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纪》 第1章 女王纪角色资料(一) 主要是为了方便自己顺便造福他人,我决定把女王纪里面登场的人物大概理一遍。主要以小乖的成长环境为顺序,将登场的各个人物大概情况都介绍一遍。至于比较主要的角色,比如小乖和白璧,就暂时放在后面。我想大家就算遗忘了谁也不会把主角忘掉对吧。 于是:肖肖啊,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乃就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尽量增加我的戏份吧~灭哈哈~~就当是给俺的辛苦费了嘛~! ------------------------------------------------------------- 慈心孤儿院 位于五德玉大区黄玉市,专门收留被大家族遗弃的婴儿,全国待遇最好的三座孤儿院之一,由五位功勋老战士创办,所有人为院长丁丁当。白选1岁前生活于此。 丁丁当 别称:丁嬷嬷 身份:慈心孤儿院院长、功勋老战士、梅将军亲卫医护兵 简介:曾经身手不凡的女军人,虽然据她自己所说只是做医疗方面的工作,但是据元启睿说她曾经杀过修士。她保存的梅花戒是引起一系列事件的开端,并因梅花戒被血玉花家指使的杀手暗杀死亡。留下的遗产有慈心孤儿院、初阳公会、两座慈心种值园。 罗兰.罗斯柴德 别称:阿罗 身份:慈心孤儿院白楼的照管阿姨 简介:出身于黑潮纪前显赫的家族,黑潮纪后家族衰落。丈夫为资探员,在行动中遭遇修士盟而被杀,因此对异端深恶痛绝。她是白选重生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也因为拿了白选随身的项链而良心不安,因此对一岁前的白选照顾有加。亲眼目睹应该已死的异端婴儿却还活着试图检举,受人胁迫诬陷丁嬷嬷,但是良心发现后自尽。其长辈与丁嬷嬷是战友,所以受到照顾。死后留下两个儿子,长子名爱德华,次子不详。 阮嬷嬷 身份:慈心孤儿院白楼的照管嬷嬷 简介:因为目睹应该已死的异端婴儿却还活着被灭口,死因是意外落水。 秦小芬 别称:秦阿姨 身份:慈心孤儿院白楼的照管阿姨 简介:因为目睹应该已死的异端婴儿却还活着被灭口,死于抢劫。丈夫为征程公会资探员,重伤后双腿残废。 珍妮 身份:慈心孤儿院白楼的照管阿姨,后调去红楼 简介:因为目睹应该已死的异端婴儿却还活着被灭口,结婚当天出车祸,重伤后在医院被人掐死。 真理子 身份:慈心孤儿院的照管阿姨,珍妮被调去红楼后来到白楼 简介:从某政府部门空降到慈心孤儿院的管事,和丁嬷嬷手中的戒指有关。因为性情柔顺很受孩子们的欢迎。 古嬷嬷 身份:慈心孤儿院黑楼的照管嬷嬷 简介:因为黑十八(花满楼)而经常担惊受怕且受到院长丁嬷嬷严厉批评的无辜人。 黑十八 别称:花满楼 简介:慈心九侠之一。初为不被承认的花家私生子,为获得家族承认而努力打拼。后凭借着优秀的古武术天分成为花家第四代翘楚,黄金级机甲武士。曾是黑楼的刺头儿。拿小乖当人形吐槽器,把小乖当成小妹妹来疼爱。因为将1岁的小乖丢失而自责了16年。元慧初的丈夫,元启森的知交,白选的好哥们。花家人与生俱来的风流好色在他身上展露无疑,黑珍珠萨亚特是他的小妾。海族事件后成为花家掌家人。 蓝七 别称:保罗.布鲁克 简介:慈心九侠之一。面带伤疤的美少年,性格温柔,消息灵通,热爱八卦。后成为黑铁大区铁港市的市长。 青四 别称:亚历山大.茹科夫 简介:慈心九侠之一。头脑清醒、面相酷似哈利波特的文秀少年。意外被人贩子掳到荒原上和白选重逢。再次出现时已成为北极熊公会高级干部。与舍甫琴科家的大小姐安德罗妮(安德烈)在患难中见真情,不过由于身份不对等曾经受到舍甫琴科家的阻挠,最后还是成婚。 红二九 简介:慈心九侠之一。在九侠中年纪最长,喜欢冒险,想成为资探员,不愿为花家掌控而拒绝进入血色武校。 紫十二 简介:慈心九侠之一。面瘫脸,办事稳妥周全。 老周 身份:司机 简介:驾驶“天际”九五二七悬浮车,送慈心孤儿院的照管阿姨和孩子们去鉴定中心。真诚热情的朴实人。 迈斯: 身份:检察公署反贪局副局长 简介:负责调查孤儿院营养液被贪墨一案。 博尔特: 身份:警官 简介:人生跌宕起伏。初登场时为黄玉市警察局经济犯罪科副科长,为讨好上司去寻找梅花戒。后发现所呈梅花戒为赝品,被革职下狱,受尽磨难。曾经拥有白银级武力,在落魄后双腿残废,为邓家安邓家全兄妹收留。一度以为自己的女儿已不在人世,以师父的名义花光了两兄妹的钱财,终日酗酒,被称为“死酒鬼”。与白选重逢后人生再次发生转变,成为初阳公会副会长、青丘高层之一。黑珍珠萨亚特口中无所不能的神勇父亲,白选的忠诚属下。 朱科长: 身份:黄玉市警察局刑事科科长 简介:以调查丁嬷嬷被杀凶案为目的来到孤儿院,实则为寻找梅花戒指。出身于血玉朱家,因族女嫁给花家人为侧室而有亲。受花家六伯爷指使收买人枪杀了慈心孤儿院丁院长,策划了慈心孤儿院运童车车祸事件,因花家官至首都警察局局长。因在资探总局新年庆典上流露对白选的敌意被白选发觉,白选夜探其私宅,获得相关罪证。被送入大狱后又因前事暴露被处死。 爱德华.罗斯柴德 身份:罗兰(阿罗)罗斯柴德的长子 简介:血玉市鸢尾花高级武校水晶级体术教官菲利普波旁的入室弟子。对丁嬷嬷留下的慈心种植园之一享有继承权。 第2章 女王纪角色资料(二) 荒原时期 白选在法庭外的阳台上跌落后被人贩子捡到,由此开始了在荒原上与荒兽相爱相杀的冒险生活。一岁到三岁半,白选和老鬼一起生活。三岁半到八岁,白选独自生活。六岁时救下象荒兽猛犸,与之成为亲密伙伴。八岁后与沈三多一起离开荒原开始新生活。 猛犸:爱吃晶石的变异象荒兽,因这个喜好得到比别的象荒兽更快更强大的进化能力,智商很高。与白选在荒原分散后,误入青丘,与小妖司南结伴。离开青丘后,司南盗取白选机甲内能量匣被捉,猛犸由此与白选重逢。 梅一树 身份:梅家鬼字营的掌管者老鬼,七杀传人之一。净垢门门主,修士盟长老联席会排行第六的长老净垢真人 简介:初登场时乔装成伤疤脸化名约翰混入人贩子的队伍企图通过荒原进入修士盟。无意中发现白选的与众不同而对她颇有好感。将白选带入荒原后亲自传授其七杀。父亲为修士盟的佛修万休(后来还俗),母亲为天舟共和国的异能者梅青叶将军(小梅花),有一子名为梅半川。在万休和钟木兰斩杀修士盟鹰派主脑后掌管修士盟,继承梅将军遗志,以海族进攻大陆为契机,修士盟与天舟关系缓和,与白选的青丘城有合作关系。 萨雅特 身份:博尔特警官的女儿,血色公会内务部门工作人员,黄金级体术高手,花满楼的小老婆 简介:被白选称为黑珍珠的美人。温柔细心,乐观体贴,小时候因为博尔特警官下狱而被人贩子掳走被带往荒原。被舍甫琴科家救下后来到花满楼身边,成为其侍妾。 安德罗妮.舍甫琴科 身份:舍甫琴科家族的大小姐 简介:不知为何被人贩子拐卖,因而认识了同为被拐儿童的青四(亚历山大.茹科夫)。在被拐期间女扮男装化名安德烈。 沈三多 身份:继老鬼之后掌管鬼字营,风流鬼,七杀传人之一,初阳公会资探员,迟咫的爱人,沈少竹的儿子,沈闲的父亲,钟木兰的甥孙,视白选如妹如女儿 简介:人称公子沈的俊美青年,水晶大区所有资探公会男人的公敌。看似风流花心却一片痴心只为一人,用一身修为换回心上人的自由。为了老鬼的复仇大计忍痛和妻儿分别,在刺杀了迟咫的父亲迟浩和花家大管家居东篱以后悲壮的死去。 饭饭语:小三儿的人生经历可以说是波澜壮阔,他可以是在三流小公会摸爬滚打混日子的小职员,也可以是在衣香鬓影中辗转流连赢得众女芳心的公子沈,还可以是妖娆妩媚男女通杀的夜总会驻唱歌手。所有的尘世浮华掩盖下的真相其实是为了完成复仇大业。如果他可以不那么执着于“忠义”二字,也许他能和最爱的女人做一对最幸福的夫妻。 黑曜迟家: 位于水晶大区黑曜市,拥有征程公会,已去世的家主名迟重,是位老英雄。 迟咫 身份:迟家大小姐,沈三多的爱人,沈闲的母亲,征程公会内务大执事,征程公会会长 简介:被称为烈焰玫瑰,总是身着火红长裙,是社交场合的焦点。一身武学仅次于花倾城,是才气的骄傲女子。对沈三多既爱且恨,为其生下一子沈闲。在荒原采矿失败后由于家族逼迫嫁给水晶粮王成为史密斯夫人,丈夫死后回到迟家担任公会会长。在沈三多即将告别尘世前毅然与之成婚,并且相随长眠于地下。 迟浩 身份:迟家继任家主,迟咫父亲 简介:曾经是梅将军的属下。沈三多的杀父仇人,而且被沈三多指认是他指使人杀死了丁嬷嬷。死在沈三多手上。 迟尽 身份:迟家子弟,迟咫的堂兄,征程公会会长 简介:在家族中不受重视的子弟,从黑铁国民一跃成为钻石国民的传奇。由于采矿投资失败而被牵连,被家族抛弃成为替罪羊后锒铛入狱。后因白选重掌征程。 迟寻 身份:迟尽的儿子 简介:人称迟家七少,一心想爬上家族高位。和父亲一起因为采矿投资失败入狱。后因白选离狱。 老雷 身份:迟家供奉,控火异能者 简介:与迟尽有过命的交情,把征程公会由弱变强的关键人物。在荒原上第一次激发了白选的吞噬异能。后入狱,告诉迟尽迟寻父子白选的异能有吞噬能力。 小雷 身份:老雷的侄子 简介:在参加资探行动中死于白选布下的陷阱。 第3章 女王纪角色资料(三) 刀锋公会 三流公会,总部位于黑铁大区铁石市,会长为水晶蒋家子弟,后并入蒋家光芒公会成为其分会。白选八岁离开荒原后进入资探学校,九岁被刀锋公会铁木分部谈执事长发掘,十二岁参加资探任务初露头角,成为执事逐渐掌管铁木分部,十七岁参与寻找红豆杉的资探行动,杀死蒋会长后逃逸,成为通缉犯。 铁木分部 简介:刀锋公会下属分部,执事长为谈鸿武,执事为白选。 已知成员:黄毛、瘦猴、老池、区二 蒋会长 身份:刀锋公会会长,水晶蒋家不受重视的子弟,白银级国民 简介:早年救过谈执事长谈鸿武的性命,二人私交甚好,爱屋及乌对白选青睐有加。因出卖白选的秘密以达成自己的目的而被白选当众处死。 谈鸿武 身份:刀锋公会铁木分部执事长,鬼字营成员水鬼,后成为光芒公会高级干部,蒋家供奉,阿昙的情人 简介:从资探学校发掘了白选,将其招揽至铁木分部。虽然身为鬼字营成员,但是背叛了沈三多和鬼字营,之后易容改装带着妻儿去往水晶大区。在白选第一次虚拟海景试验时发现了白选的秘密,被元启森找到后,此秘密又为元启森所知,死于元启森之手。 阿昙 身份:老谈情人,小麻雀的母亲,夜总会的“失足妇女” 简介:沈三多伤重时被白选雇佣做保姆,与沈三多有肉体关系,但是实际上是老谈的情人。将沈闲从孤儿院接出后交给老谈。跟随老谈逃亡期间,因老谈对其与沈三多的关系而饱受苦难。 小麻雀 身份:阿昙的儿子,估计也是老谈的儿子 简介:从小吃苦的可爱小孩,白选在铁木市期间很疼爱他。后随阿昙带着沈闲离开沈三多。跟随老谈逃亡期间,因老谈认为其是沈三多的儿子而饱受苦难。 水晶蒋家 位于水晶大区碧玺市,旗下有光芒公会。在名门中处于中下游地位。参与元花两家发起的红豆杉资探任务。 蒋坤 身份:水晶蒋家二房嫡子,白选的小弟 简介:年纪轻轻具有武术天赋的蒋家大少,顶着蒋家天才的名号初登场时对白选非常不屑一顾。在见识到白选的厉害以后对她心悦诚服,从此沦为跟班。后为杀人后逃逸的白选担下了罪名。因为看不管家族作为而离家出走,被海族捉住,为白选所救后加入女王军团,且成为白选近卫军队长。 蒋培、蒋坞、孙植 身份:蒋坤的旁支堂兄弟及表哥 简介:同蒋坤一起参加了寻找红豆杉的资探行动,在被白选狠狠收拾过以后一起沦为她的小弟。 蒋坍 身份:蒋坤的哥哥,水晶蒋家二房庶长子 简介:母族与鸢尾花家族有渊源,虽然不是嫡子但是依然很受重视。暗地里为成为蒋家家主而努力,视蒋坤为绊脚石。 鬼字营:由梅山六鬼之说而来 六鬼:梅青叶梅将军麾下六位忠心耿耿的属下(后被证实当中出现叛徒),分别为丁丁当、桃夭、古暮(桃夭妻子)、沈少竹、另两位不详 七杀:六鬼加上梅将军被称为七杀。同时也是梅将军传授给鬼字营的一套古武术之名。 鬼字营目前有出现的成员:老鬼(梅一树)、风流鬼(沈三多)、吊死鬼、水鬼(谈鸿武)、捣蛋鬼(瘦猴)、讨吃鬼(黄毛)、伶俐鬼(区二)、吝啬鬼(老池)。 第4章 女王纪角色资料(四) 国家资探总队 寻找红豆杉资探行动结束后,白选以杀人罪被通缉。为寻找蒋坤试图穿越城市防卫线,得知沈三多有危险转而去救人,并在无意中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为了不受元家掌控,白选拒绝接受元家大小姐身份,转而接受钟木兰大法官的邀请,加入国家资探总队的异能者特种部队。 钟木兰 身份:最高法院大法官,时间异能者,国家资探总队队长 简介:身为天舟第一异能者,“梅兰竹菊”中的“兰”,可操控时间。在天舟威望极高,深受国民爱戴。梅将军的旧识。年轻时期和元学森有一段情,在元学森死后为报仇和消灭修士盟鹰派主脑继续梅将军的遗志以九十岁高龄独自潜入修士盟,死于和修士盟强者的大战中。非常赏识白选,将所有的一切托付给她。 元家 赫赫有名的科技第一世家,为天舟贡献出500多项科技发明,主要科研方向为军事武装和医学。五大封号国民家族之一。本家位于五德玉大区脂玉市。 元学森 身份:封号国民“曙光”,机甲研究专家 简介:华夏三人组之一。主要负责后勤支持,包括医药炼制和机甲研究。他的研究是天舟共和国和修士盟停战的重要因素之一。即使逝世后仍然受到天舟国民的爱戴。 元承智 身份:元家现任家主,白选和元启森的祖父,科学院副院长 简介:不折不扣的野心家。一直以来试图超越父亲,将自己送上巅峰,成为众生主宰,为此不惜牺牲一切。在长子发明“生命”药剂后,利用此药剂与海族合谋。在元家和天舟陷入内乱危机之前,与海族勾结进攻大陆,欲图借海族之手消灭修士盟和虚境。被白选和元启森揭露阴谋后,试图将药剂制造移入海下。在转移时与白选战斗,却被白选利用从修士盟得到的圣甲虫破坏来援的太空战舰,其乘坐的潜艇被坠落的太空战舰压沉。死时不改其志。 元继明 身份:元家长子,元氏医院院长,元慧初的亲生父亲,李莹的情人 简介:对父亲言听计从,和不爱的女人联姻,并用自己的私生女替换了弟弟的亲生女儿,从此一直活在愧疚和不安中。在为白选做基因鉴定时遇到爆炸重伤,至此变成植物人。清醒后发现父亲利用其发明的生命药剂制造大阴谋,平生第一次反抗其父,将生命药剂通过网络公之于众。在其父逼迫之时服毒自杀。 方娴 身份:元家长媳,元继明的妻子,元启睿和元启聪的母亲。儿科专家 简介:性情文弱,略显清高。长年从事研究工作,不擅长人情世故。虽然与元继明志同道合,但并非是爱情。得知真相后默默的接受了现实。晚年平静,儿孙满堂。 元继理 身份:元家次子,白选和元启森的父亲 简介:脾气火爆,性格单纯,不会耍心眼,一心只扑在研究上的科研狂人。在元家核心子弟中最为另类的一人,总是没心没肺,即使家族危机在即也能丝毫不觉察的带着全家去温泉度假。对妻子和儿女疼爱非常,有时候甚至会有很多不合身份年龄的举动。为白选的青丘城付出良多,在元承智阴谋败露,元家陷入危机时与元启睿执掌元家。晚年平静,养育元启森的孪生遗腹子。 贝幼菁 身份:元家次媳,白选和元启森的母亲,元继理的助手 简介:和元继理非常相配的一对“傻瓜夫妻”。虽然出身名门,但是仍然数十年如一日的保持着单纯。身体虚弱,但是母爱十分强烈,对子女只有真心的疼爱,和元继理一起做了不少不符年龄不符身份的举动。性情坚毅,知道儿子必死,女儿也危在旦机时没有一味悲伤,而是勇敢面对现实。晚年平静,养育元启森的孪生遗腹子。 元启睿 身份:元家长房长孙,元继明的长子,生母方娴 简介、:同元启森一样是元家第四代的杰出人才,主要掌管家族内部事务,做事也是从家族利益角度出发。从小暗恋花倾城未果。性格正直,待人彬彬有礼。对祖父一直暗怀不满,在生命药剂造成的海族事件中终于暴发。在说服花倾城一事中起到重大作用,海族事件了却后成为元家对外话事人。 元启聪 身份:元家长房次孙,元继明的次子,生母方娴 简介:元家第四代,年纪尚小但是已经有天才之名,热爱植物学。目前还处于心里藏不住话的年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对白选很是崇拜。 元慧初 身份:元家小姐,长房私生女,元继明和李莹的女儿,花满楼的未婚妻 简介:性格柔弱的娇小姐,有“国民少女”之称,拥有自己的粉丝团“慧星”俱乐部。虽然是私生女,但是在祖父元承智的安排下替代了本属于白选的元家大小姐身份。真相大白后身份不再是元家嫡长女才配使用的元大小姐,一度非常受打击。为保持在元家的地位而对祖父言听计从。和花满楼青梅竹马,对其非常依赖。从事医学研究并小有成就。生命药剂的主要制作者,但为了花满楼决定违背祖父命令。 元启森 身份:元家二房长孙,元继理和贝幼菁的长子,白选的孪生哥哥 简介:天生钻石级国民的超天才,一出生就被寄予厚望的“曙光”二世,从事机甲研究并取得十分重大的成果。拥有自己的粉丝团“生粉家园”。从小身体虚弱,且受到各方势力的觊觎,总是遭遇危险。被花满楼戏称为“妹控”,曾经对于自己的“妹妹”元慧初非常疼爱,后将热情全部转移到真正的妹妹白选身上,并对其毫无保留。努力向政界发展,试图通过参政保持元家在天舟至高无上的地位。对家人以外的人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在还不知道白选真实身份之前心里对她就有超乎寻常的感情,但发现她是自己的妹妹后将这种感情转化成了兄妹之情。然而由于从淡鸿武那里得知白选灵魂的秘密,曾经压抑且一直不曾消失的感情冒头。在祖父的强压下,他不遗余力地支持白选发展势力,甚至不惜破坏家族利益和祖父的宏图大志。在白选重伤后,将自己相对健康的心脏换给她,死于癌症复发。 饭饭语:其实,元慧初比元启森和白选要大一个月,算起来应该是他们的姐姐才对。于是,18年来元启森一直以哥哥身份在照顾冒充自己亲妹妹的私生女堂姐。 李莹 身份:原元氏医院的护士,后为元慧初的贴身女管家。元继明的地下情人 简介:性格温婉体贴,是元继明真心相恋的情人。出身低微所以不被元家承认,只能以女管家身份做秘密情人。为了照顾亲身女儿元慧初,在她身边做女管家,一直不敢与之相认,害怕自己的身份会伤害到女儿。真相大白后,以唆使元继明用自己的私生女掉包元家大小姐的罪名被赶出元家。 第5章 女王纪角色资料(五) 居家 由于居东篱和元承智的私交,居家和花元两家也保持着数十年的情谊。尤其是元家对居家颇为照拂。居东篱的后代虽然多,但是其中没有异能者出现,子弟多在元氏产业和公会供职。居东篱死后,居家逐渐变为依附元家的附属家族。 居东篱 身份:空间异能者,“梅兰竹菊”中的“菊”,元氏家族供奉 简介:天舟排名前三的异能高手,与元承智有着数十年情谊。似乎和当年梅将军被陷害有关。是沈三多的杀父仇人,死于沈三多之手。 居苍 身份:居东篱长子,元氏庄园大管家 居葵 身份:曙光公会副会长 简介:因为居东篱被杀而记恨白选,企图用机甲对付她,后死于梅半川制造的车祸。 居源 身份:居葵的嫡子 简介:居葵死后领头去找白选的麻烦,结果不了了之。 居信 身份:元氏世仆,服侍元启森。 方婕 身份:方娴的姐姐 简介:性格火爆,拥有黑铁级武力。是她将元慧初是元继明和李莹的亲生女儿这件事告诉方娴。 贝家 元家姻亲,著名家族,位于水晶大区阳春市。 娄管事 身份:贝家陪嫁给贝幼菁的仆役头领,管理天颐院(元继理、贝幼菁的住处) 程立德 身份:天舟最高法院的法官,元继理姑姑的儿子 第6章 女王纪角色资料(六) 花家 位于五德玉大区血玉市,花家宅邸名故园。天舟古武第一家族。名下有血色公会和红幔帐夜总会。 花铁干 身份:封号国民“国士”,华夏三人组之一,机甲武神,花家老太爷 简介:性情爽朗且风流不羁的老爷子。嗜酒,嗜美人,对喜欢的小辈出手大方,深沉心机都掩饰在豪迈外表下。亲手杀死梅将军,是导致梅将军势力烟消云散的凶手之一,因梅花戒指使六伯爷对丁嬷嬷和慈心孤儿院出手。猜测白选手里有女王套装余件后将套装之一赠送给她,以图未来集齐全部套装。死于梅一树与周久人和鬼字营的逆袭中。 花断城 身份:花铁干的孙子,花倾城的哥哥,花满楼的父亲。花家第三代中坚。 简介:唯一没有遗传到花家风流本性的男丁,无奈他爱上的女人身份不被花家承认,生下一子(花满楼)只能送进慈心孤儿院。 花倾城 身份:花铁干的孙女,花断城的妹妹,花满楼的姑姑,血色公会护卫团团长,海族事件中天舟军队最高指挥官 简介:花家第三代的中坚力量,天舟女子中的翘楚,拥有钻石级武力。身为机甲武士,她的实力非常强悍。性格淡漠,一心追求武艺上的成就。但在海族事件中,得到元启睿传送的有关生命药剂的资料后,还是选择站在白选这边。花家大变后,支持花满楼上位。 周久人 身份:花铁干的义子,花倾城宅邸大管家,气系异能高手。同时,他也是鬼字营身份最神秘的内鬼,梅一树的岳父,梅半川的外公 简介:与国士先生感情深厚,一直被花家人以花家二代排行称呼。花满楼称之为三伯爷。其隐藏在花家只为了给梅将军报仇,在白选晶事件中挑拨花家与元家关系,花满楼发现丁嬷嬷之死和慈心孤儿件诸多事件是花铁干主使后与家族决裂,周久人放出花满楼,试图控制元启森不果。和梅一树一起大战花铁干,死于此役中。 舍甫琴科家族 更通俗的叫法是“北极熊家族”,天舟名门之一。位于钻石大区。名下有北极熊公会。 莫洛斯.舍甫琴科 身份:安德罗妮的堂弟 简介:北极熊公会供职中,和亚历山大(青四)关系不错。 伊凡.舍甫琴科 身份:舍甫琴科家族旁支,安德罗妮的堂兄 简介:代表北极熊家族协助亚历山大与白选谈判。 波旁家族 俗称“鸢尾花家族”,位于钻石大区仙希城的凡尔赛城堡。天舟最著名的异能者家族,民间异能高手大本营,异能与武术双修。欧洲古老家族之一。 夏尔.德.波旁 身份:鸢尾花家族族长,操纵火、飞翔、重力的异能高手,将异能与武技完美结合的天才 简介:从小被称为“小公爵”或者“夏尔十三世”,天生三系异能者。从小背负着家族的命运及族人的厚望,为振兴家族,传播欧洲文明向着“异能者之王”的目标而努力。被称作天舟第一美男子,性格温和,待人彬彬有礼,不过也有可能是由于贵族的天生高傲本性使然。在元家和白选之间摇摆不定,却在海族事件中凭借审时度势的行事成功上位。与白选彻底决裂,只存在互相利用也可以随时抛弃的合作关系。 路易.波旁 身份:凡尔赛城堡管家,异能高手 简介:身为最注重礼仪的欧洲古老家族的大管家,对礼仪规矩一丝不苟到令人发指。他同时也是鸢尾花家族智囊团的领军人物。 罗格 身份:鸢尾花家族首席律师,异能高手 简介:受命帮助白选打官司,白选的委托代理人。 段樱 身份:应为花家仆役,护士 简介:被派去血色监狱照顾沈三多,实为花满楼的暗棋,协助白选和沈三多逃离监狱。看似柔弱其实武力值不低。 雪女 身份:操控冰雪的异能者 简介:被元承智指使去试探白选,被白选利用吞噬异能打败。后来因元启森发明的异能药剂重获能力,是元承智和海族的联络人。白选因海族人鱼公主和修士盟合作者的消息而猜测其的存在并且证实,死于白选之手。 郑先生 身份:元氏新闻发言人。 金玉九号 位于天舟共和国首都方舟市金玉堂住宅区的一栋复式别墅,白选的新家。白选、沈闲、博尔特和邓家兄妹共同居住在其中。 邓家安 身份:初阳公会对外联络部部长 简介:初遇白选时是生长于黄金大区和水晶大区交界处某小城市井中的混混少年。性格仗义,收留了落魄的博尔特警官。帮助白选穿过城市防卫线进入水晶大区。后跟随白选加入初阳公会。 邓家全 身份:邓家安的妹妹,白家“金玉九号”的女管家 简介:性格老实,很正直的姑娘,总是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和哥哥一起拜了博尔特警官为师,将所有家用都给他买酒喝。后跟随白选住进金玉九号,成为她的女管家。 小茶 身份:专职女仆,只对白选一人负责,充当耳目。 迟大迟二…迟二十 身份:迟咫的保镖,现为沈闲的保镖 简介:二十个风格迥异的美男子保镖军团。。。迟咫留给儿子沈闲的护卫队,同时受命防范白选,以防备其对沈闲有图谋。和白选相处甚愉快,加入初阳公会成为中坚,青丘居民。 第7章 女王纪角色资料(七) 姜亚(由风筝女子出演) 身份:黑潮大狱白银中士 简介:出身自军人世家,具有黄金武者的实力。性格直爽,比较大大咧咧,和底层士兵们交情很好。女王军团成员。 亨利 身份:黑潮大狱异能监察官 简介:身材圆滚滚,性格也同样圆滑,第一个称呼白选为“女王陛下”的人。因后台得到权利也晋为禁灵大狱狱长,与白选有长期的合作。 岳冰(破魔晓扮演) 身份:修士盟的水系修真者,“五星”中的辰星 简介:脸蛋美艳身材萝莉的奇特少女。出身天舟,但是因为被检测出有修真天赋而被视作异端,其父母不愿其被人道毁灭,所以在钟木兰的支持和掩护下,通过秘密渠道将其送往修士盟。后成为白选的护卫队队员,女王军团成员。 沈胜衣(笼徒梦扮演) 身份:修士盟的修真者,沈三多的堂弟 简介:在净垢真人梅一树的帮助下逃出天舟,投奔梅半川时落入败选手中,成为其私奴。和岳冰是情侣。女王军团成员。 年年(伍年扮演) 身份:半妖,“人形饮料机” 简介:因为半妖的身份在妖事局不受重视,经由白璧无瑕和桃夭来到白选家中,主要负责陪伴沈闲。擅长制造各种饮料。 木子碗(碗饭pp扮演) 身份:资探总队异能小队七队队员 简介:十六岁,异能是读取人的思想,小魔女一样经常惹麻烦。女王军团成员。 秦婧(秦丽婧扮演) 身份:资探总队异能小队七队队员 简介:小胖妞,重火力手,十三岁。女王军团成员。 容云暖(katherine604,即暖暖,扮演) 身份:资探总队异能小队七队队员 简介:二十三岁,异能为心灵锁链,力量比较强悍,受到队员的敬重。元启森异能亲卫队成员之一。 尼古拉斯.阿登纳 身份:资探联合总会会长 暴熊、孔旗 身份:资探总队异能小队三队队员 简介:把白选当成靠家族关系进入资探总队的豪门子弟,故意寻衅反而被当众修理。女王军团成员。 罗伯特.朱 身份:资探总局职员,登记员 王小强 身份:直属机甲大队机甲士,黄金中尉 简介:元慧初的脑残粉丝,性格火爆单纯且执拗。坚持认为白选的出现导致元慧初受到伤害,为此愤愤不平,并且企图打倒白选为元慧初出气。海族事件中支持花满楼掌握机甲大队。 姜开 身份:机甲士、姜亚的哥哥、直属机甲大队磐石训练营的教官之一,上尉 简介:性格狡诈,花花肠子比较多,但是不令人讨厌的家伙。成功追到女主播尚狂。海族事件中支持花满楼。 翠西.陈 身份:天舟安全部主管 简介:严肃到冷漠的老太太,在白选初到资探总队涉及到投药案时接待过她。 樊可羽(淡紫扮演) 身份:冰系异能者 简介:在异能者与机甲士的对战中第一个出场。女王军团成员。 里察 身份:资探总队异能小队三队队员 简介:元启森安插在资探总队的卧底,代号“绿茶”,异能为将身体变成纸片一样薄,绰号纸人。元慧初的粉丝,彗星俱乐部的执事。女王军团成员。 尚狂(j就狂了扮演) 身份:女主播,古武世家尚家小姐 简介:看似柔弱乖巧,身具令人恐惧的武力,姜亚的克星。目前为姜开的女友。 赵庭 身份:异能者特种部队中校,十九大队副大队长 简介:异能为幻术,帮助白选营救沈胜衣和岳冰。后成为白选的左膀右臂。同时也是个好父亲。 赵向阳(九方然一扮演) 身份:赵庭的女儿,异能者,白选的机要秘书 简介:白选的狂热粉丝,异能为用射线穿透墙壁。女王军团成员。 路东(一路向“东”扮演) 身份:异能者特种部队中校 简介:精通伪装,帮助白选营救沈胜衣和岳冰。青丘城高层。 熊猫 身份:资探总队异能小队七队队长,黄金上尉 简介:面向憨厚,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汉。实力很强,却甘愿留在第七小队当队长的老好人。 小柔 身份:元慧初的女仆 第8章 首封长评贺新书:大时代背景下的女王纪! 首封长评贺新书:大时代背景下的女王纪!by草莓喜 就着悲愤的情绪写一篇长评吧,不是说么为作新赋强说愁,我心里满满的惆怅,但愿能顺利写下这篇长评。 ————切入正题———— 虽然才短短两章,但我对本书设定的印象已经定位在了“大时代背景”上,因为这是一个类似混沌初开的时代,世界末日已经过去,新的世界格局形成,颇有些群雄割据的味道(虽然没明说,但这是肯定的,每一个新时代的胡乱中都是群雄并起的吧),比如已经提到的各个家族、组织公会,甚至统治制度(“贱民”的存在)。 当然,这依旧是一个架空的世界,设定繁多,所以,注定机会繁多,各路角色与我们女王陛下的故事也会更加精彩吧。(嗯嗯,私里希望能弥补女官里的怅然若失感)。 好吧,我是因为悲愤之情才开贴的,所以,继续切入正题! 这是一个扭曲的畸形的世界,以我们固有的人伦道德观念来衡量。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最讨厌的主站男频风格,设定的世界里赤果果地大言不惭地露骨地宣称着强者理论:弱小活该被欺负被抛弃,变成强者吧,变成强者就可以为所欲为,让亲者快仇者痛。我知道,我明白,这是对我们现实生活无奈的发泄。可是,更像是一种懦弱的妥协。 写完这一段,发现好像连本书一起套进去了,但还是相信女作者会有一颗更柔软的心来让这里的世界观变得更合理。我从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就讨厌男作家,诸如雨果鲁迅这类,总是让人压抑;而喜欢女作家的作品,好像简爱、小妇人,尽管里面的世界设定同样无奈现实痛苦,但却充满积极向上的温暖。所以,我相信同时期待肖肖能写出这份温暖,而不要沦落黑暗。 咳,需要再次回归本书。 悲愤,生气,失望,麻木?偌大一个家族,连回护自家女儿的勇气也没有,而是抛弃,为了面子吗?还是冠冕堂皇一点:为了保护这个女婴将来不被这人吃人的上流社会摧毁所以投放到民间? 这是一个人类社会吗?人类社会不是由人伦之情组成的吗?亲情友情爱情,亲人友人爱人;当然,也有种种负面的感情和关系,却是正常的对立面的存在。我们需要继续看下去才能得到答案...... 我们的女王baby是为什么被误查了天分,一系列现象很明白地说明了这明明就是一位天之骄女。依稀没记错的话,这一系列现象是在硬币大小的东西从女王baby肩部排出之后发生的,那是不是说,这枚什么硬币还是铜钱的就是封印了女王baby天赋的东西?是天生的诅咒还是后天的陷害?这同样是一个需要上下求填埋的坑啦~ 写着写着好像悲愤之情慢慢地就被缓解了。 却不知道长评的字数够了没呢? 那再八卦一下好了 女王baby长大后无可避免身世肯定还是会大白的啦,那要不要接受和原谅家族父母呢?关于这点,同样不可避免地就想到了女官,父母亲情始终是横亘在我心里的一道遗憾大刺。 不过觉得希望是有的: 1.文里已经提到女王baby是双胞胎中的一个(我之前发帖瞎扯了个三胞胎不算数拉.. 2.亲生父母的话即使抛弃了一个,也没道理认养一个不是自己孩子的孩子吧?直接说生的单胎呗... 所以,会不会是被陷害被掉包等等? 好吧,可能想得太多了,但还是希望女王陛下有幸福的亲情,推翻我说的无人伦乱世吧~~~~ 第9章 [长评]幻想与现实结合的产物BY呆猪米息 粗了的看了下,感觉蛮不错的,最起码米息个人觉得,作者本身就是个爱幻想的小年轻,男人也罢,女人也罢。在很小的时候就充满了幻想。姑且说是自己的小理想吧。但是现实与幻想并不完全重合。所以在很多时候作者本身写文字,就夹杂了很多很朵自己的思想在里面。懂得的,也许会理解也许会允许这种状态一直从在,不理解的也会一笑而过,认为只要文字看着舒服,看着爽,就可以了。但是米息却认为,这是杜作者的一种不负责任。不管什么文章,什么文字。烂文也好,爽文也罢。最主要的还是看每一个写文读文人的心态。怎样去对待文章。也许,会有很多人去想,但是米息要说的是,不管什么养样的文章,要的是你的心、、、 好了。正题了... 之所以说这是幻想与现实的产物,也许在很多人看来很不以为然,呵呵。也难怪。现在好多人看书看得是剧情与是否有某种。。所以在许多男生写的小说里就多了许多让人费解的情节与故事用来吸引眼球。而女生的文章里却少了许多细腻。但是本文不同,我想在看得各位也许有发现,里面的人物与情节的挂钩之间从在的联系很像某某前面两作品中的文字。先不说风格。就说他们的性格吧。开始的时候会很悲剧到最后又开始慢慢趋向平稳,升华,低落。然后是风格,言情里的复古风格,正是某某在小时候看得剧本影视很小说的结合吧。某某作为女生,女王控是不是很浓重呢?这点需要很多读者去自己解毒了,呵呵(希望某木不要生气哦)不过说真的,对于《女官》来说,某某所想的应该是女生的自立与不同于男人能做女人不能做的思想来写的吧。跟多的是同情现在女人与古代女人之间的观念亦或者是世界观吧。说道这里,那么各位是否可以理解某某的女王纪是什么产物了呢? (什么?还不知道。。我叫你声大爷行不?我错了还不行么?好好。。我给某某道歉总可以了吧。“还不行。。”要鞭尸。。。。哎呀呀。。我上有老下有小。。。你就饶了我吧,大爷。”好吧好吧。。女王陛下。小生这厢有礼了。。。”) 呵呵,,就说这么多了,米息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废话。给位不要生气哦。。。(记得回访哦。。呜呜。。) 第10章 [长评]简介太霸道,内容非常好 BY丁杏 很仔细的瞄了一下,楼主是女的!咳之所以那么仔细地瞄,是因为作者思维缜密,主角性格分明,文章结构紧凑,和很多大开金手指的作者大不相同。 老实说,直到最近才发现有肖某某这么个作者,有《女官》和《女王纪》这么两本书。《殊途志》是目前还没看还是不合看,我忘记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迟才看到作者的书进而认识作者,这个是有原因的。其中非常重要的理由之一就是:书的简介太霸道太强势了! 就《女官》来说,我印象中曾不下十次在各种场合看到推荐呀排名呀什么的。可是一看简介:要把一个痴肥、馋懒、打死不读书不练武、懦弱胆小的爱哭鬼,养成为英明神武、雄才伟略的优秀皇帝,这是赵婠将为之奋斗的艰巨任务。那什么东鲁小王爷、北燕准太子,还有前朝想要复辟的冰山哥,你们究竟看上赵婠什么了,处心积虑谋算她。心里装着大秘密,众狼环伺中夹缝求生,赵婠唯有倚仗机关术和神秘玉片,奋勇闯出彪悍传奇! 我立马蔫了!女主很强悍,一女多男,有秘密武器!这是第一感觉。然后很容易联想到其他某些白痴但是运道非常好专门惹桃花的女主或者是宫斗呀什么的文章。我怕呀,非常怕呀,立马就逃了,连点击的勇气都没有!若不是后面在某书(也许就是《殊途志》)上无意阅读了文章的开头两章,我想我到现在还是连阅读的勇气都没有,直接略过。 虽然现在文章看完后回过头来再看简介,她确实是整个文章的内容简述,并且写的都是实话。但总体而言,还是太硬了点,给人感觉不那么柔和,容易让人心生排斥——至少对我而言是这样。 同样的,《女王纪》中的简介和《女官》是一个套路。很硬朗,很霸道,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但其实点进去后,会发现文章结构谨慎、内容合理、是建立在现实人格的基础上的塑造,和那些一味yy自说自话的作者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作者在构思情节的时候是根据现实,根据人性,一步一步地来发展的。女主实力的增长建立在女主本身努力的基础上而非各种机遇巧合金手指。我相信作者最终塑造的女王也是一个拥有温情拥有实力的人。但是,从简介上我完全感觉不到这点。简介中的女主给人感觉非常强硬,会让不少人排斥。因为女生毕竟是女生,毕竟喜欢相对柔和柔软的东西,并且作者写的女主感觉好像就是邻家某女变成大人物的过程和读者距离很近。所以能不能相对把简介稍稍改改,不要那么硬线条? 作者思维敏捷,逻辑性强,文章相对合理;主角性格丰满,特征明显,值得一看。 祝书越写越好 第11章 [长评]女官→女王→女仙?!好不好? [长评]女官→女王→女仙?!好不好?by草莓喜 肖肖开这本书的时候说,这是“女”字系列的第二本。 我昨晚脑袋闲下来就琢磨拉,女“官”,女“王”,一个比一个的概念大呢,那接下来应该写什么?比“王”更高大的是啥?“女圣”?“女仙”?!哈哈,想想就觉得有点热血和迫不及待于新故事啊! 今天在女官书评里看到肖肖的回复说要不然下本写小婴的故事好了,哇,我当时天雷一响当当啊,咱们华丽丽地心灵相通了捏~~~咱们小婴可以算是做个女仙吧,o(n_n)o哈哈哈~ 实际上,我总对《女官》抱有一种未完感,就好像我之前去数章数,发现才两百多章(其实到第四卷才184章),当时我叫一个惊悚啊,这么一本大气的书才这么短篇,虽然后来高潮部分的第五卷有151章,第六卷77章,番外14章,总算全文有426章了,但是,远远让人觉得很短啊,大概就是因为肖肖写的太大气了,这么大气的文才这么几章,而女频里其他一些什么书,就只一个小宅门罢了狗屁倒灶可以媲美韩剧“看了又看”的长度了-_-!都能随随便便就几百大章,相比之下,实在不得不为“女官”抱屈……可是,我又实在说不出来少了什么内容,因为肖肖是按照自己的大纲来写的,她想要写的故事和情节都已经写完了,就算是要写小婴或者其他角色的后续,那也是另一个故事而不是《女官》了。 唉,这时候觉得,拖拉情节也可以是一种美德呀,哈哈。肖肖你可以学学哟~ 这本《女王纪》,肖肖乃敢再短点的话!哼哼! 反正我是没法想象又是一本只有四百多章的!大时代,大场景,多元素,多关系,怎么着你也得写个八百千儿来章吧?!如果写不了的话,再去扩充一下大纲哇~~~哈哈哈哈 ps.我是先看了《女官》后来再去看《殊途志》的,说实话,看到快结尾的时候,我也是同样的感觉,怎么莫名其妙就已经要结文了呢?太违和了……没办法,不能怪我,因为字里行间地看着看着,就觉得应该是一个很大的故事,可是肖肖的本意大纲却大概只是一段两个角色之间的故事,故事尽书也结了,唉。 希望能发挥女王气场,写出一本大作! 第12章 [长评]如题,关于末世的爱BY 听风扫雪 悲剧的本来只是想看看,悲剧的看上隐了,悲剧的一看就看完了,我是由一系列悲剧组成的悲剧。 额,正题。 说起来我很少看末世文,因为觉得整个时代就是一个很虐的调调。 在女王纪里,这个时代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背景,社会等级分明。人类共用一块土地,在资源稀缺的时候,人命是最轻贱的。所以才可以为了所谓的天赋抛弃侄女,也可以因为一场征战就死伤无数。 呐,所以才会对花倾城抱有好感,看着她之后的行动,可能花家的功勋都是用白骨堆积成的,她手上也有无数条生命,但是她能对死难者下跪,足以表明她内心并不是冷漠的,她对生命还怀有情感。 阿罗和丁院长也是有爱的,丁院长的爱很伟大,她反对嗜杀,用自己的力量在这样的乱世庇佑被遗弃的孤儿。 即使阿罗是因为昧下了东西才对小乖好,但是正是心中怀有真正的情感才能一如既往的把她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喜欢。她为了自己的孩子承担了罪责,但是又不肯诬陷丁院长。 十八几乎是无条件的对小乖好,他也始终为孤儿院里的伙伴们考虑着 ,这种也是爱。 虽然还不知道如果小乖的亲身父母知道自己女儿的一切之后会怎么样,但是她的大伯现在就后悔了,有悔就证明并不是一个心肠冷酷的人。 即使这是一个冰冷的世界,但是末世里人与人之间并不只有利益,有无数的小温情渗透在内里。 小乖现在还没有长大,她是从地球来的孩子,心里的思想肯定跟末世的基调有冲突。 但是既然是从草根到女王,那么她应该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这个扭曲的世界。 女王就是来颠覆世界的。 额,我等你养肥!抹一把眼泪,等文好辛苦! 第13章 [长评]庆端午写长评-永远清凉的夏日冰糕 [长评]庆端午,写长评——永远清凉的夏日冰糕by譬如朝露见尘去 前几年因为一度迷上日本动漫的原因,没少看到关于末世的情景。在那里面是没完没了的阴暗世界,荒凉、寂寞,画面充斥的都是无情和冷血。 当然,那些只代表一部分人的想象,悲观的,或者又正是在这大背景的悲观中衍生新的希望。 没有蓝色的天空,没有绿意的土地,我就是如此简单的想,那会是什么样的世界?想想就会觉得慌张,2012离我如此之近,近到感觉现在开始做准备应对末世都已经来不及。笑,当然,这也只是我的幻想罢了。 我当然希望,没有那个末世。 而肖大,却毅然决然的给我展现开她所描绘的未来画面,把所有的牌都重洗,切换后铺设开一个全新的格局。我并没有感觉到浓重的科幻气味,那些高科技的东西目前还只是偶尔平淡的出现在文字里,显示人类所创造的高科技终究只是为人类服务,这种轻描淡写,浑若天成,很是自然。 说到底,我也很是偏爱这种以华夏文明为基调的未来文,看过不少星际类的,也少不了我们的武术,并一向都给予浓墨重彩。笑,也许会被当作一种民族精神狭义的存在,但我就是喜欢。 我曾幻想过的那些末世画面,还来不及在文里去找,就被白选的故事给吸引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白选现在在孤儿院,当然,依照目前桃夭的出现她很可能马上离开孤儿院。但一打眼看起来她是代表着身份低下的那群人。自己的生命做不了主,随时卷进别人的灾难中,以至于现在才一岁(当然,因为是灵魂易主的原因,我基本上是感觉不到她是一岁的。不过有一次我坐车的时候,旁边一个大人抱着个就大约一岁的小孩,那小孩眼睛看着窗外,不吵不闹,也不是直楞楞的流口水,完全就像在沉思某事中。似乎是发现我的视线,就转头看了我一眼。当时我就觉得,这个世界上,说不定真的是有重生穿越这样的事的,那完全不像是一岁小孩的眼神啊啊啊,呃,离题了)以至于白选现在才一岁就不得不面临生命受到威胁的悲惨境地。当然,主角一般都会有引力领域的,那就是无论如何,那些事情都会、都将、都能和你有关,笑。 可是,我们都知道白选是从哪个家庭里被抛弃的,这么大刺刺的伏笔不埋我们也能看到。未来当元家人知道“女王”正是当年他们丢掉的那个婴儿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想想就很沸腾。唔,这相当于我们都知道赵婠是清平的女儿所以从一开始就在期待当清平知道这一点时的情景会是怎么样一样。 这么说起来,白选和赵婠是像的。 当然,这点相似完全不会影响到我们对白选的故事的期待,“女王”路上多艰险,尚在一岁就初露峥嵘,未来就更不必说了。 不过好在我们白选还有一只貔貅啊,这只胃口奇大又挑剔专选贵的好的吞的龙子。 说实话,我对貔貅的作为竟然比对白选的成长还要感兴趣,呃,对这种很萌的东东那是毫无抵抗能力。所以肖大,我万分期待你尽情的把貔貅往萌的道路上写,要在这大背景的残酷下给我们白选一支永远清凉的夏日冰糕——没错,我乱七八糟写一堆,目的其实就是这一句话,哈哈。 第14章 [长评]人性之光——评说《女王纪》 [长评]人性之光——评说《女王纪》by风雨如晦你来 肖大原先就说过这本书的题材很不讨喜,我深表同感。看看女频各大榜单排行前列的书就知道当下盛行什么。我是老读者,一路从《殊途志》到《女官》再到《女王纪》,长期潜水,旁观了肖大写的三种题材的书。 我认为,肖大其实擅长写古代恩怨情仇类型的书,譬如《女官》就是一本让人能产生强烈爱、强烈恨的作品。其中多有快意恩仇、杀伐果决的桥段。这本书不可否认它的优秀,但是我自己更喜欢当下的《女王纪》。 原因就在于,《女官》中的情节有许多都带着一种冷漠,对生命的漠视。我知道,古代王权社会,人命不值钱,随随便便打场仗就有成千上万的人死去。婠婠的所作所为无可厚非,十分符合她的成长经历,可是我就是不喜欢。因为她的冷酷和毒辣,其实她和别的上位者没有什么两样,一般无二地视人命为草芥。 《女王纪》写的是一名重生者的成长过程。从当前情节来看,女主其实就是和你我这样普通平凡的小女子没有什么两样的人。她的年纪按照肖大数次说明,大概能推断出在三十以下,但已经接近三十。 这样的年纪早就形成了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是非观,她要想从平凡人蜕变为女王,不是一朝一夕一件事两件事就能改变的。这点我记得肖大在评论中说过,我深表同意。 早就有读者发表长评说过《女王纪》写出了冷酷社会中的温情,在那样看似平静实则混乱的大时代,能够保持人性的善良,哪怕是有限度的善良,其实很难。人性时刻要经受考验,阿罗吞了白选的财物,这是人性,但她怀着歉疚的心好好照顾白选,这也是人性。这是第一卷里的故事。我想说的是,第二卷,也许有些读者不爱第二卷,可是我很喜欢。 人与动物之间的感情,第二卷我想肖大主要就是想写这个。我们家以前也养过狗,后来它失踪了,家里人伤心得几天都没笑容。所以我知道,这种把动物视为家人一样的感情是绝对存在的。看到猛犸救女主的情节,我很感动,真的。不能将猛犸去和人相比,因为它比很多人的行事都高贵。 所以起初,我也很愤怒女主为什么要抛下猛犸的仇恨不管,去理那什么象冢。但后来看了相关评论里肖大的回复,我也冷静下来想了想。如果女主真的仅凭头脑发热,不顾事情的轻重缓急,只顾着报仇,却不理会猛犸真实的意愿。这样的女主太冲动,不理性,根本就不像在社会上打过滚,有几分见识的重生者。 前后加起来,女主可是有三十多年的智慧,什么事情可以延缓,什么事情必须先解决,她必须要拎得清楚。说来说去,这其实就是先报仇,还是完成死者意愿的选择题。有人会选前者,也有人选后者。 就像《神雕》里面的杨过,他要找郭靖报仇,有很多机会,但是他每到关键时刻就忍住。因为他知道有一座城的百姓依靠郭靖的保护。快意恩仇不难,但是强压下仇恨,保持头脑清醒去干应该干的事情,这才困难。 将心比心,像我这样的人大概会直接冲过去报仇,但是如果因此耽误了帮死去的亲人完成心愿的事情,我肯定又会后悔。 拉拉杂杂说了一通,我希望白选在成为女王的道路上,不要像赵婠那样太过冷酷毒辣。该死的人当然要死,但是也没必要迁怒旁人。那么生计艰难的社会,更需要温情和关爱啊。最讨厌那些冷冰冰的末世文,就好像我们这样没实力的普通人就活该死翘翘。肖大加油! 第15章 [长评]如果爱,别爱死 BY 懒猫喵 喜欢看末世类的小说,漫画,电影。 各种虐,虐身,虐心,被虐的一塌糊涂了回头看现在的生活,平淡,简单,幸福。 末世,一个很简单的词。 常常幻想,末世里面会怎么的挣扎,当生存都成为了一种奢望,感情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看动物世界里面,物尽天择的残酷,老鹰为了教会小鹰飞翔,把它从悬崖上推下去一样的,残酷。 生存,一个很简单的词。 生存,为了下一秒的存在。没有选择,在生死面前,人总是贪心的。死道友不死贫道,人性心底潜意识的阴暗面都会爆发出来。没有人愿意去死。哪怕基于各种理由,如果可以用别的来代替,还是会选择生存下去。 爱情,一个很奢侈的词。 在现在这个平静安宁的生活下,我们还在讨论着爱情的奢侈,讨论着小3,讨论着各种被包养。浮华的生活,腐蚀了爱情。可是残酷的生存呢,拿什么给爱情的存在? 在巨大的生存压力面前,人有了不同的等级分类,有了阶级,就有了差距。这种差距,刻在每个在末世生存的人的骨子里。你能做多少,你就能够拥有多少。 爱情,是会让人意志力坚强和薄弱的东西。因为不可靠,不可信任,不能一直稳定。诱惑太多,压力太多,我们还是不要爱。 每一口食物都是一种奢侈,小麻雀的妈妈虽然不知道那个饼干代表的是什么,但是她知道那不是她可以得到的。一旦小麻雀拥有了,就无法提抗这种诱惑。 结局就是死,得不到痛苦死。 或许,在这个末世面前,不仅仅只是爱情不靠谱。 换过命,就可以放心交出后背么? 背叛是因为筹码太高。哪怕就是有过换命的交情,也不一定可以抵抗得住时间,抵抗得住诱惑。在末世里,要多少次换命的交情,才可以才有胆量才有信心把后背交给另外一个人? 亲情,未必就不能背叛。 父母对子女的爱,是深沉的,如山如海。但是在末世这种残酷的环境之下,还剩下多少这种深沉的爱?更何况你还有很多拥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这时候,还剩下多少不会被背叛的亲情?还剩下多少在末世面前可以手拉着手一起面对海啸的从容?还剩下多少死了也要在一起的温柔。 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面临末世。 生存下来的人,第一个学会的,是抛弃自己的人性,这样才能更好的生存。 至于爱情,还是等生存变成了生活,再谈论这种奢侈品吧。 第16章 [长评]我看女王纪的一些想法BY就狂了 我第一次看肖大的文是女官,当时就觉得此女主很强大,偶很喜欢。尔后我就上网查,就追到起点了。说实话,在起点我很少看女频,主要就在主站玄幻什么的那些地方厮混去了。但是,肖大的文我很喜欢,就毫不犹豫的跑来了,还开始写评论,要知道俺可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一个懒蛋级的人呀~~ 再然后,看了女王纪,就想看看殊途志,结果也是很喜欢,尤其虐月徊那一块儿,觉得很是舒心啊~~虐男主俺向来不反对撒。 再说说现在狂追的女王纪,说句实话,不管是文风还是构思,都是很喜欢的。而女王纪看到现在,也有了一些想法,不吐不快,就跑来写评了~~ 想法一:在末世,破而后立之后,其实算是一个不太乱的乱世吧。在这样的乱世里,有实力有靠山就会获得要滋润,没实力没靠山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眼里,无疑就是蝼蚁般的存在。做炮灰,蝼蚁上。有谁会在意一个蝼蚁的生命呢? 想法二:在黑潮纪后,形成的三大阵营,分别是修士联盟、非人协会及天舟共和国。这三个阵营代表了三种文明的发展方向。修士联盟靠的是不断挖掘自身所具备的天赋潜力,变成一个个人型大杀器;非人协会本就是妖,走的也是修行的路子,但是,现在看来妖要比人聪明,他们在想办法整合科技与法术等不同领域的文明,创造性及发展潜力强大;天舟共和国,以科技的发展为主要方向,在发展过程中虽然也有提升自己的武力培训,但更多是依靠科技的不断进步,看一个人是否有发展,也主要是看这个人的智力。 想法三:小乖同学最后成为了女王陛下,建立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国度(可以这样说吧~),且其子民囊括了黑潮纪的所有种族。在小乖同学的领土上,应该是人人平等吧。而不是像天舟共和国,将人分成了三六九等,对人的生命有着许多的漠视与不尊重。忘了谁说过,存在即合理,那么既然这个生命诞生了,在这个世上就有他自己的作用与贡献。有时贡献虽小却不可小视,因为群体的力量是强大的,毕竟,基层的人要占绝大多数。小乖同学建立的国度,应当是几种文明的融合,会成为最强大的一个国度吧。 想法四:小乖之所以能成功的建立属于自己的王国,那么其身后的团队力量必然也是强大无比的。白暇小同学已经绝对是小乖的强力支持者了,还有皮皮,在小乖同学的奋斗过程中起到的作用不说是最大的但也是极为重要的,没有皮皮,很难说小乖是否还能站到黑潮纪的巅峰。而小乖可以吸引到那许多优秀的人加入到她的团队,与她的思想也息息相关的吧。光是小乖的不漠视生命,对各种生命的尊重这一点,就能吸引很多人,在加上小乖越来越强大的力量(异能及越来越缜密的思维),很是可以服人的,恩,再加上小乖的护短。 想法五:黑潮纪的情感。黑潮纪虽说不是赤果果的人吃人的一个纪元,却也相差不多。在这里,适者生存,弱肉强食。所以,人性在这个纪元更多的是阴暗的一面,在足够的利益下,任何人都可能去背叛伤害原本亲密的人。但小乖同学,带来了人性之光与温暖,不过小乖也不是烂好人,该狠心的时候也是会狠心的,该下辣手时也绝不会手软。但是,小乖同学对于那些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会倾力去保护。这样的温暖,在黑潮纪可以说是极其吸引人的。并且,温暖也是可以传染的~~~ 想法六:亲人。在黑潮纪,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也可以用到亲人之间的关系。没有永远的亲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在家族利益面前,很多“亲人”都是可以拿来牺牲的。在不利于家族发展的情况下,任何人都是可以舍弃的,除非那人能够体现出足够的价值。不得不说,这很悲哀。小乖同学就是被牺牲被舍弃的那一个,亲情在这里都是薄弱的。 本人不善写文,说的可能有些混乱,这是我的一些想法,有些没有办法准确表达就没写了~~~~~啊,俺当初为啥不好好学学语文呢? 不发牢骚啦~~等更~~~ 第17章 [长评]元启森真的不是一个好哥哥么 [长评]元启森真的不是一个好哥哥么by冰·妖姬 看了这么多的评论都是在说元启森有多不好不好的,可是我觉得换一个角度来看,元启森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哥哥,虽然他对小乖不好,想着要设计小乖,可是他对元初慧确实是好的没话说,先不说别的,就单说他可以为了元初慧而冲十八少发脾气就可以看出了,这一点上不可否认他是一个好哥哥,甚至可以说是个妹控。 再说他对小乖的算计,这是很正常的吧,因为他之前从没见过小乖,而且也从来没有和小乖接触过,他对小乖唯一的认识都是来源于十八,对于他来说小乖就是他妹妹的情敌,而他那么疼他妹妹当然会对小乖有着许多的意见。再说他本人,本身他就是一个智多近妖的天才,而且生在那样的大家族里,他又是整个族人的希望,自身本来就已经背负了很大的压力,他会为他的家族考虑这在他来说完全是应该的,而在黑潮纪这样一个混乱的年代,有着超乎寻常的宝物出世,却不能为自所用,这无疑是危险的,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我不能得到的别人也不能”。 时代的混乱,大家族之间的压力与勾心斗角,对妹妹的疼爱,对于未知的不能掌控的宝物的防备,都是促使他对小乖设局的因素。 其实,最应该怪的人不是元启森,而是在小乖出生时将她丢弃的族长,因为他们的自私才造成了今天的一切,而当一切都水落石出的时候,我想最痛苦的不是别人,应该是元启森才对,因为不管别人怎么样,他却是对他的亲妹妹下手,虽然不知情,但设计了就是设计了,而正是他的设计才使得他妹妹再次陷入更深的危险中。 第18章 [长评]论小元童鞋的坎坷亲情路BY朔夜 [长评]论小元童鞋的坎坷亲情路by朔夜流光 首先,关于小元子到底是不是个好兄长。 目前曙光二代童鞋的算计是针对小乖的,这一点无可否认,但此时,小元子和小乖都不知道双方与自己的真实关系,也就是说,小元的算计,实际上在他眼中只是针对一个陌生人,或许还因为十八的原因有所保留,对小乖而言呢,小元也不是兄长,只是个位于顶级阶层的天才少年,视无辜者性命为草芥的当权者而已。所以,此刻小元对小乖的算计是不能当做判断他是否是个好兄长的证据滴。 在第四十章局中局里面,小元和十八有了初步的争执,我们可以从这里看到他俩各自的坚持和言语间的交锋,由前文我们其实可以很容易推断出小元子平时的性格是很冷静淡漠的,而在这里会如此明显地表露出自己的怒意,除了算计牵连甚广的天罚一事被好友十八坚决地阻断外,同时也是为自己的(伪)孪生妹妹鸣不平,在他看来,十八如此维护另一个女孩子,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将元慧初置之不顾,是对元慧初彻头彻尾的背叛,所以才会句句带刺,字字冒酸,最后还异常严厉地警告十八,因为情绪的激动使得“声音很是尖锐刺耳”,十八同时也说了,小元就是一妹控,“为了慧初保不齐就会干出什么事来”。好了,看到这里为小乖不平的亲们请淡定,以上关于小元子对元慧初的爱护我们必须要换个角度去想。此时的元慧初并不是元慧初,而是小元的双生妹妹,元家这一代唯一名正言顺的女孩子,所以,小元对此西贝货的维护全都是基于以上一切名目属于事实的前提下,他维护的不是元慧初这个人,而是他唯一的孪生妹妹,这些,都只表现出了小元对妹妹的看重,所以,西贝货可以爬一边儿去了,亲们看的时候直接把小乖的名字带入就好。 综上,小元其实还是个好哥哥啊。 然后,说说小乖和小元的冲突吧。 作为一个穿越人士,小乖与黑潮纪的人有最本质的不同,虽说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多年,表面看起来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世界的法则与观念,但实际上,小乖的心底还是保有作为“前朝古人”的善良,或者说,是某些原则性的东西,“无论有多么高尚的理由,都不应该牺牲无辜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虽然她为了活命亲手终结过许多人的性命,可以因为朝夕相伴的伙伴身亡想尽办法陷害一个大家族,但在她心里,无辜者不应受累,小人物也不是当权者能随意牺牲的工具。既然已留有这种信念,那么与黑潮本土人士的冲突就不可避免,毕竟双方最根本的认知不同——很悲剧的,小元也包括在这当中,所以双方今后的道路基本不会有同行的可能。鉴于本书书名,小乖是要干大事的,所以她与元家基本不可能会出现一方包容一方退让的情况,大方向的不同注定了元家未来掌门人小元和自由人士小乖之间必然有一番争斗。 最后,看看小乖的脾气。 有仇必报,极端护短,光是看她为了猛犸的死亡暴走,用一张假图纸骗得迟家如此之惨就可以想象,这家伙绝不是什么大肚能容的善茬儿。那么在前期,小元子还和西贝货上演兄妹情深的的时候,于不知真相的前提下针对小乖做出了一系列的算计,并且似乎已经危害到了她的人生安全,可以推算出,小乖明了真相后很可能会报复,就算因为血缘关系不报复,那么也绝对亲热不起来。 由此看来,小元这娃还是蛮悲催的,前十多年宠得要上天的妹妹竟然是大伯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并且还因为这货算计自家亲妹子来着,相认后又很可能因为双方理念不合而不得不争斗,如果好一点或许还不会承受妹子的报复,差一点的话就会与整个元家都对其有愧的半身不死不休,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 总之,小元你的亲情路还是十分之坎坷啊。 ps:以上说法基于本人对后文走向的猜测,同意的童鞋们,咱会心一笑,有不同意见的,也欢迎提出。当然,禁止人参公鸡。 第19章 [长评]为什么木有人猜CP呢?我来猜CP [长评]为什么木有人猜cp呢?我来猜cpby林胧月 偶是被书名吸引来滴~大大之前说过第三卷男主会出现,第三卷出现的男人不少,每出现一个,偶都会猜猜猜~~ 小18,这个大大已经说过了,不系男主~ 哥哥,虽然很猛病弱美少年,但肖大不像会写兄妹恋的~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算计在前~~ 坤坤,这个本来出场还蛮傲娇的,男主养成也和符合本书的名字——女王~~,看后来的发展肖大貌似也没有这个打算~~ 小梅,身份上——师兄,鬼字营的少主人(也勉强算的上啦)也蛮配的,和小乖在一起开个夫妻店啊什么的也蛮不错,但是!我们小乖是女王!女王,有木有!不说**美男如云,也要有绝世大帅哥厮守一生的吧~~就冲小梅的长相他就不及格了!当然也许人家实际上也是美男,谁说老鬼那张脸就是真的啦,毕竟目前为止,出现的男人还没有不好的不是?但是!又但是了,我真是转折控啊啊~??第四卷写的是我们小乖和亲人之间的事,你一个修士盟的在天舟待着很不方便吧,地理上就没有优势啦~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多角度证明,小梅不是男主~~ 夏尔,这个男人系很有竞争力滴,大美男,每一次出场那个都吸引了我们小乖的全部注意力,都是异能者,或许后来小乖会得到夏尔的帮助?大大也说过,18,gg,夏尔这三个男人在未来都会是大人物,当然还有我们白小乖~一个是青梅竹马的好友,一个是一母双生的哥哥,那个会是什么?就连封号都和我们小乖很相配,一个是女王,一个小公爵,以后可能会封个什么帝之类的~虽然现在这个男人着墨不多,我压一根棒棒糖他以后一定会是很重要的角色~~能不能成为男主,还要再考察哦~ 无暇,第三卷出场最多的男人~男人吧?算吧算吧~可系人妖殊途啊啊~或许有皮皮在小乖也会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小乖目前还是把无暇当弟弟看滴,或许无暇突然消失是度劫什么的,再回来就变成了风华正茂英俊潇洒的美少年,然后陪伴小乖建立王国~~嗯嗯,越想越有道理~最重要滴,当当当~,皮皮,无暇是除小乖外唯一知道皮皮存在的人,还贡献了一滴血,那偶可不可以认为皮皮就是小乖和无暇的孩子?这种牵扯是扯不断滴哦,小无暇,你快点从了女王陛下吧~吼吼~差点忘了,还有个神秘的契约,两个傻孩子,还学人家立契约,难道是婚约?嗯,偶压两根棒棒糖~呵呵呵,我邪恶的笑~ 当然这都是偶的猜想,会怎么发展还要看肖大的生花妙笔~ 第20章 关于为什么不喜欢哥哥的看法BY stal 英雄枭雄这一章,迅速把18哥哥秒进了男配了。无论如何,不管有多大的借口做掩饰,当背叛已经发生,没有人,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哪怕有众多理由可以原谅,造成的伤害,永远都是无法弥补的。何况,小乖心心念念的救人,就可以这样,被他们无所顾忌的,用天下大义的借口拿来利用与伤害么?凭什么呢?就算在末世,艰难的生存环境之下,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良心,廉耻,礼仪,道德,通通都背弃之后,还能留下什么,作为传承?!科技?!武力?!一个民族,如果没有深厚的文化礼仪的传承,灭亡只是迟早的事!这是作为人类,作为智慧生命顶端存在的坚实基础!资源总有耗尽的一天,到那天,就是他们这些所谓大人物,为了生存下去的自相残杀了。这世道,轮回公道,总有一天,是要报到自己身上的。 18有野心,所以他最后屈服了。哥哥要算计,所以这轮回的报复,到了妹妹身上,真正的妹妹。他害得自己的妹妹被通缉,被围剿,沦为丧家之犬,没有可以安身立命之所。他是天之骄子,他生来荣誉环绕,他疼爱那个冒牌货,所以,他可以翻手为云,他可以为了家族,为了冒牌货去算计小乖。当这一切脱离了天道轮回的底线,那么终有一天,他要自食恶果。 花家人的所谓大义,什么可以为了大义甚至牺牲自己的性命。那么,为什么,还会诓骗那么多资探员去当炮灰?!不要用什么大义做借口,更不要说什么弱肉强食。这确实是真理,但不是天理。这世上,没有人,能对旁人的生命指手画脚。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他们共同生存在这一片天空下,那么,他们都对这天地,资源,享有平等的权利。虽然这权利,因为武力的强大,因为金钱的强大,因为势力的强大,而不再平等。但是至少,他们拥有选择自己生存的权利。 其实肖肖在这一点上做的很好。那些炮灰,也是因为想要冒险以图巨额报酬,所以他们虽然被当了炮灰,那也是自己的选择。其实这世上从来都是周瑜打黄盖,愿赌服输罢了。他们选择了什么,那么,必然要为自己的决定而付出代价。这就是公平。而小乖因为从种种分析中得出了真相,所以她选择退出,所以她得以保全自己的性命。但是因为道德良知的存在,她也想要尽一次努力去拯救其他人。而最后,更因为顾念着当年的情分而自投罗网。 我所憎恶的,恰恰是这种超出道德底线的存在。你可以占着自己的强大去翻云覆雨。因为每个人的出生,本来生而不平等。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在同一起跑线上。但是,你不可以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去算计。你也可以弱肉强食,但是至少,请光明正大。因为你已经站在至高处,如果连这样的背景都无法给予你去光明正大竞争的勇气,那么,你总有一天,注定一败涂地。 没有人可以当救世主。所谓大义,以革命烈士的鲜血起誓,以古往今来圣贤大能的名誉为盟,那绝不是什么,以阴谋算计而得来的胜利。就像花家的国士,他可以怀着英雄的心,行的,却是枭雄的事。自然一开始,他保全了人类的生存,他战斗在第一前线,他是人类的大英雄。但是,这绝不包括他日后的行事,可以建立在践踏别人人权的基础上。 所以肖肖,我很喜欢你笔下的小乖。她很深刻的刻画了这个形象。可以随着世道的变迁随机应变,但是做人的准则,却是道德的底线。我做了我认为对的,那么,可以无愧,对得起自己的良知。而至今为止,哥哥也好,18也罢,他们的做法,我可以理解,却无法苟同。就像我并不否认,哥哥确实是好哥哥。他疼爱所谓的妹妹,所以可以对18,对小乖,怀有怨憎。但是,他没有权利,对18的情感指手画脚。更没有资格,对小乖的人生,进行算计利用。所以哪怕撇去心疼小乖这一点,我也无法认同哥哥。他太过习惯于高高在上,指挥号令,所以他可以理所当然的伤害。而这种理所当然,恰恰是我最痛恨的情感。 肖肖加油!我们期待你的后续发展更加精彩! 第21章 [长评]一曲杀破狼,隔世唱离殇 [长评]一曲杀破狼,隔世唱离殇by玛丽亚九十五 《杀破狼》这首歌,我一直对它没什么热情。歌是好歌,就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世间冷暖的矫情。不过看文的时候,豆瓣电台偶然随机到了这首,听来听去。。。 所谓,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其实还满带感的嘛。 最近看的某主站历史文,穿越的主角[大局无双]。 我也想说,肖大也可以说是[大局无双]。 在女频作者,真的不多见。完整的世界设定,完整的人物网络。 但是随之而来的,也伴随一些小缺点,嗯。。。容后再说。先说好听的吧^^ 这本书比女官我觉得还是有了很大进步。 女官阶段,作者大大在雕琢角色的时候,有时候还是操之过急。我觉得刻画一个角色,可以让我联想起雕塑一尊人像。大刀阔斧,出轮廓;精雕细琢,出精神。在女官里,肖大的笔触有时候让我想起一个骄傲的母亲。 看!这是我的女儿。她聪明刁钻,狡猾敏锐。 这位母亲急不可待地向宾客们介绍着,但是,却抹不去这种[宴席场合]的一点点[造作感]和[强加感]。 似乎是,这位女儿是在为了母亲的骄傲宣言而表现,却不是因她的天然性格,而让宾客们发自内心地交口称赞。 我不知道我是否有表达出我的一点微妙感受。 但是这本书里,这种感觉微弱了很多。虽然没能彻底消失,但确实弱了很多。 这是一个庞大的世界。 作者如同命运女神一般在背后编织丝线。 私以为,小乖并不适合做真正的女王。。。她自始至终,并没有所谓的处理国政的爱好,作者似乎也没有展现她此种天赋的意思。 此处似乎可以套用对[曙光]的介绍。她是一个好朋友,好战士,好姑娘。。。。却未必是个好女王。 当然,女王也没有必要事必躬亲。那么,我的推测是,小乖也许会成为一个联盟的象征。 [“女王”。这个封号是三界一致给予她的。她的雕塑矗立在大陆中心,目光平和威严。神兽貔貅立在她的左臂,她的右手禀持权杖,直指前方。荆棘桂冠如同火焰燃烧,她的路必将洋溢万世荣光。] 一时按捺不住yy了一下。。。 几股丝线开始慢慢揉合。修士联盟的梅家父子,非人协会的白璧无瑕,共和国的十八,哥哥,甚至夏尔。但这些线头有朝一日全部攥在小乖手里,她便是无冕之王。 这时也许她的精神会开始影响这片大陆。 这世间并没有那么多温情。。。但只要再增加一点,便足以照亮心灵。 再说说其他人。 肖大笔下,女主总是不算好命。特别是亲情方面,真是少有血亲之眷顾。反而,总是因为命运弄人,昔日血亲纷纷站到女主对面的立场。 我可能属于代入感比较弱的那一拨读者,总是觉得,其他人也没什么问题啊。换作是我,也会如此。 慈心孤儿院,与其说是被抛弃或者被放弃,倒不如说是大家族给孩子们的最后一个机会。 若非女主身上奇人奇事,她本该被家族暗中的一双眼注视长大,如18一般。这没什么不公平。所谓不养闲人。 试想,如果没有这条规矩,女主出生后一个白痴,元家用自己的强悍力量留下白痴,让白痴在家族里锦衣玉食被养大?是不是浪费粮食?究竟是这样不公平,还是被丢到孤儿院看她能否在绝境处为自己闯出一条路不公平? 注意作者的设定,这是末世,不养闲人,物竞天择。 我觉得,正因为如此,这是一个好小说,而不是作者代入女主之后的一个人的玛丽苏。所有的人都有他们自己的立场命运,没人天生就该为女主而活。 肖大身上似乎总有一种叛逆的气质。对命运的强烈反抗,让作者大大的所有作品都有种与众不同的锋锐气质。而血缘羁绊,正是最显著表象且最早出现的命运。 但这种叛逆却不是非理性的。所有的抉择,纠结,都在理性的控制下。这样很好。 这个世界大部分时候,都在围绕理性运转。。。正因为如此,关键时刻的血性和感性才如此必要,如此可爱,如此亮眼。 如钟法官千沟万壑皱纹后的一点调皮笑意。 好了说说我觉得的一点缺点。 1,有些地方平铺直叙的背景交代略显拖沓冗长。 2,个别情节又略显匆忙突兀,最近一次要属白璧无瑕和小乖的分别,处理的似乎欠些火候。 3,总体而言,枝蔓有时候似乎有点驳杂,叙事节奏不够适切,整体好像也少一种从容不迫的布局气质。(此方面典范私以为当推猫腻大菩萨。何谓叙事节奏?例如说,范闲第一次大殿剽窃喷诗的时候我一鼓作气读到那里,几乎飙泪。一种阶段性爆发式的宣泄带来很动人的效果。) 当然,作者写文极难,4,5小时的苦功我吃着零食吹着风十分钟看完,再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大有些风大也不怕闪了舌头的讨人嫌样子。。。但是,所谓爱之深嘛5555!其实我也就是乱喷*****! 顶起锅盖跑走*****! 第22章 忽然觉得元家的人不怎麽聪明啊BY 玥莲 虽然明摆着他们那些高高在上的元家人脑波值都还算不错... 但是今天这两章真的让我觉得不管是元家现任当家.大伯.甚至於元启森,除了研究科学提升以外,其他推理或是猜测什麽的,根本就是弱到不行...可能是理性大於感性吧,只会看那些找到的什麽“资料数据”,而不是遵循於自己的直觉...所以还能在看到小乖与启森相似的脸蛋之後,都能说他们是不同人这种令人喷饭的想法,再加上最後自以为聪明与自信的笑容...呕~~~~~我都快吐了~~~~~ 不过另外一点,可能元家死也不想承认这个异能强大的女子是他们当初所抛弃的女婴,因为元家无比相信那什麽出生检查仪器,并且就像元家大伯说的,哪家的笨蛋会把这种异能者丢弃?当然元家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是笨蛋的呀!他们很坚定的相信“我们当初丢弃的女婴是个白痴才对”,所以在看白选的成长资料的时候,只要几项数据不符合,他们就会将那些猜测马上丢出脑袋外,对於天舟高等国民来说,“数据”可以成就一切 即便最後他们终於发现了这个事实,必须承认自己是丢弃异能者白选的一群笨蛋,无可奈何得相认了,应该也是在元家必须拥有白选这位异能者的时候,可能是元家突然的没落了,或是启森的病需要亲生与相近的兄弟姊妹才能治好....等等,种种原因让他们必需“求”白选回家族... 毕竟,相认的事情太大条了,元启森与白选是敌对的了;而慧初怎麽办?重点是慧初还是大伯的女儿;还有高等国民依赖的出生检测仪器有问题?元家当家判断有问题?启森与白选的亲生父母亲知道真相怎麽办?白选与元家无可避免的敌对了情况如何解?元家世代的面子问题?国民观感问题?白选被家族操作成了恐怖杀人魔王,误会如何解开?..... 所以,完全就是元家咎由自取啊,让我真心认为他们几个老的少的其实都是傻子嘛(什麽脑波值高等???)......光是从白选外表就可以继续探究事实的,却只相信数据资料,真正聪明的人是不会这麽不谨慎的...只要有怀疑的一个小点,就必须去探究,啧啧,突然觉得元家只有国家地位可以跟小乖批斗,其他都没什麽可看性~我们家小乖女王就踩着这些傻子往上爬吧 第23章 [长评]后面猜测分析及我所认为的花满楼 [长评]后面的猜测分析以及我所认为的花满楼by桃花阿幺 按照元启森现在对小乖的定位在敌人上,并且心中持之以恒的有要打败小乖的信念,这与后面认出小乖的愧疚情相冲,会使元启森陷入极其混乱的纠结状态,也有可能进入理智至上的状态,如果元慧初属于刁蛮型的,一般来说小乖占上风,但元慧初不是,这样情况就会变得复杂,因为元启森跟小乖没有感情,而元启森十多年的妹控没那么容易转变,再来小乖是元启森的敌人,所以理智处理的情况大,有可能是直接站在小乖和元慧初其中一派,而不是夹在中间纠结,再来那个大伯是元慧初的生身父亲,就算有那所谓愧疚,也肯定站在元慧初那一边,加上社会上的舆论,站在小乖那边的应该不会太多,一是习惯,从博尔特警官那里的小全兄妹就可以知道,元启森和元慧初在民众心中还是很有分量的,而小乖又因为通缉成了民众心中的变态杀人魔.....在民众心中,温柔善良的元慧初和冷酷残忍的弃女(确实是被抛弃的那一类)白小乖谁更好呢,当然也可能有那种同情品种.但不会太多吧. 而花满楼(其实我更喜欢喊他黑十八),其实文中有那么点意思透露他对元慧初的感觉,应该属于不算讨厌,这就有了无限可能(不要问我为什么,这大概是直觉),其实按照发展,花满楼应该就是会娶元慧初的,家世联姻可以增进关系,也可以得到元家的大力支持,更有助于他夺取花家家主之位,很久以前就感觉,花满楼这么个人有野心,有能力,这样的人肯定非凡,但再厉害,我也觉的他毕生的成就只能达到花家家主,也就是说,没有超过前人成就的能力,而花满楼自己本身也是矛盾体,因为丁嬷嬷的教导,比之其他花家人多了几分感性,这也就是变数,也是他和元启森吵架的缘由,对小乖的愧疚,让这个人物在理性.残酷的形象下有了血性,这是他的特别,也极有可能是日后权势争夺中的优势.在后面的背叛,其实他并非没有一点过错,是花倾城和元启森的局,但他真的一点都不懂吗,在英雄与枭雄中的选择,别人帮助他选择了,他不能不知道元启森得到小乖后的利用和伤害,但他仍然在自欺欺人的认为自己能够保护小乖不被伤害,他知道答案,却不愿面对,他想当英雄.但也必须成为枭雄,得枭雄之势才能成英雄之资,他的选择由他姑姑帮了他抉择,即使在后面他会后悔,会愧疚,会纠结. 呃.第一次写了那么多,以上情况均属个人猜测及想法,有错,大家指啊. 第24章 [长评]从元慧初想到 [长评]从元慧初想到bymuluoxi2009 说这话可能被人骂啊,但是还是要说。 虽然我也觉得元慧初这个角色很让人蛋疼,但她本身并没有什么错,私生女不是她的错,就算她没有顶替“元大小姐”进入这个家,她还会是一个聪明的,不愁吃穿的,有父母疼爱的女孩儿,可能身份的问题会给她带来很大的困扰,可她本身拥有的智商,已经足够为她在“黑潮季”的社会中赢得一席之地。 相反如果“元大小姐”没有被抛弃,她很有可能不会成为现在这个另我们心疼、心爱的“白小乖”,她根本不会被小乖的灵魂附身,她可能拥有快乐的人生,但这跟女主本身并没有什么关系。 再说“白小乖”,我不觉得她跟元家有任何的关系,虽然身体的血缘上他们同出一脉,但小乖的灵魂是穿越的,她跟女官女官不一样,不要说她现在不知道,就算一开始她就知道这具身体的身世,她也不会对这些所谓的“亲人”有什么期待,她对自己的“亲人”有完整的记忆,这些半路冒出来的,算什么亲人啊?! 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纠结于所谓的“爷爷”、“大伯”抛弃“元大小姐”这件事情,觉得他们对不起小乖。要我说,他们对不起的应该是“元大小姐”,而“元大小姐”和“小乖”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吧,“元大小姐”这个人早在“小乖”附身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不存在了,现在活着的人是“白小乖”,她的父母早已经离世,在这世界上她在意的“亲人”,也许有沈大叔,也许有白璧无瑕,也许有老鬼,也许有黑十八,但绝对没元家人什么事儿!说句不中听的,要是元家人没有对不起“元大小姐”,小乖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毕竟让皮皮同学冲进元家,附身在那位“元大小姐”身上,形成那特别的胎记,估计女主的日子只会更惨,所以啊,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我还挺感谢他们的选择呢! 既然说了这么多了,干脆就多说一点吧。 关于小乖,首先我当然是不认同把小乖与“元大小姐”混为一谈的,毕竟我认为她们不能所做是同一个人,当然女主占用了“元大小姐”的身体,形成了小乖,她的确应该承担“元大小姐”与元家之间的纠葛,这就像得到了权利,要行使义务一样。但在感情上,我不认同小乖是元家人,我相信小乖最后也不会成为元家人,所谓“认祖归宗”,也许是获得力量的一种方式,但我更希望小乖可以以一种平等的甚至超然的身份与元家对话,毕竟最后小乖是要成为女王的,这样的身份似乎更合适,也更方便。 关于哥哥大人,其实我是很期待看他在哪一天突然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之后,痛苦悔恨的样子啦。不过理智告诉我,这样子一点也不适合元启森。他也许会震惊、也许会愧疚,但他一定能很快的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希望他像他对元慧出一样对小乖,我个人觉得难度很大。毕竟亲情也是要去培养的,十七年的温暖相伴,和一朝突然出现的意外,孰轻孰重,不言而喻。哪怕是潜意识里元启森、甚至是整个元家,都会偏向于元慧出的,毕竟元慧出跟他们之间的才是亲情,对小乖或许只是愧疚罢了。更何况,从现在的行文来看,元启森也许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好哥哥、好智脑,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好人,这与小乖在本质上是有冲突的。我期待他们在相认后因为理念不合而产生的矛盾和对抗,究竟是月行越远,还是妥协包容,就要看大大的妙笔怎样去生花了。不过我个人期待小乖将元启森完全征服,毕竟这样小乖也会有一个好帮手,对女王很有好处哦~~ 关于元慧出,无论怎么看这都不会是一个讨喜的角色,不管她本身是多么的无辜,她角色的初始设定,已经大致的决定了她悲剧性的走向。从十七年前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之后,她就已经失去了她自己,成为了别人的替身,而且极可能成为一个炮灰。当然现在大家都觉得,她占有了“元大小姐”的身份,代替她享受了十七年的幸福生活,她私生女的身份是不光彩的,她活该在之后的用她的幸福甚至是生命偿还她所欠下的“债”。但我们换一个角度来想,她也是无辜的呀,十七年前的事并不是她自己的选择,在这十七年里她是一个好妹妹、好女儿、好孙女,是一个有前途的药剂师(好像是,不记得了,汗!),是一个合格的大小姐,小女兵不是也对她印象很好吗?!她享受了“元大小姐”的权利,也行使了“元大小姐”的义务,即使是白小乖也未必能做到这个样子。不,应该说白小乖从来都不适合成为这样的人,她不是个可以成为合格金丝雀的人,前世的她也许是麻雀或鹧鸪,今生的她被逼成为了雄鹰,但无论是什么都不适合生活在精致的鸟笼中。跑题了,说回来,我觉得元慧出不过是为了别人的选择付出代价罢了,当然这还要看大大后面怎么写。我很庆幸大大没有把元慧出写成一个一无是处、任性刁蛮、恃宠而骄的大小姐,因为这样的人物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根本不真实,小乖这用不着要这样一个角色衬托她,那简直是跌份,大大的设定很好,这样的元慧出在感情上是可以跟小乖一争长短,这样才有戏剧冲突,才令后文的发展有更多的可能。 从现在的情节来看,元慧出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彷徨、无助,因为恐惧、嫉妒而走向堕落和毁灭当然是合情合理的,但大大如果让她继续保持一颗善良的心,走出属于她自己的一片天地,倒也未尝不可,正式因为有无限的可能,追文的我们才会有无限的热情嘛~~ 关于其他人。首先就是黑十八,或许现在该叫他花满楼(我实在是不适应这个名字啊,每次看到这个名字就想到那个白面英俊又儒雅的翩翩少侠,感觉差很多啊!!)了,十八(还是这么叫着顺口)是这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对小乖有真感情的人之一,她对小乖的好、对小乖的愧疚与小乖的能力并没有什么关系,这样的感情在他们再相遇之前是很纯粹的,即使再相见之后他们之间有多少的“不得已”,我依然相信他对小乖有一份真心在。我迷恋这样青梅竹马的感情,但我绝对不认为黑十八会爱上白小乖,这不是狗血的爱情小说,黑十八那样的人亦不会是白小乖的良配,用黑十八对白小乖的爱来打击元慧出也不该是这篇文的水准。黑十八应该成为小乖的盟友,成为追寻梦想路上的同伴(窃以为黑十八在丁院长的教导下,还算是“良心未泯”,比哥哥有资格成为小乖的同伴),至于他狗血的爱情还是留给黑珍珠和元慧出吧。当然,现在的黑十八离成为小乖的盟友还差得远(小乖的女王之路也还没起步嘛),甚至与同辈的元启森和夏尔相比,感觉他都还差得远。十八兄啊,请你努力的成长吧!接着说夏尔吧,无论如何,这个男人在小乖未来的人生中必然占据一个不可替代的地位,起码与黑十八和元启森是齐平的,这是由他的能力决定的,至于是敌是友嘛,这跟他是不是男主一样,还要看未来的发展而定。最后说无暇,他可是说事整篇文道现在,最纯粹的“人”了,他对小乖的感情也很干净,令人看到他们两个相处就觉得神清气爽,纵观全文,他可以说是除皮皮之外最令小乖放心和安心的存在了,不管是丁院长、黑十八,甚至是老鬼都没有到这种程度哦,希望将来能看到更多无暇的戏份。无暇,姐姐看好你哦~~ 本来,这是对朔夜流光亲的《[长评]元慧初,你的未来会如何?》这篇评论的回复,但写着写着就啰嗦了好多,于是改作长评(貌似这对大大更有帮助?),肖大大,这是人家第一篇长评哦,贡献给你了,你要加油啊!! 以上言论,只是我对这本书的一些看法,楼下如果有要拍的,请轻拍哦~~完成,闪人。 系统竟然嫌弃我字数太多,难道我真的太罗嗦了?!累死我了! 第25章 [长评]通宵看完女王纪之后 [长评]通宵看完女王纪之后bykatherine604 终于熬夜看到了女王纪的新章,心情激动之下也来发泄一下。 感觉非常的过瘾,在黑潮纪这个艰难的世界,因为小乖的不圣母(这年头想找个不圣母的文实在太难了,请某肖加油以这个基调写下去啊),因为小乖的冷酷从容,因为小乖的淡定狠辣,但是最吸引我的却是不经意间小乖那一抹保留在黑潮纪之前的人性中的善良,即使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都在生与死之中徘徊,即使一直经受着腥风血雨的洗礼,即使明知道活着的不容易,即使遭到了这样那样的背叛,即使无数次的告诫自己不要心软。在如此多的前提之下,小乖依然会为了朋友以身犯险,因为那九年的相依为命,依然会为了朋友出口警告,因为童年记忆中的一个香甜的苹果。这样子至情至性又护短的小乖,让我在敬佩的同时也深深的心疼...... 由此又想到了元家,鉴于小乖的种种让我喜欢的特质,就更加的咬牙切齿,她的爷爷当初没有丝毫犹豫的抛弃了小乖,她的大伯更是把自己的私生女替换了小乖,让她享受了本应该是小乖拥有的一切,也许有人说,小乖的灵魂已经易主,再没有必要讨要那一点点的亲情,小乖怎么样跟元家人木有半毛钱的关系!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直到小乖因为白璧无瑕的一句话眼眶湿润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小乖也不是没有有想象过自己的家人在哪里,她也不是不渴望亲情,只是木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让她拥有这种多余的想象!当初元家的一己之私,就让小乖失去了这种奢侈的感情!于是更加的心疼小乖,元家怎么可以理所当然的把当年那个可怜的小女孩抛弃而完全木有一丁点的愧疚!在小乖无数次的九死一生面临危险的时候,也许元家爷爷和大伯在气定神闲的策划着某个重大的项目,在小乖饿着肚子为了一点食物生吃野兽的时候,也许那对所谓的双胞胎兄妹在有阳光的庭院里喝下午茶!元家爷爷和大伯这对自私自利的父子抛开不说,那对伪兄妹则是完全继承了元家人冷血自私的基因,真不愧是“兄妹”!元启森为了一己之私罔顾他人的死活,只为了他的一个局就牺牲了无数的资探员无辜的生命,更是把亲妹妹的设计的差点死掉,可见性格是多么的冷血,鉴于他不知道真相,所以本人十分期待真相大白后他的反应。西贝货妹妹元惠初更是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是温室里的娇花,天生就应该被呵护被保护,小乖就是那杂草,活该吃苦受罪累死累活!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真的是要吐了,明明你丫的就是一外室见不得光的私生女,竟然有这么强的阶级观念,真是可笑又可悲,可能很多人会说西贝货也是无辜的,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子就迁怒是在对她有失公平。可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的公平可言,按照元惠初的逻辑,等级高的人就应该享受保护,等级低的人就应该自己去奋斗,那么如果转换身份是不是她也应该被扔到荒原中区历练一番才公平呢! 鉴于元家人的无耻自私,看在我打了这么多字的份上,恳求肖大毫不留情的狠虐元家人,让他们求而不得,让小乖把他们踩在脚底下,不是单单身体的虐,而是失去了小乖的后悔愧疚,然他们也尝尝什么叫挖心挖肺的苦痛,不要轻描淡写的就揭过这件事,不然,无呜呜呜呜,我真的会吐血三生倒地不起啊!!!!!!!! 第26章 [长评]人,都是被环境逼出来的BY涩半仙 元家人都说小乖冷血狡猾狠辣无情。 可他们也不想想,到底是谁一手造成了小乖今天这副摸样。 说实话,对于元家人把曾经的元家大小姐,现如今的小乖,扔在了孤儿院门口,我到现在都觉得,他们真的很冷血。 我觉得的那个孩子被扔的最大原因在于,那个孩子的脑波只有十,是个傻子,他们为了所谓的面子,为了元家绝不能出现个傻孩子之类的问题,就把自己的至亲骨肉扔了。被孩子的亲爷爷和亲大伯,扔了!!我擦!!真的不明白他们怎么下得了手,虎毒还不食子呢!!!! 对,有人说,因为现在是黑潮纪,人命不值钱,不能因为一个傻子而浪费了一个人的口粮,应该把她仍了让她自生自灭! 但我真的不相信一个所谓的第一世家,会连一个孩子都养不起。哪怕她是傻的,哪怕她生活不能自理!! 最大的原因还是,面子面子面子!!!他! 尼玛元慧初房间里有多少玩具,卖了够养多少孩子!!! 尼玛小乖她那具身体的亲生父母为了国家付出了多少贡献,工资够养多少孩子!! 他们为国家忙的连家都顾不上,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被她的亲爷爷给丢弃了!!别的孩子却在享受他们孩子应该拥有的一切!!! 尼玛小乖哥哥很牛逼吧!曙光二世,他那么聪明,我丫就不信他还养不起一个傻妹妹吗!!!尼玛的!!!! 抱歉,有点激动了。。。 我相信,在黑潮纪,就连一个平凡至极的家庭,如果家里真生出了一个傻孩子,孩子的父母也会尽力把他抚养长大。给口饭吃能花尼玛多少钱!!擦! 我设想了很多如果,如果小乖没有被人丢到孤儿院,而是在元家好好的活着,她一定会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也许像今天的元慧初一样。不,一定会比元慧初更好。 如果小乖没有经历大荒原。而是在孤儿院好好的活着,她顶多变得像普通少女那样。有点小自私,有点小聪明,心底一样很善良。会努力挣钱,好好活着。 如果小乖没有一个人拼杀十七年,而是幸福的生活着,有人可以依靠着,她还会是今天的这副摸样吗??? 但世上没有如果二字。小乖还是那个小乖。在别人眼里冷血,狡猾,狠辣,无情的白小乖。 不能说她冷血无情,因为她会在重重陷阱里去救一个明知道活不了多久的沈三多。 至于狡猾狠辣,她也只是因为想活着而已。小乖她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姑娘,想要活着不被人骗,不被人发现皮皮,只能是多想点,多想点。 人,都是被环境逼出来的,谁能想到现代社会一个连鸡都不敢杀的普通女孩子,会变成今天这样连杀人都不眨眼的呢。 ps 顺便问问萧大大,男主到底是哪位啊???? 其实我真的挺喜欢白璧无瑕的。好萌啊!! 送给黑潮纪的一句话。 在黑潮纪,人,不是轰轰烈烈的活着,就是默默无闻的死去。 小乖就是属于前者的,因为她有皮皮啊。。嘿嘿。 第27章 我的剧情猜测BY书友1108081220 我的剧情猜测by书友110808122030839 首先说下,从看文案的时候我就一直认为小乖会建立一个帝国,初步猜测地点在海里。所谓天舟共和国的诸多世家,应该是没落的,但是也必然会有崛起的。举个例子是罗柴斯德还有蒋家。十八应该是领着博老头父女成为小乖帝国第一大臣。 至于元家,正如文中所说,小乖会哭着喊着要回去么?回去之后当一个金丝雀?被元家彻头彻尾的利用?而元慧初正为十八朝着阴险的路发展,同时一点就是元慧初不是路边捡的,也是颇具成就元家子弟,如果小乖回到元家,大伯会有什么举动?还有传说中的女管家。 还有一点,就是小乖不是元家小妹,重生的小乖经历父母亲人死去之后还会接受毫无感情的所谓家人么? 大家族中无感情,这是小说有的。元家人智商虽高,可情商却低了些。他们认为将小乖描黑就可以,却忘记百姓都是健忘了。如果有一天,小乖给了这个世界资源能量,建立小乖帝国的那天,谁会认为小乖是个女魔头?只会将她塑像建在广场当成女菩萨拜祭的吧。 元家花家没落是必然,而小乖领十八崛起则是大家族的涅槃。小乖同学没必要恨大家族,这只是大家的立场不同。 再度猜测下小乖的情感。出现的男生夏尔梅半川白璧无瑕还有那个双胞胎的哥哥忘叫啥了。因为小乖的第四帝国必然和天舟非人修士盟产生大冲突,四个组织一个组织占一个男名额,足够了吧。 我第一次写评论,不足之处望原谅。 第28章 [长评]如果没有当初,你我道路不同 [长评]如果没有当初,你我道路不同by朔夜流光 啊,没想到竟然有亲的长评是对我的回复,捂脸~好兴奋的说~ 唔,还是先说身份问题吧。假如元慧初没有顶替小乖的身份进入元家的话,她只是一个私生女,这样的身份在世家当中是很受鄙夷的,而因为她只是外室所生,所以没有资格冠上元之姓,她的亲生父亲也不能像在真正的家庭一般给予她完整的属于父亲的陪伴。这样在周围人蔑视目光下成长,没有多少来自父亲的关爱,心灵必然会扭曲,也不会有现在她“伯父”所认为的纯洁无暇。确实,她的脑波值是比较高,但是正牌的元家大小姐和一个低贱的私生女所受的教育是一样的吗?如果她不是获得了元家小姐的精英教育,那她还能取得如今的成就吗?再者,为什么她现在在普通民众当中的人气如此之高,难道她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就真的对这社会做出了多大贡献?君不见,就连小元子如今的人气也很大部分是建立在大众对于他曙光二世的期待下,换句话说,小元子是受了祖辈的福荫,就连初始脑波为钻石级的小元都是如此,那更不必说元慧初了。所以,我不认为假如元慧初像一般私生女一样长大会取得能与如今比拟的一切。 因为元慧初先享受了属于元家大小姐这个身份的福利,所以她才必须履行随之而来的义务,但是,这只是建立在这个身份与她本人相符的前提下,也就是说,不管何人坐到了这个位置,履行义务都是必须的,不能把这当做为她开脱的理由。然而,元家小姐的一切本就不是元慧初应得的,所以,除了这个身份所附带的义务,她还必须付出代价,等价交换的原则是不能被打破的。 如果小乖当初没有被元家抛弃,那么她就是正正经经的大小姐,有父母兄长的疼爱,以现如今小元子对西贝货的宠爱程度来看,我不觉得死前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小乖会死守着不能重来的曾经,有那个毅力坚持住不被亲情打动,坚持着不融入这个家族,或许因为她上一世的观念影响,会与家族有摩擦纠纷,但是,家族不代表亲情,温暖的亲情仍旧是小乖所拥有的,她也不必受十七年流离,辗转于生死之苦。以小乖重情却又冷血的性格来看,可能会因无辜者受累而不满家族,但我想,不管怎样,有了深厚的感情基础,小乖不会与至亲走到水火不容需要一决生死的地步?现如今的小乖,完全是被环境所逼出来的,狡猾残忍冷酷无情只是在这末世为保护自己所套上的厚厚盔甲而已,在她还被上一世死亡时的阴影所笼罩的时候,这一世亲人的关怀,也会成为治愈她心底伤痕的良药。啊,至于如果小乖不被抛弃,皮皮应该怎样附身的问题,这就是肖大大该头疼的了,笑~ 所以,如果小乖出生时没被丢弃,元家大小姐是小乖,小乖也是元家大小姐,这两个身份,本就为一人所有。 当然,小乖女王的身份,注定了她与世家之间的争斗,还有颠覆黑潮纪的主流世界观与价值观,亲们可能会认为如果小乖就在世家中长大,会成长为与其他世家女无二的地道黑潮人,但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小乖受前世影响颇深,她的认知与现在这个世界无法共存,两者相异必然会有争斗,如果不是黑潮同化了小乖,那么就是小乖改变了黑潮,长在世家,只会让小乖受到教育与其他世家子相同,并不能改变她的底线,成长环境的不同,只是小乖走向王者之路的过程不同罢了。作为草根长大,她能见识到更多贴近普通民众的东西,并且不会与将要敌对的人产生深厚的感情,从而减少她成王之路的纠结(……)但她同时也不容易集结到自己的人马,草根阶级,毕竟不能与真正的领导者相比。而作为世家女长大,她能看到一个国家真正掌权者们的行事作风,培养到难得的大局观,学习到很多平民阶级接触不到的上位者的手段,并且,更容易笼络人才,组建出自己的团队。 所以,是否被抛弃,决定的不是小乖其人如何,只是对她道路的曲折程度有影响。 至于哥哥小元子童鞋,唉,说实话,某夜我对孱弱美少年很有爱啊~萌他,就是毫无理由~不过说到他将来对元慧初的态度,我私下揣摩,按照小元子所受教导,对待私生子的看法应该与其他世家少年并无不同。他对元慧初好,只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孪生妹妹,并且两个人自小相伴(在这里鄙视一下两个不负责任的父母……)嗯,首先,她是妹妹,其次,才是两个人相伴。在获悉真相后,一个是身为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顺但却陪伴自己多年的堂姐,另一个是自己嫡嫡亲但却自小流落在外的胞妹,这样的情况下,小元子会做出如何的选择,其实还是比较难说,不过我还是偏向小乖啦,毕竟嘛,如果说得难听的话,养个宠物陪着自己也是很有感情的呢。好吧,我得承认,我就是看不惯西贝货的骄傲…… 可能我的想法偏激了,但这确实就是我心底的话,亲们,如果还有什么想法问题的,提出来哟~ ps:这其实是对muluoxi2009的回复啦~至于标题,请华丽丽地54吧~ 第29章 [长评]看起来,小乖是从心里不接受这个 [长评]看起来,小乖是从心里不接受这个世界抛弃她的亲人(本来灵魂就不是一个世界的,身体还要被抛弃) 。。。无语了。。。看慈心为怀和烂在肚子里的秘密的时候,真的很无语。。。什么叫做因为愧疚把所有的疼爱加倍放在元慧初身上。。。那本来就是他们的私生子好不好,真正的孩子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这话也能说出口。。。果然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真的很无语。。。不过大伯,你还是很聪明,因为你看到偶们小乖的闪光点了!霍霍,对,元启森,这天下,不是只有你翻手为云,不是只有你运筹帷幄,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既然一母同胞,真正的妹妹能差到哪儿去?!还有啊,什么叫做如果你对她了解你就不会输?!人小乖难道了解你这位深藏元家大院藏头露尾从不露面的高高在上的少爷?!输了还找借口?!这样说来,这位所谓的天才,不仅自大,还没有容人之量,输不起!着实让我越瞧越不顺眼。 我是真的不想针对这位哥哥的,好歹还是小乖的双胞胎哥哥,一开始我还很期待,甚至回评论说坐等天才哥哥出镜。可是每次他的出镜,都越来越让我失望。甚至他还好意思说,“这是个无法无天的人,把国法置之脑后,行事肆无忌惮”?!人还能这样无耻?!小乖身为资探员,和野兽战斗,是为了什么?!对防线警员动手,也是为了生存,甚至都有意识的没下重手!!而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呢?!为了私欲诓骗那么多人去送死,这就是国法?!这就是典型的“我就是王法”的恶霸!!!身为一个举世瞩目的天才,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委实感到遗憾和无语。真的,很失望。 肖肖对人性的描写太过到位,以至于我居然会如此愤怒。其实在小说论坛什么的混了十几年,各种人性描写都见识过,已经很难有这种“意难平”的愤恨了。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在自导自演,从头到尾,小乖没有欠过任何人!我都不想说什么所谓的公平了。徒留失望。 再来,元慧初说什么小乖的脸会让人做恶梦?18为什么会看上小乖?真是可笑。身为封号国民家族的核心成员,居然只会以貌取人?这未免,太没有素质了些。所谓富不过三代,果然越来越没有先辈的风范了。 老国士先生的儿子也很让我失望。他们果然如预料的一样,认为小乖的面貌,是处心积虑下的阴谋。然而让人无语的是,根本是他们自己去招惹小乖的。如果是阴谋算计,那也要带着这张脸去招惹元家啊。。。事实根本就是他们去算计小乖后才发现了这张脸。。。这么简单的逻辑,元家人还敢号称“科学家”什么的,真是笑话!脑子都长哪儿去了?!如果不是你们觊觎人小乖遭天罚的宝贝,小乖管你什么少年科学家是根葱还是草,长什么歪瓜裂枣模样! 人总是这样,在自以为的世界里,坐井观天。所以小乖根本没有出现在蒋家。这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活捉”,这个词,是否注定,小乖和元家,最终的咫尺天涯呢。一出生就被背弃,然后利用,再费尽心力的追捕,这就是宿命里的,可笑的“血脉相连”所带来的牵扯不断么?小乖明明,只想好好活着,好好照顾朋友,她什么错都没有。如果说有,那么她唯一的错,就是投生在了元家!当了嫡嫡正正的“天才”的双胞胎妹妹!长了一张也许她自己根本就不想要的一模一样的脸蛋!!!真是可笑,既然能想到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长相相似也有可能,却想不到,这大千世界,骨龄并不一定能反应真实。 花家的围堵实在很可笑,居然让小乖念着就是情谊自行投案?omg,是他脑残还是我跟不上时代。。。突然想起原来开玩笑的一句话,电视剧里最经典最搞笑最狗血的镜头,追杀者对被追杀者高喊“站住”,实在是欢乐。站在那儿让你杀么?。。。 如果,元家的国士还在,就好了。其实真的比起来,这位元学森国士给我的感觉,才是一位真正有大师风范的人物。如果他还在,我们小乖,也不用经历这么多波折磨难。可是如果,只是如果,没有如果。他是真正的慈心为怀的宗师,可是他的后代,却没有继承这一优点。所谓家族的声誉,彻底蒙蔽了他们的心。血脉相连的孩子,因为可笑的脑波值,竟然一出生就被咬牙切齿的当做是耻辱。他们不是为人类进步而奋斗,而是为了家族至高而奋斗。如果国士先生还在,大抵会很失望。就像大伯一瞬间看到的雕像一样,眼神里,隐藏着悲伤。因为源点的性质已然改变,所以他们必将达不到元学森先生的高度。 我终于等到肖肖开始逐步描述元家的一切,尤其是元老国士。比起花家国士,他更符合一个正面的,堪当全民崇拜的形象。而诸如沉默的丁嬷嬷等伟大战士,那更无须多言。 哥哥这个形象,已然要跌入谷底了;18还在力挽狂澜(虽然偶不认为他有翻盘的机会);梅小鬼同学貌似出镜次数增加了;而小公爵,说实话,肖肖,为什么我越看你的描写越觉得。。。他就是个美人受呢。。。还是乖巧听话的皮皮和萌萌可爱的无暇小朋友比较有养成的希望啊~~~ 好了,那些倒霉催的配角让我越看越生气。偶们看重的是小乖的女王之路,无关紧要的人,让他坐动车去吧! 第30章 [长评]再谈元慧初与白小乖 [长评]再谈元慧初与白小乖bymuluoxi2009 竟然有人用长评回复我的长评,真是让人好开心呐~~(*^__^*)……那我们就继续讨论一下吧。我决定把这篇回复写成长评,肖大你有福咯,有这么多爱你的读者呢!朔夜啊~~咱这也算笔谈了吧,嘿嘿。 首先,我们还是来说元慧初吧!(姐姐你出镜率好高啊!)元慧初的外号那是相当的多,西贝货、娇花……从这些称谓中,就可以看出大家对她是有多么的不带价儿。我本人也从来都没有说过希望她不要悲剧,君不见:炮灰满坑谷,苦逼遍天涯,难道他们都有罪吗?不是的!我一向认为,人物的命运走向,与读者的喜好有关。当然,人物行为的合理性从某种程度上影响着读者对人物的喜恶,而在网络文学,尤其是这种边写边传的作品中,读者的意见又从某种程度上左右着作者对人物命运的掌控(设想如果大家都很不喜欢这个人物,而大大一定要给她他安排一个美好的结局,势必压力很大!)。从元慧初这个角色来说,初始设定就是个让人没好感的准炮灰,漂白过程中又遇到反效果,让人更加讨厌,可以说元慧初这个角色已经在悲剧的深渊中越滑越远。我可以这样评价元慧初,我们有多喜欢白小乖多心疼白小乖,我们就有多讨厌甚至憎恨她,元慧初成了主要的攻击目标,而爷爷和大伯这两个悲剧的制造者和主要执行人却被排在了后边,这不得不说是人性的奇妙之处。 我再次强调我不喜欢元慧初,我一看到这种温柔善良不食人间烟火生命中充满阳光恨不得圣母光辉普照万丈(当然元慧初还不至于)的大小姐设定,我就恨不得砸电脑。但是对于大家众口一词的认为如果元慧初没有得到“元大小姐”这个身份,她的生活就会是灰暗的、悲惨的、堕落的,关于这样的观点,我再次持一个怀疑的态度。第一、朔夜流光在她(?)的长评中提到,她认为如果元慧初不是“元大小姐”,她将无法获得良好的教育,我认为这样的设定是不可能实现的,不要忘记了所有婴儿都是经过政府的测定的,元慧初的国民等级从她一出生就已经决定了,既然她拥有较高的国民等级,她怎么可能不获得相对应的资源呢?这资源包括生活资源以及教育资源,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觉得元慧出即使不是“元大小姐”,依然可以成为一个衣食无忧、有所成就的女孩儿的原因,我认为这是“黑潮纪”的社会特性决定的。诚然,这样的教育也许不及“元大小姐”受到的教育,但我们无法否认元慧初可以通过她所受到的教育而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当然,前提是她良好的运用她所具有的天赋。第二、关于国民认同度这个问题,我一直有个疑问,诚然元慧初现在得到的国民的好感是承祖之惠,这点无可厚非。但如果她不是“元大小姐”,她也不曾拥有过这样的荣光,那她为什么会为此痛苦呢?难道是嫉妒她的异母兄弟,更甚者是嫉妒那个高不可攀的堂弟?这当然也是一种可能性,但这也仅仅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吧。第三也是最后,关于元慧初私生女的这个身份,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点啊是一个点,触到这个点让人想对她有好感都难!但是,“私生女”在“黑潮纪”就真的这么见不得人吗?黑十八不也是“私生子”吗?慈心孤儿院里不是多得是这样见不得光的孩子吗?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已经获得了家族的认可,凭元慧初的能力,难道她就一点希望也没有吗?退一步讲,由于元家的特别,元慧初未能得到家族的认可,难道她连得到社会认可的机会也没有吗?不要只把元慧初当做是一朵温室的娇花,如果她不是元大小姐,她就不是那朵温室的娇花,她为什么不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攀上她人生的高峰呢?这个社会不是没有给她机会,那她为何又要向着堕落的彼岸一条道走到黑呢?!气质是与生俱来的,但性格还赖于后天的养成。一个孩子的性格会发展成什么样,跟她的父母有很大的关系,元慧初会不会因为私生女的身份受到无可挽回的伤害,以至于报复社会报复人类,也跟她的父母有关。就算不喜欢我也承认元慧初是“爱的结晶”(这点黑十八也一样,难道这就是他们般配的原因?),她的父亲就现在就文中表现出的性格来说,虽然有点没主见,但“良心”还是没死绝的,何况他一直把元慧初的母亲当做他一生的爱恋,基于此他给元慧初的爱也许不一定完全够,但绝对不会少。而元慧初的母亲,虽然没有正面的描写,但也没有证据证明她是一个工于心计的“坏女人”。如果有父母良好的教育,元慧初的心灵扭曲也不见得就是必然会发生的事。这么数来,元慧初变坏与不变坏的比例顶多是六四开。也就是说,撇开“元大小姐”这个身份,元慧初过得悲惨也仅仅只是一种可能而已。 说过可能,我们再来说必然。我现在就可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告诉所有的人,白小乖绝对不可能拥有元慧初拥有的所有东西!同志们啊!不要忘记白小乖是怎么来的,她是“元大小姐”被皮皮附身,脸上“猛然”出现了“丑陋”而“醒目”的胎记,同时还伴有“灵异现象”的产生,“元大小姐”的脸不是没人见过的,怎么解释这样的事儿呢?元家人会接受这样的“元大小姐”吗?相信到时我们确实不会看到一个弃婴,因为我们会看到一个死婴!同志们啊~~切切不要忘记了元家人的冷和元家人的狠啊!“曙光先生”我不好说,但起码就现任的元家家主来说,他是一个把家族荣誉、民族荣誉看得比单个家族成员幸福要来得重要的人。傻傻的“元大小姐”还有第二次机会,但“妖异”的白小乖面对的很可能就是一死。从人性的角度来说,我当然不赞成他们抛弃“元大小姐”,但站在一个读者的角度,我庆幸他们的选择,正是由于他们的选择,我们才拥有了这个可爱可敬的白小乖,也正是由于他们的选择,才彰显了这部作品的特色:在绝望处看到光明和希望,于孤独中体会勇敢和坚强! 退一步说,如果元家没有第一时间把被皮皮附身的“元大小姐”处理掉,那她会面对怎样的人生呢?她肯定会被关起来。元家第一步要做的事情就是研究她,毋庸置疑元家的血管里面流淌着的是科学家的血液,既然这样怪异的事情出现在他们面前,于情于理他们也是应该搞清楚的。如果被他们发现了皮皮的存在,他们会怎么做呢?无非是两种选择:夺走或不夺走皮皮(当然是在他们有能力的情况下)。如果皮皮被他们夺走,“元大小姐”将面对怎样的人生?刻薄的说,失去了皮皮,女主将变得一无是处,在这样的年代她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她不过比最低等的国民资质好一点,她的人生将变得非常的辛苦,而经历了这一切,她的“家人”是否还对她有纯粹的“爱”,我很怀疑。如果他们没有能力夺走皮皮,而又知道了皮皮的能力,那么更悲惨的事情来了。他们必然会利用这样的能力,不管是公开的还是隐蔽的,这一点都不会改变。在这个利用的过程中,亲情将面对怎样的损耗?“这些人是我的亲人,他们对我有几分真心,他们究竟是怎样看待我的,我的将来会如何?”光是思考这些问题,就够“元大小姐”吐血三升了。更景德镇的是这位“元大小姐”从一开始就是有自主意识的,她是有前生记忆的,她是知道“亲人”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如果说白小乖所经历的一切是对他身体的折磨,那“元大小姐”将经历的一切就是对她心灵的摧残。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元大小姐”,还能是“女王”吗?“女魔头”还差不多吧。 退一千万步来讲,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元家没有计较“元大小姐”的突变,她顺顺当当的在元家生活了下来。那她就会快乐了吗?那她就会获得元慧初获得的东西了吗?先说爷爷和大伯,他们绝对不会想对元慧初的一样对她,这点大家应该不会有疑问吧;再说她的父母,这本来就是一对有点不负责任的父母了,希望他们对她比对元慧初更好,我觉得希望也不大;再说国民们,他们会像崇拜元慧初一样崇拜这个既不聪明也不漂亮,不仅没有特别之处,还似乎比他们还差的人吗?他们只会轻视、嫉妒甚至愤怒,因为她获得了他们得不到的东西,他们也许会觉得她不配。哥哥,可能是唯一的变数,但是我也不能确定,也许他会是救赎,谁知道呢。 说一千道一万,元慧初这么受欢迎,难道跟她本身就是一个聪明、漂亮、温和、符合家族利益也符合社会价值观的人没有一点点的关系吗?“元大小姐”会是这样的人吗?这条道路于她而言必然是充满荆棘而没有尽头的。我心疼她啊!白小乖明明是更好的选择啊!!! 有人说小乖渴望亲情,我承认。但我绝不认为这样的亲情可以一开始就从元家人身上获得。同志们,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亲人更会有的,何必纠结与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东西呢? 悲剧啊~~又写超了~~人老了就是会比较啰嗦,希望有人会看完吧。顶锅盖爬走…… 第31章 她与元家BY书友100105191012 她与元家by书友100105191012275 其实对於元家的抛弃,可说是时代中的哀歌, 在生存困难的黑潮纪,一切无关於生存的事物也变得奢侈, 人们的思维倾向如何让自己活着,活得更好,更舒适, 甚至其他任何一切能让自己得利事物上, 让自己逐渐变得无情与冷血, 这不能说错,因为趋吉避害这是人的天性, 然而,人类又并非机器,很难全然地理性, 总对人性希望保持着甜美的怀抱与梦想! 元家抛弃刚出生的婴孩,只因对於家族未来毫无贡献的可能性, 在那时代是被默许的吧,毕竟不只是元家如此, 但是连故事里象群都懂得珍惜自己同伴, 相较之下,元家的举动令人心寒,若是物质条件的不允许, 那麽小乖和元家,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却只因为孩子的先天不良, 让家族、血亲本该是呵护孩子温暖的避风港, 却成了藐视与催命的根源, 或许小乖之所以能够进入那稚嫩的身体,除了皮皮的护送外, 有没有可能是她,那个元家尚未取名,就遭受抛弃的孩子, 也想向替自己争取一些公道,对这无情的命运所做出的反击, 因而小乖进入了那个幼小身躯,开启了故事的源头! 其实此书最大的冲突点和魅力点, 可能就是小乖与元家之间的冲突,在设定上我有点小小的可惜, 小乖是穿来的,并非土生土长於黑潮纪人士,假若小乖是重新开始,没有重生前的记忆,是真正做为被元家抛弃双生子的身分, 个人认为在与元家的冲突上会更有看头,她可能会衍生出亲情的渴望、对於元家的愤恨和不满、以及双生子的半身,她与亲生哥哥对抗的无奈等等,因为是重生人士的身分,对於自己的出身,她能站旁观者的角度去分析,对元家的感情都减弱了不少,不论是负面或正面的情感,但相对的主角对於亲情的纠结也减轻很多, 算是有好也有坏吧! 第32章 [长评]由新更章节想到的后期剧情猜测 [长评]由新更章节想到的后期剧情猜测by朔夜流光 新更的这两章有几处值得发掘。 二十四章元继明在和外室电话的时候躲在菊花(……)后面偷听的是谁,私以为既然特意提到花是居东篱种的,那么,这个黑影应该在某种程度上与居东篱有关,说不定是他孙子辈的什么人,而且还很崇拜小元子,线索自然就可以从这里连接上了。 “元家的新闻向来是媒体的宠儿”,这话是否暗示了十七年前元氏双胞胎出生和元慧初出生会有媒体方面的关注,从而将现在与元启森一模一样的少女白选和与元启森没有丝毫相似的元慧初联系起来。 元慧初匆忙掉落的手机,通常来说手机的作用是通话、照相等等,我们从这个方面想,小元子会从这支手机里面得到些什么呢?再想到之前小女兵与小乖拍照也是用的手机,两支都是手机,嗯哼~ 女管家李莹无礼匆忙跟随,元启森绝对会怀疑,李莹身为普通管家,对自家主人元慧初的重视其实是超过了普通范畴的,虽然也有老管家和老家主感情深厚的例子,但那一般是共同经历了生死洗礼,并且经过漫长岁月打磨后才沉积下的情感,李莹对元慧初的关注,远不止这个程度,或许以往小元子会将其当做正常的下仆对主家的忠心,但今次的不同寻常,已足够小元子看出东西来了。嗯,我是不会怀疑天生脑波值钻石级的人会不懂人情世故的。 十八对萨雅特的态度,我记得在文章开始的阶段,似乎提到过萨雅特爸爸与十八相遇是他命运的转折点,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个命运的转折应该不止是靠着萨雅特现今与十八的关系才对,况且以他的爱女程度来说,应该也不屑于这种近乎于卖女的关系吧,所以我觉得当初十八与他初次见面的时候很可能做过什么交易,交换条件或许包括了照顾自己的女儿,所以十八才将萨雅特保护得如此周全,连小元子与他数次置气都不退让,如果再想宽一点,按照一般女主光辉洒遍天下的思路来说,十八对萨雅特的照顾可能还包含有对当初萨雅特对小乖照顾感谢,以及某种不自知的补偿心理。 元继明瞒着小元子的目的之一还有害怕他受到更大的打击,并且祈祷最好拖到他的身体有大的转机,那意思是现在小元子的身体其实很差,完全不复刚开始算计时的较健康,但这真相终究是要捅破的,到时候他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一蹶不振病入膏肓药石无医天妒英才英年早逝?笑~这种可能性其实很小,不过因他而起的元家因他而起的变故,或许是分崩离析的催化剂吧。 单纯也乐天的元家爸妈的度假行到底能否成功?我认为如果远离元家控制区域的话,变数会更大,毕竟在元氏本家,元老头子和元家大伯的掌控力可以说是绝对的,就连小元子都拼不过,想瞒什么就瞒什么,离开的话,消息的传递,还有意外的发生神马滴,就不那么好控制了~ 呐呐,以上的猜测或许有道理也或许是我多想了,不过表达我的想法而已,如果可能的话,肖肖能否给点解答~ 第33章 [长评]关于黑珍珠和隐藏向CP(?) [长评]关于黑珍珠和隐藏向cp(?)bymuluoxi2009 弱弱的问一句:难道没有人不喜欢黑珍珠同学吗?我不喜欢她啊不喜欢她! 为什么没有人觉得她是沾了小白的光,夺了十八哥对小乖的宠爱呢?试想如果当初她没有和小乖同一辆车,她怎么可能获得亚历山大的友谊,又怎么会跟在黑十八身边进而跟他产生感情呢?这其中有没有移情的作用呢?当然,这是她自己种下的善因,结出了善果,而且即使小乖在十八身边,这俩人也不会相爱(小乖肯定不愿意给十八做妾滴!),但她这人生轨迹也不怎么讨喜嘛。大大虽然没有让她来个自白,但从小乖的评价中可以看出,她要么是个城府极深的伪君子(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讨厌她了),要么是个被照顾的太好的类纯白大小姐(很像元慧初啊有木有),还是为了男人而活(更讨厌啊有木有),这样的人难道只有我不喜欢她吗?好嘛,我承认,我对于这种为了爱情甘愿做小伏低的女人木好感,虽然她应该符合“黑潮纪”的社会标准,但她不符合我的价值观!但是,黑珍珠黑化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因为从大大前文的铺排来说,黑珍珠她爹将来很有可能是乖女王的得力干将,有这样的爹她的前途也黑暗不了啊!说到这里,我就要强烈的鄙视一下黑十八的爱情观,你对元慧初也不排斥,还要占着黑珍珠这么个好女人,以后还有无限的可能性,你丫就是个沙猪啊有木有?! 关于隐藏向cp,是我昨天睡觉前偶然想到的,想跟大家分享一下。大家还记得那位英明神武、敢爱敢恨的女将军吗?她虽然没有正面出场过,但从大大的侧面描写中可以看出,女将军的定位是非常高大的,而且前面也有伏笔,她的孩子并没有死,究竟是在修士盟还是在非人联合会就不知道了。按理说,父母的形象在文中超凡脱俗,其子女绝不会默默无闻,不能名留青史那也得遗臭万年。基于女主的身世已经极其明朗,我有个大胆的假设,男主会不会就在这一脉血统之中呢?如果男主就是当年的那个男婴,天生佛骨啊有木有,萌点啊有木有!虽然按辈分来说,该男纸可以算得上是小乖的爷爷,但是人家是修仙的嘛,资质又那么好,即使一两百岁看起来还像青少年一样也是可能的嘛,女官女官的老公不也是这样纸的吗(好吧,不完全类似)?!退一步说,即使不是那个男纸本人,也可以是血脉亲人嘛。如今这条血脉还不明朗,但如果这条血脉着落在小梅同学身上,大大我强烈要求小梅整容啊整容!跑题了,我继续猜测,该家族应该还是在修士盟中,毕竟修士盟和天舟共和国是死敌,用联姻的方式化解仇恨,是自古以来就有的方法,如果联姻的双方在各自的国家中地位崇高、口碑良好或拥有压倒性的统治地位,则此法更加可行,受到的阻力也会相对较少,更有利于敌对双方互相融合,团结发展……好吧,我有点语无伦次了,不过意思大家都懂的。至于我的猜测是否准确嘛……可以说猜对了那素我踩到了狗黄金,猜错了那是天经地义的。看我写了这么多,大大要不要剧透下? ps:我现在最期待看到的是两个人物。第一个就是舍普琴科家的大哥,那个惊鸿一瞥的男纸,难道就这么酱油一去不复返了吗?虽然他现在已经是个年介四旬的中年大叔,虽然他应该已经妻妾(?)成群、儿女绕膝,但人家还是很想看看他的风姿嘛!还有一个,就是我们口耐得小闲儿。但凡他继承了父母的基因,他就将是一个萌男纸,很期待他的正式出场啊!如果表现良好,不如让乖女王把他拐走吧。虽然有点对不起三叔三婶儿,但是这样口耐得小正太,难道就不能勾起女王陛下的母性吗?好吧,应该是我想多了,嘿嘿。 第34章 [长评]读后感 BY 紫海星空 先说说男主: 1.花满楼可能算是出局了,他是最有可能的一位,毕竟小时候的友谊是很坚固的,文中也体现了小乖很珍惜那段感情的,并且在长大的过程中对小乖一直念念不忘(不论原因)。但是出现了萨(有乘虚而入之嫌),她还与小乖关系不错(以前同苦过,现在有讨好之态),在两人芽还没发之前把十八骗走了,因身份缘故被花家承认是偏房,但一直为了待在花的身边而一直努力,花也并不反感。如果没其他人介入的话,花和小乖的感情还是比较容易转变的,在那段最艰难的岁月中,对于两人而言对方都是特别的存在吧。但小乖是末世前的人,还是坚持1vs1。但也不排除小乖突然觉悟了,努力追求,把女配炮灰掉(可能性太小了) 2.夏尔,一开始是出现在与花争夺孤儿院的继承权的法庭中,并且是在小乖的对立的一方(我还一直以为将来是对手呢,那时候小乖和花还是在一个团体呢),长的很美,异能强大(话说,有的异能的强大是建立在消耗生命力之上的),心思细腻,元家哥哥那一型号儿的。看过这章后,就突然有了他可能是男主的感觉,有jq啊~~~(个人挺他) 4.元启森,哥哥大人,双胞胎,体弱,智商超高,元家视为继承人,算计女主不成反赔兵,因为有血缘关系,作者大人也不会写成**,可能性也太小了 5.梅半川,“师兄”,修真者,一心想要继承鬼子营,一开始就与小乖作对,在救沈的这件事上突然转变态度,与小乖合作,不喜欢这个人 6.无暇,妖族,很萌,后台强大,两人之间还有誓言(作用不明),可惜年纪太小了(相对于妖族整体的年轮而言),要女主等多少年,他才能成年,弟弟类人物吧 7.皮皮,从一开始重生一直陪伴在小乖身边,小乖现在的异能还比较弱,多靠他打架,伙伴,很喜欢 8.还没出场,小乖的女王之路还没完全铺开,修真界和妖界人物还没怎么出场,期待后续惊才绝艳之人出现(有的话) 元慧初,每次看到她出场就不爽,她生活的滋润幸福,父母不用说,哥哥帮忙分析情敌,还做特训,大伯,亲生父亲也不用说,其他的长辈“因为愧疚把所有的疼爱加倍放在元慧初身上”,看到这儿真的很恶心,当初丢弃小乖的时候一点儿也没有心慈手软,发现失去了踪迹也没有尽力去查找,现在再来提愧疚,笑话。再看看小乖,风里去雨里来的,在生死间不知道徘徊了多少次,虽然知道这并不是她自己能够选择的,但还是会讨厌吧,还想用“名门闺秀”和小乖pk,争夺十八,kao之。 元家哥哥,还是很萌的,特别是双胞胎之间的心电感应(应该没绝代中的强)。看到小乖的样子就知道了事实了吧,打败他的那个人是自己的妹妹,亲妹妹。有种宿命的味道啊。 元家爸爸,元家妈妈,就是家族知道他们是那种“就算女儿是痴儿又怎么样,是咱女儿就是咱女儿”的科学狂人,才从一开始就就欺骗他们的吧。但慧毕竟在自己跟前养了这么多年,虽说相处的时间少,但还是有感情di。亲生女儿突然冒出来,再想想这么多年,女儿一人在外独自拼搏经历,和慧相比,矛盾啊~~~但也就是这样,才“培养”出了这样的白小乖吧 期待后续 第35章 [长评]看众同志猜CP有感:BH的女王 [长评]看众同志猜cp有感:bh的女王不需要王夫!?by草莓喜 啊,标题想好了,因为主题想好了,关于cp官配啊。 来热闹一下吧,看看能不能堆出个长评来呀~ 虽然肖肖说我很少来书评区了,额,好像是,有啥想说的都直接在“章节评论”里说了一两句。但偶尔还是会直接来区里看看的。说实话,挺高兴的,因为见到了许许多多新面孔,o(n_n)o~偶们肖肖终于能“聚众”咧~~~这就叫:是金子一定能发光的!!肖肖的功力有目则能共睹! 哈哈,那啥拍完了,进入正题呀—— 1.看了众帖猜男主猜cp,我突然啥感觉也没了,虽然之前也嚷嚷着老鬼抱走的狐狸会带来王夫,或者萌过貔貅大boss或者白璧无暇小正太。。但此时此刻,却木有了任何想法。就觉得,起码这个阶段吧,咱们bh的女王殿下不需要王夫。仿佛,只要能看到女王的传奇bh故事就完全已经足够了,所谓风花雪月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2.或者更大的原因是:没有一个已出现的男人有配上咱们小乖女王的气场。o(n_n)o~从这里能看出肖肖的大致喜好走向了,因为咱们越乐女婿就是力压众男配上场的(啊呸!好吧,其实说实话,用“力压”俩字我都觉得埋汰了我们越乐女婿……完全木可比性);在越乐女婿出现之前,小胖子没气场,暗红是个渣,木头是别人的,容九是个慕容复二代脑补帝……。 3.说着说着吧,好像有点想法了,可以来分析下目前已出现的男人? 唉,再想想,还是不觉得哪一位有“胜算”,实在是:这本书是小乖的主场啊!!!其他所有什么男人女人人妖老人年轻人老妖怪神马的都是浮云啊!!!!还是只想看小乖的故事╮(╯_╰)╭ 十八:作为戏份还算挺多的男配,还有那么点线索,但随着剧情展开,他是完全淘汰的。 梅小鬼:老鬼的儿子么,因为老鬼抱走的那只狐狸的关系,我也猜过他会是狐狸带来的命定王夫。但是,同样随着情节展开,在小乖女王气场的对比之下,这人的角色气势立马就下去了,也应该不可能是男主。 夏尔:到目前为止,仅仅是一个好看的人,着墨不多,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路人,现在是合作对象。嗯,这条线的剧情还没发展下去,所以还不知道他和小乖之间有没有那种气氛,完全看肖肖的走向决定,既可以写强,也可以直接淡化处理。从我个人看来,不看好他,因为不够神秘呀~~~~不够强大呀~~~~~~哈哈哈哈哈,请称呼我为势利帝~ 白璧无瑕:嘿嘿,虽然正太养成神马的很萌啦,我也想过肖肖能发展他也不错,但貌似小乖对他只有朋友或者小朋友的情绪,所以么,估计也比较难吧~不过故事还很长嘛,女王还年轻,谁也不知道俩人之间会不会有情事故事发生呢╭(╯3╰)╮ 皮皮:哇卡卡,貔貅大boss,成长起来可以横扫一大帮子那啥了吧。唉,这里大概也是为了列举而列举了,因为我心里对皮皮是一种亲人的感觉,所以他还是做小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爱的亲人吧,亲人,胜过爱人。 元启森:囧,囧,囧,上次在书评区看到有人提他当男主,我直接崩溃了…… 4.肖肖一直说这类文很冷门,可是掌握的很好;让我情不自禁想到,写的《卡徒》,虽然还有一本也很红,但我只看了这一本,里面,木有女主,木有风花雪月,甚至三五不时断更,但还是很多人锲而不舍地追着那本书。。。《女王纪》也一样,即使没有那些男主的爱护衬托,我们小乖女王,一样bh,甚而更加bh,只看这一段bh史也够了。 第36章 [长评]大爱元启睿小朋友BY天堂有岸 看了昨天更新,启聪小朋友很好,但是他现在的愤怒更多的应该是对于小三和父亲的愤怒和对母亲的心疼,和咱可爱的小乖没有太大关系,但是从故事初始就出现的启睿小朋友我非常喜欢他。 首先启睿小朋友初始脑波脉动值356-----虽然不如启森小朋友但是绝对也是很好的,他也很聪明。 启睿小朋友情商高,在启森的光环照耀下,不气馁,不嫉妒,反而牢记自己的职责。说明什么,启睿小朋友情商那和智力一样高啊一样高,但是我觉得启森小朋友的情商绝对没有他的智商那么高,我觉得启森小朋友太自以为是了,桃夭对启森小朋友的评价是他太自负了,他这种人就应该去当个科学家,不适合当政治家,更没有资格成为元家的家主。 启睿小朋友其人冷静,看昨晚更新,显然他也已经知道了丑闻的事情,但是他虽然伤心虽然也很失望,但是依然很冷静,相对比的就是启聪的热血,但不同的是身为长子身为元家第四代的长子,他这时候就应该表现的冷静,对待李莹他就应该冷漠。而且启聪小朋友的表现应该是为母亲鸣不平,但是对于家族和小乖并没有考虑过多,看了作者对启睿小朋友看着曙光先生的雕像的描写,我觉得启睿小朋友除了对于父亲的失望母亲的悲哀更有的是对家族决定的悲哀,对继承了曙光先生血脉却没有继承曙光先生精神的元家的失望。 启睿小朋友是善良的,还记得文章开头的时候,启睿小朋友去孤儿院的描写,我就觉得启睿小朋友是个善良的“人”,对比启森就有点神化了,对此我们知道作者曾拿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救世主来和启森对比,但是启睿看到健康的婴儿会希望启森也可以同样健康,看到小乖恐怖的脸会和普通人一样惊吓,但是他很善良所以会想去弥补,其实有很重的洁癖,对着小乖伸出的双手他还是把小乖抱了起来,其实在元家第四代里面,启睿也是现在唯一一个和小乖见过面,同时也是有亲密接触的唯一一个人。而且当时小乖的表现应该还是有点喜欢启睿小朋友的,当然这种喜欢是很单纯的o(n_n)o哈哈~。 而从侧面了解我们知道,桃夭对启睿的评价却是和启森相反,他说启睿继承了曙光先生的遗志,作为和人曙光先生并肩战斗过的桃夭应该还是有话语权的。 所以我很 第37章 [长评]这下我得提一个关于咱们女王女婿 [长评]这下我得提一个关于咱们女王女婿的线索了by草莓喜 恩,先无视一下某草莓不太记事儿的大脑。 依稀记得这几章里提过,嗯,是梅儿子口里说的还是梅老子说的忘了,提到他们那个阴谋是他们自己都不太看得清楚的。 好吧,就算不论上面这一点,我也总觉得还有更大的“boss”,起码高于梅老子。 之前梅老子不是带走了小狐狸么,还蒙着狐狸头不让见人,因为一见人就认主了;我当时以为是给他儿子准备的,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那么,小狐狸哪去了?是敬献给上层了么还是孝敬了别的什么人? 我一直心心念念觉得小狐狸是带来女王女婿的媒婆捏,就像当初紫玄带来越乐。所以,这次的女婿会是什么人呢?会是敌对(起码不像越乐那样超脱各种阵营)人物在彼此的“交流”中产生情感?毕竟这里像是个乱世嘛,各路英雄各方势力应该还没完全上场吧,至少我觉得目前上场的一些天舟家族已经没什么意思了(想啊元家花家基本都没什么神秘了,跟酱油瓶挺像了);修士盟和非人协会倒是刚刚露了点一角,就不知道是不是冰山一角了,所以倒是可以继续期待期待。那么,后面会不会有更开阔的天地?好吧,其实这样写写,我确实觉得最近有点木意思了,搞来搞去也只是那一亩三分地的事儿,一点晶晶的事儿(虽然各方都很稀罕这东西,可咱小乖不稀罕,所以连带着我这心里也不太稀罕)。 好吧,回归正题,咱们是来猜女婿的。 那么,如果不是孝敬给了其他阵营的更高势力,那么小狐狸会不会是给了某个超脱世外(超强势力)的人手里?从来开始一段那啥?囧,好修真路线啊。。。。 嗯嗯,看书评区一片被萌倒的有爱趋势呀,看我们女王越来越好看了。很少书评区像咱们这么热闹了,经常去别处看了都是一大片的打赏之类的帖子~~~又或者是一面白板一个红色都木有,因为作者都不给互动的~~~ 肖肖,加油哇,身体也很重要的! 第38章 献给如花叶一样普通的配角人生【迟】 [长评]献给如花叶一样普通的配角人生【迟】by草莓喜 生若夏花般绚烂,死若秋叶般静美。 ——泰戈尔 这句,大概也可以写在迟大小姐的墓志铭里。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冷漠性格作祟,不管是看电视电影还是动漫小说,我都还是比较关注主要角色们,很少投注目光在配角,即使勾画很好。嗯,应该是还没学会欣赏配角的人生。 所以,对于迟大小姐的命运和结局,应该是不怎么在乎的。只当是一场炮灰的过过往往。眼光更多的还是看着活人,看着注定精彩一生的主角们各就各位,为他们兴奋激动欣喜,羡慕。 各种小说各种剧,都看的很多。曾经也bs过自己,不干正事,不好好经营自己的人生,却跑去为别人的虚构故事流泪欢笑。真傻。多想变身幻想中的heroine。 故事看就看了,却不能只是看看热闹;咱们好歹得看一些门道,才不枉看客一场。作者安排了迟大小姐这样一个角色,这样一场人生。诚然在这个故事里,她就是那华丽丽的配角,但我却已经不能把她当成一堆炮灰了。而说实话,她是这个乱世里最应该被尊敬的女人。 因为,她从来没有放弃过自我。即使在这个家族女儿普遍被联姻的“类封建社会”,她没有认命(如果在一般古代小言情里她都可以算个女主了),而是深入了危难重重的荒原以寻求那一丝渺茫的机会,坚持到最后;即使以失败之身被家族推去联姻,依旧没有认命,照样活得风风火火,绝对的没有自怜自艾;而在摆脱婚姻束缚之后,却也没有就此张扬虚荣到忘却真正在意的一切。更应该说,在被解放之后,反而,选择了——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生不同时,死愿同穴。 傻女人吧。 却是多么响亮的耳光甩在元承志之流的脸上,所谓巅峰,不过狗屁。 夏花秋叶皆平凡,却是真美。 第39章 不喜欢钟木兰好久了有木有BYfanfay 一出场的孤儿院所有权审判就让人不舒服。我勒个去,说什么维护法律尊严,明明手握有遗书还做出像像开玩笑一样的审判,就是因为什么“对权势不满”,不按照法律程序办事,拜托,这是一个真的尊重法律,维护法律尊严的人应该做的吗? 还有对黑十八没受伤却没有及时出现那段话: “黑十八!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你身上没有半点受过伤的痕迹,本庭是否可以判断你一直都很安全?你是在用庄严的法律来替你检测人心吗?”钟木兰大法官半身倾出审判桌之外,厉声喝斥,“你小小年纪就敢藐视法律的尊严,日后还会遵守它、敬畏它、在法律的框架内行事吗?丁院长就是这样教你的?!” 啧啧,这段话简直完全“无法无天”,吐槽点太多了无从下手呀。 一“没受伤”就表示安全?法律是讲证据好不好?何况事实上黑十八刚经历生死关头不久。何况没受伤只是钟木兰看上去的没受伤,还有曾经受伤治好和精神上受损害的可能。 二“用庄严的法律来替你检测人心”,“小小年纪就敢藐视法律的尊严,日后还会遵守它、敬畏它、在法律的框架内行事吗?”这完全是无端猜测和价值审判。钟木兰不是公诉人不是律师,而是法官,站在一个中立的角度,说这种有明显个人倾向性的话是很不恰当的。这时候不是应该按照法律确定黑十八继承权是否丧失(依众人的反应来看在黑潮纪的法律规定下黑十八仍然有继承权的),再问黑十八是否放弃继承权吗?还有“蔑视法律的尊严”,黑十八违法了吗?是应为没有证据的“假死”吗?为什么不说出证据和违反的法律条文呢?法官只是裁判官。重证据,重审判,作为法官,只是依照控诉双方律师的辩护,根据法律规定做出判断。法律的公正不是靠当事人或者律师的良心维持的,靠的公平条件下双方的博弈。 还有后文的“最合乎法律要求的那一方居然放弃了法律赋予的权利,同时也放弃了该承担的义务”,继承权在法律中变成“义务”了?义务是不能放弃的好不好?拒绝承担应尽的义务就是犯法。 “大法官会不会因为这孩子的举动而剥夺他的继承权?”难道法官可以不按法律办案吗? “你能守住慈心孤儿院。用些手段不打紧,只要没有真正违法,法律就不管你。”黑十八你到底有没有违法呀!!! 好,再说第二次出场。 三方混战时悠闲喝茶,还说什么“让我被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捆住手脚。”这是人命耶!还说什么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 “异端不归法律管,异端局是超出法律的存在”宪章是干什么吃的?在一个国家里面还有东西不归法律管?举报异端才是真正的“义务”吧?钟木兰绝对是违法分子! 还有后文说的把晶给国家。我一直没有闹清楚这个国家的政治制度是什么。有上下议院,难道是议会内阁制?司法好像又不独立?议员是怎么来的?不会全民都有选举权吧?那么这个国家又是谁的国家?如果每个议员代表的都不是民众,而是背后都站着各大小家族这根本就不能算“主弱臣强”吧,因为主根本就不存在。在法律本身就极度不公正的情况下,“法律不是衡量正确与否的利剑,却变成了他们争权夺利、互相争讦的工具”,却来说法律的尊严,还讲求正义,这本身就是很搞笑的事情,就像要求希特勒统治下的德国给犹太人正义一样。 以上,我对正面人物钟木兰的好感度已经跌到负并继续以指数下跌中…… ps1:我不是文科生,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请说。 ps2:对government系统有天然的不信任,对加入公务员系统的白选表示不赞同。 第40章 对这些候选人的看法BY lustrat 无瑕呼声高不是没原因,想起无瑕跟小乖共眠时,无意间展现的脆弱更让人心疼,无瑕对小乖好无庸置疑,能力外貌也都是上等,尤其天舟外的背景可以成为很好的助力,无瑕能给小乖满满的关怀、温暖,同时小乖也给以给他这些,两者相等相对。不过肖肖也说过,物种不同,这使得小乖跟无瑕很难白头偕老,看锺木兰异能者排行第一,到了9x岁了,没有出现意外的也是老态龙锺,小乖能成为例外吗?我不知道这文中的修士定义是东方异能者,还是修真者,然而我知道,这将是影响小乖跟无瑕是否能成对的重要关键。 夏尔的年龄身份其实是跟小乖最搭的,虽然地位来说,也许没有无瑕这种**这麽重,但是却是唯一真正拥有自己势力的男主候选,再加上自身拥有多重异能者的能力,虽然还不知道究竟哪三种异能,不过应该足够自保了,不会成为小乖的弱点,至於..脑子我想应该..其实是蛮好使的..在不是...遇到小乖之前...,想到优雅的小公爵,遇到小乖就变成天然呆,不知道是要萌他还是要拍飞,夏尔会让人想到忠犬类的某犬,看到主人就扑上去猛舔,也不管主人招架的住吗!?他的管家也给他加了分,因为其他家族的老头都太讨人厌了,他的管家个性挺有趣,小乖应该也会喜欢的。从夏尔出场不多的描述来看,已经可以知道,在他庞大的背景下,似乎隐藏着层层秘密、无奈,如果作为男主,剧情路线会有另外一番气象,并不会只局限於小乖四周。 沈闲,在57章前我对他抱着无限的期待加萌,虽然至从见识到小乖对他的血腥教育之後,我的眼前我的心都已经成为了一片片碎玻璃。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成为男主的可能,何况他有一个最大的优势,近水楼台,有谁可以如此长期的接近小乖,而且看的出来小乖为他心疼,关心,小乖是这麽容易付出关心的人吗?只因为他的父母就会对他呵护倍至吗?我想不是,大多数还是在沈闲表现出的人格特质上,他是坚强的聪慧的敏感的还有萌的...,等到有一日他长大了,有着父母的优质基因的面貌,小乖调教下的杀伐果决,至於最终他的个性会变成如何除了肖肖跟小乖目前没人知道,不过想来是让小乖自己喜欢、满意的吧,而且会有着至高无上的忠诚,对小乖不存在利益揪结。父母的遗荫、未知的异能也是他的筹码。 看来看去..貌似机会平等,还是说看投票决定走向;到底会不会出现第四为候选人呢呢呢...作者的心都很难猜 看了这文我才懂为什麽好多人 第41章 [长评]献给书中我喜欢的人物们 [长评]献给书中我喜欢的人物们by夏琛茹 (第一次写长评,处女评献给大大了……写的不好请见谅) 其实我是最近几天才读的《女王纪》,因为以前看过几本写得不尽人意的末世小说,所以对这本书开始也没有报太大期望。 看了一下总字数,有六十多万,简介也颇得人心,于是毫不犹豫地点击进去。 不得不说,这篇末世小说是我看过的此类型中最好的一篇。故事情节曲折环绕、险象迭生,女主小乖重生而来,却没有一上来就获得巨大的力量,而是慢慢地发掘,通过磨练激发潜能。小说很忌讳主人公法力无边,好像世界都围着他转,似乎他一只手指就能碾死n多蚂蚁。所以当看到这样的女主时,每一次都会期待她成长的未来会发生什么,她会通过怎样的智取来抚平波澜。很多女性小说都会有一些通病,就是女主的身边会围绕很多很多美男帅哥,并且还会没有理由、大义凛然的出手相助,爱上女主的几率也很高,这种文个人是不太怎么喜欢,除非情节出色。然而《女王纪》却出色地避免了这种通病。 作者大大对人物的描写很细致很到位,像小乖,她是黑潮纪前的人重生到黑潮纪,在这里她不得不颠覆以前的认知,对任何人都有保持警惕和不可轻易信任,同时她又很念旧情,她懂得取舍,知道哪些人需要斩草除根哪些人是真正对她好的;再来是黑十八(花满楼),性格爽朗大方,对于把小乖丢了这一事一直耿耿于怀,甚至满心愧疚一直派人寻找,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情在现在不多,何况在黑潮纪呢?还有就是妹控元启森,现阶段非常喜欢的人物,虽然一开始他不择手段利用小乖,使其陷入危险,但是当他和小乖在法**的第一次正式见面时,他的心便动摇了,我为他们兄妹俩重聚而感动,为后来兄妹因倾谈了一下午而使关系更加融洽而感动,为他们之间的心电感应和步调一致所感动…… 其实里面还有两处最让我心疼和感动的地方,一是沈三多在红幔帐袭击迟家家主和迟咫发生的凄惨故事,二是三儿和作为沈夫人的迟咫携手前往法庭的时候,经过一番混战,三儿开枪打死了奄奄一息的居东篱,而自己也油尽灯枯,迟咫为了和三儿凄美地死去也服毒自杀了(?),两个人最后终于可以在一起,到地下相聚。每每看到三儿那副轻佻的表情我的心就揪得紧紧的,有谁知道他把小乖看成女儿看成妹妹?有谁知道他有多么爱迟咫,甚至愿意为她废去内力丢掉生命?他讲义气,却生**荡不羁,导致他被背叛。但是他无悔。他最后看了小乖一眼,说:“乖乖,别哭啊……”紧接着永远地闭上了双眼。沈三多让我心疼,让我倾心于他,这个男人太有魅力,不仅让书中角色为他沉沦,也让现实的人们倾心于他。看到这句话,看到他扯了扯嘴角、用尽最后力气微笑,我哭了,哭得一塌糊涂。甚至连写长评写到这里的时候,又哭了一次。在黑潮纪中,恐怕只有迟咫一人甘愿为爱人殉情了……如此珍贵,又难得,的传奇。 「紫红新郎装鲜艳喜庆,白色婚纱短裙落于地面的裙裾有如盛放的花朵。沈三多和迟咫的神情中没有痛苦,能够相依相偎着结束生命,他们很愉快。」 《女王纪》里,注定有胜似亲人的人死去,一路上溅满了人性的血水,充满了站在悬崖边上的考验,最后终成为“女王纪”,让“黑潮纪”成为过去。 谨以此,献给《女王纪》,献给书中我 第42章 这文慢热,越到后面越精彩BY 小羽123 这文和别的文到不一样,居然前面没什么意思,后面一卷比一卷给力,看女主一次次蜕变相当精彩。第一卷最没意思,可能是女主年纪太小了,我看的相当不自在,基本跳着看的。第二卷才开始渐渐有了感觉,然后第三卷到第四卷看女主一个人在各大家族面前,谈笑自如,笑看风云的气势。越到后面越喜欢女主的性格,我很欣赏这种,独立自主,坚韧不拔却又开朗洒脱,非常大气,又自由自在不受任何人的约束,这种性格与心胸才真是做女王的料啊。 我对沈三多这人,说不上喜欢,不说他的长相性格为人处世,就他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给女主惹的麻烦,我对他就没多大好感,认识女主他真是交了好运,死了还有女主不求回报的帮他照顾儿子。好吧,我现实我偏激了,反正我就是挺烦这个沈三多的,不过看在这么多年和女主相处也算是亲人一般给女主一些温暖。 要说这文里的男人,到目前真觉得没谁配得上女主的,不是身份问题,纯粹性格什么的,希望以后能出现配的上女主的男的。十八少这人算最早出现的,印象还不错,可惜到后面了解他越多,越觉得这个男的也不过如此,他这样的就给女主做个哥哥还是不错的,女主的男人就算了,完全不适合。夏尔印象很好,不过他那家族不适合女主。其他的,真杯具居然都没人了,白璧无瑕和沈闲这俩弟弟就不用说了,以女主穿过来的灵魂年龄和心智阅历来说,两个小破孩,就做个弟弟就可以了,女主应该没有母爱泛滥到养个小丈夫成天宠着的,那太无聊了。 元家那个老贼什么时候能拆穿他的真面目呢,真是伪君子一个,其实元家其他人的印象都是还不错的,就算是元慧初也就小白了点。那老贼赶紧下台吧,元家应该交给下一代来掌管了,元启睿更适合执掌元家,比元启森适合,元启森如果不是遇上女主,只怕会被这老贼给带坏,至于现在就不会了,后面和女主的互动真的很不错的。挺喜欢女主的亲生父母的,父母都不错,性格都挺好,其实这俩才是挺无辜的,应该说他们一家都挺无辜悲催的,希望女主母亲的病不会有事,我还是希望女主能有父母疼爱的,有家人还是最好的。不回元家但认父母还是不冲突的,希望能团圆美满。 六十多万字了,应该加快一下节奏,女主应该开始发展了,我觉得女主身边少了一些可用的人才,完全属于她自己的属下,到目前她都是一个人在奋斗,身边有些人但都不是属于她的,借来的力量不可靠,还是需要女主自己的势力和人才。 第43章 [长评]不用想了,男主就是白璧无瑕 [长评]不用想了,男主就是白璧无瑕by丁杏 为什么呢?这是有理由的。 首先呢,白选是要成为女王的,为此她需要打败元家和其他大家族或者得到他们的投诚,她必须是中立的。如果她嫁给其中某个家族,会变成某家族的兴旺发达,还有族人的勾心斗角,就和之前元家一样,所以那是不可能的。 其次,她应该会合并或者是与非人协会异能修士什么的和睦相处。如果没有一定利益挂钩或者是某种程度上成为他们的人,妖怪凭什么相信你啊啊?所以白选必须和某妖怪结合——修士毕竟还是人的范畴么,对吧?而在妖怪里头,白璧无瑕应该就是太子身份了啦。又喜欢她,又长大了。你要是其他什么妖怪,可能吗?惹谁都不能惹白璧无瑕啊。 第三,在第三卷第三十三章中,白璧无瑕曾经以对白选立过很重的誓约。以他当时的慎重情况看,契约是不能随便立的,但他立了。而且文中提到由于白璧无瑕的单纯和白选的单纯,他们并不知道誓约意味着什么。我估计这里作者打了伏笔,这个誓约可能是主仆契约,还是白璧无瑕主动自愿的,可能意味着白璧无瑕与白选同生共死生命共享。平等契约可能性不大。但你说那个妖族可能让一个人类驾临在妖族太子之上么,啊?所以么,他们结合是最好的,不然到时候白选挟持着白璧无瑕要求他让妖族怎么怎么着,你让白璧无瑕怎么办?结婚后就是自己人了啦。何况白璧无瑕只是小的时候有妖气,大了就不会有了。 最后,按照《女官》中男主的挑选条件,那个男的必须是很有实力的,很超凡脱俗的,很聪明单纯又对女主很好的。这样的人,除了即将长成实力大涨的白璧无瑕外,还有可能是其他人么? 综上所述,男主是白璧无瑕这个是定了的。未来他们还有可能同舟共济共同作战,把我们的女主白小乖同学推向女王的王座! 恩,我还漏了一点哪。那个白璧无瑕还和小乖同床共枕过,还在小乖遭遇天劫的时候把小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虽然文中没明写,可是遭遇闪电后衣服应该是留不下来了吧?何况那时小乖还在洗澡。不是白璧无瑕,实在没有天理啊!哈哈哈。。。 第44章 [长评]背叛者BY云飞洛晚 梅将军对于小乖来说,整一个血淋淋的前车之鉴,以后小乖要自由自在生活,这片阴影是不能忽略的。那就来推一推当年的背叛者是谁:按照出场人物和关系,再加上最后利益得者来看,我总觉得背叛梅将军的不是元老先生就是花国士;其实大法官原来也有嫌疑的,但是沈三多的表现能洗掉一些,要是大法官出卖的话,以沈三多其父和她的关系多少能有点风声,沈三多不至于这么理直气壮,而且大法官没有家族和后人,能得到的利益不多,出卖老友不值当,所以基本排除。 元老先生过世的早,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在不在世,但元家是肯定在这场事件里得利的,即使元老先生在的话,嫌疑也很大!梅将军不死,就是牢牢压在元家和花家头上,是他们权力和利益想再上一头却越不过去的坎。居东篱死前曾喊过不是他背叛的,但表情很恐慌,有种他知道这件背叛的事情却非他本人下手的感觉,他可是元家忠实的走狗啊,由此可见元家在这件事里面绝对有出手! 至于花家,是梅将军死后在军方势力得到最大利益的一方,花国士估计也是在梅死后得到自己封号国民的成就,也在梅死后才能崭露头角捞满功劳,成为国士。之前花家老人提到过两次花国士行枭雄之道不是无缘无故,(再加上他的性格外在表现得那么豪爽,话说人一般都会提防小气的人,遇见豪爽大气的人就觉得放心,但往往是这种人出卖起人来那叫一个狠!)以上,花家下手的可能性也极大…… 总之,应该是元家和花家联手,会合了忌惮梅将军的修士联盟,再加上一些不甘心被梅将军压在头上的异能者,集众人之力干掉梅将军。其中,修士们去了心头大害,异能者除了压在头上的乌云,而花家得了军权,元家保留了机甲设计的荣誉,并且两家整个家族得利,成了整个国家的顶尖豪门,一代伟人,并且元花两家也在这件事的基础上缔结了较为牢固的盟友关系(一起作坏事,彼此有把柄,同时占有和瓜分利益,互为支援,有什么联盟能比这样的更牢固?) 第45章 关于哥哥配对的看法BY朔夜流光 从最开始小元子进入我视线的时候,就毫无理由萌他,情节进展到现在,当小乖开始考虑自己终身大事、元慧初开始谈婚论嫁、花家十八和黑珍珠同居的时候,我开始焦虑了:小元子,你的cp也很可能会出现了! 但是,一想到小元子将来和某不明女性(男性?)共同生活,对着她温柔可亲,笑语嫣然(……),并被她(他?)扑倒的时候,我惊悚了!! 其实一直以来小元子在我心中其实都处于一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坛上,虽然他会关心亲人,情绪会被小乖带着走,也会有普通哥哥面对自己妹妹追求者时的危机感。但是!此间种种,皆不能将小元子冰雪般晶莹冷漠的谪仙形象抹煞。总感觉小元子这样事事淡漠于心,除了家人与亲爱的妹妹外,就算是血染天地也不能让他半分色变的人,爱上其他的女人真的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或许我这样的说法有些夸张,但他的性格确实是这样没错。 所以,按照我个人的想法,小元子不会有爱人,也不会是像一些亲们说的兄妹配,毕竟不管怎样,小乖的身体和小元子是不折不扣的亲兄妹,而本文,不会是这样的走向。 综上所说,鄙人在此郑重向肖肖申请,就让小元子永远保持恋妹吧,最好程度更深哦呵呵呵呵呵~~~~恋妹狂,哈哈,将来小乖的cp一定会被这位大舅子给收拾得很惨~ ps:各位,也请在此处留下你们对于小元子cp的想法吧~ 第46章 [长评]整合“不是我是谁”关于“小梅花” [长评]整合“不是我是谁”关于“小梅花”的评论by草莓喜 感觉比元慧初还要讨厌,连桃妖怪都为她痴心的居然说自家老婆不过是娶谁都一样的货,搞的之前他成天老婆大人老婆大人的挂嘴上,以为他是个多专一的妻管严妖怪呢,搞的之前还以为他是个灰太郎类人物的,结果呢,居然说娶谁都一样,简直就跟元慧初的粉丝王小强有一拼么,就不准你说偶家女神的坏话!——这真是再二没有了。吐血啊,之前还觉得挺拽的桃妖怪,简直就是个心甘情愿被利用的二货啊,这不叫痴情,这叫被蒙蔽的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啊,简直就是愚忠啊 一定要虐死桃妖怪,现在他相当不讨喜了,既然自家老婆大人就是属于没有替代品后的娶谁都一样的产物,那让老婆大人休夫吧,休了丫的 跑题了,本来想说小梅花讨厌来着的,补充,讨厌这号依仗着个人能力美貌智慧运气于一身的万能型女人,然后象公主似的被人高高捧上,明明知道别人对自己的心思,却装不知道,明明玩暧昧惹的很多人都遐想不已觉得也许自己有被美人青眼相加的一天,却自己还觉得自己胸怀坦荡心无二念皎洁澄澈 这号人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其实是利用别人,别人围着她转就是应该的,不过么,一个巴掌拍不响,太太的客厅也需要有人捧场呀,愿打愿挨的事,白选也不必太腹诽,就让这些小梅花的死忠粉丝们一辈子活在对她的深深追忆中吧 到目前为止,对小梅花的理解都是建立在众人描述中,每个人的立场不同,描述出来的客观程度也就不同,长辈们比较冷静一些,大都能看到她性格上的缺陷弱点,既同情但也有遗憾,总觉得长辈中应该能知晓她身死的真相,但却一直没有干涉,这大约也是觉得是非不是那么轻易能下论断的,而热衷于为她复仇的,基本是同辈的痴情人知心人和晚辈的亲友 关于小梅花到底是啥样人,还是很难下论断的,到目前为止,白选的评价也是基于她作为“古人”的价值观以及作为“现代人”的经历综合得出的结论。 肖大说小梅花类似于女官中的甄繁锦,但是后者在女官中开始倒还吊人胃口谜团一堆,写到最后却草草了之了,小梅花这次希望写的干脆利落一点,不要再到最后还是跟迷雾一样的。甄写成那样还好说是同辈人都死差不多了所以面目无法拼全,而小梅花不一样,和她亲密的人活着好多的,她的面目应该能写清楚的。 小梅花的秘密么,她那身装备还有一些超越时代和科学的理念,不会是来自于别的空间别的人或物吧 所谓的门,也许就是另一个时空的连接口之类的,或者是白泽打造的禁忌之所之类的,哎呀,突然觉得小梅花简直就是遭了天遣么 ######################### 以上是“不是我是谁”的评论 ######################### 以下是某草莓的吐槽 哈哈,咱们来凑长评玩 ######################### 能力美貌智慧运气? 有啥能力?好吧,就是会个黑洞,其他那些能力还真保不准是不是她自己的,也许是个某未来或或某时空里返古的一个穿越女呢,就像现代女穿越到古代能当牛逼一样。 美貌?不予置评。(原谅我很少投注目光在不相干人物身上,所以压根不记得对她外貌的设定) 智慧?本来看到楼主的四大并列词,就是对这一个词嗤之以鼻的,完全不觉得她有什么智慧,所以来写,没想到写着写着其实四个词都是不着边的~~~她本身应该是个没智慧的,但偏偏那么多“才华”和“宝贝”,而外人如桃夭这种死忠却只盯着她的这些“才华”了,所以才辩驳小乖的说法吧,说什么那个时代如果不那样就怎么怎么滴不行之类的 运气?切,按照白小乖说的,活到最后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所以,她就算有运气,也是个短命运。继续吐槽,那么多的“穿越女”才能独享的福利她都没能活下来笑傲黑潮纪,还好意思跟“运气”挨边么? 于是,总结而来,那个什么小梅花也就是一个“失败”的“穿越女”。也就是肖肖从一开始把她写的那么神秘捧的那么高(这点上我倒是赞同楼主对甄繁锦的说法),所以我们把她也看高了(虽然现在越来越bs了),但拨开云雾仔细一看,她的那些所谓传奇是多么地穿越女啊!!!!!!——莫名的异能(见女频或主站n多穿越重生文),层出不穷的知识惊采绝艳还闹神秘如机甲设计其实是她给出来的(穿越女装b但是又想所谓低调所以不公开自己但关键人物却都知道“事实”),世界的中心所有男人为之要死要活(这就不用说了,穿越女都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那些男人都是贱得找不着边儿的)……凡此种种,不再列举 囧,我发现我完全拿小梅花奶奶当穿越女来看了,肿么办?… 第47章 [长评]不断的轮回了BY封魔的小埃 终于应该是结束了? 也好久没有写评论了。 作者最后的番外倒是给本文划上了的句号。 只有正文的结局的话,也许只算得上一个休止符,当然休止的时间就不是一拍两拍那么简单了。 元启森逝去重生于莱因哈特身上,目睹杨葳独自悲壮。星海的另一端,小乖因为杨葳最后的抗争而夺舍了启森的妹妹,再一次的人生最后等到启森逝去…… 一个轮回就这样结束了。 下一次的启森再次重生于星海的另一端…… 每次既相同又不一样。也许人生就在我们不知道的节点不断地结束和开始?每次的结局都相同,每次经历过的我们都觉得别有风味? 原来相同的故事不断的轮回,对于身在其中的家伙们,真的又是一段或悲壮或辛酸或留恋的新奇体验。 没人知道的重复事件,那对于其中的我们来说便是新的开始。 阐释了结局的作者大人,意图就是写好在一个轮回中发生却在每个轮回中都出现的“新鲜事”吧? 这样的结局在我看来没有遗憾,留给读者无限想象的结局,同样会留给读者无限的遗憾吧?因为最后,每个留在读者心中的角色,到底最后会怎样,没有人知道。 虽说,女王纪是一个轮回,可是下一个轮回之中,命运真的会一样么?真的不可改变么?改变之后生成另外的轮回,这也没差不是么? (好久没有写东西了,写个长评也觉得好费劲的。不过毕竟看到了一个自己中意的好结局,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留下点什么——aircal) 第48章 黑暗时代下的那些人性之光(转载自论坛) 黑暗时代下的那些人性之光——《女王纪》肖某某 评论员:春海长镱 (本评论转载自女生网论坛) 【评论】: 通观《女王纪》全文,出彩之处颇多,然而留下印象最深刻的却是那些对人性深刻的表现。即使看过很久之后,每每想起依然印象深刻,历久弥新。 作为一篇末世题材的科幻文,《女王纪》相比较于其他男性作者切入的角度有所不同。通常在这种黑暗的背景下,所要全力表现的基本都是实力为尊的强权逻辑,即使是有人性的展现,也多是以黑暗为主,当然现在女主的文也开始有这种趋势。 曾经看过一位书友这样说,说所谓的认同强权逻辑其实是一种最深刻的懦弱表现,认同有实力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视普通人为蝼蚁草芥,随意践踏抹杀,那是已经完全失去了抗争力,从心底深处开始屈服。 本文的作者并没有走这条路子,而是以女性作者特有的细腻和温柔,为读者展现出一个末世后的新世界。 古语有云穷则思变,末世的大浩劫过后,在仅剩下的小小陆地上,所有的势力不得不共存,资源的紧缺也导致了国民等级的划分,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如果天生的资质好,就能获得更多的资源,但什么都不是绝对的,女主的出现就是一个改变的契机。 资源的匮乏,使得人性的考验无处不在,黑暗是时代的大背景,这一点作者并未回避,但是在这种压抑痛苦下,给出一个个闪光点,而正是这些闪光点,让我们生而为人。 人性的展现作者不是硬生生的陈述,而是通过故事情节来一一展现,大大增加了故事的可读性,让读者在阅读中自己亲自去发现,而在这种发现中,我们渐渐融入其中,有了感动。 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女主白小乖出生在一个大家族中,但是因为天生的脑波值只有十,和双胞胎哥哥高达四百四十的脑波值可谓天差地别,为了所谓家族的荣誉,在大雨磅礴的夜晚,被至亲抛弃到孤儿院门口,家族却用女主大伯的一个私生女代替了女主大小姐的位置,血脉亲情却抵不过面子。 此时女主白选穿越而来,重生在被遗弃的白小乖身上,带着祖传的玉貔貅灵体,以及还未磨灭的“古老”人性,以及她那善于发现黑暗中依旧闪耀的属于希望的那星星之火的眼睛。 末世的资源极其稀缺,家族因为白小乖的先天缺陷而抛弃了她,是现实的残忍。然而收留她的慈心孤儿院,却给这些被抛弃的孩子们有一个最后的机会,则是人性不灭的闪光。 院长嬷嬷为首的老兵们,在战场上奋斗一生,见惯杀伐,在历尽黑暗后,用全部的功勋换来的最后一方乐土,也是他们在历尽黑暗的一生后,留下的希望种子。 女主的灵魂来自末世之前,作为一个“古代”人,她本能的不接受这种利益至上的世界观,但是也并没有去怨恨谁。她不是圣母,她会为了生存谋划,可是在逆境中她却依然保有基本的底线,正是这种品质让她在孤儿院那样的环境中依然获得了难能可贵的亲情友情,和那个生活在大家族里过着大小姐生活的冒牌货相比,一点也不逊色。 女主刚到孤儿院,被护工阿姨阿罗捡起来的时候,阿罗昧下了女主家族给她的那一点最后的财富,这虽然是黑暗的大背景造成的,但这也是人性,因为阿罗需要这些财富让儿子活得更好。可这不是终点,人性永远不是单一的,在阴暗的对面,总有温情,所以在以后,只要她能做得到的地方,都会全力的照顾着白小乖,而这些对于还是婴孩的女主来说,价值远比那一条金链子重要。 到后来,女主通过一步步的成长,虽然是个小人物,可也算有所成就,此时如果继续下去,那么她依然会获得幸福。但是此时元家人再次出现,他们为了利益设下骗局,毫不顾及那些普通人的生命,而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女主也因此被卷入其中。 我们的女主在一次次的危机中,在面对各种困境之时,依然保有了那一道做人的底线,这让她的处境艰难许多,但终于坚强的挺了过来。在这危机中,女主用她的行动验证了她对待人与人之间的态度。她所表现出的那种作为“古人”对人性的坚持,在困境中犹如一道黑暗中的阳光,吸引了那些对人性的期待依然未完全磨灭的人,给了他们冰冷的心一道暖流,使得他们觉醒,开始追随女主的脚步,随着她的思想,最终汇集成一道温暖的洪流,冲击着这世界的冰冷桎梏。 而获得了实力的女主,也自然不可避免的和抛弃她的元家人因为利益纠葛再次交集。 当那个最爱妹妹的天才哥哥知道了他一直在伤害的人就是他的亲妹妹,那个[***]的女神大小姐知道自己只是个女仆生的孩子,这其中的情感纠葛又是何种深切,人性的表现又是多么复杂,而我们则陷入其中,随着他们的喜乐哀伤,且喜且悲。 第49章 [长评]久远的过去,我们曾在一起 [长评]久远的过去,我们曾在一起by朔夜流光 这是我送给小乖和启森的,作为旁观这对龙凤双胞胎一路走至今天的局外人,或许体会并没有身在局中的人们那么深,但我仍旧有属于我的感受。 ————————————————————————————————— 我们是从同一个细胞分裂而来的双生子,我们的外貌相同,我们的性格相似,我们的感觉相通,组成我们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相同,每一条dna一样,细胞核都以相同的步率控制着身体的生长。 我们是如此相似的存在。 我们是双生子。 在母亲孕育我们的温暖肚腹中,我们曾面对面,用着相同的姿态,从一颗小小的细胞,慢慢长大。十月的怀胎中,我们的气息相溶,第一次睁开眼,我们看见的就是对方,无比亲密的,一直相伴的兄妹,世间最了解自己的半身。 我们曾一起在母亲的肚子里挥手,踢腿,一起嬉戏,或许会不小心打到对方,或许也会争抢营养,但我们始终都是最亲的人,我们一个小小的动作,都令父母无比喜悦。 出生,我们来到了这个世界,襁褓里的两个小小婴孩,睡得安稳又自在,我们在一起,如此的温馨。真好,你就在我身边。 大人们的考量,我们还是太小,无法得知,也无法反驳。哥哥睡在最好婴儿房内的时候,妹妹却被丢弃在冰冷的大雨中。 然后,一个闪电,灵魂已经互换。 在那一刻,原本的妹妹就魂飞魄散,活下来的,是白选,但不管怎样,妹妹仍旧留下了东西,这副身体,还是哥哥的妹妹。 这一刻,不管人们是否愿意承认,白选已经是妹妹。 血脉相连的妹妹。 她或许没有相伴十月的记忆,或许没有模糊的哥哥的映像,但这一切,全都印刻在了血液里,深入了骨髓中。 所以啊,哥哥,你在危难时,我会痛苦得弯下腰,明明平时是那么一个精力充沛,健康无敌的人,明明当时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不知道平日放在嘴边调侃的天才少年就是双生哥哥,但我仍旧会因你难过而难过。 我不知道在我徘徊在生死边界上时,你是否有感应,但我相信,你一定能知道我不好,就如同你不好时我也知道一样。 世间的事就是如此神奇,本来,已经分开的我们,成长环境天差地别的我们,一辈子,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你做着你元氏下代的第一人,曙光先生第二世,世所瞩目的天才少年,有着家人长辈的关心,有着天真活泼的妹妹,我做着我的平民资探员,风里来雨里去,与荒兽搏命,和同伴共苦。但是因为一场惊天大阴谋,冥冥中却又将我们联系在了一起。 以为你的不知,算计了我的亡命奔逃,因为我的不知,反套得你惨败以致身体愈差。 然后就是真容暴露,身世逐步揭开。元氏贪婪,逼得我们最后竟在法**初次见面。 你,是哥哥。 你,是妹妹。 面对面的那一刻,所有的怀疑都烟消云散,不为其他,我们彼此站在对面,便已是最好的证明。 我不知道哥哥那一刻的想法是什么。 我不知道妹妹那一刻的想法是什么。 到底,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呢? 是出生时大家族的思量,导致了我们长达十七年的分离,在这十七年里,我们各有际遇,时至今日,站在这里的,既是初始时分离的亲密双生子,也是代表了不同道路的阶级领路人。 矛盾已不可调和,已有的裂痕也不可复原,我们不可能回复为无忧的哥哥与妹妹,我们也不可能在今后的路途中携手同行。 我们,只能越走越远,终至,再也看不见。 站在法**对峙的我们,这可真是讽刺啊。 该笑谁呢,是这冰冷无情的命运吗?是自私自私的大家族长吗?还是无力抗争人生被摆布的我们吗? 谁知道呢。 但是,不论如何,即使今天我们站在了法**代表敌对双方的原告被告席上,即使我们将来不得不走上互相争斗的道路,我们还是龙凤双胞胎,世间最亲密的半身,我们相对时,犹如镜里镜外。 我们是从同一个细胞分裂而来的双生子,我们的外貌相同,我们的性格相似,我们的感觉相通,组成我们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相同,每一条dna一样,细胞核都以相同的步率控制着身体的生长。 在久远的过去,即使你我记忆都已模糊,我们终日相伴,我们,曾在一起。 ————————————————————————————————— 今天看到了小乖与启森在法**的初见,忽然感觉很心酸,有很多人说不喜欢哥哥,但我却是从一开始就支持着他,因为双胞胎的哥哥,不管怎样,也不会弃妹妹于不顾。或许两人最后会走向执剑相向的地步,但我还是觉得,双胞胎的感情,是这世间最为深刻的,因为那自母亲体内的相伴,是深入骨髓无法洗去的厚重。 上面的这段文字,其实并不符合女王,妹妹的形象,或许也夹杂有原本的元家小妹吧,虽然想到写出来很可能会遭一片烂砖头围殴,但我还是将其写出来了,因为在我心中,双胞胎就是这样,我其实也在其中寄予了我微小的期望,哥哥与妹妹,永远不要互相伤害。 啊,其实从下笔写这篇评论的时候就一直都有点混乱,感觉想说的东西很多,但是总无法确切地表现出来,这篇长评中与文章不合的地方,还是请亲们大量地无视吧。 顶三个锅盖外加防弹甲爬走…… 第50章 【番外】启森VS小乖(露云娜美) 月色清疏,暗香浮动,墨黑的夜空被尘世中五光十色的繁华照亮。燕语莺声,衣香鬓影,今夜的红幔帐依然是一派歌舞升平。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启森,你不能喝酒可真是人生一大憾事。美景、美酒、美人,大好的时光不用来享受,你竟然全用来耗在实验室里,人生岂不是荒废得彻底?”手中端着水晶酒杯,英武面庞上尽显风流潇洒之色的,不是花家四代翘楚——花满楼,还能是哪个?他慵懒地斜靠在一张软榻上,单手支头,虽然脸是冲着酒杯,眼睛却满是坏笑地飞向了旁边。“难道是家有母老虎不成,燕聆小姐,咳咳,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被称作启森的年轻人外貌并没有花满楼来的出色,但也别有一番清俊风雅,此时他嘴角轻挑,并没有因为朋友的调侃做出懊恼或是窘迫的神情,反倒是从容不迫地反问,“最近风传花家第四代子弟中的某人后院起火,以致家宅不宁,不知是真是假。十八少乃花家四代翘楚,可否为我解惑?” 花满楼脸上一僵,心中暗道不好,虽然家中妻妾不合已经不是什么秘闻,但是作为天舟名门花家未来家主的他,这宅门之争也算是一桩不大不小的丑事,如今也是各大豪门世家茶余饭后拿来谈笑调侃的段子。此时他取笑元启森不成,反倒被对方借机暗讽一把,登时便熄了玩笑的心思。心念既冷,也不好就此久留平添尴尬。花满楼哈哈一笑饮尽杯中佳酿,长身而起“时候不早了,哥哥我要去会佳人了,就不陪着老弟你了。老弟请自便,自便哈哈……”说罢,竟是头也不回地出门,颇有落荒而逃的架势。 见花满楼夺门而去,元启森也收了笑意,面色渐渐冷了下来。“该回去了。”他起身,对着不知某处说道,登时一阵轻烟翻腾,空中渐渐呈现出一个飘飘渺渺的人形,隐约发出“桀桀”的嘶哑笑声。待元启森转身迈步,那人形又忽的一下散开,化成烟雾状将元启森周身牢牢护住。 回到天颐院已是将近凌晨,在吩咐了家仆不可惊扰到父母之后,元启森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漆黑一片,当然是空无一人。燕聆?虽然她是元启森的女友兼贴身女仆,但是发生了那种事以后,此时此刻自然也是不在的。 元启森摇摇头,出门前发生的一幕幕像回放一样清晰地在他脑海中自动浮现。 雾气蒸腾的浴室,女人洁白姣好的颈项,衣衫湿透后勾勒出的曲线,轻巧灵活的双手,还有那一张一合,娇艳欲滴,即将吻上自己的红唇…… 原本只是被那人那句调侃意味十足的“你不会还是处男吧”激起的欲望,竟然在那双唇即将贴上自己胸口时消失殆尽。、 究其原因,还是自己比较挑食吧。如果是那个人的话…… 苦笑着抚上自己的额头,元启森缓缓躺靠在床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上精致的云纹。如果是那个拥有和自己一模一样容貌的人,恐怕也不屑于自降身份做出这等事来。 “小乖,让我抱你一次,可好……”口中喃喃念着模糊不清的词句,元启森闭目沉沉睡去。 空气再次发生流转,刚刚在红幔帐包间中出现的模糊人形这次完完全全出现在空中,正是元启森的护卫灵——范饭饭。他一撩垂于地面的长发,平日里滴流乱转的眼睛此时却牢牢地盯住躺在床上的元启森,总是发出阴森可怖笑声的血盆大口却是在用人类无法理解的妖族古语吟诵着奇怪的诗文……… “饭饭,你很吵,给我闭嘴。”元启森很没好气。任谁睡得正香时被一阵嘈杂扰了清梦都不会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然而,嘈杂并未因为他的出声而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给我进来!”元启森闭着眼摸上床头一物,随手向噪音来源处一扔。效果好得很,四周立刻重新恢复寂静。他翻个身,满意地准备再次进入梦乡。 “亲爱的哥哥,我好不容易回来见你一趟,你就这么欢迎我?”一个理应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突兀地在室内响起,还带着一丝火气。 元启森惊愕地睁眼,一骨碌翻起身来,床头那个身穿血色少将制服的窈窕女郎立时映入眼帘。女子有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但和自己不同,那张脸上永远都是不肯屈服的倔强神情。不过,现在,那张脸的主人却是戾气十足,手里还抓着一个桃木做的丑娃。 “……小乖?”他不是在做梦吧?不是说过永不相见的吗?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元启森有点咬牙切齿,“饭饭,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能这么玩!”说话的同时,他的手也毫不客气的扯上了对面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啪!”的一声脆响,元启森的手被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下。还未待他出声,白选已经是怒气冲天,“你疯了吗?还是傻了?一觉睡得怎么叫也不醒,好不容易醒过来还扔个又丑又脏的破烂,现在还想扯我的脸?” 元启森愣了片刻,被这么粗暴的一吼,他恍然回神。原来不是范饭饭在搞恶作剧,而是真的白选本尊驾到。 “你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目的?”恢复了常态的元启森,终于又是那个一出生就受到万众注目的天才“曙光二世”,“我说过,永不相见。” “哼!也不知道是谁,做梦还喊着我的名字……”白选一脸嘲讽地看向元启森,满意地在对方脸上找到了一丝慌乱。 元启森目光微缩,脸上隐隐现出红晕。好在他定力超出常人,瞬间便冷静下来,语调毫无起伏地回答道:“你来就是为了说废话?”如果她敢回答“是”,那么他一定翻脸赶人。 “……” 白选一反常态的沉默,让元启森重新把目光聚焦到她身上。 人人都说天舟最著名的龙凤双生兄妹不仅面貌相同,更是心灵相通,两人之间的默契更是为世人津津乐道。都传说这对兄妹无话不说无话不谈,元启森自己原本也这么认为。但是自从真相被悄悄揭破,元启森却发现自己并不了解白选,起码没有他和世人所认为的那样了解。 她固执,她顽强,她决不妥协,她永不认输,她……绝不会向命运低头。 白选不是元慧初,她不是在温室中被人精心呵护的一朵娇花,而是在荒原中任凭风吹雨打也能傲然生长的参天大树。 这样的女子,又如何肯折腰摧眉,甘心情愿地做一颗依附他人才能生活的菟丝花? “说吧,要我做什么。我们的协议是你单方面取消的,对我仍然有效。” “……我听说,燕聆刚才从你房间出去……”白选的声音听起来很没底气,和往日充满活力的语调大相径庭。 元启森终于又一次愣怔了。 “难道,你专门过来,是为了……八卦?”天舟史上脑波值首屈一指的天才科学家,终于悲催的发现,自己的脑子有停机的征兆。原因嘛,当然是——被、气、的。 “当然不是!我只是怕那个燕聆别有用心利用和你的关系借机上位!!”白选的话像连珠炮一般,说得是理直气壮。 元启森不禁微笑起来,这样的小乖,真是难得一见。 “那,又如何?” “如果因为你的缘故元家受到攻讦爸妈也会被牵连!” “他们对局势向来不敏感。” “如果元家利益受损地位下降我的好处也会少很多麻烦却会多很多!” “你不是不怕麻烦吗?” “无缘无故平添的麻烦也会让我很困扰!” 白选猛地转身,乌黑长发潇洒地在空中扬起,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我走了!” 元启森感到那发丝轻轻从自己脸上拂过,痒痒的,还带着独属于那个人的清冽淡香。他微微眯起眼,暗自作出了一个决定。 “等等!”元启森一把拉住白选的手臂,“承认在乎我就那么困难吗?” “什么?!”仿佛被雷劈到一样,白选不可思议地看向元启森,眼睛里满满的写着“你疯了”三个大字,“你不要自作多情!” 元启森强硬地把白选禁锢在自己的双臂之间,牢牢盯住她的脸,“知道你刚刚在做的是什么吗?你、在、吃、醋。”一字一顿,字字铿锵有力,不容反驳。 “……哥哥,你是吃药了还是忘了吃药了?”白选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却仍然故作镇静,试图岔开话题。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你,是不是在乎我?”元启森的语气是绝对不同以往的强横,面色也带上了十分的凝重,“要么杀了我,要么回答我。你是异能者之王,杀我,很容易。” “……”房间陷入了死寂一样的沉默。 “砰!”白选轻轻松松挣出元启森的怀抱,顺势转身,揪住他的衣襟,将他狠狠地摔在床上。接着又是一拳揍上元启森的腹部,虽然没有加上力量异能,也卸去了不少力道,却仍然将试图起身的元启森成功击倒。 “惹怒我的后果很严重,你懂的。”将元启森的双手压制在头侧,白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不会忘了这个身体的身份吧?亲爱的,哥、哥……” 猛的睁大双眼,白选简直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元启森,竟然在笑? “啪”一声脆响,元启森被这一凶狠的一掌打得偏过头去,脸皮火辣辣的疼,清秀的面庞红肿一片,上面还隐隐的能看出几道指纹。 “咳咳……小乖,我从来没忘记……”腹部挨了一记重拳。 “虽然你的身体是我妹妹,但是真正的你是另外一个人……”又是一巴掌呼上左脸。 “自从知道真相后,我就没办法再把你当成妹妹……”再次挨了一掌,不过,力道似乎变轻了。 “小乖,我爱你……”意想之中的拳头或者巴掌没有再一次带着呼啸招呼在自己身上,元启森转过头看向白选,漆黑的双眸定定地透出一份决然,“你可以选择不接受,但是你不能不知情。” 白选紧紧闭了一下双眼,重新睁开时眼中的怒火已经消散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以及嘲讽。 “爱?我们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哪里还能有爱?”白选慢慢移开身体,坐到床边,茫然的呢喃着。 元启森缓缓坐起身,望向床边娇小的背影,满面复杂之色。 “有多少人在等着看我们出纰漏,有多少人在等着你我从高处跌下,你明明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愚蠢的决定?”少女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中轻轻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显得那么飘渺。 元启森盯着身前抱膝而坐的背影,“如果我说我只是厌倦了这么枯燥乏味的戏码,我不想演了,你会接受这个理由吗?” “……”白选一阵沉默,把头深深埋进膝盖。 “真好,今天你的行动也告诉我,你其实也对兄妹情深这种老掉牙的戏厌烦了对不对?” “我是厌烦了,但我是敬业的演员。”白选闷声闷气地回答。 “呵呵,口是心非的家伙。”看到白选孩子气的举动,元启森顿时觉得心头一松。 “元启森!不管你承不承认,这具身体都是你的妹妹!”猛然抬起头,白选恶狠狠地盯着元启森,“你必须接受这个现实。” “我说过,我没把你当成妹妹。”清朗的声音不急不缓,元启森十分平静,“你也不必当我是哥哥。” 白选冷笑,“你说得对,我们现在就是互相利用的合作伙伴关系。” “……小乖,其实我不想这样。”元启森难得被噎住,声音里也带上一丝无奈。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根本不给他转圜的余地,白选自顾自地说着。“我不该和你频繁接触,不该让你有机会知道我的身份,更不该和你说这么多废话。” 元启森轻轻笑了,笑得很轻松,“可是我很高兴,真的高兴。” “你说什么?”白选疑惑地看着他,眼里画满了问号。 “起码,今晚我知道了,我不是一个人在痛苦。”满意地看着对方被戳穿心事后惊诧的眼神,元启森笑意满满地回答。 “……傻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白选再次把头埋进了膝盖,却因此错过了元启森眼中转瞬即逝的一抹伤痛。 窗外夜色渐渐淡去,地平线上金色的光芒逐渐扩大。两人在元启森的窗前沉默不语,透过对方的眼,他们看到了深深的眷恋,浓浓的不舍,还有决然的信念。 “一切,照旧?” “嗯,就算戏码再无聊,我们也只能当个敬业的演员……” 不远处,一团朦朦胧胧的人形若隐若现,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桀桀”的阴笑。一道金蓝色的光芒围着那团人形上蹿下跳,好不热闹:“你这该死的怨灵!竟然敢大半夜的把乖乖弄到这里来!看我不灭了你!!!” theend 第51章 沈三多小传一(露云娜美) 第一章荒原遗孤 一望无际的荒原,放眼望去,尽是斑驳龟裂的土地,起伏不定的山丘覆盖着青黄交织的干枯野草。一只黄羊小心翼翼地低头啃了几口不算可口的干草,瞬间就被早已守候多时而饥肠辘辘的野狼一拥而上,成为了狼腹中的可口大餐。 荒原,只信奉物竞天择的生存法则,弱者在这里注定无法生存。 狂风骤起,带来淡淡的血腥味。狼群首领一声低嚎,示意同伴们暂时停止享用美餐。它举头用灵敏的嗅觉探测散发血腥味的地方,如果不出意外,它和它的伙伴们接下来的一周都不需要捕猎了。 血腥味来自于一场追杀,就在距离狼群不甚远的地方。 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正带着一个男孩仓皇奔逃。从后面逐渐逼近的滚滚烟尘和愈来愈大的喧嚣声可以判断,追兵绝不会少于五十人。男子匆忙行进间回头望了一下,咬咬牙,低声念叨了一句模糊不清的好似咒语一样的词句。刹那间,一道耀眼的白光从男子身上散发开来,数百道绿色的藤蔓从他脚下经过的土地飞速伸展开来,组成了一道看似牢不可破的屏障。 追兵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铺天盖地的妖异藤蔓挥舞着碧绿的纸条迎风摇摆,扭动得好像惑人心智的妖孽。有人大着胆子上前试图穿越那片茂密的屏障,立刻就被枝条上细碎的尖刺撕下一条手臂。惨呼声被劈啪作响的藤蔓群淹没,只留下满地触目惊心的鲜血和浓浓的腥气。 “都停下。”领头的男子一挥手,这个几十人的小队也随着手势停住了脚步,聚拢在一起,“稍等片刻,这些杂草成不了气候。” 果然,他话音刚落,就见方才还扭动得十分富有生命力的妖异植物一片接一片地无力垂下,向生长的方向迅速收缩,直到变成肉眼不可见的细小胚芽。此时,追兵们的面前已是空荡一片。 领头的男子狞笑着,朝向远处两个扔在奋力奔跑的人影张狂的喊道:“沈少竹!!你逃不掉的!老实的投降受死吧!”随后,他又是一挥手,几十人继续发力向前方追去。 被称作沈少竹的男子充耳不闻的继续向前狂奔。他心知刚才那道植物屏障不过是用来暂时拖住对方的手段,本也没打算靠着那些将对方完全阻拦,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对方突破。果然,荒原这种地方,是他这个植语者的最大克星。 植语者,顾名思义,可以用意识和语言同植物交流,并且让植物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这是一个十分强大的异能,而沈少竹正是这样一个异能者。过去的三十年,他一直利用和植物的沟通,的进行着侦察和探测任务。当然,如果有需要的话,他也会将柔弱无害的嫩绿枝条变成最令人恐惧的杀人利器。 但是,这一切的先决条件,都必须是在利于植物生长的地方。而荒原,显然不具备这种条件。沈少竹刚刚勉力召唤出的那道藤蔓屏障,已经是他在荒原上能使出的最大手段了。 好在这片荒原也不是没有尽头的,前方已经隐约出现了一抹墨绿——那是丛林。只要成功地进入丛林,他就有办法安全地逃走了…… “小心!”沈少竹拉住自己的儿子,那是个只有七岁大的漂亮男孩。“看来我们的运气真的不太好呢!” 父子二人脚下,赫然是一道峭壁,摔下去必然只有粉身碎骨一个下场。 沈少竹深呼了一口气,缓缓转身,追兵已经到了。 “哈哈哈哈!沈少竹,我说了你逃不掉的!要想进入丛林,除非从这里跳下去。不过,就算跳下去了,你也成一具尸体了!” 并没有在意为首男子的张狂,沈少竹只是紧紧地攥了一下拳,又慢慢松开。他的命不算什么,反正也是梅姐姐救回来的。既然梅姐姐已不在,他这个做弟弟的去陪陪她也是应当的。可是,身边这孩子,是他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 “三多,无论如何,你也要好好活下去。”沈少竹把男孩牢牢地护在身后,用低沉有力地声音说道,“即使只有你一个人。” 男孩虽然年纪不大,可也是晓得出了什么状况。他紧紧地拉住父亲的衣服,身体轻轻颤抖着。他知道现在的场面意味着什么,只是年龄和阅历的限制让他根本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应对。 追杀者冷笑着看着面前的父子俩,眼中闪过嗜血的杀意。“真是感人的父子情啊……不过放心,你们很快就会到地下见面了!” “迟浩!作为曾经的同僚,你我如今立场不同,我不会说什么。你要杀我,我也不会有异议,但是这个孩子是无辜的!” 迟浩缓缓地抽出腰间的佩刀,毫不留情地指向沈少竹。“少废话,斩草要除根!” 沈少竹的脸白了一下,又迅速回复了原状。他起手摆了个看似奇怪的姿势,好像准备和对方决一死战。 “这是……七杀!将军……那个女人的绝学!”迟浩自然是一眼认出了沈少竹奇怪姿势的来路,声音也稍微露出了些怯意,“就算再厉害,难道还能突破我们这五十个白银以上武者的包围圈?” 沈少竹用余光扫了下身后的儿子,很快又把视线转回前方。“三多,怕吗?” “不怕!”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虽然强装镇定,却仍然无法避免的带着紧张和干涩。 沈少竹此时当然不会去戳穿他,只是满意地笑笑。“好孩子。” 然后,脚下发力,赫然像离弦的箭般直冲出去。 追兵们显然没想到被追杀的人此时会采取这种孤注一掷的方法强行进攻。按照他们的常识,这种强弱对比如此明显的战斗根本没有进行的必要。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大声嘲笑并且出言讥讽,等着被包围者痛哭流涕的求饶,然后再随着自己的心意将之慢慢折磨至死。 显然,现在的状况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常识范围…… 已经五个同伴倒下了,再也没能站起来。 七杀是一种非常特别的古武术,虽然动作只有七招,也不怎么华丽繁复,但是重在实用性强,招招对准敌人要害,一击不说必杀,但也绝对能造成重创。何况七杀最强调的就是速度和力量的配合,在超高速和爆发力的双重作用下,能将七杀的杀伤力提高数倍到数十倍。可以说,这是最为适合以一敌众的战斗方式。 双龙戏珠、力压华山、浮云散手……已经有十数人伤在沈少竹手下。然而…… “游戏结束了!沈少竹,你不想要这个小鬼的命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迟浩已经把沈三多提在了手里,就像抓小鸡那么容易。 “爸爸!”沈三多拼命地扭动,小脸紧紧地皱在一起。“对不起……”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沈少竹安慰地冲他一笑,又看向迟浩,“放了他,迟浩。” 迟浩摇晃着手里的孩子,得意不已。“不如来做个选择吧,你和你儿子……只能活一个。” 话音刚落,沈少竹已经开口:“他活,我死。”声音透着决然的坚定。 “不要!爸爸!”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毫不反抗地向抓住自己的敌人走来,沈三多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 “好孩子,不哭。”沈少竹面带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抱歉了,不能看着你长大。” 迟浩放下手里的孩子,拿刀架住沈少竹的脖子,“还有什么遗言?” “人在做,天在看,今天你们做的一切,将来都要一点一点报应在你们身上!”即使是被刀架住,沈少竹依然面不改色。 “哈哈哈哈……果然是死到临头的人的台词!”周遭附和似的响起一阵哄笑。 冰冷的刀锋划过,艳红泼墨般洒向天空……男子的身影摇晃了几下,缓缓地倒向地面。他的眼睛始终看着沈三多,带着深深的眷恋和不舍。 孩子,你一定,要活下去。 他死了,双目依然圆睁。 “爸爸——!!!!!!”沈三多跌跌撞撞扑向地上父亲的尸身,颤抖地抚摸着父亲的脸。他不敢相信,父亲真的就这么死在自己眼前。 “老大,这小鬼怎么处理?”有人开口问迟浩。 “还能怎么处理?当然是杀了!”迟浩既然能背叛曾经对自己有恩的将军,又怎么会把对沈少竹许下的口头诺言当回事。 察觉到了周遭气氛的变换,沈三多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必然是死。只是,他不想就这么逃走,父亲不能这么暴尸荒野。 已经有人向他走来了,手里还提着刀…… 沈三多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周遭,心中已经暗暗的有了决断。 右腿弯曲,左腿半跪,脚尖点地,左掌挡在胸前,右拳握在腰侧。将父亲生前一点一滴交给自己的拳术默记了一遍,沈三多深吸了一口气。他人生的第一场战斗,就从这里开始吧! 第52章 沈三多小传(二)BY露云娜美 第二章初遇 这个小鬼居然也是七杀的传人! 这是迟浩面对沈三多进攻时的第一想法。虽然力道和速度都还有待提升,但是那招招凌厉的拳风,以及一往无前的架势,都昭示着眼前这个小鬼只要假以时日,定然会成长为一个强大的武者。 即使如此,就更不能留他。 迟浩暗暗下着决定,看着向自己冲来的沈三多,已是摆好了接招的姿势。只等他冲过来,便将其击杀。 说是迟,那时快!沈三多的意图根本不是进攻,而是……突围。 他冲向迟浩的瞬间,脚下飞快转向。虽然他的身体只有七岁,可是因为自小学习武术,身体的底子打的十分扎实,轻便灵活是他的最大长处。他赫然这么一转身,居然也让迟浩愣怔了片刻。就是这片刻,沈三多已经绕过了小半个身子。 迟浩急忙转身,却又在看向前方景象时停下了脚步。 前方,就是悬崖。 迟浩自信地想着,那小鬼怎么样也会停下来,总不可能真的傻傻地跳下去……吧? 等等!他没有减速,反而越来越快! 在迟浩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沈三多义无返顾地跳下了悬崖。 ……成败就在此一瞬,是生是死,总要赌一把。 身体在重力加速度的恐怖作用下沿着陡峭的岩壁翻滚着,弹跳着,每一次撞击他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身体内部骨骼碎裂的“咔咔”声响。疼,早已蔓延至全身。 看来自己的运气和父亲一样背呢,他咬牙切齿但又无奈地想着。还没给父亲报仇就自己跳崖自尽的傻小子,那些追兵肯定会这么想的吧。 “不用看了,这么高的悬崖,跳下去肯定没命。”沈三多没有猜错,迟浩一伙人正是这么想的。看到沈三多跳崖,他们连仔细搜查的心思都没有了。一个七岁大的孩子,从百丈高的悬崖上跳下去,根本没有活路。 “收工了,回去吧。”迟浩下令。有人提出疑问:“这男人的尸体怎么办?”指的当然是沈少竹。 迟浩轻蔑地瞥了一眼沈少竹死不瞑目的尸体,吐出两个字:“烧了。” 百丈悬崖上燃起了熊熊火光,下方的乱石堆里则躺着沈三多毫无生气的身体。 …… 身体好像炸裂一般,疼痛从胸口一寸寸蔓延到全身,疼得他想放声大叫,嗓子眼却又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缓缓睁开双眼,面前是一片漆黑,一丝光线都没有。 果然他已经死了吗?但是这实实在在地痛感又是怎么回事? “你醒了?”一个声音突兀地在身边响起,清朗中又透着点沙哑。 然后一点昏黄的灯光悄然无声地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坐在床边,看样子是在照顾自己。 “对不起,这里条件实在不好,我们只有省着点蜡烛。”那个声音似乎是在向他解释。 沈三多只是茫然地看着那个人,他的记忆里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一点信息。他是谁?这是哪里?他想对自己做什么?一肚子的问题在嘴里打了个转,又被身上那凌迟一般的痛感生生地逼了回去。 “你伤的太重,全身上下多处骨头都断裂了。我给你打了止痛针,药效马上就发作了,你先睡一会儿吧。” 听话地闭上眼,身体的痛好像被慢慢抽离了一样,什么都无法感觉到。沈三多觉得自己好像忽的沉入一个深深的湖底,所有的重量都被抽离,根本使不上力,只能任由身体缓缓地下沉。 梦中,父亲温柔慈爱地抱着自己,好脾气地任由自己在他身上玩耍。父亲的怀抱如此温暖,让他如此眷恋,只想沉沦不再醒来…… ………… 沈三多无奈的叹了今天的第三口气,然后继续百无聊赖地盯着自己那一身夹板发呆。 那个救自己的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自称梅一树,是梅青叶的后人。而梅青叶自然就是他父亲沈少竹念念不忘的梅姐姐。 要说起来,这个梅一树也是可怜人。他母亲是天舟共和国赫赫有名的女将军,父亲却是修士盟的一名佛修。即使佛修在修士盟属于倡导和平的鸽派,也挽回不了两国不共戴天的对立局面。在这种情况下,相爱的两人迫于政治因素只能将恋情深藏地下,连两人爱情结晶的降生也只能在见不得光的暗地里偷偷进行。更为不幸的是,孩子一降生就被检测出有异端天赋需要被“人道毁灭”。女将军为了保住爱人和自己唯一的这点血脉,偷偷将孩子送往了修士盟,被迫母子分离数年。终有一天,一切真相都被背叛了将军的下属揭发出来,不容于世的爱情和不该存在于世的孩子立刻成了政敌攻讦二人最好的借口。结果就是,女将军被秘密处死,其手下多位异能者将领和战士也大多逃的逃,散的散。有那会见风使舵的则是趁机拍马爬上了高位,而那坚信将军是被冤枉而不肯束手待毙的也大有人在。于是天舟共和国内部的一场因为政治和军事纠纷而引起的浩劫发生了。沈三多的父亲就是因为这场浩劫不幸丧生,他自己也被逼得跳崖才能保命。女将军的功劳被全部抹去,她的名字也成为了天舟政界秘而不宣的禁忌,有关她的一切更是全部列为绝密级的资料,仅有少数位高权重者才能结出。 时下,梅一树已长成翩翩美少年,惹来众多修士盟貌美女修的倾心爱慕。无奈他自幼身世坎坷,如今更是身负母亲被冤死的深仇大恨,身遭总是萦绕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即使一开始被他出色外表吸引的人,也会在他那疏离有礼的淡漠微笑中自行退去。 可是现在,这个勉强算是父亲之死导火索的梅一树,居然会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救了自己一命。 据梅一树说,他悄悄潜入天舟的目的是为了接掌母亲从前的部属鬼字营,并要集合那些曾经隶属于母亲的强大战力,为母亲的死讨个说法。而沈三多的父亲就是声噪一时的“梅山六鬼”之一。