《非正常世界修仙法则》 第1章 李飞壶要修仙了 李飞壶,十六岁,总是觉得自己不高兴。这种不高兴在十六岁生日的那天达到顶峰——一伙强盗闯进家来,烧了娘留给他的书,宰了爹留给他的牛,把他打翻在牛圈里。 他躺在地上,忽然知道该怎么解决这种不高兴了。 要去修仙。 他他妈的要杀光天下的傻逼。 他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往外走。待在院子里生火烤牛的三个强盗问他要干嘛。 “我要去修仙。”李飞壶说,“我他妈修成以后杀了你们。” 强盗哈哈大笑。 李飞壶一瘸一拐地走到村口王地主家,把黑漆大门拍得砰砰响。管家跑出来开门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李飞壶说:“我家被人抢了,牛被杀了。” 管家松了口气,斜着眼睛看他:“哦,是这事。我早跟你说过,你一个人怎么过,不如把牛卖给我家,来给我家做活。现在后悔了吧。” 李飞壶说:“我他妈知道是你叫人干的。” 管家笑着说:“空口白牙辱人清白。” 又压低声音说:“是你又能怎么样?要告官吗?” “不。”李飞壶说,“我把房子和地卖给你们——现在给我三两银子,我要走了。” 管家伸手在袖子里摸了摸,摸出三角银子:“就这么多,你要不要?” 李飞壶见到钱,高兴地笑了:“总比没有好。现在带我进去画押过房契和地契吧。” 管家笑着说:“好,跟我来。” 管家在前面走,李飞壶在后面走。走到前院的时候看到丫鬟小翠端着盛女红用具的托盘路过,李飞壶对她挤了挤眼睛,小翠害羞地低下头。 李飞壶就从托盘上拿了剪刀,戳进管家后心里,又使劲儿搅了搅。 就这样,李飞壶被抓起来并被吊在县城东门边的歪脖子老树上。县令决定先叫大伙儿瞧瞧这个年轻的杀人犯,再把他脑袋砍下来。 李飞壶被吊了一天之后觉得口干舌燥,还觉得手腕要断了。但来参观他的人络绎不绝,并在他附近摆开些茶点摊,后来又慢慢变成一个小集。李飞壶又开始不高兴——因为这些人原本是来看他的,现在却开始赶集买东西,已经没什么人对他感兴趣了。 “他妈的,一群傻逼。”他在心里想。 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集还没散,李飞壶又渴又饿,但是发现有个花胡子老乞丐总是待在树底下盯着自己。 “哎。”李飞壶就说,“你看我干吗?” 老乞丐笑着说:“我听说你先收了人家三角银子,又把人家杀了。” 李飞壶说:“那是他的棺材钱。” 老乞丐说:“可是抓你的时候没搜到脏银。” 李飞壶挤了挤眼睛:“我吞下去了。你晚上把我放下来,我把钱拉出来给你。” 老乞丐说:“好。” 到月亮升起来的时候老乞丐又来了。看着李飞壶的官差窝在树后头打盹,老乞丐走过去和他说了几句话。 官差站起身走到树边仰起脑袋:“你也给我三角钱,我就同意他救你。” 李飞壶说:“我认得你。你从前和我爹喝过酒。” 官差嘬了嘬牙花:“你也知道是从前的事啦。你爹脾气又臭又硬,你娘从前和你杀的王管家有婚约,所以你别指望我救你了。” 李飞壶叹了口气:“可我一共就只有这么多钱。那这样吧,你让他把我救下来,我给他一角银子,给你两角银子。” 官差想了想,说:“也好。看在我从前抱过你的份儿上。” 乞丐不高兴地说:“我先说救人,我要解绳子,怎么我只拿一角?” 官差恶狠狠地瞪他:“要么就一角都拿不着。” 乞丐想了想,忽然大叫起来:“来人啦!差人私放死囚啦!” 官差吓了一跳,一脚把乞丐踹在地上。乞丐疼得直哼哼,又叫起来。官差慌忙去拔刀,但是拔了半天也拔不出,边拔边骂:“臭要饭的,我先砍了你!” 乞丐赶忙爬起来跑,但没跑出几步就从城门口追过来两个官兵,又把他踹地上。 到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乞丐和李飞壶吊都吊在树上了。 来赶集的人听说又吊了一个,纷纷高兴起来,都凑过来看。李飞壶也因此觉得高兴了一些,感到手腕没那么疼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没知觉了。 乞丐一边哼哼一边说:“都是因为你。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李飞壶说:“谁叫你乱喊的,我做鬼了也不放过你。” 他说的你是读第三声的。 过了一会,他听着远远有人在大喊大叫。然后就看见一个年轻人提着一把剑跑过来,边跑边骂:“那个小兔崽子呢?我要给我爹报仇!” 乞丐幸灾乐祸地说:“你看,王管家的儿子来了。他在四姑娘山学道,你等不到被杀头了。” 年轻人跑到树下,围观的人像被牛尾巴扫了一下的苍蝇,嗡的一声散开了,又聚过来。 王管家的儿子仰头盯着李飞壶:“就是你他妈的杀了我爹。” 李飞壶说:“对,就是我,我还有他的棺材钱。” 年轻人的脸涨红了,举剑就砍。李飞壶闭上眼睛,感觉胸口一凉。他心想:我他妈的裂开了。 可又听着叮当一声响,年轻人痛呼了一声。李飞壶心想,哦,看来我身边这个老乞丐是个隐世不出的高人。 他睁开眼睛,但是老乞丐还被吊在一边,年轻人身边多了个女道士。 这个女道士真好看,雪白雪白的脸,乌溜溜的眼睛,小嘴儿像抹了蜜。 女道士手里也提着一柄剑,年轻人捂着手腕,瞪着她:“师傅,我要为父报仇!” 女道士不理他,对李飞壶说:“少年,你为什么行凶杀人?” 