正因为如此,梅一树本是打算将其父子二人一并招揽到自己身边。却不料,他终是来晚一步,发现沈少竹已殒命悬崖之上,只来得及救下重伤去了半条命的沈三多。 沈三多虽然年纪尚小,可父亲临死前那一幕幕就像烙印一样在他心中刻下了一生也无法忘却的印记。所以,当梅一树懊恼地提到没来得及救下沈少竹时,他根本连伤势还未好都忘记了,直接跳起来,却在瞬间疼得像虾米一样蜷缩在一起。 “你抽什么风?要动弹也等骨头都长好了再动!”梅一树一把把他按回床上,口气虽重,手下却是控制着力道仔细检查着他的伤势。 沈三多疼得皱着脸,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抽着鼻子硬声硬气地回答:“我要去给爸爸报仇!” 梅一树眯了下眼,手顿时停住,身体也让开到一边,冷冰冰地说:“去啊,就凭你这好像被一百匹马踩了的破烂身体,我看你能走几步!” 沈三多再小也不是傻子,自然清楚现在逞强根本没有好结果,更清楚自己现在连逞强的资本都没有。他所能做的,也不过是气呼呼地躺在床上生闷气。 现在他们身处荒原上的丛林之中,一处梅一树不知道用什么东拼西凑的材料勉强搭的一个简陋棚子里。虽然说又矮又窄小,屋顶还总是漏风又漏雨,但总算也是个安身之所。也多亏了沈三多命大,不然在这种简陋的环境,沈三多的伤势真的会要了他的命。 “我想你应该清楚,你父亲和我母亲的死因绝不简单。你总不会以为报仇就是大咧咧地跑上门去叫人出来单挑,谁死算谁的吧?”梅一树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沈三多的想法,不过倒也没太多鄙视。毕竟还是七岁的孩子,阴谋诡计自然是一窍不通。突逢大变,能想到的报仇方法也就只有这样。 眼见着沈三多小脸慢慢涨红,却坚决不肯服软的倔强模样,梅一树露出了一丝微笑,缓声说道:“快点把伤养好,我们一起来做一件大事。” 第53章 【活动】启森VS小乖(就狂了) 清风拂过,初夏的荒原充满了生机,到处是绿,到处都有生命的足迹。元启森立于小丘之上,暗自叹息:终是来了荒原,来到小乖独自存活八年的荒原。目光放远,瞧见了那一抹矫健灵动的身影,唇角浮起一丝温存宠溺的微笑,小乖啊。。。。。。终于能与你一同逛一逛这广袤的荒原,终能与你。。。清浅一笑,元启森张开双臂,迎向跑来的小乖。 “哥哥,这荒原可如我所说?”伴着清越的声音,小乖曼妙的身姿已然跃向元启森,重重一撞,硬是将人撞翻在地。好在这丘上草叶浓密,甚是柔软。 元启森就势一抱,身体瞬间与大地亲密接触。他宠溺的揉揉小乖的如瀑长发,笑道:“真如你所说,很美。”却没有你的万分之一美。 小乖皱皱鼻子,挣脱开元启森的怀抱,懒懒往旁边一躺,成大字型面向蔚蓝天空。静默半响,幽幽说道:“哥哥,不知多久如这般清闲无事了。”歪歪头,看向启森。“有你在,真好。”抿唇一笑,刹那芳华。 启森被这笑容炫了眼,迷了心,那沉如墨夜的眸子,有不易察觉的痴迷与心疼。我的小乖,受了多少苦,背负了多大的压力。。。 “小乖,放心,有我,好好休息。” 小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天空,身心舒泰,一阵放松竟感到阵阵困意。“哥哥,我好像睡。。。”话还含在嘴里,竟已沉沉睡去,面上安心平和。 启森痴痴看着小乖格外秀美纯稚的睡颜,一丝丝心疼漫上心间。小乖,有多久没能安心睡一觉了。手指不受控制的佛上小乖的面颊,轻柔,宠溺。小乖微皱眉头,嘟囔了一句,继续沉睡。丝丝酥麻顺着指尖传到心里,启森长睫轻轻颤动,心里止不住的欢喜,小乖,信他。伴随着无边的欢喜,启森更加渴望再接近些,在亲近些。。。 温润的手指,触到了乖乖的唇,轻轻摩挲,溢满了怜惜。小乖。。。元启森心里念着,终是抵不住诱惑,颤巍巍的接近那美好的唇,轻轻印上,轻轻浅浅的吻上。小乖嘤咛一声,红唇轻启,似是欢迎着启森的亲密。 启森粗粗喘口气,忍耐不住,狠狠吻上小乖优美的唇,攻城略地。 小乖睁开迷蒙的双眼,怔了一下,脸儿瞬间染红,似那如火的朝霞般美丽,动人。她被动的承受着那霸道又不失温柔的吻,默许。 启森受到了鼓励,低低浅浅的笑出声,嘴里如情人般低喃着小乖,小乖,小乖。。。他们的唇还在彼此摩挲着,描绘着世间最美的风景。 叹息一般,小乖扬起手,轻轻抚摸着启森的脸,心中渐渐浮上一丝心疼,一丝甜蜜,一丝怜惜。。。无所不能的启森,病弱的启森,宠着她溺着她的启森,为了她手沾鲜血的启森。。。手缓缓扣住他的后脑,在启森惊喜期盼的眼神中,送上了自己的香唇。 对于元启森来说,小乖的主动无异于顶级**,让他刹那间冲动的难以自制。只是唇舌交缠,对于他那个极度渴望的心来说,不够,不够。他的手渐渐在小乖那曼妙的身体上游弋,那肌肤相触的美妙滋味,让元启森沉迷再沉迷。而从小乖口中溢出的星星碎碎的呻吟,更是他听过的最美妙的乐声。 小乖迷迷蒙蒙的回应着启森,心里亦是酥酥麻麻,更有不知名的暖流、电流充满了四肢百骸。她感到有点儿热。手不自禁的抚上元启森微凉的肌肤。 启森再也无法自制,生涩笨拙却又温柔的、霸道的带着小乖走进了那个禁忌的世界。草浪翻滚,他们交付了自己,确定今生的唯一。即使禁忌,即使世所不容,亦无怨无悔。 第54章 启森VS小乖(岚山之红叶) 启森轻轻关好小屋的那扇门,一切动作都是轻轻的,生怕吵醒小乖一样,尽管他知道她至少会睡上两天 。 回过头贪婪的看着她玫瑰花瓣般的脸,她身上娇柔的香气迷离了他的思绪,和小乖每一次相处的记忆仿佛鲜明如昨,长期已久的思念再也忍受不了一丝折磨。 只要一下就好。”启森在心里暗自说道。用一只冰凉的手,按了按门把手,又拽了拽,最后,手不觉的伸向她的脸颊,摩挲着细嫩的肌肤,缓慢而细腻的动作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手沿着秀气的眉毛,紧闭的双眼,细长的睫毛,一直到饱满的双唇,不断的在那里徘徊。他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亲了下去,并安慰着自己:亲一下而已,我只是亲一下而已…… 第一次触到这么柔软温热的唇,他怕弄醒小乖,刚开始只是在她唇边上温柔辗转,可是唇间带来的那一 丝丝甜蜜只会让人更加饥渴,想要进一步的汲取,试探着把舌头送进小乖的嘴中。渐渐地,启森想要的更 多,他想知道小乖抱起来是什么感觉,想知道自己在她的体内将是如何的舒服,想知道当她喘气的时候, 是不是就跟她的声音一样低沉而性感…… 第55章 启森死亡的那天(沐曦月) (修改版)启森死亡的那天 (场景:启森尸体所在房间) 白选痴痴凝视着平静地躺在床上的启森,未曾相见时的斗志斗勇、初认时的细心呵护,还有后来,两人的渐行渐远……过往的画面,纷纷涌入脑海,她的头隐隐有些胀痛,可她却似毫无知觉般拼命地抓住那些破碎的记忆。 “小乖……”身旁传来白璧无瑕担忧的声音,白选机械般地转头,泪眼模糊中,只看到白璧无瑕的嘴唇上下翻动,像是一幕无声电影——她知道他在说,可她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 她抬起右手,捂住心口,空落落的,像是宇宙中的黑洞,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美好的,痛苦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她痛苦地皱眉,看到白璧无瑕关切的凑近,条件反射般道,“对不起。” 白璧无瑕眼神黯淡,他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最终却只等到了沉默。 白选在他离开后,喃喃地说着对不起,她缓缓转头,面对着启森,目中露出坚定,“可是……”,她走到床前,颤抖着手描绘着启森的脸,那种冰凉的触感,却让她觉得安心,“可是,我直到现在才知道,我爱的人,是……启森!直到看到他躺在这儿,我才醒悟过来。”她凑近他,唇唇相触,虽冰冷,她却觉得甚是温暖,像是拥有了整个世界。 白选躺在启森身边,侧身抱着他,轻声道,“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妻……。” 这一晚,白选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和启森初见后,两人互生情愫,相许一生,排除万难,终可相守。 这一天,是启森和她的昏礼,没有二十一世纪的热闹,没有前世新娘们喜爱的白婚纱,却似有一股从亘古传来的力量,承诺着他俩的一生一世。 自出生起,启森的身体就不怎么好,这样的他,穿着这身玄色的昏服,却有一种厚重的、令人安心的气息,这种感觉,在只剩下白选和启森两人时,尤为深刻。 白选静静地感受着心脏越来越快的跳动,胸中涌动着甜蜜、酸涩。 他坐到她身前,轻柔地为她解了缨,右手轻试她的脸颊,湿湿的,“怎么哭了?”他低声问。 “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白选哽咽道。恍惚中,她似看到了日后两人的生死相离。 脸上一片温热,是启森的唇,他正亲吻着她的泪、她的额头、眉毛……她将属于他,他将属于她,真真实实的。 启森是温柔的,他处处照顾着白选。在他俩合二为一时的痛楚传来时,白选的灵魂似乎都欢喜地要飘起来。现实中的一切忽然涌入脑海,白选紧紧抱住启森,“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她暗自道。一个翻身,把启森压在了身下…… (场景:启森尸体所在房间) 一直默默地在白选身旁的皮皮忽然凄厉地大叫起来,“小乖!小乖,你回来!”边呼喊着,边蹭着白选。 风呼啸而过,吹开了窗,吹寒了屋中的一切。幽幽明月,微微照亮了整个房间,那清冷的光辉,却更像一柄柄利剑,稍稍暴露其下,便会遍体鳞伤。 (说明:小乖和启森成婚这晚,她必须选择是否回到现实生活中,小乖选择了沉沦梦境,于是,现实中的小乖,就相当于一个活死人了。至于为毛必须选择回否,小乖冥冥中的感应,嘻嘻) 第56章 楔子 不同的命运 夜。雷电交加之夜。厚重云层沉沉下压,电蛇乱窜,雷鸣震耳欲聋,注定了这是个不平静的夜晚。五德玉大区,脂玉市郊三里,元氏庄园。它整个被笼罩在雷云之中,远远望过去,这座幽暗的庄园恍若就是建造在半空中的雷电云层里面。电光闪烁,楼阁时隐时现。 如今洋面之上飘浮着的唯一完整的陆地,虽然在末世黑潮之后还残余了两千三百万平方公里,但是可供智慧生物居住的地域只有一千万平方公里挂零。余下一多半陆地被灾难过后变异而成的荒兽占领,官方鼓励各大小资源探索公会前去开拓冒险。 与曾经亚洲最大的国家面积相仿的有人区,天舟共和国占了不到三分之一,其余三分之二强被修士盟占领。 天舟共和国只有两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国土面积,却挤挤挨挨的容纳了近六亿人口。脂玉元氏能拥有一座可容纳三百人同时居住的大庄园,在最高宪章第一条为“寸土不可浪费”的天舟,可以想像其地位是多么尊贵崇高。 赫赫有名的科技第一世家,绝非浪得虚名。据有心人统计,在末世黑潮退去之后,无论是方舟幸存人类与原住民、还是天舟共和国与修士盟这两次长达三十年的战争,元家前前后后贡献出了五百余项科学成果。这些成果中最突出的表面在医学与军事两个方面。 增加人类脑域开发度、提升脑波脉动值的脑聪液,提升人类身体素质的强体剂,甚至曾经在战争中力挽狂澜的绝地战士,其诞生过程中都有元氏不可磨灭的功劳。 而元氏为天舟共和国,不,足可以说是为了整个正常人类群体,所做出的最大贡献却是研制出了能与中等境界修士相抗衡的机甲。 那时,天舟共和国被修士盟的东方道魔佛修士、西方牧师巫师以及部份异能者,逼迫得只剩下三千万人口。当第一代看上去还很简陋的机甲背负着正常人类的希望,踩着笨拙的步伐杀入战场时,天舟每家每户都在虔诚地祈祷,祈祷希望的曙光降临。 幸好幸好,修士盟的战力满打满算、捡捡拢拢加在一块也不到五千人。机甲不断被完善,机甲战士越来越强大,后来终于出现了能将武学与机甲融会贯通的天才武者,天舟与修士盟的战争终于走向了终结。 在非人协会的居中调停下,天舟共和国与修士盟签订了影响深远的停战协议。从战火中解脱出来的智慧生物们用自己的双手从废墟中扒出了一条通往新生活的道路。 战后,主持机甲研究的元学森先生被天舟共和国最高议会授以终身封号国民的最高荣誉。时至今日,天舟共和国也只有五位封号国民。元先生是首位科技类封号国民,在距今五年前才又出现了一位同类封号国民。所以,将元家称为天舟科技第一世家,绝对不为过。 但这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元承智负手而立,望着大厅正中央那块刻有“曙光”二字的金边玉制牌匾怔怔出神。那是他的父亲元学森先生的国民封号,每年曙光先生的生辰与祭日,国家元首与最高议会的议长都会率领政府以及上下两议院的议员代表前来元家祭拜。 今天,黑潮纪天舟五十年四月五日,正值华夏族的传统节日清明节。元家大大小小十八口人齐聚,祭奠各位先人。也就是元家,才能在庄园的僻静处开辟了墓园,让有资格的先人入土为安。 最高宪章规定,位列国民等级最下端的草木、岩石、黑铁、青铜这四级国民,死后尸体由国家统一处理;白银、黄金、水晶三级国民,尸体可以自行火化,但是必须将骨灰洒入土地,不得私藏;只有钻石与五德玉这两级国民,才能自己保管尸体火化之后的骨灰。天舟建国五十年,真正全须全尾入土为安的只有两个人——两位终身封号国民。 白天已经祭奠过了先人,不过元家众人还未散去,只因无巧不巧,家主元承智身怀有孕的小儿媳妇终于要瓜熟蒂落。 添丁进口,这是高等国民家里的重大事项。这意味着高等国民体内优秀的基因将会得到传承,在未来,更多出类拔萃的人才将填补先辈们逝去之后的空缺,为天舟的发展强大贡献力量。 元家第二子元继理已经将脑脉波动测定仪打开,无比希望自己也能有继承了元家智慧基因的孩子。这样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必将提升,能够得到更多的资源进行他的科学研究。 资源啊资源,现如今的世界最匮乏的就是各种资源能源。不光天舟共和国需要更多的资源和能源进行增强国力的各种科学研究并装备部队,修士盟那些没有资源就难以在灵气薄弱得令人发指的黑潮纪修炼的变态们更是急得半死。哪怕超然于两大势力之外的非人协会,也在领地之内成立了国际规模第三大的资源能源探索公会——虚境。 很快,有仆人欣喜地禀报,二少夫人的一对龙凤双胞胎出世啦!元继理喜笑颜开,若是儿子和女儿都能有大侄儿的资质,他真的要爽翻了。 这种希望是很大的,元继理的妻子也来自一个科技世家。她是元继理的助手,脑波脉动值虽略低于元继理的大嫂,却也高达三百八十,是不折不扣的高等级水晶国民,距钻石国民只有一步之遥。而她还年轻,未来有无限可能。别说钻石级,哪怕五德玉级别的国民待遇也有可能得到。 元继理通过比较,大致估量出孩子的脑波脉动值只怕不会比大侄儿诞生时低多少。如今又是双胞胎,他已经笃定自己明年的研究资源配比必将上涨一大截。 依照规矩,给新生儿测定脑波脉动值是家主的职责,既是权利也是义务。只要想一想,也许未来的天舟首席科学家的初次测定就在自己手里进行,谁不激动?争抢得厉害了,也只有家主才没人敢质疑。 测定室里,元继理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他的父亲元承智拈着脑波脉动值的引导线,趁着机器启动前的六十秒等待时间,正在仔细打量裹在襁褓中的龙凤胎。 元家人个子向来不高,又因为是双胞胎,所以这对孪生兄妹的身体都异常娇小。哥哥四斤四两,妹妹稍重,有四斤七两。小兄妹闭着眼睛睡得正香,浑然不知人生当中最重要的测定就在眼前。 元承智深深呼吸,尽管他已经给长孙做过测定,此时仍然有些紧张。元继理并不知道,父亲甚至比他还要希望这两个孩子基因优异,继承了来自元学森先生的智慧血脉。 在元继理期盼的注视中,元承智将引导线末端的软垫轻轻贴在了蓝色襁褓中哥哥尚未闭合的天门之上。手指微微用力,软垫牢牢地吸附住。 元家父子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显示仪,那上面有一条直线正在缓慢爬升。慢慢的,他们额角滴下汗来,紧紧地攥住拳头。 父子二人的眼神由放心到高兴又惊喜,而随着那条显示脑波脉动值的直线从左下角,半分不停歇地持续向右上角攀升,他们简直想大喊数声来表达自己的狂喜心情。 最终定格。箭头指向一个不可思议的数字,四百四十四。 上天! 人的脑波脉动值,代表了脑域开发程度。脉动值越高,脑域开发程度自然也更高。拥有高脉动值者,未来无不是聪慧过人的天才。而在科技世家,这样的人才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如此之高的脑波脉动值在第一科技元家又代表了什么?如果没有意外,双胞胎中的哥哥就将是天舟共和国的第二位元学森!元家父子可以肯定,天舟建国五十年,这小婴儿的脑波脉动值在新生儿当中绝对是no.1! 并且,要成为科技类钻石国民,必须迈过脑波脉动值四百的门槛,而六百则是钻石级与五德玉级别的界限。元家这位新生儿,是天生钻石国民的超级天才! 关闭机器,待细微的轰鸣声完全停止之后,元承智才将引导软垫轻轻地取下。元继理抢在父亲之前抱起儿子,狠狠一口就亲在婴儿柔软的肌肤之上。 他大笑着,拉开测定室的门,抱着孩子旋风一般地冲向自己和妻子的房间。于是,整个元家都听见了二少爷欢喜得颤抖的声音——幼菁,四百四十四,天生钻石,我们的儿子是天生钻石呐! 整个元家都轰动了。家主还健在的叔叔、家主的兄弟和家眷们,以及元继理的大哥大嫂和侄儿都急急跟着挤进房间,争先恐后地想瞧瞧这个注定是元家未来顶梁柱的男婴。 元家的仆役们与有荣焉,相互交换着喜悦兴奋的眼神,并且很有眼色地下去准备庆典要用的东西。元承智长子元继明的儿子元启睿出生时的脑波脉动值为三百五十六,元家都立即举行了庆贺仪式,何况是如今这位! 马上有人想到了,今日出生的可是孪生兄妹。妹妹的脑波脉动值又是多少?会不会又是一位超级天才?见家人们都沉浸于狂喜之中无法自拔,还存有理智的元继明微笑着退出房外,走向测定室。 仪器还在嘀嘀响着。元继明等了好一会儿,忽觉不对劲,仪器运行的时间似乎太长了些。他缓缓推开门,却见父亲有如化石一般僵直站立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显示仪。 元继明出言唤道:“父亲?” 一语惊醒梦中人。元承智猛地扭头,见长子疑惑地看过来,他忽然伸出手极其粗暴地直接将引导线软垫从婴儿天门处扯掉。 元继明大惊失色,这样不符合程序的中断测定方式,很容易伤到婴儿的脑部。然而,当他看见父亲惨无人色的脸庞时,又将质疑咽下了肚,满是担忧。 元承智抱起婴儿,紧紧地皱着眉,沉声对元继明说道:“继明,你养在血玉望城公寓的初恋情人在一个月前生了个脑波值近三百的女婴?” 元继明脚步踉跄,差点摔一跤。他下意识向后瞟了一眼,见房门紧紧关闭着这才羞愧地低下头。他的初恋情人国民等级低下,不可能迈进元氏的大门,但他实在太爱她,所以只能偷偷摸摸地将母女俩托付给好友照顾。 一个月前,他与她的女儿出生了,他立即通过其他渠道给女儿测定了脑波值,看见那高达二百九十二的数值,元继明与外室皆欣喜若狂。这意味着孩子有很大的可能被冠以“元”这个伟大的姓氏,不用一辈子随母亲姓。 元承智叹息道:“对外宣布,妹妹脑波值二百九十二。现在孩子有些虚弱,你亲自把她送去元氏医院。”对科技世家的婴儿来说,脑波值近三百也是不错的资质。当然,不能和天生钻石的小怪物相比。 元继明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大家都是聪明人,不用说的很明白就能弄懂对方的意思。但是他必须要弄清楚,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孩子换下侄女。 元承智阴沉着脸,回答了元继明目光中的疑问,他低声道:“真是耻辱,堂堂元家居然会有白痴出生!”他越发压低了嗓音,“这孩子的脑波脉动数值只有十!” 如此低下的数值,不仅决定了婴儿一出生就是最低等的草木国民的身份,还决定了她未来无论服用什么药剂,都改变不了“白吃”的结果,也许……能从白痴进化成弱智? 元继明愣了片刻,问道:“父亲,这孩子怎么处理?”他偷眼望过去,襁褓中的婴儿睡得香甜,从她微微张开、淡粉色的小嘴里还吐出小气泡,十分可爱。 元承智慢慢道:“她是百年元家的奇耻大辱,原本不应存留在世间,尤其是在如今盖茨家族步步紧逼之际。可是……”痛苦地闭上眼,他把孩子一递,绝然道,“给她植入追踪器,扔到慈心孤儿院门口去。千万不要让人把她和元家联系起来!快去!” 是生是死,端看天命! 第57章 火焰 慈心孤儿院 电蛇狂舞,猛然暴雷炸响,一道奇粗无比的闪电划过苍穹,天空都似乎要被它给撕破。厚重乌云在半空翻滚,随时像要压落下地。 刚出生只有数小时的婴儿裹着柔软的棉布,被人从半空中的悬浮车上扔下来,正好掉在慈心孤儿院专门供人抛弃婴儿的大摇篮内。 设在五德玉大区黄玉市的慈心孤儿院,它存在的目的就是收留这些被家族遗弃的婴儿。这些婴儿之所以被弃,理由多种多样,但最主要的还是资质低劣,未来不能成长为家族的可用之才。资源如此紧缺的黑潮纪,谁家有多余的资源去浪费在注定是废物的成员身上? 不要说黑潮纪冷酷,天舟的人类能挣扎着活到现在,靠的就是这种无情的优胜劣汰制度。相比起由修士盟掌控的那些人类,天舟的平民活得还算有几分尊严,起码不会被修士盟的统治阶级称作贱民。 暴雨倾盆。雨丝密如织线,急促如鼓点打在孤儿院平整的水泥路面上。小婴儿吮着手指,啧啧有声。她饿了,小肚皮瘪瘪的。她还未曾品尝过母乳是什么甘甜滋味,就被无情冷漠地遗弃。 婴儿终于开始啼哭,声音像猫儿,细声细气。她的头顶天门随着哭声缓缓地张合。天空又是一个大雷炸响,更加粗大扭曲的闪电击下,将婴儿不停张合的天门照得清楚分明。 雨丝中蓦然显现无数道扭曲变幻着形状的透明虚影,其中有一道很明显看得出四肢着地的虚影后发而先至,不停地闪动着刺眼着光芒。它有头有尾,奔跑时周身缭绕着金光,与此时天空不断闪烁的雷电光芒很是相似。它一出现,那些欲往婴儿天门钻入的虚影轰然炸开,四散奔逃。 金光兽影在婴儿的头顶蹦来跳去,似乎在向逃窜的透明虚影们耀武扬威。片刻,又有一道细细小小的影子慢慢显现,飘飘荡荡,随风轻摇。 这影子不同于那些没有固定形状的虚影,它有头有身体有四肢。在暴雨雷电中,影子呆呆地站着,金光兽影缠绕着它飞快地旋转,最后如卷起飓风把影子吹进了婴儿的天门之内。随即,金光兽影蓦然膨胀到足以将婴儿整个给包裹进去,它也一头撞向了婴儿。 立时,婴儿遍体闪烁着金色电光,哭得更厉害了。她的小脸儿通红,显然正在经受极为严峻痛苦的考验。短胖小胳膊小腿儿不停地踢蹬,其力道大得几乎把摇篮给掀翻。由此可见,这孩子一点儿也不虚弱,她非常健康。 金色电光在婴儿的身体内外飞窜,每一次暴发出强光,婴儿的肌肤便会在这一瞬间变得透明。骨骼、内脏、在血管中缓缓流动的血液,一切纤毫毕见。 电光冲刷着婴儿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这孩子在缓慢地长大。电光蓦然暴涨,婴儿的左边肩膀突地裂开,伤口随即又飞快地愈合。混在婴儿流淌出来的血液中,一枚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楚的黑色圆扣被雨水冲刷进了下水道,无影无踪。 从雨丝中出现虚影到黑色圆扣被电光打出体外,其实只经过了短短的七秒钟,电光随即消逝。此时,若再有人看见婴儿,绝对不会把她与早产儿或者多胞胎中的一个联系起来,她看上去就是个正常的单胞胎婴儿,体重最少有七斤。 金光兽影从她体内钻了出来,悬浮于她面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数秒钟后,女婴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慢慢地张开黑白分明的双眼,迷蒙又好奇地打量这个世界,最后将目光凝注在眼前金色兽影之上。 金光兽影在女婴眼前欢蹦乱跳,并且很讨好地用类似于头颅的部位在婴儿的面颊上蹭来蹭去。 女婴黑得近乎蓝的纯真双眸眨了眨,嘴唇上勾,竟然露出极为成人化的欢喜笑容。幸好此时正值午夜,雷电轰鸣掩盖了她方才的哭声,慈心孤儿院里还没有人发现怪异的不速之客已经降临。 女婴敛了笑意,微微蹙起眉,似乎在回味着什么。蓦然,她露出惊恐万状和悲痛欲绝的神情。小脸儿急剧变幻,最后又笑成了花朵。她曾经亲眼目睹了世界末日,并且被滔天的洪水淹死。如今,她居然重新活过来,实在没办法不悲中生喜。 人生真是虚幻呐!女婴泪眼朦胧地想,我一定好好活下去,为了亲爱的爸爸妈妈和所有的亲人朋友。 不过,究竟是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居然把个婴儿扔在下着泼天大雨的屋外!全身湿嗒嗒的,可千万别让老娘得肺炎呐!电闪雷鸣,照亮了她愤怒地努力晃动的胖乎乎小拳头。 雨水溅在她脸上手上,饿极了的女婴拼命地吮吸着水滴,小肠小胃直抽抽。她只好再一次哇哇大哭,中气十足。那团金光兽影忽然一闪而逝,而女婴原本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却突然出现了几乎遍布整张脸的丑陋黄癣。 头上垂下一片阴影,女婴避之不及,纯真无邪的大眼睛落入来者美丽的蔚蓝色双眸中。还穿着睡衣,仅仅披着一件外套的灰发女士怜惜地抱起她,叹道:“真是造孽哟!” 灰发女士的怀抱很温暖,女婴惬意地蹭了又蹭。女士仔细地翻看着包裹着她的棉布,喃喃道:“这么细腻软滑的棉布,怕只有那些高等国民家里才拥有吧?为了什么原因你的父母要抛弃你呢?幸好我起夜听见了你的哭声,要不然在晚春还很寒冷的大雨之夜,你非得生病不可。造孽哟!” 一道闪电砸下,照亮了女婴脸上颜色难看的黄癣,女士瞪圆了眼睛,刹那间想通了孩子被遗弃的原因,不禁再叹息。 女士打着伞,抱着女婴从左侧的小门里进了孤儿院。女婴躺在女士的臂弯中,用下垂的眼帘遮掩了自己打量四处的好奇目光。雨水将庭院冲刷得很干净,闪电不时照亮天空,她隐约可见十数栋房屋掩映于树木葱笼之中,四面围墙皆可见。环境还不错,就是小了点儿,她做了鉴定。 身体一暖,却是灰发的爱唠叨的女士将她往自己怀里紧紧地带了带,防止雨水溅上她的小脸儿。虽然很饿,但是女婴更疲惫,女士走动间有轻微的晃动,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灰发女士加快了步伐,直接把女婴带回了自己的卧室,入院手续只有等到明天院长嬷嬷上了班再办。为了防止孩子生病,女士想给女婴擦擦身体。 匆匆弄了一大盆热水,女士先试了试温度,满意地点点头。把熟睡的女婴抱过来,熟练地解去裹着她的棉布扔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女士很有职业素养,她强压好奇心,飞快地将女婴浑身上下用温热的湿毛巾和干毛巾各擦拭了一遍,再装入慈心孤儿院统一制式的襁褓,最后把女婴放在卧室避风放置的摇床里面。低声哼着歌谣,女士轻轻地摇着小床。 见女婴睡得更熟,女士这才捡起了棉布,翻出一根项链。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吊坠的链子是白银,而那有女士拇指大的坠子却是黄澄澄亮眼之极的黄金! 女士不断地深吸气,蔚蓝色的眼瞳中掠过挣扎。如果昧下这根项链,她心爱的孩子就能进入高等学院就读,也许会被某位武士世家的少爷看中,获得青睐之后学会高深的体术,他的人生将不会像自己以及他死在资源探索任务中的爸爸一样艰难。 女士紧紧捏着这根项链,身体在发抖。眼角余光瞟向棉布,它的反面似乎有字?她捡起棉布,走马观花地将内容过了一遍。重重地喘了口气,女士将项链藏进床底下她早先掏出的暗隔之中,想了想,连同那块棉布一起放了进去。 女士的神色不再惶恐害怕,反而很安宁。棉布上写得清清楚楚,请第一个发现女婴的人好好地照顾她,这根价值不菲的项链权当谢礼。 女士心想,这孩子生得如此丑陋,日后就连联姻也只怕没有人会要,这才被抛弃。 女婴睡得鼻息沉沉,并不知道只是因为一根项链,她在未来就将被这位心中有愧的女士灌输错误的身世。谁叫她来得那么晚,啥事也没赶上呢? 女婴在天微微明之际被饿醒,暴发出地动山摇一般的哭嚎。女士昨夜睡得极不安稳,翻来覆去好半天才眯了会眼。听见女婴嘹亮的哭声,女士很高兴她身体的健康,不禁猜测这孩子是否出自武士家庭?毕竟,那些整天埋头研究与实验的科技狂人身体举世皆知的孱弱。 女士轻车熟路地给女婴泡了米糊糊。奶粉?这种昂贵的东西是弃婴该享受的吗?女婴饿得狠了,就着女士的手,一口一口吞下了整整半碗米糊糊。女士于是越发肯定这孩子的家世,这么好的胃口,真是不多见呐! 成人灵魂装在婴儿的躯壳内,自然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哪怕这米糊糊难以入口,女婴都会强迫自己多吃一些。她是生命脆弱的小婴儿,伤不起。 早晨七点钟,院长嬤嬷上了班。给女婴洗了把脸儿,灰发女士抱着她去了院长办公室,交待了头一天晚上捡到这孩子的事情。 院长嬷嬷有一双锐利的铁灰色眼睛,她审视着装天真卖萌的女婴,目光在丑陋的癣斑上驻留了片刻,淡淡道:“这孩子看上去不傻。” 灰发女士神情中带着恭谨,笑着说:“暂时能确定的是她很健康,您瞧她的大眼睛多么有神。只是可惜……” 女婴仍然张着卖萌的大眼睛,半点不怕生地望着嬷嬷呵呵笑。她已经穿上了慈心孤儿院的连体婴儿服,软软嫩嫩的粉红色衬得她很可爱并且无害。 院长嬷嬷终于卸下了严肃古板的面具,轻声地笑了。她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笑意温柔和暖。爱怜地摸了摸女婴的脸蛋儿,观察了一番女婴的天门,她判断:“最多一个月大。” 灰发女士点点头,虽然棉布上并没有记载女婴的生辰,但她也是这么认为。 院长嬷嬷捏着女婴的小手,微笑着说道:“不管她出生了多久,昨天才是她真正的生辰。” 这是慈心孤儿院的规矩,也喻意着——无论你们曾经降生在多么显赫的家族,哪怕是天舟第一科技世家、第一武士世家,从你们被扔在孤儿院门口的大摇篮里起,你们的人生就等于重新开始。 院长嬷嬷问起捡到孩子时有没有什么东西留下,阿罗用非常自然的语气告诉她,孩子穿着很普通,里面也只有一个白银戒指。阿罗用自己的嫁妆替换了那根价值昂贵的项链。 阿罗带着女婴去医务室进行了各项身体检查,确定这孩子真的很健康。从骨龄来看,她正好满月。而她脸上黄色癣状斑痕被定义为胎记,所有见到女婴的大人都同情地叹了口气。 第58章 火焰 元启森 医务室的检查只是常规,要想真正成为慈心孤儿院的一员,女婴还必须经历另外几项重要测定。正好,包括女婴在内,慈心孤儿院这半个月来捡了拢共八名婴儿,今日正好要去黄玉市的测定中心。女婴恰巧赶上了这茬。 女婴不放过任何观察这个新世界的机会,她还没有分辨出这是什么地方。慈心孤儿院的大人们衣着不古装,很现代。大家说的是中文,她能清楚明白的听得懂。院内写在墙上的各种召示文字,除了中文,还有英文与俄文。从这些文字来看,她认为自己应该还在地球上。 但是,地球上有五德玉大区黄玉市这种行政划分方式吗?难道自己重生到了平行世界?第五维、第六维?第不知多少维?头疼,头疼呐。 四位女士每人负责两名婴儿。女婴因项链的缘故,享受了被阿罗女士抱在怀里的待遇,转动着小脑袋打量慈心孤儿院外面的世界。 狭窄的巷道,瘦竹竿也似直入云霄的摩天高楼。老天,那些在半空中呼啸来去的圆碟状物事该不会是传说当中的ufo吧?这么多?这么多!女婴忘乎所以地激动起来,小手挥舞着,指着天空呀呀直叫。 也许听见了她兴奋过度的尖叫声,“飞碟”大军中的一员闪烁着白光缓缓降落。女婴目不转睛地瞧着,只见面对这行人的“飞碟”左侧无声地滑开一扇门户。 女婴屏气凝神,柔弱的小心脏跳得飞快,瞪大眼睛想看看只出现于电影和人们想象当中的外星人会不会咣咣跑出来。 结果,从“飞碟”里面钻出一位头顶地中海的中年大叔,躬身给四位女士鞠了个半躬,热情洋溢地说:“四位女士,早上好。请问四位可是在‘天际’悬浮车出租公司预约了服务的慈心孤儿院橙衣天使们?” 问话只是走过场,任谁看见身穿统一橙色制服,又抱又背着婴儿襁褓的女士们,都能猜到她们的身份。 阿罗客气地笑道:“您好,是我们孤儿院预约了贵公司的服务。” 地中海大叔伸手向悬浮车内虚引,笑容真诚了几分,说:“女士们,欢迎搭乘‘天际’九五二七号悬浮车,本人是司机老周,很高兴能为各位服务。” 四位女士都略显矜持地点了点头。孤儿院的照管者与司机都是位于社会中下层的职业,彼此不分上下,国民等级就算有差异,也不会相差到哪里去。更何况,能在五德玉大区讨生活,哪怕是最次的黄玉市,其出身来历放在黑潮纪之前也都不简单。 女士们带着婴儿钻进了悬浮车,女婴迫不及待地想开眼界,却不禁失望。这劳什子“飞碟”,内里和轿车没甚么大分别嘛。不过狭小了不少,有三排座位,第一排是独座,应该为司机专用;后两排,每排坐两个人都嫌挤。 嗡嗡声响中,女婴察觉阿罗的身体有些微摇晃,估计悬浮车已经上了半空。她估摸着,方才隐约看见的银灰色光线,莫不就是空中航道? 悬浮车的窗户不能打开,但它是透明的,供乘客观赏外景所用。不过此时,有心情有兴趣张望的唯女婴一人。其余的小婴儿要不呀呀哭闹,要不香甜入睡。大人们却是看多了这些街景,自然没什么兴趣。 没过多久,女婴不愿意再向外张望了。她到底还是警醒着,不敢过多显露与别的婴儿不同的地方。满足了自己实在无法按捺的好奇心之后,她如同旁的小婴儿一样闭上眼睛。看似安睡,实则竖着耳朵听大人们的交谈。 从方才女士们的闲谈中,女婴已经弄清除阿罗之外,那位年纪最大的五旬女士是阮嬷嬷,嘴角有一颗美人痣的年轻金发姑娘为珍妮小姐,另外那位耷拉着眉、苦着一张脸的中年妇人是秦阿姨。这四位在慈心孤儿院九座楼里都负责照管白楼的孩子们。白楼上个月走了一批孩子,所以新来的八名婴儿都被安在了这儿。 珍妮小姐怀里那个男婴不哭不叫,但就是不肯安份下来,不停地在襁褓中扭动着身体。她哭笑不得地看着这显然好动不好静的孩子,苦笑道:“上帝保佑,你可千万别长成黑楼那个刺儿头。” 女婴心想,珍妮小姐这口中文说的,还真是字正腔圆呐。要是不看她的样子,绝对想不到她是白种人。 说起这黑楼刺儿头,四位女士都心有戚戚。珍妮小姐快人快语,一边拍着自己怀里的婴儿,一边神秘兮兮地说:“你们听说了没?黑十八领着那帮混小子在出任务时不听指挥,擅自跑到黑铁级危险区域去,差点没回来。黑楼的古嬷嬷吓得差点晕倒,根本不敢向院长报告,要是黑十八这家伙出了什么意外,花……” 阮嬷嬷狠狠地瞪了珍妮小姐一眼,厉声道:“珍妮,你嘴巴就没个把门的?” 珍妮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就连黑十八也清楚自己的身世,要不然他能这么嚣张?” 阿罗急忙扯了扯珍妮,给她扔过去一个警告眼色,又瞥了那听得兴趣盎然的司机一眼。珍妮这才规矩起来,扭脸见秦阿姨垂着头面无表情,又凑过去问:“秦大姐,你家先生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秦阿姨眼里有水气,吸了吸鼻子,抬头对着三位满脸同情之色的同事勉强笑道:“还不错,就是以后再也不能出任务了。除非能安装机械腿,可那价格……”她眼里全是苦涩。 阮嬷嬷拍了拍秦阿姨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事已至此,小芬你还是想开点好。资探员收入高,但风险也高,你先生能留着性命脱离这行业是件好事。” 听到这里,女婴很敏锐地察觉阿罗的呼吸停滞了一息。随后,似有一股悲凉寒意从阿罗怀里漫延开来。 秦阿姨点点头,说:“阮大姐说的也是。好在我家那口子是‘征程’公会的人,以前也走过几次狗屎运,资探员等级入了公会伤残福利照管之列,他那口饭还是有的。就是孩子的学业可能更艰难了。” 珍妮“哇”了一声,赞叹道:“‘征程’公会不愧是国内排名第七、黄玉第一的大公会,福利真没得说。我男朋友也说去考‘征程’,要不‘荣耀’也行。” 沉默了许久的阿罗神色忧郁地说:“珍妮,你还是劝劝你男朋友。干什么都好,千万别去资探公会。小芬的先生留了命回来已是幸运,你可知道,资探任务不死人几乎可以说是奇迹。” 有着明媚笑脸的珍妮闻言也垮下了肩膀,哀声叹气地说:“我也知道资探员这条路不好走。可是我男朋友总是说富贵险中求,当年‘征程’公会的会长先生也不过是黑铁国民,前几天报纸上说,他如今已经是钻石国民了!” 阿罗摇摇头,轻声道:“‘征程’的会长是水晶大区黑曜迟家子弟,你男朋友比得了么?”话虽尖刻,却很实际。 珍妮噘起嘴巴,不再言语。英雄不论出身高低,有人在资探行业中残了死了或者汲汲无名、潦倒度日,也有人一朝暴富,甚至跻身水晶以上高等国民的行列。谁知道今天还在啃黑馒头的穷鬼,明日会不会坐在高等大区锃明瓦亮的餐厅中优雅地品尝美食? 就是这些襁褓中的弃婴,又有谁能肯定她(他)们的未来就一定惨淡无光?弃婴出身,如今有崇高地位的大有人在呐!说不定就是这些婴儿当中的一个或几个,十几、二十几年后就会成为名动天舟的大人物! 所以说,未来不能估量。 司机一直微笑着听几位女士交谈,这时插话:“女士们,今天的报纸上刊登了一个好消息。”他的情绪瞬间高涨,声音也高亢了几分,大声说道,“脂玉元家昨天夜晚诞生了一对龙凤双胞胎,其中妹妹的脑波值紧临三百,资质优良。而哥哥,”他顿了顿,语调反而下降了不少,几乎是叹息着说,“是天生的钻石国民,脑波值四百四十四的超级天才!” 车内针落可闻。片刻,四位女士,就连老成持重的阮嬤嬤和还在忧伤中的秦阿姨都失声惊呼,带着十成的喜悦。 司机笑得开怀,眼里甚至闪动着晶莹光芒。等四位女士激动的心情稍加平复之后,他笑着说:“为了庆祝‘曙光’先生后继有人,本公司决定本日车资一律减半。若是搭载的是如同四位女士这样的慈善机构的乘客,车资免费。” 这个消息无疑令女士们感到更加开心。悄悄张开眼帘偷看众人神情的女婴有些困惑,别人家里生了个超级天才,这一车人激动个什么劲儿?好像是自己家孩子似的。她脑子里存储了几个感兴趣的名词,准备在日后留意。 司机的消息显然很灵通,又不乏得意地说:“听说昨天晚上,元首和‘国士’先生接到消息就亲自去了元家看望这位超级天才。今天一大早,最高议长以及钟大法官也踏足元家,毕竟大法官阁下是‘曙光’先生的挚友。” “四位女士,我想,我们都应该记住这孩子的名字。”司机瞟了一眼后排,对热切地盯着自己的女士们说,“他叫元启森,‘国士’先生亲自起的名字。意义是,元家要再度开启属于‘曙光’元学森先生的光辉时代!” 四位女士不住口地重复着“元启森”这三个字,女婴听得次数多了,感觉好像唐僧在耳朵旁边念经。于是,她真的呼呼而睡。 第59章 火焰 “变形金刚”大战 “这块玉貔貅是咱们家祖传好几十代的宝贝,你可挂牢了,要是摔了看老子不揍你!” “知道知道啦!真是啰嗦。”女婴无意识地嘟哝,当然从她口里逸出的不过是婴儿独有的呢喃。 倏地睁开眼,女婴失神的目光投向了窗外。刚才不过是梦而已,一大家子人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了。下意识动了动胳膊,她想摸摸脸上那块黄癣。 以前呐,她从来都不相信自己家这块玉貔貅是什么传了好几十代的宝贝,以为不过是抠门老爹让自己对它上心的说辞。但是现在,由不得她不信! 若不是这块玉貔貅,自己的魂魄早就和当时天地间充塞着的那些灵魂一样消散了吧?再度重生为人,也是它的功劳。所以这世上的事情,你不相信却绝对不代表它就是假的。 女婴正感叹呢,悬浮车忽然剧烈地震颤起来,并且猛地往右边倾侧。四位女士还沉浸于那位超级天才的谈论中,如此变故之下不禁都扯着喉咙尖叫。女婴骇然,心道莫不是发生了车祸? 司机老周显然经多识广,见液晶显示盘上面闪烁起了红灯,赶忙打开公司的广播。嘈杂乱声过后,一个急促尖锐的女声几乎是用喊的叫道,所有车必须在三分钟内飞离航道,就近降落,寻找掩体。此为水晶级警报,水晶级警报! 悬浮车内的四位女士面如土色。水晶级警报,这可是当初修士盟攻陷了天舟大半个领土才发布过的高级警报呐! 老周根本来不及说什么,轰一声将悬浮车启动到了最高档,直接在空中航道不要命也似乱窜。女婴原本看着窗外,但一辆又一辆悬浮车飞掠过窗旁,她立马头晕眼花,胸口难受得不行,赶紧闭上眼睛。 刹那间天旋地转,幸好几位乘客都恪守空中交通规则,把安全带一丝不苟地系好,婴儿们此时也都安置在婴儿篮之中,否则绝对会有在不断的大翻滚中受伤的可能。女婴品尝了一回颠颠倒倒过山车般的刺激感受,终于忍不住和别的小婴儿一样大声嚎哭起来。 四位女士用不同的声调表达着自己此时惊恐万状的心情,当中夹杂有“上帝”、“佛祖”、“真主”等各式各样的祈求庇佑声,浑不管在天舟共和国只能信仰科学。众人都被吓得不轻,最年轻的珍妮小姐已经和婴儿们一起哭得泪花四溅。 女婴头下脚上,扯着嗓子干嚎了几声,眼错之间发现自己隔壁那名男婴不哭也不闹,神情呆滞地睁着黑漆漆的双眼茫然地盯着某处。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男婴的瞳仁里似乎有一道又一道流光在飞旋。 “咣咣”数声剧响,悬浮车终于以头栽地的方式不安全着陆。司机老周和四位女士面前都弹出安全气囊,很好地减轻了震动。悬浮车的门毫无预兆地滑开,把所有人都弹射出去。一众人等在地上翻滚,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司机老周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嘶叫道:“快到地下通道里去,这里有一个地下通道!”说完,他没有先跑,而是很有职业道德地对女士们又拉又扯,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四个婴儿篮直接从车里抱出来,又塞给女士们。 女婴发现,女士们尽管很惊慌,却基本上保持了镇定。尤其是年纪最大的阮嬤嬤,她的体能比不上年轻人,反应速度却最快。她二话不说接过自己负责的那个婴儿篮,跟着司机老周就往地下通道跑去,还不忘了招呼其余人。 而此时,尖利的连续鸣叫声响彻天宇。水晶级警报长鸣七十秒才停顿一秒,因而方才还驻足分辨的人们立即撒脚丫乱跑。尤其是这处地下通道,那人流简直就像海浪汹涌,人声沸反盈天,哭爹叫妈声不绝。 放置在婴儿篮里面的女婴于是很悲伤地猜测,难道自己来到了一个战乱频繁的末世?苦啊! 司机老周是个负责任的人,他一直和经验最丰富的阮嬤嬤照管着另外三位女士。不过,除了从未曾经历过水晶级警报的珍妮小姐,阿罗和秦阿姨都很沉着。老周一直把女士们带到了地下通道的一处角落里,这才喘了口粗气。 惊魂初定,阮嬤嬤就让大家赶紧检查一番,瞧瞧是否受了伤。最后发现,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大家除了收获一些小擦伤之外,就只有惊惶疑惑。就连八名小婴儿也安然无恙,这实在是幸运。 地下通道里人头攒动,忽而,有剧烈的轰鸣爆炸声远远传来,众人头顶和脚底下的土地都颤抖不停。女婴听见一声沉过一声的脚步似乎就踩在自己头顶,下意识地仰面观瞧。她想,如果目光能穿透头顶泥土,会看见什么呢? 她立马吓了一大跳。只因随着她在心里提出疑问,面颊上那块丑陋的黄癣极其微弱地动弹了一下,随即左眼剧痛无比,她立时泪流不止。 然而,透过婆娑泪眼,女婴的目光却真的穿透了头顶足有五米厚的泥土,看见了就在不远处、空无一人的街道中间静静地站立着一个钢铁巨人。 变变变……变形金刚?女婴傻了,猛力眨了眨左眼,眼泪仍然止不住地流,但那台通体火红的“变形金刚”仍在眼前。并且,它举起了左臂,朝天。 “变形金刚”高举的左臂前端,于虚空中倏地出现微小漩涡,随即有一道炽亮夺目的红色光线直奔天空。 女婴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着这道光线,惊讶地看见半空中有一人长袍宽袖,飘飘似仙。 此人脚踩一把泛着五彩光华的羽毛扇,通体裹在从羽扇迸发而出的五彩光幕里,不辨相貌。 这人手持一柄古拙黑色长剑,轻描淡写一挥,长剑末端喷出青黑色剑光,与那道炽亮光线恰巧相撞,双双消失无踪。 但地面上的建筑遭了大难,那些竹竿也似的大楼一断两截。女婴很难受地瞥见从大楼的窗户中下饺子也似不断掉出一个个黑影,那是什么不言而喻。 此时,她已经觉察到了自己的视力简直非人类。左眼连头顶通道中的泥石都看得一清二楚,哪怕闭上也不妨碍这种奇诡的透视能力,而右眼能看见的只有头顶灰色的通道顶部。这是不是幻视了?由声音脑补来的图象? 还不等女婴从惊吓和复杂的情绪中清醒过来,脑袋蓦然一疼,左颊尤其被火烧也似疼得厉害,左眼的泪水比方才更凶猛地乱流。她差点直接晕过去,赶忙低下头闭紧双眼,张开小嘴,号啕大哭。以为掩饰。 恰此时,人们听见从头顶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说,小姑娘,就凭你也想留下我来?!还是叫你老子来罢! “变形金刚”小姑娘的脾气显然不太好,话没有,连续几梭激光炮轰过去。地下通道里的人们便歪东倒西跌做一团,忽然有人叫嚷,来了来了。 女婴强忍不适,扭着小肩膀,正巧看见就在这角落的不远处,墙上挂着的白幕亮了亮,慢慢有了光影。 白幕左上方有个图标,图标下方是“新闻”两个中文小字,而白幕右下方则是“直播”二字。女婴懂了,这是电视台在直播节目。中间空白的白幕明明暗暗闪烁了片刻,终于出现了一个眼睛里好像在往外冒绿光的年轻男人。他站在一栋高楼的顶部,手里拿着话筒,虽然被风吹得歪歪斜斜,却满面兴奋之色。 “这里是黄玉市电视台,我是记者凌非。今天,我接受台里的委派,前往隔壁的脂玉市元氏庄园,想要采访元承智先生或者元继理先生。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竟然有修士盟的修真者潜入元氏庄园想要掳走新生的钻石国民元启森先生。”凌非喘了口粗气,往自己身后一指,说道,“幸好血玉花家的花倾城小姐造访元氏庄园,这才配合元家护卫击退来者。各位观众请看,那就是元氏不久之前刚刚研制出的天舟第三代机甲‘火莲’……” 女婴听得一愣又一愣,白幕上出现的这台有如熊熊火焰在猛烈燃烧的机甲映入她眼帘。她震惊了,感情刚才不是自己幻视了啊?那么,这种能透视的本事又是从哪来的? 还不等女婴感慨疑惑完,白幕之上这台机甲的左手骤亮,一柄长达三米的光刃显形。机甲双膝深弯,光刃高举过头,随之从女婴的头顶传来“轰隆”一声剧响,机甲消失在白幕中间。 那名叫凌非的记者惊呼出声,“火莲”的弹跳力果然如传闻当中惊人的强悍。就差一点点,花家的独门机甲武学“虎咆刀”就击中那名修真者了! 白幕闪了几闪,随即出现了机甲手持光刃不断跳跃着劈向修真者的情景。那光刃可以迸发出最短十米的炽亮光线,机甲虽然没有飞翔能力,却仗着身高和光刃之威与那名不断飞来飘去的修真者战得热闹。 而那些被激烈交战殃及的建筑就像冰消雪解一般融化、倒塌。地下通道这儿幸好已经远离了交战地点,饶是如此,轰隆巨响还是不时把刚刚站好的人们又震倒在地。 于是,地下通道里趴了一地的人,都抻着脖子瞧向白幕。看大多数人的神情,兴奋居多,害怕恐惧反而很少。 女婴完全进入了梦游状态。“变形金刚”大战修真者,是不是有点关公战秦琼的味道?但这一切,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眼前。这不是电影啊不是电影! 女婴不禁在心里哀嚎,这是个神马世界呐!?以后还会不会有更奇怪的物种出现?妖魔鬼怪?异能者?呃! 第60章 异端天赋检测 遍地狼籍。放在婴儿篮里的女婴非常不忍地闭上眼,不敢去看那些倒塌之后的建筑上泼墨一般的血迹。 机甲战士虽然尽全力缠住修真者,但委实不是对手。在黄玉市驻扎的军队抵达之前,那名修真者嚣张地大笑着飘然远去,只余一地残砖烂石。 事后统计,这场战斗的经济损失高达一亿舟币,死者三千余人,受伤者近两万。这是天舟共和国与修士盟停战十八年后,双方暴发的第一次冲突。 不过,那名修真者也不好过。在即将踏出天舟领土之时,他被一名神秘人士拦截住,被硬生生打落了两个境界的修为,从高等修士坠入中等修士的行列,而后被剥得只剩下裤衩,狼狈逃回修士盟。 这都是后话。此时,从地下通道里奔涌出的人们脸上终于没有了方才观看实况战斗时的紧张兴奋之情,环顾还在冒着烟的座座高楼,尽皆凄然。 驻军拉起了警戒线,士兵们面容严肃,用客气但不容置疑的口吻劝说人们尽速离去。已经有消防车和救护车抵达现场,开始灭火救人。 女婴悄悄撩起眼皮,寻找那台血色机甲。事实上,很多民众不愿意离去,就是为了多看一眼这台机甲。 它静静地站在一片断垣残壁之中,黯淡阳光洒在身上,它遍体有光,那雕刻在座舱外壳上的红莲似乎当真在徐徐盛放。人们以为自己听见了急促的喘息声,想着机甲士是不是还在平复大战之后耗费的精气神。 片刻,红莲座舱打开,从里面一跃而下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她站在高大的机甲身前,只达机甲膝盖处。人们屏住了呼吸,只因她看上去如此瘦弱,难以想象方才就是这位脸色苍白的女孩驾驶机甲与那名穷凶极恶的修真者抗衡。人群便是一阵骚动,越发磨磨蹭蹭不肯解散。 一名军人快步跑上前,向那女孩干脆利落地敬了个礼,似乎说了些什么。女孩看了看四周的人群,又望向不远处损坏得最厉害的一座高楼,眼里满是黯然之色。 她迈步走向废墟,在无数人瞩目中,双膝落地,向那些无辜的死难者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女婴一直很遗憾没有亲眼看见这一幕,因为这会儿她又上了悬浮车。在司机老周的帮助下,慈心孤儿院的一行人优先得到协助驻军维持秩序的警察照顾,被安排了一辆警车,会把众人送达黄玉市鉴定中心。 老周送别四位女士时保证,在她们离开鉴定中心之前,九五二七号出租车会恭候她们的再次光顾。 鉴定中心位于黄玉市的中心广场,广场东边那栋比旁的楼要显得膀阔腰圆的征程大厦内,一至二十层都为鉴定中心所有。从这座七十九层高楼的名字可知,它与征程公会脱不了关系。 所以,珍妮小姐再度发表了一番对征程资能源探索公会的敬仰向往之情。女婴好奇心旺盛,支棱着小耳朵听事。 但八卦没有收获多少,一行人很快就在鉴定中心的一楼领到了预约牌,直接插队进入鉴定等候区。 到了这儿,四位女士就没有什么事了,只等结果就行。八名婴儿被鉴定中心的护士装进一辆足以乘载十人的婴儿车,推进了消毒室。 女婴毫无反抗之力,任由自己白白嫩嫩的娇躯呈现在一众护士眼前。听着青春靓丽的护士对自己脸上这块黄癣的惊奇怜悯言论,她表示很淡定。 护士们动作轻柔地给婴儿们都洗了个澡,女婴觉得洗澡水味道很难闻,猜测这大概是消毒液?穿上鉴定中心配备的婴儿服,女婴无语地瞅着身旁这排红男绿女,瞥了眼自己身上的黄瓜绿,决定不和别人一样用哭嚎来表示反对意见。 但婴儿们的哭泣很快就没了声息,不到一刻钟,所有婴儿都呼呼睡着,人事不醒。 在鉴定中心必须要进行三项检测。脑波脉动值、武力值预估以及异端天赋检测。 女婴并不知道自己早就进行过一次脑波值检测,这次的数值也不会让人惊喜。事实上,慈心孤儿院送来的婴儿几乎不需要检测基本上都能断定其数值。鉴定师瞟了眼显示仪上的数字,用平板的声调说,八十八。 这个数值处于草木国民的顶端,也许经过后天的教育或者服用一些价贵昂贵的脑聪液能够提升至岩石国民的行列,不过很难升入黑铁序列。这孩子的一生几乎已经注定。 接下来是武力值预估。女婴被转移到了另一间鉴定室,经过一序列仪器检测之后,被千篇一律的工作折磨得已经僵硬的鉴定师面无表情地吐出“六十六”这个也很吉利的数字。于是,女婴这辈子注定在东方古武术与西方体术这两大项都毫无作为。这个数值在武技类国民中处于草木下等。 种种检查中最重要的是第三项,异端天赋检测。要看看婴儿有没有灵根能修东方法术,有没有魔力能修西方神术以及巫术。这项检查要分别交给一枚泛着晶莹色泽的玉石和一个圆滚滚的水晶球进行,它们分别被镶嵌在两间鉴定室的两面墙上,四周绘有玄妙奇奥的花纹。 前两项检查过后,婴儿们都适时醒来,个个张着小嘴兀自打哈欠,有饿着了的不免要哭几声。不管是否求吃,所有婴儿都被赠予一瓶乳白色液体。 女婴凶猛地啜饮了一大口,差点又尽数吐出来。他嘀的,这是奶粉么?以前最劣质的奶粉只怕也比这好喝点吧?不过,她又强悍地把快要吐出去的奶水给咽了回来,甚至比旁的小婴儿更快地把这瓶奶给喝完,然后讨喜地冲喂自己的小护士咯咯直笑,试图勾引她,再来一瓶。 这不是奶粉,而是一瓶对婴儿的生长发育有良好促进作用的营养液,脂玉元氏出品。 每年元氏名下的营养液厂都会以半卖半送的方式批给白银级以上大区鉴定中心一些定额,并且要求给每位前来鉴定的婴儿赠送一瓶营养液。婴儿的检测陪送人可以先行声明拒绝接受赠予,但鉴定中心不能贪墨。所以,哪怕女婴脸上笑出花来,小护士也不可能再给她一瓶这好东西,数量有限。 喝饱了的婴儿们用各种方法表示着自己的心情,有继续嚎哭的,也有如女婴这般卖萌求吃的,还有活蹦乱跳拍着护士的胳膊脸蛋呀呀乱语的。不一而足。 等婴儿们的情绪调动到了极致,就会被抱到左边那间鉴定室里闪烁着润泽光芒的美玉面前。 按照被孤儿院捡到的顺序领取的预约牌,女婴是最后一个,所以她可以在异端天赋鉴定室的外间,用直立起小身子乱扑腾的方式,躲躲闪闪地透过窗户旁观检测。 其实很简单,婴儿被抱到玉石面前,小手被按在玉石上面,要么大笑,笑不出就会被狠狠地拧一把屁股,而后被大哭。可想而知,这些还不能领会成人要求的婴儿,只怕除了女婴,最后全都是被大哭的下场。 在场有五名鉴定师,神情肃穆、双眼泛寒光地监视着这场测定。第一名小婴儿哇哇大哭了足有一分钟,那块玉石一直无动于衷。这名婴儿被抱开之时,女婴很敏锐地发现那些鉴定师的神情稍微轻松了些许。而后,这名婴儿又被抱到右边那间鉴定室的水晶球前面,如法炮制,水晶球也默然。 连续六人都是如此,那五名鉴定师已经有心情谈笑几句。以前的异端测定并不需要这么多鉴定师同时参与,但是今天,有一名修真者光临了隔壁的脂玉元家,差点就掳走了那位新生的超级天才小婴儿。所以,鉴定中心必须要以这种如临大敌的行为来表示自己的态度。 第七名婴儿就是来时路上与女婴同处一个婴儿篮的那名男婴,他只被大哭了三声,那枚美玉就暴发出连隔着玻璃看热闹的女婴也感觉刺眼的强光。片刻的寂静过后,鉴定室一阵兵荒马乱,有数人从外面走廊冲进来,抱了那名婴儿飞快离开。 不知什么缘故,女婴看着那些人脸上的凝重表情,直觉这名被抱走的婴儿将要面临很严峻的考验。 已经由不得女婴胡思乱想了,她被抱进了左间鉴定室,来到那枚美玉面前。女婴原先准备大笑来着,因为她不想被大哭,但方才的情景无来由地让她有些害怕,于是她也决定被大哭。 真疼哇!女婴毫不犹豫地放声大嚎,将自己重生以来所闻所见所感,而后汇聚起来的不安紧张恐惧惶惑心情都用哭声来表达。 她的小手被重重地按在玉石上面,泪眼朦胧里,她隐约看见在玉的内里有不断闪烁的七彩光华。她吓着了,今天她透视来着,联想到鉴定室门上那黑漆漆令人倍感压抑的“异端”二字,她的小心肝差点跳出了喉咙。 忽而,一股暖意流淌过女婴的心头。它从女婴的面颊而来,由左眼溢入女婴的身体,最后包裹了女婴的周身经脉、骨骼脏腑血液。玉石毫无反应。 女婴清楚地听见身旁这五位已现狰狞之色的大叔大爷不约而同长出了一口气。她又被抱到水晶球面前,同样的,她发现这颗有婴儿头颅大的水晶球看似透明,内里也泛着流离莫测的彩光。水晶球同样不理她。 五位鉴定师按等级高低依次在鉴定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女婴装作揉眼睛,从拳头缝里偷偷地瞟了鉴定书一眼,那上面写着五个鲜艳的红字——无异端苗头。 女婴长出了一口气。却又不禁去想,方才那名男婴显然是被检测出了某种异端苗头,那么他被抱到哪里去了?她忽然想起在车里瞟见的男婴瞳仁中的流光,一时便失了神。 异端异端,中世纪的西方那些被冠以异端称号的人们,最后是什么下场来着?女婴蓦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越发觉得自己刚才是从鬼门关前面打了个来回。她在心里祈祷,可千万别是想象的那样哇! 第61章 白选 不知道赶不赶得及发四章,要是实在来不及,只好辜负伍年亲的厚意了。宽面条泪,某肖去做肩颈理疗来。求收藏推荐票点击评论啥的各种支持呐! ------------ 天际悬浮车出租公司的司机老周,果然是个信人。女士们抱着七名婴儿刚走到鉴定中心门前,就见老周扬着笑脸迎上前。 一扫女士们的脸色,老周吃了一惊,很快就发现少了一名婴儿。他没有说什么,假装自己根本就没发现这一切,殷勤地给女士们打开了车门。 不过,尽管老周没有问,他也知道少了一名婴儿代表了什么。而女士们也没有将这件事讳莫如深,沉默片刻之后,珍妮小姐就抽抽答答地说:“虽然他很顽皮,可是他也有可爱的时候。我最喜欢他肩膀上那朵梅花刺青,想来是他的家人给他刺上去的。却没想到……”金发姑娘哭出了声音。 阮嬷嬷长叹道:“这孩子命不好,珍妮,想开点。” “异端就应该处死!”这是个尖锐得破了音的女子声音。 女婴大吃了一惊,因为这句话是抱着她的阿罗吐出口的。她转着小脑瓜去看阿罗,却见这张原本温婉慈爱的脸庞上满布怨毒憎恨之色。 其余三位女士纵然对那名被判为异端的小婴儿有些许同情之心,却并没有开口反对阿罗的话。 异端必须人道毁灭,这是天舟国策。 再者,阿罗的丈夫在一次资探行动中,若不是碰上了一伙来自修士盟的修者,也不会死亡。 女婴吓得赶紧埋下头去,不敢看阿罗被仇恨扭曲得狰狞的秀丽面庞。她心里很悲伤,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担忧。 这是个步步荆棘的世界,你要小心再小心,切不可让别人察觉你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女婴对自己说。 回到慈心孤儿院之后,婴儿们被抱到了院长办公室,在这儿填写孤儿院入籍表,并且要在白纸上留下自己的小爪印。 填写名字时,已经恢复了原态的阿罗微笑着说,住在白楼的孩子都姓白,你的床铺是三十八号,原本应该叫白三八,等你十五岁离开孤儿院时再换名字。不过,你脸上有这么明显的标记,不如现在就给你取好,白三八也不好听。 说罢,阿罗想了想,在入籍表的姓名一栏写上“白选”这两个字。 女婴在听见自己以后居然要叫“白三八”时,差点忘了先前的心理建设,准备用尖叫嚎哭来表示自己的反对意见。幸好阿罗对她终是有些不同,很有良心地给她换了名儿。 白选,白选。女婴咂摸着自己的新名字,心想,这是不是有点“选了也白选”的味道?难道说自己的人生路已经被注定,再也没有选择的可能?!哼! 阿罗又给白选取了个乳名,小乖。理由是这孩子看着就特别乖巧,不爱哭,喜欢笑。以她的经验来看,白选很好带。 这让阿罗感到满意,她一个人要负责白楼十二个孩子的生活起居,从白选这样的婴儿到即将离开孤儿院的半大少年都有。能有一个省心的,她的工作毫无疑问就会轻松不少。 我们的白选白小乖同学从此开始了在慈心孤儿院的暂时性米虫生涯。天天吃米糊糊,可不就是米虫么? 不过,一个星期之后,白选在每天的例行性晒太阳时,听到了一个大好消息。 为了庆祝元家诞生了龙凤双胞胎,同时弥补黄玉市一周前的无妄之灾,元家和花家联手举办了一系列的慈善活动。 四月十八日,元家的嫡长孙元启睿和花家此时正在黄玉市的花倾城小姐,将联袂到慈心孤儿院看望众孤儿。随二人一并到达的,还有很多适合不同年龄阶断服用的营养液以及别的食品衣物等等馈赠。 白小乖同学一听到有吃的喝的,当时就不争气地流下了口水。闻听此消息,慈心孤儿院人人开心,就连传说中的那位黑楼刺儿头都少顶撞了几回管事嬷嬷。 幸福的那天到来,白选一大清早就从婴儿床上被抱起,穿上一身粉嫩的婴儿服,又被塞进襁褓里。白楼共大小五十五名孤儿,共中一岁以下的就有十六名,小娃娃们被装在婴儿车里,推在道路旁,准备接受贵客们的检阅。 白小乖同学表示这种类似于被参观的活动,她很不喜欢。不过,为了自己可怜的肚皮,这些都可以忍。 此次,能够跟着院长嬤嬤在门外迎接客人的除了九座楼的主管嬤嬤或者阿姨、内务外事两位主管和院长秘书以外,还有特意挑选出来的十名孤儿代表。 这十个孩子,十岁以上的五名、五岁以上十岁以下的三名,最后两个名额都给了三岁的小朋友。他们能站在门口,就意味着中午能和贵客们一同进餐,所以这十个名额很宝贵。珍贵到不仅在孩子们当中,也在九座楼的主管们当中产生了一番明争暗斗。 黑楼没有一个名额,因为不远之前那名黑楼刺儿头的光荣事迹被院长嬷嬷知道了,掌管黑楼的古嬷嬷受到严厉批评,这次取消了争取资格。 阿罗负责的白楼居然争取到了两个名额,也许和她是院长嬤嬤的远亲有关。不过阿罗坚定地认为,是她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和对孩子们如母亲般的温暖让她赢得了这个荣誉。 白选早在贵客来临前几天,凭借婴儿这个大好身份,成功地听见了一些来自嬷嬷阿姨甚至是年长些的孩子们的议论。她在心里感叹,果然呐,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争斗。 十点还差一刻,慈心孤儿院的铁门大开,以院长嬷嬷为首的一干人等在道路两旁雁翅排开。可惜的是,道路太过逼仄,原本可以站得非常漂亮的队伍却挤挤挨挨,不成队型。暮春的天气还很凉爽,但不过多久,翘首以待的人们额上都覆满薄汗。 十点整,从孤儿院所在的平昌街街口静默无声地驶来一长排小轿车。黑潮纪的交通工具不是只有悬浮车这一种,像这种在黑潮纪之前大行其道的小汽车虽然已经很少,但没有销声匿迹,并且它们中的一部分现在已经成了身份地位的向征。 悬浮车的动力是太阳能,在地上奔跑的汽车大多数用的也是太阳能,但元家与花家这支车队的燃料却是汽油。用珍贵的原油提炼出的汽油呐! 这块大陆的西部和北部原先有丰富的原油储量和石油产量,但是末世黑潮降临之后,陆地不但被掩没,而且移动离开了原处。以前那些油田有一部分被压在陆地下面,另一部分在更遥远的海底,剩下的油田还有的靠近修士盟。所以,可供天舟共和国开采的油田变得少得可怜。 有人这么说过,如果在大街上看见一辆貌不惊人,但尾部却喷着呛人味道黑烟尾气的汽车,请你立刻远离它。否则,被撞死也是白死。能够获得汽油却消耗在交通工具上的家族,绝对是天舟最顶尖的存在。 毫无疑问,脂玉元氏和血玉花家绝对名列天舟最顶尖的家族当中。五位封号国民中的“曙光”与“国士”就是元家和花家的人。“曙光”元学森先生已经逝世,但是“国士”花铁干老先生却还精神很矍铄地活在世间。 当年在天舟保卫战中,有个不断建功的华夏三人组,就是由“曙光”、“国士”与另一人组成的。 这三个人,“曙光”率领的团体负责提供后勤支持,包括机甲的研究与各种神奇药剂的炼制。 “国士”则天才地将机甲与东方古武学融会贯通,凭此能够斩杀高阶修士。在一场极其重要的战争中,他带领着一支只掌握了还略显粗糙的机甲武学的战士,奔袭五百里,力挽狂澜、一战定鼎。他是第一位机甲武神,因曾经挽救天舟于危境,因此也被人们称为绝地战士。有他带领的机甲武士们在,绝地定当化险为夷。 第三个人,在战争结束之前就去世了,相传这位深谙兵法谋略,是位将军。那场让“国士”扬名的重要战争,据“国士”先生事后事称,若不是这位将军用奇策、出奇兵,绝对不能发挥出自己的最大作用。 如果说“国士”先生是一柄锋利无匹的剑,那么第三个人就是握住这把剑的那只手。对了,此人是位女将军,好像姓兰?姓艾?姓何?还是姓什么,反正和花花草草沾点边。貌似当年,女将军与“国士”先生之间好像还有些不得不说的故事呢。 当然,对慈心孤儿院的大大小小来说,封号国民什么的是天边的浮云,看得见却永远无法企及。在他们眼里,最实际的就是既然来者是天舟最顶尖的家族中人,那么,他们带来的物资数量不会少吧?品质不会低劣吧? 慈心孤儿院是政府的慈善机构,每年都会获得各种物资配额。只是僧多粥少,新增加孤儿的配额要经过不短时间的审核才能下发。在这段时间里,那张嗷嗷待哺的小嘴可不能用西北风去灌满。 因此,孤儿院最多只能保证孩子们不饿肚皮,想吃好的穿好的,这办不到。哪怕它位于五德玉大区,是全国待遇最好的三座孤儿院之一。 天舟不养闲人。这不是法律,却比法律还要深地镌刻在天舟国民的脑海中。 譬如孤儿院的孩子们从五岁起,就必须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手工活来给自己换取生活配额的一部分。十岁以上的孩子必须成为某个资能源公会的编外成员,做些没有危险的杂事。到了十二岁,他们就必须参与危险系数低的任务。十五岁出了孤儿院,天高海阔任你飞,只要你还飞得动。 第62章 生猛的院长丁嬷嬷 元启睿不明白为什么要派自己到孤儿院来做这场秀。他今年虽然才十岁,但托赖这颗聪明脑瓜,只凭籍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他自然而然地弄懂了很多属于成人世界的规则。譬如这些天一系列的慈善活动,在元启睿看来,如果要更强烈地表明元家的态度,最适合出现在公众眼前的应该是祖父或者是二叔,自己的父亲也行,而绝对不应该由自己这个小毛孩子来担当大任。既然要做一场秀,以元家人追求完美的性格,不应该把效果最大化吗? 尽管心里有种种疑问,但元启睿对这件任务没有多说什么。事实上,能够有几天休假他很高兴。所以,接到祖父和父亲的命令,他几乎有些盼望这一天的到来。 倾城姑姑这次没有牵着他的手带着他走,元启睿很开心。这是不是意味着在倾城姑姑的眼里,启睿已经是个可以独立处理事务的男子汉? 因为慈善活动是以元启森、元慧初这对龙凤胎兄妹俩诞生为主要原由举行,故此每一个场合,都是以元家人为主,花倾城总是默默地站在元启睿身后,很少发言。 这让元启睿很安心。他出身大族不假,但这此之前,他不过是个整日埋头书本和实验的小孩子,很少出席在代表了家族的重要场合之中。所以,倾城姑姑这种沉默却无疑极为坚强的支持给予了元启睿信心。 除了第一场慈善拍卖会一开始时的略微紧张不适,此后数回再度面对人群,元启睿已经能非常得体地应对,包括回答记者当中隐带微妙意味的问题。 慈心孤儿院是本次元花两家慈善之行中的最后一站,此后,元启睿又要回到日复一日的学习与研究当中去。但他是曙光先生的重孙、重长孙,他有义务延续家族的荣光。 在超级天才堂弟诞生的那天夜里,元启睿的父亲元继明专门找到他,很严肃地对他说,一个人再惊才绝艳,也只能提供一个人的力量。家族是由祖父辈、父辈、你们这一辈乃至你们的晚辈,所有人组成的。每一个人对家族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哪怕要牺牲某些东西,也不能把这种责任轻易地丢下。 父亲要求元启睿,不能因为堂弟的诞生就松懈,以为可以抛弃身为元家长孙的责任。众人拾柴火焰才高,如果不团结,无论一家还是一国都避免不了悲剧的下场。 元家长孙该承担什么责任之类的话,从元启睿一岁时,就时不时从祖父和父亲嘴里听见。他把这些话牢牢地刻在心里,那天再度见父亲神情如此郑重地告诫自己,他自然也再次庄重地承诺以后会倍加努力。 元启睿的脑波脉动值也极为出色,天生水晶国民。等到他十二岁的时候就要进行第二次脑波值的检测,他有自信能迈上四百大关,成为元家小字辈里第二位钻石国民。 尽管如此,他到底还是十岁的孩子,繁重课程之外的休闲娱乐对他而言仍然有吸引力,他还不是二叔那样的研究狂人。这点,大概遗传自他的父亲。元继明是科学家,同时也是一位声名颇显的画家。 想到这趟难得的休息时光就要结束,元启睿有些意犹未尽。不过,此时他的小脸上并没有什么惋惜遗憾之色。他微笑着走在花倾城前面,对站在慈心孤儿院门前的众位鞠了个躬,直起身子笑着说:“各位嬤嬷阿姨叔叔,我是元启睿,很高兴见到诸位。” 元家人身量不高,元启睿十岁,个头看上去却像是七八岁的孩子。不过,他的身体很健康,这点让他很高兴。一想起天才小堂弟一边喝奶一边喝药,他就有点小庆幸,当然也为堂弟的身体状况感到担忧。 元启睿如此突然地行礼,这来自元家人的好教养却让慈心孤儿院的各位都有些措手不及。大家虽然知道他是天舟顶级名门元家的长孙,却没有想到这位小朋友的行事已经很有风范。 元启睿动作又快,让众人根本就没有阻止的反应时间。到底是院长嬷嬷沉得住气,上前两步站定,温和笑道:“启睿先生光临鄙院,鄙院上下深感荣幸。您一路辛苦,请到里面休息。” 不欺年小,院长嬷嬷的称呼当即就让元启睿心生好感。他抬头对院长嬷嬷笑着说:“您一定就是丁嬷嬷!我曾经听父亲说起过您,您年轻的时候是位女军人吧?”他恰到好处地露出敬佩景仰之色。 一言既出,孤儿院众人都有些惊讶。除了阿罗,大家都不知道丁嬷嬷年轻时的身份。此时被元启睿点醒,这才发觉丁嬷嬷的背影确实与别的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不一样。她瘦小枯干又羸弱,但她的眼神里总是有一种令人不敢逼视的精气神,这是不应该属于暮年老人的锐利英气。 丁嬷嬷不以为然的淡淡笑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只是做过一些医护方面的工作。”神色虽淡,但在场众人都能察觉出丁嬷嬷话音中的骄傲与自豪。 元启睿认真地说:“您救过许多人,就连……”他扭头看了花倾城一眼,声音有些含糊,飞快地说,“您是一位真正的军人!我知道的,您每年都要去医院给旧伤做保守压制治疗。您上过战场,并且杀过修士!” 一片吸气声传来。尤其是那些被挑选出来迎接贵宾的孩子们,闻听这位满脸皱纹的院长老奶奶居然曾经上过战场,那惊呼声接二连三从喉咙里飙出来。就连陪同元启睿和花倾城到来的众人都显得很讶异。 修士!在天舟共和国与修士盟的战争初期,一名最低级的修士都能轻松干翻一支上千人的军队。这位丁嬷嬷居然能杀了修士,那她年轻时该多生猛呐!真没想到啊,原来猛人就在自己身边! 丁嬷嬷目光中有了惊讶,笑容越发温煦,她甚至伸手摸了摸元启睿的头,叹息着说:“只是运气而已,当时那个修真者已经半死不活了。”她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紧接着说,“元氏医院一直为我们这些伤残军人提供免费的医疗服务,我们都很感激。启睿先生,谢谢!” 元启睿眼睛透亮,摇头说:“这是元氏能为您这样的战斗英雄提供的很微不足道的服务,不需要您道谢!” 丁嬤嬷微带自嘲地说道:“战斗英雄?启睿先生,英雄早已逝去!我们……”她有些浑浊黯淡的双眼看向花倾城,慢慢道,“我们都只不过是还在世间苟延残喘的懦夫。因为害怕,所以不敢去死。” 迎着丁嬷嬷没有情绪的目光,花倾城迈步向前,深深地鞠了个躬,低着头轻声说:“丁奶奶,我是花倾城。” 丁嬤嬤沉默了半响,这才说话:“你和你祖父一样,都是屠夫。请倾城小姐转告‘国士’先生,希望他还记得,将军曾经说过,人命不是写在功劳簿上的数字!” “屠夫”的定论极重,花倾城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隐隐泛着青光。她直起腰杆,黑如子夜的双眸静静地看着丁嬷嬷,缓声说:“丁奶奶,倾城尊敬您,但不意味着能接受您对祖父和倾城的评价。战争就意味着牺牲,花家的人从来都直面死亡。只要能取得胜利,哪怕是我们自己的性命,也可以抛弃!” 这番言语一出,慈心孤儿院的天空蓦然弥漫森寒冷意。被摆放在道旁婴儿车的白小乖同学,正因为不能听清楚外面的说话而好奇得不行。她忽觉刺骨的穿林风扑面袭来,不禁打了个喷嚏。 花倾城的话并非虚言。花家在黑潮纪之前曾经是个人丁非常繁茂的古武世家,几十年的战争之后,到天舟立国之时,原来足有三百多远近嫡支成员的花家,只剩下“国士”花铁干这一支的寥寥数人。 “国士”不仅仅代表了花铁干,更是指明了花家整个家族的不朽功勋。国士无双,像花家这样的家族翻遍整个天舟共和国,也是独一无二。敢于置疑花家人行事作风的,还未曾开口,就会被花家族谱之上那一个个颜色惨烈的红框名字给恶狠狠地堵回去。 丁嬷嬷呵呵笑了起来,却只是深深地看了花倾城一眼,没有再说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证实。和花家这些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疯子说道理,永远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这一席话,重重地震撼了孤儿院众人。敢于当面直斥封号国民、机甲武神为“屠夫”者居然会是个戴着牙套说话还有些漏风的老太太,这事情怎么看都透着那么诡异。 人们的目光更多的是落在丁嬷嬷身上,这位能被花倾城小姐尊称为“丁奶奶”的孤儿院院长,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道的往事呢?并且,耳朵尖的人都清楚地听见,丁嬷嬷曾经提到过“将军”二字。 思忆过往和叙旧都不适合此时,丁嬷嬷招呼元启睿进入孤儿院。她不曾明言,但从行动中表露出很强烈的对花家的漠视。 不过花倾城显然没有把丁嬷嬷的恶劣态度放在心上,她如同前几日一样,陪在元启睿身后,一起跟随着丁嬷嬷进入了孤儿院。紧随着的是孤儿院众人以及元花两家的随从,至于曾经出现在前几天慈善活动中的黄玉市官方和记者,今天都很神奇地没有出现。 只是,孤儿院特意准备的一些欢迎节目也就此隔浅。那十名被挑选出来的孩子原本担当了此重任,见居然没有了自己一显身手的机会,神色不禁有些黯然。 丁嬷嬷向元启睿解说着沿路而来看见的孤儿院建筑,包括它们的效用以及内里的设施。她对元启睿很是和蔼可亲,全然是长辈对晚辈说话时平淡又带着一些淡淡亲昵的语气。 这让元启睿感觉很舒服,这些天他见多了那些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大人,却很清楚地知道他们尊敬的其实是自己的姓氏。总有一天,我要用自己的努力和对天舟的贡献赢得民众真正的尊敬,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慈心孤儿院做为五德玉大区仅有的三座孤儿院之一,其占地面积和建筑规模已经不算小。当然,不能跟黑潮纪以前相比。就算在元启睿眼里,这座据称容纳了四百多名孤儿的大型孤儿院却还不如自己家的庄园面积大。而元氏庄院加上仆人也只住了一百多号人。 这种能够占有更多土地的优越感,元启睿并没有表露出来。他同样明白这种待遇来自于什么。五位封号国民的家族,哪一位不是如此?据他所知,那位小“公爵”与十几名老仆居住着面积不亚于元氏庄院的城堡,又有何人敢说三道四? 在黑潮纪之前,大多数的资源本就集中在少数人手里,供少数人挥霍。而黑潮纪,只不过将这种原来不曾明言的事实变成了法律。 身处国民等级最下等的草木、岩石、黑铁、青铜四级国民,死后连自己的遗体也不能自由处置。这些人活着的时候,又想从如此贫乏的世界里攫取到多大利益呢? 带着一些微妙的复杂情绪,元启睿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那条摆着婴儿车的道路上。与婴儿们不同,已经能够自由行动的孩子们仍然继续着自己每天的事情。该学习的学习,该干活的干活,并没有因为有贵客莅临而改变。 孤儿院的几位管事还试图劝说丁嬷嬷,是否要让院里的孩子们一起集中,搞个盛大的欢迎仪式以表达感激之情。但丁嬷嬷说,馈赠是单方面的行为,我们没有必要花费本来就不多的自尊去让他们感到施舍的快意。我们不是乞丐! 管事们大多数都不能理解丁嬷嬷的想法,但这座孤儿院丁嬷嬷说了算,大家只能在私底下悄悄议论几句。不过,方才门口发生的那一幕,却让大家恍然大悟丁嬷嬷能有、敢有如此心态的原因。 白选听见人声,瞧了瞧身旁左右躺着的两位小朋友,也有样学样地闭上眼。她模拟不出婴儿睡着以后特有的呼噜声音,干脆就一声不出。她心想,我脸上这块癣可别惊扰了咱们的贵客呐! 第63章 永远失去 三章一万二千多字,伍年亲,我做到了!今天突破了极限呐!泪流满面,用勤奋求收藏点击推荐评论各种支持呐! --------- 长长的婴儿车,内里全是粉嫩嫩的小婴儿。元启睿脸上露出真心的喜悦笑容,看见这些小不点,他就想起了同样很可爱的堂弟。 不过,直到现在,龙凤双胞胎里的妹妹还住在元氏医院的监护室里,由元启睿的父亲元继明亲自看护。别说元启睿,就连他的二叔二婶也还没有见过她。 对元启睿的二叔二婶来说,这对龙凤双胞胎给他们带来的既有喜悦,也有悲伤。因为元启森的身体很不好,从喝第一口母乳开始,他就必须接着喝药。而元慧初的身体则是极其的不好,都住院了,能好么? 这个消息秘而不宣,元家不想让外面知道这对小兄妹的身体状况。元启睿听父亲说过,家族现在面临着很严峻的考验,五年前刚刚成为天舟第五位封号国民的“引领者”盖茨家族,已经拥有了足以媲美当初“曙光”先生的发明。 所以,一位健康的未来超级天才婴儿此时此刻对家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被有心人知道元启森、元慧初兄妹俩的身体状况,不知道会掀起什么暗潮。 元启睿想到这儿,看向这些小婴儿的目光便带了几分羡慕。这些孩子看上去真的很健康呢,小脸儿白里透红,小胳膊小腿胖乎乎的,不像小堂弟那么瘦弱。 他的目光慢慢移动,终于落到了那个女婴满脸的黄色癣记上面。猝不及防之下,元启睿下意识惊呼出声,随即反应过来,很有些尴尬与惭愧。他不应该这样。 白选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却还是被元启睿突然的尖叫吓着。她的小身子一僵,随即闭着眼睛、咧开小嘴干嚎起来,完全是被吓醒了的模样。 丁嬷嬷把白选从婴儿车里抱起来,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柔声哄她。白选也识相地住了嘴,其实是因为她怎么哭都哭不出眼泪,生怕穿帮。慢慢睁开眼,她看见了满脸歉意的小正太。 哇哦!白选在心里吹了声口哨。小家伙的五官只称得上文秀二字,不过这双清亮如水的大眼睛还是很惹人喜欢嘛! 元启睿见被哄过来的女婴看着自己咯咯直笑,努力忽略她脸上丑陋的黄癣,并且试图伸手去抱她,以弥补自己方才失礼之举给她带来的不便。 白选求之不得,向元启睿倾着身子,啊啊叫着,笑呵呵地对他张开手。丁嬷嬷失笑,对身后的阿罗说:“小乖还真是不怕生。” 阿罗笑着说:“她这么小就自来熟,以后别讨人家的嫌。可不是谁都像元启睿先生这么平易近人的。”小小的拍了元启睿一记马屁。 白选哪里顾得了这些,小白爪子直接拍到元启睿脸上,又蹭又揉,还很隐蔽地捏了捏。果然手感不错,白小乖大喜,抬高爪子抱住了元启睿的脸,啃哧一口就啃了下去。 元启睿没想到这个被自己吵醒了的小家伙居然如此热情,感觉脸上湿漉漉的,他真不知道该不该立马拿手帕给擦掉,心里一阵又一阵反胃。没错,他有轻微的洁癖。 一直紧紧闭着嘴巴的花倾城显然知道元启睿的性情,见状把白选从元启睿怀里捞起来,自己抱住,带着几分促狭笑意,说道:“启睿,你不是带了好多东西要和小朋友们分享吗?” 元启睿忙不迭点头,抬头看向丁嬷嬷说:“丁嬷嬷,我应该先去哪里呢?我想和大家一起玩。” 丁嬷嬷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如先到手工作坊那儿去看看。不过,我们院里的孩子干活不是为了玩,是为了争取生活配额中需要他们付出劳动的那一部份。所以,你假若抱着玩耍的心态去和他们说话,他们也许不会理你。” 老太太的声音有些许的沙哑,孤儿院里的孩子与元启睿身处两个世界。基于数十年前的某些友谊,她很愿意给元启睿上一堂他人生当中本不应该接触到的特殊的课程。 如花倾城和元启睿这样没有亲身经历过那段黑暗时光、也不需要继续挣扎在痛苦中的孩子,永远也体会不到“生存”以及“生活”这两个词的真实含义。丁嬷嬷念着几分故人之谊,所以愿意伸一把手。不管怎么说,忆了苦才能念着现下的甜。 元启睿跟着丁嬷嬷等人走了,花倾城没有离开。她把白选放进婴儿车之后,与特意留下来陪同的阿罗有一言没一句地聊起了天。 阿罗不知道该和这位天之骄女说些什么,她们的差距大得不可想象,她们也没有共同语言可以交流。 阿罗是个不久之前死了丈夫的可怜单身母亲,需要养育两个孩子。其中有个孩子很争气,但高昂的学费又让阿罗伤透了脑筋。 花倾城却是“国士”先生的孙女,今年才二十二岁,却已经是一位水晶级机甲武士。十几天前,阿罗曾经亲眼目睹这位身材瘦削的秀美少女驾驶机甲与修真者战斗。而阿罗只能战战兢兢地躲在地下通道中发抖。 与花倾城站在一起,阿罗浑身不自在。尤其花倾城是个言语不多的人,她的神情分明不冷漠不傲慢,却总是让阿罗觉得少了几分热乎气。 花倾城也许看出了阿罗的站立不安,对她浅浅一笑,说道:“罗管事尽管去忙,我可以自己走走看看。” 尽管阿罗觉得把贵客扔下,自己走开不太好。但花倾城实在太有气场,阿罗原来也自诩沉着镇定,可是在这位比自己小很多的少女面前,她就是无法保持原先淡定的心态。 阿罗犹豫了片刻,直到花倾城又重复了这句话,她才不安地推着婴儿车告辞离开。阿罗心道,也许倾城小姐也觉得和我在一起很难受?她叹了口气,眼神灰暗。 花倾城把还留在自己身边的随从也支开,身体内的真气慢慢运转,流淌到了她的眼睛和耳朵两处器官。花家古武术传承久远,向来崇尚内外兼修。既炼体,又修习真气。 花倾城虽是女儿身,但论武力在花家“倾”字辈当中已经能排得上前三之列,她是最得“国士”先生喜爱的晚辈。“国士”先生甚至为了庆祝她成为水晶级机甲武士,厚着脸皮跑去元家给她量身定制了一台机甲,即是那台如火焰般燃烧的火莲。 花家与元家通世之好,花倾城同样叫元继明、元继理两兄弟为大兄二兄。龙凤胎诞生的那天,她正巧不在血玉市,否则绝对会跟着祖父一起去元氏庄园探望。当晚她接到消息便连夜去了脂玉市,直接奔往元家,第二天赶到之时恰巧遇见那桩糟心事。 今日来到慈心孤儿院,花倾城其实有任务在身。除了祖父交待的看看丁嬷嬷是否还健在这一奇怪要求外,还有一项令她满头雾水的委托。 元继明星夜亲自开了车来到黄玉市,找到花倾城,交给她一个只有手指那么粗细的盒子。请她带着这个盒子前去慈心孤儿院,如果感觉到盒子在跳动,那么务必请她留意是什么原因。 现在,花倾城就要开始这个委托。她在孤儿院漫无目的地游逛,那个小盒子就放在她裤兜里面。 没走多久,她忽然感觉到了震颤,却来自于另一边的裤兜。她摸出手机,是元继明的电话。花倾城微微蹙起眉,有点惊讶。大兄如此迫不及待地来电,莫非为的就是这个盒子? 花倾城按了通话键,轻声说道:“大兄,还没有任何反应。”花家人做事说话都是这么直接,没有半句废话。花家武学也是如此,往往直击对手要害,浑不顾自己的弱点也暴露于人前。 元继明沉默片刻后,说:“在孩子们中间,也没有任何反应吗?”说出这话时,他的声音显得艰涩干枯。 花倾城回答说:“没有。”这盒子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她很想知道,却没有问出口。因为她清楚,即使是通世之家,也有互相都不想让对方了解的秘密。不该问的,不能问。 电话那头传来元继明很沉重的叹息声,随后他说:“那就算了。你把它交给启睿带回来,就对他说,是我请你从公会里弄来的东西。”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这是我的一件私事,希望倾城你能给我保密。” “好!”花倾城毫不犹豫地答应,然后挂断了电话。通话时,她的左手一直放在裤兜里摩挲着那个木头盒子。 大兄究竟碰上了什么事情,他的语气中透着那么无奈与伤感。花倾城的目光游移,忽然看见树后一闪即逝的身影。她的瞳仁微缩,冷喝一声,是谁? 那个身影慢慢地从树后探出来,这是个和元启睿差不多高的男孩子。但看清楚了这孩子面容的花倾城却知道,他其实只有六岁。 “是你!”花倾城的神色放松了许多,对那男孩招了招手,柔声道,“过来,让姑姑看看你!” 那男孩犹豫了片刻就嗵嗵嗵跑过来,在离花倾城还有三四米时站住脚。他生得虎头虎脑,古铜色的皮肤,很健壮有力的小身板。他有些羞涩地低着头,却用眼角不时偷偷地瞟面前少女一眼。 花倾城向那男孩走过去,男孩有点拔腿就跑的意思,最后还是老实站住。花倾城蹲下,仔细端详着男孩的模样。她在心里感叹,和二哥长得可真像。一看这双眼睛就知道是静不下来的性子,那双粗黑的眉毛就像两把大刀,透着一股子花家人独有的彪悍味道。 “叫我姑姑。”花倾城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说道。 男孩飞快地看了花倾城一眼,却更用力的抿住嘴唇,也许因为紧张,他的唇有些泛白。他不说话。 “傻孩子!”花倾城伸出手去想摸这孩子的光脑门,却被男孩倔强地一甩头给晃开。她失笑,屈手指在他的脑门上凿了个爆栗,再一次说道,“叫我姑姑!” 男孩猛地抬起头,低声吼道:“我又不姓花,凭什么叫你姑姑?!”他瞪大双眼,张大嘴愤怒地喘粗气,看上去似乎想咬花倾城一口。 花倾城神情一僵,她听说过这男孩的事情,所以对他的指控无言以对。但见孩子委屈泛红的双眼,她把脸一板,面无表情地说:“你为什么不向花家证明,没有让你姓花是一件天大的错误事情?!” 男孩对花倾城扬了扬拳头,气咻咻地说:“当小爷好稀罕吗?小爷才不要姓花!”说完,他转身飞快地跑了。 小爷?你是谁的小爷啊?花倾城啼笑皆非地站起身,看着那孩子的背影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将“花”这个姓氏牢牢地记在心里,他又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怨气?外室之子?嘿嘿,花家的男人风流之名早就臭了大街。外室之子、私生子当中有出息的人再列门墙的多着呢! 午餐很简单,元启睿和花倾城以及来访的众人都非常仔细地把分配给自己的食物给吃完。不浪费任何一粒粮食已经是天舟国民的基本美德,他们这样的大家族子弟在外面更不会由于这样的小细节败坏了家族名声。 回去的路上,花倾城问元启睿,今天这趟慈心孤儿院之行给他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是什么?他又学到了什么? 元启睿想了想,回答说:“我看见很多很小的孩子在做手工活。我想我应该珍惜我所拥有的一切,并且,我要努力。” 花倾城不置可否,拍了拍元启睿的肩膀。出了黄玉市,眼看就快到通往脂玉与血玉两个城市的分叉路口,花倾城拿出那个小盒子交给了元启睿,用了元继明给的借口。 元启睿好奇地接过小盒子,想打开看看,却发现这么小的盒子居然用了很复杂的一种密码锁。他问道:“倾城姑姑,这里面是什么?” 花倾城心想,我也想知道。她含含糊糊地说:“是你爸请别人弄了来,让我交给你带回去的。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元启睿“哦”了一声,随手把小盒子给塞进口袋里面。不多时,两支车队必须分开,元启睿与花倾城道别,自行回脂玉元氏庄园。 车上实在无聊,他拿出那个密封着的小盒子,看了许久,嘴里嘀嘀咕咕,开动了脑筋计算。终于,他眼睛一亮,手指在密码锁不停变幻着图案的显示仪上按了按。从小盒子里面传来轻微的咯喇一声响。盒盖弹开,露出里面很短的一截蓝色的小棍儿,顶端一明一灭闪烁着蓝光。 这是什么?元启睿捏起那根小棍翻来覆去地看。他不知道这是元家名下的研究所没多久之前制造出来的便携式追踪器当中的一个配件。 看了半天不懂,元启睿把小棍放回盒子里,又用方才记下的密码锁把它给锁上。后排座位与司机之间有一个能放置食品和美酒的小吧台相隔,司机看不见他的动作,所以元启睿并不担心会被老爹发现自己擅自打开了这小盒子。谁让他是个密码爱好者呢,看见了密码就想试着解开啊解开。 吐了吐舌头,元启睿有些窃喜。这些天他连轴转,忙个不停,已经感觉很疲倦了,因而在车上睡了一会儿。 又三个小时的车程之后,元启睿回到了家,把那个小盒子交给了他的父亲元继明。元继明温言夸奖了一番儿子这几天的得体应对,让孩子赶紧去洗个澡,准备吃晚饭。 微笑着注视儿子像头小鹿一般欢快地跑走,元继明把那个小盒子顺手塞进裤袋里面,走向父亲元承智的书房。 经过小花园时,他看见了正扶着妻子散步的弟弟元继理,脚步一滞。他的心情很复杂,那对正在絮语的夫妻只怕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真正的女儿已经永远找不到了。 就在那天夜晚,他刚一回到家,向父亲汇报处理那女婴的经过。父亲就脸色沉郁地告诉他,不久之前,还在不停发射信号的追踪器已经停止了工作。 元继明惊愕不已,这才多久的事情?他想返回去慈心孤儿院看看究竟,却被元承智拦住。事已至此,这就是天意。 话虽如此,父亲还是在庄园遇袭之后提出要派人去慈心孤儿院察看一番,最好能找到这枚追踪器的下落。如果去的是元家的大人,不管是家主还是元继明元继理两兄弟,只怕都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而元启睿是个孩子,由他去探望那些孤儿再合适不过,所以,元启睿干脆被承担起了这次慈善活动的所有担子。 但追踪器的事情交给孩子去办,元继明又有些顾虑。他害怕面对孩子的疑问目光,自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于是,他将专门用来寻找失效追踪器的指示仪交给了花倾城。 果然一无所获!那个孩子去了哪儿? 慈心孤儿院不久之前曾经送了一批孩子去黄玉市鉴定中心进行初次鉴定,以元家的能力,很轻易地就弄到了那批孩子的所有资料。当中没有一个是刚出生的婴儿,武力值评估中有骨龄检测,报告书上面写的那批孩子里最小的也有一个月大。 元继明把指示仪交还给父亲,父子俩都隐有忧色。既担心孩子的失踪是有人故意为之,又深觉对不起还被瞒在鼓里的元继理夫妻。儿子喝完奶就要喝药,女儿更是病重住院,元继理夫妻因龙凤双胞胎诞生而来的喜悦几乎已经磨没了,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担心。 元继理的妻子沈幼菁更是每天都要向元继明打听好几次女儿的病情,元继明每次都要斟酌着语气回答,唯恐让她更加不安。 元承智神色间见憔悴,这是元家第一个抛弃的孩子,他当时下了决心,事后想想却又有些后悔。若是父亲“曙光”先生还在世,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吧? 这个永远也找不回来的孩子注定会成为自己心间的一根刺,元承智打发长子离开,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叹息。 第64章 死亡的阴云 一年了。白小乖同学双目无神地仰望天空,很想用咏叹调来表示一下自己终于满了周岁的复杂心情。 这一年里,她长出了乳牙,她能跌跌撞撞地走几步路,她也可以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眼。同时,她也成功地收获了诸如丑八怪、低能儿、反应迟钝、发育缓慢等等评价。 白选一直默默观察着这方小天空下的小世界,正是越来越多的认知才让她决定要变得比旁人更笨拙。 这里的孩子都早慧,她曾经见识过五个月的时候就能用别扭的发音表示自己意愿的“天才”,当即惊得头皮发麻,以为自己碰上了重生众或者穿越众。却从嬷嬷们的口中得知,那位元家的超级天才婴儿一个月就能明确无误地领会大人的意思,虽然碍于生理发育的原因,他还不能口齿清楚地说话。 后来白选发现,孤儿院的婴儿们普遍都是在六个月左右就能听懂大人们的话,并且试图用肢体语言或者模糊的发音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而她始终将前世听说过的经验理所当然地用于现在,就只能收获阿罗偶尔的叹息,说这孩子不仅天生丑陋,还这般木讷迟钝,以后离了孤儿院可要怎么活下去啊?! 有人背地里叫白选作白痴、白木头的。不过,她这样总是呵呵傻乐的小模样反而激起了阿罗内心最深处隐藏着的些许欠疚。在阿罗的能力范围之内,白选得到了相对来说更好的照顾。 如果她是个正常的黑潮纪儿童,这种格外的照顾绝对会让旁人对阿罗产生疑惑。可她是傻子,阿罗的那些偏心行为也就有了合理的借口。 在孤儿院,掌管着一座楼诸般事务的管事有所偏心,能够让受惠者得到相对来说更多的食物和更及时的照看。白选很清楚此时的自己需要什么,所以她不介意暂时当傻子以博取同情。要想在饥饿的时候获得不在配额内的食物;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想在最快的时间内就医,都要依靠阿罗的偏心。 白选以前一直以为阿罗因为是她捡到了自己才会有所偏向,直到某天夜晚,她无意间听见了阿罗的喃喃自语,才知道原来阿罗拿了抛弃自己的人给予的财物。从那以后,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种偏心照顾,并且不时还会用一些小手段来勾起阿罗对自己的怜悯和歉意,从而让自己吃得更饱、穿得更暖和更舒适。 更多的营养和更精心的照顾让白选的身体一直很健康,就算有点小感冒,也总是能得到最及时的医治。并且她向来乖巧,大多数时候都能一个人静静地呆坐着,努力不给阿罗添麻烦。故而,阿罗对她的偏心一直维持着。 当然,白选的要求不能过份。譬如她知道了曾经在鉴定中心喝过的难喝奶水其实是对婴儿特别好的营养液之后,一直在打那些藏在院长嬷嬷小仓库里的元家赠品的主意。可惜,无论她怎么卖萌,都不能让阿罗在每个月的配额之外再给她弄点补身子。 每当与白选差不多大,却已经能用灵活的眼神、阴阳怪气地语调来鄙视她的小朋友躲在一旁嘀嘀咕咕,白选就感觉很怪异。说到底,她还没能真正适应这种环境,放在过去,这些小家伙可个顶个都是神童啊神童。 算了吧,都已经装了这么久,就继续装下去吧。白选呆呆地望了一会儿死气沉沉的大阴天,抓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开始玩树枝在指缝中跳舞的游戏。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根树枝不断在五根手指的指缝里换位置,这是她前世的小习惯。原先用的是笔,现在换成树枝而已。 于是,黑十八溜溜答答走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孤儿院最出名的丑八怪低能儿坐在地上,面对着墙,神情呆滞地举着两只小爪子,在手指间笨拙地翻来覆去转动树枝的情景。 黑十八叹了口气,慢慢走到白选身边坐下,沉默了片刻,开始说话:“前天,那个人又来看我了。我不明白,他既然这么爱我,为什么不把我带回家里去?我知道他是爱我的,虽然他老是在我头上敲来敲去,还用那么凶的语气说话。” “这些大人活得真累,我也很累。”黑十八摸了摸白选的脑门,低声说,“还是你最快活,什么也不懂!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活下去,哪怕以后要吃一点苦头,也比知道那些令人难受的事情要强。” 白选趁黑十八不注意,悄悄翻了个白眼。这个小屁孩明明只有七岁,说起话就像个七十岁的老头子。难道这里的小孩子全部都这么早熟吗?所以说,装傻也有装傻的好处,譬如那些嬷嬷阿姨说话从来不背着她。由此她也听到了许多八卦,全当是无聊米虫生活中的调剂。 而黑楼这个著名的刺儿头更是把她当成了郁闷时倾诉的对象。话说是三个月还是三个半月之前,某次白选正在这个偏僻的角落里发呆,黑十八带着乌眼青走来,没发现这儿还蹲着一个小娃,就这么放声大哭,边哭边嚎,且捶墙。 后来他自然发觉此处已有人占据,原本还凶巴巴地揪着白选的脖领子警告她不许对旁人说什么,又马上醒悟这个脸上长着丑陋黄癣的小女娃是孤儿院著名的傻瓜。 那回黑十八是气咻咻走了的,后来两个人又在这儿碰上几次,黑十八从此就将白选当成了各种情绪到来时的人形吐槽器。 白选对这个同样在孤儿院是著名人物的刺儿头很有好感,第一次撞破小男子汉狼狈的一幕时,他居然能收回已经要打出去的拳头。因为用力过猛,他似乎扭伤了自己,却没有把不满情绪继续向白选发泄下去,而是选择了离开。 这是个不会恃仗武力欺凌弱小的孩子,白选之所以有这样的定论,在于黑十八几乎每过几天就有和大孩子打架的英勇事迹遍传全院。 此后,这个偏僻的角落就成了黑十八向墙壁或者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懂的傻瓜敞开心扉的地方。无论是喜悦还是悲伤或者愤怒失落,只要在这儿唠叨了一阵,他走的时候就会恢复平静的心情。 而白选也从黑十八的吐槽里知道了很多事情,包括她现在到底还是不是在那颗蓝色的星球之上。黑十八不出任务的时候要上课,他经常憧憬黑潮纪之前人类的生活,总是用“书上说”三个字开头来描述他想象当中的那个世界。 宽敞的住房和街道、粮米满仓、香甜的点心、新鲜的水果,等等等等。白选傻呵呵地笑,是真的笑,不是在敷衍黑十八。脸上笑,她却在心里哀叹,原来自己来到了全球只有一块大陆的浩劫后时代。 如此贫乏的世界,孤儿院的孩子们能过上每天都能吃饱的日子真是很了不得的事情。就是白选的前世,也曾经在网络上看见有关黑心孤儿院的大曝光,那还是个物资相对黑潮纪而言不知要丰富多少倍的好时候。白选在听闻了院长丁嬷嬷似乎有很生猛的年轻往事之后,总是在心里想,也许就是因为丁嬷嬷,孤儿院的物资配额才从来没有拖延或者被克扣的时候。 但她想知道更多黑潮纪的事儿只有在满了周岁以后,去接受天舟共和国规定的启蒙教育。她已经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借着受教育的机会顺理成章地让自己变得聪明点儿? 一岁以内的傻子会让阿罗有怜悯之心,长大了的傻子不知道还能不能让她继续保有这种心态。要是阿罗嫌烦了,白选的好日子不就过完了? 今天,黑十八又来吐槽,白选初始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反应。不过,黑十八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竖起了耳朵,小小的身体蓦然绷紧僵直,她很紧张,紧张到手指在颤抖。 “小乖,你知不知道,从你们白楼调去红楼的珍妮在结婚那天出了车祸,真是可怜!”按照惯例,黑十八吐完了自己的心事之后,会说一些他跟随公会出任务或者从嬷嬷管事们那儿听来的消息。这些消息有些白选也知道,很多她不知道,毕竟身处的圈子不同嘛。 “什么?”白选下意识地问,她的声音因为害怕而显得很尖锐。 这是拢共六次吐槽活动中白选的第一次开口说话。黑十八愣住,圆滚滚的眼睛里满是惊讶。 白选扔掉那根树枝,就像第一次与黑十八见面时他揪着自己脖领子那样揪着他的……几枚上衣扣子。她人短,够不着“彪形大汉”黑十八的脖子,几乎是尖叫着问:“珍妮小姐死了?” 黑十八慢慢张开嘴巴,显然很惊异于白选如此连贯的词句表达。他听说这个丑丑的小丫头至今只会说三个词——嬷嬷、阿姨、吃饭。嬷嬷叫的是院长丁嬷嬷,阿姨自然是对她偏心眼的阿罗,最后一个词不解释。 黑十八变成了面容呆滞的那个人。小丑丫头的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于是他点了点头。 白选小手一松,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失神地自言自语,完了完了,我说不对劲,完了完了! “什么完了?”黑十八凑过去,很感兴趣地打量这个明显一直装了傻骗吃骗喝的小丑丫头。 白选抬头看了看灰不溜秋的天空,说了一句让黑十八在很多年之后都不能忘怀的话。她说,我们头顶笼罩着死亡的阴云。 第65章 夜半鸟鸣 对于白选小小朋友的危言悚听,黑十八小朋友表示鄙视,并且断言白选是傻吃傻喝撑着了。死亡的阴云?这种形容让黑十八除了发笑,没有别的情绪。 白选这个柔弱小身躯里装着的是成年人的灵魂,当然不会把小朋友的嘲笑放在心里,低着头又捡起树枝,飞快地在指间耍弄。这是她前世的习惯,每当要思考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玩笔。想得越投入,笔就会转得越快。 黑十八初始没注意,不多时便被这根灵活地在指间跳跃的树枝给吸引住。枯黑的树枝仿佛变身成了有生命的灵物,以令人眼花缭乱的怪异速度轻巧地旋转跳跃。他瞥了白选一眼,小丫头的短胖小手指根本就不笨嘛。 看得久了,黑十八甚至感觉头昏目眩,不禁惊讶。这小丫头片子隐藏得很深呐,怪不得那个人总是说人绝对不可貌相! 此时的白选又恢复了双目无神、实则神游物外的脑力激荡模样。她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自己并不是大惊小怪。但是这件事情黑十八自始至终都不是参与者,和他讲了,他大概也不明白。更何况,白选不能让黑十八察觉自己的反常,她怕被绑到火刑柱上烧死。 等等!刚才黑十八似乎说的是珍妮小姐出了车祸,但车祸也有可能没死吧?因为阮嬷嬷和秦阿姨分别在数月前意外身亡,所以白选一听见珍妮小姐出了事,就下意识也把她扫入死者的行列。也许……指间的树枝卡巴一声被折断,她扭头问黑十八:“你说珍妮小姐出了车祸,那她现在还活着吗?” 黑十八脸上有莫名其妙:“她虽然受了很重的伤,不过今天已经从重症监护室里被转移出来了!” 白选尖叫:“那刚才我问你她死了没有,你为什么要点头?!”都被这混小子给误导了。 黑十八从鼻子里挤出哼声,没好声气地说:“你突然变聪明,小爷吓着了。所以你问什么,小爷都会点头。” 白选啐了黑十八一口,继续玩树枝。她皱着眉毛想了很久,黑十八已经等得大不耐烦,要不是他很想弄明白这丫头到底在捣什么鬼,早就跑去找人打架了。 “有什么好想的?小爷每次去公会领任务,都会听说死了人。”黑十八稚嫩的小脸浮现冷漠神色,喃喃道,“哪次任务不死人呢?现在什么最贱,人命!” “胡说!”白选对黑十八翻白眼,“这世上最宝贵的就是生命。”死过一次的人,据说比别的人要更加怕死。所以白选一直活得很小心很谨慎,尤其是她心里对一年前那次意外的透视事件存有深重的隐忧。 黑十八讥笑,扯了一把草揉成一团,然后扔在地上一脚踩下去,指着这团草糊说:“知道国民等级最低的一等是什么吗?”他不等白选回答,自己接着说,“草木!脆弱的草木!随随便便就能被人践踏踩在地上变成一团烂糊的草木!只要很小的一点火星就能烧掉一大片的草木!” 白选很讨厌黑十八这种表情和语气,她愤愤然地说:“就算是低级国民,也是个独一无二的人,也是珍贵的生命!”话虽如此,她心底却涌上无力感觉。待了一年,她也多少知道了这个国家森严的国民等级制度意味着什么。 什么等级的人接受什么样的教育,以等级高下来获得社会资源。甚至一些高等大区的城市,拒绝非本地出生的低等级国民进入。如白选这样的草木国民,若是没有一技之长,她离开孤儿院之后,能勉强维持生计就算不错的人生。 黑十八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摇头。他和白选不同,他来到孤儿院是因为他是花家还不被承认的私生子,并非资质低劣。 不过,哪怕他的武学资质很优秀,也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磨砺,证明自己配得上“花”这个姓氏,才能被家族接受。在这段时间里,他可能成长为花家合格的成员,也有可能被艰苦磨难给打倒,从此甘愿平凡,甚至有可能夭折。 白选从黑十八眼中看到了些许隐藏在深处的优越感与怜悯。她知道自己再和他争下去也只是对牛弹琴,当务之急也不是争论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她上上下下打量黑十八,把小男孩看得竟有些不自在。翻着白眼抬高下巴用鼻孔看向白选,黑十八气哼哼地说:“小乖,你骗了十八哥那么久,说说看,要怎么向十八哥赔礼道歉?”说着话,还故意把手指捏得咯咯作响,满脸装出来的凶恶。 白选知道这孩子其实面恶心善,他的蛮横只会针对比他年长的孩子或者孤儿院管教。白选根本不理会黑十八的威胁,很郑重地对他说:“我知道你是花家的孩子,那么花家有没有在黄玉市留下可以帮你忙的人?”或者说是监视的人。 才周岁的小屁孩正儿八经地说出这样的话,特别白选的表情太过认真,反倒让黑十八感觉很可笑。天舟的早慧儿只是相对于黑潮纪之前,所以对于白选说起话来突然变得这么有条有理,黑十八很快就驱散了异样的心情坦然接受。 他别扭了两秒钟就带着数分不甘地回答:“应该有吧?”虽说是疑问句,但意思是肯定的。白选听得出来。 “那么明天,你能让那个人去医院打听一下珍妮小姐的情况吗?”白选说。 黑十八眨眨眼:“今天就可以去。” “不,明天!”白选重重地摇头。 黑十八撇了撇嘴,爬起身,摇摇摆摆地走了,对白选在身后的一再重复只是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白选噗哧笑出声来,小屁孩子装什么大人模样。目送黑十八背着手走开,她后知后觉地想,他倒底答应了没有? 今天是白选的周岁,旁人可能不记得,但阿罗心里清清楚楚。就是在这天,她得到了那根有黄金坠子的银项链,并且托可靠的人拿到黑市去卖了不错的价钱,而后她把大儿子送进了血玉市高等武校。就在一个月前,阿罗听说大儿子的体术天赋得到了教师的表扬。 所以,阿罗越看白选越觉得她傻也傻得可爱。正好这晚上阿罗值班,她把白选抱到与院长办公室一墙之隔的小套间里,给白选开小灶。 白选终于心愿得偿,在配额之外得到了一小瓶营养液。虽然心里有事堵着,但是她仍然笑得很开心,并且缠着阿罗叫了好多次姨啊姨。 又是个暴雨倾盆的夜晚,阿罗怕回白楼的路上淋湿了孩子,特意把她留下来住一晚。白选躺在床的内侧,睡得很香甜,阿罗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小脸,给她哼着摇篮曲。 这瓶营养液的味道明显浓郁了许多,装睡的白选暗自心惊,很显然每个月的第一天给孩子们服用的营养液都是经过稀释了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阿罗手里会有配额外营养液的原因。不知道这件事院长嬷嬷知不知道,白选听说丁嬷嬷原先是军人,她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吗? 白选转了个身,把小脑袋埋进手臂里,这样能避过阿罗的目光。她可以放心大胆地想心事,不用害怕被阿罗发现她的眼珠子还在眼皮底下乱转。 也就因为自己是傻子,所以阿罗才会冒着风险拿营养液给自己喝吧?白选深为白天的事情后悔,要是黑十八这混小子在众人面前说破了自己,那可怎么办?今天晚餐的时候,他可笑得有点诡异。白选咬紧牙,到时候咱就继续装! 睡到半夜,一阵清脆的鸟鸣声音忽然响起。不多时,阿罗打着哈欠披衣而起,走到隔壁的院长办公室去接电话。因为她很久都没回来,白选倏地失去阿罗温暖的拥抱,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她隐约听见了从风声雨声里断断续续传来的说话声音。是阿罗的这通电话居然还没有讲完。她不时从嘴里迸出充满惊讶恐慌的单音节发音,还有她的口头禅——上帝。 白选支棱起耳朵,却听不清楚阿罗除了那些无意义音节之外还说了什么。她心里有些焦燥,翻了个身。不一会儿,阿罗进了房间,借着不时划过窗户外面夜空的闪电微光,白选瞥见阿罗浑身上下抖成一团,失魂落魄地软倒在床榻上。 阿罗起码呆坐了半个小时,这才又有了动作。她在睡衣外面胡乱披上一件外套,从角落里摸出一把伞,就这么冲进了雷雨之中。白选睡在婴儿床上,见状不自觉地探起小半个身子,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这一夜,阿罗再没有回来。白选在天亮以后自己跌跌撞撞走向白楼,准备赶去吃早饭。快要到白楼的时候,从斜刺里冲出来一个人,差点把她给撞倒在地。 黑十八的脸上满是惊惧交加的神情,他混身上下湿淋淋的,很显然淋了雨。白选见左右无人,仰着小脑袋低声问:“你这是怎么了?” 黑十八哆嗦着嘴唇,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滴,好半天才说:“我昨天晚上让人带着偷偷溜出去了。” 白选一听就明白,这混蛋小子居然自己跑去了医院!她扯着黑十八的胳膊,飞快地钻进旁边的小树林,来不及站稳脚跟就跳脚骂他:“笨蛋,蠢蛋!不是让你今天才去吗?” 黑十八此时倒冷静下来,瞅了白选片刻,咬着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潜进医院以后,差点被那个掐死珍妮小姐的人发现。” 白选烦躁地乱揪自己原本就不长的短毛,蹲在地上直哼哼:“什么差点被发现,是肯定被人家发现了!这下糟糕啦!阮嬷嬷失足落水而死,秦阿姨去银行取钱被人抢劫而死,珍妮小姐是第三个,第四个人……” 她的脸色刷白,想起了昨天夜里听见的鸟鸣。 第66章 事发 同时写两篇文真不是偶这样的衰人干的活儿,要长久下去,偶非得精神分裂不可。继续求点击推荐收藏评论等等各种支持。 ----------- 大饭堂是孤儿院里最宽敞的建筑,上下三层,容纳全院所有孩子同时用餐。 早晨一碗稀饭、两个馒头,一周能吃到一次或者两次煮蛋;中午一碗米饭一碟小鱼干一碟蔬菜,每周有一次加肉菜;晚上则是一个面包。这些配额内的定量饭食,对于年龄大的孩子来说显然很不够,他们可以用自己以劳动、出公会任务累积而来的功勋点换取额外的食物加量。 孩子太多,照管的人员太少,也许趁着嬷嬷阿姨们不注意的时候,个别孩子的定量饭食会被抢走,并且还不敢吭声。 如白选这样零岁至四岁的孩子,不能用功勋点换取配额定量外的加餐。如果食物不够,除了明抢暗偷,就只有强忍饥饿。不过,若是被照管者发现了那种阴暗行为,或者当堂就被嚷嚷了出来,其后果是很严重的。 白选就被人抢过食物,因为她的傻子之名,因为她偶然能受到阿罗的偏心照顾。她没有如别的很瘦弱的小朋友一样忍气吞声,而是在第一时间就大哭大闹起来,让照看的嬷嬷在那个孩子还没来得及狼吞虎咽之前抓到了现行。 那是个四岁的孩子,在这群低龄儿童之间是当仁不让的实力派。他在行动之前威胁了白选许多话,晃了很多次拳头,却忘了对傻子来说这些举动都没有用。何况是个装傻的傻子,因为懂得食物的可贵而倍加护食的傻子。 对这孩子的处罚是一个月之内定额减半,无论食物还是别的什么,譬如元家赠送的营养液。 孤儿院的官方配额中没有营养液这种价值昂贵的东西,元家赠予每个孩子六瓶浓缩型营养液,可以兑一半的温水稀释成最多十二瓶,正好是一年的用量。如果把一瓶兑成三瓶或者更多,营养液的效用将大打折扣,甚至接近于无。 说实话,若非丁嬷嬷是慈心孤儿院的院长,以及元家对那个永远也找不回来的孩子的欠疚心理,另外又打着庆贺龙凤双胞胎诞生的旗号,元家不会拿出如此大手笔的馈赠。 白选当然不知道,她占据的这个小身体原本可以住在窗明几净的大庄园里,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把营养液当洗澡水用。这一切,她一概不知,她甚至懒得去想这孩子为什么会被抛弃。 ——想来,在那样的雷雨交加之夜,把脆弱得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捏死的婴儿扔在户外的家庭里面,大概也没有什么热度可言。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留恋? 她趴在桌子上,心不在焉地喝着米粥,要是有稍微大一点的响动,她就会去看看是不是阿罗来了。 一大早就遇上黑十八,但她与他没有过多的交谈。假如没有按时进入大饭堂,早餐就会无情地飞走,这是她绝不能容忍的事情。因此,她来不及向黑十八解释什么,急匆匆地奔入饭堂,并且希望能看见阿罗。 阿罗没有来。 院长丁嬷嬷每天七点钟上班,若是手头没有事情处理,她会在大饭堂里面巡视。如果被她老人家抓到一些孩子的小动作,那孩子的下场会更惨。丁嬷嬷眼里显然掺不得这种沙子。 尽管如此,仍然有个别身高体壮的大孩子得到了不属于自己的食物。阿罗可以对白选偏心,别的管事嬷嬷一样也能对旁人偏心。 她们不用像阿罗那样,用自己节省下来的食物去偏心白选,她们只要在吃饭的时候对某种小动作视而不见、或者听信“吃不完、自愿给别人”的狗屁理由就达到了目的。 今天,丁嬷嬷来到了大饭堂,所有的孩子都规规矩矩地只吃自己配额内的食物,没有一个人胆敢犯戒。丁嬷嬷老眼昏花,但她的目光却仿佛能扫遍全场。曾经有孩子不信邪,却用自己原本就不够的食物配额交付了昂贵的学费。 孩子们在七点半开饭,早餐的时间是半个小时。这么点东西,哪里用得着用半个小时去吃,因而很多孩子都会提前离开大饭堂。今天也不例外。 这些提前离开的孩子一走出大饭堂,瞥见不远处的一群人,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白选心里有事,一直没看见阿罗让她很不安。她一改往常细嚼慢咽、防止被噎着的饮食习惯,三口两口就吃完自己的早餐。她很小心地跟着人流往外去,生怕被哪个莽撞小子给撞倒了。 还没有走出饭堂的大门,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白选抬头看了黑十八一眼,默不作声地只管往外走,却差点撞上前面蓦然停下来的孩子的后背。 黑十八伸出手,牵住了白选,并且对这个掉转头来要发脾气的孩子凶狠地瞪了一眼。这男孩神情便瑟缩起来,低着头给黑十八和白选让开了道路。 两个人挤出低声议论的人群,看见了那些穿着黑色笔挺制服的人。这些人制服的胳膊上面都绣有天舟的国徽,内里是个“警”字。他们是黄玉市警察局的探员。 白选一听黑十八说那些人是警察,小脸儿便有些发白,几乎是拖着黑十八就往那些人跟前凑。黑十八一用力,把小不点扯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在他自己身上。 黑十八对白选轻轻地摇了摇头。看着面前这孩子冷静得近乎冷酷的眼神,白选热血上涌的脑袋也倏地冷却下来。她暗骂自己的定力居然还不如一个七岁的孩子。 可是警察上门,又哪里会有什么好事?黑十八带着白选绕过人群,躲在一个角落里静静地看着那些黑皮。 有一些好奇心重的孩子如黑十八和白选一样,改变了原来的计划,踟躇在大饭堂旁边不肯离去,支棱着耳朵试图听见些什么。 数名警察向大饭堂走过来,他们拦住了几个孩子,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什么东西,似乎在询问着什么。那几个孩子点点头,又摇摇头。 白选注意到,被警察询问过的孩子几乎每个年龄段的都有,从三岁到十四岁,跨度很大,人数也不少,最少问了三十多个。 黑十八忽然说:“你在这儿等十八哥,十八哥去找个人来问问这些黑皮在问什么。” 白选闷闷地“嗯”了一声,黑十八拧了把她的小脸蛋,瞪圆了眼睛说:“要说,十八哥,小乖知道了。” 白选揪下黑十八的手,好气又好笑,却当真乖乖地叫了一声“十八哥”,全当是哄小孩子开心,让他快点去拖个舌头拷问拷问。 黑十八心满意足地迈着大步跑走。白选蹲在墙角,拿树枝在地上乱图乱画,翻来覆去想着那些事情。 在过去的一年,慈心孤儿院仿佛触怒了死神,包括被黑十八亲眼看见的被掐死的珍妮小姐,先后有五位员工死去。除了珍妮小姐,其余四位的死亡都似乎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阮嬷嬷外出购物时,大概背负了太多的东西,所以她想早点回孤儿院,于是她抄了条近路。途经流淌过黄玉市的那条黑潮纪之前也很著名的河流时,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失足落水,抢救上来时已经无力回天。 秦阿姨每个月都要去银行取出征程公会打在她丈夫帐户上的安抚金,那次她非常倒霉地遇上了抢银行的劫匪。不单是她,还有另外两个人被劫匪扭断了脖子。 这二位是白选熟悉的白楼照管嬷嬷和阿姨,另外还有两个人,一位是仓库管事,据说死于旧病复发;另一位则是不堪投资失败的打击,自尽身亡。 假如黑十八不是亲眼看见珍妮小姐从重症监护室里被转移出来之后,当夜就被人掐死,白选也不会突然感觉战栗。她说不上来缘由,就是觉得头顶悬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死亡利刃。而昨天晚上阿罗接了一个电话就冒着雷雨离开,至今也没回来,更是让白选坐立难安。 她茫然地望着天空,心里天人交战。她很想找到丁嬷嬷,把自己的担忧和盘托出,但她只是直觉很不对劲,究竟因为什么不对劲,她却毫无头绪。可是她下意识里便知道,只要把这些事情向丁嬷嬷提醒一下,那位曾经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老人精绝对能辨出端倪。毕竟,丁嬷嬷在黑潮纪活了几十年,而白选只来到这个世界一年。 脚步声起,黑十八嗵嗵嗵地跑了来。他满脸气愤之色,对白选嚷嚷道:“小乖小乖,咱们喝的营养液根本就白喝了!” 白选皱眉,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黑十八一拳头砸在墙角一株小树身上,树叶簌簌乱响,足见这家伙用了不小力气。他眼里都要冒出火来,紧紧地捏着拳头,冷笑着说:“那些贪心的管事把一瓶营养液稀释了好几瓶,凑够了咱们的定量,剩下的就偷偷藏起来,拿到黑市去卖!” “今天警察把证据都给拿来了。除了咱们以前喝过的被过份稀释的营养液,还有按照使用说明正常稀释的。”黑十八的浓眉拧在了一起,咬着牙说,“元氏的好心,全让这些坏心肠的恶嬷嬷给糟蹋了!” 难道昨天晚上,阿罗接到的那个电话是与这件事有关?她畏罪潜逃了?白选又马上推翻了自己的猜测,阿罗是个称得上清正的人。她对自己的格外照顾,给自己配额外的食物、衣物,其实绝大部分都是她自己节省下来的。如果阿罗是个贪婪的人,白选相信丁嬷嬷也不会这么信任她,除非……这两个人沆瀣一气。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白选抱着小脑袋瓜子,最后决定和黑十八去近距离看个究竟。听说丁嬷嬷已经被警察请在了办公室单独聊天,所有的管事嬷嬷也都在分别问讯。 白选幽幽地叹气,她希望阿罗和丁嬷嬷都是清白的。她不愿意整个孤儿院对自己最好的两个人去吃牢饭,不仅仅因为一点私心作祟。 第67章 博尔特警官 慈心孤儿院门外接二连三有悬浮车从天而降,甚至有两辆直接落在了院子里面。但大多数悬浮车都保持了某种无需言明的默契,将车辆停放在外面。哪怕把街道给堵得严严实实,它们也没有嚣张地越门而入。 唯二落在院子里的两辆悬浮车是黄玉市检察公署的公车,从车里下来共六个人,四男二女,神色皆凝重肃穆。匆匆进入孤儿院之后,六人当中便有一名矮小瘦削的男子语速飞快地发布命令。不多时,正在问讯的警察全部撤出,转而分散向孤儿院各处建筑,由这六名检察官接手询问工作。 慈心孤儿院为官办机构,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由黄玉市政府发工资。因此,若是员工当中有贪墨渎职嫌疑,检察公署有权利直接介入调查。 孤儿院的大多数孩子都被要求回到自己居住的小楼,等待配合问讯。如此之多的陌生人涌进来,光是他们的面无表情、不苟言笑就足以让一些幼龄的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孩子惊惶失措。 而那些已经跟随过资探公会出过任务的大孩子,则用警惕戒备的神情看着检察官们和蜂涌向四处的警察。他们的目光很阴郁,尤其是几名十三、四岁的大孩子,显然从中嗅到了某种不祥的气息,他们三五成群、窃窃私语。 营养液已经成为孤儿院的公用财产,但是,不要忘了,它们的来源并非国家配给,而是来自于元家的馈赠。对于赠品出现贪墨的罪举,检察公署是否有管辖权一直存在争议。 这是个法治的世界,但在法律的背后却有很多双居高临下俯视着的眼睛。难道说这次事件因为牵扯到了元家,所以检察公署才插手以向元家表明某种态度?那么,事情绝对难以善了。 黑十八牵着白选的小手,站在人群外面,没有如同那些孩子一样类似于被驱赶般地离开。不多时,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便显得格外突兀。 一名警察正在环视四周,瞥见那儿还呆呆站着两个孩子,脸上飞掠过烦闷。他迈着大步走过来,不知什么原因,他的语气格外生硬冰冷。高高俯视着这两个孩子,他冷漠地说:“两位小朋友,请你们回去等待通传!” 黑十八拉着白选往后退了几步又停下,拉开了距离之后,能让自己不用抬头也能与这名铁青着脸的警察平视。 他的小脸上满是与年纪不相符的嘲弄讥刺之色,凉凉说道:“警察先生,你不能把被检察署抢走了生意的怒火发泄到我们头上!我们虽然是孤儿,但对于自己的营养液被贪墨一事也享有知情权。法律并没有规定我们必须待在小楼里等待,我们愿意在哪儿等就在哪儿等!” 白选几乎想为黑十八的犀利言词鼓一鼓掌。很显然,黑十八话里的一些内容正是这名警察之所以窝火的原因。这种部门之间争功的事情,她门清。可她是两世为人的小怪物,黑十八却只有七岁,他能有如此洞察人心的头脑着实让白选叹服。 不过,假如黑十八也是如同自己这样的重生者或者穿越者,白选暗想,他绝对不会强出头说出这样的话。要不是黑十八紧紧扯着白选的手,而白选也想从这件事情里面瞧出些别的事情的影子,她早就和其余小朋友一样,乖乖缩在自己的小床上,明哲保身。 白选没翘辫子之前是一名三线城市国家机关的小公务员。地方虽小,该有的所谓官场规则,一样也不少。她在那样的环境里待了七八年,该知道的东西都知道。 如同黑十八所说,原本是警察局抢了先的事情,现在却被检察公署横插一杠。这让警察先生们很不爽。 就算孤儿院营养液被贪墨一事检察公署能管,但他们不可以在警察局做完初步调查,汇报上去之后再来吗?这样的话,功劳也有警察局的份嘛!到时候报告书递送到元家手里,元家能对黄玉市警察系统的能力视而不见? 现在可好,检察公署来的还是以六情不认著称的反贪局迈斯副局长为首的铁面小组。迈斯副局长大手一挥,不由分说全面接管了正在进行当中的问讯工作。准备大干一场的警察先生们沦落为看管孤儿的暂时性保姆,这怎么不让人恼火? 闻听黑十八此言,这名警察吃惊地瞪大眼,把原本就隐藏得很小心的傲慢收起,认真仔细地打量黑十八。他眼中掠过数分异色。 面前这孩子体格壮实得像头小牛犊,瞧这身架体形绝对是个大孩子。但是看看他那稚嫩的面容,却分明告诉识人经验丰富的警察先生,这位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屁娃娃。可就是这个小屁娃娃却有一双锐利通透的眼睛,一语中的,把警察们骤然变得气愤又窝火的心态给毫不留情地戳穿。 黑十八又慢悠悠地说:“先生,你大可放心。我们两个只带了眼睛,只有在你们需要的情况下才会长嘴巴。” 哇哦!黑十八这家伙还挺会说的嘛!方才用强硬的语气宣示了自己不愿意离开的态度,现在又适当地说些软话,表明会乖乖合作。这是七岁的小屁孩子该有的思维吗?白选扭转头瞥了黑十八一眼,心情很复杂。小家伙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低头对她颇有些得意地笑了笑。 这名警察哈哈笑出声来,蹲下身子,对黑十八招了招手:“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来来来,咱们聊聊天。”他这么一笑,刚才显得很有些冷硬的面庞眨眼间便软化出了和善暖意。 白选忽闪着卖萌大眼不露痕迹地打量这名年约四十许的警察,黝黑的面孔、厚厚的嘴唇、白得令人羡慕的好牙,还有一个足有一米九的壮硕厚实身体。如果她没猜错,这名警察应该有原住民血统。 黑十八笑了笑,说:“我是黑十八。”他牵着白选向这名警察走了两步,却仍然保持着三米多的距离。 黑大个警察见状,笑得越发开心,从兜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抽出一支递向黑十八,笑着说:“十八小兄弟,来一支烟不?”他的眼神虽然尽量不落在香烟上面,但还是看得出当中蕴含的赤裸裸的心疼。 白选被黑十八牵住的小手紧了紧,指甲掐进黑十八的掌心。如果黑十八敢接这支烟,她绝对会狠命掐下去。七岁的小屁孩子就抽烟,这还了得?! 黑十八与白选交握的手晃了两晃,似乎在让白选安心。他摇了摇头:“谢谢先生,我不抽烟。”眼珠叽哩咕噜转了两圈,黑十八的笑容有些诡异,说道:“不知先生贵姓?我看你这烟不是什么好货,我那儿有一包好的,你想不想尝尝?” 香烟是奢侈品呐!不管品质好歹,如这名警察一般的小公务员都是将其视为珍宝,等闲舍不得散给人滴。 黑大个警察越发讶异了,这么小的孩子从哪儿来的香烟?他还能分辨出好丑?不过,这不是他想管、能管的事情。 慈心孤儿院的孩子们十个就有六个就出身于五德玉大区的各大小家族,若不是命不好,他们此时应该坐在自己宽敞明亮的家里有滋有味地吃着营养丰富的早餐,而不是在这儿为了混个肚圆还得去干活。 若非如此,警察们何至于对一些敢冒头的孩子如此容忍?就在刚才,一个十四岁的大孩子在旁人的掩护下把一名警察绊了个嘴啃泥。那个被暗算了的警察还得当作是自己走路不长眼睛摔了一跤,苦笑着爬起身。 所以,如黑十八这样言语虽不大客气,但还舍得拿出一包好烟来换取某些消息的孩子,已经算是很给警察面子了。 黑大个警察笑得合不拢嘴,频频点头,脸上已经有点馋涎欲滴的意思。他利索地把自己的烟塞回荷包,直起身说:“叫我博尔特就行了,小兄弟的美意老哥却之不恭,咱们这就走吧!” 白选听见这名黑大个儿把中文成语用得这般顺溜,不禁暗想,难道中文现在已经普及到了这般程度?她的目光落在院墙上的三种文字上面,琢磨着它们是否能说明什么? 黑十八牵了兀自沉吟的白选,把博尔特警官一直带到了黑楼。黑楼的古嬷嬷和几位阿姨也都被请去喝茶,在这儿照管的是五名年轻警察。 博尔特警官的官职似乎在那五名年轻警察之上,他一走过来,那五名警察咣地并腿给他行礼。白选觉得稀奇,她在前世可没看过这种情景。 在同僚兼下属面前,博尔特警官又是一副严厉模样,他点了点头,用平淡又带了威严的语气说:“这两位小朋友有情况要向我禀报,”低头问黑十八,“黑十八,你的房间是多少号?” 无视那五名警察探照灯也似的炽热目光,黑十八泰然自若地回答:“三号房,十八床。” 不用多说,很快,三号房的其余五个孩子都被揪出来塞进别的房间。黑十八领着博尔特警官和白选进了门,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大箱子。他在液晶屏密码锁上按了几个数字,打开箱子以后直接拿出一整条香烟递向博尔特警官,笑眯眯地说:“博尔特警官,请不要客气地收下吧!” 博尔特警官脑门上冒出汗来,惊疑不定地看着黑十八。他忽然想起某个传闻,黝黑的脸色于是渐渐有些泛白。 第68章 匿名举报 与黑十八的相遇,是博尔特警官人生当中的大转折。此后,他经受过苦难,遭受过惨无人道的折磨,更是落魄得差点打主意偷渡去非人协会。但是,他最终还是迈向了人生境遇的巅峰。 而博尔特一生当中最大的遗憾,就是在与黑十八的第一次见面之时,居然会无视了白选。 “可是,当时的‘女王’陛下只不过是个被十八哥拖着手乱走的小女娃。她那时大概只有一岁大,我会走眼也很正常吧?”博尔特对自己的部下说。 被博尔特无视的白选当时确实没有什么亮眼的地方,远不如小小年纪就表现出过人之处的黑十八。事实上,她根本不想亮眼,就这么沉默地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就好。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曾让她安心过。她知道自己的弱小,并且担忧昙花一现、而后再无动静的透视异能是祸不是福。所以她隐忍,她小心翼翼地活着。 黑十八捧着一整条包装精美的香烟,再次向博尔特警官递了递。他的笑容里面掺杂了一些旁的东西,这些东西甚至连白选都感到迷惑不解。 博尔特警官发了一会儿呆,最后,他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来接过了这条烟。他的手像把小扇子,很大,宽厚、黝黑。不停地颤抖。 接过这条烟,博尔特警官知道自己同时还接下了一个烫手山芋。但他之所以仍然接下烟,却不是因为自己是个欲求总是不能得到满足的烟鬼。 黑十八满意地笑了,他把白选抱到床上,对她说:“小乖,你饿不饿?十八哥这里有很多吃的。”他很大方,愿意和别人分享食物的黑潮纪人类绝对大方。 白选拼命地点头,对于没有任何问题的食物赠予,她从来都不会拒绝。黑十八埋头在大箱子里一通乱翻,果然翻出一小包点心和一个红通通的苹果。 白选差点泪流满面,那包点心还罢了,苹果啊苹果,这是多久没见过面的宝贝哇!她饿狗扑食一般扑上去,忽略了那袋点心,直接抱住苹果开啃,啃得满脸汁水横流。 黑十八静静地看着她,忽然问:“好不好吃?” 白选哪里有空回答他,忙不迭点头。却听黑十八低沉的声音徘徊在耳边:“那么,小乖乖,你告诉十八哥哥,你应该从来没有见过苹果,为什么你会扔下那袋点心先吃了它?” “咔嚓咔嚓”的声音只停了一下,又继续响起。白选低着头,一门心思啃苹果,似乎没有听见黑十八刚才的问题。她在心里哀叹,这个小鬼头实在是太精明了。居然用这种办法来试探自己,哼,我就装傻! 黑十八老气横秋地摇头,对在一旁也馋得眼冒绿光的博尔特警官说:“她就是这样,傻出境界了。” 博尔特警官好奇地问:“十八先生,这玩意儿您从哪里搞来的?”他满脸羡慕之色,只有实在拗不过心爱的小女儿,他才会强忍着剜心的疼买那么两个苹果给孩子打牙祭。而刚才,他很眼尖地看见,大箱子里面最少还滚着三四个苹果。 黑十八笑着说:“我是低龄儿童,本来没有资格参加资探公会的任务。不过,你也许猜着了一些,我的情况有点特殊。所以,我能提前进入公会参与任务。这几个苹果是某次任务之后我用功勋点换来的奖励。” 低龄儿童?博尔特警官和埋头“咔嚓”的白选嘴角都不由自主地抽搐。这位的表现像是个低龄儿童吗? 终究是小孩子,那次任务的收获让黑十八得到了那个人的表扬,是他小小心里极为骄傲的事情。于是在博尔特警官希翼的目光当中,他面带骄傲地说:“我帮着大家杀死了一头青铜级荒兽。也许是因为运气好,这头荒兽体内居然已经孕育了一枚晶珠,”他顿了顿,接着说,“也是青铜级的。” 博尔特警官“嘶”地吸了口凉气,暗想,这位小爷果然是血玉花家的种。这么小的年纪,就敢向青铜级荒兽亮刀子。带种,带种呐! 晶珠是通用能源的一种,小小的一颗却蕴藏着程度不一的能量。不同等级的荒兽有机率在脑部孕育出小于或等于本身等级的晶珠。青铜级的晶珠起码可以换来慈心孤儿院半个月的生活配额,看黑十八的神情,当时他应该起了不小的作用,那么任务完成之后获得的功勋点肯定很可观。 黑十八看了博尔特手里的香烟一眼,补充道:“这条烟也是用功勋点换来的。” 博尔特警官干笑着说:“功勋点可不好赚,我收下这份重礼,实在是不安。”但他也明白,这条烟绝对退不回去。 黑十八豪气干云地摆了摆手,大声说:“没什么大不了!我原本兑了烟就是想在出任务时讨好那些家伙,让他们带我去等级更高的荒兽区。现在送给博尔特警官,相信你也不会让我失望。对吧?” 这是赤裸裸的贿赂还是收买还是交易?白选在心里嘀嘀咕咕。她仔细地把苹果啃干净,最后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果核,只迟疑了一秒钟就把果核塞进嘴里咀嚼。 黑十八气得直拍白选的小脑瓜,哼哼着说:“看你这脸馋相,十八哥这儿还有,你想吃都给你!” 黑十八有绝对的信心,家族一定会接纳自己。那以后想吃什么吃不到?但是白选这样的草木国民,她日后要维持生计只怕都困难,这些值大功勋点数的水果可不是她能肖想的宝贵东西。 白选置若罔闻,只有抓到自己手心里的才是真的。黑十八的承诺她可以相信,却不能指望。咽下被嚼得稀烂的果核,她又抓过那包点心,撕开包装,捏起软绵绵的点心往嘴里塞。 好吃,真好吃,有奶油的香味。多么令人怀念的味道呐!白选满意地眯起眼睛,把手指上沾着的点心屑舔得干干净净。 黑十八叹息了一声,扯了扯白选被狗啃也似的无规则乱发,低声说:“小乖,不怕。十八哥以后罩着你,以后有什么好吃的,十八哥都会留给你一份。” 白选从黑十八眼中看到了真切的怜悯和善意。话说,两个小孩子的交情也只限于那处偏僻墙角的吐槽与被吐槽。黑十八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白选心里有点小感动。 可是有博尔特警官在场,她就必须是傻子。因此,白选傻兮兮地咧开嘴,对黑十八傻笑。博尔特警官看在眼里,很猥琐地想,花家人的风流当真名不虚传,这么小的孩子就学会把妹了。嘿嘿,嘿嘿嘿。 博尔特警官的目光终于认认真真地落在白选微仰起的脸上,他心里立即升腾起怪异的感觉,诧异地看了黑十八一眼,心说话,这位小爷的口味还真是重呐!这小不点女娃不但丑,看上去脑子也不清楚么,瞧那一嘴巴的点心碎屑都不知道擦一擦。 所以,也不怪博尔特警官看走了眼,实在是白选此时的德性不敢叫人恭维。再者,她脸上还有一块丑陋的黄癣。人家看过来的时候,目光都会不由自主地先落在癣记上面,然后大多数人就会被恶心得移开了眼睛。至于这孩子的五官生得什么模样,自然再也不会去关心。 接下来,博尔特警官有问必答。黑十八和白选很快就弄清楚了今天这事情的来由。 说起来也简单,不过就是昨天晚上有人打了匿名电话,宣称慈心孤儿院的院长和管事嬷嬷有贪墨和中饱私囊之举。 这人举报她们在稀释营养液时非法操作,用四倍五倍的温水稀释一瓶营养液,而后将多余出来的份额偷偷拿去黑市贩卖,以获取非法收入。 不仅如此,这个匿名举报人还说在孤儿院的某某地方,藏有可以当作对比使用的营养液,以此为证据。 接到这个举报电话的警员意识到事情重大,立即向值班警官报告。值班警官也不含糊,又向警察局长汇报,这才有了今天一大清早的上门之举。这位值班警官正是博尔特。 白选闷着头慢慢地吃点心,脑子里飞快地旋转。难道那个检举之人是一直没有回来的阿罗?她正在想是不是要把这个问题说出口,就听见黑十八状似无意地说:“博尔特警官,请问那个匿名举报者是先生还是女士啊?” 博尔特警官回答说:“不清楚。接到举报的警员说从电话里传出来的是电子声。” “不过,”博尔特警官又说,“今天通过问讯,我们发现,有一位昨天晚上应该值班的照管阿姨不见了踪影。” 黑十八瞟了白选一眼,却见她正认认真真地吃点心,似乎对这场谈话毫不关心。但他知道,白选很关心阿罗的下落。 黑十八说:“是白楼的照管阿罗。”又补允道,“她的名是罗兰,不知道姓什么,身体里面只有四分之一的华夏血统。虽然我不知道阿罗为什么不见了踪影,但我相信,她不是那种会贪墨的人。” 白选在心里叹气。阿罗对白选的照顾,正是缘于昧下了原本属于白选的财物。不过,对于此事,白选没有记恨阿罗。因为这一年里,阿罗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结结实实地补偿了白选。 真金白银对一名嗷嗷待哺、没有任何自保之力的小婴儿来说,肯定没有每天吃得饱穿得暖、有病能及时就医来得实在。所以白选只当那份财物是自己与阿罗交换妥善照顾的等价物。凭心而论,阿罗对白选是真的疼爱。 但是,阿罗有没有贪墨营养液呢?白选不想知道阿罗要怎么解释昨天晚上给自己开小灶的那瓶明显要浓郁许多的营养液。 第69章 认罪? 窗外隐有呼喝声音,还夹杂以孩子们的尖利叫嚷。警察们并不敢动粗,所以只是牢牢地守住了门,任由门里的孩子们发疯。 黑楼三号房,黑十八刚刚提起了阿罗。博尔特警官还来不及对黑十八的评价发表意见,就有人在外面咚咚敲门。 博尔特警官沉声问:“什么事?” 门外之人回答说:“警官,从外面来了一个女人,声称对孤儿院营养液被贪墨之事负责。她说自己叫罗兰,是孤儿院白楼的主管阿姨。” 白选的手一松,点心啪嗒掉在床上。她慢慢抬起头来,墨如子夜的瞳仁里满是悲哀。这件事情透着那么诡异,她能肯定,阿罗即使有贪墨之举,也绝对不至于出头顶下整件事情。这里面……有猫腻。 这处猫腻给阿罗带来的很有可能就是灭顶之灾,就如同前面那三位死去的嬷嬷阿姨一样,了结阿罗的方式只不过换了一种,但结局不会有区别。 别看只是贪墨案,在白选的前世,躲个猫猫都会躲掉性命,更何况是当下这个更阴森的世界。白选不知从哪里来的信念,她执著地认为,阿罗只要跟着这些人走了,就永远都不会回来。 所谓的五位封号国民家族,在白选眼里其实就代表了五个隐约超然于法律之外的特权家族。因为那五位封号国民对天舟的贡献太大、民望太高,就算他们遵纪守法,可是法律之外的大门也随时为他们敞开着。 她没忘记一年前去鉴定中心检测的路上,所经历的那场“变形金刚”与修真者的大战。事后听说死了许多人,但元家和花家也只不过办了几场慈善活动而已,抚恤死难者家属的事情还是交给了政府来办。 那场战斗是怎么发生的?修真者要抢元家的超级天才婴儿。这可以说是元家的私事,却让政府来买了单。好吧,即便这位超级天才是未来的曙光先生二世,但那是未来要发生的事情。谁能保证这孩子就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为曙光二世?白选承认这种想法冷漠且偏激,可是对于她来说,阿罗远比什么曙光二世重要得多。 白楼的四位照管者在一年当中接二连三死去或者遇险,这让她嗅到了浓郁的死亡气息。她害怕得发抖,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可就是怕,怕得要死。黑暗中那把不断收割鲜活生命的死神镰刀,让她颤栗。她有一种直觉,下一秒钟,这把死神镰刀指向的对象就是自己。 听来很可笑。就像黑十八嘲笑白选“死亡阴云笼罩”一样。才一岁点的小娃,能对旁人造成什么威胁,谁要害你啊?你有被害妄想症吧? 白选也唾弃过自己的疑神疑鬼,可是昨晚珍妮小姐的被掐死和今天阿罗的意外顶罪就是吓坏了她。她拼命地想,有什么事情能把几位白楼的嬷嬷阿姨联系在一起呢?一年之中发生的这些惨事多像被杀人灭口啊! 黑十八紧紧挨着白选坐着,因此感觉到了她的异常。他低下头去,见小不点儿吸溜着鼻子,从头发下面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凄惶无助的神情让他油然而生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望。 从白选眼中黑十八更看到了恐惧,这种泛着绝望味道的恐惧眼神让他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但黑十八是男子汉,他必须坚强。如果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他必须要站在女人面前。花家的男人只能站着死,不能跪下、坐下、躺下活着! “十八哥会保护你,小乖不怕!”黑十八目光中满是坚毅之色,紧紧地握住了白选的小拳头。 白选眨了眨眼,哪啥,原来自己已经可怜到了需要一个七岁的孩子来安慰的地步吗?她鄙视了自己一番。害怕根本无济于事,还是把事情弄清楚,再想对策比较实际。 白选前世在社会上打了几年滚,虽然不是手腕高明的女强人,但也有点小脾气。她不招惹别人,自己的东西会保护得很好,没有什么人敢随便作践她。 她曾经生活在安逸的年代不假,却并不意味着她就缺少面对困境危难的勇气。话说,她还当街拿手机当板砖砸过抢包飞车党的后脑勺呢。 在这个陌生又令人无法安心的世界,那么小就被抛弃,白选早就有觉悟她能依靠的人就只有自己。不自救,难道还真的等着七岁的小屁孩来救? 心理建设做完,白选给自己打了打气,用粉嫩的小嗓音糯糯地说:“小乖也会保护十八哥哥。” 呕……请允许我在心里狂吐一个。白选被自己恶心到了。见黑十八小脸上浮现一抹感动之色,她有些愧疚地想,这小屁孩子身后站着能量巨大的家族,和他的关系变得亲密,不是坏事。如果当真如自己所料噩运即将降临,那么花家有可能存在的保护也许就是一根能救命的稻草。借势而为之事,好做,并且不妨多做。只要能保住自己。 ——成人的想法就是如此,现实。 黑十八伸手捏住白选的小鼻子,舒展开眉眼笑着说:“小爷要是沦落到靠你这个小不点保护的可怜境地,那一辈子也不要抬起头来做人!小爷是真爷们儿!” 白选狂翻白眼。她早就看出来了,黑十八豪爽仗义,但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男子主义者。他即使会因为善心得到了回报感到高兴,却不会改变行事方式。 女子能顶半边天,男人靠女人保护怎么了?当然,这些不合时宜的话白选绝对不会说出口。而博尔特警官此时也已经打开了房门,并且用眼神询问黑十八,去不去看个究竟。 黑十八飞快地把箱子关上,仍然推回床底,抓着白选的爪子跟在博尔特警官身后往外走。到黑楼门口时,博尔特警官已经拆开了那条香烟,给那五名年轻警察一人散了一包,余下的分别揣在几个兜里。香烟外包装直接扔在地上。 自然皆大欢喜。这五名年轻警察也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于是便用复杂的目光注视着手拉着手的两个小朋友。 博尔特警官把黑十八和白选带到了院长办公室的后窗,这儿蹲着两名警察,正全神贯注地偷听里面的询问。见博尔特警官领着两个小不点过来,都露出惊讶不解又带着些不悦的神色。 博尔特警官放轻了脚步走上前,贴着那两名警察的耳光说了些什么,又拿出两包烟塞给那两个人。他们便是恍然大悟的神情,看向黑十八的目光和善了许多。 两名警察跟着博尔特警官离开了原地,确定不会被办公室里的人们听到声音之后,三名警官一齐蹲下,一边抽烟一边聊天,把黑十八和白选当成空气。 一名有白种人血统的秃顶警察感叹般地说:“那位院长女士真是传言当中的牛人,一句有用的话没说,反倒把迈斯副局长给骂了个狗血淋头。这老太太的嗓门实在太大了,咱们隔了墙都差点被震聋了耳朵。” 另一位警官年纪起码有五十开外,闻言笑了笑,瞥了不远处的两个孩子一眼,慢条斯理说:“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只要这位老太太能说服元家,自然就能把事情内部消化。不过检察公署一插手,情况就复杂了。” 白选急得眼睛里面冒火,这名老警察说话怎么只说一半,怎么个复杂法儿?她关心阿罗的安危,假若如老警察所说贪墨之事能在孤儿院内部处理,阿罗就不会被抓去顶罪。 “咣当”摔门声一通乱响,蹲在地上吸烟的三名警察都倏地站起身来,向那排房舍看过去。随即,隐隐约约有大声争吵传来,当中夹杂着老人家格外刺耳的尖利叫喊。 三名警官脸上眼中都有幸灾乐祸之色,尤其那两名警察与院长丁嬷嬷曾经交谈过,深知这位老太太的厉害。见迈斯副局长这些人也吃了憋,他们心里舒服不少。 从办公楼里面冲出大群人来,三位警官急忙奔上前去。博尔特警官拔腿开路之前给黑十八使了个眼色,黑十八便拖着白选在三位警官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 白选眼尖地看见,被几位检察官围在当中的女人正是阿罗。而追着众人出了办公楼的却是面孔铁青的院长丁嬷嬷。 老太太腿脚有点不利索,追之不及,居然把手里的拐杖抖手砸了出去。那位走在最后的矮小瘦削检察官不幸中招,他脚步一个踉跄,幸好旁边的人扶了一把,这才没有摔倒。 丁嬷嬷厉声喝道:“迈斯,不许带阿罗离开!” 被拐杖砸个瓷实的人正是黄玉市检察公署反贪局副局长迈斯,他阴沉着脸,头也不回地说:“丁院长,我会保留对您暴力抗法的起诉权!您是位为了共和国出生入死过的老兵,怎么能袒护侵吞公共财产的罪犯!?” 丁嬷嬷不再追赶,颤抖着老迈的身体,站在办公楼面前,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咆哮:“尚未定罪,只能说阿罗有嫌疑,怎么能叫她罪犯?” 迈斯副局长站住脚,回过头来嘲讽地说:“您终于承认她有嫌疑了?她自己都已经认了罪,您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 丁嬷嬷急怒攻心之下被迈斯副局长钻了个空子,一时语塞,气得站也站不稳,只好靠在墙上,望着阿罗背影的眼神里面已经有了痛楚。 第70章 抉择 阿罗花了淡妆,看得出她很仔细地描过眉、画了眼线,还涂了淡淡的唇彩,齐耳短发梳得平平整整。她穿着浅蓝色的小西装短套裙,衣领上别着一枚胸针。她脚下是光可鉴人的高跟黑皮鞋,手里拿着小巧玲珑的乳白色女士手包。 阿罗的这副打扮白选从来没见过。在白选的印象当中,阿罗白天穿着孤儿院统一的员工橙色衣裤,晚上则套着一条有细碎小花的淡紫色长睡袍。今天阿罗的打扮端庄素雅,让白选想起了自己前世的母亲去参加老同学联谊会时的装扮。 不过,阿罗这身小西装套裙的颜色已经发白,不但洗过很多次,而且成衣的年代很可能不短。黑皮鞋的鞋带似乎曾经断裂过,有修补的痕迹。那个手包上面应该曾经镶嵌着什么,如今却不见了。 白选之所以看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阿罗一步步向她走过来。那些检察官也没有阻止阿罗,只是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黑十八和白选。 阿罗在白选面前蹲下,摸了摸她的小脸儿,低声说:“小乖,姨以后不能再照顾你了,你自己要好好儿的啊!” 白选眼里飞快地弥漫开雾气。阿罗的打扮和这句话无一不在说明她绝决的内心,她对自己即将要面临的下场显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是刻意的。 白选投入阿罗的怀抱,紧紧地搂住她的脖子,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白选的哭泣,但只有阿罗分辨出了白选哭声里面含含糊糊的问题:“谁要杀你?” 阿罗抱着白选,她的头埋在孩子香软的颈间,闻听此言,身子一僵,下意识就要把白选推出怀抱。但小孩子此时的力气居然大得惊人,小小的指甲掐进了阿罗的脖颈,又急促地问:“告诉我,是谁要杀你们!” 阿罗震惊。小乖啊小乖,这个傻乎乎的孩子原来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懂吗?就连丁嬷嬷都还没有看清楚的死亡阴影,她居然已经洞悉? 阿罗低声说:“没有人要杀我们。我犯了罪,就应该接受法律的惩罚。” 白选惊天动地地哭嚎起来,在阿罗怀里扭动着小身子,不停地跺着脚,然后借着被阿罗劝哄的停顿时间,她焦急又伤心地耳语:“别骗我,我都知道。你好歹也为孤儿院别的人想一想,那些人不放过你们,是不是还会不放过谁?” 阿罗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但她的眼角余光已经瞥见有面带疑色的检察官走了过来。她当机立断,在白选耳旁说:“你帮我坐实罪名,我就告诉你!” 白选的哭声还在继续,阿罗却已经放开了她,缓缓站起身。那名检察官见状,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站住脚。 阿罗低着头,柔声说:“小宝贝,姨姨要走了,你要乖乖地听管事们的话。如果饿着了就忍一忍,再过几年,你就能自己赚食物养活自己!” 白选抱住阿罗光洁的小腿,小肩膀不停抽搐。阿罗低头去摸她的头发和胳膊,手指微微用力。 白选知道她在提醒自己。但是,帮她坐实罪名,不等于是害了她吗?白选做不出来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阿罗对自己真的不错。 阿罗见状,轻轻叹了口气,扭头对丁院长说:“对不起,院长,一年前我对您说了谎。”她的神情很平静,有一种放下所有负担的洒脱,“抛弃这孩子的人在她的襁褓里面留下了一根有黄金坠子的银项链,那时我正急着给儿子筹钱交学费,就用自己的嫁妆替换了项链。”她自嘲地摇摇头,“我不值得您大动肝火。您看,我是有前科的。” 站在一旁的黑十八恍然大悟,怪不得阿罗那么偏心白选,总是省下自己的吃食去喂这张特别馋的小嘴,原来如此。 白选心道,阿罗现在说出这些话,是想让我痛恨她,然后揭发她的别的什么贪墨之举吗? 果不其然,阿罗接着说:“昨天晚上,我还拿了一瓶截留下来的营养液给她喝。您如果不相信,问她就知道了。她的智商虽然不高,但是个不会说谎的好孩子。” 丁院长倚在墙壁旁边,看着阿罗的眼神简直要喷出火来。她满面的痛心之色,厉声道:“阿罗,你不配姓罗斯柴德!”说罢,她跌跌撞撞地转身回了办公楼里面。 对院长的指责,阿罗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她握着白选的小肩膀,轻轻往外一推。阿罗的力气太大,白选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她。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白选眼里滑落下来,阿罗低头看着哭得小花猫也似的小家伙,第一次发现这孩子的眼神是如此的灵动,里面装满了悲哀。 从衣领上取下那枚胸针,阿罗递到白选面前,说道:“你不用这么舍不得我,我对你好,只不过是因为心里内疚。你长大以后,如果有那笔财物傍身,日子绝对会好过一点。像你这样又丑又傻的孩子,出了孤儿院只怕连去夜总会卖都没人要!” 这话实在刻薄恶毒,白选紧紧捏着小拳头,清晰响亮地大喊了一声:“坏!”从地上爬起身,哭嚎着跑了。 阿罗神经质般地娇笑起来,又看着不远处的黑十八说:“孩子的话向来都最接近事实。十八,我知道你与小乖关系不错,那枚胸针你替我交给她,我和她的帐从此两清!” 黑十八抱着胸,鄙夷地说:“罗兰,小爷看错你了!”他快步向前,劈手夺过阿罗手里的胸针,在手心里拈了拈,冷嘲热讽,“这个该不会也是你贪别人的吧?可千万别给小乖惹来祸事!” 阿罗笑着说:“放心,你仔细去看,胸针的反面刻着一个图案,那是我们家族的印章。若不是得到小乖的项链,为了孩子们,我只有把它给卖了。”顿了顿,又说,“这枚胸针刚才检察官已经检查核实过,它很光明。” 黑十八眼中掠过异色,冷哼一声,掉头去追白选。阿罗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心里说,希望花家能保住那孩子。 她留恋地环顾了孤儿院一眼,转身大踏步走向了停在院内的一辆悬浮车钻了进去,检察官们紧随而入。片刻,悬浮车冲天而起。很快警察们也都撤退,但他们仍然带走了两位嬷嬷,因为阿罗的揭发。 黄玉市检察公署同样坐落在征程广场旁边,事实上,黄玉市的政府机构基本上都在这儿。悬浮车直接在检察公署的空中阳台上落下,阿罗随即被带到反贪局专门关押嫌犯的拘留室里。 这是间只容人能倚墙而坐的超级狭**仄的暗室,只有门,没有窗户,也没有灯。夜晚到来之后,黑暗带给人的压迫感会加强数倍,使人觉得四面八方的墙壁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向自己挤压过来,曾经有心理承受能力不强的犯人直接窒息而死或者疯狂。 阿罗神色平静地坐倒在地。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个小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平板无波的声音:“你为什么不按照我的吩咐去办?” 阿罗沉默片刻,说:“我做了错事不假,但我还算一个有良心的人。你选择让我去诬陷丁嬷嬷,根本就选错了人!” 门外的人冷冷道:“看来你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我告诉过你,丁院长不会有事!你不清楚这个老太婆的能量有多大,哪怕她把那些营养液都拿去卖了,元家也不会有任何意见,甚至还会给她送一批过来。” 阿罗尖锐的声音在暗室里回荡:“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去诬陷她?明明知道不行的事情还要去做,先生,您脑袋里面长满了草,还是装着的全部是脓液?” 门外的人并不把阿罗的咒骂放在心上,继续用冰冷的语气说:“现在改口还不晚,想想你的孩子们!” 阿罗蜷缩在墙角,抱住膝盖,喃喃道:“我不相信你们敢冲进花家的地盘去闹事。丁嬷嬷虽然痛恨我辜负了她的信任,但是她会保护好罗斯柴德家族仅剩的两名后裔。”她冷冷地笑起来,“我敢保证您不会比我更清楚丁嬷嬷的身份。先生,正如您所说,丁嬷嬷能量巨大,我知道您和您身后的人只不过想让她暂时离开黄玉市。告诉您,无论用什么办法,您的打算都只会落空。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但慈心孤儿院你们最好不要去打主意,否则下场会很惨!” “罗斯柴德小姐还是多担心你自己!”门外的人说了这句话之后,不再言语。 阿罗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她伸长蜷曲的双腿,黑暗中她蔚蓝色的眼眸就像蓝宝石一般煜煜闪光。她为了儿子的学费可以昧着良心贪墨孤儿的财物,她也确实有截留营养液的行为,但是她不能把孤儿院四百多个孩子一起拖下水。只有让丁嬷嬷守住孤儿院,才不会再有人无辜地死去。 阮嬷嬷、秦阿姨,还有欢天喜地去结婚的珍妮,以及那两个还没有满月就夭折了的小生命,再加上今天明确无误告诉丁嬷嬷要去死的自己。 ——希望我们的鲜血能让您看清楚这个世界的肮脏面目;希望这世上每一个异端都能真正去死,而不是被金钱的奴隶贩卖到修真盟壮大敌人的实力;希望修真盟早日灭亡。 阿罗虔诚地做完人生当中最后一次祷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头咬住了小西装的衣领。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液体触碰到了嘴唇,她用力地吮吸,直到腹中冰寒气息向全身漫延,把灵魂也冻僵。 第71章 求证 白选不安地在椅子上扭了扭小屁股,低着头玩手指。丁嬷嬷的眼神实在是太过锐利,就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大刀要剥去她这柔弱幼小的外壳,直接指向藏在里面的那个成人灵魂。 丁嬷嬷喝了口茶水,沙哑声音开始在办公室里回荡。听得出来,她很伤心,却没有什么愤怒情绪。一丁点也没有,浑不似刚才在外面对阿罗大吼大叫时表现的那么生气激奋。这种奇怪的变化让白选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里。 “这间孤儿院虽然是公办机构,但除了地皮,其它所有的东西,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用的都是我的积蓄。包括我的家族留下来的最后一笔财富和我的退伍伤残抚恤金。”丁嬷嬷靠在椅背上,望着墙上那面刻有“黄玉市慈心孤儿院”字样的匾额出神。 “这件事我想很多人都已经忘了,所以他们才以为可以伸手来管孤儿院的大事小情。”丁嬷嬷自嘲地摇了摇头,“人类最大的能耐就是忘记过去。历史最后都会成为印在书本上的字样,而不是深刻于人脑海中的记忆。” 对于丁嬷嬷后面一句话,白选表示同意。她紧紧地闭住嘴巴,自顾自地玩手指头,根本不敢接话。 “当年,我们共有三十二名退伍伤残老兵,用我们在几十年战争当中立下的所有功勋换来了这间孤儿院不超过五百名孩子的无限期生活配额。这件事当时还被写入了最高议会大事纪之中。”丁嬷嬷呵呵笑了几声,“十几年过去,当年那些老家伙死得就只剩下了四个人。至于我们曾经为共和国做出的贡献,更是早就被人忘得一干二净。” 五百人的无限期生活配额,乖乖,这得是多大的功劳才能换来呐!?白选算了半天算不出来,因为她还不太了解这个大浩劫之后新世界的物价水平,但是好歹知道绝对是笔天文数字。由此可见,丁嬷嬷和她的战友当年不是一般的生猛。 丁嬷嬷的声音中微带了寒意,她的手指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敲着桌子,就像鼓点一样重重敲响在了白选心头:“那些该死的家伙,是在试探我吗?难道他们企图通过这件事插手孤儿院的人事安排,以便在生活配额中谋利?” 白选很想说,您老人家醒醒吧!要在孤儿院安插人手,不用整死这么多人才能达到目的哇。 “营养液,这是元家早就答应过我的东西,只要有一个合理的借口。近几年,曙光公会每年都可以优先从孤儿院带走最优秀的孩子,难道不用付出代价?”丁嬷嬷浑浊的老眼内掠过失望之色,“曙光先生品德高尚,没想到他的儿子却如此势利。那个超级天才婴儿在这样的祖父教导下,能成为曙光二世吗?唉,千万别一代不如一代!” 白选明白了,敢情丁嬷嬷和黑十八一样,把自己当成了人形吐槽器。她立即变得振奋,八卦之心无论年纪大小,永葆青春。 “阿罗……”丁嬷嬷摇了摇头,“这孩子真是太实心眼了。我交给她办公室的钥匙,就是告诉她,她可以随意使用营养液,就算带回家给她的孩子服用也没关系。她完全不用去干截留的傻事,这才是第一批营养液。” 那您在办公楼外面气得差点厥过去,又为的哪般?白选竖起耳朵,希望能听到点有用的东西。 丁嬷嬷喃喃自语:“阿罗,你心里的仇恨太深了,所以,你看不见那些被人道毁灭的孩子也是鲜活的生命。你发现异端婴儿被贩卖偷运到修士盟,却不想想,这件被揭露出来足以毁掉一个大型公会的事情如果没有上面那些大人物的默许,能办得到吗?这些被贩卖出去的孩子,就一定会成为修士盟的人?我劝过你不止一次,你为什么瞒着我执意要去管?你知不知道,你的执著害死了许多人。这件事一定要沉下去,所以那些浮在水面的人就必须一起沉入水底!” 白选的小身体僵硬住,手指头微微颤抖。丁嬷嬷把自己叫到这里来,难道真正想让自己听见的是这件事情?听丁嬷嬷话里的意思,她莫非早就知道了阮嬷嬷、秦阿姨、珍妮小姐的死亡是非正常事件? “别人我可以不管,但阿罗……你父亲临终前我答应过他,会好好照顾罗斯柴德家族的后裔。虽然我已经老得连刀也拿不动了,但我至少还可以用拐杖去砸人,看看谁敢动你一根汗毛!”丁嬷嬷咳嗽了两声,缓缓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来,微微弯下腰看着白选。 “阿罗不该拿了你的东西,她有困难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她就是太要强,可是良心的债比欠人情要沉重得多。她这一年肯定不好过。”丁嬷嬷轻声说。 她慢慢地直起腰,白选以为自己听见了那苍老身躯里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咯”摩擦声。丁嬷嬷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牵着白选的小手,把她领到办公室角落里一个木头箱子面前。 老人费力地掀起木头箱子的盖,白选悄悄撩起眼皮去瞧。哇哦,好多营养液! 这个箱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手指头那么粗长的小玻璃瓶子,瓶子里面满满地装着乳白色的液体。玻璃瓶子上面印有“促进生长发育营养液三段”字样。 “三段”?白选微微蹙眉,她现在的年龄只能喝一段的营养液。就好比前世的婴幼儿配方奶粉,根据不同年龄段需要的不同营养划分了层次,营养液也是如此。但这玩意儿可不像配方奶粉,偶尔喝错一次两次没有关系。听说喝错了层次不同的营养液,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孩子,”丁嬷嬷俯身拿起一瓶营养液,拔开瓶塞,递到白选面前,在她耳边低声说,“喝吧,喝吧。” 白选心念电闪,丁嬷嬷不可能不知道营养液不能随便服用。她这是在试探自己还是想整自己?她当机立断,伸手去接那个玻璃管子。 可就是这不到一秒钟的迟疑就让丁嬷嬷呵呵笑出声,玻璃管子的瓶塞又被塞了回去。白选顿觉毛骨悚然,心脏紧张得揪成一团。老人枯干的手指搭在白选肩膀上,轻声说:“小乖,你不傻。这很好。” “您要去救阿罗吗?”白选叹了口气,抬起头问丁嬷嬷。既然已经被拆穿了,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她装傻的最大原因就是想从阿罗这儿得到更偏心的照顾,现在阿罗都已经不在了,别的嬷嬷阿姨又不会同情她,她还装什么? 丁嬷嬷点点头,说道:“贪墨了你的东西,始终让阿罗很不安。你恨她吗?” 白选摇头:“不恨。阿罗对我很好。”多说多错,她很谨慎地回答丁嬷嬷的问题。 丁嬷嬷慈爱的眼神里有了欣慰:“那么孩子,你愿意去给阿罗做证吗?虽然你是个这么小的孩子,但只要有一名证人,丁奶奶就能把阿罗先从黑牢里带出来。” 白选忙不迭点头:“我愿意,我愿意。”她不想阿罗死。 “真是个好孩子!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丁奶奶要去交待一些事情再走。”丁嬷嬷把白选仍然带回椅子旁坐下,她打了个电话,叫了一辆出租车。瞥了窗外一眼,她笑了笑。 门被从外面关上了,白选长吁出一口气。窗棱忽然“啪啪”作响,她吓得跳起身来,赶紧跑过去,掀起窗帘一瞧,却是黑十八爬在窗台上面。 院长办公室的窗户安装了防盗网,黑十八只能伸进手来,他的掌心托着一枚款式很简单的盾牌形制的白银胸针。阳光反射在胸针上面,白选隐约看见盾牌的上面还刻有图案,上面是五个箭头,中间应该是王冠,王冠底部则是箭矢的另一部分?断裂的五枝箭? 白选眨了眨眼,接过胸针凑在眼前仔细观瞧,这个标志好像很眼熟啊。在哪儿看到过? 窗外的黑十八说:“阿罗姓罗斯柴德,这个家族在黑潮纪之前好像很有名气。不过现在……”他耸了耸肩,“战争就像大浪淘沙,只有强者才能活得长久。据我所知,黑潮纪之前世界排名前列的富豪家族还能延续过去辉煌的不超过十个。” 白选对这个话题比较感兴趣。虽然有钱人能买票上方舟避过黑潮,但是大浩劫过后,要活下去只有钱是万万不行的,更别说之后还有长达三十年的战争。她问:“都有谁?” 黑十八不假思索地说:“封号国民家族里就有一个,盖茨家族,在黑潮纪之前,这个家族的创始人好像曾经当过世界首富;然后,黑潮纪之前的华人首富李家,天舟民间资能源探索公会的先行者,李家的‘长江’公会国际排名第二,天舟第一;另外,天舟排名第三的‘黑金’公会的创立者洛克菲洛家族,在黑潮纪之前也很富有。” 大浩劫之后,世界格局被重新划分,曾经称雄的大小家族在残酷的战争中被反复筛选淘汰。社会秩序重新建立,新的世家豪门就此崛起。 白选很高兴,从目前她了解的情况看来,五位封号国民里就有两位是华夏血统,而资能源探索公会的国内老大也是华人家族。这说明咱们炎黄子孙的生命力、适应性、创造力都是很强悍的。朕心甚慰,白选喜滋滋地想。 第72章 枪击 好吧,这些神马世家豪族的和我白小乖距离十万八千里远,咱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小萝莉。所以八卦这种东西,白选听过就撇去一旁。她做人一惯脚踏实地,偶尔幻想娱乐一下自己,却从不好高骛远。 黑十八探头往院长办公室里面乱瞄,许是看见了那些营养液,眼珠子发亮,指着箱子问白选:“呐呐,小乖,这边箱子里头是不是营养液啊?” 白选嗵嗵嗵跑到箱子面前,两只小手一抓,努力攥紧了四瓶三段营养液,踮着脚递向黑十八,笑嘻嘻地说:“喝吧喝吧,不用客气。” 黑十八大喜,接过营养液,刚要拔开瓶塞,悲摧地瞟见瓶身上那行小字,小脸立时垮了下来:“我现在要喝四段的。”三段的当然也可以喝,当水当饮料。 低头见小丫头满脸坏笑,黑十八反应过来她在故意耍自己。很显然,白小乖也只能看着这些营养液流口水。不过黑十八还是把这四瓶营养液塞进了裤兜里面,又说:“如果院长嬷嬷问起来,你就告诉她是我逼着你拿的。” 这孩子挺仗义。白选摇摇头,说:“丁奶奶让我去给阿罗作证呢,她不会说我什么。” “作证?”黑十八皱起浓眉,想了想,问道,“阿罗是不是给你喝过没有被过份稀释的营养液?” 白选神色黯然地说:“和你手里的营养液浓度相似,我想应该是根本就没有被稀释过。” “啧啧啧,尽管阿罗贪了你的东西,不过凭心而论她对你还真的不错。一瓶浓缩型营养液在黑市可以卖到一千舟币以上。”黑十八摸着下巴,一副小大人模样,“这么说院长嬷嬷是想让你去作伪证?” 白选沉默片刻后说:“只有阿罗和我知道昨天晚上事情的真相,她说的话只有我能证明,而我说的话也只有她能证明。除了老天爷,还有谁能证明我们话的真假?伪证么?”她笑了笑,“强权之下,真即是假,假也就是真。”毫无疑问,从刚才丁嬷嬷话里的意思可以推论,这位老奶奶也能强权。 黑十八惊异地盯着白选,眉毛一挑:“小乖,这可不像是你能说出的话。”一岁的小娃说什么强权不强权,她懂强权的意思吗? 白选扯开嘴角干笑:“我呢,因为是傻子的缘故,所以嬷嬷阿姨们说什么话都不会避着我。我听说了很多事情。”她貌似骄傲地挺起小胸膛,“我又不是真的傻子,她们说的话一次不懂、两次不懂,听得多了自然就懂了呀!”她眨眨眼,眼神中有狡黠,“你也对我说起过。” 这样的解释虽然牵强,不过黑十八也知道,孤儿院的嬷嬷阿姨照顾这些小屁孩子的时候,确实喜欢讨论外头的事情。别说白选,他自己有时候也会躲在一边偷听。 白选这样的傻孩子,谁会提防她呢?自己不也在她面前瞎扯过?黑十八哼哼着对白选翻了个白眼,没好声气地说:“你这个小骗子!” “嗵”!老天爷不知因何事愤怒,重重地敲了大地一记,其实地面明明没有晃动,但白选就是觉得眼前景物在摇摆。 白选下意识地大声尖叫,黑十八要不是手疾眼快抓住了窗棱,非得从窗台上摔下去不可。妈呀,这个大雷打得也太响了吧! 白选被吓得不轻,觉得耳朵里面嗡嗡嗡有一百只小蜜蜂在唱歌。她刚想说话,却见黑十八的黑脸膛瞬间刷白,成天努力装出来的坚强小男子汉模样轰然倒塌。他双目无神,颤抖着嘴唇吐出一个字,枪! 什么?白选拼命晃脑袋,黑十八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他扔下一句“我去看看”,飞快地滑下了窗台。 枪响,枪响!这是什么枪才能发出像雷鸣一般的巨大声音?白选呆呆站了片刻,蓦然想起什么,转身就往办公室的门跑去。她使劲拉门,门却关得死死的,打不开。 丁嬷嬷临走的时候居然把门从外面锁上了。白选急促地呼吸,急得团团乱转,那种大难就要临头的感觉又一次攫住了她幼小的心脏。她霍然站住脚,因为极度害怕,所以小脸直抽抽。如果,如果刚才被枪击的对象是……丁嬷嬷…… 白选又冲到门后,耳朵使劲地贴着门板,努力分辨外面嘈杂的声音。尖叫、哭嚎、吵嚷,车辆鸣笛。乱成一团。 镇静!你不是真正的小孩子!白选深深地吸气,又尽全力把空气挤出肺部。反复十数次,她终于冷静下来。 现在,她只是个脆弱的幼儿,不具备任何自保能力。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对她来说,静观其变都是最合适的选择。不管那个被枪击的人是不是丁嬷嬷,此时事已发生,她再焦急也于事无补,还是等黑十八回来以后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白选爬到丁嬷嬷的椅子上,端起刚才丁嬷嬷喝剩下的茶水,咕嘟嘟大灌了一气。擦了擦嘴角,她几乎是瘫坐在椅子里,养精蓄锐。这个小身体精力不足,她必须保住每一分珍贵的体力。谁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孤儿院里面已经喧嚣四起,白选听见了孩子们的大哭声音。她强迫自己安安稳稳地坐着,不去满足探究的欲望。 她的目光在丁嬷嬷的办公桌上睃巡,凝神想了想。她飞快地抽出一张报纸,厚厚地折了几层,放进去数枚大头针和一把削铅笔的小刀,然后塞进宽松长裤内里阿罗帮她缝的暗袋里面。暗袋里头早就躺着两枚硬币,都是阿罗给的。 白选长吁了一口气,忽然听见了脚步声和说话声从门外传来。她心里一喜,等了会儿,门却仍然没被打开,那说话声音却还在外面。 想了想,白选溜下坐椅,蹑手蹑脚走到门后,耳朵贴过去,屏住呼吸偷听。 “……改装重狙,有效射程是原来的一点五倍……对对,精准度不怎么好……”这是个男人沉稳厚实的声音,听不出年纪大小,不过白选判断应该不会很年轻,但也不会太老,约摸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 停了片刻,这男人又说:“击中了腹部,受创面积太大,所以当场死亡。是一名出租车司机报的警,说是接到电话预定,到慈心孤儿院接一位客人。” 白选想起方才丁嬷嬷打电话叫了一辆出租车,而外面这男人十之八九是名警察。听了半天就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那么,他也许在讲电话? “一枚戒面上刻有梅花的戒指?好!我现在就在院长办公室外面,因为钥匙也被打得稀烂,所以我在等人拿工具过来把门砸开。我找到戒指之后马上交给您,请您放心,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男人笑了几声,格外压低了声音说,“还要多谢您上次的美言,局里已经决定要提拔我任副局长。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那么再会。” 白选紧紧捂住嘴巴,泪如泉涌。毫无疑问,丁嬷嬷就是被枪杀的那个人。怎么办?自己要怎么办?门外的这个男人要进来找东西,还是抱着鬼祟的目的。他说了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如果被他发现自己在屋里……后果不堪设想。 白选这样小鸡崽也似的小身材,只怕被人家掐一把就死了。她慢慢地后退,踮着脚尖走路,门外已经又有人说话,似乎拿来了什么东西。随即,她听见了“咚咚咚”沉闷的敲击声。 老天保佑,因为院长室存放着很重要的所有孩子的文件材料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所以不仅在窗户外面做了防盗网,门也很奢侈地用精铁包了两层,并且是两重门户。 白选的腿在发抖,沉闷的砸门声重重地敲响在她心头,她一阵又一阵心悸,几乎害怕地倒在地上。但她终是撑住了,眼睛疯狂地在屋内扫视,她忽然想起,丁嬷嬷的办公桌四面都被贴地封堵住,但是向内的那一面并没有完全贴地,有一道极窄的缝隙。 白选毫不迟疑地奔到办公桌面前,趴在地上一看,缝隙确实窄小,但她只是个一岁的瘦小幼儿,并且骨骼很柔软,勉强挤挤估计能挤得进去。只要小脑袋瓜进去了,身体应该没问题。 再不迟疑,白选开始挤自己的脑袋,疼得眦牙咧嘴,眼泪不住地滑下来。挤了半天不得要领,砸门的声音却越来越急促,她害怕得小腿乱踢蹬。 “咣”一声巨响,门终于被砸开了。 白选一惊之下,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小脑袋猛地挤进了办公桌内里,随即身体和小胖手小短腿也一并缩了进去。 白选冷汗直冒,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生怕粗重的喘息声被人听见。 此时,她听见了一个年轻女人说话的声音:“原来三段营养液放在这里!”语气中带着喜悦。 白选的心重重一跳,这个声音很耳熟。等等,珍妮小姐从白楼调走之后,顶替她的人是外面空降而来的真理子小姐。白选紧紧地咬着牙,她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了些什么。 第73章 吃掉了? 明天pk鸟……粉红票票一张抵二十分(偶这个失败的人,不久之前才知道这事),投过来投过来吧! 按照六月更新计划,明天是周三,会有两更。另外350pk分,也就是17张半粉红会加更一章。某肖从不赖帐,这个良好品质经过了近半年的老书考验。所以,那啥……求票。 ------- 真理子小姐的声音又软又糯,像根小羽毛在人心上搔啊搔。孤儿院的大孩子们都很喜欢逗她说话,早熟品种们更是有事没事就要凑到她身旁献殷勤。 她是个瓜子脸儿、眼睛水汪汪、嘴唇殷红的美人,最喜欢“哈依哈依”地回话。她对孩子们总是轻言细语,虽然从别的政府部门空降而来,但没有半分架子。她很会照顾人,也肯听资格老的同僚们的话。她对白选也不错,曾经抱着白选晒过太阳。 但此时白选无比地厌恶真理子小姐,恨不得拿块破抹布堵住她的嘴。院长嬷嬷被杀,她居然因为发现了三段营养液而笑得如此开心。 男人的声音里也带着几分笑意,说道:“真理子,你到外面去替我看着门。记住,如果有人往这边来了,你就拨我的电话。” 真理子小姐柔柔地“哈依”了一声,此后再也没吭气。白选猜测她应该是走了,趁着这对男女说话的短短几分钟,白选不住深呼吸,迅速喘匀了气。 强烈的恐惧和求生欲望让白选的头脑越发清醒,她眼前一片漆黑,只能用小手慢慢慢慢地往左右试探。令她欣喜的是,这个办公桌内里很大,足够她往远离桌前那双鞋的地方靠拢。 这个人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打开了原本锁住的抽屉,在里面一阵乱翻,稀里哗拉的声音有效地遮住了白选细微的呼吸。白选的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她低着头,目光跟随外面那双鞋转来转去。 她忽然想,如果一年前的透视能力可以重现,我就能看见外面这个人,我要牢牢记住这个人。 心中这么一动念,白选的手心便猛地炽热,似乎握了一块刚出炉的馒头。她被烫得下意识乱甩巴掌,又马上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可再想去抓住被她掌心汗水浸湿的滑溜胸针已经来不及了。 完啦!这一瞬间,白选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绝望地想,胸针掉落在地的声音一定会被面前这双鞋的主人听见。 忽尔,她眼前光芒闪烁。白选慢慢张大嘴巴,眼睛瞪得溜圆。却是在她面颊上安家足足有一年无动静的金光兽影倏忽扑出,悬停于她鼻子旁边。 这团金色光影就如一盏小灯笼,光团中央是只有鹌鹑蛋大小的兽影在不停地跳跃或者原地奔跑。不知为什么,白选的眼睛里面很潮,心里却暖洋洋的。 在金光照耀之下,白选看见那枚胸针静静地悬浮于地面之上几寸的地方,几乎就触着了地面。她无声地咧开嘴大笑,忽然又担心这么一团明亮的金光会不会被外面的人发觉。但比起胸针落地的声音,金光暴露的可能性还是相对要小一些,它只照亮了很小的一片地面。 白选开心地伸出小手,捉回了那枚胸针。金光裹挟着兽影在胸针左近徘徊,兽影明显蹦嗒得更欢实了,小小的头颅不停地在白选的手指上磨蹭。 白选福至心灵,低头无声地问,你想要它? 她随即失笑,自己还真是当孩子久了,居然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这团光影中的小兽连具体模样都分辨不出,还不知道是不是有生命的存在,它能读懂自己的心声或者唇语? 但是,金光兽影嗖地飘到白选眼前,趴在她的鼻梁上面,不停地蹭啊蹭,讨好之意表露无疑。白选惊愕地盯着把自己的鼻子也变成了金色的兽影,双目有向斗鸡眼发展之势。 这团金光中的兽影,按照白选的理解,它应该是自家那枚祖传了不知多少代的玉貔貅通灵之后诞生的灵物。没办法,她只能这么想才能解释,为何自己明明被淹死了,魂魄却在第一时间被这团金光兽影给扯出身躯,并且一直保护着,直到进入这个小身体内。 相传貔貅是龙生九子之一,是一种性情凶猛的瑞兽。它能化煞辟邪镇宅、趋财招财,并且毕生只认一个主人,护主之心很强。白选前世见过许多人或是在家里、或者干脆随身佩戴不同材制的貔貅。 她家那枚形制确实很古拙的脂玉貔貅,经她爹传给她之后,她爹专门挑了黄道吉日带着她去了一座看起来香火不算旺盛,但白选前世也听说过很有几分门道的寺庙。 进了庙,前世的白选被强行斋戒,别说肉腥了,就连姜葱蒜都不能吃。玉貔貅则用绘满了“卍”字符号的红布包裹着,被送入寺庙正殿,端端正正地摆在过去、未来、现在三佛面前,由庙里已过百岁高龄的一位高僧亲自念经祈福开光。 过了七天,前世的白选用从寺庙后山挑来的清凉山泉沐浴,而后按照事先说定的时辰独自一人进入正殿。给三位佛祖磕完头,她解开了“卍”字红布,把玉貔貅捧在手心,按照老爹的吩咐对它神叨叨地连说了三句,我是你的主人! 前世的白选身为一位只信仰唯物主义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之后代,却迫于她爹的严命,完成了祖传宝物脂玉貔貅的开光、认主全过程。但可以想象当时她心里的荒谬感和无可奈何,尤其是对老爹那无比虔诚的模样腹诽不绝。 不过,也不知道是否被七日夜的梵音和寺庙中悠扬的钟声所蛊惑,在与玉貔貅雕刻得活灵活现的眼睛对视时,前世的白选似乎当真感觉到了一股喜悦与孺慕之意。当然,这种感觉被她毫不犹豫地扫入心理作用之列。 现在么……她除了相信还能怎么想?它喜欢胸针,拿去好了。它是自己在这个陌生世界唯一的亲戚,当然要小心呵护,更别说人家还让自己获得了第二次生命。 白选从鼻子上捉下金光兽影,无声地说:“你以后叫皮皮好不好?你不反对吧?就这么定下了。” 说罢,她把皮皮放在胸针上面。尽管被强行定下一点也不霸气凶悍的名字,皮皮还是欢喜地连连翻了好几个跟头。这让白选确信,它还当真就懂自己的意思。 蓦然金光暴涨,包裹住胸针之后光芒又消逝。而白选掌心已然空空如也,皮皮在金光中欢快地摇头摆尾,蹦来跳去。 白选眼神呆滞,吃吃……吃掉了?她捉起皮皮,翻来覆去地找,却只能看见一只毫无变化的兽影。金光灿灿,哪有胸针的踪影。 传说貔貅以金银财宝为食,并且只吃不拉,这才有招财入库的美名。那枚胸针也不知道是什么材制的,竟然就这么被皮皮给吃了。 吃就吃吧,反正胸针在自己手上也没什么用处。白选安慰自己,见皮皮肚皮朝天躺在金光之中,那憨态可掬的模样让她差点笑出声音。 正此时,办公桌面前的男人重重地把抽屉关上,估计一无所获,火气才这么大。白选被吓了一跳,忽然惊觉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大胆了些? 皮鞋移动着,离开了办公桌。白选轻轻地长长吐出一口气。随后,她听见了拉门抽柜的杂乱声音。这个男人必定是不达目的不摆休,可怜白选坐在冰凉的地面,小屁屁发寒。 消消停停躺了一会儿的皮皮,许是消化完了那枚胸针。它凌空一跃,又扑回了白选的左颊上面。 白选只觉一股温暖之意从左颊流淌而过,直冲入左眼,随后她看见了本不应该被她看见的桌板之后的墙壁。 透视!白选大喜,急忙扭头。这回她没有泪流满面,目光很轻松地穿透了桌板,落在那个正在打开文件柜的高大男人身上。 可惜目光不能转弯,白选只有等这个又高又壮的男人转过身来,才能看见他的模样。 突然,白选的左眼瞳仁慢慢向右边滑动。一种无法匹敌的力量从左颊直入她左眼,牵动了她的左眼瞳仁。她居然对自己的目光失去了控制,不由自主地瞥见了墙上挂着的一块匾,上面写着“黄玉市慈心孤儿院”。 在孤儿院的大门旁边,也有一块竖直的匾,同样标明了孤儿院的名号。风吹雨淋之下,那块匾已经显得很老旧。但是院长办公室里的横向匾额却不同,它仍然锃明瓦亮。木制外框没有掉落半点漆,精铁的匾身也没有锈迹,那八个大字更没有缺撇少捺。 白选不下三次旁观阿罗细心地擦试这块匾,不把它擦得光可鉴人阿罗绝不罢休。阿罗喜欢在干活的时候唠叨,正是从她那儿白选才得知,这块匾额竟然是天舟共和国最高议会赠送的。 不受控制的目光此次没有让白选看见匾额后面的墙壁,出现在她左眼视野当中的是精铁匾额内里的东西,原来这块匾额是中空的。 看清那些闪烁着迷人光芒的东西是什么之后,白选的呼吸蓦然变得粗重急促。因为太过惊讶,她的大嘴咧得快要到达耳根。 不怪这娃失态,对于前世只在电影电视里瞻仰过其富态身姿的白选来说,匾额内里这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条们实在是太有震撼力了哇! 白选的左眼闪烁着一阵又一阵金光,她的脑海里轰隆隆不停回响着一个巨大的声音——吃掉、吃掉、吃掉! 她几乎是不由自主地以双臂拄地,想要站起身来。可是头却狠狠磕在了办公桌的底板上面,疼得她把满目的欲望都给洗了去。 而此时,站在文件柜旁边翻东找西的男人身体蓦然一僵。他飞快地扭头,低喝一声,谁? 第74章 抓贼 踏入pk场,周三两更,求粉红票推荐票各种支持。 ------------- 被被被……发现了吗?白选一屁股坐下,惊恐万状,左眼的透视能力倏地消失。她欲哭无泪,人为财死,这话说的还真不错呐。可是,看看都会遭大祸吗? 她听见了踩在木制地板上“卡嗒卡嗒”不紧不慢的声响,这个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她抱着膝盖努力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好像这样就能不让外面的人发现。 皮鞋再度停留在办公桌底下那条缝隙面前,黑色的皮鞋光亮照人,鞋面之上有几缕寒光时隐时现。白选几乎吓得晕过去,她这样的小豆丁,够不够人家踩第二脚? “你在这儿干什么?” 白选的眼泪刷得流下来,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此时此刻,泪流满面都不足以表达她紧张恐惧然后转化为欣喜若狂的大起大落心情。她用两根手指毫不客气地掐了自己一把。疼! ——十八哥,你来的实在太巧了! 这个问“干什么”的,是个稚嫩中努力带着几许沉着冷酷味道的童声。白选很熟悉这声音的主人,正是我们可爱又强悍的黑十八同学。 一手按着自己的小心脏,白选不停地擦冷汗。刚才可吓死她咧!也不知道黑十八此时恰巧回来,还是外面这男人发现的人其实是他?他也躲在外面看热闹? 白选又有些忧虑。外面这男人既然向电话那头的人保证不会有人知道他在找戒指的事儿,尽管黑十八是个小毛头,这男人是否仍然会心生警惕? 不会给黑十八带来麻烦吧?白选紧紧皱着眉,心想着,虽然黑十八是花家的人,但毕竟还没有被家族承认。外面那个人会不会假装不知道,然后怎么怎么样? 透视,透视!白选在心里念叨。她大概猜到了几分,这种透视的能力并非自己所有,十之八九是皮皮的缘故。它沉寂了一年,自己一年不能透视;它恢复了活力,自己立马又可以透视。 正如白选所料,她的左眼又能看得见外头的人。但是这个男人挡住了她的目光,她只能穿透桌板盯着男人的后背,却不能再透过他的后背看见应该又趴在了窗台上的黑十八。 由此,白选知道,她的目光不能穿透人类的阻隔。难道因为皮皮对人不感兴趣的缘故?木头,没问题;铁,没问题;衣物,不能;人的肉体,也不能。 嗯……这个人左脚踝上居然挂着一条银白色的脚链,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这条脚链被裤腿和袜子遮住,却清楚明白地显现在白选左眼视野当中,它极诡异地悬空挂着。白选忽然觉得自己很饿,又有一种想要“吃掉”的冲动。 等等,这时候为什么又能穿透衣物看见脚链?白选不得其解。此时并非琢磨这个问题的好时机,先且放下。 既然看不见黑十八,那就不要浪费这能力了,好钢得用在刀刃上。白选在心里默念,不透了,不透了。再度抬眼,果然面前又是桌板。 她忽然有些担心,黑十八很显然是来找自己的,那么,他会不会问这个男人——小乖在哪儿?想及此,白选打了个寒噤,在心里拼命地祈祷。 对于黑十八语气不善的质问,男人轻描淡写地回答说:“本人是黄玉市警察局刑事科科长,奉上峰指派在此公干。小朋友,你还是尽快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不要在外头闲逛,以免妨碍公务!” 这番说词乍听起来没什么破绽,既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院长办公室里,可有用的话又一句没有。并且,警察办案,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男人说话的声音沉稳平和,却又带着淡淡的威严。他的语气虽然不算很强硬,但清楚地表明了己身强势的立场。如果白选不是知道了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大概会乖乖听从此人的话离开。警察耶,惹不起。 白选前世就在政府机关混日子,官儿见过不少。她立时断定这个男人绝对是上司眼里兢兢业业、认真负责的好下属,而在下属眼中他又是雷厉风行、精明强干的严厉上司。此人官威很盛。 黑十八同学心里可没有服从警察命令的自觉。他参与公会任务时,蹲一旁听那些公会成员发泄各种不满情绪已经成了一大爱好。从资探员们嘴里,他知道了很多事情,也由此对某些人某些事形成了自己的看法。 不幸遇难的丁嬷嬷此时还躺在孤儿院的院子里,此人既然声称自己是刑事科的科长,如此重大案件不应该身先士卒、战斗在侦破案件的第一线? 可是他呢,却闯入了丁院长的办公室,在这儿翻箱倒柜所谓“公干”。这不得不让人小鬼大的黑十八起疑心。其实白选丝毫不用担心,以黑十八的精明和谨慎,他肯定不会问这个在他眼里极为诡异的人“小乖在哪里”。 黑十八的声音极富讽刺意味,他冷哼了数声,问面前这个有黄种人发色和肤色,眼睛却是黄褐色、脸部轮廓刚硬凌厉的中年男人:“科长先生,您在文件柜里‘公干’么?案发现场不是在办公室,您是不是应该到外头去找那个开枪的人?那里可能会有证据以供您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呢!” 白选在被当作黑十八吐槽器的岁月里,时常惊异于他远超同龄人的眼光和见解,此时也蹲在桌子里头频频点头。 刑事科科长先生大概没想到眼前这名儿童会如此精明。因为有事在心,且事情拖得时间太长肯定更不好办,科长先生便有些焦燥。 他扯开笔挺西装的扣子,阴沉着脸说:“小朋友,快离开这里。你真的想妨碍警察执行公务吗?”停顿了两秒,科长先生终于干出了恫吓小孩子的可耻之事,“虽然不能把你抓到警局去拘留,但通知孤儿院的纪律管教把你不吃不喝地关个三两天,还是可能的。你如果想让杀死丁院长的凶手尽快落网,就马上离开!警察如何办案,不需要向你这样的小朋友解释清楚!” 白选拼命地翻白眼,凶你妹的凶手,你丫的是在干这件正事吗?呀呀个呸! 因为科长先生脸上微妙的烦躁情绪,黑十八大为开怀。他觉得这种表情带着点心虚的味道,因此立时判断,此人绝对不是因丁院长被杀一案而“公干”。 否则,科长先生完全可以让别人帮着一起找,外面还有许多警察。退一步说,即使他办的“公干”之事很机密,他也可以叫来几个人把自己直接带走,何必叽叽歪歪向小朋友解释? 黑十八坐在窗台上,几乎能与科长先生平视。他毫不掩饰自己要搅局的恶意,抱胸凉凉道:“这位科长先生,小爷可不是被吓大的!你鬼鬼祟祟地把丁嬷嬷的办公室基本上翻成了垃圾场,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偷东西?”他突然扭头,双手合拢在嘴边作喇叭状,放声嚷嚷,“来人呐!有人在院长办公室偷营养液啊!” 今天孤儿院接二连三发生祸事,警察走了又来。年龄小的孩子还好劝哄管理,但那些十三、四岁已经随同资探公会出过任务、见过世面的大孩子,哪里肯老实听警察的命令?他们又恰恰好处于有理也要搅三分的青春叛逆期。 黑十八这么一嗓子嚎出去,原本就不情不愿回房间再度形同关禁闭的大孩子们个个眼放骇人之光,当即摆脱了警察的监管,成群结队往办公楼跑。 营养液,今天孤儿院这么多事,不全是这玩意儿闹的?孩子们原本心中就凄惶,更压着一股无法发泄的火焰。闻听黑十八叫嚷,大家头脑大热,就连那些八、九岁的孩子也拔腿跟着哥哥姐姐们乱跑,更是不停地大叫大喊。这些话传个三四圈,最后传到管事耳朵里的竟是警察把仓库给搬空了。 原本就感觉警力捉襟见肘的警察们维持起秩序来更不给力,呼呼拉拉足有两百多号孩子蜂拥向办公楼,还有更多的孩子从九座楼的房间里面跑出来。仓库要被搬空了,让这些娃娃喝西北风去啊? 别说听风就是雨的孩子们,就连同样惊恐不安的嬷嬷管事也跟在人群后面想看个究竟,尽管大人们心里并不相信警察会把孤儿院的仓库给搬空这种无稽之谈。 白选躲在桌子底下,笑得前仰后合。可惜不能发出声音,这让她感觉极不痛快,她打算出去以后再好好笑一场。七岁小正太黑十八的如此急智让白选深感佩服,觉得小家伙不愧有孤儿院最棘手的刺儿头之光荣称号。 科长先生直气得浑身发抖、面色铁青。他知道,现在再想找戒指肯定不行。而时间一拖长,说不定就有人抱了同样的目的来干同样的事情。这种可能性大大存在,能让那位惦心的东西,不可能没有特殊的意义。 窗台上坐着的黑十八还在一迭声地叫嚷,科长先生裤兜里的电话“嗡嗡嗡”不停地震动。他万万没想到,如自己这般与三教九流打过无数次交道的人精,今天居然会被个毛都被长齐的小兔崽子给耍了。还真是,莫欺人年少呐! 科长先生恨恨地瞪了黑十八一眼,掏出电话,按掉真理子小姐的来电,开始给自己的属下发布命令。他郁闷地发现,自己还要想好如何向那位解释今次任务失败的原因呐。小屁孩的搅局?谁信?! 第75章 通谍 儿童节快乐,同学们。顶锅盖求粉红票pk票神马的各种支持。 -------------- 黑十八面上虽有笑意,其实心里冰凉。不同于白选,他对丁嬷嬷的死更加感到悲伤。 他半岁的时候被送来孤儿院,到如今已经在孤儿院待了六年多,这里就是他的家。 丁嬷嬷虽然不负责孩子们的日常照顾管教之事,却承担了一项很重要的任务——给孩子们启蒙。如果她没有死去,那么白选两岁的时候,会接受丁嬷嬷时间不定的单独启蒙教导。 黑十八不一样,他满了周岁就被丁嬷嬷带在身旁。两个人出了黄玉市,离开五德玉大区前往草木大区,在贫民窟住了一个月。 黑十八记得很清楚。丁嬷嬷在回去之前问他,有没有看清楚生命的珍贵和生存的艰辛?黑十八用力地点头。 那一个月里,他每天只能吃一顿饭。天不亮就要跟着丁嬷嬷跑到垃圾堆里去找寻人家扔下的、也许能卖些钱的废品。却经常失望而回,因为这里是最贫穷的草木大区,垃圾堆里没有还能有一丁点用的东西。 丁嬷嬷还带着黑十八加入贫民窟的老幼妇孺当中,成群结队地跟随某个前往荒原的资探公会,沿途捡拾他们丢弃不要的战利品。 黑十八只去了两趟。第一趟回来一半的老弱者;第二趟更惨,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有命带着捡拾的东西回家。那么幼小的他,近距离旁观了一场又一场血淋淋的厮杀。 或者荒兽被杀死,或者资探员被咬死,或者是这些充当活饵的老幼妇孺凄凉地死去。但前往荒原的队伍,从来没有少过人。对于实力不够的资探公会来说,富饶广阔的海洋只能是向往的对象,他们的目光唯有投向荒原。 生命是如此脆弱,又却如此坚强。 丁嬷嬷是黑十八人生当中第一位老师,她教会了黑十八看穿繁华似锦掩盖着的凋鄙苍白,看见卑微生命后面的坚韧顽强,知道这世上每一个生命都有其存在的理由和动力。 黑十八问丁嬷嬷,修士盟的变态们呢?丁嬷嬷说,他们是被欲望俘获了的可怜虫,但他们也是人。 花家的人悍不畏死,不在乎别人的命,也不在乎自己的命。但黑十八既然在丁嬷嬷身边待了这么久的时间,注定了他与花家其他人不一样。 丁嬷嬷被人杀害,黑十八把仇恨记在了心里。没有能力的时候,如果以后要暴发,那么隐忍甚至委曲求全是最合适的路。此时,他唯有寄希望于警察能迅速破案。 故而,当黑十八在丁嬷嬷的办公室遭遇了这位应该努力去调查凶案真相的刑事科科长先生,他的反感、抵触、憎恶情绪必然产生。 被黑十八一通搅局,科长先生此时再想控制局面已经晚了,警察们没能完全阻止孩子大军的入侵。就连白选也清楚地听见办公楼走廊外面的嘈杂吵嚷和充满力量感、急促沉闷的脚步声。 愤怒的科长先生再看向窗外,却见始作俑者已经消失不见。但他并没有放下心来,他直觉那个用满含敌意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孩子不会就这么罢休。 科长先生用最快的速度整理了一番办公室,可惜时间到底不够。很快,由几名身高马大的少年带领,从外面冲进来二十多号人。都是十三、四岁的半大少年,齐刷刷的棒小伙子。紧接着跟进来神色张惶的真理子小姐和数名警察。 真理子小姐以孤儿院管事的身份,试图劝说这些大孩子离开,不要妨碍警察办案。但往日在她面前,时而羞涩时而大胆的乖巧少年们没有一个挪动了自己的脚步。 甚至有数人狐疑地看着真理子小姐,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站在警察那边说话。孩子们的分界线很清晰,既然有人嚎叫营养液被盗,那么这件事当然要弄清楚。 警察阻止大家进入办公室,很容易让人猜疑其中有猫腻。真理子小姐身为孤儿院的管事,她有责任保护孤儿院的财产,怎么能站在有嫌疑的警察那边去? 如今的孤儿院,一言九鼎的丁院长嬷嬷不幸身亡,在孩子们当中颇有威信的阿罗又被检察公署的人带走。剩下的管事,谁也不服谁,拉帮又结派,居然没有一个人能暂时掌控住局面。 孩子们把这些情形看在眼里,管事们都乱七八糟的,还能震慑得住他们?况且,十四岁的大孩子还有几个月就要离开孤儿院,对一些还不如自己在孤儿院待的时间长的管事更加不理不睬。 至于真理子小姐,少年们以前喜欢在她身旁转来转去,不过是青春年少的那点儿小心思。此时,见她居然一副孤儿院主事者的作派,少年们心中很是不爽。 说穿了,慈心孤儿院是丁嬷嬷的,也是所有孤儿的,但绝对不会是管事嬷嬷和阿姨们的。除了有数的几位老嬷嬷,别的人最长的也不过工作了五年。有丁嬷嬷的强力掌控,这儿的油水基本没有,很多人来了,会想着走。 营养液事件是例外。它的价值太引人垂涎,而且过份稀释的手段才出现了两个月。捣鬼的人弄来颜色与营养液相近的别的液体,掺入营养液之中,并且把口感也尽量调整得恰到好处。只要不去化验成份,这种被过份稀释的营养液绝对能继续冒充下去。 真理子小姐的脸色越发苍白,情不自禁看了一直沉默的科长先生一眼。少年们漠然地将几名警察和真理子小姐围在中间,也没有人说话。 科长先生便猜测,也许他们在等什么人的到来。 他猜对了,从少年们身后晃出来一个人。科长先生看见黑十八再度出现,心里略有不安。不过,他还是不太相信,这么多大孩子居然会听一名儿童的话。但事实就是如此,大孩子们对黑十八站在他们身前毫无异议,甚至方才有些紧张的神情也在慢慢放松。 黑十八的威信,不仅仅因为他是花家的孩子。孤儿院每座楼的大小头目,对他如此信服,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挑战赢来的;是他五岁参与资探任务,七岁时就敢在青铜级荒兽眼睛上捅刀子,被重伤的荒兽踩断了五根肋骨却紧咬着牙没有吭声,换来的。 黑十八在他挂名的资探公会里,有个“博命十八郎”的雅号,这个雅号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是莫大的荣誉,也是深重的悲哀。 此时慈心孤儿院群龙无首,黑十八还当真能弹压住不少人。他有胆色有血性,同时也非常豪爽,喜欢交朋友。他甚至还和孤儿院的八个孩子模仿黑潮纪之前古代侠客英雄之举,像模像样地烧黄纸宰公鸡结为异姓兄弟,号称“慈心九侠”。 白选听说此事之后,直觉黑十八有成长为黑社会老大的潜质。后来想想,人家是花家后代,可能去混黑社会么? 黑十八的目光落在墙角那箱营养液上,他抬起头,很不爽自己需要仰视不远处那位科长先生。他问道:“先生,您的公务还要多久才能办完?院长嬷嬷还躺在院子里,您再耽搁下去,那个杀千刀的凶手只怕逃出了黄玉也不一定。” 少年们脸色皆不善。他们都很明白慈心孤儿院之所以能撑到现在,靠的是谁。 这儿是丁嬷嬷毕生的心血,这位老奶奶一生未婚,没有孩子,也没听说有关系亲近的朋友家人。她严厉、她不苟言笑、她教训起人来喜欢抡拐杖。但她是所有孤儿的老妈妈、老奶奶。每年她的生日,总会有早已离开了孤儿院的孩子们特意寄来礼物,有些人还会直接登门给她祝贺。 她的被杀,在孩子们心头笼罩了一层厚重的乌云。孩子们心里不免要想,离开了丁嬷嬷,慈心孤儿院还能继续往日不愁温饱的生活吗? 科长先生威严凛冽的目光扫过孩子们,语气却显得颇为和缓。他的音调铿锵有力,显露出十分之足的决心。他说:“对于丁院长的被害身亡,我深感痛心。请孩子们放心,刑事科绝对会投入最大的人力物力,尽快尽早把凶手捉拿归案。”说到这里,他重重地挥了挥拳头。 “不过,”科长先生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隐忍的怒气,“你们都应该听从警察的命令,哪怕不能帮助查案,也不要给我们增添麻烦。大家这么没有纪律,无人管束,势必会分散我们的精力。你们都是大孩子,应该为弟弟妹妹们做出表率。”他看向黑十八,严肃地说,“尤其是你,身为血玉花家的后人,你怎么能带头闹事?” 如果他再猜不到黑十八的真实身份,真的可以去撞墙了。科长先生又说道:“我是血玉朱家的人,朱家说起来与花家还有姻亲关系。你的父亲我也是相熟的,如果你还要闹事阻碍公务,我不得不以长辈的身份……” “我叫黑十八,您是花家的姻亲与我何干?”黑十八平静地说,“先生,请允许我和哥哥姐姐们清扫一下被您弄乱了的办公室。院长嬷嬷的眼睛还没有闭上,请您尽快给我们一个答复。否则,我们将会向议会或者政府投诉你们的不作为!” “这是慈心孤儿院四百多个孩子的最后通谍!如果您还要继续留在办公室进行您的公务!”黑十八眦着牙,模样极凶狠,“我知道丁嬷嬷其实有三位好朋友,虽然他们几年也难得走动一次,但是感情很好。我想,他们很快就会知道这件事情。我奉劝您,不要惹那三位功勋老战士生气!” 科长先生的心狂跳一气,功勋老战士,这可是一个特定的称号。如果这小子没说谎,自己还真的要小心了。 第76章 名额 白选郁闷地蹲在桌子底下,两条小短腿直打颤。那个神马刑事科科长被黑十八挤兑走了,但他留下两名警察,美其名曰固定保护现场,不让孩子们收拾屋子。 黑十八心里疑惑,可是警察办案禁止一般人等出入案发现场确实是要走的程序。即使他再三再四抗议说办公室不是案发现场,也无济于事。 毕竟,院长嬷嬷是从办公室出去之后,到仓库里又转了一圈,在返回办公室的路上被枪杀的。科长先生声称这里是第几号现场,孩子们迫于法律威严只好沉默接受这一定论。 不过科长先生心里也清楚,这些孩子绝对起了疑心。最起码的一条,办公室已经被科长先生翻得乱七八糟了,还保护固定现场个屁啊?科长先生无非是尽自己的最后一份努力,试图延缓旁人进入办公室的时间,给自己再多争取机会罢了。 好在,现场的保护、取证工作总有结束的时候。在黑十八的带领下,十数名大孩子虎视眈眈地围在办公室门外,盯得那两名假模假式工作的警察发毛。 刺耳警笛长鸣,应该又有警察到来。不多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黑十八眼帘,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来者正是博尔特警官。他是黄玉市警察局经济犯罪科的副科长,杀人案原本轮不到他来,只是局长大人临时指派,他只好硬着头皮走一趟。 方才在孤儿院的院子里,就管辖权限的问题,博尔特已经和刑事科的朱科长解释过,此来他是为了前面那个贪墨案,并非这件杀人案。 因贪墨案涉及到了营养液,所以博尔特说他专门跑这么一趟,要取几瓶原装货回去。这自然是场面话,谁不知道贪墨那案子已经被检察公署给横插一杠撬走了,哪里用得着博尔特来取证? 不过博尔特口口声声说奉了局长的命令,而那桩贪墨案是由检察公署主办、经济犯罪科协办,所以他来取证也是正常滴。又说朱科长若是不相信,可以打电话向局长大人确认。 朱科长不是这位新到任没多久的局长派系之人,但此时正值他升官的紧要关头,他虽有后台,但不好太过拂了那位局长的面子,只好接受博尔特这番言词。 见博尔特径自走向院长办公室,朱科长满面阴霾。想到那个搅局的花家私生子,他的目光越发阴冷森寒。 ——花家的私生子成为真正的花家人,十个里头能有三个么?哼!哼! 和黑十八打了个招呼,博尔特匆匆走进院长办公室。他打着寻找经济犯罪证据的旗号,大手一挥,把那两名刑事科的警员给轰走。 环顾明显被翻动过的办公室,博尔特有些沮丧。黑十八带着那些少年也跟进了办公室,见博尔特同样动手翻找东西,眼珠转了转,不悦地重重地咳了一声。 扭头见黑十八等少年眼神不善地盯着自己,博尔特想了想,异常光棍地坦白:“我奉了上级的命令,要在你们孤儿院找一枚戒指,很有可能就在这儿。不知道几位小兄弟能不能帮我?” 他又微微笑道:“咱们警局因警力不足,所以准备招收一些协警。虽然没有正式的编制,但好歹也算吃了国家饭。这几位小兄弟一看就知道是好样的棒小伙子,也许可以去参加选拔。如果加入协警队之后,在军训时被教官赏识,还有机会被破格推荐接受警察学校的考试,毕业以后就是正式的警员。” 对孤儿院的孩子们来说,当警察绝对比成为朝不保夕的资探员要安稳多了。然而,当黑十八瞥见博尔特警官这张挚诚笑脸当中还藏有隐约的狡黠,就明白无论是协警还是警察学校的考试都不会简单。但不管怎么说,这确实是一条路,试试没坏处。 见身旁的兄弟们都有些意动,黑十八问博尔特:“协警选拔有没有限制,比如说国民等级或者武力值?” 博尔特早就知道这孩子绝不能用年纪来衡量他的见识,点头说道:“必须是十二岁以上的黑铁国民。不过,如果有警员推荐,草木等级也没问题。武力值么,就算是废物也有可能立功,所以对协警不作限制。但要成为正式警员,武力值就至少要达到黑铁级。”他扫视了面前这些少年一眼,露出笑容,“我有两个推荐名额,加一把劲的话,还能多弄到几个。” 黑十八低头算了算,对博尔特斩钉截铁地说:“四个名额,我们尽全力帮你找东西。但无论是否能找到,这四个名额都不能少。找到东西以后,你必须再给我们十八个名额。” “慈心九侠”是个小团体,还有不少孩子以他们九个人马首是瞻。除了没到年纪的孩子,只要有四个名额就能确保“九侠”当中的不够国民等级的大孩子获得选拔资格,而后面那十八个名额则是照顾到了别的孩子。 博尔特被黑十八的狮子大开口惊得呆住,这孩子知道他张张嘴说掉了多少舟币么?协警选拔推荐资格,在黑市里已经被炒到了一万舟币一个!随着选拔时间的日益临近,价格还会见涨。早有人断言,最后的收官价应该在三万以上。 招收协警这事儿,是新任局长的新举措,说是为了缓解警力,实际上是局长大人的收买人心之举。国民等级这一限制,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协警而已,用得着那么高的脑波值和武力值吗?还指望这些人上阵去捉拿凶犯?功劳算谁的? 只要工作年限在三年以上的普通警员,三人联名就能推荐一人;博尔特这样的副科长,有两个名额;刑事科的朱科长这一级别则有三个名额;再往上的副局长、局长就更不用多说了。 这就是局长大人给警员们的好处,光明正大的好处!不比去收受贿赂、贪污挪用什么的强呐? 此条程一出,黄玉市警察局上下不管是什么派系,也无论真心与否,最起码当面与局长大人作对的人是没有了。局长大人更是趁此机会,收拢了几名心腹。 满打满算,整个黄玉市警察局一共有一百六十个推荐名额。黑十八这么一张嘴,先头那四个还好说,后面再追加的十八个就当真是给博尔特出的天大的难题! 博尔特苦着脸,蹲在地上,仰视黑十八。他苦哈哈地说:“十八小兄弟,四个名额没有问题。小兄弟们出了力,理所应当得到报酬!但是后面再追加的十八个名额……” “二十!”黑十八非常满意博尔特愿意自降身份、仰视自己的举动,笑眯眯地又报了个数字。 博尔特警官瞬间石化,盯着黑十八看了半天,终于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请容我向上级请示一下行不?十八小兄弟可千万别再加了!” 黑十八老气横秋地拍了拍博尔特的肩膀,貌似豪爽地说:“打吧打吧。不过,超过十分钟再加一个,要不然的话,”他笑得分外可恶,“有我们慈心九侠在,你们别想从孤儿院带走一根针!这可不是威胁喔!为了表示诚意,我还可以向你赠送一个消息。刚才那位刑事科的朱科长在这个办公室里翻东找西,也不知道在找什么。当然,朱科长先生也说是‘奉上峰命令公干’来着!嘿嘿!” 博尔特脸色一变,赶紧直起腰,连连点头道:“多谢十八小兄弟,我这就打电话去!”说完,他匆匆出了办公室的门,目光落在被砸坏的门锁上面,冷哼了一声。 白选在桌子底下听得真切,又用了一次透视能力,确认此时在办公室里面的只有黑十八等人,终于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她想从桌缝滚出去,无奈蹲得太久了,小短腿儿直打抖,且麻得她眦牙裂嘴,不停“丝丝”吸气。 黑十八听得动静,目光一凛,低声对几个大孩子说:“看着点门。”那几个大孩子点了点头,直接站到了门外。博尔特警官正在打电话,见孩子们出来,还以为是催自己的,说话声音更加急促焦急。 黑十八和另外几名大孩子走向办公桌,他猫着腰轻声呼唤:“小乖,小乖,你在哪儿?” 白选听得这声音,心头一酸,带着哭腔就开了口:“十八,我动不了了!快把我救出来呀!”呃,还真是越活越回去啦,居然向小屁孩求救。 黑十八循声,低头看了那道缝隙一眼,蓦然吸了口凉气。小乖这是怎么挤进去的?不过想想那是个三寸高的小豆丁,他又释然了。 当下,黑十八指挥众少年把桌子给抬高,他伸出双手,摸着了腿麻得无法动弹的白选,把她抱了出来。 白选乍见光明,下意识地闭住眼睛,泪水哗啦啦流了满脸。她又是汗来又是泪,面上还满是灰尘,加上那块黄色癣记,样子越发不能看。 黑十八见白选哭成这样,颇有些手足无措。把她放在地上,蹲在她身边,他轻轻地拍着白选的后背,有些许难为情。威风赫赫的博命十八郎可不会哄小孩子呐。 第77章 梅花戒(350分加更) 昨天六一儿童节,偶得到了丰厚的礼物,在此鞠躬感谢每一位支持某肖的亲!这一章是pk分350加更,700的加更会晚一点放出来,今天一定会有。 那啥,看到书评区里好几位亲都说到了投票不成的问题。某肖在这里说一下,要给某肖投票,请您点击封面下方第五栏“投月pk票”,里面分别有投pk票和粉红票的选项。 ----------------- 搂着黑十八的脖子,白选哭得声咽气哽,仍然抱着他不撒手。向小屁孩求安慰,丢人就丢人吧,这时她最需要的就是好好发泄一番方才受到的惊吓骇怕情绪。 黑十八感觉到怀里的小人在不停地发抖,隐约猜知方才她经历了些什么,便放柔了声音说些“十八哥给你好吃的”之类的话。 白选倒底是个成年人,哭久了自己也怪不好意思。她嚎了两嗓子,泪眼朦胧之际瞥见黑大个警官吃惊地站在门口,心里警铃不由叮叮大作。该怎么向博尔特警官解释自己的突然出现呢? 不过,博尔特警官是个妙人,对于凭空出现的小丫头,他立马就视而不见。这让白选大松了一口气,附在黑十八耳边说:“刚才那个科长也在找一枚戒指,戒面刻着梅花。” 黑十八于是笑得很开怀,问博尔特:“名额的事怎么说?” 博尔特的脸苦得能挤出汁来,他叹着气说:“十八小兄弟,十八个名额只怕不行。十二个,最多十二个!” 黑十八摇头:“二十!不是十八,更不是十二!追加二十个!”无视博尔特黑里泛紫的脸色,他嘻嘻笑着说,“朱科长也在找什么戒指,博尔特先生,您说他会不会接受我们的条件?这个孤儿院,一砖一石、一草一木都在我们这些孩子的脑子里。并且,我们可以保证,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向外人透露这件事。” 博尔特皱起眉头想了半天,终于咬了咬牙,狠狠点头。不是他这堂堂警官害怕小毛孩子的威胁,而是此事局长有交待。一定要快,要赶在别人前面找到那枚戒指。否则时间一长,这份大功劳绝对会被人给抢走。再说了,刚才局长话里话外意思也很明显,名额的事情好商量,只要能找到东西。 博尔特答应了条件,黑十八立即指挥大孩子们行动起来,以令人瞠目的速度把办公室翻找了一遍。 诸如墙后的暗隔、地板下面的活动石砖,文件柜的夹层,这些藏在暗处的秘密之地都被打开。博尔特警官终于相信,为什么有人提醒他,在慈心孤儿院,这个花家的私生子手里握着极大的能量。 白选也看得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这么一间普普通通的办公室,居然会隐藏着如此之多的暗门。黑十八又是怎么知道的? 黑十八牵着白选在一旁看热闹,紧紧板着小脸,心情很低落。在众人面前,丁嬷嬷对孤儿院的孩子们一视同仁,而事实上,老奶奶最喜欢调皮捣蛋的他。如同白选一样,黑十八一直享受着丁嬷嬷暗中的偏心照顾。 他得到的可不仅仅是温饱或者及时就医等方面的生活优先权。丁嬷嬷是在生死场里打过滚的老战士,她不会东方古武术、对如今大行其道的体术技也没什么研究。但她传授给黑十八的尽数是生死一念间克敌制胜的手段,黑十八手刃青铜级荒兽用到的就是丁嬷嬷的绝地反击必杀之术。 另外,从小不点到如今,黑十八就从来没有断过营养液,否则他的身架怎么能与十岁的孩子相媲美?并且,他服用的是品质最佳的提纯型营养液。这种营养液的功效一瓶能抵浓缩型五瓶,普通型号的就更加不值一提。 丁嬷嬷的这种偏心照顾都是在夜晚,她值班时。开启办公室的暗门时,丁嬷嬷根本就不瞒黑十八,有时候要找什么东西,还会让他直接帮忙。其实与黑十八交好的孩子们都知道这事儿,并且托黑十八的福,也享受了不少。 暗暗观察着黑十八的神色,白选隐约猜着了几分原因。她很期待那块藏满了金条的匾额被打开之时,众人的表情。但令她意外的是,黑十八没有让人动那块匾,他眼里根本就没有那东西。 不过,戒面上刻着一朵五瓣梅花、镶着五粒亮闪闪小石头的黄金戒指,终于被找到了。在一个暗门当中的夹层里面,它用一只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黑色木头小盒子装着。博尔特说这是极为珍稀的紫檀木盒,专门用来装宝贝的。 白选踮着脚好奇地看着静静躺在紫檀木盒里面的梅花戒。此时,有心人若仔细能观察一番,绝对能发现白选的左眼比右眼更明亮。 白选有些微的紧张,这是她第一次明目张胆地在这么多人面前有意借用皮皮的透视能力。令她欣喜的是,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 只是她很意外,因为这枚看上去就很值钱的梅花戒并没有引起自己——或者说皮皮的垂涎。她心里甚至产生了一种不屑一顾的感觉,似乎光芒四射的华丽丽戒指其实名不符实。 只透视了两秒钟,白选的左边眼瞳又诡异地往那块匾额的方向滑去。白选无奈地第二次看见了乖乖排队任她检阅的金条宝宝们,另外,没有再度沉沦于金条宝宝们魅力的她终于发现了另一个紫檀木盒……应该是吧? 艰难地瞟了笑容灿烂的博尔特警官手里的小盒子一眼,白选的目光沉沉落在匾额里的小盒子上面。心念一动,目光顺利地穿过盒子,于是她看见了另一枚梅花戒。 黑漆漆、颜色很黯淡的戒身,不知是什么材料打造的。四四方方、平淡无奇的戒面,镂空雕刻着一朵梅花。若是放在前世,白选绝对会认为它就是个地摊货。 但此时,她不假思索地认为,朱科长和博尔特警官要找的梅花戒其实应该是匾额里面这枚。不错,它看上去确实卖相不佳,但凝视的时间久了,白选恍惚觉得从戒指里面溢出一股古朴幽远苍茫的气息,横空向她袭来。 站得这么遥远,白选却清楚明白地目睹了戒面上那朵梅花反复上演的花的一生——含苞、吐蕊、盛放,最后凋零。 有什么办法可以拿到它?震惊的白选迅速收回了目光,她对这枚黑色梅花戒产生了据为己有的心思。 不久之前,可爱的金条宝宝们,也只不过让她惊讶了一番。但这枚戒指不仅让皮皮异常兴奋,也令她十分动心。白选低着头,脑子里在飞快地盘算。 不知道自己已经悲剧了的博尔特警官开心得黑脸膛直放光,眦着白生生的牙齿对黑十八连连道谢。他拍着胸膛保证,协警推荐表格会在开始报名之后第一时间送来。 皆大欢喜。双方人马都郑重立誓,一方保证绝不外传此事,另一方则承诺会履行交易。 黑十八提醒博尔特不要太得意忘形,外面还有一位怨念深重的朱科长。博尔特果然收敛了几分,和孩子们谈笑了一会儿就要告辞。 瞥见形容狼狈的白选站在身旁发呆,黑十八开口请博尔特出手,把防盗网的铁栏杆给掰得弯曲,露出一个空隙,能让白选爬出去。 这位嘻嘻哈哈、没有丝毫架子的博尔特警官,其实身有白银级的体术修为,也算个小高手。若是有人肯拉拔,他的前程绝对不止一个副科长。现今有了这枚戒指,大家都恭维博尔特警官绝对是前途无量。 抬头望着变了形的防盗网,白选告诉自己要淡定。这种随随便便就能把钢条当面条玩的人固然让她开了眼,但怎么着也比不上“变形金刚”和修真者带给她的冲击大。 终于从办公室里“逃”了出来,白选双脚站定在还有些湿润的土地上,她居然会有恍如隔世的狗血感觉。 心有余悸地看了身后这堵墙一眼,她飞快地捣腾着小短腿跑掉。一路避着人来到白楼附近,远远地就望见门口也有警察守着。她撇了撇嘴,无聊地坐在墙根下晒太阳。 话说,折腾了这么久,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吧?到时候就可以混在人群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房间去,嗯嗯,就是这样。白选打了个哈欠,倦意袭来,她的小脑袋一点又一点,很快就垂到了胸前。 朦朦胧胧的,她感觉身前似乎来了人。倏地睁开眼睛,却是黑十八笑眯眯地蹲在面前,他手里握着一个颜色特别讨喜的大桔子。白选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充满期待地看着黑十八。 黑十八了然地笑,剥开桔子的皮,掰了一瓣塞进白选嘴里,见她满足得眼睛也眯起来,他问道:“你都听见了什么?” 白选把桔子抢到怀里搂着,一小瓣一小瓣地抿进嘴巴,回味着这股阔别已久的酸甜味道,含含糊糊地说:“要小心那个朱科长。他说了不会让人知道戒指的事情,但是很显然,现在知道的人不要太多。” 黑十八貌似遗憾地说:“要不是想着兄弟们有个好出路,我还真想把那枚戒指瞒下来。” 白选眼神古怪,这小家伙此言此语,还颇有几分老大为小弟打算的味道。她笑着说:“十八哥,你以后该不会是想当黑社会老大吧?”现在还有混**的仁兄们么? 黑十八哧哧笑了两声,举起拳头晃了晃,大声说:“我的理想是成为天舟最强大的机甲武士,要比‘国士’先生还厉害!”乜斜向白选,他没好声气地骂着,“你呢?就知道吃!小饭桶!吃饱了就睡,小懒猪!” 第78章 誓言(700分加更) 这是pk700分的加更章。看见了许多熟悉的id给某肖投票,都是老书的读者呐,群抱大家! ----------- 对黑十八的谩骂,白选置若罔闻。她这么大的人了,不至于和七岁的孩子置气,再说还吃人的嘴短呢。 她专注地剥着桔子皮上的白色脉络,填进嘴巴里吃掉,这样可以避免上火。对于黑十八语气里的恨铁不成钢情绪,白选觉得没有必要去向这个小屁孩说明,她的人生理想还就是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这样的理想,对于身为黑潮纪天舟国内最低等的草木小民来说,其实已经算是远大了。好好活、活得好、活得自在,就算放在白选前世那会儿,也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心愿? 但黑十八不能理解、也没有打算去理解白选的想法。对于面前这小娃的懒散、不长进,他有些泄气。不过转念一想,白选不傻,从种种迹想来看,她还比同龄的幼儿要聪明很多。可是她毕竟只是个一岁的小娃,和她谈什么人生理想就是浪费时间。 正适时,白选问了句,到了午饭时间么? 黑十八的眉毛跳了跳,重重地一跺脚,低吼,你居然还吃得下饭? 白选茫然地目送黑十八跑开,不明白自己想吃饭哪里错了?莫非因为丁嬷嬷的意外身亡,就连饭也不许吃? 白选叹了口气,她和黑十八,不一样。 孩子们当然还是按时吃到了午饭,并且菜色还算不错,大概是警察们也在这里用餐的缘故?厨房不敢给警察单独做更好的菜色,否则被孩子们发现,必定又是一场风波。 曾经有嬷嬷阿姨或者别的管事试图撑起孤儿院坍塌的半边天空,却惊讶又无奈地发现,大部份孩子都已经在遵守某种纪律。 而纪律的制定者、掌控者和监督者,正是一些大孩子。就连政府临时指派的代理院长,短时间内只怕也没有足够的威信来把孤儿院握在手中。 到了下午,如血残阳黯淡光芒遍布整座孤儿院时,丁嬷嬷的遗体被装殓,送至黄玉市殡仪馆。明日,殡仪馆将举行一场隆重盛大的遗体告别仪式。丁嬷嬷被火化之后的骨灰将洒入大地,当肥料。 白选站在白楼自己的房间窗口,看着那块匾额从院长办公院被抬出来,她遗憾地叹了口气。吃晚饭时,她打听到,这块代表了丁嬷嬷毕生功勋的匾额将与丁嬷嬷的遗体一起送入焚化炉。 白选巴嗒着小嘴,可惜啊可惜。 孤儿院的这个夜晚,显得尤为凄清。白选的房间里住着八个小娃,除了她以外,其余七个小朋友都躲在被窝里哭了大半夜。这种悲伤的情绪终于也触动了她,思及今天惊心动魄的躲猫猫行动,她也抽噎了数声。 到底,白选与丁嬷嬷接触的少,幼小躯壳里面装着的又是在钢筋水泥里日益冷漠的成人灵魂。她心里同样难受,但这份伤感远远比不上孩子们的强烈。 甚至,她这时候已经在考虑,失去了丁嬷嬷,孤儿院未来的生活会不会有什么大变化?而自己要以怎样的态度来迎接这种变化? 她想到了阿罗,蓦然悲从中来,真切地哭出声。人与人的感情,还是在相处中建立。哪怕阿罗对白选有所偏颇是事出有因,白选也着实在阿罗身上感到了久违的母爱。 这天晚上,孤儿院九座楼都在哭泣。既悲痛于丁嬷嬷的被害身亡,又有对自己未来的无尽担忧。 天明,五点钟,管事们就把孩子们叫起。孤儿们没有庄重的礼服可以穿,都拿出了自己最干净的衣物换上,把零乱的头发梳好,红肿的眼睛也用毛巾使劲按了按。 孩子们互相照顾着,牵着小的、抱着更小的,吃过简单的早餐之后,排着队上了公共大巴。 两个小时的车程过后,十辆大巴停在黄玉市殡仪馆外面。孩子们按照所居住楼房的不同,从矮到高,依序进入殡仪馆内。 因为人数太多,每个孩子只能绕着遗体告别室里的丁嬷嬷转一圈,而后出去。宣读祭文时,每座楼会派出数名代表在室内聆听,剩下的孩子则站在院子里等候。 听说有大人物会到来,为了节省大人物们的时间,孩子们到了殡仪馆,就被安排轮流进入遗体告别室瞻仰。 整个瞻仰过程进行得有些匆促,白选一面跟着大家流泪,一面在心里腹诽,尤其鄙视那两名径自在一旁谈笑的殡仪馆员工。 泣声不绝于耳。大孩子还勉强能压抑,只是无声或者轻声地哭泣。年纪幼小的孩子,或者是女孩子们却痛哭流涕。被无情冷酷抛弃的孤儿们,在慈心孤儿院感受到了温暖,哪怕这种温暖也算不得浓厚。但是谁给了他们人生的希望,谁就是他们的亲人。 白选这枚小豆丁,身边有一名大孩子牵着她走。这个十三岁的少年正是慈心九侠之一,蓝楼的孩子头儿。也许是看在黑十八的面子上,少年很耐心地迁就小不点的步伐,不像有的大孩子扯着幼儿跌跌撞撞地飞快往前走。 可惜,白选身高有限,无法瞻仰到冷冰冰的水晶棺里面那位面容慈祥的老奶奶。队伍也不允许停留,若有孩子试图停下来多看一眼,在一旁照看的管事就会上前催促。 当然,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在黑十八身上。他从队伍里脱离,径自走到丁嬷嬷面前,趴在地上给老人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黑十八挺直身体,大声地说:“丁嬷嬷,请您安息!十八会给您报仇!所以,请您愉快地到天国去吧,请相信十八!” 掷地有声的清亮童音回荡在遗体告别室里,很多孩子不约而同地朗声附和,我们会给您报仇! 白选叹了口气。丁嬷嬷的仇,难报! 她怜惜地看着那个跪得笔直的小身板,心想,你还太小,也太弱。丁嬷嬷敢于当面直斥花家的人,显然身份不同寻常,但就算这样,她还是被人杀害。凶手要么不顾忌花家,要么有什么巨大利益驱使着能让人不顾一切地铤而走险。 反正,不管怎么样,哪怕那个枪杀丁嬷嬷的人被抓起来,也不过是替罪羔羊,幕后主使之人很有可能仍会逍遥法外。 以白选对黑十八的了解,有七八分把握断定他也想到了此节,他所言的凶手就是幕后主使者。但他还太小了,在他成长为强者的过程中会有无数个意外,这些意外能摧毁他的雄心壮志、让他沉沦不起,更有可能让他永远闭嘴。 白选的眼瞳忽然微缩,她看见了那块写着“黄玉市慈心孤儿院”的匾额就横放在水晶棺的另一侧。她的心跳立时加快,她有一种感觉,被“美食”引诱着的皮皮下一秒钟就会离体而出,直奔那块匾。 白选的脸庞刷白,她在心里大喊,不要去,不要去! 金色光芒一闪即逝,没入匾额之中。白选绝望地闭上眼睛,她对皮皮没有掌控力,或者说她的掌控力度要远远小于皮皮对“美食”的追求。 完了完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那道金光。而下一秒钟,人们也会看见她脸上的黄癣异常离奇地消失不见了吧?白选深深地低着头,心里凄苦。因她的脚步有些踉跄,牵着她手的少年讶异地瞟了一眼突然变得有些沉重的小豆丁。 “小乖是不是累了?哥哥来抱你。”少年说着话,两只手不由分说撑在白选的胳膊底下,把她抱了起来。 白选眼神呆滞,等待着少年的惊叫。可是,她看见少年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和,根本没有半分异色。而白选,也在少年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脸上仍然有黄癣的自己! 她的心高高提起,又猛然落下,这难受滋味真别提了。短短数秒钟的心理变化,绝对能与昨天相比。 她后怕地想,原来皮皮离开自己的时候,还会有颜色留在脸上。嗯嗯,好极了。 白选立时神清气爽,小手抱住少年的脖颈,还有心情近距离观察他。哟喝,小帅哥嘛!还是温柔的治愈系。 治愈系少年见白选的神情变化得这么快,嘴角抽了抽。不过,手里觉得轻了几分,他低声问:“小乖,记不记得哥哥叫什么?” 白选歪着头想了想,迎着少年期待的目光说:“蓝七。” 蓝七点点头,在白选脸上亲了一口。手上这个丑丑的孩子,乍一看那块黄癣让人心生嫌恶,但仔细打量,却能发现小丫头的眉目还挺秀气。 治愈系少年蓝七是孤儿院里第二个没有一看见那块黄癣就掉过头去的孩子,白选记的很清楚。故而,除了黑十八以外所谓的慈心九侠,因为不太接触,于她很陌生,但她牢牢记住了蓝七。 这是个皮肤白皙、高鼻深目的红发美少年,白选觉得他可能有原先北欧人的血统。不过,在少年俊美的面庞右边,却有一道从眼角直达唇边的伤疤。孩子们都说这是勇敢的勋章,但白选这个前世追求完、美的处女座女人,总觉得有点遗憾。 出了遗体告别室的孩子们在殡仪馆道路两旁苍翠的松柏树下排好队伍,准备在此聆听祭文。此时,已经有许多面容严肃的黑西装大汉守在殡仪馆各处。另有数辆悬浮车没有落地,在半空不停地游曳。 第79章 桃夭 这日有细细雨丝自天飘洒而下,殡仪馆的泥土越发湿润黏脚。春天本就多雨,只是今天从腮边流下的泪水够多了,老天爷真不该凑这热闹,使得人们心中越发酸楚。丁嬷嬷的葬礼规格果然很高,白选听蓝七低声猜测那些高矮胖瘦、年轻年老的人们是什么身份,时不时巴嗒小嘴表示惊奇。 对于蓝七能对一些大人物如数家珍,白选表示淡定。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黑十八结为异姓兄弟的少年人,怎么可能是普通角色?! 这名身材纤瘦的美少年长着一颗大大的八卦之心,瞧他越说越兴奋的模样,白选深深以为他脸上这道疤是日夜当狗仔被人恶意报复得来的。否则,他从哪儿知道这么多所谓大人物们“不为人知”的秘事? “我在元家的曙光公会后勤部当茶水小弟,那里来来往往的人极多,事务又很繁忙,所以经常有人等候。我一边为那些资探员服务,一边听他们海阔天空地聊天。其实,这些事情外面很多人都知道,我在报纸电视上也曾经见过一些人。”尽管如此,蓝七还是很为自己的消息灵通而自豪,就连黑十八也要从他这儿打听些事情。 白选好奇地问:“功勋老战士是什么人?” 蓝七了然,昨天他也在场,知道白选打听的是黑十八所说丁嬷嬷的三位老朋友。他解释道:“由最高议会授与的国家奖章分好几种,最高等级的就是封号国民勋章,其次是英雄功勋勋章,再来是信仰、荣耀、辉煌三级勋章。功勋老战士就是获得了英雄功勋勋章的人,他们也被称为老英雄。” 白选惊讶地说:“英雄呐……那不是很珍贵?” 蓝七点头,又摇头,带着些遗憾说道:“英雄勋章确实很珍贵,因为它被颁发之人的功绩仅次于封号国民。但是,它仅仅表彰在建国、卫国战争中的英雄们。据说,一共有一百多个人获得了这枚勋章,死难者就占到了一半以上。到如今,还活着的老英雄了了可数。丁嬷嬷应该也是功勋勋章的获得者。” “另外,”蓝七压低了声音说,“还有人说过,英雄勋章就是个安慰奖。因为获得这枚勋章的人,不是已经死了,就是没有在国内担任官职的退役老兵。不过,要是小瞧了英雄勋章就会倒大霉。这些退役的老英雄之间关系很紧密,和很多大家族也都有交情。譬如黑曜迟家的家主,已经去世了的迟重老先生也是一位老英雄。现在迟家的‘征程’公会在天舟排名第七,还在元家的曙光公会之上呢。” “你看,”蓝七示意白选向远处望去,那儿正缓缓走来三位衣着陈旧的白发老者,“他们前心挂着的勋章就是英雄功勋勋章,用黄金镶嵌钻石打造的,可值钱了!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三位老爷爷就是丁嬷嬷的好朋友。” 白选心里说话,你要是知道那块一点也不起眼的匾额里放着好几百根金条,还有一枚价值难以估量的黑色梅花戒,就不会说只有孩子巴掌大的勋章值钱了。 “天哪!他来了,他居然来了!”蓝七的手臂猛地用力,白选只觉得自己的腿骨都要被他给勒折。他不住地惊呼,甚至有些压抑不住原本低沉的声音,在孩子们嘤嘤嗡嗡的小声议论里显得格外尖利,惹来黑西装大汉们的频频瞩目。 白选疼得直吸气,举起小拳头不客气地往蓝七的脸上砸了几记,痛苦地皱着眉:“疼疼疼!” 蓝七回过神来,赶紧放松了手臂,又在白选脸上巴唧亲了两口,满含歉意地说:“对不起啊,小乖,你再打哥哥几下吧。” 白选拿袖子把脸上的口水给揩干净,幽怨地想,这是报应。前世的她就是个喜欢在小娃脸上乱啃的怪阿姨,现在好了,黑十八不爱干这种在他眼里很幼稚的事,但蓝七显然不一样。 蓝七兴奋地说:“小乖,快看,你快看那边!”见白选翻着白眼就是不理自己,他居然拿一只手握住白选的小脑袋瓜,强拧着让她看见了不远处树下的人。 白选哧地笑出声,她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花哨的男人,让她很不厚道地想起了前世家里那根用颜色鲜艳的雉鸡尾羽扎成的鸡毛掸子。 “人形鸡毛掸子”应该有三十几岁,是一枚皮肤极白、眉毛极浓且黑、嘴唇极红的艳丽大叔。 他有及腰的紫色长发,被编了不知道多少根小辫子,每根辫子上面都缠着彩色的丝线。风起时,从发梢垂下的彩色丝绦微微颤动,宛若彩虹汇成了瀑布。 他穿着华夏复古式外袍,大红的颜色,上面缤纷盛放着大朵大朵紫色的团花。就连腰间的束带也是用彩色斑斓的丝线结成,在左侧垂下一个精致繁复的大红华夏结,结下坠着把小巧玲珑的扇子。 彩色氲氤了他的全身,因为太过浓烈,所以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表情。但若是注意到,只怕又会被他面庞上那抹带着邪魅的笑意蛊惑。 白选对此枚大叔的第一感觉就是,好妖好媚啊!并且,来参加葬礼的人,穿得如此喜庆为哪般?真是令人反感! 她扯了扯看得呆住的蓝七,没反应。又扯了扯,蓝七才哼哼了两声。白选在心里很不和谐地想,瞧你娃这神魂颠倒的眼神,那啥,妖人是不可以的。 白选带着怪阿姨的变态趣味,使了吃营养液的劲头在少年脸上啃了一口。蓝七怪叫一声,疼得差点把白选给扔出去。 “你干嘛?”蓝七侧脸看着挂在手臂上的小丫头,眼里有一丝茫然,“咦,我刚才怎么了?脑子里空空的。” 白选迅速张望,惊讶地发现身旁所有的孩子都痴痴怔怔地盯着那个“人形鸡毛掸子”。忽然,感觉有视线凝睇在自己脑后,白选下意识扭头,正好对上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睛。真是目如春水啊,荡漾。 不远处,树下的男人瞧着白选轻声地笑,并且递送来绵绵眼波,好一幅兴味盎然的样子。 白选汗毛直竖,实在吃不消妖媚大叔这把“秋天里的菠菜”。她慌忙装作被吓着了的样子扑到蓝七怀里,埋着头顺便揩揩美少年的油。片刻,蓝七长长地叹息,声音里满是不舍:“桃夭先生走了。” 白选这才又去看那颗树,果然不见了树下“人形鸡毛掸子”的身影。她问道:“那个人叫桃妖?桃树妖精?”这个名字太好笑了! 蓝七一本正经地摇头:“是‘妖精’的‘妖’字去掉女字旁之后的‘夭’,中文古籍里有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白选囧囧有神地盯着蓝七的侧脸,她前世好歹还受过国学熏陶,如今失败到还要一个外国小孩来解说典故。 蓝七又接着暴料:“桃夭先生的本体不详,也许是桃树,也许不是。反正我不知道,那些资探员也不知道。” 白选目光呆滞地盯着蓝七一张一合的嫣红小嘴,木木地从牙齿里挤出字来:“本……体?” 忽略那块黄癣,蓝七发现白选的呆瓜样子很可爱,又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一记,低声说:“桃夭先生是非人协会第一事务性机构妖怪事务局的职员,好像在妖局里面还担任了不低的职务。他一年前来的天舟,目前受聘于元家。人们都说桃夭先生原先欠过曙光先生的人情,所以这次来元家成为元启森先生的贴身护卫。” 蓝七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眼里腾腾冒着八卦之火焰:“元启森先生出生之后的第二天,不就有修真者来捣乱吗?十八哥的姑姑倾城小姐还驾驶机甲‘火莲’和修真者打了一场。那个修真者虽然从倾城小姐手底下逃跑了,却很不幸地遇着接到消息赶来的桃夭先生,结果被打得好惨。这件事很少人知道哦。” 白选忽闪着眼睛,一副听得很入神的样子。记忆当中那个把修真者全身行头都剥光、差点让人家光腚回去的猥琐神秘人和艳丽的“人形鸡毛掸子”慢慢叠合。 蓝七的兴头更加旺盛,带着几分敬畏说:“我听曙光公会的人说过,桃夭先生的实力很强很强,他会保护元启森先生一直到十八岁。” 白选问:“他在这里,那个元启森是不是也在?”因为这位超级天才婴儿的缘故,白选有幸旁观了一场令她目眩的大战,后来又得了营养液的滋养,所以有点好奇。 蓝七想了想,语气也不确定:“应该在吧?” 此时,遗体告别室里传来了人声,孩子们慢慢安静下来,就连意犹未尽的蓝七都飞快地闭上了嘴。聆听着里面的祭文,思及要与那位严厉又慈爱的老奶奶就此永别,不少孩子又哭出声音。 白选从蓝七的八卦攻势中挣脱出来,开始担心还没有回返的皮皮。她能确定,那抹金光就是皮皮。现在,名叫桃夭的妖怪大有可能就在遗体告别室里。皮皮会不会被他发现? 白选很紧张,抻着脖子直直望着遗体告别室的大门。终于,半空中金光闪过。她面颊微暖,并且似乎听见了一个满足的声音——好饱好饱。 白选心虚地扫了左右一眼,却见大多数孩子都深深地低着头,多有不停抹眼睛的。她赶紧也挂上戚容。 左眼不安份地亮了亮,透过墙壁,白选看见了遗体告别室里的情形。以黑十八为首的二十多个孩子安静地站在右侧,垂手低头。左边那一长溜人群都是大人,不对,里面有个小孩。 那是一年前,曾经被自己脸上黄癣吓着了的小少年。白选后来知道,他是元家嫡长孙元启睿,超级天才幼儿元启森的堂哥。不过,人群里并没有“人形鸡毛掸子”,也没有更小的孩子。 借助皮皮的能力,距离远近对白选来说都一样。能力之内,只要她想,放得再远的东西也能纤毫毕见。她急忙看向那块匾额,欣慰又遗憾地发现,金条没了,檀木盒子以及里面的黑色梅花戒也没了。 被皮皮吃掉,总比被扔进焚化炉里烧掉要好。白选如是想,心里马上平衡。 第80章 犹豫 第二十四章犹豫周五第二更。求粉红pk推荐收藏评论各种支持呐。 ------------- 搭乘着孩子们的大巴慢慢启动,依序离开。丁嬷嬷的遗体和那块匾额已经被送进了焚化炉,慈心孤儿院只留下了十几名代表——有管事嬷嬷阿姨、也有孩子,他们将带着老奶奶的骨灰洒入慈心种植园。 丁嬷嬷去的太突然,很多事情都来不及交待。幸好她在几年前就留下了遗嘱,由她的三位老朋友共同保管。 三位功勋老战士当着众多大人物的面,把丁嬷嬷的遗嘱公之于众。这位老人平日的生活很简朴,身后却留下了不菲的财产,包括了慈心孤儿院、两座种植园以及一个名叫“初阳”的小型资探公会。 遗嘱宣读完毕之后,黑十八得到了慈心孤儿院。他的神情初始惊愕,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并且有了某种决心。可是他只有七岁,并不具备成为一座大型孤儿院院长的资格。 此时的黑十八有几个选择。把孤儿院交给花家代管、交给政府代管、空着院长的位置由他自己管。 慈心孤儿院的生活配额由政府无期限提供,既然这个关乎孤儿院是否能生存下去的重大问题不存在,黑十八就决定自己来管。 小男子汉心里满是对丁嬷嬷的感激。老奶奶肯将这么大座孤儿院交到他手里,充分显示了对他的喜爱和信任。黑十八敢肯定,此事无关花家。 听到了这条遗嘱之后,黑十八心里已经转起了念头。现在就任的嬷嬷阿姨和管事,他会要求政府调走大部分人。在他看来,一些大孩子尤其是女孩子完全可以承担照顾小娃娃的责任。事实上,本来就是女孩子们帮着嬷嬷阿姨们照看众多小人。吃闲饭、惹是非的人他才不要。 他要好好地整顿孤儿院的秩序,那些好吃懒作贪睡的家伙们都必须动起来。他要用从资探公会里学到的东西来训练这些家伙,让大家多长些本事。 黑十八连孤儿院的奖惩制度都在心里想了个大概,自然是已经打定了主意。所以,在等候骨灰的时间里,这位花家的族人特意问起黑十八对孤儿院的处置方式,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丁嬷嬷既然相信我,我就应该挑起这个重担!” 花家派来参加葬礼的人是“国士”先生的侄儿,他让黑十八叫自己六伯爷。五十开外的年纪,方面阔口、浓眉如墨,神情刚毅冷肃,他有一副典型花家人的脸孔。 六伯爷颇为赞赏地拍了拍黑十八的肩膀,和言悦色地说道:“小伙子有担当,是花家的种!不过,六伯爷还是建议你把孤儿院交给家族代管。如果你愿意,可以凭此功劳成为家族的外围成员。” 身为还不被花家承认的私生子,一年前花倾城让黑十八叫自己“姑姑”,今天这位六伯爷也没有什么顾忌,直接让黑十八以辈份相称。这让知道花家规矩的黑十八有些困惑,但此时不是探疑的时机,对于六伯爷的提议,他有些意外,不解地问:“为什么?”花家怎么会对孤儿院感兴趣? 六伯爷并不瞒着黑十八,敞开门来说亮话。他负手而立,目光落在离去的人们背影之上,说道:“慈心孤儿院因为丁院长的缘故,有充足的生活配额和较完善的医疗服务。并且丁院长的几处产业保证了一些不在配额内的物资,孤儿院也能得到。譬如你一直服用的提纯型营养液。所以,除了五德玉大区,水晶和钻石大区的一些家族,在抛弃不合格的家族成员时,首选这里。若不是名额有限,慈心孤儿院的规模绝不止于此。” 黑十八神情微变,没想到自己受丁嬷嬷偏心照顾的事情家族知道得一清二楚。他脸色微红,自己能比孤儿院的孩子们跑得更快、跳得更高,是因为起跑线本来就在他们前面的缘故。被家族中人揭穿此事,黑十八有点惭愧。 拍了拍黑十八的脑袋,六伯爷悠然说道:“即便是一堆砾石,里面也可能藏着金子。更何况,金子有金子的作用,砾石也并非一无是处。天舟排名前百的资探公会会长,出身寒微的就有十几个。那么,这些被家族抛弃的孩子,谁能断言他们的未来就一定很凄惨?毕竟,人的一生,运气也很重要。不,是极为重要!孩子,你的运气就不错。丁院长与家主不合,却对你青眼有加,这就是你的运气!” 黑十八扯了扯嘴角,露出几分笑意。他原先问过丁嬷嬷有关“偏心眼”的问题,丁嬷嬷很明确地回答过,她想培养出一个不是花家人的花家人。 好吧,拗口,但黑十八多少明白些老人家的意思。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一如阿罗对白选、丁嬷嬷对自己。当然,这些话黑十八是不会说出口的。 六伯爷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黑十八,很喜欢孩子的沉稳镇静。他继续说道:“暗中,绝大多数孩子的家族仍然关注着他们。除非确认这个孩子已经无药可救,才会真正的放弃。”他看似粗豪的面容掠过精明之色,“刚才说过,丁院长对花家并不友好,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想到你居然会得到慈心孤儿院。方才我就此事已经请示过家里,只要你能把孤儿院交给家族代管,马上就能以外围成员的身份进入血色古武馆学习古武术的基础功法。” 黑十八如大刀般的浓眉抽筋般地狠跳了几下,抬起头惊讶地盯着六伯爷。他喃喃着方才自己听见的话:“血色古武馆……古武术!” 对于黑十八的反应,六伯爷显然早就料到,他又加了把火:“你的几个好兄弟也可以获得血色武技学校的入学试炼资格,初级中级高级,让他们拈量着自己的能力任意挑选。”很好,小家伙看上去已经动心了。 六伯爷对黑十八的人际关系很清楚,犹豫了片刻,缓声说:“就连你喜欢的那个小女娃,如果你长大以后有了功绩,家族会考虑给她一个名份。她长得是丑了点,但花家向来不注重皮相。当然,正室不用想,侧室也许能争取到。总比养在外面当不被家族承认的外室或者干脆就是地下情人要好!” 黑十八的黑脸膛立马泛红,瞪了六伯爷一眼,辩解:“我不喜欢小乖。”不对,不是这意思,他紧接着又说,“她是我的小妹妹,我没想过以后要和她在一起。” 六伯爷无所谓地挥挥胳膊,笑呵呵地说:“随便你。这么说,你答应把孤儿院交给家族代管了?” 黑十八低下头去,脚尖蹭着泥,好半天才涩声说:“能让我考虑一下吗?” 成为花家的外围成员、并且进入血色古武馆对黑十八而言有莫大的吸引力,更别说还能让他的兄弟们获得血色武技学校的入学试炼资格。 血玉花家的产业有且仅有三种——位列天舟资能源探索公会第四的血色公会;只在五德玉大区才有的七座血色古武馆;五十六座遍及水晶、钻石、五德玉三座大区的血色初级、中级、高级武技学校。 血色资探会会的成员很多都来自血色古武馆以及各级血色武技学校。这家公会以敢深入险地著称,每一次任务资探员的死伤率都很高。但是,血色公会的待遇也是天舟所有资探公会当中最好的,任务完成之后的提成比例同样也是最高。真正应了那句老话——富贵险中求。 天舟共和国军方每一年都会从血色武馆和武校征招优秀学员或学生入伍。戴着“血色出品”帽子的士兵们,其素质基本上要超出同僚一截,他们也是最容易通过机甲士考核的一类人。只要成为机甲士,无论从前的国民等级有多么低下,一律调至白银级。这可是博尔特警官奋斗了二十多年才博到的国民等级呐。 至于六伯爷提到的正室、侧室、外室、地下情人神马的,却是天舟女子的悲哀。 战争让女人走开。不可否认,柔弱的女人在战争当中起到的作用要弱于男人。几十年的战争中,立下大功的绝大多数还是男性。女子不是没有,很少。 所以,可以想见,战后的天舟共和国,存在着森严的国民等级制度以利社会资源的最合理分配之外,理所当然成为男权社会。男子集权,这里,没有男女平等一说。 战争让人口剧减,人类需要更多的人口增长实力与修士盟抗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能力的男人拥有多个女人,居然成了法律之外的约定俗成。 女人们不甘心,但又能如何?那些有能力的男人,多的是女人飞蛾扑火一般涌过来。你不愿意,正好空出位子补上更青春美貌的别人。 时至如今,在沉重的资源缺乏压力之下,那种病态的社会现象已经淡去了不少。女人们的地位还不至于低到皇权时代那般须遵守“三从四德”,但是比起“女权”之说大行其道的白选的前世还是差了许多。 除非天赋高,可以凭着自己的努力成就人生梦想,有实力的女子会得到男人们的尊敬。但是平凡普通的女人要想活得好,就要嫁得好。 在天舟的上流社会,家里除了正室,多个侧室很正常。养养外室不稀奇,外室的孩子有出息,可以认祖归宗。地下情人更是有可能同时存在多个,只是这些绮年玉貌的可怜女子往往被当成了玩物。 那么多被抛弃的孩子从哪儿来的?资质低劣却又贪图锦衣玉食生活的女人们,想方设法攀上了高枝,她们生下的孩子,如果同样不可造就,被抛弃是最好的下场。 自尊、自强、自爱,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还有木有!? 第81章 火焰 名次掉下来鸟,大声喊票票飞过来啊啊啊!------------ 黑十八在头一天还对白选说过,他的人生理想就是成为天舟最强的机甲武士,还发下了一定要超过“国士”先生的豪言壮语。 家族的许诺无疑给黑十八通往理想彼岸的人生道路点亮了指示灯。成为花家外围成员,这不算什么。黑十八相信,他迟早有一天会认祖归宗,并且会是家族最核心的子弟。仅仅一个外围成员,没有放在他眼里。 但是,能进入血色古武馆,对现在的黑十八而言却无疑是很难抗拒的诱惑。学武,尤其是古武术,年龄越小越好。趁着筋骨还没有长成时,打下的基础最为牢固。 黑十八的爹每年会来孤儿院看他一次,视情况教给黑十八几式很粗糙的武学招数。他爹严格地遵守着花家的戒律,传授给黑十八的东西其实就是大路货。只不过经过他爹的讲解,平凡招数也能焕发不一样的光彩罢了。并且,黑十八最向往的内功修行功法,从他爹嘴里没撬出一个字。 从老爹貌似凶狠的喝斥中,黑十八感觉到了父亲的良苦用心和表现形式另类的疼爱。据他所知,老爹没有老婆,并且只有他一个孩子。 黑十八背负着父亲沉重殷切的期望,他想变强,想让父亲骄傲地面对同族,告诉他们自己有一个出色的儿子,没有辱没花家的门楣。 故而黑十八心里天人交战,犹豫不决。六伯爷看在眼里,温和说道:“你不用着急,好好考虑。家族给你三天时间,你回去和小兄弟们商量一下,也听听大家的意见。” 黑十八唯有点头,说实话,如果家族要强取,他只怕没有多大的反抗能力。他再能,也就是七岁的孩子,对自己的弱小他有很清楚的认识。今天,要是来的人不是六伯爷,而是他的爹,只怕他根本就没有开口拒绝的机会。 两个人的商谈在僻静处,因而孤儿院的其余人并不清楚。与黑十八一道要护送骨灰前往慈心种植园的大孩子见他神情异样,关心地问了几句。黑十八抬头环视自己的好兄弟们,沉沉地叹了口气。 只要他松口,不但是他,兄弟们的命运都能就此改变。相比起花家的栽培,警察局的协警资格算得了什么? 但是,可但是,丁嬷嬷应该不会乐意把孤儿院交给花家管理吧?她是那么讨厌“国士”先生,甚至都不屑于在人前敷衍。 黑十八迷茫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是屈服于观实的压力、为自己和兄弟们谋得光明的前程,还是坚定不移地挑起丁嬷嬷给予的信任重担,走上一条遍布荆棘的道路? 不一时,骨灰被装在坛子里端出来。三位功勋老战士将骨灰坛交到黑十八手里,每一位都使劲拍了拍黑十八的肩膀。一位右眼带了眼罩、并且失去了一只胳膊的老人声音沙哑地说:“小伙子,好好干!” 黑十八木木地站在原地,目送三位脚步踉跄的残疾老英雄相扶相携着离去,耳边是他们苍凉喑哑的歌声:“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护送骨灰的队伍由三辆悬浮车组成。黑十八和三名大孩子坐了一辆,孤儿院的嬷嬷管事坐了一辆,另外一辆是政府和律师行的代表。慈心种植园也换了主人,他们将到那儿去向种植园的员工宣读功勋老战士交出来的、已经被法律认可了的遗嘱。 “十八,你怎么了?”说话者乃红二九,他是孤儿院年纪最大的孩子,下个月就满十五岁,即将离开孤儿院。 他已经打算去自己服务过的资探公会试试,也许能成为预备成员。对于昨天博尔特警官提议的协警考试,红二九不怎么感兴趣,他是个喜欢冒险的人,刺激紧张的生活才是他的追求。 黑十八勉强笑了笑,见兄弟们都担忧地看着自己,低声说道:“如果有机会让大家到血色武校去,你们愿不愿意?” 少年们面面相视,并没有因为黑十八的话而欣喜激动兴奋。慈心九侠分为两起人,黑十八等四人去送骨灰,另外五个人则负责把孩子们带回家去。此时坐在悬浮车里的三名少年,红二九年纪最大、青四头脑最清楚、紫十二办事最稳妥周全。 红二九沉默片刻后说:“刚才那位先生是花家的人?” 黑十八点点头,慢慢说道:“他说,只要把孤儿院让花家代管,我可以成为花家的外围成员,进入血色武馆。而你们能获得血色武校的试炼资格,有很大的机会入校学习。”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兄弟们的表情。红二九皱起眉,青四的眼睛微微瞪大,而紫十二还是那张面瘫脸。 红二九说:“你有没有问花家要孤儿院干什么?” 黑十八摇头,嘴角有嘲讽:“还能干什么?”他伸出左手胳膊,把袖子撸高,在他的手肘处有一个小小的突起。 三位少年脸色黯沉,他们都知道那是什么。追踪器,家族在抛弃他们的时候,在他们的皮肤下面种植了这玩意。他们不知道家人在哪里,但通过这个追踪器,哪怕他们跑到海底九万万里的最深处,家里也能从显示仪里确认他们的位置。 ——既然抛弃了我们,又何必来这么一手?哪怕扔了我们,你们还想掌控我们的人生吗? “花家和元家交好,如果取出追踪器,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我们身后的家族。”青四微垂下眼睑,喃喃自语,“可是又能怎么样?如果我们有用,根本不会被家族抛弃。” “你错了!”红二九沉声说,“我们当中的一部分人并不是因为资质低劣被抛弃的。家族内部争权夺利的倾轧,被殃及者有很多都是无辜的孩子。你忘了么?前不久被曝光的那件事!” 黄金大区一个家族,前不久被人揭发出家主的妻子把风流家主所有非婚生的孩子不经检测就尽数弄死的事情。 天舟最高宪章明确规定,只要是出生了的孩子,都必须接受检测。不但要通过检测确认孩子的初始国民等级,最重要的原因是为国家寻找可造之材。 哪怕祖辈父辈都是资质低劣的低等国民,也有可能生出惊才绝艳的第三代。每个孩子的初次脑波值、武力值检测都是免费的,国家承担了这笔巨大的开支,就是为了不断发掘出人才。 所以,有的草根家庭因为出生了资质上佳的孩子而一同享受到国家的优待。也有虽然生在高等国民家族,却被无情抛弃的可怜虫。 紫十二忽然开口:“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没有意见。”他僵硬着脸,声音却特别温和动听,“这种选择很难,但这是你的责任。接受花家的培养未必是福气,你自己掌管孤儿院,未来的路也不见得就一定难走。” 红二九盯着丁嬷嬷的骨灰坛,说道:“嬷嬷在看着我们。”他的意思很明确,他宁愿去资探公会冒险,也不愿意进入血色武校,从此被花家掌控。 青四叹了口气,说:“我们再想想,也许还有别的路可以走。既能不辜负嬷嬷的期望,又不会把花家得罪得狠了。十八,”他恳切地说,“如果你拒绝了花家,会不会对你以后的认祖归宗有影响?你和我们不同!” 红二九也点了点头,说道:“虽然我不希望你把孤儿院交给花家,但青四所说确实是你要考虑的问题。这个,我们帮不上忙。” 黑十八闷闷地唔了一声。凭心而论,他不想和家族交恶。那里,有他的爹。但要他枉顾丁嬷嬷的意愿,他也过不去良心这个槛。 悬浮车进入市区,要飞往与殡仪馆方向相反的种植园。少年们不再谈论此事,从车窗往下观望街景。他们乘坐悬浮车的次数可怜,这辆悬浮车还是政府的公车,内里虽然不能太过奢华,却很舒适。所以不想错过机会。 数分钟后,悬浮车到了市区上空。黑十八心事重重地望着窗外,忽然眼瞳紧缩,抓过通话器大叫一声,靠边停下! 悬浮车司机吓了一跳,强压怒火道:“小朋友,这里没有停车区!” 黑十八一拳重重击在与司机相隔离的透明钢化玻璃上,大声咆哮:“给小爷退回去!你信不信小爷一拳砸开你的脑袋!” 红二九、青四和紫十二都被黑十八狰狞扭曲的表情骇住,但兄弟同心,黑十八这么失态必定有原因。三名少年也不多言语,和黑十八一样,一人往钢化玻璃上砸了一拳。青四按住按扭,打开钢化玻璃隔离板,摸出了一把匕首抵在了司机颈上。 司机气得发疯,却迫于匕首的威胁,只好冒着被空中交警追着罚款的危险,就地飘移掉头,往来路飙去。 黑十八喘着粗气,眼眶发红。他蓦然瞪大了眼,一直关注着他的三名少年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色刹那雪白。 地面,燃烧着两团熊熊烈火。因火势太旺,以致低空车道里没有一辆悬浮车在飞行。爆裂声不时响起,这片地面已经乱成一团,人群四散奔跑。 向天空无限延升的火焰烧进了黑十八的瞳孔,他仿佛看见了孩子们绝望无助的凄惨面容。那是乘坐着孤儿院孩子们的两辆大巴在燃烧。 第82章 误会 抹汗,先定时一章,催更的另一章晚上放出来。 求粉红pk收藏推荐点击评论…… ---------- 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疯了也似撞过来的时候,白选还异常冷静地分析,就那小家雀也似的微型小车和老母鸡般的大巴撞一起,最多就是让老母鸡晃荡那么一下下吧? 这种想象力实在够矬,但在面临车祸的危急关头,她还有闲心想这个,说明她觉得自己应该会安全,最多受点惊吓。前世发生在高速公路上的连环车祸惨剧,遭殃的不大多都是单薄小车吗? 直到大巴的车头部位轰然炸响,白选面前金光闪烁,几乎被晃花了眼。因爆炸而被震得钻到座椅底下的一瞬间,她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耳边连连响起凄惨哀呼,她自己也变成了滚地葫芦,这才醒悟过来头顶还有一片阴云笼罩,不禁后悔不迭。 老脑筋要改改了!如今通行天下的能源不是用完就没了的汽油柴油,而是可再生能源、是荒兽体内的晶珠。 这些接送孤儿院孩子们往返的大巴由老兵协会出钱租赁,使用的是太阳能蓄电池,然而那辆自杀式袭击的微型车却很奢侈地采用了晶珠为能源。晶珠爆炸的能量非常惊人,致使能量输出稳定的太阳能蓄电池被引发,结果轰然爆炸。 白选只觉天旋地转,紧随着不停尖叫的孩子们也一并发出了足以刺穿人耳膜的亡命喊叫。 ——她不要死!不要! 上车之后,白选坐在大巴里面中后排靠窗的位置,身旁是蓝七。被车撞且爆炸发生地突然,负责照看这辆车上孩子们的蓝七同样被气流掀翻倒地,不断翻滚,与旁的孩子撞在一处。 白选被甩出座位时,一直大睁着眼睛,小手乱挥舞,居然让她捞着了椅子腿儿,立即牢牢抱住。 大巴像喝醉了酒的醉汉,在马路上跌跌撞撞歪斜着乱闯,一路撞飞了十几辆车。最后因失去动力才停下。此时,它的头部已经被炸得三面通风,司机软趴趴地倒在方向盘上,车里到处都飞溅着挡风玻璃的碎屑。 白选的脑袋被磕了几十下,第一次落地都会有一小团金光护着她与大巴地面相撞的后脑勺。因此,她只感觉到了轻微的疼痛,脑子还很清醒。 车里“噼哩啪啦”的声音大作,又有什么被烧糊了的难闻味道从车头部位飘了出来。白选吓得魂飞魄散,使了吸营养液的劲儿想爬起来逃命。她若是料得没错,这辆车只怕就要着火烧起来了! 可是她这小身体经过方才那十几秒钟剧烈的颠簸震荡,软得半分力气也没有,想爬起身逃命哪里办得到? 车内,坐在靠近车头位置的孩子滑倒在地,悄无声息,鲜血正缓缓流淌;大多数孩子都不醒人事,虽然没见血,但是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唯有几个年纪大的孩子,可能有些本事傍身,没晕过去,却也不停地晃着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白选想喊,但她的喉咙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也似,最后只能发出类似于被掐着脖子挤出来的尖叫——跑! 声音尚在嘴边,眼面前便成了红通通一片。凶猛的火舌从车头安装了太阳能蓄电池的地方喷涌出来,直接冲上了车厢顶部,并且飞快地向车内各种易燃物蔓延。 阵阵热浪扑面,白选不停地尖叫,努力从地上爬起。有数点火星落在她身旁,吓得她居然试图用吐唾沫的方法去灭火。火势凶猛,几名回神了的大孩子在砸车窗玻璃。她也似乎听见有人在喊,小乖,小乖! 白选喜出望外,刚要应声,耳旁忽然传来一声轻笑,有人用好听的声音很温柔地问,需要帮助吗? 白选来不及分辨这个声音从何处而来,不假思索地扯嗓子大喊,要要要! 只眨了一眨眼,那片令人肝胆剧寒的火光在面前消失。白选呆呆地看着脚底下,很远的地方有两团熊熊燃烧的烈焰。她莫明其妙地想,好像火炬啊,这形状。 等等,我在哪儿呢?眼睛盯着那两只“火炬”,她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紧紧地攥住,耳边擂鼓也似震天介乱响。 妈呀……白选迸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头下脚上带着风声往下直坠,然后扑进了一个人的怀里,立即当救命稻草一般地死死抱住。 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她的眼角因为太过恐惧已经破裂,细如发丝的血液慢慢淌了下来。白选趴在这人肩膀上,中气十足地悲愤咆哮——你个死妖人,老娘有恐高症! 这个接沙包一样接住白选的人,正是在殡仪馆里蓝七介绍过的妖怪桃夭。白选不用去看此人的脸庞,从这身大红带紫色团花的衣裳和彩虹瀑布般垂下的系发丝绦就能断定。 呜呜呜,好可怕,比被火烧死还可怕。白选痛哭流涕,软绵绵的小巴掌一下一下拍在这枚笑得花枝乱颤的艳丽大叔背上,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别提多可怜。 她根本不敢往下面看,眼角稍微乱瞟就吓得直哆嗦。虽然狠揍艳丽大叔,两只手却死死地勒着他的脖子,两条小短腿也紧紧地缠在他身上。 白选不知道这只名叫桃夭的妖怪为什么要救自己,但是此时她真的很需要发泄一番刚刚被此人当沙包一样扔在天上、然后壮烈冲向大地的愤懑之情。反正她这小巴掌,使了吃营养液的劲头也扇不出多大的劲道。 不过白选也知道不能过份,尤其是此妖意图不明之时。她罢了手,开始发挥小孩子的强项,大哭、装可怜以博同情。 此时,桃夭脚踏一团似雾非雾、非云非云的紫红烟霭,飘飘然立于半空,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浅笑。他垂着手,小丫头几乎是趴在他胸前,不用扶着也不必担心会掉下来。 他嘴角上扬,曼声相问:“我救了你,你要怎么谢我?不如,当我的小丫头,天天给我捏肩捶背来报恩?”这人的嗓音明明很清亮,却因了有些古怪的发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撩拨人心的魅惑味道。 白选脑子一激灵,也顾不得自己头脑发晕了,飞快地瞥了下方一眼,又赶紧勒住了桃夭的脖子。她急得小手在桃夭背上乱挠,脚丫子也蹭个不停,扯着嗓子喊:“救人救人!救救哥哥姐姐!” “这么大的火,又是晶珠爆炸引起的,不用法力灭不了呢!”桃夭慢条斯理地说,轻轻在白选小屁屁上拍了一记,“仔细我的衣裳!要是被你的小指甲给勾破了,哼哼,你且等着做了鬼还要做工给我抵帐罢。” 白选小身体一僵,又迅速从被调戏的错愕气恼中回过神来。她这一岁的小身体,被大人打屁股很正常吖。 “那就用法力呀!叔叔很厉害很厉害对不对?快救人呐!”白选急得哭出声来,“车里已经烧起来了,叔叔再不出手,哥哥姐姐就都没救了!” 桃夭呵呵轻笑了两声,半点也不遗憾地说:“除非我自己或者元家那小家伙遇险,否则我不能使用法力。这是天舟最高议会规定的。” 白选气得七窍生烟,她如此神奇地从车里被转移到半空,难道不是桃夭用了法力的缘故?这时又说什么不能用?但人家救了自己是实情,总不能说这事儿他办的有错吧? 白选把桃夭的话当作推托,心一横说道:“叔叔救人,小乖拿钱买糖!”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鲜活的小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她是自私的小市民不假,但她有做人的底线。只要桃夭提出来,但凡她办得到的,她会答应。 桃夭伸出两根手指,捏着白选的小耳朵,把她扯得离自己的脖子远了些儿。白选直到现在,才算真正看清楚了桃夭的面容。不久之前的惊鸿一瞥,她做了此人极妖极媚的评价。如今近距离观察,她又在心里长叹,“妖孽”二字是何其生动形象呐。 桃夭的眉心不知道用什么描画着颜色很淡的紫红色三瓣花,那花蕊竟似活物,一时舒展一时又蜷曲。他同样很认真地端详着白选的五官,目光长久地落在那块黄癣上面,让白选心惊肉跳腿抽筋。 一咬牙,白选放泼耍赖般不停摇晃着小身体,尖叫:“能救小乖,为什么不能救哥哥姐姐?救人,救哥哥姐姐!” 桃夭摇摇头,笑着说:“别装啦!你以为瞒得过我?你根本就不是个孩子。” 此话宛若九天降下的雷霆,轰隆隆砸在白选脑门上。但她却毫不停顿地继续撒泼,嘴里只管叫着,救人救人! 桃夭叹了口气,水波潋滟的春水双眸中竟然流露出无可奈何的情绪,他柔声道:“我知道你害怕。但是在我面前,你不用担心什么。寻找新生妖怪,是妖事局每名职员的使命。既然发现了你,我就不能不管。下面那些人类,你大概与他们生活了一段时间,也生出些感情,但我当真不大好出手。” 话虽如此,桃夭细长的眼眸里却转悠着狡黠之色。他说的话确是事实,元家请了他来当元启森的保护者,他这么强悍的修为,要是不加以束缚,天舟高层怎么放得下心?不过,他为了救人而使法力,天舟的人也不好说他什么。 第83章 诱拐 一年前,发生在黄玉市鉴定中心的事情,在白选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个被抱走就再无音讯的孩子以及回程路上阿罗尖锐凄厉的话,让白选害怕。 异端必须人道毁灭。那么妖怪算不算异端? 桃夭的神色非常和善,白选初步判断他没有说谎,他也没有必要对一个小娃儿说谎。新生妖怪?我?她皱起眉。 白选认为自己是正常人类,但是皮皮的存在又无从解释。莫非桃夭因为皮皮而认定了她是妖怪?有这个可能。 桃夭见这张小脸上出现了与年纪不相符的深沉表情,愉悦地笑出声,他圈起胳膊把白选抱住,笑眯眯地说:“小乖,告诉叔叔,你是什么化形的?叔叔居然看不透你的本体呢。” 他心里想着,这么多年来,小家伙是第一个在非人协会地界之外被发现的幼生妖。她的妖力极其微弱,连妖丹都还没有凝结,就能化身为毫无瑕疵的人类形体。这种与修为进境不相符的化形,绝大多数妖怪都办不到。 so,要么这小家伙的祖先是著名的上古大妖,她乃天赋异禀;要么她由某种灵物化形而成,受到天地钟爱的灵物自然不同寻常。而无论哪种可能,她的出身都必然高贵且强大。 桃夭心里乐开了花,打定主意要把白选送回妖事局好生照顾,也让那些老怪物查探查探原委。 对于这只妖怪的欣喜与盘算,白选自然不知。她在心里默默流着泪说,鸡毛掸子大叔,你能看透什么本体之类的东东才奇怪咧。 白选不想让这头一厢情愿的妖怪一错再错,今天的误会日后若是被拆穿,定然发生事端。她不想被妖怪当补品吃掉,所以认真地说:“我是人,不是妖。”也不想做妖。 桃夭笑得眉心那朵三瓣花簌簌颤个不停,看着白选的目光里有十足的疼爱和宠溺。长达十八年的苦差,要不是为了还人情,他耐性再好也是不肯接的。 妖事局有规定,第一个发现幼生妖的妖怪有优先领养权,把这孩子送回家去,只怕老婆大人的千年僵尸脸都会软化一点儿。听闻故人仙逝,他领了老婆大人的命令代为吊唁,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收获。 此时白选小脸上满是坚持,但这种坚持落在桃夭眼里只剩了可爱。他赶紧连声附和:“是人是人。小乖化形之后的模样非常……有个性。让人过目不忘。”又问,“你是在哪里觉醒的?”说不定可以找到她的出身线索。 白选沉默了半秒钟,面前这只妖根本就已经认准了自己的身份呐。她叹了口气,郁闷地说:“如果你救人,我也许会告诉你。” 桃夭轻轻捏了捏白选的婴儿肥脸蛋,笑逐颜开地说:“好好好,只要小乖高兴,叔叔做什么都行!”这时候他哪里还记得“不能轻易出手”的话。 有些懵懂不知道自己身份、在人类当中生活时间太久的妖怪,乍被认出身份,会在下意识里拒绝接受。桃夭活了这么多年,见过许多这样的例子。大抵在人类的思维当中,妖怪是受排斥的异类这一缘故吧? 并不是每个妖怪都很强大。事实上,能活到黑潮纪的妖怪有许多战斗力不高,却非常懂得韬光养晦。大浩劫之说,对人类而言也许就是这无边无际的黑色海洋。非人和修士却不这么认为。 桃夭心中喜悦,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所以能让自己遇见这么一只潜力无限的小妖。只要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她绝对能成为东方妖怪中的顶梁柱。想到如今非人协会东西方非人的明争暗斗和另一拨非人的坐山观虎斗,桃夭不禁冷哼了数声。 不过瞧瞧挂在肩上、眼睛骨碌碌乱转的小人,他连日的不快也消散了许多。心里转着念头,桃夭随手挥了挥紫色团花耀目的宽袖,便有淡薄紫红色的雾霭扑向地面,刹那间就把两团火焰给包裹住,倒吓了正在救火的人们一大跳。 抱着白选,桃夭在虚空中似拾级而下,不一时来到地面,指着那两辆黑漆漆的大巴,讨好般说:“小乖,瞧,火灭了!” 白选眼里飞快地凝聚起泪水,对着桃夭的耳朵大吼:“人都死了再灭火有什么用?!” 桃夭笑眯眯地说:“还有二十四个活着的。不用同情人类,他们的繁殖能力很强,不像我们妖怪……” “妖就是妖,一辈子也变不成人!”白选冷漠地打断桃夭的话,挣扎着要往地上扑。什么叫“繁殖能力很强”?她觉着这种描述实在刺耳,毫不客气地回以一句台词。 心里在滴血呐,一车孩子四十五个,就只有二十四个活着,他还说“不用同情人类”,你才是妖,你们全家都是妖! 白选愤愤然,见桃夭不撒手,无名火大作,握紧小拳头揍在桃夭鼻梁上。鼻骨总是脆弱的,哪怕让他感觉到一点点疼,白某人心里也会痛快点儿。她吃准了这只妖怪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再借着这幼儿的小身体,发发小脾气很正常吧? 桃夭果然脸色微变,却仍然笑容不改,好脾气地说:“咱们化身成人形只不过为了方便行走于人类社会,当然不可能变成真正的人。再说,不是每一种妖怪都适合用人形战斗。”小孩子的三观不正,当然得早点扳转过来,无谓的同情心和怜悯可要不得。 白选气得笑了,这丫会不会听人话?可是桃夭的表情没有半分勉强,他确实语出真心,并非敷衍。好吧,不是一国的,讲不到一起去。 挣扎了大半天,白选发现了一个问题。明明二人站得离车祸现场不远,怎么来来去去的人都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吖?就连刚刚从一辆悬浮车里钻出来的黑十八几个人带着寒风从她面前飞奔过去,都不带瞧自己一眼的。 白选向着黑十八的背影凄厉无比地尖叫:“十八哥哥,救偶……” 桃夭的笑脸瞬间崩溃,有些抓狂地瞪着怀里意图明显的小家伙,这还真是孩儿脸,说翻就翻呐。可是桃夭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不知道怎么哄小娃开心,人家才结婚不到两年。 “别叫了,他听不见。”桃夭把白选努力往外探的小身体圈回,又补充,“也看不见。” 白选转过头怒视桃夭:“你到底想干嘛?我就是一身无分文的孤儿,没亲没长可以让你要挟,你绑架了我不会得到什么好处。最重要的是,我不是妖怪!不是不是不是!” 桃夭很耐心,并不理会白选的申辩。他抱着小孩子软绵绵的身体,看着小家伙就算生气也很可爱的模样,心里着实喜欢。 轻轻地拍着白选的背,桃夭完全是哄孩子的口气:“好啦,好啦。你是不是妖怪,叔叔比你清楚。你身上有妖气,虽然微弱,但是很精纯。这么精纯的妖气不可能是无意间沾了什么与妖怪有关的东西才附着的,你要相信叔叔。” 这只天生妖里妖气的妖怪,真是个软绵性子。白选面对这种性情的人最为无力,无论她摆臭脸、挥拳头,人家都是这么大度包容的态度,会让她觉得自己纵使有理也气短三分,生不出真正气恼的心。 “小乖,叔叔带你回妖事局好不好?那里有很多与你同龄的小朋友,大家可以一起玩、一起学习、练习妖术,一起长大。”桃夭用充满诱惑的语气勾引白选,“妖局会安排人好好照顾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好瘦……” 白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知道和这只妖怪彻底讲不清了,除非她把皮皮的存在招供出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这确实有吸引力,但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怎么可能被诱拐? 她要是真的到了妖怪窝里,八成会被人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如果碰上真正火眼金睛的大妖怪,把她给识破了,皮皮会不会被抢走? 神马妖怪很萌、俊男美女满地走之类的想法,她半分没有。身处什么境地干什么事情,可能危及小命的尝试她想都不要去想。活在这个群魔乱舞的大浩劫后时代就已经很悲摧了,她希望惊险和刺激越少越好。 这几天风波不断,刚才还差点被烧死,此时的白选格外怀念前世平淡如白开水却安然宁静的小市民生活。 桃夭完全可以强行把白选绑走,到了妖局慢慢适应就是。若是此番任务由别只妖来执行,说不定直接就把人打包扛回去了。妖怪们的时间都很宝贵,哪个耐烦对一只明显拎不清的小家伙唧歪个没完没了? 可是他怀里这只的抗拒意愿实在太浓,桃夭不希望给自己亲爱的老婆大人增添的是烦恼,所以他改变了立时向妖事局送信的主意,决定趁着在天舟的时间先和她培养起感情,慢慢教化再带回去比较妥当。 “好啦好啦,小乖现在不想离开小伙伴们,那就不走。反正叔叔在天舟还要待好长的时间,可以等小乖长大。”桃夭盯着不远处在烧黑了的大巴里拼命翻找的黑十八,忽然有了主意。 第84章 藏匿 白选咂巴着嘴,背着小手左看右看。她做梦也没想到桃夭居然会这么不着调。 在蓝七同学口中很厉害很厉害的大妖怪,非人协会第一事务性机构妖怪事务局特别事件处理部第一副部长,据说已经迷倒脂玉市众多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桃夭先生,居然带着个七岁的小男孩和一岁的小女娃来逛青楼。 青楼当然是桃夭的说法,臭着脸的黑十八不客气地纠正,这里是夜总会,黄玉市最高档最豪华的销金窟。 说来话长。桃夭为了讨白选小朋友欢心,以达到迅速拉近二“妖”关系的目的,决定对白选颇在意的黑十八小朋友伸出援手。 如果黑十八在众目睽睽之下葬身火海,慈心孤儿院的归属势必将引起一场争夺。桃夭得意洋洋地说,到时候就能看清人类丑陋的面目,有利于黑十八做出决定。 至于他怎么知道黑十八心里犹疑不定的,桃夭臭屁地显摆自己的身份,并且说虽然离得远,但是当时他还是很轻易就听见了花家六伯爷与黑十八的对话。 于是,当黑十八试图从被烧焦的大巴中救出幸存者时,从车里猛地窜出一蓬余火,直接把他裹挟着带入车内。事实上,黑十八已经被桃夭用法术神不知鬼不觉地弄走,人们后来看见的那具焦黑尸体只不过是桃夭使的障眼法儿。 黑十八被莫明其妙地绑架,又担心孤儿院的孩子们安危,直气得他忽略了桃夭的身份这就要拼命,当然被某只妖怪轻松制服。为避免小东西不听话,桃夭对黑十八使了个定身法儿,把他变成了僵硬的一截木头,除了会乱转眼珠子,不能说话不能动弹。 拎了黑十八,抱着白选,桃夭驾起妖风直接来到黄玉市著名的“红幔帐”高级夜总会。他变身成风流傥倜的富家公子哥儿,骚包地驾驶着尾部不断喷吐乌黑气体的小轿车,带着两个孩子闯将进去。 彼时,夜总会还没到正式营业的时间,姑娘少爷们大概都在补眠,空荡荡的大厅里只有几名侍应生在聊天。见桃夭带着两只拖油瓶进来,侍应生虽然惊讶,但显示出良好的职业素养,有礼貌地迎接一大二小。 桃夭以躲避家里的母老虎为名,在夜总会直接包了一个大房间,让人送来以箩筐计数的吃食饮料水果零嘴,就此安顿下两个小人。 白选此时饿得前心贴后背,先不管其它,把肚皮填满来才有精力和恶势力斗争。她吃得那叫一个欢快,桃夭见讨好之举奏效,亦是开心。 而黑十八在听闻桃夭解释过意图之后就变得沉默,很快就表明了不会再度施以暴力。桃夭看在白选的面子上,放开了他。黑十八也饿得不轻,也许抱了与白选同样的目的,甩开腮帮子大吃。 孤儿院的两只都受到过偏心照顾,但像今天这样无所顾忌地放开肚皮吃东西,还是种类如此繁多的不要钱的吃食,白选和黑十八都觉得很畅快。不管桃夭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他今天的慷慨都会被铭记在心。 白选吃饱喝足,把桃夭笑容可掬的脸一手给推远。她肯定不会跟桃夭走,所以知道今天这顿吃绝对欠了人家的。只想着以后有机会再还,如果还不起,那就当真对不住了。 她借口吃饱了需要消消食,迈着小短腿在布置奢华的房间里东游西逛,最后捧起服务指南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天娘咧,这种高级夜总会她前世只能在门外瞧瞧,瞥见门口膀大腰圆的保安就觉得自己的荷包太瘦。说人家这里是青楼,不准确。此处不仅提供男女伴游服务,还有设施齐全的各种娱乐活动,甚至包括女士的美容美体项目。 白选盯着一次就要好几百舟币的女士养颜美体项目,馋得直流口水。据她估计,这几百的购买力怎么也抵得上前世好几千。 桃夭蹭到她身旁,蹲在地上惬意地呷了一口酒,探头看了服务指南一眼,意有所指地说:“修为高深的妖怪都比人类长寿,想要长生不老当然不可能,但是延缓衰老是绝对没问题的。叔叔认识不少对保养容貌极有心得的妖怪,小乖如果有兴趣,包在叔叔身上。” 那边满脸深沉得喝着饮料的黑十八,突然没拿稳杯子,好好一杯橙汁全洒在身上。小乖什么时候和桃夭这般熟悉?叔叔?! 白选瞪了桃夭一眼,努力用最无所谓的语气说:“他老说我是妖怪。可我不这么认为。” 黑十八知道白选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大为惊讶,眼睛瞪得溜圆,半响才说:“我有时候也觉得你不像正常人。”说着说着,他居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白选哗哗翻着书页,又问:“你能帮我保密吗?”她貌似悲伤地叹了口气,“我不想被绑在火刑柱上烧死。”异端,想起这两个字,她就有火烧火燎的感觉。 “谁敢?!”桃夭一声厉喝,短发根根竖起,颇有些怒发冲冠的味道。 白选歪着头看桃夭,弱弱地问:“妖怪不算异端?”她没忘记,当初小手被摁在异端鉴定室的美玉和水晶球上时,从皮皮那儿传来的暖意。她认为是皮皮帮自己挡过了灾难。 “不算。”回答的人是黑十八,他盘膝坐在足以滚动三五个人体的大床上,眼眸煜煜放光,显然白选被断定为妖怪让他很兴奋。 他解释道:“天舟最高宪章有明文规定,凡是拥有修士天赋的人被判定为异端。妖怪根本连人都不是,所以天然就被排除在了异端之外。”他看了眼桃夭,脸带尊敬之色,“在卫国战争中,非人协会给予了天舟很大的支持。据我所知,最少有十五位妖怪死于战争,还有很多损伤了根基的妖怪现在都还处于疗养状态。” 桃夭有些黯然,眉心的三瓣花蜷缩成一团,并且由紫红色变成了黑色。白选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朵花,再联系桃夭的神态,觉得大概能从花的形状判断出桃夭的心情晴雨。 桃夭淡淡道:“不用感谢我们。那时修士盟气焰太过嚣张,不仅是人类,他们对非人协会也不怀好意,所以要把那些家伙给彻底打趴下。说来说去,我们只不过是利益共同体罢了,帮你们就是帮我们自己。” 桃夭目光中有怀念,喃喃道:“我也参加了战争,如果不是元学森先生发明的药剂,我就算不死,大概也只能躺在非人疗养院苟且偷生。” “因为这个,您才答应保护元启森?”黑十八求证,忽然又问,“今天您也出现在丁嬷嬷的葬礼现场……” 桃夭嫌弃地抛开一只水灵灵的大桃子,见白选气鼓鼓地瞪着自己,又连忙爬过去捡回来塞进她手里。摇了摇头,桃夭说:“我和丁丁当不算很熟,倒是你的曾祖父,我和他还算有点交情。是内子……”还特意解释,唯恐这两只小的不懂如此古意盎然的称谓,“就是我的妻子,以前与丁丁当有点情谊。听说她被人杀了,内子特意让我过来看看究竟。” 黑十八眼一亮,从床上跳下地,腾腾窜过来。他盯着桃夭俊美的脸,额上青筋乱跳,紧张得声音都有些走调,急问:“请问您有没有收获?” 桃夭春水美目流转,微笑不语。但是看他这表情,真真好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黑十八百爪挠心,咬着后槽牙说:“只要您告诉我,我愿意付出代价。” 桃夭仍然不说话,却将目光落在白选脸上。见她埋头大口啃桃儿,不知为何哆嗦了一小下下。黑十八霍然扭头去看白选,拿手指捅了捅她的后背。 白选接收到黑十八无声的请求,心里虽很不情愿,但还是从被啃了一半的大桃儿里抬起头来,含糊不清地重复了一遍黑十八的问题:“请问您有没有收获?” 桃夭笑得美目弯弯,指着自己的鼻尖说:“你喊我一声爸爸,我就告诉你。”又状似委屈地说,“刚才帮你救了人,你还没有说在什么地方觉醒的呢!” 白选手一滑,差点把桃儿砸桃夭脸上,这家伙还蹬鼻子上脸了。爸爸……她上上下下打量桃夭,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地说:“我爸满脸的大胡子,如果你也蓄起一部胡须,我也许会考虑考虑。” 桃夭蓦然瞪大眼睛,脸上掠过惊喜之色,扯着白选的小胳膊,连声追问:“令尊在哪儿?他为什么把你丢在孤儿院?难道说这是令尊给予你的入世修行任务?” 使劲一拍巴掌,桃夭从地上一骨碌爬起身,在房里团团乱转。瞧他这模样,那真是激动兴奋喜啊。忽然站住脚,桃夭摸出一面巴掌大的小圆镜,连掐数个法诀打在镜面上。 镜面闪了几闪,随后显示出方方正正的几排数字,一个僵硬无起伏的女声说:“您好,妖怪事务局为您服务,请输入您的妖局在籍证或移民证号码……” 第85章 内幕 桃夭打完妖式电话之后,神态就有点不对,看上去颇为沮丧。白选觉得他这模样,分明就是受了上司斥责的受气下属。她有点幸灾乐祸,就桃夭那冒失性子,不惹上司生气才奇怪呢。 桃夭以那般花哨喜庆的打扮出现在葬礼现场,令白选十分不快。在她看来,对于逝去之人保持起码的尊重是做人的基本原则之一。不敬畏死亡,又怎么能体会活着的美好?这一点,在白选重生之后,越发体会深刻。 故而,她对此只妖怪无好感。这番接触下来,她更是感觉到了身为妖怪的桃夭对于人类生命的漠视。他连活人也不愿意搭理,怎么还会在乎逝者? 白选很清楚,桃夭现在对自己和颜悦色,那是因为他有所误会。一旦这误会被澄清,等待着自己的应该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下场。别看这只妖怪看上去脾气挺好,他刚才对黑十八可粗鲁得很。 不管以后怎么样,先摆脱这只妖怪才是正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破绽也许就等在前面。但此时面对占据强势地位的桃夭,白选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不要得罪他比较好。 “这个主意怎么样?”白选问黑十八,说的是成立孤儿院管理办公室,把利益让众人均沾的事儿。在白选看来,黑十八今年才七岁,又没有被花家承认,他根本不可能保得住孤儿院,尤其是与花家交恶之后。 黑十八很认真地想了想,点头说道:“不错。但是那三位老英雄不见得会帮我监督人。” 桃夭抓了抓头发,插嘴:“会的,他们仨原先是丁丁当的部下,很听丁丁当的话。他们一直在动用手里的力量追查丁丁当被杀的事情。” 这件事情终究要面对,白选抬头对桃夭说:“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在慈心孤儿院门口。我没见过我的家人。”交待完毕,该你了,妖怪。 桃夭眼睛闪了闪,明白白选的意思。他盘膝坐下,脸上有凝重神色,说道:“我其实并不希望你掺合进人类的事情。也许你的长辈很强大,可是你还太弱小。这件事涉及的人命虽然不多,但是牵扯到了多位人类高层和多个家族。” 白选不安地翻动着服务指南的书页。说实话,她还真不想卷进什么权势斗争中去。她这么点大的小豆丁,够人家塞牙缝不?然而,这具柔软躯壳里面装着的到底是有良心的成人灵魂。如果不是慈心孤儿院收留了她,皮皮再厉害,也不可能让她吃得饱穿得暖、顺顺畅畅地活到现在。 所以,孤儿院对白选有救命之恩、养育之情。老爹不止一次对前世的白选说过,人家不帮你是本分,毕竟没有人规定必须要对旁人伸出援手;可人家帮了你那就是人情。欠了人情就得还,否则良心难安。 现在可好,还没等白选长到可以还人情的年纪,孤儿院就遭此大难。阿罗被抓走,生死不知;丁嬷嬷被枪杀,凶手还没落网;就在刚才,那辆自杀式小轿车难道是觉得孤儿院的大巴长得顺眼,特意挑选着撞过来? 白选看了看黑十八,又瞧了瞧桃夭,认命。她颓唐低头,开始找东西吃,准备化悲愤为食量:“你还是说吧,要不然我晚上睡觉会做噩梦。总要让我们知道是谁在下黑手,以后也好提防着点吧?” 桃夭微微笑,摸了摸白选的脑瓜,满眼的赞赏:“法力再高的妖,假如没有一颗不惧艰险磨难的强者之心,是绝对不能发挥出全部实力的。你很好。”这孩子脸上虽有不安,却并无畏色。一只胆小怯懦的妖,哪怕妖力盖世,也无法成长为真正的强者。桃夭很开心。 白选无语,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以后被戳穿了身份,桃夭不会生气得直接把自己给吃掉。 黑十八沉声道:“我们孤儿院有四百多个孩子,我们现在确实还很小,但是我们会长大!在弱小时,我们会把仇恨压在心底。请桃夭先生告诉我们这件事的真相!” 人类的争斗关妖怪什么事?若非被杀害的那个人是丁丁当,桃夭绝对懒得撩一撩眼皮去瞟一眼。他不久之前已经向老婆大人报告了一遍,因此再度说来很是轻车熟路。 “这件事的起因是天舟对于异端婴儿的处理方式。”桃夭笑着说:“那些低等国民的孩子有异端天赋,被人道毁灭。其父母家人无权无势,无力争取,自然只有认命一途。然而,这种天赋可不会挑选出身,贫穷也好、富贵也罢,低等国民也好、高等国民好罢,它出现的机率都是一样的。” “所以,高等国民的孩子也有可能被检测出异端天赋。麻烦就来了,这些孩子很有可能在被测出异端之前,已经被确认有极高的脑波脉动值或者武力值,家族对他们抱以很高的期望。结果因为这个该死的异端天赋,这些孩子也要被人道毁灭。”桃夭摇了摇头,终于露出了同情之色,“家族迫于宪章的压力不得不屈从,但是孩子的父母怎么会甘心?高等国民和低等国民可不同。” 白选和黑十八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出了然。白选能够理解那些父母的心情,刚出生的孩子还没在襁褓中捂热呢,这就要被残忍地人道毁灭,怎么能接受? 桃夭扯过一包炒花生,剥开壳取出花生仁放到白选嘴边。白选嘴角抽搐,想拒绝,却被桃夭的眼神打败,只好用自己小牙去磨花生仁。黑十八轻声提醒:“小乖的牙齿嚼这个可能会费劲。” 桃夭笑容一僵,赶紧把炒花生给扔在一旁,拿勺刮苹果沫要喂白选。刚才老婆大人有交待,要好好照顾这只幼生妖,并且严厉批评了他欲图向妖事局隐瞒消息的自私行为。 白选从桃夭手里夺过苹果,想哭给这只妖看。她弱弱地说:“我自己可以吃,您能不能继续讲下去?”阿罗照顾她的时候,她心安理得。这只妖怪对她好,她心虚。 桃夭遗憾地问了句:“你啃得动么?”得到白选以实际行动做出的答复,他再度说道,“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这么多年下来,被人道毁灭的孩子数量是个惊人的数字。毕竟天舟的国民都是人类,而修士在没有开始修行之前也都是普通人类。” “最高宪章所规定的都是被称为天舟国本的重要法条,要想修改,必须得到上下议院全体议员五分之四的同意。尤其是第一宪章和第二宪章,制定之初就附加了条款,注明百年内不能召开法条修正案的审议会。最高法院在百年之内也不会受理对最一宪章和第二宪章的质疑案件。”桃夭倒了杯酒,浅浅地喝了一口,微眯起的春水双目有些迷离。 他的目光穿越了时空,似乎再度看见第二宪章公布的那个阴雨连绵的春日,在方舟广场议会台大门口愤怒地挥舞着拳头的年轻姑娘。他失神地想,她真的老了。 黑十八皱眉盯着桃夭,心道,这只妖怪对天舟的了解是不是太过详细了? 白选安静地啃苹果,一看桃夭那表情,就知道他正处于荡漾之中。这时候去打扰人家,是很不道德滴。 桃夭出了一会儿神,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接着说:“天舟第一宪章是‘寸土不可浪费’,基于此衍生了许多与国民等级序列相关的法条。第二宪章就是‘异端必须人道毁灭’,因为它,每年都有家庭陷入悲痛之中。由于霸道的附加条款,想要修改第一第二宪章要在百年以后。我听说,似乎近十年来被检测出异端天赋的孩子比起十年前要多了几乎一倍。并且大多数都分布在中等、高等国民家庭之中。” “也许是巧合,也许存在某种原因。这个我不知道。”桃夭耸了耸肩,“但是这样的检测结果无疑让中高等国民们难以接受。一个又一个优秀后代被人道毁灭,以后谁来支撑家族?” “应该是在五年前,天舟警方破获了一起向境外贩卖儿童的案件。就是在这起案件中,一名异端婴儿被查找出来,并且扯出其身后的家族。”桃夭惋惜地说,“听说那名婴儿的魔法契合度非常出色,他是被家里人有意通过人贩子卖到修士盟去的。为了保下他一条命,也许还存了别的目的。结果被找回来以后,婴儿自然死路一条,所有涉案之人也都被判了重刑,有几个当了高等级荒兽区的活饵。” 活饵?白选打了个寒噤,直觉这不是一个好词。桃夭的神情与语气皆轻描淡写,但她却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和深重的绝望。 黑十八的脸色也很难看。活饵是什么,他心里很清楚。在活生生的人身上放血,用血腥味来引诱荒兽入伏。活饵的下场最好的就是直接被荒兽给咬死,黑十八曾经亲眼见过一名活饵流尽了体内鲜血而死。那张惨白的面庞让他做了足足一个星期的噩梦。 第86章 禁忌之恋 方舟幸存者踏上洋面唯一的陆地,不多久就和原住民暴发了战争。这块大陆在黑潮纪之前就以贫穷落后闻名于世,面对武装到牙齿的方舟以及军队,很快就一败涂地。 那是血腥暴虐的四年,被屠杀的原住民数量惊人。后来,方舟与原住民当中的领导者达成了若干协议,战争终止,天舟共和国建立。 人们还没有从即将开展新生活的憧憬中清醒过来,因有残存修士试图掌握大陆控制权,卫国战争紧接着打响。这场历时二十六年有余的残酷战争,让所有正常人类都无比痛恨修士。 最高宪章定义,所有通过修行获得超自然力量的人类统称为修士。这个概念囊括的范围很大,不分人种、地域,甚至不分善恶。 如此,黑潮纪之前东方华夏裔的修真者、日裔的大小神官、南太平洋附近诸国的降头师,西方的巫师、神术师、炼金师等等,这些身有天赋但需要学习某种功法才能掌握超自然力量的人类,都被划进修士的范畴。 事实上,初期,并非所有修士都参与到了争夺大陆掌控权的战争当中去。一部份鸽派修士并不赞同鹰派修士占有这片陆地并控制所有人类、以驱使他们不断提供修炼所需资源的想法。但战争愈演愈烈,到最后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为了争夺大陆控制权而战。 人类以及拥有超自然力量的修士,已经成为了两个种群。彼此不能相融。二者之间的仇恨甚至大过了与真正的非人类之间的矛盾。 第二宪章出台于战争最惨烈的那年,起因是一名天舟婴儿的诞生。这名男婴一出世便引来修士盟不计代价的争夺。说是这孩子天生佛骨,一旦开始修行,进境绝对一日数千里。 天舟官方经过努力,终于调查清楚,男婴的父亲是修士盟一名修为高深的佛修,而男婴的母亲则是天舟军方一位著名的女将军。 彼时,女将军正在前线指挥一场至关重要的战事。天舟高层闻听此事,悚然而惊,深恐那位女将军是内奸。军部连发三道调令,并且派出军法官,硬生生把女将军调回后方,最终秘密处死。 女将军的死亡第一时间传至那名佛修耳中,原本此人根本就没有参与战事,是鸽派修士的领军人物之一。惊闻爱人被杀,金刚亦怒目!他变身成一尊嗜血杀佛,暗杀了不少天舟高级将领,致使许多战役因缺失指挥者而大败。包括“国士”在内的几位天舟顶尖机甲战神都在他手底下吃过大亏。 天舟共和国的防守战线一缩再缩。危急关头,非人协会一位神秘高手出现,与那名佛修大战数日,后来此人不再出现。天舟恨此人入骨,议会台紧急召开会议,就此制定了第二宪章——异端必须人道毁灭。这里的异端指的就是被检测出有修士天赋的婴儿。 桃夭大概把第二宪章的来历讲了一遍,其中涉及到的诸多隐密之事他一语带过。如今丁丁当的被杀,当中隐约又有前事的影子。 那桩事比现在白选与黑十八此时经历的事情要严峻得多,当中牵扯到修士盟、非人协会与天舟三方诸多高层。桃夭不想让白选知道,这分明就不是幼生妖应该操心的事体。 佛修与女将军的战地生死恋,虽桃夭没有过多涉及,但白选听罢还是有荡气回肠之感。她怔怔出了会儿神,这才喃喃道:“不容于世的禁忌之恋呐……”忽然用双手捧着小脸晃来晃去,眼里直冒星光,尖叫,“好萌啊啊啊啊!” 感情这位就只把那位佛修和女将军的爱情听在了耳朵里。对于女人难以揣度的思考方式,桃夭表示早就见怪不怪。黑十八脸上则满是怪异表情,显然还不能理解白选的激动为哪般。那个女将军分明就是叛徒嘛! 白选花痴完毕,巴着桃夭的腿,仰着小脸儿追问:“那个男婴回到他父亲身边了吗?” 桃夭摇头:“不知道。女将军死后,她的儿子不知所踪。有人说孩子也被秘密处死了,也有人说他被抢回了修士盟。”真相在桃夭心里,但他答应过别人,永远不说。 黑十八紧紧捏着拳头,恨声道:“肯定死了!”瞪着白选很不满地说,“难不成你还希望他活着?” 白选眨巴眨巴眼,慢吞吞道:“这孩子是一场超越了种族的伟大爱情的见证,当然应该活着,并且要活得很好。” 黑十八额上青筋暴起,刚要出手去揪白选的耳朵,却听见重重的一声咳嗽,他的手便僵直在半空。白选瞅着黑十八嘻嘻直笑——咱也算暂时有了个靠山,哪怕分分钟就倒。 桃夭板着脸,把黑十八的手一巴掌砸落:“小子,你敢动她一根汗毛试试!你们人类和修士的恩怨情仇,关我们妖怪什么事儿?小乖同情那孩子,这不是很正常么?” 黑十八摸了摸后脑勺,觉得桃夭说的在理,到底气不过白小乖这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嘟嘟哝哝:“你个小白眼狼儿,十八哥哥那些好吃的都白瞎了!” 白选对黑十八做了个鬼脸,继续问桃夭:“走私孩子的事儿呢?后来怎么样?”此时说的却是被检测出异端的婴儿的家长偷偷把孩子运出天舟国境,以保住孩子性命的案件。 “案子当时轰动了天舟,自然也传到了非人协会和修士盟。这是对第二宪章的赤裸裸的挑衅,激怒了天舟最高层,狠命打击了一番。可惜,贩卖人口的案子从来都是屡禁不止,并且从那以后,被贩卖出境的孩子当中,出现异端婴儿的机率越来越高。而想要查案遇到的阻力也越来越大。”桃夭眼里有了阴霾,“深受你们天舟民众尊敬的钟木兰大法官,每每遇到这样的案件,大概都是最痛苦的那个人。” “为什么?”白选好奇地问。 桃夭语气沉重地说:“因为她一直是第二宪章的坚定反对者,但她身为最高法院的最高大法官,又必须尊重最高宪章,必须维护宪章的威严。” “什么?”黑十八不敢置信,那位天舟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性大法官居然会是第二宪章的反对者?这可是天大的八卦呐。 桃夭却不想再提这个话题,他说:“大概在半年之前,慈心孤儿院的几位嬷嬷和阿姨送新捡到的婴儿去黄玉市鉴定中心检测时,无意中发现一名异端婴儿还活着。就此惹下了杀身之祸。”他看向白选,“照顾你的阿罗向黄玉市警察局举报了鉴定中心有偷瞒异端婴儿之举,她是最后一个被灭口的亲眼见到那名异端婴儿之人。” 白选手里的苹果“嗵”一声落地,她失声问:“阿罗死了?”泪水瞬间涌出眼眶,她眼前一片模糊。 桃夭静静地看着白选,心想,这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那个阿罗明明因心中有愧才对她多加照顾,但是她仍然记着阿罗的好,忘了阿罗的贪婪。 这么多天来,与孤儿院有关的噩耗黑十八已经听得够多了,白选也一样。但,这是黑十八第一次看见白选因为死了人而哭泣。当然,白选得知丁嬷嬷被杀时流泪,黑十八不知道。 黑十八拿出手帕给白选擦眼泪,轻声说:“小乖,不哭,我们给阿罗报仇。” 白选埋头抽噎,尽管阿罗的结局她早已经料到,但亲耳听见之后却仍然很伤心。一年的朝夕相处,她享受着阿罗无微不至的关怀,纵使事出有因,也不妨碍这种感情确实出自真心。 白选忽然想起丁嬷嬷在办公室里对自己说过的话,从丁嬷嬷的语气来判断,老奶奶对第二宪章也不太赞同。那么,她老人家的被杀是不是也与这件事有关? 白选擦干眼泪,问桃夭:“丁嬷嬷呢?” 桃夭爱怜地抹去她腮上残余的泪痕,低声说道:“丁丁当应该对阿罗举报这件事很清楚,但她并不是因此事而死。”他犹豫片刻,实在不忍心让孩子失望,终于说,“有人觊觎她手里的珍宝,调虎离山不成,又迫在眉睫,所以下了杀手。” 梅花戒!黑十八与白选的眼里有了震惊之色,肯定是为了这东西!黑十八迫不及待地问:“是不是一枚雕刻着梅花的戒指?” 这次轮到桃夭吃惊了。他打量两只小人的表情,讶然问:“你们怎么知道的?” 黑十八就把黄玉市警察局两位警官都要找梅花戒的事儿说了一遍,最后对桃夭描述了一番那枚被博尔特警官带走的梅花戒。桃夭摇头说:“那是假的,真正的梅花戒看上去很普通,就像地摊货那么不起眼。” 白选暗自点头,显然桃夭也看过真正的梅花戒。不过,她可不会傻乎乎地把自己也清楚这事给说出来。 黑十八使劲一砸地面,叫道:“糟糕!要是假的戒指,博尔特警官岂不是倒霉了?”协警推荐名额也指定泡汤。 桃夭幸灾乐祸地说:“不仅仅如此。丁丁当年轻的时候就一肚子鬼主意,她既然造了这枚假戒指出来骗人,必定还有后手。如果我猜得不错,那是一个会爆炸的戒指。多了不说,炸死五六个人绝对没问题。” 黑十八与白选同时为可怜的博尔特警官掬了一把同情之泪。 第87章 继承权 果然如桃夭所料,黑十八被火“烧”死之后,因慈心孤儿院的归属不明掀起了一场风波。不仅仅是花家和黄玉市政府,另外还冒出几个人,声称对慈心孤儿院拥有继承权。 花家的主张自然因黑十八而来,但尴尬的是黑十八并没有入花家族谱,所以花家的底气不足。也许正因为此,花家明面上并没有介入,只是派了个族人打着慈心孤儿院的丁院长乃“国士”先生旧友的名义时刻关注着。 黄玉市政府可以说最有资格接管慈心孤儿院。孤儿院的地皮为国有,当初拨给丁院长筹建时在备忘录上记得清楚,政府无偿无期限提供地皮。孤儿院孩子们的生活配额也是由政府提供,不过,这笔生活配额却是从国家财政部直接划拨而来,但终究来自于国家。 黑十八这个被遗嘱指定的继承人“死”了,他的公开身份又是无亲无长无家族的孤儿,按照法律规定,孤儿院应该收归国有。 此外,丁院长所属的老兵协会出头,也要求代管孤儿院,理由是这家孤儿院是由包括丁院长在内的三十二名老英雄共同出资建立的。不过,孤儿院大事记之上也有文字表明,老英雄们的各种投入全部是自愿捐助,不存在投资目的。 不过老兵协会振振有词,当年那三十多位老英雄如今还有三位在世,他们是丁院长当年的下属,也是她最好的朋友,替丁院长守住孤儿院理所应当。老兵协会可以说占了个情字,但在法律层面不占优势。 还有一位继承者,却让人颇意外。这是个十三岁的半大少年,刚刚考取血玉市鸢尾花高级武校。他姓罗斯柴德,是罗兰·罗斯柴德的儿子。而罗兰就是孤儿院白楼管事阿罗。 丁院长的遗产中有两座慈心种植园,其中一座规模较小的留给了阿罗。阿罗在检察公署自杀后,她的两个儿子自然成为了种植园的继承者。 这位名叫爱德华的少年手里有一份书信,通过信的内容,人们大致可以猜测,丁院长与阿罗的一位长辈曾经是情侣,阿罗很有可能与丁院长有非常亲近的血缘关系。当然,这都是猜测。 人们很是惊讶,只不过是一封书信,爱德华凭什么就能证明自己与丁院长有血缘关系,从而获得继承权? 爱德华成了媒体的宠儿,他从小到大的经历,就连几岁不再尿床的事儿都被八了出来。于是,人们理所当然地发现,他已经成为了鸢尾花高级武校水晶级体术教官菲利普·波旁的入室弟子。 没有人敢忘记,五位封号国民之一的“公爵”先生,他的姓氏正是波旁,这是个在黑潮纪之前的欧洲很著名的王室姓氏。如今的天舟民众称这个古老王室为鸢尾花家族。 鸢尾花家族成员不多、行事低调,但是其拥有天舟民间资能源公会排名第二的鸢尾花公会和六座鸢尾花高等武校,所以实力并不弱。 老“公爵”已逝,他与元学森先生毗邻而居,长眠于国家公墓。如今支撑着鸢尾花家族的是小“公爵”。 一直以来,民众对这个低调得近乎于神秘的家族都很感兴趣。因为在五位封号国民家族当中,只有这名今年才五岁的男童被称为“小公爵”。就连元启森这样的超级天才婴儿,都没有直接被冠以小“曙光”的名号。 爱德华与鸢尾花家族扯上关系,了解黑潮纪之前历史的人们并不以为奇。因为爱德华所在的罗斯柴德家族与波旁家族皆是欧洲著名的古老家族。 一座小小的慈心孤儿院居然引来了这么多重量级的关注,它究竟去向何处就颇堪琢磨。花家与鸢尾花家族都拿不出最为有利的证据来申明继承权,但这两个家族都具备强大的实力竞争。而很多事情的处理,证据,没用。 老兵协会与黄玉市政府原本争得非常起劲,因为花家一直旁观。直到鸢尾花家族支持的爱德华跑出来,花家的态度才强硬了一些。 原本花家派在黄玉市的族人离开了黄玉市,再度公开插手此事的人正是“国士”先生最为看重的晚辈花倾城。另外,与花倾城同行的还有元家名下的药剂师,说是要当庭验证黑十八与花家的血源关系。 是的,就继承权的问题,即将开庭审理。本次针对慈心孤儿院继承权的案件,原本由黄玉市法院受理。但是牵扯到的家族太过吓人,经过再三请求,深受天舟民众尊敬的钟木兰大法官所在的最高法院受理了此案。届时,钟木兰大法官会亲自主持审议。 白选向桃夭打听,丁院长和阿罗真的有很亲近的血缘关系吗? 桃夭哧之以鼻,说丁丁当是个脑子一根筋的老处女。 黑十八生气地白了桃夭一眼,不满他如此形容丁嬷嬷。而白选想起丁嬷嬷挥舞着拐棍追着那些捣蛋的大孩子乱敲的彪悍身影,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见黑十八怒目而视,她急忙澄清自己此时的想法没有对丁嬷嬷的半分不敬。 闻听庭审将在首都方舟市进行,桃夭带了白选和黑十八离开了好吃好喝招待了几天却一分钱也没收到的悲摧夜总会,驾起一阵妖风,不多时就到了地头。 这种赶路方式极为环保,不会消耗半分能源,并且速度极快,就是无法维持发型。黑十八还好,他近乎于光头。白选却留了个不长不短的西瓜头,让风这么一吹……她仰视着桃夭纹丝不乱的彩虹式辫辫头直撇嘴,用力地把自己乱蓬蓬的头发给压平整。 桃夭也纳闷,按理说这等程度的妖风,完全不会对这只出身高贵且强大的幼生妖造成困扰。瞧她这张被风吹得青白的小脸儿,还没有人类黑十八的面色好看。 方舟市是天舟共和国的首都,国家最高机关尽数都在这儿。最高法院位于方舟广场的南面,与议会台遥遥相对。 这是一座只有九层的建筑,象征着至高无上的九条最高宪章。天舟共和国所有的法律、法规、规章都围绕着这九条最高宪章制定。 慈心孤儿院的归属案件将在最高法院二楼民事九号庭审理。开庭时间定于下午两点钟。 桃夭在方舟广场附近的方舟公园捡了个僻静之处落地。他化身为一名三十岁上下的男子,个子不高,身形瘦削,脸色是长久不见太阳的苍白。他此时的眼睛炯炯有神,给人精力充沛、干劲十足的感觉。 白选觉得桃夭现在的模样虽然称不上英俊,却有很浓郁的书卷气。如果说站在她面前的人是一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学者,她指定相信。 桃夭扯了扯短夹克,又瞧了瞧细细的裤管,很不满意地摇头:“元继理可真瘦。” 黑十八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桃夭现在的模样。然后和白选咬耳朵:“他变成元启森的父亲要干什么?”白选同样莫名其妙,不过很快两只就知道了。 桃夭带着白选和黑十八大摇大摆地跑到昂贵的华式餐厅,点了一桌子好菜,一起大块朵颐。 吃饱喝足,这只妖怪堂而皇之地让餐厅老板把帐挂在元家名下,在侍者拿来的单子上签了花里胡哨的“元继理”三个字。白选发现,桃夭干这种慷他人之慨的事儿格外起劲。这大概就是他要变成别人的原因。瞧餐厅老板那激动的模样,他怎么就不怀疑是有人假冒呢? “因为元继理本人很喜欢到这家餐厅吃饭。”桃夭得意洋洋地说,“我幻化成他的模样在这儿签了不下十次单,每一次他都给我付了钱。”能不付钱么?儿子的小命还托赖这只妖怪守着呢。 “那你为什么不把夜总会的帐也一并记在元家名下?”白选好奇地打听。有买单的冤大头,干嘛要欠人家的帐?那家夜总会可是在黄玉市,谁知道等她和黑十八回了孤儿院,会不会找上门来讨债?所以说这只妖怪办事不着调。 桃夭笑眯眯地说:“因为元继理不会去逛青楼。”他摸着下巴又说,“不过可以把帐挂在花家的名下。花家的人经常逛青楼。” 白选看见黑十八的脸都绿了,实在忍不住,捂着嘴巴偷笑。黑十八冷哼,大声抗议:“夜总会不是青楼!很多人在那儿谈正事。”可惜白选和桃夭都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此时已是下午一点半钟,最高法院门口围了许多民众。桃夭一手提着一人,身形连闪,站在了法院二楼的大阳台之上。三个人居高临下,把门前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黑十八忽然轻呼一声,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似乎想看得更清楚。却是因为此时门前正有一位秀美少女从小轿车里钻出来。 这少女穿了一袭藕荷色长裙,款式简洁明快,只在纤细腰身那儿有些小装点。她的齐肩发乌黑柔滑,在她款款走动时有轻微的起伏,就似人晴雨不定的心情。 她是花倾城。 第88章 纷至沓来 花家倾城,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血色资能源公会的护卫团主干力量。风闻她如今已有水晶级中段的古武术修为,花家的机甲武学虎咆刀更是深得“国士”先生真传。军委大佬们真真假假打趣“国士”先生,说要把花倾城弄到直属机甲大队去当教官。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当兵可以,当教官免谈。虎咆刀是可以造就机甲武神的高品绝技,花家非核心子弟不传之机甲武学,怎么能轻易授人?就是花倾城学习虎咆刀也不过两年。 她才二十岁出头,却已经是天舟众多名门年轻俊彦们竞相追逐的对象,她在各大小资探公会里也有许多拥趸。奈何这朵于清幽之地静吐芬芬的花儿实在太过扎手,迄今为止也没有听说她有相交甚密的同年龄段男性友人。 花倾城内外功兼修,别看她身材纤瘦,内力一吐,便能施放出令人惊讶的恐怖力量。不过从外表来看,她面容秀丽、神色恬静、举止优雅,是个非常有教养的大家闺秀,没有半分暴力女的影子。 此时,听闻有人激动地不住呼喊自己的名字,花倾城站住脚环视四周,并且向众人颔首示意。这位少女性情清冷,想得她开怀一笑,一定得是非常亲近的人。 但是能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偶像真容,这些雄性荷尔蒙分泌过多的年轻人越发激动起来。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察如临大敌,紧紧握着警棍瞪着他们,唯恐这些年轻人脑子一发热就此冲上前来。 还好花倾城没有过多停留的意思,她的心情很不好,墨如子夜的眼里满是阴霾。她根本就不愿意来参加庭审,小侄儿尸骨无存、伤心欲绝的二哥闭门不出、那起故意撞车以致孤儿院数十孩童惨死的凶案还在调查当中,家族却仍然不放弃这家根本就没有什么立场去争夺的孤儿院。她实在看不过去。 但祖父开了口,花倾城只好领命走上一遭。她打定主意今天要一言不发,全权交给律师处理。再者也不需要她说什么,她能出现在最高法院就足以说明花家的态度。 有记者举着长枪短炮欲图采访,却被花倾城身边的彪形大汉给无情地挡住。众人只好眼巴巴地目送这个窈窕美好的身影飞快地走进法院大门。 这儿还失落着,那里就有人发现,一辆加长高级轿车在一众悬浮车的低空护卫中缓缓驶近。这辆轿车的车头正中间镶嵌着碗口大的醒目标志,那是一朵怒放的金色鸢尾花。 悬浮车尾部喷出的气流宛若绵绵不绝的海浪,从半空直冲而下,围观的人群步步后退以躲避。它们在低空逡巡,缓慢却坚定地扩大着巡视范围。 人们迫不得已,最终连同警察一起被气流赶到了距最高法院大门足有五十米以外的街道上。嘘声四起,不满的人们却又在从悬浮车跳下地的众多大汉冰冷眼神瞩目中慢慢噤声。有愤愤难平的记者咔咔连拍照片。 悬浮车护卫里,唯一的在地面行驶的加长轿车稳稳停在最高法院九十九级台阶旁。那些每一个身高都在一米九以上的壮硕魁梧大汉把这辆车围在了中央。 副驾驶位的车门打开,一名头发花白、身着黑色燕尾服的高大老者下了车。老者已有六旬往上的年纪,衣装笔挺、皮鞋锃亮、白手套一尘不染,他迈出的每一步都像是用精准的尺子量过一般,毫无二致。 与此同时,从后面右边的车门里钻出了一位十几岁的俊美少年。他长身玉立,一头利落帅气的银灰色短发,蔚蓝如晴空般的眼瞳,高鼻深目、肤色白皙。少年穿着考究的白色小西装,左边胸前一上一下竖直佩戴着两枚金质银边的徽章——鸢尾花以及五支被王冠拦腰掐断的箭矢。 老者和少年都走到靠近台阶一侧的左边车门旁边,少年退后几步驻足,而老者微微弯下腰,拉开了车门。 围观民众忽然集体屏住了呼吸,只因此时出现在通往最高法院台阶之上的男童,压在他耀目金发之上的是一顶袖珍王冠。 王冠通体以黄金打造,上面镶嵌以多达百余颗的高品质钻石,正对男童眉心的那颗大号钻石更是稀有的蓝色彩钻,它被镶嵌在一朵用金色碎钻拼成的鸢尾花下方。 无边无际的海洋仿佛被禁锢于内,这枚能晃瞎人眼睛的蓝色彩钻夺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人们木呆呆的眼里仿佛也不停闪烁着变幻不定的璀璨光华。 一旦露面,就必定向世人宣告其高贵血统源远流长,并且时刻不忘提醒旁人和自己它曾经具备的王室身份,这就是鸢尾花家族。 这个家族中如今有资格配戴王冠的人,除了那位从出生起都不曾现于大众眼前的小公爵还有谁?没想到鸢尾花家族的小主人会选择这种方式公开亮相。小朋友颇有风度地向围观民众微躬身行了个礼,随后在保镖们的簇拥中迈步上了台阶。 惊呆了记者们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究竟看见了谁,大家顿时像打了鸡血也似,扛着“武器”奋不顾身地往前冲。但是等他们挤过警察的封锁线,那袭昂贵的黑色天鹅绒斗篷下摆刚刚消失在法院的大门口。 白选站在二楼大阳台上,刚才若不是桃夭使劲扯着她的胳膊,只怕她会一头扑下去,抱着那个漂亮的不似真人的粉娃娃一通乱啃。 她不住口地叫“好萌好萌好萌”,跳着脚向下方探头张望,试图多看几眼已经从她视线当中消失了的小家伙。黑十八实在忍无可忍,重重地扯了一把白选的头发。白选痛得尖叫,但桃夭却只是瞥了黑十八一眼,并没有给白选出头。 “那是谁家的孩子?怎么那么漂亮?”白选意犹未尽,仰面问桃夭。 黑十八插嘴:“长得漂亮能当饭吃么?皮相有什么用?”花家人只用拳头说话,不用脸。 桃夭好气又好笑,眼珠转了几转,笑眯眯地说:“这算什么?我们妖怪幻化成的人形个个都美貌,就是小孩子,也多的是比那娃娃漂亮的。”这小丫头居然是个色坯,莫非她身上有龙的血统? 不知道被桃夭扫入色女行列的白选,对小孩子的喜爱不过基于前世的怪阿姨趣味。若是在街上见着如方才那男童一般的漂亮小娃,她指定买糖去换人家的香吻两枚。 桃夭的意思白选懂,却不吭声。对于这只妖怪毫不气馁地数次游说,她仍旧置之脑后。对美好事物的热爱是她的性情,但远离危险却出自本能。 黑十八研究了一番那辆车上的标志,脸上神情惊疑不定,他摸着下巴沉吟:“难道是小公爵?肯定是他!鸢尾花家族除了他也没人敢戴王冠。” 七岁的小屁孩硬要装出大人模样,这神情也可爱滴很。白选蠢蠢欲动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了下来。要是她扑上去亲黑十八,说不定又会闹出什么误会。再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那么,跟在小公爵身后的那名少年应该就是阿罗的大儿子。黑十八把这话一说,白选又立即对爱德华产生了兴趣。阿罗的儿子显然找着了靠山,白选虽然不懂小公爵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但是端看刚才那娃儿的排场就知道同样是显贵人家。 桃夭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说:“这个阳台里面就是民事九号庭,等会儿他们都会到这里来,你可以看个够。”他在心里嘀嘀咕咕,洋人有什么好看的?若是你这小丫头见着了咱们白璧无瑕小少爷,那不得立马晕过去? 白选刚要说话,忽然听见轻微的“噼啪”声音。扭脸一瞧,却见桃夭瞬间阴沉了脸,打开的掌心里有一枚玉符在活泼泼地跳动。 白选暂时放下漂亮儿童和阿罗的儿子双重诱惑,好奇地盯着那枚不停跳动,且不断发出“噼哩啪啦”声响的紫红色玉符。 桃夭气哼哼地抱怨:“不过出来了五六日,就催着让我回去。有我在天舟,谁敢打元启森的主意?” 这人还真自恋,您是天下第一不成?白选朝天翻了个白眼。黑十八皱了眉,说道:“桃夭先生,承蒙您多日照顾。我想以后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您还是回脂玉元家守护元启森比较好。”这只不务正业的妖怪,他的本职工作是当保镖不是带孩子好吧? 桃夭给黑十八一记暴栗,鄙夷道:“臭小子真是自作多情,谁耐烦照顾你?”脸色突变,笑得分外谄媚地看向白选,“都是为了我们小乖,叔叔才留下来的。” 白选头也不抬,伸一根短胖手指戳在了玉符上面。桃夭正好看见这一幕,怪叫:“别碰!” 却已经晚了。白选的手指刚触及玉符,它便散作满天碎屑。就好似夜空的星子,不停明灭着点点白色微光,在白选头顶悬浮飘游,却并不散去。 此情此景若是出现在黑夜,定然如梦似幻。奈何白天光线强,瞧不出十分的美好。但是也让白选和黑十八开了眼界,惊讶连连。 白选欣赏了一番星云变幻,抬头看向桃夭,弱弱地轻声说:“我不知道它这么脆弱。”一碰就碎,呜呜呜,小乖赔不起。 桃夭摸摸她的头,安慰她:“没事没事。这是传讯玉符,只要触碰到了就会散开来,与你无关。”忽然又后悔,也许可以用索要赔偿的名头把小家伙骗到妖事局去?可是白选用湿漉漉的无辜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桃夭还真狠不下心去诳她。 第89章 庭审(1050分加更) 这是pk分1050分的加更章。继续求粉红票pk票推荐票收藏长评神马的各种支持啊啊啊啊。------------ 玉符散裂开来的星光碎屑在半空重组,一方“水面”正在成形。这些由白色微光构成的涟漪有着细微的起伏波折,阳光折射于内,反射出彩虹般的七色光。 “水面”有一张脸孔慢慢变得清晰,这是个容色青白、下巴削尖的年幼男童,看面容他的年纪似乎比白选还要小。大脑门、脖子纤细,因脸庞不甚饱满,他的双眼也显得特别大。如此幼小的孩子,偏偏眼神却冷静深沉得堪比成人。白选与他对视了零点几秒,脖子后面凉气直冒。 这孩子唇色极淡,几乎没有血色,神情里很见憔悴。白选可以断定,他的身体只怕非常不好。 “水面”映出的孩子瞥了白选一眼,又飞快地移开目光。他脸上并没有什么不屑鄙夷的情绪,纯粹因为要看向别处而漠视了白选。 他用稚嫩的嗓音说:“桃夭,你如果再擅离职守,我一定向妖事局投诉,扣你一年奖金。我最多还能守住十五分钟,你再不回来,就只能替我收尸了!” 说这话时,他一直微偏着头盯着旁边,而后应该是对别人说话:“蠢货!明明装一把光子刃更合适,你为什么硬要提着笨重得像你一样的光子炮?重火力难道就一定能有效杀伤敌人吗?” 好强大的气场!这么小就有一股让人不容反驳的威严与强烈无比的自信,长大以后还了得?十八哥,你可千万别被比下去哇!白选强行忍住,没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桃夭却是惊叫出声,手一挥,泛着微光的“水面”和那孩子一起消失不见。 紧张之色溢于言表,桃夭语声急促地对白选和黑十八说:“元启森遇到了麻烦,我必须回去看看。你们俩只要不离开这个阳台,就没有人能看见你们、听见你们说话。乖乖待在这儿,我办完事就回来!记住,离开阳台法术就会消失!” 不等白选和黑十八发表意见,桃夭已经恢复了原貌,一道紫中泛红的烟雾飞快地从脚底缠绕上他全身,眨眨眼的功夫,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选和黑十八面面相视,不约而同苦笑。白选耸了耸肩,摇头说:“介个人就是不着调。”黑十八重重点头。 两只一左一右坐到地毯上,从阳台这扇门的缝隙中往里面瞧。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两只正好能瞧见正中的法官坐席。 高大的黑沉沉的法官席此时尚空无一人,它的下方书记员席位已经坐了一名年轻男子,正埋头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人们陆续入场,也不知是否分了阵营,以花家和鸢尾花家族为首的两方人各坐了左右两边的坐席,中间是过道。 白选看见那个胸前挂着两长排勋章的王冠小朋友在燕尾服老者和白西装少年的陪同下,向花倾城走去。花倾城原本已经坐定,但在王冠小朋友走到她身旁之前,又缓缓站起身。 面对着王冠小朋友,花倾城半蹲下身体,嘴角有一缕轻柔的笑意。她微微伸长了颈子,偏过脸庞。王冠小朋友便拥抱了花倾城,和她行了贴面礼,这才开口说话。 因他背对着白选,所以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听见清亮的童音在人虽多但很肃静的庭堂中回荡。可惜……白选挖了挖耳朵,那孩子说什么她听不懂。 黑十八聚精会神地听着,对白选说:“他说的是法语,我刚刚开始学,如果他的语速能慢点,我可能听得懂一点。嗯……夏尔,他说他的名字是夏尔·德·波旁。”嘴角爬上讥讽笑意,又道,“也可以称他为夏尔十三世。” 白选满了两岁就要接受启蒙教育,在未来的几年内,她必须学会中、英、俄三种语言。黑十八年纪小小,已经说的一口倍儿溜的英语,俄语正在努力当中。不过,为了以后找工作更方便,孩子们还会自学一些法语以及德语。 白选曾经思考过,并且断定从语言就能看出在天舟这个国家占据主导地位的民族是什么。她隐约听人说起过,封号国民当中还有一位机甲武神,来自黑潮纪之前横垮欧亚两大陆的“北极熊”国度。 那么,说法语的鸢尾花家族也有一位封号国民,为什么法语没有被确定为天舟的官方语言?白选挠了挠头皮,决定抛开这个对她来说没有半分意义的问题。 花倾城用中文和夏尔小公爵交谈,但对小朋友一长串的话,她统共只回了三句,表达了以下意思——感谢小公爵对“国士”先生的问安,感谢小公爵对她本人的恭维,向小公爵问好。 夏尔小公爵显然听得懂中文,但他仍然用法语回复。他又说了什么,而后与花倾城再度行贴面礼,领着人回去。花倾城站直身,一直目送着小朋友回返并且落坐。 大庭广众之下,必要的礼节不可短。双方虽然有利益纠葛,毕竟同为封号国民家族,切不可让人看了热闹去。所以,初次见面的花倾城和夏尔小公爵的行事都很得体。 不过,小朋友还是占了年纪优势。他能如此尊敬花倾城,率先向她问安,无形当中就给自己这边增添了砝码。也许这砝码的重量很微不足道,可是瞧瞧法庭中众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达到了目的。 这场官司,占法理优势的黄玉市政府和占情理优势的老兵协会,其实已经失去了争夺孤儿院的资格。花家和鸢尾花家族出手,胜利者必然在这二者之间。假如没有意外。 下午两点钟,民事九号庭已经座无虚席。法官席左后方的大门洞开,人们纷纷站起身向来人行注目礼。 三位法官迈着沉稳的步伐快步走近,人们的目光大多落在中间那位发白如霜染的老太太身上。夹在两位中年男性法官当中的老人看上去如此孱弱瘦小,但当她平静地看向坐席之上众人时,包括花倾城和夏尔小公爵在内,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平静却饱含力量的目光,轻而易举地压制住场内众人各异的心思。她是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钟木兰。 天舟建国以来第一位女性大法官,钟木兰的从业经历可与天舟的国史相媲美。她参与了最高宪章和至少六十部法律、法规、规章的制定、修正过程。她坐在这里,她说了算。 钟木兰左手边的法官沉声宣布开庭。因为花家与鸢尾花家族同时提交继承权确认的诉状,最高法院受理案件之后,通知双方今天同时到场,要合并审理此案。如此一来,原告被告神马的都成了浮云,只要自认为对慈心孤儿院有继承权的,就可以向法庭申报,并且提交证据、传唤证人。 接下来的申报并提交证据的过程,显得……白选最后用了“不正经”这三个不正经的字来形容。 瞧瞧,这都是些什么人跑来申报!听听,他们提交的又是什么烂证据!白选偷眼看黑十八的神色,颇为同情。 黄玉市政府派了人来旁观审理过程,但提交证据的人里却没有政府一方的代表。老兵协会倒是出了头,但老英雄们提交的证据反而证明的是老兵协会没有慈心孤儿院的继承权。那位律师被法官不轻不重地说了两句,满脸的无奈与尴尬。 除了花家和鸢尾花家族,另外居然还有小猫三两只拿出不知所谓也不知真假的证据来证明自己也有慈心孤儿院的继承权。这些绿叶一出,倒显得花家和鸢尾花家族的证据可信了许多,尤其是花家拿出的黑十八与花断城之间的dna检测报告书,还有元氏医院的大红章盖在上面。 白选很不厚道地恭喜黑十八,总算是正了名啦!黑十八生气地瞪了她好几眼,白选讪笑着又说,那些人该不会是来捣乱的吧?要不然,故意用他们的不挨边来凸显花家与鸢尾花家族的可信度? 黑十八的肤色原本就是健康的蜜色,听着法庭内的动静,有向锅底黑发展的趋势。白选知道他此时心情极其糟糕,免不了安慰几句。 黑十八从门缝里张望,压低声音说:“这样也好,我起码知道了有哪些人在打孤儿院的主意。并且,”他很沮丧地说,“若是我自己掌管孤儿院,如果没有获得外力支持,只怕很难支撑下去。”他咬着牙,垂目盯着自己的胳膊腿儿,还是太小太弱了,所以在意的东西没有办法保护。 整个证据提交过程,坐在法官席位正中的钟木兰大法官都一言不发,一直由她身旁的两位男性法官负责诸般事宜。老人双手交叠着放在桌上,目光游离不定,看上去居然在走神? 所有的证据提交完毕,即将进入法庭辩论阶段。按照法定程序,身为主审法官的钟木兰大法官应该主持此项庭审过程。就算是过场话,也好歹说几句。 但是,老人仍然沉默着。她仿佛没有看见法庭内眼巴巴瞧着自己的人们,松驰的眼皮下耷,似乎在研究桌上那只不知用了多少年的保温杯还能为她装多久的温水。 第90章 如此断案 这老太太在干嘛?神游宇外?别是睡着了吧! 众人等了足足一刻钟,钟木兰大法官仍然不说话。她身旁的两位法官斜眼向上瞧了瞧老太太,原本严肃的表情有崩溃的迹象。无奈大法官坐席离他们甚远甚高,哪怕伸长手脚也碰不着。 旁观席内窃窃私议声四起,有人甚至故意站起身,令座椅撞得“咣咣”作响。正此时,那位极像在阖目打盹的老太太倏地掀开眼皮,平静目光直直射了出去,轻声却严厉地说:“咆哮法庭,驱逐!” 这人僵在原地,还保持着半躬着身子前倾的可笑姿势。不过是座椅弹起时发出了点声响,介就咆哮了?法警如狼似虎扑过来,把这人夹在中间,直接钳着手臂往外走。这人也算识相,低垂着头不吭声。 此人也算牺牲我一个,成全大家伙了。不管怎么说,钟木兰大法官总算肯好好看看底下坐着的人们。她扫了法庭内众人一眼,问左右两位陪审法官:“完了?” 两位法官一起点头:“完了。”您老刚才干嘛去了? 大法官“嗯”了一声,拿起醒堂锤轻轻地响了一记,有气无力地说:“退庭!” 九天雷霆轰隆直响。人们差点被这两个字给砸晕过去,这还没辩论、宣判呢,就退庭了? 两位陪审法官嘴角直抽抽,心道大法官您好久没有亲自审案了不假,可也不至于把庭审程序给忘了吧? 左边的七分头法官心里虽嘀咕,但一声不出,也做势要起身。话说,今天这案子不管怎么断,都必将得罪人,得罪封号国民家族的人。七分头法官很清楚其中利害,要不是今天轮值,他才不来趟这混水。大法官阁下要弄这么一出,他没有意见,反正责任不用他担。 而眼看大法官和同僚已经离座,右边的鹰勾鼻法官神色变幻,开口说道:“大法官阁下,此案还没有辩论和宣判。” “啊哟?”钟木兰大法官惊讶地扭过头问秃顶法官,“还没有宣判?”见秃顶法官点头不迭,她抓起醒堂锤又敲了一记,稍微大了一点声音,却仍然很没有精神地说,“本庭宣布,所有证据有效,所有提请诉讼者平均享有继承权!” 鸦雀无声。法庭内外所有人都愣住了。白选捅了捅黑十八,惊讶地问:“这位就是你前两天说了一箩筐赞美之词的首席大法官?她就是这样审案的?”这不是儿戏么? 黑十八也傻了眼,愣了半响才说:“好像大法官阁下今年已有七十四岁高龄。” 白选笑嘻嘻地挤兑他:“你的意思是说她老糊涂了?”黑十八不吭声,嘴里不说,心里确实是这般想法。 但是,法庭里面那些人精可不认为大法官老糊涂了。这位叱咤法坛近半个世纪的老太太,看似浑浊昏花的老眼,从来都是直接盯死了案件的核心。 有脑子反应快的,隐约猜知了几分大法官此举的深意。花倾城在整个庭审过程中都是眼帘微垂的冷淡模样,此时她也终于正眼看向了审判席。 站起身来,花倾城对着站在主审法官席之上的钟木兰大法官深深地鞠了一躬,恭敬地说:“大法官阁下,花家撤诉。” 大法官板着脸说:“为什么要撤诉?花家享有继承权,可以到慈心孤儿院拉走……我想想……”老太太自言自语,“不包括死去的和失踪的,现在慈心孤儿院还活着的孩子一共有四百五十二名,刚才提请继承权确认的诉状是六份。四百五十二除以六……”她划拉过笔和本子,写写算算,满意地得出结果,“七五点三三三。” “花倾城,”大法官无视底下人们精彩的脸色,一本正经地说,“别人可以带走七十四个孩子,剩下的都归花家。这下你没有意见了吧?” 74?您老这是要气死这些人吧?白选笑得前仰后合,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了这位有趣的老太太。瞧瞧人家这案子断得多公平多公正!所有人的证据都有效,人人得享继承权。这么个权益分配法真是让白选大开了眼界。 花倾城苦笑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老太太明显在胡搅蛮缠,大家要争取的是整座孤儿院的继承权,可不仅仅包括孩子们。再说了,孩子们可以分拆带走,但是房屋树木也平均分成六份给这些人么? 花家的家族首席律师低声说道:“小姐,大法官阁下现在很生气。请您稍安勿燥。” 花倾城知道自己冒失了。她原本就不愿意来出席这次庭审,方才琢磨出了一些大法官“所有继承权都予以确认”的宣判有弦外之音,心中很是羞愧,这才提出撤诉。此时听家族首席律师这么一说,不禁轻叹,重新落坐。 钟木兰大法官环视法庭内,寒声道:“在开庭之前就要提交撤诉状,现在晚了!你们当最高法院是什么地方?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菜的成色不好、对菜价不满意,或者看卖菜的人不顺眼,就可以把菜抛下不买?” 忽然有人不知死活地插嘴:“大法官阁下,您只宣判了孩子们的分配方式,还有孤儿院的动产与不动产,您似乎遗漏了。” 大法官撩起眼皮瞥了这人一眼,慢条斯理地说:“不经法官允许不得发言。扰乱法庭秩序,驱逐!” 法警又一拥而上。这人拼命挣扎,气愤地大喊:“刚才花倾城也不经允许就说话了,为什么不驱逐她!?” 大法官鄙视地瞪了这人一眼:“你若是有一个封号国民祖父,也能在法庭之上随意发言。”她嘲弄地说,“如果不是两大封号国民家族相争,我为什么要坐在这里?真正能合法继承孤儿院的人不敢堂而皇之提请诉讼,当中有没有蹊跷?法律的尊严已经被践踏到底,还想要我怎么判?!” 老太太的声音沙哑暗沉,满脸老态,疲惫地说:“这样的结果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慈心孤儿院的动产与不动产将会折算成舟币,均分给每名孤儿,不等于也到你们手里了吗?” 白选听到这里,沉沉叹了口气。大法官显然很不情愿来主持这场审判,正如她所说,真正合法能拥有慈心孤儿院继承权的那一方偃旗息鼓,反倒窜出这么多跳梁小丑争来夺去。对毕生维护法律尊严的首席大法官阁下来说,最为痛恨的大概就是这种倚仗或者屈从于权势,不将法律放在眼里的行为。形同儿戏一般的审判过程,毫无疑问说明了她对于此案的态度。 黑十八突然站起身,白选赶紧扯住他的衣角,急问:“你去哪儿?” 黑十八扭头,小脸上满是肃穆之色,认真地说:“当然是到里面去。如果我再不出现,大法官阁下真的会把孤儿院给拆分。她不会让任何一方获得全部的继承权。” 白选松开手指,有些担心:“你就这么出去,不会惹来麻烦吧?” 原本的计划是,桃夭在场的时候黑十八再出现。毕竟当时有很多人都看得清楚,黑十八被火焰给吞没。他这么冒冒然闯进去,首先就要说明自己为什么能死而复生。 黑十八推开阳台的门,头也不回地说:“就算会有麻烦,有些事情该面对的时候就必须去面对!”他大踏步地走出了阳台。 这扇门无风自动,却没有吸引太多人的注意。不过,高踞于法官席的三位法官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名突然出现的儿童。 黑十八深吸一口气,大声说:“我有意见!” 人们被这个洪亮的儿童声音吓了一跳,纷纷移目。花倾城眼瞳微缩,情不自禁站起身来,轻呼:“十八!” 首席律师听得真切,虽有不可思议之感,却还是向花倾城确认:“小姐,您的意思是……” 花倾城侧脸对首席律师粲然笑道:“这孩子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他还活着!”素来清冷的少女喜悦地展颜而笑,就连已经五十开外的首席律师都有心跳加快的感觉。 钟木兰大法官抓起桌上的老花眼镜架在鼻梁上,目光落在小少年笔直的小身板和那双如墨刀般的浓眉之上,她问:“你是黑十八?” 黑十八给大法官深鞠一躬,抬起头来说:“大法官阁下,我是黑十八。” 法庭沸腾。那个已经死了的遗嘱继承人?黑十八?他还活着!他既然还活着,这场官司还有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 大法官抓起醒堂锤“咚”大力地敲击,在人们的议论声停歇之后,又连续敲了十几下才罢手。这下,别说那些对大法官有所了解的人们,就连躲在阳台上的白选也看得出来,老太太十分十分地不爽。 “黑十八!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你身上没有半点受过伤的痕迹,本庭是否可以判断你一直都很安全?你是在用庄严的法律来替你检测人心吗?”钟木兰大法官半身倾出审判桌之外,厉声喝斥,“你小小年纪就敢藐视法律的尊严,日后还会遵守它、敬畏它、在法律的框架内行事吗?丁院长就是这样教你的?!” 黑十八苍白了脸庞,想要说什么,又颓然闭嘴。尽管假死的事儿是桃夭一手策划的,但是他也赞成躲起来瞧瞧都有谁在打孤儿院的主意。所以,面对大法官愤怒的指责,他无言反驳。 第91章 群英荟萃没有她 钟木兰大法官的法官生涯起伏跌宕。只要她接手的案子,无论当事人是贫是富、是贵是贱,最后的结果都必然合乎法律。不要想通过别的手段蒙蔽她、恐吓她,那没有用。 她数十次被迫离开审判席,最潦倒时在法院清扫卫生间。她这一生经历过不下二十次刺杀,数度险死还生、命悬一线。但是在维护法律尊严、用法律来甄别事实真伪的道路上,她仍然走得坚定、不存在半分犹豫。 大法官终生不婚,无家室拖累、无后人掣肘,人们都说她是个没有弱点的人。所以她无惧无畏。 在就任首席大法官的仪式上,她面对最高宪章庄重宣告——我,谨以我的人格起誓,必将维护法律尊严。令信它者受它庇护,藐视它者被它唾弃。这个国度的人民,无论草木还是五德玉,只要脚踩在天舟的国土之上,就是法律钟爱或者敌视的对象! 关于慈心孤儿院继承权确认的案件,当初黄玉市法院提请最高法院审理,并没有指望钟木兰大法官会亲自出席。因为老太太受往年伤痛的折磨,那时寻了个风景如画的去处正在疗养。 但是,闻听禀报之后,老太太不顾医生的阻拦,回到了首都方舟,要求亲自审理此案。用她的话来说,除了她,还有谁敢当众削封号家族的面子? 闻听大法官将亲自主持此案的审理,国士先生和最高议会议长先生都亲自给她打过电话。二位当然对此案一字不提,只不过就大法官的健康状况,很亲切地慰问了一番。 这个孤儿院再有可利用之价值,也不值当两位如此尊贵的大人物开口说什么。钟木兰大法官自然也不可能表什么态,国士先生和议长先生根本不指望大法官会偏向哪一方,但是该做出的姿态还是不能少。 方才平均分配式的审判结果,当然出乎人们的意料。这种像小孩子分果果也似的判决就是笑话,哪怕所有诉状的请求都被确认,其分配比例也不可能是均等。 这样的分配方式只是大法官阁下的泄愤之举,因为她心目当中最合乎法律要求的那一方居然放弃了法律赋予的权利,同时也放弃了该承担的义务。 及至黑十八出现,更是让大法官暴怒。老太太一针见血,把黑十八为什么藏匿不出的原因毫不留情地戳穿,并且因为黑十八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而愈加愤怒。 遵纪守法,从孩子做起。这是钟木兰大法官亲自拟定的普法宣法公益广告的广告词。 很多人都知道这个缘故,所以,人们在心里突然涌出另一个想法。大法官会不会因为这孩子的举动而剥夺他的继承权?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大法官并没有再度发怒。她缓缓坐回座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对黑十八招了招手:“孩子,你过来。”她脸色虽冷,但语气已经变缓。 黑十八昂首阔步走上前,仰面对钟木兰大法官大声说:“只凭一件事,您不能断定长大以后的我对待法律的态度。大法官阁下,我并不认为我有错!” 此言掷地有声,黑十八紧紧抿住唇,梗着脖子努力想分辨高高的法官席上那位老太太的表情。他垂在身侧的手贴着裤管,微微颤抖。 黑十八这副犟头犟脑的模样令花家人有些微的骚动,首席律师摇了摇头,担心地低声对花倾城说:“小少爷这样只会令大法官更加生气。如果大法官因此剥夺了他的继承权,真是得不偿失。” 花倾城淡然一笑,并没有接过首席律师的话,而是说道:“凌叔叔,您看他是不是很像二哥?不管相貌还是性格都很像呢。” 首席律师哑然失笑,却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钟木兰大法官尖声笑起来,老太太的嗓子曾经被人用药物伤害过,因此笑声显得格外刺耳尖锐。她的笑声忽然变成剧烈的咳嗽,急忙又喝了一口茶。老太太微低着头,眼睛从眼镜上方看着黑十八。好半响,她满是皱纹和细小伤痕的脸庞再度露出笑意,温和得近乎于温柔。 “我看不惯你这样的行事方式,工于心计、不够磊落。但是,”大法官摘下眼镜,笑眯眯地说,“你能守住慈心孤儿院。用些手段不打紧,只要没有真正违法,法律就不管你。” 黑十八有些茫然,这老太太的脸变得可真快,那您刚才还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老太太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纸,对法庭内众人扬了扬,又说道:“我这里,有一份慈心孤儿院丁院长的遗嘱。如果,慈心孤儿院失去了指定和法定的继承者,那么我将会判决这家孤儿院解散。所有的孩子会被分散到别的孤儿院,动产以及不动产将全部被拍卖,所得资金三分之一赠送给老兵协会,另外的三分之二将用来向元家购买新式机甲,捐赠给国家直属机甲大队的孩子们。” 她盯着坐立不安的人们,淡然道:“这是一位老英雄老军人老战士为她的国度能做出的最后一分贡献!” 很好,事情已经明了。钟木兰大法官手里早就拿着一份可以在没有任何继承者的时候,处置慈心孤儿院的遗嘱。刚才什么平均分配继承权,根本就是她老人家故意闹出的事体。可以想象,如果人们真的相信了这份判决,一定会在真正的判决书下达之时闹个目瞪口呆、措手不及。 沉寂片刻,鸢尾花家族那方律师要求发言。被准许之后,这名律师提出异议,黑十八死于大巴着火,该如何确认面前这名儿童就是死而复生的黑十八? 花家的人脸色便有些难看,鸢尾花家族此时的质疑不无道理。他们提出此异议,其内中原由花家这方也很清楚。黑十八毕竟是花家的人,他掌握了孤儿院,不就等于花家掌握了?这和把慈心孤儿院直接判决给花家看管有什么区别? 如果能否定黑十八的身份,就必须执行丁院长留给钟木兰大法官的遗嘱。慈心孤儿院被解散,所有财产拍卖,总比被花家夺走要好。大家都得不到,这才公平嘛。 花家的律师当然不肯,被允许发言之后,拿出那份dna证明,证实花断城与黑十八的父子关系,并且提交了花断城送黑十八进入慈心孤儿院时的文字以及视频资料。 但鸢尾花家族的律师振振有词反驳,现在需要确认的是站在这里的儿童是不是黑十八,而不是父子关系。六年前的那名幼儿与现在法庭之上的儿童是否是同一个人,此时无从证明。除非能马上再度进行亲子鉴定,确认法庭之上的儿童与花断城之间的血缘关系,才能由一系列证据推论出黑十八的真假。 说来说去,黑十八死而复生太过蹊跷,这是个大大的疑点。人们听着双方的辩论,不禁油然生出眼前这名儿童会不会是花家找来的替身这一想法。 钟木兰大法官在双方辩论告一段落之后,兴致勃勃地问黑十八:“小家伙,你是怎么死而复生的?”人们一听,得了,大法官此言分明已经判断出了黑十八的真假,还争个什么劲儿? 黑十八早就想发言。无奈那两边的律师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激烈又急促。他想开口说话,又记着先前被驱逐出去的人,实在不想再挨上头那老太太的骂。反正他心里有谱,也不急,便在一旁看起了戏。 黑十八仰头说道:“来自非人协会妖怪事务局、目前在元家负责保护元启森先生的桃夭先生,是他救了我。” 钟木兰大法官半天没言语,法庭内也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于是,突然响起的慵懒笑声就显得殊为响亮且可恶。 黑十八循声而望,却见华丽丽的桃夭慢慢在法庭中显形。他手里还抱着一个身量瘦小的年幼男童。 桃夭笑得见牙不见眼,对钟木兰大法官挥了挥手,笑嘻嘻地打招呼:“小兰兰,好久不见。你有没有为难可爱滴小十八同学?” 桃夭抱着的男童一副“我不认识他”的表情,对钟木兰大法官抱歉地说:“大法官阁下,他就是这个德性,请您不要生气。” 钟木兰大法官呵呵直笑,说道:“我认识他超过四十年,比你清楚他的臭德性。但是小家伙,你怎么能跟着他冒然外出?” 座席之上的人们一阵骚动。假如没有猜错,这名随着桃夭一并出现的男童就是大名鼎鼎的超级天才幼儿元启森。 元启森摸了摸光脑门,不好意思地说:“他说服了我,所以我出来见见阳光。”他的目光落在黑十八身上。 黑十八转过身,仔细地打量元启森,见他对自己微笑,不禁也咧开了嘴笑起来。不知为何,二人忽然同时扭头,看向了那个坐得端端正正、戴着王冠的漂亮男童。 三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后来有人说,这是宿命。在他们尚年幼时,就不期而遇。天舟的风云变幻,早在此时微露端倪。 忽然,桃夭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扯着嗓子惊慌失措地尖叫:“十八,小乖呢?我的小乖乖到哪里去了?!” ---------- 第一卷终。我们的白小乖同学开始了改变了她人生态度,悲摧又壮丽的短暂野人生涯。 敬请观看。 第92章 黑珍珠萨雅特 名次又掉下来鸟,求粉红票pk票票! -------------- “妹妹张嘴哟……” 白选的神智还很迷糊,脑袋疼得不行,听到这个稚气又很温柔的声音,下意识张开嘴巴。努力撑开眼帘露出一条缝,面前有张脸庞不停地左右摇摆,晃得白选眼里全是圈圈,头更晕了。 “噗……咳咳……”白选激烈地咳嗽起来。娘咧,这是神马味道的东西?腥臭之味凶猛地冲进她鼻腔,刚刚被灌进嘴里的液体被她全部喷在了面前人脸上。 “唉……”这是满含遗憾之意的哀叹。 白选睁大眼,终于借着微光看清楚了这个唉声叹气的小女孩。她有缎子一般柔滑细腻的巧克力肤色,黑多白少水灵灵的大眼睛,牙齿雪白又整齐,好一枚黑珍珠小萝莉! 白选蓦然惊醒,这是哪儿呢?!环顾四周,她差点叫出声。逼仄狭小的空间里,或远或近或坐或躺或蹲不下二十个孩子。看年纪最大的不会超过十岁,最小的……那儿襁褓里的莫不是个婴儿? 黑珍珠小萝莉就算坐着也一个劲地摇摇晃晃,白选抱着脑袋头疼地说:“别晃了,我头晕。” 黑珍珠小萝莉露齿一笑,甜甜地说:“姐姐没晃哟。” 这不睁眼说瞎话么?老娘哪来的姐姐?白选刚要反驳,忽然刺耳的“嘎”一声锐响,她倒着往后滑,撞在了坚硬的壁板上面。猝不及防之下,黑珍珠小萝莉毫不客气地拿白选当了垫子,压得她差点背过气去。 “咣咣”数声响,眼前蓦然大亮,白选眯缝着眼努力适应光线,并且使劲地推黑珍珠小萝莉肉乎乎的小身体。 黑珍珠小萝莉慌手慌脚地爬起身,抱着白选的短胖胳膊用力要拉她起来,一迭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白选怎么能当真生小姑娘的气?再说小姑娘态度很好,刚才还给自己喂水来着。如果那种臭不可闻、又涩又苦的液体也能叫水。 除了这俩还在挣扎着坐稳,其余的孩子都一窝蜂地涌向光亮大作之处。不时有人在推搡中摔倒,又马上爬起来继续往前挤。 黑珍珠小萝莉不住回头去看那群孩子,神情满是渴望。白选好奇地问:“他们在干什么?” 黑珍珠小萝莉挤出一丝笑容:“吃饭的时间到了。”飞快地说,“妹妹,你能站得起来吗?面包一会儿就该发完了,再不去领,要到明天中午才有的吃。” 白选虽一身酸软,但敏锐地抓住黑珍珠小萝莉话里透出的重要信息。她当机立断,咬紧牙关爬起身,在黑珍珠小萝莉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往人群里钻。 原本挤成团的孩子们此时纷纷回返,白选打量他们的神色,暗暗心惊。麻木、呆滞、僵硬,他们衣着褴褛、蓬头垢面。脸上身上乌七八糟,一看就知道很久没有洗过。 白选再侧脸去瞧黑珍珠小萝莉,发现她除了两只麻花辫有些纠结以外,粉色淑女小外套和及膝长裙都还算干净,只是长筒白袜和粉色小皮鞋已经蹭上了许多污渍。瞧得出来,黑珍珠小萝莉的家境应该还算不错。 白选又看了看自己,桃夭给的米黄色套头连体衣裤穿在孤儿院的衣服外面,脚下是柔软的虎头布鞋。比起黑珍珠小萝莉,她显得更加干净,拍了几拍,身上的灰尘簌簌掉落。 在黑珍珠小萝莉的帮助下,白选成功从孩子们中间挤到人前。她愣住,原来自己身处一个密闭的车厢里面。往前,可以清楚地看见不远处还停着一辆厢式卡车,再远的地方是连绵的山岭和一眼望不着边际的树林。 白选嘴里心里苦得堪比黄连,忽然莫名打了个寒噤。她急忙收回视线,终于注意到有不善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在大开的车厢门旁,站着一名半个脸庞都被浓密胡须遮盖的大汉,壮得像门板一样的身材在白选头顶投下大片阴影。他脸上狰狞伤疤密布,眼神凶狠冰冷,漫不经心地扫了黑珍珠小萝莉和白选一眼,随手往车厢地上扔了什么东西。 白选不禁瑟缩,畏惧地往黑珍珠小萝莉身后退了半步。大汉看上去可不像好人,他皮带上别着的尖刀只怕不是吃素的。也许是多心了,反正白选隐约嗅到了血腥味。 黑珍珠小萝莉安慰般地拍了拍白选紧紧搂着自己胳膊的小手,对那大汉绽开甜美笑容,甜甜地说:“谢谢先生给予的食物,您一定会有福报的。”大汉无动于衷,眼神依旧冷漠森寒。 这孩子胆儿真大,白选唾弃没用的自己,见黑珍珠小萝莉弯下腰去捡地下疑似面包的黑乎乎物事,她也赶紧伸手去捞属于自己的那块。 黑面包到手,白选捏了捏,硬邦邦的可以和孤儿院的石头媲美。就她这口小牙,能咬得动么? 可是,车外这名大汉绝对不会考虑小朋友的牙口问题,见所有人都拿到了食物,他伸长胳膊把车门合拢,光明又被挡在了门外。 黑珍珠小萝莉牵着白选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带着她又回到了车厢那处角落里。因车厢上面有一个小窗户,白选能看见所有孩子都默不作声地啃咬着面包。小口小口地咬,伸长脖子咽,还是被噎得直翻白眼。 坐回原处,黑珍珠小萝莉很好心地指点白选:“先咬下一小口。”她如编贝般的小牙落在黑面包上格外醒目。 白选见小姑娘期待地看着自己,赶紧有样学样,啊呜一口咬下去,小牙立即有松动的感觉。费了老鼻子劲,她才磨下一丁点。 黑珍珠小萝莉开心地笑起来,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闪动着喜悦的光芒。她用力点头,仿佛在给白选加油:“就是这样!把面包含在嘴里,慢慢地用口水泡软,然后就可以吃了。”她空出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白选的头发,鼓励白选,“妹妹最棒,一定可以做到!” 白选的眼泪差点飙出来,骤然身陷不明之地,能遇到这么一位热心又耐心的小姑娘可真是福气。她感激地说:“谢谢你!我叫小乖,你叫什么名字?” 黑珍珠小萝莉嘴里含着面包,声音却仍然甜美:“姐姐叫萨雅特。小乖,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会说中文,我们要一起努力哦!” 吞完了面包的孩子目光灼灼,此时的他们才有了点儿人味。这些眼神丝毫也不掩饰欲望,白选立生危机感。眼看有两个年纪大的孩子动手抢夺别人没吃完的面包,她再也顾不得硌牙,急切地撕咬着被人眼馋的食物。 萨雅特见白选噎得小脸儿泛红,急忙拍她的后背,轻声说:“小乖不急,慢慢吃。他们不敢抢我们的食物。” 白选费力地吞咽,就她这豆丁小身板,绝对挡不住大孩子伸手一推。无论萨雅特说的话是真是假,把面包吃到肚子里才是最保险的办法。她是成年人,不会轻易相信旁人。不过,见萨雅特像是失望,白选还是解释:“我好饿。” 萨雅特因为小妹妹不相信自己正有些沮丧,闻言又开心起来。她把黑面包掰成两半,递给白选稍大的那一半,细声细气地说:“小乖,再多吃一点吧。” 白选犹豫了片刻,还是很坚决地拒绝了萨雅特的好意。开玩笑,刚才在车门那儿往外看,日头正当午,显然此时是中午时分。下一餐要到明天中午才有,就这么点大的黑面包,一个都填不饱肚皮,何况是小半拉。 萨雅特并不勉强,她让出去半块面包也很心疼呢。两个小姑娘缩在角落里,慢慢把食物吃完,白选这才有了一点力气探听目前的处境到底是什么样儿。 萨雅特神色黯淡地说,她的父亲有好几天都没回家,她很担心,所以打算去父亲供职的地方看看。但她没有找到父亲,还在回家的路上被人装进麻袋,后来就到了这辆不知道要开向哪里的卡车里。 白选听得心惊肉跳,她有九成把握能确认,自己遇上了罪大恶极、统统都应该在牢里关个上千年或者直接被枪毙的人、贩、子! 靠在车厢壁板上,白选皱着眉毛回想。自己明明在最高法院的二楼阳台上旁听庭审,怎么会被人贩子逮住? 左颊有暖意,白选苦笑着摇头。皮皮啊皮皮,都是你惹的祸! 她早就知道皮皮嘴刁,一般二般的东西看不上眼。但是,法庭里面那么多人,如果夏尔十三世小朋友头上的袖珍王冠于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会不会搞出白日闹鬼的传闻? 黑十八进入法庭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桃夭布下的法术失效了的缘故,皮皮终于嗅到了美食的味道,它向白选不停地传达要吃掉夏尔十三世头上王冠的意愿。 可是,王冠就戴在夏尔的头上,可不比藏在“黄玉市慈心孤儿院”这块匾额内里的金条就算被皮皮吃掉了也没有人发现。 所以,白选一直在和脑子里充斥的欲望大战。在殡仪馆,因为她潜意识就清楚皮皮吃掉金条不会闹出什么灵异事件,这才没有多做挣扎。今天情况却不一样。 当皮皮想吃的欲望越来越强烈,白选不得不尽量远离阳台的门,她的理智几乎被这股也同样让她倍感饥饿的欲望给淹没。 她拼了小命紧紧抓住阳台的铁制雕花围栏,并且试图令神智变得清醒。两种不同、但都强大的精神念力在她脑海中剧烈碰撞,她头疼欲裂,不知不觉软倒在地,抱着脑袋滚来滚去。 最后的结果是,皮皮遵从了主人的意愿偃旗息鼓。而昏迷过去的白选从阳台上镂空的栏杆中间一头栽倒,她完全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身旁多了个名叫萨雅特的黑珍珠小萝莉,以及众多除了吃饭还有点表情,其余时候都木木呆呆的孩童。 第93章 放风 继续求票票啊求票票,粉红票pk票推荐票。那啥,打赏就真的不好意思求呐。给亲们鞠躬! ---------- 为什么没人敢抢萨雅特的面包?因为发面包的伤疤脸大汉罩着她。也因为她负责喂养那名襁褓中的婴儿。 “爹地说过,笑容是世上最动人的表情。”萨雅特微笑着告诉白选,“约翰先生其实心很软呢。以前我的面包也被人家抢,但是从前天约翰先生让我照顾小宝宝开始,就再也没有人敢抢啦。有我在,他们也不敢抢你的面包。” 白选无言。这只黑珍珠小萝莉满脸洋溢着自豪和喜悦,她似乎一点儿也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心。 白选心道,也许是年纪太小的缘故吧?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萨雅特远比白选要清楚命运堪虑。 小女孩勉强把襁褓搂在怀里,有模有样地拿奶瓶喂小婴儿。白选蹲在旁边看热闹,判断小萝莉长大以后九成九是个贤妻良母。 萨雅特说:“我们呐,不是被卖去黑矿山当童工,就是被卖到黑心资探公会……”她忽然把声音压得极低,小嘴凑在白选耳朵旁边说,“当活饵!” 童工,白选懂。活饵又是么子?咂巴咂巴意思,她心里油生很不妙的感觉。 萨雅特贴心地解释:“活饵就是把活人放血当诱饵。荒原上有很多荒兽,听说有些很喜欢小孩子的血肉。” 白选满面惊悚之色,还有这种事?萨雅特又是从哪里听来的?不会是吓人的吧?!不管存在多少黑幕,至少她所看见的天舟还是法制社会呀! 萨雅特瞧了瞧左右。此时大多数孩子都沉默着,也有少数人嘴里嘀嘀咕咕,看着就不太正常。萨雅特低低声地说:“我爹地是警察哟,他知道好多好多事情。” 白选仔细打量萨雅特的神色,小姑娘的表情真可以用云淡风清来形容。白选闹不懂萨雅特如此轻松为哪般,惊讶地问:“你不怕吗?”她摸了摸自己直打颤的小胳膊小腿。 萨雅特用力摇头,麻花辫差点抽上白选的脸。小姑娘大眼睛里射出坚定的光芒,攥紧了拳头,信心十足地说:“不怕!爹地会来救萨雅特!” 原来如此。萨雅特之所以能淡定地面对险恶处境,甚至还能对凶恶的人贩子亮出明媚动人的笑脸,完全是因为对自己老爹充满了信心。 白选哭笑不得。她该和萨雅特一起相信那位“救世主”的降临,还是应该残忍地把小姑娘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拉拔出来?自从见识了黄玉市警察局的破案效率,她对能够被救实在感到悲观。 傍晚时分,一行三辆卡车停靠在一处小湖泊旁,孩子们被允许放风一小时。萨雅特声称,这是三天来才有的一次放风。白选于是明白了为何车厢里的空气会那么浑浊难闻。 白选和萨雅特手拉着手从车上跳下来,抓紧时间解决个人问题。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方便实在难为情,但是想想自己此时的年龄,她厚起了面皮。 湖泊周围是厚实细密的草地,押解这些孩子的大人正在扎帐蓬,显然要在此地过夜。白选数了数,三辆车的孩子足有六七十号,还没算上仍然待在车里的。人贩子则只有七个,六个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以及一名腰肢软如蛇的妖娆女人。 这七个人的领头者应该是一名身穿花衬衫牛仔裤、又高又肥的白种人。别人都在干活,只有他和那个蛇腰女人在茂密的草丛里滚成一团。 白选害怕自己长针眼,慌忙收回视线。她和萨雅特逛了一圈,发现小女孩的脸儿有些发白。 萨雅特水灵灵的大眼睛不停睃巡四周景物,带着哭音对白选说:“只怕快到荒原啦!”她脸上满是惊惶恐惧之色,颤着唇说,“爹地怎么还不来呀?!再不来救萨雅特,萨雅特就要被卖成活饵了!萨雅特好害怕。” 不用萨雅特说,白选也能断定此地已经远离城市。她已经打听出来,自己被扔上车有三天,这之前还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话说,醒来以后,除了身体虚软和些许头疼,她倒是没有太严重的不适之感。 白选同样六神无主。她前世活得安稳,在末世黑潮来临以前,人生当中最大的祸事就是从自行车上摔下来。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在人贩子手里,还要被当成活饵卖掉。 逃,必须逃!白选咬着嘴唇发狠。不逃,死路一条;逃了,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不过,她这小身子骨,就算人家让她跑,她一天能跑几里地? 七个大人明显有恃无恐,并不限制孩子们的活动范围。白选估摸着,就算少了一个两个,在短时间内都不会被人发现。可是,为什么没有人逃跑呢?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白选和萨雅特亲眼目睹三个年纪大的孩子在远离大人的地方撒脚丫跑走,但不过一刻钟,他们又飞快地跑了回来,伴随着他们一连串尖叫的是震耳欲聋的兽吼声。 这吼声震得湖水激烈荡漾,树叶簌簌作响。白选眼尖地看见,过她膝的草丛里出现了数双红通通的眼睛。 有时候眼睛太灵光了真不是好事,不仅白选,还有十几个孩子也看见了这些冰冷嗜血的凶残目光。一时大乱。 红眼睛的主人终于出现,却是几头獠牙外露、狺狺低吼不停的鬣狗。它们的目标很明确,正是那三名想逃走的孩子,对离自己更近的孩子视而不见。 尽管如此,白选还是被这几头足有小牛犊那么壮的鬣狗吓得魂飞魄散。萨雅特呆呆地站着,已经傻了。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白选扯风筝也似拖着萨雅特飞奔。两只就近躲到湖旁一块大石后面,紧紧抱成一团,涕泪横流。 忽然,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搭上肩膀,热乎乎的气息在脖颈处徘徊。白选的身体顿时僵硬,脑子里一片空白。 ——完了,要死了吗? “小乖?你是白小乖?” 难道黑潮纪的野狗都会说话,并且验明了正身才下嘴?不对不对,这是什么烂想法?白选仍然不敢回头,哭着说:“大侠饶命!” 白选被一股大力强制转身。她泪眼朦胧,快要被吓得碎裂的小心脏跳得激烈。但她终于看清了面前之人,不禁哀嚎出声:“青四,你吓死我了!” 这块大石因其体积可观,不仅仅藏了白选和惊骇过度仍不能言语的萨雅特两个人。出现在白选面前的文秀少年,有着亚麻发色和绿宝石般的眼睛,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他正是慈心九侠之一的青四。白选一直认为他的五官有点像哈利波波,所以记得他的名字。 青四左颊上有道皮肉翻卷、触目惊心的伤痕,左手还胡乱拿布裹着,血迹斑斑。他激动地把白选一把搂到怀里,喜极而泣:“太好了!小乖,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啊!” 白选嗅到混合了血腥味、汗味的刺鼻怪味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青四急忙放开她,用手探她的额头,着急地问:“你是不是生病了?” 白选赶紧摇头,离青四远了点儿,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有没有这么巧! 青四探头瞧了瞧石头外面,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脸色发白,又慌忙缩回头来。正此时,又有人说话,叽哩咕噜的白选听不懂。她这才发现,青四后面还躲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少年,褐发白肤、玫瑰般红润的唇色,挺漂亮。 青四和少年叽哩咕噜说了些什么,少年点点头,咧嘴对白选友好地笑了笑,这才离开了大石头。 青四对白选说:“他叫安德烈,我新交的朋友。鬣狗好像跑了,他去瞧瞧。”顿了顿,向萨雅特看了一眼,问道,“她也是你的新朋友吗?” 白选转身去瞧萨雅特。小姑娘眼神茫然、毫无焦距,两个小拳头仍然捏得铁紧。白选拉了拉她的手,她毫无反应。想了想,白选在她胳膊上重重地拧下去。 萨雅特疼得哆嗦,终于缓过神来,眼神呆滞地看着白选,哗啦啦直淌泪。白选知道她这是吓着了,笨拙又艰难地把她抱住,轻轻地拍她的背。青四沉沉叹了口气,坐倒地上不说话。 很快,名叫安德烈的少年回返,青四和他叽哩咕噜交谈。随后,青四告诉白选,逃跑的三个人都死了,没有别人受伤或者死亡。 暂时安全。白选哄好了萨雅特,再度向青四打听自己和他为什么会被人贩子抓住。看青四的表情,他肯定知道些什么。青四眼里满是仇恨之色,说出了原委。 最高法院要审理慈心孤儿院继承权一案,孤儿院的孩子们怎么可能不悬心?黑十八“死”了,但孤儿院不能变成一盘散沙。 幸存的慈心九侠紧急磋商后,由红二九、紫十二为首的数人在孤儿院约束孩子们,同时还要照顾伤员和给死于车祸的孩子举行葬礼。青四则与另外两名少年启程来到首都方舟,想到案审现场去旁听。 无奈,此案并非公开审理。除了提交诉状的六方当事人和他们的随从,旁人一概不得进入法庭。青四和那两名少年在最高法院外徘徊了许久,眼看民众越来越多,他们挤了许久也没能挤到前面去。 少年们望着汹涌人流一筹莫展,最后试图翻墙而入。他们很倒霉地被最高法院的警卫逮住,移交给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察。 听到这里,白选打听时间,确认那时桃夭刚刚带着自己和黑十八从餐馆里出来。 青四他们被关了好长时间之后,白选也被最高法院的警卫送来。警卫告诉警察,说这孩子很有可能与家人失散了。但大概是太过惊讶,和青四一起被逮的少年却失声把白选的身份喊破。 白选一直昏迷,青四苦苦哀求了许久,才被警察允许去医院。然而,一上了警车青四就被打晕。等他醒过来,已经身处一辆摇摇晃晃的破卡车里,白选不见踪影。 第94章 神不知鬼不觉 白选缩成一团,呆呆地盯着乌七八糟的车厢地面。她不敢闭眼,如果沉入黑暗之中,她的脑海里就会出现那三个试图逃跑却惨死于鬣狗利齿之下的孩子。 在驱赶孩子们回返车厢之前,那个被萨雅特赞美过的约翰先生把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拖到了所有孩子上车的必经之路。 孩子们都被强迫近距离地“欣赏”了一番逃跑者的下场,白选和萨雅特当时就狂吐不止,连胆汁都呕出来了。两只直接软倒在地上,青四冒了极大的风险,大着胆子把她们拎到车厢里,还好言安慰了一阵才离开。 不过,只要不逃跑,人贩子对孩子们的行动不多加干涉。青四见白选和萨雅特哭成了小花猫,脱下外衣在湖里浸湿,然后拧出水来给她们擦脸。 车厢里慢慢响起哭泣声,除了那个襁褓里的婴儿,每一个人都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早死、晚死,都是死。 青四只待了几分钟,车厢门关闭之前在人贩子的森寒目光中回到他待的第一辆车里。白选和萨雅特紧紧挨着坐在一起,可怜巴巴地目送他跳下车。 车门“咣啷”关闭,白选怔怔地仰望着那个只有一块砖头那么大的小窗户,心里有个声音在反复咆哮——逃,逃,逃! 萨雅特紧紧握着白选的手,魔怔了也似自言自语。白选偶尔听得一句两句,她似乎在不停地说,快来快来!? 怎么办?就这副小身子骨,够不够那些鬣狗咬一口?白选心中悲哀蔓延,浑身上下凉沁入骨。重生只不过一年,莫非就又要尘归尘、土归土,往生去也? 暖意自左眼缓缓流淌而入心间,白选仍然无精打采。皮皮再厉害,这回只怕也救不了自己,难道说死了以后再由它护着重生一次? 值此朝不保夕之际,白选居然被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念头给逗乐了。她摸了摸脸,在心里念叨,皮皮呐,我死了以后,你再找个主人吧,找个强大的、不会随随便便就死翘翘的主人。 一道模糊的意识不请自来,闯入白选脑海。她哑然失笑,皮皮又发现了美食。 ——去吧,去吧。我不管你了,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金光跳跃着一闪即逝,白选也没那心思去提防别人发现这道光,反正大家都是活死人。 她睡不着,干脆使用了透视的能力,看看外面情况如何。目光透过车厢钢铁壁板,她看见了星光之下的湖泊。 弦月半掩于流云之中,洒落点点光斑在水面跳跃,湖水微泛涟漪。高大苍翠的树木幽然站立,徐徐摇摆着细长枝桠,似和着轻风款款舞动。 若白选此时能漫步草地之中,只她一人独享月色与夜风,这片幽寂小湖为她一人所赏,不啻为人生乐事。 然而湖旁燃起一堆不和谐的篝火,人贩子歪东倒西、大声呼喝,酒瓶与食物残骸扔得遍地都是。更有数人围着那个腰肢如蛇的女人,幕天席地大行苟且之事。 白选恨得咬牙切齿,急忙移开眼。瞥见金光在夜色中直奔帐篷而去,显然有所发现。她凝聚目力,感知到皮皮的欣喜之意,隐于黑暗中的遥远景像瞬间拉近且变得清晰。 她“看见”金光钻进帐篷后,直接扑向睡袋,颇有点迫不及待的架势。原来睡袋的夹层里藏着一个小布包,内里装着一些颜色不一、大小不同的珠子。 金光直接把这些珠子包裹住,白选似乎听见皮皮开心的笑声。不多时,那布包里便空空如也。 几分钟过后,皮皮回返,白选脑海里似乎响起了一阵接一阵的饱嗝。她幽幽叹了口气,吃一顿算一顿吧。 白选侧头看向萨雅特,却见小姑娘已经睡着了。她卷曲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泪滴,眉毛紧紧拧着,脸上尤有惊恐之色。 白选闭上眼睛,努力清空脑子。不管前面的路怎么难走,当下还是要紧紧抓住。也许明天就有“救世主”降临呢?! 迷迷糊糊也不知睡了多久,“咣”地一声重响,白选蓦然惊醒。循声望去,一个巨大的人形黑影矗立在不远处。被吵醒的孩子们揉着眼睛抬头,立时尖叫出声。 白选和萨雅特抱成团,瑟瑟发抖。黑影连声大吼,又重重地砸门,把孩子们的尖叫声给压过。睡在门边的一个孩子被黑影抓住,抖手扔出车外。 此情此景更加让孩子们惊恐万状,尽数都往车厢里面爬。挤挤挨挨人叠人,差点把白选和萨雅特给挤成人干。 黑影窜上车厢,手拎脚踢,孩子们哭号不止。从小窗户中投射进来的微光照在黑影头上,白选看见了一张满是伤疤的狰狞面孔。 萨雅特惊叫:“约翰先生!” 伤疤男以非人的速度把所有孩子都扔到了车下,白选和萨雅特同样不能例外。好在白选机灵,在约翰熊掌也似的大手扫过来之时,顺着掌风,扯了萨雅特连滚带爬地扑出去。虽然从车上摔下来之时头重脚轻,但是比起那些实打实挨了揍的孩子,两只还算幸运。 从地上爬起身,白选茫然四顾,却见三辆卡车里的孩子都被轰下了车。此时,弦月无踪、星光黯淡,哭哭啼啼之声不绝于耳。白选觉得,孩子们被无情打骂的情景,就连月亮都不忍卒睹,这才躲在了浮云后面。 萨雅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眼睛里满是绝望之色。白选亦满面惨然,木偶一般呆立。 傻站了许久,她听见有人在叽哩咕噜说话,听着像是英语。前世的白选英语可学得不咋的,只限于简单会话。她踮起脚尖张望,却是那个花衬衫肥胖子挥舞着双臂在咆哮。 支着耳朵听了半天,似懂非懂。还是萨雅特小姑娘翻译了几句,白选才恍然大悟。肥胖子丢了宝贝,所以才把孩子们轰下车来要逐个搜身。 白选心里一咯噔,肥胖子要找的该不会是皮皮吃掉的东西吧?肯定就是! 皮皮嘴刁,一般二般的东西看不上眼。反言之,被它看上的绝对是好货。白选立时不安起来,如果因为皮皮的缘故连累了这些孩子,那可真是自己的罪过。 所有孩子被勒令脱光衣服,被搜身。白选知道人贩子在孩子们这里指定一无所获,不过要是没找到东西,人贩子迁怒于孩子们,那可怎么办? 另外,白选还穿着孤儿院的制式衣裤,在裤腰的暗袋里藏着她从丁院长办公室顺来的小玩意儿。有大头针数枚和一把小刀。这些东西一旦被人贩子发现,拿走是小事,提前惹来什么大祸就真的悲摧到了极点。 在人贩子的恐吓声里,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开始脱衣服。脱下来的衣物被人贩子拎在手里使劲抖,然后还要仔细地摸索一遍。 白选害怕地牙齿咯咯作响,萨雅特同样白了小脸,神情却很坦然。她奇怪地看了白选一眼,低声问:“小乖很冷吗?” 白选哭丧着脸说:“脱掉衣服会很冷。” 萨雅特抹了把泪花,安慰白选:“很快的。你看,搜完就可以穿上了。” 白选暗自哀叹,也不知道搜到咱这里之后,咱还有木有机会看见明天的太阳。 算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人贩子要真的搜出了那些东西,自己只管装小孩就是。想来,这么一点大的孩子,就算装备有大头针和削铅笔的小刀,也不可能有什么杀伤力吧? 忽尔,前方死寂。白选从人缝里看过去,只见众人的目光都盯着一个孩子的脚下。 那孩子大声喊叫起来,声音里满是惊惶恐惧。白选这回听懂了,他说,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负责搜查的大汉光着膀子,背上满是刺青。他劈手就是一个耳刮子,把这孩子给打飞到好几米外。紧跟着他抬脚就踹,只踹了两脚就被那个花衬衫肥胖子给制止。 接下来是语声急促的争吵叫嚷怒吼,白选反正听不懂。从两个人吵,到三个四个,最后除了那个蛇腰女人和伤疤脸约翰,另外五个人吵成一团,就差直接打起来。 最后,花衬衫肥胖子突然抽出了手枪,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直接顶上刺青大汉的心脏。枪声在四野回荡,刺青大汉仰面摔倒。孩子们吓得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稍微用点力气呼吸。 伤疤脸约翰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刺青大汉身旁,蹲下身体在尸体上摸索,并且很快掏出了三、四颗闪烁着微光的珠子。 萨雅特浑身打颤,轻呼:“晶珠!” 这玩意儿白选闻过其名,这是第一次亲眼看见。黑十八差点小命不保,只是配合资探公会的人拿到了一枚品级不高的晶珠,都能换来大笔的功勋点,晶珠的价值可想而知。白选一时头疼,皮皮的胃口果然大。 不知道那个花衬衫肥胖子是否已经认定出了内鬼,后来的搜身行动便有些马虎。像萨雅特和白选这样的幼童,都只是被伤疤脸约翰草草摸了摸就放过。 那只粗糙的大巴掌飞快地掠过身上时,白选鸡皮疙瘩直立。要不是用极大的心力控制住自己,她当真会拔腿开跑。并且,她感觉这个伤疤脸目光冰冷地盯了自己一眼。 呜呜呜,好害怕! 第95章 内讧 召唤票票…… -------- 队伍在小湖泊旁边停顿下来。 白选琢磨,搭帐蓬的时候晶珠肯定还在,几个小时以后被皮皮吃掉。花衬衫肥胖子回帐篷以后发现宝贝没了,这才把孩子们轰下车搜查。 现在,花衬衫已经认定被枪杀的刺青大汉是内鬼,断定是他偷拿了那些价值惊人的晶珠。为了防止刺青大汉把晶珠藏匿在湖边什么地方,花衬衫很有可能会在附近找一找。 事实也证明了白选的猜测。孩子们竟然在早晨就得到了黑面包,代价是帮着人贩子在湖泊附近寻找晶珠。 据双眼放光的萨雅特翻译,花衬衫先生已经承诺,只要找到一枚晶珠就可以换来自由。 白选暗自叹气,不忍心打击天真的黑珍珠小萝莉。指望这些穷凶极恶的人贩子会履行承诺放人,还不如盼望太阳从西边升起或者警察在下一秒钟就出现。 白选根本不相信人贩子的狗屁许诺,但是她也必须去找晶珠。不找,等着她的就是一顿皮鞭和大耳刮子。不仅是她这样的幼儿,就连几名病得神智迷糊了的孩子都被迫拖着病体趴在草地上搜寻。 青四和那个名叫安德烈的少年似乎形影不离,他们慢慢凑到白选身边,低声说话。青四打量了一番白选的神色,不放心地叮嘱她,一定要听话,不要触怒这些人贩子。 青四忧心忡忡地说:“晶珠很值钱很值钱,听说被偷了足有二十多个,里面还有白银级的。你看那个死胖子,眼珠子都气得发红。这些人要是气极了,随便杀几个人泄愤是常事。暂时听话没坏处!” 白选连连点头,表示会听从青四的劝告。几个人不敢凑到一处太长时间,说了几句话就匆匆分开。不同于抱着希望的孩子们,白选知道注定一无所获,因而越发担心自己和孩子们的处境。 果然如青四所说,有一个孩子似乎累了,只不过躺在草丛里休息了一会儿,就被暴跳如雷的花衬衫肥胖子命人拿皮鞭狠狠地抽打。那孩子起初还有哭嚎求饶声,渐渐声息皆无。白选捂着自己的耳朵,难受得泪水滚滚而下。 不过,因为这个被虐打至死的孩子,人贩子之间又发生了争执。虽然没有再度拿枪杀人的事情发生,但是也动了拳头。一名独目大汉和伤疤脸约翰打了一架,败北。 青四爬过白选身边时,悄悄告诉她,人贩子里有人不满孩子的接连死去,造成很大损失。但是花衬衫肥胖子并不把贩卖孩童的钱放在眼里。青四再度告诫白选要听话。 白选颓然嘀咕:“反正是死路一条。” 青四皱了皱眉,见左右无人,轻声说:“我们会被救的,要坚持住啊,小乖。十八还等着你回去呢!”他们慈心九侠都知道黑十八对白选很不错,即便觉得黑十八的审美能力有待加强,也仍然对白选颇多照顾。 被救?白选摇了摇头,又是一只充满了幻想的悲摧娃。就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等救兵天降时,也许自己已经成了某只荒兽的排泄物了。她很悲观。 白选成功地恶心到了自己,见青四满面担心,对他笑了笑。青四鼓励般地摸了摸白选的头,向另一边爬去。 孩子们忙活了半天,一无所获。花衬衫肥胖子的脸阴沉得可怕,其余的人贩子动辄打骂孩子们出气。白选也吃了一脚,差点被直接踹到湖水里去,疼得半天缓不过气来。 中午的时候,孩子们又得到了一个黑面包。这次花衬衫肥胖子威胁大家,到晚上还找不到晶珠,就会杀掉一个人,理由是孩子们没有认真去找。 死亡的威胁迫使孩子们疯了一般在草地里爬来爬去,任何细微的光亮都不放过。除了早就知道必将没有收获的白选,所有孩子的眼睛都瞪到了极致,一眨也不敢眨,唯恐晶珠被自己错过。 白选很压抑,沉重的负疚感让她几次三番有跑出去对人贩子大喊大叫的冲动。她心里涨疼得厉害,很想……很想手里也有一把枪,把所有的人贩子都崩了! 日薄西山,残阳如血。随着夜幕的降临,花衬衫肥胖子脸上的狞笑越来越可怕。手枪在他肥厚的掌心抛来抛去,孩子们的心也同样大起大落。 忽然,一声喜悦的大喊,有个孩子高高扬着手臂,手指里捏着一颗晶珠,欢天喜地跑向花衬衫肥胖子。 这孩子得到了三个面包的奖赏,肥胖子和蔼可亲地告诉他,他自由了。不过,要等到离开了这里才会送他回去。 孩子喜极而泣,一迭声向花衬衫肥胖子鞠躬道谢。肥胖子见状,大声向孩子们喊话,让大家明天再接再励。 第二天又找着一颗晶珠。第三天一无所获,但第四天找着两颗晶珠。因这片环绕着湖泊的草地面积颇为广大,草又生得茂密,反复搜索是必须的。 托了这些晶珠的福,这几天孩子们都能够吃上三餐。白选约束皮皮,不让它再去找食。皮皮很听话。 这天晚上,白选又睡不着,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过,能停留在这儿不用奔赴未知的危险,她还是挺高兴的,能多喘一天的气都好。 一直很沉着镇静的青四和安德烈不用说了,就连萨雅特的心情也似乎开朗了不少。她坚定不移地盼望着英明神武的爹地会来救她,说是在湖泊这儿耽搁的时间越长,她的爹地能找来的希望就越大。 听了萨雅特的话,白选终于拨开云雾见着了日头。她又惊又喜,暗道似乎有人在拖延时间呐。 有了这样的猜测,晚上白选经常装睡。她面对着壁板,透视能力从皮皮那儿借过来,注意着湖泊旁的动静。果然在两天后的半夜,皮皮欢呼雀跃要去找食,白选看到的却是有个黑影在远离帐篷营地的湖旁转悠。 皮皮表示此人身上有它喜欢的美食。夜太黑,皮皮又没有放出去,所以白选只能看见那黑影大概的轮廓,是个高壮的男人无疑。 第二天,白选假装无意摸到湖旁那个地方,果然发现了一颗晶珠。她没有捡拾,确认之后麻利地爬走。 白选心里燃起希望火光。真的有人在故意拖延时间,那么会不会等来救兵?或者就是因为有救兵到来,这人才用这种办法拖延时间? 白选心潮澎湃,看来人贩子里面有我党同志呐。难道我军早有打算要敲掉这个罪大恶极的犯罪团伙? 可真是上天有眼!白选的心态立时变得积极向上,水要多喝几口,黑面包要嚼得碎碎的再咽下,觉要睡得饱饱的。并且会和萨雅特缩在一起,憧憬未来美好生活。 如此,三辆卡车在湖泊旁边停留了一周。白选敏锐地发现有几名人贩子的脸色并没有因为晶珠不断被发现而阴转多云,反而,这些人的目光越来越森冷阴郁。 内讧在又一次争吵过后暴发了。除了蛇腰女人之外的五名男性人贩子分成了两伙,花衬衫肥胖子和伤疤脸约翰一伙,另外三名大汉一伙。 花衬衫坚持要把所有晶珠都找到再走,但另一伙人却要把孩子们移交给货主,再返回此地寻找晶珠。 两伙人意见不能统一,另外三名大汉终于动了手。他们没有枪,使用的都是冷兵器大砍刀。 不过,花衬衫这回没有用手枪,上次要不是急怒攻心,他也不会直接掏枪杀人。他搂着蛇腰女人站在一边,旁观伤疤脸约翰一挑三。 最后结果是约翰赤手空拳完胜,那三名大汉被揍得鼻青脸肿、哀叫连连。青四告诉白选,约翰起码有白银级的战力,那三名大汉撑死了就是青铜级,不是约翰的对手。 等级差别无视了数量。白选这是第一次见识黑潮纪人类的好勇斗狠,感觉和前世电视电影里看到的黑帮械斗没什么两样。当然,约翰的白银级体术还是让她开了眼界,她就没见过男人的腰能那么软。 虽然内讧,但是人贩子并没有分裂。那三名大汉大概被约翰打服了,对花衬衫的决定再无异议。 白选有点弄不明白,晶珠应该比孩子要值钱吧?逮着空子问了青四,她这才知道,晶珠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东西。 天舟法律规定,晶珠属于管制能源,要么自己使用,要么卖给国家,不能私下交易。 并且,最低等的四级国民不能拥有晶珠,一旦被发现私藏,会被处以重刑。举报非法藏匿晶珠者,有重奖。 白银以上至水晶国民,只能拥有低于自己国民等级三级的晶珠。只有钻石以上的国民才能自由使用晶珠。 晶珠是花衬衫肥胖子的,无论他是否能合法拥有,这么巨大的财富当然远超贩卖孩童所得。不过,那三名大汉都是毫无疑问的低级国民,晶珠对他们而言远远没有现实的利益来得诱人。 内讧的事儿貌似就这么草草带过,然而,转过天来,人贩子当中又少了一个人。被揍得浑身是伤的三名大汉中,有一人伤得最重,被打断了几根肋骨。也许肋骨刺穿了肺部,反正一夜的惨嚎过后,他在凌晨停止了呼吸。 第96章 艰难度日 人贩子内讧后,想走也走不成了,因为没有了足够的人手开车。伤疤脸约翰手极黑极重,除了第二天就死去的重伤者,另外两人在短时间里都不能自如行动。 花衬衫肥胖子天天站在车顶上,监视孩子们寻找晶珠。前后十天,只找着了七颗,还有十数颗不见踪影。 孩子们快要被肥胖子给逼疯,既羡慕找到了晶珠、被宣称获得了自由的人,又恐惧于几个被活生生打死的孩子凄惨死状。 陆续有孩子生病。他们得不到有效的医治,没有药物没有足够的营养,再加上身体和精神都承受着重大压力,病情越来越重。就在头天傍晚,有个生病的孩子趁人不备跳了湖。 人贩子不许孩子们下湖去救人,勒令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又后悔了的孩子被湖水一点一点吞没。 白选目视前方,目光却凝聚在湖泊那边的树林高大枝桠上。她盯着摇晃不停的树木,一时有些恍惚,竟觉得自己此时所经历的皆是虚幻。只要一睁开眼,她又回到了孤儿院。然而,耳旁一声又一声回荡着孩子凄厉的哀求,这一切却都提醒白选,她的所闻所见是如此真实。 和这些天的遭遇相比,平静安逸的慈心孤儿院那就是天堂!白选更深刻地体会到了当初决定建造慈心孤儿院的那些老英雄老战士的伟大。 渐渐没了声息,白选这才微微低下头,平视湖面。她深深地吸气,然后在自己腿上重重地掐了一把。疼痛令她的大脑迅速清醒,她望向远方的目光变得深沉肃穆。 该振作了,她告诉自己。你如今活在一个表面堂皇、内里却混乱不堪的大浩劫后时代。你是弃婴,你独身一人,你只能靠自己,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自己!所以,悲观情绪要不得,颓废麻木要不得!不到死亡真正降临的那一刻,你都必须要坚强,要争取每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停留了这么长的时间,救兵就是有,也早该到了。白选不知道为什么青四会如此笃定地告诉自己,只要再等几天就会有人来救大家,但是,眼前就有一桩威胁着孩子们生命的事情正在发生。 食物不够!从前天开始,每个孩子就又只能吃一顿,只有半个面包。花衬衫肥胖子威胁大家,如果一天内没有人找到晶珠,那么所有的孩子都要挨饿。 白选已经饿了两天,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看见石头都想扑过去啃一口。在寻找晶珠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发现有饿极了的孩子直接趴在地上啃噬青草。 再饿一天,自己指定会软得爬不起身。白选很清楚这个小身体的承受能力。别说是她,已经有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因为太过虚弱而陷入深度昏迷。 如果不是在孤儿院的时候,白选得到了营养液强化身体,在被人贩子逮住之前,她也曾美美地享受了几天营养丰富的大餐,她绝对也撑不下去。 萨雅特开始呓语,她整夜整夜睡不着,喃喃叫着“爹地爹地”。早晨的时候,她目光呆滞,白选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拖到湖边,给她灌了一肚皮的水。 以前还庆幸好歹还有怎么喝也喝不光的水。可是,自从湖面漂浮着一具肿胀可怕的尸体之后,白选再也喝不下湖里的水。青四也特意警告她,尽量不要去喝湖水,因为那个溺死的孩子病了很久。 于是,每天早晨,青草上残留的露珠就成了极珍贵之物。白选、萨雅特、青四、安德烈,这四个孩子渐渐成了一个小团体,两个大点的少年照顾着两只小的,互相安慰依靠。这样的小团体在孩子们当中很多,人贩子甚至乐见孩子们能互相照顾,这样活下来的人无疑要多些。 白选估计那个有意拖延时间的人手里的晶珠肯定没多少,否则不会隔了两三天才又扔下一颗。谢天谢地,这天又有人在岩石的缝隙里找到了一颗晶珠。这孩子被当成了英雄,因他的慧眼,所有孩子都吃上了半个黑面包。 白选同时发现人贩子们也啃起了面包,当然,这些大人还会从湖里捉鱼吃,伤疤脸约翰还会拿弹弓打鸟。 后来几天收获同样很悲惨,白选五天的时间只吃了一个黑面包。饿到极处,她也如同别的孩子一样啃青草。心里在淌血,却还笑着和青四他们说,咱们全当在吃青菜。 在青四和安德烈的鼓励帮助下,白选和萨雅特还往嘴里塞进过洗得干净却仍然令人恶心的各种不明可疑食物。白选不敢怀疑滑溜溜的是蚯蚓,硬邦邦的是甲虫。 接触的时间久了,白选发现安德烈的神经粗得可与裤腰带相媲美。他整天笑口常开,仿佛此时自己正在度假,而不是遭难。还别说,正是有了这么一个性情开朗乐观的人在身旁,白选和萨雅特才没有一蹶不振,陷入无法摆脱的绝望。 白选也终于知道青四和安德烈那么有信心的来由。安德烈肩膀上有一个小凸起,每过十几分钟就要震颤一次。这是有人在用追踪仪器不停地确认安德烈的位置。 白选打量这笑得没心没肺的少年,猜测他的来头只怕小不了。据青四介绍,不是所有家庭都能在孩子身上种植追踪仪,这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青四说这话时,脸上有很深重的嘲讽。白选多多少少也知道慈心孤儿院孩子们的来历,就是她自己,以前偶尔从阿罗那儿也听到一句半句,说她是某个家族被弃的孩子。 所以青四眼里的凄凉,她懂。白选确认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凸起,这说明了什么?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想,毕竟她是外来者。 又过了两天,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共有十个孩子因为找到了晶珠而得到了人贩子许诺的自由。在其中一名大孩子的带领下,这些人向花衬衫提出要自行离开。 这件事迟早会到来。随着食物的日渐减少,这些获得了自由许可的孩子望着树林外面的目光饱含着越来越多的渴望。如果不是畏惧那几头不知藏在哪里的鬣狗,上交晶珠时,他们就会要求离开。 出乎白选的意料,花衬衫居然很干脆地同意了孩子们的请求。十个孩子大着胆子提起了鬣狗,畏惧之意表露无疑。花衬衫笑容可掬地请他们尽管放心,小狗们会很安静地目送他们离开。 看着这十个孩子飞也似地跑远,白选后悔了,也许她也应该捡一颗珠子交给花衬衫。但是,她害怕设这个局的人还有别的图谋,所以在确认没有危险之前,她不敢冒然掺合进去。她也根本就不相信人贩子真的会履行承诺。 再说,白选年纪太过幼小,跟随陌生的同伴逃生,她很有可能在半途被抛弃。就连青四她都不敢完全信任,何况别人?并非她疑心重、防范之心太盛,而是她明白人心的难以琢磨。患难当中结下的友情纵然深厚,但没有经过生死的检验,还不能让她真正接纳进心里。 这天下午,伤疤脸约翰独自离开。他回来的时候,拖了一头体形硕大的野牛。人贩子们欣喜不已,在湖泊旁边举行了烧烤大会,所有孩子都有幸得到了手指那么细的一条牛肉。说是人贩子给大家的奖励,希望孩子们能继续努力寻找晶珠。 白选泪流满面,如获至宝地捧着这条牛肉,只撕了半条塞牙缝,剩余半条小心翼翼地塞进裤腰里面的暗袋里。萨雅特同样只吃了一小口,也藏起了大部分。 苦难令人成长,现在萨雅特和白选都不会动不动就流眼泪。她们知道,只有努力地在还能活着的时候健康地活下去,才能等来希望。 第二天,四个孩子碰面时,不约而同都询问对方是否留了食物。四张干巴巴的小脸对彼此扬起鼓励赞赏的笑容。 如此,从晶珠被盗那天算起,半个月的时间倏忽而过,花衬衫终于决定翌日离开湖泊。此时,还能勉强行走的孩子只有四十多个,个个都瘦成了排骨。 另外车里还有十几个病病歪歪的孩子,人贩子怕病情会传染,将这些孩子单独搬到了一辆车里。白选四个人很有幸地凑在了一起。 这半个月虽然过得艰难,但四个人小心翼翼地活命,好歹还抱有等来救兵的希望。花衬衫一宣布要离开,青四和安德烈的眼神都有些惊慌。 上了车,青四凑在白选耳朵旁边,告诉她,安德烈肩上的追踪仪跳得越来跳频繁。这说明,前来追寻他的人离他们越来越近。也许只要三五日,救兵就到了。 因为就算有仪器追踪,也只能确认大致范围。在如此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之上,有数不清的荒兽,它们体内的晶珠一刻不停地散发着能量波动,对仪器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只要偏离一米两米,追来的人就有可能与车队走上不同的道路。所以花衬衫突然要走,令人措手不及。 白选没有把发现有人在故意拖延时间告诉青四,但她断定,这个人应该不会让车队就这么离开。这样岂非前功尽弃?那些晶珠也白白便宜了花衬衫。 白选一咬牙,在当日夜晚,又指使皮皮把花衬衫直接藏在身上的晶珠给尽数吃掉。然而,此举反倒引起了花衬衫的警觉,他虽然仍旧暴怒,却没有改变要离开的想法。 白选后悔不迭,心知弄巧成了拙。花衬衫从第二次晶珠被盗的诡异事件中嗅到了阴谋的气味,在财物和性命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第97章 晶 偶可怜的几章存稿,都被亲的更新票给勾走鸟……那啥,除了更新票,卖力地嚎叫求票票。俺现在的希望就是别掉下主站那儿的pk页面就行了,目标——保住前十! 第三更和第四更,晚上放出来。 --------------- 这片在黑潮纪之前著名的大草原,生活着种类繁多的野生动物。黑潮纪之后,人类惊讶地发现,一些野生动物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它们跑得更快、跳得更高、牙齿和利爪也似乎更锋利。这些动物被称为变异兽,一般在种群名称后面加“兽”字以为区分,譬如狮兽、狼兽、豹兽。 野生动物发生变异并不是只有以上一类,还有一小部分动物会在脑部出现一颗神秘的晶珠。拥有晶珠的动物看上去与普通野生动物并没有多大的区别,经常被人们混淆。但它们因为晶珠的缘故,毫无例外都被特别强化了某种能力。 这些能力千奇百怪,有的很实用,有的却让人啼笑皆非。所以,拥有晶珠的变异动物不一定战力强大。但因为它们与野生动物终究不同,还是被划入变异生物之列。 人迹罕至的荒凉大草原之上,拥有晶珠的变异生物被赋予了新的名称——荒兽,譬如狮荒兽、狼荒兽。 荒兽当中不仅有食肉猛兽,也有温驯的草食性动物和中不溜的杂食性动物,但还是以食肉猛兽居多。能出产荒兽的种群毫无规律,许多种族又缺乏明显的辨识标准,故而晶珠的产量始终无法提高。 不仅在大草原上有荒兽,这颗星球真正的霸主——海洋里的众多海洋生物也发生了异变,一些被称为海兽的海洋生物体内同样出现了晶珠。 人类经过十几年的研究,认为是有某种不明物质改变了动物的体质,才让它们发生了变异。这种物质很有可能来自于宇宙太空,也许在末日黑潮淹没陆地时,它们也同时抵达了地球。 这种结论广为人们接受,天舟的科学家更是猜测,人类应该也接受了这种物质的改造。越晚出生的黑潮纪新生儿比自己的先辈要早慧、体质也更强悍,绝对不仅仅因为服用了各种功能卓越的药物。 但是,这种物质的存在目前还停留于理论阶段,并没有确凿直接的证据以为支撑,譬如寻找到一丁点这种物质。人们暂时性就把它称为“晶”。 哪怕荒兽和海兽体内的晶珠确实蕴含着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的巨大能量,科学家们也不能就此断定,晶珠百分之百就是“晶”改造了荒兽海兽而来。 因为人类没有晶珠,因为海兽中的晶珠等级普遍要高于荒兽,出现晶珠的概率也更大。所以,晶珠的产生必然还有什么尚不为人知的原由。 不过,晶珠的能量超出以往任何一种能源蕴含的能量是事实。科学家们还发现,荒兽和海兽体内的晶珠,有规律地不停散发着一种不易被监测和不易被改变的波动。 这种波动最大的好处就是确认两只荒兽或者海兽的位差等级。一般而言,低级的荒兽与海兽不会主动挑衅高位者,它们会躲避或者臣服。 晶珠波动会干扰众多仪器的运行,它们在晶珠附近形成了一种有斥力的磁场。晶珠之间存在着微弱的共鸣相通,并不受影响,却很排斥诸如有线、无线信号等等波动。 大草原之上,只有在外围手机才有微弱信号,越往里深入,越难与外界联系。而能够屏蔽晶珠波动的仪器不久之前才被研制出来,造价极为昂贵,不是一般资探公会能买得起的。 所以,只有那些实力雄厚的中大型资探公会能下海寻找更丰富的资能源。能够出海探险,本身就是衡量一家资探公会实力强弱的重要标准之一。 晶珠的作用非常广泛,并不仅仅当作能源来使用。制造晶珠波动屏蔽仪、晶珠波动侦测仪以及驱兽仪这是晶珠最为人知的三大利用。 前来荒原和海洋探险,没有晶珠波动侦测仪和驱兽仪那简直可以说是直接去送死。资探公会利用晶珠波动侦测仪,寻找或者躲避荒兽和海兽。如果避之不及,可以用驱兽仪制造某种强于所发现荒兽或者海兽的晶珠波动,用位差等级之威来驱赶它们。 晶波侦测仪的原理即是晶珠之间隐约存在的共鸣。虽然从荒兽和海兽体内取出的晶珠,这种共鸣能力衰弱了许多。但是,经过仪器的增幅、放大,作用还是很明显的。 不同等级的晶珠制造的晶波侦测仪使用效果和寿命也不同。反正越高等级的越好。高等级的晶波侦测仪还能反复使用,只要更换晶珠就行。而一些低等的则是一次性使用品。 晶波侦测仪价格虽然也高,比起晶波屏蔽仪却要便宜了许多许多。不仅微小型资探公会能装备得起,中等水平以上的有钱人同样也买得起,最起码低级的能整一个吧。 一只低级驱兽仪价位堪比中级晶波侦测仪,并且使用它的时候,消耗的晶珠能量极为惊人。所以,很多公会一旦购买了晶波侦测仪,就不会买驱兽仪。毕竟,提前发现了不能匹敌的荒兽,直接避开就是。 这支人贩子队伍没有驱兽仪,但拥有一个草木级晶波侦测仪。它使用的当然只是一颗草木级晶珠。很不幸的是,先是晶珠被饥渴的皮皮给吃掉,后来还被人故意给摔坏。 白选听闻这个噩耗时想,那个摔坏晶波侦测仪的人肯定不知道晶珠已经被皮皮吃了,否则不用干出这种几乎明朗了的行为来阻止花衬衫开拔。 花衬衫的恐慌情绪向整支车队蔓延,此时面临这支车队的最大危机即是无法侦测这附近有没有荒兽在徘徊。即使有伤疤脸约翰这名白银级体术高手在队伍里,也只能同时对付最多三头青铜级的荒兽。 但众所周知的是,青铜级荒兽一旦出现,绝对不会少于三头,并且还可能率领着若干更低等级的荒兽、变异兽小弟甚至是野生猛兽小弟。 人类的实力总是逊色于这些终日生活在弱肉强食中的变异动物。能够独自宰杀三头青铜级荒兽不死,这是白银低段武者的入级门槛。 唯一让花衬衫庆幸的是,这儿还是荒原外围的外围,高等级的荒兽几乎不光顾这儿。而他队伍里,还有岩石和黑铁级武者,聊胜于无。 花衬衫勒令队伍开拔,在此之前,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属于另一团伙的两名大汉落井下石,向花衬衫勒索了足够多的好处,包括那名蛇腰女人在内。 花衬衫忍气吞声,就想快点离开这儿。现在不该担心的是货物能否平安送交买主,而是他能不能顺利离开荒原,保住小命。 至于那些神秘消失的晶珠,花衬衫明知道事有蹊跷,而捣鬼的人绝对还在暗中伺机而动,但是他没有时间去排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青四和安德烈的情绪终于低落下去,反倒是萨雅特不停地安慰他们。萨雅特并不清楚被救的希望距离自己只有数步之遥,否则她也会悲伤绝望。 白选是知情者,不过她的心境很镇定。她到底是成年人,知道的事情又比两个少年和一只小萝利更多。她相信那个拖延时间的人肯定还会想出别的招数,那人不会就这么罢休。 车队行进不过十数里,果然又出现了状况。几个踉踉跄跄的身影忽然从道边钻出来,向车队大喊大叫,并且冲向了车队必经之路。 白选用透视能力看得清楚,她不禁大吃一惊。这些人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面容凄惨得几乎分辨不出明析的五官长相。但她还是在第一时间确认,这些人就是前两天要求自行离去的孩子们。出现在此地的只有六个人。 孩子们给花衬衫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就在这片草原的前方,聚居着不下二十头狮子,当中有没有荒兽不得而知,已经有四个孩子落入狮口。 在已知的变异生物种群当中,大草原的雄主——狮兽绝对是名列前茅的存在。狮子当中出现变异的机率非常高,一群狮子,变异的可能高达六成,出现荒兽的可能也有两成。 但凡拥有晶珠的狮荒兽都拥有可怕的战力。一头幼年期的狮荒兽绝对能轻松搏杀成年变异狮兽。狮荒兽的辨识度非常高,如果发现变异狮兽对一头远不如自己高大强壮的狮子俯首贴耳,这头看似普通的狮子绝对是狮荒兽。 位阶等级划分中,狮兽撑死了只能到达青铜级,但是狮荒兽的等级不仅起始点高、位阶落差也大。只要是狮荒兽,就起码在黑铁级以上,白银级是多数。目前已经在资探公会联合总会备案的一头狮荒兽王最高等级已至水晶级中段,据说还有进步空间。 最不要脸的是,明明是荒原之上强大无比的个体,狮兽却仍然改不了群居的生活习性。 种群当中称王称霸的雄狮一般都是狮兽,最少得纳八九上十头妻妾,成天躺在那儿享福,母狮兽仍然任劳任怨任骑。若是有狮荒兽存在的狮群,规模更加庞大,几乎可以称得上一个狮群小王国了。 不过,变异生物到底不同。在狮群当中就出现了由母狮荒兽占统治地位的特殊种群,母狮荒兽也拥有规模不小的后、宫。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确实存在。当时发现的资探公会将其上报给联合总会备案后,还在天舟国内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 第98章 活饵 末世黑潮淹没陆地之后,大陆板块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仅位移,气象也与原来大大不同。