李飞壶对她挤了挤眼睛,但她没害羞也没低头。他有点失望,只好说:“他爹叫强盗烧了我书杀了我的牛,我他妈就杀了他。” 年轻人骂:“你放屁!” 女道士皱起眉说:“你怎么知道的?” 李飞壶说:“我没放屁。” 女道士笑了一下:“我在跟你说话。” 李飞壶哦了一声:“他爹早就跟我说过,要是我不把房子和地卖给他家,早晚有我好受。” 女道士说:“就因为这句话?你之前没想过杀了人要偿命吗?” 李飞壶哼了一声:“错了也比漏了强。” 女道士叹了口气:“你这人杀心太重,留在世上早晚是个祸害。” 年轻人立即叫:“师傅说得对,我这就为民除害!” 他刚要上前,女道士拿剑脊把他拍了回去,说:“可你胆子不小,跟我去修道吧。祛祛你的杀气。” 年轻人愣了一会儿:“师傅你说什么?” 这时候远处又一阵吵吵嚷嚷,县令带着几个官差跑了过来。还没等他站稳,女道士就对他说:“这个人不要杀,叫我带走吧。” 县令身边一个腆着肚子的官差按刀叫起来:“好大胆,这事是你说了算吗?” 县令说:“这是我三舅姥姥。” 又说:“舅姥姥,那你就带走吧。他叫李飞壶,小时候我还抱过他。也许这事儿是个误会。” 李飞壶哼了一声:“人都被我杀死了,怎么是误会?” 县令擦了擦汗,说:“也许呢。” 女道士点了点头,抬手在李飞壶身上指了一下。李飞壶就觉得手腕一阵松快,绳子自己解开了。他跌落在地上,还被吊着的老乞丐连忙叫:“还有我呢,还有我呢。” 县令板起脸说:“他的事是误会,可你要劫狱不是误会,你就等着吧。” 女道士对李飞壶说:“跟我走。” 李飞壶想了想,说:“等等我。” 他跑进歪脖子老树后面的灌木丛里,过一会又跑出来,把三角银子丢在老乞丐身上:“这成了你的棺材钱了。” 老乞丐大骂:“晦气晦气,要死了还沾屎!” 李飞壶说:“放你妈的屁,这是我吐出来的。” 第2章 我的师父好像不对劲 “他叫王武。”女道士在山路上边走边说,“把你的手腕给我看看。” 李飞壶本来跟在后面盯着她的屁股出神,过了一会才快走两步把手腕伸过去。女道士在他腕上捏了捏,咂咂嘴说:“哎呀,可惜,你手腕的经脉都坏了。你和王武都是我的弟子了,以后不要争吵也不要打架。谁敢动手我就杀了谁。” 李飞壶说:“那他死定了,他肯定要杀我。我的经脉坏了怎么办?还能修仙吗?” 女道士想了想:“你的杀气这么重,用不了剑也好,你可以修丹壶。反正你名字里也有个壶字。王武,你听见我的话没?” 王武提着剑,咬牙说:“这仇我早晚要报。” 李飞壶说:“丹壶是什么东西?能杀人吗?” 女道士转脸看看他:“就是以你的脑袋作壳,以精气神炼丹。等你大药一成心思安定了,就不会想杀人了。” 李飞壶心想,去你妈的,我修仙就是为了杀人。又想,不过也可以偷学点儿别的本事。就笑嘻嘻地说:“好,我听师傅的。” 三个人花了一整天走上四姑娘山,在山顶有一大片平地,造了三间小房子。 女道士指了指正中一间说:“那里是我住的。” 又指了指左边一间说:“那里是你们住的。” 再指了指右边一间说:“那里放书籍药材。王武,你去把丹壶术的书找给他,教他怎么炼气。我去洗个澡。” 王武气哼哼地走进屋子里找到一本破书丢给李飞壶,又坐到院子里咬牙切齿地擦剑,边擦边看他。 李飞壶翻开看了看,对王武说:“喂,教我炼气。” 王武抬起胳膊拿剑指着他,小声说:“早晚杀了你。” 李飞壶还没说话,忽然从女道士的屋子里飞出一道白光,一下子从王武举剑的手臂上穿了过去。王武大叫一声,剑落在地上。白光绕了一圈又飞了回去,王武手臂上多了个血洞。 女道士在屋里说:“去给我烧水。” 李飞壶觉得这个师傅其实还不赖,就走进他和王武的屋里,看见有一铺大炕。他就躺在炕上睡着了。 等他睡醒的时候天黑了,屋子里也没有灯。李飞壶觉得饿,就摸出门想找点吃的。 他走到院子里,看到正屋的窗户里有光,还有水声,可能是女道士在洗澡。 又走了两步,看见王武正趴在正屋墙根底下,从窗缝往里看。李飞壶就悄悄走过去趴在王武身边也往里看,瞧见女道士果然在洗澡。 女道士身上雪白雪白,头发乌黑乌黑,两条腿又细又长。 王武这才发现身边有人,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女道士听见外面的动静,说:“看什么看,去做饭!” 王武赶紧捂着胳膊跑了。李飞壶也要站起来走,女道士又说:“你进来。” 李飞壶心想,她不是要我和她一起洗澡吧。这水她都洗过了,恶心死了。 他走进屋,女道士光溜溜地泡在水里,盯着他的裤裆问:“你还是童男吗?” 李飞壶咽了口吐沫说:“是。” “怪不得杀气这么大。”女道士笑起来,“你过来,我教你怎么采阴补阳。” 李飞壶说:“这水你都洗过了,太脏。” 女道士站起身,说:“那你去给换了。” 李飞壶就看见眼前白花花的一片,立即觉得自己身上又热又胀,难受得不得了。女道士跨出木桶走过来抓住他的衣领,说:“跟我来床上。” 李飞壶被她抓得更难受,就走出两步。可忽然想起从前听说过的故事,说修仙的人收徒的时候都要试试他们,也许女道士也在试自己,又觉得这样被试一试也不赖。 但又走出两步,他想,我他妈的是要修仙杀人。睡女人当然没有杀人重要了。 就大叫一声:“我不去!” 女道士一下子不见了,屋子里亮起来。李飞壶发觉自己还躺在炕上,王武坐在一边抱着胳膊,直勾勾地盯着他。 哦,原来是做梦。李飞壶坐起来,觉得肚子里在敲鼓,就说:“有没有吃的?” 