后来探明,地球的南北两极发生了剧变,以致于原本炎热的大陆变成了四季分明、冷暖交替、更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 ——人们相信,这是上天惩罚过后又施以的恩德。 在荒原冒险的资探公会,除了探明未知地域的地形地貌以及植被矿产等等情况与黑潮纪之前有什么变化,将其上报资探联合总会以获取功勋点奖励之外,最主要的收获就是猎取变异兽类乃至荒兽。 行走荒原的资探公会对狮群都是又恨又爱,若是能消灭一群狮兽,收获毫无疑问的巨大。变异狮兽全身都是宝,狮荒兽更是著名的优质晶珠提供种族,杀死一头高级狮荒兽的收获足以比得上干掉数百头变异狮兽。 可惜狮兽明明个体实力强大,却仍然习惯打群架。不是实力雄厚的资探公会,根本不敢正面对上狮兽群。若当中有狮荒兽坐镇,就更加要考虑再三再四,且拿出行之有效的方法才敢冒险一试。 也许正因为如此,不幸身为晶珠高产户的狮荒兽才没有在人类毫无止境的贪欲中迅速走上灭亡之路。 对于这支人贩子车队来说,在荒原外围遇见狮群绝对是最倒霉的事情。狮群数量庞大,聚居地不定,游走于荒原内外围,所以遇上了也不稀奇。哪怕在荒原外围混日子的狮群中出现变异狮兽或者狮荒兽的可能性极小,也不能对此掉以轻心。 闻听此消息,花衬衫肥胖子命令车队暂停,伤疤脸约翰奉命前去一探究竟。深知狮兽厉害的人贩子在心里不停地祈祷,希望那群狮子里没有狮荒兽,变异狮兽的数量也很少。即使有变异的,也是能捕杀的低级狮兽。这样既没有生命危险,说不定还能捞上一笔。 就算面临危险时刻,人贩子也不改凶狠和贪婪的本性。花衬衫让这些找到了晶珠的孩子们自行离开,根本就没安好心。 就算孩子们不回来,他们也不能在荒原外围活下去。花衬衫豢养的鬣狗关了这么久,再不给血肉,它们会发狂。即使孩子们离开了一天两天,这些鼻子灵敏得惊人的畜生也会嗅着味道追寻而去。 等待的时间总是极为漫长,这种突出其来的止步不前充满了不祥意味。被关在车厢里的孩子们惴惴不安,坐在壁板旁边的人都把耳朵贴上去,试图听见什么。 青四的脸色越来越白,他显然听到了很不妙的消息。半响,他对白选惨然笑道:“小乖,咱们这次真的逃不掉了。我听见外面有人在说,前面有一群狮子。” 白选只知道那些被放跑的孩子又惊惧交加地跑了回来,并不清楚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听了青四的话,她讶然问道:“为什么这么说?我们坐在车里,卡车难道还跑不过狮子?”她不了解变异动物和荒兽的恐怖,所以并不认为会有什么危险。相比起野兽,她似乎更怕人。 青四不同,他已经参与过资探任务,在资探公会也能听到很多事情。所以他连连摇头,苦笑着说:“最好没有荒兽,否则这一车的人都逃不掉。荒兽已经有了不低的智慧,它们很厉害很厉害。” “不过,”见白选眼中露出惊恐之色,青四又急忙说,“在荒原外围遇上荒兽的可能性很小。但就算是变异野兽,如果是狮兽,也够瞧的。他们不会放过这笔财富,但以他们现在的实力,绝对不能正面与狮群对抗。那么,”青四垂下眼帘,不忍心去看白选惨白如纸的脸,“说不定会用活饵来诱使狮兽上勾。” 对食肉变异兽和荒兽来说,年纪越小的人类,血肉的味道越鲜美。故而年龄越小的活饵对它们的诱惑越大,价格也越高。此时,这支车队里,除了那名襁褓里的婴儿,白选无疑是最幼小的那个。 这事儿,青四没有说出口。另外,并不是每个活饵都能凑效。诱捕的变异野兽越厉害,同时需要的活饵越多。青四之所以说“逃不掉了”,是因为他已经作出了决定,要是白选不幸被选中成了活饵,他会要求和白选同去。活饵生还的可能虽然微小得可以忽略不计,但总是一分希望。 面对白选,青四一直都有深重的愧疚感。若不是与他同行的孤儿院少年喊破了白选的身份,她会被当成和父母失散的孩子一直由警察照顾,而不是和自己一样上了警车,结果被弄到了人贩子的手里。 这件事青四思考了许久,他不大相信警察见利起意,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卖孩子。最大的可能是有人在报复孤儿院,那场导致了数十名孩子不幸死亡的重大车祸是,自己和白选的被卖也是。 青四之所以顽强地活下去,就是因为他心里有强烈的执念。他一定要活着回去报仇! 但是现在,情势却由不得他想以后,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白选去送死。青四是个爱动脑筋爱想事儿的人,他知道就是当活铒也有不同的方式。也许在自己的帮助下,白选能逃过一劫也不一定。不去试试,怎么会知道结果?大不了……一起死好了,至少这样他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黑十八。 青四的担忧变成了事实。伤疤脸约翰回来说,那群狮子里没有狮荒兽,不过应该有两到三头变异狮兽,不足为虑。 以约翰的实力,能够不花费很多力气收拾这些变异狮兽。但是,此时对人贩子花衬衫来说,保留约翰的全部战力才是最合乎保命之道的决定。 花衬衫许诺给曾经和约翰干架的独目以及塌鼻梁两名大汉猎物的六成,换来他们对变异狮兽出手,而约翰负责接应,并且确保这两个人的安全。 独目和塌鼻梁也并不是直接与狮群对上,不用花衬衫开口,他们自己决定使用活饵。并且,他们向花衬衫借了那六头鬣狗。 要诱捕狮兽,有饵还不够,必须制做陷阱。车队就此停留下来,决定花费一个晚上的时间把狮兽弄到手。 因时间紧迫,独目和塌鼻梁又得到了花衬衫给予的好处,决定使用最容易引诱狮兽上勾的活饵——狮兽最爱的婴幼儿新鲜血肉。 独目和塌鼻梁准备一次性搞定两头变异狮兽,他们在另外一辆车里已经选定了两名合适的活饵。他们记得很清楚,队伍里还有更年幼的孩童。 白选四人所在的车厢被打开后,独目的目光在一众瘦弱的孩子们当中掠过,立时有了决定。襁褓里的婴儿早就奄奄一息,就算不当饵,也肯定撑不到活着送到买主手里,自然是首选。 那边角落里紧紧挤在一起的最年幼的两名女童,独目知道其中有一个并不是货物,而是有人交托要送到某处当人质的。所以,那名黑发黑瞳的幼女是第二选择。 青四顺着独目的眼神看去,心头冰冷。他知道,白选被选上了。 白选虽懵然不知,但独目大汉仅余的那只眼睛凶残狠厉地盯着她,她心里直发毛,油生不祥之感。 独目的手指向白选,脸上挤出干巴巴的笑意,用生硬的中文叫道:“小妹妹,出来。叔叔带你去吃好东西。”活饵的情绪对能否引诱狮兽也有一定的影响,所以能骗就骗。 白选蓦然瞪大眼,青四几乎以为她就要欢喜地扑出去。可白选的小脸儿又瞬间变得刷白,咬唇向青四盯了一眼,她低声急促地问:“活饵?” 青四有些意外这么幼小的孩子心思居然如此通透,但想想黑十八所说白小乖一直在装傻充愣、其实挺聪明,他很快就把这岔给抛去脑后。难受地点了点头,青四慢慢坐直身,轻声说:“我陪你一起去。” 安德烈的手重重压住青四的肩膀,眼里满是恐惧之色,不敢置信地低呼:“你疯了?!”相比起白选,安德烈和青四的关系自然更加要好。 青四扭头看着安德烈,平静地说:“她是我的小妹妹,我不看着她去死却什么也不做。我有办法……” 安德烈飞快地瞥了等得不耐烦、已经在往车上爬的独目大汉一眼,打断青四的话,咬牙切齿地说:“你会死!” 青四脸色一白,眼里却迸出绝决光芒。他不再理会安德烈,牵住了白选的手,低声安慰她说:“小乖不怕,哥哥会一直在你身边。” 小窗户中洒落的阳光,正好把青四瘦削的脸庞照亮,他微脏的面颊上是干净纯澈得令人想落泪的笑容。少年明明知道这样的选择意味着什么,明明也已经害怕恐惧地浑身发抖,却仍然坚定地迈步走向不归路。 白选愣愣地看着青四,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如果被选中当活饵的人是青四,她会不会同去? 白选猛烈摇头,用尽浑身力气重重地推开青四,扯着嗓子尖叫:“坏哥哥!不许拉小乖!不许抢叔叔给小乖的食物!小乖要和叔叔去吃好吃的!你坏!” 她从惊怔的青四手里抽出自己的小手,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并且把拽着自己衣袖、已经满脸是泪的萨雅特一脚给踹倒,凶狠地说:“萨雅特,你也坏!你和哥哥都是坏人!你们都不许抢小乖的食物!不许来!” 说完,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被白选吼傻了的青四反应过来,刚要伸手去捞小不点的衣领,却被安德烈死死地抱住。青四用尽力气挣扎,伤心大叫:“小乖……” 白选已经扑到了独目大汉脚下,她身体一哆嗦,终究忍不住扭头瞟了青四一眼,嘴角有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笑意。 ——好孩子,你要好好活下去! 第99章 黑吃黑(第四更求票啊求票) 借着四张更新票的东风,偶卖力地求票啊求票。明天的两张更新票一并笑纳,八过今天去亲戚家送礼并吃饭,耽搁了时间。所以明天的更新很可能要延后,两更一定有的。偶尽力早点更出来。鞠躬给所有亲爱的支持偶的筒子们致谢! ---------- 青四一拳揍在安德烈脸上,才从安德烈锢得铁紧的臂膀间挣脱。但是等他连滚带爬扑出去,车厢门已经“咣”地一声重重关上。 青四用力捶打车厢门,嗓音嘶哑地嚎叫:“让我去,我知道布设陷阱的办法,我比她有用,让我出去……” 无人理会。他这么十二、三岁的半大少年,能懂什么布设陷阱的方法?人贩子们此时心焦气燥,根本就没有功夫理会他。 这些专门用来运送孩子们的卡车不但用了厚实的材料制做车厢壁板,还专门掺入了能够隔音的材料。防的就是被抓的孩子在里面大叫大嚷,以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青四扯破了喉咙喊出的话,传到外面不会比蚊子哼哼的声音大多少。 青四的拳头已经开始渗血,嗓子也沙哑得再不能成音。他颓然跌坐在车厢地上,紧紧捂住脸,肩膀不住抖动,从指缝里慢慢溢出泪水。许久,低沉压抑的哭声才细细碎碎传入车厢里面孩子们的耳朵里。 所有的孩子都沉默。能挣扎着活到现在的,都有伙伴可以依靠。大家挤成一团,互相从对方冰冷的身体内汲取暖意。有不少人也哭泣起来,从白选身上他们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安德烈拍了拍哇哇嚎哭的萨雅特,抹去脸上的泪水,摇摇晃晃走到青四身旁蹲下,低声说:“亚历山大,别哭了。想想我们自己该怎么办?” 青四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安德烈,哑声道:“怎么办?等死!”他一把推开安德烈,回到刚才蜷缩的地方把萨雅特抱在怀里,轻声说,“萨雅特,你不要怪小乖,她那些话不是……” 萨雅特泪眼朦胧,抱住青四的腰,仰面看着他,哭泣着说:“青四哥哥,我知道,小乖不想让萨雅特跟着她一起去当活饵。她不是有意要说那样的话,萨雅特都知道。” 青四低下头,额角抵着萨雅特光洁的脑门,眼里哗哗淌着泪,把萨雅特抱得更紧。安德烈发了一会儿呆,看着抱成一团的两个人,感觉自己很孤单。 但是自己有什么错?安德烈心里涌上气恼和止不住的烦躁,更有许多委屈。他干脆就在门边坐下,手抚肩膀,感知着那儿有规律的频繁跳动,心里又升起希望。 抱头痛哭了片刻,青四轻声安慰了萨雅特几句,爬起身向闷闷坐着的安德烈走去,一屁股坐倒他身边。安德烈气咻咻地冷哼,别过头去不说话。 “对不起。”青四盯着自己脚尖,低声说,“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安德烈沉默了片刻,忽然转过身来,用力地抱住青四,带着哭腔说:“亚历山大,我不想你死!你不要死!你怎么可以跟着她一起去死!” 青四轻轻抚着安德烈的背脊,在他耳边喃喃道:“安德罗妮,小乖是我的小妹妹,是我的好兄弟喜欢的……” 安德罗妮猛地欠起身,殷红嘴唇重重地压在青四唇上,双手在青四身后交叉,锢紧。青四的眼睛蓦然瞪大,耳后有红晕慢慢浮现。 他如此之近地凝视着安德罗妮的脸庞,她小扇子也似的眼睫不停地扑扇着,她笨拙地亲吻他,脸上满布羞涩。 感觉身后有无数道诧异惊讶的目光,青四真想立马把安德罗妮推开。他知道安德烈其实是安德罗妮,但这些孩子可不知情。 清楚地听见萨雅特不停地惊呼“上帝”,青四矬败地闭上眼,他把牙一咬,空着的手托住了安德罗妮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为什么不吻她? 蓦然天旋地转,青四和安德罗妮眼对着眼,双双在地上翻滚,跌入孩子们当中。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碰撞着车厢,发出沉闷的“嘭嘭”声,同时还有炒豆子也似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车厢摇晃得更加厉害。 孩子们惊惶失措,从这头滚到那头。不过这些天来,他们的小心脏已经承受了很多原本不应该承受的重压,所以此时尽管慌乱,却没有人哭叫喊闹。大多数人都认为,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待在车厢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尖利的“咻咻”数声响,有人猛地暴发出凄厉尖叫。青四把安德罗妮死死压在怀里,定睛看过去,却见靠近车头的部位,有个孩子软软倒地,他的胸前溅开了触目惊心的血花。 短暂的静寂过后,孩子们发现原来死神离自己如此之近,车厢里终于乱成一团,人人都试图远离那个莫名其妙死去的孩子。青四瞅见萨雅特几乎要被惊恐万状的孩子们给淹没,赶紧大声冲她喊叫,手脚并用地爬过去。 安德罗妮使劲拉扯青四的衣角,见他似乎又要发怒,急忙叫道:“我来,我来!” 说罢,她拽住一个孩子的脚踝,轻喝一声便把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直接从人堆里拎出来甩到旁边。身体弯曲成令人惊讶的弧度,她很灵巧地从两个孩子中间挤进去。 青四眼神复杂地看着安德罗妮三窜两挤就冲到了人群最里面,又拳打脚踢把这些堵住路的孩子给丢开,最后手里掐着萨雅特的衣领子,把她拖了出来。 三个人刚刚会师,震耳欲聋的“咚咣”声由身后传来。回头看去,却见紧闭的车厢门中间已经出现了一个向内陷落的大凹痕。随即,连续三记“咚咚咣咣”响,最终“卡嚓卡嚓”声大作,一个足有萨雅特脑袋那么大的拳头挟带着风声冲了进来。 所有孩子都惊呆了。那拳头耀武扬威一般转了转,又缩了回去。紧接着,车厢门就像沙包一样连续被打出凹痕。那个大得吓人的拳头不断打穿车厢门,最后终于出现了一个足供孩子钻进钻出的洞口。 “都给老子出来!”有人在外面咆哮,声音就像打雷。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敢动弹。青四和安德罗妮把萨雅特夹在中间,三个人手挽着手,警惕地看着那个洞口,往人堆里面直缩。 突然,孩子们齐齐发出尖叫。原来整个车厢都被抬起,而后不停地抖啊抖。孩子们立时变成滚地葫芦,人人头晕目眩,多有人撞到车厢壁板上面头破血流。 被抖了十几下,车厢才重重落地。外面响起得意张狂的笑声,似乎还有人说了些什么。有人探头往车厢里张望,娇滴滴地笑着说:“小宝贝们,再不出来,就要被小狗咬屁股了哦!” 孩子们体如筛糠,立即慌乱地从破损的洞口爬了出去。青四拉着安德罗妮,带了萨雅特裹在孩子们中间钻出洞口,就着夜色匆匆一扫,他心里阵阵发慌。 面前一字排开十几个黑影,远远近近站着,离孩子们最近的是三个人。一名目测身高足有两米三、四,体态与大狗熊有得一拼的壮汉,双手抱胸,满面狞笑地盯着孩子们。另外两个人旁若无人地搂在一起亲昵,黑发黑眸的男人年轻英俊,栗色长卷发的女子腰肢柔软如蛇,几乎缠在这年轻男人身上。 青四和安德罗妮对视,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惊讶,这名腰肢如蛇的女人不是和人贩子一伙的吗? 目光睃巡,青四发现那年轻男人的脚似乎踩着什么。定睛一看,这段时间青四眼熟之极的花衬衫双眼呆滞地躺在地上,他的眉心有个大洞,正在流血。 所有孩子被召集在一起,大狗熊壮汉嫌弃般地扫视孩子们,大声咆哮:“你们这些孬货,从今天开始,全部是荣耀资探公会的编外成员。现在,”一指年轻男人,他唾沫四溅地吼,“向会长大人问安!” 青四大脑一阵晕眩,传说中的黑吃黑被他遇上了。很显然,这个蛇腰女人是所谓的荣耀公会派在人贩子中的内奸。趁着所有战力包括花衬衫豢养的鬣狗都不在的大好时机,这个不知跟了多久的荣耀公会不费吹灰之力就抢走了人贩子的货物。 不过,成为资探公会的编外成员,总比被当成活饵卖出去要好,虽然这个公会十有八九也不是好货。想到这里,青四微微松了口气。 大狗熊壮汉倒有一副好口才,把荣耀公会夸得天上少有、地下难寻,卖力地宣扬公会成员都有哪些福利政策。孩子们警惕心仍在,可他们实际上没有半分自由,命运仍然不在自己手里。 说得正起劲,大狗熊壮汉的声音蓦地戛然而止,壮硕得令人胆寒的身躯像座小山一样轰隆隆倒塌。那名会长尖啸出声,把蛇腰女人随手一抛,恰好与一枚只发出很细微破空声的物事相撞。 蛇腰女人凄厉哀嚎,在一闪而逝的红光中身体断成了两截,春意十足的眼里还有不曾收起的媚态。与此同时,那些站在不远处的人影纷纷倒地,发出或长或短的惨叫。 年轻男人双脚蹬地,身体如飞燕般掠起,三躲两闪就越过孩子们,藏到了车厢后面。沉闷的“卜卜”声四响,红光要么打在地上,要么打在车厢上。不过,只是短短的数秒钟过后,年轻男人又慢慢地从车厢后面倒退着出来,高高举起了手。 这一连串变故电光石火般发生,孩子们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刚刚宣称黑吃黑成功的荣耀公会就被打残。 孩子们呼啦啦闪躲开来,惊怔地瞪大眼睛看着徒手却逼得年轻男人缓缓倒退的俊美青年。这人微笑着,用轻快的语调嘲讽:“你们也配用荣耀这个名字?” 越来越多的蒙面黑衣人脚步轻盈地靠近,把年轻男人包围起来,并隔开了孩子们。这些人手里都端着枪,黑乎乎的洞口一部份对准了年轻男人,另一部分对准了孩子们。 孩子们中忽然暴发出尖锐的哭叫,一道人影旋风般冲了出来,无视众多枪口直接扑到了俊美青年怀里,尖利地叫喊:“安德烈……” 青四揽着萨雅特的手一松,潮水般的喜悦淹没了他。 ----- 吐槽,偶其实很想把青四的真名设定为“罗格”。 第100章 老鬼 先定时一章,偶真抗不住了,要去睡觉。还有一章晚上更出来,会尽量早,偶打算上班的时候偷偷码……求票! ---------- 白选坐在地上,默默地看着那两个大汉挖坑。她的眼睛闪闪夺目,眼神就像史上最锋利的剑,正在恶狠狠地凌迟独目和塌鼻梁的背影。并且,她在心里把这两个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 他嘀的,就算是死,也要给顿饭让咱当个饱死鬼吧?白选愤怒地从地上捡起石子使劲砸向独目的背,不管不顾地叫嚷:“给我吃的东西!”让你骗小孩,打死你打死你! 这么点力道的石子当然不会给独目造成什么困扰,但是白选再这么喊下去,说不定会提前招来狮兽。那些家伙的嗅觉比普通的狮子灵敏了十倍也不止,小孩子愤怒时的体味会很轻易地被它们嗅到。这些黑夜杀手中的王者,无声无息地就能欺近人数尺之内。 独目狞笑着向白选走过去,准备一巴掌打晕她。白选跳着脚大骂,一边从小嘴里吐出一连串的三字经,一边开跑。反正是要死的人,她这么点小身板完全不够独目一指头戳过来,干脆豁出去得个痛快。 阴损恶毒的流利咒骂声在空荡荡的旷野里回响,白选使了吸营养液的力气捣腾着小短腿,猫着腰在独目身旁钻来钻去。独目虽然是个身负黑铁级武力的彪形大汉,随便一脚也踩死了白选,但没想到费了半天劲也没捉住这条滑溜的小泥鳅。 塌鼻梁拄着锹在一旁看热闹,见独目笨拙地躬着身子试图去揪小丫头的头发,没心没肺大笑。那边除了不能吭声的婴儿,还有两名七八岁的幼童呆呆地注视着白选异常灵活地在体形壮硕的大汉腿手间钻来钻去。 时间久了,不仅独目和塌鼻梁,就连白选自己也觉得不对劲。他嘀的,就她这小身板小速度,怎么可能在堂堂黑铁武士的手底下躲这么久?她一低头,蓦然看见自己脚下踩着的金色微光,步伐顿时一滞,正好被独目逮个正着。 独目揪着白选的后脖领子把她拎到自己眼前,带着两分稀奇之色打量她,摇头说:“小嘴挺能说,小腿儿挺能跑,你才多大?”颇遗憾地咂巴嘴,“就这么喂了狮兽还挺可惜。” 白选把独目残存的那只眼里带着恶意光芒的眼神看得清楚,她才不指望这些利欲熏心的人贩子会放了自己。她鼓起小嘴,一口唾沫吐了出去。独目不以为意地狞笑,换了一只手掐住了白选细得像竹竿一样的脖子。 白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渐渐发紫,独目凶恶狰狞的脸庞在她眼里正在变得模糊。她在心里想,这天杀的混蛋要憋死姑奶奶我啊! 蓦然有暖意漫延向脚底,白选福至心灵,奋起全身残余的力气,小短腿狠命向前一踢,有微弱金芒在她脚底闪过。 独目仅剩的一只眼睛顿时裂了眼眶,眼珠子鼓凸出来。他嘶嘶吸了两口气,这才放声哀号,一只手摸着前心扑嗵双膝跪倒。独目暴怒,把白选重重掼在地上,自己也不停地翻白眼,喉中呃呃有声。 此情此景让幸灾乐祸的塌鼻梁笑个不停,嘲讽没用的独目是不是被小丫头片子踢到了要害。 被摔得七荦八素的白选浑身虚软酸痛,尤其是踢了独目的那只脚简直像正在被火烫也似烧灼得难受,半响也无法起身。 独目就在她不远处连声惨叫,白选在这令人愉快的声音里费了老鼻子劲站直身体。她很有成就感,摸了摸脸颊上的黄癣,舒心畅快地笑了。 皮皮也不是光吃饭不干活呐。继透视之后的第二种能力终于出现,难道是增加自己的速度以及力量?瞧独目被自己这一脚踢成的衰样,肯定伤得不轻。 塌鼻梁笑了会儿,见独目还不起身干活,不高兴地走过去。他重重一巴掌拍在独目身上,竟然把独目推了个趔趄。 独目仰面倒地,脸色白得像死人,他的胸口有个异常明显的凹洞。大惊失色的塌鼻梁轻轻按了按凹洞,独目就像垂死的狼一样凄惨地长嚎,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所有清醒的生物都直勾勾地盯着白选,包括一直坐在不远处沉默无言的伤疤脸约翰和那六头不停流着涎水盯着新鲜血食们的鬣狗。 伤疤脸约翰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白选逼近,白选额角冒汗,因为微弱金光不再在自己脚下闪现,而暖意也一去不复返。她悲苦地想,难道要使用这种能力需要消耗大量的mp、hp?她觉得小腿儿软绵绵的,别说跑,连走路都觉得费力。 头顶落下大片阴影,借着微弱火光,白选仰面看着约翰,小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她清脆响亮地说:“先生,圆滚滚的珠子你还有吗?” 约翰的脸庞绝大部分都隐藏在黑暗中,他太高大,火光只能照亮他的下巴。白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从约翰微弱得几乎难以分辨的脚步停顿中,她看到了希望。于是她又飞快地说:“好可惜的圆珠子。” 约翰慢慢蹲下,还要低下头才能与白选成功对视。白选看见他眼里有隐约的惊讶和……没看错吧,这是笑意? 足可以称得上温和的笑容,藏在约翰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里。他的声音很低沉,慢慢说话时,音调居然带着几分属于大提琴的醇厚优雅。他说:“小东西,你还知道什么?” 白选屏气凝神,知道他开口的第一句话至关重要。她没有感觉到恶意,伤疤脸约翰对她没有恶意! 白选悄悄地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问:“先生,您要等的人还没有来吗?” 如此近距离,白选发现约翰的眼睛惊人的明亮。漆黑的夜色不会比他的瞳色更深,他幽亮的瞳孔深处闪烁着能照暖人心的柔和光芒。 那边的塌鼻梁原本蹲在地上盯着还在地上翻滚的独目,见约翰竟然和那个浑身上下都透着诡异味道的小丫头聊起了天,不禁皱紧了眉头。塌鼻梁不悦地说:“约翰,你过来看看,独眼龙不大好。” 约翰置若罔闻,仍然用光芒闪闪的目光看着白选。他的手在衣袋里掏了掏,在白选蓦然瞪大的眼里,拿出了细细的一条牛肉干凑在了她手边。他轻声说:“饿了吧?吃。” 白选使劲咽了口唾沫,却犹豫着不敢去接。谁知道能不能吃?要是吃了死翘翘肿么办? 约翰呵呵笑起来,很惊悚地探手轻柔地摸了摸白选的小脑袋瓜,再度说道:“吃吧。” 白选转念一想,人家要弄死自己还用得着在牛肉干里放作料?一巴掌就捏死了。 她赶紧伸手接过牛肉干,立马堆满笑容在脸上,用可以称得上谄媚的语气赞美:“先生,您真是个大好人!您一定会有福报的!”人家萨雅特说这话时语出真诚,但从她白选嘴里吐出这样的言语,怎么听怎么觉得虚假。 好在约翰并不计较这个,蹲在一旁有滋有味地看着白选细细地慢慢地咽牛肉干。看到后来,他居然也摸出几条,陪着白选一起吃。见她嚼完一条,又递过去一条。 不管了,哪怕吃完以后,约翰仍然要拿自己去当活饵,也要饱食一餐。反正,她也需要时间恢复酸软的身体。这么一小会儿,她感觉到刚才冰凉的左颊已然暖和了不少呢。嗯嗯,也许是因为肚子里有食而产生的错觉。 这儿一大一小吃得津津有味,那儿塌鼻梁不干了。要是他的鼻骨没有断裂得趴在脸上,现在也肯定被气歪。塌鼻梁挥了挥大砍刀,却不敢走近,怒气冲冲地叫嚷:“约翰,你在干什么?” 白选鄙视塌鼻梁的智商和他的鼻子一样塌一样矬,这么明显的事情看不出来?约翰微侧头瞥了塌鼻梁一眼,淡定地说:“如果不想死就赶紧离开。” 耶耶,这什么情况?不是说要做陷阱逮狮兽么?有狮兽也是这家伙说的啊。塌鼻梁有点懵,他踢了踢已经不能动弹的独眼龙两脚,惊恐地发现独眼龙已经停止了呼吸。 塌鼻梁畏惧地瞟了约翰一眼,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好几圈,试探着向那两名孩童走去。见约翰没有反应,他终于很不甘心地扛着大砍刀,扯着不停哭叫的孩子往来路退。白选张了张嘴,见约翰面无表情,又颓然闭上。 远远的,忽然响起数声呼哨。那六头被拴在树下的鬣狗蓦然暴怒,拼命地往前窜。紧绷的铁链把树扯得弯曲下去,枝叶簌簌乱响。这些鬣狗眼看就要挣脱束缚。 却见约翰轻描淡写地往身后挥了挥手,白选眼尖地看见从他指尖迸出数点寒星,没入鬣狗的颈项。这些凶残的猛兽翻着白眼,喉里逸出粗哑难听的狺叫,软绵绵翻倒在地。 约翰对白选展颜一笑,满布伤疤的脸让这笑容带着说不出的凄惨又怪异的美丽。他说:“拖延时间的人不是我。” 哈啊?白选傻了眼,更觉得自己脑子里进了水,居然会觉得这张丑陋的脸有点小性感。 伤疤脸约翰缓缓站起身,他高大雄壮的身躯就像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把白选头顶黯淡的月光一并遮住。他缓缓伸手向面颊,撕掉了伪装。 出现在白选眼前的是一张有着黑发黑眸、普通平实的脸庞,没有半点伤疤。白选以为他眯逢着眼在望天,仔细观察了一番才确认他的眼睛是因为小,所以看上去才像眯着。 这样的约翰大约有三十多岁的年纪,瞧着颇敦厚可靠、很值得信赖的样子,因为绷着脸还带点小酷帅。反正会装酷的小眼睛朴实男是白选的菜,所以她直接呆掉。 他低下头,目光温和地看着白选。低沉声音听在她耳里,有点像历经了悠长岁月而愈发醇美的老酒给她的动人感觉。他说:“我是老鬼。” 第101章 与鬼同行 某点抽抽抽抽……偶现在才艰难地爬上来。 -------- 他说他要由荒原去往修士盟。与人贩子同行,不过为了节省赶路的时间,毕竟有车,还有食物,也热闹有趣。 于是白选猜想,老鬼会不会是个有点懒的孤独的人? 明明是中年帅酷大叔,为什么硬要把自己往既老且鬼上面靠呢?白选狗腿地说,您不老,您很阳光不鬼气。 老鬼也许被这记马屁拍得有点小舒服,大发慈悲伸手把白选拎到了肩膀上,驼着她走。白选感觉得到,老鬼身上的衣服料子颇柔软,虽然是往青黑色调走的乌沉颜色,但并不脏,比自己这身要干净多了。 白选“登”了高能望远,立即觉得空气清新了十倍,眼界也开阔了十倍。彼时,夜深沉如墨染。她能看见的除了黑黝黝的树,就是黑黝黝的草和黑黝黝的石头,却生生让她觉着视野里异彩纷呈。嗯……大概是因为心情很缤纷的缘故。 “老鬼。”白选揉了揉他的短发,脆生生地又叫他的名字,大着胆子问,“你真的不是拖延时间的人吗?” 对于三寸小豆丁大大咧咧地直呼自己的名号,老鬼一点儿也不生气,他好脾气地再一次回答:“真不是我。” 耶?那自己在湖边看到的很高很壮的黑影到底是什么人啊?白选曾经琢磨了许久人贩子的队伍,觉得当时的伤疤脸约翰是最贴近那个黑影的人,这才敢冒险向约翰一问。 老鬼淡淡地说:“有一伙人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如果今天不是因为狮群,我和鬣狗都离开了,他们还不会出现。” 他的意思是,湖边的黑影其实是跟来的人?白选摸着下巴,接受了这个解释,反正现在也无所谓啦。 她用软乎乎的小手去摸老鬼的耳朵,因为觉得厚实富态得好像佛像的长耳。老鬼微侧了侧头,小鬼却不依不饶地继续摸,他宽容地笑了笑,不再躲避。 所以说小眼睛朴实男最容易让人家的恶趣味发作嘛。白选反倒不好意思,不管外表多么幼、齿,里面这芯儿可是奔三的大龄剩女。放在她前世,老鬼这样的男人,绝对是她心目中的最佳适婚对象呐。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白选笑眯眯地问,小腿快活地乱踢蹬。历经大难之后,能遇上这么一个让她心水的帅酷大叔,她很开心,努力让自己更开心。 “小鬼想不想吃狮肉大餐?”老鬼向上瞟了眼睛亮晶晶的白选一眼,轻轻把她快要下滑的小身体托住。 白选飞快地点头。去他的野生动物保护法,这儿的狮子都进化成一窝生十胎八胎了,咱还是先顾着自家小肚皮吧。 “然后呢?”她充满希望地问。其实她想直接说,你把我送回慈心孤儿院吧。 老鬼不疾不徐地在夜色中行走,浑不管黑夜中有多少双冒着红光绿光的眼睛在附近窥伺。他说:“我会找一家稳妥的资探公会,让他们把你送回家。” 啊呀,好失望。白选沉沉地叹了口气,却也知道自己不该要求太多。这个肯驼着自己走的陌生男人,愿意在人烟稀少的险恶大草原上一直庇护自己,她已经很感激了,不能要求他给自己做太多的事。 “那个,”白选捅了捅老鬼的肩膀,鬼鬼祟祟地往身后瞅了几眼,低声说,“咱们后头跟了一长串红眼睛绿眼睛黄眼睛。” 老鬼头也没回,声音里带着笑意问:“你怕不怕?” 白选抓了抓头发,实话实说:“怕。不过,”她用小胳膊环住老鬼的大脑袋,清脆的童音在空旷的草原传出很远,“我知道你会保护我。你很厉害,你也很好!” 老鬼笑出声音,白选能感觉到他的胸腔在震动,低沉醇厚的男低音让她有点陶醉。鄙视了自己一番,她又叹息般地说:“那些孩子可怎么办?”她偷偷地去瞟老鬼的表情,为了看得更清楚,还奢侈地使用了透视能力。 老鬼的温厚和善并非针对所有人。在不久之前塌鼻梁走时把两个不停哭叫的孩子拖走,老鬼毫无反应时,白选就发现了这点。她不知道老鬼为什么对自己特殊对待,却看得出来他骨子里其实是个冷漠的人。 那两个孩子哭得多可怜呐,不停地叫救命,老鬼却依然和白选面对着面不紧不慢地嚼牛肉干,还取出随身携带的水壶给她喝水,甚至不时轻声提醒她要细嚼慢咽。这是两种截然不同到有可能生死相隔的待遇。 白选当时选择了沉默,因为那两个孩子与她没有交情。她又不是圣母,见人就救。她害怕自己的奢求反而会葬送了自己,她是自私又胆怯的小市民,所以缩了头。 但是,人贩子的卡车车厢里有肯陪她一起面对死亡的青四,有照顾她的萨雅特,还有肯讲笑话逗她笑的安德烈。白选放心不下他们。 “命运永远掌握在自己手里。你努力争取了,哪怕是以卵击石,事情也未必不会发生转机。而这样的次数一多,总有一回命运会青睐你。”老鬼低声说。 白选恶寒,讲这种深富哲理的话给一岁多十几天的小娃听不会很诡异吗?她后背蓦然爬上冷汗,小心翼翼地打量老鬼的神情。却见他总像微眯着的小眼睛里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刚才的话与其说是讲给白选听,还不如说是讲给他自己听。 好吧,不管怎么说,老鬼貌似因为白选刚才对人贩子的反抗举动对她产生了好感。另外的孩子们,可能太过逆来顺受、只会求饶哭喊而不被他喜。这样脑补来的解释,白选勉强接受。她绝对不会告诉老鬼,她方才耍横放泼、破口大骂的举动纯属破罐子破摔。 “老鬼,能去救救我的朋友们吗?”白选左思右想,还是想试试。反正他自己也说了的,要努力争取,未必没有转机嘛。 老鬼摇了摇头:“不用担心,队伍里有个小家伙身上装有追踪仪,很快就会有人去救他们。他们比你更安全。” 这个人平时几乎可以说一声不吭,但所有事情都装在他心里。白选抹了抹不存在的汗滴,忽然想起他方才的话最后一句,小身体一僵,弱弱地说:“和你在一起,我很安全。”特意加重语气强调,“比他们更安全!”那啥,你要保护我这枚小豆丁哈! 老鬼安慰也似拍了拍白选的小腿,说:“放心,你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人生在世,不可能永远会有人愿意或者正好能保护你。最能靠得住的人只有自己!小鬼,你明明很强,为什么要想着去依赖别人?” 白选干笑出声:“我哪有很强?”她故意用最为稚嫩的童音细声细气地说,“你知不知道我只有一岁多?” 老鬼站住脚,向四周看了看,慢吞吞地说:“强大的是心灵,不是肉体。再说,一岁多的小鬼能踢死黑铁级武者吗?小鬼,你放心,我的口风很紧,不会告诉别人你是异能者。” 白选僵住,胸腹间又开始翻腾。她脑海里响起老鬼冷冰冰的指控——踢死踢死踢死。她用力捂住嘴,拼了小命去驱赶自己杀了人这样可怕的认知。可怜她前世奉公守法,还曾经英勇地拿手机当板砖砸过飞车党,何曾想过自己居然会有血染小手的一天。 思及独目大汉蜷缩成一团的尸体,白选再也忍不住恶心之感,哇啦一口喷出老远。因劲头太大,她差点一个倒栽蒜摔下去,慌乱中扯住了老鬼的头发,听见他发出吃痛的“嘶”一声响。 老鬼把手舞足蹈的白选拎下地,蹲在她身边,很有耐心地等她吐完,而后递过水壶。白选幽怨地瞥了他一眼,抱着水壶把水咕噜喝个精光。 大大地喘了口气,白选握紧拳头大声地反驳:“我才不是异端!” 老鬼静静地看着她,忽然揶揄道:“我说你是异能者,并没有说你是异端。我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异端,所以你不用害怕。不过,我放走的那个人很有可能会去举报你的异常。小鬼,找到机会的话,你要杀了他哟!” 白选快哭出声了,但是在这个自称异端的人面前,她还是理智地保持了沉默。她不可能告诉老鬼,因为皮皮她才有非一般的能力。她也不会用桃夭判断她是妖怪的论调来澄清,谁知道老鬼和妖怪有没有过节? 再者说了,白选这样再世为人的小怪物,对这个世界而言,也确实是异数吧? 她暗想,老鬼之所以对自己特殊看待,大约如同桃夭一样产生了误会。这个误会在如此境况之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反正老鬼也说了他要去修士盟,就让他带着这个误会走吧走吧走吧。 发了会儿呆,白选问老鬼:“异能者和异端有什么区别?”她还是注意到了。 老鬼轻声笑,眨眨眼说:“以后你自己去寻找答案吧。”白选气得跺脚,发现这枚小眼睛男一点也不朴实不厚道。明明已经看出这个问题对她很重要,却偏偏要卖关子。几文钱一斤啊这关子,来十两银子的行不? 白选矬败地直噘嘴,一环顾四周,妈呀!瞧这些颜色各异的幽幽瞳火,到底招惹来多少夜行生物哇? “我们继续走吧!”她往脸上堆起笑,建议。 老鬼的一只手放在白选颈上,轻描淡写地说着让白选魂飞魄散的话:“只有心灵和身体同时都强大,才能做到真正的无惧无畏。所以我们同行的这段时间,小鬼,你要好好磨练!” 说完,他扯着白选的衣领,直接把她扔向了瞳火最密集的地方。 第102章 七杀 群抱安慰偶的亲们,其实早晨一睁眼,这事儿就忘了。大声嚎叫,求票。 ---------------- 与老鬼同行的路,走了两年有余。二人分别时,白选已经有三岁半。 她深重怀疑某鬼一直带着她在大草原上兜圈子,否则去年才去过狮群聚集地捣乱,怎么过了两个月晃来晃去又看到了那棵地标性质的歪脖子树? 你怎么还不去修士盟?白选再一次含着热泪问老鬼。 老鬼眯着小眼睛笑得很欢乐,顺手从随身兽皮袋里抠出大坨颜色驳杂的膏状物。他无视白选的宽面条泪,将成份为不知名草根树皮和荒兽骨血皮肉甚至排泄物混合而成、被他高度赞扬的所谓治伤良药敷满了白选身上受伤的地方。 现在,白选已经能面不改色地坐在血肉模糊的野兽尸体上大嚼干粮。前世的她连鸡都没宰过一只,而从半年前实战磨练开始,陆续死在她小拳头和小脚丫下的各类草原生物正在向三位数挺进。 每天遇兽袭,每两天就要遇猛兽袭,每五七天就要遇变异兽袭,每个月都要与“热情”的荒兽碰面。这是神马生活?白选觉得被人贩子关在卡车车厢里的日子真是太安逸了,鬼头鬼脑的老鬼总是有办法让她与兽群亲切会唔、亲密接触。 果然是没有最惨,只有更惨;没有最毒,只有更毒。被白选打上腹黑阴险毒辣鬼男标签的老鬼表示,每每看见越来越精灵古怪的小鬼被追杀得屁滚尿流、鬼哭狼嚎真的很愉快。 二人初次相遇的那天晚上,白选猝不及防下被扔进了夜行动物包围圈,她差点吓破了胆。对于只在动物世界观赏过血腥猎食动作大片的白选来说,成为供人观赏的对象绝对是她有生以来最为痛苦痛恨的体验。 那个夜晚是怎么结束的,白选直到现在都还不能抱着轻松的心态去回忆。反正当兽吼声消失之后,她成了破布娃娃,而被她胡乱打死的动物也淌了一地的血。 白选怎么也忘不了的是,她从昏迷中睁开眼睛,看见的老鬼整张脸庞都是鲜红鲜红的颜色。她呃呃数声又晕过去。那次足足躺了近三个月呐,这具小身体才完全恢复了活力。 老鬼不当一回事地说,所谓破而后立,以伤痛把积年虚质给尽数激出体外,再用良药和锻体之术相辅相成重塑体质。这样有百益而无一害,就是疼了点而已。 白选哇哇大嚎,觉得自己的人生咋这么悲摧呢?还能更悲摧点不?那是一般的疼吗?都疼得恨不能再爬回娘肚子里去算了。 白选伤势好转以后,老鬼针对她在那场乱战中表现出的非人速度和超常力量,教给了她七式锻体招数,他满面肃穆地称之为“七杀”。 第一杀,双龙戏珠,其实是或插或按人家双眼。 第二杀,力压华山,根本就是砸人家鼻梁骨。 第三杀,铁指锁喉,这是掐住人家脖子,然后重重一扭——卡吧。 第四杀,浮云散手,用大力气捶碎人家的肋巴骨。 第五杀,猴子偷桃,此招应该可以不解释。 第六杀,攻击人家膝盖内弯,跺脚面、踩脚指,谓之指断筋折。 最后一杀,打断脊椎骨,呼为霹雳重锤。 白选翻着白眼问老鬼,你还能再猥琐点不?咱们莫不是猥琐门的弟子? 老鬼义正词严一一反驳。眼睛、鼻梁、下体、脚指都是绝大多数生物身体脆弱的部位,痛感强烈,一旦受到重击,战力会大幅降低;肋骨大面积断裂会刺入内脏,掌握好了分寸,弄点口供神马的时间很充裕;咽喉和脊椎骨是能干脆利落一击毙命的地方,乃偷袭杀人不二绝招。 再者,七杀注重眼耳身手步的相互配合,有很多看似诡异的动作,其拉伸身体的幅度比白选前世学了点皮毛的俞伽还要大。别看说起来简单,针对敌手的不同反应,还必须要在心念电闪间快速变幻不同的招式,哪怕同一招式也要有不同的应对之法,考得就是应变能力。 老鬼说,平时练练七杀,能活动开全身所有关节,让肌肉筋络骨骼得到锻炼,哪怕是当健身操做做对身体也有益。长久坚持下去,身体会比一般人柔软坚韧得多,抗击打能力也会大幅增强。 白选摸摸鼻子,不吭气。老鬼的意思,她哪里不懂?前世看电视电影看书,人特种兵不也是学这种狠招?就是女子防狼术也是插眼睛跺脚面。她这般幽怨,纯粹因为心里老鬼温厚纯朴的形象轰然倒塌得一点不剩的缘故。 另外,白选有苦说不出。因为皮皮,她才拥有速度和力量的异能。如果有一天皮皮不再附着于她身上,依靠闪电速度和暴龙般的力量才能发挥大作用的七杀,对她而言还会有什么意义?黑潮纪的人类可不是软柿子。 想归想,白选还是很认真地跟着老鬼学七杀。她觉得艺多不压身,实在不行揍个色狼还是有用的。猥琐就猥琐,总比被别人欺负强! 白选当初被测过武力值评估,得到的数据很悲剧。老鬼虽然也说她实在不是学武的好材料,但他却是个好老师,不厌其烦、耐心示范。白选心里感激,也知道需要实力保护自己。她学得很用心,非常刻苦。 整整一年,白选才学会了七杀。而后,她开始与大草原之上的土著们交手。实战给了她很多帮助和启示,她不断加深对七杀的体会,于三番数次的生死关头深刻领悟、灵活运用,总算将这七式招数牢牢印在了脑海里。 可是老鬼又说,什么时候你能把七杀忘得一干二净,将招数变成你的身体本能,才算是真正学会了它。这话白选能理解,不就是张三丰教张无忌学太极么?忘得越多,学得越好。 这是平整大草原之上一处背阳的小峰峦,有潺潺溪水流行,一间小木屋掩映在绿树葱笼之中。它就是老鬼和白选栖身的地方。 两个人找来此处时,这间小木屋的灶台里还有冷却了的灰烬,墙上也挂着半拉风干的不知名动物肉干。这让白选想起深山老林里护林人的小木屋。 这天,白选终于独自整死了一头豹荒兽,拖回家里得意洋洋地向老鬼炫耀光华流溢的晶珠。老鬼笑呵呵地说再给她上最后一课,他就真的要启程前往修士盟。 白选傻了眼,立刻扯着老鬼的袖子急急相问,你能带我一起去不? 老鬼摇头,不解释。白选气馁气愤,把豹荒兽的尸体拿锋利骨刀割得血花四溅。 白选重生至此“宝地”,算起来与老鬼这个半路认识的陌生人相处的时日最久,自然有感情,舍不得那是正常。 所以,对于老鬼似乎半分不舍情绪也没有,她很难受。也许萍水相逢却热心出手相助,对老鬼来说是件平常事,并不需要特别在意吧? 无精打采地吃过了晚饭,白选磨磨蹭蹭地跟着老鬼离开了木屋。二人一路向北,他说有个隐密地方是青丘狐的聚居地。这种生物以前并不存在于此,大浩劫之后被修士放养,如今已成规模。 于是白选猜测,青丘狐的聚居地很有可能离修士盟已经不太远。老鬼似乎知道她的心思,坦然相告,说两个人的分别之地就在青丘。然后白选要独自穿过荒原,在荒原某个地方等待某个资探公会成员的到来,回去天舟境内。 白选撇撇嘴,不说话。心道,我不会跟着你去修士盟么?要三岁的娃可怜巴巴独自行走在荒原,你可真狠心! 老鬼嘴边仍是温和笑意,知道小家伙的心思,却并不点破。如果说最初确实是因小家伙的异能天赋而生出怜爱之心,那么现在他对白选的好奇心愈来愈强烈。他很想知道,这个鬼灵精怪得完全不像三岁的小鬼在天舟会掀起什么风浪。 她居然是慈心孤儿院的孩子,自己还真没救错人。老鬼颇有些感叹缘份之奇妙,瞥了眼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小鬼,心头暖意极盛。 因了某些缘故,老鬼很希望白选能重返天舟。他从孩子貌似漫不经心的述说中,敏锐地察知她心底的愤怒仇恨。也是,她不可能没有想到自己的遭遇是人为。 那么,好戏会登台。老鬼希望自己即使远在修士盟,也能看到这出必将热闹喧腾的上佳剧目。 小鬼发现了什么?老鬼目光一闪,快步向前。这小丫头的幸运指数不是一般二般地高,就这两年时光,她捡到了多少钻石?甚至还有三块指甲盖那么大的天然晶石。 天然晶石比晶珠珍贵百倍也不止,它所蕴含的能量几乎没有杂质,能量波动也比晶珠也更稳定。最重要的是,修士只能从天然晶石中汲取能量,晶珠却要花些手段排除杂质才能使用,否则对修士的修为有害。 白选喜笑颜开,手里的骨刀不停铲向地面。由皮皮的欢跃程度,她能断定自己的收获绝对小不了。果然,一刻钟后,她掀起两块石头,从下面找出了一块颜色深红中泛着些微紫色的天然晶石。 高高举起晶石,白选献宝也似地递到老鬼手里,充满期待地看着他。老鬼向来淡定的心此时也有小小的激动,已有鸽卵大的蕴藏着极丰富火行能量的极品紫晶石,比起一般的红晶石还要稀少! 他轻微急促地吸了口凉气,居然犹豫了。瞟见白选骨碌碌转着眼珠似乎要说什么,他赶紧把心一横,由指尖冒出寒光,轻巧地把晶石分成差不多大小的两半。如同以往,一半递给白选,另一半放进衣袋里。 白选脸上笑容敛去,定定地看了老鬼片刻,接过晶石收进兽皮小挎包里面。她知道了,老鬼绝对不会带她走。 第103章 青丘 “你认识慈心孤儿院的丁院长嬷嬷吗?”白选惊讶地问。因为太过意外,她手上用力,揪住了老鬼的头发。 老鬼肩膀上的位置,素来为她所喜。反正她的个头还是那么娇小,对老鬼来说,这点重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前往青丘的路上,老鬼为了打消小丫头不切实际的跟踪想法,提出让她加入一个名为初阳的资探公会,做为教给她七杀的报酬。 初阳?貌似在哪里听说过。白选眨巴着眼睛想了老半天,终于从记忆中翻出了这个好耳熟的名字。 丁院长留下的三份遗产,慈心孤儿院留给了黑十八;两座慈心种植园,小型的给了阿罗,大型的捐给了老兵协会;另外还有一家名为初阳的小型资探公会。 对了,当时说给什么人了?她想了半天也没有印象。宣读遗嘱时她站在遗体告别室外面,听得模模糊糊、断断续续,丢个一言半语的很正常。再来,除了慈心孤儿院,她对别的东西也不上心,所以当真不记得了。 老鬼知道白选会有这样的问题,当初听她说起她是慈心孤儿院的孩子,他亦是惊异。 “我并不认识丁院长,不过听说过她。”老鬼淡淡说道,无视小鬼目光中的狐疑神色。但他此言确是事实,所以很坦然。白选见老鬼不像说谎,便把这件事当成了巧合。或者有另一个初阳资探公会? “请你帮我带个口信给外号是风流鬼的家伙。”老鬼大步流星赶路,挥挥手就赶跑了嗅着味道而来的夜行动物。他接着说,“告诉他,我会去找买主。” 白选叹了口气,不甘不愿地再度问:“就真的不能带我去修士盟?” 老鬼摇了摇头,好脾气地劝说:“小鬼,那儿可不是好地方。你不仇视修士吗?不管怎么说,你的家人都在天舟。慈心孤儿院的孩子,很多都不一般。如果让你的家人得知你有异能者天赋……”他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白选语塞。她没有经历过让天舟民众有切肤之恨的卫国战争,即使在电视上或者听孤儿院嬷嬷阿姨们讲述过一些往事,但对她来说,那场战争还是遥远得近乎于隔世的事情。并且这具躯壳里装着穿梭时空而来的成人灵魂,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固有思维,不会因“故事”而轻易改变看法。所以,她还当真对修士没有什么偏见。 也许正是因为白选对自称异端的老鬼从来没有流露出半分畏惧恐慌厌恶神色,才获得了他至少一半的真心疼爱。就算年纪使然令白选如此,但她毫无杂质的清澈目光还是令人感到愉悦又轻松。 至于异能者天赋……好吧,异能,这是一种令人倍感纠结的天赋。它并不属于天舟第二宪章概念当中的异端定义范围,甚至由于拥有这种天赋的人如今已经很稀少的缘故,天舟官方还算待见。 第二宪章说的清楚,有天赋,但是必须修炼某种功法才能掌握超自然力量的人才被定义为异端。 异能,这自然也是与生俱来的某种天赋,但是异能者没有功法可以学。上天给你什么超能力,你一辈子就只能拥有这种能力,永远都不能改变。 没有功法就不知道怎么修行以增长自己的能力,如今唯一被证实可行的方法就是不断使用异能,使用的次数多了,量变或许会带来质变。异能觉醒的时机也不定,从出生到死亡,每个时间段都有可能。 老鬼实在磨不过白选,最终还是告诉了她异能者在如今世界的尴尬地位。 异能者没有培养的方法,只能依靠天生异变。反观天舟的机甲武士和修士盟各种修士,只要有时间绝对能造就出来。所以异能者不可能成为一个庞大的集群,在几十年的战争中,异能者身殒不少,如今世上还存活的寥寥可数。 异能者是死一个少一个,其异能遗传给下一代的机率小到忽略不计。异能也不能传授,除非是获得同样异能的人,才可以互相交流。但这种交流注定了局限在非常小的范围内,不能大规模适用。 故而,对于这种不能再生也不能传授的能力,拥有它的人不会给家族带来更多的好处。如果是级别低下没有太大作用的异能,更加是鸡肋般的存在。 另外,除了体质强化者,大多异能者都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身体素质与普通人没有多大差别。这让他们在对敌时要万分小心,战斗力不免打些折扣。当然,同时有异能又具备了良好的身体素质可以习练古武术或者体术强化自己的人例外。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 不过,天生就具备强大战力的异能者,还是国家的宝,这点通行于天舟、修士盟和非人协会。毕竟异能的来源基于人体的某种还没有研究出来的突变,不需要任何投入纯自然产生。只要能力出众,这种零投资就能获得高收益的优质人才谁会嫌多? 譬如白选为老鬼所知的速度和力量异能,在异能当中并不算出众。你再快,能快得过机甲光子刃的近光速?就算是修士,只要一张加速符,也能超过你去。 至于力量异能,老鬼判断,哪怕白选长大了,她的力量也最多与同龄的习练内力的古武者相比,遇上天赋特别出众的古武者,甚至还不如人家。 白选听了略有些伤心,驼鸟般地想,咱不打算去欺负别人,能自保就够了。 老鬼听了她颇有些沮丧的话,又安慰她,这世上没有失败的能力,只有失败的使用者。任何能力都有用武之地,只看你怎么用。 白选立即接受了这种说法,哪怕阿q了,她也情愿。反正她的异能来自于皮皮,只要皮皮吃得饱,异能就能增长,这与老鬼说的可不一样。再说,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出现新的厉害的异能? 二人说着话,在即将天明时到了青丘。启明星挂在东方天空,有微光映照着前方。白选隐约能够看见绿树郁郁葱葱,花木扶疏的景致。不过,随着老鬼一脚踏入山谷,却立时有冰凉浓郁的雾气弥漫四周。二人前后左右皆是白茫茫一片,根本辨不出方向。 老鬼步伐稳健,没有丝毫犹豫地前行。白选曾经猜过、也问过他是什么类型的修士,他总是笑而不答。白选便知道他不愿意说,后来就不再追问。 紧紧地揪着老鬼肩膀,白选只觉得自己仿佛在云团中行走,沁骨的寒意慢慢笼罩了她。她打了个寒噤,越来越活泼的皮皮便传递来暖意。 白选下意识捏了捏兽皮袋,那颗紫晶果然没了。她心疼地扁了扁嘴,老鬼还说她如今已是小富婆一枚,他哪里知道所有的晶珠、晶石都成了皮皮的补品。这小东西连钻石黄金都不待见了。 想起皮袋里躺着的金豆子和数颗卖相不错的钻石,白选心里又乐开了花。这样回去天舟,她大概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白选正盘算着,身边凉意倏地消失,哪里还有白雾,二人分明身处一座极美丽的山谷。这儿花团锦簇、绚烂多彩,满目生机勃勃,鼻旁盈绕木叶清香。抬头一瞧,晨曦已露。 白选的耳朵动了动,她隐约听见了人的歌声,很是优美动听。歌声轻柔婉转,应该是女子的声音。极目眺望,过了脚下这片小草地便是一座树林。 白选悄声问老鬼:“你有没有听见歌声?” 老鬼点点头,悄无声息地快速穿过草地,进入林中。离那声音越来越近了,可以清楚听见这歌声只是无意义的音调,细细听来,竟还夹杂着几声动物的嘶鸣。 二人自一棵大树后向前望去,白选低低地惊呼一声。只见晨光下的低矮灌木丛中,有只长相奇异的生物正在啃食着树木枝叶。 它长着马的身体,头上履盖着柔软的白色皮毛,身上却生满了虎皮样的花纹,火红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晃动。它倚在树边,神色安祥,张开嘴低吼时声音像极了满怀心思的女子在低吟浅唱。世上居然会有如此神奇的生灵? 扯了扯老鬼的头发,白选迫不及待地问:“这是什么动物?虎皮马?” 老鬼难得地瞪了白选一眼,低声说:“它叫鹿蜀。” 白选傻乎乎地摇头,甚至不懂这两个字该怎么写。老鬼心里一叹,但是知道这些原先只存在于书本和人们想象当中的神奇生灵确实不为人知。 老鬼见白选双目放光,隐有陶醉神色,轻如耳语般地说:“古籍《山海经》有言,鹿蜀‘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佩之宜子孙’。这是一种传说中的生灵,性情温顺,不过胆子很小。” 《山海经》?介个白选懂,但她必须要装作不懂,所以脸上仍是茫然神色。老鬼叹了口气,叮嘱她:“你回了天舟,最好去学堂学点知识。” 白选扁扁嘴,让她这内里已经过了三张的大龄女去和几岁的小娃呀呀念书?她想想就觉得可怕。 正此时,那头鹿蜀的歌声忽断,取而代之的是凄厉惨叫和另一个充满了暴戾气息的尖锐嘶鸣之声。 第104章 分离 再来两张粉红就加更鸟……大半个月,有没有亲存下粉红票呢哈? -------- 什么也看不见,听不着。青丘谷静谧非常,就连虫鸣鸟叫声也没有。白选百无聊赖,猜想这个地方既然是修士盟豢养妖兽的所在,必定设下了防止被人发现的禁制。天舟的人看不出异样,非人协会就不一定了。说话,怎么就没个看守呢? 等啊等,她打起了盹。虽说来的路上,她趴在老鬼怀里睡了一会儿,毕竟这个小身体精力不足。吃方才一吓,此时她倦意上头,便寻了处阴凉避阳的地方歪在树下睡觉。有全天候无休假的皮皮值勤,她不用担心有什么东西接近自己而不知。 也不知睡了多久,颊上蓦然刺痛,白选倏地睁眼,警觉地东张西望,一下便看见高大的身影正在不远处显现。她赶紧起身跑上前去,关心地问老鬼:“你有没有事?” 老鬼除了脸色有些发白,精神倒旺盛。他摇头笑道:“我很好。”瞧他这高兴劲儿,白选忽然有点嫉妒他怀里探出个小脑袋的小白狐,还蒙着眼睛呢,东嗅嗅西闻闻的。 “为什么要蒙着它的眼?”说着话,白选伸手去解布条。却被老鬼侧身避过去,她不解地抬头看着他。 老鬼迟疑了片刻,终究解释道:“解开布条以后,被它看见的第一个人就会成为它的主人。”忽然有些不自在,他垂下眼睑,假装整理微乱的衣襟,避过白选会说话的眼睛。 白选的手慢慢放下,停滞了数秒才轻轻地“嗯”了一声。君子不夺人所爱,显然老鬼没有把小白狐给自己的意思,她可不好去争,更不会仗着这个小身体的幼小去干放泼耍赖幼稚的事儿。 老鬼看了看天色,坐倒在地,指着身旁对白选说:“休息一会儿。”瞟了眼孩子郁郁不乐的表情,他暗叹息。 “好。”白选应了一声,坐在老鬼身边,低头去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装作揉开青肿的部位,不去瞧老鬼。 “白狐是九尾青狐家族中的异类。与天生嗜血好食腥膻好杀戮的青狐不同,它是善良无害的。自古人类就把它列为天地之间的祥瑞之一,如果它出现,那么天下就将得到安乐太平。实际上,在上古时期,青狐于青丘国附近肆虐,害人无数。而白狐却是青狐的天敌,见青狐必杀之!人们得到白狐的庇佑,这才奉之为祥端。”老鬼一口气说完这段消失已久的典故,看了白选一眼,果然见她抬起头盯着自己,目光中全是好奇。 “白狐现世,青狐何存?”这是深刻于每只青狐脑中的传世警训。因此,青狐一旦产下白狐,白狐立时便会被负责警卫的青狐杀死。 母狐频频以头撞树,是因为它已经知道了令自己痛不欲生的即将出世的孩子是族中异类加天敌,而它身为母亲的天性又深爱着孩子。这样剧烈的矛盾冲突才导致它在黎明时分悄悄跑出狐穴,试图独自生下孩子,却又在临产的时候干出扼杀腹中胎儿的事情。但小白狐生命力强盛,它在母亲腹中就吸取了足够多的精血营养,母狐的打算落空。 母狐任由老鬼抱走白狐,是因为它知道,在青丘,这只小白狐只有死路一条。无论白狐长大后有多厉害,它此时还是脆弱的幼崽。与其被杀死或者留在青丘祸害族人,还不如让人把它带走。 每只产下白狐的母狐都会自尽,这是青狐一族自血脉相传的规距!产下白狐既是母狐的骄傲也是它的耻辱,唯有一死,方能安心。 至于后来出现的那头青狐,老鬼说,应该就是白狐的父亲。它和母狐不同,它就是要杀死族群的天敌,哪怕是自己的孩子。老鬼用大法力逼退了青狐,在最后关头逃出青丘谷。如果他动作再慢点,也许就会迫使青狐使出同归于尽的招数,宁肯舍弃自己的性命,也要杀死天敌! 白选听得目瞪口呆,老鬼怀里那小家伙一动不动。它是否也在安静地聆听自己的身世? 老鬼语声低沉地说:“小到一个人,大到一个家族、组织、国家,乱象的起始皆自内部而来。青狐的天敌白狐就是它们的后代,那么人的天敌又是什么?” 白选想了想,回答说:“自己。” 老鬼赞赏地摸了摸她的马尾辫,面庞上重新挂了笑意,小眼睛眯成一条缝,似颇有感悟地点头说道:“不错。人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所以,在未来的道路上,无论是贫是富、是甘于低贱还是凌驾于旁人之上,你都要记住,能战胜你、打倒你的人,始终都只有你自己!真正强大的对手,会先摧毁你的心灵,再灭杀你的肉体。如果遇上这样的人,你要小心。” 白选默然点头,知道现在就是老鬼提起的,最后一课。 老鬼接着说:“黑潮纪之前曾经有位伟人说过,一切敌人都是纸老虎。他指的大概是外敌。但是,人内心的欲望、人面对强敌艰险时的畏葸、人处于逆境时的颓废、处于顺境时的骄矜,这些比老虎要可怕得多,它们是足能够吞噬人的魔头!所谓心魔,并非只有修士才会遇见,只要是生灵,心里就一定有魔!战胜心魔,即使失败亦是胜利;被心魔打败,纵然胜利也是失败!” 白选眨巴眼,觉得老鬼最后几句话颇有佛家“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的味道。 “这些话你现在也许还不懂,在你成长的过程中,你自然能慢慢领悟。”老鬼看着白选的目光极为郑重,他理了理白选皱巴巴的衣裳,神色慢慢变得温和,“这两年,你吃了不少苦头。但人的一生不可能顺风顺水,年纪小的时候能经受些磨难,只要有正确的心态去面对,于成长就有益。” “我知道。我不觉得苦。”白选扯开嘴角,笑起来,“大草原很好,让人的心胸也会变得很开阔很疏朗。” 老鬼一见她狡黠的神情,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手指在白狐柔软皮毛上滑过,他又说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抛弃你的家族毕竟是你的亲人。血源关系是世上最为紧密的纽带,无法割舍。也许有很多迫不得已,才让你的家人放弃了你。我希望你心里不要有先入为主的成见,把事实弄清楚之后再决定面对家族时的态度。” 白选微微笑道:“到时候再说吧。也许,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究竟来自什么样的家庭。”被抛弃的是这个身体的本尊,不是她。所以,她对回家这件事存着可有可无的想法。 一时无言。白选向老鬼蹭了蹭,靠在他身上,试图在最后时刻多汲取一些温暖。慈心孤儿院对她有收留、养育之恩,而老鬼教给她保命的本事,足可以说就是她的老师。虽然碍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复杂情绪,白选从未那么称呼过他,但心里着实把他当作亦师亦友亦是亲长一般的存在敬爱着。 此时,天已大亮,青草之上的露珠已消失无踪。阳光落在相互依偎着的一大一小身体之上,镀上一层橘红色的边。 目送飞鸟滑翔过天际,老鬼缓缓站起身,低下头看向眼里已有泪花的小鬼,洒然笑道:“你是个性情豁朗乐观的孩子,别哭,咱们以后肯定还有相见之时。答应我的事儿,你能不能办到?” 白选用力点头,大声嚷道:“能!”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依依不舍地看着老鬼,揪着他的衣袖说:“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的名字?” 老鬼沉默片刻,嘴角噙着笑意,轻轻地把白选的手指拿开,说道:“我姓梅,梅花的梅。你可以叫我梅叔叔。”他从怀里掏出一卷纸递给白选,温言道,“当初你养伤的地方,你大概已经不记得了。拿着这幅地图,去那儿等初阳的人。回去的路上要当心,不能匹敌的时候,逃跑不丢脸。另外,”他叹息般说,“你的异能大概不仅仅是速度和力量,要好好利用。在没有自保之力以前,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总是能找到晶石。” 白选抽抽噎噎,接过那卷软绵绵的纸抱在怀里。她吸了吸鼻子,问老鬼:“我能先转身吗?”如果要分离,请不要让我看见你的背影。 老鬼点头笑道:“好。我看着你走。” 白选猛地扑过去,抱住老鬼的腿,闷闷地说:“我会想你的。你要好好儿的,梅……老鬼!”她低下头,飞快地跑走。 老鬼失笑,见那个小身影数息间就消失在眼帘,他转身慢慢离去。忽然听见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他站住脚,眼角也有湿意。 怔忡片刻,老鬼深吸一口气,大踏步地向前走。他自己的孩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小鬼的哭声只会让他的脚步迈得更大更急。 白选趴在草地里,哭得声哽气咽。从她颊上慢慢浮现出一团金光,光圈里有兽影在原地跳跃奔腾。 皮皮得了诸多晶珠晶石的滋养,不仅兽影变得清晰了许多,金光也大了足有三圈。它环绕着白选的身体飞窜,最后停留在她深埋进草丛的右边脸颊旁边,倏地消失不见。 白选哭声一滞,她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她的右眼视野中出现了淡淡的缤纷光芒。环绕在草木旁边的是绿光,那头藏在岩石后面的荒兽脑部有褐光,左眼透过地下轻松看见的一块天然晶石通体散发着夺目的蓝光。 第105章 宝库 世事难料,老鬼绝对没料到初阳资探公会在他离开以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最终名存实亡。那个外号“风流鬼”的人被栽了挪用公会财产谋私利、泄露公会机密情报这两项罪名,合并重判了二十年徒刑,被关进了监狱。 所以,白选依照地图,历尽艰辛找到这个藏在石壁里的山洞后,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没见着人影。 这个地方比小木屋要舒适得多,白选与老鬼初见面的那晚就深受重伤,她曾昏厥了一段时间,清醒过来就发现到了这儿。 山洞的门用极厚重扎实的精钢打造,没有密码进不去。里面有小型晶珠发电机,不愁照明。晶珠虽然珍贵,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但这里是荒原。 山洞面积很大,分隔出了数间房,客厅、三个卧室、厨房、卫生间齐全,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具也一个不少。 白选估摸着,这儿挤挤住上十几个人绝对没问题。她曾经住过最小的那间卧室,这会儿熟门熟路摸进去,感觉很亲切。 两年前,白选受的伤好了六成,老鬼就带着她离开了山洞。她当时真不明白,这么好的住处不用,老鬼为什么偏偏要去那个简陋的小木屋?现在想来,他的目的就是青丘。 养伤的时候行动不便,那时白选的活动范围颇小。这回可不一样,她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当然有必要把地方探明白。 房间里没什么大发现,直到白选找着了仓库。推开厚实的铁门就有一股寒意扑面,她不禁打了个哆嗦。白选赶紧返回小卧室,抱出带了霉味的被子先裹到身上,再冲进仓库看看究竟。 里面墙角有几只特别大的木箱,装有四季男女衣物。款式虽简单,颜色也比较单一,但料子不错,柔软耐磨耐脏。因箱子关闭得很严实,没有灰尘进去,所有的衣服看上去都很新。 白选脸上笑开了花,忙不迭扔掉身上棉被,随便拎了件大衣披在身上。低头看着拖在地上的下摆,她嘿嘿嘿直笑。这么多衣服,够她穿多少年呐! 刺骨寒意的来源是左边那个仿佛顶天立地的大冰库。白选见冰库门上巴掌大的显示仪亮着灯,凑过去一瞧,上面明晃晃标有温度。她咂舌不已,零下四十度哇,怪不得这么冷。 后脑勺与地面平行,白选要仰着脑袋去看这座大冰库。她判断里面绝对有东西,否则不会一直运转着用低温保存。绕着冰库转圈圈,白选在墙上看见一本挂着的本子。取了凳子爬上去,她摘下本子一翻,真是心花怒放。 从本子上记载的内容来看,这只大冰库分为好几层,分门别类保存着食物和药物。食物包括米面粮油、肉类蔬菜、几种特别耐寒的水果,甚至还有供成人服用的营养液。而药物除了内服外敷用的药品,还有一些诸如手术刀、绷带等器械,非常全面。 每次从冰库里取用或者补充物品,本子上都有记录,用一目了然的借贷式记帐方式注明。每六天会汇一次总,每三十天会盘一次库。 白选按本子的记载推论,第一次取用物品的时间与她和老鬼离去相隔三个月,最后一次取用物品的日期则距今已有一年零四个月,此后没有补充。 白选皱着眉琢磨,老鬼为什么不自己留话给初阳的人,反而要让她特意去带口信?她觉得这里有蹊跷。 初阳的人已经很久没来了,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食物。白选急切地翻看记帐本,粗略估计一番后舒了口气。如果她能再寻找些食物,加上冰库里的,往多了不说,足够她这枚食量不大的小豆丁吃个两年。 想来也是,人家一个资探公会,就算是小型的,起码也得有上百号人。在荒原探险,不待足两三个月,乃至多达半年以上的时间,会有什么大的收获?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所以这个应该是据点的地方用低温保存物品是很必要的,以备不时之需。要是任务完成得快,带多了的东西也可以直接存放,不够时再取用。 仓库里还放置着几十只野营帐篷以及方便野外使用的生活工具。老鬼带着白选在荒原东游西逛,野外生存的诸多装备从哪儿来的,显而易见。 另外,白选翻出了不少武器。她大多都不认识,只能断定当中不仅有热武器,还有泛着寒光的冷兵器。她干瞪眼流口水,这都是成人用的武器,她使唤起来很不顺手。 随便吃了点带着的干粮,白选决定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做到了然于心。不管有用没用,她找出纸笔,都记下来,方便查找。等初阳的人来了也好向人家交待,毕竟这些东西不是她的。 白选答应过老鬼,她会一直住到初阳来人为止。思及记帐本上长达一年多的空白,她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老鬼的语气却那么笃定,白选只有希望初阳的人很快就出现。因此,她宅在山洞里足足两个多月,除了去附近放放风,平日根本不敢走远。 利用这段时间,在受了不少惊吓、抓断无数根头发之后,白选终于能熟练地使用晶珠发电机,也会给冰库更换晶珠,并且在里面正确的地方寻找到正确的食物或者药物。晶珠这种能源的优势一下便凸显,它至少维持了冰库一年半的正常运行。 白选并不孤单,皮皮整天飘浮在她身边。她和皮皮说话,或者自言自语。不过时间一长,皮皮就有点无精打采,估计是饿着了。 白选心疼皮皮,再者也等得有点不耐烦。也就是她这样能够自我排解寂寞的成人,要当真是个三岁的小孩子,只怕早就跑走了。 白选开始以山洞为圆心,向更远一点的地方走。离开之时,她会在山洞里留下字条,告知初阳的人,她和老鬼的关系和她会在什么时候回返。起初,她外出的时间不长,一般不超过半个月。 然而回来之后,白选总是看见这张纸条原封不动地躺在桌上。如此过去半年,初阳的人始终不见踪影,她外出的时间渐渐延长,由一个月到两个月。 又是大半年,因附近几个方向近距离的地方白选都去过了。思来想去,她干脆带着帐篷和必要的生活用具,长期在外游荡。 这附近的好东西,只要皮皮看上了的,都被它吃掉吃掉。它看不上眼的,如果能够弄出来,白选不怕花力气搞到手。皮皮营养足,回馈给她的能量自然也多,让她跑得更快,力气也更大。 左眼透视,看见的都是有形之物。她的右眼也获得了奇异的能力,出现在她视野中的缤纷色彩被她称为无形之物。 右眼所见的景象呈现出万物不同的一面,这个色彩的世界里没有固定的形体。无论死物还是活的生灵,无不被或浓郁或淡薄或深或浅的色彩包围环绕。就连白选自己,也能看见身旁有淡淡的金光如闪电般不时迸射,忽隐忽现,随着皮皮的状态颜色或深或浅。 白选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把左眼和右眼的不同能力运用自如。她循着皮皮的指引四处找宝贝,找到的东西多了,她对于异能的使用也有更多的心得。 有一次,她居然能在皮皮之前,抢先发现了一小片天然晶石矿脉。当然,那是因为皮皮正忙着的缘故。那次,白选逼着皮皮留下了一块晶石以为纪念。 荒原啊荒原,还真是一座大宝库呐!任由皮皮和白选予取予求,无任何生灵干扰。 大草原之上的霸主变异兽、荒兽,因皮皮的能力暴涨的缘故,总是能在极远的地方就发现其踪迹。白选也由变异兽、荒兽体外或者脑部色彩的浓淡深浅甚至色彩光团的大小,判断自己是否为来者的对手,以便采取不同的应对措施。 可以说,现在的白选加皮皮,就是组合形探测仪。再加上变态的寻宝能力,她若是被外界知晓,轩然大波是绝对免不了的。 另外,以老鬼给的地图为基础,白选每次外出会做一些记录。按照地图上面的大致经纬度,她经历过的山峦湖溪、野兽变异兽荒兽分布区域、被发现但是皮皮不屑一顾的矿脉、植被分布等等,她都会详细地标注在地图上面。 随着白选探索的区域不断扩大,老鬼的地图不合用了,她只好自行绘制草图。每次探险活动结束,她回到山洞会反复温习这些资料和地图,把它们牢牢记在心里再果断毁掉。笑话,这样的资料和地图,哪怕是简略版的也值大价钱。以后出了荒原没钱使,大可以卖掉嘛。 别的不说,就她记录的地下天然晶石矿就能让人疯狂。这些矿脉或者品相不佳、或者数量不大,都是被越来越挑食的皮皮嫌弃了的。 白选听老鬼提起过晶石矿的珍稀,知道目前还没有有效的手段探测这种以前根本不存在的矿产,所以哪怕是皮皮嫌弃的很小的晶石矿都是天价。 但白选不能像皮皮那样自如来去地底,明明知道那儿有宝贝,却只能眼馋。这些价值不菲的矿脉还有钻石矿、金矿,其位置和标志性参照物都被她牢牢记在心里。 每每出行,白选会就近逮一头代步野兽。随着皮皮金光愈胜,白选慢慢发现,这小家伙居然对一些野兽有了震慑能力。她很期待未来,若是皮皮一出现,那些厉害的荒兽都变得老实服贴,可有多爽呐! 不过,皮皮的胃口确实大。就上次自己找到的那条晶石矿脉,白选估计,至少能挖掘出上百块鸡蛋那么大的晶石。皮皮吃下去以后,也就是让光圈很微弱地扩大了一点点,小家伙自己却没有什么变化。 成长的路还长着呢。荒原这么大,她走过的地方还很少,皮皮一定会得到更多的养份! 第106章 猛犸(1400分加更) 向亲们鞠躬致谢,票票把偶又给顶起来了,给了偶不少信心呐。这是pk分1400分的加更章节,下一次加更是1700分。 -------------- 白选等了好几年,还是没人来接头,她很不厚道地猜测初阳公会八成出事了。冰库里的食物早就消耗一空,不过她长期在荒原晃荡,已经探明了多处可供食用的果树林和野菜产地,再加上捕猎,生计不虞。 荒原任由驰骋,白选干脆起了长大以后再出去的心思。反正老鬼只是让她等初阳的人,并没有说人不来就主动去找。 白选给自己庆祝了八岁的生日。距上次离开,隔了近五个月,她才回返山洞,到底还是希望能见到初阳的人或者是他们留下的字迹。然而,她仍是失望。 此番足足休息了大半个月,白选念着东北方向有一片野果林已经到了成熟的季节,重又收拾行囊,准备外出。 如今,她早适应了这种在荒原之上游逛的日子。呆在山洞里,反而令她产生窄仄低矮之感,连呼吸都变得不自由。 关上山洞的门,白选摇了摇头,再一次猜测,初阳的人到底怎么了?莫非团灭?呃……不好诅咒人家。 白选撮唇呼哨。须臾,轰隆隆的声响由远至近传来。地动山摇,白选的身体直打晃,却牢牢站住不曾摔倒。只见一头象牙向上斜伸、威猛雄壮的大象欢快跑来,长鼻子灵活一卷,白选便到了象背之上。 白选呵呵笑着,把象鼻当滑梯,重新滑下地。她的个头虽长了不少,但相对这头象荒兽来说,还是极渺小的存在。 象鼻又伸了过来,在白选脸上挨挨蹭蹭,她咯咯笑着躲避大象的亲昵,一把抓住象鼻,往象嘴里塞了一块晶石,笑嘻嘻地叫它的名字:“猛犸,别闹了,快点把姐姐的宝座卷到背上去。” 两年前,白选救了一头正在被狮兽群围攻的小象荒兽,自那以后,这头被她命名为猛犸的小象成了她的伙伴。她惊讶地发现,猛犸似乎能看见皮皮,并且它的生活习性还包括了吞咽晶石。 那时的小猛犸就是一头普通的幼象,虽然它有因晶珠而来的异能力,但作用不显,有待加强。否则,它也不会在变异狮兽的围攻里那么狼狈。 但是,过得这两年,猛犸如今的体态已经是以前的好几倍有余,简直就是座会移动的小山。别说普通的成年象,就是变异成年象兽也不及它的体型大。 白选坐在猛犸宽厚的背上,不时美滋滋地想起前世看过的电影《魔戒》中的长毛象。兴之所至,她甚至花了心思,足足耗费了几个月的功夫,用帐篷和床拼凑出了足以让她直接躺着睡觉的巨大座位。 如此一来,哪怕是夜晚,白选也能在猛犸背上休息。虚荣心大作的某女很臭屁地称呼这张不伦不类的座椅为女王的宝座。 当初给小象取“猛犸”这个名字,只是因为它的象牙着实像长毛象猛犸的牙,白选没想到它当真能长成这般庞然大物。除了没有一身的长毛,就猛犸这块头和锋利的弯曲长牙,与远古长毛象真没有多大的差别。莫非是返祖现象? 大象原本就是人们所知的聪明动物之一,有相当于人类六、七岁小孩的智商,并且记忆力很强。而脑部有晶珠、变异了的象荒兽更加通灵,白选判断,自己的猛犸智商相当于十二、三岁的孩子。 猛犸嚼着晶石,欢快地向天伸长鼻子吼叫,轻巧地卷起放在地上的宝座抛上背。它的牙格外长且锋利,象鼻因身体巨大的缘故也很长。 一般而言,脑部有晶珠的象荒兽体型与普通的象没有多大区别。象荒兽的能力由晶珠而来,它们能够操纵能力范围内的大地,通常是制造地震或者令大地裂开一道缝隙。 如猛犸这样,既有晶珠异能力,又具备了远超单纯变异象兽的体型与力量者,极为罕见。反正白选就只是见过这么一头。她曾经观测过猛犸脑部的晶珠很长一段时间,发现随着猛犸吞咽的晶石越来越多,它的晶珠也在发生变化,随之而来的就是体型剧变。 白选便想,如猛犸这样在象荒兽中也是很特殊的个体,之所以拥有远超同类的体型,应该就是它食用晶石的缘故。 晶石大多深埋地下,猛犸若不是与白选和皮皮在一起,绝不会有这样的运气,可以不断地服食这种饱含了神秘物质能量的石头。 白选的王座稳稳当当落在象背,猛犸又用鼻子把王座的二十条用兽筋拧成的绳索扯下来。白选站到山洞门口特意垒起的高台上面,用蛮力将绳索在象腹之下牢牢系紧。 这张所谓的王座,其实就是一张单人床加上厚厚的三层帐篷。白选钉了几个箱子在王座上,箱子里装着她的一应生活用品。 此时已是四月天,大草原空气清新,深嗅一口令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遇上如同今日这样风淡云轻的好天,白选只在夜晚才会到王座里面睡觉,白天直接坐在猛犸的大脑袋上看风景。 白选用揪猛犸耳朵的方式来指明方向,猛犸一个劲地摇晃耳朵。两年多的相处,白选也摸准了猛犸的性情,知道它这是有自己的想法。 以往,猛犸有这样的反应,要么哪处是它喜爱的果林方向,要么前面有很厉害的荒兽令它忌惮,也有几次是因为人类。 荒原之上,自然野生动物最多。但是人类,在荒原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出现。白选的荒原游历生涯当中,一年总有七八次看见人类停留过的痕迹,或者干脆就是活人。每一次,她都避开了。 这回,猛犸不肯按照白选指示的方向前进,又为了什么?她反正不急着赶路,任由猛犸懒洋洋地带着自己往前走。 晓行夜宿半个月,猛犸忽然停下脚步。白选拧起眉,钻进王座里,取出望远镜向远处细看。 那是长长的一条车队,白选数了数,确定足有三十辆车。在地上行驶的是载重卡车和越野车,半空则随风飘浮着三辆悬浮车。 白选曾经躲在暗处观察过前来荒原的人类,她现在也有了几分眼力,大概能判断出这支车队的人数应该在四百以上。这是一支大型资探队伍在行动。 以往遇见这种情况,白选都是扭头即走。对方人数过多,她害怕自己接近了会有暴露的危险。如果是人数不超过一百的小队伍,她也许会在夜晚摸过去听听动静。 猛犸站住脚后,白选扭了扭它的耳朵,示意它转向。但是,这次猛犸却往那支车队的方向又走了几步,再度停下。 白选很意外。猛犸的意思是,它要跟着这支车队,却怕她不同意,故而犹豫。 这头象荒兽聪明得近乎于狡猾,比它强大的对手,它一般二般不会去接近。它不愿意臣服于阶位在自己之上的强者,只有躲避。 远方那支车队,看其规模就知道不是好惹的对象。按照猛犸的习惯,只要超过十辆车它就会直接避开,今天这么奇怪为哪般? 白选好奇心大盛,拍了拍猛犸的脑袋,笑着说:“小心一点跟着。” 猛犸晃了晃大脑袋,继续踩着慢悠悠的步伐远远地跟在那支车队后面。它的身形高大,草原又如此广阔,如它这么大的目标只要那支车队的人有心,说不定就会发现。 没跟多久,猛犸忽然钻进了路边的密林。白选初始还以为它改变了主意,到晚上却发现,那支车队就宿在这座密林的外面。 所以说,荒原的主人永远都是这些生灵,而不是人类。哪怕白选在荒原之上混了这么多年,也不可能将地形地势了然于心,只有依靠烂笔头记录下来,整理过后再加深印象。 夜色中,猛犸脚步不停。白选越来越惊讶,它脚步匆匆,到底去哪里?明明要跟着这支车队,怎么反而赶到了那些人的前方?难道它知道车队的最终目的地? 白选在摇摇晃晃的王座里睡着了,在未知面前,能够保存体力和精气神的时间,她从来不浪费。天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不是危机?她的直觉,猛犸如此急切地趁夜赶路,绝对不会是好事。 第二日午后,猛犸带着白选钻出了密林,它居然奔跑起来,撒开四脚飞奔。它的速度颠覆了白选的认知,大象在她印象里永远都是慢吞吞的样子。这么巨大的体型,就是全力奔跑,也快不到哪里去。 然而猛犸跑得这么快,白选盯着自己的王座,非常担心用来遮阳避雨的帐篷会被它带起的风掀翻。足足狂奔了一个多小时,猛犸的速度才慢下来。白选清楚地听见了它粗重的喘息声,不由大为心疼,赶紧摸出一块晶石。 这块皮皮不屑一顾,猛犸却最爱吃的褐色晶石在阳光下灼灼闪光。猛犸长鼻倒卷,灵巧地卷走晶石塞进嘴里。 蓦然,皮皮的警告以最直观的方式展现出来。白选左眼视力骤然加强,遥远景象被拉近到眼前。她又看见了一头象。 这头象应该是变异象兽,它的身体起码是普通成年象的两倍以上,象鼻更长、腿更粗。白选右眼视野中,象的身体外面缠绕着淡且浅的褐色光芒,随着它一步步向前走,褐光闪烁着,越来越黯淡。 这是一头老象。它离开了族群,孤独地行走在大草原上。灿烂阳光在它身后留下黑色的影子,透着凄清死寂的味道。 第107章 象冢 抹汗,先更一章,第二章偶尽快。 ---------- 自古美人叹迟暮,不许英雄见白头。 这头独自蹒跚前行的老象,也许曾经是叱咤荒原无人敢撄其锋的勇士,兴许还是引领族群走向繁盛强大的首领,但当死亡在冥冥中召唤了它,它就只有远离族人,孤独地沿着铭记在血脉中的象路一步步走向坟墓。 不说如今白选身临其境,就是前世在电视里也看多了野生动物的凄凉晚景。饶是早已把一颗心百炼得坚强,此时远远缀着这头晃晃悠悠的老象一步步往前走,她仍然有不胜嘘吁之感。 猛犸的脚步变得更加沉重和缓慢,白选感觉到它的身体还在轻轻颤抖。这种颤抖不同于走动时身体的摇摆,猛犸很悲伤,它不时低吼,长鼻软软垂落,连白选给它晶石也卷得有气无力。 白选并不认为猛犸的情绪变化是因为由族群的老者而联想到自身日后的老去。对于猛犸这头不超过十岁、风华正茂的青少年象荒兽而言,死亡对它而言还远得很。 由猛犸一连串的反常行为,白选猜测,前面这头垂垂老矣的象兽很有可能是猛犸的亲戚。她跳下王座,走在猛犸身旁,惊讶地看见它正在哭泣。 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过猛犸粗糙的皮肤,砸落在草地上,当即就形成一个小水洼。它眼泪汪汪地看着白选,低沉哀吼,圆滚滚的眼睛里满是忧伤。 白选对猛犸伸手示意,猛犸长鼻卷起她靠近自己。白选眨间被它的眼泪淋湿成落汤鸡,她轻轻地拍着猛犸的脸,喃喃说道:“猛犸好乖,不哭不哭,姐姐在这里。” 猛犸哭得更凶,泪水流淌成两条小瀑布。它把白选举得远离眼睛,让这个小小的身体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白选心道,那头老象看样子和猛犸的关系还不浅,要不然娃不会哭成这样儿。她叹了口气,一直抚摸着猛犸的大耳朵。 蓦然一声凄厉象吼,白选只觉猛犸的鼻子一紧,把她锢得生疼。循着声音望过去,却见前方背对着猛犸和她的老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转了身,高举起长鼻,声声厉吼。 猛犸的脚步停滞,亦是吼叫以为回应。不过,以白选对猛犸的熟悉程度,很轻易就分辨出它的叫声里有数分畏惧以及浓浓的依恋不舍之意。 老象气势汹汹地往回冲,长鼻乱甩,象牙就像两把刺刀直直捅过来。猛犸一动不动,吼叫声变得轻且柔,似乎在哀求央告着什么。 尽管这头老象看上去很凶猛,但白选知道它没有恶意。再者说,这样一头连路都走不大动的老象,别说猛犸,她也能轻轻松松放翻。 老象在猛犸身前十几米的地方刹住脚,它粗重浑浊的喘息清晰可闻,吼声变得断断续续。显然方才的冲刺,把它累得不轻。白选心里好一阵恻然。 猛犸松开象鼻,任由白选滑落地上。它慢悠悠向前迈步,只是三两步就来到老象身旁。它低下头,象鼻勾住了老象的象鼻,轻轻摇晃,低声吼叫不停。 老象的吼声里似乎没有了多少火气。白选站在旁边看着这两只互动,尤其是象鼻相环的一幕,让她无来由想起前世的自己与母亲手挽着手逛街的情景。她的心酸楚且涨痛。 如果没有猜错,这头老象很有可能就是猛犸的直系长辈,是父亲或者母亲?猛犸一路追逐而来,大概就是想送它最后一程。 白选忽然心惊,她想起早晨用望远镜看到的车队,貌似也在往这个方向不紧不慢地行进。他们为的又是什么?脸色瞬间阴沉,她想到了一个可能。 ——象冢!满是象牙,如今还增添了更珍贵的晶珠的神秘宝地象冢! 每一头预感到生命即将结束的大象,最后的几天时间都会深入丛林跋涉于象路,它们的目的地即是埋葬了族群成员的象冢。 哪怕如今象群当中也出现了变异象兽甚至是象荒兽,象冢的存在依然深刻于它们内心。不需要指引,只要时候到了,通往象冢的路自然而然会呈现在脑海。 可以想象,一处象冢会保存着多少象牙?这种在黑潮纪之前就风靡于世的珍贵物品,如今同样价值不匪。如果有象荒兽在象冢死去,遗留下的晶珠更加诱人。 象荒兽是荒兽族群中高位阶的存在,它们的必杀技地震和地裂非常令捕猎者头疼。所以,猎取活着的象荒兽取晶珠难度不小。哪怕因出现晶珠的时间短,死去的象荒兽不多,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在高昂的利益驱使下,人们就会打象冢的主意。 不过,据白选所知,大象的听觉、嗅觉乃至直觉都异常灵敏。追踪者跟得近了,会被老象察觉,它会绕路。 那支车队与此地起码相隔了四、五十里地,怎么可能一直跟着老象没有掉队?悬浮车在高空侦察会起作用,但如今荒原生灵防范的对象早就包括了空中交通工具,这种在它们眼中不是飞鸟的飞鸟会令它们心生警惕。这么说,车队与老象同路也许只是巧合? 瞅着一大一小两头不停低吼交谈的象,白选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应该稳妥起见,早做决定。猛犸是她的伙伴,她不能任由贪婪的人们去亵渎伙伴祖先的陵墓。惊扰亡魂,不敬。所以,这件事她一定要查个清楚。 白选向两头象走去。站在它们中间,她真是渺小得可怜。仰面望着老象,白选大声说:“您好,我是猛犸的伙伴。” 她试探地伸出手去,想抚摸老象的象鼻,并且做好了被一鼻子抽飞的准备。行走荒原多年,她知道这些生灵对人类没有什么好感。 老象松开被猛犸缠住的长鼻,在白选的手触及之前,先用象鼻碰了碰她的脸,而后直接把她卷起凑近自己的眼睛。 白选与老象对视,她欣喜地看到了友善和感激。她摸了摸老象的脸颊,很郑重地说:“能不能让我检查一下您的身体?”她指了指象体。 如果车队有什么办法能在遥远的地方追踪老象,给它种植追踪仪是最好的办法。 白选游历荒原,不仅看见了野兽的尸体,人类的残骸同样发现了不少。荒原是人类和野兽共同的狩猎场,你杀我取骨肉精华卖钱,我吃你裹腹满足食欲,这很公平。 白选捡了不少死人身边的东西,财物什么的无所谓,几本资探手记倒是被她当成了宝贝。一些资探员有写日记周记的习惯,在他们的手记里不仅写有资探公会的诸般事情,还记载着如何在荒原之上寻找、捕杀猎物的办法。 如果已经踩进陷阱的猎物幸运逃脱,在最后关头,资探员会用特制的枪械把追踪仪射入猎物体内。如此,这头猎物还有可能再度被捕捉到。 这种捕兽用的追踪仪与种植在人体内的大不一样。前者只为提供方向而用,品质最好的也只能工作半年,更别说那些粗制滥造的产品。如果没有在一定期限内取出,失去能源的捕兽追踪仪会停止发射信号。 但是种植在人体内的纳米追踪仪,其最长使用期限长达二十年。驱动它工作的能源是经过提炼的晶珠,其能量精粹程度无限接近于天然晶石。 有些大家族为了保护核心子弟,给其种植的纳米追踪仪干脆就是用天然晶石为能源。这种追踪仪不但对人体无害、不会被人体当做异物排出,而且因天然晶石的缘故,对人体还有一定的保健作用。 捕兽追踪仪就别想了,这种东西不要求精工制造,因为很可能回收不了,它基本上算是一次性用品。价值不大的猎物,资探公会不舍得用好产品。只有明显会带来巨额利益之时,品质最好的捕兽追踪仪才会派上用场。 假如那支车队的目的是象冢,那么这头被当成了向导的老象毫无疑问值得用最好的捕兽追踪仪。 白选和老象亲近了一会儿,指了指猛犸的背,想试试它能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这头变异象兽果然通灵,直接把白选举起放在猛犸背上。 一头窜进王座里面,白选打开存放了资探手记的箱子,埋头翻翻找找。她隐约记得曾经在哪本手记里看到过有关追踪仪的事儿。少顷,她踅摸出一本残了半边的资探手记,迅速查看。 情况允许时,枪手会瞄准猎物的脆弱部位开枪。不过,大多数时候都由不得枪手寻找最合适的下手地方。所以,捕兽追踪仪种植的地方不一而足。 白选气馁地扔下本子,跳到老象背上,四处乱瞟。她眼睛一亮,唾弃了自己一把,那么明显的目标还用得着去翻书?果然,尽信书不如无书。道理和经验都是死的,要看实际情况。 老象的左边后腿靠近臀部的地方,有一支针状物颤颤微微冒了小半个头,针顶有微弱的淡淡莹光闪烁。就这么纤细的针状物扎在老象身上,基本上可以被它忽略无视。皮糙肉厚的老象,在针状物扎进体内时也不会感觉到疼痛。 确定果然有捕兽追踪仪存在,白选的心情跌落到谷底。她一个人,就算加上两头象,又能拿那支车队如何? 取出追踪仪倒是个好办法,关键在于高级的捕兽追踪仪之上毫无例外带着剧毒。如果不是由熟悉追踪仪操作的人来取,使用蛮力破坏,很有可能会造成血案。 白选思及此,不知为何心里涌上阵阵寒意与厌恶情绪。追踪仪就算是被猎物无意间破坏,也会造成猎物的死亡。哪怕自己得不到,猎物也必须死。什么时候人类变得如此狠毒? 第108章 公子沈 第二更送到,偶鼓起勇气大喊,介个月快要过完了,有没有亲存下粉红票呐?看着投在老书上的粉票,偶这心里真是啥滋味都有哇。向投票打赏评论的亲们鞠躬致谢! ------------ 狠毒么?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还有一句话叫做——最毒不过妇人心。 譬如这位美**人的大姑娘,您脸上的狰狞都把一张娇容给扭曲成无盐嫫母了,还是稍微收敛一点吧!这得要多深的仇恨,您才会把这个已经不良于行的人给丢到关着快要发狂了的变异兽的兽笼里? 暄嚣的营地因每天晚上的例行节目即将上演而越发沸腾如滚水,一名大汉锁紧兽笼,大声吆喝:“买定离手,小姐亲自做庄,瞧瞧沈公子今天还能不能坚持住……” 便有无数双手举起来,高高扬着钞票,瞬间把这名大汉淹没。人群外有数人瞧着这幕,一名花白头发的老者摇了摇头,微躬下身子,对站在自己前面的婀娜背影恭敬地说道:“大小姐,沈三多对咱们还有用,可不能就这么玩死了。” 大小姐嘴角含笑,眼睛闪烁着幽光,紧紧盯着兽笼。在这样的荒郊野外,她居然穿着大红色的曳地晚礼服,裸露出几乎整个后背,白腻得欺霜赛雪的肌肤在灯光映照下越发耀人双目。 大小姐抬素手轻拂发鬓,微蹙起眉向老者瞟了一眼,问道:“雷老,你在质疑人家的决定?”她的目光盈盈欲滴,涂着紫红色唇膏的小嘴微微噘起,仿佛老者说个“是”字,她就要哭出声来。 老者心里却一寒,敏锐地发现身旁这些面无表情的青年立时都盯向自己,个个眼带寒霜。他急忙把腰弯得更深,连声说:“不敢不敢,老雷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想法。只是……” 大小姐懒洋洋地挥挥手,打断老雷的话,声音里有了不耐烦。她说:“行啦行啦,人家知道雷老的意思。放心,他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人。” 说罢,大小姐微提起裙摆,摇着纤细的腰肢往前走。前方宛若一场专为她举行的盛大舞会,而非挤满了满身汗味儿的臭男人在聚赌。她高高抬起下巴,骄傲如公主。 那些衣装笔挺的青年默不作声地越过老雷,尾随而去。老雷苦笑一声,不敢怠慢,也紧跟上前。迟家的大小姐深得家主欢心,老雷虽贵为迟家供奉,在这位掌管了家族三分之一权势的天之骄女面前,却没有什么地位可言。 满目青碧中,火焰一般的迟咫烧灼着所有人的灵魂。没有人敢直接与她灿若星辰的眼睛对视,唯恐会被这双有魔力的美眸吸走了灵魂。 在水晶大区众名门闺秀里,迟家大小姐并不是最美丽的那个。但是,只要她这身红裙到场,人们的注意力便会不由自主被她夺去。 除了那人。笼子里的那个男人。他自称沈三多,不过许多人都无视了这个乡土味儿极浓的名字,爱叫他沈三或者是沈公子、公子沈。 他坐在地上,低垂着头看向地面。他衣衫又烂又旧,许多地方都有破洞,到处沾染着乌黑暗沉的不祥颜色。从破洞里看进去,直接能见到尚未结痂的血痕横陈在他身体之上。 笼子里的另一边用铁链拴着头豹子,它的身形较普通的豹要大出三倍有余,獠牙伸出唇边,滴滴答答流淌着腥臭的唾液。这头豹子腹部鼓胀,是头母豹。怀孕以及饥饿,令这头豹子看向笼子里男人的目光愈发深沉阴冷。 沈三多不曾看向豹子,也没有在海浪般的欢呼声中瞧一瞧离自己只隔着几根铁栏杆的迟咫大小姐。他低着头,认真地用一根干瘦枯枝把指甲盖里的污渍仔细地剔去。 “你的手早就不干净了。”沉默着看了沈三多片刻,迟咫开口说道,“再怎么洗、再怎么用力把泥土抠出来,你的手永远都是脏的!” 沈三多,专心致志剔着指甲中泥垢的沈三多,仿佛没有听见迟咫的话,仍然不紧不慢地忙活。若不是知道沈三多素来为人,迟咫一定会以为这家伙的神经已经不正常了。 围在兽笼外面的人们鼓噪起来,都不忿沈三多居然还能这么硬气。看来,每天的六十鞭还少了。 迟咫意味不明地浅笑,且对身旁一名高大英俊的青年点了点头。这名青年会意,将手中皮袋打开一个口子。蓦然,笼子里的豹子惊天动地大吼,猛地向前扑,把粗如成人胳膊的铁链扯得哗哗作响。 众人都嗅到一股深浓的血腥味道,纷纷皱眉色变。老雷张了张口,但瞧瞧迟大小姐身边这八大金刚,还是颓然闭上嘴巴。值此深夜,血腥味不知会引来多少夜行生物。大小姐不是不知道此中厉害,她怎能如此任性? 提着皮袋的青年绕过迟咫,走到沈三多身旁,低声说:“好好享受今晚的盛宴,这场暴雨希望你能喜欢。” 青年把皮袋里的兽血从沈三多头上倒落。他倒得很慢,让鲜血从沈三多的头顶一直向下蜿蜒,最后在沈三多身畔积成血泊。那头豹子的眼里已经满是疯狂之意,突如其来的血腥味刺激让它空虚的胃部不住痉挛,烧灼般的感觉疼痛难忍。 鲜血淌下沈三多的眉,有数滴落在他左边纤长的眼睫之上,凝成血珠。他眨了眨眼,血珠簌簌而落,在他左眼下方淌出一道痕迹,由深而淡。 长吁一口气,沈三多欣喜地看着自己的十根手指。圆圆的指甲泛着青色,已经不复健康红润,但指甲缝干干净净,没有留下半点污垢。他满足地叹息,抬头对迟咫粲然而笑。 由发电机带来的电光很是昏黄,又因兽笼前聚拢了许多人,光线更加黯淡。但在场凡是看见他这笑容的人,都诡异地觉得,此时自己面前这个已经不能正常行走的残废仍然是水晶大区少女们的梦中情人——风流沈公子。 这张憔悴却不减、反增妖异俊美的面庞,此时有殷红血液于其上缓缓流淌,灿烂近乎于刺目的笑容与血光辉映,既恐怖又美貌得令人窒息。 沈三多笑得极为开怀,高高举起手指,他问迟咫:“大小姐,你说我的手干不干净?” 这个问题似乎一开始迟咫就给出了答案,她瞪着沈三多的眼里直欲喷火,讥笑着说:“我刚才就说了,你的手无论怎么洗都干净不了!脏!太脏了!” 沈三多不以为意地笑,因为举着双手,让他看上去有点傻。但是人太过俊美,就算傻也傻得可爱。他淡淡地说:“在我心里,我的手一直都很干净。” 兽笼旁边因摄于沈三多方才容色而噤声的人们,此时终于找着了能挽回面子的机会。他们大肆嘲讽沈三多,说他这张小白脸的厚度已经连修士盟的复古城墙都比不上。 沈三多微笑着,似乎这些人口里卑鄙不堪的人不是自己。他的泰然自若更加激怒了人们,罪证确凿、自己也供认不讳的贪污犯有什么资格坦然?从人们嘴里吐出的话越发不干不净。 没办法,沈三多就是水晶大区所有资探公会的男人公敌。倾倒在他长裤之下的女人,号称从一岁起始上不封顶。听说他被判刑之后,申请探监的人络绎不绝,并且都相信沈三多这样的人物绝对不会干出挪用公会财产谋私利、出卖公会机密情报以换取财物的腌臜事情。 公会的财产那是资探员们用性命换来的,那就是命。公会机密情报大多涉及重要资探项目,也许就关系着一家公会的生死存亡。沈三多由初阳资探公会从小一直资助到大,完成了资探员学业之后又顺理成章地进入公会工作,他为了什么才会枉顾良心去出卖自己的恩人? 但是,沈三多亲口承认了那些指控。至于原因,他轻描淡写地说,我的人生要有三多——钱多、女人多、孩子多。他成了资探公会的全民公敌。以前最爱他的,现在最恨他。 譬如迟大小姐,她曾经不顾身份,疯了一般去爱沈三多,百般讨好这名在小公会混日子的低级资探员。她被祖父训斥,甚至威胁说要取消她手里全部的权柄。但是沈三多,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就令人倾倒的沈三多,越拒绝她,她越发痴缠。 明明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却被女人们称为公子沈。他似乎有种令女人迷恋的魔力,只要与他接触过的女人,都会对他生出好感。那些青春年少的怀春少女,更是一脚踏进情网,从自甘于沉沦。 迟家大小姐那是何等骄傲的人物?她少女时即成名,身为血色高等武校的精英学员,在学校女生当中的威名,仅仅次于花家倾城。 她加入迟家的征程公会之后,在内务大执事的位置上展现出令人惊叹的手腕和才华。征程公会与别的资探公会紧密度增加了三成不止,并且收购了诸多中小型公会,不断扩充实力。征程公会在天舟资探行当中位居老七已有十几年,但近段时期已经隐有争六望五的势头。 这样才气纵横的骄傲女子,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多如过江之鲫。任谁也想不到,有烈焰玫瑰之称的迟家大小姐居然会爱上孤儿出身的小公会资探员沈三多。即使沈三多的容貌确实俊美得令女人也羡艳嫉妒,但是黑潮纪,不靠脸蛋吃饭。 爱情的降临就是如此突兀。如果能两情相悦,前路再难走,两个人相互扶持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对迟咫来说最难以忍受的是,她爱他,他却不爱她。凭什么?! 沈三多的案发令迟咫愈加痛苦愤恨。她不明白,沈三多为什么宁愿堕落为资探行业最不耻的那类人,也不愿意接受她的感情和帮助?只要沈三多愿意,迟大小姐抬抬手就能送他锦绣前程。 就算成为靠女人发家的小白脸,也比永远被世人唾弃要强吧?更何况,对沈三多深入了解过的迟大小姐知道,看似空有漂亮脸蛋的沈三多,绝对不是人们所知的孱弱无能。 第109章 夜袭 兽笼外鸦雀无声。沈三多付出一只手臂被咬断的代价,坐着不动却扭断了那头变异豹兽的脖子,所有人——包括早就知道沈三多不简单的迟咫在内都惊呆了。 沈三多疼得面孔扭曲,艰难地伏下身子,凑近豹尸的喉咙去喝它的血。他抬起头吞咽豹血时,嘴角数缕血迹越发给惨白如纸的面庞增添了让人不忍卒睹却又无法移开眼睛的奇异魅力。 迟大小姐怔怔地凝视着沈三多,忽然尖叫:“打开兽笼,快点给他治伤!”她急得眼里全是血色,重重一脚踹在刚才向沈三泼洒兽血的青年腿上,大骂,“混蛋,谁让你给他淋那么多血?” 站得近的人们清楚听见“咯啦”声响,青年倒地不起,抱着自己的断腿,额上冷汗涔涔而下。他满眼怨毒地盯着沈三多,却见这人用力撕咬着豹肉,对自己粲然而笑。 迟大小姐性如烈火,惯常雷厉风行。她眼见沈三多的断臂白骨森森,急得美眸含泪,方才的骄傲不屑尽数扔去天边。伸出纤纤玉手,迟家家传武学修炼得来的内力喷涌向手臂,迟咫娇喝一声,硬生生把铁栏杆给扯出供人出入的洞口。 踩着大红裙摆踉踉跄跄跑进去,迟咫蹲在地上,见沈三多兀自咀嚼着豹肉对自己笑,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这个男人,这个让她爱也让她恨的男人,她到底要怎么办? 沈三多苦笑两声,犹豫了片刻,顶着兽笼外面诸多杀人般的目光,轻轻地拍了拍迟咫的肩膀。他说:“大小姐,脸上的妆花了可不好看。” 迟咫猛地抬头,怨气冲天地咬着牙。面对这个身受重伤却依然笑得眼睛弯弯的人,她油生无力之感,扭头冲笼外咆哮:“都是死人啊?!怎么还不进来给他治伤?”刚才撩眼皮瞧了瞧沈三多的断臂,她心疼得一哆嗦,移目不敢再看。 沈三多咕噜咽下豹肉,嘴里叼着一块骨头,笑嘻嘻地说:“别害怕,也不用担心,这点小伤没什么。只要没断筋,骨头还会再长,肉也会再长回来。乖,别哭了。”比起他曾经吃过的苦头,这点伤痛算什么呢? 迟咫又是伤心又是生气,哭得更凶。她泪眼朦胧地看着沈三多,一把抓住他另一只完好的手,不停摇晃着哭叫:“沈三,我知道你疼,你叫出声来啊!” 沈三多的目光飞快地掠过笼外已经打开了门的人们,他眼眸一暗,就着迟咫拉着自己的那只手轻轻一带一圈。 人们暴发出愤怒惊恐的叫嚷,沈三多完好的那只手已经紧紧锢住了迟大小姐。他的手指里捏着一根骨头,一端已经被咬得尖利如刺。 沈三多微笑着扫了人们一眼,指尖灵活地翻转,纤细骨刺便在迟咫的玉颈上戳了个洞。他低下头,轻佻地在迟咫颈上舔了舔,笑容满面地说:“不想她死就过来。” 兽笼外众人面面相视,不约而同停下了向前逼近的步伐。老雷皱眉不语,心说,以大小姐的实力,不应该被沈三多这么容易就制住。难道……他脸色微变,刚要上前,却被几名青年拦住去路。 “大小姐要紧。”一名青年沉声说。 老雷刚要发作,却听迟大小姐颤抖着声音说:“你给我吃了什么?” “乖,不怕。只要你放我走,我自然会给你解药。”沈三多轻柔的像是情人呢喃的话,怎么听怎么可恶。 迟咫深恨自己的心太软。一见这人强忍着剧痛还言笑宴宴,她就心如刀绞。否则,何至于空有一身实力却被他制住?外人只看见沈三多掐着自己的脖子,却不知道他用他的断臂骨头在自己身后抵住了迟家武学的罩门。 ——沈三多果然是狠人。这一场翻身仗,他豁出去自己的一只手,又算计了自己对他的情意。谁再说他是温良无害之人,本小姐定要打落这人的大牙! 迟咫无计可施,也许她心里也确实有那么一点放沈三多走的念头。总之,很快沈三多脚上特制的镣铐就被打开,他挟持着迟咫慢慢退出了营地。 “外面是什么地方,你不会不知道。你现在受了伤,血腥味说不定连荒兽都会引来。我劝你,还是不要离开车队。”迟咫冷静地说,至于解药什么的,当然一字不提。两个都是聪明人,演给别人看的戏单独相处时不必再演。 “这个地方,我七岁的时候就混过。我比你们熟得多。”此时已远离了人群,沈三多慢慢放开迟咫,二人面对着面站着,他的笑意轻松了许多。 迟咫叹息一声,神色复杂。她张开双臂拥抱沈三多,低声说:“对不起。如果不纵容他们惩罚你,我把你从监狱里捞出来的借口就无法印证。亲爱的,你要好好活下去,别让我过几天就看见你被啃得无法分辨的尸体。我会伤心的。” 沈三多低头在迟咫发上一吻,亦柔声说:“大小姐,祝你嫁个好男人。另外,下回家族还要拿你联姻,你最好想别的办法。毕竟,这世上只有一个公子沈。不是每个男人都愿意当女人的挡箭牌。” “你!”迟咫怒目瞪着沈三多,心里却凄苦难言。不错,她和他确有协议演一出戏给世人和家族看。然而,她迟大小姐不知不觉付出了几分真心,但是风流多情的公子沈你的真心在哪里? 沈三多捏了捏迟咫的鼻子,哈哈朗笑着后退。然而,他脸上笑意一僵,猛然掉转头去。他怪叫一声,在迟咫惊诧的目光里狼狈地就地一滚,躲过了黑暗中无声无息袭来的利爪。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回营地!”沈三多的声音里有惶急,此时迟咫也看见了忽然出现的点点瞳火。这些瞳火的主人风也似奔来,速度快得惊人。 与此同时,车队营地的方向也传来呯呯枪声,更有人们的惊叫惨嚎等诸多动静。迟咫且惊且怒,她不明白,晶波探测仪明明半分动静也没有,为什么兽袭眨眼就到了跟前? 她恍然大悟,早知道家族里有人看自己不顺眼,却没料到会在晶波探测仪上动手脚。与自己同行的,还有征程公会四百多号干练成熟的资探员。他们要是死在了荒原,绝对是一笔在短时间里无法找补回来的巨大损失。而给家族带去如此损失的自己,毫无疑问会降低地位。 蓦然地动山摇,并且还伴随着响彻夜空的凄厉象吼。迟咫再也顾不得沈三多,转身往回奔,却被紧紧拉住。 “不能回去了!”沈三多在迟咫耳边叫嚷,“那儿血腥味最重,估计惹来了很多厉害家伙。你回去就是找死!听见没有,这是象吼!说不定有象荒兽在那儿,黑咕隆冬地你想一脚踩进裂缝里摔死吗?” “放开!公会的人还在,我必须回去!”迟咫急怒攻心,挥手打了沈三多一拳。 沈三多没有躲避,这一掌结结实实揍在他脸上。他吐出两颗大牙,抱怨:“都怪你不给我吃好一点,牙都松了。” 这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迟咫哭笑不得。她被沈三多死死拉住往后拖,见他身手灵活地踢飞数只野兽,思及眼下危急情形,赶紧帮忙。总要先摆脱此时困境,再图后策吧? 沈三多不知从哪儿摸出什么东西,捏碎了没头没脑往迟咫身上乱涂。迟咫嗅得腥臊之味,大为恶心。但是黑暗中的瞳火居然慢慢远去,她猜到这种难闻的液体应该是能驱逐野兽的东西。 给迟咫涂了半天,剩下的液体沈三多才胡乱抹在自己身上。就着微光,他上下打量着头发散乱、名贵长裙更是一塌糊涂的迟大小姐,咧开嘴快活地笑起来。 迟咫吓得急忙凑过去捂住他的嘴。感觉他热乎乎的气息喷在自己掌心,她的脸发红,可是舍不得就这么放开。暗沉夜色中,沈三多的眼睛却亮得吓人。他穿着破衣烂衫,结实肌理在褴褛衣下若隐若现,比之从前衣冠楚楚时要勾人得多。 “再不松开手,我就要吻你了。”沈三多的嘴唇在迟咫掌心动了动,含糊不清地说话。 迟咫慌忙把手放下,却又勇敢地盯着沈三多说:“要吻,也是我先吻你。”她的身体向前倾,踮起脚尖,重重地吻住了沈三多。 “咳咳咳……” 两张刚刚碰触的唇刹时僵硬,居然有人在旁边?沈三多与迟咫迅速背对着背站定,警惕地扫视四周。两个人都听得真切,方才的咳嗽声音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并且,这声音听起来着实怪异,似乎是……孩子的声音? 怎么可能?沈三多与迟咫交换着眼色,两个人极有默契地慢慢转动身体,向旁的方向探视。 “别找了,我在你们头顶上。”在此时此地出现,显得极怪异的童声又说道。 沈三多和迟咫不为所动,没有抬头去看。谁知道这是不是对方的故布疑阵?哪怕两个人其实都觉得声音确然从头顶传下来。 “要不是你们即将上演少儿不宜镜头,我还不想暴露咧!我说,我真的在你们头顶。好吧,好吧,我下来。”清脆的童音继续说话,语气里满是无奈。 面前人影一晃,沈三多和迟咫心里吃惊,暗道好快的速度。定睛细看,却见面前站着个身材异常娇小的人。还真的是孩子?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一个人是那支车队的首领。如果能答应我一件事儿,就能少死些人。”白选向前走了两步,仰头看着这对野鸳鸯。 第110章 豪宴 先发一章,第二章晚上发。离加更只有五张粉票了哟! --------- 白选很矛盾。从本心讲,她不愿意和人作对。但是,她又不能眼睁睁看着猛犸家的祖坟被刨。 所以,她最初的想法是让猛犸使用异能,在通向丛林的路途中不断制止裂缝,让这些车辆难以通行。可是对方还有悬浮车,地面走不通,大可以从空中追着老象。 有追踪仪在,车队的人甚至可以等老象死亡之后再找过去。虽然要多费些周折,但这办法无疑很稳当。瞧着车队慢慢悠悠地前进,白选估计他们就是打了这个主意。 要么,老象放弃前往象冢的打算,寻找另一个地方走向死亡;要么,放任车队的人跟着老象去寻找宝藏。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白选对此一筹莫展。让那些人放弃唾手可得的一笔巨大财富,这显然是痴人说梦话。令老象改道这法子还算可行,可惜她不通象语。再者,象冢是象最后的归宿,不让老象去象冢平静地死去对它来说只怕很难接受。 唉声叹气的白选蹲在地上,托着腮瞧着两头象头碰着头低声吼叫。她越来越觉得,兴许猛犸就是在和老象说这事儿。好吧,这是人家的家务事,说不定猛犸自己能解决。 她却没想到解决的办法是如此的血腥。猛犸把白选扔在道旁和老象做伴,它又用非一般的速度跑走。在夜幕降临之前,它领了三头象到来。这三头象都是变异象兽,瞧它们与老象的亲热程度,估计和老象也出自同一个族群。 白选瞧得心惊肉跳。老象再次出发,猛犸却领着那三头高大如城墙般的巨象藏进了道路旁的密林里。这儿已经是通往象冢的丛林外围,树木比大草原别处要高大茂密得多,非常适合打伏击战。 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珠,白选盯着这四头优哉游哉嚼食着树皮草叶的巨形象,心里直发毛。难不成猛犸这愣头愣脑的家伙要率领另外三头巨象向车队发起冲锋? 她抬头扫视四周腰围挺粗的高大树木,再盯着巨象们有力的长鼻,自动脑补出一棵棵树木被连根拔起砸向车队的情景。 白选越来越不安,心里矛盾重重。变异象兽在荒原之上是可以横着走的存在,就连一些身为荒兽的猛兽都不敢胡乱挑衅。 不说别的,就这有千钧重的身体横冲直撞过来,得是什么东西才能拦得住?至少,人类车队里那些重型卡车绝不是对手,更别提装着人的越野车。 白选仿佛已经看见巨象一脚跺下去,车辆就像是纸糊的也似被踩成破铜烂铁。不管车队里的人要干什么,他们总归是自己的同类。白选反复问自己,我当真要看着他们去死? 并且,她也不相信,这支车队会没有携带大威力杀伤性武器。就连山洞仓库里的武器库存当中,都有她看着胆颤心寒的东西,如此大规模的队伍会没有? 所以,结果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也不知最后会便宜了谁,也许是荒原之上别的资探队,也许是荒原的土著们。 夜色降临之后,白选越发纠结。因为按照她对车队速度的大致推算,明天他们就会经过此处。 但是约摸到了晚上八九点钟,皮皮忽然给白选示警。在她右眼视野里,慢慢出现了许多色彩光团。它们从密林而来、由山岭而来,自荒原四面八方而来,尽皆涌向某个地方。 猛犸低吼,摇摇晃晃站起身,领着自己三名同伴也跟在了这些色彩光团后面。白选扯着猛犸的尾巴,三窜两跳爬上它的背脊,就着惨淡夜色瞧去。 她脸色大变,居然有如此之多的夜行生物悄无声息地潜行,它们的方向正是车队驻扎的地方。晚风远远送来血腥味道,白选拧着眉琢磨,车队出了什么事儿?难道说已经被袭击了,所以才有如此浓烈的血腥味? 等来到车队营房近前,夜行生物们畏于光明都暂时偃旗息鼓。白选跳下猛犸的背,找了个隐蔽地方爬上树观望。却见灯光处,大群的人围拢在什么东西面前吵吵嚷嚷。她好奇地借用皮皮的能力,刹那把那兽笼中发生的事情看得清楚。 那时,沈三多正好用令人眼花缭乱的奇怪招数拧断了母豹的脖子。但是,不管他这招数里藏着多少华而不实、扰乱人视线的虚招,白选还是一眼就看出,他的手法是“七杀”! 她心里惊疑不定,这个被迫与兽搏斗的人难道说和老鬼有什么关系?他怎么也会七杀?而且,白选能断定,此人学习七杀的年头绝对短不了。因为他的动作已经大有老鬼所说,把招数完全变成自己的本能之迹象。就七杀的修为,他比白选强。 别的人,在群兽夜袭之下,白选无能为力,只能看各人天命。可是这个会七杀的男人,她决定见机把他弄出来问个究竟,也许他就是初阳公会派来和老鬼接头的人呢? 故此,白选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沈三多身上,她无暇再去管猛犸和它的伙伴们以及那些夜行生物要干什么。沈三多挟制着迟大小姐逃出营地的那一幕,白选看得津津有味,暗道这家伙果然有老鬼阴险狠辣之风。只有对自己狠的人,才能对别人更狠呐。 不得不说,老鬼教出的人眼光大同小异。沈三多和白选一样选择了这片相对来说茂盛的草丛,反而放弃另一边的小树林。如果不是白选开口得快,沈公子说不定就会和迟大小姐上演一出好戏。 白选跳下地,把自己小心隐藏地在阴影里,仰面看着这一男一女。都什么时候了,两个人还有闲心整这个。她有点生气,觉得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没办法,谁让咱天生就是爱管闲事爱看热闹的性格呢。白选问:“你们俩谁是车队的首领?”她心里清楚应该是这个身材暴好、穿着暴奇怪的女人,不过还是应该这么问。 听声音似乎是个女孩,沈三多和迟咫不仅没有放下警惕心,反而更显紧张。迟大小姐刚要上前,却被沈三多扯住胳膊,他笑着回答:“我是。”往前走了两步,让自己坦露在微弱夜色中。 白选刚才就见识了沈三多的俊美,奈何这种漂亮男人不是她的菜。可以观赏,却绝不能拥有。对于普通小老百姓来说,太过极端的物事都要不起。 “你们的人会死光光。”白选没有戳破沈三多的谎言,直截了当地说,“据我所知,最少有两千头野兽围攻了这儿。其中变异兽约占十分之一,荒兽也有至少二十头。” 迟大小姐的呼吸蓦然急促,小脸儿刹白。她想起沈三多曾经说过的话,不禁大为后悔。早在路上,沈三多被鞭打时就恶毒地诅咒过,说是会有越来越多的食肉猛兽嗅着人味儿跟过来把所人吃掉。那时,他其实是在提醒自己吗? 这么说来,晶波探测仪的失效并不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科学家们曾经推测过,当荒兽的数量达到一个数值以上,就能在区域内形成一个足以屏蔽所有晶珠类仪器波动的晶力场。 晶波探测仪的波动会被这个晶力场同化,所以不会有任何效果。只是荒兽群聚的现象异常少见,若是遇着了只能自叹倒霉。 “这儿是狩猎场。当人类的数量多到一定程度,荒原之上的原住民不会介意联合起来大干一场。现在,猎物变成你们。”白选目光中有怜悯。 她也是到达车队营地之后才有这样的发现。并不仅仅是她所来的方向,车队左近同样尾随着数量惊人的野物。此时已近五月,荒原生灵很多都进入了发情期,要繁衍孕育下一代,自然需要更多的血食增加营养。 这支很少见的四百多人的大队伍,他们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令荒原生灵远在百里外都能嗅到的香甜气息,它们没有放过这场豪宴的道理。无须召唤联络,就在这天夜晚,当那一大团香甜气息里掺进了浓烈的血腥味道,它们不约而同聚集。 “小妹妹,你只有一个人吗?”沈三多蹲下,笑得一口白牙亮闪闪。他才不相信这么点大的孩子就敢在荒原乱跑,她身后一定还有人。 白选同情地看了他的断臂数眼,说:“你的手再不用药物糊上,当真就废了。如果只有一只手,七杀的威力最少也要降低三成。” 沈三多愕然,上上下下打量白选。无奈他没有夜视,面前就是一团黑影。他敛起笑意,沉声问:“你怎么知道?” 白选从兜里掏出一块帕子丢出去,正好扔到沈三多脚下。他低头一看,眼瞳微缩,伸手把帕子捞起来直接往怀里塞,语声急促地对白选说:“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能让这些畜生退走?” 畜生?有时候人连畜生也不如。白选不满地冲沈三多翻白眼,气哼哼地说:“不能保证别的,起码那里面几头象我有点把握。” 她这么一说,聪明如沈三多和迟咫都自以为明白了意思。迟咫立马断然拒绝:“不行!我对象冢志在必得。再说,你根本就没有能力救人。” 原来这小妞儿也是为象冢而来。哼,想分一杯羹?要看看我迟大小姐的心情!迟咫因为方才沈三多和白选莫名其妙的对话心里很不爽,加之以为白选也欲图染指象冢,语气便生硬起来。 沈三多慢慢站起身,却不再言语,目光深沉地盯着白选。他看得清楚,方才那块手帕的料子正是密库里面的衣物撕了一角下来。 第111章 限量供应 突然想起今天要去看电影,五点钟就爬起来码这章。那啥,亲们瞧瞧有粉红攒下没,给某肖投个奖励票吧,还有五张粉红就能加更…… ---------- 迟咫毫不客气的拒绝在白选意料之中,因为她这个说客并没有足够多的底牌。人家堂堂一支大型资探队伍的首领,怎么可能冒冒然就听从一个小屁孩的话? 哪怕白选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口,也不可能取信于这个一心一意要发大财的女人。谁会相信她白选阻止众人寻宝只是为了与一头象的友谊? 沉默片刻,白选郁闷地说道:“你去扒人家祖坟,不怕以后自己家的祖坟也被扒?会有报应的。” 迟咫娇笑出声,慢慢走上前,站得比沈三多离白选还近。她肆无忌惮地审视黑暗中这个幼小身影,声音里满是嘲弄:“小朋友,你真是太有趣了。祖坟?象有祖坟吗?那不过是扔满了尸骸的地方罢了。” 白选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就当刚才我什么话也没说。”和利欲熏心的人费口舌有用?她觉得自己脑子里进了水。不过那边的男人她还是有必要问一声,“喂,七杀,我要走了,你走不走?” 沈三多摸摸鼻子,笑吟吟地说:“小妹妹,我不叫喂,我叫沈三多,你可以叫我沈叔叔。” “三多?”白选哧哧笑出声来,“你应该姓许才对。”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她有点失望。反正今天的事儿肯定完不了,随着死去的人和野兽增多,血腥味会吸引更多的不速之客。这些人吃到了大苦头自然会后悔,那时再谈条件也不迟。 打定了主意,白选不再多话。她掉转头刚要走,听见远远近近传来呼喊“大小姐”的声音。她想起方才兽笼那一幕,还是扭头看了沈三多一眼,不死心地再度问道,“你确定要陪她在这儿等死?你还受着伤呢,你应该知道我不会骗你。” 用沈三多的伤势来提醒他曾经的处境,白选希望这个人跟自己一起走,免得大乱发生,她还要折回头来救他。 沈三多看了眼前面迟咫有些僵硬的背影,不假思索地说:“迟大小姐把我从牢里捞出来,我欠她的人情。现在她用得着我,所以我还不能走。” 刚才挟制迟咫要逃跑是迫不得已,现在留下帮她还是不得已。沈三多这么招女人爱,可不光是长了副好皮相的缘故。 白选眨巴眨巴眼,此三多兄说他被人从牢里捞出来,这件事和初阳的人几年没露面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她无可奈何地说:“随便你。不过,如果你是初阳公会的人,麻烦你能不能告诉我,风流鬼在哪儿?” 迟咫蓦然笑得花枝乱颤,横了沈三多一眼,笑骂:“臭德性!你的名声都传到荒原上来了!” 沈三多脸上神情颇有些得意,看向白选所在的方向,他彬彬有礼地说道:“不动劳问,我就是风流鬼。” 啊哟!白选立时觉得肩上的千钧重担要卸下来,她已经感觉到了轻松,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有人托我给你带口信,他说他会去找买主。” 哇喔,这通体的舒服感觉就像刚刚做完马杀鸡呐!老鬼交托的任务沉沉压在白选心里长达数年之久,翻个身就想起自己还有事儿没办完。今天一朝心愿得偿,她心里的欢喜雀跃劲头就别提了,真是太爽啦! 沈三多闻听白选此言,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惊讶。他脱口问道:“你认识老……”警觉地闭上嘴巴。 对了,她知道七杀,肯定是因为老大也把七杀一并教给了她。并且,她对七杀的领悟已经有了一定火候,否则绝对不能从自己刻意添加的招数中看出真相。立时,沈三多瞧着那个小小黑影就觉得亲切起来。是自己人呐! 白选长吁一口气,并没有把老鬼的去向说出口。就算要说,也要等到和三多兄单独相处的时候,这儿可还有一位已经面露不善之色的大小姐。 脚步零乱,夹杂着气喘吁吁。不一时,有数人从黑暗中显露行迹,正是迟家大小姐身边的七大金刚和迟家供奉老雷。当他们看见迟咫完好无恙地站在那儿,这才放下惊恐慌乱的心。几人瞬间把包括白选在内的三个人都围在当中。 沈三多慢慢移动脚步,他离迟大小姐越来越远,终于和白选站在了一起。低头去看这个一直把自己藏在黑暗中的小姑娘,饶是他识人无数,但还是被小丫头遍布整张脸的大片黄色癣记给吓住。 白选敏锐地捕捉到沈三多眼中的惊讶和怜惜,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随着皮皮的营养越来越充足,黄癣的势力范围从她脸上向身体各处慢慢延伸。 别说旁人,就是她自己洗白白的时候,都会被那丑陋的颜色给吓住。但是她隐隐知道,总有一天这些黄癣会褪去。也许有一天皮皮终于能脱离她而独自存在,就是黄癣消失的时刻。 那时,说不定异能也会离自己而去,白选对于此感到非常难过。她已经适应了有异能的便利生活,要是一朝回到解放前,那可怎么办? 无来由气闷心烦,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和火药味,有种暴戾的气息在白选心里飘来荡去。她觉着眼前这些人类很讨厌,令她异常焦燥。扫视一圈已经亮出黑洞洞枪口对准了自己的人们,她眉头一皱,撮唇响亮地吹了声口哨。 在场众人不明所以,但是不远处随即传来数声象吼。人们忽然站不稳,地面摇摇晃晃。片刻,黑暗中有个无比巨大的身影异常有压迫力地迅速靠近。还在老远处,便有灵巧如蛇的长鞭横扫过来。 已经有人看得真切,这所谓的长鞭其实是一条粗长的象鼻。象鼻掠过身体时,带起刮骨的罡风,粗糙的象皮似乎连他们的衣物都能磨穿。有数人定力不够,惊呼着悍然向那庞然大物扣动了钣机。 “你们敢!”白选目眦欲裂,耳边传来子弹击中后发出的“扑扑”钝响。被哨声召唤来的猛犸吃痛,重重地踩在地面,脚步有如鼓擂。嘶吼一声,弯曲向上的象牙一划拉,把两人挑起抛向丛林深处。 尖叫着发动异能,白选化成黑夜中无人可辨识的风,刹那间便刮至身处众人保护圈中的迟大小姐身旁。迟大小姐不愧是年轻武者中的佼佼者,虽然她无法捕捉白选的踪影,却仅凭着直觉毫不迟疑地向着风声起处狠狠挥了一拳。 内力喷涌向拳头,迟咫满心以为定能把这孩子击伤,至少也要击退她。但是,她的拳头却扑了个空。她大惊失色,这儿还不明所以,忽听有人扯着喉咙叫了一声:“手下留情!” 迟大小姐身体僵直,眼珠呆滞了半天才不敢置信地转悠向下,看见了那两只掐着自己脖子的秀气小手。而她的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个人。 白选身体往下沉,与迟咫由内力支持的娇躯僵持住。她心里发急,怒火冲顶,咬着牙低吼。金光在白选膝盖闪过,迟咫只觉得背上突然倒下了一座大山,她不甘地连连尖叫,却终于被压得直直跪倒在地。 白选整个人趴在迟大小姐的背上,两只手紧紧地拧住了她的脖子。若不是沈三多方才脱口叫出声,迟大小姐此时绝对已经是死人。 事出突然,白选打了迟家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人们万万没想到,这小女孩居然有如此迅捷利落的身手,竟能压制住身为黄金级中段武者的迟咫。这简直就匪夷所思。 迟家供奉老雷身为水晶级高段武者,正在被猛犸重点攻击,百忙中不忘了关注迟大小姐。见此情景,他吓得魂飞天外,同样大声叫道:“有话好好说!” 猛犸无差别攻击,就连沈三多因身上有兽血,也被它关照了几鼻子。好在沈三多身手极佳,虽不能反击,但躲开还是没多大问题。 只是眼见沈三多不断向白选接近,猛犸误以为他欲对白选不利,竟撇开旁人,抬脚就重重踩下去。要非白选也在场怕误伤,猛犸肯定发动了天赋异能,让这些人通通都下地狱。 白选瞧得真切,又是哨响。猛犸聪慧非常,抬起踩向沈三多的脚改成横扫,直接踢飞了两个人。它这么大的力量,只要碰着人就是将其撞得骨断筋折的下场。 迟家这些青年都是作为迟大小姐的心腹护卫从小培养,身体内亦练有真气,总算能勉强护住要害。但被猛犸撞上,仍不免口吐鲜血甚至当场昏厥。 猛犸颠颠跑到白选身旁站定,迟大小姐就在它脚边。老雷和几名还清醒的迟家青年浑身冷汗直冒,直接把手里的枪械给扔在地上,高举双手以示诚意。 迟咫忽觉身上一松,她原本就还在挣扎,这下力气甩到虚空,差点直接蹦起来。冷漠尖锐的童音在她头顶响起,这令她感到无比地羞耻。迟大小姐什么时候吃过如此大亏,还是在个小女孩子手里?这要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白选一放开迟咫,就沿着猛犸的象鼻直接爬到了象背之上。众人仰面看着如同站在山巅之上的她,心里皆有怪异的感觉,眼里情绪复杂莫名。 这个能把一头如此神异的象兽指挥得如臂使指的小女孩子,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她都这么厉害了,她身后的人又怎样?难道说此次行动注定要夭折? 白选俯视着众人,语声冷若冰霜:“我曾经听人说,贪婪是人类最大的原罪。既然你们不肯和我好好说话,也别怪我狠毒。我在荒原之上见多了死无全尸的人类,所以,别欺我年小,该下的杀手我半分也不会心软。” 见多了死亡,看尽了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谁还能指望白选的心会柔软到哪里去?她的温情有限,只能限量供应。 第112章 大功告成 离加更只有三张粉红票的距离…… --------- 若是迟咫有所防备,白选不一定能制住她。说到底,迟大小姐轻敌了,代价即是自己随时有可能身殒于象腿之下。 白选对这点也心知肚明,所以她松开迟咫之后就立马爬上猛犸的背,远离在右眼视野里熊熊燃烧着火焰般色彩光团的危险女人。 迟家的人一动不敢动,唯恐激怒了恐怖的象兽。老雷忽然把目光投向了沈三多,他记得很清楚,是沈三多叫出了“手下留情”,大小姐才没有立马死在这诡异小丫头手中。 并且,老雷是有眼力的人,他隐隐从白选干脆利落的招数里看到了几分沈三多的影子。他觉得这两个人的身手很相似。心念电闪,老雷对沈三多苦笑道:“沈先生,还请你看在大小姐拿出自己名下的产业去送人情,只为了捞你出狱的份上,替我们向这位小姐说几句好话。” 沈三多知道这个迟家供奉的厉害,武力值虽不算顶高,但心思极为细腻,明察秋毫。他抬头看了看白选,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和小丫头也才第一次见面,人家会不会买自己的帐很难说。但是,正如老雷所言,迟咫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自己从牢里捞出来,这个人情欠得大了,不能不还。 “那啥……小妹子,能给叔叔几分薄面么?”沈三多笑着问白选。如果被拒绝,他日后再想办法还了迟咫的人情就是。断不能扰了自家人的事儿。 白选语气稍缓,点点头说:“只要答应我的条件,什么事儿都好说。” 沈三多对老雷说道:“要救人,唯有你们放弃象冢。” 迟咫厉喝:“不行!”她已经在积聚真气,准备用保命的绝招。只要能从象腿攻击的范围内滚出来,胜利的天平仍然会倒向自己这一方。方才当着迟家众人的面被如此羞辱,骄傲的迟大小姐怎么可能向对方低头?就算死也不行! 老雷脸色微变,沉声道:“大小姐,什么宝贝都比不上您的命重要!”他扬声对白选说,“这位小姐,我们答应你的条件!请你先放了我家大小姐。” 白选冷笑几声,凉凉说道:“别以为我是个小孩就好哄骗。把追踪仪的另一半拿来……”右眼视野中,地上那团炽热火焰的颜色正在缓慢发生变化,颜色越来越明亮夺目。白选寒声说,“地上的,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猛犸踩爆你的头?” 尖锐哨声又起,猛犸扬鼻长吼,粗大的象腿一抬,在大片惊呼声中如泰山压顶般就要往下落。老雷急得声音也变了调,连连叫喊,别别别! 迟咫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小妞站在象背之上,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正在提聚体内真气?她的眼睛原本已经适应了黑暗,但面前蓦然沉下大片阴影,竟将有限的些许光亮也尽数遮过。沉重如山的压力由头顶袭来,她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凝滞不顺畅。 抬眸瞧去,迟咫只见如大圆桌也似的脚掌就悬在距自己脑门不足半米的地方。她的心突突乱跳一气,强压恐惧,迅速估算了一番情势。 迟大小姐绝望地确认就算自己使用保命绝招,也不能在这只大脚掌落下之前离开此片危险区域。她的脸色发白,重重地咬了咬唇,当机立断扯着嗓子尖叫:“迟五,把捕兽追踪仪给她!” “你最好不要耍花招。如果骗了我,哼哼!”白选如是威胁,只是她这童音尚未脱稚气,听来尚不够力度。反正沈三多听得有趣,呵呵笑了几声,惹来数枚白眼。 见一名青年走上前来,白选眼珠一转,低头对沈三多叫道:“沈三多,你帮我掌掌眼,看能不能确定他们就是用这只捕兽仪追踪的老象。”你嘀的,让你还帮外人!不识好歹。 闻听此言,迟五的脚步迟疑了,正往口袋里伸的手僵住。拿不是,不拿也不是。老雷叹了口气,从自己风衣的内口袋里拿出样东西递给沈三多。 他心道,这小丫头可聪明着呢,不好哄!大小姐真是失策了。不过,小丫头为什么会如此信任沈三多? 迟家的人来得晚,并不知道当中渊源。倒是迟咫猜到了一点儿,不禁恨得直捶地。她见自己的打算被识破,有点害怕象背上的小妞儿会恼羞成怒。畏惧地瞟了巨大脚掌数眼,迟大小姐脸上阵青阵白,不住地咬唇发狠。 不过,白选除了不停冷笑,却没有说什么难听话。迟大小姐蹙着眉,眼里闪烁着微光。她终于认真起来,暗想这才几岁的孩子,居然如此能忍,能分得出事情轻重。 沈三多赞赏地对白选竖大拇指,心说话,老大教出的人就是厉害啊厉害。他颇为与有荣焉,用完好的手笑嘻嘻地从老雷手里接过显示屏不停闪烁着红光的仪器,用断手的骨头“噼哩啪啦”拄着按钮。 旁人看得好一阵哆嗦,这人却不以为然,仿佛断掉的不是自己的骨头。不得不说,公子沈被人诟病的奶油伪娘形象因为此事立时硬气起来。 不一会儿,顶着迟家人喷火的目光,沈三多抬头对白选笑着说:“行了!我已经远程安闭了装在那头象身上的‘扣儿’。现在,”他的笑意带了几分恶毒,把仪器扔在地上,重重地一脚踩下去,“就算是元学森再世,也没办法重新把它拼起来启动使用。你可以放心!”他慢慢挪开脚,众人只看见了一地的碎渣子,哪里还有半分仪器的影儿? 白选轻吁一口气,笑着说:“谢谢。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别说这外道话。”沈三多哈哈朗笑,与白选交换着只有彼此才懂的眼神。 白选揪揪猛犸的耳朵,轻叱了一声。大象听话地把脚收回,慢悠悠地走到一旁。迟家众人急忙上前,把迟咫从地上扶起来。 迟大小姐冷冰冰地看着白选说:“营地里的野物怎么办?刚才你可说过能让我们少死人。” 这位大小姐可真是不肯吃亏的主儿。算了,无冤无仇的,自己也不是非要那些人死光不可。再者,办成了象冢的大事儿,白选的心情非常好。她滑落象鼻之上,扒在猛犸颊上对着它的眼睛嘀嘀咕咕。须臾,猛犸长吼数声,很快就从营地的方向也传来象吼应和。 白选说:“刚才我就说过,我最多只能让象听话。别的野物儿,你们自己看着办。”她伸了个懒腰,觉得这晚上真是累极了,打着哈欠说,“你们忙,我有事先走了。不见。” “等等!”迟咫沉着脸,冷声道,“我们放弃了那么大的利益,就只换来这个?你至少也让你的大象朋友帮帮忙吧?如果我没看错,这头象是荒兽,大可以帮着制造十几条裂缝把野物分隔开来方便我们逐一清理。小朋友,你家大人没有教过你要互相帮助吗?” 哟喝,这位还讹上咱了?白选一挑眉,脆生生地说:“这位大小姐,你这是求人的态度?你们招惹的野物儿,凭什么要我出手?放弃象冢,代价是你的性命。莫非你觉得自己的命不值那么多钱?原来大小姐觉得自己的命很贱哪!”这女人刚才还试图骗自己来着,她从心里往外鄙视。连小孩子都骗的人,没品! 谁家小孩啊,说话这么损?!沈三多也觉着稀奇,他家老大是最温和不过的性子,待人接物皆令人如沐春风,从来不会出言伤人,怎么会教出这么个嘴皮子利索的小家伙?不过他喜欢,哈哈! 迟咫气得浑身颤抖,跺了跺脚,扭过身去不再说话。可营地那儿野物的咆哮如雷,喊杀声震天,更不时有凄厉的嚎叫传来。迟大小姐心急如焚,奈何性情使然,实在拉不下脸去求这个小丫头片子出手相助。 老雷低叹,这种事儿还得自己出面,万没有让大小姐继续受辱的道理。他干笑两声说:“这位小姐别生气。我家大小姐担心公会成员,说话这才有点儿冲。小姐,你也有父母家人。请你想一想,若是和你一般儿大的孩子失去了父亲兄弟,该有多可怜!就请你看在那些在家里盼望父兄平安回来的孩子面上,让你的大朋友帮帮忙吧!” 不得不说,老雷的话打动了白选。虽然资探员吃的就是刀尖上跳舞的危险饭,但是能平安回家,对其家人来说绝对是莫大的幸事。白选忽然想起了孤儿院的几位阿姨嬷嬷,似乎她们的家人就有死在资探任务当中的。她犹豫了。 低头抚摸着猛犸粗糙的皮肤,白选暗暗叹息。制造几条裂缝不费猛犸什么功夫,她终于答应帮忙,让猛犸带着自己往营地的方向走。迟家人和沈三多都紧紧跟随。 此时,另外三头巨象已经脱离了战场,正在外围摇摇晃晃,溜溜答答。见猛犸过来,彼此用象鼻触了触,低吼了数声。 白选听得出来,大家伙儿都有点高兴的意思。大象不食血肉,若不是逼急了,不会轻易和人打仗。猛犸扬了扬长鼻吼叫,这三头巨象齐齐回吼,转身没入黑暗之中。 ---- 忍不住吐槽,偶去看了建党伟业,亲们要是有空也去瞧瞧。不为看明星,******演得真好,道明叔的顾维钧真有气场,戴着眼镜的迅儿真知性,小凤仙是谁演的啊太漂亮了。“五四”运动看得偶心潮起伏,绝对是这电影的亮点! 第113章 猛犸快跑 彼时,那场豪宴举行之地已成人间地狱。征程公会的人仗着自家的晶波探测仪品质优良,更因大小姐亲自参与此次任务的缘故,还携带了高级驱兽仪。故而,此番行走荒原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这下真遭了难。好在征程公会实力着实不弱,骤见兽袭有些许慌乱,但在各资探小队队长的组织里,人们迅速镇定下来,开始了有效的自卫。 死人避免不了,野物也被他们干掉了许多。就是变异兽和荒兽也有折损的,这让资探员们很是欣喜。直至越来越多的变异兽和荒兽加入战场,征程公会的人这才再度紧张起来。 并且,大小姐被该死的沈公子挟制离开,现在还无有音讯。要是大小姐有个三长两短,迟家虽然不至于要所有人的性命,但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迟咫身边原有八大金刚,可是方才心疼沈三多断手,迟大小姐迁怒于一人身上,所以随同老雷赶赴寻找迟咫的人就只有七个。 猛犸出现,白选挟迟大小姐以令征程放弃寻找象冢,这其间又有四大金刚或死或重伤。如此,等迟咫再度回转营地附近,从小陪着她一起长大的八个人就只有两个人在她身边。迟咫嘴上不说,心里却恨到了极处。 迟家人见白选任由三头巨象离开,脸上皆有不虞之色。这么好的战力以及猎物就此放跑了,真是人生憾事。但白选和猛犸还在场,迟家人纵使心里愤恨,却不敢多说什么。 白选对猛犸低语,并且让众人散开。猛犸重重地跺脚,不停低吼。慢慢的,从它头部亮起褐色光芒,宛如水银一般直接从它身体淌落,绵绵不绝在地上流动。 褐光如蛇飞快爬行。它所到之处,地面震动,随即出现歪歪扭扭的裂缝,一直向野物众多的地方延伸。不大一会儿,远处便传来惊呼惨叫,伴着些许回音,应该有野物掉进裂缝里去了。 从怀里摸出颗晶石,白选瞟了迟家众人一眼,拍了拍猛犸的大脑袋,高声表扬它:“猛犸好孩子,干得好!来,转个方向再接再励。” 每次她说“干得好”,就有晶石奖励。猛犸于是扬鼻,利索地把晶石卷进嘴里咀嚼,晃晃悠悠随着白选的指引走到另一边。 站在远处的迟家众人就着从营地里逸出的微光看着这一切。视力出众的老雷瞥见方才猛犸长鼻卷起的晶莹光芒,眼瞳微缩。他想了想,虽然还有数分犹豫,但还是向迟咫低语了几声。 迟咫霍然扭头,不敢置信地瞪着老雷。见他神色郑重地点了点头,她的目光惊疑不定。半响,迟咫咬了咬牙,脸上掠过狠狞之色。 沈三多向来知晓迟咫性情,一直留心她的神色。此时见她面罩严霜,他心中深为那小丫头担心。皱眉想了想,沈三多凑到迟咫近前,低声说道:“大小姐何必与小孩子一般见识?” 迟咫微侧转头,似笑非笑看着沈三多,轻声说:“你帮我还是帮她?对了,”她嘴角意味不明的笑意加深,近乎耳语般地说,“我手里有一份名单,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沈三多嘻嘻笑着越发挨近迟咫,低头在她耳边喃喃:“妖精,别这么看着我,你知道我这人定力很差的。至于名单么?对我已经没用了。”要不是为了那份名单,他沈三多也不会受人逼迫,从而替人担下罪名锒铛入狱。 没想到迟咫居然也有名单在手,她想干什么?自己果然没看错,她的野心和胆子简直大得没边儿了。不过,她出身迟家,那位过世了的老太爷也是位功勋老战士。沈三多想及此,看着迟咫的目光越发绵软。 “我手里的名单可不同于那些外面流传的。”迟咫的唇几乎印上沈三多的脸颊,她悄声道,“祖父亲手交到我手里,叮嘱我好好保管。那上面只有……”她盯着沈三多俊美的侧脸腻声说,“七个名字呢!” 沈三多低垂的眼帘掩盖了他的心情,但迟大小姐知道他此时绝对震惊。七杀,可不光是杀敌致胜的绝招,它还代表着七个人。如果不是那小丫头说破,迟大小姐还不知道原来沈三多居然是七杀的传人之一。 “你赢了。你想干什么?”沈三多仍然笑着,但他目光中没有一丝温度。他并不担心迟咫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那样对她对迟家一点好处也没有。 迟咫早已扭转头去,目光灼灼地盯着正不断和猛犸说话、并且抽空又给它喂食晶石的白选。嘴角抽了抽,她咬着牙说:“我要这个小丫头。”见沈三多目光变冷,迟咫又急忙补充道,“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她也是七杀传人之一,我知道你绝不会让人伤害她。” “你要她干什么?”沈三多拧眉问,“还想去象冢?” “不不不。”迟咫对白选一扬下巴,眼睛微眯,近乎贪婪地盯着猛犸身上不断闪耀的褐光,“你难道没有发现小丫头给那头畜生喂什么东西吃?” 沈三多这才凝神去看,好半天才发现了什么,当即叫苦不迭。这孩子怎么不懂财不可外露的道理?那是天然晶石啊,那么大块的晶石得值多少象牙?别说迟咫,就是他沈公子也瞧得心疼。 白选不是不懂宝贝要藏着掖着。事实上,那些大个头的晶石和几乎积攒了一只小口袋的钻石宝石等值钱东西,都被她放在山洞仓库里。她此时身上的晶石,或者是品相不佳的,或者是来时路上被皮皮发现、由猛犸拿长牙掘起来的。 猛犸如此频繁地使用异能,不嚼食晶石的话对它的身体有不小的损害。白选当然知道这玩意儿的价值,但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 她尽量躲着迟家人的目光给猛犸喂食,并且打定主意绕到另外一边就直接让猛犸狂奔。无奈迟家人也并非庸手,至少老雷和迟咫都发现了她的小动作,现在再加上沈三多。 一个大圈的裂缝制造完成,再有野物嗅着血腥味道赶过来,首先就要面对这些间隙颇大的深渊。至于野物退去之后,征程公会的人怎么从里面出来,这不是白选该操心的事儿。 她听出猛犸吼声里的疲惫,咬了咬牙,爬到王座里面翻出一颗光芒特别透亮纯粹的无色晶石。皮皮立时欢呼,可惜这回没它的份儿。 白选把晶石搂在怀里,张望了一番,迅速走到猛犸大脑袋上重重地跺了跺脚。猛犸会意,长鼻倒卷起晶石,蓦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 娃儿这是高兴坏了,如此高质量的晶石,平时它可吃得少呢。猛犸开心地摇头晃脑,长鼻子卷着晶石得瑟了老半天才塞进嘴里。 这下糟糕。别说已经对白选的举动有所关注的迟咫、老雷和沈三多,就连营房里面已经接应出来的资探员们都被这颗高高举起的晶石给吸引住目光。 白选脑袋嗡嗡作响,心里寒气直冒。她急得跳脚,大声尖叫:“猛犸快跑!” 猛犸长吼,撒脚丫咚咚狂奔。但是它的速度就那样儿,把白选急得眼泪都快飙出来。如果她自己跑,仗着异能绝对能立马变成一溜烟儿,可她怎么能扔下猛犸不管? 头顶雪亮光柱直直射落,把猛犸四周照得恍如白昼。白选猛地抬头,却见三辆悬浮车围成品字形已经把自己给包围。她气恼地给了自己一耳光,继续催促猛犸。 “小丫头,这畜生也叫做能跑?可笑死人咧!”迟大小姐的声音远远传来,她拿着扩音器在说话,“再跑就别怪姐姐我不客气了。” 白选才不理这女人,使劲地揪猛犸耳朵。猛犸也许感觉到了她慌乱焦急的心情,速度加快了许多。可是相对于天上飞着的这仨,它就像原地踏步一样。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给她点颜色看看。”迟咫声音里满是怨毒,按她的本心,非得弄死这头象荒兽不可。 “咻咻”声自头顶而来,白选趴在猛犸背上,瞥见天上有一连串的寒星射出。猛犸体积太大,这些寒星一点没糟贱,尽数打在它身上。饶是它皮粗肉厚,也不禁疼得仰天长吼。这些子弹的威力可比不久之前迟家青年手持的枪械要厉害。 白选泪花直冒,面对来自天上的威胁,她无可奈何。猛犸的鼻子再长,也只能徒劳无功地抽打在虚空。这三辆悬浮车轻巧地滑翔,不用吹灰之力就能轻松躲避过去。 “猛犸,往丛林的方向跑!”白选拼命让自己镇定,脑子飞转。她虽然心疼猛犸受伤,但也知道这么点皮肉伤不会对它有什么大伤害。反而,若是她或者猛犸落入那些人手里,绝对没有好下场。 进了丛林,高大茂盛的树木会阻碍悬浮车飞行。即使猛犸的身高仍然会暴露行踪,也比在如此广阔的地方毫无遮掩要好。 不用白选多说,做为在荒原之上与人类斗智斗勇的生灵,猛犸自己就知道如何躲避。事实上,它从一开始就冲着一片小丛林跑去。 然而,轰然一声作响。白选下意识抬头看,却见从一辆悬浮车内喷涌出大片明亮火光,当中夹杂着足以刺穿耳膜的破空尖啸声。还不等她有所反应,这片火光已经落在了猛犸后背靠近臀部的地方。 伴随着猛犸伤疼到了极处的凄厉嘶吼,被恐惧狠狠攫住了心脏的白选凄厉大喊,猛犸快跑啊!快跑! 第114章 一路平安 先更两章,加更的章节在晚上。向大家鞠躬感谢票票打赏神马的各种支持。话说因题材不讨喜,偶心里一直是七上八下滴啊。谢谢大家! --------------- 如果时光能倒流,哪怕征程公会所有人都横尸于眼前,白选也不会对他们伸出援手。老鬼说的对,适度的怜悯可以有,过度就只会害了自己。 明明她只要履行之前的承诺,让猛犸把参战的象兽调走就行,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现在好了,引火烧身! 白选铁青着脸,趴在猛犸背上半天不能动弹。悬浮车的光柱一直跟随着她,她被罩在刺目强光里,只要想站起身来,就会有一梭子弹打在猛犸背上。 有人不断喊话,甚至说只要她回头,就把猛犸放走。但白选现在还哪里敢相信这些忘恩负义的小人?她猜测迟家眼热晶石,所以不可能会要自己的性命,但猛犸就难说了。 白选迅速分析现下形势。若她离开猛犸,这些人再无忌惮,也许会刚才那吓死人的燃烧弹直接用弄死它也不一定。 迟咫被白选搅黄了好大一笔横财,又丢了偌大个人。现在,她一方面顾忌沈三多,另外看在晶石的份上没有对白选下真正的狠手。但要是猛犸落到她手里,可以想象,迟大小姐这腔怒火肯定会一股脑地倾泄在猛犸身上,剥皮拆骨只怕都是轻的。 白选听见猛犸因伤痛不住惨嚎,回头看看自己被烧成火炬也似的王座,真是心如刀绞。忽尔,前方有什么东西带着风声呼呼袭来。她瞪大眼睛看得清楚,却是一棵又一棵大树砸向半空中的悬浮车。 有一辆车躲避不及,被大树末梢蹭着了飞翼,立时被抽远,在半空中留下歪歪斜斜的光柱轨迹。不多时,远方有轰然爆炸声响彻云霄,火舌飞舞。 有象吼从右前方的小丛林传来,浑身浴血的猛犸扬鼻长吼回应,奔跑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白选心中升起希望,趁头顶的悬浮车没头没脑乱转悠的机会,掏出最后几块小晶石一骨脑地塞给了猛犸,大声赞它:“猛犸好孩子!” 不断有大树呼啸着从前方甩来,虽然绝大多数都被灵巧的悬浮车给避开,但到底给它们的追击造成了困扰。白选大喜,眼看逃生之路就在前方,她却蓦然感觉身周空气凝滞。 心头警兆横生,白选立知不妙,抬头向天空看去。比方才光柱要耀目十倍的强光骤亮,她的眼睛似被万针攒刺,泪水哗啦流了满面。白选下意识闭紧眼,但再度试探着睁开时,面前却伸手不见五指,陷入深沉黑暗之中。她失明了。 而此时,由悬浮车而来、让白选瞬间失明的强光,成扇形扫荡向不断投掷出树木的小片丛林,一左一右飞快地向中间合拢。 震耳欲聋的象吼充斥了这片夜空,白选听出了其中饱含的痛苦与绝望。她急怒交加,赶紧使用右眼异能察看究竟。 右前方,有三个褐色光团就像被戳破了的气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萎缩,最后在白选右眼视野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皮皮适时传来暖意,让她的左眼正好“看见”如山岭一般颓然倾倒于地的巨大身影。黑暗中,沾染了鲜血的草尘四下飞扬。地面接二连三剧烈震动,就像发生了一场小型地震。 那是三头变异象兽,用大树砸向悬浮车的三头象兽……死去了。白选再也压不住愧疚后悔心情,伤心地大声嚎哭,没了颜色的嘴唇已经被她咬得渗出血珠。 刚才,令白选失明的强光让她想起很久以前亲眼目睹的“变形金刚”大战修真者,似乎从威猛机甲手中亮起的光刃就能劈出这样的强烈光芒。 这种武器的威力大得超出了白选的承受能力,她不想再连累这些可爱的有情有义的生灵。也许真的可以用自己换来猛犸的逃生?她刚刚做出决定,忽然被熟悉的触感缠上。猛犸要干什么? 猛犸用长鼻卷起白选,长鼻后弯至几乎能听见肌肉因拉扯过度而产生的撕裂声音。它凄厉地长吼,猛地向前方丛林甩出长鼻。白选的身影立时没入夜色,悬浮车的光柱也无从捕捉她被扔出时的抛物线轨迹,墨黑苍穹几乎被她惊恐的尖叫声刺穿——不! 声声象吼,仿佛在对白选说——我的朋友,一路平安!猛犸迈着沉重的步伐,扭转身体不再去往丛林,而是继续在广阔的大草原奔跑。仅余的两辆悬浮车在半空盘旋了数分钟,兵分两路。 紧紧追着猛犸的悬浮车用燃烧弹肆无忌惮地攻击它,猛犸背上的王座已经烧得没了形状,坚韧的兽筋系带“哔剥”作响。猛犸疼得不住嘶吼。 但是,身有晶珠的变异兽没那么容易死,更何况是不断有所补充的猛犸。褐光在它受伤的地方缓缓流淌,随着光芒的渐弱渐淡,它身上数处最严重的烧伤已经开始好转。 征程公会这三辆悬浮车都经过了大幅度改造,模仿的就是盖茨家族两年前推出的单兵飞行器太空战机。 可是,由于负重能力还不能与太空战机真正相媲美,在悬浮车内装载的武器很有限。燃烧弹用完,虽然没浪费一星半点,但是在猛犸强大的晶珠异能冲抵之下,最后给它造成的伤势并不像看起来那么严重。 眼见地上这头巨象还没有衰弱迹象,悬浮车驾驶员拧着眉犹豫。不过,耳机内很快就传来大小姐的厉声喝斥,驾驶员不再迟疑,再度发动了光子炮。 每辆车仅有三发的光子炮,是这支队伍最强大的武器。原本要留着给情况最危急时逃生保命用。方才,一辆悬浮车被毁于变异象兽投掷的树木,令大小姐非常愤怒,这才使用了一发。此时,大小姐再度发了话一定要这头象荒兽死,驾驶员只有听命行事。 光子炮是连修士施放防御法术形成的保护罩都可以洞穿的犀利武器,在如今共和国军备列表中排在前几位。征程公会也总共只有二十辆改装过的悬浮车装备有这种大威力杀伤性重兵。 所以,刺目光束击中猛犸后,给它带来巨大的伤害,制造了一道笔直的由背脊直到腹部的纵贯伤。光束经过之处,猛犸的皮肤、肌肉、骨骼、血液都化为乌有。并且,这道伤口还包括了一小部份心脏。 丛林震了三震,猛犸凄厉痛楚的长吼声势超过方才那三头变异象兽临死前的哀嚎。被光束击中时,它还在向前奔跑。猛然前肢跪倒,它双膝落地足足向前滑行了近百米,雄伟身躯才轰然侧倒在地。长鼻不甘地向天空乱甩,猛犸足足吼叫了几分钟才没了动静。 悬浮车一直在猛犸摔倒的地方上空盘旋,驾驶员不停地向正在赶来的迟咫等人通报战况。他很谨慎地用红外热感探测器反复感知地下那头巨象的生机。眼瞅着代表生命迹象的红点慢慢消失,他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向迟咫沉声报告:“大小姐,这头象荒兽已经死了。” “迟五,好样儿的!给你记大功一次,资探积分翻倍,晶珠出售之后给你提成千分之三!”耳机里传来迟大小姐兴奋的尖叫。 这名驾驶员正是不久之前遭了迟咫狠狠一脚的迟五。不过迟咫有分寸,只是把他的小腿骨踢出了点裂缝,并没有当真放狠。他是悬浮车驾驶员,这么点轻伤自然不可能在那儿躺着不干活。 迟五闻听大小姐如此高兴,亦是喜不自胜。至于奖励什么的,远没有大小姐能开心令他感到满足。忽然,他听见迟大小姐又嚷嚷:“沈三,你去哪儿?!” 迟五的脸立马黑沉如锅底,紧紧握着操纵杆的手指节泛白。如果有可能,他绝对不介意给夺走了大小姐甜蜜欢笑和悲伤泪水的公子沈一记恶狠狠的光子炮。 片刻,迟咫领着老雷并十几个人飞速到来。营地那儿的战局已经得到有效控制,这从他们能开车抵达就知道。迟五此时已经将悬浮车降落于地,毕恭毕敬地候着迟咫。 迟大小姐拎着破破烂烂的裙摆冲过来,眼里全是兴奋得意的光芒。她哈哈大笑着,奔跑如旋风。先紧紧地抱了抱迟五,并且在他颊上蜻蜒点水般落下飞吻,迟大小姐才向倒地不起的象荒兽飞奔而去。 我让你踩我,让你踩我!迟大小姐跳上猛犸的腿,不住尖叫着狠命用鞋跟跺下去。为了发泄心头怒火,她甚至奢侈地使用了真气,在这头失去了生命的象荒兽腿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窟窿。 气喘吁吁站定,迟咫从大腿一侧摸出绑缚着的匕首,大叫:“谁也不许抢,我要亲手挖出它的晶珠!” 老雷微笑着摇了摇头,对身旁众人叹道:“大小姐还真是孩子脾气。”人们笑着附合。 迟五目光尚迷离,痴痴地凝视着迟咫宛若火光不断跳跃的曼妙身影,还在回味方才那一吻的香甜。他的眼无意识掠过地面,蓦然目眦欲裂,刹时用禁法燃烧全身真气,奋不顾身地扑上前,咆哮:“让开!” 迟五的声音还在老雷和众人耳边回响,他的人已经变成了高挂夜幕的流星。那头明明已经不再散发热量的象荒兽居然悄无声息地再度扬起了长鼻。若不是迟五见机得快,被卷住的人绝对是迟咫。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雷鸣般的象吼震动天地,猛犸一个迅猛绝伦的大翻身,直接从地上站起来。正往猛犸头部跑去的迟大小姐猝不及防,被一股大力抛甩出去,惨叫着重重摔在地上,声息皆无。 老雷等数人魂飞天外,这儿刚要去施救,地面“刮喇喇”声响大作,出现数道裂缝。他们收步不急,尽数失足掉落。 猛犸晃晃大脑袋,有气无力地低吼一声,迈着小步缓缓跑动。它特意绕了个圈子来到悬浮车旁边,重重一脚把它踩成铁饼,而后才加快了速度,消失于夜色掩映中。 等征程的后继人马赶到,只救起了昏迷不醒的迟大小姐和努力攀着裂缝崖壁的老雷,余者踪迹皆无。 第115章 锥心之痛(1700分加更) 这是1700分加更章节。2000分再度加更,也不知道在pk结束前还能加更几次呐。 ----------------- 白选把自己藏在树冠之中,警惕地握紧手里的树矛,皱着眉头咀嚼食物。他嘀的,生肉怎么这么难吃?! 被猛犸用全力一抛,白选直接坠入了以前还来不及涉足的原始丛林内。现在她全身上下,除了一身衣裳和永远都藏在裤兜内袋里的几枚回形针以及那把被她磨得发光、却以为永远也派不上用场的小片刀,就只有这根临时削制出的树矛。 白选那个后悔呀,人的依赖性果然可怕。她习惯了在猛犸背上摇摇晃晃,习惯了把东西都放在王座的箱子里,现在可好,弄得个身无长物。 想起猛犸,白选又悲从中来。她的同类见财起意,一心要捉她;她的动物伙伴却把她远远地抛离,自己独自面对危险。猛犸猛犸,你现在有没有逃走?白选胡乱抹了把泪花,神色不见萎蘼,眉目间反而愈发坚定。 ——这个仇,一定要报!无论猛犸是否生还,她白选都要报这个仇!她原本就是小鼻子小眼睛小肚鸡肠的小女人,自己一腔好意却换来别人满肚子坏水,她怎么能忍?!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从这片大丛林里逃出去。白选原先打算再长大一点儿,能力更强了再来丛林探险。这个被参天大树遮天蔽日的地方,就算白天都阴气森森。她浑身冰凉,迫不及待想离开这儿。 侧耳聆听着天空中不寻常的声音,白选冷笑。光在天上飞来飞去,能找得到人么?如果有人敢进丛林来找她,她一定没有半分犹豫、想方设法干掉他们! 一种已经成熟了的观念,如果要改变,不经历令人难以忘怀甚至是痛彻心扉的重击,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饶是白选曾经在孤儿院听见看见了诸多不平事,哪怕她在人贩子手里吃过苦头,也不能彻底蜕变成另一个人。 所以,她会用迟咫的性命威胁迟家人放弃象冢,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类被野兽残杀,乃至被当成食物。她前世只是个小老百姓,就算是黑潮涌上陆地之后的溺水死亡也平凡普通得和旁人没有什么两样。 白选死于末世降临之初,她不曾体会过末世求存的艰辛苦痛与血雨腥风,故而黑潮纪这种迥异于以前生活的大风大浪对她的人生观念是一种莫大的冲击和考验。 在人贩子手里,面对绝境白选曾经沮丧颓废茫然麻木,但仅仅因为一点微小的希望她就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飞快地燃烧起信心。她只是如你我这样的普通人。 她害怕时会缩成一团变成驼鸟,以为睁开眼睛就会回到过去;恐惧时会号嚎大哭,会整晚睡不着觉。而当她拥有了以前做梦也想象不到的力量时,也会得意大意甚至忘乎所以。并且,她潜意识里还是愿意相信人性人心的美好,而不是时刻用怀疑冷漠的目光去看待陌生人。 说一千道一万,白选还并未适应的黑潮纪的生活。她在荒原与世隔绝了数年,老鬼教过她如何在荒原生存下去,但除了最后一课之外并未涉及到那些处事为人的东西。 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仅仅来自于孤儿院嬷嬷阿姨们的讨论和少得可怜的自身经历。黑潮纪真正的冷酷无情,她没有亲身体会过便永远也想象不出来。 现在她懂了。不经历锥心之痛,怎能幡然醒悟?不付出血的代价,怎能认清现实?白选蜷缩在大棕榈树的宽大叶片下面,想念着猛犸,无声流泪。 天空中讨厌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她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皮皮一直安静。她在鸟鸣兽吼中醒来,利索地爬上树梢,警惕地在天空搜寻那辆悬浮车的踪影。天空蔚蓝,除了飞鸟没有别的可疑飞行物。 白选仰面朝天,深深地呼吸,拳头攥得铁紧,神情却很平静。人的思想转变也许需要耗费一世光阴,也许只要一晚。 头一日,猛犸把白选抛向这片大丛林,但那时它距丛林的距离还不短,故而只把她扔到了丛林外围。仔细分辨了方向,白选直接攀着大树之上的藤萝轻盈地跳跃飞荡,提心吊胆了两天终于摸到了丛林边缘。 她听见了喧哗之声,趴在茂密草丛中看去。至少有几十个营帐扎在远处,隐有炊烟升腾。 静悄悄地看了会儿,白选从另一个方向溜走。此时,她浑身上下挂满了颜色青黄交加的树枝藤蔓,以为伪装。仗着身体娇小,她或是爬行或是弯腰蹲着往前蹭,再借助皮皮的能力很顺利就避开了哨卡,离开了这片草原。 回头再度望了连绵如海浪的营帐数眼,白选眯着眼淡淡地笑了笑——就让你们多活几天!报仇,这是必须的。但她此时连趁手的武器也没有,当然不能就这么冒冒然冲过去,那是脑子进了水。 她在大草原上奔跑,路上逮着一头斑马,策马狂奔。一路不停地更换坐骑,晓行夜宿,她只花了八天就赶回了山洞秘密据点。 嫌弃地一手扯下身上看不出原本颜色的上衣,她就这么穿着小背心内衣快步往门那儿冲。皮皮蓦然示警,白选心一提,但脚步和表情都分毫不改,仍然急不可耐地直奔门而去。 忽尔,她娇小的身体在半路大转身,刹那就化成一片虚影。躲在暗处的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先是肋下挨了一掌,再膝盖弯那儿被狠踹了两脚,再来就是可怜的下体遭受重击,就算他抗击打能力异于常人,也实在忍受不住疼痛惨嚎出声:“是我是我,我是沈三多!” “打的就是你!你丫的居然帮着外人来害我!猛犸呢?我的小猛犸在哪里?!”白选暴怒,异能全开,拳打脚踢。 她的七杀较沈三多而言确实还显稚嫩,力量也不如习有内力的沈三多,但她的速度却快得几乎捕捉不到身影。沈三多即便知道她的路数,也不能在她出手之前就采取有效的防卫手段。再者,沈三多根本就没有反击的意思。 被狠狠揍了一顿,就连那只已经上了夹板用绷带裹了又裹的断手都被毫不客气地踩了几脚,沈三多这才鼻青脸肿地跟着白选进了山洞。 “哼!”白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硬绑绑地丢下一句话就自顾自跑去洗澡换衣服,“老实站着,不许乱动。”住了五年,这儿早就被她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沈三多摸摸鼻子苦笑,话说这地方可是当年他们兄弟伙一点儿一点儿弄出来的,吃的苦头那得以车皮来计数。怎么过了几年回来,自己这个事实上的主人反倒要看鸠占鹊巢的小丫头脸色? 白选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换上干净清爽的衣裳。她找出老鬼留下的地图,小心地撕了一部份下来,再拿笔在上面添了点字样。然后,她把这张残破的地图揉了揉搓了搓,再折好塞进口袋里。 也不知道白选想起了什么,笑意格外冰冷。她出了卧室来到客厅,见沈三多当真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儿,神色稍缓。 沈三多低头看她,讨好地问:“我能坐会儿么?膝盖好疼。” 白选面上全是惊讶:“你还真站着呢啊?拄在这儿干嘛?要当旗杆到外面去!”转身往仓库走,嘟嘟哝哝,“这么大的人了,一点眼力见也没有。也不知道去烧点开水喝喝。” 沈三多半弯着腰,跟在白选身后往仓库里走:“小姑奶奶,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老一路辛苦,不如先去眯一觉,我这就给您做饭去?” 白选扭头看沈三多,这才发现他的模样除了刚刚被揍出的青肿之外也很显憔悴。她问:“你来干什么?” 沈三多环顾左右,笑嘻嘻地说:“这里可是我们初阳公会的秘密驻地。”言下之意,咱的地方,自然想来就来。 除了那些用不着的,白选把人家库存的东西都一扫而空。看沈三多穿着的衣服就知道他肯定已经进来过,也许还住了不短的时间。她一时也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硬起心肠说:“你不是要死要活要跟着那个臭女人么?” 沈三多蹲下与白选平视,认真地说:“你的安全最重要。” “别逗了!”白选哧之以鼻,鄙视地瞪他,“我被那些假鸟追着打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知道她不会伤害你。”沈三多心平气和地解释,“但是你被那头象抛进了丛林以后,我就立马离开了她去找你。一直追着你的那辆悬浮车是我引开的,然后我到了这儿。我相信,只要悬浮车失去了你的踪影,你就能平安回来。” “你的意思是,我还要感谢你?!”白选斜着眼看沈三多,伸出小手揪住了他脸上最红肿的地方,使劲一拧,“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前后两世的年纪加起来,白选自认为绝对比沈三多大,所以她才会干出这事。 沈三多眼神古怪,觉得真看不透面前这小丫头。明明瞧着不超过十岁,但表情和语气却都像大人,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老气横秋?他苦着脸连连求饶:“小姑奶奶,轻点轻点,嘶嘶,疼啊!” “你说的也对,这是你们初阳公会的地方。我不仅住了好几年,还把你们仓库里能吃的东西都吃光了。这样吧,我拿点东西来做补偿,权当是我买了那些吃的和付的房租。”白选从裤兜里地图,慢慢展开,对沈三多说,“这是老鬼临走前送给我的东西,上面标注了一处晶石矿。” “什么?”沈三多失声叫道,“晶石矿?怎么可能?”他接过地图认真地看,很快就确认,“确实是老大的笔迹。不过……”沈三多指着白选添加的字样,拧着眉很肯定地说,“这里不是。”他看着白选,眼里光芒闪烁。 第116章 晶矿的** 章节名是“晶矿的诱、惑”,河蟹v5…… -------------- 你们不是要晶石吗,我直接送一座晶矿给你们好不好? 白选扬起小脸儿,笑容满面地说:“老鬼担心我以后找不着好工作,”指着自己的脸蛋,“毕竟咱这模样儿有碍关瞻。所以他给了我这份地图,让我给它找个好买家。他没说直接送给初阳公会哦。” 此时,白选和沈三多已身处仓库之中。她拎起墙角一个兽皮口袋,给沈三多看里面的十几颗晶石,颇得意地说:“这些也是老鬼给我的,他拿走了大部份。他说就算没有人要那张地图,这些晶石也够我生活。不过,他还是让我尽量把地图卖出去,留着晶石说不定以后有用。” 这番话在情在理。沈三多琢磨着,老大既然肯教这孩子七杀,那就是把她当成了自己人。以老大的为人,他还当真有可能会给这孩子的未来谋一份生计。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把地图给初阳,沈三多估计老大是用这种办法给这孩子一个终生保障。而就算初阳公会得到地图,也只能把它卖个大价钱。 为什么?只因这座晶矿座落的位置非常不巧,不仅身处荒兽最多的区域,而且地图上在晶矿的地点附近明晃晃地标注着“狮兽、豹兽”字样。 这意味着,要想开采这处矿产,必须要经过荒兽最活跃的地段,且在开采过程中随时都可能迎来大群变异狮兽、豹兽的袭击。不仅如此,大群人的到来,会逐渐引来别的荒原生灵。届时,这里是晶矿场,也是狩猎场。 利益大大滴,风险也是大大滴。可想而知,一旦动工开采晶石,就必须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资探员并不兼职矿工,这意味要多招收专门挖矿的人手和其它专业人才。 这么危险的地方,没有众多武装人员,没有优良的武器,矿工们怎么可能安心干活?即使重金诱人,那也得有命去享受。如初阳这样的小公会,请不起那么多高武力值打手效力。在它手里,这份地图只能沦为鸡肋般的存在。 但征程公会不一样,它作为天舟排名第七的大公会,护卫团的人数撑到了天舟法律规定的上限,达到了三千。护卫团的平均武力值也很可观,最高武力据说是钻石中段。 不过,征程公会如果因为这个工程调集大量武力,就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别的资探项目。毕竟,全国排名三十以上的大公会其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海洋。这将意味着,征程还要花钱去招聘打手,否则很多资探项目会陷入僵局。 其实能花钱就办得到的事儿都不叫什么要紧事情,只要肯花钱,不怕招不到武力值高的打手。关键在于,征程公会一旦大规模调集人手,如此之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不引起旁人侧目? 最多半个月,这处晶矿的存在就瞒不住。到时候,想分一杯羹的血盆大口会蜂涌而来,说不定连国家都要插一杠子。 迄今为止,天舟官方和民间资探公会发现的天然晶矿只有十三座。其中十座在海底,只有三座位于陆地。晶石采一块少一块,产量是一年比一年少,价格日渐走高。 最后一座陆地晶矿被发现是在二十七年前,此后勘探出来的尽数是海底晶矿。哪怕荒兽成群,陆地开采比起海洋开采花费的成本还是小得多。 不难想象,这座位于陆地的晶矿被世人得知后会造成怎样的轰动。甚至连修士盟和非人协会都有可能掺合一脚,谁让它居然位于无主荒原呢?到时候,拥有征程公会的迟家还能保得住它吗?但是就此放弃,任谁也舍不得。 沈三多很快就想到这些七七八八,低头看着小丫头的目光越发怪异。莫非这孩子把偌大的晶矿交出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看似双手奉送了惊天财富,但附赠的可是重重凶险。不对不对,沈三多转念一想,这种只用一张地图就能把天舟搅得乱七八糟的事儿倒像是老大的手笔。 “老大当真叮嘱你尽量把地图卖出去?”沈三多不放心,再度问道。见白选重重地点头,他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以老大的身份,给天舟添乱子是很正常的事情。 沈三多根本就没怀疑地图的真假,老大办事从来滴水不漏,他既然定了这个计策,那处晶矿就肯定是真的。只是这块肥肉十分的不好咬,得到了地图的征程公会很有可能花费了大功夫,最后却只能分到很少的一点点肉汤。 “你可以拿它去还那位大小姐的人情,省得你老是帮着她来害我!”白选状似好心地提醒。 什么老鬼交待要卖地图当然全是鬼话,那处晶矿是半年前白选游荡时发现的。要不是那地方着实不安全,她一定会待到皮皮吃得一干二净之后再走。 其实,白选交出晶矿的目的根本就没有沈三多想的那么深远复杂。她知道晶矿值钱,却还不曾把它上升到战略资源的高度。她就是想让征程的人直接送上门去,让荒兽和变异野兽们再开豪宴,以此血仇。她则可以拿人群当掩护,偷偷摸摸让皮皮吃个够。 沈三多苦笑:“我什么时候害过你?你放心,七杀永远不背叛!老大、我、还有你是这世上仅有的三个得到七杀真传的人,老大和我只会护着你,怎么可能害你呢?” 就算迟咫以名单相胁,他最多敷衍,绝对不会让白选身陷险境。几天前他势单力孤,迟咫也已经对他有了防范,再想干出胁迫人的事情很难。 沈三多由七杀猜到了白选与老鬼的关系,哪怕白选只是个孩子,也很信任她在荒原的生存能力,相信她能跑得掉。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面对枪林弹雨,白选居然没有撇下那头象独自逃离。 听了沈三多的话,白选蹬蹬后退几步,满面警惕地说:“老鬼教我七杀的时候,可没说什么有的没的。你不要随便脑补。”这就把自己和他们捆一起了?这个沈三儿就算了吧! “哈啊?”沈三多傻了眼,不相信地问,“老大没有把七杀的渊源讲给你听吗?”又问,“他平时叫你什么?” 白选想了想,从脑海里翻出老鬼叫她时用得最多的称呼——小鬼。只是,经历了前几天的事儿,她已经不再轻易相信人,所以眼也不眨地撒了谎:“小乖。这是我的小名。” 她干脆把自己和老鬼相识的经历大概说了一遍,并且着重强调是因为她来自慈心孤儿院,所以老鬼才教她七杀。 沈三多皱着眉说:“原来是这样。你还不算七杀的真正传人,也不是鬼字营的人。” 鬼子营?白选猛翻白眼,你才是鬼子,你们全家都是鬼子。老鬼那是什么身份?异端!白选就不信沈三多不知道这事儿,可他一口一个老大,天知道他是不是修士盟派在天舟的奸细。所以,白选根本就不想和沈三多搅在一起。 “你把地图拿去吧,这样咱们之间两清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咱们各走各的。”白选紧绷着小脸,她可不想在自己讨债的时候,这位仁兄再跳出来搅局。 沈三多笑了笑,把地图仍旧折好放回白选手里:“我不能要。即使你还不是正式的七杀,我也有义务照顾好你。至于这份地图,我会帮你找个比征程公会更好的买家卖个好价钱,保证让你衣食无忧。” 他蹲下,给白选抻了抻衣襟,神色黯淡地说:“初阳……现在被资探联合总会停牌,还在册的成员估计就只剩下我一个。以后,咱们俩要相依为命,直到老大回来。” 谁要和你相依为命啊?白选冲沈三多翻白眼,气哼哼地说:“我自己能照顾自己,不用你多事!”把地图重新扔回沈三多怀里,她掐着小腰凶巴巴地说,“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为了还人情,再把我卖给那个什么大小姐?!我知道,她肯定恨死我了。” “乱讲!”沈三多在白选脑门敲了一记,虎着脸说,“我欠她的人情是我的事儿,怎么可能拿你去还?你放心就是!难道我脸上写了‘不靠谱’三个字?”心有戚戚的摸了摸脸,沈公子暗道,咱的魅力也有失效的时候。这小丫头看着咱的目光连半分好感也没有呐。 白选琢磨着,看沈三多的神情,要么他是表演帝,演得跟真的也似;要么他刚才的话确实语出真心。想了想,她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不管你说什么,这份地图都必须卖给那位大小姐。我要找她的麻烦。” 沈三多叹了口气。卖地图是老鬼的计策,但把地图卖给征程还当真是小丫头的主意。他就知道,老大教出来的人不可能会忍气吞声。性格温和可以,但面对仇恨还能忍得下去,这绝不是七杀和鬼字营的作风。 “丫头,你这么小怎么找她的麻烦?”沈三多苦笑,“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仇人!”白选干脆地说,“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反正我还这么小,我有很多时间。更何况,”她轻声笑起来,“这里是荒原。我在这儿已经生活了近七年,而她呢?我甚至不用自己出手,就能葬送了她那支队伍的所有人。”她磨着牙说,“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迟家人的见利忘义让白选品尝到了从未曾经受过的痛苦,她曾经在孤儿院感受到的温情面纱被残酷地撕掉。血淋淋的事实告诉她,她身处的不是小人物也可以活得安逸平静的地方。要想不受伤,只有把自己武装起来。 吃惊地盯着面露扭曲狰狞之色的白选,沈三多忽然想起,这么久了,她怎么不问问那头象的生死? 第117章 出发 再有五张粉票就加更鸟……亲们把偶的名次顶了上来,某肖真是开心呐,向大家鞠躬致谢! -------------- 睡了一觉,缓解了疲劳。白选给自己做了丰盛的早餐,吃完后埋头清理物品。沈三多试图看看她躲在卧室里做什么,却被毫不客气地拒之门外。他郁闷地盯着门叹气,这么有性格的小丫头,要想和她好好相处还有得忙活。 一直到晚上,白选才再度从卧室出来。仍然自己动手做饭,然后通知沈三多,她明天就会离开这里。 “这么快?”沈三多观察着白选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不要这么急,等我伤好以后,会带你离开荒原。” “你既然不肯帮我把地图卖给那个迟家的大小姐,我当然要自己去向她讨债。”白选一口气喝完汤,小脸儿从大汤碗里抬起来,没有不满的神色,只是很单纯地讲述自己的想法。沈三多和她虽然有七杀以及老鬼相联系,但说到底两个还是陌生人。人家不肯帮忙,她也不能抱怨。 沈三多默然片刻,解释道:“我同样在孤儿院长大,而那家孤儿院一直由迟家援助。可以说,我吃了迟家十四年的饭。要不是因为老大,我肯定会加入征程公会。”他笑了笑,“如果我帮你去害迟咫,那我和她又有什么区别?” “我不怪你,真的!”白选开始啃肉骨头,含糊不清地说,“就算你去通风报信也没什么,除了地图,我还有别的办法。”她舔了舔油乎乎的手指头,满足地眯上眼睛。 “这件事,”沈三多有些艰难地说,“我不能帮你,但我也不会去告诉她。”当夹心饼干大概是最难受的事儿。 “我能相信你吗?”白选认真地问。 沈三多重重点头:“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走?”他笑着问。 “好!”白选给沈三多盛了一碗汤,脸上还有点不情不愿,“正好我需要一个苦力背东西。”与其担心他去告密,还不如把人带在身边就近监视。 “乐意效劳。”沈三多接过汤碗,神色变轻松了些。只是别人可以不管,但迟咫的命必须保住。他把汤喝完,试探着问,“能不能告诉我,你想把征程的人怎么样?” 白选看了沈三多一眼,反问:“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如果她没记错,慈心孤儿院所在的黄玉市中心广场旁边就有一栋偌大的征程大厦。会不会是同名,巧合? 沈三多不假思索地回答:“征程公会是天舟排名第七的大公会,其会长迟尽出身于水晶大区黑曜迟家。他的初始国民等级很低,是在家族中不受重视的子弟。要不是因为他的父亲地位颇高,其母出身也不差,他肯定是被抛弃的下场。” “那时征程公会只是个因任务而团灭了的小公会,迟尽的父亲出资收购下来交给他。经过二十多年的苦心经营,征程终于成了迟家重要的产业之一。迟咫是现在迟家的大小姐,按辈份迟尽会长和她是堂兄妹。她加入征程公会,其目的……”他笑了笑,“不外乎是家族明争暗斗的那一套。说了你也不懂。” 有什么不懂的?白选撇了撇嘴,回想了一番那天的情景,抓住了其中重要的东西:“怪不得迟大小姐一心想要象冢,这笔大财富一旦到手,她在公会里的地位无疑更稳固。” “是啊。我虽然被关在牢里,但是多少也听说了她加入征程以后的事儿。她不想成为家族联姻的工具,就只有证明自己的价值。这次资探行动她下了不小的本钱,现在被你搅黄了,也许回去就会面临她最不想看到的局面。”沈三多摇了摇头,“她发疯是难免的。” 迟咫那么骄傲的性情,怎么可能甘心被利用,成为家族里旁人获得权势的工具,嫁给一个她不爱甚至厌恶的人? 白选默然。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被当成联姻的工具确实挺可怜,迟大小姐为自己的命运奋力一搏无可厚非。其实吧,假如迟大小姐肯好好和她商量,她说不定会帮忙。谁让那位大小姐脾气太糟糕,偏偏白选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性子。 “不管她有多可怜,我还是不会放弃讨债。”白选咯吱咯吱咬着骨头渣子,皱着眉说,“她虽然有很多不得已,但不该把主意打到我身上。难道我就应该成为她改变命运的垫脚石?我和她很熟吗?而就算是一家人,也不能干出这种踩着别人达到自己目的的事情。” 沈三多已经对白选的人小鬼大见怪不怪,天舟从来都不缺天才儿童。就好比那位元启森小先生,也不过才八岁,但前不久的新闻里透露他已经对第四代机甲有了整体的构思,并且有不小的突破。相比之下,这小丫头如此通达世情只能说明她的情商挺高。 一夜无话,大清早,沈三多就被白选叫起。两个人吃罢早餐,白选指着地上那个资探员专用大背包说:“这里面是我所有的家当,这次我出去就不再回来了。你真的确定要和我一起走吗?也许会吃很多苦。” “丫头,我才是比较年长的那个人。你都不怕吃苦,我怎么可能会怕?再说,”沈三多弯下腰和白选面对面,“我也曾经独自在荒原待了五年。你真的不打算回来了?继续住在这里没关系的。” 白选摇头:“我想,我还是应该回到人群里面去。”她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喃喃道,“猛犸要是没事,早就应该来找我了。”她怕触景伤情,也许暂时离开是不错的选择。再说了,要找迟家的麻烦,傻待在荒原可不行。 沈三多离开迟家众人之前,正好听见有人向迟咫报告猛犸已死。所以他欲言又止,实在不愿意再激怒白选,急忙说:“我也有东西要拿。既然你不愿意再住下去,我自然也要陪着你走。至于去哪儿,咱们再商量。” “好。”白选眼巴巴地目送沈三多转身,吸了吸鼻子。如果猛犸还活着,沈三多一定会告诉自己。他刚才的表情也有几分黯淡。 深深呼吸,白选仰起脸,把泪意压下去。软弱没有用,哭泣没有用,血债要用血来偿! 她前世是个小老百姓,重生以后也不过拥有了些许小能力。可是能力的强弱并不等同于血性的浓淡,有些人空有强悍武力,却是懦夫;有些人手无缚鸡之力,却敢和拿枪的歹徒拼命。 她白选的前世只不过是个娇滴滴的小女子,尚且敢拿手机当板砖砸飞车党,今生好歹还有皮皮和异能傍身,怎么就不敢带两把刀子去讨血债!?法律既然绑不住别人,也休想绑住她。 少顷,沈三多同样背着包出来,他拎起地上的大背包,低声说:“走吧。” 白选抬头看他,目光着重关注他背后那柄探出脑袋的大枪和腰上的军刺。她似笑非笑地问:“你这是准备打猎还是杀人?” 沈三多想去摸白选的头发,却被她偏头躲开。见小丫头气鼓鼓地瞪自己,他失笑道:“打猎杀人都可以。” “你可别对我开枪哦,我后脑勺长着眼睛。”白选一本正经地说,指了指自己的头。 就知道这丫头的疑心未去,也难怪。沈三多叹气:“那好,你就用后脑勺的眼睛好好盯着我。” 白选嘻嘻笑了笑。二人不再多言,离开了这处秘密据点,一路向曾经的来路而去,目的当然是要与回返的征程公会碰面。 “你怎么能确定他们会往这条路回来?”沈三多好奇地问,“也许他们已经从别的路走了。” “真笨!”白选毫不客气地鄙视他,“我来的时候看见他们扎了营,还把好多死了的野物堆在营地外面。并且,他们在……”她顿了顿,小脸黑如锅底,“在猛犸弄出的裂缝上面遮上草皮作伪装。这很显然,他们打着一边休息养伤,一边守株待兔等野物上钩的主意。” 沈三多摸摸鼻子。那会儿他伤得不轻,把追踪白选的悬浮车引开之后就立即回到据点养伤,根本就不知道后来的事儿。被小丫头片子骂,还真是他人生当中极难得的体验。见白选迈着小短腿走得飞快,他好心建议:“既然这样,他们不会很快就离开,你不要急。” “我怎么不急?”白选咬着后槽牙笑,“我得在他们的回路弄点手脚,需要不少时间。” 两个人正赶着路,地面渐有震动,隐约有沉闷咚咚声由远处传来。白选扯着沈三多的衣襟,小手一用力就窜到他肩上,站得平平稳稳手搭凉篷眺望。 沈三多怕白选摔下来,急忙伸手扶住了她的小腿。触手所及,他发现小丫头被长裤遮住的小腿儿瘦得可以。 “老天!”白选借用皮皮的能力将远处被沙尘遮住了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不禁惊呼。 “怎么了怎么了?”沈三多一迭声地问,他只能瞧见天边灰蒙蒙的,知道这是有大群野物经过时扬起的草灰。 “快走快走!”白选干脆一屁股坐在沈三多肩上,小腿乱踢蹬,指着另一个方向,“怕不得有两百头象冲过来了。” 沈三多一听,也顾不上去想怎么回事,赶紧按照白选的指示,驼着小姑奶奶拔腿狂奔。二人跑了没多久,就被如重鼓不断锤打大地的剧烈震动给掀翻在地。 白选从草丛里探出脑袋,却见一群大山小山也似的象高高扬着长鼻,迈动沉重的步伐跑步前进。这般情景,在荒原都混了不短时间的两个人从来没见识过。什么时候象群也会如此急切地狂奔了?还是如此之多的象,没有集合十几个族群绝对达不到如此规模。 瞧着象群消失的方向,白选幸灾乐祸地说:“征程的人肯定不会放弃被他们杀死的象兽尸体,这下惹大麻烦了。刚才那群象里,光象荒兽就有五头,变异象兽至少三十头,其余的象也是年轻力壮的成年象。哼哼,老实头发起怒来比一般人更可怕呢!” 越想越开心,白选哈哈大笑。沈三多拧着眉,却不是担心迟咫的安危,而是在想,就连自己也没能看出象群里荒兽和变异兽的数目,小丫头的眼力就真的好到了这种地步? 第118章 晶玉 地面的震动稍有平息,白选就迫不及待地往象群消失的方向追去,心里还留有的一星半点犹豫消失得无影无踪。别看她刚才骂沈三多笨蛋,其实心里并不是有十足的把握确定征程的人还留在原处。 人心最难测。也许金尊玉贵的迟大小姐遭此挫折,会颓然放弃在荒原捞金的想法打道回府呢?现在看来,她还是不死心。也是,资探员的命哪有她的人生金贵?没有大功劳回去,迟大小姐就得嫁人了吧! 见白选的小身体在长草丛中隐隐现现,失神的沈三多也急忙拔腿跟上。跑了没多久,前面居然就失去了小丫头的踪影,他大吃一惊。 这孩子的速度快他是知道的,却不曾料到居然快到了连自己也追不上的地步。沈三多不敢怠慢,赶紧使出轻身功法,急急缀着天边的烟尘。 白选一门心思看热闹,哪里还顾得了沈三多。再者,她也想快点过去,看看能不能混水摸鱼。沈三多言谈中对征程公会并没有什么恶感,那位迟大小姐还和他不清不楚,保不齐他就会出妖娥子。 看在老鬼的面子上,白选不愿意和他敌对,暂时能避开就避开。实在免不了针锋相对,她也不会心软。老鬼是老鬼,沈三多是沈三多,即使有那么一点牵扯,也不足以让白选改变自己的想法。 傍晚,象群忽然往右边拐。白选摸不着头脑,还以为自己猜错了它们如此气势汹汹的缘故。她跟着象群钻进小树林,不多久就寻至一处林间小湖,这才恍然人家也是要吃饭喝水睡觉滴。 她不敢靠得太近,唯恐惊扰了这群复仇使者。象群果然打算在这儿度过夜晚,它们喝水、嚼食着鲜嫩的草皮树叶,卧倒休息或者四下晃悠着貌似散步,反正就是没有出林子。 白选的大背包被沈三多拎着,不过她自己还随身背着个小包,里面才真正装着她所有身家和一些干粮。她躲在被繁盛叶片遮住的树杈上,看着有数头大象踩入湖中扬水洗浴,蓦然鼻子一酸。她的小猛犸也喜欢在水里玩耍,并且尽职尽责地为她充当世上最好的莲篷头。 皮皮蓦地欢欣雀跃,用异常急切的情绪表示发现好吃得不得了的美食。此时沈三多还没追上来,白选也有让皮皮尽量吃饱的打算。等会儿开战了,她借用的异能只怕要花费不少的mp、hp,事先做好储存很必要。 金光直接向湖水扑去,一闪即逝。白选惊讶地察觉,有头正在洗浴的象荒兽似乎发现了金光,因为它用长鼻子吸水喷在了皮皮消失的水面上。不过也许是巧合,迄今为止,只有猛犸能看见皮皮,还是在它嚼食了晶石之后。 白选的目光无视距离,追随着皮皮一直往下,穿透湖底的淤泥和坚石落到了一片蓝汪汪之上。她小小地惊呼,怪不得皮皮今天兴奋得有点儿异常,这片晶石矿也太富裕了吧!并且,依据她这数年的经验,此处晶矿的品质非常之好。 不过,为什么皮皮不立马开动呢?这可和它以往作风不符。白选紧张地“看着”皮皮闷头一路往下钻,估计得深入地下近百米了,它才停住,欢呼着扎向了蓝汪汪最底下的一小团莹白之中。 这团莹白的东西,以白选的能力都不能“看”清它的形状,触目只是温润的淡淡微光。白选试图让皮皮帮忙,好瞧个清楚。哪知这家伙居然对她的呼唤置若罔闻,金光刹那把白光包裹,只知道叫嚷好吃好吃。 白选见皮皮这么开心,心里也高兴。话说这些天因为猛犸她郁郁不乐,且危机感深重。皮皮不但是她最后的精神支柱,也是她异能的源泉,她当然希望皮皮能更加强大。 皮皮弃品质上佳的晶石不管,先对付这团白光,就足以说明白光绝对是好东西。白选对皮皮很放心,她没有继续消耗异能,收回了透视加远视目光。不多时,她警惕注视林外的右眼视野里出现了一团明亮耀眼的碧绿光芒。 白选早就用异能窥视过迟大小姐、沈三多,以及迟家的那个老头等数人,看见他们的光遍布体内外。体外的不说了,所有生灵都一样,但他们体内的光却循着某种她看不懂的轨迹在缓缓运转。而资探员们当中,只有很少一部份人体内也有光,并且色彩大多黯淡晦涩,不想沈三多这些人的光华如此圆融夺目。 白选曾经分析比较过,再结合数度验证,她大概能肯定生灵体外的光华似乎能代表生命力的旺盛与否。体弱年迈、或者有重伤重病,光芒便淡薄微弱。 而年轻活泼的生灵,尤其是正值年富力强又无病无伤的生灵,其体外的光有如正午之阳,辉煌灿烂。如果是正值好年景的变异兽,其体外强光不仅能辐射不小的范围,且光亮刺得人眼睛生疼,令人不敢直视。 至于荒兽脑部的晶珠光彩,以及人类体内会自行运转的光,白选暂时还说不清楚是什么。但是从荒兽的位阶大多数在变异兽之上,体内有光的人类比一般人要强,她能肯定这种光的特殊。 白选右眼异能被激发时,老鬼已经走了。她最想知道的是老鬼的光是什么颜色,也许能探出他是哪一种修士。这纯属好奇。 瞟了身后数眼,白选很快就确认这个蹑手蹑脚、一会攀在树上、一时卧入草丛里的人正是沈三多。这人果然如他自己所说对荒原还算熟悉,居然被拉下这么久都能追上来。 皱眉想了想,白选坏笑几声,折了树枝用异能增加力量,抖手就朝一头离沈三多最近的象屁股上掷去。她特意让树枝尖锐的一头扎向象相对来说比较脆弱的臀肉,于是那头正眯缝着眼打盹的象疼得放声长吼。 白选吐了吐舌头,在掷出树枝的同时,她就用最快的速度直接跑到了小树林的另外一侧。瞧着那头屁股上插着树枝的象一骨碌翻身爬起,不停地摇头晃脑还重重跺着脚,她捂着嘴直笑。问自己,谁猥琐呀?你猥琐! 彼时,沈三多已经靠近了这片小湖,正打算慢慢搜巡着去找白选。他不能肯定那孩子是不是还在这儿,也许她会借着这些象的掩护,提前离开也不一定,观望观望并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 这儿正小心翼翼探头张望,忽然打雷也似的连连象吼,沈三多即使已经很小心了,还是被这冷不丁响起的吼声吓得踩断了数根树枝。 被白选暗算的还不是普通象,正是一头年轻气盛的变异象兽。其嗅觉、听觉、对威胁的直觉都比普通象要厉害得多,因疼得厉害,它还不停地甩动长鼻把树枝打得啪啪作响。 好巧不巧,沈三多不仅被这头变异象兽给直接看到了,他失足踩断的枯枝轻微“咯吧”声响也被听到。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沈三多和白选都在身上涂抹了掩蔽人体味的药物,否则这俩早就被象群发现,哪里还能待这么久?可是白选爬在高高的大树上,离这头暴怒的象兽很远,更近的沈三多便遭受了无妄之灾。 年轻的变异象兽亲眼瞧见了趴在草木间的这名人类,但是抽了抽鼻子,却没有嗅到人类特有的味道。这头聪明象便聪明地给出了判断,此人来意不善。 接下来,白选旁观了一场沈三多与变异象兽的追逐战。沈三多身手不俗,居然赶在象兽之前当机立断逃离。不跑,等着这一百八十多头象过来踩吗? 那头变异象兽气得眼珠子通红,扬着长鼻,追在沈三多身后,一直把他赶出了小树林,还在夜幕下的大草原上放声怒吼了良久。 经了这事儿,象群里面那几头象荒兽和数头变异象兽头碰头、鼻挨鼻低吼了片刻,随即便有十几头象摇摇摆摆从小湖泊出发,去往小树林的外面。不用说,这些是哨兵。 白选感慨万千,大浩劫之后的新世界,不仅社会格局有了大变化,就连动物们也变得更聪明了。这场有组织有预谋的复仇戏肯定特别好看呐。 前世,报纸杂志电视网络等等媒体,不厌其烦地宣传要环保要爱护动物,说动物和人类都是地球的主人。这话也就说说罢了,就连幼儿园的小盆友都不相信。 到了黑潮纪,谁再敢说动物不是地球的主人,准得被别人唾一脸。人类忙活了这么多年,自己人打完了,现在可不就是在与“主人”们争夺生存空间,争夺生存资源吗? 白选正胡思乱想,终于瞥见湖面金光闪烁。咦,皮皮的声势大了许多哇!她立时激动起来,感觉这回的金光光圈大了五六倍不止,随着皮皮越来越近,那头在虚空中奔跑的小兽身影也越发明晰。 皮皮一头栽到白选身上,居然在她全身上下窜了个遍才乖乖于左颊站定。白选感觉到了皮皮的满足与喜悦,忽觉手中微沉,她低头看去,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块四四方方的白色石头。 她疑惑地捏着石头放在眼前瞧,摸了摸又啃了啃。它不透明,所以应该不是晶石。那么,这是玉?不对不对,这块大陆似乎不产玉。但这种触手温暖润滑如美人肌肤的感觉确实像是玉石呐,软玉。 一般来说,皮皮不会主动令白选使用异能,都是她自己要求。但这次,不等白选提出,她的双眼同时幽光闪烁。目光透过这块石头,她瞧见了其内如水波般泛着涟漪的深蓝光华。 这种蓝光白选很熟悉,所有的晶石通体都裹着含有游离混杂光点的某种光。白选认为这些游离光点是晶石里的杂质,品相越好的晶石杂质就越少。 而她右眼见到的这团水波是纯粹到了极至的蓝色,毫无杂质。好吧,你不是玉,也不是晶石,以后就叫晶玉。晶石中的美玉。 第119章 接纳 看样子在pk结束前还能加更一章。貌似就差两张粉票。 ---------- 一直以来,皮皮饱餐过后,美食出现的原处绝对会干干净净,渣都不剩。所以,这块由皮皮携带而回的晶玉对白选来说真是有着“开地辟地”一般的重大意义呐! 她用右眼异能兴致勃勃地观赏着晶玉不透明的内里,深蓝水波也似的色彩似乎能变幻无穷。一时澎湃如海洋掀起惊涛骇浪,一时柔美如溪流微波荡漾。忽尔湍急似银河倒挂的万丈飞瀑,眨眼又成了月色之下幽谧安祥的湖泊。 白选揉了揉眼,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思。就这么一丁丁点色彩,居然会让她产生那么丰富的联想,这是脑补过头还是自己出现了幻视? 有门道啊有门道,蓝光究竟是什么来头?它似乎有种极深的吸引力,诱使人不断想知道下一次变幻是什么。如果再不挪开眼睛,会不会永远沉沦于它的迷离莫测?此念一起,白选的脑子便清醒了许多,费劲又依依不舍地把自己的目光从蓝光中扯了出来。 忽略这奇诡的幻视,晶玉块头虽小,但卖相和手感都特别好。白选爱不释手,埋着头一个劲地摩娑把玩,直到皮皮用特别尖利的触感给她示警。 手腕一翻,晶玉滑进了白选显得有点儿大的长外套内里大暗袋中。然后脸上挂了天真无邪的笑容,试图卖萌给来者,她抬头定睛看去,急促地眨巴眨巴眼,笑意僵住。 对一头象荒兽装嫩卖萌,这事儿白选干过,可对方是猛犸。眼下这头象荒兽尽管个头与普通象差距不大,却令人无法忽视它的凛然威势。它高高抬着头,藏在厚皮褶皱中的双眼尽管隔着重重枝叶,却分毫不错地盯住了白选,目光平静。 白选与它对视,而后发觉这头眼珠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的象荒兽就是皮皮入水时、吸水砸向水面的那头。在她右眼视野中,此象脑部的褐色晶珠颜色格外鲜亮,不仅色泽和亮度,就连个头也胜过了猛犸。 对晶珠异能的掌握程度先且不论,就白选的了解,这起码意味着,这头象荒兽的聪慧程度应该在猛犸之上。此时象群中还有别的象荒兽,但白选断定,它应该就是这支复仇队伍的头领,没有之一。 这儿的象无论雄雌都生长着长牙,所以白选不知道它的性别。只能依照象的生活习性判断,这头象荒兽有很大的可能是头母象。 到底是在荒原混过,又有与猛犸和谐相处两年多的经验。白选当机立断,想试试能不能被象群接纳。她此时要逃跑,并不是没有机会。 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要让头象目光中的戒备警惕消失。白选深知,对于此时赶着去复仇的象来说,一点点疑心都有可能让它们毫不留情地打击被怀疑的对象。只要这头象荒兽发动异能来个小地震,自己就绝对得从树上摔下来。 白选想及此,扒开树枝,鼓起嘴巴,冲着下面这头象荒兽连连吼叫。她在模拟猛犸的声音,学得肯定不象,只因哪怕是幼象也不会有如此清脆得近乎尖锐的吼声。可白选相信,有智慧的生灵,听见的不会只是语言,还有对方的心声。 我没有恶意,我们是朋友,白选试图告诉这头脑部晶珠不停闪烁着褐光、已经蓄势待发的象荒兽。她干脆从树上跳落地下,在走向它的过程中,发现附近已经围拢过来至少十几头象,但她夷然不惧。白选只是有点惊讶,自己这只看上去很无害的人类“幼兽”,值得象群如临大敌么? 几年的朝夕相处,猛犸是除了皮皮以外和白选最亲的生灵。前世常常有人称自家的宠物是家人,而猛犸既是白选寂寞时的玩伴、共同对敌时的战友,更是依偎着在寒冬腊月给她供暖的亲密家人。 白选甚至特意去考察过象群,以此估算猛犸的发情期,决定等它想成家了必须亲自把把关。等到猛犸有了自己的家庭,她再离开也不迟。 也许外人很难理解这种感情,却不代表它不存在。白选在荒原游历探险,就算有皮皮可以示警,也曾经遇上过危险。她和猛犸并肩作战,于生死考验中日渐加深巩固的情谊坚不可摧、牢不可破。 沈三多曾经问过她,为了一头象,你要和自己的同类过不去?甚至大开杀戒?白选回答说,你眼里的猛犸只不过是一头象,是不会说人话的野物。可在我心里,它比会说人话的人还要更像人,它是我的兄弟。 快步走到那头象荒兽跟前,白选仰面看着它,发自内心地微笑。对于猛犸的同类,她无论什么时候都抱有一颗充满了善意与亲近的心。 斜刺里伸过一根长鼻,蓦然把白选拦腰卷起。她几乎是本能地用手一扶一撑,让自己在象鼻中靠得更安稳。扭头去看,呃……屁股上的树枝已经掉了,这头身材高大的变异象兽乃真是受苦了。她嘿嘿笑起来。 象兽眨巴眨巴眼,狐疑地盯着被自己长鼻紧紧勒着的小不点儿。不过,这头方才把沈三多追得够呛够狼狈的“大力士”并没有任何过激举动,只是卷着白选凑近了自己的眼睛,似乎想把小东西看得更清楚一点。 白选有些艰难地弯下腰,在象鼻上亲了一口,再抬起头来对这头象兽嘻嘻笑。她试探着伸出手,在半空举了片刻,终于被象鼻卷着离象兽的脸庞更近。 悄悄在心里吁气,白选张开手臂把自己整个人都贴在象兽颊边,喃喃问:“你是小猛犸的朋友吗?” 好一会儿,抹去脸上的水滴,白选仰脸和两只近在咫尺的大眼睛对视。她含着泪花笑了笑,轻轻抚摸着象兽粗糙的皮肤。象兽低沉吼叫数声,眼里极为人性化地流露出安慰之意,举高象鼻把她放到了自己背上。 再度居高临下,白选这才发现,身边原先围拢的象走得一头也不剩,该干嘛就干嘛去。就连那头发现了她的象荒兽也仍旧去到了湖里扬水洗浴。 也许对幼龄生物的宽容是智慧生灵的美德,在众多庞然大物眼中,这只人类“幼兽”是如此娇弱无害。白选占了年纪的便宜。再者。正如她所想象的,至少那头象荒兽感受到了她的善意,而被她抱着想念猛犸的变异象兽则察觉出了她的悲伤。善良的生灵们很轻易就接纳了她。 方才,白选赶跑了沈三多,原本觉得自己也应该马上离开。她以前的打算是利用荒原之上特有的某几种草引诱来大群处于发情期的凶猛野物,给回程途中的征程公会一个迎头痛击。 但是现在,象的复仇正在进行当中,白选也没有出乎意外地被象群接纳。那么,她也要改变策略。她不能因为要给猛犸和自己报仇,就陷这些生灵于险地。被那几种草催发了体内凶性的野物,很有可能疯狂得忘记位阶差别,仗着数量优势对象群发动进攻。 已经有三头变异象兽因自己和猛犸死去,白选不愿意再看到象群有任何损伤。这大概是爱屋及乌的想法。只是,象是记忆力特别好又记仇的生灵,让它们放弃复仇还非白选能力所为。就算是猛犸,只怕也会想着给那些人类一个惨痛的教训。这是天性,温和善良却绝不怯懦可欺。 怀着诸般忧思,白选在象群里找了个不易被发觉的位置准备睡觉。她身处十数头大象中,把自己藏进象腿之间的空隙。这样就算爬到附近最高的大树上,别人也不能发现她的身影。她想,沈三多一定还会回来,没找到自己他不会死心。 不行!白选忽然警醒,要是沈三多跑去告诉迟大小姐有一群象正准备来复仇,这可怎么办?白选顾不得夜深沉,慌手慌脚地爬起身就要走。不过数步她就被象鼻卷住,轻轻却不容反抗地把她放回原地,并且鼻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白选哭笑不得,这头年轻的变异象兽想当自己的保镖还是监视者呐?真想逃跑,她当然有办法。皮皮今天吃得畅欢,且明显长大了三圈,她相信自己的速度肯定也加快了。 问题是,她如果就这么走了,与象群建立的和谐关系很可能崩溃瓦解,这对她之后的行事会造成不小的麻烦。白选无奈,扶着象鼻鼓足了劲头嚷嚷:“沈三多,你要敢去告密,以后我们就是生死仇人!不死不休!你试试看!” 清亮童音在黑夜中传得很远,打算趁着夜色再摸摸象群情况、以图找到白选的沈公子苦笑。方才被象兽追赶得颇损形象,此时他不敢出声回复,以免惹来麻烦。好在资探员之间相互联系,有时候根本不说话,他随随便便学了好几种鸟叫,权当回答。 很好,三多兄是个聪明人,也是个信人。白选因心灵受伤之故,对沈三多半信半疑,此时见他果然还守在树林外面,倒是安了些心。 如此一来,沈三多不敢靠象群太近,为了表明自己信守承诺,他必须跟在后面而不是超前。等快要接近征程公会驻扎的营地,白选完全可以加速径自前进。要是时间掐得好,她至少能提前一天以上先行到达,以为布置。这样的话,等象群赶到,征程也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白选打定了主意,乖乖地在变异象兽的注视中阖上眼睛。