王武沉默一会,说:“真是我爹找强盗抢了你?” 李飞壶说:“也许吧。” “也许!?”王武竖起眉毛,但又说,“也许。可是仇我还得报。我教你练剑,等你也练得和我一样好,我们就决一死战。” 李飞壶说:“你他妈做梦。师傅说我手腕坏了。” 王武说:“你不是要修仙杀人吗?你不学剑怎么杀人?万一你练成了呢?” 李飞壶觉得这个人脑子有点问题,但还不属于傻逼,他决定再观察观察这到底属于什么问题。就说:“好,那你教我练剑。” 王武从怀里摸出一本书摔在李飞壶脸上,说:“拿去练。” 书的名字叫《纯阳剑诀》。李飞壶想起昨晚梦见师傅说采阴补阳,就说:“你和师傅睡过觉没有。” 王武从炕上跳起来大叫:“你怎么知道!?” 又赶紧说:“没有没有。” 李飞壶说:“师傅在拿你采阳补阴?” 王武说:“你怎么知道!?” 又赶紧说:“没有!没有!” 李飞壶说:“你昨晚是不是在偷看师傅洗澡?” 王武赶紧把自己的嘴捂上了。 李飞壶心想,他妈的,原来昨晚的梦是真的。可是师傅不是想教我采阴补阳,是想采我。 他就起身下了炕,走到另一间屋子里找到三张干饼揣进怀里,又走出去。 走到院门口看见女道士坐在悬崖边的松树底下剥松子吃。女道士说:“你吃不吃。” 李飞壶抓了一把松子说:“我要走了。” 女道士眯起眼睛说:“去哪?” “下山。”李飞壶想了想,又说,“我怕被你采阳补阴采死了。” 王武从屋子里跑出来,站在门口远远地叫:“不是我说的!” 李飞壶说:“就是他说的。” 女道士想了想:“现在你还没什么用。要等你修了丹壶术,把大药炼成了我才会采你的阳气。不过你想走的话就走吧。” 李飞壶点点头,沿路往山下走。山路另一边是悬崖。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靠山那一边忽然落下几颗石子,李飞壶抬头往上看,看到一只老虎。老虎蹲在石头上打量他,说:“回去吧。” 李飞壶吓了一跳,说:“你他妈怎么会说话。” 老虎说:“三姥姥教我的,我帮三姥姥看山门。快回去,不然我他妈吃了你。” 李飞壶不理它,继续往山下走。 老虎愣了一会儿,拿前爪挠挠头,一下子跳到他身前,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没听见我的话吗。” 李飞壶说:“被吃了也比被吸成人干好,你吃吧。” 老虎生气地说:“我怎么能吃人,那要坏我道行。” 李飞壶说:“妈的,那你就给我让路。” 老虎在路中间坐下来,对他翻了个白眼又打了个哈欠。 李飞壶被它这哈欠熏得不行,老虎见状赶紧又打了一个。李飞壶只好叹了口气,转身又走回去。 第3章 我门的画风越来越古怪了 女道士还在剥松子,看见李飞壶说:“回来啦?” “回来了。”李飞壶说,“你刚才是不是说,现在不采我,要等我大药炼成了再采我?” 女道士说:“是啊。” 李飞壶说:“那我要多久能炼成?” “快的话一年吧,慢的话十年吧。” “那你会把我采死吗?” 女道士想了想,说:“算会吧。不过你也不一定死。” 李飞壶高兴起来:“怎么说?” 女道士说:“我师傅收我们上山就是为了采补。不过后来我修得好,把他杀了。你要是能把我杀了,就不一定了。但是你要是十年还练不成,那你就没用了。你看那边。” 李飞壶往她指的后山方向看,但只看见一个光秃秃的小山包,像个秃头。 “偷懒的没练成的都埋在那儿了,到时候你也埋在那儿。” 李飞壶想了想:“那有棺材吗?” “有。” “那还不坏。”李飞壶说,“我爹娘就是拿席子裹着的。” 女道士点点头:“嗯,还不坏。” 李飞壶在山上住到第十天的时候学会了怎么炼气。现在他盘着腿坐在炕上,王武坐在他对面,对他说:“你怎么光打坐?你什么时候练剑?你什么时候和我决一死战?” 李飞壶把眼睛掀开一条缝,说:“师傅怎么还没采补你?” 王武说:“你怎么知道没有。” 李飞壶说:“你晚上都没去过她那屋。” 王武愣了一会儿,说:“我干嘛去她那屋?我找打吗?” 李飞壶说:“那她怎么采补你?” 王武愣了愣,大笑起来说:“你真是个傻子,你说的是和女人睡觉,采补是以神补神,意念相交,你懂不懂?” 李飞壶皱起眉:“不懂。” “等你练到灵悟境就懂了。”王武得意地说,“你学会了引气入体就是灵悟境。身上元阳足的是男人,身上元阴足的是女人。我们在屋子里修行就会吐纳出元阳,师傅在另一个屋子引元阳入体就是采阳补阴。” 李飞壶想了想,说:“那你还和师傅睡过觉。” 王武害羞起来,说:“那又不是采阳补阴。” 又晃晃头:“他妈的,谁跟你说这个。你怎么不练剑,我们要决一死战!” 李飞壶哼了一声:“你要死着什么急?也许你先被师傅采补死了。” 王武瞪着眼睛说:“谁说会死了?” “师傅说的。” 王武皱眉想了一会,又把眉头展开哈哈大笑:“你果然是个傻子。你想,你身上的元阳慢慢被采走了,不就只剩一点元阴了吗?可是男人身上只有元阴,还能活吗?当然就是死啦。可这个是这个死又不是那个死,你只要把元阴慢慢养回来,就算半死不活了。然后再像师傅一样采补元阳调和,不就好了。不但死不了,还能活很久。” 李飞壶高兴起来。可刚高兴到一半,说:“你不是说身上元阴足的是女人吗?那元阳被采没了呢?” 王武说:“当然就变成女人啦。师傅不就是这样的?我觉得当女人也挺好,我家从前都是我爹干活,我娘什么事都不用做——你到底什么时候练剑?” 李飞壶说:“操。” 王武说李飞壶用十天才知道怎么炼气是因为他傻。但其实是因为每到打坐入定的时候他就想起女道士的屁股和腿,浑身燥热,想洗澡。 可现在他知道女道士从前是男人,又想起她的屁股和腿的时候就浑身激灵,一下子空明了。 于是第十一天的时候的李飞壶引气入体,王武说他灵悟境入了门,催他练剑。 李飞壶说:“我没有剑。” 王武把自己的剑丢给他,说:“那就用我的剑。” 李飞壶握着剑转了转手腕,觉得身体里那么一丁点儿的灵力果然没法传到手上去。他把剑丢给王武,说:“这样吧,我不能练剑,你可以练丹壶术。到时候我们一样算是公平决斗。” 于是王武就开始和李飞壶一起偷偷练丹壶术。 李飞壶这么说是因为,练丹壶术有点恶心。 前几天女道士给了他三十个药丸,要他一天吃一颗。药丸是小小的,黑黑的,形状像老鼠屎。李飞壶搁在嘴里抿了抿,味道也像老鼠屎。他就问女道士:“这是什么东西?” 女道士说:“是老鼠屎。” 又说:“不是普通的老鼠屎,是灵鼠屎。这是最低级的灵药,普通人才能受得住。” 李飞壶就想,一个人吃屎不如两个人一起吃。最好叫王武先吃,要是他吃屎吃死了,自己就想法开溜。 吃到第十五天的时候,王武的老鼠屎吃完了,李飞壶还剩下十四颗。李飞壶问王武:“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王武说:“我没吃够,你还有吗?” 李飞壶仔细打量王武,发现他满面红光,精神比从前更好了。他心想,这东西果然算是丹药。 唯一的坏处就是王武现在说话口臭。为此,昨天晚上王武被师傅叫进屋子里不到一刻钟,就又被赶出来了。 李飞壶就去对女道士说:“师傅,再给我十五粒丹药。” 女道士正坐在松树底下剥松子吃,打量了他一会儿说:“之前的药你没吃。你给王武吃了?” 王武急忙从屋里探出头:“不是我吃的!” 李飞壶说:“就是他吃的。” 女道士说:“你以为这老鼠屎……灵鼠药说有就有吗?是我去了飞云山斩了白花蛇才得来的。你浪费了十五粒,为此你得做点事才能再换来——你去山下城里找白县令讨一笔债。” 李飞壶说:“那算了,我不要了。我还有十四粒呢。” 女道士说:“也可以。但一日一粒,到月底的时候以你的资质该能修成玄黄风。可你只有十四粒,到时候修不成,就去后山给自己选块好地方吧。” 李飞壶说:“讨什么债来着?” 女道士把身上的松子壳拍下去:“给你自己讨债。你不是说有三个强盗抢了你家么?还没伏法。你叫白县令把那三个人捉来。” 李飞壶愣了愣,说:“你干嘛帮我讨债?” 女道士笑了一下:“我说过你杀气太重,要祛一祛,不然难成大药。这是你帮你讨债,也是帮我讨债——王武,你也去。” 王武远远地说:“他们又没抢我家。” “蠢材。”女道士说,“叫你看着他。他要是想跑,就砍断他的腿。” 第4章 以你的智商还敢跟我斗 李飞壶和王武背着一袋松子下了山,没看见老虎。 袋子很沉,还有一股霉味。李飞壶说:“我们背这个干吗?” 王武说:“去卖给白县令。” 李飞壶说:“这都发霉了吧?” 王武说:“这袋子攒了三年了,不但发霉了,还发芽了。要是再等三年,就能长出松树了。” 李飞壶说:“那还要卖给白县令?” 王武说:“不卖哪有钱?那不成抢了。师傅说偷盗抢劫来的钱要有孽缘的。” 李飞壶说:“那这些卖多少钱?” 王武说:“师傅说一个松子一文钱。” 李飞壶竖起大拇指。 李飞壶和王武走到县城里,看到街上围了一堆人,个个儿抻着脑袋,兴高采烈。他背着袋子走过去:“你们在看什么?” 一个铁匠笑嘻嘻地说:“嘘,白县令的儿子在办好事。” 李飞壶说:“什么好事?” 铁匠挤了挤眼睛:“就那事呗。” 李飞壶赶紧挤进去看,又不高兴了。白县令的儿子白骠把王地主家的小翠压在地上正扒她衣服,两个差人守在外面。 李飞壶说:“他妈的干什么呢。” 其中一个差人是之前晚上看着他的那个,笑着说:“哎呀,这不是李飞壶吗。你学道学得怎么样了?” 围观的人抱怨起来:“你们去别的地方说话,别挡着我们。” 小翠说:“不要啊!” 李飞壶就一脚把差人踢开,把袋子砸在白骠的背上,小翠赶紧跑开了。差人大骂:“好大胆!” 差人拔出刀,王武一下子跳出来说:“他的命是我的,谁他妈敢动他。” 两个差人认得他,赶紧说:“我们就是活动活动。” 李飞壶跳过去把白骠踢开,白骠的裤子脱了一半,站起来大骂:“谁?好大胆!” 李飞壶又把他的脸踩在地上,问:“谁有绳子?” 围观的人骂他:“滚开!别耽误我们看好事。” 李飞壶说:“这事有什么好看,又轮不到你们。我给你们看更好看的。” 周围的人好奇起来,没有绳子就纷纷解开裤带,绑成一条递给他。 李飞壶把白骠捆起来,白骠不老实,李飞壶又踢了他一脚,一下把白骠的腿踢断了。白骠疼得直哼哼,李飞壶吓了一跳,心想:修道果然有用。 他把白骠吊在旗杆上,对周围的人说:“谁他妈看过把县令的儿子绑起来?” 大家都表示没看过。 两个差人撇了撇嘴:“我们就看过。不过是女人把他绑起来。” 白骠的裤子还没穿上,一边骂一边往李飞壶头上撒了泡尿。李飞壶就问:“谁有刀?” 一个杀猪匠笑嘻嘻递了把杀猪刀过来。 白骠的那话儿还在晃荡,李飞壶把它揪起来,割掉了。 白骠大叫一声晕了过去,李飞壶听见远远有官差骂人的声音,就把刀丢在地上,站去一边。 不一会儿白县令带着人跑过来,看见白骠的样子,哎哟一声晕了过去,官差赶紧把他按醒。 “谁干的?”白县令一边哎哟哎哟地哼哼一边问,“我要剐了他!” 周围的人都指着李飞壶说:“他。” 李飞壶说:“你看绑他的绳子,是他们的裤腰带。