她早就熟悉了猛犸的气味,虽然此时的腥臊味儿扩大了几十上百倍,但她还忍得住。 第120章 香飘飘 先定时一章,加更的章节在晚上。 ------------- 有些味道,人类觉得难闻无比,但在某些特殊时期的荒兽和变异兽嗅来却是世上最美妙最难忘的。譬如此时白选满脸嫌弃之色盯着的这株七叶三瓣花。 她说不出这是什么名儿的花,老鬼说,把它连花带叶用火点燃,会让隔得几十里远的狮兽循味而来。虽然老鬼囿于白选的年纪把“诱狮花”的功效说得含含糊糊,但她还是能理解,不就是针对狮兽甚至狮荒兽的催情药吗? 除了这个,还有被她很矬地命名为诱豹草、诱狗花等数种专门对猛兽有奇效的花木。这些好东西是白选数年来收集所得,很珍而重之地专门用小皮袋给保管好,这回终于派上了用场。 此时,白选跟随象群已经走了十天。这群大家伙白天赶路,黄昏便必定寻个有水或者至少有草木的地方休息。奈何速度有限,象群纵使全力奔跑,一天下来也走不了多少路。沉重的身体对它们来说是加快速度的大负担。 白选还真有点心焦,生怕这么长的时间拖下来,征程的人有了足够的收获已经离开了。不过象群目标明确,行路没有任何迟疑,也不曾拐弯去往别的地方,这让她又很安心。 终于到了白选着重关注过的一片稀树林附近。她记得很清楚,穿过这片稀稀拉拉不过百来棵树的小林子就到了征程扎营之处。以她现在的脚程,约摸大半天就能到地方。所以此时,适合她与象群分开。 这么多天的同行,白选和象群相处得不错。有猛犸在先,她对于哪些多汁树枝、水果为象所喜爱深有心得。路途之中,白选曾经试探着离开,果然引来那头年轻的变异象兽追赶。她用异能加速摆脱象兽,隔得老远都能听见象吼声声。 不过,白选会很快回返,并且带来许多象喜爱的食物。这种情形有时候一天要上演数次,有时几天才一次,端看她有没有发现附近出产象的食物。一来二去,驮着白选的变异象已经不会因她的跑远而再度拉长鼻子怒吼。 已入五月,天气日渐炎热。在中午阳光最烈时,象群会寻找荫凉的地方歇上两三个小时再赶路。它们也起得更早,几乎是吮着露珠前进。 来到这片稀树多灌木的草地时不过下午四点多钟,已经休息过一次的象群却仍然一头扎进了树林。吃的吃躺的躺,它们摆出了休息的架势。 真是天赐良机呐。白选知道,资探队伍会大剂量使用掩盖体味的药物。但人数一多,再加上血腥味浓重,征程的人人聚居之处向四处散播的呛人味道还是瞒不过嗅觉灵敏的象。眼看就是一场大战在即,所以它们才养精蓄锐?不管什么原因,此时正是白选偷溜的大好时机。 按照惯例,白选拍了拍变异象的长鼻子,仰面对它大喊:“我走了。”每次要离开,她都会大声响亮地说这三个字。变异象懒洋洋地晃晃长鼻,小眼睛似睁不睁,任由她脱离了自己的探制范围。 白选再不迟疑,运用异能瞬间加速,三窜两跳就跑远。她摸出积存的晶石,呼唤皮皮加餐,而后一鼓作气狂奔。这副小身体也是锻炼出来了,能飞跑三个多小时才要休息一会儿。她一天天长大,能坚持住的时间也一次比一次更长。 第一次休息,白选捡了个开阔地方点燃了诱狮诱狗花。这里距离狮群聚居地很远很远,但她抱着不放过的心态,硬是把所有的花都给烧了。至于敢和狮群争抢食物的鬣狗群,白选估计不用点这玩意儿,也会引去一大堆。 第二次休息,黑黝黝的前方已经可以隐约看见原始大丛林的轮廓。白选在上风口点燃了诱豹草和诱牛草,希望深藏于深密丛林里的猎豹、花豹和附近河湖边的大水牛会钻出来。她手里还有些引诱草食动物的花草,干脆全烧光。有鲜活血食味道刺激,那些被催了情却发现扑空的猛兽会变得更加疯狂。 白选不惜血本,把多年储存的功能性花草一次性全给烧光,也不顾混在一起会不会失效。她对食血腥的猛兽没有好感,她不博爱,更不是在黑潮纪已经没了市场的野生动物保护者。利用曾经追杀偷袭伏击过她的野物去报仇,她毫无心理障碍。 花草们有些只有淡淡味道,有些却难闻至极。白选苦着脸,捏住鼻子,硬是忍到了花草都烧成了灰烬才加速离开。她最后引燃诱惑物的地点离征程的营地只有数里地,这么点距离对食肉猛兽们来说恰恰好。 哼,相信轮番过来骚扰的猛兽比大半个月前更多更厉害。白选咬着牙狞笑,把自己伪装了一番,摸到了征程的营地旁。 这么久,征程的人居然还没有离开,白选听见了喧天的人声和笑声。她很不明白,明明死了不少人,为什么营地里听起来却还有好几百号人,并且他们怎么能笑得出来? 另外,征程公会这支队伍进入荒原,难道开始就知道有头前往象冢的老象?如果不是,他们到底为何而来? 白选从沈三多的讲述中对征程的规模多少也有所了解。身为全国排名第七的大公会,征程的主要资探项目都与海洋相关。这家公会每年花在荒原的时间很少,派来出任务的资探员要么在公会不得志,要么资探等级不高,要么是新手来练练胆儿长长经验。 迟大小姐是迟家家主的嫡女,又是年轻一辈中数得着的骄女。她要建功立业,为什么不出海反而到了荒原?相比起广阔富饶的海洋,荒原既贫瘠又危险,只有那些没有实力出海的公会才在这儿打混。 沈三多对此也十分不解,他说迟大小姐长于管理和协调内外关系,这种吃苦受累还危险的活儿她从来不干。 即使,迟大小姐打着逼迫沈三多供出初阳公会秘密据点的旗号,那也只好骗骗不知究竟的人。堂堂征程,会看得上初阳这么一个小公会的小据点吗?就沈三多的了解,整座荒原,征程在它的成长的过程中起码弄了四个据点。 沈三多当时皱着眉对白选说,难道迟咫当真是为了寻找机会把我放跑,才巴巴跑来荒原? 白选回复以你脑子进水了?迟大小姐那副傲娇模样,一看就知道她只爱她自己。 如果爱,请浅爱,最好不爱。这是黑潮纪流传甚广的爱情箴言。任何一对情侣,面对无情现实的考验,都有可能劳燕纷飞,甚至反目成仇。 对于沈三多的感慨以及不要随便爱上人的莫名告诫,白选表示她自己有眼睛会看、有心会去感觉,不劳旁人强加上也许是很无聊的观点。 既然没有人相信爱情,那么迟大小姐迟迟不走,动机便殊为可疑。就算是用大半个月前死去的野物尸体诱杀更多的野物,也不能一待这么久。越来越重的血腥味会引来越来越多的野物,这个道理她也许不懂,但她身边肯定有人一清二楚。 白选带着疑问趴在灌木丛中瞧着。在第二天清晨,她看见了身穿火红紧身衣裤的迟大小姐在大票人马前呼后拥中出了营地。 瞧迟大小姐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僵硬别扭模样,她似乎伤着了腿?白选充满了恶意地想,要是这个下巴快顶到天上去的女人瘸了,她会不会哭丧着脸过一辈子? 担心旁人实在是早了些,白选下一秒钟就被那伙人的嚷嚷给气得小脸儿发红。有人把胸膛拍得山响,说是驾驶悬浮车的人已经探明了象冢在哪儿,他们这支队伍此去就要把那些宝贝给一个不漏地搬回来! tmd!沈三多你居然敢骗我!白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目光欲喷火,死死地盯着那伙往丛林出发的人。不过,随后迟咫与旁人的交谈又打消了她对沈三多的怀疑。原来,钉入那头垂死老象身上的追踪仪有两只! 不怪敌人太狡猾,只怪自己蠢。怎么就没想到要把老象从头至尾都好生检查一遍?白选后悔不迭,心里难受得直想哭。要是小猛犸知道了这事,会不会气得从地下爬出来拿鼻子狠狠地抽自己? 现在怎么办?是跟着这支往丛林去的队伍阻止他们前去象冢,还是留下来报仇?只想了一秒钟,白选就做出了决定。事情是她办砸的,她不能半途丢下不管。不过,人家可是拉出了一支足有两百多号壮汉的大队伍,就白选这小身板儿能掐死几个。嗯,不能放过沈三多! 环顾四周,这是个不错的隐蔽地点。居高临下不说,离征程营地还很近。里面只要大点声,如沈三多那样体内有循环光团的人就有可能听见动静。所以,他要是摸过来,十之八九也会选择在这儿潜伏。 白选取出小片刀,在一棵大树上面刻了歪歪扭扭的两个字——七杀,加了个箭头。等征程的人走出了个把小时,她才尾随着跟入林中。 据说以前这儿生活着食人部落,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白选提心吊胆,驼鸟地告诉自己,前面至少有两百多头大汉好吃,食人族应该不会看上自己这三两肉吧?话说这么多人从哪儿来的,难道是援兵? 大丛林潮湿闷热,前世的白选最多也就跟着旅行团到西双版纳原始森林公园去草草见识了一番,根本不曾深入过还没有被开发的原始丛林中探险。大半个月以前,她的丛林历险地点是边缘地带,那儿的危险真不算什么。 两百多人的队伍在丛林里行进,目标明显,白选不废什么力气很快就追赶上来。她远远地躲着,用异能窥视那些人,发现当中竟然有十几个体内循环着色彩。这些人让白选直觉到了危险,她不敢靠得太近,唯恐被发现。 第121章 相处甚欢(2000分加更 这是2000分的加更章节。刚和保险公司滴人谈了个合同,所以晚了。如果明天早上木有定时更新,那就都放在了晚上更。偶现在还要去看看条款…… -------------- 沈三多追上白选的时间比她预料得还要短。他的解释是,白选点燃的那些花花草草其功用他也是门清。所以,他判断白选提早离开了象群,自然也加快了速度。 “已经有许多野物跟着来了,象群起码还要走大半天才到。”沈三多说这话时脸色平静,有点儿漫不经心。 “你不担心迟大小姐的安危?”白选眯起眼问他,试图在阴暗光线里捕捉到他的神情。 “我趁夜摸进征程的营地里去看过,至少多了二十辆车和三辆悬浮车。应该是迟家又有重要人物到了。”沈三多又笑道,“就算只剩下迟咫一个人面对那些发疯的野物,我也得先保证你的安全。” 白选虽然在荒原混了这么久,又得老鬼传授了好些野外生存要领,到底没有接受过系统完善的教育和训练。因而最初,她在外游逛时,每逢夜晚都是随便踅摸个地方眯一宿。 直到后来有猛犸相伴,白选打造了粗糙却好歹能遮风挡雨的山寨王座,总算结束了动不动就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淋成落汤鸡的生活。皮皮能对危险示警,于天象变化可没辙。 沈三多不同,他在保证安全的同时,还能让自己过得尽量舒服一点儿。不费多大力气,他就用能够伸缩自如的钢铁支架在冠盖如伞的大树枝杈上搭起了平台。 把帐篷支上去,门帘儿一拉,里面就是个安全的密闭空间。大号手电筒的光在这儿完全够用,再拿出只有书本那么大的折叠式风扇,帐篷里有了光明,也很快凉爽起来。 又从自己的大背包里掏出小巧玲珑的灶台、电子炉、锅碗勺筷等物,沈三多从水壶里向锅中倒入乳白色的不名液体,笑着对白选说:“这是树汁,比一般的湖水溪水还要好喝。”他扔了几块风干肉块,开始煮肉汤。 白选撇撇嘴,酸溜溜地嘀咕:“显摆什么?”她的家伙什儿在猛犸背上,被火给烧得精光。这回出来,她又不是野营,哪儿会带着这些累赘。反正她有办法不让自己饿肚子。 沈三多笑笑,没有接话,专心致志地熬汤。白选的肚皮不争气地咕咕两声,在沈三多戏谑的目光中,她很强悍地没有红面皮。 “这味儿……”白选使劲咽唾沫,担心地问,“不会被那些人闻到吧?”真香,太香了。可怜白选自力更生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出品过如此喷香的食物。沈三多不停添加的粉末很有用么,得搞点到自己身边备着。 “放心。”沈三多慢慢搅动肉汤,微微笑着,好似很满意肉汤的香味儿。他说,“我在帐篷上面洒了很多野物的粪便,气味绝对能掩盖过去。” 白选下意识抬头瞥了帐篷顶一眼,回过神来却见这家伙满脸可恶的笑容,当即反应过来他在故意恶心自己。你这是小瞧咱吗? 她笑嘻嘻地说:“明天咱们赶路的时候,要不要也抹上一点。”埋头在自己的小包中翻找,白选很快就举着用兽皮裹着的东西,得意地说,“我这里还有许多干粪便,很好用的,明天我借给你。” 沈三多面不改色地点头应道:“好呀。”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忽然噗哧笑出声。两个都在荒原混了很久,早就能无视许多以前想想就恶心的东西。这是生存的压力使然。 “不过,”沈三多忽然面带忧虑之色,“我来的时候,发现有两辆悬浮车也跟着这支队伍。车上的红外热能感应很有可能会发现咱们俩。”他叹了口气,“你非要跟着吗?危险。” “那有什么办法?猛犸在天上看着我,我怎么能不管?”白选拿小拳头咣咣砸自己的脑门,气愤交加,“没想到还有另一个追踪仪,真是太笨了我!” “小乖,小乖。”沈三多急忙扔下汤勺,一把抓住白选的拳头,说道,“这不是你的错。事实上,你做的很好。你还是个孩子,能迫使迟咫交出一个追踪仪就不错了。两个仪器加在一起能大大缩短追踪的时间,也有助于更准确的定位。否则,他们不会待这么久。” “你有没有办法找出另外一个追踪仪在哪儿?”白选满眼希翼地问,“这么久了,那头老象很有可能已经……”她咽下话,叹了口气。 沈三多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在他们当中的领头者手里吧?这很正常。不过,”他面露难色,“他们有两百多人,而我们只有两个人。即使能利用丛林制造陷阱,但他们目标明确,估计不容易上勾。在原始大丛林里,人人都会提高警惕。如果能逮着个把小头目问话,估计能有收获。” “那可不一定。他们求的是财,没有见财不起意的道理。”白选眼里闪着光,想到了一个办法。她说,“你忘了迟大小姐想捉我么?从我身上挖掘出来的东西更值钱。” 沈三多脸色微变,立马反对:“不行,太危险了!” “我听说这座原始丛林的深处有食人族?我可以假扮,然后让他们发现我手里有晶石,这样他们就会派出人来追我。你知道的,我的速度很快。”白选耐心地解释。现在沈三多是她的同盟军,自己势单力孤,能得一分帮助也是好的。 “还是危险。”沈三多伸出一根手指顶着白选的脑门,“你还是孩子!要诱敌也应该是我去!” 白选举高小手在沈三多脸上拧了两把,翘起一边嘴角邪笑:“天底下要有你这么好看的食人族,只怕人家被你连皮带骨吃了都心甘情愿哇!” 沈三多僵住,居然……居然被小丫头片子调戏了。不怪他多想,实在是这丫头脸上的表情太过诡异邪气,让人不得不联想到别处去。 白选见他又羞又恼,突然捧腹大笑。话说,这个小身体里头装着三十好几的芯儿,是不折不扣的伪萝莉。哪怕公子沈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盘菜,偶尔逗逗他也蛮开心的。 “讨打的小鬼!”沈三多笑骂,却仍然坚持自己的主张,“还是我去。我有很多办法让自己看起来像部落原住民。再说,”他似牙疼般地龇牙咧嘴,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回忆的往事。 “这儿有没有食人族我不知道,但是确实有几个部落原住民生活在丛林深处。而且,”沈三多似乎有什么顾虑,犹豫了片刻,才继续说道,“这里还活跃着一支游击队,基本上都是几十年前退到这儿的人的后代。我曾经和他们照过面,也许我可以伪装成他们中的一员,这样反而不会引起怀疑。” 白选大摇特摇头:“不行不行,你被征程的人关了那么久,有很多人都熟悉你。再怎么装扮,也有暴露的威险。我就不同了,见过我的人很少。” “再说,诱饵这活儿看似危险,其实对我来说,不过是跑快点罢了。但是,我不懂怎么在丛林里布设陷阱。你应该知道吧?”说完,白选瞪大眼睛看着沈三多。 小丫头目光灼灼,沈三多摸了摸鼻子承认:“我确实接受过类似的训练。这片原始大丛林,我也有些了解。”认命地点了头,“好吧,那么你能不能保证,绝对不把自己置于险地。一发现不对就立马逃跑?” “废话!”白选翻着白眼说,“我又不是去送死的。我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以免后悔。可没有打算把小命给搭上,我很怕死的。” 沈三多刮了刮白选的鼻子,惹得她在自己的腮帮子上重重拧了好几把。他取笑般说:“怕死么?怕死还敢单挑两百多号人?我就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傻大胆儿的小屁孩。” “怎么是单挑,不是还有你吗?”白选歪着头看沈三多,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从越来越浓香四溢的肉汤上拉开,“沈三多,我能相信你吗?” 这孩子很没有安全感!沈三多无奈地再次保证:“当然能!你为什么总是怀疑我?” “谁让你和迟大小姐缠夹不清,而她是我的敌人!”白选皱起包子脸,装出满脸凶恶。 “敌人?”沈三多神色有些恍惚,自言自语,“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敌人?”长长地叹息。 看来三多兄也是个有故事的人。白选并不吱声,捧着碗不怕烫地大口喝肉汤。谁没个过去呢?所以,她并不指望但凡遇上个陌生人就对自己抱有善意。那极端的不现实。不说黑潮纪,哪怕在前世,你敢在偏僻小路随便和人交谈吗? 沈三多是个口才很好的人,天南海北的趣事信口拈来,白选听得津津有味。他比老鬼健谈多了,但是在面嫩心老的伪萝莉眼里,三多兄还欠缺了成熟男人的稳重气度。瞧他这眉飞色舞的模样,浑然忘记面前这只心里还有暗伤。 也对,他今年不过二十六岁。放在前世,这个岁数刚从象牙塔里出来没几年,还在职场挣扎。而老鬼,却是在尘世浮沉了几度,已经宠辱不惊。成也好败也好,付之一笑。 如果是老鬼在这儿,要么沉默地抱着她不说话,要么把她扔进野物堆里,用战斗来忘记感伤。不过,三多兄在努力取悦白选,试图与她建立更亲近的关系,这点白选还是拎得清。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于是二人相处甚欢。 第122章 儿童团员 真没想到哇,活了这么久还有成为儿童团团员的一天。白选扯了扯自己的草编短裙,不放心地向上提了提草编抹胸,把树枝长矛倚在身边,张开双臂做了个飞的动作,担忧地问沈三多:“偶要是飞来飞去,不会走光吧?” 沈三多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伸手把白选脑袋后头绑着的马尾辫给解散,异常熟练地帮她编麻花小辫子。他吹了个色狼式口哨,笑嘻嘻地说:“所以你得加倍小心注意,要被人家追得急了,还真有走光的可能。” 白选撇了撇嘴,真当她是小屁孩?生死攸关的时候,裸、奔都有可能,还顾得上走不走光?如迟大小姐那样在荒原还穿着晚礼服露背曳地长裙的神经病,这世上不多吧!? 沈三多这些天如临大敌般的烦琐准备工作,让白选感染了些许紧张情绪,此时说说玩笑话聊以排解罢了。 瞧瞧这一身儿,浑身上下涂满了乌黑泛光的“颜料”,据说是最好的丛林保护色,足以让人分辨不出本来面目。三多兄不提防要伪装阴人,花了好几天才弄到所需草根树皮,再加上他随身带着的一些东西,熬了整锅“染色剂”出来。 这些好东西半点没浪费,白选尽数涂上。沈三多起初还要亲自动手,被伪萝莉跳着脚重重推出帐篷,并且用响亮愤怒的童音骂他“老不正经”。 公子沈差点失足栽到地上,瞪着无风自动的帘门直运气。他心说话,你个小东西,大爷哪里老了?涂抹药物也是有讲究滴。 木有办法的沈三多只好坐在外面口头指导,担心得很,不时因太过唠叨被骂鸡婆。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白选才把整锅变色药给抹完。沈三多看了效果,勉强表示满意。 再就是这身火辣的草编抹胸和只到大腿根的短裙,也是手巧的三多兄亲自编织出来的。原本,沈三多让白选只穿个短裙就算了,毕竟原住民部落的居民光着上身才正常。但思及方才白选对自己“老不正经”的评价,沈三多一声不吭,直接给她编个小抹胸。 这种绿得近黑、坚韧柔软的长草是丛林特产,沈三多声称,物资极度贫乏的丛林居民,只有极少数人才能穿得上衣服。白选见他手指翻飞,不过大半个小时就整出套装,深度怀疑他以前混在荒原的时候也穿过这玩意儿。 接下来,沈三多要求白选服下一系列药物,说是有避虫驱蚊奇效。现在天气与以前大不相同,譬如这片丛林,在黑潮纪以前远没有如今繁茂浓密。 因为战争而停止的大肆砍伐活动被迫中止,丛林趁着机会不断扩大面积。几十年的时光过去,不光是这片原始丛林,就连稀树草原拥有的树木数量也有了很大的增长。 这儿生活的野物不比外面少,虫蚁蛇蝥等等更是遍布丛林。沈三多尤不放心,着重叮嘱白选要注意哪些貌不惊人但毒性极烈的生物。他甚至提到了黑寡妇蜘蛛。 白选正满脑门冷汗,忽听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吓得赶紧扭头,自家头发被扯得生疼。她“嘶嘶”吸着凉气,质疑:“你吓唬谁呢?黑寡妇的原产地不在这儿吧?” 沈三多忙不迭给她揉头皮,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这个?”黑潮纪已经过去半个多世纪,许多物种的原产地在哪儿,一般人只怕都不大清楚。这孩子待在荒原好几年,从哪儿听说的?就算是老大,也不见得会特意提起。 揪过一根小辫子卷着玩,白选用无所谓的口吻说:“我捡了好多资探员手记,也许是在那本看到过。可惜了啊,那些手记都被烧没了。唉!”偷偷抹去鼻尖上的汗珠。 “哦。”沈三多也没有追问下去,解释道,“几十年前,黑潮淹没世界,逃上方舟的人类把收集的物种也带了上去。后来尽数投放在荒原,有些物种不能适应环境死了,但有些物种比以前活得还滋润。黑寡妇这种毒蜘蛛就是很著名的一种,据研究它的毒性比以前烈了一点五倍以上。” 还真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白选点了点头,又继续听沈三多唠叨。这人的学识确实丰富,并且不用白选发问,他自己会从一种东西扯到另一种东西。 时至今日,准备工作已经进行了五天之久,白选和沈三多在征程众人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好在那两辆悬浮车大概承担了引导方向的重任,一直在这支队伍的头顶天空飞行,并没有过多关注后面的动静。 也许在这些大人看来,如白选这样的小孩子被扔进了丛林里,肯定是死多活少。别说小屁孩,就连征程两百多号人的大队伍,于数日的行进过程中都有几十人因不同缘故而受伤,还有好几个死了的。 白选与沈三多路经时,看见被剥得精光的尸体扔在路边,个个死不瞑目。饶是白选自认为看多了生死,见此情景也不禁齿冷心寒。连同伴的尸体也不收裣,这样的队伍能人心所向? 不过两个人只是有所感慨,并未因此停下脚步,仍然匆匆赶路。沈三多告诉白选,征程这么做也有祭祀丛林的用意。死去的人就是祭品,不但要祭各种野物,也要祭“食人族”。 白选有点儿印象,前世似乎看到过一篇这片大陆食人族的报导。其实人家这部落已经逐渐走向了文明,只遗留下很少的一部份人还保持着传统。 黑潮纪来临,大陆原先居民的数量在战争中大幅度缩水。战争结束后,幸存的大多数人与战胜方渐渐融合,最终成为天舟的国民。而那些拒不投降的人们不得不逃到荒原各处,艰难却很顽强地活下去,不时给天舟乃至修士盟添堵。 这支游击队偶尔在天舟新闻中有报导,他们是荒原资探队伍的极大阻碍,每年都有不少人死在他们手里。但令人遗憾的是,荒原广大,根本就不知道游击队藏在哪儿,就连究竟有多少人也不能定论。 有人说他们的基地深藏于大丛林,也有人说在沙漠边缘似乎看到过他们活动的踪迹,还有人振振有词地断言,他们在地底有相当于城市的大规模聚居建筑。 沈三多先前透露,所谓大丛林的“食人族部落”其实就是游击队当中的一部份人对外打着的幌子。这是极好的保护色,不少资探员说亲眼目睹过食人一幕。 不过,这种事儿应该算比较隐密的吧?假如被天舟官方知道盛传于荒原资探队伍中的“食人族部落”其实是游击队,会不会立马派出军队消灭之?以白选很浅薄的政治眼光来判断,这支游击队即使不堪一击,也不会被官方容忍。 白选的头发枯黄,这大概是营养不良的缘故。沈三多给她编了至少二十根小麻花辫,又涂抹上刺鼻乌青液体。他见白选丝毫不抗拒,对她的忍受能力很是赞赏,并且尽数归功于自家老大的教导有方。 一般的小孩子根本不能做到这些事儿。沈三多清楚得很,这些药物不光气味难闻,还有不轻的刺激性。虽然没有后遗症,但涂抹之初会很难受,麻麻痒痒的,并且绝对不能抓挠。 白选眦牙裂嘴强自忍耐,为了自己能够安全行走于丛林,这么点小苦头必须吃!好在沈三多事先已经说明了后果,她有了心理准备,此时用集中思想盘算计划有无漏洞的方法来转移注意力。 这个诱敌以抓舌头的行动计划,由沈三多一手制定,并且在这些天里慎重地反复推敲、演练。白选如今只是个小孩子,她也不想引起沈三多的太多侧目,便只带了耳朵老老实实听着。再说以她的阅历,最多就是想些小招数,在大局层面还是力不从心。 好在沈三多不是绣花枕头,他脑瓜挺好使,白选自认不如。这厮的阴险狡猾毒辣绝对得了老鬼的真传,白选也准备在这两个人的前后熏陶下向腹黑女的光辉前程迈进。 征程这支队伍的噩梦始于一个“美好”的清晨。他们头一日很幸运地找着了靠水的地方扎营,并且一整晚都没有下雨,也没有很多肉食丛林生物来骚扰。 大清早,碎金子般的斑斑点点阳光透过浓密树枝间隙落在地面厚厚的枯枝腐叶之上。空气干燥,气温也略有回升。经验丰富者判断,这将是一个难得的丛林晴天,不过要提防会变得更活泼的丛林生物。 营地不远处就是一条小溪,水质清冽甘甜,微温。当值的资探员们准备去溪边打水熬点营养丰富的热汤,一来驱除阴湿丛林里的寒气,二来有料的食物能支撑他们走得更远。在伙食上面,这支队伍的高层从不吝啬。大家也知道,越快到达目的地,光辉灿烂的前程就离自己越近。 被指派去打水的资探员当然是这支队伍资历最浅的人,大多数杂务都由他们承当。不过,能参与到这次行动,本身就说明他们是入了队伍高层眼睛、值得栽培的未来之星。 有说有笑提了水,刚要离开。冷不丁有人停下脚步,同行者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立即屏住了呼吸。 那晶莹有光的东西是什么?虽然它只有指甲盖大小,但在阳光照耀下,它的光彩是那么的迷人诱人! 晶石!这七个人同时惊呼,咣当扔下水桶,饿狼一般扑过去。几番拳脚相向后,一名膀大腰圆的青年终于夺得此宝,仰天哈哈大笑。这么一小片天然晶石,价值是同等重量、同等品质晶珠的五倍!发财啦! 第123章 人为财死 打水的人怎么还不见踪影?伙夫急了。要是耽误了吃饭上路,七少爷和雷老怪罪下来,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又等了一刻钟,四个伙夫连袂去找分管后勤的小队长。此人一听,立感蹊跷。他不敢擅专,急急忙忙向营地中间那个大帐篷走去。 帐篷外面守着六名面色冷肃的彪形大汉,见后勤小队长慌里慌张地跑过来,手臂一伸拦住了去路。后勤小队长陪着笑说:“几位大哥还请行个方便,麻烦替小弟向七少爷通禀一声,小弟有要事报告。” “什么事?”发话者的声音来自后面,沉稳持重。众人看去,正是迟家供奉老雷。 后勤小队长立时松了口气,赶紧上前对老雷说:“雷老,去打水的七个人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大半个小时了。” 老雷的眉头深深皱起,招过一名资探员让他带几个人去看看情况。打发走后勤小队长,他直接掀帘进了这顶大帐篷。 迟家人果然都是一个德性。迟大小姐到荒原来探险,干脆就拿了一辆厢式重卡改装成移动式房屋,内里的奢华布置估计比她自己的闺房也差不了多少。 而眼前这顶大帐篷,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名堂,走进去才发现别有洞天。别人的帐篷都是通铺,能睡人拉倒。这顶大帐篷却被分隔成数间,客厅卧室卫生间洗浴间应有尽有。至于陈设,不说别的,地上铺着的织金绣花地毯应该是最廉价的物品,但它的价值够一名白银级资探员累死累活干三年。 老雷摇了摇头,径自走到油亮闪光的桃木吧台旁边坐下,从酒柜里摸出酒来,自顾自倒上满饮一杯。迟七少的酒,等闲人喝不上。据说他机缘巧合,得到了一本黑潮纪之前的药酒方子手抄本,以此炮制出不少对身体有效用的好酒。既能惩治酒瘾,又可以增强体魄,一举两得。 酒香飘溢,终于有低哑慵懒的男声说了话,随即又响起女子柔媚入骨的撒娇声。片刻,一个打着哈欠的女人扣着资探员制服的钮扣,慢吞吞地挪动脚步从卧室出来。看见老雷大喇喇地坐着,她红晕未消的脸庞微怔,有点僵硬地向老雷点了点头,一言不发掀帘离开。 老雷盯着女人曼妙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这姑娘本是他一位老友的女儿,有不错的体术资质,还继承了一个小型资探公会。可是,迟七少一表明意图,她就毫不犹豫地抛弃家当,甘心成为他的地下情人。要是老友得知此事,会不会气得从地下爬起来? 老雷心想,我只能请七少对她多加关照,以后要是能让她的孩子姓了迟,她以后的生活也多少有了保障。老友,别怪我老雷,实在是力不从心。而且你这丫头心也大,咱劝不了呐。 喝到第三杯酒,老雷面前多了个虎背熊腰的英武青年。看他神清气爽的模样,昨天晚上一定睡得很香甜。老雷给青年倒了杯酒,二人碰杯一饮而尽。别人早起一杯水,他们早起半瓶酒。 老雷想到刚才的事儿,开口说道:“七少……” “雷叔!”迟寻瞪了老雷一眼,不悦地说,“这里就咱们俩。您这样叫我,是存心想让我回去挨我爸的拳头么?” 老雷失笑,目光中少了恭敬,带了几分真心的慈爱。迟寻是他看着长大的,和自己的子侄没有什么两样。再说,老雷和迟寻的父亲征程公会的迟尽会长有过命的交情。 没有迟尽的举荐,老雷不能领到迟家的供奉薪水。但是,不是老雷以及一帮老兄弟风风雨雨里的扶持,迟尽的征程公会只怕早就团灭在起步阶段。 这也是为什么老雷对迟咫大小姐毕恭毕敬,却始终不得迟大小姐信任与尊敬的缘故。这次,如果不是老雷顶着压力硬是跟了来,迟大小姐的行事只怕会更加肆无忌惮。 而老雷只对迟大小姐的安全挂心,她此次任务有什么收获完全不在他的考虑之内。正是由于老雷这种貌似恭敬、实则极不合作的态度,才让迟大小姐经常阳奉阴违,甚至对他的合理建议也置之不理。 就连给那头老象钉入的第二个追踪仪,也是老雷吩咐心腹手下瞅冷子干的,用的是他们自己的私房货。在迟寻迟七少到达之前,迟大小姐还不知情。 “您在小堂姑面前玩了这么大的花招,她非得恨死您不可。这次的队伍里,可有她的心腹人手,您得小心。”迟寻挺直腰杆坐着。他到底在直属机甲大队的预备队待过几年,哪怕重新回到了温乡软玉中,也还有几分军人的风范。就这笔直如松的坐姿,一辈子也改不了。 老雷眉眼放松,丝毫没有紧张之态。他本来就是迟会长那边的人,迟大小姐要想在公会里取得更多的权利,搬开他是必然之举。哪怕没有这回的事儿,他也是迟大小姐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原本打算陪这位大小姐在荒原消磨消磨时间,反正她这次来的目的,咱们心知肚明,不过是镀金之举。毕竟,在资探公会里,只会和别的公会高层跳跳舞喝喝酒再加上打情骂俏是不能服众的。”老雷慢条斯理地说,“大小姐号称在血色武校的女学生中仅次于花家倾城,咱们总要抻抻她的成色吧?现在看来……”他微笑着闭上嘴巴。 “就她?”迟寻立即哧之以鼻,讥笑道,“她那一届学生里,她的武力值确实仅次于倾城小姐,但是她几乎没有实战经验。要不然,她会被个小屁孩子给轻易制住?”迟大小姐的光荣败绩,迟寻到达后第一时间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倾城小姐那是真正的巾帼女英雄,她从来不在武校动手,但是人家二十几岁时就能驾驶机甲和高等修士斗个势均力敌。小堂姑呢,不是我看不起她,她只怕见了修士脚就会发软!”迟寻满脸嘲色,显然对迟大小姐很不屑。 其实,迟寻对花倾城的评价也过高。花倾城的战斗力还没有他所说的那么强,但他是倾迷,对自己的梦中情人不会吝啬任何誉美之词。 不过,现如今的花倾城已经是天舟军委直属机甲大队的中级军官。她的武力比之数年前与修士对战时有了令人惊讶的长足进步,被誉为天舟年轻一辈中的女子第一人。 “迟寻,千万不要小瞧了大小姐。如果说花家倾城是雌狮,那大小姐就是蛇蝎美人。要论起斗心眼子,花倾城绝对比不过她。这次大小姐轻敌了,再加上沈三多……”老雷瞟了迟寻一眼,果然见他脸色微变。 迟寻很优秀,但老雷认为他还少了几分城府。等他历练到能像迟尽会长那样面对任何事都不露声色,泰山压于顶也能岿然不动时,才能把征程真正地交到他手里。现在,还需要老家伙们替孩子们掌着舵把子呢。 “他还没死?”迟寻知道迟咫花钱把沈三多从牢里捞了出来,那个最大的长处就是招蜂引蝶的男人有意无意破坏了迟寻几次针对迟大小姐的招数,令迟七少记恨不已。见老雷摇头,迟寻狞笑着捏了捏拳头,“这回我要拧下沈三多的脑袋扔在小堂姑面前!她这个姘头要是死了,想必连家主都会夸我两句,她也好老老实实去嫁人。” 老雷笑了两声,很识趣地不再提起闹心的人,与迟寻商议这次行动的进程。不一时有人进来禀报,说是去打水的七个人都死了。但在他们的死亡现场,发现了五片天然晶石和一些疑似是食人族部落扔下的东西。 迟寻和老雷一惊,复又一喜。多达五片的天然晶石突然出现,是不是意味着这次行动还会有格外收获?老雷老成持重,特意提到那个身手诡异的小女娃手里也有晶石。兴奋的迟寻却说,还是看看情况再做判断。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小溪流附近,接二连三发现了五片不同颜色的天然晶石,激起当时在场的七名资探员无限的贪婪。 那个首先夺得一片晶石之人武力值最高,后继的抢夺中他拿下了三片,还对另外两片虎视眈眈。余下那六个人不忿,被迫联手,接下来自然是混战一片。 他们没有死在野物的嘴里,却倒在了自己兄弟手中。当然,这些人之所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失去理智,天然晶石的巨大诱惑还在其次,关键是这些晶石碎片都曾经被某个阴险男放入某种药物里足足咕嘟了一宿。 阴险男声称,这种药物会让触摸它的人慢慢陷入无限放大的幻想当中。若是有人试图夺走令他沉浸于幻境的东西,就算是亲人也会变成仇敌。这种效果能维持的时间不长,从药物中取出来到失效不过半个小时,但是阴人足够。另外,此药非天舟产出,来路……不可说。 白选心道,当咱不知道么?老鬼是异端,你沈三多是异端的小弟,你手里的黑药还能从哪儿来?瞧着他那副吊人胃口的得瑟模样,她是好气又好笑,闭紧嘴巴就是不问,反倒把沈三多给招得抓耳挠腮。 ——坚守某种秘密的人,心里时常会有被折磨的感觉。想说不能说,明明知道却要假装不知道,这滋味……啧啧。 等迟寻和老雷来到小溪旁边,晶石还在这些死者的手里。环顾七具死相各异的尸体,迟寻冷冰冰地说:“看不出来,他们的胆儿还挺大。” 老雷亲自上前检视死尸,戴上手套取走晶石,并着人仔细勘察现场。这些晶石颜色不同、品相有高有低。它们被打磨成几乎一模一样的大小,中间有微小的穿孔。 很快,有人在草丛里发现了一截断裂的筋绳和骨骼。每片晶石都能顺畅地穿入筋绳之中,那几根骨骼很像人类的腿骨。 综合以上发现,老雷初步判断,晶石曾经被串成项链,不知什么原因筋绳断了,晶石散落在地上。而这条晶石项链的主人,有可能是食人族。 第124章 算计 败家,太败家了!那些言语不通的野蛮人,居然拿天然晶石串成项链。你们还能再败家一点吗?哪怕你们部落有上千人,把这些晶石拿去换“食物”,也够你们畅开来吃上十年! 迟寻和老雷盯着被钻出孔洞的晶石,心疼得嘴角直抽抽。老雷更是在第一时间想起了那个拿晶石喂大象的小女娃,这不是同样的败家么? 对了,有没有可能此事就是那个小丫头片子的诡计?老雷第一时间警醒。如果沈三多和小丫头会合了,再发现他们其实没有失去通往象冢的指向标,很可能会返回找麻烦。 老雷把自己的忧虑告诉了迟寻。可惜迟寻对于小堂姑迟咫的失败,归结为该名大小姐根本就是个表面光鲜、实则不堪一击的大草包。 迟七少怎么能一样?他集东方古武术与体术格斗技于一身,不但多次参与资探任务,还在有魔鬼大队之称的直属机甲大队预备队待过不短的时间,学到了许多东西。他年轻,可见识不少。 老雷没多说什么。迟七少尊敬自己,但征程毕竟是他家的产业。在众人面前,老雷必须要维护迟七少的威严,帮助他树立起不容人置疑的绝对话事权。有不同的想法,爷俩关起门来再谈。 迟寻见老雷默不作声,深知这位老叔的性情,不禁投去感激的一瞥。他不是目高于顶的骄狂之人,从老雷的叙述中他早就对那个神神叨叨的小丫头产生了警觉之心。 一名儿童,居然能在荒原之上混日子,还与象群相处甚得。她要么是个大才,要么背后有实力深厚的靠山。不管是哪种,都不能小觑。 但是,当着众多属下的面,迟寻不可能表露出一丁半点对小丫头的忌惮。笑话,堂堂征程的大少爷,白银高段的武者,居然会怕一个小丫头,这让他怎么服众? 资探员站在死神镰刀的刀尖上起舞,他们的确畏惧死亡,但绝对不希望自己的领导者是个懦夫。很多时候,狭路相逢,勇者胜! 迟寻和老雷带着晶石回转,剩下的事情自有旁人处理。两个人谈谈说说,进了帐篷玩把晶石。不多时,有人送来早餐,二人边吃边商量今天的事儿。 吃得正欢,忽闻外面人声鼎沸,吵吵嚷嚷的,还夹杂着零星的枪声。迟寻和老雷顿时色变,他们早就三令五申,能不开枪尽量不开,以免惹来麻烦。敢明目张胆违背命令,绝对是迟大小姐派来的两大金刚指使人所为。 二人扔下筷子,急冲冲出了帐篷。强自按压愤怒,迟寻询问发生何事。被他扯住的资探员刚要回答,不知看见了什么,望着一个方向大惊小怪地嚷嚷起来。 迟寻刚扭头去看,风声呼呼作响,十几根树矛接二连三从远处扔过来。虽然不曾造成伤亡,但突如其来的袭击还是把人们吓了一跳。迟寻定睛瞧去,营地四周的参天大树枝叶摇晃,似乎藏匿着不少人。 与老雷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迟寻掏出手帕裹着手捡起一枝树矛仔细观瞧。矛身上用乌黑暗沉的颜色画着些鬼画符,看着像是大张着口的骷髅。 迟寻皱着眉头嗅了嗅气味,对老雷沉声说:“像是人血。”举起树矛凑到老雷鼻子下,见他也点了头,又说,“人数应该在十二到十六个之间。” 此时,资探员们已经各执武器警惕起来。这树矛的一端削得极为锋利,要真被捅着了肯定是个大窟窿。得到迟寻的命令,护卫团的四支中队各分出三分之一人手,向树矛投掷之处小心翼翼地包抄过去。 不过一刻钟,不敢走远的资探员们回返,除了一支队伍以外,其余人都没有别的收获。但那支队伍交到迟寻手里的,赫然是十块天然晶石。 队伍的领头者说,他们看到了食人族。那人爬在树上,拿这些晶石一个一个往下扔,居然还打死了两个人。 不同于小溪旁边发现的五片晶石,这些晶石浑圆如鸽蛋,全部是粉红色。虽然品相只能算中等,但每一块的价值都在那五片晶石的总和之上。 迟寻豪爽地宣布这支搜索小分队的所有人资探积分都翻一倍,同时将获得晶石总价值千分之五的提成奖励。 顿时欢声如雷。旁人又嫉又羡,却只能叹息自己怎么这么不走运。 仔细盘问了一番,但是所有声称见着食人族的人都说不清楚那人的长相年龄性别。之所以能断定是食人族,因为随着晶石砸下来的还有不少骨头渣子。 迟寻低声问老雷:“雷叔,您看有没有可能是那个部落发现了一处晶石矿?他们可不认得这是什么好东西。不能吃,自然被当成了武器。”捏了捏晶石,他叹道,“这玩意儿的硬度还在金刚石之上,也不知要花多少功夫才能打磨出那根项链。” 老雷闻言,也有点心动。沉吟片刻后,他说:“不可不防。让悬浮车起飞,四处搜寻看看。红外热感仪应该能感知到附近有没有人。另外,”他目光中浮现凶狠之色,“把那些人的尸体扔出去。” “听您的。”迟寻点了头,招呼心腹人手布置妥当。 见刚才有人得了甜头,旁的人心里猫抓也似,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盼着还有树矛扑天盖地落下来。可惜,那个削制树矛的小家伙正噘着嘴,皱起眉瞧着自己的手指头。 白选眼泪汪汪,唉声叹气地取出一枚大头针,费力地挑着扎在手指上的刺,都是抛掷树矛时留下的纪念。她忍了大半天,直到回到事先准备好的地方,趁着还有时间赶紧解决这些小毛刺。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头顶传来嗡嗡嗡振翅之声,知道是征程营地里的悬浮车开出来了。她赶紧扯过缠绕在大树之上的藤萝,腾身而起,连声怪叫。 拜茂密丛林之赐,悬浮车即使能清晰捕捉到下方这个不断跳跃的热能来源,也没有办法拍摄出准确的图象。向营地通报了一声,驾驶员跟着白选直接往丛林深处开去。 这名驾驶员很悠闲,哼哼着小曲,间或吃几片肉干解馋。占据高空优势,有什么东西能伤害得了他?要不是车里装着的人指明要抓活口,驾驶员早就锁定下头那个红点开了火。 也许能跟着这家伙找到一片晶矿!驾驶员用力咽唾沫,使劲地嚼肉干。那个发现大量晶石的队伍,难道没有藏私?谁信?!就是迟七少和雷供奉也是心中雪亮。 白选一步也不停歇,敏捷地在大树之间攀爬跳跃。她摸了摸口袋,里头空空如也,剩下的晶石都被皮皮吃光了。 眼看就要到目的地,她打开耳机,告诉沈三多自己的任务完成情况。两个人之间联系使用的是远距离对话机,如初阳这样的小型公会,上百号人只配备了十台。在据点仓库里留着三台,沈三多一起背了出来。 听白选说已经勾出了一辆悬浮车,沈三多在那头哈哈大笑,说是他给营地的“美食”也准备就绪,就等那些人尽情品尝。 淡定地无视在自己身旁爬行的长虫,白选把不应该出现的装备挂在树干上,而后跳下地,踩着了一片于碧草菁菁中很显眼的地面。 这片土地寸草不生,就像头顶浓密头发中间秃了一块。她蹲在地上,飞快地在地面扒拉。不多时,两块粉红色的晶石出现在她手中。 白选瞟了眼天空,抱着这两块晶石在地上翻滚,用尽力气扯着嗓子号哭。她不停地用手拍打地面,小腿胡乱踢蹬。随着她磨蹭地面之举,有更多的粉红色若隐若现。 这地方选得好,不但树木间距较大,地面也比较平整,足可供悬浮车顺利起落。最重要的是,很明显还有没被挖掘出来的晶石半埋于地下。 悬浮车驾驶员的眼珠子差点飞出了眼眶。当高倍镜头监控下,显示器上出现了一根由五颜六色晶石串成的项链时,他的呼吸几乎要停止。 没有多想一秒钟,悬浮车头朝下直往地面冲来,并且打出了一梭子弹。白选很配合地鬼叫数声,软软栽倒在地,顺手捏破了血袋。 悬浮车驾驶员反倒吓了一跳,他没瞄准那个身材矮小的野蛮人呐,怎么中弹了?那人可千万别死了,要不然这些五颜六色晶石的来历不就成了一场空? 悬浮车落地之后,从里面跳出一个人,迫不及待地跑到地上这个漆黑的小身体旁边。他用力一扯,夺过晶石项链之后直接塞进怀里,再转身向泛着粉红光芒的地面跪倒在地,用手开挖。不多时,这人呼呼直喘,连连怪笑出声。 脑后风声忽起,这人眼里倏地掠过精光,居然在间不容发之际就地打了个滚,躲开了白选的必杀一击。 白选蹬蹬后退几步,仔细打量眼前穿着资探员制服的人。原来是熟人,他正是迟大小姐身边的那名老者。 老雷微微笑道:“陷阱挖得不错。”他气沉丹田,舌绽春雷,用力一跺脚。除了他所站之处,这片光秃秃的地面瞬间坍塌了半边,露出好大的坑,尘土飞扬。 然而,原本以为智珠在握,老雷却被眼前所见惊呆。那祼露出的地下,赫然是一片粉红色的晶石矿脉。他惊疑不定地望向已经爬到了树上的白选。 ps: pk终于结束鸟,在这期间砸下粉红票pk票推荐票收藏点击评论啥的各位亲们,辛苦大家了! 这个月某肖天天盯着榜单,不怕被人嫌弃地频繁求票,在这里鞠躬感谢大家对某肖的容忍和支持! 第二卷还有个几章就结束,小乖将在第三卷与亲人见面。同时,她也将迎来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欢迎亲们对小乖的另一半品头论足,看看这个人是否适合我们小乖。 终于要说到,本文七月一日上架,v了。和《女官》差不多,本文入v之前的公众版也有二十多万字。某肖自认算是厚道人。 各位亲,还请大家花上几分钱订阅正版阅读。v了之后,才真正考验一本书是否能走得长久。某肖的坑品已经经过了两本书考验,请大家放心包养。后续情节更精彩。 在小乖奋斗的人生路上,某肖无比希望大家能一直陪着她走下来,并且迎来更多的伙伴! 某肖敬上 第125章 白选的新异能(求首订) 首章订阅有榜单,所以请亲们大力支持,花个几分钱帮某肖订阅一下本章节。另,继续求粉红票,16张票加更一章。我们大家都要顺顺遂遂! --------- 假作真时真亦假。这骗人呢,我们韦爵爷有经验,十句真话里只得一句关键的假话就够了。 所以,晶石是真的,晶矿也是真的。就连涂抹在树矛上的血和白选捏破的血袋,也是货真价实的人血。至于扔在溪旁凶杀现场的骨骼,毫无疑问也是人骨。 哪儿来的货?别忘了,征程公会沿路可扔了不少尸体。所有的收集整理工作都由沈三多承担。让白选动手给死人放血、取死人骨头,这事儿沈公子可干不出来。 并且,沈三多告诉白选,这些东西都来自野物。白选什么疑问也没有,不假思索地接受了这个谎言。沈三多以这些骨头不新鲜为理由,让白选演戏的时候嚼食事先煮好的野兽骨头棒子。白选从善如流。 故而,计划开始之初的谎言,在老雷发现自己脚下踩着一片光彩夺目的晶石矿时,都顺理成章地变成了真相。 白选藏身树杈之间,保护色让她几乎与树木合为一体。老雷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因年轻时打拼事业过多透支了生命力,他的武力已经很难再保持巅峰状态。虽然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但是那个隐隐绰绰的人五官长得什么样儿,他还真看不大清楚。 也许当真是自己多虑了。不管哪个势力,对晶石矿这种紧俏的战略资源,从来都是藏着掖着,不可能任由其被人发现。那个小丫头再得长辈欢心,即使有可能赏给她晶石去喂养荒兽,也绝对不会让她知道晶石矿究竟在哪儿。 将心比心,老雷觉得,要是自家有一片晶石矿,对于特别宠爱的晚辈,也会舍得给她一块两块。但是矿藏在哪里,这定然是只传给继承人的秘中之秘。 既然如此,先后两串五彩晶石项链的来源就殊为可疑。莫非,这片原始大丛林竟然藏着不同属性的晶矿?老雷思及此,心头火热。他笑容满面地对树叶间那双黑亮的眼睛招了招手,这可是位财神爷,得和善点。 老雷刚才瞧得清楚,像猴子一样敏捷地爬到树上去的人身材极为瘦小,看身架似乎还是个孩子。好吧,这是引起老雷诸多怀疑的根源。 风声起,从树叶间隙里砸过来两块晶石,带着沉重的呼啸声翻着跟斗扑向老雷的面门。老雷的疑心又去了一半。如此力道,可不像是那么小的孩子能拥有的。 那日,迟大小姐被白选压制住。众目睽睽之下,大小姐跪倒于地,形象全无。事后,老雷曾经很小心地打探过缘故。但他与迟大小姐可以说是对头,迟咫怎么可能告诉他,那小丫头有非人的力量。 当时迟咫的解释是,她的命门被拿住了,这种说法勉强行的通。毕竟迟咫身有内力,说她被个小孩子的蛮力压服,谁也不信。命门与性命攸关,大家清楚得很。 老雷探手,轻松地捞住了飞来晶石。他的手指被一股大力撞得生疼,更是讶异这名野蛮人的力量。想了想,老雷扭头对悬浮车叫道:“雷子,把你的零嘴儿拿过来。” 悬浮车的驾驶员正是老雷的侄儿小雷,随便换个人也不敢在老雷跟着的情况下吃零嘴。闻听伯父在下面叫喊,小雷急忙捡拢一堆肉干,出了悬浮车送到老雷手里。 见侄儿眼巴巴地瞧着自己,满脸讨打的谄媚之色。老雷瞪了小雷一眼,没好声气地说:“你这家伙,别贪多了,免得你大伯我在七少面前不好看。” 小雷搓着手嘿嘿傻笑:“伯啊,您说这话是寒碜自己还是寒碜七少爷?谁不知道您是征程的二号人物?” 老雷抬腿踹向小雷,笑骂:“滚开!”小雷其实早就等得心焦气燥,但还是心甘情愿受了这一腿。他从身后拎出工兵铲,欢呼着跳进那个大坑,奋力开挖“娇躯半露”的晶石。 两家就只有这么一个命根子,老雷的弟弟又英年早逝,所以伯侄俩处得就像父子。老雷不再多话,拎着零食袋子走到树下,仰面对那双眼睛笑了笑,举起袋子示意。 见树叶簌簌摇摆,老雷笑意更深。他脸上忽然掠过一抹火红之色,随即左手掌心出现了明亮火光。几片肉干被这团火焰给包裹住,不一时空气中弥漫开来扑鼻的烤肉香味儿。 此情此景让白选差点从树上摔下去,惊呼被她强自压入喉中。这名由沈三多告知姓雷的老者,他是修士盟的魔法师还是控火异能者? 只有征程公会的数名高层才知道,老雷不仅是位古武者,还身怀控火异能。否则,当初和迟尽会长一起打拼的几十名老兄弟,血里火里拼杀过来,怎么就只剩下了几个人? 而老雷的武力值不说和这几个人相比,就是放在以前的老兄弟们当中也不算起眼。但他是当年那个小团体无人敢争议的二号人物,就是因为他还身有威力不弱的控火异能。 这件事,别说迟家家主和迟大小姐,就连迟寻也不清楚。底牌么,当然要先藏着掖着才能在最合适的时候发挥最大的效用。凡是见过老雷使用异能的人,要么是心腹里的心腹,要么就是死人。 这下大条了。白选脑门蹦出青筋,沈三多没告诉她这个老雷头是异能者,她估计沈三儿很有可能也不知情。 出现了如此变故,白选却没有打退堂鼓的打算。老雷是她见到的第一位异能者,说不好奇那是假的,她决定仍然按原计划走。 直到香味儿基本上都没了,老雷才把黑乎乎的肉干全部塞进嘴里。他津津有味地咀嚼,不时点头发出“嗯嗯嗯”的满足声音。 白选心说话,您那肉干都快烤成炭了,味道能好吗?但是,她仍然小心翼翼地探出小脑袋,并且痛苦地逼迫自己大流特流口水。 把零食袋子放在地上,老雷慢慢倒退。果不其然,他还没走出异能攻击范围,那个乌漆麻黑的小蛮子就迫不及待地从树上扑下来,抢了零食袋扭头就要跑。 老雷狞笑,掌中喷涌出滚滚热浪追在小蛮子屁股后头烧过去。他厉声喝道:“再跑就死!” 白选听不懂老雷说什么,因为他使用的是某种部落语言。高高扬在空中的小辫子已经被烧焦了两绺,她大惊失色,心道这种异能蛮厉害么! 再不迟疑,脚底金光飞逝,白选倏地大转身。在老雷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之前,她就消失于火焰追击的尽头。老雷懵了半秒钟,刚想做点什么,却听见从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嚎。 霍然扭头看去,老雷心爱的侄儿小雷正满大坑地打滚。小雷满面的乌黑,比起刚才小蛮子的颜色也不遑多让。老雷也不去想小蛮子的速度怎么会那么快,先扑到坑里,一把抱住了侄儿,急问:“你怎么了?” 小雷喉中呃呃作声,眼珠鼓凸,全是血丝。他瞪着自己的伯父,头一歪,不甘地停止了呼吸。有如晴天霹雳砸下,老雷的脑袋晕晕乎乎。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侄儿,怎么说死就死了? “儿啊!儿!”老雷痛不欲生,扯着嗓子哭嚎。忽然,他的眼角余光落在粉红色的晶石矿上,看见有一条黑线正在粉色上爬行。他骇然大叫,有如看见了鬼魅,抖手扔下小雷的尸体,猛地蹦出大坑。 乌线蜈,这是剧毒的乌线蜈!老雷晃了晃脑袋,指尖喷出火焰,把蜈蚣烧成了灰烬。他眼里满是疯狂之色,狂乱地扭动着脖子四下扫视。听说食人族部落擅养毒虫,自己怎么没有提前检查一下,就让侄儿去挖了?那个小蛮子呢,不把此人烧成柴火怎么能消除心头恨意? 悔恨咬噬着老雷的心,他的目光落在悬浮车上,怒吼一声,竟然不顾身体的损伤,强行使用了威力最大的异能招数——火海尸山。 十几年前,此招一出,试图抢劫征程公会战利品的强盗团共五十七人被灭。老雷也由此一举奠定了公会二号人物的坚固地位。今天,心伤侄儿之死,他忧愤过度,竟然拼着受重伤使了这招。 此时,白选正抓住机会,奋力举起大石头砸向悬浮车的车头部位。车头安装着绝大多数控制按扭,如果破坏得当,不仅那些监控设备和武器神马的都不能再使,就连车子都有可能直接抛锚。 正欢乐地搞破坏,脑袋忽如万针攒刺般剧痛。皮皮在用有它以来最为激烈的手段提醒白选,有重大险情靠近!她吓得一抖手扔掉石头,根本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扭头运用异能往林子里头狂奔。把皮皮吓成这样儿,能是好事吗? 然而,只跑了两步,就有前所未有的严重虚弱感向白选袭来。别说蹦蹦跳跳,她连走路都觉得艰难。 “噼噼剥剥”声大作,白选困难地看了身后一眼,满目皆是喷吐着火舌的烈焰。潮涌般的烈火直接吞没了悬浮车,也在眨眼间把白选给包裹在内。 耳边忽传嘶哑疯狂的大笑声音,白选的意识刹那间模糊。她悲苦地想,咋这么倒霉呢? 老雷跌坐在地上,看着那团熊熊烈火声嘶力竭地大笑,但笑完又接着嚎哭。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总得把孩子的尸体给收裣起来,面前却突然出现了淡淡的金光。 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老雷看见那个原本应该被烧得吱吱作响的黑孩子,竟然在烈焰中站起身。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有小小一团刺目的金色光点。 随手一指点在火焰上,就似长鲸吸水,所有的火焰,包括已经向树林草地蔓延的火苗汇成一条长长的火线,在数秒钟内尽数没入漆黑指尖上不停跳跃的光点之中。 ——新异能,吞噬。(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6章 俘虏(求订阅和粉红) 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不完善的情报只能带来错误的判断。要是情报错得离谱,制定的计划自然靠不住,满盘皆输、乃至把自己给赔进去一点儿也不意外。 沈三多的打算是,要和这支两百多人的大队伍放对,先断其臂膀、斩其爪牙,再伺机而动方为良策。那两辆悬浮车,就是这支队伍的左膀右臂。它们不仅装载有大威力杀伤性武器,还能通过红外热感器把追踪者找出来。并且,有悬浮车在天上引导方向,征程的人去往象冢可以省下好些力气。 只要把这俩大家伙弄残了,凭借沈三多在丛林里的生存经验和两个人凌厉的七杀手段,抽冷子弄走地位比较高的征程成员会容易不少。否则,这儿刚把俘虏抓了,那里就跟来一大票追杀者。而人的两条腿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了天上飞的,哪怕白选速度快得离谱,她总有累的时候。 这是很稳当的计划。也一如沈三多所料,征程的人发现有人拥有天然晶石之后,毫不迟疑地采用了最好的找人工具——悬浮车的红外热感器。 和沈三多分开之后,在用晶石诱敌之前,白选通过皮皮找到了这处粉晶小矿脉。这事儿她并没有和沈三多详说,只是信誓旦旦有办法。沈三多只是叮嘱了几句,很识趣地没有追问。 两个人虽然料到随同悬浮车而来的会有征程高级干部,甚至也猜到老雷身上去。但是,在沈三多的印象中,老雷头脑精明,武力却大不如以前。故此他大胆断定,白选凭借超常速度和非人力量,绝对能破坏掉那辆悬浮车。 为了以防万一,沈三多还给了白选一只剧毒的乌线蜈。他说把这只乌线蜈和五彩晶石串成的项链放在袋子里,不管是谁试图夺取这条项链,都能同时迎接剧毒蜈蚣的啃哧一口。 白选物尽其用,把乌线蜈藏在粉晶矿石之中。旁观了征程的人在溪边的生死残杀,她更加有信心。一大片晶石只出现在三两个人面前,这种巨大诱、惑,要极其强大的心志才能抑制住。他们可能不去挖矿吗? 也确实如她所想,悬浮车里跳出的人迫不及待地去扒矿,但白选没料到这个人同样在演戏。老雷一直注意着身后的动静,他就是心志强大的人,所以根本就是在装模作样。 接下来的事儿更加出乎白选意外,老雷居然会是控火异能者。而她原本以为,就算那个资探员被乌线蜈毒死了,按照这一路上见到的残忍情景,老雷也应该不会因死了人采取什么过激措施。五种不同颜色的晶石矿脉,这可是天文数字般的财富!要是伤了她,从哪儿去知道晶矿的来处? 只要游斗,白选就能凭借超常速度,或是近距离下手、或者远距离投掷,总要把那辆停放在草地上的悬浮车给弄残。可惜,被毒死的人和老雷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向来冷静得近乎冷酷的老雷,悲痛欲绝之下悍然使用了自己的异能大招,只求杀死白选为小雷报仇,别的东西不考虑。雷家唯一的独苗苗死了,他老雷又是这般年纪,得费多大的力气才能再生出儿子?没有继承者,要钱何用? 那一瞬间,白选以为自己死定了。皮皮不知何故突然掉链子,这也是她始料未及的情况。一直以来,除非是白选使用异能过度,否则在吃饱的情况下,皮皮从来不会令她失望。 烈焰扑面,白选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最后定格为——老娘前后加起来活了快四十年,死了两回都还是处女。悲啊! 意识泯灭又复苏,浑浑噩噩的白选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异的地方。四周遍布温润柔和的莹白色光线,她脚下是无声无息汩汩汨汨径自流淌的蓝色水波。极目四望,前后左右除了水就是水,没看见有土地啥的。 低头去瞧不着寸缕的自己,白选遗憾地叹了口气。要是来件仙女儿装束,咱也能装一回仙儿,傲骄地凌波微步。 等等!再度低头瞟一眼,看两眼。白选震惊了,这个身体可不是如今已经熟悉了的八岁儿童尚未发育的小身子骨!痴愣地盯着还算拿得出手的俩“包子”,她很茫然。 这到底是哪儿?难道刚才自己死翘翘以后又再度回到了前世?否则手指触及的怎么可能是前世用了快三十年的身体?邪了门呐。 白选叹了口气,心想,好歹要有件衣裳遮遮羞啊。如果真的回去了前世,一会儿来了人,不得把咱当女流氓给抓起来? 这想法刚刚掠过脑海,白选再度石化。只因她身上当真神奇地穿上了衣服,连眨眨眼的时间也不用。她记得清清楚楚,这身行头是她为了相亲特意购置的,花了几乎一个月的工资。 不停深呼吸,白选静下心来琢磨。瞧着这片空寂的天地,她心说莫非自己因祸得福,不仅没死还收获了神奇的空间、芥子小世界诸如此类的好东西?咱以后也能种种田、养养花花草草水果蔬菜神马的出去卖钱?从此转型成地主婆? 试探着迈出脚步,白选发现在这儿凌空虚步和脚踏实地没什么差别。忽视不安的心理因素,绝对能走得稳稳当当。 于是她漫无边际地乱晃悠,不知道过了多久,莹白色的天边终于出现了大团闪耀着金光的云朵。一头神气活现的猛兽脚踩金光云霞,飞快地向她接近。 龙头、马身、麟脚,这头猛兽硕大的头颅上满覆着蓬蓬松松的毛发,有两只尖角从毛发里探将出来。它瞧着像雄狮的模样,有一大把鬃须。背上生有一对扑扇扑扇的短翼,它的尾巴卷成团。 这头猛兽原本应有威严庄重气派,但白选偏生觉着它很是憨态可掬。熟悉的感觉告诉她,这头猛兽就是她的皮皮! 终于能看清楚皮皮的长相,白选欢喜得不知说什么才好。眼巴巴仰望威风凛凛的庞然巨兽,她真想把皮皮搂到怀里,没头没脑地揉它软乎乎的灰白色毛发。 不过,白选又突然想起方才正值危急关头,皮皮居然很不给力地罢工了,心头又是火起。她立在虚空,一手叉住小蛮腰,一手高举作茶壶状。 刚要痛骂不靠谱的家伙,白选眼前一暗,已经被腾云驾雾飞来的皮皮热情地扑倒。它现在的体形比之从前可是有翻天覆地的变化,直接用一只爪子就按得白选动弹不得。 瞅着爪子底下的人,皮皮张开了血盆大口。白选还以为它要像小狗一样拿湿漉漉的舌头给自己洗脸,赶紧叫道:“皮皮,今天怎么回事?你妈我可能已经死了,你还有心情玩?” 皮皮歪着大脑袋,困惑地眨巴大眼睛。它的睫毛浓密卷曲,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瞳仁中间是……白选囧囧有神地发现,皮皮的瞳孔中间似乎是外圆内方的铜钱?她还记得,自己的玉貔貅脑门上就雕着大铜钱。 皮皮张开嘴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白选也反应过来,她刚才同样只是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声响吐出喉咙。还不等她寻思怎么回事,就发现一道蓝色光线直奔皮皮大张着的巨口。 扭头下望,白选看见仿佛无边无际的蓝色海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停歇地缩小面积。皮皮嘴里的蓝色光线正是从海洋而来。不过数秒钟,那蓝色的海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皮皮大大地打了个饱嗝,眼里是满足之色。 这到底是肿么回事?白选摸不着头脑,突然被皮皮用爪子拎起,毫不客气地重重往下摔。她吱哇怪叫,大头朝下扑入莹白色的虚空。等她倏地睁开眼睛,却见自己居然还身处火焰的包围圈中。 白选福至心灵,伸出一根手指,颊上暖意大盛,金色光点喷涌而出。一指破千钧。所有的火焰就如同方才海洋中的水波,被这小小的金色光点一吸而尽。 而在刹那间,白选也终于弄明白了自己方才去了哪儿。晶玉!皮皮“懂事”后终于晓得要孝敬老娘的晶玉,它的内里就是水波一般不停变幻的深蓝色彩。 白选根本不知道晶玉是怎么来这儿的,她记得自己收起它之后塞在了小背包的最里面,现在应该被沈三多带着。难道皮皮趁着自己不注意,早就把晶玉吞了?可是前世的自己怎么可能出现在那么丁点的晶玉里面? 蹊跷事情暂且不论,这回确实是因祸得福。白选得到了由皮皮而来的新异能——吞噬。她刚“吃掉”了一大团火,觉得很饱。浑身上下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儿,方才因急速奔跑而导致的些许疲累也一扫而空。 这种感觉与以前皮皮美餐过后传递给白选的情绪类似。并且因为饱足感直接在她心中产生,所以显得更为清晰,甚至让她觉得很幸福。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白选身上的衣物都被烧得精光。她尖叫着气急败坏地奔进树林,随便摘了两片大叶子草草裹住身体。那儿还有个人等着她去俘虏,没时间耽搁。 飞快地跑回来,白选看见老雷还是木木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不过没关系,这个意外之喜她会好好“招待”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7章 大忽悠白小乖(求订阅和粉红) 第一次遇上异能者,这人偏偏又废了。白选听沈三多说过老雷是位阶不低的武者,原本还提心吊胆地接近,没想到不过一掌就劈翻了他。 此时,离俘虏老雷已经过去大半天。白选有若无物般拎着他回到了暂时落脚之地。还在搞破坏的小三儿不见踪影,她准备趁此良机和老雷好好谈谈。 目光掠过老雷瘫软的身体,白选把煮好的植物块茎掰成小块递到他嘴边,笑容可掬地说:“吃吧。” 为了保险起见,白选接受了沈三多的建议,把老雷手和脚的关节都野蛮地弄脱了臼。对于此道她是个生手,其间被沈三多摇控指挥。 老雷沉默,任由白选给他塞了满嘴。这种味道比水还淡、不过能填饱肚皮的食物,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吃过了。如今养尊处优,轻易不出任务。哪怕是这次上荒原,他的饮食起居也和在家里没很大差距。 也许,这就是自己落到如今下场的原因。异能……消失了,老雷再也感觉不到火热的气息在身体内流动。并且,他不顾身体现状使用异能大招,导致身体陷入了极度虚弱时期。就算不被白选俘虏,起码在五天内都不能动弹。从某个方面来说,白选还算救了他的命。 老雷缓慢咀嚼食物,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地盯着白选,目光里却没有多少怨毒之色。仇,自然是要报的。但必须要弄清楚这个处心积虑和迟家过不去的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来路?她刚才使的又是什么恐怖招数? 既然提前达到了掳人的目的,白选没有再伪装下去。她又不会说部落语言,难道要等沈三多回来当翻译?不,她有自己的打算。 审视着这名连吞咽都很艰难的老者,直到他张开嘴巴示意还要吃,白选才说道:“我们来做个交易。”老雷的平静以及识时务的合作态度,让她颇为满意。 而老雷对此儿童的出人意料之举已经能很淡定地看待,这样的小怪物世上不是没有。既然有交易要做,那自己手里就有了筹码。他的神色越发安然,问:“你要什么?” “先别问我要什么,我给你看看我能付得起的代价。”白选扯开嘴角笑,她扒拉开自己的小背包,从里面扯出一张纸,在老雷面前晃了晃,颇有些得意地说,“按照这张地图所示,就能在荒原找到一个大晶石矿脉。先前你看见的粉晶矿,也是我按图索骥找到的。” “什么?”老雷吃惊地瞪大眼,他无论如何也没料到小丫头手里居然会有如此重宝。该不会又是陷阱吧?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白选举起一根手指,“把这张地图拿回去,你们离开丛林。当然在此之前,你必须要交给我所有的悬浮车和找到象冢的追踪仪。” “第二条路,”白选眦着小白牙微笑,“你先死。接下来,我和沈三儿会使尽浑身解数让你们这支队伍团灭。别看我们只有两个人,但是这座丛林里的任何一种生物都有可能成为我们的伙伴。” “你在开什么玩笑?用晶石矿来换象冢?”老雷冷笑着说,“我老头子虽然废了修为,脑子还清醒!” “晶石这种东西,在我心里远远没有象冢重要。”白选随手从小背包里拿出一个足有她拳头那么大的上品晶石。见老雷的瞳孔瞬间放大,她笑着说,“地图上的矿脉是我继承的私产,所以你尽可以放心地拿走。” 果然,这丫头身后果然有人!这是什么家族居然能拿晶石矿给小孩子当私产?老雷心里掀起滔天巨浪,看着白选的目光中便是惊中有疑。他想了想,试探着问:“是不是象冢里有对你很重要很宝贵的东西?”比晶矿还宝贵? 白选就知道,没有人会相信自己能为了一头象做到这种地步。沈三多不信,这个老雷也不会信。所以,她编造了些语言,也成功地诱导老雷脑补出很多东西。 “这不是你该问的。”白选脸上还涂抹着乌漆麻黑的“颜料”,这让老雷分辨不出她的表情。她慢慢站起身,昂起头,学着迟大小姐把下巴翘到天上去。 在老雷眼里,这小丫头的目光锋芒毕露,似乎能穿透密闭的帐篷,望向遥遥远方。他是经历过两次大战的人,虽然那时候年纪还小,但是已经习惯了一次又一次接受未知事物的降临。黑潮纪以前,普通人的世界中哪里有修士、妖魔、异能者?向来只存在于电视电影书本当中罢了。 大忽悠白小乖眼角下瞟,见老雷面上已露凝重之色,知道这个老头只怕当真被自己给唬住了。她暗自一笑,再度给自己鼓了鼓劲,尽量用最淡漠的语气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你不了解的事物存在。所以,不该问的不要问。这才是保命之道。” 若是换了个人,哪怕是沈三多,只怕都不能如此之快地让老雷相信此番说辞。但说出这话的是儿童白选,老雷判断她今年绝对不超过十岁。 这么个小屁孩子,却有让人恐惧的奇怪能力。老雷能肯定,若是被人知道居然有人能够连根拔除与身体血脉已融为一体的异能,必将举世震惊。 她根本就是异能者的克星!别人不说,住在钻石大区凡尔赛城堡的那位必定坐不住。老雷还不能断定这种诡异能力是不是异能,它能不能也“吞”掉诸如修士的法力、妖怪的妖力,一切无从得知。他对此充满了好奇和畏惧。 至于晶石矿,老雷很快就接受了小孩子手里有如此重宝的事实。如果是他,也舍得花大价钱去笼络如此天赋卓异的人物。他敢说,这个小丫头长大以后必然会是天下闻名的风云人物。 思及此,老雷原本还存有的讨价还价之意立即消退得一干二净,就连侄儿被杀的仇恨也减弱了许多。拥有如此人物的势力,别说他这个已经成了废物点心的糟老头子,就连迟家大概也只是小菜一碟。 “请问,您和沈三多是……”老雷生性谨慎,尽管心里对白选的身份已经差不多脑补完善,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不把疑心尽释,他怎么可能完全说服自己? “小三儿?”白选无所谓地笑笑,“我和他的长辈有点儿交情。”这可没说错,她和沈三多的老大老鬼同学不是有长达两年多的交情么? 老雷的目光若有实质,似乎想从白选的表情看穿她的内心。满脸坦然之色的小丫头称呼沈三多为“小三儿”时,给他很奇怪的感觉。就像他自己叫侄儿“雷子”一般,小丫头的口吻和神态分明就是年长者对年幼者的作派。 忽然想起某种可能,老雷悚然而惊。眼前这位,该不会是个实际上年纪已经老大老大的老妖婆吧?不说寿命远超普通人类的妖怪,就连修士盟都有好些这种老怪物。 这样的脑补显然更符合眼前所见,老雷毫不犹豫地接受。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她是妖怪还没什么,若她是修士盟的异端,自己和迟家应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 两世为人,白选的年纪比沈三多要大了近乎十岁。她提起沈三多时的语气,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偏生这位老雷向来以思维缜密、好动脑子著称资探界。心思复杂的人想的难免就多,把自己给绕进去实属正常。 老雷后悔不迭,这个小丫头的出身必定显赫非常。晶石矿在修士盟和非人协会同样是紧俏的战略物资,可是人家想也不想就拿出“一座大晶石矿”作交换筹码,可见其平日根本不将这东西放在眼里。 征程惹怒了如此家世的人物,还能有好果子吃?老雷真想捶胸顿足一番,迟大小姐这个纨绔女,怎么就让她发现了那头垂死的老象呢? “想好了没有?”白选蹲下,打量老雷忽青忽白的脸色。“两条路,二选一,有这么困难吗?”她说。 脑子瞬间清醒,老雷心念电闪,直觉面前既是危险,也是个莫大良机。如果能和她身后的大势力扯上关系,征程肯定得益。异端?呸!这是政客们喜欢挂在嘴边的词。 就那些脑满肠肥的混蛋,他们敢拍着胸脯保证和修士盟没有一丝半点瓜葛吗?得了吧,这就是哄着那些不明真相的小老百姓和脑子里长着肌肉的资探员玩儿的。 “这座晶石矿是您的私房钱,我们不能要!”老雷抽抽着嘴角,心里在滴血。他见白选目光平静,没有被拒绝之后的恼怒,越发断定此人的阅历绝不能用外表来衡量。他紧接着说道,“我们会把悬浮车和那个追踪仪送给您,并且马上离开。” 能和这样的大势力保持最起码不是敌对的关系,纵使现在看来没什么收获,以后谁能说得准?老雷打的是放长线钓大鱼的主意。 白选眼珠转了转,摇头说:“这座矿你必须要。”她还指着这张地图能拖垮迟家呢。 也是,人家什么家世,怎么可能会随便欠下人情?老雷想了想,点头笑道:“承蒙贵赐,那我就代我们七少爷接受这笔厚礼了。”先顺着她的意,别的以后再说。 七少爷?怕就是沈三多所言迟家又到达的大人物吧?见白选若有所思,老雷急忙把迟寻的身份介绍了一番,就连迟咫此来荒原的目的都一五一十倒了出来。 白选强忍爆笑心情,知道面前这个倒霉老头已经被自己完全忽悠住了。她装模作样地嗯嗯点头,当着老雷的面立马和沈三多取得了联系。 她大大咧咧地说:“小三儿,我的事办得了。你那边不用再搞破坏……什么?已经把另一辆车也给烧了?烧就烧了吧,小事。”背对着老雷,白选无声大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8章 作别(求订阅和粉红) 老雷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被白选忽悠之前,他在吃下裹腹食物的同时,还一并把能够令人心神失去戒备警惕的药物给吞下肚。所以,他甚至没有质疑地图的真假,仅仅凭着头先那处粉晶矿就对白选的言词深信不疑。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老雷居中调停,很快就把白选要的东西交到了她手里。同时,那张地图也被迟七少郑而重之地贴身收在怀里。 迟寻不信白选,但他信老雷。这位征程公会的智囊,在替公会出谋划策时出错的时候很少。即使有所偏差,也能迅速补救。 就拿这张说是能找到一处晶矿的地图来说,是真是假一探便知。至于其上标明的众多危险生物,迟寻反倒没有放在心里。他曾经出过海,见识过更凶残的海洋变异生物和海兽,对于荒原上的野物还真没有太放在心上。 草草打道回府。彼时,这支队伍已经连失踪带死亡了五、六十号人。当中有二十多号人是死于内讧——因再度有无主晶石出现而发生的流血事件。两辆价值不匪的悬浮车,除了被白选砸坏后来又烧没了的那辆,另外一辆也被沈三多用强烈腐蚀剂给“烧”得废了。 在营地里,白选与潜伏于旁的沈三多会合,很意外地看见了不速之客——迟大小姐。 原来,迟大小姐以为无缘象冢,这就要回去。但是,老雷劝她,这回损失太大,不如多待些天,多捕杀野物也算将功补过。迟咫自己也觉得如此灰溜溜地回家实在太没颜面,说不定还会被立即命令嫁人。 于是,她破天荒地接受了老雷的建议,一边养着伤一边指挥人猎杀掉入陷阱里的野物,真让她捞了几十枚晶珠。这点东西大小姐还看不上眼,总比空手而回要好。 没想到,迟咫却是被老奸巨滑的老雷摆了一道。迟寻的从天而降让她恨得咬牙切齿,尤其是听见老雷向迟寻禀报象冢的事情,更是有如五雷轰顶。 可在征程的资探员们面前,她却不好摆出傲慢嘴脸,以免引起这些人的反感。迟咫从来没遭受过如此羞辱,连番刺激之下,她反倒打叠起精神,斗志昂扬地和迟寻唇枪舌剑、讨价还价。最终,她往队伍里塞了五十个人。 迟寻和老雷走后,迟咫思来想去,实在难忍心中怒火,再者也不死心。她往队伍里塞人,就是给她引路用。迟咫把最后一辆悬浮车调出来,带了几名心腹偷偷跟着。 不过数日,丛林队伍的营地附近发现了大量晶石,这一消息经由迟咫安排在队伍里的人送去后,她当即露面,想要分得一杯羹。 可惜,事与愿违。迟咫不仅没得到什么好处,还亲眼看见迟寻、老雷两个人和那个该死的小丫头有说有笑。并且,因为承诺的悬浮车都毁了,迟寻接到老雷的暗示,当即决定把迟咫开来的这辆送给白选。 不过迟寻表示,车上装载着的某些武器并不流通于世面,必须要卸下来。白选只想要代步工具,自然答应。 迟寻出现之后,大失权柄的迟大小姐忍气吞声。即使迟寻恭敬地叫她小堂姑,但她对于征程来说还是外人。此行的所有装备都属于征程公会,迟寻一定要送给别人,她最多阴阳怪气讥刺两句,却无计可施。 白选见迟大小姐时不时阴阴瞟自己一眼,也在心里犯嘀咕。她和老雷到达时,无巧不巧正好看见这两只肩并肩、头挨头,旁若无人地窃窃私语。要不是她喊了沈三多一嗓子,只怕那个风流鬼还没瞧见她。 如今已值黄昏时分,日头早就不毒了,沈三多和迟咫的脸庞为什么都是被太阳晒久了的通红模样?迟大小姐不仅当着众人的面紧紧挽着沈三多的胳膊,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沈三多时,那叫一个情意绵绵、缠绵入骨。 有jq,白选当即判断。因她长久的打量,沈三多的神情很不自在。白选已经把那只追踪器拿到了手里,问清楚了怎么使用。现下要走了,她有点拿不准沈三多的想法,便对着他勾了勾手指头。 沈三多低头对迟咫说了些什么,大小姐噘着嘴不甘不愿地松开了手臂。走到白选身旁,还不等说话,就听小丫头噼哩啪啦说东西到手,现在就走。 方才通话时,沈三多就觉得很惊讶,不过与小丫头分开大半天,怎么事情就有了如此转机?方才白选与迟寻和老雷说话,他一直留心观察着。迟七少尚且罢了,老雷与小丫头交谈时,神态里居然带着微弱的讨好之意?看来,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已经发生。 白选当然不会告诉沈三多,她的地图仍然送给了迟家。她为什么要悬浮车?当然是得赶在迟家的人兴师动众之前,飞到那片矿区上空,把皮皮放下去吃个饱啰!她会让皮皮给迟家留下点念想,矿脉表面薄薄的一层够了吧? 与征程众人友好告别,白选笑得好像吃了一罐子的蜜。沈三多已经爬进悬浮车里面熟悉操作系统,他听说这是改装过后的武装车辆,兴趣立时大增。 对迟大小姐龇牙一笑,白选钻进了悬浮车。这辆车比起她曾经坐过的出租车起码要宽敞一倍以上,车头部位居然占据了三分之一的面积,沈三多正在那儿忙乎。 白选说:“听说这玩意儿可以设定为自动驾驶,你何必非要来给我当驾驶员?我和迟七少说过了,迟家不会再找你的麻烦。那位大小姐把你捞出来花费的钱财,征程会弥补给她。” 沈三多大吃一惊,总算他脑子也灵,立马问道:“你把那张地图给迟寻了?” 点了点头,白选瞪大眼睛盯着沈三多,满脸凶狠之色。她说:“你要是敢坏了我的好事,这辈子小姑奶奶都和你没完!” 童声稚气的威胁令沈三多啼笑皆非,他回过头去仍然摆弄那些仪器,无所谓地说:“我才没那么闲。” 诶?原先死活不肯拿地图给迟大小姐,现在怎么表现得这么淡定?白选想了想,试探着问:“你是不想以后有什么意外牵连了迟大小姐,所以才不肯把地图给她吧?其实征程公会的死活,你并没有放在心上!” 沈三多的背影微僵,闷声说道:“小丫头,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好吧,”他扭转头来认真地对白选说,“无论你相不相信、听不听懂,我得告诉你,我爱迟咫,所以我不能害她。至于征程,”他耸了耸肩膀,“如果是迟咫当会长,我才有兴趣关心。”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和迟咫回去?”白选皱眉说道,“刚才她哭得妆都花了,明显很不舍得和你分开。”她眼尖地看见沈三多的脖颈上有几个殷红的唇印,突然想通了些什么,不由恨恨大骂,“你就是个不负责任的臭男人!”此愤慨无关是否有仇恨,只因同为女人。 悬浮车慢慢起飞,白选的身体微微晃动。沈三多靠在椅背上,轻声说:“丫头,你太小,什么都不懂。这世界上,不是每对相爱的人都能在一起。” 他的语气很低落,有深重的伤感与疲惫。白选默不作声,她想起了老鬼。沈三多是异端的小弟,也不知道他会在天舟搞什么玄虚。如他这样,确实没办法给自己所爱的人一个安稳的家庭。 但是,你丫的既然不能对人家迟大小姐负责,为什么又要把人家吃干抹净?白选愤愤地瞪着沈三多颇显寂寥的后背,鉴于迟大小姐和自己过不去,她决定还是不多说什么。她此时的年纪,也不好对此事品头论足。 循着追踪仪的指引,悬浮车用最快的速度前进,花费了一天半的时间,果然看见了满是森森白骨的巨大象冢。白选无视堆积如山的象牙和煜煜生辉的晶珠,悲伤地看着那头已经开始腐烂了的老象尸体。在天空盘旋了三圈,悬浮车掉了头。 接下来,沈三多按照白选的指挥,开着车来到了那处大晶石矿脉所在的地方。白选请他把此处的准确坐标记录下来,却不说做什么。沈三多满腹疑问,几次三番欲张嘴,却又打了退堂鼓。这小丫头有很多秘密,而且显然,她并不想告诉自己。 这片区域不方便露营,在悬浮车里过夜也不是事儿。皮皮“吃饭”的速度加快了不少,但是要消化掉这片储量丰富的晶石矿脉至少要花费半个月的时间。 两个人找了个安全地方扎帐篷,白选花了两天时间学会了驾驶车辆。她每天清晨开了车去矿脉那儿,傍晚再回宿营地。 沈三多越发觉得小丫头怪异,担心她的安全,几次提出由他接送。白选拒绝了他的好意,她不想耗费口舌去解释。皮皮大块朵颐的时候,她除了发呆就是勤练七杀。但七杀哪里不能练,为什么偏偏要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 给迟家还剩下约摸两公斤晶石,白选颇为邪恶地畅想,若是今后事情闹得大了,兴师动众而来的矿工们却发现只有这么一点点收获,某些人会不会气得吐血? 这日早晨,沈三多问白选,你怎么还不出去? 白选回答说,今天我们离开荒原。 沈三多大喜,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以后会好好照顾她。 白选皱着眉,表达了自己并不想过受人管束的日子。 沈三多无奈地说,没满十五岁、无依无靠的孩子,一律会被送入孤儿院。 “我本来就打算回慈心孤儿院去。”白选理直气壮地说,她很想念各位小朋友。比起沈三多,她更愿意去投靠黑十八同学。 沈三多叹息道:“你的国民等级是草木,别说五德玉大区,连白银大区都进不去。慈心孤儿院就别想了,你难道想在低等大区的孤儿院过两天才吃一顿饭的日子吗?” 啊哈?白选在心里不住地咒骂,这是什么狗屁规距?怪不得在孤儿院的时候,老听阿姨嬷嬷们告诫孩子们,绝对不能乱跑出去。要是被拐走了,回都回不来。 当时白选以为她们在吓唬人,没想到这个“回不来”却有如此重大的意义。十五岁,还要七年呢,难道当真要和这个异端的小弟生活在一起吗?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低头从窗户里看着绿意葱笼的荒原,白选举起手挥了挥,作别了她人生当中最为无忧无虑、快快活活的日子。 当地平线出现了城市的剪影,沈三多微笑着问白选,你有什么最想干的事情? 白选尖叫,逛街、血拼! ------- 第二卷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9章 家 “咣”! 白选狠命一脚踹开虚掩的门,这扇老旧的铁门不堪蹂躏,发出令她既牙酸又倍感亲切的尖锐磨擦声音。把大包往脚边一扔,她双手叉腰,仰天大吼:“小三儿……接驾啦……” 袅袅回音,在门后这间陋室里晃荡。白选摸摸鼻子,对唇还胶着在一起的两个人讪笑。耸耸肩,她转身,勾脚。铁门又被关上。 1、2、3、4、5…… 门呼地被人拉开。白选扭头,方才坐在沈三多腿上的女人扭腰摆臀走将出来。见白选笑嘻嘻满脸讨喜,女人幽幽叹了口气:“臭丫头,老娘抢到这机会容易么?”她重重地踩着楼梯下去。 白选心惊胆颤,脑子里浮现出楼梯塌了沈三多痛心疾首怒发冲冠狂喷口水的可怕模样。长达九年的相处生涯,让她翻找出了沈公子的隐藏属性——铁公鸡。 此属性在沈三多决定从眼镜蛇公会手里买回初阳公会之后无限放大。小有身家的白选向沈三多放债五十万,但离收购初阳的目标数字三百万还差得很远。 任凭沈三多说死说活,白选都不肯再借钱给他,地主家也要留点余粮过冬呐。要不是她老早就开始参与资探公会的任务,可以上荒原去偷摸喂养皮皮,她一个子儿都不外借。早先从荒原带回来的宝贝,皮皮省着吃,也就撑了小半年。 当然,在外人眼里,这对舅甥都是不折不扣的贫民。反正每年的公益日,这俩人都会半夜爬起来去排队,就为获得十个粗面包。面前这女人是邻居,也是沈三多的姘头之一。 嘿嘿嘿……白选赶紧谄媚地笑,对着水蛇腰扭动幅度略嫌夸张的背影使劲挥手:“阿昙,不好意思啦。你放心,绝对没有下次!” “呸!”阿昙扭头剜了白选两眼,满脸“相信你我就是蠢蛋”的表情。 “对了,阿昙等下。”白选一拍脑门,弯腰拉开鼓鼓囊囊的大包,从里面抠抠摸摸,半响才掏出一包三两重的糕点,紧走几步递给阿昙,“喏,这次任务奖的,给小麻雀吃吧!” 阿昙吞了口唾沫,双眼放光,使劲耸了耸鼻翼,发出响亮的“簌簌”声。被印着纹章字号的彩纸精心包裹的糕点,散发出连白选也忍不住直咽口水的扑鼻浓香,可想而知它对阿昙的吸引力该有多大。 但是犹豫了片刻,阿昙还是摇了摇头:“这是你拿命换来的,我不能要。” “切……又不是给你的,是补给可爱的小麻雀的生日礼物。我警告你,你可不许偷吃!”白选状似凶恶地叫嚷,只是她的整张脸都隐藏在灰黑的兽皮面具下,再加上声音里的笑意,任谁也听得出来她不过在开玩笑。 阿昙的神情明显动摇了。有生以来,别说尝了,她就是连看也未曾看过这来自名点铺子的精致点心长得啥可爱小模样。不过,她是个母亲,一个为了孩子的生存可以不惜一切的好母亲。 咬了咬嘴唇,阿昙迟迟疑疑伸手,白选微笑着把点心送得离她更近一些。她的手指已经触到了包装上打着蝴蝶结的柔软红绳,却又像被蛇咬了般猛地缩了回去。她这动作太急,以致身体大幅度晃悠,险些摔下楼去。 白选慌忙搀住她,阿昙的脸色雪也似白。她死死盯了那包点心数眼,垂首轻声说:“小乖,多谢你的好意。可是……我怕小麻雀吃了这精面点心,就再也咽不下粗糠黑馒头!” 她飞快转身,头也不回地急急撞撞冲下楼。白选微愣之后,趴在扶手上往下看,见她突然摔了一跤,刚要说出口的话又咽进了喉咙里。 “这不是精面点心……” 比精面点心要高档很多,你没嗅到这股诱人的甜香吗?它是名叫奶油的高级货独有的香味,经常飘散在高等国民少爷小姐们下午茶桌旁呢。 可惜……身为最低等的草木国民,阿昙不知道奶油是什么。高等国民……这么遥远的称呼对她的意义还不如一个粗糠黑馒头,至少后者还能让她的小麻雀混个半饱。 无奈地摇了摇头,白选知道阿昙的忧虑。算了,让沈三多给她送去吧。不知道为什么,白选突然觉得这香味太腻了,让她反胃。 正此时,屋里的男人探出了半个身子,欣喜地大声嚎叫:“小乖,这次任务有没有什么值钱的大收获?” “闭嘴!”白选对沈三多大吼。他毫不在意地傻笑两声,走出门。这家伙裸着上身,腿上松松垮垮挂着一条肚脐眼也遮不住的花裤衩,大大咧咧光着脚丫子趿着人字拖。一手拎起大包,一手拉住白选的胳膊,他兴高采烈地连包带人一起扯进屋里。 “我看看我看看……”沈三多手一松,把白选扔到旁边,眼睛贼亮贼亮只有那个大包。他嘴里神经兮兮地念叨,蹲在地上迫不及待地翻看包里的东西。白选揉了揉胃,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疲倦地长长吁气。 白选的家安在黑铁大区铁木市一幢历史悠久的老旧木楼里,据说它已有两百多岁的高龄,在末日黑潮降临之前就是面临拆除的危楼。可是它继续挺立了漫长的时间,迎来无数住客又送走他们的尸体。 又是客厅又是卧室的屋子面积不足五平米,加上卫生间也只有五个半坪。屋里除了小小的木头单人床和一把木头小椅子,只有放着厨具的一张又黑又旧的木头小桌子。白选屁股底下的椅子五年前就摇摇欲散,不过好歹也算一样家具。小桌子上的小炉子,燃着小火,正炖着一小锅汤。 沈三多如今的身份都还是保外就医却逃跑了的犯人,再加上白选国民等级低下,两个人离开荒原就隐姓埋名来到此宝地。沈三多租下这间房,但白选生死不肯与他同住,放言说要自己去买房。 无情事实的粉碎了白选成为有壳一族的幻想。草木到青铜这四级低等国民,只能租房,不能买房。被深深打击了的白选跳着脚咒骂,却又说她也去租个房子,和沈三多当邻居也行,反正就是不住一起。 沈三多苦口婆心劝说,独立自主且戒备心很强的小丫头却心如铁石。万般无奈之下,沈三多只好把白选送到低级资探学校去住学,这才压下她要自立门户的心思。 进入低等资探学校的第二年,白选就被刀锋资探公会的人看中,选入预备队封闭训练,每个月只有两天休息。从十二岁开始,她跟随资探队去荒原出任务,一走两三个月平常。 白选很得刀锋公会某位高层的青睐,经常带着她出任务。她也不负人家的厚望,总是有些不算太瞩目,但是对于刀锋这个三流小公会来说却是很不错的收获。到今年,十七岁的白选已经在铁木市资探行业崭露头角,有猎头偷摸上门挖人。光沈三多都帮她拒绝了不下五个人。 不出任务的时候,白选会想方设法学点别的东西,诸如通行于天舟的多种语言。所以,别看相处了长达九年,其实白选和沈三多聚少离多,生活的日子加在一起只怕不超过半年。 摊开手脚歪在椅子里,白选斜睨身旁这个三十五岁却仍然有一张漂亮脸蛋的老男人,不露声色地猜测这次出任务之后他的生活。 皮肤仍然很白晳光滑,没有各种来历可疑的伤痕印记。这表示小三儿没有衣食之忧,既不用光着膀子去干粗活,也没有去接特殊生意以维持生计……否则他必定会让自己没有一丝赘肉。 他的眼圈一如既往的熊猫——也许小三儿可以代替天舟的国宝坐在笼子里让人参观?白选注意到他左右肩膀上有几个浅浅的半月形印痕,嘴角微抽。这家伙的私生活一向糜烂,铁木花蝴蝶的名头不是白叫的。 虽然户籍册上名为“白小乖”的十七岁少女是“申山”的外甥女,但是沈三多坚决不接受白选的钱财以为生活费。用他的话来说,问小丫头借钱收购初阳公会已经很让他羞愧了。即使他现在武力值低下,总有别的办法可以养活自己,他不能要白选出生入死换来的卖命钱。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迟咫那个倒霉女人,沈三多才落到这般下场?白选进入资探学校不过半个月,就从报纸上看见了有关迟大小姐盛大婚礼的报道。 进入丛林追踪之前,白选干的那些诱兽的勾当,让留在丛林外面的征程公会损兵折将。当时那凄惨情景,两个人回程时驾驶悬浮车匆匆一瞥。 捅出这么大的娄子,迟咫的收获对于征程这样的大公会而言根本抵销不了损失,反而迟寻和老雷回去之后上交了那张价值连城的晶矿地图。 两相对比之下,迟大小姐只有屈从家族安排,嫁给了一名年近六十的豪商做填房,以换来此人对迟家产业的相关优惠。 这名以种植粮食起家的豪商,其长子与迟大小姐还是血色武校的同学。此老名下,见光的、不能见光的孩子,据说有二十个之多。名份光明或者躲躲藏藏的女人们,更是能坐满三、四张十人桌子。 嫁给水晶大区出了名的老年风流鬼,迟大小姐在婚礼上却笑得很甜。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甜到忧伤?(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0章 爱情箴言 迟家与水晶粮王史密斯家的联姻,是那年的大新闻。报纸上用了“强强联合”这样的字眼,并且预测,征程公会也许会因此水涨船高。新鲜出炉的史密斯夫人令很多人笑得畅快,却是某人心里永远的痛。 白选特意从学校请假回去看望沈三多。两个人没有吵架,但彼此之间的气氛很僵硬。在白选离开之时,沈三多终于说,葬送了她一生的幸福,这个仇你报得很畅快吧?你真能忍! 白选冷笑着回答,打蛇要打七寸。报仇,不是只有杀人这一种方法。你想过没有,如果我落到她手里,等待我的又是什么?再说,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那张晶矿地图你原本可以拿给她,即使过了几年她还是会倒霉,好歹也能撑过最引人垂涎的时候。等她人老珠黄了,自然没人打主意。 这番言语把沈三多气得死死捏着拳头,却只能咬牙切齿地目送小丫头高昂着头走远。 五年前,迟家拥有一座大型晶石矿的消息传遍了天下。白选那时已经在刀锋公会的预备队打混,所以她不知道沈三多在铁木市消失了很久。 他竖着出去,横着回来,一身内力修为全没了。沈三多不像白选有异能傍身,失去内力支撑,七杀的威力还能有以前的三成就不错了。 自始至终,沈三多都没说他去干了什么。不过数月后,白选得知征程公会发生了令人惊讶的“大地震”。高层基本上都换了人,“幸福”地成了寡妇的史密斯夫人迟咫大小姐高调返回迟家,并且全盘接手了征程。 隔了这么多年,仇恨渐渐淡去。尤其是那次沈三多回来之后,突然暴料猛犸其实没有死,聪明的象荒兽上演了一幕漂亮的绝地大反击。也正是由此,白选才猜出沈三多的重伤致残与迟咫有关。 所以说,最伤人者,莫过于情事。面嫩心老的白选,瞧着躺在医院奄奄一息的沈三多,恻隐之心大作。也是从那时起,她和小三儿的关系才真正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两个人相处时随意亲切了很多。白选看来,家人还谈不上,但沈三多至少已经算是她不再有抗拒之心的朋友。 这回出任务,白选足足走了三个半月。临走时,她留下了一笔钱,说是借给沈三多以备不时之需。眼下,有一桩大事件发生,她很可能休息不了多久又要出门。所以,从公会领了钱和奖励,她就立刻来看沈三多。 白选坐下喘气的当口,沈三多已经草草翻完了她获得的报酬以及奖励。他一脸的魇足,几乎手舞足蹈起来。两个人关系日近,白选终于答应从每个月的报酬里提出三分之一借给沈三多,充盈他的收购资金。 白选试探着问过他,为什么不去找迟咫借钱?和自己借以及问那个女人借,没有什么两样吧?按说,沈三多和迟咫的关系还更亲密。白选就不相信,迟咫的成功上位会和沈三多无关。 沈三多也不隐瞒,笑着说,我把欠她的情都还清了。从此以后,我和她两不相欠,也不想再欠她什么。 白选没好声气地抱怨,那你就好意思问我借钱?我的钱来得可不容易,不像她那个大小姐坐在家里就能数钱玩儿。 沈三多惫懒地笑,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你手里的晶矿地图不止一张吧?你要想发财,比喝口水难不了多少。 虽如此说,但沈三多只问白选借钱,从来没有说过晶矿地图如何如何的话。他一五一十认真地写下字据,还特意注明如果他还不了债,老鬼会接着还。 念念有词地算完了离收购数字还差多少,沈三多的花裤衩开始在家里飞舞。白选心说话,他这花蝴蝶的新绰号恰当极了。 提起锅盖,抄起炒勺在锅里搅了搅,嗅了嗅飘出来的令白选心寒却让他欣喜的诡异味道,沈三多说:“小乖,这回的药剂我加了点好料,你一点点都不许洒。”把小锅里的汤倒在一只粗碗中,他盯着滚滚淌出的汤水直咂巴嘴,看着自己劳动成果的眼神喜气洋洋。 话说,沈三多绝对有妇男潜质,他的烹饪手艺真不错。白选出任务时每每啃干粮到难以下咽,就会回想他做的菜以佐餐。不过……这锅令她畏惧的汤绝不在此列。 不加料就已经很难喝了!白选冲沈三多翻白眼,挪着椅子尽量离那只碗远些。不一会,密封性能极好的屋里就满塞着那碗汤独特的味道,与刚才还在她鼻边萦绕的奶油腻香缠绕在一起。 白选的胃越发动弹个没完没了,渐渐竟有翻江倒海之势。她难受得阵阵恶心,终于忍不住,慌不迭跑进了卫生间,哇啦哇啦痛痛快快地吐出来,心里这才好过一点儿。 身子放软,白选瘫坐在地上,潮湿地面让她感到寒冷无比。片刻,两只手撑在她胳肢窝里用力把她托起来,沈三多喋喋不休:“小乖你到底怎么了?我知道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不像我们那会儿矜持,你可千万别玩出人命来……呃……啊唬唬唬……轻点轻点……” 沈三多的声音蓦然变调,因为白选用尽全身力气踩住了他的脚趾头,并使劲碾了几碾。这家伙杀猪样惨叫起来,他刺耳的声音里,她的话显得格外轻软。 “为了一枚黄豆那么大的晶石,这次出任务的队伍死了一大半的人。”白选叹息般说道,“我真没想到,老李夫妻俩居然会互相向对方捅刀子。这俩人可是号称铁木市资探界模范夫妻。” 沈三多呵呵笑起来,手上加劲。白选顺势站起身,她低着头怅然若失地说:“我还能相信爱情吗?” 都十七岁了,也该谈个恋爱什么的吧?上辈子到死都剩下,所以白选早就决定,此生必定不辜负青春年华。她要好好谈场恋爱,再找个合适的人把自己嫁出去。 但是,短短数年的资探员生涯,却让白选看见了很多令人失望的事情。在危急关头,撇下口口声声要生死与共的另一半的人多得是。为了一个价值不匪的发现,反目成仇的情侣也绝不少见。他们情薄如纸,水浸即湿,火烧即成烬,轻轻一戳便是个永远也无法弥补的烂窟窿。 不如只做淡淡相交的朋友。虽然也许同样经受不了性命交关、利益当头的考验,起码一旦朋友没得做了,心里的伤不会那么深那么重。深重得让人绝望。 生命很宝贵,活下去不易。成为资探员的绝大多数人都是等级不高的国民,他们用尽力气在这世间挣扎求存,爱情这般奢侈的东西……真的要不起。 如果爱,请浅爱,最好不爱。一旦爱,别爱死。这就是黑潮纪盛行于低等国民中的爱情箴言。黑潮纪的所谓真爱,是不知世间疾苦的少爷小姐们闲暇时玩的无聊游戏。 在这个国民等级制度森严的国家,为了保证高等国民优异血统的延续,让这个国家能持续产生高智商、高武力的支柱,虽然法律并未明文规定,但白选这样的低等国民几乎无法与高等国民通婚。例外的,那也是高等国民养在家外的地下情人,要想正大光明地生活在一起……死心吧。 假如有了后代,孩子的天赋假如不错,那么不仅可以保住性命,说不定还能被家族承认,孩子的母亲也可能由此获得更高的地位,譬如由暗转明。 然而,如果孩子遗传了来自低等国民母亲的劣质基因,母亲也许能继续活着,孩子要么直接处死,要么被抛弃。 一切——为了种族的延续!为了有更优秀的后代来抗衡修士盟,来防范非人协会。人类抛弃了自由,重新选择了缚住自己的等级牢笼。 低等国民们对此并无怨言,从小接受的教育便在人们脑海中填满了这样的认知。事实上,坦然接受命运也未尝不是幸福。愿意成为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的女人很多很多,哪怕她们知道未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白选当然不会去走这条路,就算孤独终生,她也不要变成金丝雀。她现在是连死后尸体都不能自主的低等国民,但是至少在爱情这一领域,她还是自由的——可以选择爱,也可以选择不爱。 沈三多说过,只要白选愿意,她随时都能以异能者的身份获得中等甚至高等国民资格。但是,一旦那样做了,就意味着她将受到不知多少双眼睛的瞩目。自由将永远离她而去,包括爱谁不爱谁的自由。 “生死相依、把活下去的希望留给对方的事情也不少。”沈三多拍拍白选的肩膀,安慰她,“世界何其广大,铁木市只不过是低等大区的一个小城市。你怎么知道以后遇上的人都是这种货色?你不应该失去信心。” 打量了白选一番,沈三多笑得贼忒兮兮:“小乖长大了。不过交友要谨慎哦!” 白选瞪向沈三多,轻声嘀咕:“别是你这样的风流鬼就行。”见他面色骤然发黑,她快活地笑起来。以后的事且说不准呢,现在就操心个啥? 沈三多恼怒成怒,鼓起眼睛,大吼:“喝药!” 白选僵硬着脖子扭头去看桌上那碗还冒着烟的汤药,脸色苦得堪比吞吃了黄连。事实上,那药的味道只怕比黄连还要苦。 但这是极好的药剂,调理长久精神紧张、疲劳过度的效果非常明显。所以白选很纳闷,沈三多明明有本事在身,为什么不去出售药剂换来更多的钱? 有些东西不能卖!沈三多目光深沉地如是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1章 大任务 因白选回家,沈三多自掏腰包买了肉菜,丰盛地整了三菜一汤。白选用资探员功勋点在公会里兑了瓶好酒,两个人相对而坐,边吃边谈,有滋有味。 几年前那场重伤,沈三多在床上足躺了三个月才恢复元气。白选没时间照顾他,就近请了阿昙当保姆。后来她想,这两个人八成就是那时勾搭上的。并且为了给沈三多解闷,白选还非常慷慨地买了台电视机,言明送给他。 此时,电视台的新闻里播着的一条新闻引起了沈三多的注意。他盯了白选两眼,见丫头眉花眼笑,就只顾着喝酒吃菜,对如此重大的资探事项充耳不闻。但他从白选带笑的眼神里发现了端倪,于是试探着问:“刀锋这样的小公会不会去掺合这事吧?” 白选抬头笑着说:“已经确定去了。”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也在名单之列。”说实话,她想下海很久了。毫无疑问,在海洋里,她能给皮皮找到更多的食物。数年来饥一餐饱一顿的,皮皮都木有新异能借给她用。 “你们去了能有多大用处?”沈三多皱着眉说,“刀锋从来没下过海,装备根本就不能跟人家比,这意味着你们去不了更深的海域。”深海才是宝藏所在。 “海兽比荒兽凶残得多。在海里,热武器比冷兵器受到的限制要小。七杀不能发挥太大的作用,哪怕你有加速和加力的异能。”想到白选那把秀气的小手枪,他的脸色越发阴沉,“你的枪法不错,可是有些海兽要用大威力杀伤性武器才能重伤乃至杀死,一般的枪械不中用。再说,这么重大的任务,元家怎么可能答应让刀锋这样的小公会参加?别没帮上忙反而净添乱子。” 我还有别的异能,但是你不知道。白选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扭脸看着新闻。沈三多见她这样不辩不驳,就明白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自己说的话对她而言是耳旁风。思及此行的危险,他心里焦躁不已。 “我们会长是水晶蒋家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听说这次他豁出去老脸,回了本家请人周旋才争取到了这个机会。”白选嚼着菜,含含糊糊地说,“我有自保的办法,你不用担心。我们的装备由元家和花家提供,虽然是血色和曙光这两家公会淘汰下来的旧东西,也比我们自己的强。蒋会长死抠……”她的笑意加深,说,“几乎能和你相比。” “但是……”沈三多张了张嘴,与白选平静却饱含莫大自信的目光对视片刻,他终于不甘地叹了口气,闷声说,“我给你准备一些药剂带上。”这孩子主见太强,他的建议十次有九次被无视。 白选给沈三多倒满酒,又亲手挟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里,嘿嘿笑着说:“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个。这回元家下了好大血本,除了装备,连刀锋这样的小虾米都得了一百万的赞助。除了任务物品,在海下有任何收获都算个人的,不用上交半分给公会。” “要是没了命,就算扛了一座晶石矿回来又有什么用?”沈三多郁闷地嘀咕。不过,这丫头成为资探员也有好几年了,他从来没听说过她受过什么严重的伤。可是以前都是在荒原混,这次是下海啊下海! “蒋会长一共挑了五十个人去,由老谈带队。那一百万赞助费包括了安置费,分到我头上也有个七八千上万。我们这个梯队排在最后面,也许等我们下海的时候,人家已经把东西找到了。”白选笑眯眯地说,滋溜喝了口酒,没有被面具遮住的下巴洇上了红晕。 沈三多眼睛大亮,恍然大悟:“老蒋这只老狐狸其实打的就是只拿钱不干活的主意,更何况还有血色和曙光的装备可以白拿。就算是旧东西,只怕比你们用的还要高级几倍。” “是啊。”酒的度数挺高,白选的脑袋有点晕乎,她用力地拍了拍与自己脸庞严丝合逢的面具。沈三多看了她一眼,喉咙动了动,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小时候,初入资探学校,因为脸上的癣记她曾经闯出过不小的祸事,把比自己年长七、八岁的人给揍得差点生活不能自理。 也就是这事儿让刀锋公会的谈执事长对白选青眼有加,不但帮她摆平了麻烦,还把她特招进了公会预备队。白选接受了谈执事长的建议,在脸上戴了张面具。 在十二岁那年,白选惊讶地发现自己脸上的癣变成了金色。并且,但凡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癣的形状是有头有尾有身子、甚至连眼珠子都活灵活现的兽类。 从此,白选就连睡觉都戴着面具。为了让自己的脸更舒服,她经谈执事长介绍,特意去学了全面的挑选、揉制、剪裁、制作、保养面具的诸般手艺。 现在她身上最值钱的物事就是脸上的面具,综合价值高达五千舟币。这些钱,足够沈三多每天喝着小酒、吃着有肉的菜,啥事也不用干,悠悠哉哉过一年。 自从被白选严厉拒绝过两次,有一回两个人还差点吵了起来,沈三多就再也没有让她摘下面具。他认为,无论长得什么样儿都是爹娘给的,不应该自卑。越是把自己的脸藏起来,日后越发不敢面对别人的异样目光。总不能一辈子都戴着这玩意儿吧?找了男朋友也戴着? 白选解释过她纯粹是不想惹麻烦,并非自卑于容貌的丑陋。她心知肚明,这块癣记其实就是皮皮。皮皮成长到可以独自存活的地步,癣记自然就消失了。可是那天到来的时候,她的异能会不会也不见了? 这日子过得,真是矛盾重重且提心吊胆。白选不能饿着皮皮,否则她的异能根本使不出来。但要是皮皮成长得太快,她又担心异能有朝一日会永远离她而去。 痛苦了好长一段时间,白选终于想通了。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在还可以使用异能的时候多多参与资探任务,多多存点银子防老是正经。到时候,咱有钱不能买几个膀大腰圆的保镖啊?! 所以这次元家和花家联手发布的大任务,白选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公会。她不为那万把块的安置费,是想去见识见识海洋的富饶,并且为以后要走的路提前考察,以便早做打算。 说起这次任务一定要提到的人,就是如今已进入天舟科学院的少年科学家元启森。这位不愧是出生时的脑波值就高达四百多的牛人,据说科学院一大帮白胡子老头老太都是他的坚决拥护者。为了他的病情,三次上书议会提要求。 是的,元启森是天才,也是病人。他的病情终于在十五岁时再也瞒不住,被公之于众。那回研究某个课题,也许是太过损耗了精气神,长期用药物压制的病情毫无预兆地凶猛反攻。 元启森在科学院举行课题报告会,最后一个字尚在嘴边,他就再也支持不住颓然倒地,抢救了几日夜才把小命暂时捞回来。原来,在他五岁时就以轮椅代步并非身体虚弱、节省力气以多做研究的可笑原因,而是患上了一种可怕的病症——淋巴癌。 元家死死向外界瞒着这事,一直都是由元启森的祖父和伯父亲自负责他的治疗。现在,若是没有转机,病情严重到已经人事不醒的元启森,最多只能苟延残喘不超过一年就会撒手人寰。 这件事儿就像重磅炸弹,把整个天舟都炸得懵了。白选彼时正出任务,事隔一个多月才回到铁木市,听沈三多说起时,莫名其妙地她的心猛烈地跳了数下。 她忽然想起,元启森病倒的那天,她好像在和一头位阶不低的荒兽肉搏。明明已经胜券在握,她却倏地觉得阵阵心慌气短,有种大难临头的危机感。 白选那时以为有更强大的荒兽在旁边窥探,可是皮皮木有示警啊。好在这种可怕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只是愣了愣神,重又抖擞精神加入战场。 人说双胞胎之间会有心电感应,我们的白小乖同学这时还不知道,因为她这具身体的同胞哥哥命在旦夕,她才会有异样感觉。 白选和沈三多津津有味地谈论元启森反复不定的病情,并且很毒舌地猜测也许他根本就等不到特效药的出现就会驾鹤西归。说这话时,她脑子里还在畅想自己究竟能从这次任务得到多少好处。 以元氏家主元承智为首的元氏医院和天舟最高医学研究院的专家们,经过反复论证,终于定下了能够拯救元启森的医治方案。但是,最主要的药物却大量需要一种现今库存根本不足以支持整个治疗过程的植物提炼物——紫杉醇! 所以才有了这次大任务。受到元家和花家聘请的资探公会,将探索的区域在黑潮纪之前叫做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当然,现在的那儿是一望无际的海洋,峡谷也变成了海沟。他们将探索其中一小部份地方,目标是一种叫做西藏红豆杉的树种。而从红豆杉的树皮和树叶中能提炼出紫杉醇!(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2章 护身符(16粉红加更) 在黑潮纪之前,癌症就是夺去人类生命的最凶残病因之一。紫杉醇对治疗晚期癌症尤有特效,可惜能够提炼它的树种——天然原生红豆杉原本就是世界公认的濒临灭绝的天然珍稀植物。 从当时的全球范围来看,红豆杉除了有一种产于南半球的澳洲,其余均分布在北半球各国。亚洲的红豆杉储量最多,华夏的红豆杉储量是全球储量的一半以上,可惜总体蕴藏量还是极少。 只因在自然条件下红豆杉的生长速度缓慢,再生能力差,对气候的要求又很高。而紫杉醇的发现、提炼、使用也不过是黑潮纪之前二三十年的事儿,所以黑潮纪之前并没有形成大规摸的红豆杉原料林基地。就算曾经有小规模的种植园林,到现在也一概没有了。 红豆杉提取紫杉醇的比例极其地低,故而紫杉醇从来都是稀少而昂贵的东西,更别说如今了。最最要命的是,如今人们生活的这片大陆以前根本就不产红豆杉。虽然托赖全球气候的改变,在一些地方红豆杉也有少量种植,却远不能提供足够的紫杉醇给元启森治病。 天舟的科技昌明,紫杉醇的化学及生物合成药剂已经运用于癌症的治疗,并有不错的效果。但是可惜啊,这种合成紫杉醇药物对元启森的病情没有太大帮助。大多数医药学专家断定,要想根治他的病,非要用到天然植物提炼出的天然紫杉醇不可。 数度开会讨论,元首和最高议会议长最终同时签署了特别令,从国库里拿出了一丁点保存了近七十年的已经不再应用于治疗的天然紫杉醇给元启森暂时续命。 元家随后发布资探任务,征求资探队伍去寻找天然红豆杉。经过植物和地理学家们的反复讨论,他们最终认为别的地方都不保险,唯独原雅鲁藏布江大峡谷腹地的无人区域却很有可能还存活着一些天然原生西藏红豆杉。 这个任务由元家向全国的资探公会以私人的名义发布,同时国家也附带了很令人心动的奖励,元家开出的价格就更不用多说了。 花家做为元家的通家之好,义不容辞地投入巨量人力物力财力参与。钱物不提,此次花家带领血色公会出任务的人正是花家第三代最年轻的钻石级武者花倾城,以及身为元启森密友的花家第四代翘楚花满楼。 只是,任务发布之初,响应者中大型公会居然很少,大多数都是中型公会,也不乏如刀锋这样的小公会。天舟排名前十的大型公会,除了花家的血色与元家的曙光,第一时间宣布要参与任务的只有舍甫琴科家的北极熊和迟家的征程。 这个任务实在令人犹豫不决,奖励固然很诱人,元家和花家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对象。但身为一家资探公会的首脑,他们要考虑的还有更多。 先不说那个现在还终年云遮雾罩、不能轻易看清楚面目的险恶大海域是天舟资探队伍迄今为止从未踏足过的区域,光它所处地点的敏感,就让很多资探公会的会长们揪着眉毛胡子仔细衡量得失。 西藏红豆杉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喜马拉雅红豆杉。而占据了黑潮纪之前青藏高原珠峰保护区的势力正是非人协会。珠峰保护区位于何处?这问题的答案连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 所以,这次探索行动很有可能会引起非人协会那些神秘强大又诡异的非人类侧目。就算元家有一名来自非人协会的妖怪为客卿供奉,但是非人协会却不仅仅只有妖怪而已。因着这层顾虑,一些大公会迟迟没有动作,天知道探索时会不会有非人跳出来捣乱? 依照《黑潮纪公约》,各势力范围的划分以近境为准,其余海洋范围属公共开探区,可那儿离珠峰保护区虽远,却原属同一山脉范畴。以前嫌其险恶,非人协会的资探公会也绕着那儿走,如今天舟众资探公会有如此大的动作,非人协会那帮妖里妖气的家伙会不会趁火打劫? 元家和花家开出的赏金确实是高,但对这些同级别的大公会而言,吸引力却并不是很大。要不是有别的奖励附着,只怕连北极熊和征程都会无动于衷。直到元家后来又追加了一份大奖,这才又有大公会动了心。 白选很不解,为什么国家不直接与非人协会交涉,取得一致意见呢?桃夭在元家一待十几年,他还是元启森的护卫,怎么着也处出感情来了吧?有他居中调解,元家说不定还能得到妖怪事务局的帮助。 沈三多仔细想了想,这才说道:“就算元启森出身于第一科技世家,现在也确实向国家证明了他的价值,未来他也有很大的可能接替他的祖父成为科学院院长。但是,国家再重视他也不会为了一个“可能”去和非人协会正式交涉!” “具体说起来,这原因么,一来,你怎么知道未来不会有比元启森更天才的人物出现?就我所知,盖茨家也盛产天才。第二,如果与非人协会就一个区域的是否准许探索交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等于变相主动承认了非人协会对该区域的所有权。这涉及到资源归属问题,可千万大意不得。”沈三多知道白选向来对这些东西不上心,便给她细细讲解。 “第三,假使非人协会趁火打劫,提出天舟很难办到的交换条件——例如转让深海资源探索潜艇的制造技术,你是答应呢还是拒绝?第四嘛,让各大公会自行探索,而不是出动国家探索总队,这本身就表明国家已经将此次行动定为民间非官方性质。有什么事,自然你们自己解决去。万一真惹来抗议,国家再出面或许更有商谈余地。”沈三多一口气说完,很满意地看见丫头目光中有钦佩。 “我只有十天假期,然后要进行为期两个月的封闭式适应性训练。毕竟刀锋的人从来没下过海,一些必要的东西还要学学。训练结束之后,别的资探公会的人也差不多赶到了,我们会立即出海。”白选并不在乎此次任务是官方组织还是民间进行,沈三多的分析她听过就算,最关心的还是自己要的东西什么时候能拿到手。 沈三多知道她的意思,手一伸,理直气壮地说:“给我一万块,我保证在你出发之前配制出最适用的药剂。” 白选毫不含糊,直接从衣裳的内口袋里抽出一张存折拍在沈三多掌心,认真地说:“不用给我省钱,药剂箱如果要换,也帮我换个更合适的。这张存折里有三万,剩下的钱……”她笑了笑,“就当是我给你的报酬。”亲兄弟也要明算帐,白选就是沈三多药剂店唯一的顾客。 事实上,因此次任务实在说不准安危与否,从来出荒原任务都自信满满的白选破天荒熬了半夜,洋洋洒洒整了份十几页的遗嘱。她将自己目前所有的财产清点了一遍,列成详细清单,指定由沈三多按照遗嘱内容分派。所有财产给老鬼和沈三多一半,另外的一半,白选捐给了慈心孤儿院。 这次如果白选不幸遇难,伴随着遗嘱、死亡通知单、公会抚恤金以及元家额外给付的安抚金,一起送到沈三多手中的还有白选九年前离开荒原后卖掉部份珠宝所得、以及这些年来她辛辛苦苦积攒下来准备养老的合计近二十万巨款。 沈三多痛快地答应下来,并且答应吃完饭就去下订单买配制药剂的东西。两个人吃到一半儿,阿昙的儿子小麻雀听说白选回来了,很高兴地来蹭饭。 白选见沈三多对小麻雀关爱有加,不禁开玩笑让他赶紧行动,把昙姐这朵小区之花给娶回家里来,这样就能明正言顺当小麻雀的爹,而不是干爹。 她不想说得太透,怕揭了往日伤疤失了和气。瞧着沈三多不断招惹女人却偏偏不结婚,她不一次在心里犯嘀咕,小三儿莫不要为了迟大小姐一辈子都不成家?真是傻透了! 沈三多嗔怪她多管闲事,但沉默了半天突然用极低的声音说,我自己有亲儿子。 白选吓了一跳,刚想追问,沈三多却像被狼撵了也似跳起身跑出门,说是晚上再回来。白选耸了耸肩,把刚才的事儿丢在旁边,让小麻雀端了菜去和他妈一起吃。关上门,她美美地睡了一觉。 接下来几天,白选晚上回到公会宿舍去睡,白天在沈三多这儿打混。帮他做药剂熬制的准备工作,并且听他唠叨些下海的注意事项。沈三多嫌她碍手碍脚,不时把她赶出去玩。他自己没日没夜熬药,熏得屋子里一直泛着怪味儿。 十天弹指即过,白选平静地与沈三多告别,并且主动拥抱了他。沈三多果然给她重新换了个药剂箱,看着比原先那个大不了多少,其实内里空间却至少多了一倍。就这只箱子都花了近四千块,但物有所值,白选很快就发现了它的便利之处。 沈三多倚在门边,注视着白选的身影消失才郁郁不乐地低着头回了家。第二天,这间屋子空了。 白选自然不知道小三儿很快就会神秘失踪,她回到公会的宿舍,整理训练需要携带的随身物品时,在药箱里发现了一个用红绳系着的护身玉符。 她不禁微笑,把这枚看卖相就知道要花费沈三多起码两年饭钱的玉符珍而重之地挂在了颈下,并虔诚地祈祷此行平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3章 刀锋公会 沈三多口中的三流资探公会刀锋,规模说起来还位于黑铁大区诸多资探公会的中上游,没有那么渣。 只是沈三多以前见多了大公会,哪怕初阳是水晶大区的小公会,其实力也强过目前的刀锋。不过,初阳的成员不多。刀锋有一千五百多人,初阳不过三百人。但衡量一家公会的实力,人数并不是很重要的因素。 设在铁木市的刀锋公会分部,由发掘出白选这朵“奇葩”的谈鸿武执事长负责。这次整个公会从七个分部共挑选了五十名精兵强将出任务,光铁木分部就贡献了十人。 分部的人私底下说,公会某高层要借着这次任务打压谈执事长的实力。毕竟下深海去危机重重,生死难测。但是,夺走十个名额也从侧面证实了谈执事长的能力。 八年前,把白选从资探学校捞出来的谈执事长,还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他高大魁梧,一张黑沉沉的方脸膛,两道浓眉中间有个明显的“川”字,铁灰颜色的瞳仁衬得他的神色冷漠死板。 就是这样看似古板不通人情的冰山大叔,却对把高自己三个头的男生打得哭爹喊妈的白选说,小辣椒,干得不错! 这么多年过去,谈鸿武的容貌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发间夹了些雪花白。铁木分部在他的掌控下,向来是刀锋公会的高价值资能源发现户。人们传言,要不是蒋会长在谈执事长最落魄的时候搭了把手,如谈执事长这样的人物绝对不会在刀锋待这么久,早就另起炉灶自己干了。 不过和老谈是为忘年之交的白选却知道,这个糟老头子根本就是个懒家伙,他才不愿意劳心劳力管那么多人。实际上,自从白选十二岁参与资探任务,并且给刀锋带回了三枚高品质晶珠之后,老谈就有意无意把权力下放,让小女孩替自己掌管铁木分部。 白选欠了老家伙的人情,只好替他分忧。当年在学校时被她揍过的人是黑铁大区一家资探公会会长的儿子,因为此人嘲笑她黄癣难看时辱及了父母,暴怒的白选差点把人家变成了黑潮纪的太监。 以白选的速度,她闯了祸完全可以一逃了之。可是她这个人不是没胆的怂货,既然是自己搞出来的事,摆平它便是唯一的选择。所以她答应了老谈加入刀锋公会,以正式参与任务五年为期限。这次大任务结束之后,她就是自由身。 废话少说,要出征的铁木分部十个人,在谈执事长的带领下来到了座落于铁石市黄金地段的刀锋公会总部。他们将会合另外四十个人,在总部训练营进行两个月的适应性训练。不夸张地说,除了老谈,剩下那四十九个人里能找出三个曾经下过海的就谢天谢地了。 白选这是第一次来到总部所在地,和她相熟的资探员嘲笑她说,她是刀锋现存的老会员中唯一没来瞻仰过这座“铁石地标”的人。 因要给自己存养老金,又近墨者黑,白选被沈三多的小抠给深重影响,她平时不怎么花钱。但她不爱在外面瞎逛,却不仅仅是为了省钱。 ——可怜滴娃们,要是你们看见黑潮纪以前不同风格、姿态各异的建筑,不会把眼珠子惊吓得掉出来罢? 就这些千篇一律的瘦竹竿,能让白选多眨巴一下眼皮么?再说她还见识过天舟共和国的首都是啥样呢。 整个天舟境内,国土同样被分成了从草木到五德玉的九个大区,其中对于低等国民的诸般限制很不少。譬如令白选深恶痛绝的几条:最低等的四级国民非本地出生的不能在排名最前面的三个大区落户。要想去前三个大区参观旅游、探亲访友,必须办理通行证。甚至,有些变态的地方根本就拒绝最低的草木、岩石两类国民进入。 白选目前就是最低等的草木国民,不幸中的万幸,这里没有请安下跪之类的制度。否则,她拼着要冒日后异能消失被指控为骗子的危险,也要去弄个国民等级高点的身份。 偶尔因某人某事,她有所感,这个国家的基座是四亿多低等国民,那些投了个好胎的人凭什么用有色眼光看我们!?我们的低劣资质会传染吗?会把你们“高贵优质”的基因污染得和我们一样吗? 对于脑波脉动值和武力值皆低弱的四级低等国民来说,资源探索员是最理想的职业。假如头脑冷静、处事沉着,再加上不断积累的经验以及几分好运气,低等民在资探行业是很混得开的,毕竟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不惜己身、敢拼敢闯。 资探业要养活多少低等国民呐!以刀锋为例,虽然它的正式会员只有一千五百余人,可依附于它生存的人却在一万人以上。这些人为刀锋及其成员提供吃、喝、玩、乐、住、行,甚至包括结婚葬礼等等乱七八糟的后勤事宜。而这一万人身后,又隐藏着至少四至五万人口。 黑铁大区里还有比刀锋规模大得多的“猎豹”、“光辉之主”等大中型公会,以及与刀锋相差无几的“三刃”、“幸运”,光它们就支撑了近百万人口的生计,更何况还有多如牛毛的微型公会。而黑铁大区的人口,两百三十万! 虽然全国排名前二十的大型公会中有十二家之多总部设在前三位的大区中,但是无论公会分布的密度还是数量,都是另外六个大区更胜一筹。 沈三多说什么黑铁大区那些“伪”大中型公会的背后都有高等国民世家的影子,还有因资质不同导致的社会分工不同啥的。白选却只知道,资探业至少养活了近三亿低等国民,令那些中高等国民可以享受充足的社会资源配给,这给国家减轻了多少负担? 但资探员的社会地位很低,起码得混到了黄金级资探员,才会被人高看一眼。也只是高看一眼而已,不要想黄金资探员和黄金国民有同等的社会待遇。 资探员的等级在一定年限内是浮动的,每三年综合考评资探积分才确定固定级别。今年你有大收获,你甚至可能飙到钻石积分资探员的高度。但下一年你倒霉了,也许又重新跌回草木级。只有三年一次的考核才能最终定级。 就拿白选来说,她曾经的最高积分达到了水晶级。但两年前的综合考评,她却只得到了黑铁级的徽章。就这升级速度在刀锋公会都能排得上前列,更是位于铁木分部的首席。 有许多资探员还未曾功成名就,就永远地倒在了通往光明前程的路上。这条路很不好走,再厉害的人也会有失手的时候。一失手,这辈子说不定就完了。 此时,排着整齐的队伍走在大街上。白选看见,来来往往的人们望向统一着公会制服的他们,那眼神是多么炽烈! 她加入资探公会,一者是还人情,二来也是借机喂养皮皮。说实话,这种时常手上要见血的生活她并不是很喜欢。从本质上说,她就是个平凡女人。 然而今天,白选忽然对这个职业有了几分真正的归属感。并且在心里愤怒地指控,为什么资探员明明为整个国家做出了莫大贡献,却得不到那些自诩为社会精英们份量相当的尊重?就说你呢,街角那个道貌岸然的人,你翻白眼鄙夷俺们的样子真丑! 只有这些同处社会底层的人们,才会真心赞服资探员们。因着群众羡慕佩服的目光,铁木分部这十个人的背不自觉挺得更直了。 刀锋资探公会总部在白选看来,就像一根长歪了的黑竹竿。在接近大楼顶端的地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镶着一把巨大的铁制大刀。风雨侵蚀,这把铁刀已经锈蚀了不少,某些地方产生的残破让它失了威武锋锐,油生凄迷怆凉之感。 进了公会总部,铁木分部的人趁着等待会长接见的时间,在公会专门派出的接待员陪同下,饶有兴趣地参观了公会训练场、展示厅、饭堂、宿舍、娱乐场等地方的设施。 他们慢慢从最下层攀爬到了“黑竹竿”中央的第七十二层,在小会议厅见到了会长和副会长。同时在座的还有另外四十名出征的刀锋干将。 蒋会长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儿,经常到各分部去巡视。因白选得老谈青睐,与老谈私交甚笃的会长先生对白选也挺不错。不过今天,白选觉着他才像个一会之长,板起脸来颇有威严,原本温和的淡红色眼睛此时看上去带着几分杀气。 副会长是位足有一个半白选高,同时也强壮得让她瞠目的壮硕中年男,满脸掩不住的凶厉。他静静地坐在旁边,从头至尾没吐半个字。但他就像一座怪石嶙峋的高山,其存在感非常强烈。 白选偷瞄副会长被鼓鼓的肌肉撑得几乎要破裂开来的公会制服,心想,有些男人穿制服比女人更性感么。 许是某人的目光慢慢向猥琐靠拢,副会长渐有所感,一撩低垂的眼皮。那投射过来的目光分明没有什么不悦情绪,却仍然让一股凉意从白选的脚后跟飞快地窜到了头顶。 小会客厅里的气氛严肃中有活泼,蒋会长拳拳勉励,又夸又赞又是期盼又是许诺。不过几句话便撩拨得这几十号立功心切的家伙红涨了面庞,恨不得立马出发,下到海沟就手到擒来。 冷静的人也不是没有,在外人面前,老谈从来都是冰山脸。蒋会长几次三番特意对他交待,他神色也是淡淡的。白选前世听多了这类领导讲话,并且觉得蒋会长煽情的水平也不算挺高,所以仍然平静。 戴着面具就是这下好,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旁人的神色,别人却看不出她的。不过,大概别的分部有人听说过她的名头,不免着重盯了几眼。(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4章 不安定因素 战前动员很快就结束,公会诸位高层到小会议室内里的套间继续开小会,留下四十多个人大眼瞪小眼。 领导们不在,众人自然不像刚才那么严肃拘谨。纷纷放松了身体,让自己坐得更舒服,喝喝水、吃吃点心水果,小声议论此次任务。 除了去开小会的老谈,铁木分部另外九个人皆以白选马首是瞻。除了白选,其余八个人都是大男人。年纪上至四十,下到二十五,反正个个比白选要大。但是,他们每个人都曾经在危急时刻接受过白选的援手,当中有五个人的命甚至就是白选从荒兽嘴里抢下来的。 老谈当初组织这支小队时经过了很慎重的考虑,他宁愿舍弃数名实力更强悍的资探员,也要挑选能服气白选的人。在执行资探任务时,个人的武勇也许能起到决定性作用,可想要完、美地完成任务,最终依靠的还是团队合作。 白选老神在在,细细品尝风味别有特色的小点心,不时与身旁的黄毛胖子交流心得。坐在她另一侧的是个瘦小精干的青年,原本也颇有兴趣听白选与黄毛说三道四,很快就不耐烦。他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饶有兴致地打量另外那些未曾谋面的同事。 用胳膊肘捅了捅白选的肩膀,瘦猴低声说:“小乖,那边有好几个人一直在盯着你看。” “人生来世上,不就是让人看的?”白选无所谓地说。以她敏锐的直觉早就发现有人目光不善地瞪着自己,只是她想来想去似乎与那个脸上长着数十颗青春痘的少年以前并无交集,自己更不可能抢了他的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他如此苦大仇深为哪般? 不过,白某人自诩心理年龄已是老人家,当然不会和小朋友一般见识。只要他不过来找茬,她就能当做没看见那些嗖嗖满天乱飞的眼刀。 可惜,事与愿违。青春痘少年在数人的簇拥中迈着四方步、貌似沉稳地走过来。他双手抱胸,下巴上抬,用变声期的公鸭嗓子很轻慢地问:“你……就是那个经常走狗屎运的丑八怪面具女?” 此言一出,白选就知道刀锋这支队伍的和谐不存在了。铁木分部众人,除了她,个个对此少年怒目而视。不过,大家都保持了沉默,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抬头从这六个人身上一一瞟过,如今也有几分识人之明的白选,很轻易就分辨出他们当中就有五个是资探界菜鸟,剩下那人的经验只怕也丰富不到哪里去。她摇摇头,嘀咕:“真是倒霉,居然会碰上这种破事。” 这些人年纪都不大,最小的青春痘少年只怕还没有白选这具身体的岁数大,最大的青年也应该不超过三十岁。反观铁木分部,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是三十岁往上的沉稳彪悍汉子。 好吧,年纪小其实不能说明什么,最鲜明的例子就是白选。但是在资探界,活得越长久的资探员毫无疑问经验也越丰富,尤其是如何冷静面对生死险地的重要经验。 这些青年少年人,个个面带倨傲之色,制服虽然是同样的款式,但料子明显比刀锋众人要好得多。就连衣裳都要分个差别,还能指望他们在行动时会老老实实听从命令吗?这种即将并肩作战却还对同伴心存傲意的菜鸟,每支成熟的资探队伍都会头痛,绝对是能不带就不带。 前世白选对地理再不熟悉,也知道著名的雅鲁藏布江水域是何等湍急凶险。如今很有可能会下到深海,到时候面对的是长达几十年都未知其变化如何的海沟,同伴之间的相互扶持、倚靠也许在关键时候就能救命。如此不靠谱的队友,让人如何能放得下心去尽力而为? 还说什么出征的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强将,依白选的看法,这些来历堪疑的菜鸟分明就是想趁此良机去镀金。可要是准备打酱油混日子的刀锋众人也被逼着下海,或者发生了什么始料不及的意外,带这些人去是准备扯队伍后腿,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思及此,白选恍然大悟为什么老谈一进会议室,脸色就比平时还要臭上十倍。根源在这儿!叹了口气,打定了主意的白选异常好脾气地说:“对,我就是那个经常走狗屎运的丑八怪面具女。” 对面那几人见她如此干脆老实地承认下来,还把方才那句侮辱性的话复读机般地重复了一遍,不禁相视讥笑。却又听白选淡淡地问:“你们又是哪家没关严实跑出来的小玩意儿,如果没吃饱饿得嗷嗷乱叫,回家找你们妈去,我们这儿不带小朋友玩。” 嘲弄的笑声戛然而止,这六个人诧异地瞪着白选,似乎不敢相信她居然敢这样辱骂自己等人。青春痘少年暴跳如雷,抡圆了巴掌就向白选脸上劈过去,还吱哇乱叫要把她的面具给撕下来。 众人都看得清楚,少年的手掌边缘掠过黯淡白光,敢情这位还是修行了内力的古武者。眼看这只手掌带着风声就要呼到白选脸上,但铁木分部孔武有力的大汉们却个个稳如泰山,望向青春痘少年的目光还隐含几分怜悯之色。 “卡嚓”,这声脆响过后有几秒的死寂。紧接着,小会议室里响起凄厉的惨叫声音。青春痘少年疼得面孔扭曲,眼泪鼻涕滚滚而下,哀号声几乎要刺穿了会议室的天花板。 只见他的手腕歪成了一种诡异的角度,夹在两根葱白手指中间。不管他如何用力,手腕都不能从手指中挣脱出来,反倒令自己越发感觉疼痛难忍。 见此情景,另外五人惊怒交加,欲围攻白选。但这名被人暗地里评说为丑得天怒人怨的面具女,手指还夹着少年的手腕不放,却能在十几秒钟内就放倒了冲过来的五个人。 那边坐着的资探员们目瞪口呆,心说话怪不得铁木分部的人牛气,有这种身手的同伴随行队伍出任务,人家想不发财也难啊。 白选终于松开手指,已经疼得直翻白眼、快要晕过去的青春痘少年浑身虚软,扑腾滑倒。她轻快地从地上一名可怜青年的胸口跳下地,面具不曾遮住的嘴唇上扬。 低下头,白选很和气地问:“需要就医吗?我可以帮你们跑腿,不过要收点辛苦费。”地上这六个人有那神智清醒者,赶紧挣扎着往起爬,却被某人毫不客气地又踩上一脚。白选再次温言询问,这回终于有聪明人忙不迭点头。 瘦猴蹭蹭跑出小会议室,满屋子的人都听见他扯着嗓子大嚎:“快来人呐,死了人了啦!”黄毛则扑过来,异常熟稔地把地上的所有人翻了个底朝天,存折银行卡一律不要,只拿现金。 要是有人扭着身体不合作,黄毛碗口大的拳头便毫不客气地砸下去,直接砸出个颜料铺子。有人吃了一拳两拳,疼得直喊。剩下的人终于老实了,甚至有机灵者自动拿出钱。见机行事,这些家族子弟哪个不会?现在吃的亏,以后再加倍找补回来就是了。 抱着那叠厚厚的纸币,笑得合不拢嘴的黄毛一五一十点算清楚,再交给铁木分部一名三十出头、满脸精明之色的青年。青年再度点算数目,与另一名中年人交待了数字,把钱塞进自己口袋里。而那中年人则掏出本子,把数目给记上。这人大概有自说自话的习惯,人们都听见他叨叨——白小乖,跑腿费,三千七百八十二元整。 来自刀锋其余六个分部的资探员们,大张着嘴看着这形同于抢劫和会计对帐记帐的一幕。再打量铁木分部所有人的表情,就知道这种事这些家伙不是干一次两次了。他们的眼神平静得可真有点渗人哇。 旁的分部可能不知道,直属于总部的铁石分部对这六个人的来头一清二楚。要说铁木分部这些老油子,哪里会看不出这六个人是外来者?但他们就是硬坐着,让面具女把人给揍了,并且以蛮不讲理的方式强索跑腿费。这份胆气,说实在的,铁石分部多有人暗自羡慕佩服。 外头瘦猴还在一声又一声吆喝,白选遥遥对着看热闹的众人说:“麻烦各位转告领导们,这次任务如果有任何一个去混经验长积分兼职拖后腿的,铁木分部全员退出,领导们另请高就。” 打人自然为的立威,白选也想用这种方式劝告那些孩子们,还是菜鸟的时候不要去出这么危险的任务。光是荒原,就够你们磨练个三五七年。她这还是一番好意呢。 提起脚边的大箱子,白选先行向门口走去。铁木分部另外八个人整整齐齐地同时抓起行李,紧跟在她身后,这就要离开。 “且慢!”低沉厚实的男人声音从身后传来,白选扭头看去,说话者正是那位壮硕副会长。 白选微眯起眼,加重了语气说:“领导,请原谅。” 副会长站在套房门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似乎要穿透白选的面具,看看这个胆大包天的小资探员究竟长得什么样儿。对那双毫不畏惧的眼睛对视片刻,他终于说:“他们是水晶蒋家的直系子弟,会长能争取到这次机会,水晶蒋家帮了很大的忙。” 所以就有了这几个人的镀金之举。凡是出征的资探公会成员,都由元家在资探联合总会转帐给付积分。跟在刀锋这种注定去揩油的小角色队伍里混,又安全又得积分,还有零花钱,这么好的事正适合那些实力不强的重要家族成员。(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5章 小弟是揍出来的 还有两张粉红就加更……大声求订阅。 --- 打量着副会长的神色,白选发现了他目光中的不耐之意。却不知是因为自己的胆大妄为令他心生厌恶,还是他不满蒋家塞了人进来争功?但是,这些狗屁倒灶的龌龊事情和她白小乖有一舟币的关系么? “这是领导们的事情,与我无关。”白选扯开半边嘴角,似笑非笑,“这种完全能够避免的风险,”她加重了语气,加大了音量,“以及必将影响整支队伍团结的不安定因素,根本不允许出现!我不管你们有什么苦衷,总之,有他们就没有铁木分部。奖励固然丰厚,但我们总要有命去拿。” “丑八怪,你别狗眼看人低!少爷我像拖后腿的人吗?十五岁的白银武者,我是蒋家的天才!”年纪最小的青春痘少年似乎是这六个人里实力最强者,起码他很快就熬过了剧痛。即使还有点站不起身,却能吐字清晰地骂人和自夸。 其实练武时也免不了伤痛,偏偏方才被白选夹住手腕时青春痘少年觉得特别的疼。他根本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很丢脸地惨嚎出声。这让正处于好面子时期的小天才如何忍得下来?拼着再被面具女踩两脚,他也要大声反驳。 “就算你有钻石武者的实力,脑子里却是分不轻主次轻重的糨糊,你在队伍中的作用也不会比草木级武者更大。”白选朗声说,“团结……才是力量!”啥啥附身了,此时。 “小乖,给他们一个机会。”从副会长身后闪出另一个高大的身影,老谈脸上有浓重的疲惫之色,“他们并不像你所想的那么不堪。至少,他们六个人都有下海的经历。” 此言一出,还躺着的人多有从鼻孔里挤出哼声的,面上鄙夷之色大作,显然看不起刀锋这个从来没下过海的小公会。 白选琢磨了一番,见老谈无奈地看着自己,点头说道:“给你面子。不过,交给我带领的队伍里,不能有他们。” 既然避免不了,那咱就不理这茬,保住自己分部的人再说。明摆着的,姓蒋的“天才”和蒋会长关系定然不浅。蒋会长和老谈又好得穿一条裤子,这回蒋会长力排众议拿了十个名额给老谈,也许打的就是让老谈和她白小乖当人家保镖的主意。会长这只老狐狸,要是提前告知此事,说不定白选根本就不参与任务。 你嘀的,你们蒋家不会自己派人过来带这些菜鸟啊?!八成是因为他们家的主力精英都要下海去捞宝,这才没功夫当保镖。想及此处,白选的眼神更加阴郁。 她这么一表态,旁的那几十个人面色就难看了。这些都是老资格的资探员,眼力经验皆有。就算不清楚那六人是什么来历,又哪里看不出来他们是菜鸟?白选不想带他们,这些资探员同样不想带,谁带谁倒霉。 铁石分部的人早就听说过,因蒋会长和谈执事长的私交,这六位大少爷都会塞进铁木分部的队伍里去。但是现在,铁木分部摆出了如此强硬的架势宣称不要这些人,谁能保证蒋会长不会妥协? 铁木分部的面具女白小乖,经人证实有格杀过黄金武者的强悍经历。此女心黑、力大、速度快。虽然没有修行出内力,但是在历年资探行动中,因各种情况毙命于她那双细白小手里的各类青铜至黄金阶段的低中级武者不下三十人。低于青铜的更加不用说了,她都懒得出手。 她曾经开玩笑说自己一岁多就杀过人。这话众人自然不相信,却也知道面具乖撩拨不得。也就是蒋家这些外来者,不清楚刀锋公会内幕诸事,才会被人挑拨去寻她的晦气。 而且,某些消息灵通人士还听说过别的小道传言,似乎面具乖还隐藏着厉害手段。正是这厉害之处让谈执事长对她青眼有加,基本上让她当了铁木分部的家。 同时,面具乖也是蒋会长的心头爱将,会长大人每次巡视铁木分部必定要请她吃饭,还多次笑言要认她当干女儿。虽然每回都被无情地拒绝,但是会长并不以为忤,待她反而越来越亲厚。 所以,若是面具乖当真不带这几个人,苦果子必定会逼着旁人咽下去。好在,令人敬爱的谈执事长揉了揉眉心,直接走到面具乖身边,低声叨叨什么。令众人欣喜的是,面具乖终是点了头。哪怕她不情不愿,但也点了头。 白选低头瞪着这些倒霉孩子,没想到自己还真要当保姆。但是老谈的话也确实令她动心,带着这些菜鸟,她的队伍就能得到最好的装备。不是曙光和血色淘汰下来的旧装备,而是由水晶蒋家提供、与曙光和血色在此次任务中列装的毫无二致的上好装备。 在不受拖累和得到更高的安全系数两种选择之间犹豫了两秒钟,白选做出了决定。拖累么,紧急情况之下扔掉就行了。但是安全系数要高达五倍以上的优质定制装备,有钱也淘换不来啊。 白选冲着青春痘少年嘿嘿直笑,对身后众彪形大汉们说:“这些小东西,咱们有两个月的时间好好操练,务必让他们练出人样儿。”于是铁木分部众人看向蒋家“孩子们”的眼神,宛然是大灰狼盯死了小白兔。 也不等公会医疗部的大爷们来了,铁木分部出来两个人,拍拍打打掐掐抖抖,不一时就把还疼得在地上呻吟的“孩子们”给治好。他们的技术熟练得让旁观者直冒冷汗,老谈和白选还在旁边评说,直夸队员们的手艺有了进步。 拎着一干被疼痛折磨得手软脚软的小兔崽子,除了还要继续开会的老谈,铁木分部众人先行扬长而去。众人找到公会安排在第二十五层的下榻之处,稍事休息过后便齐聚一堂,当着孩子们的面商讨训练方案。 这下可好,不但自己要参加集训,这边儿还得抽出时间来把菜鸟改造成半只老鸟。想及繁重的训练项目要应付,老鸟们瞪着菜鸟们的目光越发凶狠。 把人叫过来一问话,人们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当中只有三个是蒋家子弟,青春痘少年是身份最尊贵的蒋家二房嫡子,名坤。另外还有他的两个旁支堂兄弟,分别叫蒋培和蒋坞。余下三个则是和蒋坤沾亲带故的表亲。由此,掌握帐本的老池一语中的,帮了蒋会长大忙的估计是蒋家二房。 闻听此言,蒋坤带着小得瑟说:“就是我爷爷和我爸!” 白选并手指重重凿在蒋坤头上,立起眼珠教训他:“发言之前,先要说报告!信不信我再撅你手腕子一回?” 蒋坤额头青筋暴起,但是在刚才剧痛阴影笼罩之下,青春痘少年痛苦地忍耐下来。他不炸毛了,看他眼色行事的五个人都乖巧起来。 他们早就知道自己将要加入哪支小队,并且听说这支小队的最高领导之一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闲言碎语听下来,心高气傲的孩子们哪里愿意屈居传说中的丑八怪面具女之下?这才有了前头不知死活的挑衅。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到底是见识不浅的家族子弟,白选毫不费力地打趴下众人,他们就知道人的名儿树的影,老话没有错。 众人之中,实力最高的蒋坤是白银中段武者。但他挟带着内力啸声的出手简直就像小孩子在玩闹,人家只用两根手指头就让他连蹦带跳,又哭又嚎。其余诸人更不必说了。 强者有威慑,再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里离水晶大区天高皇帝远,现下暂且先听着话,等他们蒋家的队伍到了,自然有这些人的好果子吃。 不过……坤儿心有余悸地偷瞄面具乖,心里嘀咕,偶们蒋家武力值最高的爷爷大人能不能打过这个偶连出手也看不清的诡异暴力女? 思来想去,“孩子们”看着白选的眼神就带着三分畏惧。白选自然把他们的神色变化瞧在眼里,暗自点头,这些孩子倒也不是无可救药。知道畏惧害怕,才有向上的动力,才学得进东西。 她小时候进入资探学校,因为有在荒原混过的经历,所以下意识就轻视那些简单枯燥、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帮助的体术训练。 学校的教官不可能要求一个武力巅峰值永远达不到五十的草木低等国民能有多大进步,但人家说的话十分在理。 不管资质如何,如果能跑得更快、游得更快、爬得更快、跳得也更高更远,也许就不会让荒兽咬掉屁股、就能跨过海底废墟的沟壑,不至于在危急关头被队友抛下。 听了教官的话,白选给了自己一巴掌。老鬼早就说过,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在资质限死的范围内,难道不能超越自我,做得更好吗? 这是她在短短的学生生涯学到的最有用的东西。其实她应该懂这个道理,只是人难免会有沾沾自喜的时候。有谁的人生经历中没有过骄傲自满?看见这些目无下尘的“孩子们”,白选就想到那时的自己。 她心里熊熊燃烧起烈焰,决定要好生敲打敲打他们。凭良心说,她也不愿意在生死关头成为背弃队友独自逃命的人,即使是半路加进来的暂时队友。于是她嘴边的这缕笑意,因挂在灰黑面具的下角,显得格外阴森,邪气穿云。 “有句老古话说,棍棒底下出孝子。”白选不停奸笑,目光在坐立不安的“孩子们”身上扫来扫去,“本师父深以为然。孩子们,别紧张,我会把风火棍缠上棉布,保证打了上千下也不带断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6章 虚拟体验(32粉红加更) 啊咧,刚才还看见偶爬到了第三名……兴兴头头今天就来加更。鞠躬感谢亲们的大力支持,票子和订阅给了某肖很大的信心呐。 --------------- 白选在资探学校待的时间太短,很多知识都没有系统学习。到了刀锋公会的预备队,她在历次任务中充分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这才结合实践学习理论。 荒原探险和海洋探险是资探课程中两个不同的体系。二者侧重的方面截然不同。荒原资探课程侧重于各种野物的辨识,尤其是变异兽和荒兽。另外,新的植物和矿产也是需要着重学习的对象。 而海洋,覆盖了以前六大洲陆地的无垠大海,不说以前原本就是海洋的部份,单单这六大洲的陆地之上就有许多资源需要重新确认、发掘。 据多次考证发现,末世黑潮不仅改变了仅余陆地的地貌,就连这些海洋之下的陆地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以前的高山也许变成了平原,原来是丘陵的地方却一峰兀立。 海洋生物,但凡是变异了的或者生有晶珠的,都比陆地生物要凶猛,但随之而来的收获也必然更丰富。就拿晶珠和晶石来说,海洋产的就是比陆地产的品质更佳。 科学家们一度怀疑过因为海水也发生了变异,所以才导致海洋生物格外残暴。可是,取自不同海域的海水经反复检测后确认,与保留下来的黑潮纪之前的海水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后来有人开玩笑说,也许是因为大海吞没了太多生灵的缘故。 这种说法让白选不寒而栗,她的前世也是被海洋吃掉的几十亿万人之一。后来想想,不知怎么的,她还真就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当前的海洋资探项目,大多数都还是在沉没陆地的范围内进行。原来就是海的地方,因其越发神秘凶险不可测,当世三大势力的探险还处于试探阶段。 此次大任务要探索的雅鲁藏布江海域,听说以前只有国家资探总队与非人协会的虚境公会搞了一次联合探险,结果如何白选不知。不过,这次的训练项目安排有上回联合探险的部份视频资料,作为参考。 在公会总部住了两日,所有人整理行装,乘车前往位于黑铁大区首府黑铁市的猎豹训练营。 该训练营属黑铁大区第一资探公会“猎豹”所有,是黑铁大区设施最先进最完善的高级训练营。其中的海洋体验馆能有效模拟深达五千米的深海情景,令训练者感同身受。 此次蒋会长不惜血本,租下了海洋馆的三号训练馆给刀锋队员使用。但是,白选拿到手的材料却有清楚的说明,雅鲁藏布江海域目前已经探测到了深达七千米的海沟。五千米和七千米,这差距可大得吓人。 猎豹训练场位于黑铁市郊,由三栋在百米以上的摩天高楼和两个室外训练场组成。白选打量着号称黑铁第一的训练营,暗自叹息。就这规模,说实话,还没有前世她家那三线城市的重点高中占地多。不过比起连室外训练场也没有的刀锋训练营,这儿确实强多了。 到了地方才知道,不仅是刀锋,还有两个公会要同时使用三号馆。他们也是黑铁大区的资探公会,不过属于自行参与,其目的并不局限于元家发布的任务。相应的,他们也没有得到元家的赞助费和装备资助。 猎豹训练营的管理者向众人说明了训练安排事宜,并且就训练的人太多导致场馆要挤着用一事,半分诚意也没有地道了歉。三家公会合用一个场馆,所以最多能保证每人一周有两天深海体验。多出来的那一天,三家公会每家占用八个小时,平均分配。 倒不是没人打旁的主意,只是刀锋众人刚来就亲眼目睹了一批人被赶出去。那些人企图靠拳头来争取更多的时间训练,并且对猎豹的行事颇有微词。结果他们尽数被驱逐出训练营,租用场馆的钱也概不退还。 你不服?好啊,和咱们豹头去较量较量!谁敢?猎豹公会护卫团团长,人称豹头林闯的这位,乃黑铁大区第一高手,水晶高段的武道强者。若不是有他坐镇,猎豹能跻身全国前二十强之列? 有前车之鉴,后来者都乖巧地接受了猎豹的安排,并且给付了全额租金。这个哑巴亏吃就吃了,要想理论,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再说。 白选掐着手指头算了算,直叹气。这次训练的许多项目都必须实践与理论互相印证着进行,单单纸上谈兵有什么用?两个月加起来不到二十天的深海体验,实在是太少了,怎么也要有一个半月才行啊。 由于事先不知道如此变故,铁木分部制定的计划都是按照至少一个半月的深海体验进行的。现在可好,泡汤了。 去找水晶高段的武者挑战,吃错药了吧?白选有自知之明,她能格杀中级武者,靠的全是异能。传说当中那名被她击毙的黄金武者,一者只是黄金下段,二来此人轻敌。白选不惜耗费三分之二的异能存储毕其功于一役,将其一击致死。若是游斗,她其实撑不了多久。 资质所限,白选单靠七杀并不能与真正厉害的高手相斗,她的杀手锏其实还是来自皮皮的吞噬异能。这些年,她冒了不小的风险,如今已经证实,除了异能能量攻击,古武者修炼出的内力——包括真气、斗气她都能消化掉。 在她看来,无论异能,还是真气斗气,甚至真元、精神力、魔力、妖力等等,这些其实都是能量的不同表现形式。不管它们的来源如何,本质不变。 白选琢磨着,异能能量可以吞、真气斗气可以吞,是否能大胆推论神马真元妖力等等都可以吞?皮皮太牛了!想想就心潮澎湃呐! 可惜,这个能够吞噬各种能量并且充实壮大己身实力的变态绝招,她根本就不敢明目张胆地使用。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怀璧其罪。这种逆天能力,根本就是把她推到了各大势力的对立面。 该忍的时候就得忍呐。趁着到达的第一天没有训练项目,白选赶紧和老谈商量是不是要重新调整计划。老谈对此事也颇为苦恼,把铁木分部的人召集起来,群策群力,勉强修改出新的方案。至于别的小队,自然有他们的领队去操心。 老谈说是此次行动的总指挥,可也有人不服他,他便懒得理会。反正大家心知肚明,这回就是去打酱油兼见世面的。刀锋如今已经小有积蓄,是时候向海洋进发了。 转过天来,特训开始。按照训练营管理者的安排,第一天就让众人去体验一番深海感觉。当然,他们并不是当真要出海。天舟早就研制出了意识体验舱,只要躺进“蛋壳”里面戴上头盔,就能进入虚拟场景中去体验。 事实上,只要条件允许,在虚拟场景中能完成所有训练项目。无论是熟悉海域地貌、生物种类及分布,还是在模拟险峻地况中凫渡、下潜、救援,乃至潜水教程和深海潜艇的操作,这些课程都能进行。 现在么,时间大大的不够。铁木分部的新方案是除了人人都必须要掌握的东西,其余的课程内容分散开来,每个人专门学一种。譬如白选就分到了生物种类辩识这项。 所谓的海洋馆,其实就是放置着只能进行虚拟海洋体验舱的地方。白选和大家一起换上特制的衣服,爬到虚拟舱里仰面躺好,按照解说员的步骤说明把头盔戴上,按下了启动键。她在心里嘀咕,这不就是前世众多未来游戏网文里的全息虚拟游戏么? 无聊地等了约摸三分钟,白选终于听见哗啦啦的浪涛拍岸之声。接着,黑漆漆的眼前骤然“出现”了蓝天白云海洋沙滩的美丽场景。她低头看看自己,囧了,居然是三点式。她下意识四处张望,发现在这片银色海滩只有自己一个人。 伴随着海浪声,虚拟体验系统的讲解开始了。白选认真地听着,把脚边扔着的一套潜水服依指示笨手笨脚地套在自己身上。好在她前世去旅游时在海底潜过水,对潜水服不算陌生。 一切准备就绪,白选深深地吸了口气,惊讶地发现还当真嗅到了海风特有的味道。她向前走去,不需要引领者,只要她想,在她能承受的范围内,她能一直往下潜。 前世白选不会水,重生的她知道要想得到更大的收获,唯有下海。因此,在刀锋预备队的训练营里,她学会了游泳。 现在,她一步步往前走。脚下是柔软的沙滩,海面平静,海水微凉。极目远眺,天蓝蓝海蓝蓝云白白,真是悦目的景色。 蓦然,哗啦声比先前响了三倍不止。白选站住脚,眺望远方,却见远处有条白线急速接近。眨眨眼的功夫,足有十层楼那么高的连绵浪山已然成形。 呆呆地站着,白选脑子里轰轰震响。此时,不知为何,她只觉得,天蓝得阴郁,海蓝得阴森,云白得阴寒。她全身发软,根本就无法再往浩渺无垠的广阔洋面迈出半步。 不断增长着体积和高度的浪山气势汹汹地冲着白选直扑过来,她忽然有些恍惚。下意识扭头去看,她身边凭空变出了正在倒塌的建筑和满脸惊恐之色的人群。有谁在扯她的胳膊,有谁嫌她挡路踢了她两脚,有谁在声嘶力竭地让她把玉貔貅塞进嘴里? 啊……啊……啊…… 白选闭着眼睛,连声尖叫。她猛地睁开眼,粗暴地扯下头盔,从体验舱里蹦起,头也不回地逃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7章 昨日今日 黑潮纪初始那些年,盛行一种心理疾病,大群幸存下来的人类对海洋产生了恐惧心理。他们的表征与白选一般无二,不怕水、不怕江河湖溪,就怕大海。 这是末世黑潮造成的心理阴影,可是这种心理阴影在幸存人类出现第二代以后就渐渐消失。老谈说,国内只怕有几十年都没出现这样的例症啦。如白选年纪轻轻,居然会患上如此心理疾病,实在是罕见。 它的治疗方法很简单——时间。时间这副万能良药会医治它,只要不接触大海继续受刺激,那么过得十来二十年,患者一般都会不药自愈。 白选苦笑,真没想到自己会有心理障碍。可这事儿还真不好和旁人说,她能告诉这些关心自己的人们,因为她曾经体验过淹死的全过程才得了这病? “你们别浪费时间,继续训练去。我……”她按了按太阳穴,“我歇会儿再进去,也许没有谈执事长说的那么糟。” 一个两个紧追着白选跑出体验室的铁木分部众人,交换着眼神,都是满满的担忧。大家执意要留下个把人陪着白选,但被她严词拒绝。 老谈拍了拍白选的肩膀,隐带忧虑地说:“得自己过关,我们说再多也没用。”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中有怀念之色,“我有一位长辈也得过这病,他的办法是一次又一次逼着自己去面对。可是他没能熬过去,疯了。” 大家听白选刚才的意思,似乎她也打算再度尝试。老谈这么一说,众人赶紧劝白选千万别用这种办法。大家表示,就算放弃这次任务也没什么大不了。她还年轻得很,日后有大把的机会,等这种心理疾病有所缓解了再说。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快点回去,吵得我脑仁疼。”白选哭笑不得,看大家的眼神,似乎自己再去尝试就必定成疯子。瞟见蒋坤几人也在后面探头探脑,眼刀飞过去,她大吼,“回去训练!”想趁机嘲笑咱,没门儿! 众人离开后,白选也从这处体验室外面的墙角走出来。她站在走廊的大窗户旁边,紧紧闭了闭眼,默了好大一会儿神才重新睁开。 她必须克服海洋恐惧症,否则只有打道回府。要是这次退缩了,再遇上与前世有关、或者别的棘手难事怎么办?总是想着以后还有机会,对每一个困境都绕道而行吗? 窗户外面是晴空朗日,白选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又回想起方才的虚拟海景。脚下阵阵虚软,她慌忙撑住窗沿,这才没让自己再度瘫软于地。无论她有多么坚强的心志,这种从内心深处蔓延开来的恐惧就是能轻易地打倒她。 嘴唇已无血色,但她在这阵虚弱过后,还是倔强地主动回忆方才从听见海浪声到自己狼狈而逃的经过。忽然,她的心狂跳起来。那时出现在虚拟场景中的人似乎是……自己的前世! 对海洋的恐惧立时无影无踪,白选身体里莫名产生了一股力量。她必须回到虚拟海景中去确认,重生这个最大的秘密绝对不能让人发现。 假如,方才的虚拟体验过程就像游戏一样能存盘。未来,一旦她摘下面具,就会被人发现蹊跷之处。所有人进入虚拟场景之后都是本来面目,唯有她拥有两张截然不同的脸孔,这要怎么解释? 并且,训练项目大部份都必须集体行动,她和其他人在虚拟场景中见面是必然。十五岁之前,因脸上的癣记还未曾变成金色,偶尔她会在伙伴们面前摘下面具。不仅此次出任务的这九个人,铁木分部见过她模样的还大有人在! 心念电转,白选已经决定,假如不能解决容貌不同的问题,她宁肯放弃这次任务。而无论是否能掩饰过去,她都要想方设法毁掉保存了进程的仪器。 白选再度进入体验室,并且向管理员表示还要再进入虚拟海景之中。管理员脸上挂着怜悯,好心地劝说:“今天不要再试,很危险。” “我不觉得自己患了海洋恐惧症,只是面对突如其来的场景变化有些惊讶。”白选撒谎,又问道,“一会儿我再进去的时候,还会在原地吗?”如果在原地,是不是就能断定之前发生的事情被保存了下来? 管理员点点头说:“所有进程都将存盘,系统会自动读取你的意念波动,无论使用哪一台体验舱,都能让你登陆。”他脸上有微弱的笑意,“海洋恐惧症已经有许多年都没听说过了,假如你真的得了这病,很有可能还会截取刚才你的那段视频资料送往医学院。” 他嘀的,看来真的要当恐怖份子了,而且行动宜早不宜迟。白选在心里咒骂,跟随管理员就近来到一台体验舱面前。她深深呼吸,努力把心情尽量调整到平静,这才一脚踩进去。 就连潜水服都没有脱下,虚拟海景中的白选还保持着摘掉头盔之前四肢着地俯趴在海滩上的囧状。她一骨碌爬起身,跑到水边垂目望去。 鹅蛋脸,稍嫌浓密黑粗的眉,圆滚滚的眼睛,直鼻,大小适中的嘴,脑后一把马尾辫。正是前世她死去之时的模样。在虚拟场景里出现的是灵魂的样子,如同她曾经在晶玉里看见的自己。 那么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克服海洋恐惧症,而是毁掉这些资料。不知道那个要倒霉的系统在哪里,白选在心里呼唤皮皮,让它四处找找。 始料未及,皮皮居然直接在虚拟海景中显露了身形。顶天立地的威猛巨兽,脚踩波涛,仰天长吼。海面激起千重浪,直向万里碧空倒卷,再轰然砸下。溅了白选一头一脸,水滴有如坚硬石子撞在身上,生疼生疼。 白选目瞪口呆,震耳欲聋的海啸声音都盖不住皮皮的咆哮,她差点厥过去。忽觉天旋地转,紧接着体验舱剧烈震颤,随即她的眼前黑沉,皮皮和声威大震的海洋都消失不见。 这是被强行下线了?白选刚刚摘下头盔,就听见刺耳的尖锐警报声。管理员铁青着面孔大喊,控制中心的主电脑突然死机,所有人摘下头盔,离开体验舱。 很好,只要找到控制中心,就能把那台要倒霉的主电脑给毁了。不过,人家会不会制作备份?白选万般纠结,脸色异常难看。铁木分部众人都以为她刚才再度遭受了海洋恐惧症的重创,又是安慰,又是埋怨她不该真的去尝试。 “我相信自己能行的。”白选揉着眉心,苦笑,“你们别把我想得那么脆弱好不好?” “这次任务你放弃。”老谈斩钉截铁地说,“就算要减缓症状也至少需要两到五年,这次我们进入虚拟海景的时间远远不够。你才十七岁,机会有的是!” “让我想想。”只要能解决内外容貌不一的问题,白选相信自己一定能战胜这点心理小毛病。她不想轻易放弃,总要尝试再能让自己不后悔。 从体验中心的海洋三号馆出来,众人见时间充裕,除了推说想休息的白选,其余诸人皆打算去室外训练场。再者说,那六只菜鸟也要加紧训练。 蒋坤走过白选身边时,张了张嘴,看表情似乎想讽刺几句。可是这个面具女的目光实在令他心寒,他不甘地闭上嘴,乖乖跟着铁木分部众人身后离开。要是他当真敢开口,心情极差的某人会毫不客气地喷他一脸。 感觉异常疲惫,白选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宿舍。把自己扔到床上,她沉沉闭上眼,头刚挨着枕头就睡死过去。 翻了个身,手臂无意识地划拉。白选倏地睁开眼,却见自己滚倒在一具毛茸茸的身体旁边。抬头,小眼与大眼对视,白选揪了揪皮皮金黄色的长胡须,喃喃:“你又把我弄到这儿来了。” 低头瞧去,原本被皮皮吃光了的蓝色水波状色彩光团如今已有小湖泊大小,四周仍然满目莹白。白选这么多年来,多次进入此地,但是每次都是被皮皮给带进来的。这个神奇空间存在,不过她早就息了据为己有的心思。 那枚神奇的晶玉,居然能让意念透体而入,还能慢慢积聚蓝色光团,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皮皮似乎把它当成了自己的窝,并且蓝色光团是它很珍爱的食物,等闲不吃。 皮皮用大脑袋拱了拱白选,直接把她拱向了蓝色光团。白选正诧异,面前平静无波的蓝光小湖刹那间就变成了满是惊涛骇浪的大海,与不久之前毫无二致的滔天浪山兜头向白选压下来。 白选下意识扭头就要跑,眼前光影交错,模糊的景像充塞了她身周所有空间。她似乎听见阵阵凄厉的哀号,眼角余光扫视,她身边飘浮着一具具双目空洞的尸体。 泪水夺眶而出,白选死死地盯着挤挤塞塞的人群中毫不起眼的一家人。手拉着手,即使面对死亡也绝不分开。父母中间的女儿,仰面躺着,嘴里露出半截玉。 白选往前走,海水向后退。无论她走多久,都无法触及那一家人。“皮皮,皮皮!”她暴怒大叫,“让我过去!” 皮皮悬浮在她头顶,缓缓摇了摇头。过去的就是过去,你看得见,却摸不着。 不知发了多久的呆,纵然风浪翻滚白选也岿然不动。她眼睁睁地看着所有景像在面前变成透明,最后化作一个又一个肥皂泡,飘摇向不知名的高天。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只有不再执著于过去,她才能真正成为黑潮纪的白选。 浪潮退去,皮皮一跃至面前,白选从它的大眼睛里看见了自己。这是十七岁的白选白小乖。(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8章 不退缩不言败不气馁 急事取消,及时更新……呼呼,求票求订阅。 ----- 一觉醒来,白选神清气爽,老谈他们带来的好消息更是让她欣喜不已。控制中心的主电脑莫名其妙死机,管理员通知所有人,当天的训练记录全部丢失。这次故障祸及所有虚拟体验馆,主电脑更是伤得不轻,连储存备份的系统盘都给烧糊了。 实际上,这天的训练根本没有进行多久,丢失的数据应该不多。但猎豹公会还是承诺,会给当日所有的虚拟体验者增加一天的时间以为补偿。 闻听此消息,白选莫名有些心虚,又是大喜。现在应该解决了容貌不符的事儿,等下次登陆进去看看就能确认。万一并非如她所想,大不了喊出皮皮让主电脑再死一次机。 听说主电脑必须检测重启,所以一连三天都木有虚拟海景训练。刀锋的人得到了补偿,另外两个公会没有这个运气。即使可以延长使用场馆的时间,但若是不能赶在出发之前完成训练,这种延期根本起不到太大作用。 所以,在室外训练场,白选不可避免地听见多有人在骂骂咧咧,说猎豹实在太不负责,机器应该早点检修才是。有人背黑锅,白选偷笑不已,训练起那六个人来精神百倍。 可怜被折腾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连饭也累得不愿意吃,蒋坤气咻咻地领了人回宿舍蒙头大睡。这时也顾不得抱怨此地住宿条件差、饮食差、通讯器材被没收、电话也没得打、家里把自己扔给姓蒋的死老头不闻不问,诸如此类。 再一次登陆虚拟海景已是五天之后,白选喜悦地发现自己的模样当真发生了改变。就连颜色变回土黄的癣记,也分毫不差地印在脸上。 她现在看着是十七岁的青涩模样,不过仔细琢磨的话,从眼神里还是瞧得出几分经历过世事的成熟世故。这已经不是疑点了,黑潮纪的早熟品种多得是。 只是,白选无奈地感觉到皮皮也跟了进来。千叮咛万嘱咐,她得到了皮皮木有要求绝不现出真身的保证。至于癣的颜色为什么会改变,她猜想应该是皮皮帮的忙。它只是不会说话,对白选内心的隐忧却一清二楚。 鼓足勇气,白选全副武装向再度大海进发。腿还有点软,但她确实已经能在扑天盖地的浪涛中站稳。可这不够,还远远不够。她真正要克服的是身处深水中的强烈压迫感——令她窒息的压迫感。 好在这次,她身边再也没有出现末世黑潮来临时的凄惨情景。哪怕她不知死活地回忆,倒塌的建筑、死去的人们都不再如海市蜃楼般重现。这是很大的进步。 这天的深海体验断断续续,白选起码回到了沙滩上十次。可是喘过那口气,她又会再度下潜。按照事先背下的潜水要领,随着系统机械的纠正不合格动作的声音,她一次比一次下潜得深。 等她从体验舱里被人拖出来,浑身上下大汗淋漓,脸色白得像死人。老谈这次真的生了气,指着她鼻子一顿吼。不过听见她微不可闻地说“三百米”之后,他惊愕地闭上了嘴。 “我最深潜到了三百零六米。”白选被壮实的黄毛背着,鼻尖滴下的汗珠砸在地上,一摔八瓣。她微笑着,很骄傲地说,“我克服了恐惧。虽然这个成绩很差,但是我相信我还能潜得更深。” 放在前世,能潜三百米已经很不得了。可是黑潮纪的人类身体素质几乎呈倍数地大幅度增强,尤其是那些体内有真气或者斗气的武者,带上优质装备之后能潜得更深。铁木分部众人,实力最弱者在第一天就潜到了六百多米。白选这三百米的成绩和己身实力相对照,实在是差得可以。 旁人不清楚,老谈却知道白选能克服海洋恐惧症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他的长辈,黄金级的古武者,历经过末世和战火的坚强战士,曾经一次又一次强迫自己去面对大海,可是失败了。 而白选这个十七岁的小丫头,究竟有多么强悍的意志才能抵抗那种能令人疯狂乃至直接窒息而死的恐惧与强压? 老谈坚信自己的眼光,他第一次见到白小乖,就为她目光中的极端冷酷沉着所惊讶。他很欣慰自己没有看错人,这丫头即使资质位列草木,但有这股狠劲拼劲和不服输的毅力,未来必定不会屈居于人下。 不怎么夸人的老谈,尽管和白选早就熟得不需要有多余的语言,还是大大地表扬了她一番。铁木分部其余人自不必说,就连死不悔改就爱和白选唱反调以致训练内容加倍的蒋坤,看向她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佩服。 “也不知道得瑟什么,才三百米而已,哼!”蒋坤的表哥孙植愤愤不平说话,孙家另外两名青年随之附合。 “闭嘴!”蒋坤低喝,“你懂什么?三百米的成绩是很差劲,可是她克服了海洋恐惧症!”他脸上有凝重之色,“我家伯祖父你们知道吧?”众人点头不迭,蒋坤压低嗓门说,“也得了这种心理病,一直到死都不敢面对海洋。” “什么?”几个人都不敢相信地看向蒋培,他正是蒋坤伯祖父那一脉的晚辈。 蒋培情绪低落地说:“我们从来不在爷爷面前提起下海的事情。他老人家是水晶级的武者,却有怎么也跨不过去的心理障碍。他的心情一直都很压抑。” 不能下海,就不能参与海洋资探项目,不能为家族做出更大贡献,蒋培的爷爷可以说的上是郁郁而终。看向走在前面的铁木分部众人,蒋培的目光落在那个娇小的身影上,他真心实意敬佩地说:“小乖姐真的很了不起!” 只是意念进行体验,不曾亲身下海,所以每个人的身上都很干爽,唯有白选整个就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可想而知,她究竟花费了多大的心力才克服了恐惧。下潜三百米,这只是开始。第一步迈出去了,后面的路自然好走。 接下来的团体集训项目,人们旁观了白选的成长过程。很快,她的名声由刀锋公会向外扩散。个把月过去,在猎豹公会参加训练的大小二十多个公会,没有人不知道,一名不久之前罹患了海洋恐惧症的患者,居然能在一千米的海下像鱼儿般畅快地游来游去。 这个成绩不说在猎豹训练营,哪怕放眼天舟全境,也已经排在了深海潜泳排行榜前列。即使这是虚拟体验,但未来真的下海,成绩也不会有太大的偏差。有人深思,难道这丫头身怀深厚内力或者斗气,能以此保护自身? 拳头没有征服高傲的“孩子们”,白选用自己的毅力和不退缩不言败不气馁的精神彻底击败了他们。蒋坤还有点拉不下脸来,但是仅大他一岁的堂哥蒋培已经沦落为白选的跟屁虫,整天乖姐长乖姐短,导致蒋坤也时常在白选面前晃悠。 这不,刚刚洗了澡,白选准备提前熟悉第二天的团体演练过程,门就被咣咣砸响,并且伴随着蒋培的叫喊:“乖姐乖姐开门,谈大叔说请你过去。” 白选打开房门一瞧,蒋培兴高采烈地冲她笑,急切地说:“我们蒋家的紫杉到了,也会在这里集训。谈大叔请你去见见面。”说完,他脸色异常可疑地红了红。 “臭小子,到底是谁要请我去?”白选一个脑瓜崩敲在蒋培脑门,揭穿了他的谎言。老谈知道她极不耐烦和人虚应,这种客套会面从来不叫她。 蒋培搔了搔头,难为情地说:“好啦,就知道瞒不过你。谈大叔没说什么,是阿坤在他哥哥面前提到了你,所以……”他拉着白选的胳膊,眼巴巴地央求,“给个面子呗,乖姐。” 怎么,打了小的,来了大的?白选眯了眯眼,她把六只菜鸟可操练得狠,有一回无意间撞上他们在背后骂她,还说等家里人来了要怎么怎么样。 现在蒋家真的来了人,莫非想把菜鸟们抓回去?不是不可以,但是辛苦费不能少。要是他们敢食言而肥,不肯交出定制的好装备,可别怪白小乖心狠手黑。 想到这里,白选决定去看看究竟。她跟着蒋培离开了九号宿舍区,来到三号宿舍区。这儿的居住条件可比她那儿好得多。虽然同处于一栋大楼,但是人家就是能在走廊里营造出高人一等的豪华氛围。 紫杉是一支临时成立的资探队伍,暂时挂在蒋家的光芒公会之下。蒋培告诉白选,这支队伍不仅有蒋家和孙家的人,还从外头特意聘请了高阶武者和高阶资探员助阵。他们不会像刀锋一样跟在大部队后面打酱油,排在了第二梯队下海。 三号宿舍区被紫杉整个给包下,也就是来自水晶大区的大家族才会如此大手笔。不过人家这次来了足足四百多号人,也确实需要那么多房间安置。 在宿舍区附带的会客厅外,蒋培满脸歉意地对白选说:“里面正在开会,我要禀报一声。”他敲了敲门,进去。 这是必要的礼貌,白选自然不会生气。不过,她看了看手表,已经过去了一刻钟还不见人出来,她不禁皱眉。这是干什么?下马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9章 真正的危险 单位组织学习,所以更晚了……顶锅盖跑走,偶也很怨念周六还要去傻坐。仍然求票求订阅。 ------------ 黑铁大区近海,自西向东,黑铁市是距雅鲁藏布江海域较近的大城市之一。猎豹训练营的管理员说,现在至少有七十个来自别地儿的公会在黑铁市停留。街上到处是身穿制服的资探员和其护卫团的武者,黑铁市附近几座城里,就连规模最小的训练营也都租出去了。 水晶蒋家的人能入驻猎豹训练营,与刀锋的蒋会长定然有关。白选站在门外这么久,已经不止一次听见蒋会长爽朗的笑声,她等了半个小时。 此时,白选干脆坐在走廊里的厚实地毯上等着。她很有耐心,打定主意不让那些人得逞,以免自己被激走之后发生了一些应该及时解决的事情。 穷极无聊之下,她使用透视能力察看门内情景。虽然因良好的隔音效果,正常音调的说话她听不见,但至少可以先瞧瞧里头是个什么排场。知己知彼嘛。 草草打量了一番,白选判断会客厅里估计坐了六七十号人。主席台上两排人头,下面正襟危坐六排制服笔挺的队员。她从座次和众人的衣着分析,这里的人都应该是紫杉队的大小主事者。在下方座席的倒数第一排角落里,她找着了面无表情的老谈。他阴郁的目光让白选有点不安。 蒋会长却有幸高踞主席台第一排,尽管他离中心位置很远。瞧这老头的神情,显然很兴奋。蒋坤和蒋培沉着脸,居于主席台第二排靠近过道的地方。 蒋培不时向门的方向张望,神色焦躁地低头和自己身边的中年男人嘀咕,数度要起身,却都被制止。蒋坤还算镇定,但频频看表的行为还是出卖了他的真实心情。 看来他们是被人绊住了。白选笑了笑,并不以为意。她的目光直接落在主席台第一排正中发言的青年脸上。此人年纪不算大,应该不超过三十,看其五官与蒋坤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蒋坤的哥哥蒋坍。 不知道是不是出身于大家族的缘故,蒋坍尽管已经显得颇为和言悦色,但神情和目光中还是流露出几分傲气。他的上眼皮微阖,用居高临下的眼神往台下看。 不过,蒋坍是个很漂亮的男人。暗金色的头发服贴柔顺、卷曲浓密,白肤高鼻墨瞳,他的脸部轮廓很是鲜明。白选看了看黑发黑眸的蒋坤,再瞧瞧蒋坍,心道这是亲兄弟么? 暂时撇开这个问题,她又仔细打量紫杉这些主要干部。立时,她发现他们坐在一起,也穿着统一的制服,却以中间一排整整齐齐没有人坐的椅子为界分成了两个部分。 左边那些人里有十几个彪形大汉格外引人注目,个个壮得像狗熊也似,坐在那儿往地面投下大片阴影,但是都有双精光四射的厉眼。白选就这么远远地看着,觉得他们的眼神凌厉得有点刺人双目。 而右面那些家伙,大多数人都似乎没有好好听讲话。左瞧西看,有几人还在窃窃私语。他们透着股旁若无人、肆无忌惮的味道。当中也有几名汉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左边的人,那神情怎么看怎么像挑衅。 白选心里一叹,拉帮结伙哪儿都有。瞟向主席台,这次很轻松地辨识出蒋坍的温和笑容其实很僵硬。 不知说到了什么,沉默得像山似的左紫杉里有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缓缓站起身。她是典型的白色人种,肤白如雪、金发碧眼。容貌虽美艳不可方物,但神色极为冷漠,一身合体之极的探索员制服让她的好本钱表露无遗。她说话时左紫杉诸人不时点头,应该在对她的发言表示同意。 按照白选的经验,从座次来看,这名年轻女人在左紫杉诸人的地位不低,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主脑。她勾起了白选的兴趣,右眼异能发动横扫大片,随即确认她就是左紫杉里体内色彩光团最强烈之人。 也是,在资探界,一个女人,一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人能成为主事者,这女人若是花瓶才是怪事。资探界只凭实力说话,要么资探水平一流,要么武力值高,若是能两者兼而有之,更是不得了! 可是女人,从黑潮纪以前就被命名为弱者的女人,能够成为当中的佼佼者,所付出的努力必将远远超过男人。白选断定这个女人不简单。这女人站起身后,白选看见蒋坍的神色和缓了许多,右紫杉诸人的神色却不大好。 年轻女人发言完毕落坐,从有点儿小嚣张的右紫杉里也站出一人。白选群扫过去,不禁吃了一惊。 这个高高壮壮的粗野汉子,瞧着更像护卫团的武者。但他胸前分明挂着枚在这群人里级别最高的资探员徽章——水晶级资探师徽章。话说级别到了这种层次,其武力值绝不容小视,否则哪来这么好的运气在资探界一混几十年? 由黄金级以上,资探级别的确认从三年延长到了五年。黄金到水晶两个级别之间,还有黄金中段和高段两个层次。除非是获得了令首脑和议会同时签署晋级令的特大资探发现,否则从黄金级到水晶级,必须要经过十五年的考核期。 另外,晋阶水晶级资探师的条件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就是此人绝对完成了某项国家资探总局或者资探联合总会发布的a级任务。 据白选所知,天舟目前拥有的已注册水晶级三个段位的资探师只有可怜的一千二百五十七人。哪怕他们以前是草木级别,在得到水晶徽章的这天就自动获得水晶国民的资格。 所以此人说话的分量肯定极重,反正蒋坍的脸色黑沉黑沉。不过,当紧挨着他坐着的一名年轻人慢条斯理说了什么之后,这名资探师脸上挂着不甘的表情落坐。 而白选终于与一双平静的眼睛相“对视”。有若实质的目光让她心头大震,差点惊叫出声。她似有感觉,这名刚刚发话逼退了一位水晶资探师的年轻人发现了自己。并且,当她看清了眼睛主人的相貌,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 老鬼!不,是年轻版本的老鬼!朴实得近乎于憨厚的面容,总像眯着看人、但内里总是闪动着腹黑之光的小眼睛,要说此人和老鬼没关系,让白选再度重生她都不信。 这个最多只有二十岁的小眼睛男人,直勾勾地盯着虚空。旁人瞧过去,只会以为他在发呆。白选却如芒刺在背,总算知道了偷窥时被抓住是什么破感觉。她扯开嘴角干笑,但这小眼睛男人却木有半点反应,仍然继续发呆。 白选心下猜疑,他是感觉到了有人在窥视,还是当真能“看见”且确认是自己?正犹豫着,小眼睛男人忽然咧开嘴笑起来。白选顿时汗毛直竖。 许多年前与鬼同行的日子里,每当老鬼想出了什么“妙招”来磨练白选,就会笑得这般纯朴憨实。时隔十几年,白选冷不丁再度看见相似度如此之高的笑容,心里发毛的同时还隐有几分得见故人般的喜悦。 但此时不是怀旧的时候,小眼睛男人与老鬼容貌相像,到底是巧合,还是这人确认与老鬼有某种关系?白选左看右瞧,觉得他们可真像是父子俩。 如果是前者,不值得白选费什么心思去琢磨如何对待。老鬼对她有教导之恩,却不代表她看着一个长得像的人就会产生移情心理。 但若是后者,她就不得不仔细考虑应对之策。瞳孔蓦然紧缩,白选的后脑勺凉嗖嗖的,仿佛在那儿搁了把锋利的刀子,她有很不祥的预感。 元启森若不治身亡,修士盟应该会很高兴吧?说不定,与天舟保持了友好关系的非人协会都不愿意看见又一缕“曙光”普照天舟国土。 这种心情,就像天舟绝对不希望出现修士盟长老联席会六大元老那样级别的人物。非人协会的许多成员寿命悠长,天舟大概也希望某些非人早点死。 白选的心情很沉重。看来这次大任务,真正的危险并不是海底险境和凶猛残暴的海洋生物,而是那些她看不见、却一定存在、于暗中时刻窥伺着的眼睛。 右眼异能往小眼睛男人身上扫去,白选紧紧皱起了眉。只见他体内有碧绿如翡翠的色彩光团于全身循环流动,光团从下丹田出发,转悠一圈后再返回。这与别的古武者没有区别。 但是,小眼睛男人的脑部却另外还有一团颜色深得近乎于黑色的墨绿光团。这光团只有黄豆那么大,能清晰无比地分辨出它呈空心圆环形状。在空心圆环内里,有个笔画古拙的“槑”字符闪烁着墨绿光茫。从字符上面喷出墨绿光芒落于圆环之上,圆环光团就要骤然闪亮。 白选没有见过修士体内的色彩是什么样儿,但她知道,无论是武者还是异能者,没有谁能在大脑里藏着令皮皮欢呼雀跃的宝贝。 如果她没有猜错,圆环应该是某种法器法宝之类的东西。至于这个晃眼的“槑”字,她觉得真像两个呆成一团的小人手牵着手。 小眼睛男人的身份呼之欲出。白选脸色难看至极,她想起了沈三多。有个盘旋在脑中的怀疑再度窜出来——身为对老鬼忠心不二的小弟,小三儿有没有可能在过去的九年里把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都汇报给了远在千里之外的老鬼? 会客厅里这只与老鬼就像父子俩的小鬼,他的到来是否能说明什么?难道,沈三多死死黏着自己不放且打着照顾自己的名号,其实就是在替老鬼看着自己? 那么,老鬼想干什么?老鬼想在这次任务里干什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0章 班川 十七年前,元启森诞生的第二天,元氏庄园就潜入了修士,差点把未来的“曙光二世”给掳走。 天舟举国哗然,恐慌情绪弥漫了全境,多有流言蜚语说战事又将重启。此后,警局乃至当地驻军时常接到疑神疑鬼的民众举报,指称某某是异端。此风潮持续了许久,直到异端监控设备悍然出场才慢慢消失。 如何监控、查找隐藏在人民海洋中的异端,这项研究早就在秘密进行中。元启森被掳未遂成了加快此项研究的催化剂,天舟科学院将第一代监控设备当作元启森的两周岁生日礼物送给了他,并且安装在了元氏庄园。 这种设备的原理不得而知,但是自从它正式投入使用之后,确实能够将进入它监控范围内的异端查找出来。当事人还懵然不知时,已经落入了新成立的异端监控局法眼之中。后来,更是有多名试图混入天舟的修士盟成员刚到边境城市就被揪出来。 如今离第一代监控设备面世已有十五年之久,它普及到了天舟全境所有城镇的出入口,在边境各地更是严防死守。而这种神奇的设备也更新到了第四代,监控范围更广、工作时效更长、更具有隐蔽性,并且能够适应多种环境。 譬如众多野物出没、设备很容易被无意毁坏的荒原,在它进出天舟的漫长边境线上,曾经有长达半年的时间不允许任何资探队伍出入。原因就是要更换、增加第四代监控设备。 故而,能瞒过无孔不入的监控设备混入天舟绝对不容易。从水晶大区到黑铁大区途经多个城市,要经历至少百个监控探头的扫瞄,这个与老鬼酷似的小眼睛男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才保证了安全。 白选思及他方才的笑容,不安之感加剧。付出多少代价,自然就会想要得到多少回报。假如他当真是来搞破坏的,无关痛痒之事肯定不会做。 过了几分钟,会议室的门终于开了。那些坐在台下的紫杉们鱼贯而出。他们目不斜视,仿佛没看见旁边还站着个大活人,径自谈笑着离开。不过,哪怕在此时,也能清楚分辨出他们分成了两个阵营。 蒋坤和蒋培从人群后面挤出来,两个都涨红了脸,局促不安地蹭到白选身旁。蒋培飞快地看了白选一眼,嗫嚅着说:“小乖姐,让你久等了,真是对不起。” 蒋坤犹豫了一下,也低声说:“抱歉,小乖姐。”这还是蒋大少爷第一次这么喊白选。 白选此时心烦意乱,根本无暇计较这些,她看向那扇微掩的门,问道:“我能进去了?” 蒋坤和蒋培都点头不迭,两只殷勤地帮她推开门,一左一右陪着她踏进门内。 偌大的会客室里现在只坐着七个人——蒋会长和角落里的老谈、蒋坤的哥哥蒋坍、刚才制止蒋培不让出去的中年男子、冷艳美女、水晶资探师以及那个小眼睛年轻男人。 白选心道,他能留在这里,刚才他说话也似乎颇为有用,这是否能说明他在紫杉这支队伍里地位很高?她越发忧虑。地位高,自然能办更多的事情。他独自一人的破坏力有限,但若是支使那些不明真相的资探员帮忙,也许就能干大事。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呐! 白选倒不十分在意这次任务成功与否,而是她和她的伙伴也身在其中。紫杉与刀锋的关系如此紧密,日后事发清算后帐,岂不是把她也祸害进去了? 如果能确认小眼睛男与老鬼的关系,她一个人也就罢了,甚至帮忙也未尝不可,全当还了老鬼当年的教导之恩。可是现在她身旁还站着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同伴,他们不像她孓然一身。他们都有家室,怎能被连累? 所以白选十分希望这个跑到天舟来意图不明的异端,只是长相与老鬼有些相似,其实与那人没有半分关系。否则她真的很为难。 心里转着念头,白选的脸色被面具遮住看不见。但,凡是注意到她紧紧抿着的嘴唇的人,都以为她在生气方才的被冷落。 主席台正中缓缓站起一名青年,正是蒋坍。他满脸歉意,朗声说道:“实在是怠慢了,让白执事久等,还请见谅。”白选挂的是铁木分部执事的职务,老谈的副手。 “想必你们有不能让外人参与的事务要商量,我理解。”白选无所谓地摆摆手,直截了当地问,“蒋家承诺给我们小队的装备什么时候到?我们还等着熟悉性能,时间很紧。”小眼睛男人的出现,让她把新装备拿到手的心情更为迫切。 蒋坍笑意立僵,眼角余光向蒋会长瞟了一眼,打着哈哈说:“白执事不用着急,我们坐下来谈。” 有变故!白选霍然扭头,分别去看蒋会长和老谈,却见那两个人都不敢与自己对视。心沉到谷底,她扭脸问蒋坤:“怎么回事?” 蒋坤的头快埋到胸口,脚在地上一蹭一蹭,沉默不语。蒋培性情直爽,心里藏不住事。他刚才已经忍了许久,现在被白选用森寒的目光盯着,再也顾不得父亲给自己频频使眼色,哭丧着脸说:“乖姐,装备没了。”言而无信,太丢脸了。 “不是没有,而是……”在蒋坍的示意下,蒋会长硬着头皮说,“只有一套。” “什么意思?”白选强抑愤怒,只是声音仍显尖利。 “只要你加入紫杉,自然就有装备可供使用。”老谈冷冰冰地说,“会长向他们强力推荐,又有几位蒋少爷和孙少爷的煽风点火,紫杉勉为其难决定收下你。” 这话可不对味。白选听出了老谈的愤怒和不满,她看向蒋坍,冷笑:“这么说,我还要多谢你们的好心收容了?” “白执事资探水平一流,在刀锋实在是屈就,到了紫杉想必会有更广阔的前景。”蒋坍笑容满面地说,“这段时间白执事对舍弟多加照拂,舍弟很是感念,还请白执事不要拒绝舍弟的这番好意。” 听出来了,原来紫杉收留自己还是蒋坤的功劳,其实人家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什么水平一流,不过是客套话。也对,一名资质为草木的资探员,未来能有多大发展? 白选翘起嘴角讥讽地笑,心情竟然平静得很。她问蒋坤:“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没有装备要怎么样?”这种话她原来开玩笑般的提起过,惹得蒋大少爷大怒,认为白选侮辱了他的人格。 哪里想到这种事还真就发生了。蒋坤抬起头,看向这张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具,老老实实地回答:“你说,拿了你的要还回去,吃了你的要吐出来。”他咬了咬牙,青春痘泛红,把胳膊伸到白选身前,“我无话可说,你撅吧。” “等等!”蒋坍快步离开座位,要从主席台上绕下来,“蒋坤你要干什么?装备的事情自有……” “不用你管!”蒋坤毫不客气地打断蒋坍的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高抬下巴,极为傲慢无礼地说,“我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混血庶子来指手划脚。如果不是你废物到连东西都看不住,我怎么会失信于小乖姐?哼,上不得台面!” 白选挑眉,蒋家兄弟俩情形不对。有这么说自己哥哥的么?蒋坤的坏脾气又抬头了。皮皮蓦然示警,白选手疾眼快,扯着蒋坤的胳膊大力向后甩,上前伸脚大力踩住了地上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截碧绿藤蔓。 被蒋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蒋坍却仍然保持着温和笑容,他回头扬声道:“班川,别动手。” 这句话,让众多目光集中在了那名面相纯朴的年轻男人身上。白选心里一动,他不姓梅?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当年她与老鬼相识时,老鬼改头换面不说,直到他离开才说了他的姓。 但是这截藤蔓?白选悟了,这家伙原来用的是异能者的身份。异能者的能力来自于天赋,异能因子与自身融合。发肤骨胳血液,象征着能量光辉的色彩遍布于全身各处,丹田之内根本就没有力量源泉。 所以,白选根本就将这个名字大概是“班川”的人排除在了异能者之外。从他体内色彩来分析,他应该是擅长木系法术的修真者,确实能伪装成操控植物的异能者。 蒋坤被摔得七荦八素,蒋培撒脚丫跑过去,把他从地上扶起来。看见如蛇般在白选脚下不安扭动的青藤,他气得眼里喷火,向着台上大吼:“班川,你竟敢对我动手?!” 班川咧嘴笑,露出白生生的两排牙齿。他摸了摸后脑勺,憨憨地说:“坤少爷,我虽然是你父亲聘请的供奉。但是,我还是坍少爷最好的朋友。并且我妹妹也是他救的。你不能那样对他说话。”他收敛了笑容,努力瞪圆小眼睛,很认真地宣告,“再敢对他无礼,下次我直接让小青扎你的嘴。” “你你你!”蒋坤跳脚,气得说不出话来。但是班川就是这个死板性子,他也没办法。 “白执事,请你不要再踩着小青了,它很疼的。”班川脸上是诚恳憨厚且带着委屈心疼焦急的诸般表情。若是旁观者没有看见方才他要伤人的那幕,绝对会认为他受着欺负。这张老实纯朴的脸,能轻易让人放下心防戒备,欺骗性十足。(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1章 出卖 装,继续装!骗别人可以,想骗活了快五十年的白小乖,你小子还嫩点。白选微笑着松开脚。 那条青藤颇有灵性地在地上打了个滚,这才一拱一拱地往主席台的方向爬啊爬。对班川咧嘴龇牙而笑,白选不用看着地面也能准确无误地重重一脚跺下去。 碧光飞舞,青藤刹那间化作无数绿色光点,在白选脚下崩解分裂。她眼里闪着嘲讽的光,盯着班川貌似遗憾地说:“啊哟,真是对不起。我以为它不会死。” 异能者操控的植物怎么可能被随随便便一脚就踩死?小样儿,识时务的赶紧离开,这里很危险。白选不愿意因一己之私牵连了兄弟们,所以试图用这种隐蔽的方式威吓这名异端。不管他是否与老鬼有关联,他都最好老实点。要想行事,也得在白选把自己和铁木分部摘出去以后才行。 因这次大任务导致靠海的城市涌入太多的人,当中龙蛇混杂,不时有争端发生。不久之前,一支包括了机甲特种大队的军队从附近的军区开拔而来进驻了黑铁市。一旦身份被揭穿,值此敏感时期,异端绝对讨不了好。 “小青当然不会死,那只不过是它的一部份身体,可是它会很疼。”班川眼里直接滴下泪来,愤愤地盯着白选,半个身子撑出桌面,老实巴交的面庞掠过厉色,质问,“小青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要下狠脚?” 一指蒋坤,白选说:“这小子叫我一声姐,我当然要护着他。你想伤他,我不能答应。哼,异能者,好了不起么?我看你的异能和修士盟的木系法术很像么!” “白执事!请你慎言!”蒋坍疾言厉色,其余在场紫杉诸人也面色大变。倒不是心虚,任何时候与修士盟扯上关系都不是好事,何况是这敏感时期。 白选挑了挑眉,见班川气得脸色铁青、浑身颤抖,撇撇嘴说:“紧张什么?咱是个没见识的土包子,会认错很正常。” “没见识过,就让你好好开开眼界!”班川重重地捶桌子,涨红了脸大吼。从他掌心蓦然钻出手指粗细、墨绿色的藤蔓,扭动着凌空激射向白选。 “不要冲动!”蒋坍大声疾呼,“白执事也是异能者,你们两个应该多亲近才对。班川,冷静!”他飞快地瞟了蒋坤一眼,目光深处有得意。 这话听着可不像是劝解。白选不躲不闪,任由那条墨绿藤蔓爬了自己满身,尖锐的刺直接扎进了银白色的制服,立时有斑斑点点血迹洇在衣上,极为显眼。 蒋坤跳脚大喊,向班川直冲过去,却被蒋培和蒋培的父亲死死抱住。两名少年羞愧地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白选。 蒋坍脸上有愕然之色,大概没想到白选居然没躲开。而班川听了蒋坍方才的话,神情不见缓和,反倒越发生气。同为异能者,刚才她的话是挑衅么? 那名美艳女人和水晶资探师眼中掠过异色,随后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角落里的老谈双手捂住脸,一声不吭。 白选不理会诸般人等各种表情,只是冷冷地盯着蒋会长,声音森寒阴郁:“会长先生,你还告诉了他们什么?如果我没记错,你曾经答应过我不会在没有得到我同意之前随便向外人透露。”若是连她对某些野物有威慑能力的事情也说了出去,她不会原谅。 蒋会长叹息一声,很坦然地承认:“我知道的都说了。小乖,刀锋现在已经是光芒公会的分会。你有那样的天赋,在刀锋屈就了。光芒是水晶级公会,你会得到重用……”他闭上嘴,苦笑。因为他知道白说了。 原来如此!白选轻轻跺了跺脚,缠得她浑身绿莹莹的藤蔓立时断成数截,簌簌落了一地。她低下头,盯着在地上宛如活物般蠕动的藤蔓,慢吞吞地踮起脚尖,向其中最长的一截踩下去。 班川怒吼:“你还敢!?”他浑身绿芒大作,涌向地面。 那些断裂的藤蔓蓦然暴发出碧绿强光,映照得白选的脸庞惨绿一片,格外恐怖。但更吓人的是所有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眼看就要形成一个囚笼把她关在中间。不仅如此,从藤蔓之上密密麻麻生出墨绿近黑色的倒刺,尾端泛着不祥的乌黑光泽。 “班川,你要是敢伤她。我就要你妹妹的命!”蒋坤厉声大喝,挣脱了钳制和同样惊呼出声的蒋培一起往前扑。 “雕虫小技也敢现眼?!”白选平淡的声音从纠缠成一团的藤蔓倒刺间传出来。她的双手和脚底几乎都变成了金色,在墨绿色泽中分外显眼。 根本不用接触藤蔓,白选举掌轻拍,凌厉气劲呼啸着飞掠出去,在囚笼上破开半月形的大洞。几乎及膝的资探员特制长靴大力踩下,令人牙酸的咯吱吱声响里,不断有碧绿光点迸射四溅。 加速加力异能大开,白选破开囚笼之后,数秒钟就把所有的藤蔓都踩成了光点。班川不停怒吼着使用“异能”,但藤蔓生成的速度却永远也比不上被消灭的速度。 白选的虚影在会议室各处闪现,藤蔓根本无从分辨哪个才是她,没头没脑满室乱窜。等所有虚影消失,众人才发现,她已经上了主席台,站在了蒋会长身后。 “没有事先和你说是我的不对。”蒋会长的笑容很勉强,大概也知道自己干的事不地道。他扭头看向白选,极诚恳地说,“但我确实是一片好意。你这孩子很有主见,我担心你不愿意加入光芒。只要你点头,不出三年就能升到比我这个分会长还要高的位置。有光芒担保,你绝对能凭借异能者的身份得到中等甚至高等国民的身份。当然,我为家族考虑要留下你这个大才也是原因之一。” “说完了?”白选平静地问,根本不去看在自己身后蠢蠢欲动的藤蔓。她用手指蘸了衣上的血放进嘴里舔了舔,说道,“我在刀锋这些年,多蒙会长先生照顾。老谈说过,八年前那件事,是会长先生出面摆平的。不过自从我加入刀锋,也给公会立下了不少功劳。我这个人很爱惜自己,就算面对荒兽也很少受伤。不过今天,这些血……” 她的嘴角上弯,弧度非常好看。以往她这样笑的时候,都代表心情很不错。但是此时此刻,没有人相信她的心情会好,所以这微笑便显得异常诡异。 白选低声说:“流血对我而言是很不得了的大事,所以有再大的恩情,今天也一笔勾销。”她声音里满是嘲讽,“会长先生,我虽然只有十七岁,但是很多道理我都懂。譬如说,你刚才说得再好听,其实真正的原因都是为了你自己或者说你的家人盘算。这很正常,可你不该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我白小乖看上去有那么蠢,会轻易相信你说的话?当初我说过,只要你对人透露这件事,我与刀锋从此就两不相干。而出卖我的人,也要有被我收取代价的觉悟。”白选说着话,手掌按在了蒋会长的颈后。 “想想此行铁木分部的其他人,他们与你情同一家吧?”蒋会长却丝毫不惧,他甚至还能轻松地笑出声,“小乖,你能狠下心弃他们于不顾?不说别人,老谈呢?如果杀了我,他们和他们的家人也别想活命!” “会长,我真的很失望。我就算了,说实话咱们并没有多少交情。但是老谈……在刀锋创业之初,他不止一次救过你的命吧?”白选手下用力,蒋会长闷哼出声。 “你错了。老谈的命本来就是我的,如果不是我,他早就死了。”蒋会长额角滴下汗来,但他知道这一关他必须自己过。再说,他认为自己很清楚白小乖的为人。女人嘛,有再强悍的实力,心总是比较软。哪个资探队伍里还会有她这样三番两次冲进兽群去救人的傻蛋? “老谈,你怎么说?”白选皱了皱眉,感觉棘手。她不想连累别人,但也不愿意强吞下被出卖却不能报复的愤怒心情。 老谈站起身,高大的身躯仿佛一瞬间矮了半截。他总是冷漠僵硬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沉声说:“我欠会长的,我自己去还。我不知道会有今天的事发生,否则我不会告诉会长你的异能。” “黄毛瘦猴老池他们呢?”白选沉默片刻后问,“如果我离开,刀锋合并入光芒公会,他们是走是留?” 老谈的脸颊剧烈抽搐,沉默好半天才艰难地说:“他们昨天已经签了新合同。不像你只有一个身为白银国民的舅舅,他们的家小都在黑铁大区。”他沉重地叹息,又说道,“你不能怪他们,你早就说过这次任务结束就离开刀锋。” 白选笑着摇了摇头。不错,她早就说过那样的话。可是当时,这些好兄弟好伙伴们不也说要跟着她一起走吗?可是他们确实没有错,家人自然比她重要。再者,她白小乖对铁木分部也未必有多深的感情。 救人么,从来都是确认自己能全身而退她才会出手,和她同队出任务却死了的人多的是。目前为止,包括老谈在内,还没有人见识过她异能全开时的真正实力,她一直有所保留。 确实,没有人愿意离开家人去往别处再从头干起。但,这种被出卖被背弃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为什么她会是最后才知道的那个人?为什么大家要瞒着她?想用这种方式把她绑上战车?以为她会为了兄弟情谊留下,加入光芒? 白选失笑,手下骤然发力。所有人都听见清脆的“咯啦”声响,蒋会长不敢置信地瞪着她,颓然歪倒。(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2章 梅半川 之所以不曾背叛,那是因为筹码太少。所谓的忠诚,到底要花费多大代价才能保得住?白选望着黑沉沉的夜空,心想,我以后还能相信别人吗? 杀了蒋会长之后,白选异能全开,以令人惊诧的速度逃离了会议室。她回到宿舍想把自己的箱子给取走,迎面就是两道刀光。 显然人家早有防范,否则把守宿舍的人从哪儿来?若不是她心存警惕先试探了一番,也许已经被砍伤了。速度再快,她也比不过电波的传递。这就说明所有事情都是预先谋划好了的,她答应加入光芒,啥事没有;不答应,武力胁迫。 旁的都没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她向来随身携带,但是那只大行李箱里有装满了药剂的药箱,可不能便宜了别人。值此危急时刻,白选悍然使用了吞噬异能。 袭击她的两名武者至少为黄金中段以上级别,一人为古武者,另一人是斗气士。他们的内力和斗气形成的刀光剑芒尽数被吞食干净,眨眼间就失去了战斗力。白选趁着这二人错愕不敢置信时,连连使用七杀干掉了他们。 她不仅取走了行李箱,连这两个人的冷热数种兵器都给摸走。紫杉的人很快就往宿舍区集结冲来,白选也知道这栋楼装有监控设备,但她在入住之初,就专门研究了撤离的路线以备不测。 一脚把自己的房间踩出大洞,她跳到下方的房间,再左转右拐不停地改变方向,绕了几个弯子往下再往下。依靠速度和力量的异能,再加上透视能力,她有惊无险地避开了由紫杉牵头、会合了猎豹刀锋以及旁的助阵公会组成的追兵。 整个训练营都炸了锅,多有看热闹的人在下头呼朋引伴。