你看地上的刀,是张屠户的。关我他妈什么事。” 白县令打量李飞壶,说:“我记得你。你是我三舅姥姥的徒弟。” 王武说:“还有我,我也是。” 白县令脸上的肥肉直颤,瞪眼盯着李飞壶看。 李飞壶说:“你三舅姥姥叫你买松子。” 白县令忽然大叫:“把这群刁民都给我绑了!活剐!活剐!” 又匀了两口气,对李飞壶说:“看在我还有十六个儿子和三舅姥姥的份儿上,这次就放过你。跟我来吧!” 白县令一边坐在二楼窗边叫人数松子,一边看三十六个围观的人被吊在县衙外面的墙边。他说:“刁民,一群刁民。” 又对李飞壶说:“你修道修得怎么样?我三舅姥姥对你可还好?” 王武说:“蛮好,蛮好。” 李飞壶说:“你是想问,要是你杀了我,你三舅姥姥会不会找你的麻烦吗?” 白县令连忙说:“不是不是——那到底会不会?” 数松子的差人说:“老爷,一共七千六百颗松子。” 白县令心疼地说:“那就是七两六角银。他妈的——取银子去。” 李飞壶说:“王武,你跟着去,可别少了。” 王武说:“凭什么我去?” 李飞壶说:“你想不想吃灵鼠药了?” 王武赶紧走出去。 门一关上,李飞壶就说:“白老爷,是你三舅姥姥叫我这么干的。她说你私底下抱怨松子发霉又发芽,要给你个教训。” 白县令擦了擦汗:“我可没说过——她怎么知道的?” 李飞壶说:“她还说,要我带上一个官差去把杀我家牛的强盗捉回来。要是这事办成了,她就不计较。” 白县令连忙大叫:“来人,来人!” 李飞壶和之前看着他的官差从后门走到街上。李飞壶对他说:“你等在此地不要动,我先去买一把剑——你身上有没有钱?” 官差摸出三角钱。李飞壶闻了闻,说:“这是我那三角钱。我那天吃了大蒜和萝卜。” 官差说:“味道蛮好。” 李飞壶就穿过街道、转过街角,走进人群里去了。 官差等了两刻钟,还不见他回来,就出去找了找。可街上全是赶来看那群被吊起来的人的人,只好回去告诉白县令和王武。 三个人又想了一刻钟,一起说:“他妈的,他跑了!” 李飞壶跑出县城,沿着小路一直走。走了一个时辰,心想应该不会有人找得到自己了。又想,虽然差点儿被女道士给采阳补阴了,可是好歹弄了本丹壶术,现在自己也可以修仙了。 白骠在他头上撒了泡尿,他身上都是尿骚味,看见路边有一潭水,就跳进去洗澡。 他洗完了澡,又决定摸点虾子贝壳吃,就潜下去。 可潜进水底看到一块石头旁边有一团白衣服,白衣服上面还有一团黑头发。李飞壶吓了一跳,心想,水鬼!就一脚踹在水鬼头上。但水鬼的头发又浓又密,把他的脚腕给缠住了。李飞壶吓得放了个屁,赶紧往岸上爬。 他爬上岸,水鬼也被拖上来了。 李飞壶抓了块石头往水鬼头上砸,但砸了一下发现不是水鬼,而是个细细长长的漂亮小姑娘。 他想:妈的,世风日下,小姑娘也来偷看我洗澡。 李飞壶丢下石头,给了她一耳光说:“醒醒!” 又给了一耳光说:“快醒醒!” 这时候听到身后一个声音说:“这个妖怪竟然被你抓着了。” 李飞壶跳起来,看见身后是条细腿细脚的黑狗。就说:“什么妖怪?” 狗说:“就是地上的那个妖怪——你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李飞壶看着狗说:“是有点不对劲。” 黑狗说:“你看我做什么。没见过会说话的狗吗?” 李飞壶说:“我见过会说话的老虎。我师傅要它做山君。” 黑狗说:“你师父是不是一个女道士,喜欢采阳补阴的?” 李飞壶高兴地说:“你也认得她?我是她新收的弟子。这么说我们是同行了。” 黑狗说:“好哇。一下子捉到两个妖人。” 它忽然站了起来,狗头变成个人头,狗皮变成道袍。一手拿着剑,另一只手拿着拂尘。 李飞壶说:“我开玩笑的。” 第5章 墙头草没有好下场 李飞壶和小姑娘被绑在一起,狗道士牵着他俩在路上走,说:“说,你师父现在在不在山上?” 李飞壶说:“我早看出来她是个妖女,就跑下山了。狗前辈不如放了我,我们一起主持正义。” 狗道士说:“你再骂。” 小姑娘在李飞壶身边扭来扭去,一边捂着头一边扭一边走一边说:“我刚才藏得好好的,就是你把我踢晕了。等我逃出去,先杀你。” 李飞壶说:“仙子误会了,我以为你偷看我洗澡。” 又对她挤了挤眼睛说:“仙子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害羞地低下头说:“我叫黄飘飘。” 李飞壶说:“黄飘飘,你为什么这么躁动,一直扭来扭去。” 狗道士说:“那是因为她道行不够,习性难改。她是个经幡成精。” 李飞壶说:“什么是经幡?” 狗道士说:“就是写了经文的旗子。你既然是赵静静妖女门下弟子,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李飞壶说:“狗前辈,我是被她抓去的,她还逼我吃屎。” 又说:“我怀里还有十四粒老鼠屎,就是她逼我吃的。” 狗道士就伸手在李飞壶怀里摸。李飞壶说:“光天化日,你不要动手动脚。” 狗道士把灵鼠药摸出来闻了闻,很吃惊。说:“她给你吃这个?” 李飞壶说:“是。每天都叫我吃。” 狗道士想了想,问:“我记得她还有个徒弟。” 李飞壶说:“我们都要吃,过得非常痛苦。” 狗道士说:“那你是偷偷跑出来的?你师父没找你吗?” 李飞壶说:“狗前辈,你去前面白河县问问就知道我和她不是同流合污了。她不但找我,还叫当地官府找我。” 狗道士说:“太好了。我这就把你送给她,也许她也会收我做弟子,也给我灵鼠药吃。” 李飞壶连忙说:“我师傅——赵静静的采阳补阴会你把你采成女人的!” 黄飘飘不高兴地说:“女人怎么啦?你对女性有什么偏见?” 李飞壶说:“我怎么会有偏见呢?我疼爱还来不及呢。” 黄飘飘脸红起来,扭来扭去地说:“你说话真好听。” 狗道士使劲扯了一下绳子:“你们两个闭嘴。” 他们来到四姑娘山下,开始上山。走到半山腰,太阳要下山,天边一片红彤彤。 狗道士说:“先在这里歇一歇。” 李飞壶和黄飘飘坐在石头上,黄飘飘在他身边扭来扭去。李飞壶说:“黄飘飘,你能不能静一静,你蹭得我难受死了。” 黄飘飘委屈地撅起嘴。李飞壶又说:“你要是实在想蹭,就到我身子前面来蹭。” 这时候沿路又走过来一个人,是王武。 李飞壶对狗道士说:“你看,那就是赵静静的另一个徒弟,叫王武。你听我说,我杀了他爹,他要找我报仇,可是师傅不许,他恨死我了。你对他说要替他杀了我,他保准儿高高兴兴把你引荐给师傅——然后你走到半路就放了我,咱俩谁也不欠谁的,好不好?” 狗道士拿拂尘挠了挠头,笑起来说:“你真是个蠢货。这话你都说出来了,我干嘛还放你?” 李飞壶说:“欧,真见鬼,我没想到你这么聪明。” 狗道士就站起身对王武叫起来:“王道友,你好啊。” 王武走过来,看见李飞壶说:“好哇!你敢跑!” 狗道士说:“你爹是不是被他杀啦?” 王武说:“是啊。你爹也被他杀啦?” 狗道士更高兴,说:“这倒没有。王道友,既然他是你的杀父仇人——我现在就替你杀了他。” 他拿起剑,去戳李飞壶的肚子。李飞壶赶紧躲到黄飘飘身后。 黄飘飘:“哎呀!” 王武瞪起眼睛:“你他妈敢杀他,他的命是我的!” 他也拿剑去戳狗道士的肚子。狗道士赶紧躲开,说:“你疯啦!” 李飞壶说:“他还骂人!他还要跟你抢灵鼠药!我的药也被他抢了!” 王武听见这话,立即大叫一声,手里的剑开始冒光。不是红光,不是白光,而是七彩的光。七彩的光映在他的头发上,他的头发也变成了七彩。 “纯阳老祖,赐予我力量吧!”七彩的王武叫道,“纯阳剑诀第一重!七——彩——剑!” 王五的剑发出耀眼的光芒,所有人都被这光映得看不见东西了。狗道士吓了一跳,连忙拿剑在身边乱挥,就听见叮当一声响,光芒消散了。 王武的剑飞了出去,他说:“……” 狗道士说:“……” 王武大叫一声:“我去叫人来!” 撒腿就往山上跑。 狗道士大叫:“王道友,误会、误会!” 王武飞快地跑上山路:“你他妈等着,有种别走!” 狗道士叹了口气,对李飞壶说:“要是我入不了赵仙子的门下,就把你带回三眼观。你知道三眼观吗?专门拿你们这种妖人种药,每眼种一朵。最妙的是你还是活着的。” 李飞壶说:“听起来不错,但是你看看你身后。” 狗道士说:“这种伎俩也想骗我?哼哼嗯嗯嗯嗯……” 老虎从山崖上跳下来,咬住了狗道士的脑袋,含含糊糊地说:“肿么办?” 李飞壶赶紧说:“咬碎他的狗头!” 狗道士的脑袋嘎嘣一声碎了。 但他的黑道袍飘落在地上,又变成一条黑狗,一下子跳出好几步远,说:“山君!大家都是畜类得道本属一体,你何苦为难我?” 老虎呸了一声说:“你他妈是犬科!谁跟你一个属!” 黑狗愤愤地说:“好!你们今天看不起我,不许我去拜山门,可别忘了有一句话,叫莫欺少年穷!还有一句话,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日后我——” 它刚说到这里,老虎吓了一跳,说:“坏了!掌门吩咐过,说要是有年轻人说出这种话,就一定要斩草除根!它一下子说了两句!狗道士,你今年多大?” 黑狗说:“我已经十岁了。但作为一条狗我不算是年轻——” 可它话没说完,老虎就说:“拿命来!” 黑狗赶紧往山上跑,可王武又从山路上面冲了下来,说:“看剑!” 黑狗只好一扭头,从山崖上跳了下去。 老虎和王武一起瞪圆了眼睛。 老虎说:“完蛋了!” 王武说:“他不但说了那两句话,还跳了崖!” 李飞壶说:“?” 王武说:“你真是个傻子,那他就会找到什么秘籍!快去搜!” 李飞壶说:“那你先给我解开。” 王武说:“这个漂亮小妹妹是谁?” 李飞壶说:“她是经幡成精。” 王武说:“吓!是妖怪!” 老虎不高兴地说:“妖怪怎么啦?你对妖怪有什么偏见?” 王武说:“?” 李飞壶说:“你们不要吵了啦。我就是被这个狗道士从县城里捉走的,我们快一起找到他,要是叫它练成了神功就麻烦了。” 他们在山崖底下找到了黑狗的尸体。老虎说:“它怎么死了?” 王武说:“神功和秘籍呢?” 李飞壶说:“一定是因为它跳下来的时候不是人。” 第6章 师兄我怕你会后悔 三个人回到山上,女道士问:“怎么回来这么晚?这个女孩子是谁?” 王武就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女道士皱眉说:“这事情麻烦了。那条黑狗是三眼观的妖修,更麻烦的是它还有一个师兄,它的师兄有个师傅。还有个长老,还有个掌门。黑狗死了,它的师兄会来报仇。它的师兄死了,长老就会来报仇。长老死了,掌门就会来报仇——而且黑狗的师兄之前还被退过婚。” 又说:“还好李飞壶是孤儿。你们还是抓紧练功吧。” 黄飘飘说:“我可以留下来吗?” 女道士问:“黑狗为什么抓你?” 黄飘飘说:“因为我是个经幡。三眼观的老掌门死掉之前把神功秘籍写在了我身上,我就成精了。但他们总是要看我身上的经,很不尊重我,我就跑了。” 女道士说:“那你可以留下来——院子外面有个旗杆子,你就住在那里吧。” 