白选的异能光彩特别显眼,起码有上百人亲眼目睹她直接从大楼的十层破墙而出,直接跳到了训练营外面。 众多资探员和护卫团成员瞠目结舌。在很长时间内,他们都不能忘记那个浑身闪烁着明灭不定金色光芒的娇小身影,炮弹般将训练营高大厚实的围墙撞出人字形的大洞。 而白选,前世敢和飞车党较劲、遵纪守法的五好公民,今生只怕悲摧地当了回通缉犯。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蒋会长的脊椎给拍成了粉末,罪证确凿呐。 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白选苦笑。不管她摘不摘面具,特征都明显,她脸上的癣记只怕更加让人印象深刻。不过,这儿是黑铁市的郊区,训练营又建在山坳里,此时正值夏季,野外草木茂盛,还是能藏得住人。 制服早已经被自己的衣裳换下,白选想了想,凡是从公会领来的东西——包括制服徽章通讯器材神马的,只要和刀锋沾边就统统毁掉。谁能保证这些装备里没有追踪仪之类的玩意儿?在砸碎手机之前,她给沈三多打了个电话,结果却是——对方不在服务区。 匆匆留言让沈三多赶紧离开,并且不要试图寻找自己。白选无暇去想他跑到哪儿去了,避开又一波搜捕的人迂回到训练营的另一边躲藏起来。 她暂时还不想走。这一个多月里,皮皮不止一次通知她发现了什么“食物”。但白选压制着皮皮,不想弄出什么灵异事件扰乱了训练进程。现在没什么顾虑,她当然要让皮皮吃个饱吃个够,也补充且存储她消耗的hp、mp。 皮皮欢呼着没入黑暗,因距离太远,白选只能模糊感应到它的情绪,却不能使用透视异能旁观这场饕餮盛宴。她爬到树上,用枯枝草草搭了个窝,拿厚厚的树叶盖住自己,安心地等着皮皮回来。 皮皮的掠食行动显然影响到了追捕,这也在白选意料之中,否则她不会如此气定神闲地打盹。丢了贵重物品的人自然会衡量,继续追捕与自己不相干的逃犯还是捉拿窃贼,到底哪个更重要?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黑潮纪的人类因生存得艰难,似乎对自己的利益更在意。哪怕是白选,前世接受了二十多年的法制教育和熏陶,刚才她还不是立下杀手? 或许也有被出卖遭背弃的悲愤心情使然,可潜移默化之下,她的性格已经有了不小的转变。放在十几年前,刚到黑潮纪的她,遇上这种事情最多与刀锋公会老死不相往来,绝不致于立取蒋会长性命以泄愤。 这天晚上,猎豹训练营滚水也似喧腾到天明。离得那么老远,白选都能听见沸反盈天之声。警车拉着长笛进驻,却不见警察漫山遍野来追捕杀人凶手,想必一味地在训练营里寻找那个神秘大盗。 白选不断接受到皮皮兴奋的情绪,这娃好久都木有敞开肚皮饱餐了。她很愧疚,同时也惊讶训练营里居然藏着这么多好东西,皮皮整整吃了六个小时才打道回府。浑身上下充盈着澎湃的能量,她握紧拳头闷笑,迅速远离训练营。 白选是心满意足了,猎豹训练营却多了大群被城门之火殃及的倒霉蛋。皮皮可不管你和紫杉、刀锋有没有关系,它如今有些饥不择食,在荒原被惯出来的挑剔扔到天边去,只要能给自己提供成长的能量,它一概吃到肚皮里去。 自然不乏好东西,晶核什么的吃了不少,就连品质上佳的天然晶石皮皮也吞了两块。这两块晶石都是紫杉的,确切来说是紫杉给班川出任务的报酬之一。 堂堂蒋家的异能者供奉,连自己随身携带的宝贝都看不住,被蒋坤大肆嘲讽了几句,老实人终于发了大脾气。班川操控着藤蔓把猎豹公会的训练营给砸出好几个破洞,要不是被蒋坍死死拦住,当场杀了蒋坤都有可能。 在众人眼中,班川是个老实得有点木讷的青年,除了因妹妹和蒋坍的事儿会变得锋芒毕露,其余时候都给人憨厚纯朴的印象。这次他愤怒时显得比常人更狂暴的举动,倒是让一些曾经小瞧他的人暗自心惊。 气咻咻地回到自己的单人间,班川方才还青筋高高蹦起的面孔刹那间就恢复了平静。他摸着下巴,眼中光芒闪烁不定。沉吟了片刻,他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 从兜里掏出手机,班川按下几个键。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噪杂的背景声里响起男人温和的声音:“小川?” “沈叔,我想知道老谈为什么这么做?”班川胸膛剧烈起伏,他强行压抑愤怒,语声异常急促,“或者说,沈叔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不想让那孩子卷进来。她还很年轻,她什么都不知道。你父亲也并没有告诉她什么。” “父亲说过可以借助她的能力。”班川捏着手机的手指有些泛白,不过从声音里依然听不出什么不悦情绪,似乎只是就事论事,“老谈是你的人,没有你的授意,他不会把白小乖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梅半川,”电话那头的人低沉地笑,嘲讽之意十足,“你难道是靠女人才能成事的货色吗?如果是这样,那我太失望了。” “三多叔叔!”化名为班川的梅半川终于控制不住,大吼出声,“说来说去,你就是在包庇那丫头!但你别忘了,学了七杀,她就必须听从我的命令。”你也一样! 电话那头传来一连串笑声,沈三多微咳着说:“你的意思是,你父亲也必须听你之令行事?” 沉默了数分钟,梅半川缓声说:“沈叔,我没有别的意思。这次任务时间太紧,我们的人手不够,所以每一分助力都很可贵。” 父亲和师父意见不一,他夹在中间很为难。父亲以前在天舟布下的人手,他调动起来也极感不畅。很显然,父亲的老部下并没有把那份忠诚转移到他身上来。三多叔叔是极为重要的支持力量,梅半川不想和他闹翻。 “她能力并不出众,能帮到你的地方有限。如果这次任务她必须出力,你父亲会亲自带话给我。我们都知道,那孩子不是好掌控的人,但你不清楚。”沈三多咳嗽得更厉害,“对了,我已经把鬼字令牌交给了她。你以后还想得到帮助的话,这次就放过她。” “什么?!”梅半川惊呼出声,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瓷砖裂成数块。他咬着牙说,“鬼字营是父亲的心血,三多叔叔你怎么能交给一个外人掌管?” “这是谁告诉你的?我相信大哥绝对不会这么说,因为鬼字营并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心血。”沈三多的声音变得尖锐,“你师父的话对你而言就是圣旨吗?你更应该相信你父亲!谁手里有鬼字令牌,谁就是鬼字营的掌管者,有权利把它交给任何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再说,若是鬼字营的创始者们知道它被交给修士盟的人,那些英灵会愤怒地从地下爬起来找我拼命。你不会不清楚,鬼字营最早的成员都是什么人吧?” “沈叔的意思是,你信任那丫头超过我?”梅半川面色变得极为阴郁,眼里闪烁着骇人的寒光,“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吗?我不管鬼字营的创始者都是什么人,我只知道它以前听命于谁!” “小川,把鬼字营交给小乖,于你绝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沈三多叹息般说道,“我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能重聚七杀,重现鬼字营的荣光。而这些事,你这样不能见光的身份并不能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你能骗过蒋家那些没见识的人,能骗过真正的高手吗?你能异能者的身份其实就是在玩火,我敢肯定,你绝对瞒不过小乖。” “那又怎样?这个身份完成任务以后就没有用了。”梅半川不停地冷笑,“三多叔叔,其实你真正的用意是想让她帮你掌着鬼字营,然后交给你藏在孤儿院的儿子手里吧?” “你这样想吗?”沈三多低低笑了两声,“如果你只有这点心胸,我把鬼字营传给我自己的孩子也没有什么顾虑了。小川,真的,你比小乖差远了。你看事情还只停留在表面,但小乖的心智已经极为成熟。你不要去撩拨她,我敢断定你会吃亏。好自为之,孩子。” 那边挂断了电话,梅半川咬牙切齿,小眼睛眯成一条缝望向黑沉的夜空。白小乖,你厉害!竟然让爹和叔叔都对你维护有加,咱们走着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3章 四鬼 今天更晚了……顶锅盖跑走。还五张票子加更哈,鞠躬向订阅正版打赏投票评论的各位亲们致谢。话说这两天雷雨天气时常断电,偶也木有办法。 --------- 犯了事怎么办?亡命天涯还是投案自首?白选山泉水就压缩饼干,思考着这个重大问题。 蒋会长身为水晶蒋家的子弟,又是黑铁大区有头有脸的人物,撇开家族,他的家人好友加起来也不在少数。想必,这些人都很希望看见自己落网,然后被咔嚓掉。 说起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只是这种事情落到自己头上,未免就有千般理由想申辩。再者说,若这当真是个杀人偿命的世界,埋骨荒原的冤魂也就不会那么多了。 法律能约束好几亿国民。听起来不少,可是位于金字塔上层的那些人,拳头大就有理。白选看着自己的拳头,不大,却也有随随便便就能割去别人性命的能力。 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很矫情,如果她还是前世那个奉公守法的五好公民,她就不会悍然杀人了。这几年来,死在她手下的人还少么?很多时候她都不想动手,可总有人撞上来送死。 出路在哪里?假如成了通缉犯,以她这般明显的特征,在天舟行走显然困难重重。她也不想躲躲藏藏过一辈子。 要么,如别的重刑犯一样偷渡去非人协会或者修士盟;要么,立下足以换来特赦令的大功劳——只要能为天舟做出颇有重量的贡献,就能得到相当份量的奖励。罪刑赦免也是其中之一。真正公平公正的法制社会,允许赎买罪责吗? 要不然,寻找到强大势力,用投靠效忠去换取庇护。蒋会长毕竟不是水晶蒋家的重要子弟,他本人也不过是白银国民的身份,估计不用花费太大的代价就能摆平这桩命案。 白选想了想,决定走第二条路。不说别的,单单她脑子里记着的一两处黄金或者金刚石矿产只怕就足以换来特赦。天然晶石矿?如果把五大封号国民世家的头头脑脑干掉了,再拿这个去换也不迟。 至于以后会面临的蒋会长家人朋友的报复,白选不怕。当年,她连迟家都敢往死里得罪。如今还怕这个? 打定了主意,白选不慌不忙地在黑铁市郊区过起了清闲日子。这么多年的资探员生涯,她早就习惯了在野外生活。说句不好听的话,在野地里搭个帐篷过得比在家里还自在。家?有她的地方就是家。 她的打算是等这些公会出了海,街面上的人少了,再入城去盘算赎买罪责之事。估摸着也就是六七天的事儿,白选晃晃悠悠地往黑铁市区靠近。 她很警惕。自己能想到的脱罪之法,别人也一定能想到。说不定就有人蹲在进城的必要道路上等着血债血偿。拐过个山沟沟,已经能看见通往市区的高速公路,皮皮果然示警。 白选知道这种情形必须面对,再来她也不怕有人拦截。这么广阔的地方,他们不可能布防每一处,有漏洞就有生路。她刚想绕道而行,却听见了呼喝打斗之声,还夹杂着零星的枪声。 她趴在山坡草地里,先把自己隐藏好再探头下望。交战双方都有枪,这时也看不见人影,就只偶尔瞟见撞在石头上的火星四溅。 不一时枪声熄了,拳脚相加的“呯呯”声却越发清晰。白选循声找去,看清打斗的双方人手之后眉毛皱成一团。 人多势众的那边她不认识,男男女女起码得三十多号。但势单力却不孤的另一方,她却是个个相熟的。令她惊讶且狐疑的是,她和黄毛、瘦猴、老池、区二认识了超过三年,共同出任务不下二十次,怎么就不知道这四个人都有不弱的七杀修为? 并且,他们四人施展开七杀时隐隐守望相助、互相应和。就像结成了传说当中的战阵一般,和与他们交手的十来人打得有声有色,丝毫不见颓相。 原来七杀不仅仅是单打独斗、偷袭杀人的好功夫,正面对抗时的威力也这么强。眼前情景让白选坠入了迷雾之中,凭那四个人的身手,不可能在出任务时面临险境无法自救。 他们隐瞒实力究竟意欲何为?而且,黄毛瘦猴老池区二是铁木分部和白选关系最要好的队员,当中有没有猫腻? 感觉自己当了好几年的傻瓜,在背后那四个人不定怎么笑话自己呢。白选心情很糟糕,她扭头要走。却听见有人大声嚎叫——小乖,都是风流鬼让我们干的! 脚步戛然而止,白选把箱子扔一边,摘下背上挎着的三管机枪,干脆利落地装好子弹,向着交手的人群开火。她枪法不算顶好,因为没有足够多的子弹供她练习。枪械并不是资探公会的列装装备,对付某些荒兽,使用内力有时候比寻常威力的枪械更有用。 但这番没头没脑的扫射倒也打死打杀了几个人,黄毛瘦猴老池和区二,怪叫着躲避被子弹打得四散迸裂的石木碎屑,飞快地向白选所在山坡靠拢。 冷哼一声,白选收枪,拎起箱子迈开腿往来路狂奔。身后那四人大呼小叫,奋力追赶。被突然袭击打得发懵的另一伙人当然不肯罢休,留人善后,余者也缀在后面。 足足花了三个多小时,中途又交手了两次,最后逼得白选亲自上阵,这才真正甩掉了追兵。她和黄毛等四个人都累得快要虚脱,只因追杀的人里竟有三个黄金中上段的武者,应付起来很棘手。好在此时已入夜,仅凭肉眼再想找到五个人难度不小。 打开箱子取出食物,瞥了眼笑得谄媚的四个人,白选又从药箱里拿了两支体力回复药剂让他们合用。顾不得询问或者解释什么,五个人都赶紧填肚子恢复体力。四个大男人轻车简从,除了武器和不多的干粮清水,别的啥都没有。 耳边是唧唧咕咕的虫鸣,微弱夜色照在白选毫无表情的面具上,泛起沁凉寒光。四个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捅胳膊撞肩,最后还是年纪最大的老池干咳两声开了口:“我是吝啬鬼,当然我更喜欢你继续喊我算盘池。” “区二是伶俐鬼,黄毛是讨吃鬼,瘦猴是捣蛋鬼。”老池每说到一个人,那人就对白选讨好地嘿嘿直笑。 “我们都是鬼字营的一员。”老池点了颗烟,微弱火光不住跳跃,似乎和老池的声音一般忐忑不安,“风流鬼是我们的头。几年前,我们陆续加入刀锋,并且通过各种途径来到铁木分部,最后和你成为伙伴。” “风流鬼担心你的安全,所以才授意老谈——他是水鬼,想办法让你从这件事里脱身。”老池讲述时,其余三人都静静地听着,连平日最活泼跳脱的瘦猴也正襟危坐,神情异常严肃。 “如果你没有克服海洋恐惧症,这些事都不会发生。就算蒋会长要打你的主意,老谈也有办法说服他。可是……”老池叹了口气,“小乖你真的让人刮目相看。说实话,从你克服了海洋恐惧症的那时起,我们四个人才真正接受了你成为鬼字营的掌管者。鬼字营不需要弱者,七杀更没有弱者!” “等等!”白选低声打断老池的话,“我什么时候成了鬼字营的掌管者?”原来自己的人生还是摆脱不了沈三多的影响。老谈他居然也是鬼字营的一员,怪不得,怪不得他那么信任自己!这种信任可真难能可贵呐! 老池指了指白选的脖子:“风流鬼给了你一块护身玉符,那就是鬼字营的令牌,我们也接到了他的通知。” 伸手扯断红绳,白选把这枚看似平平无奇的玉托在掌心:“你们刚才知道我在附近,也是因为它吧?” “是。我们身上也有鬼字营表记,用内力催发之后能够感知令符的下落。”老池解释道,“你用异能催发也能感知我们在哪里。” “有了这枚令牌,我就是鬼字营的掌管者?”得到老池的肯定回复后,白选拎着绳子,抡圆胳膊用力往前甩,再对张口结舌的四个人说,“我不稀罕。回头你告诉风流鬼,这份礼重了,我怕以后得用自己的命去还,所以要不起。” 老池呵呵笑出声:“我们早就猜到你会这样。其实,有没有令符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前任的命令和兄弟们的认可。”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前前任的鬼字营掌管者是老鬼,他的儿子回到天舟想拿回掌管权。但是,我们不认他,只认你。” 他加重了语气说:“你和老鬼的儿子都传承了老鬼那一脉的七杀,所以你和他地位同等。” “我说了不稀罕。”白选平静的声音里终于带了怒气,“这种强加于人的责任我背不动!谁想背谁背去!那个叫班川的小家伙就是老鬼的儿子吧?” “他的名字是梅半川。”老池对白选的动怒和拒绝并不感到意外,他很有耐心,“鬼字营绝对不能交给修士盟的人,所以他天生就缺失了掌管权。” “老鬼也是修士盟的人!”白选抓住漏洞。 “在掌管鬼字营的时候,他还没去修士盟。”老池笑着说,“只要不是修士盟的人,无论是正常人类还是修士或者异能者、妖怪,不管哪一种都能成为鬼字营的掌管者。” 这个荦素不禁的地下组织越发让白选心生警惕,她在心里把沈三多骂了个狗血淋头,并且吃了秤砣铁了心,绝对不接这个荡手山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4章 托孤 白盗圣曾经说过,要光是被骗点银子也就算了,那种秘密组织,进去之后就出不来啦。 白选蒙着脑瓜一想,自己放贷给沈三多收购初阳公会,要是接了鬼字营这鬼里鬼气的不知所谓的玩意儿,说不定那几十万块就打了水漂。 光是被骗点银子还真就算了,她要发财其实容易。可是这种秘密组织,肯定好进不好出。更何况她还是当头儿,以后要闹出什么事体,不就是最好的替罪羔羊? 沈三多!好你个小三儿!小姑奶奶这几年对你可真的不薄呐,你就这样来坑偶?!白选越想越生气,真是恶向胆边生,恨不得立时操家伙把小三儿给劈成十七八九块。 正这时,老池又缓缓说道:“如果你实在不想接管,还有一个办法。风流鬼的儿子今年已经八岁了,你肯暂时替这孩子守着鬼字营吗?不需要多长时间,四年,只要四年!” 白选终于气得笑了,他嘀的,这才是沈三多的真正目的吗?坑了小姑奶奶的银子不够,还要让咱给你当保姆?我白小乖脸上写着十世善人不成? “他又没死,他儿子的亲妈应该也活得挺滋润。干嘛要我替他看孩子?”白选阴沉着脸说,抓过身边寒光灼灼的军刺嗖地插进地里。她算是想通了,沈三多的儿子八成就是迟咫大小姐生的。让她给迟大小姐当保姆,她脑子锈了还是进水发霉了? “那孩子生下来起就没见过亲妈的面,风流鬼用了一身的修为才换来孩子的下落。小乖,你这么聪明,怎么没看出来他这是在托孤!?”老池隐在夜色中的脸上满是悲伤,另外三人也轻声叹息。他接着说,“风流鬼受了极重的伤,要不是他自己就是个出色的药剂师,哪里挨得了这么多年?这世上,他最信任的人是你,所以才把儿子交给你!” 白选嘴里发苦,心一揪一揪地疼。她喃喃道:“不是老鬼吗?”沈三多最信任的人不应该是他最尊敬的老大吗?托孤?托孤!真他嘀的沉重。她根本就不知道沈三多的伤严重到了这种地步。 “是你!好吧,其实他还说了,就算你不愿意接管鬼字营也没什么,只要你帮他把儿子养到能自力更生了,他就感激不尽。那孩子我见过,一看就知道是风流鬼的种。在孤儿院虽然吃了不少苦头,但是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老池眼神闪烁,透着点心虚。 可惜白选已陷入纠结之中,没注意到老池的异样情绪。她问道:“小三儿现在在哪里?为什么我打不通他的电话?”直觉这个问题很重要。 “他……”老池犹豫了片刻,终于回答,“他现在应该和征程的人在一起。” 眨巴了两下眼睛,白选蓦然暴怒:“他是猪啊?被迟大小姐利用得那么惨,还上赶着去干什么?他现在和个废物没两样,去了能起什么作用?这个没脑子的蠢货!” 一直安静坐着的人里,瘦猴终于忍不住说:“沈大哥是想,”他忽然哽咽起来,“想死在他心爱的女人身边。” “什么?”白选宛若被重重揍了一拳,她惨白着脸,不敢置信地说,“我走的时候他看上去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不对!修士盟这次有大动作,小三儿是因为这件事才会送命,并不是他自身的伤!” “肯定要发生惊天动地,势必波及许多人的大事。否则,他不会暴露你们来把我弄出刀锋。他知道的,我肯定会很生气。”白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个混蛋,他为什么自己不说?为什么直到我走,他半个字都没有提及?他还当不当我是朋友?” “小乖,你真的把他当过朋友吗?他以朋友的身份对你的帮助,你接受过多少?”老池带着不悦说道,“你对他有很深的戒心。不,这个世界上,不曾让你产生戒备心理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吧?就说我们,在你心里,我们又是什么人?我们四个,家累什么的都是假的,随时可以走。但是剩下的那些人,你知道你杀了蒋会长,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饭碗丢了是小事,很有可能会祸及家人!” “我应该为你们的人生负责?”白选冷漠地说,“谁又对我的人生负责?老池,你这种想法真是太可笑了。” “但是真正的领袖,必须要有担当!如果不能肩负起众多同伴、下属的未来,谁会跟随你服从你拥戴你?”老池反驳,“你既然是我们几个人的头领,压在你肩上的担子就必然包括了这些。哪怕只是人数很少的队伍,你也应该要有正确的态度,而不是按照你自己的心意任性行事。”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当领袖。”白选郁闷地说,“若非老谈也是鬼字营的人,他会把铁木分部的大部分权力交给我?”原来所谓的青眼有加仍然是假的。 “这世上有很多情非得已的事,可在其位就应该谋其事。你愿意担负起责任来,你的事情自然也就是兄弟们的事。投之以桃,才会报之以李。你没有真心待人,又怎么能要求旁人真心待你?”老池摇了摇头,“算了,不说这些。女人就是女人,疑神疑鬼,小家子气!” 白选沉默片刻,忽然发笑:“老池,你这种激将法很拙劣,不过你赢了。现在先不说接管鬼字营的事,我想和沈三多见一面,能办到吗?” 四个大男人都笑了。老池偷偷把手心里的汗水抹到裤子上,心说话小乖啊小乖,你不想当皇帝,但是只有你当皇帝,鬼字营才有可能拧成一股绳。否则,谁能服谁? 如同衡山派要莫小贝当掌门一样,鬼字营的掌管者有争议,彼此不服气。白选是有七杀在身的异能者,还有慑服野物乃至荒兽的奇异能力。这种本事当世几个人有?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她不能服众? 问过老池,白选得知老谈当天所说的铁木分部众人都签了新合同一事统属造谣,她不可避免地发了阵呆。老谈骗得白选悲愤之下杀人逃跑,也让另外几名资探员陷入很难堪甚至凶险的境地。 这批被挑选出来参加任务的队员,彼此之间都至少有两年以上的交情,还共同经历过生死。老谈毫不犹豫就把这些人给坑了,未免让白选感觉齿冷,对鬼字营越发没有好感。 她自己其实没有什么损失,杀了蒋会长固然惹了大祸,但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老谈有梅半川暗地里护着自然不会出事,他的出发点从明面上看又是为了招揽白选,紫杉的人还颇看重他。那些无辜的资探员就倒霉了,这次任务能不参加还是好事,谁知道紫杉的人会不会把愤怒发泄到他们身上?出任务意外身亡再正常不过。 五个人天明之后赶路,要前往海边的一处基地。鬼字营在那儿有艘不错的深海潜艇还有一些下海装备。在这处基地里,说不定还能联系上风流鬼沈三多。 “紫杉原本确实给咱们准备了新装备,不过都丢了。”瘦猴眼珠叽哩骨噜乱转,得意到不行,“小乖,你知道这些装备上哪儿去了?” 白选给了瘦猴的后脑勺一巴掌,这家伙个子比她还矮,这是她表示亲近的习惯性动作。她撇撇嘴说:“不会是你偷了吧?”她知道这只猴子长了第三只手。 瘦猴嘿嘿嘿直笑:“是我手下的人干的。” “你手底下还有人?看不出来嘛!那我该叫你什么?猴王?孙猴子?”白选转转眼珠,开始套话,“鬼字营如果就只有你们四个人,啊……加上老谈也只有五个,那我当这个掌管者也没什么不可以。人少事少,好管。” “谁说的?鬼字营满编七百人,分为七队,每队百人。不过,你倒是说对了,身为掌管者只要和队长副队长打交道就行了。”瘦猴嘻嘻笑着说。他聪明得很,哪里不知道白选的用意,很干脆地说出来。 “七杀和鬼字营到底是什么关系?”白选又问。 “这个等你烧了香,正式成了咱们的头儿才能告诉你!”却是区二插嘴。闻听此言,黄毛憨笑,老池点头,瘦猴却有点不以为然,但他也只是淡淡笑了笑,没说什么。 白选和四个人出任务这么多年,对他们各自的性情很清楚。瘦猴和黄毛年纪相仿,黄毛憨厚、瘦猴机灵,这俩经常玩在一起,感情最好。 黄毛武力值最高,以前就是公会护卫团的专职打手,于资探专业平平。瘦猴则有项旁人不及的本事,他认路的本领特别强。只要走过的地方就一定记得,绝对不会被似是而非的相似之处迷惑住。 老池,又被人称作算盘池、池老抠,没事就拿出个巴掌大的小算盘拨拨算算,统计全队收入,帐本子归他管。他行事稳重,阅历足。话不多,却总能一言中的。偶尔毒蛇起人来,也会让人受不了,但总的来说他还是个和气的大叔。 区二则管着小队的现金,他博闻广识,擅长分辨各类矿石和植物。只是心思重,人家无意间说的话也许就被他记在心里。有些人莫明其妙得罪了他,那人还不自知,被人坑了都不知道找谁讨债去。 白选用新眼光打量这四个人,越发烦恼。以前黄毛和瘦猴走得近,老池和区二感情更好,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就连亲戚还分个远近亲疏呢,何况只是一家资探公会的成员。 但是现在仔细观察,也许是再也不需要掩饰,四个大男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清楚明白。黄毛其实和老池更说得来,区二偶尔也会掺合两句。但是以往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瘦猴反而显得颇为孤单,竟有几分桀骜不驯的感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5章 壁垒分明 若正值升职关头,甚至有把握到客都请了,“咣当”空降个伞兵堂而皇之占了位置,是个人都会气闷恼怒失落吧?哪怕泥人也会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是瞧着就八个不服十个不忿的大老爷们儿。 白选坐在垫了不知名兽皮的高背椅上,默不作声地打量一众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就是不吭气的彪悍汉子们。这处基地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像土匪窝,议事厅就是举行分赃大会的地方,她这个独自高踞于上的“伞兵”实乃山大王一枚。 这是谁啊,要把明明很现代化的基地弄出个水泊梁山聚义厅来。白选努力忍住笑意,实在不想打扰明晃晃分成两派正鼓着眼睛运气的人们。 说什么我们只认你,白选到了基地才发现,是老池这四个人认自己,那儿不服不忿的正副头目还有好几个。瞧瞧一派乱摊子,沈三多这掌管者当得可真够矬。换句话说,他就是个不合格的管理者。 前来基地的路上,老池也给白选解释过。沈三多被人陷害入狱的那几年,鬼字营由吊死鬼暂代掌管者之职。等沈三多重新回到鬼字营,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不大服他了。他的修为一失,往吊死鬼那边又靠拢过去小部份人。 近几年,沈三多苦心经营,总算扳回了点面子,毕竟他才是正儿八经的掌管者。愿意服从他的人占到了鬼字营的五分之三,还有五分之二的人明里不会和他作对,但大有指挥不动的意思,偶尔还唱唱反调什么的。 偏偏鬼字营的成员都比较特殊,进来了就绝对不能活着出去,相当于终身制职业。沈三多也不能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拿兄弟们开刀,话说十几年来,真正能让兄弟们毕集一堂共襄“盛”举的也就这回。 坐在左边首席的那个干瘦白胡子老头儿,他就是吊死鬼。据说当年老鬼离开之前属意此人接掌鬼字营,但不知为何他还是把掌管令交给了沈三多。 那时的沈三多还不到二十岁,吊死鬼的年纪却比老鬼还要大。不过当年的鬼字营纪律严明,吊死鬼对老鬼的忠诚并不比沈三多差几分。那次的权力交接还挺和谐,吊死鬼对沈三多的继任没有发表任何反对意见。 但这次沈三多有意卸任,众多老兄弟都认为吊死鬼实在是当仁不让的继任者。大概他自己也这么觉得,瘦猴透露有些人已经改了称呼。 另外,吊死鬼与老鬼的儿子梅半川曾经见过几面,不比沈三多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大家心照不宣,吊死鬼接掌鬼字营至少得到了梅半川的支持。 这很重要。虽然老池几个人说得比较含糊,但白选还是隐约听出了点意思。鬼字营在创始之初就是梅家的家仆组织,若不是囿于某种限制,那个梅半川才是天经地义的鬼字营掌管者。 哪成想,两个月前,沈三多居然下令把鬼字营交给了一个十七岁的小丫头,从户籍来看还是他的外甥女。这不是任人唯亲么?再者说这小丫头根本就不是鬼字营的人。即使沈三多说过,名叫白小乖的女孩儿也曾师从老鬼学习了整套七杀,还是不能让鬼字营的人们接受这个从天而降的掌管者。 哪里能服众呐?白选对这种争山头的事情并不陌生,她自己对空降派也木有好感。此时百无聊赖,她干脆靠在椅背上养神。本着对方不动我也不动的心态,你们不说话咱就不吭声。比耐性?咱未必输给你们。 她来到基地,起因是想和沈三多联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有劝说此人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不等她当面拒绝,老池这四个人就直接把她推到了掌管者的席位上,并且快嘴快舌地向众多面目阴沉的大汉介绍了她的身份。 若当真是个沉不住气的年轻姑娘,白选说不定当场就翻了脸。但是,她一眼就看出自己这个掌管者并没有得到其他人的认同。这样说来,也许不用和沈三多以及老池这几个人闹翻,就能成功推脱此事。于是,她安之若素,往高背椅上一坐,就差拿包瓜子嗑着看热闹。 也许她这种态度惹恼了人,坐在吊死鬼身后的两长排大汉中冒出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这女娃该不是个哑巴?或者是老池你们几个找来的冒牌货?咱们鬼字营可不要没脸见人的货色!”说的是白选这张令人惊讶的面具。 这种已经算是侮辱性质的言论仍然没有让白选吭声,她只是淡淡看了那边儿一眼。目光微亮,她使用右眼异能逐个扫瞄众人。 她不说话,明面上支持她的那些人可按捺不住。脾气暴躁的瘦猴当即反唇相讥:“有种就站起来说话,躲在兄弟们背后装娘们又算什么本事?” 仿佛是导火索,分坐左右两边的人们争吵起来。白选发现吊死鬼那边的人非常齐心,就算没有开口恶言相向的,也是面露不悦之色。 但以老池为首的右边这方就颇引人思量,和左边打嘴仗的人不在少数,可还有五六个人用不善的目光盯着的人却是白选。显然,哪怕是以沈三多马首是瞻的人里也有不支持白选这个新任掌管者的。 好在,骂归骂,哪怕言语再难听,这些人还是有分寸,没人撸胳膊挽袖子打算干架。白选兴味盎然地瞧着,总觉得下头那两方人马有点演戏的味道。 “嗯哼!”老神在在的吊死鬼一开声,别说他自己这方的人,就连右边那些貌似拥戴者也噤了音。见吊死鬼拥有如此巨大的威慑力,连颇有城府的老池也不禁脸色微变,更年轻的黄毛瘦猴和区二更是直接瞪了身后众人数眼。 他们四个人长期待在刀锋,在鬼字营虽然有手下,到底摇控指挥比不上亲临。数年过去,在兄弟们当中的威信大幅度滑坡呐。 吊死鬼慢吞吞站起身,对高踞于位的白选慢条斯理地说道:“白小姐,请你出示令符。” 白选一笑,从兜里摸出那枚又被找回来的护身玉符,随手扔给吊死鬼。她的目光扫过众多虎视眈眈的大汉,右眼视野里出现了缤纷多彩的各种颜色。她嘴角微翘,直勾勾地盯着左边角落很不起眼的一撮人,笑着问:“老鬼可好?” 跟随着她的目光,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那边几个人。一名高大英武的青年站起身来,与白选遥遥对视:“白小姐有何指教?” “你以前的样子就很好,干嘛把自己弄成小白脸?伪装撕掉吧,梅半川。”白选笑眯眯地说。 “老吊!你怎么能把他带进来?!”老池紧皱浓眉,满眼戒备地瞪着这名被白选指认为梅半川的青年。 吊死鬼无比惊讶地盯着白选,忽然觉得手里拿着的玉符很是烫手。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居然能看穿梅半川的伪装。这下事情可难办了。 梅半川不是简单地使用外物易了容,他专门习练了一门功法,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相貌。只是这种功法是不折不扣的修士法门,在监测仪前不能掩饰其法力波动,所以梅半川不敢在靠近城市的地方使用。 这处基地建在靠海的地下溶洞之内,监测仪的效用还不能从地表深入地底,梅半川这才大着胆子用了法术。吊死鬼是鬼字营的老人儿,对于修士盟的人不能到基地来的规矩清楚得很。但他还是梅家的老仆,小主人有命他不敢不从。 当然,这时候打死不承认也是一种解决办法。可是吊死鬼知道小主人的脾气,他绝对不会在身份被拆穿之后还以假面目示人。果然,众目睽睽之下,英气勃勃的青年变成了面相老实纯朴的小眼睛男人。不得不说,梅半川刚才的模样比这张毫无特色的大众脸更有卖相。 不少人惊呼出声。无它,梅半川肖似其父,这无形中给他加了不少分。当场的老兄弟几乎都与老鬼交情深厚,哪怕明知梅半川站在这里不合规矩,也没有一个人出言驱赶他离开。 白选叹息,她真不明白鬼字营能接纳修士却为什么要对修士盟的人关紧大门。这到底有什么必要?否则,不远处那个神态自若地接受众人围观的青年是多好的接任者!她暗自嘀咕,制定这变态规定的人脑子八成不转弯。 “你爸还好吧?”白选再度发问。她不知道老鬼去修士盟干什么,只关心他的处境。 “家父身体安康,多劳挂念。”梅半川凝视着那个不能看见容貌的少女,彬彬有礼地说,“白小姐,你愿意接掌鬼字营吗?”从白选方才的作态,他有几分把握这女孩儿只怕对鬼字营不感兴趣。 白选迟疑了。沈三多让她接管鬼字营,真正目的是否为了他的儿子着想,这点她还没有确认。假如小三儿真的托孤,并且有意把鬼字营留给儿子,她会考虑帮忙。但是从老池等人的讲述来分析,鬼字营的前身是梅家的私产,以她和老鬼的交情,真干不出夺取人家产业的事儿。 这可怎么办?沈三多不是对老鬼忠诚不二么,怎么会做出这种谋夺人家产的破事?当中是不是还有什么蹊跷?白选疑心病犯了,瞧着底下众人的眼神便十分之不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6章 牡丹花下死,是谓沈** 牡丹花下死,是谓沈风、流(遭和谐的题目),介是45粉票的加更章节 --- “八月十日,红幔帐夜总会。花满楼宴请迟浩、迟咫和征程公会数名高级干部。北极熊公会亚历山大?茹科夫以及曙光公会副会长做陪。” 沈三多回想写在钞票上的这行字,微笑着抬头看向远方独霸了半边天空的巨型霓虹招牌。 那是铁港市最大的夜总会红幔帐,从七号开始就被人包了场。但连续三天都空着场地,不见包场的人到达,也不许客人进去消费。 夜幕降临之后,慕红幔帐之名远道而来的人们吃了闭门羹,不免想要借着酒劲撒撒酒疯。不过,当他们看见红幔帐的大门前不知何时矗立着一杆绘着咆哮虎头的血红大旗时,大多数人思来想去,还是悄没声儿地离开,另寻欢场。 偶尔,也会有几个不知当真喝高了,还是不怕那杆虎头血旗的男人兀自吵嚷,咣咣拍着红幔帐紧闭的大门。 这时就会从房屋阴影里走来数人,也不言语,抱胸往前一站,只凭他们前心挂着的黄金虎头衔刀徽章就能吓走剩下的人。他们不是黄金资探员,是黄金国民,也是黄金级别的武者。用一只脚已经迈入高阶武者门槛的黄金武者当门童,包场的人这排场够大的嘿。 有些见识的人便向旁人卖弄,非要得了许下的两杯酒,这才神秘兮兮地说——那是血玉花家血色公会的人,虎头衔刀就是血色公会的会徽。 血玉花家,对于长年混在中低等各大区的人们来说,这是多么遥远的称谓。也对,在五大封号国民家族中,只有花家行事无所顾忌,不像别的家族中人外出时大多很低调。 花家就是这样,直接、无掩饰。我来就来了,为什么要遮遮挡挡、神神秘秘?又不是见不得人。 上流社会众多名门,大概只有花家才会选在夜总会宴请贵客。这个家族的男人出了名的爱混夜总会,所以总闹出些奇奇怪怪的传闻。譬如此次大任务,跟随花倾城小姐下海的花满楼花少爷,据闻他的亲妈就是夜总会的一位头牌姑娘。 这位头牌姑娘死于难产,花满楼分明有十分出众的武学资质,却因其母的低贱出身不被家族接纳,他在慈心孤儿院过了好些年才回家。 不过,花家讲究的是以武服天下。不像许多花家子弟出生没多久就开始打熬筋骨,花满楼七岁才正式接触花家武学。而他今年不过二十三岁,不久之前武道修为却傲然晋入黄金高段级别。从这方面来说,花满楼的武道资质实际上已不在花倾城之下。 故此,人前人后皆被称作十八少的这位,很得花家众长辈的喜爱。尤其是年已近四旬却一直未婚的倾城小姐,将这侄儿简直视如己出。 另外,因早年某事,花满楼与“曙光二世”元启森一见如故。两个人年纪虽相差了六岁,却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因元启森的关系,十八少与护卫元启森的桃夭还有几分交情。这只来自非人协会妖怪事务局的古怪妖怪,可是连国士先生也不大搭理滴。 此次大任务,花满楼当仁不让要为好友尽力。他还说服了已九旬高龄的曾祖父国士先生,请出闭关多日不理外事的花倾城亲自统领血色公会和曙光公会两班人马。 如今天舟谁人不知花倾城已是花家仅次于国士先生的高手?就连她的父叔辈都甘败下风,遑论与她同辈的诸人。唯一的遗憾就是她太过执著于武道,以致错失了最佳婚配时期。时至今日,花倾城也早就熄了成家的打算。 有小道消息,国士先生有意将花家交给花倾城掌管。即使花家与元家是通家之好,能搬动未来的家主出马,也足见十八少在倾城小姐面前说话确实有分量。 迟浩,水晶迟家的家主,征程公会迟咫会长的父亲。作为第一个响应元家和花家召集资探公会同赴雅鲁藏布江海域探险的大型公会,征程收获了来自元家和花家的友谊。 在铁港市码头停泊着征程公会十几艘大轮船,血色公会比征程要晚几天到达。在抵达铁港的当天,花满楼就郑重下贴宴请亲自来给征程诸人送行的迟浩和迟咫父女俩。 这面子给的够劲呐,忽略请客地点在夜总会。但这是花家人的惯常作派,迟家父女俩也不会那么扫兴提出异议。人家国士先生还在首都最大的夜总会宴请过元首呢,迟家在水晶大区诸家排得上前列,比起花家和元首又算得了什么? 至于做陪的亚历山大?茹科夫,此人来头也不小。他与花家十八少曾经在同一家孤儿院长大,并且还是很亲密的友人。少年时,他经历过一场磨难。不过因祸得福,亚历山大居然能认识五大封号国民家族舍甫琴科家的大小姐。 外人风传,这位大小姐非亚历山大不嫁。若不是家族方面还有点阻挠,两个人早就结婚了。如今,亚历山大是北极熊公会的高层干部。这次任务结束,只要他有点成绩大概就能抱得美人归。 与三大封号国民家族扯上关系,迟浩大概做梦都会笑醒。沈三多嘴角微翘,蹲在臭水沟旁,仔细打理自己的妆容。 今天他的身份是铁港市近年来很出名的夜总会驻唱歌手,不仅有非常性感迷人的声线和足以令女人母性大发的忧郁眼神,还长了张颠倒众生的妖孽脸蛋。可惜,因其身后有某位大佬,这位歌手只卖艺不卖身,不少女性和男性为此扼腕叹息不已。 从包里拎出叮咣作响的演出服,它上面镶嵌着起码上百个黑亮闪光大小不一的钮扣。沈三多屏息凝神,正了正一枚钮扣的位置,确保从任何角度,那三支小箭都至少有一支能命中目标。 客人抵达的时间是八点整,沈三多则必须在六点钟之前就位。饶是他这身份的主人名气不小,在今天也只能唱一首歌。不到五分钟的演唱,却需要事先花费一个半小时来排练。事实上,这几分钟用去了他两个多月的时间来准备。 臭水沟里的这张脸顾盼生辉,比女人还漂亮三分。沈三多蘸了点水把眉毛梳理得更柔顺,让整个人看上去有低眉顺眼的乖巧感觉。他微微眯起眼睛,深情地凝视着自己的倒影。不过两分钟,他猛然打了个哆嗦,晃晃脑袋,慢慢站起身。 把不应该出现在夜总会的东西都扔进垃圾箱,拍拍哗啦作响的衣服,沈三多拎着干瘪的小包,转身慢腾腾地向街道走去。不过十几分钟的路,他却足足走了大半个小时。到了红幔帐门前,他已经大汗淋漓。 大门自然不会为他开启,沈三多绕到一侧的小门,向驻守的保镖出示了准入证。这些保镖很显然不属红幔帐所有,哪怕红幔帐的后台是铁港市市长,也请不动诸多黄金武者守卫。这些都是血色公会的人。 目光冷凝的保镖上上下下打量沈三多,把他和准入证上的头像反复印证,最后取过指纹验证机做最后一次检查。沈三多自然不惧这个,铁港市著名的夜总会驻唱歌手申山原本就是他的身份之一,所有的资料都是真的。 人验过了,东西还得仔细检查。足足又花了一刻钟,直到又来了一位演出者,沈三多才被允许进去。这期间,他一直用令人汗毛直竖的深情目光在几名保镖壮硕的身体上扫来扫去。但令他失望的是,这些保镖个个气定神闲,根本就没把他的目光骚扰放在眼里。 “帅哥,人家今天只唱一首歌,但是要等到演出结束以后人家才会走。”沈三多贴近一名太阳穴高高鼓起的保镖,谄笑着捏起嗓子说。 这名保镖嫌弃地重重推开沈三多,沉声喝道:“进去进去!一大男人怎么长成这样儿?”还厌恶地瞪了他几眼。 沈三多噘起嘴,朝天直哼哼,拎了花里胡哨的小包气咻咻地往里冲。他的脸色更显青白,纵然抹了再多的脂粉也快要遮掩不住。瞅见旁边无人,他赶紧把方才借着推搡之机从保镖手里接过来的药丸放进嘴里囫囵吞下。 这种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提聚起全身的精气神,令人获得难以想象的力量。哪怕内力全失的残废,也能暂时找回以前的修为。不过,服药后产生的后遗症也极为凶猛。像沈三多这种废了又再度燃烧起生命力的,下场只有一个字。 这是元氏药剂中心从不公开销售的昂贵珍稀药物,从来只供军方特种部队以及与元家交好、也有条件购置的资探公会使用。它是有限额的,每颗药都编了号。为了弄到它,鬼字营至少有二十个人再也不能回到原先的生活状态中去。 思及方才那保镖眼中深藏的担忧之色,沈三多摇头笑了笑。他命不久矣之事,以前除了老谈老池这两个人谁也不知道。不过现在,想必很多人都听说了。 走出过道,已闻人声。这药力果然霸道且有效,沈三多握了握拳头,感受着睽违已久的澎湃力量充盈在体内,他深呼吸数次。 今天,他的主要目标是迟浩,次要目标是花满楼。几支毒箭若不能在有效距离之内发射,不会给两名黄金武者带来太大的威胁。但是,迟咫也会来。同时,他找回了修为,而迟咫仍然以为他是个废物。 沈三多嘴角噙着微笑,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了排练场。他在红幔帐唱了一年多的歌,对这儿很熟悉。忙前忙后的工作人员见他到了,笑呵呵地问,今天要唱什么歌?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沈三多对发问的这人俏皮地眨眨眼,惹来一阵自以为明白他意思的哄笑。 第147章 情之网 花家的人再怎么喜欢在夜总会玩闹,也不可能大宴宾朋时让人唱带颜色的小曲儿。所以沈三多所谓的“牡丹花下死”其实是首很好听很正经的歌。 简单的数个音符过后,这片没有灯光照亮的角落骤然响起男人低沉且略有些沙哑的嗓音。这是首老歌,年纪比天舟的国龄还要大,黑潮纪之前的很多人对它都耳熟能详。它的名字是《情网》。 彼时,大半个世纪过去,如今还知道这首老歌的人真是屈指可数。但沈三多能肯定,那一众衣香鬓影里有个人对《情网》绝对是熟悉的,因为她听过何止一遍。 “……我打开爱情这扇窗,却看见长夜日凄凉……今夜就这样守在你身旁,今夜就这样一辈子不忘……” “你是一张无边无际的网,轻易就把我困在网中央。” 正与人聊得眉飞色舞的美丽女人突然脊背微僵,几乎是不自由主地喃喃念出了歌词。她慢慢扭头,望向歌声的来处,良久忽尔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十八少,失陪。”迟咫微欠身,对面前坐姿挺拔如松的高大青年含笑说道,“我很抱歉。” 花家的男人豪迈疏朗,没有不喜欢交朋友的。十八少花满楼的性情放在大方不拘小节的花家人里也非常显眼瞩目,他大手笔包下整栋红幔帐十九层所有包厢,实际使用的不过就是位于七楼的大宴会厅。 今天的宴会主宾虽是迟家父女,但他也请了不少此时进驻于铁港市的大小公会主脑。用他的话来说,请人家来做客,自然要热热闹闹的才有人情味儿,冷冰冰的地方那是殡仪馆。话是难听了点,可这片热忱之心还是能让人领会得到。 即使有点花倾城小姐不会到场的小遗憾,见到花满楼亲自在大门相迎,各位宾客不免仍有受宠若惊之感。这位的身份说是有几分尴尬,到底是花家第三代的中坚支柱花断城唯一的儿子。花满楼以后就算不能接掌花家,在挂着血色虎咆旗帜的各大产业中也能占据不小份量。 得他亲自相迎,说实话,一些大中型公会的首脑还把持得住,小型公会的头目就真有点手脚不知往哪儿放了。这不是虚夸,花满楼在资探界也是有偌大名声的。人们提起十八少,总是要说上一句,花家又多了个不要命的疯子——博命十八郎。 此时,宴会已经进行了个把小时,那些例行的讲话、举杯致意神马的都过去了。宾客们放松了心情,与交好或者面熟的人们打招呼寒喧聊天,相互引见,互道久仰幸会。 身为今天请客的东家,花满楼自然要陪着主宾。沈三多的《情网》满大厅得蔓延开时,他正与迟咫就资探行业的发展前景高谈阔论。冷不丁迟咫提出要失陪,他的兴致骤然被掐断,虽觉得有几分异样,却并不以为意。 “迟会长请便。”花满楼同样欠了欠身回礼,并且立即站起来给迟咫拉开了座椅,方便她起身。 忽视身旁父亲眼中的疑色,迟咫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优雅。她微笑着向花满楼颔首致谢,款款走向人群,不一时就被舞池里翩翩起舞的人们给淹没。 已过四旬的迟咫,仍如年轻时一般爱穿大红色的衣裙。尽管经历了一段痛苦无趣的婚姻,她脸上却并没有留下多少岁月的刻痕。她常对友人说,生活已经很不幸了,如果我再不爱自己,还有谁来爱我? 数年前,征程公会被人揭露坐拥大型晶石矿。迟家上下皆以为这是老天送来的一座重宝,哪怕自家在这处矿产中不能得到多么可观的收益,也能从别处拿回补充。 经过多次磋商、扯皮、讨价还价,迟家与几个大家族在天舟官方的居中调停里达成了一致,大家还比较满意利益瓜分和弥补的方案。 位于荒原最险恶之地的矿场迅速建起来,投入巨大人力物力财力之后,在开采初期确实得到了不错的收获。那些可爱的泛着迷人色泽的晶石品相优良,产量预估值也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但是,短短一个半月过后,这个由利益拴起来的联盟便分崩离析。事后算算帐,投入的巨大开销与产出只能勉强说持平,这还得算上几乎每天都要与荒兽打仗后得到的晶珠。 迟家对于这些尽数列名五德玉大区的大家族来说,即便不是踩一脚就跨半边的小家伙,收拾起来也不会让他们费太多劲。这次涉及的大家族囊括了天舟五大封号国民家族和别的几个份量也极重的世家,众皆踌躇满志时却挨了当头一棒。赔进去的投资是小事,面子丢了才是大事。 迟家能够从这滩泥沼中脱身,说来说去还真要感谢花家。据说迟家的某位小姐与花家某位大爷有过一段情,之后七拐八弯,总之花家出面替迟家分说了几句。 花家既然表态不追究了,元家自然也不会再拿迟家出气。另外三大封号国民家族自恃身份,见花元两家表现得大度,纵然心里窝火,表面上还得偃旗息鼓。 尽管如此,原先征程公会的会长和他那个献上矿产图的儿子被家族交出去当了替罪羊。也不知安了个什么罪名,就这么把人家弄到黑潮大狱里去蹲着。哪怕没犯法,也要去牢里待个十年八年,以平息大佬们的怒火。何况那对父子还真让人查出点什么罪名来。 迟咫大小姐那时恰逢新寡,她又没给史密斯家生下一男半女,十分不愿再待在夫家。再者以她的性情,根本就不能和众多身份不明的女人和所谓的儿子女儿们同处一室。 水晶粮王史密斯家族的遗产案也很是闹了些时候,最后居然闹上了最高法院。不过,这案子并没有请动钟木兰大法官亲自审理。不过人们冷眼旁观,觉得这出遗产案断得还算公平。 迟大小姐得到一笔不匪的遗产,高调重回迟家,仍然做她的大小姐。也不知道花费了什么代价,她居然能踢开家族一众虎视眈眈的男人们,堂而皇之入主征程公会,成为天舟排名前五十的大型公会中唯一的女会长。 这其中,有一个人出了大力,那就是迟咫一辈子的情人沈三多。对这个男人,迟咫不知道自己应该抱有什么样的感情才最合适。爱,爱到骨头里;恨,也恨到了骨头里。 说他有情,迟咫宁肯舍弃大小姐的优渥生活愿意陪他去吃罪受苦,这男人都能狠下心肠拒绝。要说他无情,在迟咫最艰难无助的时候,是他拼了命暗杀了那个肥猪色鬼老头,给了她自由。又和家族达成了某个交易,不仅得知了沈闲的下落,还给了迟咫征程公会。 迟咫午夜梦回,耳畔时常响起这首《情网》。她不知道是自己幻听了,还是那个令她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在窗下轻声哼唱。最让她痛苦且难以释怀的是,当年,她生下儿子之前曾经想方设法与他取得了联系。他的回答却是,随便你,想生就生;不想生就拿掉。 那个迟咫只看了一眼的孩子,被她的父亲迟家的家主无情夺走。她只知道孩子活着,却不清楚他到底在哪儿。想去找?你不姓迟还差不多。绝望得恨不能死去之时,沈三多换来了孩子的下落,却又把孩子带走不让她见面。所以这个人,她爱他时巴不得立马陪他一起死了,恨他时就想亲手拧断他的脖子。 情网,情网!被这张网缚住,可还有解脱的那天?迟咫昂首挺胸,目不斜视。趁着灯光偶尔飞掠过那处角落,她已经看清楚了抱着话筒坐在高脚椅上低声歌唱的男人。 哪怕被烧成了灰,迟咫也能一眼认出这个阔别了几年没见面的俏冤家。仿佛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微阖着眼、低吟浅唱的男人侧过头,眼里光芒闪烁,翘起嘴角看着她笑。 这笑容一如二十多年前,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轻淡得仿佛不存在的笑意。微光落入他眼瞳,流波溢彩。 不管别人怎么说他、怎么看他,无论时光流逝得多么快,迟咫眼里的沈三多仍然是那个笑容有些羞涩的青葱少年。 今天,绝对不能放过他!迟咫涂着丹蔻的指甲掐进掌心,她一定要知道儿子在哪里!现在的她已经有了足以保护自己再也不受家族摆布的力量,她可以堂堂正正地把儿子带在身边。每每想到孩子不知在哪里受苦,她的心就要再度经受一番变得千创百孔的折磨。 歌声余音袅袅,灯光大亮,宾客们礼貌地鼓掌。沈三多拨开额前落下的碎发,目光越过迟咫看向坐在大厅左侧的那几个人。 眉如墨刀、笑容爽朗的魁梧青年,那是花满楼。亚麻短发,鼻梁上架着眼镜的俊雅男人,那是北极熊公会的亚历山大?茹科夫。那个笑得舒心适意,眼里不断闪烁着得意光芒的糟老头子,我应不应该叫他一声岳父泰山老大人? 沈三多慢慢站起身,迎着迟咫大声地欢欢喜喜地叫嚷,亲爱的,你真的在这里。不枉我千山万水来找你。(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8章 如果,不爱 正是两支曲目前后上演的空档时候,舞池里的人们三三两两散开。沈三多这句话几乎是扯着嗓门喊出口,立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迟大小姐原本已经做了当面抓住,他却死不承认自己就是沈三多的打算。哪里料到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如此直接亲热的打招呼,她一时怔住,方才想好的说词被扔到了九霄云外。 等迟咫回过神来,她身边已经空出了一个小圈子。沈三多站在不远处,与她面对面。而她的父亲迟浩也在花满楼和亚历山大的陪同下从人群让出的道路中快步走来。 迟大小姐有个老情人,这是老新闻。资探界没有秘密,资探员们扎堆的地方八卦满天乱飞。几年前征程大换血,传闻就是迟大不姐的神秘老情人于幕后推动? 这种话,其实大多数人是不信的。征程贵为全国第七大的公会,怎么可能被某个人轻易撬动?应该说有某个势力为推手还说得过去。可任由有心人百般查找,这个名叫沈三多的男人除了一张皮相确实引人瞩目,别的当真乏善可陈。 所以,很多人都相信征程的变故其实就是迟家内部争权夺势的结果。迟大小姐能入主征程,除了因为她是迟家家主的女儿外,她本身也有不错的武道修为。另外,千万别忘记,她手里可有一份从史密斯家族带来的财富。不说别的,光是几家大农场的股份就够让人眼红的。 不过这些事儿说穿了是人家的家务事,碍旁人什么?只是大多数人都有看热闹的爱好,在花家十八少的隆重晚宴上,忽然跳出个对年已四旬的迟大小姐大嚷着“亲爱的”的男人,委实让人兴味盎然呐。 这男人……啧啧啧,还真是男女皆宜的俊美相貌。有人偷眼去瞧迟家的家主迟浩,那张肥肿的老脸都快气瘦了。 对于沈三多的热情表白,迟咫表现得很淡然。她太了解这个男人,当他嘴里说爱的时候,心里肯定想着别的事儿。从他嘴里吐出的甜言蜜语,十句里有两句真正出自真心就要谢天谢地。 “你怎么在这里?”迟咫柔声相问。不管怎么说,她这小半生唯一爱过的人就是沈三多。就算明知他的出现必然别有目的,她心里也是酸甜酸甜的。 “当然是为了你。”沈三多笑吟吟地向迟咫走近,他脸上仍是动人的笑容。 “是吗?”迟咫看着沈三多,轻且浅地笑了笑,“你还是这么爱说谎。”见父亲和花满楼已走近,她对花满楼歉疚地说,“十八少,真是不好意思。他是我的故友,特意来找我应是有事。我要提前失陪了。” 花满楼笑着说:“迟会长太客气了,你是客人,当然拥有随时退场的权利。我送迟会长和贵友出去。” 沈三多插嘴:“迟咫,你为什么不介绍我给大家认识?”他向众人微微欠身,衣服上镶嵌的钮扣“丁零咣当”乱响一气,顿时惹来“哧哧”取笑声。 他仿佛没听见这些满含嘲弄的声音,也没有看见迟浩黑沉如锅底的脸色。大踏步走到迟咫身边,大大咧咧环住她的腰肢,沈三多微抬下巴,得意洋洋地说:“本人沈三多,是迟大小姐儿子的父亲,各位,幸会幸会。” 这么个华而不实的绣花枕头,怎么可能是迟大小姐入主征程的推手?多有人露出讥讽神色,存心想看迟家父女出丑。资探界竞争激烈,征程往上爬的时候不知踩下了多少家公会,眼见迟家又和封号国民家族搭上了关系,不嫉妒不眼红的人可能没有么? 迟浩脸上堆笑,对花满楼说道:“十八少,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不知可否借个房间?”他眼神阴冷地扫过沈三多,杀机暗伏。 “用得着那么麻烦吗?我不过想说一句话而已。”沈三多笑嘻嘻看着迟浩,“泰山大人,我已经有了梅花戒……” “沈三多!”迟浩厉声喝斥,快步向前走,“你胡说些什么?”不知是气的还是紧张的,他一身的肥肉都在颤抖。 “如果我没听错,你说的是梅花戒?”花满楼墨刀似的眉微挑,隔着人问沈三多。 “十八少,你也知道梅花戒?”沈三多又露出恍然大悟表情,“也对,当年国士先生与梅将军情同父女,不可能不知道这枚戒指的……”他的声音忽然低沉下去,搂着迟咫腰肢的手下意识收紧,“神奇。” 此时,迟浩已经离沈三多极近。他满脸肃然之色,虽然不显得气急败坏,但在场众人都是眼光老辣之辈,当能看出他的脚步有些慌乱。迟浩伸手就要去扯沈三多。 满头雾水的迟大小姐紧皱秀眉,以她对父亲的了解,知道他已经动了杀心。这是怎么回事?梅花戒又是什么? 刚刚抬头看向沈三多,迟咫眼瞳微缩,蓦然尖叫,一掌拍在沈三多前心,并且后退着挡住了迟浩。与此同时,她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薄如纸片的小飞刀向前掷去。 迟咫清楚沈三多已是个废人,这一掌看似力大,其实没有什么杀伤力,反而能把他推入人群。而那把小飞刀的目标却是一把对准了沈三多的黑洞洞枪口。 第一支箭颤颤微微插在了迟大小姐肩头,沈三多惨白了脸,犹豫不决。如果他再按下钮扣,余下的两支箭会从迟咫的臂弯穿过去扎在迟浩身上。然而,只要迟咫再有挡箭的行为,箭支就很有可能会再度扎上她。 每支箭上都淬了药,沈三多之所以搂着迟咫不放就是怕她替她父亲挡箭或者出手。迟咫的那一掌,他在意料这中。原以为凭自己已经恢复了的修为定能化去这招,仍然可以把迟咫禁锢在怀里。 他却没想到……一提聚真气,他的全身上下就像被撕裂般地剧痛。这尚在其次,关键是,他的修为又如退潮的海水一般没入黑暗之中。沈三多心念电转,立时醒悟过来。这药只怕是假的,他被出卖了! 迟咫的飞刀击中了持枪对准沈三多的人,那人惨嚎出声,手一抖,枪飞上了天。然而,这时从枪管里已经喷出了子弹,擦着沈三多的胳膊飞过去,带起一溜血花。 这么一愣怔,迟浩已经闯到沈三多近前。别看他体如肥猪、臃肿不堪,好歹也是黄金中段的武者。沈三多惨然一笑,任由迟浩呯呯两拳打在胸口,藏在钮扣中的另外两支箭劲射而出。 但迟浩已经有所防范,内力一荡,就要将箭迸飞。到底这三支箭用的不是凡铁打造,又是如此近的距离,当中一支撞在内力劲头上被直接折断,另一支却贴着迟浩的手掌边缘飞出去。 沈三多脸色发紫,浑不顾自身死活,任由迟浩攻击。见最后一支箭给迟浩带了点小伤,他仰天哈哈大笑,大叫:“你死定了,叛徒!” 迟浩已觉手掌热辣辣得宛如在火上炙烤,他大惊失色,低头一看,只见左手掌就像吹气般紫涨变大。他霍然扭头,倒在地上的迟咫声息皆无,她中箭的肩头也已经肿胀变紫。 “只有一颗解药,迟浩,你想要自己的命还是要你女儿的命?!”沈三多面孔扭曲,努力从地上挣扎起半个身子,狞笑,“三十多年前,你不也这样问过一对父子吗?” “你是少竹的儿子?”迟浩骇然,一咬牙,反手摸出一把匕首,悍然把自己的左手给斩断。这番疼痛差点让他昏厥过去,眼前阵阵发黑,大汗淋漓。然而,手腕虽断,那紫胀之感仍然从断腕处向肩膀攀爬。这毒,不是一般二般的烈性。 “你这个叛徒!迟浩,”沈三多厉声嘶叫,“将军的英灵在天上看着,你们迟家定然会家破人亡,鸡犬不留!”他环视四周神色各异、大气不敢喘的人们,脸上是有如朝圣般的庄严之色,“真正的英雄早已逝去,那些在世间苟且偷生的懦夫和背叛者,你们睁大眼睛看着,天必将降罚!” 他像疯子一样嚎叫着,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身,一脚把被剧毒和剧痛折磨得看似虚软的迟浩踹倒,他几乎是滚到迟咫身边。沈三多重重一拳砸在自己脸上,伸手指从口中掰出一枚带血的牙齿。 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捏碎这颗牙,他从里面取出半颗米粒那么大的黑色药丸。他刚要把药丸放进迟咫嘴里,身后大力袭来,药丸骨碌碌滚落地下。旁人看得清楚,却是方才还无力软倒的迟浩偷袭了沈三多。此时的迟浩仍然疼得体如筛糠,但其眼神却是格外清醒冷酷的。 那颗药丸在地上滚动,迟浩扑过去就要抢,却被反应过来的沈三多一把抱住了腰。两个人在地上翻滚成一团。沈三多服下的药根本就是假的,他现在仍是个废物,方才又受了迟咫一掌、迟浩两拳,如今已是濒死之境。迟浩却是被剧毒和疼痛折磨,十分实力能发挥出三成就算不错了。 就如街头的无赖泼皮般,二人在地上扭打撕扯。此情此景看在众人眼里,众皆心头异样。那个俊美的男人身受极重的伤,一口接一口吐血水。在迟浩带着微弱内力的攻击下已无反抗之力,却用尽全身力气把迟浩往远离药丸的地方拖。 不知何时,那颗药丸已被人捡起。这人重重地咳了一声,说道:“二位不如停下来,好好谈。” 迟浩和沈三多手脚还缠作一团,却都抬头去看这人,正是花满楼把那粒小药丸拈在指尖。迟浩眼睛大亮,呼号:“十八少,药给我,迟家任由你驱策……” “丁院长为迟家指使人所杀!”沈三多咳嗽着大笑,“黑十八,你不想报仇吗……”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却是迟浩一脚踢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花满楼脸色微变,眼瞳微缩,死死地盯着迟浩。迟浩惨然大笑,刚要说什么,药丸从花满楼指尖弹射入他喉中。迟浩呃呃数声咽下药丸,面色却蓦然灰败,紧接着一口紫盈盈的污血狂喷出喉,翻着白眼倒地。 厅中是死般的寂静。这番变故从沈三多出现到躺下三人,不过十几分钟的事儿,却让人们有度日如年之感。有人悄悄打量四周,只见不知何时那些穿梭往来的侍应生和女仆都不知去向,到处都是脸色冷漠、眼神冰寒的壮汉。 亚历山大慢吞吞走近这场惨剧现场,先试了试沈三多的鼻息,对花满楼说:“还有气。”当即有人上前把沈三多拖死狗般拖走。他翻了翻迟浩的眼皮,摇头,“死了。” 众人一齐去看早就晕厥过去的迟大小姐,却惊异地发现她肩头那可怕的紫胀居然减退了许多,紫黑颜色也渐渐变浅。甚至,她的手指已经在无意识地颤抖。 俊秀面孔浮现兴奋之色,亚历山大有些惫懒的神情变得认真了许多。他戴上手套,找出那三支箭,取出放大镜仔细地观察箭支上残余的透明液体。 “那颗解药才是真正的毒药。”亚历山大扶了扶眼镜,低声说,“只有同时中两支或者三支箭才会真正中毒,所以刚才沈三多犹豫了。其实迟浩不用死,如果他不去抢可以救他女儿的那颗药。” “沈三多擅长制作药剂,这个情报看来是真的。”花满楼挥了挥手,自有人把迟浩的尸体和迟大小姐都带走。他看向众人,极有礼貌地躬身一礼,微笑着说,“各位受惊了。日前接到密报,有人欲在此次大任务之前弄些事端。姑姑命满楼调查此事,满楼只好出此引蛇出洞的下策。还请各位见谅,这里很快就会打扫干净,大家尽情玩乐就是。” 人们呆滞了半响才敢则声,纷纷言道不打紧。不一时,大厅里重又恢复了热闹,又有歌者轻吟浅唱。只是人们躲躲闪闪望向花满楼的目光有些惊疑不定,有人不禁觉得,花家的这位十八少和他的族人们似乎很有些不同的地方。 心情甚好的花满楼与亚历山大碰杯,还未曾饮下这杯酒,有人急匆匆拿着电话递到他耳边。挂断电话后,亚历山大见他神色间满是讥诮,问道:“怎么了?” 花满楼漫不经心地呷了口酒:“蓝七告诉我,有人打电话威胁他,说是沈三多如果死了,元启森也一定活不成。”他笑得极轻松,眉宇间是无人能摧毁的强大自信。(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9章 一分为二 沈三多吞下药丸步步踏入陷阱时,白选心里正天人交战。她没想到会面临如此两难的局面,老鬼的儿子和沈三多的儿子,她到底该选择哪边? 这种兄弟反目、争夺产业的狗血天雷剧为什么要被她碰上?鬼字营是梅家的产业,老鬼离开天舟时传给沈三多掌管。按道理,老鬼的儿子即便不能亲自拿着掌控权,也应该让他支持的人上位。 白选私心认为,既然梅半川出现了,鬼字营交给他最好不过。很显然,那位吊死鬼大爷就是梅半川或者说老鬼的人。沈三多提及老鬼时惯常表现得忠诚不二,他怎么就会让自己代表他的儿子去争夺人家的产业呢?真是世事多变呐。 白选一者不愿意当夹心饼干,二来觉得这事儿沈三多干得不太地道,心里很为难。说来说去,这么多年的相处,在白选心里,大抵与沈三多的感情还更为深厚一些。 不错,老鬼当初是教了她七杀。但这么多年过去,白选隐约觉得学会了七杀并不是件好事。瞧瞧,这不就惹来今天的事端了吗? 所以,以她的立场,最好是两不相帮。可但是,沈三多托孤于她,这份沉重的信任让白选又很有压力。能让人家把孩子相托,这得要多深厚的感情? 白选以前从不觉得,自己和沈三多的关系能好到这种地步。说心里话,虽然有点愤恨小三儿的赶鸭子上架,但这种被人深深信赖的感觉还挺好。也许,这是自身价值的另一种体现方式?人毕竟有被肯定的心理需要,这无关能力大小。 干脆……白选眼神闪了闪,看着底下这些人说:“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我现在已经是鬼字营的掌管者。” 老池区二黄毛瘦猴这四个人闻听此言,倒是觉得奇怪,因为白选一直没松口答应当掌管者。怎么梅半川的身份一揭露,她就同意了? 白选的表态太突然,以致于老池等四人都有点措手不及。故而,不但吊死鬼那边的人沉默,连他们这些支持者都没言语。一时有些冷场。 梅半川已经重新落座,这时他的位置在吊死鬼之前。鬼字营众人思及过往,又看老鬼的面子,再来也没把上面坐着的少女放在眼里。以前的规矩便无人提起,就连老池他们对梅半川的参与也没有异议。 不过,梅半川没有半点立场质疑白选的话。鬼字营接纳修士,但对修士盟不是一般的抗拒。哪怕它原本就是你梅家的产业,梅家父子一入修士盟就对它丧失了掌控权。 梅半川心里也不知该喜还是该怒。无论父亲还是师父嘴里的鬼字营,从来都是令出如山,没有人会违抗掌管者的命令。哪怕心里不以为然,掌管者的任务下达,还是必须豁出性命去完成。 可是看看现在,底下的人很显然没把上头新任掌管者放在眼里。这也从侧面反应了,上一任的掌管者在鬼字营众人中并没有多高的威信。虽然这种情形对梅半川重新把鬼字营拿回梅家极为有利,但他心里还是隐约觉得失望。鬼字营似乎不应该是这样。 也许是沈叔能力不够,梅半川只好这样安慰自己。哪怕对空降的伞兵不满意,此时还是要给她几分面子。不对,这面子不是给她的,是给当年创立了鬼字营的七杀的。 接收到了梅半川的眼色,吊死鬼打着哈哈说了几句。老池几个人也反应过来,急忙热情地表态,说是会服从掌管者的命令。一时之间,聚义厅里热闹起来。 白选冷眼看着,等这场虚假的表忠心演出热潮终于冷却下来,再度开口说道:“既然大家这么捧场,我也就不客气了。说句大实话,我会七杀不假,可对鬼字营一无所知。让我来干这个掌管者,我的三多舅舅以前也从来没露过口风。所以,我心里十分的没底。” “不打紧不打紧,摆了香案祭过先辈英灵之后,我就会把鬼字营的来历一五一十说给你听。”老池笑呵呵地说,非常高兴白选能接下这挑子。 “没有这个必要。”白选摇摇头,无视众人瞬间变得惊愕的目光,慢悠悠地说,“既然大家都表示会服从命令,那么,我身为掌管者的第一个命令就是,鬼字营从今天起,”她勾起嘴角笑,“解散!” ——你们不是要争么,我干脆把这个地下组织给解散。你们爱跟谁跟谁,姑奶奶我不侍候。 白选打的就是这个主意。鬼字营分成了两派,老鬼和沈三多都各有支持者。说不定沈三多让她来当掌管鬼就存了和稀泥的目的,但是有谁问过她愿不愿意? 让她费心劳力去整合这帮桀骜不驯的大老爷们,成天调解两派人马的明争暗斗,说不定以后出了事就把她推出去顶罪,当她是白痴么? 白选心说话,小三儿啊小三儿,你儿子呢,我马马虎虎可以帮你养,不就四年,行!但是这个大白于天下之后很有可能会被天舟剿灭的地下恐怖组织,白小乖敬谢不敏,谁爱玩谁玩去。咱小命金贵。 “不行!”梅半川终于开口发言,他抬头盯着高背交椅上的白选,斩钉截铁地说,“鬼字营不能解散!”这是他们梅家好几代人的心血,解散?痴人说梦话! “我是鬼字营的掌管者,你不是。”白选语气冷漠,“按照我听说过的说法,鬼字营事务不能让修士盟的人掺合。所以这件事,你没有发言权。” 梅半川额上青筋暴起,却强抑了愤怒,低声说:“白掌事,半川知道自己没有对鬼字营之事置喙的权利。但是,半川恳请你,请你了解过鬼字营的来历再决定它的前途命运,行吗?” 这话可算得上低声下气了,白选倒觉得有几分意外。此时的梅半川,与不久之前在猎豹公会训练营里的那个有着暴炭脾气的老实青年判若两人。闻听“解散”这两个字时,她清楚地看见他脸上飞掠过的震惊和愤怒,但他还是忍住了。 梅半川坐得离白选很近,近得她能看见他颊上淡淡的茸毛。以白选的眼光来看,梅半川看着老成,其实年纪并不大。 “小乖,鬼字营成立半个多世纪,无论面临怎样的艰难境地,都从来没有想过要解散。”老池的脸色也很难看,他们这方的人一力支持白选,没想到却换来这么硬邦邦的两个字。所以不仅失望,还很生气。 “鬼字营的过去和我白小乖有一块钱的关系么?你们别忘了,我知道世上存在鬼字营这么个地下恐怖组织的时间连半个月都没有。”白选无视众人听见他给鬼字营下定义时愤恨暴怒的神色,自顾自说话,“在我看来,这事儿就是两兄弟争家产。可我偏偏和两兄弟都有不浅的关系,所以一分为二就是我能做出的最好决定。” 梅半川挥挥手,满大厅把白选的话都要淹没的吵嚷声瞬间停止。他迎着白选带了嘲弄的眼神,紧皱眉头,不悦地说:“地下恐怖组织?两兄弟争家产?白掌事怎么会有如此可笑幼稚的想法?鬼字营是……” 见他有滔滔不绝之势,白选一拍座椅扶手,站起身来紧接着说道:“不用说给我听,我一点兴趣也没有。不管你们想干什么,我这个会点花拳绣腿、没本事的人都不想参与。再说,”她环顾众人,声音里满是讥讽,“你们当真会听我这个掌管者的话?别逗了!我白小乖不想当你们的牵线木偶!”她的眼神逐一落在老池区二黄毛和瘦猴脸上,把这四个大男人看得很有些不自在。 “咱们别弄那些虚招子。沈三多要是有什么不测,他的儿子算是我的弟弟,我会养。但是鬼字营,要么,你们从今往后忘了姓梅的姓沈的还有不知道姓什么的人,只听我白小乖一个人的话;要么今天就解散。”白选绕着高背椅转圈圈,目光在众人脸上扫来扫去,“说句不好听的话,鬼字营以前也许很了不起,但是看看你们今天的言行……嘿嘿。”她冷笑了两声,不再往下说。 时间可以医治海洋恐惧症,也可以摧毁曾经矢志不渝、用生命去维护的信仰。白选旁观了两派人马的唇枪舌剑,这样内部争权夺利,还有外力试图摇控的组织,她觉得真的没有再存在下去的必要。别到时候害人又害己。 “鬼字营永不解散。”吊死鬼抬起浑浊老眼,声音低沉,“白掌事尽可放心,鬼字营纪律森严,只要你发下命令,兄弟们都会遵从。但有一条,白掌事所有的命令只限于鬼字营的大义,不能出自私心。” “你说的话,我不信。”白选大摇特摇头,“说实话,无论你们怎么表态,我都不会信的。我更不想以后鬼字营出了事,拿我去当替罪羊。我以前和鬼字营半分瓜葛也没有,为什么要来担这个干系?解散以后,你们大可以重新成立新的鬼字营,不一样可以继续你们的大义?” 大义?站在道德制高点就能挟制住人?黑潮纪居然还有人讲什么大义?白选看怪物一样看着吊死鬼。鬼字营起了这么个阴森诡异的名号,其行事还为的什么大义?替天行道、劫富济贫?我白小乖这么贫,谁来济济我? 再度打量聚义厅,白选心道,千万别告诉我,你们这群神神叨叨的人就是被逼上梁山的一百单八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50章 那是个局 不怪白选多疑,在黑潮纪,被朋友乃至爱人下绊子捅刀子的事儿多得很。哪怕放在白选的前世,这种事情也不少。她的资探生涯,不仅看多了,就是自己也曾经历过几次。若不是她小心谨慎,又一直藏有底牌,得吃几次大亏。 更何况,她对鬼字营真的半点兴趣也没有。她如今有能力让自己过得很好,为什么要加入这种一看就知道不合天舟法律的地下组织?连修士都敢接纳,鬼字营还有什么事不敢做? 所以,解散它,让自己顺理成章地解脱出来,又不会引起老鬼和沈三多这两方人马的冲突加剧。这是白选自认为能保住自己又不会影响沈三多和老鬼双方利益的选择。当然,这是她的想法,在场众人除了她自己,估计没有一个人赞同。 “当然不一样!哪怕新成立的还叫鬼字营,也和以前不一样!”梅半川脸色青白,显然已经气得不轻。白选根本就不愿意听听鬼字营的来历,她眼里还有毫不掩饰的蔑视与嘲讽,这让梅半川感到了莫大的羞辱。他咬着牙恨声说,“白掌事,父亲和沈叔都对你夸赞有加,但半川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没担当的人!” “担当?”白选笑出声音,“真是太可笑了。我,”她看着所有人,声音响亮,“我们素昧平生,我凭什么要为你们担当?你们又有什么立场要我担当?老鬼和三多舅舅凭什么以为我会担当?就因为七杀?老鬼当初教我七杀时,什么也没说。如果他告诉我,日后我要因为七杀被人逼着担起不属于我的担子,我不会学!再者说,”她斜睨着一众大老爷们,“你们都是孔武有力的大男人,我是娇滴滴的小女子。让我来担当,你们好意思么?” 这话可难听。关键在于,不是沈三多指定了你这小姑娘当掌管者,哪里有必要在这里唧唧歪歪个没完?一众男人的脸色异常难看,多有人暗地里把沈三多骂了个狗血淋头。 “还是那句话,解散吧。鬼字营完全可以分成两个组织,这样你们不会伤了和气,还能继续做兄弟。我倒是想随便指定一个人担任新的掌管者,你们会接受吗?说实话,这才是不负责任的行为。”白选看着梅半川,“我对修士没有恶感,但并不表示我就愿意被你们掌控。梅半川,你回去之后告诉老鬼,我无能为力。” “这些事能不能先放下,我接到一个电话。”老池身旁有一人突然冷冰冰开口说道,“刚收到的风,沈头儿在红幔帐被花家人抓了。”众皆哗然。 “在哪儿?”白选皱起眉,觉得自己似乎听过这个名字。 “红幔帐。它是铁港市最大的夜总会。四年前,铁港市市长保罗?布鲁克上任之后兴建。很多人都知道,这家夜总会的后台就是保罗?布鲁克。”这名眼神阴冷的中年大汉刚才一直沉默无语,无论是众人表忠心还是后来对白选的话大加抨击都没有他的份。 “红幔帐,红幔……帐!”白选眼睛一亮,想起来了! 她幼时,因慈心孤儿院丁嬷嬷的葬礼,去了殡仪馆。在回程路上却遭遇车祸,结果她被非人协会妖怪事务局的妖怪桃夭所救。桃夭还把黑十八弄走,带着白选和黑十八暂时落脚的地方就是一家名叫红幔帐的夜总会。 事隔十六年,若非她总是回忆起在那家夜总会曾经敞开肚皮吃过许多重生之后很难弄到的美食,她肯定不会记得它的名字。有没有这么巧?直觉,纯粹是女人的直觉。白选莫名认为,这两家相隔天远地远的夜总会之间一定有联系。 “我们的情报还显示,在很多大区的重要城市都有红幔帐夜总会。它的后台绝对不仅仅是个市长。”阴冷男继续说道,“沈头儿现在生死不知,这件事是不是要先解决?” “当然!”梅半川当即接口,小眼睛紧眯着,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阴冷男看了梅半川一眼,闭嘴不言。梅半川微露尴尬之色,轻声说:“我是以沈叔侄儿的身份向夜枭大叔打听这件事,这样大叔也不能告诉我吗?” 说实话,他心里还真憋屈。明明是自己家的产业,想要名正言顺拿回来却困难重重。可怪得了谁?定下那个规矩的人就是梅家的先辈。 名叫夜枭的阴冷男看向白选,面无表情地说:“白掌事,你是沈头儿的外甥女,又是新任掌管者,请你发令。” 这种时候出现沈三多被抓的事,还当真有点解了围的意思,起码别被逼着现在就解散鬼字营的好。一时间,众人纷纷议论起来。从他们的言语中,白选得知,沈三多这次的行动基本上没有人知情。 白选此时也只能把方才那事摆在一边。小三儿如果还活着,当然要想办法弄回来;他若是不幸去了,也得抢回尸体安葬。好一阵黯然伤感,她衷心希望小三儿没事。 “我想知道红幔帐和这位保罗市长的情报。三多舅舅为什么会被抓,这事也得快点弄清楚,才好想出对策。”白选看向老池,“老池你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夜枭霍然起身,一言不发,快步走出大厅。白选猜测他大概就是掌管鬼字营收集情报之事的头目。 老池叹了口气,说道:“我只知道沈头儿有事要办,具体什么事情我并不清楚。沈头儿自己有一批直属兄弟给他办事,今天直属小队一个人也没过来。不过,”他犹豫了片刻,又说,“老谈很有可能知情。另外,阿昙……就是老谈的情人。” 很好,又挖出一个自己以前不知道真正身份的人。白选也不去追究这么多,百无聊赖地坐等。见梅半川脸上焦急紧张之色不似作伪,她心里一动,站起身对他说道:“小梅,跟我来,问你点事。” 小梅?梅半川嘴角抽搐,却很听话地跟着白选走到离众人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白选审视着这张和老鬼极为相似的脸庞,突然问他:“你今年多大了?” 梅半川心道,我和你很熟么,就问我这个。但此时他不想得罪面前这少女,再说年纪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老实回答道:“十八岁。” 果然年轻,果然生得老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二十八了。不过,这就是掩人耳目的上佳天生条件呐。白选点了点头,大模大样地说:“小梅啊,”见梅半川浓眉乱跳,她强忍住笑,“我离开猎豹训练营以后,刀锋公会铁木分部的人怎么样了?还有,蒋家准备怎么对付我?” “铁木分部有几个人加入了蒋家的光芒公会,另外几个退出任务回家去。”梅半川对这些事并不以为意,随口说道,“至于你杀了蒋会长的事儿,”他目光闪动,“蒋坤已经帮你压下来,你放心,不会有后遗症。”那小子为了压下这件事,可答允了蒋坍不少条件。 白选想了想,估摸着蒋坤他们几个应该出了力。这世事无常,还真没想到,当初怀着不太光明的心思教出的孩子们,居然能帮她这么大一个忙。这个人情算是欠下了。两个人对于先前的交手都没提及,自然是心知肚明当中既有演戏的需要,互相之间的试探也是可能的。 还待说什么,白选瞥见夜枭手里拿着几张纸急匆匆走来。他直接越过大声问话的众兄弟,来到白选面前,把这些纸张一递,说道:“白掌事,这里是红幔帐夜总会和保罗?布鲁克的资料。沈头儿被抓一事估计还要点时间才有回复。” 这人倒是有点意思,看样子对两边人马都不大搭理。白选对夜枭点点头,说:“辛苦。”她低下头翻看资料,在一张报纸上找到了铁港市市长保罗?布鲁克的巨幅照片。、 白选立时愣住。十六年过去,当年那个在殡仪馆的大树底下,抱着她兴致勃勃八卦众多大人物诽闻的少年,已经成长为笑容温和、自信且稳重的青年。 如果白选没记错,这位铁港市的市长大人曾经有过一个名字叫蓝七。他脸颊上那条伤疤还在,但仍然无损他的英俊,反倒给这张五官偏阴柔的脸孔增添了勃勃英气和凛冽威严。 蓝七,红幔帐,花家。白选手一松,脸色微白,嘴唇紧紧抿住。 “怎么了?”梅半川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报纸,喃喃念出声音,“这位布鲁克市长原来是协警出身,后来还考上了警官学校,唔……居然还去花家的武校进修过一段时间。他今年不到三十岁,就能爬到一市之长的位置,不简单啊!” 红幔帐夜总会,有没有可能就是花家的产业?白选脑子里飞速转着念头。虽然花家明面上的产业除了资探公会就只有武馆和武校,但暗地里还有些产业不奇怪吧?怪不得花家的男人 第151章 一命换一命 直到午夜时分,红幔帐夜总会发生的诸般事情才被传送回基地。白选沉默着想了很久,再看看众人的目光,估计也有人猜到了什么。她问夜枭:“有没有办法拿到保罗?布鲁克的电话?” 夜枭说:“他上任以后公布了一个电话号码,说是民众对政府和他个人有任何意见和建议都可以打。他私人的电话号码我们没有。” “如果打电话给他,会不会暴露基地的位置?”白选这话问出来,夜枭的神色有点小变化。思维慎密、行事老辣的人在这儿多着呢,但面前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她能想到这些很难得。 “不会,我们有很先进的防泄密防追踪防定位措施。”夜枭飞快地回答。 “很好,请你想办法打通这个电话。我或许可以用元启森的命来威胁他们。”白选的目光微寒,仿佛看见了沈三多凄惨的模样。她自言自语,“连掌管者都敢背叛,鬼字营还有存在的必要吗?那就是个局啊,倒霉的三多舅舅!希望你吉人有天相,要等着我去救你。”走背运的小三儿,你净给我惹麻烦。白选叹气。 夜枭看了白选一眼,低头不说话。梅半川神色肃然,微眯起的小眼睛里满是沉思。底下众人多有脸上爬了羞惭之色,眼里杀机大作。无论什么组织,叛徒都是得而必诛之的对象。 “小乖,应该想办法联系花家的人吧?”老池皱眉,不明白白选为什么要去找铁港市的市长。 “我马上带人去铁港市探探风声,争取能找出沈头儿被关押的地方。”瘦猴站起身来,问黄毛和区二,“你们俩手底下也有人在铁港市活动吧,去不去?” 黄毛点点头说“去”,但区二却瞪了瘦猴一眼,低声说:“你就是这个急脾气,现在要听白掌事的命令行事。”瘦猴下意识抬头看白选,恰与上方那两道清冷目光相对,急忙又坐下来,连连讨好地笑。 那边吊死鬼一方也热火朝天商议,甚至已经有人罗列出行动计划一二三。白选淡淡一笑,回答老池的疑问:“这个保罗?布鲁克市长,他和花家关系匪浅。” 一言既出,众人都看过来。梅半川忍不住问:“白掌事怎么知道的?此人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青铜大区,他怎么会和花家扯上关系?” 资料是假的不行啊?白选很相信自己的判断,即使这世上有人的相貌很像,总不可能连伤疤也长得一模一样。 她说:“这个问题不重要,关键在于,我们得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弄回三多舅舅。我相信花家不会要他的命,大概会把他送进监狱。他这罪名应该叫故意杀人?”按法律,得判死刑吧? 沈三多杀了迟家的家主,可比不得白选干掉蒋会长。放在法律面前,两案确实都是一条人命。但二者因不同身份,死亡也有天壤之别。迟家的人不会放过沈三多,想保住他的性命,还要从花家着手。 想到这里,白选问梅半川:“小梅,你知不知道梅花戒?”这两者之间有木有关系?好歹都沾着一个梅字。 梅半川真想大声说,别喊我“小梅”。他表情僵硬的摇头:“从来没听说过。”目光很坦诚。 白选不再吭声,眼神却似无意般掠过梅半川的眉心。右眼视野中,圆环状带字符的光团不停闪烁。她觉得梅半川识海里藏着的那玩意儿很像一枚戒指,却没有说破。人人都有秘密。 梅半川心里忽然一咯噔,立时觉得白选的目光意味深长,不知不觉出了身冷汗。他扯了扯嘴角,反问:“梅花戒是什么?” 他刹那间闪过脸庞的异样神色被白选敏锐察觉,不由暗笑。还是年轻呐,说个小谎就有点心慌。即使那枚圆环不是梅花戒,梅半川也肯定知道点什么。她笑而不答。 夜枭那边的电话试了几次,终于接通。白选示意由自己来通话,只听那边传来女子甜美的声音:“您好,铁港市政府为您服务。” “我找布鲁克市长。”白选的声音通过变音设备成了粗沉的男声。 “您有任何意见建议我们都会记录在案,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递给布鲁克市长……”电话那头的接线员可能听多了类似的要求,机关枪似的突突出机械的回复语言。 “五分钟以后我再打来。不想铁港市政府被炸掉的话,就让布鲁克市长亲自来接电话。”白选冷冰冰地打断对方,声音里的威胁毫不掩饰。 “您要干什么?”那边的女声慌张起来,“请您做守法公民……”电话被挂断。 白选扫视厅堂中仅余的几人,包括老池他们四个都不见了踪影。看来大家都不相信自己呐,不过,梅半川居然还待着。 梅半川探究的目光在白选面具上扫来扫去,十分想知道被遮住的究竟是张怎样的面孔。也许是还年轻的缘故,哪怕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眼神里还是带了急躁之色。 “你有什么好办法能救回沈叔?”梅半川忍不住问。他总觉得这少女好似胸有成竹,再加上梅花戒让他心神不定,所以才留下。 “一命换一命。我没有把握找到能救元启森的东西,但搞破坏还是可以的。”白选并不隐瞒想法,光靠她一个人能办的事有限,说不得还要鬼字营的人相帮,梅半川的态度很重要。 “不管沈叔被关在哪里,我们都有把握把人救出来。”梅半川皱了皱眉,很失望白选只是这种办法。 “他杀的是迟家的人。征程公会听说早就到了铁港市,只要花家把人交给征程,你想怎么救?”白选摇头,叹息,“只有让花家把三多舅舅拿在手里,不交给迟家,我们才有把人捞回来的可能。我敢保证,迟家的人一旦把他弄到手,他一定会没命。” 先不论沈三多和迟咫的纠葛碍了多少迟家人的眼,断了多少人的财路。就拿上回晶矿的事来说,迟家吃了那么老大的亏,能不记恨把矿产图送给他们的人? 沈三多和白选是一伙的,这事儿征程公会很多人知道。迟家绝对是欲得沈三多而甘心,说不定还想通过他找到自己的下落。如今他又刺杀了迟家家主,无疑是火上浇油。 只是不知迟大小姐要如何面对?这个念头在白选脑子里转悠了一秒钟就被她扔去脑后。夜枭再度拨打了那个电话,只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那边传来男人温和低沉的声音:“我是保罗?布鲁克。”白选忽然有些恍惚,她已经不能从声音描摹出蓝七的长相。长达十六年的时间过去,原来慈心孤儿院的孩子们还记得那个脸上有癣的白小乖吗? 那头见迟迟没有回音,连问:“阁下?阁下?” 白选急速回神,瞥见梅半川目光闪烁地看着自己,瞪了他一眼,说道:“沈三多死,元启森也别想活!”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猛然一滞,前后两回说的话不一致,但显然后者透露的信息更加骇人。白选并不着急,耐心地等待对方回神。几秒钟过后,话筒里传来声音:“阁下似乎信心十足?” “找东西我没有把握,但是搞破坏我很拿手。”白选轻声说,“如果市长不相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不过这个证明所需的代价会很大,市长能吃得下吗?元启森是天舟的曙光二世,沈三多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这一点想必你们比我更很清楚。” “我不能答复你,必须请示花倾城小姐。”那边的声音依然温和,不急不缓。 “十分钟。”白选顿了顿,“几通电话就能敲定。” “阁下,你太急迫了。现在是午夜,花倾城小姐已经休息。不如明天,阁下可以约个地方,我们见面谈。”声音里带了笑意,很轻松的笑意。 白选皱了皱眉,拒绝了对方的提议:“不行。十分钟以后如果没有明确答复,我会给你们送一份大礼。”她说完,直接把电话挂断。 “基地里有小艇吗?”白选张望四周,却见连夜枭也走了,只好问唯一剩下的人——梅半川。 “有。”梅半川显然对基地颇为熟悉,“连深海潜艇也有。你想干什么?” “借我开船的人,我要连夜赶到铁港去。”白选拿着电话晃了晃,遗憾地说,“他们没有把我的威胁放在心上,我必须要证明给他们看。”瞧瞧,瞧瞧,那些说会服从命令的人在哪儿?老池他们也不相信自己么。 “我也要去。”梅半川咧嘴一笑,露出满口晃人双目的白牙,“我想见识见识父亲和沈叔赞不绝口的白小乖究竟有多大本事,你的异能不仅仅是加速和加力吧?”摸清她的实力,再采取相应的对策。 白选想了想,没有拒绝梅半川的提议。在她看来,大概老鬼和沈三多说了自己些好话,让正处叛逆期的小梅同学吃了醋。她这么大的人了,还会和小屁孩子计较? “去可以,但你必须听从我的命令。”白选微笑着说,用当初老鬼看自己的包容目光看着梅半川。(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52章 “海灵” 身为一个成年人,在自忖已有安身立命之能后,自然不会再去想投靠一众小朋友。白选出了荒原,也曾经打过回去慈心孤儿院的主意。后来想想还是作罢,不说身为低级国民的她要前往五德玉这么摆行首位的大区有多么困难,单只自己的心理障碍就难过得去。 她不是没想过与当年孤儿院的孩子们有重逢的一天,但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会是今天的这般情景。 沈三多行刺水晶大区黑曜迟家的家主迟浩,被花家给逮住。那场宴会的主人花家十八少花满楼当众说了,这就是个针对某些鬼祟之人的局。 当白选看见情报之上注明,沈三多当时还喊出了“梅花戒”以及丁院长嬷嬷被杀之事时,心里的惊讶可想而知。她万万没想到,十六年前的那些事居然能延展到今天。难道说,这么多年过去,慈心孤儿院的孩子们都还没弄清楚当年的事儿? 不管以前是否有情份,就眼前沈三多被抓一事,白选已经站在了蓝七的对面。她不知道这次的大任务有没有黑十八的份,但她肯定,无论黑十八在哪儿,他都不会轻易放手。 当年在殡仪馆里黑十八的誓言还在耳边,事隔多年如果还没有找到真凶,眼下很可能会是个突破口。另外,迟家若是没有从花家手里要到人,会不会采取一不做二不休的激烈复仇措施直接把沈三多弄死?也许黑十八抗不住家族的压力,干脆把沈三多交给迟家,这也很有可能。 反正,现在白选要和时间赛跑。她必须让花家正视自己,这样才能争取到一线生机。只要有半分希望,她也要试试能否把沈三多弄回来。 儿时的朋友和现在的朋友,这又是一个两难的选择。白选心说话,难道我的人生就是由一次又一次让人为难的选择组成的吗? 十分钟过后,再度打过去的电话仍是由语声甜美的接线员接听。白选直接挂断,拎起自己的箱子,跟随梅半川去往基地停泊船艇的地方。 路遇鬼字营的人们,对梅半川的解释并没有过多的言语,这让白选认识到了他对鬼字营的掌控能力还在自己想象之上。所以,沈三多让她来接掌鬼字营实在是无聊啊无聊。 对于这位新任掌管者,方才聚义大厅里发生的事儿,一些没有资格与会的人也都听说了。白选一门心思要解散鬼字营,这怎么能收获好脸色? 白选也由此看出了几分,尽管存在派系之争,但鬼字营的向心力还是很大的。这些人的归属感非常强,他们不愿意解散鬼字营,哪怕只是形式上的解散。 梅半川在前面领路。他的个头很高,但没有老鬼那么壮硕。不过,瘦归瘦,他仍然有宽肩窄腰长腿的好身材。他很懂事地帮白选拎着箱子,虽然刚才用隐晦的语言表示过行李大可不必随身携带。 基地里建有小型船坞,可以直接从海下溶洞出发驶向海洋。打开船艇停放场的大门,白选脚步一滞,在她眼前赫然出现了大大小小、各种形状的船艇。她甚至发现了在电视上曾经看到过的被命名为“海灵”的新型深海潜艇。虽然只有一艘,但是也让白选深感震撼。 据她所知“海灵”专门用于七千米以下海域探测,其最前端锐利的尖角,不仅能够破浪而行,也是对付深海中一些大型海兽的利器。它的速度、抗压抗蚀抗击力等主要性能十分优异,超过前一代的深海潜艇一倍以上。 由国家科学院牵头,元家和盖茨家都派出精锐研究员,耗时十年有余才把“海灵”研制出来。元启森在其中发挥了不小作用,他晕倒时进行的课题报告会似乎就与深海潜艇的动力有关。报纸上说,如果元启森没有病倒,也许“海灵”的性能还能再度改进。 “海灵”通体深蓝色,浑身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幽幽冷光。扁长椭圆的外形好似一滴被压得极扁的水珠。不久之前,白选还在虚拟海景中学习过它的操作方式。当时她曾看过视频,对“海灵”以闪电般的速度破开深海巨鲸骇人身体的情景记忆犹新。 此次大任务,只有排名前十的大公会才配备了几艘“海灵”。蒋家当时答应给白选的装备并不包括它,还让白选好一阵遗憾。现在,鬼字营的基地里居然会出现一艘“海灵”,实在让白选惊讶不已,对鬼字营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 “这是沈叔弄回来的。”梅半川见白选绕着“海灵”转圈,开口解释,“他对我透露过,鬼字营在军队有钉子。” 听梅半川这话,他似乎并不了解鬼字营的所有成员。白选不作声,避开了梅半川有些失望的眼神。她就是不问,她打定主意不掺合,所以半点相关的事情都不想知道。 “你如果真的不想管鬼字营的事,能不能把名单交给我?”梅半川叹了口气,又说,“沈叔手里有所有鬼字营成员的名单。” “鬼字营不是不能由修士盟的人掌管吗?”白选淡淡而笑,瞟了负责船艇仓库的鬼字营成员几眼。那几名大汉仿佛没听见两个人的谈话,自顾自把“海灵”通过传输带送往下水的地方。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在我看来,这个规定根本就是摆设。不瞒你说,在沈叔当掌管者的这些年,鬼字营至少有一半的人其实还是听从我父亲的命令在行事。尤其是沈叔被捕入狱的那些年。”梅半川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思,“我想成为鬼字营名正言顺的掌管者,不想再假手之人。这样会对我的行事造成或多或少的阻碍,希望你能理解。” “三多舅舅入狱,鬼字营为什么不把他捞出来?”白选目光有些冷,不愿意相信这是鬼字营内部倾轧的结果。 “那好像是个交易,沈叔交待过不用捞他出来。在狱中,他同样也能指挥鬼字营,只是偶尔有点不方便。”梅半川看不出白选的神色,但从她的语气也能听出不满,赶紧解释。 白选叹了口气:“他这人真不靠谱,我不仅是不久之前才知道他把鬼字营交给我,就连他还有个儿子也是那时听人说起的。”她很郑重地说,“所以,我不想当这个掌管者是真心的。”老池说帮沈三多的儿子看着鬼字营,这种话她当然不会提起。 “我相信你,虽然看不见你的表情,但你的眼睛没有说谎。”梅半川眯起小眼睛,咧嘴笑。这是他放下防备之心,试探着和白小乖交好的大原因。毕竟,这丫头跟随他的父亲学过七杀,又是沈叔的外甥女,说起来还得叫他一声“师兄”。 “你们修士盟想通过鬼字营把天舟搞乱?”白选好奇地问,“虽然人少了点,但是能干的事不少。” “你错了!”梅半川摇头,“鬼字营是梅家的,不是修士盟的。并且,鬼字营在成立之初就立下誓言,所有加入的成员都不能干威胁天舟国家安全的事情。这次,我冒险来到这里,其实是听说修士盟和非人协会都有人想阻止元启森获救。”他眼里全是正色,强调,“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是来帮忙的!” 白选呆呆地看着梅半川,好半天才“噗哧”笑出声来。她笑出了眼泪,柔软服贴的面具因她夸张的表情变化出诡异的形状。 梅半川满脸无奈,耸耸肩膀说:“我知道你不信,但事实就是如此。修士盟不希望元启森死的大有人在。当然,如果这个人不是元启森,而是别的家族中人,譬如花家、盖茨家,我大概会来搞点破坏。” 见梅半川确实很认真,白选止了笑声,不解地问:“元启森死了对修士盟应该有好处吧?” “修士盟……从来就分为两派。”梅半川犹豫了片刻,还是在白选闪闪夺目的明亮眼神中败下阵。他低声快速地说,“要不是曙光先生,我爹可能就没命了。” 师父和父亲站在不同的阵营,让梅半川左右为难。但是,这次是恩人之后有难,他还是不顾师父的阻挠,选择了站在父亲这边。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见面之前,梅半川还咬牙切齿想给这个夺走了鬼字营的丫头一点颜色看看。但就是这不长时间的接触,他发现白小乖并没有自己想象当中那么可恶,甚至还隐隐有些亲切的感觉。 他转移了话题,因为有些话只能点到即止:“你为什么不怕父亲和我?天舟官方不是把修士都魔化成十恶不赦的人吗?鬼字营的成员因为特殊的原因会接纳修士成为自己的同伴,但其实有不少人心里对修士没有好感。” 白选知道自己的身份,梅半川很清楚这点。他原以为会看见厌恶嫌弃的眼神,却很意外她的目光里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也许,这才是他对白选缓和了敌对情绪的根本原因。 那种令皮肤刺痛的感觉,梅半川在鬼字营的不少成员眼里都看到过,这般异样的目光再隐蔽也瞒不过他。鬼字营也是由此才分成了两派,碍于规矩接受是一回事,真正的想法又是一回事。 “你们不也是人?我为什么要怕?”白选没办法去解释。在她心里,那些惨烈的战争就是纸上的几行字、电视电影上的画面,她没有切肤之痛。 再者说,抢夺生存资源,这是人的本能。天舟的人类难道没有抢过别人的生存资源吗?这片大陆的原住民会笑的。大家只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差别,没有资格嘲笑、嫌弃对方。 “海灵”下了水,这艘潜艇至少需要七个人操纵。梅半川找到了人手,一行九人钻到里面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53章 死变态 红幔帐夜总会,十八层。时已近凌晨,整层楼依然灯火通明,在最尽头的房间内还不时传来沉闷的拳脚相加声和男人粗重的喘息。 花满楼重重地踹了地上的男人两脚,笑骂:“别装死,快点起来。你小子在铁港享了几年福,居然连小爷三十招也接不下了,真不过瘾!” 保罗?布鲁克汗出如浆,苦着脸抹去滴落在眼睑上的水滴,死鱼般地瘫在地毯上,叫起了撞天屈:“十八少,花十八少!这几年,每天的功课我可都没拉下,你当谁都能和你这个死变态比啊?!” 坐在沙发里看热闹的亚历山大闷笑出声:“保罗,对死变态这三个字我深表同意。” 花满楼得意地叉腰大笑,伸手把好兄弟从地上拉起来。保罗拖着酸痛的腿,龇牙裂嘴揉搓青紫的手臂,把自己扔到软乎乎的躺椅中,长长吁了口气。 刚刚喝了杯补充体力、消解疲劳的特制饮料,保罗来了通电话。嗯嗯啊啊应付完毕,他摸着微肿的脸颊,问花满楼:“十八,那个威胁当真不去管?” “小爷最烦这种人,有本事真刀真枪亮给小爷看,光会说大话吹大气有什么用?”话虽如此,花满楼脸上却没有骄矜之色,“我手下那些臭小子整日关在屋里傻练,这回也要让他们长长见识。你放心,你的老窝和数处重要建筑都有人把守。”他摸着下巴邪笑,“启森给我的东西还没正经派过用场,这次正好试试效果。” 亚历山大突然打了个寒噤,喃喃自语:“谁要是去触你们这两个死变态的霉头,绝对是八辈子都没做一件好事。” 元启森就不用说了,有句话叫做“多智近乎妖”,何况他的一位老师就是不折不扣的妖怪。他的智慧不仅体现在元家赖以持家传世的科学领域,于世情人性亦通达得很。年才十七,行事却滴水不漏。多有人暗地里议论,元启森果然是元学森第二,为人处世大有长者之风。 至于花满楼,外人不知道,亚历山大身为花满楼的最佳损友却清楚得很,十八少的武道修为已经是花家第四代的第一人,力压堂兄弟姐妹们甚至几位叔伯祖辈。只是这厮惯常爱装,明明已经有水晶低段的实力,偏要告诉别人只是黄金中段。别看他笑起来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狡猾得很。 兄弟三个吃了点宵夜,眼看天已微明,不走武道路线的亚历山大实在吃不住了。不久之前,为了救回那个八辈子都没做过一件好事的倒霉男人,他耗费了极大的精气神,早就困顿得不行。 花满楼仍然精力充沛,鄙夷地白了亚历山大一眼,取笑道:“安德罗妮可是黄金武者。我说兄弟,你以后千万别成了‘气管炎’让咱们跟着丢脸。” 花家信奉的是男主内、女内外,娶进门的老婆不看长相家世本事,只要一个字——贤。所以气管炎在花家是绝对木有滴,花满楼自认他喜欢的也是那种贤良淑德、善解人意的小女人。 只是这种看待女人的信条,对花家的女儿们并不适用。而舍甫琴科家的大小姐,那可是与花家女子一般无二的彪悍存在。 “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慧初大小姐且有得你受!”亚历山大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花满楼“哈”了声,很有些苦恼:“我只把慧初当亲妹子看,这回要不跑得快,那个粘人精肯定跟了来。” 元慧初,元启森的孪生妹妹,元家第四代唯一的女性,那是被家里的长辈们捧在掌心的宝贝疙瘩。元启森极为疼爱这个妹妹,要星星不带给月亮的。不过,两兄妹的爱好截然不同。 元启森遗传了父亲对军械研究的狂热,特别是对机甲的认识,他的理解程度甚至在其父之上。而元慧初却对伯父主攻的医学方向异常感兴趣,她如今已经是元氏医药研究系统的中坚力量,深受伯父的喜爱。 这也没什么,虽是孪生兄妹,但并不意味着两个人会喜好同一。大概是异卵双胞胎的缘故,兄妹俩的长相也不十分相像。人们都说,元启森肖母,而元慧初更像父亲。 好在,元家人的身量不算高,却都有俊秀温文的长相。元慧初即便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那也是婉约秀丽的大家闺秀。年才十七的她,已经有了不少爱慕者,每天指名送给她的花束和礼物都要堆满一个大箱子。 可惜,元慧初对花满楼情有独钟。说句不好听的话,从十六年前,花满楼能在元家频繁出入之后,元慧初基本上就是粘在他背上长大的。 花元两家很看好两个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种感情深沉纯粹。哪怕可能因为太过熟悉,不会发酵出死去活来的爱情,彼此之间存在的却是宛若潺潺溪流、汩汩不绝的长情。 想起那张人前温和柔顺、人后却古灵精怪的小女人,花满楼心有戚戚焉。他抓了抓头发,挥挥手说:“慧初是很好,但小爷总觉得和她在一起有种罪恶感。不说了,睡觉!” 他趿上拖鞋,踢踢答答往门外走。亚历山大和保罗对视,无奈地笑笑。亲近如他们,当然知道花满楼心里一直有个结未解。 十六年,十六年!这么长的时间,有什么感情也淡了。只是,当年无缘无故消失的小丫头,实在是扎在花满楼心上的一根刺。他一直认为,如果不是自己的冲动,小乖不会落入人贩子手中。 那时,妖怪桃夭断言,小乖乖之所以会不见了,是因为她的长辈把她给带走的缘故。否则,在最高法院的阳台上为何会留下浓郁精纯得吓人的妖气? 然而,亚历山大——他曾经的名字是青四,他的回归却带来那样令人无法接受的噩耗。花满楼,当初慈心孤儿院的刺儿头黑十八,闻听白小乖基本上被宣告了死亡,背了人躲起来大哭了一场。 他每每处理慈心孤儿院诸般事务,总会想起给自己出主意的小丫头,那根刺扎得便要更深几分。 刚走到门口,从走廊那边旋风般跑来个年轻男人。花满楼心情更糟糕,墨刀浓眉一挑,喝道:“赶着投胎去啊?”他有点纳闷,自己这个贴身亲卫的脸色怎么这样古怪? 凌凛刹住脚,想笑,又强忍住,说道:“少爷,刚才收到的消息,咱们又抓到了几个人。” 这是好事啊,你想笑就笑,脸上那是什么表情?花满楼知道他肯定还有下文没说,没好声气地问:“还有呢?” 凌凛神色古怪,似乎他方才遭遇了人生当中最不可思议之事一般。他说:“迟会长一直在外面等着少爷的答复,说是不见到人死也不走。不过,她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跑了,说是……”他嘿嘿笑出声来,“征程公会有八艘船的所有晶珠晶石不翼而飞,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什么?”却是尾随花满楼出门的保罗惊呼。他立即想到了那个神秘电话所谓的“证明”。 保罗立刻拨通电话,不一时,他神情凝重地结束通话,眼里满是震惊之色:“不是笑话,是真的。不但所有人携带的晶珠或者天然晶石,就连安装在船上各处,”脸上那道已经缩小很多倍的伤疤突然诡异地跳了跳,他加重了语气,“包括动力舱里的能源晶石全部消失得干干净净。” “哈啊?”世上居然会有这么奇怪的事?花满楼也察觉事情不对劲,他刚想说什么,放在衣内的电话震动起来,且发出“姑姑来电”的清脆语音提示。 几人的脸色同时大变,花倾城这么晚打来电话,十有八九也是为此事。花家和元家的联合船队就停在远航海港的零号码头,与征程的五号码头相隔不远。 花满楼急促地发布几个命令,与亚历山大、保罗走向电梯,一面接通了电话:“姑姑,我是满楼。” “沈三多还活着吗?” “亚历山大已经稳定了他的伤势,但是很不乐观。他早年就受了极重的伤。”花满楼的眉皱得几乎连在一起,眼里闪动着愤怒的光芒。当然,他的情绪绝不可能因花倾城而生。实在因为,这种受人胁迫的滋味真不好受。 “能转移吗?” “姑姑!”花满楼的声音里满是惊讶,“您打算把沈三多交出去?”这可不像花家人的性格。 花倾城的笑声从话筒那头传来:“你这孩子急什么?我只想问问清楚,好暂时把人稳住而已。你来征程船队停泊的地方,见见人。” 听出姑姑笑声里的轻松,花满楼放下心来。要真是被逼着妥了协,丢的可不仅仅是他十八少和倾城小姐的脸面。 挂断电话,花满楼冷哼数声,对两位友人说:“咱们一起去看看,到底是何方高人弄出来的玄虚。修士盟和非人协会大概都有类似的障眼法术吧?”亚历山大、保罗一齐点头,他们有同样的想法。 “少爷,马上会有一份报告送过来。是关于沈三多化名申山之后近几年的行踪,以及他亲人朋友的情况。”凌凛想起什么来,从外衣口袋里往出掏东西。 花满楼说:“让他们直接送到姑姑那儿去,我等会再看。” 一刻钟的风驰电掣,花满楼一行十人分乘两辆悬浮车到达了五号码头。却见征程的十六艘船有十艘没入黑夜阴影中,与另外六艘的辉煌灿烂恰成鲜明对比。(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54章 不相认 花满楼坐在悬浮车上向下俯瞰,正见有一艘大船的灯火缓慢地消失着。这种就像有一只大手慢条斯理抹去光明的怪异景像,忽然让他觉得,事情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 “天哪!”保罗轻呼,“又一艘船完了。这到底是什么法术?幻术?障碍法?还是当真用隔空搬物之法弄走了所有能源晶珠和晶石?” 身为一市之长,保罗管辖的又是铁港这么一个海岸城市。每年远航港口诸多码头下水入海的资探队伍有许多,他非常清楚各种吨位的船只使用的是什么能量源。迟家的征程公会,此次派出的船队全部使用的是用晶珠和晶石为能量源的大型船只。 晶珠能量输出稳定,体积小、易于携带,并且安装过后不需要人员时刻盯住。虽然它价格不菲,但海洋航行途中所遇情况复杂多变,拥有稳定的能量源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晶石就更不必说了,每艘船最核心的部位,镶嵌的都是天然晶石,以保证绝对不出差错。 眼下,征程的船只陷入绝对黑暗之中,必然是能量源出了问题。这么一想,保罗立觉心惊肉跳,很是后悔不久之前的疏忽大意。却也怪不得他,这件事毕竟还是花满楼拿主意。偷眼一瞧,花十八的黑脸膛泛起了紫红色,懊恼得不轻呐。 “十八,你看!”亚历山大没有被那艘船的诡异吸引,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悬浮车内的探测仪显示屏上。 花满楼闻言看去,却见显示屏上面慢慢勾勒着一个轮廓。图像变得清晰之后,出现的是一高一矮两个并肩而立的人影。这两个人看似踏海波而立,可探测仪之上的数据和图案却表明,水下有一艘潜艇静止不动。 “还挺拉风嘛!”保罗捅了捅花满楼,试图转移话题来减轻他的怒火,“带了元启森亲自给你量身打造的机甲?听说很拉风?”这时候冷静比较重要。 这家伙还是改不了问东问西的毛病。花满楼斜睨着保罗,意甚唾弃:“你好歹是一市之长,还能更鸡婆点不?” 驾驶悬浮车的凌凛问道:“少爷,要不要把那俩兔崽子打下来?”说着话,手已经按在了武器发射按扭上。 “长没长脑子?”花满楼劈手拍在凌凛后脑勺,“站在外面的可不一定就是闹出这事的人。”凌凛嘿嘿笑着躲避。 摘下扩音通话器,花满楼的声音瞬间从悬浮车里传至下方海域:“我是花满楼,下面的朋友,咱们谈谈。” 这话过后,又一艘正在熄灭灯光的船突兀地保持了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的景像。见自己的喊话有效,花满楼微微松了口气。 亚历山大沉吟:“这两个人看样子不想把事情闹大,否则他们会直接对花家的船队下手。如果是法术效果令那些晶珠晶石暂时消失,法术一撤自然没事。但假如他们当真能让晶珠和晶石凭空不见,十八,这件事可就大了。” 花满楼点点头,又对着通话器说:“我知道你们的目的,但沈三多伤势极重,根本无法移动。说句实话,他碰上我们是命大。要不是我手边有元氏出品的保命良药,再加上我朋友医术精湛,我敢保证,他绝对活不过日出时分。” 此时,晨曦已露。水天交接之处,晕染着橙红色的微光。站在潜艇上的白选抬头看了眼自己头上转圈圈的悬浮车,听完梅半川说的一句话,嘴角微现笑意。 小梅同学刚才说,这位花满楼花少爷,七岁才从孤儿院回到家里。人称,花十八。 “我和他找个地方见面,你们回去吧。”白选对梅半川说。她拎起了自己的大箱子,这就要跳入海中。她早就已经换上了连体潜水服,并且对波涛翻滚的海洋没有半分畏惧之心。 白选打算一个人去见花满楼,并非想与他叙旧情。如果两个人目标一致,倒是可以扯扯老交情。但现在,她和他站在对立面,若是把以前的事拉出来……说实话,事态一旦变得更严重,恐怕从此以后就当真是陌路人。 对于幼时的朋友们,白选还是颇珍惜的。哪怕现在他们都已经不记得自己,她心里总还保存着这份感情,并且不想失去。也许是因为见多了虚情假意、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孤儿院得到的真心关怀就显得格外可贵。此时不相认,待事情解决了,以后也许还有重新见面的可能。 一把抓住白选的胳膊,梅半川没有被面具遮住的眼睛闪闪放光,看着她的目光很复杂。到达这片海域之后,白选提出要爬到潜艇外头去。他自然要跟着,于是磨来了一张面具。 梅半川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能亲眼目睹如此神奇的一幕。试探着打听,白小乖这狡猾丫头却只是笑,根本就不答话。他心想,这是她的异能之一吗?大型的幻术还是别的什么? 方才,一艘大船在海面航行却突然停顿、变得声息皆无的景像深深刻在了梅半川脑海之中。打死他也不相信,这些大船的所有能源会在短短的大半个小时内逐一失效。 境界高深的修士或者非人协会的某些大能者,也许可以轻而易举地摧毁这些船,却绝对做不到令它们毫无损伤地突然停摆。白选的这种能力实在太令人惊骇了,梅半川心想,怪不得父亲和沈叔都那么看重她。 他却不知,无论老鬼还是沈三多都从来没有亲眼见识过这般情景。白选在梅半川面前让皮皮大吃特吃也是有考虑的——适当地显示自己的实力,震慑且警告。 路途之上的交谈,白选推测梅半川并不清楚她曾经在慈心孤儿院待过,且对她身为沈三多外甥女的身份深信不疑。她的异能,梅半川也仅仅有很粗略的了解。 所以,她想由此举告诉身旁的小朋友,不要随随便便打她的主意。即便也许会令梅半川产生更多更复杂的心思,但在行事之前,他也要先掂量掂量后果。 眼下,白选要独身赴会,无论从安全角度还是好奇心作祟,梅半川都不会允许她独自离开。他不高兴地说:“要是抛下你一个人去赴险,我还算是男人吗?” 男人?白选心里嘀咕,你丫通了天就是个男孩儿。她好脾气地解释:“你放心,我不会有危险。你的身份……”笑了笑,闭嘴不答,眼神里写着“你知道的”。 梅半川忽然有种被轻视了的感觉,他恼火地说:“你也放心,我绝不会拖累你。”他压低了嗓门,“我连那些讨厌的苍蝇都能瞒过,还怕别的?”他说的却是无孔不入的异端监测设备。 “好吧,你来喊话,让花满楼开出一艘小船,只派两个人来和我们见面。这艘船往深海的方向开出一百海里,不许他们的人尾随。”白选想了想,反正是在海上谈判,小梅要跟就跟着吧。 梅半川依言,举掌合拢在嘴边大声喊话。不一时,头顶又传来了声音,花满楼答应了这个要求。只是,他提出要把征程这些船只恢复原状。并且,船可以不尾随,但头顶这辆悬浮车会一直跟着。 陷入黑暗中的众多船只还能不能再度恢复光明,梅半川也很想知道。白选笑着说:“告诉他,现在不谈恢复原状的事情,确定三多舅舅的安危之后再说。悬浮车可以跟,但要是他们轻举妄动,后果自负。等会儿你来和他交涉,咱们务必要和三多舅舅通个话。” 梅半川点点头:“我知道。”事先就说好,一切行动要听从白选的指挥,所以梅半川很痛快地按照她的吩咐行事。 只是,偶尔接触到白选的目光,梅半川总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明明比自己要小,但她看着自己时,为什么像在看着小孩子?真是别扭呐! 对方的回答让花满楼不满,但他也没指望人家能听自己的。让另一辆悬浮车离开去调船,他盘算还要带谁一起去。车里坐着的另外三个人争得几乎快要打起来,最后还是定下了保罗。 至于对方有没有可能挟持两个人为人质以换来沈三多,花满楼认为这个可能不排除,不过,对方如果真的想要沈三多平安回去就不会出此下策。谁都知道,花家的男人悍不畏死,这种挟之以为质的行为,最后都是以流血收场。 不一时,从征程的船队中飞快地驶来一艘不大的游艇。它身后还跟着艘小船,在游艇驶出百里之后,小船接走了游艇的驾驶员。 “海灵”不远不近地跟着,白选和梅半川低声商议种种情况。两边都有对方顾忌之处,所以这场谈判看似惊险,其实安全系数还是很大。头顶上这辆悬浮车和过来谈判的人,也许都有武器在身,但是他们并不能肯定弄出方才之事的人在哪儿,故而不会冒然行动。 “咱们上了那艘游艇之后,‘海灵’必须下潜入深海,绝对不能让对方捕捉到它的踪迹。”梅半川瞟了天上打旋的悬浮车一眼,“随花满楼出行的车辆不能小视,他和元启森关系极好,说不定这是辆功能极其完备全面的改装车。” “你对天舟的了解很不少嘛。”白选嘴角一勾,微微笑。 “我要在这里待不短的时间,当然有必要全面了解。”梅半川低声说,“不仅仅是鬼字营的事,我还有其它任务。” 白选没有问,梅半川也没有失望。你不能指望任何时候都有人愿意伸手相助,哪怕有点香火情份,也无法奢求太多。这一点,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不管怎么说,至少现在站在了同一条船上。梅半川心想,如果能借此机会争取到她的帮助,自己要办的事情说不定会容易很多。(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55章 王见王 “他们怎么还不上来?”保罗低声问花满楼。他俩已经站在了游艇之上,等着对方上来谈判。但那两个人还在不远处游来荡去,根本没有靠近的意思。 花满楼想了想,在游艇四下转悠了两圈,脸色沉如水,把八个人赶到了甲板上。保罗吃惊地望向被笼罩在初阳光芒中的两个人影,心说,难道他们知道船上还藏着人? 白选穿上长达膝盖的外套,遮住了被紧身衣勾勒出明晰线条的身体。她低声说:“最底层的暗仓里还藏着两个人。”借助透视能力,她早就把这艘游艇看得一清二楚。皮皮再度开工,她略有点吃撑的感觉。 梅半川的惊讶不少于保罗,重重地看了白选一眼,他扬声道:“久闻花满楼光明磊落,向来言出必行。怎么,十八少留着暗仓里的两个人准备喂鱼?” 保罗刚掏出电话来,闻言看向瞳孔紧缩的花满楼。花十八满脸矬败之色,狠狠跺脚:“我真不知道还藏着人。”一世英名啊,都让征程这些无胆怂货给弄没了。 接人的小船再度开来,装走了十个人。白选含笑望着花满楼,在这张隐含恼怒的英武面孔上找到了几分小时候倔强骄傲的黑十八的影子。他身边的那人是保罗,长大以后果然是俊美青年一枚呐。 “海灵”驶向游艇,一先一后,梅半川和白选跳到了游艇的甲板上。潜艇随即开足马力下潜,梅半川藏在耳廓内的耳机里不断传来通报下潜深度的声音。 保罗脸色微变,不露痕迹地扫了海面一眼。头顶悬浮车内,亚历山大通过耳机告诉他,对方那艘潜艇有极其优良的反追踪设备。参照能够探明的各项指数,可以初步判断,它无限接近于“海灵”。 花满楼打量着这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对两张面具十分的不屑。他快步上前,向梅半川伸出手,朗笑着说:“好手段啊朋友!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他的表情很真诚。哪怕再唾弃对方藏头掩尾的举止,人家的本事还是必须要承认的。实力至上的花家,向来尊重强者。 梅半川同样上前快走数步,握住了花满楼的这只手,淡淡说:“献丑献丑,十八少说的客气话。” 白选站在后面,见两个人紧紧地握着手,摇摇晃晃,嘴里说着没人相信的客套话。她差点忍不住要笑出声音,委实觉得这种无聊的暗中较劲非常幼稚。偷眼打量十八哥,她莫名其妙地有种“吾家儿郎终长成”的奇怪自豪感。 梅半川和花满楼对视,不约而同松开手。交握的那只手垂在身侧,都在微微颤抖。梅半川暗道,花满楼果然名不虚传,不使用内力能和自己拼个势均力敌,难得! 花满楼则更是惊诧,他的炼体之术来自于妖怪桃夭。那只臭屁的妖怪夸口,这种炼体功法源于古老的真龙一族。虽然遗留下来的功法十去其九,残余的那个“一”经过改良之后也足够花满楼锻炼出吓人的肉体力量。 但面前这男人却丝毫不弱于自己,并且花满楼能感觉得到,对方使用的也是纯粹的肉体力量。他忽然想起姑姑在自己晋入水晶级之后说的那句话,蓦然大汗淋漓,但心里某层堵住的壁障却隐有松动之感。 ——一山更比一山高,你得意什么? “二位,这边请!”花满楼的目光忽然变得更为清朗深邃。感觉极敏锐的梅半川心中一动,立时猜出他方才定然有了悟于心。 这种资质当真可怕!梅半川那也是修士盟同辈人中的翘楚,今天先见识到白选的神奇异能,又遇上花满楼这么个天赋异禀的出色人物,他的心境也渐从浮躁轻狂渐渐向沉稳谨慎转变。 那边,保罗已然含笑立于圆桌之旁。这艘游艇应该是征程某位高层闲暇时悠游所用,内中陈设无不舒适方便,当然也准备了好酒和菜肴。趁着花满楼和梅半川暗中较劲的当口,他充分表现了东道主的热情好客,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吃食。 梅半川和白选跟随花满楼到了桌旁落坐。白选左手边是梅半川,右手边正是保罗。如此近距离地与幼时朋友坐在一起,她既高兴又遗憾。 “我是花满楼,这位是我的好兄弟保罗。”花满楼自我介绍完毕,笑着问,“不知二位朋友如何称呼?” 事先已经商议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梅半川的嗓音此时变得格外低沉,这样听上去会让人认为他足有三十岁往上。他说:“在下姓吴。这位是沈小姐,她是沈三多先生的亲人。” 见花满楼和保罗看过来,白选点了点头当作打了招呼。她的眼神有些急切,看向对方的眼神又带着几分厌恶之色,十分符合当下的身份。 “对于沈三多先生,我们深表遗憾。他触犯了法律,必然要受到法律的惩罚。如果不是因为他伤势实在重得根本不能移动,我们现在已经把他交给了警方。”花满楼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言毕抿了口酒。 “不久之前给我打电话的似乎不是吴先生?”保罗给梅半川和白选各倒了一杯酒,并且示意他们取用水果点心。 梅半川毫不犹豫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淡然说道:“这似乎无关紧要。”他所修一门功法能令诸邪不侵,现在当然不能示弱。再说,花家人从来不干在酒水食物里下毒的卑鄙勾当。白选没有喝酒,拿了一个苹果小口小口地啃。 刚才联系船只时,征程那边的人问要不要在饮食中下料,被花满楼骂了个狗血淋头。此时,他和保罗隐蔽地交换了个眼神,对面二人的胆色倒是让他心生好感。不过,换个角度去想,对方没有任何迟疑就敢取用食物,是否足证他们有恃无恐,就算着了道也不怕? 短短的几分钟,双方交手两个回合。第一回合,不分胜负;第二回合,心中产生更多疑虑和顾忌的花满楼略居下风。 “明人不说暗话,十八少是爽快人,请你划下道来,到底要怎样才能把沈先生交给我们?”梅半川身形放松,“海灵”已经潜入水下四千米,并且成功摆脱了跟踪的数艘潜艇。不过,对方要是也派出“海灵”,己方恐怕就要担点风险。所以梅半川希望能早点结束这场谈判。 花满楼微微一笑,对方先提出条件,无疑是将掌控权交给了自己。第三回合开场,他占上风。 “吴先生真是说笑了,法律面前哪里有讲条件的余地。你还是去给沈先生找个好律师,看看能不能在法庭之上打动法官,也许沈先生暗杀迟浩有莫大隐情?”花满楼看向白选,言词恳切,“沈小姐,请恕我无能为力。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恩怨,你们不必使用这种方法来逼迫我。现在我马上就打电话把沈先生移送给警方,免得惹麻烦上身。至于沈先生能不能坚持到被送入监狱……”他冷哼了声,“我一片好心,却得到这样的回报。” 行啊,小十八的嘴皮子变得更加利索了!白选暗赞。这番话,明明有意设伏的花满楼却把自己的责任摘得一干二净,句句点明是沈三多犯了罪。而且,他对沈三多有救命之恩也再次指出来。 “十八少尽可以打电话将沈先生移送警方,他若是还能活着,我们自然想别的办法把他捞出来。不过,他要是有什么好歹……”梅半川稳住气,声音里有十足的自信,“如同我们打来的电话,一命换一命!沈先生确实杀了人,但是法律要真的那么管用……”他嘴角是讥诮的笑意,“慈心孤儿院丁院长被杀一案的真凶也不会至今还逍遥法外了!离二十年的刑事追诉期只怕不远了吧?” 花满楼眼神蓦然黯沉,死死地盯住梅半川。保罗同样端正了脸色,他开口问道:“吴先生还知道些什么?” “没有沈先生知道得更多。”这次换梅半川胸有成竹微笑。红幔帐发生的事情,诸多宾客都被要求保密,但是怎么可能没有泄密之事发生?鬼字营收集到的情报详细得很,就连花满楼当时说的话都一个字不漏地记录下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花满楼皱眉相问,“这位沈小姐是沈先生的亲人,那么吴先生,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参与此事?” “我是沈先生的朋友。”梅半川一语带过,再度问道,“十八少一直言称沈先生伤势沉重,我们怎么才能相信?” 花满楼挑眉相激:“敢跟我们去看看吗?” 梅半川笑着说:“有什么不敢?我们也很想请十八少和保罗市长至寒舍盘桓数日。十八少意下如何?”反言相激。 “沈小姐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想见沈先生吗?”保罗低头轻声问白选,目光很温柔,“沈小姐还很年轻吧?这种威胁政府、侵犯私人财产且造成大面积恐慌的事情以后可不能再干了。你还年轻呢!” 这还是那个大嘴巴八卦党蓝七吗?白选差点被苹果噎着,抬眸似惊似恐地瞟向保罗。似乎被他俊美的容色所惑,她眼里浮上一层极不合时宜的羞恼。 保罗笑得越发开怀,把水果篮端到白选面前,柔声说:“沈小姐喜欢吃什么尽管拿。” 白选肚皮有点抽痛,实在是不该大笑也不能笑。但对着自己大放电波、使美男计的保罗,与她脑海中喋喋不休八卦种种诽闻逸事的蓝七相重叠,让她产生极奇妙的违和感。 “你笑成这样,脸不酸吗?”白选认真地问,“长期保持同样的表情会面瘫。如果面瘫了,你的电眼效果会降低三倍。” 保罗的笑意僵住,隐约觉得这个梳着马尾辫的姑娘,她一本正经的眼里似乎隐藏着什么弄不懂的东西。那么刚才的媚眼……抛给瞎子看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56章 讨价还价 天已大亮,海面平静,鸥鸟翩翩。微波荡漾的水面倒映出这艘装饰豪华的游艇,上面四个人原本聊得“热火朝天”,不知为何都突兀安静。 一叶孤舟任凭生,管它风雨还是晴。这般的闲适淡泊也不知何时才能有,白选颇无语地握着又一只大苹果发愣。梅半川和花满楼像两只斗鸡一样,互不相让地瞪着对方。 方才的言语相激骤然让他们陷入剑拔弩张的境地,因为彼此都不可能当真头脑发热,深入“敌后”。但要他们承认自己不敢,这是万万不能的。 白选觉得这种无谓的争执实在是可笑,明明知道不可能办到,却还要争一时长短。还是年轻呐,火气盛、心气高。她这么一想,眼神便极为幽深,恍如一潭许多年都不曾波动过的古井,这世间似乎再也没有什么能让它荡起涟漪。 一直小心注意白选的保罗便有奇怪感觉,明明是宛若春花盛放般年纪的年轻姑娘,为何顿时了无生趣?虽然戴了面具,但他与花满楼的眼神早就百炼得毒辣,完全不需要看面容,只凭身段、走路的姿势以及那玉瓷般的肌肤就能断定来者的大致年纪。 只是,刚才不轻不重吃了软钉子,保罗生怕这姑娘再吐出什么令人尴尬难堪的言语,便只暗自在意,并不多言。 静怔了片刻,竟似乎有一日之长。白选回过神来,悄悄踹了梅半川一脚。自然没有踹错人的狗血剧发生,梅半川随即反应自己的这般瞪视不合时宜,只是面对花满楼,他不知怎么的就是不想认输。 掩饰般的轻咳两声,梅半川慢慢饮下杯中酒,直接撇过方才的话题,对花满楼说道:“十八少,其实,我方所谓的一命换一命,还有另一种说法。” 就脸皮的厚度而言,花满楼恐怕也不输给梅半川。他也不再提起“敢不敢”之事,墨刀眉一挑,颇感兴趣地说:“愿闻其详。” 实话实说,沈三多对花满楼而言,意义并不是多么重大。梅花戒?这东西他打听了十几年也没什么收获,连父亲和曾祖父都说不曾听闻,如今的好奇心也快磨没了。 当年那位朱科长很神奇地从黄玉市消失,博尔特警官同样下落不明。花满楼那时又一心学武,只稍作探听,没有收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就丢开手不管。 至于丁院长被杀一案,十几年前已有凶手伏法,如今尸骨都只怕“化作春泥更护花”了。这案子后来由国家安全局接手,办得滴水不漏、毫无瑕疵。幕后指使者、下手者,一应俱全。所以沈三多和梅半川言语中还有真凶逍遥法外,花满楼只是半信半疑。 尤其是沈三多扯出的迟家,说实话,他是不大相信的。因为迟家的势力限于水晶大区黑曜市周边城市,五德玉大区,迟家没有能力伸进手去。笑话,这儿毕集了多少大家族,哪里轮得到迟家去打什么主意? 好吧,沈三多此人,在花家情报库里的确是备了案的。不为别的,就为他与迟咫的暧昧关系和他暗地里做出的那些事。但充其量,这个容貌俊美的男人也就定义为需要关注的对象而已。 虽然沈三多暗杀迟浩让花满楼有些不解,但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哪怕花满楼发现迟浩似乎对“梅花戒”这三个字有异乎寻常的紧张,也不能让此时的他分心去调查,不是时候。 故而,沈三多在花满楼心里,并没有白选事先所想的那么重要。十八少还真没说谎,要不是沈三多实在伤重得一移动恐怕就死,这会儿他肯定被扔进铁港市的警察局里了。 假如,对面这两个人能说出个令花满楼心动的好价码,他其实不介意把沈三多卖个高价。于是,对面具男的转变口风,他顿时上心,想知道对方究竟能拿出什么来打动自己。 梅半川沉声说:“一命换一命,既能换死,自然也能换生。”他撩眼皮注意花满楼的神色,发现对方只是目光一凝,并没有自己想象当中的急迫,于是加了把火,“据我们所知,就此次元家发布的大任务,有许多双眼睛在暗中关注。到时候,定然有不速之客会来一探究竟,甚至搅局。”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元启森病愈,成为‘曙光二世’。这片海域看似平静,实则早就隐藏着惊涛骇浪,只等一个契机,就会风起云涌、恶浪翻天。”梅半川的神色很淡然,仿佛在讲述一件与己毫不相关的事情,“十八少若能把沈先生交给我们,那么我们将会倾尽全力援手。”他目视脸色微变的花满楼,“方才的奇景,十八少看得很清楚。不知有何感想?” 按照梅半川早先对白选的吐露,如果他所言为真,那么他来到天舟其实就是为了给元启森延命,当然也可以说是为了报恩。此时他的言语一出,原来的理所当然变成了有价交换。他甚至还算计了白选,要是花满楼答应了这个要求,白选毫无疑问要出力,等于变相帮了他的忙。 不愧是老鬼的儿子,这等心机放在他这年纪着实不错了。白选没有什么反感情绪,方才讨论如何把沈三多弄回来时,梅半川已经提出了这种交易方式,她没有异议。 沈三多的暗杀若是进行得顺利,在他杀死迟浩之后,不用等到日出,他就会因狂暴药力的反噬而当场身亡。不料,他被亲近之人背叛,药是假的。他虽受了重伤,却暂时保住了性命,这才牵扯出后来那么多事。 可见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沈三多原本不想让白选掺合进此次大任务,就是因为他知道虎视眈眈盯着元启森性命的多有大势力大能者。眼下绕来绕去,功亏一篑,白选还是被强拉进这个凶险的大漩涡里来。他若知道,大概会欲哭无泪。 “你们……”花满楼盯着梅半川,真想掀开这张面具瞧瞧清楚,“究竟是何方神圣?”花十八心中警铃大作,对方似乎还知道些什么。他揣测得越多,墨刀般的浓眉皱得越紧,目光更是冷寒如冰雪、锋利如刀芒,真欲把梅半川给剖成两半,好生研究一番。 “这个不重要。”梅半川悄悄吁气,看花满楼的神色,这事儿已经有了几分把握。越紧张越在意,越是有成功交易的可能。 花满楼迅速在心里转着念头。沈三多已经是个半死人,以他现下的状况,除非立刻送到脂玉元氏名下最顶级的医院,由元家的顶尖专家亲自出手,再用最好的药,也许还能延命一年半载。拿一个注定要死的人去换一大臂助,这笔买卖无论怎么看都很划算。再说,坐地起价、落地还钱,他不能讨价还价么? “沈三多先生的伤势,并非我有意夸大,委实命悬一线。他现在还昏迷不醒,全靠我拿最好的药物给吊着性命。”花满楼意眉一松,爽快地笑出声。他举杯与梅半川相撞,这举动便显示出了友好。毕竟从上艇到现在,双方都是自顾自喝自己的酒,从没有碰杯之举。 “所以,就算你们想把他带走,只怕也要等不短的时间。你们总不会希望他的伤势更加恶化吧?”花满楼眼里全是笑意,线条刚硬的脸庞变得很是柔和,一扫方才的凌厉。 “那么十八少,你能保证在我们接走他之前,他的安全吗?”白选说,“在迟家和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的别的压力下,继续使用你们的好药,让他平安地等着我们。能办到吗?” “啊?哈哈!”花满楼只把这名少女当作陪衬,不防她突然说话,他但笑却不语。笑话,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你们怎么也要拿点诚意出来吧? “侄女儿,你放心。十八少言而有信,他只要答应了,就一定会让你叔叔安生地等着我们。”梅半川轻轻拍了拍白选的手背,明为安抚,言语实则挤兑。 “我知道的,我相信十八少的人品,更相信国士先生和花家的声誉。”白选的目光带了几分敬仰之色。 对方一唱一和,话里话外拿封号国民家族的声誉来要挟。保罗尽力不让自己去看花满楼,他可是知道的十八少看似豪爽的面容下其实隐藏着一颗铁公鸡的心。 没办法,花满楼掌管慈心孤儿院的这些年,虽然让出了些好处,但是世上总还是有人敢不买花家的帐。为了孤儿院的诸般事宜,十八少可没少和那些胥吏小人算帐。说斤斤计较倒不至于,但是想让他为了虚名免费干活那绝对不行。 “花家的人当然说得出、做得到。只是有两点,咱们必须事先说清楚。”花满楼微微笑,自是看穿了对方的唱作俱佳,“第一,救治沈先生的药物并非花满楼个人所有。如果是我自己的,当然没得说。就为了交你们这个朋友,我也绝不吝啬。但是那些药都是元家为了此次大任务分配给血色公会的,我不能擅专。为了抢回沈先生的命,我把自己的那份药剂都用得差不多了。其中有一种药剂是极为珍惜的保命药,现在可是没有了。” 花满楼身体往椅背一靠,手一摊,意甚遗憾。(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57章 白璧无瑕(60粉红加更) 介是60粉红加更章节哈。 ---------- 元家配备药剂为任务所用,这是大实话。只是花满楼随身携带的那些,小部分是他自己购买或者家中长辈赐予,另外绝大部份则是元家的慧初小姐亲手配制赠送。而他拿去给沈三多用的好药就来自后者。 不说对此事一清二楚的保罗,就是梅半川和白选也能猜到花满楼的话多半是假的。但此时有求于人,二人也绝不会说破,只是静静地坐着,听听他到底还有什么说词。 “第二,援手有轻有重。要达到什么目标,才能让我心甘情愿地在那么多压力下把沈先生交给你们?他犯的可是杀人罪!他杀的可是迟家的家主!征程公会好心好意来帮忙,却遭此大祸,于法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包庇沈先生。如果没有相当的理由,只怕不能说服我姑姑同意此事。”花满楼说完,痛快地把酒一饮而尽。 说到底,这场谈判是花满楼占了上风。他可以不在乎沈三多的生死,但白选和梅半川很在意。 所以,这价码么,花满楼不妨开得高高的。要说花倾城有多在意迟家的反应,那也不尽然。讨价还价之时,当然要给己方不断增加筹码。 要给予花家什么好处,白选和梅半川商量时没有明白确定,白选事先表示由她来谈。梅半川尽管不相信她能凭一己之所有让花满楼答应,却也想看看她究竟有什么底牌。 白选能有什么?不外乎是这么多年来又探明了的数座价值巨大的矿脉罢了。只是这次,她没有拿出天然晶石矿。太过惊世骇俗的珍宝,到时候惹来的绝对不会是好事,她不想节外生枝。 “十八少,这艘游艇显得颇为破旧,不知你有没有兴趣给它贴几层金箔?”白选低声细语。但她的话却像炸雷一样,不仅把梅半川震得半晕,也让花满楼和保罗面面相视、不敢置信。 金箔?还几层?面前这少女难道捡了座金山?这艘游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要当真贴满一层金箔,得需要多少黄金?即使黄金的延展性出色,可以砸成极薄的箔片,那也架不住贴好几层呐? 花满楼干笑两声,开玩笑般地说:“怎么?沈小姐想送我一座金山?”也是试探。 “我不求别的,在我们交给你足够换回我叔叔性命的东西之前。只要你能抗住诸多压力,并且保证会从元家调来最好的药物和医学专家,就是给你一座金山又何妨?”白选的语声平稳,不见丝毫波折。 金矿的价值确实惊人,但白选不介意给幼时的小伙伴一些好处。她还记着黑十八给她吃的重生之后的第一个苹果,直接导致她更改了水果爱好。 白选的平静镇定倒是让花满楼意外,原来作为小跟班的小姑娘,其实也是不能被忽视的角色。一座金山?多大吨位的?他忍住了,没把这话问出口,丢人。 千万别抨击十八少眼皮子浅。黄金从来都是硬通货,在军事和生活领域同样有极广泛的应用,由不得他不紧张不上心。就是放在黑潮纪之前,一座金矿也绝对令人心跳加快。 另外,花家子弟赚下的产业,只需上交家族三成,余下都由自己支配,并且算个人私产。虽然金矿这种战略资源很有可能会被家族征收为族产,但家族给予的奖励和补偿也定然十分可观。花满楼有对他宠爱非常的老爹和偏心眼的姑姑,想必族中诸位大佬更要多考虑考虑。 这片大陆其实有丰富的黄金矿藏,不过所有已经探明的重要矿产要么在修士盟的掌控区域内,要么被天舟官方收归国有。所以,当年迟家闹出拥有天然晶石矿的事体,诸大家族的吃相才会那么难看。金矿比不了晶石矿,却也是稀缺宝贵的资源。以花家的权势,私底下掌握的金矿也不过三座。 闻听白选竟然要拿金山出来,饶是梅半川再心焦沈三多的生死,也实在忍不住扭脸盯了她好几眼。这丫头,不哼不哈的,一说话就天崩地裂啊。要是她早点说手里有座金山,还怕鬼字营的人不听她的话?这年头,手里没钱,哪来的上好装备和能提高人体各项素质的药剂? 保罗在一旁察颜观色,立时心里恍如明镜。看来对方事先也并没有商量妥当,金山一事面具男并不知情。那么,这有没有可利用之处? “沈小姐请千万别说笑,财帛动人心,你要真有一座金山,事情估计就好办了。十八少,你的意思是?”保罗笑吟吟地说,目光在梅半川身上转了个圈。 财帛确实动人心,可梅少爷是那种见财起意的人么?梅半川低垂眼帘,对这位话不多,却总是带着若有若无挑拨之意的市长先生大起警惕之心。 花满楼哈哈一笑,饶有兴味地看着白选:“沈小姐,你真有一座金山?” “金山……没有。”白选缓缓地说。身旁三人都不动声色,显见沉稳心性远不是她平常所见年轻人能比。暗叹一声,她又道,“能堆出金山的金矿在哪儿,我倒是知道。有纸和笔吗?” 保罗掏出便签本和笔,彬彬有礼地说:“抱歉,因来得匆忙,只有这个。” “无所谓。”白选扯过便签本和笔,刷刷在纸上快速地写写画画。在场三人不由自主屏息凝神,只因一张线条简单却清晰的地图在她手下飞快成形。 不过几分钟白选就停了笔,她把这张便签纸推到花满楼面前,说道:“这片区域有一座金矿。你让我见叔叔一面,我就把金矿的具体地点指出来。” 幼时的黑十八确实是豪气干云的小男子汉,但面前这位让白选觉得很狡猾。不是她不愿意相信小十八的品质,这是她的习惯——相信自己更多于旁人。 “并非不信任十八少,而是我这里有些药剂,对叔叔的伤势估计有帮助,我想亲手给他使用。”白选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番。 “沈小姐不必多说,我懂你的意思。如果是我,也不会轻易相信旁人的承诺。”花满楼眼里满是赞赏之色,这位貌似情怯怯、细声细气的小姑娘再度让他刮目相看。 他花十八是封号国民家的重要子弟,保罗也是一市之长,二人都是难得的年轻俊彦。面具男就不说了,大概年纪大所以沉稳。然而这名少女看着自己二人的目光没有分毫退缩与拘束,就算偶尔流露出羞赧与仰慕之色,估计得掺不少水份。 想想那些所谓的名门闺秀含羞带怯的目光,花满楼越发觉得自己实在是看走了眼。至于金矿的真假,有沈三多在手里,还怕对方耍花招?再说他也不是迟家那群笨蛋。 “就这么说定了!”花满楼再不迟疑,这是笔好买卖。不管对方有多大的来头,人家愿意拿出一座金矿来换一个半死人,这诚意足够。 “你放心,我马上就打电话调人调药,务必保证沈三多先生能再活个半年。”花满楼正色道,“我花满楼言出必行!” 白选嘴角微勾,露出笑意。她刚想说什么,瞳孔忽然紧缩,倏地伸出手,一把扯住了那张便签纸。余下三个大男人眨了眨眼,震惊之极地发现不知何时桌上居然多了一只手,一只漂亮得宛如最好的羊脂白玉精雕细琢出来的手。 随即,虚空中传来惊咦。游艇之上,圆桌之旁,突兀地显露出一个人。这是个约摸十岁左右的小少年,一篷乱糟糟的银蓝色短发,左眼斜戴着眼罩,唯有右眼骨碌碌地乱转。正是他的手捏住了便签纸的另一端,同时,他吃惊地微张嘴盯着白选。 不仅这小少年,三个大男人同样把目光胶着在白选的面具上。真没想到,自负天赋奇才的人居然在突然袭击下毫无反应。倒是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少女,竟有如此敏捷的身手。 白选在心里苦笑。皮皮的示警来得快,她的异能中又有速度一项,之所以赶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制止这只突然出现的手,实在是身体本能走在了大脑反射之前。若再来一次,她会任由这个诡异的小少年拿走便签纸,也不想暴露自己的实力。 无奈,顶着六道灼灼目光,白选硬着头皮对站在花满楼身旁的小少年说:“你爸你妈知道你偷东西,不会揍你吗?” 小少年松开手指,丝毫不惧花满楼要杀人的目光。他理了理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淡蓝色长袍,把滑落的大袖往上撸了撸,对白选笑嘻嘻地说:“金矿给我,我帮你要人。”他笑的时候露出两颗小虎牙,十分可爱。 花满楼重重地哼了声,眼神里除了愤怒,也有几分忌惮。不管来者是什么身份,就凭他干出的事、说出的话,只怕其来意大概也不是善的。而此人如此诡异的出现方式?想及时,花满楼的手落在了腰畔,随时可能抽出软剑搁在这小少年的脖颈上。 “如果不给我,我就要把你的秘密说出来哟!”小少年一撩额前滑下的碎发,龇着小虎牙威胁白选,“我就要告诉他们,到底是谁在变魔术!” 这倒霉孩子哪儿冒出来的?难道他真的知道些什么?白选心里冒火,声音却仍然镇定:“你能要到人?”这下可难办!难道要对小十八食言而肥? 小少年转身面对花满楼,朝天哼哼了几声,大模大样地说:“我的名字是白璧无瑕。桃夭那家伙被拴住了腿,我是他特意从妖局请来的援兵。想让我替你们出力打架,就老老实实放弃这座金矿和小丫头要的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58章 吃撑了 白选的每一根神经都崩得死紧。身旁这个从头发到脚跟都透着懒散味道的小家伙,却让她感觉到了从未曾有过的巨大威胁。她的直觉,不使出杀手锏,只怕自己连逃跑也办不到。而杀手锏能否当真奏效,她也毫无把握。 和妖怪桃夭来自同一个地方,白璧无瑕的外表只不过是十岁左右的男孩儿,但他的实际年纪很可能比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大。所以他的实力,绝不能简单估之。 与白选一样,无论花满楼、保罗,还是梅半川,都嗅到了来自白璧无瑕身上的危险味道。并且,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这片海域是否还存在别的不速之客? 五个人团团坐在桌边,白璧无瑕非要挤在保罗和白选中间,用那只没有被眼罩遮住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白选。 “怪不得,怪不得!”他的声音既不是带了稚气的童声,也没有变声期男孩儿的嘎哑,反倒是如珠玉走盘般的叮呤清脆。他支肘在桌上,如葱管般的手指在下巴上滑来滑去,一个劲地惋惜。 “我拿了你的东西不白拿,除了帮你把人要回来,再消去你脸上的东西,把你变成大美人,如何?”白璧无瑕伸手,想触碰白选的面具。 但手指高悬,久久没有落下。他惊讶地瞪圆眼睛:“咦,你这小丫头还蛮有气场嘛。你这样看着我老人家,居然让我老人家不好意思去揭你的面具。” 白选这才移目,垂下眼帘,淡淡地说:“多漂亮的手指,要是断了太可惜。”话说得场面十足,颈后却沁出汗滴。方才白璧无瑕的目光有若实质,从他的话也不难猜出,他居然能“看”见自己的容貌。莫非他也有透视能力? 白璧无瑕眨眨眼,又撇撇嘴,忽然疾如闪电般地伸出手。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立时似有千根手指在众人面前晃动,指影连成一片。 从白璧无瑕坐在自己身边起,白选就提着心。左右双眼异能早就同时开启,可饶是如此,她只是勉强能看清有根白玉般的手指正在重重幻影裹挟中往自己面颊点来。 速度异能立时全开,白选拼尽全力紧追着这根手指点戳挑揭拈的频率,不停地阻止手指揪起面具,或者自己重新把面具压下去。 不过几秒钟,白选汗如雨下,目中无神。在坐的三个大男人都清楚看见她的头发迅速湿透,汗滴直接掉在肩上。但他们的全部心力都被这场世所罕见的速度之争吸引。同时花满楼和保罗也隐约猜到,白选应该是个在速度方面有专长的异能者。普通的武者绝对没有这种骇人听闻的速度。 另外,从白璧无瑕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否能断定不久之前的神奇情景也是这名面具少女所为?那就更有趣了。 “再玩,我就撅断你的爪子!” 刚走了一小下下神的花满楼忽被此言惊醒,却见那两个斗速的人已经停下,面具少女紧紧抓着白璧无瑕的手腕。小少年呆呆地瞪着自己的手,圆溜溜的眼情一眨一眨,既有不敢置信之色,也有极大的委屈。 白选不为小屁孩的可怜巴巴所动,目光极为冷酷地逼视着他。白璧无瑕小嘴扁了又扁,突然张嘴“哇”地哭出来。他的小脸刹那涨红,从眼里狂喷出泪水,不住口地叫:“疼死我了,疼疼疼!”咣咣咣,他疼得直跺脚,游艇摇晃不休。 刚才还那么臭屁地放话要怎么怎么样,这会儿怎么没出息地哭了?花满楼从七岁哭过可怜的小乖之后,只在元启森差点一命归西时,急得掉过几滴泪。他还以为白璧无瑕是妖局的老不死,但此时事态竟然突变至此? 花满楼咧了咧嘴想笑,到底还是忍住。与保罗交换了个眼神,两个人都扭过头去,肩膀微微颤动。 梅半川却是早就听说过妖怪事务局有白璧无瑕这号人物,但他所知也很有限。只因白璧无瑕身份极高贵,很少很少在人前露面。刚才,他听白璧无瑕自报身份,差点没把持住脱口惊呼,并且暗自质疑来者的身份是真是假。 见小屁孩哭得脸颊直抽抽,白选才放开他的手腕。三个大男人眼尖地看见,有一圈青紫之色正飞快地从白璧无瑕腕上消失。 真没想到,这位面具少女居然有如此冷酷的心肠。梅半川更是为白选捏了把冷汗,白璧无瑕被欺负得大哭,要是被那帮妖怪知道了,不定闹出什么大事件。 “还调不调皮了?”白选汗湿重衣,面具下的脸色异常难看。方才抓住白璧无瑕腕子的手藏进宽大的外衣里,抖得就像得了鸡爪疯。 实在是行险一博。白选发觉自己越来越跟不上白璧无瑕的速度,果断弃他的手指不顾,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足以撕虎裂狮的可怕巨力使将出来,也不过是在白璧无瑕的腕子上留下一圈迅速淡去的青紫痕迹。反倒是她此时储存的异能用去七七八八,凶险得很。 心念微动,皮皮带着一溜金光在白选眼前飞舞了两圈,迫不及待地在游艇上飞窜,寻找“食物”补充能量。无数次的试验证明,除了白选自己,世上没有人能看见皮皮。当年的桃夭不能,今天的白璧无瑕也不能。 第一次出远门就惨遭打击的白璧无瑕,揉着手腕丝丝吸气,看着白选的目光却很明亮。他活了六十多年,这是头一次吃憋,不过心里并没有什么愤怒情绪,反倒觉得新鲜。也不知怎么的,他越看这张僵硬死板的面具越顺眼。大概是难得碰上不隶属于妖局的同类的缘故,嗯,一定是这样。 “呐呐,你的面具给我一张吧?”白璧无瑕用手肘撞了撞白选的胳膊,笑嘻嘻地讨要,半分不好意思也没有。 白选毫不迟疑地打开自己的大箱子。众人一瞧,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三只小箱子。面具则塞在小箱子之间的缝隙里,用袋子装着。 扯出袋子扔在白璧无瑕面前,白选大方地说:“如果没有合适的,我可以帮你做一张。量身打造的面具戴在脸上不会太难受,要能找到上好的材料,戴了和没戴的区别不大。” 白璧无瑕的手腕立时不疼了,兴高采烈地翻着这只袋子,不停挑挑拣拣,嘴里嘀嘀咕咕。白选莞尔微笑,不过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小家伙,自己刚才的反应是不是太过激了? “金矿……你还要吗?”她试探着问。另外三人立时竖起耳朵,盯着白璧无瑕。 “不要不要不要。”白璧无瑕挥舞胳膊,像是在赶苍蝇。他整个人都埋在了被翻出来的表情各异的十几张面具里,不时拿出一张往脸上挂,根本就不看桌上那张便签纸。 四个人都长出一口气,互相看看,忽然不约而同笑出声。被白璧无瑕这么一打岔,原本的敌对戒备情绪淡化了不少。 花满楼伸手去拿便签纸,笑着说:“沈小姐,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的话几乎没有人听见,只因从遥远方向有足以穿透耳膜的尖锐破空声骤然传来。除了花满楼和心无旁骛的白璧无瑕,其余三个人都看见了什么,当即脸色大变。 该死的,到底还有多少人在一旁窥伺?还好这是在海上,逃生的路途实在是有千千万万条。白选霍然起立,身形闪动,已经站在了众人面前,正对着那些如暴雨般四下喷散飞溅的雪白剑光。 拼尽全身异能,就连皮皮都被迫瞬回,全力给她提供能量。白选脸上面具寸寸崩裂,直接从她的脸颊和双眼迸发出金黄色灿烂夺目的光芒,凌空迎上那片寒浸入骨的气息。 “跳海!”她只来得及尖叫,喉中一甜,吐了口血,倒栽葱跌进海里。 白选的反应和速度最快,她入海时,花满楼刚刚捏起便签纸;梅半川身上有碧莹莹光芒闪烁;保罗只来得及跳起身挡在花满楼面前;而白璧无瑕和面具以及箱子神奇地变淡,而后倏地消失。 与此同时,从游艇下方传来尖啸声音,一个苗条矫健的身形破水而出。她的人还在海浪中翻滚,却已经向空中连续劈出三道半月形的银色刀芒,紧随着金黄色光团迎上了那道足有三米长的冰寒剑光。 三道半月形刀芒首尾相连,梅半川隐约听闻虎咆之声,当即明白这是花家的独门武学虎咆刀。目前在铁港市,能有如此修为者,不用多猜,定然是花倾城。他再不迟疑,腾身在半空,鱼跃入海,通过耳机联系上了潜艇。 一直在半空盘旋的悬浮车近乎疯狂地喷吐着赤红炽亮的光线,后发而先至,与白选的金色异能光团、花倾城的银色刀芒一起迎上了雪白剑光。 这片虚空似乎陷入了暂时的绝对静止,四种不同颜色的光狠狠碰撞在一起,狂暴的能量风暴直接在平整的洋面上斩下重重的一刀。短短的几乎捕捉不到的瞬间,海洋一分为二。 已经跳入海里的人们被滔天巨浪拍打、席卷、抛掷。那艘游艇给他们挡住了余波,被四散的能量打得千创百孔,在涛山浪峰中慢慢倾斜,变得残破。 幸好花倾城和悬浮车先后两击,否则会有无数双眼睛看见,金黄色的光芒就像一张大嘴“吃掉”了奔袭而来的剑光。太过巨大的能量超出了白选吞噬异能的承受能力,她直接被撑晕,在海波中载沉载浮,人事不知了都还噎得直翻白眼。 所有的光消失之后,白选的脸颊更是如水波般诡异起伏。遍布她面庞的兽形愈发清晰,头尾四肢可见。并且,从她的全身皮肤往外缓缓渗出夹带着金光的血液。 忽然,虚空里伸出一只白玉般的手,一把捞住了白选的胳膊。白璧无瑕在水中显现身形,他嘴里衔着箱子的提柄,手脚卖力乱刨,以惊人速度飞快远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59章 失之交臂 这片海域轰鸣声不绝于耳,有如鹞鹰般翩跹而来的武装直升机和改装后性能卓越的悬浮车,它们喷出的气流在海面炸开一个又一个水花。 在某一辆悬浮车的指挥下,众多天空来客一分为二。一部份在花满楼和保罗落水的区域盘旋警戒,另一部份则追击那道剑光的来处,它们很快就飞远,不时有强光在天边闪现。 花满楼浮在水面,四下搜寻方才游艇上的几个人,却只看见不远处一动不动的保罗。他大惊失色,放声疾呼着向保罗游去。到了近前,发现保罗只是昏迷过去,他才放下心。 方才的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花满楼此时才看见姑姑花倾城脚踩着一艘潜艇拄着长刀喘息。从花倾城微有些佝偻的背影,他看出姑姑的内力消耗极大。 “姑姑,你怎么样?”花满楼拖着保罗,奋力向前游。 潜艇载着花倾城转向,她脸色如金纸,嘴唇却发白。方才那道剑光,修为但凡弱些的人只怕都不能体会其可怖之处。否则,花倾城也不会消耗己身九成的内力,连续发出三道威力十足的虎咆刀芒。 见花满楼无事,花倾城欣慰地笑了笑,安抚焦急的侄儿:“我没受伤,就是有点脱力。” 潜艇整个浮于水面,正是一艘“海灵”。顶盖滑开,花满楼的近卫凌凛钻出来。花倾城实在吃不住劲,先进入潜艇内运转内力以恢复精气神。 凌凛跳下海,帮着花满楼把保罗弄进潜艇内。他见花满楼还在东张西望,催促道:“少爷,外面不安全,快点进来吧。”花满楼失望地叹息,钻进潜艇。 保罗已经被医务员拿担架抬去医务舱,花满楼跟着凌凛来到一处船舱内。见花倾城闭目盘膝而坐,脚边放着一把半月形的修长弯刀,他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口。 自家姑姑藏在游艇之下,当然不会是吃饱了撑的。一方面可能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另一方面也有可能准备伺机而动。花满楼没那么不懂事,虽然他心里还有点小别扭,总觉得姑姑老把自己当小孩子看,不相信自己的办事能力。 “那个……少爷。”凌凛见花满楼脸上全是疲色,犹豫了许久还是从艇内的小桌子上拿起一叠纸递过去,“这里有份情报。” 去调船来谈判时,凌凛就回了花家的船队,正好遇见不久之前奉命将有关沈三多的情报送给花倾城的人。身为花满楼的贴身近卫,凌凛还身兼情报分析员一职。他要从众多情报中挑出最紧急的交给花满楼尽快处理。 凌凛从九岁起就跟在花满楼身边,迄今也有十一年。对花满楼在孤儿院生活过的很多事,也许他比花倾城还清楚。最起码,他知道少爷心里记着一个人。草草扫过情报的内容,凌凛当即决定随身携带,要在第一时间交给花满楼。 “回去再看。”花满楼摇摇头。刚才被惊涛骇浪好一阵冲击,他的消耗也不少。无论体能还是内力,都急需恢复。 凌凛想了想,还是坚持:“少爷,你现在不看会后悔。”这么大的海浪,也不知道那女孩子能不能活下来。哪怕是靠近海岸线的近海,也有不少食人的凶恶海鱼。凌凛不想再看见少爷满脸后悔和落寞得对朋友们说起那个小女孩。 花满楼诧异地看了凌凛一眼。但他清楚这家伙的性格,不是非常重要的情报,凌凛不可能在自己明显很虚弱时还坚持上交。他接过情报,一目十行。 凌凛后退了两步,不动声色地观察花满楼的表情,在心里直叹气。少爷这回也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生气后悔。 找了十六年的人,明明就在触手可及之处,偏偏再一次错过。知道她还活着,但又眼睁睁地看着她陷入险境。从方才的视频实况录像来看,那少女多半还是为了救人才遇险。 近在咫尺却失之交臂,这种失落感若是太过强烈,足以令人心神皆疼得发晕。长达十六年的愧悔就像毒草一样缠绕住灵魂,水淹不没、火烧不尽。只要偶尔恍神,原本以为已经抛去了脑后,却发现它还顽强的存在着。 它一直都在。不经意间就跳出来,让花满楼悔不当初。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他的手在颤抖,抖得纸张簌簌作响。忽然,他重重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沈三多根本就没有什么侄女,他名为“申山”的户籍本上另外还记载着一个名字——白小乖。 迟家的晶石矿被证实虚有其表之后,花家的情报部门曾经递交过一个报告。说是原征程公会迟会长的亲信朋友发了疯似的在找沈三多和一个小女孩。 花家的情报人员费了老鼻子劲,最后从已经入狱的迟尽和老雷嘴里撬出令人惊讶的消息——那张晶石矿地图就是征程在荒原出任务时从那小女孩手里得到的。 可惜,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甚至,因她当时把自己化妆成了丛林部落中人,连她的长相也没能看得清楚。 至于沈三多,此人在帮助迟咫坐上征程公会会长的宝座之后神秘消失,遍寻不着。 所以,在游艇上,当花满楼听见面具少女是沈三多的侄女时,他半分疑心也没有。他知道有这么个小女孩存在。 十几分钟之前,那个叫白璧无瑕的小屁孩说,我消去你脸上的东西,把你变成一个大美人。 花满楼只以为面具少女容貌丑陋,现在想来,那张面具遮住的定然是自己会很熟悉的面目——长着黄色癣记的脸庞。 她是忘了自己,还是故意不和自己相认?花满楼重重一拳砸在地上,潜艇晃了两晃。他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纸张,悔得无以复加,甚至没有看见花倾城睁开的眼里全是疑惑。 该死!她是故意的!花满楼想起方才那一幕。如果小乖忘了自己,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她应该立马自顾自逃生才对。她怎么可能挡在众人面前,以身相抗?那是因为,她知道花满楼是黑十八,保罗是蓝七! 剑光呼啸而来之时,花满楼心神不在,但他到底是经过血腥厮杀的武者,很快就有所反应。哪怕当时已来不及出手,也不妨碍他看见离自己只有三步远、如蝶舞般飘落的面具碎片。 声嘶力竭的“跳海”示警声再一次响在耳边,花满楼抱住头,咣咣直撞地板,似乎这样就能减轻快要把自己压垮的剧烈痛悔。 他曾经设想过,白小乖非常好运气地在遍布吃人野物的荒原死里逃生。而后自己费了千辛万苦把她找到,再把她带回家里当成亲生妹妹一样好好照顾。却不料,知道她还活着时,她刚刚才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救了自己。 ——如果没有她先行一击、先行示警,姑姑纵然早有反应,碍于身在水下速度大减,只怕不仅不能救自己的命,还会受到牵连。看姑姑的模样就能猜出那道剑光的可怕。 想到这里,花满楼霍然抬头。他额头红肿青紫,被他以头抢地的地板上留下斑斑血迹。他低声咒骂着自己,跳起身就往驾驶舱跑。小乖早他一步落水,刚才那惊天巨浪翻天覆地般的轰然冲击,她可千万别出事啊! 见花满楼招呼也不打,旋风般跑走。花倾城微蹙了眉,一把拉住也要往外跑的凌凛,问道:“满楼怎么了?” 凌凛毕恭毕敬地站住脚,脸上满是同情之色:“少爷原先在孤儿院时有个相处得很好的小妹妹,可能是少爷的缘故,那个小妹妹下落不明。亚历山大少爷说她在荒原之上被人贩子当人饵弄去诱杀荒兽了,所以少爷心里一直很愧疚。但是没想到,刚才和少爷在游艇上谈判的女孩子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小妹妹。” 花倾城点点头,神色淡然地说:“你告诉满楼,如果能确定游艇上的那个女孩子真是他要找的人,让他稍安勿躁。那孩子很强,不会有事。而她既然为了沈三多而来,肯定还会再度出现。” 首先迎向剑光的金黄色光芒,虽无声无息,就像一片轻飘飘的云彩在低空飞掠,但花倾城却无来由地胆颤心惊。 当时,她似有所觉。金黄色光芒经过的虚空,竟像陷入诡异的静谧。如果天空也有五官,那时它一定死死捂住了嘴巴、堵上了耳朵、闭上了眼,甚至连呼吸都屏住。 所以,那个能有如此威势攻击手段的女孩子,绝对不会就这么死于海难。并且,花倾城看得很清楚,那个自称被桃夭邀请来助拳的小屁孩,拖走了一个人和一只大箱子。 凌凛赶紧点头,飞快跑去找花满楼。在驾驶舱里,他看见花满楼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盯着正在播放视频录像的显示屏。 潜艇上的监视仪器忠实地记录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那个身披风衣的单薄少女,在她面具碎裂的刹那,露出了一张因为遍布整张面庞的难看癣记而丑得天怒人怨、却让花满楼眼眶蓦然湿润的容貌。 他摘下扩音通话器,撕心裂肺地嚎叫——小乖,你一定要活着,十八哥哥来找你!(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60章 误杀? 真是太吵了,好似万只蜜蜂在耳边嗡嗡乱叫。白选无可奈何,困难地撩开眼皮。 目光无神地四下扫视,她倏地清醒。尤记得自己拼了老命用尽余下所有异能储备奋力向要命的剑光发出一击,而后虚脱落海,现下在哪里? 这是个干净清爽的房间,银蓝色的窗帘布遮住了外面的阳光,只有几缕细微的金色光线落在地面。地上铺着厚厚的绣着花鸟虫鱼的地毯,颜色鲜亮明媚,一看就知道是高级货。 白选睡在一张古香古色的大床上,如果她没记错,这应该是在黑潮纪之前都颇为难找的拔步床。据说这种看着像个小房间的床,可以像拆积木似的把它拆成小块儿。 打造这张床的黑紫色木头,连纹理都透着优雅古韵,还有淡淡馨香扑鼻。淡蓝色的床幔飘逸柔软,上面满是云纹蝠纹,被两枚泛着温润色泽的白玉钩固定住。 一床软乎乎的锦被盖住了白选,她惊悚地发现自己身上已经不再是潜水衣,而是一身同样冰爽凉滑的丝绸长袍。庆幸的是,她的大箱子就放在床尾,就连那些表情各异的面具也仍然在袋子里。 娘咧……该不会是穿、越了吧?白选的脑袋嗡地涨大三圈。她慢腾腾抬手抬腿,龇牙裂嘴。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喊疼,这感觉大概不比被千头猛犸给踩了来得舒服。不仅如此,她脑子里空空荡荡,有种很令人不适的虚无感。 ——似乎有什么极重要的存在离开了自己。 眼前晃过人影,白选抬头看去,已经做好了被某个梨花带雨的小丫头哭天抹泪地叫喊“小姐,你终于醒了”。待瞧清楚这张笑嘻嘻的小脸,她差点热泪盈眶,由衷地觉得白璧无瑕可爱的小虎牙真是倍儿白呐。 白璧无瑕俯下身来,大睁着眼睛在白选脸上瞅来瞅去,笑得露出满口米粒也似的小白牙。他见白选挣巴了好几下也没能坐起,伸出手轻轻一提,拎小鸡也似把她给提溜起来。 “当当当当!”从身后摸出一面镜子递到白选面前,白璧无瑕兴高采烈地嚷嚷,“你瞧你瞧,你现在可多漂亮!快点说谢谢!” 他巴掌大的小脸上洋溢着欢喜,独目亮晶晶的,满面“夸我吧夸我吧”的邀功表情。白选的目光瞬间变得呆滞,被镜子里出现的这张脸给吓懵了。 白璧无瑕见白选好一副呆头鹅的模样,更加乐不可支。他昂首挺胸迈着四方步在床前走动,得意洋洋地说:“你可不知道,你脸上这东西还挺顽固。费了我好大力气都拿它没辙,哼哼,但是这世上怎么可能有真正难得倒咱的事?”他双手叉着腰,仰天大笑数声才说道,“反正你也是我妖族,我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 “我跟你拼了!”白选一声尖叫,从床上连滚带爬摔下来,伸出骨节森棱的两只手,直接掐上了白璧无瑕的脖子。她眼里遍布血丝,满是疯狂之意,竟是当真动了杀机。 白璧无瑕正显摆到得意之处,根本不提防自己的一片好心会换来如此凶狠的对待。他被白选掐着脖子前后左右胡乱晃动,但是却没有如白选心头所想般翻白眼吐舌头出现窒息状况。 小家伙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醒悟过来白选在干什么。他挥挥手就把白选推到地上,攥着拳头跳脚大喊:“你这个疯子!我帮了你的忙,你不但不感谢我,反而想要我的命!你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 白璧无瑕愤慨地对趴在地上的白选踢了两脚,气咻咻地转身要走,但不过几步路又回头。冲到白选跟前,他粗暴地扯着她的马尾辫,让她面对着自己。 “爹说过,只要有人对我动了杀机,这个人就必须死!”独目中闪动着寒光,白璧无瑕的小脸绷得死紧。不过十岁大的样貌,脸上浮现的却是极端残酷与冷漠。他迅如闪电地抬起另一只手,如同白选对他那样,掐上了白选的脖子。 这只玉白的小手刚搭上白选的咽喉,她眼前就阵阵发黑,再也无法顺畅呼吸。苍白的脸蓦然变成紫色,她的嘴张得老大,舌头不由自主伸出,喉中宛如扯动了风箱。 方才的镜子里,出现了一张足可以称得上秀丽清美的面庞。但在白选眼中,这张小美人的脸却比无盐嫫母的脸更丑陋,只因那上面没有了象征皮皮存在的痕迹。她压抑着无边无际的惊恐,在心里急切地呼唤皮皮,却没有得到半分反应。她试图调动异能,自然也一无所获。 那一瞬间,充塞在白选心里脑子里的,不仅仅是力量不再给她带来的恐惧感,更有失去至亲的悲痛欲绝和愤恨欲狂。她重生在这世上十七年,与她不离不弃、对她有求必应的皮皮,被面前这个小屁孩子欢欢喜喜地消灭了!她怎能不起杀人之心? 可惜,现在的白选和白璧无瑕相比,实在不值一提,她迎来的就是即将被掐死的结果。但是,哪怕是用眼刀,她也要剜下白璧无瑕的每一块皮肉。此时此刻,她当真是恨不能寝其皮、喝其血、啖其肉、活刮其身! 白璧无瑕圆溜溜的独目飞快地眨了眨,眼里油生困惑之色。他深深吸了口气,小手慢慢从白选颈上拿开。看着立时委顿于地的白选,他低声问:“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感激我,反而要杀我?”他的感知何其敏锐,白选的意图根本瞒不了。 白选低着头急促地喘息,方才脑中轰轰然作响,她急怒攻心之下才干出要人小命的勾当。在死亡边缘走了个来回,她的脑子意外变得清醒。现在想来,白璧无瑕其实是一片好意,只是他不该擅作主张。所谓好心办坏事,说的就是这样的事儿。 “我脸上的癣记,其实并不是你所想像的丑陋的斑痕。它是倍伴我长大的亲人,你消灭了它,就是杀了它。”白选哑声说,“我替它索命,这不应该吗?” 白璧无瑕愕然,怔了半响才挠挠后脑勺,嘀咕:“还有这种事?难道你不是妖怪,而是被妖怪附身了?”想及此,他脸色大变,独目像探照灯也似在白选身上扫来扫去,神情变得越来越沮丧。 白选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站在白璧无瑕面前,低头对他说:“你爸妈没有告诉过你,没有征得别人同意之前,不能随便动手?你有没有家教?”她完全冷静下来,敌强我寡,这个仇要细细思量怎么报才好。 动了动嘴唇,白璧无瑕垂目不敢看白选,脚尖在地毯上蹭来蹭去。他嘟哝着说:“我长这么大,只见过我娘三次。我也已经有三十多年没见过我爹了。”他飞快地瞟了白选一眼,慢慢向她靠近,怯怯地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说,“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帮你的忙。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你别杀我好不好?” 白选低下头,目光落在白璧无瑕写满了羞愧、后悔以及失落的脸上。他的话,她听得很清楚。她忽然有些茫然,向这个没有父母疼爱的孩子下杀手,她能狠得下心吗?再说了,就算有心,她现在也是无力。 “我的异能都来自于它,现在我连只鸡也杀不死。”白选嘲讽地说,“我已经是个废物,你还怕我动手?”就算是以前,只怕也打不过这身手诡异的“小孩子”。 白璧无瑕怔怔地看着白选,忽然脖子一梗眼一闭,大声说:“我爹说,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有勇气承担后果。你掐死我吧,我不反抗。” 这截白皙得连筋脉血管都清晰可见的纤细脖颈毫无遮掩地坦露在白选面前,她沉默了片刻,果真再度举手。她看见白璧无瑕浓密卷曲的睫毛抖得飞快,他的鼻翼快速翕动,他嫣红的嘴唇被牙齿咬出了血迹。他很紧张。 白选的手慢慢用力。此刻,她心里满是黑沉的绝望。这么多年,靠着皮皮提供能量,她才数度死里逃生。如今没有了皮皮,没有了异能傍身,她竟然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这个打着法治旗号,真实面目却是实力至上的大浩劫后时代,她难以想象自己不再有能力自保之后,将要面临何等凄惨的境况。 “那个,我死了以后,这个行宫就会失去主人,我把它赔给你。你把这枚符石拿着,能运用自如了再出去。好好活着。”白璧无瑕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眼神平静坦然。他的掌心中有颗不停闪烁着缤纷绚丽色彩的圆珠子,“把你的血滴上去,它就会听话。” 但凡有灵智的生物,哪怕嘴里说得再好听,真正面对死亡时,十个能有一个像这孩子一般淡然吗?白选下意识问:“你不怕死?” “死亡并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事。”白璧无瑕认真地说,“我爹告诉过我,爱而不得才最可怕。” 若不是时候不对,白选真想捏着他的包子脸喷他满脸口水,十岁左右的小屁孩知道什么是“爱而不得”?她摇摇头:“我不要你的东西,我只要你的命。” “不用符石控制行宫出去,你会饿死的。好吧,黄泉路上咱们也有伴。杀了我以后,你会很快自杀吗?你打算怎么死?我记得行宫里有各种兵器,如果撞墙或者饿死的话就不好看了。”白璧无瑕好奇地问。 白选木着脸看了他许久。她的眼神急剧变幻,最后咬着牙说:“你废话真多。”手指却在慢慢放松。她打算去死,她不怕死,那她为什么要畏惧活?她重生的意义就是为了在十七岁这年因为承受不了打击而寻死吗?她就这么没出息? 白璧无瑕抬起胳膊,体贴地把白选快要滑下来的手指重新按在自己颈上,还很关心地问:“你要是感觉没了力气,可以等你恢复了以后再杀我。你放心,我白璧无瑕身为……”他眨眨眼,含糊带过,“……绝不会赖账!”啪啪拍胸脯。 幽幽叹了口气,白选的手无力放下:“你的命是我的,先存在你这里,什么时候我想拿了再动手。” 如果要活下去,自然要重新考虑路要怎么走。面前这个不知道多少岁高龄的小孩子,也许是上天对她的另一种补偿?皮皮,对不起。姐姐想活下去,让他用卖苦力来还债可以吗? 所以说,人是自私的。重新燃烧起生的希望之火后,有多少人不会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那条路?仇恨永远没有生存更重要。 “那我以后就要跟着你啰?”白璧无瑕一把抱住白选的胳膊,仰起小脸巴巴看着她,“我很乖的。其实我很乖的,但是大家都不和我玩。和我说几句话就急急忙忙跑开,好像我会吃了他们。”他委屈地噘起嘴。 “你是妖怪?”白选想了想,问道。 “嗯……”白璧无瑕歪着头,眨巴着眼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爹说我不是妖怪,但是大家又说我身上还有妖气。我爹就说那是因为我还小,如果我成年了,就不会有妖气。” “我以为你和我一样,明明看不透你的本体是什么,但是你身上有妖气。”他又急急接着说,“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才会想到帮你……”小心翼翼地打量白选的神色,见她眼里又喷出火来,白璧无瑕吸了吸鼻子,喃喃说,“我没有朋友。”我很孤独,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讨好你,想要你做我的朋友。 白选的心有一瞬间动摇,但是一想到皮皮,她重又硬起心肠,冷冰冰地说:“我要你发一个对你来说最恶毒的誓言,保证会听从我的命令,听我的任何一句话。不过你放心,我要你去做的事情,只要和你的亲人有关,你可以拒绝。” 白璧无瑕咬着唇想了许久,在白选的目光逼视下,终于说道:“我是不能随便发誓的,那样你还不如杀了我。但是,但是,”他的手紧紧地攥住了白选的袖子,“我毕竟犯了错。” 他摘下眼罩,白选发现他的这只眼睛居然是闭着的。他说:“告诉我你的真名。”清脆的声音里有无边的威严。 “白选。” “吾白璧无瑕,谨以帝师白泽之圣名起誓,除非与吾父吾母之命违背,否则吾必不有违白选之命。若有违此誓,吾族再无后嗣。此契。” 白璧无瑕紧闭的那只眼霍然睁开,一道比彩虹还要绚烂的色彩喷薄而出,在空中飞快地形成一只通体彩色毛发、神俊异常的小兽。 刹那,流波溢彩淌了白璧无瑕满身,他站在光幢中对白选咧嘴而笑。那只彩色小兽仰天无声咆哮,一头撞进了白选眉心。 懵懂天真的小朋友和同样懵懂天真的白选,根本不知道这份誓约意味着什么。 第161章 猜想 再度用审视目光打量嘻嘻笑的白璧无瑕,白选挣了两挣,还是没能从他的爪子里抽出自己的胳膊。 “小乖小乖,那个寝宫你满不满意?行宫里有五十多个房间,你想用哪个都可以。一天换一间睡也行。”白璧无瑕头上挂着一张哭丧着脸的面具,没有戴眼罩的眼珠子骨碌碌转悠,小猫也似蹭了蹭白选的手臂。 白选哭笑不得,尤其不满这孩子一口一个“小乖”的胡叫。好吧,即使他已经活了六十多年,可按照他自己所说,真实年纪其实也就相当于人类小孩的十岁多。但人家非要以年轮论大小,白选两世加一起也比不了,只好闷头不语。 她总算是知道了,以前沈三多每每听见她叫嚷“小三儿”时该是何等纠结幽怨的心情。果然一报还一报,现世要报。 白璧无瑕的行宫,相当滴有范有派,那就是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他说,这是他的爹给他的一甲子诞辰礼物。不仅是居家旅行畅游天下的绝佳装备,更是一件攻守皆宜、威力极大的法器。他就是坐着行宫一路从海上漂到天舟境内来的。 “但是我情愿爹和娘空着手来给我庆贺生辰,也不要这件礼物。”白璧无瑕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落寞,撅着小嘴,郁郁寡欢地说,“每年都会给我礼物,但是我见到他们的次数一只手数得清。” “你爸妈不对。”白选声援小朋友。看来空巢现象不仅大行于前世,黑潮纪依然不能幸免。不,应该说越发变本加厉。沉重的生存压力,让父母没有闲暇时间陪在孩子身边。不说别人,慈心孤儿院的阿罗,每个月只有月末最后一天可以回家照顾自己的孩子。 白璧无瑕摇摇头,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我不怪爹和娘。”他似乎有某种忌讳,很含混地说,“他们都很忙。” 忙忙忙,这是父母对付孩子们的不二利器。白选揉了揉白璧无瑕的头发,见他复又喜笑颜开,并把自己抱得更紧,心里既难受又痛恨。说来说去,若是这孩子的父母能好好教导,他也许不至于干出误杀皮皮的事儿。 真是一辈子的痛啊!白选咬了咬唇,努力忽视白璧无瑕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把注意力仍然集中在这座行宫之上。 此时,她站在行宫最高一层宫殿的玉石走廊里。估摸了一番这座行宫的价值,白选决定日子过不下去了就把它砸成块块拿去卖掉。“金碧辉煌”其实都算是寒酸的形容词,您见过挂满了玉石和珍珠的大树么?一栽就栽了满园,实在是太败家了! 也由此可见,白璧无瑕的父母不是不疼爱孩子。而且,他家里绝对不是要为生计奔波的贫苦人家,只怕在非人协会很不一般。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的父母弃孩子不顾? 白选此时心情还很低沉,也就是随便想想便把这个念头扔一边去。不管怎么说,从白璧无瑕勇于承担错误的行为来看,这孩子的父母哪怕对他疏于管教,重要的人生道理还是曾经教过的。至于她拐了人家的孩子给自己当苦力当打手,家长会不会来找后帐,到时候再说。 “你这儿豪华得很,为什么还要肖想我的金矿?”白选质疑,手指抚摸着栏杆上一溜儿用金线勾勒出的图案。 白璧无瑕指着身后这座最大的宫殿,洋洋得意地显摆:“我要造一座大大的金屋。”两只胳膊夸张地画了个圈,然后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白选,“藏娇。” 白选身子一歪,好玄没再度跌进海里。这娃,他懂金屋藏娇的意思么?扭脸想教训几句小孩子不要想太多,瞥见白璧无瑕天真的眼神,叹了口气,还是忍住没说。 “呐,你晕过去那几天,有好多人在海上喊你。那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没有搭理他们。今天怎么没有人喊你了?”白璧无瑕趴在栏杆上四下张望。 “有人喊我的名字?很多人?”白选狐疑。梅半川即便想找自己,也不会大张旗鼓、生怕天下人不知道吧?她心里猛然一跳,能发动那么多人在这片海域无所顾忌找人的,想来想去只有小十八花满楼。 “小乖小乖,你在哪里?十八哥哥来找你了!你出声啊!”白璧无瑕把不久之前天天要听几百遍的言语学得惟妙惟肖,就连嘶哑声音里的焦急和伤感都一分不差。 “十八哥哥是谁?”他整个身体挤到白选怀里,两只小爪子扯住了她的腰带,脸上有数分警惕之色和惊恐,“你不会抛下我去找这个人吧?” 白选拧了把小家伙的包子脸,很不解地自言自语:“他是怎么知道的?” “什么?”白璧无瑕话赶话追问,眼睛直接凑到白选鼻子底下,瞪得溜圆。 “呃……我到底睡了多少天?他们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找我的?”白选搂住孩子纤瘦的肩膀,捏了捏,骨头硌手。 白璧无瑕眨巴着眼睛回忆:“我把你从海里救起来的那天起开始有人找,你睡了有……五天。”说完,委屈巴拉地指控,“你还没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呢。”坏银! 白选默然,无言以对。恩情和仇恨,该怎么分割?像胡斐那样,杀了苗人凤,然后娶苗人凤的女儿?白选哆嗦。 “你很冷吗?”白璧无瑕马上表示关心,“回去回去,吹多了海风会头疼。” 现在的身体确实很虚弱,白选好怀念以前精力充沛的感觉。幽幽叹了口气,她说:“我还要想办法弄到能救元启森的东西,好去换我朋友的命。” 既然小十八认出了她,想必就算没有金矿当补偿,也会暂时护着沈三多。对花满楼的这点信任,白选还是有的。当年才七岁的黑十八,就已经很有重情然诺的侠义气慨。 “唉呀,不急啦。那地方好找的很,到时候我带你去,我们可以弄很多很多上来。”白璧无瑕无所谓地挥挥手,殷勤地扶着白选的手臂,笑嘻嘻地说,“你要是不觉得累,给我做个面具好不好?”托了托快要从头上滑下来的哭脸面具,他忍不住吐槽,“你的面具都好大,我戴不了。” 白选恶狠狠地瞪了小家伙一眼,乃的意思是说姑奶奶我长了张大脸吗?但是看见白璧无瑕这张精致的瓜子小脸,她只得哼哼两声,没甚么话好说。 不对,怎么被带到沟里去了?白选觉得自从皮皮离开以后,自己的智商直线下降,很容易就被这孩子把话题绕开。她急忙问:“你说那地方好找?”怎么与事先发下的资料不相符? “是啊是啊,我顺路去那儿溜答了一圈。景色很好呢,也有很多有趣的小东西。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去逛。有行宫和我在,天下哪里去不得?”白璧无瑕臭屁地扬着小脑袋,又摇头晃脑地说,“你放心好啦,你朋友的命我保下了。不过是问花家要个人,小菜一碟!” 小家伙用“我很厉害求夸奖”的期待眼神去看白选,但白选此时被迅速脑补出来的猜测在脑海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已经想起雅鲁藏布江海域,确实早就被天舟国家资探总队与非人协会的虚境公会联手探过。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和刀锋公会铁木分部的伙伴们一起认真地讨论过上次探险相关视频录像记载的内容。结合白璧无瑕出现之后无意间透露出的信息,是否可以有三个猜想? 其一,虚境公会探明了地方,但没有告诉天舟国家资探总队,元家也不知情。那么虚境公会看着元家闹出这次轰轰烈烈的大任务,绝对不仅仅是躲在暗中偷笑那么简单。 如果待在元家的那只妖怪桃夭,他对此事一清二楚,说不定此次大任务的背后还有妖事局在推波助澜。 虚境公会是非人协会最大的资探公会,其成员涵盖了所有非人类。但是,虚境公会的会长由妖事局第一副会长兼任,妖事局的一些重量级职员也同时兼任虚境的高层干部。 这事儿可值得琢磨,内中颇有蹊跷。 其二,国家资探总队与虚境公会都知道哪里才找得到红豆杉,但元家不知情。 如此规模的大任务,光是天舟排名前十的大公会,明面上就有六家被牵扯进去,遑论其余中小公会。找得到东西还好,要是找不到,先且不论航海和深入海底之后遇险造成的损失,就是先期准备就是笔不小的数字。 尤其是元家和花家,不仅要负担自己两家的消耗,还有那些赞助和许诺的条件。若是元气大伤了,岂不是令别人笑掉大牙?所以,这是否为针对元家和花家设下的大陷阱? 一旦达到了设局之人的目的,出血最多的元家必将深受打击。可想而知,要达到打击元家的终极目的,设局者定然会毁去那片红豆杉林。 没了红豆杉提炼紫杉醇以制作特效药,元启森的小命自然保不住。如此,花费巨糜却毫无所获,元家一蹶不振都有可能。而与元家守望相助的花家,纵然损失没有元家那么巨大,也要受不小的影响。 一箭双雕,另外还要加上众多被殃及的池鱼。但国家资探总队就有那么大的能量能设下如此大局?理由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62章 是逃是拼?(76粉红加更) 介是76粉红票加更章节。鞠躬感谢亲们的正版订阅打赏投票评论各种支持。月末了,亲们有木有攒下粉红票子?推荐票有的话,也投给偶呐。 ---------------- 国家资探总队隶属于国家资探总局,是与国家资探联合总会平起平坐的官方资探队伍。真要论起实力排行,资探总队才是天舟第一。只是所谓天舟十大公会,由管理民间资探公会的资探联合总会确定,当然把官方队伍排除在外。 官方和民间资探队伍,彼此之间总有些利益纠葛。有合作,但也有竞争,更有闹得翻脸的时候。尤其是花家的血色公会,因其彪悍凛冽的行事作风,在任务中结下了不少对头,其中就包括在血色手下吃过亏的国家资探总队。 可是就算如此,非人协会算计天舟的顶梁柱之二还说得过去。但若为了以往的恩怨,设局把元家和花家整垮了,等于干了让亲者痛、仇者快,自损其身的脑残事。白选相信天舟的首脑们没那么弱智。 所以,这个猜测成立的可能性不大。那么,第三个可能就引人深思了。假若此事国家资探总队、虚境公会以及元家花家都知情呢? 白选蓦然张大嘴,扭头问白璧无瑕:“你来的时候说,桃夭被拴住了腿,为了什么事?” 白璧无瑕眼里飞掠过狡黠之色,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有关妖局的机密事宜,我爹说过不能随便向人透露。所以就算你拿誓言说事,我也不能告诉你。” 还用说吗?白选从小家伙毫不掩饰的得意表情就能断定,正确的猜想应该是第三种。她额上冒出冷汗,这谁啊,布下了如此大手笔、格局开阔得直接把当世三大势力都牵扯进来的局? 它的层面已经不再限于一国之中诸多家族利益的纷争,而是直指天下!还用多想么?天舟和非人协会携手合作,要针对的自然是修士盟。 白选浑身发软。以前她有点小异能,有皮皮傍身,但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能力掺合进天下大势之中去。现在,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一个,更加没有那个本事踩进去搅合。然而,她身边站着的这个小家伙,却自称是桃夭特意从妖事局请来的援兵。 为了日后的生计考虑,白选必须捆紧白璧无瑕这个强力打手。但这就意味着,她很有可能被卷进大漩涡里面去。 另外,沈三多的故意阻止,梅半川从修士盟冒险而来,这种种迹象是否又能表明其实修士盟也不是没有察觉此事疑点重重?若是打雁之人反而被雁啄了眼…… 雅鲁藏布江海域分明就是个即将血流飘杵的大战场呐!也不知道会引来多少变态,会有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而海里众多凶残的海兽也不是吃素的啊! 白选越想越心惊,当机立断。她对白璧无瑕说:“你这次来是什么目的我不管,但是我现在要上岸去。”她厉声说,“这是我的命令!” 白璧无瑕果然有些失望,玩着手指嘟哝:“本来还有一场大戏要带你去看的,去岸上多没趣。” “那么大的事情,你说适合我这么个废人去参合吗?”白选斜睨着白璧无瑕,没好声气地说,“也不知道是谁把我害得这么惨?” “好吧。”白璧无瑕垂头丧气,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那我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你要等我回来。”又加重语气保证,“我会很快回来的!” 事不宜迟,在白璧无瑕的指挥下,这座飘浮于海面的宫殿随着波涛缓缓向海岸的方向进发。白选不止一次看见张牙舞爪的海兽一头撞在宫殿坚硬无比的建筑之上,当即就是脑浆崩裂的下场。由此,她确定旁的生灵看不见行宫。 白选拎出大箱子,当中一个小箱子里放着能够保存很久、即开即食的真空装速食。见白璧无瑕连这种只保证营养、毫无味道可言的膏状物也吃得心满意足,她不禁为小家伙掬了把同情怜悯之泪。 “我要么吃生的,要么随便用火烤烤。”白璧无瑕没有觉得自己很可怜,反倒积极向白选推荐自己的取食方式,“有许多海兽的肉很好吃,吃生的尤其鲜美可口。不过那些海兽只在很深的海底才有,反正这儿没看见。” “吃生食小心拉肚子。”白选敲了白璧无瑕一个暴栗,“你爸妈连这个也没教过你?”真是太不负责了!谴责! 白璧无瑕摸摸脑门,很困惑的样子:“可是爹说,无论我吃什么都没有关系。”挺起小胸脯,他骄傲地说,“这世上没有能让我生病受伤的食物!没有!我很厉害的,不骗你!” 白选扶着额头,对自信满满得近乎自大狂妄的小家伙无话可说。他的爸妈绝对也是变态的存在,所以灌输给白璧无瑕的都是和别的父母不一样的理念。 彼时,星月已挂高天,夜深了。白选问过白璧无瑕,得知还要几个小时才能到近海,便打算睡一觉。她把白璧无瑕赶出去,无视小家伙可怜兮兮的眼神,咣地把门关上。 ——你确实是十岁,但你已经活了六十多年。小变态。 一头栽进被窝里,白选的脑子还是乱糟糟的。她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但实在是累了,朦朦胧胧打了个盹。忽然莫名苏醒,她问自己,你就这么跑了,小十八怎么办?梅半川怎么办?那些与自己有瓜葛的人们怎么办? 放下的床幔无风自动,白选叹了口气,伸直了腿。嗯……似乎在不远的地方有个细微的呼吸声音?她支起一只胳膊,探头去看。其实不用瞧也知道,这座行宫里的大活人除了她不就只有白璧无瑕? 小家伙蜷伏在床角,睡得香甜。白选忽然失笑,因为白璧无瑕居然穿了件头上伸出两只弯弯的犄角、屁股后面还露着一截又细又长小尾巴的连帽连体睡衣,手脚都缩在蹄形手套脚套里面。他的小身体像八爪鱼般的挂在一个巨型人偶娃娃身上,定睛细看,这个人偶娃娃俨然就是他自己的小模样。 “娘……爹……”白璧无瑕巴嗒着小嘴,无意识地呓语。 白选的心被狠狠撞击。她的娘和爹又在哪里?上一世的父母大概已经投胎重新为人,那么这一世的家人在哪里? 蓦然眼眶微酸,白选坐起身,扯过锦被给白璧无瑕盖上。敦料这孩子睡觉警醒得很,倏地睁开了眼。他的目光锐利得竟然让白选的皮肤有刺痛的感觉,但是瞬间,满是警惕和戒备的眼神又放松下来。 白璧无瑕软软地轻声唤:“小乖……” “过来,和我睡一头。”白选拍了拍自己身侧。这就是个孩子。他活得再久,也还是个孩子。忌讳什么? 白璧无瑕立时笑颜如花,几乎与自己等高的人偶也不要了,手脚并用爬到白选身旁。哧溜钻进被窝里,他紧紧抱住白选的一只胳膊,小脑袋靠在白选肩头,满足地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 白选拽了拽白璧无瑕脑袋上的牛犄角,又扯了扯他屁股后头的小尾巴。小家伙扭着身子嘟哝,她愉快地笑出声音。 白璧无瑕睁开独目,低声说:“你终于笑了,我真开心。” 白选笑意微僵,侧身面对着他,伸过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柔声说:“无瑕乖,睡觉。” 蹭了蹭白选的胳膊,白璧无瑕打了个哈欠,牢牢地巴着她沉沉睡着。白选暗自叹息,继续轻拍着他的脊背。她忽然想,似乎沈三多给自己扔下个小东西,好像是叫……沈闲? 悲摧,难不成咱以后就要转职成保姆了?白选摇摇头。身边的小家伙暖烘烘的,似乎给她冰凉的心头带来了些许暖意,她很快也睡着。 第二日,白选被响彻云霄的号角声吵醒。白璧无瑕从她怀里探出头来,揉着惺忪睡眼,不满地嘀咕:“好吵。”他一骨碌翻身下床,扭着屁股气咻咻地往外跑,缝在睡衣上的小尾巴摇得特别欢实。 这孩子估计有起床气,瞧那小脸扭曲得都狰狞了。白选滑进被子打算再眯会儿,但是外面的号角声越来越高亢尖锐,她蒙着耳朵也没办法抵抗魔音入脑,只好起床。 这时,白璧无瑕“嗵嗵”跑进来,在地上连蹦带跳,挥舞着胳膊瞎比划,眼睛放光地说:“海祭海祭,小乖快来看大海祭。” 见白选还在慢条斯理叠被子,白璧无瑕冲过来抱着她的胳膊扭头就走,兴高采烈地嚷嚷:“有好多人在唱大戏,可是穿的衣服丑死了。外面好热闹,小乖去看去看。” 白选被白璧无瑕拖着走,可怜她现在毫无反抗之力,只好顺从地跟随。来到这座寝宫的外面走廊,凭栏而望,白选忽然有些眼晕。娘咧,得多少艘船才能有如此之大的阵势呐! 却见海面搭建了一个巨大的高台,上面确实有人如同白璧无瑕说的那样“唱戏”。但白选看得分明,高台之上大概在举行某种仪式,那种仰扬顿矬、婉转悠远的唱腔其实是人家的唱礼之声。 白璧无瑕好奇心无比旺盛,他指挥着行宫飘荡着离高台靠近。白选惊悚地发现,行宫居然能够随心所欲地变幻形状,直接从两艘靠得极近的大船中间挤过去。外人若是能看见,定当发现行宫变成了薄薄窄窄近乎平面的存在,但她却没有半分异样感觉。 近了高台,白选仔细瞧去,眼瞳不由慢慢紧缩。一板一眼进行仪式的人当中,一名高大魁梧、紧皱浓眉如墨刀、眼里满是肃然黯沉之色的青年正是小十八花满楼。 昨夜令白选痛苦的选择再一次摆在面前,是逃还是拼? 无法躲避,必须面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63章 神出鬼没的晶玉 要说在黑潮纪,尤其是资探员,见得最多的是什么?死亡!会在饥饿时误食有毒的食物而死、会在与野物搏斗时被咬死踩死撕成十七八块而死、会伤重无药无医不能及时救治而死、会在某个生死时刻被伙伴背叛当诱饵当盾牌莫名其妙地死……方式多种多样,只有想不到,没有干不出。 见多了死亡,人的心当然会变得麻木冰冷,哪怕是至亲的死亡,也能很快收拾心情,转而面对未来。因为,你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人是不是自己,你哪里还有心情去关心死者? 这种情绪,说得好听点叫做“拿得起放得下”;难听点就是冷血、残忍、自私。可是,那些一个劲地沉浸在过去、只会悲伤号啕的人,绝对比别人死得快。 ——无法从悲伤中走出的人,会很快被悲伤带走。 越是资深的资探员,其行为比别人越发显得冷酷。甚至于仇恨在他们眼里也是可以估价的东西,对自己有利时怎么做都可以;有伤于己身的,头脑便要冷静下来,好好盘算、细细谋划。 所以,当年征程公会的老雷,死了家族唯一的男丁,却还能与白选握手言和。那是迫于实力不济,也是被诱于晶石矿的重利。 所以,当年和现在的白选,失去了猛犸和皮皮,能飞快地抹干眼泪,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那条路去走。活人总不能被死者拖累,哪怕是再亲密的亲人。 你悲悲切切个一千年,死去的人就会活过来吗?你自己的人生路就能顺畅地走下去吗?热血沸腾和成为冷血动物,哪一种能让自己多走一步路,哪一种就会被选中。 那么,既然死亡是司空见惯的事儿,白选是为自保计赶紧逃命,还是为了在意的人拖着半残之躯去冒险? 这个选择其实在绝大多数资探员那里都不成其为选择,只因自己都朝不保夕之时,还会记挂着旁人的很少。更何况,白选所在意的除了幼时有情份的小伙伴,就是幼时有情份的大伙伴的儿子。 都是过去十几年的事与人,还那么执著干什么?有句话说得好——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很显然,当下白选要面对的,是比瓷器活更难应付的事儿。而她别说没有金刚钻,如今连个铁榔头也拿不动了。 但是,白选与黑潮纪土生土长的资探员最大的差别就在于,哪怕她也能迅速收拾伤痛为自己打算,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关心的人就这么步入险境,而她什么也不去做。前世二十多年的温情人生还是给她的今世留下了烙印,她可以被改变,却不会被同化。 即使办不到左右乾坤之类的大事,至少也可以向花满楼和梅半川示个警什么的。至于她这么干会不会影响大局,以致产生什么恶果,和她有什么关系?她白选只要自己关心的人无事,管你元启森是死是活? 再者说了,既然这是个局,那么供元启森治病的红豆杉估计已经采集到了足够的数量,元家不可能拿堂堂曙光二世的小命去冒险。而这些被蒙在鼓里的小资探员们,死得太多只怕也不能令那些拨动风云的大人物们眨一眨眼吧? 白选盯着举行仪式的高台,眼里有怒火在翻滚。这场大局,不知道会有多少不知情的人无辜死去。如果她不是阴差阳错认识了白璧无瑕,估计她也会是那个入局的人。到时候,她还能保住小命吗? 想到种种凶险处,白选由衷希望,小十八、沈三多以及梅半川都是不知内情的人。否则,她会很失望很伤心很沮丧。 驻足行宫之上凭栏而望,远方的海滩旗帜如林,在海风吹拂中猎猎飞舞。这里是铁港市的远航海滩,参加此次大任务的资探队伍有近乎六成在此处下海出发。 整整齐齐于海滩上列队进行祭海仪式的人多得让白选头晕,一眼望不到尽头。好几万人,除了高台之上司仪的唱礼声竟无一杂响。然而也许是心理因素作祟,白选觉得那气氛固然庄重妙手威严,却又充满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壮烈。 在每一次资探任务付诸现实之前,资探公会都要挑选黄道吉日,让所有队员斋戒沐浴过后,举行隆重的出征祭奠仪式,完成任务回来也还得再一次祭告拜谢天地。 大任务大祭、小任务小祭,出征荒原祭兽、下水远航祭海。而这些繁琐复杂的礼仪都是从九德公会传承下来的,迄今已有六十多年的历史。 国际第一家资源探索公会——九德,据称其出现于黑潮纪三年,前身是由十几名散修发起、组织的资源交流集会。因此,作为修士盟的敌对方天舟共和国,向来只承认于黑潮纪五年由人类成立的“探索”公会为国际第一家结构完整、制度健全的资探公会。 探索公会成立的这年,这片大陆原住民与末日黑潮幸存人类争夺生存空间的战争已经尘埃落定。而修士——这一地球上原本神秘无比的群体不再沉默,还来不及喘上一口气的普通人类又开始与修士们抢地盘抢资源。 探索公会一出现便颇具规模,因此有些资探学家认为,它的身后耸立着不久便宣告立国的天舟共和国的影子,说它是如今国家资探总局资探总队的前身丝毫不为过。反而,由那十几名修士渐渐壮大的九德才是不折不扣的民间组织。 如今,在修士盟中地位崇高且超然的九德公会从世界第一家经营成为世界第一大,探索公会却消失了。不管立场如何,天舟的资探学家们必须承认九德公会的出现对于开辟新世界、如何在大浩劫后时代生存下去的重要意义。所以,传承自九德公会的祭奠仪式深深地扎根在天舟丝毫也不奇怪。 天舟以科学立国,官方隔三差五就要公开痛斥一番,说这些仪式反科学,都是迷信,要坚决取缔。而事实上,从成员数万、十数万的大型公会到小猫两三只的微型公会。只要出任务,必定一丝不苟地把仪式做好,且越大型的公会、越重要的任务,仪式也必然越隆重。 原因很简单,资探员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业,出任务不死人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每次仪式使用的东西很多都能重复使用,只有那些一次性消费品才需要每次购置。所以,举行仪式的花费平摊下来,其实不算多。 但是只要这样虔诚地祈祷,花点钱购买祭品,就能换来出征资探员的心安和稳定的情绪,何乐而不为?人总得有个精神寄托。