黄飘飘高兴地答应了。 到了晚上,王武去和赵静静睡觉。李飞壶找到黄飘飘说:“黄飘飘,可以给我看看你身上的神功秘籍吗?” 黄飘飘说:“不可以。神功秘籍写在我身上,给你看我就要脱衣服,那像什么话。” 李飞壶说:“我还以为你是个独立自主的女性,没想到你满脑子封建思想。我只是好奇看一眼,又不会做什么。” 黄飘飘失望地说:“这样啊。” 又说:“那好吧,只能看一眼。” 她就开始解扣子,脱掉了衣服。她的脖子下面原来没有身体,而是一面黄色的旗子,飘来飘去。上面写着:神功秘籍。 黄飘飘说:“李飞壶,你干嘛解裤带?” 李飞壶不好意思地把裤子系上说:“我刚才想放屁,现在又不想了。你身上就只有这四个字吗?” 黄飘飘就转过身说:“这面还有。” 李飞壶看到另一面上写了许多小字,他看了看,果然是秘籍,还是好几部。 其中一部是《如何发光以及发出更炫目的光》,另一部是《提高音量的几种方法》,还有一部是《快速变装概论》。 李飞壶挠了挠头,心想这些东西就是神功秘籍吗?但还是都记了下来。 到了第二天,赵静静取出一麻袋灵鼠药,说:“很快就会有人上门寻仇,你们要加紧练功。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都要吃灵鼠药。” 又对李飞壶说:“你跟我来。” 两人走到赵静静的房间里,李飞壶说:“师傅,我还只是个孩子。” 赵静静说:“我听说你阉掉了白县令的一个儿子。” 李飞壶说:“那是我一时冲动。” 赵静静说:“才不是。你那么干是为了叫白县令觉得你有我撑腰,有恃无恐。这样你反而得到他的信任,就可以趁机跑路了。你很聪明。” 李飞壶说:“师傅你更聪明,竟然把我看穿了。” 赵静静叹了口气,说:“你往后用不着跑了。我原来只想拿你当药人,没想到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被采补死了就很可惜——我会教你好好修仙,往后也可以将我派发扬光大。” 李飞壶说:“师傅,我派是什么派?” 赵静静说:“这座山是四姑娘山,从前是一座大墓,里面埋的是一位修仙前辈。那位前辈的本命法宝是个鼓,墓就修成了鼓的形状。后来我派的祖师从墓里得到了修行秘籍,就在地此开宗立派。” 李飞壶说:“我知道了,我派就是鼓墓派。” 赵静静说:“大墓有许多毒针的机关以防外人进入,所以我派是全针派。” 又说:“你看了黄飘飘身上的秘籍?” 李飞壶想了想,还是把三部秘籍都说了。赵静静皱起眉思考一会儿,说:“有点儿意思,可是我暂时还参不透。正好我快要修到龙虎境了,那么我这几天就闭关好好参详参详——你不要想着跑。你看,你上山之前说想杀人,昨天下山却没杀白县令的儿子,可见你的杀心已经慢慢淡了。这样蛮好。继续修下去,对你有好处。” 李飞壶说:“可是王武要我和他公平决斗。” 赵静静笑了笑:“等到你十八岁吧。你比王武聪明,到那时候杀了他不就可以了。” 又说:“好了。要是狗道士的师兄来了,就叫王武去对付他。王武已经修成了七——彩——剑——,应该没问题。” 王武的丹壶术练得比较慢。过了十天,李飞壶知道怎么引气入体了,可王武还没把丹壶术的秘籍读明白。 他就对李飞壶说:“傻人有傻福,没想到你虽然是个傻子,学得却很快,一定是因为你没什么事情分心。可我就不一样啦。” 又过了十天,李飞壶开始练丹壶术里的第一个法术,叫玄黄风,但王武还是没把秘籍读明白。 吃饭的时候,他叫李飞壶给自己试试玄黄风看一看。 李飞壶说:“试试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们不能在屋子里试。” 王武说:“更不能到外面,黄飘飘就挂在旗杆上呢。万一她是三眼观的奸细,不就被她看到了吗?” 李飞壶说:“玄黄风的威力太大,我怕你会后悔。” 王武说:“我毕竟是你的师兄和仇人,怎么会怕。来吧。” 李飞壶只好放下筷子,运起灵力,又叹了口气。 王武等了一会儿说:“你在磨蹭什么?” 李飞壶说:“我已经试完了。你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吗?” “哪里不对劲?”王武皱起眉说,“是你不对劲。你怎么忽然口臭起来了?熏得我头晕脑胀,还想吐。不行,我受不了了,下次再试吧。” 他站起身赶紧往外面跑,但走到门口就倒在地上了。 李飞壶把王武踢醒。王武说:“怎么回事?” 李飞壶说:“这就是玄黄风。你记得你之前口臭吗?练成了就可以收发自如。” 王武在之后的三天里都吃不下饭,整个人瘦了一圈。到第四天的时候,他试着吃了一口饼,没有吐出来。就对李飞壶说:“你去盛一点腌松子,我要吃饭,我要饿死了。” 但李飞壶刚要站起身,就听到旗杆上的黄飘飘喊:“来人啦,三眼观的人来啦!” 第7章 修仙也要讲基本法 王武说:“黄飘飘,来的是什么人?” 黄飘飘说:“是孙陆——就是三眼观的大师兄!他现在正站在山门口呢。” 王武说:“我们上一次杀黑狗的时候胜之不武,没想到三眼观的这位大师兄还这么守规矩。李飞壶,我现在又饿又没力气,还很不好意思去见他,不如你替我打他吧。” 李飞壶说:“什么规矩?” 王武叹了口气说:“你真是傻子,师傅没给你说这些吗?算了,我们一起下去吧。见到孙陆你就知道了。” 孙陆站在山门口。见到李飞壶、王武、黄飘飘,就说:“我是三眼观的大师兄,要为我的狗师弟报仇。