尤其是经常在生死线徘徊的资探员,心怀某种信仰对于避免精神崩溃很有好处。 事实是,天舟的人们信仰众多。这种信仰自由,国家没有大肆鼓励,但也不曾明文禁止。哪怕是号称科技第一世家的元家众人也拥有不同的信仰,众所周知,曙光元学森就是虔诚的佛教徒,信仰于他辉煌的科学成就丝毫无碍。 此次祭海仪式其实就是一次佛家法会。受元家供奉的脂玉慈恩寺僧侣千里迢迢赶赴三个不同的下水点,为这次大任务颂经祈福。在同一时刻同时举行的祭海仪式无不规模宏大,下水出发的时间也同样是由慈恩寺的大德亲自选定的良辰吉时。 白选看了会儿祭海就不再有兴趣,白璧无瑕孩子心性,早就对骈四骊六的祭文唱词失去了耐心,好奇地不停张望那些由各色人种组成的资探队伍。 记起所备众多药剂里有一款正适于重伤之后身体虚弱时服用,白选估摸着自己现下的情形,大概也适用那种药剂。眼下她必须尽快让自己提起精神,至少要恢复得与健康人类一般无二。于是她返回房间,从大箱子里取出药剂箱。 这是个银白色的小箱子,三层共三十格,分门别类放置着三百瓶药剂,尽数是沈三多的心血。白选当初很是眼红此门技艺,许以重金请沈三多教她。但无论她怎么威逼利诱,沈三多就是不肯答应,还说学了这玩意儿其实是祸不是福。 白选没有强人所难,好在沈三多从来不拒绝她配制药剂的请求,只要是自己用,白选要多少他给配多少。此时,看着药箱里各种颜色的药剂,白选怅然若失。 以前有皮皮在、有异能傍身,她都没有把握能找到救治元启森的东西。现在么,虽然有白璧无瑕的承诺,但此一时彼一时,形势只有更严峻,她心里越发没底。 但无论如何都要试试,否则日后免不了后悔。白选打定主意,端起第一层和第二层活动格,伸手往下。她的手蓦然停滞,转而揉了揉眼睛,她看见了什么? 第三层十格药剂上面,安静地躺着一块只有巴掌那么大的玉石。不对,称它为晶玉更恰当。这块神出鬼没的晶玉,白选早就放弃对它行踪的掌握,有它没它一个样。 拈起晶玉,白选把它举高,对着光亮处眯着眼细看。可惜,她如今没了异能,左右双眼和普通人实无分别,看在眼里的自然只有泛着流光的玉白色。 轻轻抚摸着晶玉,白选想起它是皮皮第一次给自己带来的实物战利品,不禁伤感地低声唤:“皮皮……” “卡嚓”,晶玉应声一裂两半。白选傻了眼。然而随即,从晶玉整整齐齐的断面徐徐透出一抹金灿灿的光芒。(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64章 天打雷劈 一分为二的晶玉在白选面前缓慢地改变着形态,由固体被内里金光照射之后融化成了水银似的液体。滴滴晶莹,银色与金色光芒交织,内中还夹杂着深沉的海蓝色,偶尔有一丁丁点凝聚不散的彩光透出,一时间把白选的面庞也映照得光怪陆离。 手中仿佛托着一个由色彩构成的凉沁世界,就有如白选以前用右眼异能观察到的一般瑰丽多姿,让人心神皆迷。白选舍不得放下,但这个色彩小世界却自行慢慢升空,悬浮在她眼前,不停变幻着形状和色彩。 被色彩裹在当中的晶玉不紧不慢地融解,金色与海蓝色几乎平分秋色,各占据半边江山。但是那一丁丁点不知由多少种色彩构成的彩色光点成了沈三多口中的“药剂调和物”,就像拉架的第三方正在好言劝说,让两种泾渭分明的色彩慢慢融合,使其和谐相处。 等晶玉完全化成了一小泊拳头那么大的水团,它也已经变成了金蓝色——以金色为底,蓝色光点就如夜空的星子分布点缀其间。至于充当了“药剂调和物”的缤纷彩色光点则功成身退,消失不见。 这到底是什么?白选摸不着头脑,她试探地伸左手去点这团金蓝色的水泊。一触之下,水泊沿着她的手指飞快地流淌,在她的手背安家落户,并且凝聚成让她刹那间心潮澎湃不能自己泪盈于睫的熟悉图案。 ——皮皮! 原来你一直都在,只是暂时离开。白选抱着自己的左手,喜极而泣。泪眼朦胧之时,她隐约觉得这只金蓝色的皮皮俏皮地对自己眨眼睛晃尾巴,可爱极了。 白选在房里因皮皮失而复得闷头大喜,却是不知方才金色与海蓝色争夺地盘、彩色光点充当和事佬之时,外面已然翻天覆地。 只见如山般的海浪冲天卷起,重重击打海面。恶浪穿云排空,涛声震耳欲聋,宛若高楼大厦轰然倒塌。数百艘大小船只在浪山涛海中剧烈摇晃,不少吨位小的船已经翻覆或者沉没。 一众正在登船或者已经到了船上的资探员猝不及防,被颠得七荦八素,惊叫连连。大群人变成滚地葫芦,一个撞一个,多米诺骨牌也似倒了一串一排。海岸上的人们则拼了老命向后方狂奔,然而身后追来的惊天大浪却毫不留情地吞没了他们。 这一切就像是发生了大海啸。 而天空,更是瞬时乌云密布,狂风席卷。代表了元家的元学森头像旗以及花家的血色虎咆旗被风吹得东摇西摆,第一道闪电砸下时,它们于众目睽睽之下一断两截,轰然倒地。 大大的凶兆!主出师不利、血光之灾! 仅仅是这一小片天空,方才还风和日丽,眨眼间就变得黑沉如夜幕降临。而离海滩百米的滨海大道附近,却仍然是大好晴天。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的诡异天象让人们惊疑惶恐,城市里迅速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几乎要盖过一道强似一道的雷霆轰响。 翻滚的乌云并没有带来大雨,只有刺目的强光和震天雷鸣。雪白的亮光不断划破漆黑天空,伴随着连绵不绝、有如鼓点般的沉重声音。但从天空终于砸落于地的闪电,却是纯正的金色。哪怕是最平凡最普通的人类,也从这些金色闪电中感觉到了浩大威严。 很快人们就发现,所有的金色闪电都奔着海面特定的一个地方狂砸猛砸。并且,这些闪电根本没有接触到海水就离奇得失踪于半空。 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璧无瑕也很想知道,尤其是这些闪电尽数对着他的行宫砸下。他虽不担心闪电会破开诸多禁制给行宫带来损失,但他得弄明白这是为什么? 身形闪动,白璧无瑕以令人惊诧的瞬移行进方式追寻着闪电来到了白选的卧室。刚进门,他就被数声痛不欲生的“嗷嗷”惨叫吓得呆住。 从天空劈下的金色闪电将行宫的重重禁制视若无物,直接给这间富丽堂皇的房间开了个天窗,半点没浪费地砸在某个直立的人体身上。 白璧无瑕瞪大眼睛,努力分辨出在电网中挣扎的人当真是白小乖。却见她的头发根根竖起,脸上乌漆麻黑,层层叠叠的闪电就像无数条金色小蛇在她身上游走,成功地织出了一件“金缕衣”。 白选紧闭双眼,脸上是痛苦到了极点以致肌肉极度扭曲的狰狞可怖表情。她显然失去了意识,只会本能地哀号。也不知什么原因,她居然还能直挺挺地站着,不曾倒地。 恍过神来,白璧无瑕连滚带爬扑过去,想要解救这个被层层电网缚住的倒霉蛋。他深吸一口气,摘下眼罩,紧闭的眼霍然睁开,喷薄而出暴雨般的彩色光点,直冲金色电网。他直觉所有法术大概都无用,悍然使用了天赋神通。 然而,以他如今的修为根本不能奈何那层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电网。彩色光点有如泥牛入海,刹那就被金色闪电吞噬殆尽。白璧无瑕更是感觉心神大震,闷哼一声,哇啦吐出鲜血。他蹬蹬后退数步,畏惧地瞪着那层电网。 方才的短兵交接,虽不曾见效,但到底让白璧无瑕弄清了这些金色闪电是什么。他叹了口气,抹去嘴边血渍,一屁股坐在地上,干等。 不是不想尽力,而是白璧无瑕已经知道,这不是自己可以抗衡的力量。别说是他,哪怕是他的父母也同样不行。 这些饱含着无上威严的金色闪电是天罚之力,如同修士和妖怪们修炼到了一定境界要度劫也似。据说,上天也有嫉妒之时。每每出现令上天也忍不住要发一次狂的生灵,它就会降下天罚泄愤。 能挨过去,不仅小命得保,还能利用天罚之力的庞大能量精粹己身和修为;若是挨不过去,自然灰飞烟灭。这和度劫的后果一样。 白璧无瑕自己,在一甲子生辰那天也经历过一次小天劫。但是他毕竟年纪幼小,那次小天劫,老天不过懒洋洋地砸了他三道闪电就罢手,哪里有今天这般威势。 看来小乖还真是不得了的人呢。白璧无瑕笑眯眯地看着,一点也不担心白选的安全。即便他拿天罚之力木有办法,但白小乖的惨叫声音从来没有断绝,且有中气越来越足的迹象,他当然猜得出她的性命无虞。 足足九十六道闪电砸落过后,白璧无瑕忽然发现最新一道闪电是在金色中夹带着紫色的双色闪电。他心里莫名一寒,这种与度劫时检验灵魂强度的破魔闪电极为类似的电光一出现,他的神色立时变得紧张严肃。 破魔闪电并不作用于人身,而是直接刺入精神魂魄,它能消灭盘踞在灵魂深处的种种心魔。但是,如果灵魂不够坚韧顽强,很有可能在心魔被消灭得一干二净之时,自身心志也崩溃破碎。成功度劫最后却成了神智空白的傻瓜,这种先例在修士盟和非人协会都不是没有。 白璧无瑕想起自己的那次小天劫,最后一道破魔闪电击中身体时带来的令识海差点直接崩塌的痛苦,不禁为白选捏了把冷汗。 当年,他事先有过心理建设,也拜读过许多前辈度妖劫时的笔记心得,更是服用了明心清智、巩固识海的上佳药物。饶是如此,他的识海也差点被破魔闪电搅得稀碎。 这位莫名其妙被天打雷劈的白小乖同学,她大概在没有丝毫准备之时就迎来了天罚之力。白璧无瑕掐指一算,估算出针对白选灵魂砸下的破魔闪电应该会有三道之多,这样才合九十九之数。 嘴里念念有词,随着雷霆翻滚声越来越响,白璧无瑕的脸色也慢慢变得刹白。甚至在金紫色闪电没入白选身体时,他干脆闭上了眼睛。片刻的死寂过后,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蓦然响起,余音足可绕梁三日。 白璧无瑕打了个哆嗦,差点跳起身,拔腿逃跑。他心软,实在听不得这惨绝人寰的声音。闻听“当啷”数声响,他悄悄撩起眼皮瞧去,却是桌上的几只金杯被震得摔在地上。 “无……无……瑕……” 谁在叫我?白璧无瑕倏地张大眼,吃惊地望向被金色电网包裹住的乌黑人体。老天爷,她被破魔闪电劈中,居然还能分心说话?她拥有什么变态灵魂? “你别说话!专心应对破魔闪电呐!”白璧无瑕急得跳脚,又不敢说什么难听话以免扰乱白选的情绪。度劫时不能心浮气躁,要保持平心静气,这样成功的可能要大一些。 “娘咧,姑奶奶到底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坏事?”白选丝丝吸着气,顺手抹了把泪花,中气十足地指挥白璧无瑕,“快点把那个药箱抛过来,唉哟喂,疼死我了。” 白璧无瑕嘴角抽搐,着实没见过这么彪悍的迎接天罚之力的人。他飞身直扑桌上的药箱子,直接捧了掷向电网。白选一屁股坐倒,在药箱子里捏出两瓶药剂,拧开就往嘴里倒。 恰此时,又一道破魔闪电积蓄了力量之后驾到,伴随着白璧无瑕尖声提醒里的,是白选已经破了音的震天哀号。 “劈劈劈,劈你妹啊?有种你就劈死老娘!老娘鄙视你你你你!”白选疼得满地打滚,却依旧从唇齿间挤出泼妇般的痛骂声,并且直戳戳地朝天竖起一根乌漆麻黑的中指。 白璧无瑕欲哭无泪,这位的胆子真大,就连天道她也敢侮辱!最后一道金紫色电光挟带着远超方才声势的尖锐破空中呼啸砸入,原本空气还挺清新的屋里瞬间弥漫开焦味儿。小家伙无奈地摇头,看,报应来了吧?天道也是骂得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65章 小儿女 貌似还有几张粉红票就有加更。。。 -------- 注视着头顶漆黑如墨的天空,花倾城目光平静。花家的旗舰在所有船只当中是巨无霸的存在,但是在这片狂暴的海域之上,它仍然似无根浮萍,随着风浪大起大落,似乎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此时,还敢站在甲板上面对如此凶险恶浪的人,除了花倾城便只有她宅邸的周大管家。血色公会的资探员和武者们都在自己的船舱里,沉默地等待着风浪平息。由此也看出血色的不凡,尽管同样担忧自己的命运,但是血色的成员们神态轻松,从里往外透着股蔑视死亡的彪悍味道。 “小姐,还是回船舱吧,电话应该就要接通。”周大管家微躬着身,毕恭毕敬地说。他是个年已六旬的老人家,一身缀花着锦的丝绸唐衣,脚下是黑色布鞋。 老头儿整天笑笑呵呵,慈眉善目的看着就是软和性子。不过,只要这位老人家一出现在血色公会,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们便会像猫咪般乖巧,让干啥干啥。 此时,恰一个如山恶浪砸上甲板,大管家垂在身侧的一只手轻描淡写地挥了挥。那恶浪原本向花倾城汹涌而去,中途却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拦阻,不能再寸进半步。僵持了数秒钟,这座巨型浪山哗啦倾倒破碎,在甲板上徒留下一片白色的泡沫,无功而退。 事实上,花倾城与周大管家主仆俩,立于浪山涛海不断冲击的最前沿。但二人从头到脚却都干干爽爽,木有沾上一滴水。 天舟的核心高层谁人不知?举凡国内的异能者,为官方效命的不提,民间高手们在凡尔赛城堡聚集了四成,再有三成分别于元家和花家供职,剩下的三成才被各大家族瓜分, 这位周大管家的实力,哪怕放眼天下去衡量,也稳坐十大异能高手之列,在天舟更是排在前五。他擅长的气系异能无形无踪,让人防不胜防,这点在对战时就占了不少赢面。 在整个花家,周久人大管家地位超然。来到花倾城宅邸充当大管家以前,他一直跟随着国士先生,同时也是国士先生的义子。所以,周大管家向来被花家的晚辈们以长辈视之,以他在花家第二代的排行称呼。 听了大管家的话,花倾城深深地望了眼又在酝酿金紫色闪电的天空,并未过多言语,转身向自己的舱房而去。周久人跟在几乎是自己一手抱大的小姐身后,慢悠悠地往回走。 刚到船舱门前,就有一个人打开舱门闷头往外跑,差点和花倾城撞个满怀。一个急刹车止住脚步,凌凛瞥见大管家深若渊潭的眼里射来寒光芒,吓得赶紧把身体紧贴在门板上,垂头低声说:“团长,电电……话接通了。”目前,花倾城就任血色公会护卫团团长。 花倾城爱屋及乌,偏疼花满楼,自然对他的近卫也高看一眼。见孩子被吓得脸青唇白,扭头对大管家笑道:“三伯,别吓着孩子。您这气势他哪受得了!” 大管家哼哼两声,摸了摸小胡子,瞪了凌凛一眼:“要不是小姐说情,老头子就要好好教教你,这么冒冒失失地怎么给满楼少爷办得好事?” 凌凛噤若寒蝉,垂头丧气地跟着主仆二人进了船舱,却听见自家少爷说:“三伯爷,您老也太不给咱面子了,像小凌那号人就得好好修理修理。您看,等这回的事儿了了,我是不是把他扔您那儿调教两三个月?” 听见这话,凌凛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害怕。能得三老太爷指点,那可是求都求不来的殊荣。但是三老太爷在血色公会向来有魔鬼教头之称,摸着自己的瘦胳膊,小凌同学心说话,咱能撑得过两个月不?不能撑也要撑! “你这小家伙就会打蛇随棍上!行啊,看在小姐的面子,回头老头子帮你好好拾掇拾掇凌小子。”大管家的声音里满是宠爱,花倾城看重的晚辈,自然也得他的青眼。 花家别的小字辈,大多数都是见到大管家就好像老鼠见了猫,基本上都是凌凛刚才那德性。花十八也许曾经在外头待过,又也许天性就是倔头倔脑,不轻易低头。 他和大管家说话随意得很,但在言语行事里又透着十足的尊敬和亲热。这让大管家既觉得被人尊重着,又当真有亲人之间相处的感觉。 私底下,周久人大管家也和花倾城说过,纵观花家第四代,小十八的性格脾气乃至为人处事的态度,最像年轻时候的国士先生。 花倾城见侄儿哥俩好似的搂着大管家的肩膀,一副惫懒赖皮模样,又气又好笑。但是大管家丝毫不以为忤,笑嘻嘻很受用的模样,她自然不会阻止这一老一小的亲近。 说笑了两句,安装在船舱壁板上的可视电话图像变得更加清晰。大管家横了凌凛一眼,正傻笑不已的小青年慌忙转身出了船舱,把门紧紧实实关上,警惕地充当门神。 这套可视电话是花家和元家单线联系之用,有且仅有一个号码。船舱里面也早就被元家专门负责电子系统的安全人员安装了各种反窃听反追踪反定位的仪器,安全得很。只是大管家老成持重,并且坚决认为只有人才是最好的警戒机器。 也许是天气的原因,通话受到了影响,图像也不甚完整。但第一个出现的模糊身影在花满楼看来仍是那么清楚,他忽然有拔腿逃跑的冲动。 身边传来数声戏谑般的闷笑,花满楼垮了脸,幽怨地白了为老不尊的大管家两眼,认命地对图像里那个明眸皓齿的秀美少女打招呼:“慧初,好久不见。” 图像中的元慧初身形有些扭曲,却不防碍在场所有人看见她正瞪圆了眼睛,鼓着腮帮子运气。对面传来的声音也有些断断续续,不过话音质量还算不错。 于是在给花倾城和周大管家问过好之后,舱中三人听见的是一阵机关枪也似的声讨。主要内容为指控花满楼不守信用,说好要带某人一起去出任务,结果自己偷偷跑掉,等等等等。 放在以前,花满楼一定会振作精神和元慧初争辩几句,他口才也不差的。但是今天,花倾城和周大管家却惊讶地看见小十八微垂着头,任由元慧初巴拉巴拉,他没有吱一声儿。难道这回小十八真的理亏? 以大管家的角度看不见花满楼的表情,但花倾城看得真切。自己的侄儿此时一副神游物外的茫然神态,他分明没有认真听元慧初在说什么。并且,若是仔细去瞧,还能发现他紧皱的眉关里藏着忧虑和焦烦。 电话那边的少女显然也发现了蹊跷。停滞几秒钟,她咬着唇,弯下腰,竟然试图去看花满楼的神色。她自然是看不见的,便跺了跺脚,带了几分哭腔说:“满楼哥哥,我不是真的怪你。你别生气好不好?”又扭脸央求花倾城,“倾城姑姑,我看不见满楼哥哥的样子,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你帮我劝劝他呀!” 见小姑娘急得眼里泪光点点,花倾城急忙安抚她:“慧初,不急不急。不是你的关系,满楼他应该是……”她不好再说下去,总不能告诉对面这个一腔痴心的小姑娘,花满楼此时也许正想着别的女孩子吧?所以她含糊说道,“今天发生了很奇怪的事,满楼有点担心。” “慧初,我没生气。这次的事儿是我食言,对不起。”花满楼适时抬起头,微笑着对元慧初说,“你要听话,这边可能有点麻烦,所以如果你偷偷摸摸跑了来,我可会打你屁股!”一挑眉,他眼里丝毫不掩威胁之色。 方才,花满楼看见元慧初的一刹那,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另一个身影。如此鲜明的对比让花满楼不由自主失神,他不禁去想,小乖和慧初大约差不多的年纪,可为什么一个能活在家族父母兄长的羽翼下无忧无虑地生活,另一个小小年纪就要吃那么多的苦头? 他这几天撒出人去在海上遍寻白选,然而大海何其广大、何其深沉,他想找人何其困难?不用多说,自然是一无所获。如此忧思沉积于心,也难怪他在看见元慧初之时,会下意识地想到白选。 其实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人不同命不同,要经历的事情自然也不同。花满楼很快就想通了此节,所以才能快速整理好心情,回复以前模样。 图像里的少女蓦然涨红了小脸,捏着小拳头对花满楼扬了扬,大声说:“你敢!看哥哥不骂死你!”哼哼了两声,她又恋恋不舍地说,“满楼哥哥,我听你的话,但是你一定要小心自己啊!”害羞地瞥了花倾城和周大管家一眼,她的身影消失在图像中。 听见大管家慨然长叹“最难消受美人恩”,花满楼的脸色微微发红。不过,他又急忙对图像中又出现的一个人影关切地问道:“启森,你身体怎么样了?” 此时图像里出现的人,不像方才的元慧初应该是贴着可视电话通话。他离得较远,穿着宽大舒适的睡衣坐在床上。可以看见,他所在的房间雪白一片,白色的窗帘、墙壁、床单,就连家具和各种生活用品也是白色的。 那是设在元氏庄园的顶级特护病房,它的主人是电视里提到了至少三次已经命悬一线的元启森。但此时,这位天舟赫赫有名的少年科学家安祥地拥被而坐,脸色虽雪白如纸,但眼神清明、嘴唇粉红,怎么看也不像是快要死的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66章 大变数(92粉红加更) 这是92粉红票的加更章节。七月快过完咧,不晓得还能加更不?鞠躬感谢亲们的订阅打赏粉红评论啥的,继续求订阅求票票求各种支持! ----------- 元启森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显然不错,这让船舱里的三个人都放松了心情。他们从家里出发时,对元启森的病情有极大缓解作用的特效药已经到了研制的最后关头。那药物当真有效,不过一个多月的功夫,元启森已经能坐起身说话了。 不知为什么,花满楼觉得今天看见元启森有种很奇怪的感觉。熟悉?对,就是熟悉!他不禁哑然。真是会笑死个人,他和元启森认识十六年,不熟悉才怪咧! 这种怪异感觉只是模模糊糊出现在花满楼心头,并且很快就被他拂去。元启森能够亲自参与通话,他喜不自胜,当然无心计较那些奇怪的想法究竟来自于何处。 简单叙了别情,花满楼再把今天的事儿简明扼要述说了一遍。也不是想让元启森拿什么主意,毕竟事出突然,又毫无迹象可循,再来这种类似于天劫降临的事问元启森只怕也得不到结果。花满楼真正想求教的人是桃夭。 元启森听罢,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视频图像里又出现了一个人。正是桃夭。过了十六年,这只妖怪的容貌不改,脾气禀性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他方才就在一旁,自是将花满楼的话听了个清楚。 “你说的不大像是天劫,倒像是天罚。”桃夭摸着下巴沉吟,“无论修士还是妖魔鬼怪度劫,在天劫来临之前都会提前有所感悟。一些心境高深者连天劫到来的具体时辰都能感应得精准无比。”他翘着二郎腿得瑟,洋洋得意地显摆,“比如说我老人家,上次度劫的时候连劫雷几点到达都感应到了。” 花满楼摸摸鼻子,很识时务地恭维自己的半个老师:“先生您功力通玄,自然能清楚感应天道。” “不错嘛,小十八还知道说‘天道’二字!”桃夭笑眯眯地说,“不枉我老人家费心费力教你。” 您那是教我吗?分明是发泄我把小乖弄丢了,害您挨批评还扣钱的愤怒。我这么些年充当您的出气沙袋,容易么?肚皮里腹诽,花满楼却不敢说出口,毕竟他实打实学到了许多本事,于是赶紧捧哏:“能提前感应天劫,应该是件大好事吧?” “当然!这样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寻找度劫法器啊,丹药啊,也有充分的时间去寻找合适的度劫地点。或者是有灵气的地方,或者是人迹罕至之处。据我所知,天舟偌大的国土还有灵气残余之地不超过一掌之数。铁港那地方根本就没有灵气,不是度劫的佳地。”桃夭断言,“只要脑壳没坏,没有人会选在那里度劫。” “最重要的是,如今灵气匮乏得发指,大家的修为进境艰难,根本就没听说有谁要度劫。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度劫,却隐瞒了的。”桃夭郑重其事地总结,“所以,你所看见的不是天劫,而是有某种令天地也妒嫉的灵物诞生了,或者有人掌握了令天地也忌惮的力量,这才引来了天罚之力。” “就铁港那种没灵气的地方,还会有灵物诞生?”花满楼不解地问,“还是能引来天罚之力的灵物?这不扯么?” “你小子懂什么?”桃夭撇嘴,鄙视地看着花满楼说,“灵物的孕育非数年数十年之功。现在铁港那里是没有灵气,但是几百年前几千年前呢?所谓,天材地宝有缘者得之。灵物之所以诞生,说不定正是那个有缘人到了。” 这种说法大概在修士盟会更盛行,这种神神叨叨的事儿天舟地界没有太多人感兴趣。花满楼耸耸肩,与姑姑和周大管家对视,算是接受了这种言论。 “事儿可不小啊!当年我度碎丹成婴的妖婴劫时,也降下了三道破魔闪电,劫雷却只有六九之数。如果这次当真是某种灵物诞生,引来的又是有三道破魔闪电的九九天罚,此种灵物绝对世所罕见。”桃夭的眸子闪闪发亮,素来有些玩世不恭的面相也变得绝对正经。 妖怪比人类更能与这些天地之间诞生的灵物相亲相近,有更大的可能争取其加入妖事局。若是还没有开灵智的灵物,那就更珍贵了,只怕连隐居在非人疗养院的那些老不死都会被惊动。嘿嘿,天舟这下可热闹。想及此,桃夭莫名笑了两声。 花倾城显然也想到了要紧之处,脸色变得有几分难看。周大管家也在一边啧啧咂嘴,并且叨叨要尽快把消息送给老爷子知道。 见桃夭还在臆想,花满楼嘴角抽搐,明知会惹来白眼,还是提醒道:“先生,还有一种可能。” 迎面就是两个大卫生眼球,桃夭脸上的喜色立时变作严肃冷厉。他似乎怕被谁听见,压低声音说:“天罚之力要是因为谁掌握了某种惊天动地的力量而引发……嘿嘿,如今的世道已经多风多雨,这个大大的变数一产生,真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现在还说不准,但电话两头的人都心知肚明,绝对不会是善果。势均力敌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就必将引起腥风血雨。 就如同黑潮纪之前一些国家拥有的核武器,你有我有很多人有,这仗自然打不起来。若是只有一家手握这种足以毁天灭地的大杀器,这家人的腰杆自然要变粗十倍百倍,说话的嗓音也要提高十倍百倍。 既然大家都有此明悟,那么先前布下的种种陷阱说不得要放在其次,当务之急得弄清楚天罚产生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当中是否有能为自己这方所用之处。 偏偏知道这一消息的人,代表了两方势力。以前关系再好,当面临与天下大势相关的重要之事,彼此间的隔膜自然而然会产生。 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条黑潮纪之前国际交往的惯例依然通用于当下。 花满楼见满脸若有所思的桃夭没有再开口的打算,想了想说道:“先生,我件事我想应该告诉你。日前,我偶遇一位十岁左右的小兄弟,他自称白璧无瑕……” “什么?”桃夭尖叫出声,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视频图像上立时出现一张放大了的脸蛋。估计他触动了什么地方,以致图像好一阵晃动,传过来的声音也破碎不成语句。 众人为桃夭如此失态的举动都大感惊讶。无论在元家还是花家之人面前,这只妖怪从来都是漫不经心的懒散模样。刚才说起有灵物诞生时双眼放光的神态已经算是少见了,如今他这般行止简单前所未见。 图像和声音过了片刻才又稳定下来。桃夭瞪着花满楼,焦急地问:“你说遇见一个叫白璧无瑕的人?” “是。”花满楼不敢怠慢,把前事讲了遍,最后懊恼地说,“我真没想到那人就是小乖。那天她掉进海里,我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后来才听姑姑说,她应该被人给救了。先生,您说那个救走她的人会不会就是白璧无瑕?” “你们等等!我要好好想想。这两件事其实说不定是一件!”桃夭目瞪口呆。尤其是十六年前那桩令他伤心后悔了许久的事儿,今天居然又听到了下文,让他有种很梦幻的感觉。 当年,因为小乖乖的莫名失踪,桃夭同学被自家老婆大人骂得好惨。悲摧的是,他还被妖事局以擅离职守兼看护不力为名罚了三年的工钱,还扣去了两千信用点。心疼死妖咧! 图像和声音都暂时消失,花满楼看向姑姑和周大管家,无奈地笑着说:“先生还是老样子,姑姑和三伯爷千万别在意。”方才桃夭好一副目中无余人的模样,连眼角余光也不带递给花倾城和周大管家。 花倾城淡淡笑了笑,轻声说:“又不是一年两年,谁不知道他的臭德性?”她干脆背转身,走到不会进入视频会话界面的地方,落坐喝茶。 桃夭与花家人并不亲近,哪怕是见到国士先生,他高兴时会打个招呼点点头,不高兴了眼皮都懒得撩。所以,这只妖怪其实还算是元家与花家交往的不和谐音符一枚。 通家之好也毕竟是两家人,彼此有彼此的朋友圈再正常不过。何况桃夭还算不得元家的朋友,他也就是对元启森兄妹俩好些,于旁人也只是泛泛。 当中情由,元花两家的晚辈并不清楚,但周久人大管家心里却很明白。当年卫国战争时,他还曾经和桃夭一起出过任务,是在生死境地互相扶持依靠过的战友。可如今桃夭见了他,就像见了死人或者干脆是空气。 如果不是因为元学森先生对桃夭有救命之恩,只怕这只妖怪一辈子也不会踏入天舟的国土。大管家在心里暗叹,人说妖怪寿命悠久,看透了世情变幻,心境自然会变得淡漠无情。然而这只妖怪的心,却一如既往保持着热度。否则他也会如同别的妖怪那样,淡忘了过去的那些事那些人。 不过,虽然自己也活了六十多年,见识过的诸般事情也多种多样,心境与性情都历练得平和淡泊。但是,有些事情有些人,周久人也是一刻也不敢忘怀的。 同样转身走到视频通话界面不及之处,周大管家从半阖的舷窗中望向外面的天空。他低声说:“天罚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吗?也许这才是开始。 不知想到了什么,周久人的唇角爬上一抹极浅极淡的笑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67章 局中局 花满楼觉得船舱里气闷,又听见老管家说天罚结束,他好奇地推开舱门,正有一道阳光直直照在眼中。 立觉刺目,下意识抬手挡住光线,花满楼的耳边响起凌凛欢天喜地的声音:“少爷,风平浪静,出太阳了!” 是吗?现在的确风平浪静了,但不过一时三刻,也许整个天下都会掀起惊涛骇浪。花满楼放下手,抬头注视着万里晴空。又遥望不远处微波涟漪的海域,思及方才那里还电闪雷鸣,涌起涛山浪海,他心里满是怅惘。 方才桃夭的话他听在耳里,记在心上。两件事,其实可能是一件,那岂不是说天罚与白璧无瑕或者小乖有关? 若是前者,无所谓。小乖纵然被白璧无瑕救了,她在这种大事里也就是打酱油的角色。 并不是花满楼瞧不起幼时的小伙伴,而是他现在身处的位置不一样,看到的东西自然也更多。小乖虽然身手不错,但对于这等天下大势而言还是不够看。别说她了,就是花满楼自己同样也是小角色。 然则若是后者,若天罚异像与白小乖有关……花满楼蓦然打了个寒噤,衷心祈祷此事与她没有丝毫瓜葛。自发现小乖还活着,他越发坚定了主意,不管费多大的劲也要把她给找到。 不管是为了幼时的情谊,还是为了感谢在慈心孤儿院一事上她的出谋划策,或者干脆就是为了让自己心安。花满楼觉得,白小乖即便有再大的本事,也不需要她去做什么。她只要好好享受人生就够了,别的事儿自然有男人们去抗。 这种想法霸道,可出自十八哥哥一片爱护之心。他如今在尘世间打了那么多个滚,早就明白这片看似清朗的天空下究竟有多么沉重的阴霾。他现在有能力庇佑小乖过上舒适的日子,自当不遗余力照顾她。此情无关风月。 不一时,周大管家把花满楼喊进船舱,却是桃夭和元启森的商量有了结果。 桃夭面容愁苦地说:“我家小少爷确实叫白璧无瑕,他的名字别说你们,就连非人协会的一些家伙都不清楚。所以,十八你遇上的小男孩十有八九真的是他!” “上次我通过水月镜向妖局递交工作报告,正好碰上我家小少爷在妖联网管理处玩耍。我一时多嘴漏了几句话,没想到小少爷居然当了真。他肯定是偷跑出来的。”桃夭唉声叹气了一番,又道,“事情紧急,有些事我只好告诉你们。我家小少爷有件威力无穷的法器,是我家主君亲手炼制。当中有项威能就是隐形,所以你们看见的雷电在半空消失,应该是闪电穿透了禁制直接劈进那件法器里面的缘故。” 巴嗒了两下嘴,桃夭摇头说道:“十六年前,我断定小乖乖是妖怪。那么十六年后,我家小少爷估计也做出了同样的判断。否则,他不会冒然出现接近你们。小乖乖应该也是被他救走的。那么,”他的神情万般庄重,“引发天罚之力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小乖乖,或者是与小乖乖同在的某物。” 花满楼忍不住插嘴质疑:“先生,为什么不可能是白璧无瑕或者他身边的人引发的天罚?” 对花满楼直呼自家小少爷的名讳,桃夭十分不满。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桃夭才说:“原因我不方便告诉你们,但我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引起天罚的绝对不会是我家小少爷。假如天罚当场除了小乖乖和她身上的某物,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存在,那小乖乖也有可能不是引发天罚的人。” “但是,”桃夭神情沉重,“我家小少爷素来不爱亲近人,别说要好的朋友,就连只宠物也没有。小乖乖能得他青眼,我已经大为吃惊,更何况是被他邀请进入那件大法器内。我都只是有幸在外面瞻仰过,从来没进去里面。”他眼里射出赤果果的羡慕之色,心里暗想,八成是小少爷发现小乖的出身同样高贵不凡的缘故。 “满楼,现在应该还来得及,她也许还在附近。”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元启森突然说,“你可以试着喊喊。” 十七岁的元启森看上去就像是十四、五岁的少年,身材纤瘦,说话声音中气不足。他的孪生妹妹元慧初因身体健康、发育正常的缘故,倒像是他的姐姐。 长久的病痛折磨,让元启森的脸色从来没有红润过,是很不健康的惨白之色。不过,也许因为肖似母亲,元启森的五官比元慧初更为精致清美。这是个不管年老年少的女人们看见,绝大多数都会油生强烈母性情怀的病弱美少年。 他的神情总是淡泊悠然,哪怕别人急得要死,他也是这副不温不火的模样。他精擅医学的伯父总是安慰忧心忡忡的家人们,说启森如此心态反而有利于控制病情。 别看元启森病病歪歪,事实上,如今元家许多事情都是他在拿主意。这次利用寻找更多红豆杉治病的机会,借势重创敌方的计划,就来自他和桃夭的商议,再经过元花两家的主事者们最后拍板决定的。 所以,桃夭分析完天罚的起因,元启森当即有了建议。貌似好言好语相商,但按照事先的分工,作为执行者的花满楼必须去完成这个任务。令行禁止,这是血色公会的传统。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花满楼站着一动不动。他平静地看着元启森,沉默了片刻后说:“你的计划能不能先告诉我?” 花倾城目现忧色,比起元启森,她当然更加明白那个小姑娘对于小十八的意义。周大管家轻飘飘地看了元启森一眼,暗道,他果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只是不知,元家的小变态准备怎么利用那个小姑娘? 元启森就着手里的杯子慢吞吞喝了口茶。花满楼清楚看见热腾腾的雾气氤氲在元启森脸上,这让他的五官变得有些模糊,神色也显得冷漠。 轻声低语从雾蒙蒙里传出来,元启森低声笑着说:“看你紧张的,我知道白小乖……” “白选,她的名字是白选。”花满楼忽然打断元启森的话,“你当然知道她,我对你讲过好几次。那么,无论你的计划是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件事完了,她还能回到平静的生活状态中去吗?” 元启森很干脆地摇头,不曾隐瞒自己最好的朋友:“当然不能。”平静的生活,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那我不许你打她的主意!”花满楼掷地有声地说,“启森,如果别人也来打你的主意,我一样不答应!” 元启森慢慢皱起眉,一声不吭地盯着花满楼。看见他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相熟的人便知道,他已经打定了主意,绝不改变。 可花满楼脸上也满是坚持之色。电话的两端因这对好友破天荒地互相不肯退让而陷入了僵局,那头更是有少女焦急声音隐隐传来。 “满楼,不妨听听启森的计划再说。你想保护白选,但是你可曾想过,天罚之事大概已经为世人所知。你不想让白选卷入局中,事情只怕不能如你所愿。即使没有启森的计划。”花倾城开口说道。她性情冷清,向来言语不多,但往往一语中的。 “譬如,当初与白选一同到潜艇上谈判的吴先生,你怎么能知道他的想法?这世上,不是只有桃夭才分辨得出天劫与天罚的区别,有些事并不需要绝对的把握就能去做。”花倾城站起身,走到花满楼身旁,对元启森说,“启森,你的计划是什么?” 元启森咳嗽两声,微笑着说:“倾城姑姑,我根本就没有什么计划。我们只要因势利导,顺势而为就够了。我并没有打那位在满楼心里有如此重量的白小姐的坏主意,只是想请满楼替我们转达一番善意而已。” 话说的好听,因势利导、顺势而为,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花满楼与元启森相交十六年,哪里不清楚他的手段心机?见他把话说得漂亮,但当中的不悦之意表露无疑,花满楼也有几分怒气,冷笑着说:“得了,都不是外人,谁不知道你动一次脑筋比得过别人百次千次?别人我管不着,但听你这么一说,我更不能让你打小乖的主意!” “那你想怎么样?把她找回来又当金丝雀养着吗?”如此尖利的言语从面罩严霜的元启森嘴里吐出来,再看看依偎在元启森身边、神情惶惑的元慧初,花满楼哪里不知道他发脾气究竟是为什么? 孪生兄妹的感情自然要比旁的兄弟姐妹更亲近,更何况元慧初还是元家这一代里唯一的女孩,元启森宠爱妹妹理所当然。以他敏感的性子,见花满楼如此在意一个女孩子,不想偏才难怪。更何况,花满楼确有前科在先。 想通了其中关碍,花满楼“嗐”了一声,对元启森说:“我和小乖分别的时候,我七岁,她才一岁。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拿她当妹妹看,只是想补偿她而已,毕竟她是因为我的疏忽大意才会被人贩子给拐走。”瞥了脸色其臭无比的桃夭一眼,他又赶紧补充,“还连累了先生。” 元启森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轻声说:“我自然是信你的,但你也要相信我。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我明明知道你的心结是什么,哪里会去坑她?” “这可说不定,你就是个妹控,为了慧初保不齐就会干出什么事来!”花满楼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为了他宅子里那枚黑珍珠,元启森没少生气。但这种事情,哪怕面对再好的朋友,花满楼也不会退让。 “那也是你持身不正!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花名声?”元启森极少动怒,但这次的事当真让他生气。因情绪太过激烈,他的声音很是尖锐刺耳,“你偷摸走了以后,慧初哭了好几次。下回再有这种事,别怪我当真不讲兄弟情面!” “行了行了,现在说这些做什么?”花满楼见姑姑和周大管家都是取笑的表情,有点恼羞成怒,“你到底要怎么做?先说来听听,我再决定。”他到底还是相信元启森的。 见花满楼妥协,元启森终于霁颜,轻声说:“局中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68章 自己的力量 话说,这场天打雷劈来得莫名其妙。白选刚把皮皮凑到嘴边狠狠地亲了两口,就听轰隆作响,她只来得及抬头,当面一道金色闪电便砸了下来。 不假思索,也来不及去想管不管用,白选发动了加速异能。她确实再次借到了皮皮的能力,可是无论她怎么闪躲,那道金色闪电还是准确地命中目标。 人家能无视空间距离瞬移,白选的速度异能不是对手,被劈了个正着。方才欣喜若狂的白某人立时大叫糟糕,直以为自己会被雷得外焦里嫩,说不定直接就熟了。 但闪电上身,除了有点尖锐如针扎的轻微痛感,并没有如自己所想的那么惨。她定睛去瞧,没有被衣服遮住的皮肤上流淌着一层薄薄的金蓝色液体。掀开衣裳瞧里面,同样有金蓝色的幽光在闪烁。 白选心疼得眼泪哗哗的,紧急关头,还是皮皮靠得住哇。不等她感慨完,第二道金色闪电伴随着雷声轰鸣到来。这次,她亲眼目睹了闪电落在金蓝色液体之上时,瞬间激荡起的微弱火花。 这些火花尽数是闪电的形状,只有头发丝那般纤细。它们就像是用纯度最高的黄金打造而成,颜色极为纯正,散发着不容亵渎的威严气息。它们与金蓝色液体碰撞,一闪即逝,却又产生更多更纤细的闪电状火花。如此反复,直到完全消失。 这个过程在旁人眼里很快,但当事人却感觉一秒钟比一年还要漫长。尤其是,白选觉得自己听见了皮皮痛苦得不停呜咽的声音。可是在挟带着有如大难临头般威势的天象面前,她无能为力。她只有陪着皮皮一起掉眼泪,艰难地拍打那些金色的小闪电,以及承受属于自己的那份痛苦。 被针扎一次两次也许还抗得住,扎上几十近百次,就算白选的灵魂异乎寻常得坚韧,也着实难挨。故此,她有好几次陷入短暂的休克之中。人还能直挺挺站着,却是啥事不知。 直到那道沉入混沌状态中,也能清楚无比地感知其大驾光临的金紫色闪电直接劈入白选的脑海,宛若万针攒刺灵魂的剧烈痛感才把她从晕厥中“叫”醒。 身体好像不再是自己的,白选觉着意识和身体脱了节。她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能发出足以媲美前世著名的海豚音,那般华丽高亢的音节。 忽然一个激灵,白选有魂魄归体之感。她这时才瞧见白璧无瑕瞪圆了眼睛,正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同时银白色的药箱子也扑入了眼帘。 足喝了十几瓶各色药剂,白选才有痛楚略微缓解的感觉。其实她心知肚明,这些药剂对于治疗如此闪电造成的损伤,估计没有多大效用,只是好歹有个心理安慰。 接下来的两道金紫色闪电,她硬是清醒地撑过去了,除了不断尖叫,还有滔滔不绝的痛骂声。也许是转移了注意力,白选一时还觉得这种把脑袋扎成破气球的痛感其实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特别是金紫色闪电完全没入她的眉心之后,她竟然立时产生了飘飘欲仙的爽快之感,脑海变得清醒又充实。对这种欠扁的结论,白选只能说,果然是劈着劈着就习惯了。 以致于三道破魔闪电过后,她还抬头瞪着开了天窗的天花板,一个劲地念叨:“咋还不来呢?得等多久啊?老娘很忙的……”还没和皮皮亲热够呢。 白璧无瑕捅了捅焦黑状的白某人,小心翼翼地叫她的名字,生怕这位变成了白痴。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更没见过盼望破魔闪电再来一次的生物,那玩意儿是好消受的么? 白选晃了晃脑袋,木有被皮皮关照到的头发寸断,簌簌掉落。鬼叫一声,她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凄惨大嚎:“头发,我的头发呀!” 抱着肚皮笑得前仰后合,白璧无瑕就差在地上打滚了。浑身漆黑的白选却顶着个锃明瓦亮的雪白大光头,怎么看怎么好笑。 哭丧着脸,白选冲到箱子旁边随便拿了身衣服,闪去浴室洗澡。她很明智的用了速度异能,这样至少进了浴室的门,最后一片遮羞布才飘然而落。 差点在小屁孩面前丢人了,白小乖抹了把冷汗,但瞧着自己瓷白细腻的肌肤又开心起来。雷劈居然还有全身大美容的效果? 舒服地躺在浴池里,白选仔细端祥重新又回到她掌心的皮皮,发现构成它身体的金蓝色水泊,颜色变得更纯粹明净。原先的金色还有些暗沉,现今就和方才的金色闪电一般颜色。而有如星星点缀其上的蓝光,也是再纯正不过的蓝色,不偏不倚,不浅不深。 她不住抚摸皮皮,只觉触手温润,没有半分凉意。这种能够直接触碰的感觉,说实话,当真要比以前虚无灵体时让她心安。就连皮皮的神态也生动了许多,瞧这几根小睫毛长的,真是纤毫毕见呐! 不知什么缘故,皮皮有如新生般从虚无灵体变成了能够触摸的液体状态。还木有庆祝,就迎来了这场雷电。白选对某些东西再小白,好歹也知道有天劫之说。她不禁想,难道是因为皮皮的改变才有了这场雷霆闪电? 她有自知之明,方才绝不可能是自己的原因,否则这场天雷早就该来了,不会等到皮皮出现。那么,是否可以认为被雷劈了其实是好事?瞧皮皮这活蹦乱跳的劲头……那是白璧无瑕家的白玉池子……算了,啃就啃吧。 懒洋洋地撩水泼在自己身上,白选喜气盈盈地注视着皮皮把那方白玉池子“卡嚓卡嚓”吃掉。其实本没有声音,只是她心满意足,难免会脑补些有的没的。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三道金紫色的闪电,脑子里一空,她忽然有种眉心开了道门的诡异感觉。 下意识低头,从倒影中,白选惊讶地看见一道手指那么长、纤细苗条的金紫色闪电从自己的眉心劲射而出,投入水中。尖叫出声,她刚要跳起身,却发现自己并没有麻痹之感。水不是能导电么?怎么没有被电着? 片刻的疑惑过后,白选慢慢张大嘴,简直不敢置信于所想。深呼吸,她再度回想眉心开了门的感觉。果然,又有一道同样纤细的金紫色闪电从她眉心钻出落入水中,她也同样没被电着。 两道金紫色闪电出现之前,她都没向皮皮借异能。这说明了什么?她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力量!白选的身体猛地沉入浴池中,泪涌如瀑,尽情渲泻着此时的复杂心情。 一次又一次浮上水面,一次又一次下潜号啕。她在水中凝视着那道纤细的金紫色闪电,透过它仿佛看见了从前惶恐不安的自己——那个半夜突然惊醒摸出镜子去看皮皮还在不在,可怜的自己。 原来,无论能从皮皮那儿得到多么强悍的能力,可以让她真正安心的还是属于自己的力量! 许久,也许是一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白选浑身虚软地从浴池里爬出来,抹干水穿上衣服,像托塔李天王手托宝塔似的高举吃饱了的皮皮。 刚打开浴室的门,一个小身体侧倒下来,白选伸手扶住白璧无瑕,惊讶地问:“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揉了揉眼睛,白璧无瑕抬头看向白选。这次,他没有嘲笑那个“光彩照人”的光脑袋,而是担忧地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刚才听见你在哭呢。” 摸摸白璧无瑕的头发,白选笑着说:“我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把皮皮递到他面前,满脸骄傲地介绍,“这是皮皮,我的至亲和伙伴。” 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碰了碰泛着瑰丽色泽的水泊状小生灵,见它亲热地舔舐自己的指尖,白璧无瑕开心地说:“原来是你这个小东西引来的天罚!你是……”他低声惊叹,“你是……你居然是貔貅!” 白选得意地笑了:“是啊,它以前是那种没有实质身体的存在,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变成了这样。可以摸到皮皮,我真是太幸福了!” 白璧无瑕撅起小嘴,气哼哼地说:“要不是我给了它一滴血,它怎么可能变成活物?你还以为我杀了它呢!” “什么?”白选惊讶地看向白璧无瑕,喃喃重复,“你给了皮皮一滴血?” “你看你看。”白璧无瑕伸出左手,右手在左手手腕那儿比比划划,委委曲曲地吐槽,“我的血可难流啦,我运了七成功力才挤出那么一小滴。看看呐,这里有一个疤。” 白选无语地瞧着这只玉白手腕,粉粉嫩嫩、毫无瑕疵,连个小黑点都没有,哪儿来的疤?她抓过这只手凑在嘴边,响亮地亲了一记,笑眯眯地说:“好啦好啦,亲一下什么疤都没有了。” 她心头大快,举起皮皮在自己脸颊上蹭来蹭去。皮皮摇头摆尾,亦是亲昵地挨挨擦擦她的面庞。她不禁畅想,若是以后皮皮能变得有血有肉、有柔软顺贴的毛发,再摸起来该多舒服!真能那样,多来几次雷霆闪电她也抗了,何况说不准还会有意外之喜。 嗯……白璧无瑕这么安静为哪般?白选后知后觉,低头一瞧,这孩子刚放锅里煮了?瞧这小脸儿红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69章 沉默以对 白璧无瑕气得脸儿涨红,瞪圆了眼睛大叫:“男女授受不亲!”可惜这副愤怒小模样坚持了三秒钟就破了功,抱住白选的胳膊,他咧开嘴露出一口小白牙,笑得别提多开心,“就是我娘亲过我,连我爹都没有。” 白选大笑出声,一个暴栗敲在白璧无瑕脑门。因心情格外愉悦,她的言语不免轻松许多。揪着小家伙的包子脸,她笑呵呵地问:“你忘了昨天晚上睡我怀里了?你就是个孩子,小屁孩!什么授受不亲,谁告诉你的?” 白璧无瑕使劲摇晃脑袋挣脱了白选的魔手,翻着白眼重申:“我都活了六十多年啦,比你大!”揉揉脸蛋,他颇有几分幽怨地说,“不要捏我。” “别逗了!当我不知道你们妖怪的年纪根本就不能以年轮来算?”白选见他转而气鼓鼓地瞪着自己,赶紧安抚,“好啦好啦,不提这事。”和妖怪论年纪,这不有病么? “哼!”白璧无瑕使劲剜了白选两眼,犹豫了片刻,不情不愿地说,“讷,那个十八哥哥刚才又在外面喊你了。” 白选面色微变,刚要开口,他又急忙说:“你现在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目不转睛地看着皮皮,白璧无瑕秀气的眉紧紧皱在一起:“貔貅出世,天地震动。你这只还是从灵魂之体修得了真身,越发令天地嫉妒。”叹了口气,他低声咕哝,“现在什么世道?灵气稀淡得快没了,居然还有灵体修得了真身,也难怪老天爷生气。” “我家皮皮福大命大运气佳,当然不一样。”听了这话,白选有点不乐意。皮皮的小屁股扭啊扭,转了个方向恰恰好对准了白璧无瑕的脸,把两个人逗得直笑。我们皮皮也是有脾气滴! 白璧无瑕又说:“世传貔貅以财宝为食,但财宝之说只是泛泛,举凡天地自然产生的天材地宝都会成为它的食物。貔貅真正摄取的其实也不是珍宝本身,而是那丝蕴藏于其内的灵气。它有寻找天材地宝的本能,这种能力连老天都要妒嫉,何况是世间众生?”他神色庄重,没有被眼罩遮住的独目闪烁着与外表不相符的犀利洞察之光。 “你的意思是有人会来抢皮皮?”这不是剜她的心头肉么?白选的脸色立时难看,恶狠狠地瞪着白璧无瑕,仿佛他就是打坏主意的人。 白璧无瑕被她这凶恶眼神吓一跳,做了个鬼脸才说:“你看我做什么?咱可不干这种丑事。” 白选也发觉自己太紧张了。她讪笑两声,干脆拉着白璧无瑕坐在地毯上:“对不起,我不是那意思。”她咬着牙说,“谁敢抢皮皮,我就杀了谁!” “就是!我们不去抢别人,别人就该谢天谢地了!”白璧无瑕显然也被灌输过护食的理念,满脸赞同,“我们的东西,在我们没有点头之前,不要说抢了,别人想也不能想!尤其是我们费劲巴力弄出来的好玩意儿,谁抢就要谁好看!”刚才的天打雷劈他可看在眼里,小乖吃的苦头可不小呐。 白选忽然有点心虚,偷摸瞄了身后的浴室一眼,主动把白璧无瑕搂在怀里,低头笑着说:“刚才皮皮有点饿,随便吃了点你的家具,这算不算抢了你的东西?” 白璧无瑕眨巴眨眼,狡猾狡猾地问:“你答应过我的面具呢?” “现在就给你做!”白选大乐,不顾小家伙的抗议又捏了捏他的脸蛋,当真取出制作面具的诸般工具。 白璧无瑕喜笑颜开地飞跑出去,拿了块柔软的不知名兽皮回来,郑重其事地放在桌上:“这是非人疗养院一条老蛟蜕下来的皮,咱们做两张面具,你一张我一张。我再把它炼成法器,不会让人透过它看见你的长相。” 现在咱脸上没癣了,按理说不用带面具吧?不过白选见白璧无瑕执著地盯着自己,还是接受了他的好意。说实话,长期面具不离脸蛋,她现在还觉得凉嗖嗖的呢。转念又一想,这次的事了了,她把面具一摘,别人上哪儿去找面具女白小乖?小白同学莫非就是这个意思? “对了,无瑕你有没有听说过被闪电劈了以后,自己也能拿闪电劈别人的好事?”白选手里不停,状似无意地问兴致勃勃瞧着自己做手工的白璧无瑕。 小家伙无意识地“唔”了一声,安静了几秒钟,突然尖叫出声,抓着白选的胳膊使劲摇晃:“是你吗?是你吗?” 脑子转悠得还真快!白选笑着点头,困惑地说:“我也纳闷。”这种能力来得诡异,千万别半道上又没了。 白璧无瑕连声说:“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话音刚落,他眼前闪过金紫色微光,一道小闪电砸在地毯上,连个窟窿也没砸出来。 “破魔闪电。”白璧无瑕神情呆滞,用见鬼的目光盯着白选,“这是破魔闪电。”忽然扒在白选耳边大声咆哮,“不是这样用的,得对着人劈!” 白选耳朵里嗡嗡作响,急忙把满脸兴奋之色的小家伙从身上扯开,并虚心求解。白璧无瑕摆出小老师的架势,装模作样摸了摸下巴上不存在的胡须,背着小手踱起方步,把天劫天罚会出现的天象大概说了一遍。 “破魔闪电很厉害,不过,你的才那么小……”他用自己的小手指做对比,“就比我的手指粗了一点点。这样的破魔闪电对付中级以下的武者是够了,但是在高阶武者和修炼过识海的人面前还是不够看。如果遇上精神系异能者或者修士盟的精神系魔法师,说不定伤人不成被反噬。” 白选笑了笑,很满足地说:“我以前离了皮皮什么本事也没有,现在好歹有了自保之力,我很知足。” 威力不够,但要看怎么使。配合从皮皮那儿借来的异能,这么丁点的小闪电也能发挥令人预想不到的作用。不过,今天三发小闪电出了眉心,白选便有所感觉,这就是自己目前最大的能力。一天三次,多了没有。 “唉!”白璧无瑕叹了口气,“异能者就是这样,没有功法可以修炼,也不知道用什么东西能增长能力,全看天赋强弱。我估计你身体里原本就潜伏着异能天赋,被天罚之力一激,这就出现了。不过呢,大概你的天赋不怎么强,所以尽管能产生破魔闪电,威力却很小。” 要是天赋强的话,也不用天罚之力激发潜能,也许早就会出现异能。这话有点打击人,小家伙没说出口。只是看白选的神色,她对此也是一清二楚的。 原本就有异能天赋?白选若有所思。她占据这具身体时不过是个小婴儿,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能从原主那儿得到,当然不清楚异能天赋是否先天就存在。 从这些年明明暗暗知道的事儿来分析,异能者虽然能力不稳定,但还算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按理说,异能婴儿不会被抛弃。是有别的原因吧?白选撇了撇嘴,没有深想。 “讷,小乖,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白璧无瑕趴到桌上,眼里有忧色,“天罚降临这是很大的事情,估计现在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你可能会有大麻烦。” “暂时还不怕。”白选熟稔地穿针引线,在柔软的兽皮上缝出笑得弯弯的眼睛,“只要我待在这儿,别人就别想找到。对不对?” 白璧无瑕立刻点头,自豪地说:“就算是修士盟的十大长老联手都无法找准隐形之后行宫的位置,我这个法器顶呱呱!” “无瑕也顶呱呱,你懂的东西真多!”白选这句赞美绝对出自真心,没有半分敷衍。 “家学渊源嘛!”白璧无瑕不在意地摆摆手,“再说我好歹也活了六十多年。”笑嘻嘻地看着白选。 “我想大家也只是猜测,没有谁亲眼看见。”白选不接他的话茬,自顾自说,“我把该办的事办完,该找到的人也要找到,然后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的城市重新开始生活。我现在的样子,就只有你知道哦!” “我一定会给小乖保守秘密的!”白璧无瑕举起手,“我可以发誓!” “不用,我信你!”白选放下手里的活,双手捧着白璧无瑕的脸蛋,在他额头啾了一口,笑吟吟地说,“你是个有担当、重然诺的好孩子,我相信你!” 白璧无瑕重重地点头,使劲掰开白选的手,又问:“那你不去找你的十八哥哥吗?” “不去。”白选轻声说,“我要是去找他,反倒让他为难。”她好歹也有几十年的见识,自然会想到一些事情。此时不见面,对彼此都好。只是,自己以后若当真隐名埋姓过悠然自得的小日子,估计不会有机会再见到小十八了吧? 不管未来如何,先解决眼下的事再说。她得跟着船队去瞧瞧,到底有没有人做下了局。当真是要寻找红豆杉以救元启森,她还是会努力完成任务,以此向花满楼交换沈三多。 当然,即便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以白选对小十八的了解,他应该也不会难为自己,沈三多还是能弄回来的。不过如此一来,幼时的那点情份估计就用光了。不到迫不得已,白选不想走这一步,她是个念旧情的人。 如果此次大任务就是个局,她会审时度势采取行动。在自保的前提下能够做些事的话,她不会退缩抗拒。人生在世,可以自私,但力所能及之时也应该做些让良心舒服的事儿。 要是闯出了什么祸事,碍了人家的道,咱能打就打,打不赢还不能跑吗?许别人算计,就不许她算计?没这道理! 外面似乎还有呼唤声,白选保持着沉默。在那支船队终于启航之后,她和白璧无瑕跟着,向雅鲁藏布江海域而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70章 夏尔(108粉票加更) 我的头发!白选哀怨地摸着只长了一层茸毛短发的头皮,曲起手指“呯呯”敲了两下,镜子里的自己龇牙裂嘴。 白璧无瑕穿着牛牛睡衣晃荡过来,苦着脸一百零八次地问:“我的法术为什么会失效涅?” 在短时间内想让头发长至以前的规模,要靠非一般的手段。白璧无瑕在白选面前拍胸脯打了保票,但效果不近如人意。最好的结果是头天长了半截,睡醒发现又落了一枕头,留下的还是自然而然生长出的茸毛。 “算了算了,让它自己长吧。”白选叹气,“眼看就快到地方了,收收心,你别玩啦!” 不死心地盯着白选的后脑勺,白璧无瑕说:“要不再试试别的法术,我去翻翻书?” “你尽拿我当新法术的试验对象!”白选吹眉毛瞪眼睛,一语戳穿小混蛋的不良居心,“用土系法术能长出头发么?” 白璧无瑕嘿嘿讪笑,知道差不多已经到了地头,也就不再坚持。两个洗漱完毕,填了肚皮,相跟着去往这座行宫的控制室。 白选第一次到这个大房间,直以为自己走错了门。整座行宫无不典雅堂皇,透着华夏古文明的大气雍容。但这间控制指挥室,却充满了科幻色彩。 没错,就是科幻!白选森森觉得,用这里拍个宇宙航海大时代的太空战舰指挥中心镜头绝对要的。 从金镶玉包边的紫黑色木头门里进去,打眼就看见一整面墙的亮晶晶屏幕。彼时,屏幕上满是悠游来去的海洋生物,颜色绚丽,形状各异。白选被白璧无瑕嘲笑了半天,才弄清楚屏幕上播放的不是碟片,而是行宫之外的深海奇景。 人家那是上下左右前后六面立体全天候监控器,不是电视墙也不是电影幕布。白选眼角抽搐,就控制室里的诸多仪器不耻下问。 白璧无瑕并不隐瞒,把所有结合了科学和法术于一体的装制详细地解说了一番。他还告诉白选,非人协会的军团,使用的也是改良过后的武器。既吸取了人类这么多年来科学文明发展的精华,又将妖魔鬼怪们自己的能力融会贯通。 白选心惊不已。相对于各自走向两个截然不同发展方向的天舟共和国和修士盟,非人协会取两家之长,形成了自己特有的武装体系。无论对阵哪一方,非人协会都有一套办法,适应性和应变能力都很强。 白璧无瑕的这座行宫,可以说是合两家之长的代表作品。它的各种武器装备,既包括了法术范畴的五行攻击、禁制阵法,也有不需要任何法力就能驱动的磁场、红外、激光等盛行于天舟基于科学原理制造出来的武器,甚至有昂贵奢侈的晶珠武器。 至于这间控制室,那就更不用多说,完全就是两者高度结合的典型代表。譬如这整面监控器,内里装置都是电子设备,而外面灵敏度极高的探头却是炼制过后的法器。 整个控制室的中杻是一台性能超级强悍的电脑,但这台电脑却又有个核心装置,必须要安装白璧无瑕曾经被白选差点掐死时还打算赔给她的符石。这都什么和什么? 白选挠头,实在想知道虚无飘渺的法术究竟是怎么和科技成了一家的。但是从白璧无瑕偶尔含糊带过的话里意思,她知道有些东西最好不要问。 在大海之上航行已有半个多月,白璧无瑕说再过大半天就要正式进入雅鲁藏布江海域的范畴。那片海域一天至少有十八个小时恶浪滔天,飓风和大漩涡也不时造访,极为凶险。并且这里还有层次分明、等级相差极大的各种海鱼海兽,其残暴程度和当天的恶劣气候成正比。 就是有行宫傍身,往深海潜去时也要打点起十二分精神。要是来不及应变,一头撞进海沟里如森林般的巨大暗礁丛,那就惨了。白璧无瑕说这话时,满脸心悸。 “按照我们事先的安排,所有队伍……除了那些来混积分的,都要在到达雅江海域之前分乘潜艇下海。”白选回忆着资料上的内容,“如果计划没改,大部队很快就要分化成小部队下潜了。” “快看快看!”白璧无瑕忽然指着被分割成了三十六帧不同画面的监控器直叫,“上面的人肯定遇险!这些家伙都嗅着了血腥味儿。” 依言而望,白选看见有大群海洋生物争先恐后地往上飞窜。她前世最多就去过动物园的海洋馆走马观花,除了那些耳熟能详的诸如海豚鲨鱼鲸鱼之类的海洋生物,别的一概不认识,现在当然抓瞎。 只见这些家伙有大有小,有的臃肿得就像只长了大肚子,有的干瘦得连竹竿也不如。它们形形色色,却都有个共同特点——颜色斑斓艳丽。 白璧无瑕座椅前还有个小屏幕,他在控制面板上戳戳点点,一一选中一些看着格外渗人的海洋生物,再通过电脑中储存的资料判断它们的种类。 听着白璧无瑕吐出一连串“海兽海兽,估计是白银海兽”这样的话,尽管与上头的绝大多数人都毫无关系,白选依旧为他们捏了把冷汗。 所以说,木有实力千万别下海。如此广阔深沉的海洋,得藏着多少嗜血杀手?航行的这些天,白选也多次看见海洋生物乃至海兽跟随、攻击船队。但是像今天这样几乎可以说暴动的情景,她第一次看到。 好奇心旺盛的白璧无瑕根本不用白选提议,早就指挥行宫往上浮。从监控器里可以看见,整座行宫都被罩在一个不停变幻着彩色微光的大光团中。密密麻麻的海洋生物视若无睹,径自往上游,根本就没发现队伍中间还有如此大空隙。 在半个小时之后,行宫才从海下一跃而起,浮于海面之上。白璧无瑕惊呼连连,白选根本来不及去看他发现了什么,因为她自己就有目不暇接之感。 先前大海祭时,白选就觉得祭文唱词充满了一去不复返的悲壮味道。今天看看已经被染成了血色的海面,白选心里真是瓦凉瓦凉滴。 目光飞掠过所有三十六帧监控器视频,至少三十多艘船已经呈现倾斜之势。水面落满了人,有还活着的,有生死不知的,更多的恐怕还是已经死了的。 造成这场惨剧的是两只足有百米高,如同山岚那么庞大的乌黑章鱼。白选好一阵眼花,根本分不清这两只巨章到底有多少条触手,有数帧画面满天飞舞的全是黑色光影。 “好差的运气!”白璧无瑕啧啧惋惜,“这两头变异巨章虽然没有异能,但它们力大无穷,触手又极多,还会喷吐腐蚀性极强、附带麻痹效果的墨汁。怎么会把它俩给惊动了?上次我都悄悄绕路的,被触手缠上就糟啦……” 话音还未落,一艘大船被一撕两半,船上的人下饺子也似掉进海里。白选打了个寒颤,那可是钢筋铁骨造成的铁甲大船呐,就被这两只巨章像撕纸船一样“刺啦”,干脆利落。 “麻烦啦,大麻烦!”白璧无瑕一个劲地嘟哝,画面不停地变幻,只见好几个方向的天空中出现了伸展着宽大双翼滑翔而来的生物。 “噬血燕鳐!”看清楚了这些生物是什么,白璧无瑕惊叫出声,不忘了给白选解释,“这种燕鳐的变异种类嗅觉极其灵敏,方圆千里内的血腥味都能闻到,就是专叮臭鸡蛋的苍蝇!” 噬血燕鳐长针般的鱼吻尖利无比,扎上了就是透心凉。它们还有力道强劲的鱼鳍,能将一个重达两百斤的成年男子一翅膀直接扇下海。做为知名的海洋杀手,噬血燕鳐早就被在海上常混着或者准备下海的人们所熟知。 白选也知道厉害,不禁心惊肉跳。此时船上的人类也在奋力反击,不时有各种颜色的热武器光芒在画面中一闪而过。当中还有位阶不低的武者,使用内力或者斗气灌注于冷兵器中,以使出杀伤力更强的招数。 比起热武器,反倒是刀芒剑光枪芒等等对噬血燕鳐的伤害更大。这些来去如风的飞鱼速度极快,转向的角度也很刁钻,灵活迅捷的武技更能有效杀伤它们。只是能内气外露的武者何其少,大多数人还是操着各式枪械苦斗。 噬血燕鳐是浅海鱼类中出名难对付的,被缠住的时间一长,浓重的血腥味必将引来更多的噬血同类。很快,那些在中海乃至深海游荡的家伙们露出狰狞面容。 忽然,一帧画面里猛地暴开强烈火光,接着海面竟然燃烧起了熊熊烈焰,更有无数团火球拖着长长的尾巴直扑在半空滑翔的噬血燕鳐群。 白选眼尖地看见,漫天火海中有个人影缓缓升空。正是从他所在的方向不断有火光喷吐出,无情扫荡着众多蜂拥而来的海洋生物。 火焰的热度显然极高,海面立时升腾起雾气。那些被关照到的生物刹那就被烧得不成样子。就算没有立死,也肯定失去了攻击能力,在几乎沸腾的海水里翻滚。 威力可见一斑。这个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的人立时引起白选的兴趣,她猜测此人应该是个很厉害的火系异能者。 却听白璧无瑕惊咦一声,飞快地将这帧画面作了些调整,让那个模糊的人影变得清晰了些。他喃喃自语:“原来夏尔拥有的是火焰和飞翔的双重异能……” “夏尔?你说他叫夏尔?”白选努力在脑海中搜寻这个名字。眼睛一亮,她仿佛又看见了最高法院门前那个头戴王冠、身披天鹅绒斗蓬的漂亮小男生。(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71章 牛刀小试 夏尔十三世,五大封号国民中“公爵”先生的继承者。他一出世就被直接冠以“小公爵”之称,因为他向这个世界第一次发声的同时还伴随着数点小小的火星。 小公爵夏尔于天舟异能界,等同于元启森在科学界的地位。刚出生就觉醒威力不俗的异能,这种天赋举世无双。 海面仍然雾气蒸腾,但火光已经离开了噬血燕鳐群攻之处,出现在那两只变异巨章肆虐的地方。监控器的探头将画面拉近、放大,白选得以清楚地看见夏尔。 白衣黑裤,线条简洁的衣裳却能恰到好处勾勒出夏尔健美的身形。衣上饰以珍珠为钮扣,巴掌宽的腰带上有碎钻拼出的鸢尾花图案,不仔细看真瞧不出来这些低调的奢华。 使劲咽了口唾沫,白选两辈子都没见过如夏尔这般漂亮得雌雄莫辨的男人。不过呢,她虽然爱欣赏美人,但坚定地认为美人只是用来欣赏的。 一举手一投足,哪怕异常血腥地手持火焰幻化的骑士刺剑直接刺穿、挑开了巨形章鱼的小半个身体,夏尔的动作也无不高雅迷人。他不是在战斗,而是独自翩然起舞。安静地跳一支舞,不管有没有人鼓掌叫好。 悠久的历史才能沉淀出真正无懈可击的贵族风仪,他已经不需要头戴王冠、身披绶带、胸前挂满各式勋章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傲然玉立于半空中,平静地注视带着火焰下沉的巨章,他是夏尔,小公爵夏尔。 十分不满白选的目不转睛,白璧无瑕嗯嗯哼哼了半天,最后干脆把有夏尔的画面全部换成别的。白选遗憾地直咂巴嘴,很是恋恋不舍。她对夏尔把火焰幻化为长剑、长枪甚至弓箭非常感兴趣,这是异能和武技相结合的战斗方式吗? 即使这种战斗方式不适合自己,也要多看多学,以此汲取于自己有用的营养。多年的资探员生涯让白选明白,只有不断学习他人的独到之处,再转化为自己的东西,才能让自己的羽翼更丰满。探索无止境,学习也无止境。 “他就这么好看吗?”白璧无瑕噘起小嘴控诉,“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我爹是世上最好看的人,我长大以后会和爹一样好看!”小乖刚才的眼睛简直就是好几千瓦的灯泡哇,真丢人,居然那样看男人。哼!小家伙直撇嘴。 还吃上醋了?白选笑而不答,有些事情觉得和小屁孩解释不清楚。为了转移白璧无瑕的注意力,她问:“你在妖怪界是不是也很有名?” “那当然!”白璧无瑕挺起胸脯,半点不谦虚地夸自己,“我最厉害!他们都比不上我!” 瞧着他洋洋自得的表情,白选微微一笑。这孩子臭屁的模样不但不讨人厌,反倒很可爱。 “最厉害的小白同学,咱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不太忍心去看外头的场景,白选扭转头,准备诱拐小朋友出力。 “你在这儿等着我呢!”白璧无瑕瞪眼睛,却又笑道,“本来我是准备看热闹的,但小乖也是人类,我愿意帮你。” 刚才白选纠结的神色白璧无瑕都看在眼里,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对妖怪来说,人类死多少都不关他们的事儿。但这儿还有个不折不扣的人,还是个在他看来心很软的女人,她会有那样的想法实属正常。 “谢谢!”白选认真地道谢,“我替他们谢谢你!”生灵涂炭,见者心伤。一人之力有限,别看刚才夏尔威风八面,异能耗尽时他必将拿越来越多的海洋生物没辙。她不是铁石心肠,能帮多少算多少。 白璧无瑕眨巴着眼睛说:“我得告诉你,行宫确实有很强力的武器,可是如果要下到深海,最好不要动用那些大威力杀伤性武器。我们最好不要暴露,再说也容易误伤。”示意白选看一帧画面,“你瞧,刚才夏尔烧死了不少海鱼。但是落在水里的人不管死活,只要挨着了他的火焰,也一样是个死字。” “这是没办法的事。”白选摇摇头,目光有些冷漠,“在资探行动中,为了救大多数牺牲少数很常见。”就是她,也曾经万般无奈地做出过这样的选择。残酷么?冷血么?这就是现实! 所以白璧无瑕话里话外表达的,有限度的慈悲这一意思,白选懂。她也没有奢求能救下所有人,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她不是救世主,此时哪怕袖手旁观又有谁会骂她?不过,曾经发生过的为了救人却把自己给坑了的事儿,她绝对不允许再度重现。 想了想,白选问:“可以用晶波驱逐仪之类的设备吗?”她知道行宫里有,只要能赶跑一些厉害的海兽,船上的人至少也能突围出去。 “没有用。”白璧无瑕大摇特摇头,“现在,它们对血食的本能已经完全盖过了因位阶差异而产生的恐惧感。否则,夏尔使出异能大招时,它们就该……皮皮跑出去干什么?” “找吃食。”白选淡定地说,“有很多晶珠被烧出来了,皮皮爱吃这个。”她注视着那抹金蓝色的液体直接透过控制室号称除了天罚天劫之力什么也穿不透的墙壁。 白璧无瑕快速操作,却不能在画面上捕捉到皮皮的踪迹。白选因与皮皮有一线模糊意识相连,反而能大致确定它在哪儿寻食。从皮皮传递过来的情绪,她能肯定这些晶珠的味道不错,这娃好许都没有如此畅快淋漓的感觉。 “现在,我会开启行宫的一些小装置,给那些无意识撞过来的海兽造成些伤害。哈哈,夏尔要惨了,来了一只位阶绝对不低的晶珠水母。”白璧无瑕有点幸灾乐祸,把一幅画面放大了数倍,占据了三分之一个屏幕。 白选心知白璧无瑕最多只能做到这些,小家伙别看好说话,对一些事情却有极其坚定的立场。当然,她能用之前的誓言命令白璧无瑕加点力气救人,但做人要厚道。 闻听有厉害家伙出现,白选把目光从雾气已经逐渐消散的海面移开。那只张牙舞爪的大水母,其几近透明的身体里果然有一枚亮闪闪的浅蓝色晶珠。 每当晶珠的光芒一涨一缩,这只水母经过之处就会掀起冲天巨浪,凭空有龙卷风出现。只是它体形普通,若不是透明身体无法挡住晶珠散发的光芒,行宫的监控系统也会下意识无视它。 夏尔不可能一个人战斗,身为凡尔赛城堡的主人,他身后站着天舟民间异能高手的近乎四成。要奔赴那般凶险的地方,他肯定会带帮手。白选渴望见到更多的异能者,磨着白璧无瑕又打开有夏尔出现的画面。 此时的海面,冰雹与火焰齐飞,人为生成的水龙卷与海天一色,晴空朗日却有雷霆阵阵,不知名的雪白光刃在空中呼啸、穿梭来去,收割着海洋生物的性命。 这些强力攻击能覆盖的范围并不大,但是再辅以人类手中的武器和船上安装的光子炮、音波炮、燃烧弹等等装置,已经不再被深海巨章威胁的船都在加大马力试图突围。 各种异能奇术带来的效果不亚于白选前世的电脑特效,海面风浪也因之狂暴了数倍。故而那只狡猾的水母闪闪躲躲来至夏尔附近时,除了旁观者清,当局者并没有在意。 这就是晶珠生物的可怕之处。荒原之上还不能完全体现它们的凶悍,在波涛诡谲、变幻无常的广阔海洋世界,晶珠生物是绝对的霸主。 这只水母骤然发难,在狂风巨浪中直接制造了一场小型海啸。原本五、六米的海浪立时暴涨,看那架势足足膨胀到二三十米,在夏尔面前竖起了一座无法被摧毁的巨大浪山。 画面中的夏尔脸色已经有些发白,异能使用过度的感觉,白选早就深有体会。再者,纵然是他异能最饱满之时,也不可能用火焰把这座巨大浪山给蒸发了。 白选扼腕叹息,眼睁睁地看见这座巨大的浪山冲着夏尔兜头砸下,并且海面迅速形成吸引力奇大的漩涡。这么个美人要被海洋生物吃得半点不剩,那多可惜啊! 这儿还没感慨完,白选忽然感觉皮皮顺着水流向大大小小的漩涡接近。随后她便惊讶看见,一团金蓝色液体凭空闪现,直接“糊”在了那只正在掀风鼓浪的水母伞状头部。 “皮皮在干什么?”白璧无瑕也惊呼,不去管落水的夏尔是死是活,把隐藏在波涛翻滚中的水母影像放大到占据了所有画面。 奇异的一幕出现在眼前。皮皮所化的金蓝液体居然“穿、越”进了水母头部,把晶珠包裹在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其吞噬,然后施施然再“穿、越”出来。 金蓝光芒一闪一闪,很快就消失在画面中。等白选和白璧无瑕回过神,皮皮已经重新趴在了白选脑袋上,打盹消食。 “我现在觉得,老天爷只砸了皮皮九九天罚闪电实在是太仁慈了!”白璧无瑕仰头笑眯眯地看皮皮,与有荣焉地说,“不愧是上古真龙之子,很好很强大!” 白选笑得合不拢嘴。皮皮牛刀小试,显露了一番以前在荒原不曾有的本事,她最开心不过。海洋中的晶珠海兽多不胜数,皮皮这一路上的吃食不用愁了,白璧无瑕的宫殿也不会再遭受“荼毒”。(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72章 兵分两路 水母一失去晶珠,直接被它自己刚才造成的大漩涡绞得粉碎,海啸持续了数分钟才消失。 夏尔落水的地方已有不少人乘着各色小船小艇下了海,疯狂地四下搜寻。从飘扬着鸢尾花旗帜的旗舰上腾空升起几十辆悬浮车和百余单人飞行器,声嘶力竭地呼喊。 白选无心去看夏尔是否被救,和白璧无瑕热烈讨论皮皮的小试身手。“我刚这么一想,它就换了地方。”她回忆着不久前的情形,很肯定地说。 “那皮皮应该感应到了你的情绪,才会杀死那只水母。否则,为什么路上也碰到过晶珠海兽,它却没有出手?”白璧无瑕分析道,“这说明皮皮已经产生了除本能之外的灵智,以后它会变得越来越聪明。假以时日,它还能口吐人言,幻化出人身也说不定。不过,”迟疑了片刻,他说,“这需要很漫长很漫长的时间。”漫长到人类短暂的生命根本就等不起。 白选听懂了白璧无瑕的言外之意,她笑道:“我等不到皮皮变成人身,但是你能替我看哪。要是我有什么不测,皮皮就交给你照顾好不好?”她神往地说,“不知道皮皮是大美女还是大帅哥呢?”皮皮现在的状态根本分不清性别。 “你不会有事的!被貔貅眷顾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出事?”白璧无瑕使劲摇脑袋,又挥舞着拳头说,“我也会保护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谁敢欺负你,看我揍不死他!” 他认真的表情让白选很窝心,这种被人关爱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哪怕是个小朋友呢,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忽有数帧画面剧烈震荡,晃得二人眼前全是陆离光影。好奇地看过去,两个人正好看见海面慢慢绽开一朵硕大的水花。 这朵由白色泡沫组成的水花开处,波浪猛烈翻卷,海面大起大落。它被巨浪托举着越来越高,数息后,从花心冲出一个火红的人影。 夏尔浑身上下燃烧着炽热烈焰,有如天神降临,徐徐落在旗舰上。烧灼着所有视线的火光倏地消失,夏尔仍然是白衣黑裤,微卷金发纹丝不乱。 “他的异能升级了,威力大多啦!方才的火焰,直接在他的身边烧出了几乎与真空等同的空间。他怎么就没窒息呢?”白璧无瑕啧啧称赞,“异能升级很难呢,夏尔不愧是未来的异能之王!天赋没得说!” 作为异能界新丁的白选,对此自然欣羡。借来的异能威力不稳,与皮皮的饥饱程度成正比。而她自己的力量还太过弱小,手指头那么粗的小闪电,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尚不够看。不过,我的异能一定也会升级!白选暗暗给自己打气。 既然夏尔平安返回,那些出发搜寻的各式船艇、悬浮车、飞行器也纷纷回头。从旗舰各舱房呼啦啦钻出大群人,争先恐后跑向兀自站在甲板上的夏尔。 附近海域只剩下一些威胁不大的海洋生物。趁着还有大家伙没有赶来的空隙,船队加大马力,飞速向雅鲁藏布江海域进发。余下没什么好看的,白璧无瑕这就要将镜头切换到别处,瞧瞧美丽的海景洗眼睛。 白选旁观了一场大战,虽未曾亲自出手,但从惊心动魄的战斗场面中越发感觉到海航的不易。目光无意识地扫过一帧帧画面,她突然看见了几张熟悉面孔,不禁大为讶异,急忙叫停。 水晶蒋家原来搭上了鸢尾花家族,怪不得能弄到花元两家列装的好东西。白选微皱眉,梅半川混进鸢尾花家族的船队想干什么? 她看见的熟人,正是蒋家的蒋坍蒋坤兄弟俩以及化名班川的梅半川。他们三人都跟在一名陌生精悍中年男人身后,站在离夏尔不算很近,但绝不是边缘外围的地方。这个距离说明他们属于能与夏尔搭上话的那部份人,不过关系还不算紧密。 白选琢磨,这也许是个好机会。沈三多必须弄回来,可现在她和天罚挂上了钩,不想冒然暴露在人前。那么,找谁帮忙领人?她的目光在蒋坤和梅半川之间转来转去。 救沈三多和报答蒋坤昔日帮自己抹平杀人之事,为什么不能合二为一?看蒋坤的脸色,他这段时间大概过得挺憋屈。梅半川也说了的,坤儿为了帮自己的忙,违心地接受了他惯来瞧不起的混血庶兄诸多不平等条约。那么,送一份大功劳让他扬眉吐气,又有何妨?白选打定了主意。 “我们暂时分开吧,我要上那艘船。”白选指着鸢尾花旗舰说。 “不要!”白璧无瑕尖叫,“我不要和小乖分开。我也去!” “无瑕听话。”白选试图劝说,“我有事要去办……” “我要跟你一起去,我不会捣乱的。”白璧无瑕可怜兮兮地看着白选,从自己的座椅上窜过来,紧紧抱住她的胳膊,扁了扁嘴,惊慌地说,“你不要抛下我。” 白选摸了摸他柔软的短发,理着他的鬓角,轻声道:“我不是要抛下你,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想拜托你去做!” 眼眸亮了亮,随即又黯淡下去,白璧无瑕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白选,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绝不容置疑的坚持,终于无精打采地点点头:“好吧,我愿意帮小乖。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以前说过,你早就找到了有红豆杉幸存的地方?”见白璧无瑕用力点头,白选脸色微微发白,“我想过了,不管这件事儿到底是不是局、是谁做下的局,只要能提前把那个地方公之于众,船队自然就会返航。所以,我想请你帮我去确定那地方的坐标,把它记下来。” “无论有多么高尚的理由,都不应该牺牲无辜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白选想起前世曾经看过的一本网文,深为赞同作者表达的理念。 大人物可以为了一个看似光明高尚得足以万古流芳的借口,随意牺牲小人物的人生甚至性命。如此无耻的行径却往往冠以大义的名头,并且还认为那些被牺牲的小人物死得其所,这是何其荒谬的想法?都是一条命,小人物可以去死,他们为什么不可以? “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我也不想当拯救万民的英雄,我只求心安。”白选看着远离了血腥杀场、乘风破浪前进的船队,微讽道,“我不过也是一只在世间挣扎求存的小蚂蚁,就算有点能力,但仍然属于可以随时随地随便牺牲的那类人。要不是遇见你,我也会怀着崇高的信念傻乎乎地踏进陷阱。可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死得窝囊!” 不安地扯了扯白选的袖角,白璧无瑕垂下头,吞吞吐吐道:“这事儿……我们也是有份的。” “所以,如果你拒绝,我不会怪你。”白选笑着说,“我这个请求原本就有点强人所难。对了,无瑕你这次出来到底有什么任务?如果不方便说,就算我没问。”这话可不厚道,明摆着想打听情况么。白小乖厚起了面皮。 白璧无瑕犹豫了片刻,不好意思地说:“什么任务也没有……我是偷偷跑出来看热闹的。爹限制了我的权限,有些机密我看不到。”又有些得意地显摆,“但是那个地方是我自己找到的,我只知道一点点线索。” “能确定你找到的地方,就是以前虚境公会和天舟国家资探总队联手找到的吗?”白选问。 眨巴着眼想了半响,白璧无瑕才说:“应该是吧!” 得,事情更复杂了。也许两处是一处,也许两个地方根本就不是同一处。但不管怎样,只要完成任务就行了。即使没有阴谋,早点返航也能少死些人。此谓釜底抽薪。 想到这里,白选再度问道:“愿不愿意帮我记录坐标?” 白璧无瑕嘻嘻笑,神情狡黠。他蹭了蹭白选的胳膊,说道:“你刚才一问,我也发现那个地方很有可能不是他们事先找到的呢。这样的话,我帮你记录那里的坐标也不违反妖事局的规定。我的东西我做主!” 二人相视而笑。白选办事雷厉风行,打定了主意这就要去收拾东西。白璧无瑕死拖活拖扯住她,拿来一堆鸡零狗碎的小玩意儿给她过目。 他重点推荐由白选制作,再由他亲自用法术炼制过后的面具,并且骄傲地宣称这是他长这么大最好的炼器作品。有诸多功能,巴拉巴拉巴拉。再有就是一只能让白璧无瑕成功找到白选的引路妖虫,他要求白选虫不离身,方便他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循虫找人。 另外还有几个能在深海通话的远距离对话器,这是利用晶波传递的特殊频率制造出的高科技产品。茫茫黑潮大洋与荒原之上差不多,因晶珠的特殊斥场,许多仪器都不能成功使用,能够顺利运转的仪器都与晶波脉动有关。 这些仪器的能源全部是晶珠或者晶石,质量不好的便宜一些,但相对于黑潮纪之前使用的诸般仪器还是要昂贵许多。高品质仪器就更不用说了,无不是天价。这也是能下海的公会实力都不俗的原因之一。 白璧无瑕送出的自然是好东西,可以在好几千米以下的深海清晰顺畅通话。只要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其上限值,就能随时随地随便联络。这对于经常因突发状况与伙伴失散的资探员而言,无疑是极大的臂助。 入夜之后,白选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戴上有幻化身形功用的面具,好容易才从白璧无瑕手里挣脱出来。行宫靠近鸢尾花旗舰,她迎着微凉的晚风跳进了这个大漩涡。(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73章 潜入 夜晚不航行。除非有特别紧急重要的事务,船队情愿安静地在一处海域度过夜晚,也不愿冒冒然摸黑前进。 大海不同于荒原,这儿物产丰富,大小鱼儿不愁没有食物。在浅海层面,只要不弄出大动静,一般不会惊动那些夜晚还喜欢兴风作浪的晶珠海兽。这些静止的船,只要不发生血腥惨案,大多数时候会被当作露出海面的礁石。 最多还有半个小时的航程就要进入险恶的雅鲁藏布江海域。船队在此休整,也是打了天明直接潜入深海的打算。经历过一场血战,疲惫惊恐的人群需要安定。 在鸢尾花公会的巨无霸旗舰面前,白璧无瑕的行宫显得小巧玲珑,所以白选必须从船的下方攀爬向上。在爬上船舷以后,她谨慎地探头观望了片刻才轻盈跃起,羽毛般飘落甲板。 箱子太大,不好随身携带。白选只挑选了可能会用到的药剂、白璧无瑕的赠品以及几件轻软的换洗衣物,装在斜挎的资探员装备包里带上了船。 新的面具戴在脸上,它最大的功用就是能隔绝各种精神意识窥视,并且对暗中的偷窥作出反应。可惜白选根本不能把面具的所用功能发挥得淋漓尽致,这毕竟是件法器,没有法力驱使,只能被动防御。 不过出发之前,白璧无瑕给白选施了个隐身法术,有效时间四个小时。她在这段时间内必须找到蒋坤,并且要确认蒋坤愿意在这艘大船上藏匿自己。 白选之前考虑过去找梅半川,但对他的身份和真正目的心存顾忌。再者,相对于陌生的梅半川,她还是更愿意相信肯给一个跑得无影无踪的人担下杀人罪名的蒋坤。到底有过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她培训蒋坤他们六个人的时候可花了不少心思。 其实无论找谁合作,都是冒险。两害相权取其轻,她自然要选比较有把握的对象。退一步讲,假使蒋坤不肯合作,白选制服他也要比制服梅半川容易。所谓未雨绸缪,行事之前不想好退路,这种人在资探行业基本上干不长。 爬船就用去差不多半个小时,时间紧迫。且身处如此之大的船上,必须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办完事儿确实有点困难。不过白选知道,居住着首脑人物的旗舰不同于其他出任务的船只,船长会根据各色人等的不同身份地位,划分出泾渭分明、绝不容许出错的活动范围。 以白天所见情形可分析,蒋家的居住地不会很靠近旗舰最上层鸢尾花家族的重要人物起居之处,但也不致于是很低层次的船舱,中间的那些舱房就是她此行的目标。 船上一片漆黑,没有半点光亮。白选清楚,并不是没点灯,而是要么房间密闭不透光,要么在会透光的地方都开启了隔光设备。 船只停伯在港口时,这些隔光设备就会关闭。夜晚,灯火辉煌的巨大轮船上经常会有宴会举办。让站在岸上的人羡慕嫉妒恨,这也是远洋资探员们的一大乐趣。 白选直接运用加速异能,飞快地跑向船舱入口处。甲板上有不少往来巡视的队伍,她掠过他们身旁,带起刺骨的寒风。忽有数声议论传入耳中,白选驻足聆听,转而跟随着这队刚下值的水手走向大厨房。 密不透光也不透风的厨房里热火朝天,各种语言掺杂在一起,根本听不清在吵吵什么。白选站在门边,无语地快速打量里面,不禁暗叹,真是走哪儿都不忘享受。前面就是生死难料的险地,这些人居然还有心情开舞会? 不过,这个大厨房并不负责舞会上大人物们的饮食,从此处送去的酒水食物供给负责安全保卫的那些人。白选方才听到这一消息,直觉能为自己所用,当然不肯放过。 负责送吃食的十几名水手骂骂咧咧,虽馋涎欲滴,但不敢偷吃偷喝,最多就是过嘴瘾骂人。白选跟在他们身后,足足经过十次安检,这才接近了高高在上、举行舞会的船舱。即便知道没人能看见自己,她还是出了身冷汗。 鸢尾花家族此次跟随鸢尾花公会出任务的人里有不折不扣的一家之主,哪怕在自家旗舰之上,措施严密的安保手段也必须一丝不苟地使出来。 如果没有隐身,别说是这么高级的舱室,白选想平安无事地进入中等船舱都极其困难。当那些警卫的锐利眼神在送食水手们身上扫来扫去时,她也有遍体生寒之感。一路行来,随处可见警报器闪烁着红光,能三百六十度旋转的热感探头不停伸缩,这儿甚至装有异端监控器。 白璧无瑕的法术依靠的是妖力,不在异端监控器的监视范围之内,对白选真正有威胁的还是热感生命探测仪。 施法前,白璧无瑕问白选,要隐身效果强劲但持续时间有限的法术,还是要效果不算强可持续时间久的法术?白选选择了前者。 事实证明她很明智。这种极其高明的隐身咒能彻底隐藏身体,人的体味、体温、心跳、乃至血液流动的声音都会被遮掩,让热感生命探测仪无从察知。 饶是如此,白选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做好了随时大打出手的准备。因为她也不知道,人家有没有更高科技的检测手段。但此时退后已经来不及,改弦易辙势必浪费更多的时间,她耗不起。 所以说,放松紧张情绪的方法有很多,没事跳什么舞?这下可好,鸢尾花公会某位高层突发其想,给随行家族大人物们的压惊之举,便宜了某人顺利潜入。 提心吊胆的白选终于来到举行舞会的船舱,和这些水手一起被拦在一道顶天立地的大铁门之后。等了会儿才有数名制服笔挺的彪形大汉过来开门,但只把吃食拿进去,人就免谈,并且他们很不满送来的居然是下面大厨房的“猪食”。 没办法,这艘船上的人三六九等分得清楚,就这些在外围防守的武者也就配吃大厨房里的大锅饭。白选在铁门关闭之前闪身进去,跟随这几名发劳骚的护卫往里走。 原来他们只是第一道门的看守,里面还有五重门。好在白选到达的时机赶得巧,在大半个小时内,又有人给另外五重门的看守送来晚餐。她嗅着越来越浓郁的香味,跟着取餐的人一路往里。 紧紧关闭的舞场大门并没有让白选慌乱,不一时,果然有几十名身穿黑白配女仆装的女侍者推着餐车到来。这些年轻俊俏的各色美女,她们送来的吃食才供舞场里的人们享受。 大门霍然洞开,悠扬乐声流水般淌出。不等美女们开路,白选化作一阵微风先行窜进门。她看了看表,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时间真是不等人呐! 彼时,舞会正进行到酣畅处,好几十对衣冠楚楚的男女在舞池中热舞。白选孤陋寡闻,看不出人家跳的是西洋古典宫廷舞,深为不耻这些人出任务还带着如此繁琐的华贵裳服,以及陪舞的娇媚得根本不像资探员的美女。 目光在场中睃巡,白选微微一笑。不出她所料,蒋坤当真在这儿。瞧那孩子脸上的僵硬表情,估计他很不情愿来参加舞会,却又无法抗拒来自家族长辈的意志。 相比起混血庶兄脸上的陶醉,蒋坤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以白选对他的了解,基本上能判断他是个崇尚且追求力量、不耐烦交际应酬的人。但身为嫡子,蒋坤又有己身无法推拒的责任。如果他不出现,只有庶兄出席这种场合,丢脸的不单是他自己,还有家族亲长。 嫡庶有别的观念,就白选所知,在华夏裔家族中特别盛行。她猜测,大概是因为迫于生存和发展的压力,纯种华夏裔后代越来越少,才尤为显得纯种血统的尊贵。 一些华夏裔大家族的重要子弟,家族对他们的成家立室有很严格的要求。小老婆可以是各种颜色的美人,但正室——诞下嫡子的正室必须是华夏人种,越纯种越好。哪怕退而求其次,亚裔也凑合。 这大概是强烈到了有些偏执的种族观念在作祟。如果日后生下的孩子已经看不见华夏裔人种的体貌特征,还怎么称自己是“龙的传人”? 水晶蒋家只能算天舟名门中的中下游家族,但其重要家族子弟的正室也必须是亚裔,华夏裔当然更好。譬如蒋坤的母亲就是拥有四分之三华夏裔血统的亚裔。虽然她的国民等级不算高,但胜在血统出众,在蒋家还算有地位。及至生下武技天赋出色的蒋坤,她的腰杆又直了三分。 故而,参加有鸢尾花家族重要人物出席的舞会,蒋坤必须到场。哪怕他这位庶兄的母族与鸢尾花家族能扯上点关系,今天蒋家年轻一辈的代表也只能是他。 这些弯弯绕,白选有些清楚、有些不知,但她向来对嫡庶这一“封建思想残余”哧之以鼻,不论什么出身的人在她眼里都没有分别。 注意到蒋坤满脸烦闷地退入角落,白选贴着墙壁快步过去。瞧见左右无人,她弯下腰很是恶趣味地在蒋坤耳边轻轻吹了口气,低声说:“坤儿,给乖姐来杯酒。” 蒋坤“噗”喷出刚淌入喉咙的酒液,呛得面色潮红,咳嗽不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74章 由大及小(124粉红加更) 蒋坤的表现可圈可点,他一如往常地对闻风而来嘲笑自己失仪的庶兄表现得很淡定。这段时间,因某个约定在先,他都是这样容忍了蒋坍明里暗里的算计。 当然,大家族子弟都很有眼色,知道适可而止。蒋坍小小的出了这么多年来被蒋坤目无兄长恶劣态度数次三番呛得半死的郁气,却不敢太过份。毕竟两个人的父亲就在这里,长辈总是希望看见兄友弟恭的。 实话说,因蒋坤原先的脾气,倒是经常受父亲的责斥。毕竟无论家族还是蒋坤父亲,都挺看重蒋坍母族与堂堂鸢尾花家族的关系。要不是蒋坤的母亲血统优良,又与天舟民间资探公会中的第一大长江公会高层有姻亲关系,蒋坤父亲这一房也许还会上演宠妾欺妻的狗血桥段。 所以,蒋坤对蒋坍态度的转变,替他在父亲那儿赢了不少加分。做为继承人,必须要审时度势,对待再讨厌的人起码面上要过得去。 这点让蒋坍始料未及。由此他终于弄清,只要蒋坤这名血统更纯粹的嫡子存在,他就永远也别想成为这一房乃至蒋家未来的掌门人。 于是,蒋坍对蒋坤的打压隐隐有压不住的态势。尤其是登上了鸢尾花旗舰之后,他的得意与焦烦别说与他形影不离的梅半川,就连素来不在意他怎么攀附鸢尾花家族的蒋坤都有所察觉。 蒋坤忽然喷了口酒出来,旁人只是善意地笑笑,说这孩子才十几岁呢,还不到会享受酒精美妙滋味的年纪。瞧这张小脸儿苦得,那真是能拧出苦汁子来。 蒋坍却打着关心的名号,实则冷嘲热讽。参加舞会的人都是与鸢尾花家族扯得上关系的家族子弟,当中以白色人种居多。在白色人种特征更明显的蒋坍和明显是华夏裔人种的蒋坤之间,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旁观。 这从一个侧面反应了如今天舟国内高层呈现出的明争暗斗之势。于科技界,原亚裔、主要是华夏裔有未来的曙光元启森;但原欧美裔也有鼎鼎大名的盖茨家众多年青俊彦。 单个论没人能与元启森相抗衡,可是元启森毕竟只有一个。加上元启睿、元启聪兄弟俩和元慧初,再从隔了一代的堂兄弟姐妹那儿挑挑拣拣,脑波脉动值在三百以上的年轻人,元氏家族不过八个。而盖茨家的小年轻里却有十二个之多,从数量上稳压元家一头。 有人说这是元氏呈现了衰败之像,但也有人说,只要元氏不再谨守着血统规矩,开始接纳非华夏裔高智商女子进门,元家绝对能出生更多的天才。 现在看来,元家与盖茨家还算势均力敌。然而别忘了,元启森是个罹患了癌症的重症病人! 出产了两位机甲武神的两大封号国民家族血色花家与北极熊舍甫琴科家,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不过,因亚历山大的关系,花家与舍甫琴科家的争斗在近些年已经有越来越克制的迹象。 只是未来的事儿说不准,与亚历山大情同兄弟的花满楼未必能坐上掌家人的位置。亚历山大还能与花十八保持多久的兄弟情谊,同样无法预料。 另外,花家的第一代“国士”先生花铁干还在世,尽管他已是九旬往百岁走的老人。但舍甫琴科家的第一代“极光”先生在十三年前撒手人寰,成为第三位入驻天舟国家公墓的封号国民。 故而,五大封号国民家族中,分明代表曾经的东西方文明的文武双方暂时打平。余下那位封号国民即是鸢尾花家族的“公爵”先生,老公爵早逝,此时由小公爵掌家。 异能者的尴尬地位致使鸢尾花家族并没有其余四位封号国民的家族那么显赫,原先强力的异能者或者死于战乱或者死于时间。现在聚集于凡尔赛城堡的中青年异能者中,实力超群的人真不算多。 再者,元花两家的第一代家主都有远见卓识,在这两家麾下同样聚拢了为数不少的异能者。鸢尾花家族虽有天舟排名第二的资探公会,到底比不了其余四家。 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权势财富地位的争斗。天舟众多名门高层因血统、文明以及旁的诸多因素而造成的明暗分歧,由大及小表现在一家一户中,就是如蒋坍蒋坤兄弟俩这样的别扭关系。 ——对外是一家人,关起门来又内斗不止。 蒋坍拿着蒋坤的把柄,又仗着在“自己家”的地盘上,所以连父亲警告的眼神也大胆地装作没看见。他讥讽蒋坤的语言也很有技巧,话里话外甚至牵扯到了颇为敏感的东西方地位之争,这更加让看戏的人们保持沉默。 隐了身的白选一方面不愿意白白浪费时间,一方面也有点心疼蒋坤的强自压制,她知道这是为什么。以坤儿的炮仗脾气,面对蒋坍的过份言词,他只是两眼喷火、一句也没有反驳,实在不容易。 贴在蒋坤耳边,白选低声说:“把他呛回去,没见过这样欺负人的!你给我抹平杀人罪名,我很感激,但你不能用自己的尊严去交换。那事我自有办法……” “你有完没完?”不等白选说完,蒋坤身形一晃欺近蒋坍,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开炮,“我敬你是兄长,所以多次忍受你的无礼。但你要记得自己姓什么,不要在外面丢家族的脸!回头我要请母亲去问问珍妮,她到底是怎么教你的?!真是半点规矩也不懂!小公爵最重礼仪,你以为这样贬损自己的弟弟,他就会高兴?没脑子的东西!” “你!”蒋坍脸色大变,“别忘了……” “哼!我那是不想让父亲生气,不过就是挨一顿家法,你以为他会拿我怎样?”蒋坤鄙夷地说,“给你点颜色你就开起了染坊,分你点阳光你还真就以为自己能灿烂起来?黑潮纪的华夏裔家族,你这样的混血种注定只是陪太子读书的角色!懂不懂?” 也是忍得久了,蒋坤的话极不好听,白选忍不住敲了他脑门一个暴栗。这孩子心理素质真不错,这种诡异的事儿他居然能丝毫端倪也不露。又抢白了蒋坍几句,一挑下巴,蒋坤斜睨在不远处窃窃私语的众人,挺直了脊背,率先离开。 白选失笑,这孩子傲骄起来还是那么个性十足。看了气得浑身颤抖的蒋坍和正低声说什么话的梅半川一眼,她急忙跟着蒋坤离开。 不知当真是因安全考虑还是警戒使然,有五名护卫一直把蒋坤送到了地方才不声不响转身离去。蒋坤冷哼,踹开门进入自己的单独船舱。 一进门,他的表情就发生了变化,两眼瞪得老大,一眨不眨地盯着舱门。见那门慢悠悠地自己关上了,他的脸刹那涨得通红,显然激动坏了。 “乖姐,你在哪儿,乖姐?”蒋坤向虚空中胡乱挥舞着胳膊,好像这样就能把白选划拉出来。他兴奋地低叫,“太神奇了!你穿了隐形衣还是喝了隐形药剂?天哪,难道你是有隐身异能的异能者?太牛了!出来啊?你在哪儿?”就是没想到被施了隐形法术。 他像个无头苍蝇般乱转,白选瞧了半天好戏,这才轻笑着说:“老实坐下!过了隐形时效你才看得见我。”又问,“你这儿说话安全不?”问这貌似已经晚了。 “放心!”蒋坤仍然乱转着脑袋,却是乖乖地坐到桌边,瞪着白选声音的来处,“我嫡亲姨父是长江公会的高层干部,临来之前,他送了个微小型晶波干扰仪给我。任何窃听偷窥的仪器都无法正常运行,我妈说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其实白选一进门,也打开了白璧无瑕所赠晶波干扰仪。既然蒋坤这儿已经有防范措施,她就可以关上自己的。 “乖姐,你这段时间跑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会回来瞧瞧呢?”蒋坤埋怨,“要是你在,刀锋公会那些人就不会被紫杉吞了。” 白选一怔:“不是还有老谈?” “他?”蒋坤撇撇嘴,“你走后没几天他也走了,说是不跟我们一起干。” 皱了皱眉,以老谈的性格确实不会在蒋会长死了之后还留下。再说老谈是沈三多的钉子,达到了把白选弄走的目的,他会离开正常。想起方才蒋坤的话,白选忽然问:“你刚才提到了长江公会?” “是啊!天舟第一大的公会,为我们华夏裔的李氏家族所有!”蒋坤颇为自豪。 “奇怪,你嫡亲的姨父既然是长江公会的高层,你们怎么没有上长江的船?不管怎么说,那也是第一大啊,即使比不上鸢尾花家族这么有名。”白选不解,嫡亲的姨父更值得信任吧?这次可不是去游山玩水,随时有性命之忧,和实力更强的队伍同行当然更有安全保障。 “长江这次只派了个小船队和别的公会组成了混合船队,没有单独成行。再说也不是我姨父亲自带队,所以我爸就说和鸢尾花公会的人一起。”蒋坤根本就不知道他所说的话有什么意义,满脸的无所谓。(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75章 掩人耳目 听罢蒋坤的话,白选的手紧紧握成拳,越发肯定这次的大任务有大猫腻。真想一拳糊那些混蛋脸上! 拥有长江公会的李家,在黑潮纪之前曾是华夏首富,如今定居钻石大区,朝中、军中皆有子弟,依旧是大家族。 按理说,同为华夏裔的大家族,李家怎么也应该响应元花两家的号召吧?在这样的浩劫后时代,同种同源之族更要守望相助。但长江公会只不过派出了小船队意思意思,这是否传递出了某种讯息? “你知不知道长江公会不派大船队的原因?这是和元花两家交好的机会,李家虽然也是大家族,但没有理由去得罪元花两家吧?”白选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蒋坤神情茫然,他根本就没有关心过此类问题。半响,他才犹犹豫豫地说:“好像听我姨和表哥说过,长江公会不久前刚完成了一项大资探项目,有个大发现,正在紧急筹备各种事宜。不过李家给元家提供了一笔不小的友情赞助,不同档次的海灵级别潜艇就有好几十艘呢。” 好借口,好圆滑的行事手腕!白选暗自思忖,李家肯定有人身居高位,天舟第一的资探公会,这名头是好保持的?所以,李家很可能知道些内幕消息,这才没有派大船队出海。但是他们也不想就此和元花两家交恶,这才有大笔赞助送出来。 李氏家族不愧是曾经的商界大佬,趋利避害的同时又没得罪人,处世漏水不滴,令人无话可说。白选对这次的大任务疑心本就高达八成,现在听说了长江公会的事儿,更是将怀疑往九成九推进。 再一打听,排名第三的洛克菲洛家族黑金公会同样采取了长江公会的方式,派出小船队与别人组成混合船队,同时送给元家不少晶珠和天然晶石作为赞助。 而盖茨家族的深蓝公会这次干脆就没有派船出海。基于盖茨家与元家恶劣的关系,这种事实一万个人看一万人觉得正常。但真的正常吗?未必! 不过,李家能知道的东西,没有道理舍甫琴科和鸢尾花家族会不清楚。往更深的层面去想,也许是因为李家和那几个家族其实不知道更多的某些讯息,才会放弃了这次机会。白选想起白璧无瑕曾经提起过的事情,转而肯定了这种猜测。 寻找红豆杉神马的,或许也是这次任务的目的之一。但真正要找到的东西价值更大,远在红豆杉之上。红豆杉云云,不过掩人耳目。 盖茨家族是元家的死对头,不知详情很有可能。连李家、洛克菲洛家也不知,那只能说他们还没有到那个层次。白选甚至有把握,元花两家真正的目标究竟是什么,就连天舟国家资探总队也不知情。 所有秘密都掌握在背后站着妖怪事务局的虚境公会手中。如此,桃夭在其中的作用就十分明显了。甚至就连舍甫琴科和鸢尾花家族都大有可能被蒙在鼓里,如同蒋坤说蒋坍,他们是陪太子读书。那么,无数被同时诳来的资探员们,这些人又得是多么悲摧的角色! 这个局不但算计了会闻风而动的修士盟,还能打击自己在国内的对头,又能达到自己的目标,有如此大手笔者,当真让人又是佩服又是畏惧。差点被圈进局里的白选,她对布局者更油生一股厌恶之意。 ——把无数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当自己是什么? 她突如其来的沉默让蒋坤有些不安。等了一会儿,他起身向白选站立的地方走近。少年不安地问:“乖姐,你来找我一定有事吧?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这种被揍出来、教训出来的感情,也许令人难以理解,但就是发生了且持续存在着。 白选将思绪收回,却拿不准该不该告诉蒋坤自己的怀疑。毕竟直到现在为止,她所有的猜想都是基于别人的转述。或者白璧无瑕,或者蒋坤。 倒不是说她不相信这两个人,而是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这种牵连极广的大事儿真不好随意透露。有句话说的,知道太多并不是好事。 “我听说你给我担了罪名,所以过来看看你。顺便想搭顺风船,也去找找那个不得了的红豆杉。”白选如此说。 蒋坤没想那么多,他就是个直肠子的暴炭脾气,否则当初也不会信了别人的挑唆去找白选的晦气。不过,能和白选交好,也是他的福气。世事本无绝对,上一刻花团锦簇好风景,下一秒也许就是风刀霜剑严相逼。 “真的吗?乖姐你能来真是太好了,以你的身手和异能,就是在夏尔那里也会有一席之地呢。那个班川你还记得吧?”蒋坤兴高采烈地问,听见白选应了声,垮了笑脸说,“就他那点在乖姐面前不够看的小异能,听我爸说还颇得夏尔的赏识。要不然,蒋坍怎么会越来越嚣张?毕竟班川和他妹妹都是被他救了,才会加入蒋家的。” 白选感兴趣地问:“班川还有个妹妹?”这就是说老鬼还有个女儿? “嗯。”蒋坤脸上掠过厌恶之色,“蒋坍真是太龌龊了!班川的妹妹才十五岁,他就把人家给收了当侧室。也就是班川那个脑子一根筋的蠢货,才会被蒋坍的花言巧语给骗得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咦?白选惊讶了。不至于吧?梅半川会把自己的妹妹送给别人当小老婆?老鬼会同意这事?这个蒋家难道有什么大秘密需要梅半川花如此血本? 不对!就算有秘密要挖,也不该从蒋坍这样地位不高的混血庶子身上下手。班川这所谓的妹妹十有八九是西贝货,否则他也太无情了。 “对了,乖姐。明天一大清早就要下艇出发潜入深海,所有人的艇位都是定岗定编的。”蒋坤忽然脸色一变,想起这要紧事,“到时候怎么把你弄到我那艘潜艇里去啊?” 呃……这事儿真有点棘手。白选看了眼手表,隐形时效还有一个小时多一丁丁点。她当机立断:“你乘坐的潜艇在哪儿,我现在就藏进去。和你同艇的人可靠么?” “可靠,这个你放心。我好歹也是蒋家的嫡子,又有个姓李的身为长江公会高层的好姨父。这次我姨知道我要下海,软磨硬泡我姨父,我爸也走了路子,把长江公会送给元家的海灵级潜艇转了道手,划拨了几艘到光芒和紫杉,其中有一艘指明要让我乘坐。”蒋坤不免有些得意,“我那艘艇上分配的人都是蒋家真正的精锐,并且都很听我妈的话。” “本来我答应让蒋坍的人也搭我的海灵号,现在你来了,自然不能把位置再给他。”蒋坤又补充道,“所以只要进了潜艇里面,别的事都好说。” 这孩子的母亲看来也是个有手腕的,为母则强,半分也没有错。白选便笑道:“那就好。事不宜迟,地方告诉我,我现在的状态比较好去找。” “潜艇都停放在底下几层船舱,路上有很多道关卡,还有人看守。非得我带你去不可。”蒋坤赶紧站起身。 “你不会有事吧?”白选担心地问,生怕又连累了他。 “不会!乖姐,你可别小看我。再怎么说,我也是蒋家这一代天赋最好的人。最多就是被强制返回船舱,即使闹大了点,家族也会保我。”蒋坤没有隐瞒,实话实说。风险是有的,但就算出了什么事还不至于拿他怎么样。 白选想了想,时间紧迫,她没有把握在一个小时内找到地方,并且保证不惊动任何人。有蒋坤同行,确实能减少许多麻烦。 “如果有人为难你,你不要硬顶,直接回船舱睡觉。现在是晚上,即使隐形失效也方便行事,我自然有办法找到地方。”白选反复叮嘱。 蒋坤点头答应,他从行李里摸出些东西揣在怀里,同时给白选介绍属于他的海灵号潜艇停放的具体位置,准备停当了才打开房门往外走。 出了门当然不能再继续交谈,蒋坤还装出一副怒气冲天的模样连跑带蹦、横冲直闯。不多时,果然有几名警卫出现拦阻。 蒋坤把身份一报,言明心情不爽,想去看看自己的海灵号。这几名警卫稍一犹豫,他从兜里掏出两包烟递过去,看似讨好,脸上却有隐而不发的怒意。 警卫就犹豫了,能住在这层船舱的人都与鸢尾花家族有各种关联。蒋坤本来就不是安份角色,以前也有过晚上出去闲逛的前科。 这位大少爷肯拿出烟来贿赂几人,就算给了他们面子。反正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警卫们便没有再坚持,不过还是告诉蒋坤必须在十点之前返回。 现在是九点半,半小时显然不够,但蒋坤又怎么会把这些人的话放在心里。到了后面几道关卡,他干脆打了父亲的招牌闯出去。警卫不好对他动手,又有意外之财得,何乐而不为?他们放了蒋坤出去,只是把事情上报而已。 在一众负责看守潜艇的人虎视眈眈注视下,蒋坤大模大样喊人打开自己的海灵号。进去里面还没走出十步,身边忽然多出一个细微呼吸,他一扭头,正有个人慢慢显现身形,恰好看见露出面具、笑得弯弯的眼睛。(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76章 有重宝处必有看守(140粉红加更) 演戏最好专业,你总不能傻待在船上就有馅饼从天而降吧?白选的计划是,让蒋坤这艘潜艇在海下随便逛逛,等白璧无瑕把记录下的坐标传送过来,立即上浮宣布任务完成。 管你有什么阴谋诡计,管你掩人耳目去找什么宝贝,不明真相的群众见有人摘了果子,在这么凶险的地方首当其冲想到的还会是己身安全。所以,应该会有不少队伍退出。 更何况,昨天发生的那场血腥战斗,并不是只有鸢尾花家族的船队才遇上了。再诱人的高额悬赏,总要留着性命才能享受。 当然,也不排除有队伍不死心,认为不止一处能找到红豆杉林。如此迅捷就能找到一个地方,他们很有可能会错误估计红豆杉林的分布范围。对于这种想法,白选尽人事而已,多余的事她不会去做。 但是,白选还是错估了雅江海域的狂暴程度。蒋坤听她的,潜艇里的人变相来说也听她的,海洋可没有那么好说话。 她潜入鸢尾花旗舰时,月朗星稀,夜色明媚。第二日潜艇下水之时,蒋坤跑到她藏身的地方,满脸忧虑地说,外面刮起了大风,海面的浪头比昨天起码涨了三倍。 “我觉得海底一定有只大海兽在兴风作浪。”末了,蒋坤如此说。看他的表情,惧色少,兴奋好奇更多。 海上天气本来就多变,对此白选也无可奈何。箭在弦上,潜艇下水已成定局,无人可更改。因天气恶劣,所有海灵级都被要求排成阵列一起下海。如此一来,想偷溜就要再找机会。 蒋坍安插进来的人手被蒋坤用借口骗到旁边,交给白选制服。这两个大男人没有任何防备被打晕,堵住嘴巴,拿绳子绑上。所有入艇下海的人员都到位以后,出发号令响起之时,这两个倒霉鬼被蒋坤两脚踹出艇外。 也不知道蒋坤是怎么和他那些手下说的,反正白选堂而皇之出现在众人面前,没有引起骚乱或者质疑。别看坤儿年纪不大,管束手下还挺有心得。他这样的嫡子,大概从学话起就会被灌输如何驾驭部属。若不是脾气太傲,他还能做得更好。 幸好蒋坍安进来的人手对潜艇的操作无碍,否则少了人还真有点麻烦。至于蒋坤这位大少爷,当然不需要他做什么,看着别人操作就好。 “乖姐,你来看。”蒋坤把白选让到指挥室,两个人并排坐,牢牢固定好自己。他点开电脑上一个加密文件,打开里面储存的图像。 “这是什么?”白选仔细看着这副图,除了纵横交错的线条和一行行数字坐标,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如果这是任务图,那真是……坑爹啊! “任务指示图。”蒋坤在一处区域划了个圈,“我们跟着鸢尾花家族的队伍要去的就是这里。”他不以为然地撇嘴,神色也很是气愤,对此图的不满溢于言表。 白选摇头,目光在其余区域内游移:“别的地方也会由大公会带领前往吧?” “不错,总共划出了十二个区域。但是大区域下又有各自的小区域划分,像我们蒋家的光芒公会和我爸名下与别人联合组成的紫杉队,就负责这片海域的搜寻。”蒋坤又指向一个地方。 这就好像学校里的班级负责清扫某个片的卫生,班级再把任务下达到每个小组。目标明确,责任明确。这种方法很合理,不会有大家伙乱七八糟都往同一个地方涌去、不管别处的现象。 悲摧的是,指示图只有坐标,附近出产什么厉害海兽、海底地形什么情况,这些要紧内容啥也没有。满头雾水地闯过去,怪不得队伍行进地如此之慢。不过慢好啊,就要慢慢地拖延时间。 大概还在浅海的缘故,下潜之时没有什么不长眼的家伙来找晦气。除了要躲避混乱得毫无规律可循的洋流、漩涡,走了大半个小时,算是安稳。但至少也有二十艘潜艇脱离了大部队,消失得无影无踪。 潜至中海,终于有大群面相各异的海洋生物“拦路打劫”。不过,当一些“劫匪”被潜艇各种强悍攻击杀死,余下的随即四散逃离。生灵的最大本能就是生存。 中档的海灵级深海潜艇最快速度已经达到了每小时45节,从理论上说,从海面潜至六千米的深海不会超过两个小时。但在实践中,考虑到海域情况的不同以及深海强压对潜艇速度的影响。就算是海灵级,要到达指定区域也要花费近六个小时,更别说其它性能不如的潜艇。 天舟科技昌明,又因资探项目所处区域绝大部份是海底,所以船舰的性能比起黑潮纪之前要高超许多。就拿天舟珍如国宝的深海潜艇制造技术来说,其关键技术的保密等级为最高的五德玉级别,一直为非人协会所垂涎。 当今,修为高深到能在几千米以下深海来去自如的修士或者非人类,绝对不超过三手之数。但是,他们还必须借助各种法器才能到达深海,光靠己身修为万万办不到。 譬如白璧无瑕,先天条件摆着,别看他才是十岁左右的相貌,但已经身为妖怪事务局几位顶尖高手之一。他用行宫在几千米以下的深海畅游也非常吃力,必须不断从晶石中汲取能量。 修士盟是天舟共和国的死对头,再对深海潜艇馋涎欲滴,也干瞪眼没办法,这才会发生经常打劫天舟远洋资探队伍的事情。而非人协会每年都会花费高昂代价从天舟买到深海潜艇,最高档的海灵号潜艇,有钱也买不到。 被抢去一艘两艘深海潜艇无关紧要,在潜艇的所有关键部位都设有自毁装置,强行拆开就会引发大爆炸,直接炸毁整艘艇。 潜艇操作员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培训出来的,尤其是深海潜艇,每个位置的操作员无论身处哪个公会,在学习之前必须签订保密协议,并且禁止向旁人打探人家的操作方法。一经举报,立即以危害国家安全罪处刑,泄密者更是要按叛国罪论处。 同为海灵级别的深海潜艇,也分了档次。这次大任务,只有四大封号国民家族的队伍里才有真正国宝意义的高级海灵深海潜艇随行。别的队伍里的海灵号,档次不齐。 但所有海灵号的速度都超过了别的级别的潜艇,以鸢尾花家族为首的这支队伍,把它们全部编在核心阵列之中,包括蒋坤和白选乘坐的这艘。 所以,很快,这支拥有近五百艘潜艇的先头部队与后方队伍越离越远。蒋坤和白选事先知道并不会与蒋家潜艇队伍同行,故而对此不感到惊讶。 然而,当队伍直接驶出了既定计划范围之内的海域,毫不犹豫地奔向不知名的某处。白选就知道,这些性能最好、装备更优良的潜艇被裹挟着卷向了别的目的地。 全部潜艇都必须接受来自鸢尾花号高级海灵深海潜艇的指挥,尽管蒋坤指示联络员向鸢尾花号发出质疑信号,但他也明白结果不会改变。 足足过了一刻钟,才得到从鸢尾花号回复的信息。说是在某个地方发现了宝贝,远比红豆杉珍贵。 闻听此消息,白选喃喃自语:“果然如此。” 白璧无瑕在讲述他的深海之旅时曾经提到过,他发现了那片红豆杉林后,又想去别处玩玩,于是偶遇一头在深海不知潜伏了多少年的巨大海兽。 以小白同学旺盛的好奇心,当然要去撩拨撩拨,看看这头大海兽是什么货色。结果,臭屁的小白同学狼狈而逃,行宫的禁制都差点被那头大海兽砸个粉碎。 当时白璧无瑕随口说,向来有重宝之处都有恐怖的看守。那头大海兽,他不过打了个招呼,它就好像被抢光了全部家财一样发起攻击,说不定它就守着什么宝贝。 闻听有宝,潜艇指挥室的十几人都不约而同欢呼,这可是意外之喜。比红豆杉还珍贵的东西,会是产量越来越稀少的天然晶石矿吗? 就连蒋坤都咧嘴直笑,很是开心。于是,一声不吭的白选就显得格格不入,异常的淡定。 不,她不是淡定,是面瘫。察觉异常的蒋坤研究着乖姐这张表情僵硬、眼神也同样呆滞的面具,在心里悄悄吐槽。直到叫了白选好几声也没有得到任何反应,他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坤儿,”白选终于开口,语声艰涩,“你相信我吗?” 蒋坤毫不犹豫地说:“信!乖姐揍我揍得厉害,教训起人来更是尖酸刻薄,但你是为了我好。你不会害我!” 迎着少年充满信赖的目光,白选沉声说:“那好,我们减缓速度,慢慢退后,争取排到最后的队伍里去。” “为什么?”蒋坤好奇地问,“刚才旗艇说了的,谁出的力大,事后谁的赏金就更高。我们现在身处的位置,又安全又能比别人更快建功。”他还以为白选要带领大家先去把宝贝抢到手。 为了这个好位置,蒋坤母亲花费重金挖来的数名潜艇驾驶员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故而,对于白选的要求,他们虽不敢开口质疑,但也向她投去不满目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77章 高深莫测(156粉红加更) 果然是重赏之下有勇夫,鸢尾花号许下令人心动的许诺,这支潜艇队伍的速度骤然加快了三成。破开的水浪翻着卷往后退,便是大自然的伟力在如此气魄之下也要暂避锋芒。 所以,白选和蒋坤乘坐的这艘潜艇只要保持原速,自然就从中间靠前的好位置跑到了后面。驾驶员们心急不已,从别的舱室也传来请求通话的声音,一概被蒋坤压下。 从挎包里摸出一只水晶瓶,里面装着的玉色小虫正烦躁不安地团团乱转,头上的三对触角不停向某个方向伸缩。白选松了口气,对蒋坤说:“现在我要说的话,你必须保证在场的人一辈子也不会外传。” 蒋坤自信满满地说:“乖姐放心!” 点了点头,白选声音里带了几分杀气:“我也相信你的掌控能力,不过,丑话我还是要说在前面。如果日后有一天,被我知道今天我说的话传了出去,除了坤儿,在场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我会把他和他的家人都找出来干掉!” 笑容凝滞,蒋坤从白选的话里听出了些许不祥意味。他环顾这些看似平静实则也有些紧张的手下,沉声说:“如果平安回去,本少爷有重谢!”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威逼利诱,不外如是。 白选斟酌了一番言词,再度开口:“你们不必心焦,没有鸢尾花许下的重奖,你们却会有别的收获。那就是你们捡回来的性命,”她顿了顿,扫了眼这些驾驶员的脸色,然后满意地说,“还有元家对红豆杉林的悬赏。” “什么?”蒋坤惊讶地合不拢嘴,“乖姐你……” 白选微笑着说:“我马上就能得到一片红豆杉林的具体位置坐标。坤儿,你帮我担下杀人的罪责,我领你的情,所以这份功劳我送给你去领……” “那件事我本来就有责任,”蒋坤插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也想乖姐到我们蒋家的光芒公会来。”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白选说:“无论如何,你肯为了帮我去承受平日瞧不起的人给的委屈,这份心难得。你别说话,”瞪了又要开口的蒋坤一眼,“这份功劳我不是白送你,你必须帮我一个忙。” 蒋坤拧着眉,颇有些不情愿:“能帮得到你,我很高兴。但我不想白拿你的东西。” 有驾驶员便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少爷,你真是傻啊!不说元家的悬赏,光是花家允诺的可以进入血色武馆学习花家古武术的奖励,你怎么能放过啊啊!? “怎么是白拿?我请你帮的忙可有点难办。”白选笑着说,知道这孩子心高气傲。 “你先说说看吧。”蒋坤还在犹豫。 “那个不急,等坐标到手再说。我先告诉你们,为什么我说会捡回你们的命。”白选的语气不知不觉变得凝重严肃,不光是蒋坤,驾驶员们也竖直了耳朵听着。 “我有超过九成的把握,这次大任务将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深海航行的危险,还有你们想也想不到的可怕敌人。”白选低声说,“寻找红豆杉只是个幌子,真正要找的东西可能就是现在我们的目标——所谓的重宝。我们这些资探队伍的作用很有可能就是分散旁人的注意力,在险峻形势下,甚至有可能被当成炮灰牺牲。” 一言既出,指挥室里立即弥漫开低气压。蒋坤骇然变色,驾驶员们对白选的话只能说半信半疑。 “你们也许不相信,但是,一旦真的被卷进去,就当真没有后悔的机会。”白选平静地说。话已至此,别人怎么想不关她的事儿。 没有后悔的机会,岂不就是一个“死”字?想及此,除了白选之外的所有人都打了个寒噤。好吧,出任务之前,包括蒋坤和白选在内,大家都写了遗书。然而,没有人愿意被当成炮灰稀里糊涂送了命。牺牲?呸! 蒋坤深吸一口气,大声发布命令。驾驶员们纵然心里还有些疑惑,但他们必须听蒋坤的话。并且,这种关乎生死的事儿,宁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这艘潜艇的速度越发慢了下来。 再往前行驶了一刻钟左右,潜艇已经落到了队伍的最后方。正要找个机会脱离大队伍,显示屏内突然暴起一团灼目的强光。警报器立时尖叫起来,锐利声音几乎把耳膜刺穿。 很快,鸢尾花号发来紧急命令,说是前方出现了疑似修士盟的数个法器。鸢尾花号要求所有潜艇提高警惕,战备等级为钻石! 这下,最后一点怀疑从驾驶员们心中尽去。蒋坤到底只是十五岁的少年,听说前面有修士盟的人出现,以他受教育的程度,也大概了解能出现在如此深海的都是什么样的大能者,少年的脸色便隐现青白。 白选见众人都面露惊恐畏惧之色,暗叹一声,轻缓却不容反驳地说:“现在,听我的命令,向左上方十点钟方向转向。” 她的声音异常平稳,没有丝毫颤抖。驾驶员们只迟疑了数秒,便齐齐应声,按照她的吩咐行事。蒋坤干脆操起通话器,向潜艇其余舱室的人员发令,把指挥权全部交给了白选。 想了想,白选把通话器拿在手里。她的话立时传到所有舱室内:“不要惊慌,不要恐惧。只要听从我的命令,大家都不会有事。修士盟的人,目标不是我们。” 这个陌生的女子声音里隐含着莫大的自信,在人心不安之时,迫切需要的正是一份坚定不移的信心。白选到底带过资探队伍,知道此时自己应该做什么。 潜艇终于脱离了大队伍,身边不再是同伴,而是无边无际的海洋。当中潜伏着多少噬血眼睛,又有怎样险恶狂暴的深海乱流,或者突兀出现深海山岭,这些都让人们心惊肉跳。 “你们安心驾驶,注意躲避乱流和应对突然发生变化的地形。海兽什么的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白选必须给众人定心丸吃吃,只要发挥平常的水准,回程之路最多有惊,却肯定无险。 对于这些惯常在海下出任务的资探员来说,躲避乱流和注意地形变化都是必修之课,他们真正害怕的还是神出鬼没的恐怖海兽。只要把这个大威胁去了,众人的情绪起码要稳定五成。 果然,驾驶员们甚至都没有质疑白选的能力。在这样前途未卜的时刻,他们选择了盲目的信任和听从。蒋坤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在情势紧张之时,不去干动摇军心的事儿,这点他还是懂。 白选的左手不引人注意地贴在操纵台的边缘,接收到她心意的皮皮化作金蓝色的液体沿着操纵台滑落到地,然后穿透艇身,出现在深海之中。 由皮皮反应过来的情绪,白选察觉它非常享受在海洋中畅游的感觉。不仅自在,还不时有点心可以吃吃。 白选不禁想起自古以来的风水之说,水代表的就是财富,有“见水生财”的说法。貔貅这种以财宝为食的瑞兽,喜欢水也就正常了。她不过小小的走了下神,皮皮就已经收拾了三头晶珠海兽,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于是,专门负责警戒海洋生物袭击的人们便有不敢置信之感。刚刚才发出警报,那儿晶波侦测仪的显示屏上便消失了代表有晶珠海兽出现的醒目红色光点。 偷瞄白选,这名一直戴着面具的女子,在众人心里立时显得高深莫测,蒋坤更是佩服地五体投地。他知道白选是异能者,所以想当然地把这种现象当成了某种异能在发威。 坤儿心想,乖姐真是太牛了!在这种能无声无息间消灭晶珠海兽的超品级异能面前,号称火焰天神的夏尔算个屁啊!未来的异能之王,该是咱乖姐才对! 白选同样开心,皮皮吃得饱,她自然也得些好处。最重要的是,皮皮的欢欣情绪感染了她。在这种紧张情势之下,愉悦的心情能有效减轻她的压力。一百多号人的性命沉沉压在白选肩上,说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 很快,被她紧紧攥在手里、装有引路妖虫的小瓶剧烈震动起来。白选吐出压在心底的浊气,把白璧无瑕赠送的通话器打开。微弱噪杂的沙沙声过后,白璧无瑕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几乎是用嚎的说:“小乖,小乖,你在哪儿?你好不好?”孩子也不知道遇上什么事儿,话音里居然带着点哭腔。 白选赶紧开口:“我好的很,什么事也没有。无瑕,你怎么样?”千万要好好儿的啊! 白璧无瑕显然大松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心有余悸的味道。他说:“我没事儿,不过太可怕了!” 这话一出,白选的心便是一沉。瞥见蒋坤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驾驶员们也时而偷眼看过来,她干脆把通话器改成免提状态,让所有人都能听见白璧无瑕的话。 “修士盟长老联席会十大元老居然来了一半,在海妖守护宝藏的地方和天舟的潜艇大军打起来了!真是太惨了,你们天舟死了好多人!”他估计也被吓着了,声音有点哆嗦。 能让白璧无瑕说了“惨”这个字,并且明显对人类抱有同情之意,完全可以想象战况的激烈和可怕。人们的身体便是剧颤,潜艇上浮的速度越发加快。(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78章 奠定基础(172粉红加更) 潜艇里,虽然越离越远,但众人还是能从鸢尾花号语音模糊、断续传来的命令中,听出那支潜艇队伍遇着了什么事儿。甚至,偶尔还能捕捉到不与大队伍同行的资探队发来的求救信号。 故而,白璧无瑕的声音落在众人耳中,便很有些阴气森森的味道。蒋坤干脆把潜艇的内部通话器打开,凑在白选这只通话器旁边,让艇内所有人都能听见那场没有发生在眼前、却仿佛亲临的惨烈战事转播。 “你们天舟的最高级海灵潜艇,啧啧啧,真是太强悍了!”白璧无瑕绘声绘色地说,“修士盟那个骷髅架子似的魔修一个没注意,被那艘潜艇一记攻击,直接把半边身子也‘融化’掉。不过,他临死之前引爆了内丹,炸毁了好多潜艇。唉,”长长地叹息过后,他语气沉郁说,“好惨!” 潜艇指挥室里众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这回看着白选的眼神便是感激有加。蒋坤让其它舱室的人听见这番话,也是存着让他们对白选感恩的意思。 白选拧着眉问:“你有没有看见花家的潜艇队伍?” “看见了。哇,花倾城真是太帅了!”白璧无瑕惊叹,“她的那台机甲明显又是改进了的,居然能凭借一圈光罩就能抵抗深海那么沉重的压力。我估计,你们天舟藏得死紧的晶波防御罩终于研制出来了,元家实在太厉害了!” 天舟共和国所有的机甲都由元氏名下的产业出品,这是世所皆知之事。而机甲的研制与改进工作从来都由元氏研究所的科学家们负责,这是元氏的两大命脉之一。 “……花倾城就用一把半月形的刀垂直竖劈,连海浪都被她劈成了两半,暂时停止流动。有个防御很弱的修士直接被她一分为二了!”通话器那端的白璧无瑕大概正手舞足蹈,白选能够想像。 “天舟的潜艇大军损失了好多好多,只是修士盟也没落着好处。我来的时候,又有一个大魔法师死了。啧啧啧,这人死的时候还保持着大白鲨的变形状态,好丑。”白璧无瑕忽然话风一转,说道,“小乖,我现在离你们很近,你们晶珠主电脑的同步频率是多少?我把那片红豆杉林的图像和坐标都拍了下来,现在发给你。” 蒋坤非常有眼色,赶紧把自己腕式晶珠微电脑的同步频率告诉了白选。不一会儿,微电脑嘀嘀两声,显示有一份文件传送过来。 白选把蒋坤叫到无人舱室内,交给他一封信:“你必须把所有人都抓在手里,不能让人透露出你怎样得到这份文件的。浮到海面之后,要用你能想到的所有办法,让大家知道红豆杉林已经被人找到。另外,你一定要联系上花满楼,起码要把微电脑上的文件和这封信交给他指定的人。切记,只和花满楼联系!”花家,她唯一信任的人就是小十八,她不愿意去想小十八会出意外。 蒋坤使劲点头:“乖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办好这件事。”又担忧地问,“你是要走吗?” 这孩子其实怪聪明的,他看出来了。白选拍拍蒋坤的肩膀说:“我会把你送到海面再离开。” 蒋坤凝视着这张表情僵硬的面具,从那双明净的眼眸中看到了温暖、关怀和信任。他轻声说:“乖姐,你一定要小心。你交给我办的事儿,我一定办到!” 他知道自己现在能做的,只有先离开这片会吃人的海域,不要给白选添麻烦,并且完成她交给自己的任务。 一路无话,潜艇浮出海面后,白选告别了依依不舍的蒋坤,重新被接到白璧无瑕的行宫里。 刚踩上行宫的地面,就有个人影扑到白选怀中,差点把她重新撞出去。白璧无瑕紧紧环住白选的腰,用力蹭了又蹭,闷声说:“小乖,我吓坏了!” 白选轻轻揉着白璧无瑕柔软的头发,沉默地抱了他一会儿。说实话,她真想下深海去看看那场大战,她也担心小十八的安危。可是白璧无瑕微微颤抖的小身体,充分表明了他此时的心情。他并不像刚才通话时表现地毫不畏惧,他在害怕。 “不过,我还是要去那儿。”白璧无瑕抬起头,眼里有微弱的惊恐,神情却异常坚决。他接着说,“你要是不愿意去,我就把你先送到安全的地方。” 看来,白璧无瑕刚才还有话没有说。白选取下面具,笑着说:“我当然也去。” 白璧无瑕咧开嘴笑起来,眼里还有湿润水意。他松开环抱住白选腰肢的手,轻而紧紧抱住她的胳膊。两个人走向行宫的控制室,路上他简单把自己离开后的情况说了一遍。 除了告诉白选的那些惨烈战事,白璧无瑕确实还有话没说。当时,他听见了通话器那头沉重的呼吸声和隐约的惊呼,便猜出那边还有人在听着自己的话。他把关键的东西忍住,要等到与白选见了面才说。 这次修士盟不但出动了五位长老,还有十几位修为高深的护法。围攻花元两家潜艇大军的有两位长老和几名护法,余下的人在别的地方拦截天舟其余队伍,以及攻击白璧无瑕曾经遇上的那头深海大海兽,即是他所说的海妖。 “那头大海兽再有个百年,肯定能生出灵智,蜕去兽体,进而变化出人形。”白璧无瑕颇有些遗憾地说,“要不是它死守着宝藏不肯走,我真想把它弄回妖事局去研究研究,看看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修炼成的。” “真的有宝藏?究竟是什么?”白选问道,心说话,怪不得引来这么多人,竟然是处宝藏呢。可怜的资探员们,不仅当了人家寻宝的幌子、炮灰,还被当成了傻瓜。 白璧无瑕眼中茫然,摇着头说:“我不清楚,以前只是怀疑这头海妖在守着什么东西。但是不久之前碰上了妖事局的人,是他们告诉我,那儿有宝藏。所以我才要回去,我得和他们一起战斗。”他还有稚气的小脸上满是严肃认真之色,显然“战斗”之言不是说说而已。 “是天然晶石矿吗?”白选又问,不过她立时否定了这个猜测,“就算是高品级晶石矿也不可能引来修士盟这么多长老和护法吧!?” 白璧无瑕略一犹豫,还是吐露:“你知道‘晶’吗?” 点点头,白选回答:“当然知道。晶珠、晶石,这些都是含有‘晶’的东西。”难道是? 迎着白选震惊的目光,白璧无瑕低声说:“具体是什么我还不知道,只是听说宝藏和‘晶’有关。” “难道是又发现了一种含有‘晶’的物体?”白选喃喃自语,“这很有可能呐!” 如此便意味着,能够使用的能源又增加了一种。而这种含有“晶”的物体说不定没有晶珠和晶石那么难以得到,甚至可以从中提取出实实在在的“晶”来。 这个猜想若成立,当真对当世任何一方都有极其重大的战略意义。新能源出现,确实足以引来三方势力不计血本的争夺! 不过,那头海妖为什么要守着这种东西不放?白选心里一动,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背。已经回来了的皮皮立即对她摇头又摆尾,眯着金光闪闪的眼睛亲热地笑。 手指轻轻挠着皮皮的后脖颈子,白选也微微眯缝起眼睛,勾起半边嘴角莞尔而笑。这种明显在算计着什么的表情,给她清美秀丽的面庞增添了几分邪气。 她此时也确实在想,新的含有“晶”的东西么,不就又是皮皮的食物?如果在别人打生打死时,我们皮皮偷偷溜过去把那玩意儿给吃了,那些布局的人大概会气得半死不活吧?嘿嘿嘿,她忽然奸笑不已。 白璧无瑕数了数胳膊上站起来的小疙瘩,再顺着白选的目光看向皮皮。他的眼睛瞬间发亮,立时猜到了白选的打算。可是那样,妖事局岂不也要白忙一场?这让身为妖事局名誉顾问的小白同学感觉压力好大。 白选臆想了良久,回过神来看见白璧无瑕满眼的复杂和犹豫。她想起这孩子的身份,一时也是愣怔。两个人大眼对大眼,互相瞪了半响。 “无论如何我都会让皮皮剩下一点儿,它早就有能力把东西神不知鬼不觉拿回来。我都送给你,好不好?”最终,白选笑着捏了捏白璧无瑕粉嘟嘟的包子脸。 白璧无瑕长出一口气,用力点头:“我不想让小乖为难,可是我也不想他们失望回去。这次,”他神情黯然,伤感地说,“非人协会死了不少人,我们妖事局折损了一个修为不弱的妖怪。现如今新生的妖怪越来越少了,生育很艰难,所以每个妖怪都很珍贵。” 十岁左右的孩子说起“生育”话题,看似好笑,但白选没有半分笑意。生命诞生和成长皆不易,无论人类还是非人类。所以,大家为什么要打生打死? 海域宽广无垠,早在黑潮纪之前都不能被完全探索清楚,何况是现在?其实生存的不易,何尝没有彼此之间戒备提防甚至引为生死之敌的缘故? 白选没有意识到,正是她现在产生的想法,逐渐奠定了她日后要走道路的坚实基础。此时,她不过因白璧无瑕的忧伤而有所感触罢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79章 闷声发大财(7月188粉红加更) 闷声发大财,绝对是人生乐事之一。更且,白选对某些大人物心里充满了鄙夷和痛恨,若是能不露声色地搞些破坏,她会感觉非常之爽。 把皮皮捧在手心,白选低头凑在它疑似耳朵的地方窃窃私语。白璧无瑕与她头挨着头,不时插两句嘴。一大一小时而争论两句,时而齐齐发出“嘿嘿哈哈呵呵”各种诡异的笑声。 最后,皮皮挺胸腆肚出征之前,白璧无瑕又着重强调,千万要给我留点汤喝喝呐! 也许是接受了白璧无瑕一滴珍贵鲜血的缘故,皮皮对他的态度还算亲近。只是这第八百遍的叮嘱实在有质疑本皮实力之嫌,把脖子一梗,扭啊扭,皮皮又拿屁股对着白璧无瑕。 在白选的暴笑和白璧无瑕充满怨念的嘀咕声中,皮皮大人化成金蓝色的液体直接穿透了行宫的禁制,舒舒服服地任由洋流把它带向前方。 在此之前,白选就皮皮的安全问题与白璧无瑕探讨过。白璧无瑕斜着眼看白选,凉凉地说:“你见过有被水伤害的水吗?” 小乖看着皮皮的眼神,就像娘看着儿子,这让小白同学极度鄙视。那可是不知道多少千年万年前才有可能存在于天地之间的真龙之子啊啊!!你就像老母鸡护鸡崽儿一样担着这份不需要的心,真是多余! 现今那些号称拥有龙之血脉的蛟啊鳌的,身体里真正的真龙灵性能有万分之一就不错了,皮皮是什么?上古瑞兽貔貅!虽然不知道它还要多少年才能完全修出真身,但那缕充满了洪荒苍茫奥妙意味的上古气息岂能有假? 对白璧无瑕的吐槽,白选讪笑两声,不再提起这茬。此时,行宫已经完全潜入了深达六千八百米的海底。前方不时爆发出迥异于深海颜色的各种彩色强光,那是争夺宝藏的几方人手还在激战。 先前白选的猜测成了事实,诸多资探队伍一窝蜂地下了海,着实让夺宝者头脑发了懵。为此,修士盟来人不得不分散力量,四下出击,以求得到宝藏的真正所在地。有句话说,宁杀错、不放过,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另外据白璧无瑕透露,其实,现在被三方势力拼死争夺的其实是处假宝藏,就连那头狰狞的大海兽也是妖事局此次合作拿出来的诚意之一。 真正的海妖和宝藏所在,已经被非人协会某几位大能者同时施以禁制神通掩饰起来。现在,那处禁制里,天舟几位顶级厉害人物伙同两位大妖正在和真正的海妖死磕。 不过修士盟也有顶级修士到场,他们很可能会发现中了计,进而找到真正的宝藏所在之地。毕竟设局的地方不可能离真正的目的地太远。否则,修士盟的人不会相信眼前的假象。“晶”的气息这些家伙十分敏感,为了引人上勾,天舟和非人协会不惜拿出大量天然晶石矿制造了假“晶”的矿场。 白选悚然而惊,知道这就是白璧无瑕之前对自己隐瞒了的“机密事”。可以想象,为了布这个大局,天舟和非人协会都花费了不少心血,做了许多先期准备,其开始执行的时间也必然在很久以前。 血淋淋的苦肉计啊,有木有?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有木有?相比这两个大计,掩人耳目、调虎离山、故布疑阵神马的,都可以忽视了! 得死多少人?!白选眼角好一阵抽搐。相对于修士盟出动的强者,那些搭乘资探员的普通潜艇可不就像是纸糊的?更别说修士当中还有擅长各种奇门诡术之人,来个驱兽师把晶珠海兽赶来群起而攻之,就够天舟人喝一壶了。怪不得要诳这么多人下海,这是在用数量来抗衡质量啊! 想起自己也差点成了“数量”之一,白选大力晃了晃脑袋,把这些让人烦燥的事儿甩去天边。白璧无瑕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几番思量,终于忍不住把自己早就想说的话吐出口。 “你这回干的事儿要是被人知道了,按天舟的法律,非得判你个叛国罪不可!不如,你跟我去妖事局吧?”白璧无瑕拉着白选的胳膊轻声说,“以前我不说这话,是因为你在天舟还待得下去。可是现在……你那样算计天舟的人,别说这些大人物,哪怕是普通民众也不会放过你!” “我干了什么?”白选平静地说,“从结果看,得到最大好处的是妖事局无疑,但修士盟也落不了好。我只不过是把他们想抢的东西拿到自己荷包里而已,你不是说,天材地宝,有缘者居之么?好吧,我承认,抢人家东西是不道德,可我差点就被当成炮灰变成灰灰了,要点压惊费不可以吖?” 她两手一摊,嘴角挂上讥嘲笑意:“要真说起来,我没有伤害参加任务的任何一个人,我还打算提前把大家从这场大祸中拯救出来。我让天舟少死些人,这也做错了?” 那处宝藏要真被皮皮给吃了,再打生打死确然没有意义。但天舟花费巨糜却一无所获,而且损失了这么多造价不菲的深海潜艇和各类精锐资探员。介时,提出这个计划的那些人定然会被追究责任。就算不会表现在明面上,暗地里要吃的苦头肯定少不了。 再说,就目前局势,若是让妖事局得到新的含有“晶”的东西,天舟为了得到“晶”的秘密,势必要向妖事局付出根本不需要付出的代价。这种损失己身国本、助长另一方势力气焰大涨之事,不是叛国是什么?! 白选却心道,我这身体可能确实是天舟人,但我的灵魂却和天舟木有一毛钱关系。谁对我好,我就帮谁。身为一只随时可以被牺牲的炮灰小蝼蚁,我还给试图碾死我的那只大手买单?这不傻缺么?哼! “你看那个地方,波浪被扭曲了,就是宝藏真正的出处。这个禁制维持的时间不能太长,在如此深的海底,水压之强难以想象。所以外头的人要不惜代价尽快结束战斗,他们真的在拼命。”见白选脸上有不虞之色,白璧无瑕转移了话题,言谈中对天舟的新科技充满了想往。 “晶波防御罩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居然能和大妖布下的禁制相媲美。从花费来说,还要远远低于布禁制所需。要是这次能如愿,说不定我们可以用‘晶’的秘密交换到这项技术。”白璧无瑕不再纠结,心里想着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到时候自然保下她来。再者,这件事也不一定会被外人知道。 行宫绕过战圈,小小翼翼地向那片看似平静,实则更凶险的海域靠近。白选已经感知到了皮皮的情绪,怎么说呢,是一种很平静的喜悦。 皮皮见到食物向来开心,不过若是有“新款”出现怎么也会有点小惊讶吧?就好像当初在荒原之上,皮皮发现晶石时那可是惊喜交加哪! 但是这次没有,皮皮似乎很淡定?真是让人蛋、疼的词儿,搞得白选又疑神疑鬼,还以为禁制会影响自己的感觉。所有计划都要在皮皮回来以后再进行,目前白选和白璧无瑕能做的事儿就是等待。禁制不能阻止皮皮的“漫游”,却把她的透视眼隔绝在了外面。 白璧无瑕有点坐立不安,不时把监视器的镜头切换到激烈的战场。白选知道他很担心,于是劝他要不让行宫先加入战局,反正以皮皮现在的进食速度,应该很快就回来。 白璧无瑕却非常沉得住气,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肯先动手以免打草惊蛇。控制室里便沉默下来,白选虽事不关己,但瞧着那场将海浪不时搅得泡沫四起、连画面也看不清楚的大战,心里同样七上八下。 这种层面的战斗,远不是她能参与的。不说别的,她根本无法出行宫到外面的深海去。彼时,正有两台挂着光圈的机甲与数名修士奋战,在一旁助战的是最高等级的海灵级潜艇。 这种国宝级潜艇在深海之下威力大显,不仅没有被修士的攻击伤着,还能有效地减轻两台机甲的压力,杀死杀伤敌人。可怜那些修士,法器被轰得破破烂烂,只能勉力维持保护己身、抵抗深海强压,这儿却还要试图攻击。 若说在黑潮纪,最可怜的其实就是修士。现在哪儿还有那么多材料给他们炼制各种法器、制作魔法炼金物品?炼丹、提炼魔药不得草药?哪儿有?修炼必不可少的晶珠好弄,但杂质太多;而天然晶石也是分了档次的,高品相的晶石矿产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白璧无瑕把镜头切换来切换去,突然惊咦一声,指着一晃而过的一帧画面说:“小乖,这个人咱们见过。” 白选正专心志致地捕捉皮皮的情绪,以分析它到底还要多久才回来。闻听白璧无瑕此言,她随便瞟一眼过去,却霍然站起身,惊呼,十八! 定格在画面中的脸庞看不大清楚,但这台机甲显然受了重创。不仅没了只胳膊,紧靠胸口的地方还出现一个大洞。白选胆颤心惊地想,再过去一点点儿,那个大洞只怕就会落户在机甲的胸部,装载着机甲士的地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80章 英雄还是枭雄? 你想当英雄还是枭雄?在意识逐渐模糊之时,出现在花满楼脑海里的还是这个他始终没有找到答案的问题。 那日,结束了与元启森的会面,周久人大管家特意找到花满楼,眼中带笑地问他,你想当英雄还是枭雄? 花满楼一时没作声,沉默了片刻反问,在您眼里,曾祖父是英雄还是枭雄? 大管家笑得狡猾狡猾。他说,国士先生禀持着英雄之心,行的是枭雄之事。 真是老狐狸!花满楼目送大管家离开,不想逼着自己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太难。 他知道大管家的用意。要当英雄,很多需走偏门的事儿就不能做;而要成为枭雄,行事自然不可能完全光明正大。尤其是在大管家嘴里,最能令英雄气短的儿女情长之事,大可以扔到黑潮纪之前去。 花满楼不是没有野心,他现在就是花家第四代的第一人,他更想成为日后花家的掌门人。这种野心,他从来不曾掩饰。事实上,凡是花家子弟都以那个目标为努力的方向。如同国士先生所说,不想当家主的花家儿郎都是怂蛋。 但是,花满楼却不想在攀登人生巅峰的路途中抛弃某些值得坚持的东西。丁嬷嬷幼时对他的教导他没有忘记,他一直记的很清楚,她说,你要成为不一样的花家人。 所以,当终于来到目的地,花倾城命令花满楼一同出战,他犹豫不决。并非怯战,而是花满楼知道,只要自己跳进了那个大漩涡,白小乖有九成的可能会被牵扯进来。 见花满楼拧眉不作声,花倾城一脚踹在他身上。她厉声责斥,一国与一人,孰轻孰重,你难道分不清? 好吧,这就是花家传统的持家理念。大义所向,连自己的性命也可以当破草席一样扔掉,何况是别人的?花家人行事就是透着这种不把生命当一回事的冷酷。 但是,血色公会吓人的资探员伤残比率,根本不能阻止热血澎湃的男人们加入——是好男儿,岂能畏惧死亡?黑潮纪什么不值钱?命!什么值钱?胆色血气! 花倾城一言既出,不再看这个向来为自己喜爱、此时却极为让她失望的侄儿。晶波防御罩升腾起的刹那,海水被驱离至她身体数寸之外。她驾驶着机甲跃入海中,任由她纵、横驰骋,所向披靡。 是花倾城的浴血奋战惊醒了花满楼,不管以后要发生什么事儿,此时此刻,他不能让姑姑一个人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修士。若当真事有不谐,随机应变就是。 只是花满楼的修为到底比不得花倾城,纵然这台机甲是元启森为他量身打造的限量版新型机甲,有诸多功能可以助他杀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只能苦苦支撑。 不知是否中了对手的诱敌之计,总之一错眼间,他的机甲中了一记魔法。若不是闪躲得快,机甲士坐舱所处的前心就得被穿透。晶波防御罩一破,他必死无疑。 当不远处的虚空蓦然显现一座美伦美奂的宫殿虚影,花满楼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成了那个诱饵,不管他是否自愿。可惜,他的意识已经失去,喉咙里的“别过来”三个字无法吐出。 当然,无论元启森还是花倾城,想拿花满楼当饵把白选引出来,却不可能当真以他的安危为赌注。 花满楼刚晕过去,早就在旁边注视战局的海灵潜艇群齐齐用大火力压制几名蠢蠢欲动的修士。同时,从最大的旗艇中释放出一艘滑如游鱼、特别灵巧的微型潜艇,把花满楼的机甲成功勾住往回拖。 血色公会的资探员们配合得天衣无缝,修士盟的人还不死心,试图追上去把花满楼干掉。但蓦然,一道足以刺瞎人双目的强光由某处爆射而来,海浪顿时剧烈翻滚,肉眼可见无数翻着肚皮的海洋生物载沉载浮。 深海强压和如此突然袭击之下,修士们不敢乱用大招。一个不小心,要是没死在对手手里,却被海水给挤压成了齑粉,当真不值。那道强光过后,他们的注意力也被突然出现的宫殿吸引住,更有甚者立时想起了不久之前的某个传闻。 ——天罚的目标被妖事局某位大能弄到手了? 行宫控制室中,白选懊恼地直捶桌子。方才见小十八的机甲明显失去了控制,并且至少有三四个不明发光体向他急速接近,她不假思索地请白璧无瑕出了手。一记强劲有力的攻击,阻断了修士追击小十八的道路,但也暴露了隐形的行宫位置。 说不失落是假的,白选不敢去看白璧无瑕。因为她的“自作多情”,让白璧无瑕苦苦坚持了许久的隐忍打算落了空。并非她不想让花满楼得救,而是她已经发现,天舟潜艇队伍中的一部份竟然撇开了还在苦战的花倾城,转而加速向行宫的方向迫近。 与此同时,修士盟的人也收了手,聚拢在了一起。这些或深或浅或长亮或明灭不定的光团,汇聚成光芒强烈的大光球,与天舟潜艇大军一起争先恐后涌向行宫。 再猜不到自己中了圈套,白选可以直接去撞墙。她脸色阴沉得吓人,眼里黑得不见底,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这种表情让她看起来极为冷酷,她动了真怒。 白璧无瑕叹了口气,说:“别生气了!很显然,我也被算计在内。他们早就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刚才我碰上妖事局的人,也说过我还会回来。所以……其实是我连累你了。”说着话,他开启了行宫所有防御禁制。 在海波中并不显眼的行宫便有如小太阳也似闪烁起强光,虽然可以继续隐身甚至直接逃遁,但刚才两个人已有一番计较,此时不如看看情况再说。 “这事和你无关。”白选缓缓坐下,语声低沉,“是我太蠢了。不怪人家聪明,是我蠢!”她自嘲而笑,“也就只有我这样的傻瓜,才会记着十多年前的一点小交情吧?”心在隐隐作痛,她的眼眶有些酸涩。 “你没有问他,怎么知道他究竟是自愿还是被人胁迫?”白璧无瑕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花家人的行事我也有所耳闻,他们是悍不畏死,但并不是说每个花家人都很冷血。花倾城的哥哥花断城,我就知道他是花家人里的异类。所以,你现在下结论还太早。” 白选看向白璧无瑕,孩子的眼神明净如水洗。他继续说:“我爹说过,眼睛是会骗人的,事与人都要用心灵去感受。”指了指心口,他嘻嘻笑着说,“譬如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是个心很软的姑娘。” 白璧无瑕的神情有些狡黠,他眨了眨独目补充:“所以,你以为我‘误杀’了皮皮,我送上来让你杀,你却下不了手。不过我也知道,如果我死不认错,你一定会想方设法要我的命,不管办不办得到。” 白选重重地敲了几下白璧无瑕的脑壳,没好声气地说:“小东西,你怎么这么多心眼?我上你当了!” “没有啊,你交到我这样厉害的好朋友,怎么能说上当了呢?”白璧无瑕抱住白选的胳膊,仰起小脸儿说,“事情已经发生了,生气也没用,还是想想怎么对付这些讨厌鬼吧。” “当然是按计划行事。”白选冷笑着说,“看来有不少人打我的主意,我怎么能坐以待毙?皮皮带着宝贝马上回来。”说实话,她对潜艇大军的厌恶还在修士之上。 白璧无瑕眼睛一亮,赶紧跑回自己的座位,嘴里嘟哝着:“让你们瞧瞧马王爷有几只眼!那些混蛋,枉我回来准备帮忙,你们居然敢算计我!” 他这时候也想明白了,妖事局之所以请动林六爷出马,目的之一恐怕就是为了把他引出来。唉!财帛动人心,何况是能令上天降罚的不世出宝物? 无视身周诸多围堵过来的潜艇和修士们的法器法宝,行宫对着某处虚空直接喷出了一把火。上下左右皆是茫茫海水,这道外面淡蓝色、内里却不停闪烁着银白和金紫之色交错的火焰便显得格外引人瞩目。它慢悠悠地随着水流飘荡,如豆火光却一直不曾熄灭。 天舟潜艇队伍里没人认得这玩意儿,那边修士盟整齐紧密的队伍却出现了骚动。这难道是水中火?传说中的后天灵火之一,诞生于无固定形态的水中,最适合炼制水、木属性法器法宝的上品五行火种? 那日天罚出现在海洋之上,莫非就是因为水中火?在灵气匮乏得令人发指的当下,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孕育出的水中火出世,确实有可能引发天罚。就算是以前,这种后天灵火也是极其珍稀的宝物。 修士盟的人谨慎地向行宫靠近,不过再有心出手争夺这缕水中火,他们还是有所顾忌。那座精致小巧的宫殿,此时修士盟当中有几人认识,知道是非人协会一位极其神秘的大能者为其爱子炼制的随身宝物。 打了小的,会不会引出老的?那位大能者许多年都不曾现身世间,但不表示他不会给儿子出头。所以,无论行宫还是水中火,即便想抢夺,也要讲究个策略。 还不等心怀鬼胎者想出什么计策,那缕水中火忽然停滞下来。它飞快地拉长成一条纤细如发的火线,在万顷波涛中勾勒出一个倒罩大碗的形状。 那是……禁制?所有知情、不知情的人都愣住。紧接着,碗状火线寸寸崩碎,冰消雪融般再无迹可循。而同时,无论身处海洋中还是潜艇内,一声尖锐嘶哑的惨嚎毫无障碍地钻进人们耳里。 几个身影忽然闪现,在其后紧追不舍的是一头几乎占据了整个视野空间的庞然大物。不久之前被击杀的那头所谓的大海兽,与这头白璧无瑕嘴中的“海妖”相比,那就是宠物猫和在荒原占据霸主地位的狮兽。 行宫倏地加速,唯留下断断续续的声音——临别赠礼,各位千万别客气,请尽情享用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81章 风起暮秋 瞪着手里最后两瓶药剂,白选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肋骨,拧开瓶盖把药一口气喝光。咂巴着苦进心里的药味,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心说话,今天是没办法出城去了。 这里是黄金大区靠近水晶大区的某个小城市,以白选草木国民兼通缉犯的身份,要想去高等大区,唯一的办法就是偷偷穿越有驻军把守的城市防卫线。 三个多月前,被蜂拥而来的各式船艇在海里围追堵截了整十天,终于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白选成功登陆。白璧无瑕对这种惊心动魄的生活极感兴趣,非要和白选一起继续享受被追杀的刺激感觉。 可惜,两个人戏耍般逗着那些鹰犬玩闹的日子很快就结束。某个又玩得不亦乐乎的大白天,已经升格为钻石级悬赏通缉犯的白选与白璧无瑕分开引敌之后,在约定会合的地方始终没能等到他。 如同蒋坤一样毫无预兆地消失了么?白选淡淡笑,那又如何?人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没有人会永远陪着你。直到人生末途,你会发现只有你的影子忠诚不二。 前世,她很喜欢一段话,总觉得从词句中渗出令人灵魂颤抖的孤寒,很适合失恋或者被抛弃之后可怜兮兮地向人哭诉时用。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 白选拿绷带紧紧缠住自己颤抖不停的手腕,心想,我其实不孤单,我还有皮皮。可惜,那次偷吃了“宝藏”之后,皮皮一直陷入沉睡之中,没有办法给予白选力量。 要不是她的破魔闪电经过一次又一次对敌后,正在缓慢地发生着变化,没了白璧无瑕的照应,她也许早就被抓了。孤苦伶仃一个人怎么斗得过那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 摸了摸咕呱作响的肚皮,白选掏出一小块看不出颜色的肉干,塞进嘴里使劲咀嚼。最后的干粮,吃完就得想办法弄钱了。 钱好说,关键是要快点想出办法穿过大区之间的防卫线。这些中高等大区战争时期是修士盟的重点打击对象,直至今天都还有驻军防守在大区之间。正面相抗,对于早就精疲力竭的白选来说就是死路一条。 休息了一会儿,白选从垃圾回收场的破门钻出去,准备去打劫某个大户,弄点钱洗个澡吃顿饱饭。这座小城没有驻军,她连续三日三夜不眠不休跑路,为的就是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整,透支过度的身体也迫切需要营养。 已是黄昏,十一月寒意刺骨。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都穿上了厚实的秋衣,也许料子不好,但起码暖和。颇有些人看向这个干瘦肮脏小乞丐的目光充满了怜悯。 只是怜悯而已,没有人走到白选面前说,我请你喝碗热汤,给你一件厚衣,以解你饥、以暖你心。神色匆匆的人们飞快走过她身边,嘴里嘀咕着资探员就是死得快、米价又涨了、该添冬衣了之类的话。 白选现在看上去就是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儿,穿着空空荡荡、足足大了三号的男式资探员制服。还有一头乱七八糟、从不曾修剪过的短发以及乌漆麻黑瞧不出五官轮廓的脸庞。不过,无论怎么邋遢,人们还是能辨认出,她脸上没有丑陋的斑痕。 与白璧无瑕失散后,白选就把面具拿下来了。乘坐各种交通工具来往于城市乃至各大区之间,都必须在关卡处出示身份证。但是她的身份证上明晃晃写着“白小乖”三个字,所以,就算如今面具乖神奇消失,白选想平安抵达目的地还是有很大的困难。 她参加那个狗屁大任务之前本来就写了遗书的,自然不会带太多钱在身上。买了一路所需的食物饮水,还去黑市花高价弄了把匕首,现在白选衣兜里只有几个硬币。 转过街角,远远地看着那张足有一米长、半米宽的巨幅通缉令。白选直撇嘴,心说老娘长得这么坷碜?靠着这张半点也不像的画相就想找到老娘,真是做梦!活该气死你们! 最可笑的是,这张通缉令的罪名是白选杀了刀锋公会的蒋会长。那些吃了大亏的大人物们,就算是想找回场子都不敢明正言顺地把她干的事儿说出来! 如果白选不是非要去水晶大区碧玺蒋家找蒋坤,她完全可以随便找个草木国民能待的地方安全地生活。只要白璧无瑕不把她容貌大变的事儿供出去,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她以前的身份。 可是,该干的事儿必须要干完才能安心。白选想起曾经听谁说过这样的话——就算会有麻烦,有些事情该面对还是必须去面对! 沈三多的命还在花满楼手里,沈三多的孩子不知所踪,沈三多究竟是被什么人出卖……蒋坤有没有背叛自己?这些事儿不弄清楚,她的日子不会过得舒坦。 有情偿情,有仇报仇。白选心知肚明,如果没能在路上逮着自己,说不定蒋家就会有个大坑等着自己去跳。前路危机重重,即使找到了蒋坤,后继要办的事儿也很麻烦。 不过,人家有张良计,白选也有过墙梯。她不打无把握之仗,更不会白白去送命。皮皮吃掉了那处“宝藏”后,带给白璧无瑕的一点“汤头”,小家伙慷慨地一分为二。那么一点东西,它却会是白选最大的筹码。 想起那劳什子“宝藏”,白选就有极端荒谬之感。令得天下三方势力损兵折将、不惜以性命相搏的大宝贝,它居然会是……晶玉! 即使由皮皮那儿感觉得出,被海妖珍若性命的晶玉比之曾经白选手里的那块要大出不知多少倍,但它也还是晶玉,不是别的什么。难怪皮皮一点儿也不惊喜。 那么,不是人家脑子出了问题,就是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打量着当时白璧无瑕双手捧着一小块晶玉的珍而重之神色,白选非常明智地隐瞒下了自己曾经有过这玩意儿的事情。 此时又想起白璧无瑕,白选情不自禁微笑。不管他因为什么如此突然地离开,曾经他给白选带来的欢乐、温暖和信赖,她会永远记在心里。尤其是在这个清冷的暮秋,回忆这些过往似乎还能让她暖和起来。 再度瞟了眼那张扭曲了的画相,白选怡怡然转身,准备去探探路,方便晚上转职成梁上君子。她现在特别仇视官几代富几代,真的。 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兄弟,想吃顿饱饭吗?” 白选脚步一滞,扭头循声望去,却见墙壁的阴影里站着个人,听声音不会超过二十岁。她想了想,点点头,压低嗓音说:“想。” 那人慢腾腾地走过来,果然是个嘴上刚长出茸毛的少年。寒凉晚秋天气,他却穿着一件无袖紧身背心,肌肉鼓凸,身形壮实。不过看面相这少年却很是憨厚,正咧嘴笑得畅快。 见这少年自来熟地伸手来搭自己的肩膀,白选不露声色地晃了晃身体,躲过这只狼手,轻声说:“用不着这么亲热。” 少年并不生气,双手抱胸,上上下下打量白选。他忽然眯眼一笑,身体往前倾,凑近她低低吹了声口哨,语气轻佻地说:“原来是个雏儿?” 白选笑出声音,拿掉面具以后居然也有人调戏自己了?这种感觉还真是……不好说。她伸出巴掌,按住少年的脸缓缓往后推,问道:“不是要请我吃饭?” 少年凝视着白选看了半响,摇头说:“算了,我的饭你吃不起。”他伸手到兜里摸了摸,夹出两张皱巴巴的纸币递给白选,“拿去买个热馒头吃,再找间干净的旅馆住下。快晚上了,别在街上瞎晃悠。”他眼神复杂地盯着白选的资探员制服,轻声说,“我爸以前也是资探员。” 白选伸手接过这两张纸币,少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要离开。“小兄弟,”白选叫住他,“我能不能向你打听点事儿?” 少年身体一僵,掉头凶巴巴地喝斥:“你叫我什么?”十八、九岁的少年人,大概最不喜欢被别人小看,无论是年纪还是能力。 快步走上前,白选扯着少年的胳膊一直走到方才他站立的墙角阴影处。任由少年大力把自己甩开,她说:“有没有办法穿过驻军防守线到水晶大区去?” 少年惊愕地瞪着她,良久才说:“就不怕我去举报你?”这小丫头胆儿挺肥! 白选把那两张团在掌心的钞票慢慢抚平,揣进口袋里,认真地说:“你爸也是资探员。” 沉默地盯着白选,这少年的目光异常尖锐,似乎想从面前这张黑漆漆的脸孔上看出什么来。他终于说:“你问对人了,我虽然在这里土生土长,从来没去过外面。但凑巧认识一个从高等大区逃出来的人。不过,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你爸以前也是资探员。”白选笑眯眯地说,在少年即将暴走之前赶紧补充道,“更因为我会给你一大笔钱,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少年失笑,用露骨的目光打量白选,那神色分明在说,就你这样还能给我一大笔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82章 仗义半从屠狗辈 仗义半从屠狗辈。市井之中既有终日奔波于饮食冷暖,忙得无瑕他顾者,自然也会有自己也饿着肚皮却肯分别人半个馒头的热心人。 不过面前这少年还说不好。天下有白吃的午餐么?他开口就要请白选去吃顿饱的,但是看看他洗得发白的长裤和开口笑的大头鞋,又确实会如他所说,他的饭白选吃不起。 要付出代价。至于是什么,白选现在不得而知。不外乎就是偷抢骗诈那一套,这么点大的地方还能出“杀人碎尸女魔头面具白小乖”这样的新意? 她之所以答应少年的邀请,未必没存着白吃一顿然后抹嘴巴走人的心思。皮皮暂时休眠,破魔闪电轻易不能使用,可白选还会七杀。对付少年这样应该是习练了体术的低阶武者,七杀尽够。 可是,在发现白选其实是女儿身之后,这名原本不怀好意的少年居然轻巧地放过了她。不仅如此,他还给了钱,足够白选吃个馒头再找个小旅店住一晚。 两张皱巴巴的纸币黏黏糊糊,抽抽鼻子还嗅得到汗酸味,团在掌心里不过一点点,却如少年的蓦然转变让白选心里油生一点暖意。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想放过自己,亦或惺惺作态,最起码此时他的眼神很真诚。白选愿意冒一点险相信这名少年,相信“仗义半从屠狗辈”,谁说人心多冰寒? 见少年对自己“花钱买消息”的提议眼含讥讽笑意,白选低声说:“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先付钱。凌晨两点钟,我们还在这里见面,怎样?” “你去水晶大区干什么?”少年狐疑问道。 “杀人。”白选轻飘飘吐出这两个字,见少年的腮帮子明显抖了抖,她哧哧笑出声来,“吓着了?” “哼!”少年脸上挂不住,狠狠瞪了白选一眼,扭身就走。不过,在即将拐弯时,还是有声音飘来,“再见面的时候你得叫我邓哥。我是邓家安。” 白选莞尔,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她摸了摸还在咕呱乱叫的肚皮,强忍着饥饿在街上溜达。 凌点时分,白选扮成蒙面大盗摸进城郊一座别墅里。不仅顺利地偷了一笔钱,还吃了顿大餐,并且洗了个热水澡。这家富户不知什么心理,居然把钞票铺在床垫下睡觉,原本不必被打昏,却让钱给自己招了祸。 深更半夜,街上只有被风翻卷起来的枯叶,鬼打得人死。只有城市主干道两边才有昏黄微弱的灯光幽幽亮着,其余街道皆伸手不见五指。 城市虽小,到底也有四通八达的几条街巷。好在有那张贴在钟楼墙面上的巨幅通缉令当地标,一点半左右,白选终于提前摸到先前那个僻静的小巷子里。她爬上墙头,居高临下看着这片街区。一会儿,如果来了不该来的人,她能提前发现。 到底没让她失望。两点差五分时,有个黑影从小巷的那头晃晃悠悠过来。此时已经习惯了在黑暗中视物的白选,分辨出来者确实只有一个人,正是邓家安。 静静地坐在墙头,她无声地咀嚼着顺来的饭团子,注视着邓家安。起初还好,他安静地倚在墙壁上,微垂着头也许在打盹。当不远处的钟楼“咣咣”响起钟声,他调整了站立的姿势,并且抻脖子往转角那儿张望。 一刻钟过了,他开始在巷子里走来走去,最后直接站到巷口,白选从这时起听见一连串“吱吱咯咯”的磨牙声。又过了半个小时,邓家安重重地一跺脚,转身往回走,还气恼地嘀咕:“md,居然被小娘皮给耍了!看明天老子怎么收拾她!” 好吧,再藏着就过了。防人之心不可失,想与人真诚相交,最好还是识点相。于是白选轻轻地咳了一声,邓家安霍然扭头,异常灵敏地闪身藏于路边一处角落里,沉声低喝:“是谁?” “刚在墙上睡了一觉,你等很久了吧?真是对不住。”白选从墙头跳下地,缓缓走近邓家安。 这话谁信?邓家安从小在市井里长大,父母双亡后更是混迹于黑与白之间,磨练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察颜观色、听音辨意是他的强项,此时白选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这些都可以暂且放在一边。他惊讶的是,自己待了快一个小时,愣是没发现墙上居然有人。这说明了什么? 咱得知道,邓家安运气不错。十几年前,如同那些古旧武侠小说的男猪脚那样,他没招谁没惹谁地在街上走着,忽然就有个双腿残废、浑身脏兮兮的老头凑过来,说是愿意教他家传体术,代价仅仅是每天都有热馒头。 现年十九岁的小邓同学,因天赋不错,如今已经有接近白银级的体术修为。所以,他准备日后统一这座小城的黑白两道,当那隐形的地下君王。 心惊了片刻,已经准备打造班底的邓家安同学,准备摸摸这个来历可疑的小娘皮的底。不悦地冷哼数声,他臭着脸说:“你不放心老子?老子还不放心你!谁知道你是不是什么通缉犯杀人犯。那张通缉令瞧见了吧,可有二十万的悬红,就是提供线索也能得万八千的。你下午的时候脸上抹的是啥?现在洗干净了又拿块黑布想遮住啥?” 说起来就怨念,白选心道,咱干了那么大件事儿,那些人居然就给二十万的悬红!咱自己都拿得出来。当然,若是考虑到现下的购买力,这笔钱还是非常可观的,相当于她前世的两百万。 “好呀,你去举报我吧,估计确实能得个万儿八千的。我在这儿等着你。”白选轻笑两声,丝毫不将这威胁放在心里。何况人家说的也没错,那通缉令上的丑八怪女人就是她啊就是她。 “废话少说,把你脸上这块遮羞布拿下来给哥瞧瞧,见不得你这鬼鬼祟祟的作派!哥要重新估个价。”就是有意刁难,怎样?邓家安在寒风灌风口的地方吹了一个多小时,浑身冰凉,不出口怨气怎能罢休? 白选好脾气地笑笑,温顺地摘下脸上立了大功的蒙面巾。就着微光,邓家安不经意地看向这张脸。他忽然吸了口凉气,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倒不是因为人家脸上真有什么斑痕,而是他从来没见过神情明明很温和,却偏偏让人感觉齿冷心寒的女人。 她是如此年轻,但她淡淡的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却似有无边压力。邓家安更觉寒风刺骨,下意识移开眼,不敢与之对视。猛然察觉这一刹那的胆怯与畏惧,以成为未来大佬为奋斗目标的小邓同学又羞又恼。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发紧,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至于对方的相貌,他反而没有多深的印象。模样似乎是挺好看的,却远没有眉目间若隐若现的那缕冷漠森寒气息让人心悸。 话说,白选手里真有不少人命,要从法律那儿论起来,吃个一两斤花生米还是吃得起。邓家安之所以吓住,其实是被这些天她不断跑路导致的极差心情波及了。 察觉到了少年的不自在,白选舒展开眉眼微笑,那缕她自己也不曾发觉的杀气随即消失。她柔声问:“我像通缉犯吗?” 邓家安忽然感觉轻松,就像扔去了肩上挑着的千斤重担。他立即摇头,也笑,说道:“没有你这么漂亮的通缉犯。”给自己打了打气,壮着胆子,他正眼打量白选。 因长年戴着面具,白选脸上的肤色异常白晳,可又不是那种病态的苍白。十七岁少女青春无敌,不需要任何脂粉帮忙,双靥自然有淡淡红晕。头发虽乱蓬蓬一团,刚不久之前好好清洗过,此时显得服贴乖觉。 她的五官远不到一眼惊艳的程度,但凑在一块儿却让人感觉很舒服。最让白选沾沾自喜的是,这张脸盘子双颊的弧度非常完、美,据说这种弧度拿矬子都难磨得出来。 女人嘛,大概没有不爱美的。即使邓家安的话怎么听都有点轻佻的味道,白选还是笑纳了人家的夸赞。不过她也心知肚明,脸盘子是不错,可是长年的资探员生涯,多有营养不良之时,她这条儿还真不算顺。必须加强营养,没有好身材也对不住咱这张脸呗? 恭维话说完了,接下来该切入正题。邓家安没有再多废话,领着白选七绕八弯,进入了本城贫民聚居的地方。脏乱的环境在意料之中,行走在黑暗里,还不时有一双或者几双乌黑的手、几只藏在阴影中的腿脚突然伸出来。 邓家安用力把这些手、脚直接踏进泥泞,或者干脆拧折踩断。或高或低的闷哼窜过耳畔,他对白选说:“你不能犹豫,否则被踩在脚下或者被拧断脖子的人就会是你。” 白选笑了笑,没有接话。偶尔有手或者脚转移目标伸向她,那把在黑市买来的匕首就会带起一溜儿血花。她清楚,此时心软给自己带来的只会是无穷尽的麻烦。 路上,邓家安告诉白选,他所说的那个人正是他的体术老师。此人已在他家赖死赖活了十几年,被人们亲切地称为“死酒鬼”。 于是,前任五德玉大区黄玉市警察局的博尔特警官,终于迎来了人生当中的又一个重大转折。(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83章 我们是龙凤胎 人的际遇就是这么狗血。白选足足过了十几分钟,才辨认出这个大清早就捏着酒瓶往嘴里猛灌的糟老头子,竟然会是十几年前曾经有过数面之缘的博尔特警官。 话说,凌晨三点多钟,邓家安才领着白选爬上一栋四处漏风的老楼房。沉闷的脚步声招来不少痛骂声音,这栋楼的隔音效果显然不咋地。 上了七楼,拿钥匙打开一间房的门。邓家安压低嗓门说:“看清楚地上是什么再落脚。” 白选点头答应,心说门那头睡着的人打起鼾来就像火车鸣笛,这四邻八舍怎么没爬起来找麻烦?跟着邓家安进了门,让她惊讶的是,房里地上居然点了一盏灯。 如豆微光因墙壁有寒风由缝隙灌进,所以不停摇晃,但还是能照亮进门的路。白选忽然有些恍惚,记起在哪儿看到过——深夜里,有人为你点着灯、照亮你回家路的地方,那才是家。 “刮喇喇”怪响的夜风,裹挟着刺鼻劣酒味儿和植物油被燃烧散发出的怪异味道迎面袭来。比这还难闻的味儿白选也闻过,所以她能做到面色丝毫不变,脚步半点不乱。邓家安似无意地瞥了她一眼。 就着微弱灯光,白选环顾这个小房间,它的面积只有她位于黑铁大区的那间陋室一半大。地上堆着各种颜色的纸张,墙上挂满了袋子,似乎装着很小的颜色鲜艳的叠纸作品。 靠内的墙角放着一张床,床上明显有人在睡觉。门边地上有人打地铺,鼾声震天。就算邓家安不提醒,白选也不会踩着这人,动静太大,想不注意都难。她必须把两只脚紧紧并拢,才能勉强不碰着地上躺着的这位或者是别的七零八碎的东西。 嘴角有淡淡笑意,白选心道,生活在如此穷苦的家庭,他却能接济自己两张钞票,实在难得。莫非邓家安竟是隐而不露的有钱银?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原因。 墙角的床上慢慢坐起个身影,轻声说:“哥哥回来了。”是个女孩子尤带着睡意的娇憨声音。 邓家安急忙说:“你睡你的,别管我。”说着话,他麻利地让过那些纸张,不客气地踩着打地铺那人的衣服,两步就窜到了床前,把女孩子往被子里按,柔声说,“小全乖,继续睡觉!” 但揉着眼睛的小全已经看见了白选。她惊呼一声,伸出手臂抱住邓家安的脖子,凑在他耳边说:“哥哥,家里已经没有吃的了,最后一点腌萝卜也被师父当了下酒菜。你朋友不会生气吧?” 这么点大的房间,把声音压得再低,白选也能清楚听见。她心里蓦然酸楚,但仍然沉默着没有说话。 邓家安干笑两声说:“她现在好饱,你别操心。快点躺回被子里去,小心让风吹了疼脑袋。”他用力把小全按进单薄的被窝,仔细地给她掖好被角。 只是小全一个劲地盯着白选看,两只眼睛闪闪发光,显然毫无睡意。她不安份地在被子里乱扭,努力压低声音问:“哥哥,她是个女孩子?好漂亮喔!她真是你的朋友吗?唉呀,干嘛又敲人家脑袋?” “睡觉!”邓家安立起眼珠子稍大了点声音喝斥。小全咭咭笑了两声,滋溜钻进了被窝。但邓家安转过身去以后,她又探头探脑往白选站着的地方张望。邓家安头也不回,反手一个暴栗,女孩子哼哼了两声,终于老实了。 “那是我妹妹小全,”邓家安踢了一脚翻了个身、四仰八叉拦着路的醉鬼,脸上满是自豪,“她是我们这儿心最灵、手最巧的女孩子。上回只看了一眼人家编幸运符,她就学会了。喏,挂在墙上的就是。” 原来那些花花绿绿的小东西是专门卖给资探员的幸运符,这玩意儿白选从来不买,因为觉得自欺欺人很没有必要。她笑着说:“小全很可爱,也很了不起。”随即听见清脆笑声和闷闷的一句话——你好漂亮。 邓家安扭头飞快地瞪了小全一眼,再回过头来脸上却还有不曾消失的无奈和宠溺。白选笑了两声,微弱灯光中她的眼睛像夜空最明亮的星星那般璀璨夺目。 邓家安的心忽然猛烈地跳动,他赶紧掩饰般低下头,盯着地上的醉鬼不好意思地说:“我去找你的时候,他答应了不喝酒。没想到还是改不了老毛病……”话虽如此,他语气里却没有什么真正的怪责之意。 “没关系,等他醒了以后再说。”白选看出邓家安并不想立刻叫醒喝醉的人,反正她现在也不急,没必要讨人嫌,“我到外面去等,很晚了,你休息吧。”这么点大的房间,再躺下一个大男人连站的地方都挤不出来。 “你可以跟我一起睡。”小全探出脑袋,急急说,“昨天出太阳,我把家里的铺盖全部拆开洗了一遍,晒了好长时间,现在都还能嗅到阳光温暖的气味。外面很冷!” 白选没有犹豫,爽快地答应:“好!那就打扰你了。”有床不睡去睡风口,这不是她的作风。去年深秋在荒原出任务时,她还曾经搂着一头失去母熊的小熊睡了整晚。 “没关系没关系,我把被子捂得好暖和,你快来吧!”小全欢喜地说,探出胳膊向白选招手。 对邓家安笑了笑,白选踮着脚尖,让过地上的彩纸和人往前走。那张小小的单人床,说实话,睡一个人都嫌挤。但小全已经掀开了被窝,贴着墙壁侧起了身体,殷切地看着白选。 走得近了,白选才看清楚小全的模样儿。这是个一看就知道性情爽朗淳朴的女孩儿,长得不算漂亮,眉目间却一派温和,给人很是可亲可近的感觉。 看看瞪着自己的邓家安,又再度瞅瞅小全的五官,白选轻声说:“你们俩长的真像!”她合衣躺下。 “我们是龙凤双胞胎呀!”小全忙忙给白选把被子盖好,又趴在她耳边嘀嘀咕咕,“哥哥明明只比我大几分钟,却好像大我几年。他老是管着我,好鸡婆……”微热呼吸扑在白选颊上,被风吹得冰凉的肌肤立时有了温度。 闻听如此吐槽,无亲无家、无依无靠的四无某人不无羡慕地说:“有人管也是福气。”这对兄妹的感情真好啊! “还不睡?!”邓家安吹灭了灯,恼怒地低吼。这声音震得房间都似乎“嗡嗡”作响,把醉鬼吵得半醒,一记耳光响亮地糊在他脸上。 小全对白选吐了吐舌头,乖乖闭上了眼睛,喃喃低语:“睡了睡了,明天还要折七百个幸运符。” 同样闭上眼,白选却殊无睡意。她心想,今天大概沾了小全的光。片刻后,她听见小猪也似的呼噜声,扭脸看过去,小全居然就睡着了。这女孩子的眉眼透着安宁静好的味道,嘴角还有一缕笑意不曾消失。 定定凝视小全良久,往床外移了移身体,白选转过头,对一直盯着自己的邓家安说:“谢谢!” ——谢谢你们让我知道,这世间总还有温暖。无论它藏在多么偏僻的角落,无论它的光芒多么微弱,它总能在某个时刻拥抱某个人快要被冻僵的心。 “单说‘谢’字可不行。你弄到钱了?”邓家安别扭地扭过脸去,却又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向上偷瞄。 “放心。”白选不想在此时提起这事儿,再者先前热水澡过后她就倦了。眼睛发饧,她含糊不清地说,“明天就有好日子过。”既是说别人,也是说自己。 这一觉竟是几个月来从未曾有过的安稳舒适,就连小全压在胸口的胳膊,白选都觉得能再忍十分钟。 透过墙壁缝隙可见外面天光已露,鼾声早已停止。白选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于是缓缓睁开眼睛。微微皱起眉,她觉得面前这位倚墙而坐的老头儿似乎有几分面熟。睡意尽去,她努力辨认这张脸。 眼睛越瞪越大,白选几乎无法压抑自己的惊讶,只因她终于从脑海中捞出了一个睽违了十几年的人——博尔特警官! 尤记得许多年前的博尔特警官,身高体壮得往那儿一站俨然就是半边门板。大概那时他正处于人生得意时期,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的意气风发。他只需将眼睛一横,便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现如今呢,好吧,白选估计他的真实年龄确实应该有五十岁往上,但也不致于老到曾经强壮厚实的身体足足缩水了三分之一吧?她的目光又落在老头呈现诡异弯曲角度的双腿上,不禁叹息。 从威风八面到落魄至斯,前警官显然曾经遭遇过很悲惨的事情。满脸的沧桑老态不说,原先浓密乌黑的卷发竟然变得雪花也似的白。若非这张老脸被擦拭得干干净净,足以让人看清五官长相,白选还真不一定能从记忆里把他扒出来。 身体的变化尚还在其次,关键是精神面貌的反差实在太大。白选很清楚,但凡心存希望,一名习练体术的武者,不可能在大清早就抱着酒瓶子狂灌。 专门炼体的他们,从开始学习第一招体术格斗技时,就会被禁止饮酒。至少要练到某个程度,才能稍稍放开禁制。但是如博尔特这样已经可称为酗酒的行为,除非彻底放弃了对强悍实力的渴望,否则终生都不会出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84章 失望(25粉票加更) 要多么沉重的打击才会让一个人变得如此颓废?他的生活只怕除了睡觉就是喝酒,哦,也许再加上几句对邓家安、邓家全兄妹俩低劣体术的所谓指点。 这样的博尔特忽然让白选很愤怒。她正喝着温热的混和着数点白米和青黑色不明颗粒的稀粥,但几乎不曾断绝的咕嘟咕嘟咽酒声让她越来越心烦意乱。 重重地把碗放在桌上,白选突变的神色吓了邓家全一跳,也收获了邓家安骤然阴沉的森寒目光。 “喝不下吗?”邓家全低下头不敢看白选,难过地说,“可是我们只有这个。”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的女孩儿,从昨天晚上白选和自己挤一个被窝起,就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如果今天他不喝酒,你们就能吃上热馒头。”白选盯着博尔特,一字一顿地说,“我想你们的收入绝大多数都买了黄汤马尿喂这个酒鬼吧?” “不许你这么说我师父!”邓家全霍然抬头,原本愧疚的神色一扫而空。她怒目瞪着白选低吼,“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他是我们的师父!只要他想喝,我们所有的钱都可以给他买酒。”适时,博尔特重重地打了个酒嗝,把喝光了的酒瓶扔在地上,伸手抓起另外一瓶。 “哥哥,你这是什么朋友?”邓家全见白选不说话,又把炮火对准了邓家安,尖叫,“我不喜欢她了!你为什么带她回家?” “我不是你哥哥的朋友,但,我和你们这位活死人师父却打过交道。”白选语气温和地解释,“我并不是有意针对他,只是对他很失望。”她一个小女子都能在黑潮纪挣巴挣巴活下去,博尔特纠纠男子汉为什么不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博尔特仍然无动于衷,仿佛争吵的对象是旁人。不过,白选还是敏锐地发现了某些端倪,他方才吞咽酒水的动作似乎停滞了半秒。 “你怎么会认识我师父?”邓家安制止还要发脾气的妹妹,眼中有极重的戒备与警惕。他的手已经向腰间摸去。 “你们三个一起上都打不过我,所以你不要轻举妄动。”白选叹了口气说,“你们的师父当年可是一位让人敬重和佩服的人物……” 话音未落,邓氏兄妹俩不约而同出手。邓家安手里拿着一柄自己磨制的牛角尖刀,而邓家全则直接拎了方才博尔特扔下的酒瓶抖手就砸向白选面门。 人说双胞胎多有心灵感应,坐在白选身旁和对面的兄妹俩一个直取她心口,另一个奔着脑袋而去,都是冲着要害部位下手。 白选无奈地说:“非要吃点苦头?”她并起手指,重重击在先行刺来的牛角尖刀刃上某处。 邓家安只觉一股诡异的力道沿着刀背飞快窜至手腕,明明不大的力气却让刀柄在他手心剧烈颤抖。“咣啷”一声,尖刀终于落地。与此同时,白选略略偏头,间不容发之际让过那只挟带着风声呼啸奔至的酒瓶。 惊恐地瞪着白选,邓家安把同样惊惶失措的妹妹和博尔特护在身后,厉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不会是来追杀师父的吧?该死! “博尔特警官,你要一直躲着吗?我没有恶意,只是很巧还记得十几年前的你。”白选捡起那把牛角尖刀,把被磕得弯曲的刀刃慢慢拉平。 “你今年才几岁,会记得十几年前的我?”从邓家安身后传来被酒精彻底破坏了的嘶哑声音,博尔特无所谓地说,“好吧,就算你认识我,那又怎样?去举报我吧,我等着。” 白选掏了掏耳朵眼,这话咋这样熟悉?貌似昨天自己也说过。博尔特的话却提醒了邓家安,他的神情慢慢镇定下来,死死盯着白选说:“你找师父的目的是为了穿过驻军防守线,你只怕不是什么好货色吧?!” “所以你们不必怕我,我还要请你们帮忙。”白选笑着说,“尽管放心,钱我已经带来了。” 邓家安冷笑着说:“昨天晚上,城郊有家富商的别墅被人光顾,听说丢了八、九万块钱。” 敢情这位大清早就消失,却是去打探消息了。不错,这份警觉和精明值得表扬。白选一挑眉:“乱扯,我明明就拿了不到四万的现金。”见邓家安露出胜利笑容,她又补充,“对了,我还洗了个澡,自己做了两个小菜吃吃。”她瞥向邓家安身后,略提高了声音说,“小全能用粗糙的材料煮出味道不错的粥,手艺真不错呢!” 邓家安的笑意凝滞在嘴角,把已经偷偷爬到了门口的妹妹拽住脚脖子重新扯回来。他知道,如果当真去举报她,说不定会给一家人招来杀身之祸。他很自私,不想用一家人的命去成全别人。他猛地想起凌晨与白选见面时感觉到的彻骨寒意,此时终于明白了那是什么——杀气! “放过这两个孩子,我带你去水晶大区。”博尔特低声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你的事儿,我也不知情。”白选淡淡地说。博尔特似乎认定自己知道他某些事,他究竟在躲什么? “不行!师父你这样子怎么给人带路?还是我去!”邓家安激烈反对,邓家全拼命点脑袋。 “警官,你这样对得起他们吗?你所谓的家传体术就是那般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是说,你害怕被人看出他们学的是什么,转而追查到你的下落?”白选不阴不阳刺了几句,又惹来邓氏兄妹俩的凶狠眼神。 “小姑娘,你呢,你为什么要去水晶大区?”博尔特没有理会白选的诘问,反而用言语挤兑她,“如果你没有能说服我的理由,就算杀了我,我也不去冒这个险。反正我如今活着和死了没什么两样,你就不同了,还有大把的好日子在等着。” “去找人算帐。”白选说,“有人拿了我的宝贝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只好到他家里去找找!”一言既出,她便感觉邓氏兄妹的目光很怪异,一思量自己说的话,她失笑,“别想岔了!”他们该不会以为自己被人骗财骗色吧? 连博尔特都这么想,他怪声怪气笑了几声,摇头晃脑地说:“还是年轻好呀!敢想敢做敢闯。小姑娘,下回可要把招子放亮点。这世上多的是衣冠禽兽、道貌岸然之辈,别又被人骗了!” 最后一句话,博尔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齿缝里磨出来的。白选心中一动,终于试探着问:“你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可是因为那枚戒指?” “你到底是谁?!”博尔特蓦然暴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邓氏兄妹俩懵然不知事,因挡了路被他重重推翻在地。 白选由此得已看清博尔特,那真是目眦欲裂、势如疯虎。他也不管此时的自己还余下多少武力,就这么拖着残腿疯狂地向前猛扑,双手青筋毕露,直直掐向白选的脖子。 轻而易举把博尔特制住,白选钳住他的手腕,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扭曲了的脸庞,低下头,微不可闻地说:“博尔特警官,你还记得十七年前慈心孤儿院那个脸上长着癣的小女孩吗?” “白选?你是白选?!”博尔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喊出这个名字,惊骇欲绝地瞪着白选。 邓氏兄妹俩一听,双双从地上蹦起,张嘴就要大呼。 白选头也不抬,轻轻地咳了一声。这兄妹俩硬是把那声呐喊吞了回去,神情僵硬地盯着博尔特和白选。 “你真是那个被通缉的杀人犯!”邓家安后悔得连自杀的心都有。通缉令上说的可清楚,那名手段特别残忍、行事特别狡猾、同时实力也特别强悍的连环杀人碎尸女魔头,凡是发现她行踪的人都被灭了口,死相凄惨。 博尔特反而平静下来,白选松开手,任由他坐稳。邓家安还在失神地嘟哝:“你脸上怎么没有斑?怎么可能没有斑呢?” “你怎么还记得我?”白选很好奇。 她对十多年前的人们大多都还有印象,完全是这个成熟灵魂的缘故。另外,曾经对她好、帮助过她或者伤害过她的人,她也记得特别牢。可是博尔特警官居然能一口叫破她的名字,这就奇怪了。 “黑白两道都出了巨额悬赏要你的命,官方那幅画像又差劲又没有什么文字介绍,但黑、道的悬赏文书却把你的出身和八岁之后的经历都写得很清楚。更何况,”博尔特满目仇恨,“如果不是你们当时交给我假戒指,我也不会变成这样!” 白选想了想,博尔特警官拿到戒指的时候,她并不在场吧?不过,她还是为小十八分辩了几句:“当时他们也不知道那枚戒指是假的。丁院长为了防备不怀好意的人,特意造了一枚假戒指。” 她格外加重了语气说:“你的话不对!你有今天的下场,何尝不是你自己想要讨好上官的后果?假如那枚戒指是真的……”她突然诡异地笑了笑,“只怕你的处境不会比现在好多少。” 博尔特咬牙切齿地瞪着白选,神情在她冷静锐利的目光中渐渐变得沮丧失落。他痛苦地说:“对,你说的都对!如果不是我想往上爬,就不会接受新任局长的暗示到慈心孤儿院去找戒指。”他忽然号啕大哭,“萨雅特,我可怜的萨雅特,都是爸爸害了你!宝贝儿,你在哪里啊?!” 这场撕心裂肺的恸哭,真是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邓家安神色凄然,邓家全泪流满面,唯有又听见了熟悉字眼的白某人面无表情地陷入了沉思。(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85章 有人在保你 萨雅特?白选咀嚼着这个名字,心里琢磨,莫非博尔特警官口中的“萨雅特”是当年在人贩子车上细心照料过自己的黑珍珠小萝莉萨雅特? 现在回想起来,萨雅特的确说过她有个当警察的父亲,还异常肯定她那英明神武的“爹地”会从天而降把自己救走。她颇有些无语,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十多年前与自己相识或者熟识的人们竟然排着队出现。 脑海里一出现黑珍珠小萝莉温柔可亲的笑脸,和她提起“爹地”时满脸的自豪骄傲,再看看眼前这位涕泪横泪、被酒精掏空了强壮身体的糟老头子,白选就有种恨不能拿棒子把博尔特狠狠揍一顿的冲动。 昔日“英明神武”的警官先生小孩子也似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是声哽气咽、捶胸顿足。他仿佛要把十几年来累积的痛苦愤懑悲伤委屈一并发泄出来,惨烈的哭声比之昨天夜晚的如雷鼾声更加响亮。 邓氏兄妹俩试图劝阻,倒引得博老头变本加厉,越哭越大声。白选被吵吵得脑仁疼,尤其是邓氏兄妹俩看生死大敌也似瞪着自己,让她真是哭笑不得。终于逮着个间隙,白选大声说:“我见过萨雅特!” 这句话就是魔咒,哪怕博尔特看向白选的目光里满是狐疑,也还是止了哭声。白选赶紧把萨雅特的容貌和衣着形容了一遍,博尔特眼里刹那迸出十万瓦的强光,张着嘴“嗬嗬”有声,就是说不出话来。 他这是欢喜得傻了?白选见势不妙,麻利地从身边抄起一块酒瓶碎片,反手狠狠扎进博尔特的胳膊。邓氏兄妹这回只是紧张地看着,并没有插手干预,这点眼力都很有。 鲜血顺着博尔特干瘦的胳膊淌了下来,他的眼神终于从方才的混浊变得清朗了许多。他哑声喃喃念叨:“我的宝贝萨雅特,生怕丢我的脸,穿了最好的衣服去找我……” 又是老泪纵、横,但这次博尔特克制了许多。白选叹了口气,把自己在人贩子的车上睁眼见到萨雅特起,直至与她分开这些事儿详细地说了一遍。 博尔特盯着白选一张一合的嘴,安静地聆听,一句嘴也没插。随着白选的讲述,他眼里的希望火苗又慢慢变得微弱。邓氏兄妹俩不忍去看师父越发显得苍老的面庞,移目盯着墙面。 当年,白选猜测有人一直跟着车队,后来老鬼也说过这样的话,但她真的不能肯定跟来的人是为了救人。再说事隔十六年,如此漫长的时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萨雅特现在活没活着,她无法定论。 其实,白选可以骗博尔特。但善意的谎言也许能解一时之困,却会在希望破灭后给人带来更深重的打击。这种打击博尔特承受不起。 不过,有些劝解的话还是能说。白选见博尔特一言不发,又抓起酒瓶灌酒,忍不住说:“萨雅特被救的希望也许是很渺茫,但并不是一星半点也没有。你现在就放弃未免太早。再说,如果,”她特别强调了这两个字,唯恐博尔特更加灰心丧气,“如果她已经不在了,你不该找出原委?该报仇要报仇,该找公道找公道!” “公道?这tmd世上还有公道?”博尔特猛灌一气,喷着酒沫子冷笑,“老子给那混蛋找戒指,老子哪知道是假的?那混蛋把老子叫了去,二话不说让人捆了老子扔黑狱里关了一个月。要不然老子的宝贝儿会被人绑了?嘿嘿,幸好老子多少还认得几个兄弟,那混蛋当局长的时间也短,总算让老子逃了出来。” 他眼里闪动着凶狞光芒,恨声说:“老子听说萨雅特失踪,就把那混蛋的儿子也给作了!要不是那混蛋身边居然有个黄金武者,老子连他也一起杀!这么多年,老子九死一生,想方设法取他的狗命,但是你看看老子的腿!” 博尔特“咣咣”捶着自己的残腿:“他的官越当越大,老子却成了残疾,这世上还有公道吗?老子给他办事,就落得这个下场!” 哟,圆滑世故的警官先生原来也是个狠人。白选想起三个月前的事,心里也烧起邪火。她寒声说:“别人不给我们公道,我们自己去拿!所以,你更加不能放过那些人。你就甘心看着那个人继续春风得意、高高在上?想想你的萨雅特,她会愿意看见你整天醉生梦死吗?” 也许是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博尔特,他盯着白选看了半响,把酒瓶子放到地上,说道:“我帮你穿过驻军防卫线,但你必须帮我找出那伙人贩子。并且,我有个兄弟透露过,萨雅特失踪也许并不是被人贩子看上,而是另有原因。你必须帮我找出真相!至于那个人,我会亲手宰了他!” “好!”白选毫不犹豫地答应,但又苦笑道,“我现在的处境你已经知道,可以说自身都难保。我只能答应你,如果我有能力了,一定帮你的忙!” “你不行,还有黑十八!”博尔特完全冷静下来,“要不然,你想办法让我见黑十八一面,希望他看在把我害这么惨的份上,会帮我查出当年的事!” 白选迟疑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我尽最大的努力,可是我不能保证他会不会见你和帮你的忙。” 以前的情份还能发挥多大作用?经过大任务那事儿,她表示怀疑。不过,博尔特找萨雅特这么点事,对花满楼来说轻而易举,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成交!”博尔特痛快点头,心里一有了希望,他重又变得精明理智,也知道白选所说确是实情。 邓氏兄妹俩神色越来越不安,满眼忧虑。邓家全显然在博尔特面前更有地位,她畏惧地瞟了白选一眼,低声说:“师父,你当真要和这个杀人女魔头……” “通缉令上面的话你们也全信?”白选恼怒地说,“我连续跑了将近三个月的路,哪里有时间去碎尸?就是那个蒋会长,我也只打断了他的脊梁骨,根本就没把他割头分尸!” 说起这些事她就一肚皮的气,那张通缉令实在太无耻了,不仅把她画得那么难看,还肆意夸大内容。所谓的连环杀人,都是她在跑路过程中需要穿过关卡时不得已才下的重手。事实上,她能不杀人,尽量不杀。普通关卡驻守的是当地特警,她只求过去,行事从来小心。这一路过来,被她打伤的特警的确不少,但当场就死了的不过二三人。 袭杀驻军的事儿更是没影。一旦杀了大区之间防卫线上的驻军士兵,这事儿就从普通刑事案件升格为威胁国家安全的军事案件。性质一变,将来想走偏门消去案底就会变得更麻烦。 并且,击杀军人之后,极有可能惹来军队的特种部队乃至机甲小分队的追杀。她孤身一人应对那些特警都极感吃力,皮皮又还在沉睡,根本就不敢去招惹军中大杀器。 所以,无论因良心难安计,还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及至日后考虑,她动手都很有分寸,实在没办法了才下死手灭口。至于通缉令上说的有见过她的人就会被干掉,更是胡扯。拿下面具之后,别人哪里知道她的身份?所有的冲突都是在穿过关卡和防卫线时发生的。 “一般而言,通缉令不会夸大其词。”听了白选的解释,博尔特沉吟着说,“白小姐,这是有人在暗中动了手脚,有人想保你!你想想看,官方通缉令面对的是普通老百姓。如果让人们知道你手段如此残忍、性情如此暴戾,就算有人发现了你的行踪,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小命着想,也许不会出头举报你!” “这些事儿,我当年也不是没见过。象征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的通缉令,其实大有文章可以做。就连那张画像,也应该故意把你画得丑陋和凶狠,这样对比起罪行才更有说服力!”博尔特精神一振,微笑着说,“你的处境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白小姐,就算是杀人重罪,也是可以弄到特赦令的。” 见邓氏兄妹俩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他又嘲讽地说:“也许,整个共和国只有钟木兰大法官会把法律看得高于一切。可惜,这位大法官今年已有九十岁,还不知道能在大法官席位上坐多久。” 可亲可爱的钟木兰大法官,在她八十岁生日时,被最高议会授以“终身大法官”之荣誉。不久之前,她度过了九十岁诞辰。有传言,大法官阁下也许会成为天舟建国以来第一位女性封号国民! 那段时间,也许是为了向大法官表示尊敬和恭贺之意,白选跑路时经过的城市有许多都加大了对各种违法犯罪行为的打击力度,对不明来历的外来人士也加强了盘查频率。 