你们哪一位是大师兄。” 王武说:“我是全针派的大师兄。但我现在没吃饭,只能叫我的师弟出战——我的师弟杀了你的师弟,你找他寻仇正合适。” 孙陆就对李飞壶说:“那好吧,是我先说还是你先说?” 李飞壶说:“说什么?” 王武说:“傻子,上门寻仇总要有人先动手吧?你们要先自报家门,看谁比较惨,谁就可以先出手。” 又说:“孙陆,你远道而来,请你先说吧。” 孙陆就行了个礼,又清了清嗓子,说:“全针派的各位老师,你们好,我叫孙陆。我出生在一个农村家庭,我从前过得很苦。但是我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要修仙。我爹用看病的钱送我去学修仙,后来我的爷爷死了,我的奶奶也死了。但是我还要坚持我的梦想,所以今天才站在这里,要为我的狗师弟报仇,也是打给我爷爷和奶奶看。” 李飞壶说:“你他妈有病吧。” 王武感动地说:“师弟,你不要无礼,这是修行界的规矩。现在换你说了。” 李飞壶只好说:“我是孤儿。” 孙陆脸色一变,赶紧说:“我还被退婚了。” 李飞壶说:“我有个青梅竹马叫小翠,在王地主家当丫鬟。上个月她在街上被白县令的儿子扒裤子。” 孙陆流下冷汗,说:“我输了。请你先出手吧。” 李飞壶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不如我们文斗吧。你就站在那里,再听我说句话。” 孙陆皱了皱眉,说:“好吧,请讲。” 李飞壶说:“咳——嗬——呸!” 孙陆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全针派真是——哎呀,怎么这么臭,你用毒!” 孙陆赶紧跳开一步,又跳开一步,然后就昏了过去。 李飞壶说:“就这?” 黄飘飘说:“啊这。” 王武说:“不要磨蹭,快杀了他。他被退过婚,也许一会就突破境界。” 李飞壶就接过王武的剑,在孙陆心口刺了一下。王武说:“往右边再刺一下,也许他的心长在右边呢。” 李飞壶就往右边又刺了一下。王武说:“再看看他手上有没有戒指、怀里有没有药瓶、脖子上有没有护身符?” 李飞壶说:“都没有。” 王武松了口气说:“太好了。他死了,下回就是三眼观的长老来——到时候就是山君去对付他,没有我的事了。” 李飞壶说:“知道他们要来,咱们干吗不先把他们全杀了?” 王武吓了一跳,说:“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当然要按规矩来——要不是因为规矩,我干嘛要着和你公平决斗?” 李飞壶说:“那我以后杀傻逼,也得按着这个规矩来?” 王武说:“是啊。” 李飞壶说:“那我要不呢?” 王武叹了口气说:“你以为这些规矩都是怎么来的?当然是前辈们血的教训啦。往后再说这些,我得先回去吃饭,我要饿死啦。” 三个人把孙陆的尸体抬回山上,打算埋到后山的坟堆里。 王武一边挖坑一边说:“我知道前几天我为什么吃不下饭了。因为我一心惦记着和这个人决斗,心烦意乱。李飞壶,你看,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就会像我现在一样,反而没法和他决斗了。我想好了,我也不急着和你决斗了——丹壶术我不练了。等以后我们都到了龙虎境,再谈决斗这个事情。” 黄飘飘说:“你们干嘛要决斗?” 李飞壶说:“我杀了他爹。” 黄飘飘惊讶地看着王武:“杀父之仇你竟然也能忍到现在吗?不会吧不会吧?” 王武咳了一声说:“其实我和我爹不是很熟,他们三岁就把我送来山上了。” 黄飘飘想了想,说:“哦,我懂了。因为李飞壶杀了孙陆,所以你不敢和他决斗了。” 王武说:“你懂个屁,赶紧挖坑埋了他,我要回去吃饭,我要饿死了。” 他们挖好了一个坑。但王武看了看说,应该再挖深一点,这样死掉的孙陆要是有法子复活,也钻不出来。 李飞壶只好继续挖。他又挖了三尺深,坑底忽然塌了一半,露出个黑洞来。 李飞壶吓了一跳,说:“地球果然是他妈空的?” 王武往里面看了看说:“傻子,空个屁——原来在这里!” 李飞壶说:“什么在这里?”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咱们四姑娘山底下有一座修仙前辈的大墓吗?”王武跳到坑里趴在边上往下看,“你的丹壶术,我的纯阳剑诀,师傅的飞剑决、采补术,都是祖师从大墓里弄出来的。我也想去看,可师傅不告诉我入口在哪——没想到你竟然挖出来了。” 李飞壶高兴起来:“那咱们现在要去古墓里探险吗?” 王武说:“不行。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得等我吃饱了,啊——哈。” 坑底另一半也塌了,王武掉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王武才在底下哎哟一声。李飞壶连忙问:“是要我也下去,还是要我拉你上来?” 王武说:“我实在没力气爬上去了,你下来吧。” 李飞壶就也跳了下去,对黄飘飘说:“黄飘飘,你要不要下来?” 黄飘飘说:“我怕黑,还怕风怕雨怕打雷。” 李飞壶说:“那你就守在那里,要是我们找不到出口,你就把我们拉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