白选为此吃了不少苦头,艰难度日时不免对这位大法官说了些不敬之词。现在想起来,她深觉那几天愤愤不平地对着大法官满是皱纹的笑脸吐唾沫的行为真是幼稚。(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86章 顺利出逃 博尔特因有了找回女儿的希望,宛如获得了新生。他精神亢奋地指挥邓家全给自己收拾东西,又喋喋不休叮嘱邓家安要好好照顾妹妹。并且信誓旦旦等他能安定下来,肯定过来接兄妹二人。 邓家安表示要同去,却被博尔特拒绝。这趟行程不仅是翻越防卫线,他不愿意让这对兄妹去冒险。现在的日子虽然艰苦,好歹没有生命之虞。对此白选深表同意,能安全地活着,是人生一大幸事! 不料,还没等满心担忧的邓氏兄妹俩发表完意见,忽听轻轻的敲门声音。邓家安高声问:“是谁?”他心里在打鼓,祈祷千万别是警察上门。这儿可坐着活生生的杀人犯啊……两个。 外面的人起初不出声,后来飞快地说——快跑,黑皮已经捉了好几个在场子里混的兄弟,说要问问有没有人和昨天的盗窃案有关! 邓家安爬起身,拉开破门一瞧,那个通风报信的人背影刚刚消失在拐角。这种事常有,但凡发了大案子,警察总要把这些平时就着重注意的小混混叫去谈话。不过,这人为什么会让自己逃跑?一般走个过场就行了,只有真正犯了事的人才要跑路。 白选立马反应过来,皱眉说:“一起走。外面那人很有可能听见了什么。”习惯了皮皮预警,她居然忘了隔墙有耳这一说。难道是昨晚的温暖软化了戒心?。 博尔特叹气:“这狗屁地方,一点声音都关不住。什么东西都别带,白小姐有钱,缺什么路上买,现在快走!” 邓氏兄妹俩喜形于色,连声答应。这个破家根本没值钱东西,房子也是租来的,只是可惜了提前交的两个月租金。白选更是身无长物,最要紧的东西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贴身收藏。 邓家安背起博尔特,邓家全挎上她父亲遗留下来的破旧资探员装备包,白选断后,一行四人匆匆下楼梯。 斜眼瞥见有不少鬼鬼祟祟的目光,白选拔出匕首,在腐朽的墙壁上刻了个端端正正、四平八稳的“死”字。 “我吓唬人的。”白选向邓家全解释。 邓家全摇头:“这里住的多是外来房客,彼此不清楚底细,只要有好处,这么干不但吓不着他们,反而会激起他们的凶性。” 说的也是,别看小全是个淳朴温厚的女孩子,不久之前把酒瓶砸向白选面门的动作可熟稔得很,显然没少操练。白选的目光便隐含笑意。 邓家全猜出了几分,腼腆地说:“没办法,要想不受人欺负,我只好变成母老虎。”她声音低沉下去,“尤其是哥哥要在外操持生计,很多时候都是我和师父在一起。如果我不变得凶狠一点,那些人就会来欺负我们。” 白选鄙视地瞪博尔特两眼,又安慰邓家全:“放心,以后有人欺负咱,咱并肩子一起上!” “那……”邓家全小麦色的健康肌肤微微发红,小心翼翼地说,“你能教给我们厉害的体术吗?” 白选失笑,揶揄道:“原来你知道你师父本事不咋地?”走在前面的邓家安闷笑两声,博尔特大声咳嗽。 “不是不是。”邓家全急忙否认,心虚地压低声音,“师父不想连累我们,才没有教我们高深的体术。” “小全,师父没教你,但是教了我不少很厉害的格斗技。你毕竟是女孩子,如果太厉害,人家更加会怀疑。我在外面经常和别人干架,厉害点没啥。”邓家安插嘴道。 “行了,叨叨这些做什么?前面有警察设卡,换一条路。”博尔特哼哼两声,扭头看向邓家全,笑得有几分讨好,“小全别生气,等咱们安定下来,师父把会的都教给你。就是练体术怕练出肌肉来,女孩子家家的未免不好看。”说完还瞥了白选一眼。 白选装作没看见他这意义丰富的眼神。心里好笑,想从咱这里学本事,以后再说。 几人连跑带跳,已经离开了那栋楼附近的小巷,刚想转进另一条街道,便见前面设有路障,隐约可见几名警察在查验过往车辆。 “城北有个建筑工地紧靠河,过河就是城郊的乡村。那里树多林密,咱们跑路方便。”邓家安迅速领着白选和邓家全改变了方向。 从邓家全这儿,白选得知他们刚刚搬来一个月。但邓家安显然对城里的各条街道都很熟悉,专往边边角角走。一路避过数处关卡,翻墙跳院爬树,四人在一个多小时后来到那个建筑工地。 听见阵阵刺耳的警笛声,唯恐夜长梦多,白选干脆把邓家全的装备包接过来,再扯住了她的胳膊,带着她疾奔。她又让背着博尔特的邓家安尽力奔跑,越快越好。 修习体术者以不断挖掘身体潜力、增强身体素质为目标。力气更大、速度更快、动作更敏捷灵巧、耐力更持久,这是他们的追求。如果配以专门的炼体功法、药物、器械,体修武者的实力不逊色于习练内力或者斗气的内修武者。 白选也看得出来,邓家安确实要比邓家全的身体素质更好。长年的资探员生涯,白选的身体素质也算不错,但单论体能,她还是比不了邓家安。不过比邓家全还是要强上一些,她这才出手相帮。 刚跑到河边,身后就传来狗叫。掉头一看,几名协警牵着两条大型犬正飞步奔来。有一人正拿着手机,盯着白选这四个人说着什么。 “你们先下水,我来对付他们。”白选当机立断吩咐。虽她年纪最小,但有赫赫凶名摆在那儿,无论博尔特还是邓氏兄妹俩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毫不犹豫地跳下河。 那几个协警便大声喝斥,有一人大概是头目,居然还佩了枪。白选找了棵大树藏身,弯腰从地上捡起十几颗石子,在手里掂了掂。 她心平气静,不焦不燥。两只警犬已被放开了绳索,汪汪狂叫着直扑白选,倒是目标明确。白选看得真切,抖手把石子扔出去,直接打断了狗腿。 见狂奔的警犬突然哀叫着倒地,那几名协警立马减缓了速度。举报电话里的小混混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个眼力极准的帮凶?自己过去莫不也是送菜? 那名有枪的头目举枪在手,刚刚往前走了两步,嗖嗖破空声传来,他手腕剧痛,手枪掉在地上。另外几名小啰喽吓得不敢往前,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警员,能力有限。若不是大批警察都在外面设卡,也不会派他们来这边巡视。 提心吊胆地四下扫视,生怕又有暗器扔来。几人互相看看,不约而同往后退。却有个清冷的声音说:“所有武器都留下,要不然就留下命!” “袭警是重罪!”那名头目强忍疼痛,这就要弯腰去捡手枪,忽然眼前一黑,扑嗵倒地。另外那几人连连怪叫,慌不迭扔下警棍,转身就跑。 白选鄙夷地目送这些胆小鬼跑远。她却不知这些协警大多就是当地被招安的小混混,哪儿有真正警察的自觉?快步上前捡起警棍和手枪,又从昏迷的头目身上搜出余下的子弹,她转身也跳进了河里。 大区之间的防卫线只要找准了地方,还是不难通过的。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不明身份的外来人涌入高等大区,致使有些城市出台不予接收非本地出生低级国民落户的狗血规定。 白选以前两眼一抹黑,时间又紧迫,只好蒙头乱闯。最幸运的时候,没有一个士兵发现她在攀爬防卫墙;最倒霉的时候被几个班的警卫玩命地追。 大概偷越防卫线的情况实在很常见,驻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异端监控仪器不报警,眼看回天无术时,往往会放弃追赶。 所以,从某个角落来说,白选应该感谢天舟共和国森严的国民等级制度。正是无情的等级划分,令无数低等国民的行动自由被束缚。想去高等大区掏金的低等国民,偷越防卫线实在是常事。只要不碰上特别较真的军官,最严重的后果不过是被抓住关上几天。 有博尔特这匹识途老马,又有邓家安这名短时间内就能混成地头小蛇的精明家伙,白选这次翻越防卫线的过程竟是从来没有的轻松。主要是不用提心吊胆,生怕哪个地下突然冒出伪装的警卫士兵。而她从邓家安的熟门熟路里也看出,这家伙走这条线绝对不止一次。 “把人送过防卫线也是我赚钱的途径之一。”邓家安坦然自若地说,“我们从来不在同一个城市待很久,就是怕生意做久了惹来麻烦。” “上次哥哥脱不开身,我还送过一次人呢。”邓家全不无自豪地说。 所以,只要自己在这座小城住上一段时间,探听到有关防卫线的事儿,肯定会找到邓家安头上去,那么和博尔特警官的见面就是必然。 白选微笑着说:“能遇上你们是我的幸运。” “那是当然!”邓家安斜睨着白选得意地说。邓家全与他异口同声,足显双胞胎的默契。 其实,究竟谁更幸运,现在还说不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87章 慈心为怀 慈心为怀——元学森。 元慧初幽幽叹了口气,忽然觉得用金线镶嵌在墙上的这几个字散发着万丈金光,刺得眼睛生疼。她猛地把车帘拉上,阻隔了让她越来越不安的光芒。心跳得飞快,她脑海里出现的又是挤满了元氏名下大小医院边边角角的伤残病号。 此时,乘坐着元继明与元慧初的轿车刚刚开出元氏第一医院的大门,从镶嵌着元学森先生手书的金色大字下平稳驶过。前后各有一辆桥车拱卫着他们,半空中还有两辆悬浮车负责警戒。 伯侄二人并肩坐于轿车中间一排,因连日来太过疲累,他正不停揉捏眉心。听见“刷”地声响,不禁睁眼扭头看去,脸上掠过忧色,他关切地问:“慧慧,你怎么了?”孩子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勉强笑了笑,元慧初低声说:“大伯,我没什么。” 不对,她心里有事,沉甸甸压得她几个月来都喘不过气来的大事!这辆车除了元继明、元慧初伯侄俩,就只有开车的司机和坐在后排的两名世仆亲卫,并没有外人,有些话大可以说。 元继明试图逗元慧初开心,便有意打趣道:“我们慧慧真是长大了,满楼的伤又不打紧,瞧你忧心忡忡这好几个月!”他眼里满是慈爱,捋捋元慧初滑落肩头的长发。触手柔滑细软,是和她母亲一般无二的如云秀发。 元慧初果然微红了脸,侧头靠在伯父肩上,羞赧地说:“大伯又取笑人家,人家不是在为满楼哥哥担心。” “不是?那是为了什么?”元继明伸出手去,把元慧初揽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低笑着说,“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每次见到满楼,你都眉花眼笑的?” 面对疼爱宠溺自己甚于科研狂人老爸的伯父,元慧初压抑许多时日的话终于忍不住吐露出来:“大伯,曙光这次好多人伤残,听说还有更多的人永远埋骨深海。我每次去医院听见他们在病房里呻吟,心里都好难受。” 元慧初开口说第一句话,元继明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僵硬。同样的感受,他也有。甚至,因他肩负着救治重伤者的重任,他所看见的情景比元慧初还要惨烈。但他知道,慧慧所说的“难受”并不仅仅因为伤残者的凄惨。 “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元继明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元慧初,对她、也是对自己这么说,“出任务实属自愿,他们自己也知道此行九死一生。” 话虽如此,他心底却浮上些许愧疚。绝大多数资探员对于本次大任务的真正目的根本不了解,错误的情报当然会导致错误的后果预估。即使他们确实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但明明白白去死与被蒙骗去死,显然是两个概念。 好吧,因涉及到的事项太过重大,本次任务的核心内容已经在军事委员会备案,打上了“钻石级军事机密”的印章。有了这个印章,就算是元首或者最高议长想翻阅相关报告都要召开军委内部会议表决通过。 然而,印章究竟盖得理所当然,还是有公器私用之嫌。元家、花家的首脑们都认为这个问题很可笑,很没有意义。元继明不反对这么做,只是心里多少有些遗憾。 “可是这次,哥哥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吗?”沉默片刻,元慧初声音里有微弱的颤抖,细声细气地说,“我知道的,哥哥很生气。每次满楼哥哥来找他,他都要和满楼哥哥对吼。他们两个人都很生气。而满楼哥哥走的时候,每一次……每一次脸色都很难看。”她伤心得再也无法说下去。 一母双生的哥哥,青梅竹马的爱人,夹在中间的元慧初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们的争吵。眼见哥哥的神色一次比一次阴郁,眼见满楼哥哥的面孔一回比一回黑沉,每日笑口常开、从不知忧虑烦恼的她,已经有许多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尤其是每当元慧初出现,哥哥和花满楼会突兀地停止争吵,转而用干巴巴的笑容面对她,哄她离开,她更感难过。她不想当永远被哥哥和花满楼保护的小白兔,她也要用自己的力量给他们分担压力。可是除了不断地做试验、配制药剂,别的她都不会。她被保护得太好,就算有心也无力。 那个不时从他们嘴里蹦出来的名字,元慧初悄悄找人打探了一番。当看着那几张纸上描述的白选的生平,她在惊讶的同时,也很佩服。原来满楼哥哥心心念念的小伙伴,竟然是和倾城姑姑、安德罗妮姐姐一样了不起的强悍女子。武者和异能者的双重身份,真厉害! 不过,身为元家的女儿,元慧初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同人不同命,自然有不同的生活方式。她佩服那朵在荒原栉风沐雨、不衰不败的野花,却不会羡慕。因为她天生就该待在温室里,受人呵护、精心侍弄,再开出独属于自己的美丽。这样的花儿也许过于娇贵,却同样能静吐芬芳。 车里忽然安静,良久,元继明疲惫地说:“慧慧,有些东西你还不明白,别想太多了。你只要专心做研究就行,这些烦人的事情自然有我们操心。” 元慧初心里蔓延过悲哀。又是这样,大家始终都把她当作不知世事的小孩子,不肯让她娇艳的小脸上有一点点忧愁。可是她十七岁了,与她同龄的哥哥已经成为家族的顶梁柱之一,她却仍然躲在他们的羽翼下傻傻过活。可是,她知道这些是家人对她的关爱呵疼,她又怎么能不识好歹的拒绝? 元继明是个细心体贴的男人,但此时,他并没有注意到慧慧的伤感。他很累,很累很累。他要注意元氏医院的伤重病号,回到家还要与父亲、侄儿商议如何善后。他不是铁人,身体和精神都处以极度疲乏之中。 他的弟弟元继理是有名的工作狂,一旦投入某个项目可以几个月不回家。元继理的夫人贝幼菁同时还是元继理的助手,忙碌起来连儿女也许都顾不上。所以,元家的家事基本上与这俩无关,这对夫妻的工作热情也占据了他们对诸多事务的关注。 几个月前的那个局,元继理夫妻俩甚至根本不知情,傻傻地相信那么多资探队伍下海为的就是给儿子找治病的良药。不久前,闻听儿子的病有希望痊愈,这对失败的父母孩子气地买了一大车烟花回家大肆庆贺,根本就没发觉父亲兄长以及儿子脸上笑容是那么的勉强。 元继明的两个儿子,大的正在元家名下的药物研究所主持工作,也是个工作狂。快三十的人了,女朋友都不知道在哪里。小的那个才十二岁,虽然也是有名的小天才,到底还不抵事。 所以,元家事务基本上都是元承智、元继明、元启森这祖孙三代人拿主意。相应的,责任也该由他们来背。毕竟元家,不是只有元承智这一房。本次打着给元启森寻药的名号下深海,元家另外两房的亲人都给予了大力帮助,他们名下的产业同样受到严重影响。 但是,假如这次的局没有功亏一匮,只要得到与“晶”相关的东西,所有付出都将获得丰厚回报。可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此次无功而返,还连累元花两家数位顶尖高手重伤的重伤,殒落的殒落。 非人协会方面也损失不少人手,听说还得罪了他们内部一位身份极高贵、地位极超然的大人物。这几个月,那位大人物在非人协会兴风作浪,尤其是把妖事局搞得苦不堪言,连远在天舟的桃夭都受过好几次斥责。 然世间事本来就没有百分之百成功的把握,纵然你智计超群,也赢不了冥冥中那双命运之手。这只手不过轻轻一拨,所有算计就有可能谬以千里,甚至招至满盘皆输。 元家众人的气氛从三个多月前低落到现在,对外却还要强装笑脸应对那些听闻元启森病情有“起色”的人众。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等着看元家的笑话,而接下来,元家更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没有得到既定的收获,但是事先许诺给北极熊公会和鸢尾花公会的东西一样也不能少。大笔的支出会令现在的元家雪上加霜。 就算是花家,哪怕为通世之好,也不能让人家自行善后。血色公会的资探员向来不要命,这次更是损失惨重。尤其秘密前往助拳的国士先生身受重伤,更是让元家上下深感不安。 这位百龄老寿星是元花两家共同的精神支柱,绝不容有失。老人家不放心孩子们,执意要亲自出手,却被那头突然疯狂的海妖重创。要不是老人家的近卫以命相护,国士先生当场身殒都有可能! 那名身为异能高手的近卫跟了国士先生足有半个世纪,和周久人大管家一样同为国士先生的义子。他一朝身死,老人家几乎承受不住这个重大的打击,伤势渐趋沉重。若不是花倾城日夜俯在老人家耳边呼唤,国士先生真有可能一睡不醒。 花满楼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如果不去打那个名叫“白选”的女孩子主意,也许事情不会演变到如此不堪的地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88章 烂在肚子里的秘密 想起不断引起元启森、花满楼这对知交好友争吵的源头,元继明暗叹不已。 他心说话,启森,你遇上对手了。白选可不是慧慧这样心灵纯洁得像白纸般的女孩子,她狡猾她狠辣她冷酷。她拥有你所拥有的一切手段,但你却输给她一点运气。草莽多英雄,启森你还是小看了天下人! 那孩子也是慈心孤儿院出身,究竟是什么样的愚蠢家庭会把她抛弃?如此瑰宝流落荒野真是太可惜了!想到这儿,元继明的心脏突然飞快地跳了几下,似乎在提醒他,十七年前,你也曾经亲手抛弃过一个女孩儿。 他不由自主低头看向元慧初,这是他和最爱的女人爱情的结晶,却只能叫他大伯。也许这一辈子,慧慧都不会知道最疼她的大伯是亲生父亲,最溺爱她的女管家是她的亲生母亲。或者,正是因为对那个再也无法找回的女孩儿心存愧疚,知情者才会把所有宠爱都给了慧慧,让她替那个生死不知的可怜孩子享受双倍的关爱。 轿车沿着学森大道慢慢驶向元氏庄园。在经过学森广场时,车里的人都清楚听见与元学森巨大青铜像遥向对应的大屏幕电视中播放着的一条新闻—— “启森先生服下特效药后,病情大为好转。据药物学专家和医学教授们证实,这种特效药药效显著,启森先生的病情不但能够被扼制,还有希望被彻底治愈。 特效药的研制成功是全人类的福音,负责此项科研项目的科学家们再一次造福了大众。尤其是元氏名下的药物研究所更是居功至伟,主持此项研究的元家人正是启森先生的堂兄元启睿先生。 位于水晶大区碧玺市的蒋家,因发现红豆杉林有功,不仅收获了来自政府、元家、花家的巨额奖励,其发现人蒋坤的国民等级也直接踏进黄金级。元家的新闻发言人日前宣布,为了表示诚挚谢意,元家会在不久之后派出重要家族成员专程拜访蒋家。” 散落在广场以及附近四处的人们尽皆驻足,抬头注视着电视。当屏幕中出现了元启森的主治医师,并且亲口承认未来的曙光二世病情大为好转后,激动的人们顿时沸腾。鼓掌、口哨、甚至是用力跺脚的声音掀起浩大声浪,差点打翻了广场之上四周搭着的避雨凉篷。 不知是谁起的头,从脂玉市各处不断涌来人群,纷纷聚拢在元学森青铜像下方,向这位为保护天舟殚精竭虑、其后人也继续造福大众的伟大老人深深地弯下了腰。有情绪特别激动的中老年人掩面痛哭,心潮澎湃难以自已时还趴在地上嗵嗵磕头。 当年,若不是元学森坚决推辞,天舟共和国第一任元首肯定是他。他对前来劝说的人们不止一次地说,我是个手艺不错的好医生、华夏药物研究使用成果的继承者、狂热的军械发烧友,但我绝对没有把国家治理好的大本事,我不是政治家,也不是政客。 伟大的曙光先生,如果不是他研制出了大幅度提升人体机能的各种药剂,如果没有他带领身后团队呕心沥血十余载研发出机甲,现在的人类社会是什么模样,无人敢想象。 所以,尽管天舟有五位封号国民,可在人们、特别是还记得残酷战争的中老年人心目中,曙光先生是唯一。他的封号“曙光”再贴切不过,他的死忠崇拜者更是将他直接称为——我们的永恒曙光! 元慧初掀开车帘,安静地看着那一幕,脸上终于露出发自肺腑的喜悦笑容。身为元家人,她为她的曾祖父感到骄傲和自豪,更是为自己能有“元”这个伟大姓氏而倍觉荣幸。 元继明的目光扫过群情依旧沸腾的人群,不知不觉落在夕阳余晖映照下的元学森铜像上。忽然,他觉得祖父的微笑似乎隐约带有一丝悲伤。惊骇地瞪大眼,当元继明再次看过去,眼帘中依然是眉目慈祥、温和微笑着目视前方的曙光先生。 元继明心想自己大概过度疲劳,出现幻视了,曙光先生的面容怎么可能会有改变?他永远站在广场的南端,凝视着北面那片建筑群。那里是他花费无数心血建造的医院,他微张的嘴唇似乎还在念叨由他自己亲手写下的四个大字——慈心为怀。 为人医者,当慈心为怀。曙光先生在两次大战中活人无数,若不是因为机甲的出现打开了人类战争的新局面,对扭转卫国战争危急局势具有决定性意义,战后,最高议会在议定他的国民封号时,也许会偏向医学这方面。 身为元家的嫡长子,元继明对元学森的生平可以说了如指掌。他非常清楚,正如祖父大人自己所说,他就是一位手艺不错的好医生、华夏药物研究使用成果的继承者以及狂热的军械发烧友。 对军械的研究不过是曙光先生的最大业余爱好,机甲能研制出来最主要的功劳其实并不在他,而是另有其人!但这个秘密,元学森在临终前反复交待,所有知情的元家人都必须烂在肚子里,连说梦话也不许提及半个字。 并非当年的曙光先生夺人功劳,而是那位真正的大功臣不愿居功、不肯居功。在当时的险恶环境下,曙光先生抗下这个巨大功劳并不是什么好事。 《曙光》一书里写得很清楚,机甲研制出的短短一个月里,元学森平均每天要面临五次以上规模不一的暗杀。那之后的漫长岁月,潜伏在暗中的恶毒目光也从不离他左右。世人皆以为元学森积劳成疾、不治而终,却哪里知道终于有一次的暗杀得了手,一名为元家服务超过二十年的世仆毒杀了他。 元继明下意识晃了晃头,把这些不合时宜的回忆甩出脑海。元慧初注意到伯父的小动作,乖巧地举起小拳头给他轻轻捶着肩头和胳膊。元继明对她宠溺地笑笑,深重疲惫席卷而至,他闭上眼睛小憩。 大约一个小时后,车辆驶入元氏庄园。暮秋的夜色来得早,元氏庄园已是灯火通明。下了车进入主宅,有仆人上来禀告,说是老先生请大先生回家之后到书房去。元慧初则被要求去见她的哥哥元启森。 元继明微皱眉,父亲找自己肯定是为了善后的诸般事务,但启森为什么如此急切地找慧慧?那些不是小女孩子应该掺合的事。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阻止兄妹俩的见面。 与父母经常见不上面的元启森元慧初兄妹俩,在二人三岁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是由当哥哥的拿主意。别说元继明,就连身为祖父的元承智和二人的父母也很少过问。没有人不相信元启森。 为了掩人耳目,元启森一直住在设于元氏庄园的特护病房里,照顾他的人也是最为忠诚的世仆。元慧初来到这座雪白的院落外,服侍元家已有一甲子的世仆家庭后代居信已经恭候多时。 “大小姐,我已经让厨房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都在炉上温着,就等你来。”居信给元慧初引路,笑着说。 “谢谢信叔。”元慧初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她同样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直觉哥哥有事要交给自己去办。能帮到哥哥的忙她很高兴,却又有点担心会惹花满楼生气。毕竟这些天两个人互不退让,争执声都快要传到主宅那边去了。 元慧初的紧张、激动和忧虑,居信看在眼里。从小抱大的小姐这么多天都郁郁寡欢,现在更是紧紧皱起了秀气的眉,他实在不忍心,于是压低声音说:“不用担心,这次满楼少爷没有反对少爷的提议。” 惊讶地眨了眨眼睛,见居信满脸笃定,元慧初情不自禁拍了拍胸口,如释重负地说:“真的吗?太好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穿廊过院,来到特护病房外面。居信给元慧初打开门,递给她“你放心”的眼神,自行离开。 深深吸了口气,元慧初给自己鼓了鼓劲,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里。这儿她来过许多次,但这次的心情格外不一样。目光睃巡,她起始以为哥哥不在,直到那个坐在阴影里的人出了声,她才发现元启森居然跑到阳台上去了。 “哥哥!你的身体还很虚弱,怎么能吹风?”元慧初大急,扔下手包,快步跑过去。不由分说推着元启森的轮椅进了房,再重重地拉上分隔室内外的落地窗,她气鼓鼓地瞪着元启森,大声嚷嚷,“哥哥太不乖了!” 拢了拢身上的厚毛毯,见妹妹愤愤不平地指责自己,元启森轻笑两声,说:“慧慧,过来让哥哥看看你。”这个昵称,只有元家人才叫得,就连被内定为元家女婿的花满楼都暂时没有资格这么称呼元慧初。 元慧初兀自鼓着小嘴,却听话地走到元启森轮椅旁,蹲下身子,仰面看着自己最崇拜的哥哥。元启森垂眸仔细打量元慧初,忽然感叹说:“慧慧,你长大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89章 你的战争(50粉红加更) 元启森容貌肖母,五官小巧精致甚于女子,但他眼里有长年掌权养成的威严气势,足令人不敢因其长相阴柔而心生小视。 而元慧初则有一张典型元家人秀气斯文、书卷气十足的面孔,言行举止极具大家闺秀的娴雅气质。尤其是她澄澈的双眼皮大眼睛,与元继明、元继理两兄弟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 但也许是因为长年重病在身,元启森的身高还比元慧初矮一点,面容也显青涩。他发病昏迷后,有一个多月卧床不起,那个仿佛能给妹妹抗起一座大山的元启森消失不见,出现在元慧初面前的就是需要她照顾的弟弟。 对于元启森方才的老气横秋之语,元慧初刚要出言反驳,无意间目光掠过他的鬓角。她猛地捂住嘴巴,不敢置信地瞪圆眼睛。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堵住,让她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直勾勾地盯着那些藏在鬓发下的霜白色,元慧初泪如泉涌,紧紧地抱住元启森的腰,伏在他膝上轻声抽泣。 ——哥哥太辛苦了!他才十七岁就有了白头发!他什么时候有了白头发,我居然都不知道! “慧慧乖,不伤心。你心疼哥哥,哥哥懂。现在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做,你能把它做好吗?” 头顶传来元启森几乎没有情绪波动的平静声音,元慧初抬起头,眼中含泪重重点头,大声保证:“我能!”我也要守护哥哥,要给哥哥分忧,不让他那么辛苦! “其实,这也是属于你的战争。”元启森抽出放在毛毯下的手,掌心有一枚薄薄的卡片。他微笑着说,“满楼一直挂心的女孩子,有关她能够查找到的生平……别急着说话,先听我说。我知道你曾经看过一些,但这里有更详细的资料。现在,你把这些资料仔仔细细地看一遍。我要知道你对她的所有印象,无论好的,或者是坏的。都要!” 元慧初咬着唇,接过这张小卡片,迟疑了数秒还是问:“满楼哥哥说过,他只是把白选当成妹妹看。”何况发生了那么多事,叫白选的女孩子想进花家的门,难于登天!当然,既然哥哥说这也是她的战争,她自然会迎战。 “傻丫头!”元启森轻轻抚摸元慧初的脸颊,叹息着说,“男人的话你永远也不能全信!当年的萨雅特,满楼不也是说把她当妹妹看,现在呢?你不会不知道她在花家已经过了明路吧?” 花满楼要打破花家只能有华裔或者亚裔女人的传统吗?真是色令智昏!元慧初呆呆看着元启森因为生气紧紧抿住唇而令双颊线条变得格外冷硬的俊美侧面,猜到他又在生花满楼的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劝解。 并且,哥哥的话就像锥子一样扎在元慧初心上,她的脸色微微发白。那位黑美人的事儿,她知道,只是哥哥从来没有这么直白地说出口。然而,爱上花家的男人,同时就必须接受他的多情。虽然花满楼的父亲是花家男人中的异类,但很显然花满楼不是。 “慧慧,我之所以败给那个女人,就是因为对她的了解太少。如果这些资料能早一点到我手里,我一定会想出更完、美的计划,我一定不会输!”元启森缓缓扭过头,目光投向外面无边黑暗中。他的手紧紧地抓住了轮椅扶手,惨白皮肤下有青筋隐隐跳动。 心头大震,元慧初从来没有从哥哥嘴里听过诸如“失败、输”这样的字眼。在她心里,哥哥是不可战胜的!可是,刚才哥哥说“败给了那个女人”。 “咱们老祖宗说的没错,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你就要踏上属于你的战场,所以你必须把她的想法和行为吃透,才能猜到她下一步的动作。”元启森嘴角有一抹微笑。失败的滋味确实难以下咽,但是人生如果只有胜利,也未免太无趣了。 元慧初咬咬唇,倏地站起身。她用力攥着掌心的卡片,发誓一般说:“我不会让她抢走满楼哥哥!”强大的战意从心底升起,也许只有遇上势均力敌的对手,才会激起元慧初的战斗欲望。那位黑美人,说实话,她其实并没有放在眼里。 “慧慧,一直以来,家里把你保护得太好,所以世上有许多丑恶你并不知道。接下来你看到的画面,将会颠覆你对这个世界的一些认知。你,做好准备了吗?”元启森淡淡地说。 元家即将面临的考验,需要每个人倾力付出,即使是受到家人宠爱的元慧初也必须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这种时候,如果再与花家出现隔膜,对元家更加不利。 反正妹妹真心喜爱花满楼,那么让她提前进入战场又有什么不可以?至于花满楼还有别的女人,这不是元启森能过问的事。他可以偶尔敲打,却绝不能真正插手横加干涉。能不能守住心爱的人,最终还是要靠女人自己。 “嗯!哥哥放心,慧慧的意志很坚强!”元慧初挥着拳头向元启森表示自己的决心。她推着元启森的轮椅来到放映机前,把那枚小小的卡片插了进去。 “别怕,哥哥一直在你身边。”元启森把元慧初的小手包在自己掌心,鼓励她,“身为曙光先生的子孙,你要有直面一切的勇气!” 元慧初用力点头,刚要说什么,猛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从音箱中放出来,差点把她吓得跌倒。元启森微微一笑,拉住元慧初的胳膊,轻声说:“别怕,这是狮兽在吼叫。” 惊魂未定地点点头,元慧初的目光落在了荧幕上。她的脸色刹那雪白,只因此时出现的正是一头狮兽在撕咬啃噬一具明显是人类尸体的画面。 仰颈吞下血淋淋的血食,狮兽又发出声震九天的咆哮。然而,这声怒吼却被一团突然出现的黑影无情掐断。元慧初不停尖叫,却被元启森牢牢固定住身体无法后退。那头凶悍不可一世的狮兽居然正在被一团无法看清的黑影肢解,鲜血淌得满荧幕都是。 此时画面剧烈晃动,显然拍摄的人也处于心情紧张之中,甚至有清晰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那团黑影也终于变得清楚,却是个浑身被墨绿色伪装包裹、脸上戴着一个咧嘴大笑面具的人。 “她就是白选。”元启森的解说适时响起,“这是仅有的一帧她出手猎杀狮兽的视频,花了不小代价才搞到手。她的速度很快,居爷爷说,她应该是精通某种高超古武术的速度型异能者。” 元慧初剧烈地喘息,画面上的女子正慢条斯理地拿匕首破开狮兽的大脑,很快就拨出一枚淡青色的珠子。原来晶珠是这样得到的,她颤抖着手摸向颈项,那儿有一串打磨得颗颗圆润、五颜六色的晶珠项链。她只觉头脑一阵眩晕,胸腹间更是翻腾不已。 “忍住!”元启森突然厉声喝道,“这就是你的对手!死在她手下的野物足以装满放置你衣物首饰玩具书籍的所有房间!白选她在生死边缘长大,如果你连面对她的勇气也没有,你怎么去战斗?” 元慧初的泪水滑下脸颊,哥哥从来没有如此疾言厉色骂过她。但她知道,哥哥是为自己好。她胡乱抹了一把泪,倔强地抬起眼睛,再度看向画面。 这次终于忍不住了,在胸口翻腾了许久的恶心感觉猛地从喉中汹涌而出。元慧初看见的是一具又一具凄惨的尸体,血肉模糊不说,那些无神冰冷的眼睛还被特写放大,呈现在她面前。 “这些,是近三个月来,死于她手上的人。包括不识其真面目的流氓地痞混混、冲着悬赏去的黑、道杀手,以及在她冲过关卡防卫线时追捕她的便衣、特警。”元启森的声音也有些沙哑,无视元慧初吐得昏天黑地,自言自语。 “她是个无法无天的人,把国法置之脑后,行事肆无忌惮。她又很狡猾很谨慎,这些死者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线索。不过她的目标很明确,从杀人手段里也能看得出一点端倪。我不明白,她脸上有那么明显的特征,为什么总也找不准她的行踪?她究竟用了什么办法?难道说,她脸上所谓的丑陋胎记竟然是假的?”元启森目光一亮,重重地拍了轮椅的扶手几下,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哥哥,我先喊人收拾下吧。”元慧初艰难地撑着虚软身体从地上爬起来,不敢去看元启森的表情,跌跌撞撞冲出门外,大声叫人。 元启森宽容地笑了笑,并没有责怪元慧初的逃避。她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样的刺激,有这种反应实属正常。 接着出现在荧幕上的就是三个多月前,白选与花满楼在游艇之上谈判,突然遭受偷袭,白选以身相护,用异能冲击那道剑光的视频。 时间很短,从白选出招到她跌入海中,总共只有短短七秒钟。这七秒钟被分割制作成了十四幅图片,当中有四幅图片是白选的面具寸寸碎裂的情景。 如无数只蝴蝶在她面前飞舞,足以刺瞎人双眼的耀目金光从破碎的面具缝隙中透出来。虽然她的五官因光芒太过强烈而异常模糊,但是那个狰狞可怖的斑痕图案却格外清楚。 彼时海风猎猎,身材纤瘦的少女双手放于身侧,身体不由自主前倾,风把她的马尾辫吹得翻卷,宽大的披风紧紧贴在她身上。她面前是灿烂金光,她身后是深蓝色的惊涛骇浪,但她却是画面中最鲜亮的那抹色彩。 元启森忽然有些遗憾,这样壮丽的情景自己为什么没有眼缘?他怔怔盯着白选线条朦胧的侧脸,心里油然而生奇怪感觉。似乎这个人,他曾经在哪里见过?(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90章 她是谁? 黑潮纪之前的科学家已经肯定,胎儿在出生前就有记忆力。那么,双胞胎出生后,如果在不知情时分离,彼此之间是否还记得曾有另一个兄弟姐妹时时刻刻与自己同处一“室”,且长达八、九个月之久? 元慧初蹑手蹑脚再度进房时,元启森还在死死盯着白选的一幅图片。这幅图片已经被放大至占据了整个荧幕,并且只截取了白选脸庞的那部份。 可惜,金色的光芒实在太过强烈,就算放大,也不能把那张脸的五官看清楚。最多隐约能描摹出大致的脸颊线条,还是侧面。 元慧初的目光也被这张图片吸引,也许是受到伯父耳濡目染的缘故,她对绘画还算有天份。即便不是伯父那样的画家,元慧初对线条色彩的敏感也要强过元启森。她微蹙起眉,总觉得有很不对劲的地方。 “刚才吓着了吗?”元启森抬头笑着说,“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份资料,所以刚才同样吓得不轻,慧慧不用不好意思。” 元慧初确实有些沮丧,但听元启森这么一说,她重又振奋起来。哥哥都吓着了,我会害怕也没什么吧?想了想,她把对图片的疑问说出口:“哥哥,为什么不把这些金黄色的光给去掉?这样不就可以知道她的模样了?” “你以为我不想啊?这些都只是很粗糙的剪辑。”元启森无奈地说,“如果不能弄掉那些碍眼的光,把图像做得再精细也没有用,我让人随便弄的。” 逐一点击放大所有十四幅图片,他脸色凝重地说:“大概因为这些光是来自异能……而且还是很强力的异能。我们试过很多仪器都不能消除光芒和斑痕。前段时间我把图片送去军械研究所,直到现在还没拿出结果来。也真是奇怪!” 元启森忽然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支笔,飞快地在手指缝隙里转着,他苍白的双颊浮现异样红潮,兴奋地说:“可以把它当作课题来研究。如果能找出原因,未来也许会有专门针对异能者的新型器械面世。” 知道哥哥见猎心喜,元慧初不可能扫他的兴,嗯嗯附和了几声。这时有新的图片出现,却是两张相片。第一张是个五官还皱在包子脸上的小婴儿,另一张是个大概七八岁的女童。这两张相片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脸上都有丑陋难看得令人下意识就会忽略其五官的黄色癣记。 “这是能找到的唯二两张白选的相片。第一张是她进入慈心孤儿院之后拍的,那时她大概一个多月;第二张则是她进入资探学校拍的学生照,她的头发几乎把半张脸都给盖住,却还是遮掩不了那些胎记。”元启森摇着头,没有很仔细地去看这两张照片,随手就关掉了画面。 元慧初只扫了一眼,就被那胎记吓一跳,慌忙别开眼。她刚刚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打算认真地观察观察,元启森已经将页面跳转。 “慧慧,你去的时候把视频电话带上,我要在第一时间确认,她脸上的斑痕究竟是不是真的。”元启森低声说,再度出现在荧幕上的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我去哪儿?”元慧初茫然地问,把那张能让她做噩梦的脸扔去脑后。她还在心里琢磨,满楼哥哥怎么会喜欢这么丑的女人? “水晶大区碧玺蒋家。”看着缓慢滚动的文字,元启森微笑着说,“她是个很矛盾的人。下手狠辣无情,但她又很念旧情。蒋坤的突然失踪,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去蒋家查个清楚。更何况,她要救的人还在我们手里。” “哥哥,她一定会来吗?”元慧初不安地绞着手,想起方才血淋淋的几幕,又有恶心之感。面对这样残忍冷酷又狡猾的杀人犯,她真有点害怕。 “会的!否则,这几个月我辛辛苦苦调动人手对她围追堵截,又特意在关卡和防卫线那儿放水,岂不白费了力气?下面那些蠢货,我真怕他们把事情搞砸了。如果让她觉得前路一点希望也没有,她肯定会先躲起来蛰伏。到时候我们上哪里去找她?上次对她不够重视,这次我不会再犯轻敌的错误。”元启森勾起半边嘴角冷笑,“她杀人在行,可惜还不算聪明,也并不是真正的冷血无情。” “还不冷血啊?她杀了好多人。”元慧初嘀咕。 “你怕了?”不用回头,从元慧初的语气里,元启森就能察觉出她的情绪。他笑着说,“别担心,哥哥不会让你冒险。蒋家重金请了高手严阵以待,居爷爷也会亲自出马保护你。你要做的事就是旁观,当面看清你的对手。” 他摇着头,很是遗憾地说:“虽然我很想杀死她,但不得不暂时隐忍。妖事局那边传来消息要保她,桃夭打算将功折罪,所以绝不允许我对她下手,满楼的情绪我也必须考虑。最重要的是,她手里似乎有‘晶’,有从我们手里抢走的‘晶’!” 眉目间是一切尽在掌握的强大自信,元启森扭头凝视着元慧初,脸上是信任鼓励神色。他柔声说:“我想,她也肯定把‘晶’当成了筹码。而我们,要在她还来不及提出条件时,把她牢牢掌握在手中!慧慧,你能去蒋家演好这出戏吗?” 这是哥哥第一次把完整的谋划透露给元慧初,她心里既有对凶残杀人犯的恐惧,也有被哥哥托付重任的激动紧张。甚至,她已经迫不及待了,想早点会会能让哥哥如此郑重对待的那个人。 “能!我能!”元慧初深深吸了一口气,瞪大双眼,仔细地看荧幕上的文字。不同于她早先得到的粗略介绍,此时出现在她眼前的内容事无巨细,连白选几个月大长出多少寸的乳牙都一清二楚。 “哥哥,她也是四月五日的生日……她也是四个月长出乳牙……”元慧初不时惊讶出声。除了脑波脉动值相差太大,身体的发育情况,元启森和白选居然惊人的相似。 元启森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错了!她的生日不应该是四月五日。慈心孤儿院的孩子都是以被捡到的那天为生日,从她的骨龄报告来看,她入院时已经有一个月大,所以她的生日应该是三月五日或者更早。以此类推,你会得出所有不一样的答案。”除了同为十七岁。 不过,从确切日期来看,所谓的长乳牙等情况倒是相近。可这又如何?天下之大,巧合何其多? 见哥哥有点不高兴,元慧初吐了吐舌头,结束了自己的大惊小怪。她周岁前一直在医院监护,也许是“重病”的缘故,她的生长发育情况与元启森并不一样。这才会对白选与元启森如此高相似度的身体成长过程感到好奇。 她忍不住想,难道这就是小说里“宿命的对手”?呸呸,这种想法太可笑了,哥哥无敌! 在元氏庄园,不止特护病房出现了白选的相关资料。元氏家主元承智的书房,也上演着同样的一幕。但不同的是,这儿出现的图片要比元家兄妹看见的多得多。 不仅有白选幼年时的无齿照、童年进入资探学校的学生照——包括短发照、还有几幅她晋级资探员等级时必须拍摄的成年照片。 而对于元家来说最重要最珍贵的图片,却是方才元启森疑惑表示为什么军械研究所还没有送来结果、却出现在这里、近两百帧去除碍眼光芒和黄癣的清晰照。 元继明已经呆若木鸡、大汗淋漓,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不久之前,他走进书房,瞟见父亲的电脑上有张大头照。他随口说了句,您什么时候把启森的相片存到电脑上的?您不怕被黑客给弄走了? 这是元继明故意说的玩笑话,只因他已经看见老父亲面沉如水地坐在办公桌后,直勾勾地盯着元启森的相片。他生怕老父亲因太过生气启森的自作主张而伤了身体,这才有意说笑缓解。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如堕烟海。元承智一言不发,手指点过触摸式电脑屏幕,元继明便看见了这张元启森大头照的身体。虽然还略显青涩,但那明白无误是个女孩儿曲线已显的娇躯。元承智涩声说:“她是白选!” 什么?这个长着元启森脸蛋的女孩子就是白选?!元继明的脸色变得雪白,怪不得书房里只有老父亲,没有侄儿。 “她她……”元继明的嘴张了又张,根本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言语来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最后,他终于问,“她自己知道吗?” 元承智摇摇头:“启森基本上不见外人,就是在科学院,出入时也有大批人手挡住各种窥视。他连讲解项目时也是独自在室内,通过电话会议传达。所以,白选应该不可能知道去除了癣记,她和启森长得一模一样。” “继明,你这是怎么了?”元承智见长子一副快要虚脱的模样,淡淡笑道,“难道你以为她是那个孩子?” “她不是?”元继明大感惊讶。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的人有可能长像相似,但是要如同白选和元启森一样,像到难以分辨的程度,得多少概率? “你看看她的资料,就会知道她不是那孩子。”元承智说着话,将所有文字资料展示给元继明看,同时说,“我所顾忌的,是她身后的人。从小时候起就如此费尽心机,不可能没有图谋。这也说明元家有内鬼!如果不是怕启森怀疑,我不会同意慧初去蒋家。所以,这次不仅有老居同行,我还请动了周久人大管家,务必要把她活捉!” 一目十行扫视那些资料,元继明不得不承认父亲说的话有道理。不管怎么样,脑波脉动值是不会骗人的。新生儿的脑波值确实会缓慢增长,但不可能如白选这样在一个月内,从白痴直接跃升为正常人。更何况还有骨龄、体重、体型大小等数据可以为证。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以前没见过,不代表现在不会出现。也许这世上,当真就有不同血缘关系,却能比孪生兄妹还要像的两个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91章 大隐隐于市 对白选性格行事的分析,元启森在元慧初发表意见之前已经说了一遍。有哥哥灌输的先入为主的观念,元慧初在脑海中勾勒出的白选形象大抵也就是那样。 但是,所谓的资料都是被人整理出来的,收集资料的对象不外乎也是人。是人,就有可能在叙述时带有自己的主观意志,也会有人拒绝接受询问或者干脆扯谎。 故而,对于白选的一切,这对兄妹了解的还是不算透彻。在碧玺蒋家举办隆重宴会欢迎到访的元慧初一行人的那几天,白选根本就没有出现。 原因很简单,皮皮还木有醒来。白选清楚,没有皮皮为最大倚仗,她此去蒋家就是送菜。难不成她就想不到有人会在蒋家挖坑等她去跳?那不得让无数穿、越重生同仁笑掉大牙? 这里是水晶大区紧邻碧玺市的黑曜市,白选、博尔特、邓氏兄妹俩一路有惊无险来到这里后,在一片龙蛇混杂的城乡结合部赁了个小套间,几人暂时安顿下来。 邓家安早出晚归打探消息,邓家全负责一家人的衣食杂务,博尔特和白选不敢引人瞩目,每天待在家里谋划。在有心散布之下,不用多久,左邻右舍们便都知道了这一家四口的情况。 老爹是资探员,因残退出公会,带着儿女来投靠家境不错的亲戚。儿子每天去探访搬了家的亲戚新家在哪儿,大女儿操持家务,小女儿则陪着因受到严重打击致使情绪极度沮丧、偶尔还会借酒发疯的父亲。 等级不低的资探员老爸教给儿子女儿体术傍身,这很正常。所以,当某些意图叵测者试探着想摸这家人的底、却被痛扁之后,想从几人身上找油水的家伙们便暂时熄了心思,小心观望、以图后策。 邓家安在外面跑了十几天,居然就和本社区一伙不务正业的小混混搭上了线,打听出不少对白选有用的消息。譬如,征程公会的后台黑曜迟家,因这次大任务损失极惨重。家主死了,下海去的队伍回来者十停只有两停。 征程公会的许多项目因此被迫停止,迟家已经陷入惨烈的家主之争。征程公会的会长迟咫大小姐却整天待在五德玉大区,只对公会的事务遥控指挥。 她似乎在向元花两家讨要公道,毕竟家主是在花家十八少举办的宴会上遇刺身亡的。但不知什么原因,花家一直不肯把凶手交给迟家,只说那人与军事机密有关,已经被关进了军事监狱。 这话也就哄哄不知底细的人,谁不知道国士先生曾任军事委员会主席?现任的高官是国士先生多年前的副官,而别的诸多大佬中也至少有三分之一出自国士先生麾下。 用军事机密当借口,迟家再心有不甘也木有办法。那位美**人的女会长一直在缠绕花家,人们认为她只是想得到更多补偿罢了。毕竟活人总不能被死人给憋死。 偌大的迟家遭受了无妄之灾,如果还不振作起来,只怕当年老英雄迟重辛苦打下的基业会被别人吃个精光。黑曜不是只有迟家这么一个有份量的家族,虎视眈眈的人多得是。 近段时间,除了给蒋家兑现了奖励,元花两家还宣布,基于本次大任务损失实在太过惨重,这两家将会对一些受到沉重打击的公会给予支援。有一次性的,也有长期的。 白选听后冷笑不已。钱,只要有命在,自然能赚到。多少先不论,总有命去享受。哦,你们干出了亏心事,想拿几个臭钱来买心安?哼!要是再逼迫老娘,信不信老娘把你们干的好事一五一十抖个干净?总有人会感兴趣! 当然,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她不到最后关头不会使用。元家和花家在天舟的声望,那可谓是如日中天。尤其是元家,因有曙光先生福泽不断,在普通民众中的影响力更甚于花家。而白选,她又是什么小角色? 如果白选揭穿了那事,无疑与几亿普通民众为敌。普罗大众究竟是相信汲汲无名的她,还是有曙光先生支撑着家族声望的元家,根本不需要去想就能得出结论。 别人不说,她身边这三位,博尔特就是虔诚的曙光先生崇拜者,邓家全则花痴天舟第一少年科学家元启森,哪怕她从来没见过元启森长得什么歪瓜裂枣模样。邓家安虽然对北极熊公会舍甫琴科家的体术向往已久,但对元家也非常尊敬。 这三个家伙,言及元家人,必定是曙光先生、启森先生、慧初小姐,听得白选直想吐。所以,她一直没把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被重金悬赏的真正原因说出来。只是含糊地告诉大家,她被人背叛才愤而杀人。不免又引来些暧昧的猜疑目光,她也无心去解释,且让他们误会吧。 之所以还不采取行动,皮皮是一方面原因,另外的原因则是白选在等人。元家车队终于离开蒋家的第四天,那个人露了面。 梅半川找到这栋半新不旧的高楼时,正值深夜。他不想这时候去找没趣,便找算随便在哪儿猫一晚,等天亮了再说。但他不急,白选急。 脖子上挂着的鬼字营掌管者令符不停震动,白选知道鬼字营的人就在附近,怎么可能睡得着?她很顺利地找到了挂在树上的梅半川,倒是有几分惊讶,因为她没料到居然会是他亲自来见自己。 “你怎么还不回去?”白选把梅半川拖到一处偏僻地方,满脸责怪之色,压低声音质问,“你的任务不是完成了么?这里可危险!”好歹他是故人之子。 “谁说的?”梅半川满脸无辜,“你连我真正想干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随便下断言。” “小家伙不错嘛,居然能在水晶大区生存。这里的‘苍蝇’密度可是那些低等大区的好几倍。”白选颇赞赏地说。 梅半川笑了两声,没有半分炫耀意思地说:“别说水晶大区,就是五德玉……哪怕花家和元家,我也来去自如。‘苍蝇’从来不烦我!” “那蒋家你更是如入无人之境吧?”白选顺杆往上爬,“告诉我蒋家发生了什么事?蒋坤在哪儿?”她只想知道这个而已。 “你想去算帐吗?蒋坍告诉我,是某个白痴把红豆杉林的地点告诉了蒋坤。他又气又妒,每次说起这事眼珠子就发绿光。”梅半川眯缝着小眼睛,笑意吟吟地问,“这个‘白痴’该不会又是你吧?” “你这倒霉孩子,人家的私事别瞎打听!”白选瞪眼,无视梅半川瞬间黑了半截的脸色,又问,“沈三多又关在哪里?” “不装啦?”梅半川凑近白选,在昏暗灯光下打量她的新面具,“你不是一口一个三多舅舅么?” 时至今日,他要是还没把白选的底细弄清楚,他也实在太傻了。对于白选和花满楼的纠葛,他极感兴趣,否则也不会接到手下禀报掌管者在呼唤部下的消息后亲自出马。 白选避而不答,翻了个白眼说:“蒋家的事你可以不说,反正我也不急。但沈三多的情况你必须告诉我。” 梅半川一挑眉,摇头说道:“蒋坤的事我也不算很清楚,那只大海妖太厉害了,我也受了伤。”特意补充道,“还有我爹和我师父,我们都被你害惨了!” 白选离开前含恨的声音,他当时就听出来了。更何况白璧无瑕和白选在一起,他也是知道的。这年头,谁家都有两只从别处跑来的耗子等着偷食。 面具古怪地蠕动了一下,似乎在表示惊讶。白选真没想到那天老鬼也在场。修士盟的人个个团着连面目也看不清的法器光芒,上哪儿知道谁是谁?“老鬼没事吧?”她还是得表示一下关心。 “死不了!”梅半川抱胸斜睨着白选,颇有几分没好声气,“幸好我爹本来就打算看热闹,没使多大力气,自然不会受重伤。”他忽然咧开嘴笑起来,“我和我爹都是去打酱油的!” “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要给元启森找红豆杉救命。”白选对此哧之以鼻。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说的话根本就不能信。 “我不是去了吗?谁敢说我没尽力去找?只是有些人运气太好,咱比不了啊!”梅半川一摊手,见白选飞眼刀过来,赶紧举手投降,“我养好伤回到蒋家,听蒋坍说蒋坤一直被软禁。另外有个叫蒋培的小家伙试图把蒋坤弄出去,结果被看守误伤,现在和蒋坤关在一起。” 这就够了!不管曾经发生了什么事儿,蒋坤被家人软禁多半因为他不肯好好听话。不过,这也只是梅半川的一面之辞,到底事实如何以后自然有见分晓的时刻。 “沈三多呢?他的伤怎么样了?别告诉我鬼字营没有动作?”白选一副“没消息我就要你们好看”的威胁表情。 “沈叔被关押在位于血玉市郊的第二军事监狱的重犯特护病房里。”梅半川紧紧皱起眉,显然也感到棘手,“他的伤势如何,我们的人还没探听出来,只能隐约打听到他还没死。” “不过,有个好消息,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梅半川又说,“迟咫已经得到花家的同意,将在近段时间去探监。当然,明面上她探监的对象是前任征程公会的会长。我们的人已经在与她联络,看能不能混进去瞧瞧沈叔。据我们所知,迟会长也想把沈叔捞出来。” “她不想报仇?”白选只觉不可思议,沈三多行刺的对象可是迟大小姐的老爸! 梅半川微笑着说:“有些女人,为了心爱的男人可以不惜一切。”他显然想起了什么,神色忽然变得很伤感。(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92章 暖阳 与梅半川见面后的第三天中午,白选在某家私房菜馆和迟咫会谈。当时,初冬暖阳高照,菜馆外面街道上的行人也露出许久未有的晴朗笑容。前几日冷雨连绵,还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冻雨,人们的心情自然也有些阴郁。 迟咫推门而入时,那一身如火的炽烈差点烫伤了白选的眼睛。这女人大概对红色有某种偏执情绪,火红外套里面还穿着火红的紧身皮衣皮裤。 她显然精心打理过妆容,看上去既年轻又自有成熟女人的妩媚风情。夺人眼球的烈焰红唇闪动着迷人光泽,只是太过强烈的色彩反差,让迟大小姐本就白皙的脸庞显得有些惨白,带出几分憔悴之意。不过,这样的她仍然光彩照人,美艳不可方物。 对白选淡淡一笑,迟咫脱下外套挂在墙上。紧身皮衣皮裤将她凹凸有致的身体勾勒出足令男人血脉贲张的诱人曲线,她脚下是长达膝盖的马靴,同样是炽热的火红色。 白选缓缓站起身,心说话,幸好你今天没穿晚礼服,要不然我真得喷你。她和迟咫的会面,当然不是为了叙“旧情”。而现在迟咫对她的了解,也仅仅是和沈三多有关的某个组织的代表。 “探监时间为晚上六点半,但是从黑曜赶去血玉,就算乘坐悬浮车也要四个多小时,所以我们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用来交流。”迟咫开门见山,大波浪卷发随着她微哑却极为有力的声音微微起伏。要不是她此次回家有诸多要事必须处理,肯定会让对方直接去血玉见面。 白选懂迟咫的意思,有些事情,哪怕再放心,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去讲。何况她知道,与迟咫同行的还有真正要去探望征程公会前会长的迟家人。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迟咫见白选点了头,继续发问,“只是单纯地确认他死了没有,还是打算干点别的?” 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她明媚的眼波从眼前这个面容俊秀的少年脸上掠过。昨天与她秘密联系上的那个人说,将会有沈三多结拜兄长的儿子前来与她见面。目光滑过少年快要遮住耳根的厚毛衣高领和貌似潇洒的宽大风衣,迟咫的嘴角微微扯了扯。 “迟会长呢?”白选不敢大弧度牵动嘴角说话,生怕掉下粉啊膏啊这些不该出现的东西。 临行前,她被梅半川喊了个号称“能把八十岁老太婆化妆成十八岁小姑娘”的易容圣手狠劲捣饬了一番,在原有的容貌基础上给她往男人的方向做了些大修改。 即使已经尽量往男性的面目特征靠拢,白选的五官还是略嫌秀美。好在她长年与荒兽搏命,眉眼间自然生成一股勃勃英气。要是她肯把唇紧紧地抿成直线,更能给这张俊美面孔增添几分威风杀气。 为了与这张中性的美人脸相配合,梅半川交给白选的变声药也只是略略让她清脆又爽利的声音降了两个八度。再听起来,宛然就是少年人刚过变声期的嗓音。 当然,也不是没有一点破绽,譬如少女的曲线。不过此时是初冬,天气已经颇为寒冷,白选穿了厚厚的毛衣和宽大风衣,又咬着牙缠了缠胸,勉强能遮盖过去。 之所以化成男装,自然是为了不给迟大小姐添堵,好顺利跟着她混入血玉第二军事监狱。要是迟咫猜出这姑娘就是把迟家害得那么惨的白选,说不定会当场暴走。 “我?”迟咫从包里取出烟,抽出一根点上,喷出一口烟雾才满眼嘲讽地说,“他杀了我父亲,你说我去是干嘛?当然想知道他为什么还没死!” 白选浅浅一笑,当然不会相信迟咫的话。从梅半川交给她的情报来看,迟咫对沈三多,恨,当然是有的。但要当真只有恨,迟大小姐也不会费尽心思去走凡尔赛城堡的后门,请动了小公爵亲自出面向花家说情,允许她去探视沈三多。 烟雾很快缭绕开,坐在方桌彼端的迟咫,面容隔着这些浓烈的烟云,变得越来越模糊。她的话语中透着无边的寂寥,淡淡说:“你放心,看在旧情的份上,我会把你带进去见他最后一面。” “我们能把他救出来。”白选把玩着手中小巧玲珑的仪器,形如火柴盒的晶波屏蔽仪指示灯闪烁着微弱蓝光。有它在,那些试图窃听偷窥的仪器都会停摆。这玩意儿可值钱,就这么小小的一只,得花好几十万。 “呵呵呵。”迟咫的笑声未免有些阴阳怪气,许是被烟雾呛着,她猛烈地咳嗽了两声,这才又说,“那里是血玉花家大本营所在的重刑犯军事监狱,防卫之森严你根本无从想象。救人?如果在他死后,你们能弄出囫囵的尸体就算有能耐!” 白选也笑了笑,没有过多解释。鬼字营为了捞出沈三多,扯动了这么多年下来铺设的巨大网络。梅半川交给她的诸多情报里,就有一张大致的血玉监狱建筑图纸。这份图纸拿到手,白选才开始正视鬼字营的实力,怪不得人家连海灵级潜艇也能弄到手。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我儿子在哪?”迟咫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急迫焦躁。她之所以答应和这些神秘人的代表见个面,原因之一就是儿子。 “据我所知,沈叔叔在刺杀迟先生之前,让属下把孩子先行带走,指明送到一个人手里,由那人抚养长大。”白选低声说,“但是现在,我们还没有孩子的下落。”这点她也同样烦恼,甚至偶尔会猜测是不是梅半川把孩子给藏起来了,以免影响他在鬼字营的统治地位。 “那个抢我儿子的人是不是……白小乖?”迟咫的话很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大抵任何一位母亲都无法容忍孩子的父亲把孩子交给别人,而不是交还给牵肠挂肚的母亲。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在孩子父亲心里,母亲没有那个也许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人值得信任。 “是。”面无表情的白选在心里狂呼,我才木有抢你儿子!如果你想要,尽管领回家去好了!对了,这次进去监狱,是否能说服沈三多把他儿子的抚养权交还给迟咫? 不是白选要推卸责任,而是她真心认为,孩子还是跟在母亲身边更好。无论彼此之间的关系有多么亲近,都不可能会像母亲那样全心全意去爱那个孩子。 听了白选的答复,迟咫面前的烟雾猛烈翻滚起来。这位不被信任的母亲显然被气得够呛,白选坐那么远都能清楚听见她沉闷且急促的喘息声。 “这个混蛋!”迟咫低声痛骂,“沈三你这个混蛋!” 愤怒有,但更多的只怕还是悲伤。白选的伪图计把迟家害得不轻,迟大小姐也因为被她搅黄了大好功劳而被迫嫁给一个老色鬼。虽然后来,因沈三多的缘故,迟咫从那个泥坑里爬出来,但她的人生之路并没有往高处走。 全国十大之一的大公会会长又如何?一个渴望爱情的女人,一位朝思暮想着儿子的母亲,哪怕她的事业发展到身为女性的巅峰,她也是个可怜虫。 事隔十几年,曾经的仇恨也淡了。即便那么多年的荒原资探生涯,白选都一直没有碰到过猛犸,但她曾经秘密潜去初阳公会的基地,还是发现了一些熟悉的痕迹。她知道猛犸还好好地活在世上,这就够了。 听着迟大小姐强自压抑住哽咽的不停咒骂,白选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迟会长,这次去探监,也许能想办法让沈叔叔改变主意。”她把桌上的面巾纸盒推了过去。 迟咫惨然笑了两声,话语中满是悲愤:“这世上有谁比我更了解他?他那个人,看似笑嘻嘻的好说话,实际上,只要他打定了主意的事儿,就绝不会再改变。”就算跪在他面前求他、用自杀来威胁他,他不还是转身走了?沈三多就是古往今来最狠心最无情的大混蛋! 接下来是长达二十多分钟的沉默。只要迟咫答应带白选进入监狱,其余的话就没什么好说的。白选也知道,此时迟大小姐的心情肯定是人生中最糟糕之时,所以她没有打扰这位伤心的母亲。 又过了几分钟,迟咫终于站起身,她低声道:“我要先回去做些安排,你过几分钟再出来。服务员会带你去后门,那里停了辆悬浮车,将直接把你送到血玉监狱外面的镇上。我们在那里会合。我现在给你拍张照片,会准备好你的身份资料。” 此时,迟咫面前的烟雾已经散去,她的神色也恢复了刚进来时的从容不迫。她拿出手机,在白选关掉晶波屏蔽仪之后拍了几张照片。 “多谢迟会长!”白选很配合地微笑。黑潮纪的身份证大头照同样难看,她想自己被拍得漂亮点。 迟咫一言不发,直到取下大衣即将出门前才再度看向白选,沉默几秒钟,她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也许是我该谢谢你。” 门“咣”地关上,白选咂巴咂巴迟咫走时那句话,心道,这女人难道看出什么来了? 足足过了一刻钟,白选才等来了一名娇俏可爱的女服务员。她沿着员工小道离开了这间秘密挂在迟咫名下的私房菜馆,后门果然停着一辆悬浮车。 上车之前,仰面望着瓦蓝无云的晴空,白选暗自感叹,今天天气真好,很适合干点有意思的事儿。 第193章 今晚,我们结婚吧! 冬日太阳回家得早,才五点半天就全黑了。一轮上弦月高挂山巅,凄寒月色洒在下方黑沉阴森的建筑上。微光中,隐隐可见依山而建的高大围墙,座落在三面山峦之上密密麻麻的岗哨,以及不停闪动着光芒、遍布于围墙内外的各种监测仪器。 这座碉堡盘踞于三面环山的山谷内,从岗哨之上射下的雪亮灯光将四处照得恍如白昼。那两扇巨大的铁门,如同一张冰冷无情的面孔,沉默却充满期待地盯着山谷的入口。这里是关押着各类重刑犯的血玉监狱,它确切的名字应该是天舟共和国第二军事监狱。 原先还是卫国战争时期,第二军狱的主要功能是关押俘虏和各种军事重犯。但现在承平已有六十多年,这座监狱的功用与军事不再紧密挂钩,只是白挂着个名头。 沈三多其实还没有判刑,按理说不应该关在这里。可是花家要借血玉监狱的地方关人,监狱长全当是白养了个闲人,当然不会拂花家的面子,很高兴地把沈三多关了进来。 因此人身份的特殊和随时有可能死翘翘的严峻身体状况,关押沈三多的地方是位于碉堡最高层的重刑犯监护病房。这儿的监视力度一点也不弱于地下几层重犯监牢,却比那些真正犯人关押之处要舒服得多。最起码,沈公子还有个笑起来有甜美酒涡的小护士照看起居。 白选低眉顺眼跟着迟咫来到这间有六个人把守的单独病房外面,恰好听见里面传来男人磁性十足的低语和女孩子快活欢乐的笑声。她很遗憾看不见迟大小姐此时的脸色。不过瞧前面的人步伐依旧平稳,大概心情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么气愤? 负责把白选送到血玉市的悬浮车挂着“军”字号车牌,在车身两侧还各自用金线画有鸢尾花图案。乘坐这样一辆车,自然能通行无阻于城市关卡和大区之间的防卫线。 但哪怕是这样一辆车,其上所有乘客也必须接受例行检查,提交身份证以备查验。不要想着在车里弄个暗箱隔间之类的地方躲起来,生命探测仪会忠实地告诉负责检查的卫兵,这辆车里到底有几个人。 试图藏匿偷越关卡的罪名不轻,所以伪身份证必不可少。白选上车之后,就有一张薄薄的卡片和一份资料递到她手里,即是迟咫给她准备的身份信息。 这不得不让白选佩服迟大小姐在黑曜市的巨大能量,不过短短一刻钟,她就把东西准备好了。每每悬浮车升空,把原先在白选眼里宛如大怪兽的关卡扔在身后,某人总有种窃喜感觉——老娘从此以后也能大摇大摆通行无阻于天舟各地啦! 这份身份信息上记载的内容,据资料说全都是真的,只是把相片换了一下而已,迟大小姐还体贴地准备了一份女性资料。什么也不必多说,彼此都懂。白选也由此确认,那位眼神慵懒妩媚的大小姐当真猜到了些什么。 卫兵前来核对真人与身份证时,白选总是冲人微微一笑,偶尔竟会有人蓦然失神。大概通行此处的大多数人都很不满意在他们看来多此一举的检查,所以白选的欢快和配合便显得有点特别。 进入血玉市的最后一道关卡,也许是白选笑得过了头,居然有位脸红红的女兵彪悍地凑过脸庞,硬是用手机给两个人拍了张合照。没办法,通行关卡时如此身份高贵又平易近人的大家族子弟实在是少见,何况“他”还如此俊美,俊美得……好像元启森先生啊啊啊! 按理说,这个家世不算出色的小女兵绝不可能知道元启森长什么模样。但无巧不巧,小女兵却有一位天资卓越的姐姐。姐姐是一家人的骄傲,除了考入元氏药物研究所,成为一位药物学教授名下的研究生外,她还非常幸运地分配给元慧初小姐当助手。 某日,温柔可爱的慧初小姐忽然大驾光临小女兵的家里,行走在狭窄的房间过道时,无意间把皮夹子掉落在地。小女兵手疾眼快,屁颠颠捡起,双手发抖着还给慧初小姐。 令小女兵喜而极泣的是,慧初小姐听说她最崇拜的偶像就是元启森,十分慷慨地给她看了一张两兄妹的合影。虽然只膜拜了不到一分钟,但小女兵却把启森先生俊美无双的脸庞牢牢记在了心里。 目送着那辆不算很豪华的悬浮车扶摇升空,小女兵的脸一阵红一阵紫。她捂着自己的胸口,欢喜得差点晕过去。不过是听说这辆车里坐着位大帅哥,一如既往地发了花痴病,但竟然让她亲眼见到了曙光二世先生! 不过,小女兵的姐姐曾经郑重告诫过她,千万不能对人提起她见过启森先生的真面目——哪怕是相片。因为这样很有可能会给尊敬的先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慧初小姐比山还重的信任也绝不能被辜负。 所以,尽管心潮澎湃得无法自已,小女兵也没有对任何一位同僚提起方才之事。她大方地接受了同事们善意的取笑,涨红着脸回到值守岗位上。 她心跳如鼓,心想启森先生乘坐的不是元家的车辆,肯定要去办什么不能被人知道的事情。身为铁杆死忠粉丝的自己,有义务有责任给先生保守秘密! 小女兵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激动情绪,尽量和平常表现得一样。直到三天后休假回家,她才迫不及待地对姐姐提及此事。却被姐姐大人嘲笑说,如果那人真的是启森先生,你绝对不可能拍到照片。 听闻此言,小女兵几天来已经被搞得有些混乱的头脑刹那间清醒了一点。但是,她有证据。当她的姐姐看到那张合影后,惊讶地张大了嘴。这位以头脑敏锐深得导师看重的研究生,立刻拨通了元慧初贴身女管家的电话。 有句古话说,无巧不成书。元承智、元继明父子俩苦心孤诣隐瞒下来的事情,却被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关卡小女兵给捅出了天大的窟窿。 白选当然不知道这些前因后果,她就是个在低层摸爬滚打、苦苦挣扎求生存的小人物,给那个眼睛里直往外喷星星的颜控小姑娘拍张照片怎么了?反正干了今天晚上这票,她的模样只怕又会被印在通缉令上。 一想到那小女兵将来会有的惊恐慌乱表情,白某人止不住地开心,自顾自嘿嘿直笑。司机不停投来狐疑目光,却没说什么。身为鸢尾花家族的世仆后代,深知为人奴仆的行事规则,只要把上面交来的任务完成就好,别的不管。 到了离血玉监狱还有十几里地的小镇,白选和迟咫会合。有一支精锐部队驻扎在小镇上,每个前往探视的人都必须先接受他们的检查。此行探监的共五人,每个人都经过了长达半个小时的仪器扫瞄。确认没有携带任何可疑物品后,众人乘坐狱方派出的车辆驶向血玉监狱。 这辆车对人的防范只怕还要强过专门押送犯人的专用车,别说窗帘了,连缝隙也没有。乘客和驾驶员之间用厚厚的铁板挡住,根本看不见车头情景。陪伴探监者的除了两名狱警之外,同时还有十名荷枪实弹的士兵。 一路无话。在与迟咫同行的男子试图用香烟拉近与狱警和士兵的关系,却被生硬冰冷地拒绝且严厉警告过后,所有人都识相地保持了沉默。 颠簸了二十多分钟,这辆沉闷压抑的车才终于停止。白选老老实实跟着迟咫下车,迟咫向狱警出示了另外一份文件。她们二人无视另外三名男子怀疑的目光,径自跟着一名狱警和三名士兵离开。 在血玉监狱,监视沈三多的狱警、士兵与那些被判五、六十上百年的重刑犯一样多,但他不需要服苦役,吃的喝的用的也比重刑犯们要强上数倍。当然,最令风流沈公子满意的,白选能肯定,一定是这名皮肤白白、俏鼻上有两点小雀斑的甜美小护士。 鸢尾花家族的面子果然够劲道,那名狱警交待探视时间只有十分钟之后,很干脆地招呼士兵们出门。但是那名小护士却只是乖乖地站去墙角,并没有离开。 迟咫无所谓,她眼里只有沈三多。白选却有种不安的感觉。这位最多就是十五、六岁的小护士忽闪着水灵灵的眼睛,看似温良无害。但她能被狱警和士兵们放心地单独留下,很有可能不是什么善茬。 “小樱花,快点拿水果给我的客人吃。”这位“好客”的主人当然是我们阔别许久的沈公子三多兄。 白选不着痕迹地往小樱花身旁靠近,也从这个角度打量沈三多。除了全身上下扎满了管子,这厮的俊俏小模样没什么改变。大概是有美女陪伴的缘故,他双颊还染了一抹兴奋的红晕,眼里也闪烁着异样光芒。 小樱花痛快地应了一声,从贴墙而放的柜子里取出几样颜色还挺鲜艳的水果。白选暗骂,混蛋小三儿,老娘在奔往你的路上拼死拼活,你丫却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享小美女的清福,这是什么世道?看那小姑娘的表情,能被你这混蛋支使,还仿佛是件开心的事儿?! 一直沉默着只是怔怔凝视沈三多的迟大小姐,终于深深地吸了口气。她说:“沈三多,今晚,我们结婚吧!” 第194章 里应外合 求婚的场合有很多种,大抵监狱也是个不错的地方?反正白选觉得,光看沈公子那脸震惊表情就够回票价了。这家伙肯定没想到,迟大小姐此来不是兴师问罪,反倒是求婚! 太有喜感了!白选实在忍不住,低声闷闷笑了两声。小樱花护士看看迟咫又瞧瞧沈三多,小嘴儿已经嘟得能挂油瓶。白选嘴角抽搐,心道这枚已经长残了的大叔还真能吸引小萝莉啊啊! 沈三多不说话,迟大小姐步步紧逼:“你要是觉得对不起我,就和我结婚!”说完,她居然从外套的内口袋里掏出两个红本本,啪地扔到病床之上沈三多面前。 偷眼一瞧,红本本上有红果果的三个大字“结婚证”。白选幸灾乐祸地看着沈三多,活该被女人逼婚,你个风流坯! “好!”沈三多捏起一本结婚证,翻了两下,抬眼微笑着说,“我们结婚吧,迟咫。” 迟咫毫不含糊地掏出一支笔,走到沈三多病床前,劈手抢过那本结婚证,直接在上面写下两个人的名字,另一本亦是如法刨制。 “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了。”迟咫把一本结婚证放进自己口袋里,另一本却很诡异地塞给了白选。 莫明其妙的白某人大感惊讶,不等她说什么,迟咫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你先替他保管。” 斜眼看向墙上的时钟,已是六点三十五分,探监的时间只剩下五分钟。白选很干脆地把这本别人的结婚证揣进兜里,心有戚戚焉,啥时候咱也能把自己的证拿手里呐? 小樱花鼓着腮帮子怒视白选,让白某人感觉异常无辜。把水果扔病床旁的小桌子上,龇着牙的护士小姐伸手就去扯白选的胳膊,还低声说:“真没眼力劲儿,一边去。” 直到把人拖至远离病床那对诡异新婚夫妇的墙角,小樱花才松开白选的胳膊,却转而拉住了她的手。 白选告诉自己要淡定,因为她现在看上去是个俊俏的男孩儿。只是小樱花前一刻还对沈三多的闪电结婚表示了微妙的不满,居然这么快就移情别恋,还拿手指在白选掌心划来划去,让她感觉很幻灭。尤其是……痒啊! “十八点四十就要到了!”小樱花瞪圆大眼睛看着白选,声音不高也不低,可是有几个字的发音似乎咬得很重。 白选眨了眨眼,附和:“是啊,我们只有十分钟的探视时间。”她怎么不说六点四十,要说十八点四十? 小樱花忽然向白选逼近,下意识的,白选往后退了几跑。却见小樱花急速地眨着眼,略提高了声音又说:“你个大男人跑什么跑,我会吃了你么?十八点四十就要到了!” 刚才没花眼吧?这脸颊粉嘟嘟的小护士脸上似乎掠过一丝焦急之色。白选原本提防着这丫头,但发现如此端倪之后,又回想那几个格外加重的音节“十八”、“四十”,她倏地反应过来。小护士此时急切地在自己掌心划的字不就是“跑”么?! 看了看时钟,已是六点三十八分了!白选当即立断,挣脱了小樱花的手,试探着往病床前面走。她听见小护士轻轻地吁了口气,并且赶在自己前头来到病床前。 小护士清清甜甜地说:“这时节葡萄可难得啦!沈先生和沈夫人都尝尝吧!”她拽下一粒葡萄,弯腰捏开沈三多的嘴巴,不由分说把葡萄给塞进去,然后攥住了被子的一个角。 沈三多嘴巴动了动,眼里闪烁着异样色彩,连连点头称赞:“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味道其实不咋地,但效果很明显。 只见沈三多的眼睛越来越亮,他放在厚棉被下的手轻轻握拳,骨节格格作响的声音外面几人都能清晰听见。从被子底下伸出胳膊,沈三多把插在自己身上的所有管子抓到手里。一旦拔去管子,所有的仪器都会尖叫报警,现在还必须等。 见此情景,迟咫飞快地解开自己的钮扣,等她把外套脱下来向病床扔去时,六点四十分到了! 小樱花的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钟表,忽然用力一点头。沈三多使劲扯动管子,发出轻微的“啪啪”声。同时,被子被哗啦掀开,随即一件厚厚的外套扔在他身上。 白选只来及看清这些,眼前就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小樱花提前一秒钟示意行动开始,管子被拔下后,所有仪器即将报警时却因停电而哑声。迟大小姐也毫不含糊,迅速用自己的外套裹住了沈三多只穿着裤衩的身体。 这一切发生于电光火石之间,白选在小护士向病床走去之后,霍然转身站在了门边。灯灭,门呼地拉开,但外面已有飒飒风声、人被击中之后的失声惊呼以及物体倒地时发出的重响。 小十八既然派了小护士来当内应,在外面安排人手处理负责看守的狱警和卫兵这很正常。白选侧身站在门口,听见有人说“安全”之后才扭头对房里三人轻声说:“走!” “我带路!”这是小樱花的声音。随即一个娇小身影如风一般掠过白选身旁。忽然身体略微震动,随即有沉闷重响,白选听见小护士惊讶地嘀咕,“你们居然弄来了重火力,能耐不小嘛!” 白选低声笑着说:“替我谢谢花满楼。” “哼!”这是从鼻子里挤出来的声音,小樱花闷闷地说,“少爷这次闯的祸可大了!”白选只能沉默不语。 蓦然沉入黑暗,众人一时有点不适,好在今天还算有点月光,大家也都不是平常人。凭着记忆,迟咫架着沈三多没有半分磕绊地快速走出房门。 白选断后。她飞快地瞥了身后一眼,却见有几个人影木头桩子也似直挺挺杵着,只闻急促的喘息声。要在灯光瞬灭的刹那暴起伤人,还得保证目标不发出很大的动静,这项工作很考验人的实力。 花满楼的暗中帮助,无疑会给白选减少很多麻烦。若是没有内应,同样的灯灭之后,她先得解决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向手不凡的小护士。她还得守在门边,把试图冲进来的人给干掉。一路出去,她还会遇上很多阻碍,即使同时有人在别处配合,想把人安然救走也不会轻松。 这是赌博。赢了自不必说,输了只怕连自己都会搭进去。不过,白选既然敢来,当然有倚仗。 有小樱花引路,白选一行人走得几乎可以算得上顺利。下楼的路上,原本有无数道铁将军把守的紧密门户,都被小护士用自己的通行证给刷开。这些进出关卡使用的能源是晶珠,不受停电影响。 事实上,只有一些用电的监控设备停止工作,那些使用晶珠或者晶石为能源的仪器都还在运转。白选的晶波屏蔽仪无法通过进入监狱之前的安检,但是小樱花……应该说是花满楼准备得很周全。 出了房门没多久,便有个狱警跑过来。白选目光一凝,刚要窜过去结束这人,就听小樱花轻声说:“自己人。”狱警咣咣踩着军靴与众人擦肩而过,顺便扔下一只晶波屏蔽仪。 这可当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狱里有人好跑路。白选松了口气,侧耳细听,四下人声沸反盈天。这场大规模停电来得突然,且过了十几分钟都还没有恢复供电,不说犯人,就是狱方也会忍不住焦躁。更何况,还有不少人试图越狱。 白选事先得知的是只有十分钟时间可供她带着人逃跑,并且这栋楼的狱警会被调离一部份,但现在停电的时间已经超出了当时的计划。有熟知道路的小樱花,也避开了不少狱警。 要知道,换来这十分钟黑暗的是一位好不容易才混到狱方高位的鬼字营成员二十几年的艰辛奋斗。由此,白选对梅半川的好感增加了几分。他对沈三多还是有真感情的,即使明知沈三多是个已经活不了多久的半死人,还是花费了不少心力打算把人捞出来。 能让停电时间延长的人不言而喻。白选帮着迟咫搀扶沈三多飞奔时,曾经对花满楼的些许怨怼减少了一部份。小护士的存在让她猜知,他也许一直在等自己或者自己委托的人到来。但他又是如何判断的呢?难道也是赌? 越往楼下走,就能听见越发密集的枪声和浩大如海浪的喧嚣声。此时小樱花才不无惊恐地低呼:“好像有人越狱!天哪少爷,你会被老爷子掐死的!” 匆匆脚步响在空荡荡的应急通道里,每下一层楼,都能听见这层楼关押的犯人猛烈撞击墙壁或者牢门的声音。 这儿的犯人基本上至少都有二十年徒刑在身,一部份人更是能把牢底直接坐穿。现在有如此大好良机,他们怎么会放过?反正都是死,干脆死个痛快! 从最高的三十三层下到第六层,路上碰着的狱警或者士兵不下五十人,要么被小护士诳骗过来然后击晕,要么被白选一把硬币扔过去洞穿腿失去行动能力。反正此时整座碉堡地上地下两部份都开了锅,叫得再大声也只会被淹没。 第195章 峰回路转 策划这次行动之前,白选看了十几个妄图从血玉监狱逃跑却被无情剿灭的失败案例。梅半川告诉她迟咫会去探监,也没有存着把人直接抢出来的意思。 但白选不想再等,她知道沈三多活不了多久。当初花满楼在海上谈判时,曾经说过保沈三多半年的性命。那时起到白选被正式通缉,大概过去了二十多天。她从黑铁大区奔向水晶大区的逃亡路,又用去三个多月近四个月。 成功到达黑曜,住了十几天,白选才又等来了梅半川。前后时间加在一起已经有五个多月,给她和沈三多留下的时间估计在十指之内。 虽然皮皮还是没有苏醒,但是白选手里有三方势力都争夺的晶玉,也就是疑似含有“晶”的新生能源。她相信,在危急时刻,用这个东西能暂时保住自己的性命。何况,她还委托梅半川做了别的布置。 就算如此,白选其实还是冒了很大的险。枪子没长眼睛,也没长耳朵。万一还来不及说出什么就被击毙,那就万事皆休了。 出发去见迟咫之前,梅半川问白选:“你这样冒险值得吗?毕竟你和沈叔没有真正的亲戚关系,你们也算不得生死之交。” 这个问题白选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告诉梅半川,如果任由沈三多就这么死在牢里,她一辈子都良心不安。长达九年的“半同居生活”,有些默契是不需要宣诸于口的。 既然沈三多明知道自己制作药剂会惹来麻烦,却还是痛快地答应白选的每一次要求,那么白选也能冒险在他快死之前捞他出来。 死在监狱里的人听说会被卖到资探公会当饵。甚至还有传言,某些利欲熏心的官僚非法偷渡尸体去修士盟,供那些魔道修士或者黑魔法师修炼功法。 重生后,白选感触最深的除了森严的国民等级制度之外,就是黑潮纪对死者的不尊重。她向来认为,不敬死者之人,也不会爱惜生者的性命。 默默数着楼层,到了第六层时,白选叫住了小樱花:“护士小姐,请带我们到六层丁区a组7号监房。” 小樱花毫不犹豫地停止准备下楼的脚步,转身领着众人在第六层过道中飞奔。沿途监房里的犯人大声鼓噪,不同语言不同音调的咒骂呼号呻吟求救声不绝于耳。 白选听见沈三多的呼吸非常平稳,原本还很担忧他的身体究竟能不能撑过去,此时也能放下心。现在估摸着,刚才小护士特意喂给沈三多的葡萄应该是加了料的。 不过白选还是从耳朵眼里抠出一颗蜡丸,捏破封蜡后拈出一小粒碧绿胶囊递到沈三多嘴边。“磕药。”她低声说,“你要是死在半道上,咱们的功夫可都白瞎啦。” 把药吞下去之后,沈三多才轻声笑骂:“死丫头!” 这世上,唯有白选会对他说“磕药”。所以,尽管很惊讶白选的容貌居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沈三多还是在第一时间确认了来者的身份。他又叹息着说:“你来干什么啊!” 不是疑问,而是感慨,还有些欣喜。沈三多倒不是为了自己也许能避免落得被炼成骨头傀儡兵的悲摧下场,而是白选敢冒如此大险来闯狱,显见在她心里,他沈三多并不是可有可无的闲杂人等。 “到现在还要问?你是被护士小姐喂得太饱,以致脑子里也长满了肌肉?”白选明明懂,却偏要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小樱花听了这话,嘻嘻闷笑了两声。 迟大小姐沉声插嘴:“果然是你!” 白选干笑两声道:“迟会长……哦不,沈夫人,幸会!” “哼!”迟咫冷哼出声。她和白选两个人配合得极好,几乎不用沈三多走什么路,直接半扶半抱着他往前飞奔。 也就是有不弱修为在身的迟大小姐和长年在荒兽搏命的白选,换成别人只怕难以架着沈三多这么个几乎失去所有行动能力、只能勉强保证自己不在半道翘辫子的大男人狂奔二十多层楼。下楼也是很费力气的。 在到达丁区a组7号监房时,恢复供电,四处大亮。白选遗憾地咂咂嘴,要是停电时间还能长点就好了。对三人交待了一声,她小心放下了沈三多还缠着绷带的胳膊。 几步窜到监牢门前,白选撕开自己的风衣内衬,摸出一小盒胶泥,再揭开覆在胶泥上的塑膜,把薄如蝉翼、印有一枚指纹的特殊纸张轻轻盖在指纹控制锁屏幕上。 这道门需要一位狱警的瞳孔虹膜和另一位狱警的指纹才能打开。事先,瞳孔虹膜锁已经解除,就差指纹控制锁。稍后只听清脆的“嘀”长长声响,门缓缓滑开。 监牢里的犯人根本就想不到此时自己这间房的门会被打开,最初还以为是狱警无声无息突然临检,五个大男人老老实实排成一排抱头靠墙蹲着。白选大摇大摆走进来,他们立时呆若木鸡。 “各位,如果你们想跑,我会装作没看见。”他们的表情实在太可乐了,白选笑了几声。一个起跑,她沿着墙壁蹬蹬往上窜,一拳砸在只有巴掌那么大的气窗玻璃上。 “你想从窗户里出去?”一名囚犯迟疑着说,“可是那太小了,没法钻。” 真是坐牢坐成了傻子。白选轻松落地,看了看表,估计着时间。她上下打量这五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摇着头说:“没看见门是开的?”一指那扇特制的厚门。 捂住耳朵,目送扯着喉咙嚎叫、如梦初醒的五个人兔子也似跑出去,白选又摇头。还是坐牢坐傻了,明摆着有人要从这里跑,他们居然看不出来。她不怕他们去通风报信,因为外面几个人是不可能放他们跑的。 梅半川给白选一共留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到时候,他会在这间牢房的外面用重火力把墙给砸出洞口。如果白选能提前到,那么只要打破气窗,就能发出信号。他会亲自注意着这里的动静。 估摸着时间,白选躲出门外,果然看见那五个囚犯四仰八叉倒在地上。迟大小姐瞪了她一眼,大有“你怎么不动手”的意思。 很快,监房里面就传来连续的“呯呯”重击墙面的声音,后来又有拉锯般的刺耳切割声。感觉动静不算很大,白选探头往里看,有个洞口正在成形。 “小乖?小乖?”那边传来梅半川焦急的声音。 白选松了口气,赶紧说:“我没事,你快点!” 几分钟过后,那面墙壁被艰难地弄出一个只容人蜷缩着钻出去的小洞。再不耽搁,白选拖过沈三多,这就要把人往洞口塞。 小樱花轻声叫:“等等。”她跑过来把白选挤到一边,抱着沈三多的脖子,在他脸颊重重地亲了一口,带着哭腔说,“谢谢你给我讲的故事。我的名字是段樱。” 沈三多温柔地看着小樱花,在她耳边低语:“你一定会像梅青叶那样,找到一个肯为你死、也愿意为你活下去的男人!” “没时间腻歪了,外面来了狱警。”却是负责望风的迟大小姐走过来,抓住沈三多的胳膊狠命把他往洞口外面塞。小樱花抽泣着慢慢退后,站到门边。 这个洞口相对沈三多的身材还是太小,但沈三多深吸一口气,再徐徐吐出浊气,他的身体在刹那间缩小了一圈。趁此良机,白选和迟咫用力往外一推,那边梅半川便惊喜地叫了声“沈叔”。 吁了口气,白选往后站,示意迟咫先。迟大小姐也没客气,从洞口钻了出去。梅半川又叫:“小乖!” 扭头看了眼小樱花,白选略一犹豫,还是说道:“如果花满楼要为今天的事受重罚,你就去告诉你们家管事的人,他如果有个好歹,我永远也不会把‘晶’交出来!” 白选钻出洞口,抬眼看去,面前是一辆奇形怪状的飞行器。看着有点像直升机,却没有头顶的旋翼。这架飞行器正对洞口的地方开了扇门,梅半川半身探出,见白选露面大喜,向她伸出手。 微微一笑,白选握着梅半川的手跳上飞行器。还没等门关上,飞行器便沿着墙根下滑,尽量不让自己过长暴露在探照灯直射过来的光亮里。 白选被梅半川重重扶了一把,才没跌在座椅上。里面黑漆一片,她忽然觉得梅半川的眼睛有些奇怪,他的瞳孔中居然有一丝银白色的光华在流动。但她眨了眨眼再去看,这丝银白色的光又消失了。 “干得好!”梅半川激动地说,“你干得实在太好了!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顺利,我能动用的人手其实并不多。” “有人帮了我。”白选淡淡道,挣脱了梅半川的搀扶,一屁股坐倒,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后怕来得也太晚了么! “难怪。”愕然片刻,梅半川也坐下,若有所思地看着白选,“是花满楼?” “嗯。”也许是暂时安全了,白选忽然感觉很疲惫。今晚她实际上没有出多少力气,但是精神高度紧张。 飞行器沿着山壁往上,试图寻找一个岗哨不及之处溜走。一路都很顺利,直到终于飞到了山峦之上。 突出其来的剧烈震动把白选颠得七荦八素,她猛地睁开眼,恰好看见一道恍如金阳般灿烂的光芒直奔她的面门。飞行器在空中连续翻滚,狼狈不堪地躲过这一劫。 外面响起一个声音:“你们被包围了,迅速降落,否则击毙!” 白选的心沉到谷底,她眯起眼睛,在刺眼的灯光中,看见山峦之上站立着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一手拄着一把闪烁着血红光芒的长刀,另一只手高举,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乘坐的飞行器,这是一台机甲。(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96章 两张牌 天空、地下、碉堡内、岗哨上,驾驶员报告,太空战机预警系统能够监测出来、针对己方的有效攻击多达六十,只怕还有更高级的武器无法监测。 重重地叹了口气,前面顺利得太过么,人家在这儿设下天罗地网等着呢。血玉监狱果然不是好来好走的地方。白选虽然遗憾,但并不后悔。 倒是沈三多,这一瞬间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精气神,痛苦得无以复加。为了他一人,不仅赔上那么多兄弟许多年的心血,还饶上了自己视为女儿和妹妹的小乖、结义兄长唯一的孩子半川,以及他心爱的女人。 不过,太空战机并没有听从号令降落在地,因为梅半川知道白选有底牌。表面上看此时凶险无比,其实比白选在狱中面对不知从何而来的枪林弹雨要好得多,起码对方肯给机会。 只要有一线机会,就有翻盘的希望。不到闭目的最后一刻,都不能放弃。梅半川的父亲和师父都是这么教的。 “小三儿,别难过。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听见沈三多挤在喉咙里的呜咽,白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看我像那种头脑发热、什么准备都不做就蒙头冲过来的人么?你瞧沈夫人一点也不担心。”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能和沈三一起死我求之不得。再说还能顺便带上你这个迟家的祸星!”迟咫冷嘲热讽,伸出手臂把蜷缩成一团的沈三多轻柔地揽在了怀里,在他发上印下一吻,低声说,“沈三,我们一起死不是很快活?” 白选一笑置之,对梅半川说:“给我通话器,他们要的只是我,等会儿你们走!” “这怎么能行?”梅半川立马反对,“不能抛下你一个人。”沈三多也急忙点头。 “好啦!你们放心,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白选信心十足地说,“小梅,你要听话,带他们先走,我自有办法脱身。” “不行!”沈三多挣扎着从迟咫怀里爬起身,伸手要抢通话器,“我来和他们谈,我有元家会感兴趣的东西。”他顿了顿说,“是元家一直想方设法要得到的药剂配方。有了这份配方,能令元家所有药剂的功效提高百分之二十甚至更多,并且能压缩剂量。” 原本想把这个秘密配方带到坟墓里去,但是现在保住孩子们的命更要紧。盯着白选,沈三多又说:“小乖,是我考虑不周连累了你,所以这次的事情我必须自己解决。另外,内奸的人选至少有五个。”他脸颊剧烈抽搐,“如果沈闲还没有送到基地,内奸很有可能就是老谈!” “悠闲的闲?还是贤德的贤?该不会是犯嫌的嫌吧?这是我们儿子的名字吗?”迟大小姐突然插嘴。 “悠闲的闲。我希望孩子不要像我们一样,所以给他取了这个名字。”沈三多凝视着迟咫,“抱歉,事先没有征得你的同意。” 迟咫却咧开嘴愉快地笑起来:“这个名字我很喜欢。”她瞟了白选一眼,“希望你信任的人能满足我们的心愿。” “我说,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以后再说好不好?”白选被迟大小姐那一眼看得冷汗直冒,有些不妙的感觉。这俩人的表情未免太过平静了吧? “半川,时代变了。如果你父亲同意,就让小乖把掌管者让给你干吧。”沈三多又对梅半川说,“只是你不在天舟的时候,必须让小乖替你掌管鬼字营。” “打住打住!我不干掌管者,更不会代管。说正事!”白选倏地变脸,横眉立眼说,“小三儿,你确定那份配方能救我们?” “能!”沈三多冷笑着说,“那是曙光先生亲手交给我父亲保管的。单论这份配方是由曙光先生亲笔书写,对元家的意义就不同寻常。” “配方在哪里?”白选追问。 沈三多语塞,重重地喘了两口气:“不在我身上。” “那有什么用?”白选摇头,“还是我来。再说,你的配方只有元家会感兴趣,别人可不一定。不要以为你连累了我们,其实是我的缘故。现在也说不清,以后再谈。我其实也有别的考虑。” 晶玉是天下三大势力欲得之方甘心的东西,天舟国内当然也一样。谁抢占了先机,谁的家族就能得到进一步发展。所以,只要祭出这块肉,引来的狼必定会多。有人抢,白选的生存机率自然就大,说不定她还能火中取栗。荣华富贵什么的倒不在乎,关键是得洗脱那身罪名。 沈三多还要说什么,白选一巴掌拍在他受伤的胳膊上,惹来迟大小姐怒目而视。梅半川紧皱眉头,目光闪烁着不知在想什么。但白选能肯定,他大概也想为修士盟争夺这块晶玉。 “听我的!”白选不容人们再度反对。话说,她两世加一起的年龄绝对超过在场所有人,不听她的听谁的? 抓起通话器,白选大声说:“如果想让你们前几个月费尽心机要抢的宝贝毁于一旦,你们就尽管开火。不要告诉我这里没有花家或者元家的狗腿子在,快点打电话给你们的主子,我手里有元学森再世也会肖想的宝贝!” 外头还在执著喊话的大嗓门戛然而止,大概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么一出。并且,这世上居然有人敢直呼曙光先生的名讳?那台机甲立时又是一击光子炮轰过来,虽然不敢对准了打,却也是擦着机翼而过。 别说外面那些狱警和士兵,就连车里坐的几人都不约而同瞪了白选一眼,包括梅半川在内。白选却为机甲的突然一击勃然大怒,忍了三个多月的怨愤借着此事发作出来。她恶狠狠咒骂道:“变形金刚就了不起呀?有种你脱了那层铁皮和老娘单挑!如果你们不要这宝贝,老娘就捏碎了它,再和你们同归于尽!” 驾驶员毫不含糊,驾驶着太空战机果真向最近的岗哨飞去。喊话者有些犹豫,但事关重大,无论对方说的是真是假,都有必要先请示一下。反正对方在自己掌握之中,随时可以把这架太空战机击毙。 “请你们安份点,我们正在取得联系。另外,必须警告你们,最好这不是缓兵之策。否则,后果会很严重。”对方大喇叭里的声音显然凝重了许多,语气却越发严厉。 白选撇撇嘴,回道:“最严重的后果不就是一死?但是我保证,你们也会有不少人陪我们一起死。我们这架太空战机要是爆炸,大概也能给这座坟墓炸出个大口子。” 要说这位驾驶员那也是傻大胆的人物,听了白选的威胁,很配合地朝着碉堡的上半层扔下几枚爆破弹。轰隆声响里,烟尘四起。还有不怕死的犯人试图跳楼逃跑,狱警的怒喝和枪声又大作。 “我必须要说,我们这儿不过就是几条烂命。但这辆太空战机毁灭,你们想得到的宝贝就一定完蛋!”见此情景,白选的话音里带了笑意,她丝毫不惧对方机甲枪管一闪一闪的红光,反而轻声指挥驾驶员往那台机甲迫近。 “可是白选小姐大驾光临?鄙人周久人,忝为花家倾城小姐府上的大管家。”沉稳苍哑的老者声音从地面传来,“满楼少爷因今日之事已经被我家老太爷勒令重罚,如果白小姐还念着儿时情意,还请你自行投案。” “我是念旧情,但花满楼本来就欠我一次在先。周管家,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几个月前的事情真相吧?要不要我再告诉你一次?”白选冷笑两声,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担忧花满楼的处境。 “不怕告诉你们,即使今天我做了不再活着回去的打算,也不会白白便宜你们这些草菅人命的刽子手!我会拖着你们陪葬的,相信我!”白选越来越冷静,越来越有信心。这些世家大族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可耻之极。她不甘心带着那个秘密去死,哪怕明知后果,也要放手一搏。这种时候,要先打出两张大牌震摄他们! 她紧紧攥住通话器的手指微微发白,声音却异常平静:“天舟资探总队和非人协会虚境公会对雅江海域的联合探索,究竟找到了什么,你们以为能瞒住世间人一辈子?除了我手里的宝贝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我说出口?救元启森的红豆杉,当真是这次被蒋家找到的吗?” 此言一出,白选清晰听见车内所有人都深深地吸了口气。下面什么情况她不得而知,但想来也应该会产生一点小浪花。哪怕你元家的声望再盛,总有不服你的人在。这些人,就会成为白选潜在的盟友! “你什么意思?”首先发话者是迟咫。征程公会此番损失惨重,可以说都是由大任务而来。如果这就是个骗局,那事情就大条了! 白选低声回答:“没什么意思。我问问而已,能有什么意思?”她满脸无辜地看着七窍生烟的迟大小姐。 “白小姐,我保证你的朋友可以安然离开,但你必须留下!”周久人的气息听得出来已经有些不稳。 “放心,我不会走。宝贝能卖个好价钱,我怎么会走呢?”白选关闭了通话器,对众人说,“你们走得远远的,千万别在附近逗留。”她咬咬牙,尖刻地说,“我不希望有累赘!”我只能做到这些,余下的路要你们自己去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97章 破魔闪电之初战 目送太空战机呼啸着远去,飞快地没入浓稠夜色中,独自站在山巅的白选转过身。初冬寒风将她的风衣吹得翻卷而起,无数明亮灯光照在她脸上,不知道有多少强力得只要一发就能抹去她生命的武器对准了她。 在临下太空战机之前,白选又戴上了贴身藏着的面具。面临紧要谈判,别人不能看见她的表情,她却能在面具的掩饰下肆无忌惮地观察旁人,这对她来说很有利。 周久人大管家言而有信,血玉狱方没有派出飞行器尾随。别处会不会有追踪者,白选不得而知。但她相信,无论迟咫还是梅半川都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迟大小姐难道就真的一点准备也没做?太扯了! 从山谷的入口不断涌来荷枪实弹的军人,摆出如临大敌的架势。但他们的敌人只有一个人,一个身形纤瘦得仿佛来一场大风就能吹走的女孩子。 “白小姐好胆量!蒋家蹲守的人虽然多,但比起血玉监狱远远不如。我们真没想到,你居然就来敢闯这龙潭虎穴!”随着声音,周久人的身影渐渐出现。他从山下缓缓走来,面带微笑,眼神里居然有一丝欣赏。 打量着对方的团花白绸对襟唐装和黑缎面布鞋,白选忽然有些恍惚,她多久没看见这样的装束了?但此时并非怀旧之时,更何况瘦小枯干的周久人给她带来极其强烈的不安和压力。 随着对方的步步逼近,她渐渐觉得凛冽刺骨的寒风都变得凝滞。半空中,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掌在向她的头顶沉沉下压。她几次三番有转身后逃的冲动,但是仍然稳稳立于雪亮灯光之下,唯有后心汗湿一片。 谁先转身,谁就输了一股气势,谁心里就先埋下畏惧的种子,谁的失败就先到来,谁就先死!白选童年时在资探学校上的第一课,老师还未曾正式开讲,先在黑板上刷刷写了这么一行字。他告诉所有的未来资探员们,面对强大的对手,唯一能做的就是迎着它往前走! 咬紧牙关,白选往前踏出一小步。步伐虽小,却几乎用尽她全身的力气。但这一步迈出,从头顶而来的沉重压力倏地消失,她的身体晃了两晃,差点没跳起来。 周久人枯黄的眉毛微挑,停下了脚步,眼里除了欣赏之外多了些许惊艳以及郑重。他的异能无声无息即可使出,刚才小小的试探,能令气压增强。那一瞬间,人体仿佛被压上几百斤的重担,别说往前走,没有当场跪倒就算这人膝盖骨头硬。 然而面前这小姑娘,她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这股压力,她居然还能往前走!这说明了什么?周久人大管家不禁暗赞一声。 撇开双方的对立立场,身为一名异能界前辈,周久人其实很希望看见有越来越多实力强悍的异能新秀涌现,并希望他们能逐渐改变如今天下异能者地位不上不下的尴尬局面。 “不错,很不错!”周久人捋了捋灰白胡须,微笑着频频点头,“就为了你的异能天赋,小姑娘,老头子会竭尽全力替你在老爷子面前开脱!” 哈啊?遇上个爱才之人?算了吧!白选淡淡一笑,并没有把周久人的话放在心里。她不是真正只有十七年阅历的黄毛小丫头,重生之后,她呼吸到的空气都充满了利欲的味道。 “多谢老前辈的夸奖,你的好意白选心领。不过下次,你再想试探我这小丫头的斤两,请打个招呼先。毕竟,我只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吃过的饭还没你吃过的盐多,老前辈要出手,是不是该提个醒才不失前辈风度?”白选的声音很大,这些话飘进了许多人耳朵里。 她分明就是在指责周久人大管家居然不顾身份突然向小丫头出手,并且还没能讨得了好!但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此时甚至多有人在想,大管家怎么没有使出雷霆手段直接把人拿下呢?试探个什么劲儿? 白选说这话也就是恶心恶心人,她早就做好了应对准备。任由周久人慢慢走近,她又何尝不是在拉近双方距离,以让破魔闪电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见效?她的异能还很弱小,破魔闪电还没有升级到能无视空间的地步。 周久人闻言呵呵直笑,根本不在意白选的指责。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白选,忽然说:“小姑娘,你的模样早就被拍下来了,干嘛还带着这玩意儿?” 说着话,他轻描淡写甩了甩宽大衣袖。白选立即觉得脸庞附近一股刺骨劲风凭空而生,偏偏别处没有任何动静。这手精妙操控也令她开了眼界。 周久人擅长气系异能,即是操纵随处可见的空气。众所周知,空气中的主要成分是氮气和氧气。当空气稀薄到一定程度,足令人直接缺氧死亡;空气密度大到一定程度,又会改变空气的形态,由气态变成液态甚至是固态。 在对手猝不及防时,忽然改变空气的形态能在战斗中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譬如随时可以凝结出一把冰刃捅进对方的心窝。 而气系异能的另一个杀手锏就是气压的增强。例如方才周久人对白选干的那事儿,就是小小地增加了一些她头顶空气的气压。压力大到人体无法承担的程度,那就是人体被压扁成肉饼的下场。 血色公会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为什么对周久人大管家敬畏有加,还不是被他神秘莫测的异能给折腾怕了?每年的新丁入营训练,哪个没有过被直接压断腿的惨痛经历? 至于令空气加速或者减速,随手制造出一场小型风暴,相对于能直接令人死亡的大招,这些都不值一提了。能由一种异能衍生出别的异能效果,这就是高级异能的强悍之处。拥有高级异能的异能者,其实力绝对媲美身怀多种异能或者变异异能的异能者,超过也不是不可能。 梅半川递给白选的情报中对周久人的情况语焉不详,但是用红笔在此人的名字下面重重地划了几道红杠。血也似的颜色告诉白选,眼前这名老者极其可怕。 但白选不畏不惧,她心知肚明对方不敢对她下死手。不错,你可以打着把人弄死再搜出东西的主意。但你能保证一定会得到?你也可以把人弄伤弄残关起来慢慢审,可你能保证这个人就一定会开口?更何况,那么多人看着,你又有十足把握当中没有别的家族之人?至少,凡尔赛城堡的小公爵一定有人在血玉监狱。 不悦地哼了一声,白选任由这道小狂风在面具旁边缠来绕去。她不屑地看着周久人,大声说:“以大欺小,真不要脸!再一再二,无耻之尤!” 话音刚落,白选的眉心豁然洞开一扇虚无门扉,金紫色的破魔闪电一闪即逝,在周久人的惊呼声中没入了他的大脑。 破魔闪电能为人所看见,却又直接作用于人的精神意识,这种神奇的力量根本就不为崇尚科技的天舟人所深知。离得近或者实力足够的狱警和士兵就只看见,小山峦之上的劫狱重犯那声愤怒痛骂过后,夜空中降下一道明亮却纤细的金紫色闪电,当头劈向了周久人。 这是破魔闪电具有纪念意义的第一战,目标又是一位令梅半川着重指出的异能高手,白选的心情既紧张又兴奋。无论周久人擅长哪一种异能,只要不是精神系的就好,幸甚他也的确不是精神系的异能者。 几道明亮灯光打在周久人身上,却见他体如筛糠、脸色铁青,眼神更是变得混浊无比,一会儿清朗一会儿呆滞。然而这种情况不过保持了十几秒钟,周久人忽然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神色复杂地看着白选。 方才那道如鬼似魅的闪电,在让他的脑袋剧烈疼痛的同时,居然令他差点喊出一些埋藏在心底、连说梦话也不敢吐露的隐秘。 实在是太恐怖了!要不是周久人的心志意念被岁月磨练得无比顽强坚毅,也许方才他就喊出了什么要命的事情!想到这里,周久人看向白选的目光终于从俯视变为平视。有如此异能在身,这孩子的确有底气和胆色敢向诸多大家族叫板! “你的异能潜力只在夏尔小公爵之上,不在他之下!”沉吟良久,周久人开口说话,却惊觉自己的舌尖居然都在刚才无意识间咬破。这么一张嘴,唇角便溢出鲜血,声音也含糊不清。 饶是如此,也有不少人听见了他对白选的评价。一石击起了千层浪,就算是纪律再好的士兵方阵,也响起嗡嗡嗡的议论声。 “孩子,别紧张,也别生气。老头子没有恶意。满楼少爷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并且用他的命相胁,一定要老头子保住你的性命。”周久人慈爱地看着白选,就好像看着他自己的后辈。 围绕着面具的寒风早在周久人被破魔闪电攻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白选的脸上没有冰凉感觉,显然面具纹丝未损。此时,又被周久人这莫名其妙变得格外亲热温和的眼神注视着,白选的后背丝丝直冒寒气。 这老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98章 纸包不住火 介是粉红票75票的加更章节! ------- 精通某种杀人古武术,速度和力量双重异能者,拥有某种疑似为异能、对兽类的不稳定震慑力。这是元家交到周久人手里关于白选实力的报告。从现在来看,很显然,这丫头留了后手。 旁人不认识,周久人却知道这金紫色闪电是什么。那是天劫或者天罚来临之际的破魔闪电,很久以前他就见识过。没想到啊没想到,黄土都快埋到半截脖子上了,在几个月之内,他居然能两次见识到这种神奇的科学家们无法解释的天地异象,还有幸亲自品尝了其令人“欲仙欲死”美妙滋味。 其实周久人真正的想法是,白选的异能潜力已经超过了小公爵夏尔。她现在的综合实力也许还有所不足,但是等她的破魔闪电成长起来,就算夏尔是千载难逢的三系异能者那也不够看! 出于诸多能说不能说的原因,周久人大管家对白选是当真发自内心地喜欢。可惜,已有惊弓之鸟嫌疑的白某人再也不会轻易相信某个人。她看向大管家的眼神充满了防备和狐疑。 周久人那是老而弥辣快成了精的人物,平生识人无数。哪怕带着面具,他还是能从白选的眼神变化中猜出几分她的心理活动和情绪。 笑得越发和蔼可亲,周久人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几乎是嘘唏感慨地说:“现在的孩子越来越不可爱了!老头子这辈子都没说过三句假话,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白选干笑了两声,语气柔和了些许,说道:“您的实力太强悍,我没有办法才反击,希望您不要介意方才给您带来的不适。”说几句好话不会死,也许还有些别的好处。 周久人哈哈大笑,慢悠悠地走近白选,站在她身旁一同看向下方的士兵方阵。他似嘲讽般说:“再强大的异能者,这些枪炮一个齐射也都变成了渣子。” “但是您要是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成为异能者,他们肯定会告诉您,愿意!”白选没有放下戒心,只是注意了语气,也肯用敬语。不管怎么说,这老头儿刚才吃了那么大的亏,居然没有当场翻脸,哪怕是他城府深沉的缘故,目前来看还是无害的。 再说了,她现在已经不怕周久人会突然发难。方才那股沉重的压力减去,她几乎要跳起来。一小半是惯性使然,另外一大半的原因却是……皮皮终于醒了! 有皮皮保驾护航,白选的信心凭空增长了一大半。破魔闪电尚弱小,从皮皮那儿借来的吞噬异能呢?貌似皮皮这次苏醒,还有点小改变,会不会借给她新的异能?她心里火烧火燎,真想立马找个安静的地方试验试验。 周久人又是呵呵直笑,他忽然凑近白选,用极低的声音说:“你长着那样一张脸,放心,绝对没人对你动手!” 白选不明所以,周久人对她眨了眨眼睛,似乎很是惊讶,喃喃低语:“莫非你居然不知道你和元启森长得一模一样?!” 这句话,每个字白选都能听懂、能明白其意思,但连成句子以后,她怎么觉得自己的理解能力变得如此低下?扯了扯嘴角,白选说:“你们的人怎么还不来?” 这位显然不相信。周久人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递给白选:“瞧瞧吧!这是我从满楼少爷那儿摸来的。说实话,满楼少爷对此也表示震惊。” 目光落在相片上,白选的心脏“咚”地猛然跳动。娘咧,她敢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和长大以后的花十八合过影儿,那么照片里这个笑得很假的“白选”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世上真是无奇不有!”周久人感喟不已,“两个相差天远地远,从来没有过交集的人居然会长得毫无二致。”他探过头来,伸出手指在照片上戳戳点点,“你们俩的眼睛尾线都很长,笑起来就像只小狐狸。你们俩的嘴唇都很薄,这样的人大多很无情。你们俩……” “您见过我的相片?”白选打断了周久人的唠叨。 “只怕比你自己拥有的都多。”周久人呵呵笑道,“元家的人把你调查得一清二楚,除了你莫名其妙失踪的那七年。另外,据我所知,你和元启森都最喜欢啃苹果,你和他都喜欢偏暗色的衣服,你和他……”他的笑意有些诡异,“都能左右开弓,都喜欢玩笔。” 白选呆住。她前世最爱的水果是草莓,但重生以后因为小十八给的大苹果,她居然改变了对水果的喜好。偏暗色的衣服,天娘咧,那是因为她的资探员制服多是这种颜色的好不好,是制式服装呐。她前世是左撇子,重生之后改不了习惯,这才能左右开弓。玩笔也是前世的小习惯。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白选又提高了警惕,总觉得这老头儿不怀好意。 周久人一摊手:“我喜欢你这个小丫头,所以想帮帮你。也许,”他笑容越发显得狡黠,压低声音说,“你是元家流落在外的骨血呢?” “别逗了!”白选毫不犹豫否认,“元家是顶级科技世家,我听说连结婚对象的脑波值都必须达到两百六十以上。这么多年来,元家的孩子初始脑波值就没有低于一百八十的,您知道我的初始脑波值是多少吗?” 每年在元学森诞辰、忌日以及他被授以封号国民的纪念日那天,天舟的很多报纸都会发行纪念专刊,这些数据每次都要被不厌其烦地大书特书。所以白选有印象。 “世事总无绝对嘛!”周久人摇头晃脑地说,“你大概不知道吧,元学森先生的夫人就是个很普通的女人。她的学历放在黑潮纪以前都不算起眼。” 不得不说,周久人的话在白选心里确实掀起了惊天恶浪。但是曾经,有一种感觉过去了十七年,还无比清晰地深刻在她脑海深处。 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她被皮皮护送着进入那具小身体时,感受到了扑天盖地、足以冻僵魂魄的寒意。这种感觉,与她面对末世黑潮来临时的无助绝望几无二致。 也许是因为小婴儿的襁褓被雨水浸湿的缘故,她才会有彻骨寒冷之感。但谁又能肯定,这种感觉不是可怜的孩子在冥冥之中,对抛弃自己的家人产生了无法释怀的恨意和无力改变自己凄惨命运的不甘与悲愤? 所以,就算她是元家的弃婴,那又怎样?她这十七年,就从来没想过还有和亲人重逢的一天。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都被末世黑潮吞没,她在这个世界哪里来的血亲? 好吧,即使这具身体与元家真有某种关联,白选也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回到那个冷血的家庭中去。不说近来发生的诸多事情,单论被抛弃这件事,她不觉得已经消失了的小婴儿会原谅。如此之大的家族,哪怕是养个白痴,能吃掉多少米多少菜? “我不认为我和元家会有什么关系!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白选斩钉截铁地说,“正如您所说,无亲无故无血缘关系的人长像相似,这种事虽然很奇怪,但并非没有可能发生。” “哈哈,老头子也只是一说而已。”周久人打着哈哈又说,“别看你和元启森有许多相似的爱好,但是不同之处更多。脑波值就不说了,你的身体绝对比他要好得多,你还是异能者。另外你的骨龄、出生时的体重、体型大小这都是不容置疑的证据。” “说实话,今天来这里的人是我,如果你遇上了元家的居老头,他会直接把你带回元家。到时候是蒸是煮是炸是烤,那就说不准啰!”周久人笑眯眯地看着白选,一脸“快感谢我吧”的表情。 诶?这就有点不对了。花家和元家不是铁杆盟友吗?怎么这老头儿的话里话外,似乎对元家有些不满? 周久人看穿了白选的疑惑,也不隐瞒,轻声说道:“这次大任务,国士先生受了很重的伤,我一位老哥哥还丢了性命。”他特意解释,“虽然是你的缘故才令禁制提前破解,但我并不怪你。事情要有前因后果,若不是元启森定下这个瞒天过海的计策,又打了你的主意,你也不致于会捣乱。” 这老头儿当真如此通情达理?白选更加奇怪了。再说,明明你们花家也在计划中掺了一脚,也不好把责任全部推给元家吧?等等!白选忽然有点明白,花家这是不是要和元家撇清干系啊?难道说这件事已经包不住了? “纸是永远也包不住火的。”周久人轻叹,“这次损失实在太大,又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收获。我们还好说话,即使心中不快,也要看在曙光先生的面子上担待一二。但那头暴怒的大白熊和那朵精致艳丽的鸢尾花又怎能干休?元家估计很难拿出令他们满意的代价啊!” 所以,自己手里的晶玉对元家来说,那简单就是救命稻草!所以,周久人才会说元家的什么居老头会直接把自己弄走蒸了煮了炸了烤了!白选心里豁然开朗,再看周久人,立时觉得这老头儿真是太可爱了! 第199章 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大任务失败的根本原因,事后,花元两家的首脑坐下来盘点时,不得不承认,元启森提议打白选的主意,是个很重要的因素。或者说,极浓极重的败笔! 谁也没想到,那个小丫头居然会有如此之大的魅力,居然能与妖事局那位出了名不好惹的高贵大人物相处甚欢。那位大人物甚至能为了她,不惜破坏妖事局的谋划。 当然,现在花元两家的人也都知道了,妖事局其实还是达到了目的,他们得到了一小块“晶”!心疼啊,这回妖事局可以说是最大的赢家,这里从天舟拿走不菲的出场费,那儿还弄到了珍宝,这是什么狗屁运气! 责任当然有人要抗,损失当然要弥补。如果出于某种不能抗拒的原因导致了任务失败,大家都无话可说。但这是人为,是原本不应该出现的变数。这杯自酿的苦酒,该谁来喝,不言而喻。 即使有人说,天舟第一科技少年元启森自责太深,以致一夜之间花白了头发,那又如何?大人物们不会可怜你的,他们眼里看见的只有自己家令人吐血流泪、号啕大哭的惨重损失! 如果,元家此次不能拿出令人满意的赔偿。受创深重的几大家族会采取什么手段报复,真是让人想想都心寒。最有可能的莫过于将此事公之于众,令元启森和元家声败名裂,令曙光先生气得从国家公墓跳出来,甚至令在天舟享有赫赫声名的元家灰、飞、烟、灭! 不是耸人听闻,这些事都很有可能发生。所以,元家迫不及待要逮着白小乖,那些肖想白小乖手中宝贝的家族也要逮着白小乖,想让元家得不到救命稻草的人们也想逮着白小乖。 时光不会倒流,现在唯一能争取的就是尽量弥补自己家的赔失。找后帐,这种事就算要做,也必须等到想拿的东西到手了之后再说。 花家占了人和的优势,提前与白选接触。显而易见,花满楼将是花家与白选打交道的融合剂。可怜鸢尾花家的小公爵,居然白白双手奉送了这个大好机会。 迟咫拿到血玉监狱的通行证之后,梅半川才和她联系上。小公爵事先也明里暗里透露,如果有白选的下落,迟咫应该怎么做。但是,基于鸢尾花家族和蒋家更亲密的关系,小公爵的注意力和元启森一样都放在了蒋家。他们似乎都有把握白选会先去那里。 白选加入的迟家探监队伍很突然,当天决定当天就行动,她又化妆成了男孩子,降低了有关人员的警觉——那名悬浮车驾驶员因为这个重大失误被消失于人世间。而明明已经猜出了她身份的迟咫,却因某些原因选择了对小公爵保持沉默。 争吧争吧,争得越厉害,白选就越安全,没有人会允许其他人对她动手的。由周久人大管家的三言两语,白选敏锐地扯出了对自己极其有利的线头,尤其是元家即将面临非常难堪窘迫的局面,这让她很是畅快。 “元启森的病,其实在大任务之前就已经得到控制了吧?那次联合探险,最大的收获固然是那宝贝,其实还有红豆杉,对不对?”白选向周久人确认此事,也要由此来确定自己将对待花家的态度。 周久人没有半分犹豫,点头说道:“对!” 喵喵的!元家真是太毒了!白选愤愤地重重跺脚,“哗啦”声响,她差点没从被自己跺碎的烂石头上一头栽倒,还赖周久人给扶了一把。 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地笑笑,白选镇定自若地说:“我很高兴您能对我坦诚以告,虽然我对花家的一些行事也不能苟同,但是花家毕竟有十八。” 瞟了眼那块碎成好几十块的大石头,周久人在心里琢磨,这姑娘的力量异能好似不错嘛,大概也能及得上满楼少爷纯粹肉体力量的三分之二?不错,不错! 白选又感觉毛毛的,这老头儿看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古怪,咱们非亲非故,你不要这么“油腻”地看着我!她勉强笑笑,眼神却是真正柔和下来。她确定,这老头儿对自己当真木有恶意,只怕交好的心思还更多些。 至于先前的试探,嘿嘿,如果没有那番试探,现在的气氛绝对不会如此融洽,哪怕她手里有宝。这就是黑潮纪,你唯有拥有让人另眼相看的强悍实力,才能争取到与人平等相处的机会!无论这种实力来自于自身,还是身后的家族。 也许是从白选眼中看见了善意,周久人的神色放轻松了许多。他低声说:“小乖,你到时候要给花家一点面子啊!就算没能提出令你满意的价格,也不要让我们输得太难看。你也可以偷偷卖给我们一些别的,譬如你曾经许诺过要给满楼少爷的金山地图?” 白选实在忍不住,“噗哧”笑出声,这老头儿实在太狡猾了。趁着别家还没来,近水楼台先得月,感情他说了这么多话就是为了这个! “花家的损失也不小罢?”白选笑着说,“血色公会在圈里可是出了名的不要命。那天大海妖破禁制而出,好似血色的潜艇就冲在最前面?” “是啊是啊!”周久人愁眉苦脸地点了点头,唉声叹气地说,“这次真的是亏大了!启森少爷栽了好大一个跟头,把咱们这些老家伙都扯得摔了一跤,头破血流啊!惨不忍睹啊!我家老爷子现在还躺病床上整天念叨我那死去的老哥哥呢。”说到这里,他还装模作样拿袖子贴了贴眼睛。 “外界从来都是把花家和元家绑在一起,现在您这样的打算,是不是有点想把元家扔一边自己单干的意思?有了那座金矿,元家的损失多多少少能减少一些,但是很显然,您没有和元家一起分享的意思。”白选微微笑,赤果果地刺探元花两家是否即将分裂的内幕消息。 “你这丫头!怪不得元继理说你狡猾!”周久人哈哈一笑,语气却很严肃,“曙光先生和国士先生是生死之交,花元两家为通世之好。目前情况来看,只有花家尽快从泥沼中脱身,才能腾出手来帮元家。如果我们都自顾不暇,哪里来的精力顾及他们?” “你有所不知,为了这次大任务,我们花费的可不仅仅是明面上那些人力物力财力。非人协会的那些家伙岂肯白白帮你办事?他们有能力独自干掉那头大海妖得到‘晶’。”周久人神色凝重,“时间会磨灭记忆,别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连和我同辈的那些人大概都忘了,这个天下的最强者在哪里!” 天下的最强者!真是令人头晕目眩的头衔。不过,再强能强到什么地步?单人匹马能和一支武装到牙齿的军队相抗衡吗?这可不是冷兵器时代。对周久人的话,白选但笑不语。 “啊,对了。”周久人拍了自己脑门一记,笑呵呵地说,“你的通缉令已经取消了。” 白选立刻爽快地说:“您尽管放心,我答应过花满楼的东西不会少。毕竟,他帮我照顾了沈三多这么久,今天的事也要感谢他。” 她望向黑沉沉的夜空,已见数行灯光飞速接近,要等的人们终于到了。于是又微笑着说:“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我很念旧情,也知道感恩。当然,我也有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时候。” 通世之好,铁杆盟友,我呸!白选在心里不住冷笑。周久人则气定神闲,嘴角的笑意无法遮掩。他真正的目的,面前这个小姑娘怎么会知道?毕竟还是年轻啊,总免不得要当老家伙手里的那把刀。这次,元家和花家会彻底决裂么?哼哼,还真是拭目以待! 相比起元慧初,面前这个潜力无限的白小乖似乎更适合花家挑选媳妇的标准。不过,我老头子可要给我的孩儿留着她。周久人大管家心里转悠着谁也不知道、唯有你们知道的念头,愉快地对从天而降的悬浮车大队伍挥手。 “这次来的人不少,你怕不怕?”周久人笑吟吟对白选说,“都是跺一脚,天舟的土地就会颤三颤的大人物!” “虽千万人,吾亦往矣。”白选拽了句文,淡然说道,“现在,我,”她指着自己的面具,骄傲地说,“我才是跺一跺脚,天舟的土地就会颤三颤的人!”咱偶尔也自大一下下嘛。 周久人略一愣怔,随即暴发出无比响亮的大笑声音。但他没有半分嘲讽之意,笑声里满是愉悦和赞赏。他对白选竖起大拇指,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有志气!有霸气!说实话,你这份胆色别说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就是一些男人都比不上!” “不过,现在你说这话还太早,太早!”他又摇着头说,“大家族的底蕴是你无法想象的,别说是从黑潮纪之前就延续至今的那些古老世家,就是黑潮纪之后才崛起的家族,也绝不能小看。你可以蔑视他们的行事作风,但绝不能小视他们的行事手段,否则你会吃亏,吃大亏!” 这些似乎是老头儿的肺腑之言,白选方才的狂放倏地收起,很是恭敬地对周久人鞠了个躬,诚心诚意地说:“大管家,受教了!” “没什么,没什么!”周久人乐呵呵地摆了摆手。没有人知道此时他心里的激动,透过白选,他似乎能看见另外一个人的影子。一个早已逝去,却始终活在他心里的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00章 故人相见 亚历山大按了按太阳穴,这儿突突直跳,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在抽筋。他的“鸭梨”真的是山大。 上一次大任务无功而返,北极熊公会虽然没有和大海妖正面对上,但也被那些找宝贝找得眼睛都绿了的修士给痛揍一顿。加上来回路上的各种险况和海兽袭击,同样损失不小。 如此,极力建议加入此次大任务的亚历山大被舍甫琴科的当家人狠狠斥责,直接导致他与安德罗妮的婚约岌岌可危。虽然安德罗妮性情刚烈,又对亚历山大一往情深,但谁都清楚,世家女的婚事能真正随己心的太少。 如果不是安德罗妮自己也有不弱实力,亚历山大在医学领域又极具天赋,只怕安德罗妮早就抓着亚历山大私奔去了,而不是还在苦苦抗争家族的逼迫。无论如何,得到家人祝福的婚姻还是他们想要的。 所以,这次的机会至关重要。想起临行前,安德罗妮欲语还休的深情目光,亚历山大的心脏便一阵又一阵抽痛。亲爱的安,她已经三十岁了。 深深叹了口气,亚历山大把此时不该有的情绪扫光,专心致志地研究手中这份不薄不厚的资料。北极熊家族对白选的关注实在不够,所以他手里的这份资料还是从花家弄来的。据说元家收集的资料更多,因为元启森上次大败亏输,打算这次要扳回一城。可惜,我们天才的曙光二世又输了! 亚历山大从来没见过元启森,只是从花满楼嘴里听说过一些事情。别的先且不论,元启森对花满楼丰富的感情生活颇多不满,亚历山大对这点很有些微词。 并非他也是多情种子,亚历山大唯一爱的女人只有安德罗妮,而是现在花满楼身边的女人是亚历山大认下的小妹妹萨雅特。黑珍珠大美人那可是喊安德罗妮嫂子的,她们也是不折不扣的闺蜜。 想起萨雅特,亚历山大不由猜测,今天花家派去血玉监狱处理这桩事情的人里会不会有她?毕竟当年在人贩子的车上,萨雅特悉心照顾过白小乖。如同北极熊家族打了自己这张牌,花家不可能不让萨雅特出马。 花满楼?这家伙胆大妄为、擅作主张,不是放任、根本就是配合白选把沈三多从血玉监狱弄了出去。若不是周久人大管家一直在血玉监狱附近关注着,白选那行人说不定还真就跑了!听说花十八已经被逮到花家祖祠,也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亚历山大乘坐的悬浮车降落在血玉监狱大门前宽敞的广场上,时间已经到了十点。他心急火燎,生怕谈判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广场上停放的悬浮车和各种小轿车密密麻麻排了好几排,车身漆着各种各样的家族徽记,略略一扫,居然有二十多个。不仅如此,他还发现了天舟国防部、国家科学院、国家资探总局的车辆。 北极熊家族的大本营在钻石大区,亚历山大能这么快就赶到,已经费了老大的劲。他急匆匆下了车,带着随员往监狱大门里面走。 话说,谈判谈到监狱里来,这恐怕也是天舟的头一份。事关“晶”如此特大重要的战略资源,估计不少人会在心里嘀咕,怎么着也要找个舒服的地方慢慢谈吧?一天两天能出结果吗?只怕一个月都未必。 北极熊家族就职于血玉政府系统的一名高级官员早就接到亚历山大要来的电话,此时正在大门边翘首以待。打眼看见这行人闷头往里走,他赶紧迎上前,高声打招呼:“亚历山大,这边。”声音震得大厅嗡嗡作响,引起数名士兵不悦侧目。 一见此人,亚历山大松了口气,如果家族派给他一个平时不对付的成员作陪,事情更加难办。“伊凡,你在这里就太好了!”他和伊凡亲切拥抱。 伊凡微笑着说:“我们的公主特意拜托我过来。”他来自舍甫琴科家族的旁支,论辈份是安德罗妮的堂兄。 “情况怎么样了?”没时间叙话,亚历山大面带忧色,急切追问。 “不用着急。我已经和白小姐见过面,她知道你就是慈心孤儿院的青四以后,很痛快地答应等你过来再开始谈判。”伊凡拍了拍亚历山大的肩膀,安慰他,“事实上,还有许多家族转弯抹角乱拉关系,依我看今天晚上估计不会有正式意义的磋商会谈。所以我们有很多时间来准备。” “花家都有谁到了?萨雅特有没有来?”亚历山大松了口气。闻听白选居然还记得自己,他也有些激动。十六年的时间,会磨灭多少人的记忆?但她没有。 两个人快步上了楼梯,前往血玉监狱最好的房间——重刑犯病房。白选霸占了原先沈三多的那间房,接二连三赶来的人们只好也在其余房间住下。 伊凡耸耸肩:“当然,萨雅特小姐七点半左右到的,她和白小姐一直在一起,形影不离。”扮了个鬼脸,他压低声音,得意地笑着说,“我认为,最有可能收获白小姐友谊的就是花家和我们。” “但愿如此!”亚历山大微笑着点头。 “你有没有带礼物过来?”伊凡向亚历山大身后看了看,“那些空手而来的人都赶紧让人补送礼物过来,我打给家里的电话说过要带礼物以示对白小姐的尊敬。” “安德罗妮亲手制作的玛特廖什卡、我亲手种植的七朵芍药以及三瓶鱼子酱。”亚历山大示意随员给伊凡看了看精心包裹的礼物。 “很好!”伊凡赞赏地竖起大拇指。 论起价值,套娃玛特廖什卡只是木制手工玩偶,虽然有很深的文化历史意义,但拿去卖,绝对值不了几个钱;芍药花别说七朵,七百朵也比不过人家送给白选的一只金酒杯。鱼子酱,好吧,这个贵点,可和别人比还是不够看。 这些东西旁人送就显得寒酸,出自亚历山大之手那就不一样。咱是有旧交情的,当然不能送那些俗物。 “萨雅特小姐送给白小姐的礼物只是一条她亲手织成的厚围巾,白小姐不仅很高兴地立刻带在脖子上,还建议萨雅特小姐去注册‘温暖’这个品牌。”伊凡高兴地说,“别人送给白小姐价值昂贵的礼物,她也只是说了声‘谢谢’就扔在一边。你的礼物她一定会喜欢!” “如果她现在已经休息,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亚历山大心中放下大石之后,先前的紧张急迫一扫而空,头脑重又变得清醒。他身为北极熊公会的智囊之一,向来以擅于审时度势著称,当然明白一些小细节也能决定成败。 “别人可以不去打扰,但是我在向白小姐告辞之前,她特意叮嘱,无论你什么时候到,都可以去见她。”伊凡喜笑颜开地说,“一开始,凡尔赛城堡只来了两个水晶级异能者,但是都吃了闭门羹。听说路易老管家已经从城堡出发,希望他能有好运气。鸢尾花家族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啊!哈哈哈哈!”爽朗笑声里满是讥讽。 听见犯人们各种污言秽语、嗷嗷乱叫,亚历山大微微皱了皱眉。前来血玉监狱的许多大人物只怕这是第一次踏足如此阴郁森寒的地方,白选执意要在这里谈判为的什么? “不为什么。我只想看见他们脸上那些奇怪的表情而已。”白选笑着对萨雅特说,“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关押在这里的重刑犯们,请你们不要给我面子地大声咆哮吧!让这些大人物都听听你们激、情四溢的嚎叫,让他们心烦意乱,让他们烦燥不安,让我得到最大的好处! 当年的黑珍珠小萝莉,十六年后完全蜕变成魅力指数暴棚的绝代尤物。两人初见面时齐齐发愣,当萨雅特含着一泡眼泪紧紧地拥抱白选之时,白某人差点窒息在她的波涛汹涌中。 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是会说话吧?否则,萨雅特明明半个字也没说,白选怎么就能听懂她发自内心的喜悦呢? 萨雅特也是个资探员,她穿着剪裁极为合身的资探员制服。所以说会有那么多制服控呢,瞧瞧人家这黄金比例的完、美身段,比比人家修长笔直又结实的大腿,白某人头一次感觉到了压力。这才是女人呐,女人中的女人! 和萨雅特见面,白选没有带面具。不过很显然,萨雅特没有见过元启森。她只是对这张俊俏的脸蛋表示了惊喜,因为那难看的斑痕总算是消失了。对此,白选没有过多解释,萨雅特很有眼色,也不再追问。 她是被周久人大管家领到白选面前的,临离去之前,大管家意味深长地对白选说:“你对她的态度,将直接影响到她在花家的地位。所以,如果有可能,请你帮她一把。” 在白选的追问下,萨雅特羞答答地简单说了说自己的境况。白选这才知道,血玉花家居然还有明正言顺纳侧室的传统。萨雅特因为人种的关系,当不了花满楼的正室,却已经是得到花家老太爷承认的侧室人选之一。 目瞪口呆的白某人,在深深鄙视花家竟然有如此陋习的同时,居然羡慕起花十八的好运气。瞧瞧我们萨雅特,模样、身段那都不必说,难得的是脾气那叫一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这样一个大美人儿,做得一手好菜、织得好毛衣,谈吐文雅、举止端庄,何况她还是个黄金级体术小高手。如此上得厅堂、入得厨房、进得洞房、打得流氓的好女人,你花十八怎么能让人家做小老婆?暴殓天物啊,坟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01章 幼时的襁褓 昨晚应该会有很多人失眠,不过这些人里绝对没有白选。她怎么能与养尊处优的大人物们相比?荒原上的兽吼都能听成催眠曲,何况只是犯人们偶尔的嚎叫。 按照老习惯,六点钟起床后,白选反复温习七杀。直到出了身细汗,这才钻进浴室洗了个澡。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站到了窗边。 半个橙红的太阳在山岚后面探头探脑,大概在好奇往日已经出来放风的犯人们为何今天还不出现。初冬清晨微凉的阳光洒在白选脸上,她面对天空,深深呼吸。 重刑犯监护病房有大大的窗户,只是被密密的钢筋给分格成连手也探不出去的火柴盒小方块。白选能看见的当然就是同样被分割成小块的天空,这让她很不爽,感觉连呼吸都被截成了十七八段。 坏心发作,白选伸手抓住了这些条条杠杠,干出了令狱方欲哭无泪的勾当——用力把钢筋掰弯,向两边推挤,直到自己面前出现了足有半人高的空隙。满意地点点头,她撑住窗台,痛快地吸了口气。这才舒服嘛! 浊气被缓缓吐出之时,白选看见左手背上的皮皮扭了扭扁平的身体,探出一只爪子挠了挠自己。四目相对,皮皮眨巴着眼睛诉委屈——偶饿了。白选用手指头去点皮皮的小鼻子,低声说:“等等哈,我看看有没有人偷窥先。” 早在头天入住时,白选就当着周久人的面把所有监控设备都给砸成了碎片,并且直接要求这间房前后左右至少三间都隔离开来,所有监控设备也必须拆掉。 周久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白选,对她的小心谨慎还表示了赞赏。毕竟白选最大的倚仗就是“晶”,要是没了这宝贝,只怕她立马就被人生吞活剥了! 白璧无瑕说过,只有他和白选能看见皮皮的真身。尽管如此,现在皮皮有意出来活动,白选仍然谨慎地用异能把这间房以及相连的几间房仔细地扫视了一遍。确定安全无虞,她才放心地揭起皮皮。 皮皮张开嘴,无声咆哮,刹那间从扁平印记变成一小团金蓝色的液体,昂首挺胸立于白选手背,凝而不散。 “你是不是知道昨天收了好些礼物?”白选伸手指抚摸皮皮,见它眯眼摆尾很享受的样子,也咧嘴开心地笑。她转身走到床边,蹲在地上开始拆包装盒。除了萨雅特和亚历山大的礼物她放在床头之外,其余的全部堆在地上。 皮皮又挠她,眼睛里的铜钱灿灿大放金光。白选知道它等不及了,干脆罢了手,直接用透视看着它扑进花花绿绿的礼物山里大块朵颐。 这次,白选惊讶地发现,皮皮不再囫囵吞枣式把这些金玉珠宝全部吞下肚。它如蜻蜓点水般飞速掠过,只攫取一缕缕似雾非雾、似烟非烟的五颜六色气体。 莫非这就是白璧无瑕曾经说过的灵气?并非每份礼物都蕴含着灵气,而看似同样材质的珠宝首饰,能提供的灵气数量也不尽相同。 白选翻看着礼物盒里的卡片,上面不仅写明送礼者的身份来头,还有礼物的介绍,当中居然有不少黑潮纪之前遗留下来的好东西。她慢慢发现,年代越久的珠宝,被皮皮吸出的灵气便越多。 万物皆有灵,在世间存在的时间久了,自然更容易通灵。好比那些妖精鬼怪,哪个不是活了几百甚至上千年?白选很轻易就脑补出对此现象的解释。反正她只要知道什么对皮皮更为有益就行了,原因不必深究。 所有礼物当中,属除了元家之外的四大封号国民家族的格外贵重。萨雅特和亚历山大送给白选的只能算私人礼物,随后花家和舍甫琴科家又补送了大礼盒。 昨晚真是收礼收到手软,白选来者不拒的同时,也很有啼笑皆非之感。几个月之前,她才破坏了人家的好事。这几个月当中,她更是被死命追杀。现在可好,大家要把这些事全当没发生过,转而和谐相处? 真能和谐得起来?恐怕未必!所以这些价值昂贵的礼物非常烫手。好在皮皮现今只要灵气,给她省了不少麻烦。另外,她白选给人的印象就是一贪财拜金女么?把所有礼物都扔在床上,嚯,好一片珠光宝气!这得卖多少钱? 不过,在不了解对方喜好的情况下,送这些高保值的珠宝首饰是不错的决定。白选闲着无事,又还没到吃早饭的时间,笑眯眯地看着皮皮在这堆珠宝里翻跟头。 蓦然,桌上的对讲机连连震动,白选背对着皮皮接通,那头响起男子恭谨的声音:“白小姐,凡尔赛城堡的路易?波旁先生遣人送来一份礼物,说是您在慈心孤儿院生活时的旧物。” 咩?我的旧物,还是慈心孤儿院的?白选立时感了兴趣。她很想知道为什么这玩意儿不是由花家送来,而是和慈心孤儿院八杆子也打不着的鸢尾花波旁家? 鸢尾花家族的家主是人称小公爵的夏尔,这位路易先生又是何许人也?让负责保卫的花家武者把东西送过来,白选陷入了沉思,直觉这份礼物只怕不是什么好货。她也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不多时,有人在外面敲门,白选同时还听见了萨雅特的声音。目光一凝,她把皮皮按回手背,刚要起身,忽然感觉一股清凉的气息从手背出发,沿着左臂一路向上,最后没入眉心。 眉心颤了几颤,尽管白选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破魔闪电的长度似乎长了那么一丁点?欣喜若狂地不住抚摸皮皮,小家伙摇头摆尾,得意得不行。它吸取的灵气居然可以分出一部分给白选,还能帮助破魔闪电成长,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喜讯呐! 门外还等着人,白选强捺喜悦,重重地亲了皮皮一口,快步走过去拉开了门。当先出现的正是花家那位护卫首领,他双手捧着打着漂亮蝴蝶结的木盒。“您的礼物,白小姐。”将盒子交到白选手中,护卫首领微鞠一躬,转身离开, 被男人高大身材挡住的萨雅特向白选举了举手中餐盘,微笑着说;“我亲手给你做的,尝尝味道。”餐盘上放着一笼汤包,一碗白米粥,一碟腌萝卜。 别看餐点简单,倒是色香俱全。白选笑眯眯地把萨雅特让进屋里,随手把木盒扔在桌上,迫不及待地开吃。 汤包汁鲜味美,净肉馅也不觉得油腻,白米粥熬得恰到好处,腌萝卜酸辣爽口。白选大呼过瘾,只是可惜份量太少。她解释道:“你知道的,资探员的胃口一般都很大。吃了这顿,有可能下顿要转天才有。” 萨雅特郝然,微红了脸说:“我在血色公会的内务部门工作,从来没有出过任务。” 诶?十八对萨雅特还蛮关照嘛。白选笑着说:“看样子十八对你很好,他舍不得你吃苦头。” 萨雅特浅浅一笑,轻声说:“我什么都不求,只要能永远待在他身边就满足了。”她的笑容恬静柔美,眼里全是幸福光芒。 白选没接话。萨雅特和花满楼之间的情事,她这个外人最好不要插手。这一点,她并不认同周久人大管家的意见。有外力横在其中,这样的爱情能走多远? 吃过早餐,萨雅特又闲聊了几句,端起空空如也的餐盘离开,并且保证会通知人再送一份来。白选笑着拒绝了她的好意,打趣说只有萨雅特做的自己才能安心吃下去。萨雅特连连点头,保证白选的一日三餐都由自己负责。 将门关上,白选默了会儿神。看得出,萨雅特想知道那份奇怪的礼物是什么,但她没有问,这让白选很欣慰。更令她欣慰的是,她在吃下第一口食物时,皮皮没有示警。只要是危险,无论来自于什么,都逃不过皮皮这只万能预警器。 方才在门外,接过那份礼物之前,白选就已经用透视异能看见了盒子里的东西。现在,她打算好好地仔细地瞧瞧这块泛了黄的棉布到底有什么蹊跷。 扯掉蝴蝶结,掀起盒盖。白选捏起棉布举高,一眼就瞅见布上有字迹。只不过,很可能时间过了太久,墨汁洇染开来,字迹变得模糊不清。还有些地方已经被虫蛀,缺失了几个字。不过,她连猜带蒙,还是大概猜出些内容。 这是曾经用来包裹过孩子的襁褓,那些字的大致意思是请发现孩子的人好好照顾孩子,金坠项链是谢礼。 白选恍然大悟,这块棉布就是当初被抛弃的小婴儿的襁褓!金坠项链神马的,不就是阿罗与自己决别时提及的被她贪墨了的项链吗?阿罗当时还给了自己一枚别针当赔偿,后来被皮皮吃掉了。 既然想通了此节,白选自然也能明白为什么这幅襁褓是由鸢尾花家族送来的。十六年前,在最高法院的大门口,陪同夏尔出现的那名少年就是阿罗的长子。 这幅襁褓还真是有点纪念意义。白选冷笑不已,一根项链就能保住那般柔弱的小生命?她很庆幸捡到自己的人是阿罗。如果那天晚上,她被别人捡去,也许会在翻出这根项链之后,再把自己无情地扔到垃圾堆里。世情难料,凡事都有可能! 低低叹息一声,白选双手抓住襁褓,用力往两边一扯。“刺拉”声响,这幅等待了十六年的棉布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它很快就变成了几十片细碎的破布,被扔进抽水马桶,冲进地底污垢秽物之中,永远也无法拼凑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02章 她必须姓元! 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元继明匆匆走向父亲的书房,心中怒火横生。为什么,为什么元家直到今天早上才接到白选已经出现在血玉监狱的电话? “大哥,好早!” 元继明的脚步戛然而止,循声望去,正见弟弟元继理穿着运动衣在慢跑。他这里心急如焚,元继理脸上却挂着懒洋洋的轻松笑意,显然才起床没多久。 “继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得已,元继明站住脚和元继理寒喧,费了好半天劲才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 “呼呼呼!”元继理跑到元继明身边,做了几个扩胸动作,喜滋滋地说,“我负责的项目已经进展到一个段落,起码十几天都没我什么事。我和幼菁商量着,是不是带孩子们去他们外公家的温泉别墅住段时间……” “天哪!”元继明突然惊呼出声,脸色刹那变得惨白。他突然想起,元继理的妻子贝幼菁出身的贝家那也是水晶大区的著名家族,家族产业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矿产。闻听白选手里有“晶”,贝家一定会派人去血玉监狱。不管机会有多么渺茫,碰碰运气总没错。 想起贝家人看见白选之后惊诧的表情以及此后将发生的种种事端,元继明再也没有心情和元继理瞎扯。他拔腿就走,只扔下一句“我有急事找父亲。”口袋里的手机震天介响,他听提示音就知道是父亲的来电,干脆飞奔。 元继理扒了扒乱糟糟的头发,嘀咕:“大哥怎么了?好像火烧了眉毛。”他摇摇头,继续自己的慢跑。 晃悠了几分钟,却见妻子急冲冲跑来,元继理加快步伐迎上去,着急地嚷嚷:“慢点慢点,我说老婆,你心脏不好,别跑别跑啊!” 贝幼菁被丈夫抱了个满怀,气喘吁吁地说:“刚才爸爸打电话过来,说怎么没在血玉监狱见着咱们家的人,让我赶紧问个清楚。我给父亲打电话,不管书房、卧室还是手机都不通。给大哥打,又说占线。” 元继理给妻子擦了擦冷汗,埋怨道:“你自己跑来做什么?让慧初或者随便找个仆人去传信就好了。来来,你坐下休息,我去找老头子。刚才大哥从这儿经过,好似电话是响了。” “爸爸交待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道血玉监狱的事情,慧初应该去了启森那里,我只好自己过来。家里的事咱们很多都不清楚轻重,听爸爸的语气,可能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千万别耽误了。”贝幼菁感觉心脏跳得格外厉害,就势坐在道旁长椅上歇脚。 “你不要坐久了,外面凉,小心别感冒!”元继理交待了一番这才往父亲元承智的书房跑。他虽然不管家里的事,但刚才大哥神色突变,此时妻子的转述也有种凝重的味道,他当然要上心。 莫不是与前段时间国士老先生受重伤有关?元继理胡思乱想着飞奔,惹得正在工作的仆人们讶异侧目。不一时来到元承智的书房慈心楼外面,他很意外地发现,家族供奉的异能高手居老爷子也从另一个方向快步赶来。 元继理刚想打招呼,不妨居东篱抢先开了口:“继理呀,难得啊难得。你这个大忙人,老头子可有好几个月都没看见你了!” 说着话,居东篱尚疾步如飞,尺许长的雪白胡须在前心飘扬,但他的脸颊却红润得像幼龄孩童。所谓鹤发童颜就是他这模样儿。 元继理早就停住脚步,恭敬地等着居东篱过来。他笑着说:“居伯伯,您说话的声音还是这么洪亮,我耳朵里都在嗡嗡作响。” 居东篱声若洪钟,是天生的大嗓门,所以元继理也没想太多。慈心楼的大门忽然打开,元继明探出头来,对元继理笑了笑,问道:“继理你可是有事找父亲?” 诶?大哥这话可有点不对劲,没事就不能来啊?元继理是个直肠子,科学界著名的炮筒。他还是毛头小子时就敢质疑科学界前辈的研究成果,并且将这个好习惯一直保持到了现在。 因此,他想也没想就说:“大哥,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没事我就不能找老头子?让开让开,我都好久没进老头子的书房了。”他不由分说扒拉开元继明,笑嘻嘻地闯进去。 随后跟来的居东篱和元继明对视,苦笑着摇了摇头。居东篱压低声音说:“想办法让继理离开。” 元继明点点头,掏出手机给元启森打了个电话。不多时,元继理果然急三火四地跑出来,连连向元继明和居东篱摆手:“刚接到电话,启森有点不舒服,我去看看。大哥你不用过来,慧初说只是服药过后的小小不适,不是什么大问题。” 目送这个中年愣头青跑远,元继明舒了口气,请居东篱进了书房。把门紧紧关上,元继明又调来几名护卫在附近看守。 居东篱进房时,元承智正紧皱着双眉坐在办公桌后。书房中光线不佳,元承智的脸颊泰半还隐在昏暗中,让他的神情显得更阴郁。见元继明和居东篱进来,元承智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 “坐下再说。”元承智脸色虽沉,语调却不显急迫。他的稳如泰山,也让元继明的心情慢慢放松。 “周久人大管家连夜派人从血玉监狱送来,是几根头发。”元承智将盒子推向元继明,“正好继理在家。” 这话有点隐晦,但在场之人都懂。目前,能确认亲子关系的最直接有效办法,仍然是基因鉴定技术,即众所周知的dna检测。周久人送来的头发,不言而喻会是谁的。 “花家……为什么没有在昨天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白选去了血玉监狱?”元继明大为恼火地说,“周久人大管家这是什么意思?” “国士先生重伤入院,花倾城一直陪护,现在花家真正做主的就是深得国士先生信任的周久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我们家向来都有点意见。他是花家少数几个不赞成慧初与满楼联姻的人。”元承智淡然说道,“他打来的电话说,白选很不情愿看见我们。那小姑娘对元家印象很糟糕,她已经知道启森的病早就得到了治疗。” “老周的意思,他告诉我们这事还冒了风险?这老东西!当年的事情,谁对谁错说不清。他之所以对元家不满,与我老头子也有点原因。”居东篱苦笑着说,“他向来自视甚高,却三番两次在我手下吃亏,不高兴是肯定的。” “东篱兄,你错了。周久人不满的人是我。”元承智缓缓摇头,又道,“这些话现在不提,先说说白选手里那块‘晶’,我们该怎么夺到手。”元家太需要“晶”了!绝不能放弃! “父亲,这盒子里当真是白选的头发?”元继明紧锁眉头,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扣着椅子扶手,“如果白选真是那个孩子,我们家也许能在‘晶’的争夺中占据上风,这点只怕很多人都不愿意看到。” “无所谓真假,那孩子必须姓元!”元承智微微阖上眼睛,喃喃道,“此一时,彼一时。谁让她与启森长得那么像!她又是个女孩儿。无论她是不是十七年前被抛弃的婴儿,现在她都必须姓元!” “但是这件事若是捅出去……”元继明心中一阵刺痛,我可怜的慧慧该怎么办? “继明!”元承智低声说道,“元家如今面临的局面你不会不知道吧?我们对‘晶’志在必得!再说,慧初的真正身份也不一定要揭露出来,到时候只说当年是三胞胎就行了。也没有必要承认这孩子是被抛弃的,大可以用别的借口。就算难免被猜疑,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有什么诘难问责,我会去面对。”元承智平静地说,“当初那个决定也是我做下的,我会承担起所有责任。”这是他身为家主的义务。 “前段时间,我的调查也有了些结果。”居东篱一说话,雪白的眉毛和胡须就簌簌乱颤,“想确认小丫头的真正身份,就要从第一个发现她的人着手,但是那个名叫阿罗的女人十六年前就死了。她的遗物,包括工作日志之类的东西都被她儿子从慈心孤儿院带走。现在她儿子在鸢尾花武校就职,我想去找找路易老家伙,希望能知道内情。” “这些事,东篱兄你转交给别人去做,现在还烦请东篱兄去血玉监狱走一趟。只有你亲自前往,才能压住周久人。”元承智叹息道,“启森被连续两次的失败打击得不轻,他没想到白选居然会放弃蒋家,转而去了血玉监狱。虽然他要求亲自去见白选,但我没有答应。那件事……现在也还瞒着他。” “我估计小丫头并不知道沈三多的儿子在蒋家,否则她不应该去血玉监狱!这里面一定有蹊跷!”居东篱站起身,“我这次会把沈三多的儿子一并带去,应该暂时能稳住那个狡猾的小丫头。只要鉴定结果拿出来,局势就会对我们有利!”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拔继理的头发。希望日后他不会太生气。”元继明有些发愁。元继理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到时候肯定会把自己骂得体无完肤,在气头上,只怕连父亲都得被他乱喷。 “继理那里有我,你们忙去吧!我给几个老朋友打打电话。”元承智挥了挥手,沉声吩咐。 居东篱和元继明出了书房,分头忙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03章 我为什么要姓元? 介是粉红票100分的加更。。话说,能把偶拱上第十么。。 ---------- 这什么意思?白选不明所以地抱着厚厚的《天舟法典》,疑惑地看向周久人。老头大清早就扔这么重一本书过来,咱又不准备打官司,要这玩意儿干啥? “看看财产篇。”周久人笑眯眯地指了指《法典》,补充道,“尤其是十八岁以下无亲无族或者出身孤儿院的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低级国民那部份。” 直觉不妙,白选哗啦啦翻书,一翻就找到了地方。这页书里夹着书签,还特意用红线给重重地划出几行条文。仔细一看,白选倒吸一口凉气,破口大骂:“tmd,这条款这哪个王八蛋给制定的?”这不歧视人么? 红线标明的地方是数条令白选触目即惊心的法条。大致内容是低级国民不得拥有涉及战略储备的军事资源,这点白选以前知道,晶珠就不能为低级国民所拥有。 尤其是不满十八岁无亲无族或者出身孤儿院的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低级国民,必须无条件地把手中掌握的战略资源上交给国家。国家会视这笔资源的价值大小给予不同的奖励,从勉强维持温饱到瞬间暴富都有可能。 若是无亲无族或者出身孤儿院的中高级国民,其十八岁之前发现的战略资源由国家代管。在十八岁以后,可以从政府手里要回。要得回来才怪! 这样的条文出台,其背景是资探员的低龄化和资探行当的随机性。低龄化不用多说,白选第一次出任务十二岁,花满楼更小。 而资探业是很讲究运气的,要不然每次出发之前举行祭祀仪式为什么?不就为了请老天爷开开眼,让自己能走狗屎运么?一个初次参加任务的菜鸟资探员大有可能得了上天青睐,发现了什么珍贵的战略资源,譬如各种矿产。 白选以前不也被人称作总走狗屎运的面具乖?她不可能把矿产当成任务收获交给公会,但那些年里晶珠当真是没少弄到手,她全都按照法律规定上交给公会去换取功勋点、奖励以及舟币。只有那些符合法律规定的中高级成年资探员才会咬着牙给自己留下几枚晶珠备用。 此时白选手里的“晶”,毫无疑问是战略资源,而且还是超顶级的那种!这就是说,她现在属于非法保管时期。之所以大家都对此视而不见,是因为争的人太多,无论谁想起坏心思,都必然被别人阻挠。 “你有两条路可以走。”周久人举起一根手指,“第一,以异能者的身份申请中级甚至高级国民认证。这样的话,你手里的‘晶’就能成为你的合法财产。在你十八岁生日到来之前,被政府暂时代管,满了十八岁就能收回。” 白选撇了撇嘴,被政府代管了以后还能弄回来?别扯了!再说她刚才可看得清楚,政府代管那也是有条件的,必须要收取代管费用。越珍贵的资源代管费越高,最高者甚至能达到资源预估值的九成。这比抢还省心省力! “申请异能者,必须要有人担保。最好是挂靠到某个家族中去成为供奉、客卿或者护卫,看能力不同。”周久人观察着白选的神色,又说,“现在最著名的异能者家族是鸢尾花波旁家的凡尔赛城堡,几乎是民间异能高手的大本营。另外,元家和花家也有不少异能者。其余则分散在各个大小家族,地位不一,待遇也不一样。” 你不许下什么好处,人家凭什么给你担保?这担保可是要负连带责任的,毕竟异能者也是强力打手职业之一。白选听懂了周久人的意思,问道:“第二条路是什么?” “当然是找个血亲来依靠了。无亲无族者那是没有办法,但出身孤儿院却不代表就真的没有血亲家人。这一点不用我多说,你自然明白。不过,倚为依靠的血亲也要够强大,不然只怕保不住宝贝。”周久人言简意赅说完,转了转眼珠,又特意加了一句:“姻亲在法律上的地位等同于血亲。譬如妻子、丈夫。” 眨巴眨巴眼睛,周久人大管家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白选不死心地又问:“有没有第三条路?这两条我都不想选。我觉得低级国民挺好的,虽然没享受到多大的权利,但是也不需要承担什么很沉重的义务。” 周久人面皮抽搐,但他的目的其实就是说出第三条路:“你可以用秘密契约的方式把手里的战略资源委托给你信得过的人掌管,等你能名正言顺拥有的时候再拿回来。不过,这种秘密契约是不受法律保护的。” 呸!不就是签地下契约么?什么不受法律保护?根本就是不合法,要是被人坑了连说理的地方都没处找去。还不如第一条道呢,好歹白纸黑字写在法典里,国家即使要拿代管费,还会留口汤给人喝。 “我听您的话里音,似乎想建议我选第三种?”白选斜睨着老头。她仔细一琢磨,现下自己要和人谈判怎么处理“晶”,不就在往第三条黑、道上走?这么一想,白选头上的汗立刻滴下来,看向周久人的眼神又变得温和。 “不,我建议你选第一种。”周久人那是老成精的老狐狸,当然不会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他笑呵呵地说,“我可以给你当异能者认证的担保人。” 白选蹙起眉,说实话,她不想欠人情。忽然,她眼睛一亮,问周久人:“如果用武者的身份去认证中高级国民,也要担保人吗?” “要证明。”周久人不假思索回答,“现在的武者绝大多数都出自武校或者武馆,当然军队或者警察系统也能培养出武者。反正不管哪种,在晋级时都必须开具证明,以后好查验出身来历。野路子武者可以去找资探公会,也能开具证明。” 开证明?白选又灰了半截心。从黑潮纪以前,开证明就被证明了是件难度系数极高的事情。她前世的工作经验告诉她,要想得到一份盖着大红印章的有效证明信,不把两条大象腿跑成竹竿腿是没有希望的。 由此可见,天舟共和国对于武者和异能者们其实心存警惕。个人打手值太过超常,其实就是让社会不稳定的重要因素。 “对了,我必须要郑重提醒你的是,”周久人微眯起眼睛,拈着稀疏的胡须,面有冷意,“在你未成年之前,如果有人能证实与你有血亲关系,你不能拒绝血亲认你回家族。除非你的理由能够打动法官。” 孤儿院那么多孩子,大部份都是因资质低劣被家族抛弃的。他们当中的一部份人,也许家族还对其存有希望,所以给他们植入了追踪器。在他们十八岁之前,如果家族认为这孩子并不是无可救药,会重新接纳他们。 天舟法条的这个规定可以说极其冷血,但也可以说很人性化。冷血在于它的利益至上,能为家族效劳,就能与家人重聚;人性化之处又在于,这世上的孩子们不渴望家庭温暖的还是很少,它给了那些愿意通过奋斗来获取家族承认的孩子们一个机会。 纵观这么多年的家族血亲认证案例,只有很少一部份人表达了不愿意回到家族去的意愿,绝大多数人尽管心中有怨怼,却还是重新接纳了父母亲人。 听罢周久人的解释,白选怒火中烧:“要是执意不肯回去怎么办?”我为什么要姓元!? “如果你不能说服法官,只怕会被强制重返家族,你的财产自然也就由家族‘帮’你处理。”周久人笑得极狡猾,把“帮”字咬得很重很重。 他慢条斯理地说:“法官很重要!我们花家的律师团曾经受托打过好几起拒绝返回家族的案子。你的旧识亚历山大、铁港的市长保罗,他们虽然同意冠以家族姓氏,却都拒绝为家族服务。现在保罗是花家外围子弟中的重要成员,亚历山大就不必说了,有舍甫琴科家的公主罩着。” 愣愣盯着周久人这张褶子打堆的老脸,白选真有些哭笑不得。这家伙从昨天开始就在拼命游说自己加入花家,开始是以异能前辈对晚辈的关爱拉近距离,然后大打花满楼和萨雅特这两张牌,现在把自己即将面临的尴尬处境摆在眼前,真可谓是处心积虑。 “我想想。”白选摆出送客的架势,又说,“告诉那些人,两天以后再开始谈判,我得想个辙怎么才能把这烫手山芋给‘你好我好大家好’地处理掉。” 她忽然龇牙笑起来:“麻烦您帮我广而告之一下下,就说我白选手里有‘晶’,欢迎各方人士前来参加拍卖大会。另外,要真是逼急了我,大不了把这惹祸的玩意儿捏成粉末。我家小白早就说了,如果我在天舟混不下去,就直接上他那儿。桃夭不是马上就结束护卫任务了么,我正好跟他一起走!” 周久人呵呵直笑,也不把白选的威胁放在心里。想走,那也得迈得动腿!不说别的,沈三多交托给你的沈闲,你这小丫头还没探出下落呢。 客客气气地和白选道了别,周久人迈着四方步离开了这片安静的隔离区。他交待萨雅特多陪陪白选,又按照白选的话让人去各大媒体发通告。不一时,他接到老熟人居东篱打来的电话,满面带笑地迎了出去。 元家的谋划打量别人看不出来?想凭着血亲关系轻轻巧巧认回“晶”?做梦!周久人矜持地站在血玉监狱大门口,敏锐地察觉那个老对头的脚步有些匆促,心情就如今日的天空一样分外晴朗。 第204章 大爆炸 要拔元继理的头发,简单。关键在于如何不露痕迹,尤其是不在元启森面前露痕迹。那孩子实在是太敏感了,元家又因为他的缘故必须要面对越来越紧张难堪的局面,一有风吹草动,都会引来元启森的怀疑。 去干这件事的人,元继明想来想去,还是单纯的慧慧最合适。她对自己基本上言听计从,并且不主动告诉她的事情她从来不问。科学研究嘛,大有对自家人也暂时保密的时候。 元继明钻进花园的角落里,四下张望了一番,才给元慧初的贴身女管家李莹打电话。他按抑焦烦的心情,柔声问:“莹儿,你在不在慧初身边?” 李莹的声音从话筒那端传来,不同于元继明的正室妻子出身名门,李莹只是千千万万个普通少女中的一人。也许是深知自己的身份,李莹从来不去争什么,只是沉默体贴地给元慧初操持一切烦琐之事。 她天生一把软糯娇柔的嗓音,即使愤怒痛苦到了极点、不顾一切地破口大骂也只会惹人怜惜。此时,她心情大概不错,语调轻快:“在呢,我们都在启森少爷这里。继理先生和幼菁夫人也都在。” “你听我说,现在,不要引起任何人注意得离开他们。”元继明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心情在慢慢平静下来。 李莹永远都是他最疲惫时想靠近的港湾,他在同为科学家的妻子那儿得不到的温驯柔顺都能在李莹这里毫不费力地拥有。志同道合的妻子是绝佳的联姻对象,也是他事业上的忠实伙伴,但李莹才是能抚平他疲惫身心的那个人。 听见李莹在说厨房打来电话,早餐准备好了,她先行一步去布置。提手腕看表,确实到了早餐时间,身为女管家的李莹这么做绝对不会引人怀疑。元继明不由松了口气,李莹办事向来稳妥周全,这点他很放心。 “我已经从启森少爷那儿出来了,你的声音很不安,发生什么事了吗?”李莹关切地问。 “没什么大事。莹儿,等会儿,你想办法悄悄告诉慧慧,让她弄几根继理的头发过来,要带毛囊的……”话筒里传来“咚”一声重响,随即是乱糟糟的杂音,元继明又惊又急,压低声音不停地喊莹儿。 足足过了半分钟,那边才又重新响起李莹的声音。很显然,她非常慌乱,几乎不能好好说话:“怎、怎么了?为、为什么要去拔继、继理先生的头、头发……” 听出李莹语音中的惊恐,元继明紧皱眉头,沉声喝道:“镇静!你这么慌,怎么去给我办事?听着,现在没有时间给你解释这么多为什么。你按我的话去做,记住,让慧慧千万别露出马脚,尤其是在启森面前。”那对糊涂蛋父母根本就不需要防备什么,最要紧的人是元启森。 如果被他知道他一直算计的人其实才是自己嫡亲的双胞胎妹妹,对他的打击将远远超过前两次的失败!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能瞒多久是多久,最好能拖到他的身体有大的起色。 “你、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急促压抑的喘息声过后,李莹的声音在发抖,带了哭腔把自己渴望了十六年的问题问出口,“她她……已经知道了?”知道我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敏感地察觉元继明要元继理带毛囊的头发定有大用。 “没有,慧慧什么也不知道!所以,你必须把心情整理好。你不想她痛苦吧?”元继明放缓了声音,安慰李莹,“你放心,父亲也很疼爱慧慧。我们会妥善处理这件事。” “是!我一会儿就去找慧慧。”李莹迅速镇定下来,事涉女儿,她没办法不冷静。 “让慧慧直接把东西交给我。记住,千万不能让人发现,尤其是启森!”元继明千叮万嘱,察觉李莹的情绪基本上已经稳定,这才挂断电话。 他徐徐吐出胸中郁气,忽然觉得后心凉湿一片,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自己居住的小楼。他站立的地方,有一大片居东篱精心莳弄出来的冬菊,开得极灿烂。 除了这片冬菊,四处再没有能阻挡视线的植物。盆栽不高,根本就不能藏住人。元继明并没有发现,花瓣最大的墨菊盆栽后面蹲着一个矮小身影。 元继明一路飞走,反复琢磨李莹能不能办好这件事,元慧初会不会在元启森面前露出端倪。另外,慧慧的追问自己又要如何去应对。 但令他欣喜的是,元慧初只让李莹把元继理的头发送过来。元继理一家四口要去贝家的温泉别墅度假。 元继明苦笑着连连摇头,自己这个没心没肺的弟弟,还真是元家核心子弟里最快活的人。他们暂时离开也好,正好让家里心无旁骛地处理最要紧的事情。想来父亲肯定向贝家交待过,他们不会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东西。 驱车来到元氏医院,元继明以“朋友的委托”为借口,顺利支走了自己的助手,准备亲自进行dna亲子鉴定。 无论周久人还是元慧初弄来的头发都至少有五六根带着毛囊,这让元继明很欣喜。只有发根毛囊中才能提取出dna,若是有新鲜血液鉴定就能更准确,但现在只是走个过场。只是做戏要做全套,呈上法庭也更有说服力。 现如今的dna鉴定已经完全机械化,只要把带毛囊的头发放入机器内,它会自动完成从提取dna到最后打印出检测报告的一系列过程。他要做的只有等待。 盯着机器上的计时钟表,元继明有些恍惚,思绪不知跑去多少年之前。蓦然,身后响起尖锐如拉锯的“刺拉刺拉”声音,刚把目光移至面前的机器上,他眼里就暴开一团耀目之极的火光。如血也似的红色和不停闪烁的细小电光交织成一张大网,将大半个机器都笼罩在内。 轰然剧响,机器里似乎埋了个炸弹,此时被直接掀飞大半拉。金属碎片和各种线头直接被一股大力顶到了天花板上,再如雪花般纷纷落地。 有数枚碎片锋利如刀,直接插进元继明身体里。剧痛袭来,在昏迷前的一刹那,元继明悲愤欲绝地在心底怒吼,周久人,你在搞什么鬼?! 所有在检测室外工作的人们都听见了这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地动山摇般的剧烈震颤把所有人都掀翻在地,迟迟不能起身。保安闻讯而来时,整座检测实验室摇摇欲倒,里面还不停响起声声轰鸣。 所幸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只有一次,检测实验室又是在地底,且与其余重要实验室相隔甚远。饶是如此,也至少有十几人受了不轻的伤。 dna检测室几乎全部坍塌,还在冒着微弱火星的机器直接出现在人们面前。齐心协力搬开堵住检测室大门的废墟,人们拼命从残破机器零件中扒出元继明。却见他仰面朝天倒在地上,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已经陷入了深度休克,命在旦夕。 元继明的助手迅速拨通了元承智书房的电话,不一时元承智亲自到场指挥善后事宜,并且下达了封口令。 大批赶到的记者从元氏新闻发言人那儿得到的消息是,元氏医院被恐怖分子扔了个炸弹,正好炸着了地下实验室。至于伤亡如何,是哪些人,这些内容没有在第一时间见报。 元家的新闻向来是媒体的宠儿,元氏医院被炸一事通过电台、电视新闻、报刊、网络等渠道飞速传播。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出发的元继理一家人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元继理大急,打电话给父亲说要来元氏医院看个究竟,却被父亲一口拒绝。元承智的理由是,医院的事有元继明和自己处理,你辛苦了好几个月,这些事不应该破坏你来之不易的假期。 以前元氏医院也发生过很严重的意外事故,都是由元继明一手打理。所以对父亲的话,元继理根本没有多想,反而很感激父亲的体贴,他仍然打算领着家人开路。大抵在他心里,没有父亲和大哥处理不好的事务。 但临上车之前,元慧初却突然改了主意。说是有一项重要实验的结果近几天出来,她很想去医院瞧瞧爆炸的地方有没有波及到她的实验室。 说这些话时,元慧初不安地用眼角余光去瞟元启森的脸色。她藏在大衣下的小手绞成一团,惶恐害怕得无以复加。 大清早,莹姨悄悄转达了大伯的吩咐,她很听话地借着用察看爸爸长了多少白头发的借口,拔了元继理好几根带毛囊的头发。这样的事她以前也做过,当然不会引起包括大伯特意叮嘱要小心的对象哥哥在内的所有人怀疑。 虽然很不解大伯的意图,但元慧初半个字也没问。直到刚才听说元氏医院发生大爆炸,炸毁了地下实验室的一部份,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这些带毛囊的头发究竟能干什么。基因检测实验室就是地下实验室的一部份,突然发生爆炸,大伯会不会有事? 元慧初想到可怕之处,脸色惨白得无论如何也遮掩不过去。她又牢记着大伯的吩咐,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拔了爸爸的头发,故而面对父母的疑问她无言以对。 见沉默了许多天的哥哥似乎也被吸引,元慧初干脆一声不吭,拔腿飞跑。闻听爆炸消息就魂不守舍的李莹赶紧尾随而去,连必要的礼貌都顾不上。 元继理夫妻面面相视。贝幼菁紧走几步上前,从地上捡起一只手机,随手揣进自己口袋,不安地说:“慧慧这是怎么了,连手机掉了也不知道。” 坐在轮椅上的元启森若有所思地目送那两个飞奔的身影消失,缓缓蹙起了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05章 人质 元慧初在拔元继理头发时,白小乖也在被萨雅特打理发型。她奔波逃亡三个多月,终于长出一蓬茅草也似的短发,只是没有时间修理。再说她也刻意保持乱糟糟的形象,方便自己随时能扮演失家小孩、乞丐、傻蛋等种种角色。 出于安全考虑,白选暂时不打算把博尔特警官的事儿告诉萨雅特。反正该知道的,她迟早会知道。现在,不急。 至于周久人摆在白选面前的困局,她想了个古往今来万用万灵被无数人证实绝对是一条金光大道的办法——拖! 没错,就是拖!如今已是十一月往下旬走,只要能顺利拖到明年四月六日的凌晨,她白选就是法律承认的成年人!掰手指头算算,坚持四个多月就够了哇! 所以,如果元家敢提出血亲认证的要求,白选就会毫不犹豫应战。自古以来,打官司那就是拖延时间必须祭出的无上法宝。君不见,一场官司能把十八岁少女硬生生打成八十岁老太么? 一想到这个拖字,白选脑海里滚滚而来前世或亲眼目睹或道听途说的诸多事例。什么互相推诿踢皮球、什么突然失踪、什么朝令夕改、什么雨后春笋般地冒状况,反正她拖得起。至于别人拖不拖得起,那不在她的视线之内。并且她相信,会有许多人帮自己拖得起! 元家想通过血亲认证这办法把“晶”弄到手,不晓得阻了多少人的财路。固然,元家也不可能吃独食,但是东西在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孤女手里和在元家手里,那是有天壤之别滴! 算盘谁不会打?谁能不打?所以,战争还未曾打响,白选身后已经站了不少同盟者。哪怕这些同盟者随时有可能出黑拳踢黑腿,但面对“晶”这么大的诱惑,他们会考虑究竟怎么出手才最符合自家利益。 五大封号国民家族如今唯有盖茨家和花家的封号国民还健在,国士先生也已经重伤。这难道不是新的顶级名门崛起的良好契机吗?谁让你们自己不团结? 虽打定了主意,不过要怎么付诸实施,还要边走边看。那些闻香而来的人们大概只把白选当成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锻练出些许阅历的精明小丫头,却不知道她是个外壳粉嫩芯儿却沧桑世故的伪少女。谁给谁下套,谁算计了谁,且走着瞧! 安心等待两天后的第一轮磋商,白选舒舒服服享受着萨雅特的巧手打理。也不知道萨雅特怎么想的,你学厨艺女工这都说的过去,干嘛还要学理发,学个按摩也好嘛! “按摩我也会呀!”萨雅特熟稔地给白选掸去碎发,从理发工具中拿起两面圆镜,隔着她的脑袋一前一后摆着,让她自己欣赏。 白选汗颜,除了会煮饭,别的生活类技能她一窍不通。此时当然分不出好歹,点头就是。萨雅特听见白选夸好,笑得大眼睛里光芒烁烁,又挽起袖子给她干洗头发。 “满楼出一趟任务回来,头发就长得老长,他又不爱进理发店,总是让公会的后勤小弟随便剪剪。所以我就学了理发。力道可以吗?”萨雅特柔声问白选,温软的手指轻轻按压她的太阳穴。 十八乃这家伙真是好命啊啊!白选懒洋洋地说:“太舒服了,就是这样。” “你和满楼一样很受力。”萨雅特轻笑着说,清洗头发时又给白选按压头顶穴道。 “大概我们都是资探员的缘故。长期精神紧张,不使大点力气,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何况是按摩呢?”白选漫不经心地解释。半响都没听见萨雅特说话,她也没在意,专心享受大美人的贴心服务。 良久,萨雅特哽咽着说:“你肯定受了很多苦。小乖,我们真对不起你,就该抱着你不让你去。”她说的是十几年前人贩子要拎白选去当人饵的事儿。 啊咧,这就哭了?白选下意识扭头,满头泡泡乱飞,甩得一屋子都是,并且把萨雅特的上衣给蹭了个半湿。 却见萨雅特美目含泪,忧伤地看着自己,那神情好像自己去地狱里走了一遭似的。白选哭笑不得,摇着头说:“瞧你,多少年前的事还值当掉金豆子!我不是活得好好儿的?都过去了!再说当资探员哪个不要吃苦?你呀,还是回家钻十八怀里哭去,我可不会哄你!” “去你的!”萨雅特红了脸,啐了白选一口,用力把她的头扳过去,更加卖力地给她按压穴道。 “呐,萨雅特,你非要给十八当小老婆?就你这样的好女人,打着灯笼也难找,干嘛非要委屈自己?”白选很不认同萨雅特的选择。如果是她,哪怕再爱对方,也不会去给人当小老婆。 “小乖,你真的不准备见元家的居老先生吗?”萨雅特答非所问。 多管闲事了?也许这个问题萨雅特自己也没有答案。白选立马接过话头:“哪里没见,刚才他送礼过来的时候我不是见了?” 那也叫见?捧了人家的大礼盒,却连个“谢”字也没有就直接把门“咣”地关上。力道之大、声音之响,直接令周久人大管家满脸的褶子都笑开了花。这幕情景,萨雅特看在眼里,很是心惊肉跳! “小乖,居老先生可是号称天舟异能者中排名前三的大高手。我们周大管家早年都败给他好几次呢,你要小心。”萨雅特压低嗓音,凑在白选耳朵旁边说。 “他有什么异能,你知道吗?”白选悚然而醒,立马追问。她心想,得找个时间去拷问拷问周家老头才对。那老家伙,以为咱听不出他话里话外的搬弄挑拨之意? 难道花家和元家的关系并不像外人所知道的那么融洽?否则周久人怎么会如此针对元家,甚至给人以落井下石之感?白选越发觉得内中蹊跷,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那头老狐狸,千万别掉进他挖的坑里去。 “居老先生的官方注册资料上貌似是一名极其罕见的空间系异能者,不过我听满楼提过,他的注册资料有所隐瞒,应该还会别的异能。但究竟是什么,满楼也不清楚。”萨雅特语气颇凝重,深为白选担心,“刚才你态度真的不行,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 “这事儿我自己去问周久人,你别向人打听。”白选叮嘱萨雅特。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妞儿对十八忠贞不二,也被十八养成了笼中的金丝雀,言谈之间还是多年前柔顺温和、期盼她家爹地内裤外穿从天而降的调调。十八这得多宠她?! 萨雅特乖乖点头答应,推着白选进了浴室,仔细给她用热水清洗干净头发,又拿吹风机弄出造型。完工后白选一瞧,果然呐,没有不美丽的女人,只有懒惰的女人。 这张白里透红的小脸配着层次丰富的清爽短发,越发显得精神头十足。两侧耳根微卷的发尾有如画龙点睛,让少女的甜美和俏皮一览无遗。早先化妆成男孩儿时堆积在脸上的材料早就洗掉了,所以此时虽然还是短发,但只要是长眼睛的人,都不会弄错白选的性别。 萨雅特也极为满意自己的手艺,笑吟吟地说:“我们小乖的头发有几分天然卷,又很蓬松,这样让脸庞显得小巧又精致。而且你的皮肤真是超好!”说着话,她上手摸了一把。 是啊是啊,小巧又精致的脸蛋儿,白皙水嫩得让人忍不住揪一把的皮肤,精心打理过后,咱看上去简直就是女版元启森。白选无声叹气,心说话,老天爷你瞎了眼么? 萨雅特收拾好理发工具,说好中午来陪白选吃饭,随即告辞离开。相比起有所顾忌的亚历山大,她与白选见面的次数很频繁。不过,她从来不提起这次的事,也没有开过口请求白选帮她在花家大佬们面前说话,甚至会有意避开这样的话题。 如果萨雅特不是城府太深、太懂得做人,那就是这么多年来,十八把她保护得很好,让她继续保有了那颗纯真善良的心。白选由衷希望是后者。 把门关好,白选的目光落在无法忽视其存在的大礼盒上,这是元家那位白眉毛白胡须的居老先生亲自送来的。当时他是怎么说的?里面有自己一定会心动的宝贝? 我呸!是我手里有你们心动的宝贝吧?白选撇了撇嘴,慢悠悠走到大礼盒跟前,伸腿踢了踢。她刚才就知道盒子很轻,别看大,但似乎没装什么东西。 掀开盒盖,我去!能装个七八岁孩子的大盒子里居然只放着一张孤零零的相片。白选目光冷凝,弯腰捡起这张相片,仔细一瞧,连脸色也同时变得铁青! 相片上眉目如画的漂亮小男生,白选从来没见过,但知道他是谁。沈闲,沈三多的儿子!看这副小眉眼,长大以后宛然又是一个沈三多! 元家这是什么意思?沈闲在他们那儿?沈闲被他们抓了当人质?是不是可以推论,那个背叛了沈三多的该死的叛徒也在元家手里? 元家这是打算不要脸了?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呐!白选气得七窍生烟,冲到窗台上大吼:“黎明前的那啥,你怎么还不从墓里爬出来?你丫的会不会教儿子孙子曾孙子?!” ——你不会教,老娘替你教!千万别跟老娘提姓元,信不信老娘抽死你们们们!(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06章 我们像不像母女? 枫林尽染了霜红,元启森坐在窗台旁,怔怔地望着遍布晚霞的天空,目光却没有焦距。这里是水晶大区贝家的温泉别墅,这儿温暖怡人,几乎感觉不到初冬寒风的侵入。能在如此佳地休养,对他的身体很有好处。 然而,如此和煦如春的地方都不能让元启森冰冷的心产生暖意。他的身体目前还泡不得温泉,只能继续关在这间小木屋里发呆。正好让他想想,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大伯说欠缺了运气。因为谁也没料到,白选居然会得到妖事局大佬的青眼。也不曾料到,她竟然不理会沈三多儿子的死活,去了血玉监狱。 对白选这么多年的行事作为进行仔细分析之后,元启森看见的是一个理智冷静、懂得权衡利弊,并且会尽力用最小代价努力获得最大收益的精明丫头。 沈三多已经命不久矣,以白选的为人,明明应该选择先救活人才对!她怎么就去了血玉监狱?如此行径只能用反复无常来当注脚。 不过,元启森不认为自己输在了运气。这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虚无飘渺的,能用来当失败的原因嘛?真要把失败归结于运气之说,那才是真输了! 必须找到原因,必须和白选面对面交锋,必须亲眼看见这个被认证为元启森敌人的奇怪女人。但是,爷爷和大伯都不让自己去血玉监狱,这让元启森感到很沮丧。 他刚出生就成名,几乎可以等同于黑潮纪之前著名的魔幻小说《七个哈》中的主人公。在背负着耀目光环的同时,他原本就很孱弱的身体同时又压上了一座沉重无比的山。大多数时候都他为这座山感到无上荣耀,可偶尔他也会感觉喘不过气来。 爷爷曾经与他促膝谈心,告诉他,正是他的出生,才化解了一场隐藏在暗处、针对元家的大危难!在他出生之前那几个月,天舟第二位科技类封号国民因为太空战机的研制成功,风头一时无两。明里暗里,有许多人质疑元家在科学界的领导地位。 拥有超高脑波脉动值的元启森,他的出生宛若元家的第二道曙光,再度照亮了元家的光辉前程。事实也证明了这点,他不负超级天才之名,不仅在家传的机甲研究方面取得了振奋人心的进展,还涉猎旁的门类。 如果得到了“晶”,那么元启森下一个研究项目就是挖掘出“晶”的终级秘密,再让机甲长出翅膀,能够在天空飞翔战斗! 要想对抗那些能飞来飞去的修士、妖怪以及异能者,天舟科学家们唯有将目光投向天空。这也是盖茨家的太空战机研制出来后引发科学界地震的原因。于公于私,元家的研究不可避免也要往这个方向发展。 可惜,功亏一篑。元启森苦笑,低头打量自己骨节森棱的手掌,有些伤感地想,不知老天爷还会给我几年时间,让我实现这个愿望。 “啊哟哟!屋里那可怜虫竟是我们的曙光二世?本妖尚青春年少,难道未老先衰老花了眼?瞧瞧这灰心丧气的小模样,跌了跤还就爬不起了?” 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元启森缓缓仰脸去看,却见突然失踪大半个月的桃夭坐在窗边不远处的枫树枝杈上,居高临下地瞧着自己,笑得花枝乱颤。 “老师,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元启森声调虽淡漠,但长久僵冷的表情到底有了些许松动,唇边甚至爬上一抹微弱的笑意。 “得了吧,没人在跟前,用不着叫我老师。我也没教你什么。”桃夭笑嘻嘻看着元启森,仔细端详他的面容,揶揄道,“小家伙,你看上去很不好喔?其实吧,你用不着这么伤心,人生哪能没有输?再说你输给白小乖,一点也不冤。连我家小少爷都能服服帖帖的人,你呀,道行还不够!” “因为我的过失,元家现在陷入很危险的局势,爷爷和大伯大概都对我很失望。输了我确实难受,但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这个。”元启森低下头,微微阖上眼睛,将整个身体都靠在了椅背上面。这样子的他看上去很无助。 “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你爷爷和大伯已经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过这办法……”桃夭笑得意味深长,眼里流光潋滟。他几乎可以说是幸灾乐祸地宣布,“这办法很有可能会让你深受打击!否则他们为何不再让你参与?” “我知道,爷爷大概想出让元家的某些核心产业去得到那块‘晶’。”元启森叹了口气,忽然抬眼灼灼盯着桃夭,提高了些声调说,“老师,能不能请你替元家向妖事局斡旋。我可以去妖事局工作,我想参与到‘晶’的研究中去。你知道的,我对‘晶’的研究已经进行了十年。这世上,没有人比我对它的认识更深!” 桃夭从枫树上飘然而落,踩着满地的红叶走近小木屋。他趴在窗台上瞧着元启森叹气:“要是以前,你这个要求我可以向妖局提一提。但是现在,”他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怜悯,“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不就是你家的小少爷?”元启森笑了笑,“可是妖事局不是他在主事吧?我的提议对妖事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难道你们不想早点知道‘晶’究竟有什么奥秘?” “你错了!”桃夭认真地纠正元启森,“我家小少爷的确不能左右妖事局的决策,但是我家主君在妖事局乃至整个非人协会说话都是管用的。”他摇着头说,“你还太年轻了,你不知道的事太多太多。别说是你,就连元学森也不清楚很多事。” “越是这样的大人物,越发会为治下考虑吧?”元启森却不以为意,反而更显信心,“只要你帮我传话,我有信心我的提议会被接纳。” “你啊你,就是太自负了!你以为全天下人都是和你一样的想法?你以为全天下人都要围着你所想所求所愿的那些狗屁东西打转?你看在眼里的东西,人家只怕连眼角也懒得抬一抬!”桃夭对元启森的自信哧之以鼻,嘲弄地说,“你们元家,不是我说,真正继承了元学森遗志的人其实是启睿和继理。你的祖父、大伯,甚至是你,你们都不配说自己是元学森的后人!” 元启森苍白的脸庞慢慢变得殷红,额角和颈下皆有青筋暴起。他愤怒地瞪着桃夭,但又为这番从来没有从桃夭口中吐出过的话而大感震惊。他紧紧抓着轮椅扶手,以免自己控制不住跳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说?”元启森从牙缝里挤出问诘,“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会让你觉得我们都不配为曾祖父的后人?”真是莫大的羞辱! “慈心医院门口写着什么?”桃夭不答反问,“元家的家训是什么?元学森是怎样向世人介绍自己的?” “这些你明明都知道,还要来问我?你不是自称曾经和曾祖父并肩战斗过、亲眼目睹慈心……元氏医院的雏形建成的吗?”元启森恼火地低吼。 “我当然知道,可是你们不知道。你们一直把那座医院称为元氏医院,却忘了,它还有一个名字是慈心医院。”桃夭脸上仍带笑容,目光却冰冷无比,声音也透着寒意,“人类总是下意识遗忘那些不愿意面对的过去。慈心医院的主人当真是元家吗?你难道没有听花满楼说过这世上还有一座慈心孤儿院、两座慈心种植园?” 元启森惊讶地看着桃夭,发现这只妖怪的神情很不对劲。长达十八年的守护,他这是第一次看见似乎永远不会伤心的桃夭露出如此悲哀痛心的眼神。 “这些话,你现在可能不懂。但很快,很快你就会懂。希望到时候你能够明白过来,什么样的路,才是元学森希望你们去走的。”桃夭低语,重重按了按元启森的发顶,并在他手里留下了一只手机,“这是元慧初的手机,我从你母亲那儿拿了过来。也许你应该打电话去问问,你大伯伤成什么样了?他又为什么会受伤?!” 嘻哈度日的桃夭因想起了某些过往,骤然沉浸于缅怀以及伤痛中。他郁郁走向如血染的红枫林深处,独自缝合裂开的伤口,将无数疑问留给讶异莫名的元启森。 元启森把玩着这只小巧玲珑的粉红色手机,屏幕上是一家四口的合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父亲、温婉美貌的母亲笑容含蓄静好、慧慧抱着母亲的胳膊笑得甜蜜可人,而自己亦是愉快地微笑着。 这是一张元启森和元慧初在十岁时拍摄的全家福相片,现在看来却好像过去了一辈子那么久。他仔细想想,从那年起,一家人居然再也没有合过影儿。 随意翻看着手机中保存的照片,元启森心中渐有暖意。这里面收藏着许多慧慧和家人们的合照。她和爷爷的,她和大伯的,她和堂兄弟们的,她和女管家李莹的。当然最多的还是她和爸爸妈妈的,最少的反而是和自己的,只有一张。 他认真地翻看着这些相片,目光在亲人们的笑容上流连。他忽然轻轻皱了皱眉,把手机举近,微眯起眼睛盯着一张元慧初和李莹笑容灿烂的合影。 图片的名字是“我们像不像母女?”,并肩依偎在一起的元慧初和李莹穿着颜色款式一模一样的连衣裙,笑容一般无二的甜美温婉。 元启森直勾勾地看着,心说话,为什么现在才发现,慧慧的面部轮廊真的很像李莹?怪不得几天前看着慧慧和李莹飞跑着离开的背影,自己会有很奇怪的感觉。现在想想,是因为她们俩跑步的姿势几乎一模一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07章 启森先生模仿秀 不知谁说过,夫妻俩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久了,容貌和气质都会变得越来越接近。而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女,在养父母身边待的时间越久,长相也会越像养父母。 这样说来,元慧初和李莹长得像也没什么奇怪的。元慧初周岁之前一直待在元氏医院疗养,负责照顾她的人就是时任元氏医院护士的李莹。正因为如此,李莹才会给元慧初当起了贴身女管家。 相比起工作繁忙的母亲,李莹陪伴慧慧的时间毫无疑问更多。所以元启森告诉自己,你太多疑了! 目光终于从这帧相片上离开,元启森的眼睛顿感酸涩,不知不觉间他盯着这帧令他不安的相片足有十几分钟。夕阳泰半沉下地平线,窗外隐约传来人们的欢声笑语,但他忽感疲惫。 紧紧攥在掌心的手机蓦然响起欢快悦耳的音乐,提醒元启森有来电。他接通电话,那边传来女孩子迟疑的声音:“请问,这是慧初小姐的手机吗?” “是的,请问你哪位?”元启森轻声回答。 那边沉默了数秒钟,忽然激动起来:“您是……您难道是元启森先生?” “是我。”元启森皱了皱眉,将电话拿远了一些,对方骤然拔高的音节令他很不舒服。 “真的是启森先生?天哪!我太幸福了!尊敬的启森先生您好!刚才我姐姐打电话给慧初小姐的贴身女管家李莹小姐,有要事要和慧初小姐通话。但是李管家说慧初小姐正在忙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告诉了我姐姐这个号码,让我直接打过来。她说您或者慧初小姐的父母亲有可能会亲自接听,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您们说。天哪天哪天哪!我真没想到真的是您接听了电话!我太幸福了!尊敬的启森先生,我是您的铁杆粉丝……” 话筒那边的人显然兴奋极了,噼哩啪啦吐出一大长串话来。半响没听见这边有反应,这位应该年纪不大的女孩子着急地连连问:“启森先生?启森先生?您还在听吗?对不起,真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有的没的,我打扰到您了吗?抱歉抱歉!” “我在。”元启森很有耐心,听完了对方连珠炮般的解释才说,“和慧初有关的事,你和我说是一样的。” “不不不,其实这件事和慧初小姐没多大关系,是和您有关,和您有关!启森先生,请您先等等,我发个图片短信给您,请您务必查看!一定要查看啊!”这女孩子的性格很是风风火火,急切地说完话,连招呼也来不打就挂断了电话。 元启森失笑,不过却觉得对方估计是个和慧慧差不多年纪、同样活泼可爱的小女生。只等了数秒,手机嘀嘀声响,提示有信息。 点开名为“我的偶像启森先生模仿秀”的图片,一张刹那间占据了整个屏幕的粗糙相片映入眼帘。元启森的呼吸骤然急促,他死死地盯着相片中那名男孩儿,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一阵又一阵收缩。他喉中发干,手指在轻轻颤抖。 他……是谁?!他是谁?!这个和自己长得如此相似的男孩儿他是什么人?! 不,不不不!元启森沉重又急促地喘息,紧紧揪住自己的胸口,无声却大声地问自己,她是谁?!她是她?! 很多天前,他悄悄打印出那些面具脱落时碎裂如蝶的图片,悄悄找人递给警局,同时悄悄送去的还有她的声音录音。他希望警局能够用那些不能被处理的图片和声音录音,绘制出她大概的脸部轮廓。结果很快就拿到手里,他看见的是宛若自己一样完、美优雅的脸颊曲线。 为什么要背着所有人去做这些事?因为他无法在夜里入眠。那些图片,只要有她出现,就会让他油生奇怪至极的感觉。仿佛,他早就认识这个女孩子,并且认识了许久。他应该是熟悉她的,熟悉她的一举一动,熟悉她的音容笑貌,甚至熟悉她的喜怒哀乐。 这种奇异的难以言表也难以找出原因的感觉,折磨了他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痛苦,不仅仅在于再一次的失败,更是因为他荒唐的某种异样心情。更令他无所适从的是,他居然发现这种异样心情能够减轻自己对于再一次败给她的愤怒! 他从来没有将这种心情宣之于口,亲近如慧慧也不能从他的情绪中发现什么端倪。他孤独恐惧地品味着这种难言的滋味,既渴望见到她,又害怕见到她! 但是现在,无处可逃,她追来了这里。元启森深深地吸了口气,直接拨通了刚才那个电话,不待对方说话,沉声道:“这位小姐,我想请你详细地告诉我,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发现的这个人?” “启森先生您居然给我打了电话!啊啊啊!我太幸福了!万岁!我是血玉市城防军一名女兵,三天前的晚上我在值勤时,在鸢尾花家族的车上见到了他。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他和您长得很像,这就说来话长了……” “抱歉,我不得不打断你一下。”元启森紧紧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抛去了那些沮丧颓唐惶恐不安,他换了只手拿着电话。空出来的这只手掌心满是汗,他下意识在盖着腿的毛毯上蹭了蹭。 “对、对不起,我话是太多了一点……”女孩子活泼泼的声音里满是懊丧。 “我有要事必须马上去办,所以要打断你的话,我很抱歉。这段时间我可能没有时间,以后我会请你到元氏庄园来做客,希望你能答应。”元启森低声说,“我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吗?” “当当……当然!我叫我叫……姐姐,”女孩子带着哭腔大声嚷嚷,“我叫什么名字啊?!” 如果不是情况不对,元启森一定会被逗得大笑。就是此时,他心潮剧烈起伏,但也因为这个可爱率真的女孩儿轻笑出声。 听完那边结结巴巴的话,元启森礼貌地说:“虽然现在还早,但我还是要提前祝你晚安,可爱的燕聆小姐。” 挂断电话,元启森用力撑着轮椅的扶手猛地站起。他的头有一瞬间的眩晕,等了会儿,他试探着走了几步。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抓起床上的大衣,快步推开小木屋的门,把自己的保镖们招呼过来,很快就驾驶着悬浮车狂飙而去。 蹲在枫林泥土地上划圈圈的桃夭忽有所感,抬头只见一溜白色气体从天空滑过。他抿着嘴儿笑了。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桃夭变戏法般地摸出一只手机,拨通了某人的电话,懒洋洋地说:“小家伙,如你所愿,元启森往血玉监狱去了。我说,你们可以暂时绑架他,但是绝不能让他掉一根汗毛!要把他当大爷一样供着,等本妖来接他。本妖已经连续吃了好几道申斥令,要是再吃一道今年的奖金又没了,你们可赔不起!” 哼了一声挂断电话,桃夭把长辫子卷在手里玩,拖拖拉拉往林子外面走,嘟哝着说:“元学森你这老家伙,本妖要不是中了你的奸计,何至于帮你盯着你这些不争气的子孙?!” “小乖乖居然也会是你的后人,嘿嘿,老家伙你真得爽翻了!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多在下面念念经,保证小乖乖不会把你不争气的子子孙孙坑得太苦吧!”桃夭撇撇嘴,“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讥诮之意越发明显,“也是天理轮回,报应不爽!” “什么不爽?桃先生你很不爽吗?” 桃夭气哼哼地挥了挥手:“别说我了,元继理,我敢保证,很快,你会不爽,你老婆会不爽,你们一家人都会不爽!” 方才那说话之人正是亲自来接儿子去吃饭的元继理,他大概刚从温汤里出来,满面红光、神清气爽,让某妖看得极为不爽。凭什么你家的后人,要让本妖来操心?面前这只没心没肺的样子,还真是让妖看见就想扁他。 “喂喂喂,桃夭,你这是什么意思?”元继理不高兴了,任谁听见这样的诅咒大概都会不高兴,“你对我们家是不是有意见?怎么总是一副我家欠了你十万八千两银子的表情?我说,你变成我的样子在方舟广场旁边那家餐厅挂的帐,累积到现在也应该有十万八千两了吧?” 桃夭大摇特摇头,怜悯地看着元继理:“现在元家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就你们夫妻俩还高高兴兴、开开心心地来泡温泉。元继理,你究竟姓不姓元?” “什么?”元继理大惊失色。面前这只妖怪行事虽然有些不着调,但他是不会骗自己的。他说元家水深火热,那就绝对是火热水深。上前一把薅住桃夭的大袖子,元继理急得额上瞬间淌下汗来,急吼吼地问,“老妖精,你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不用我说,只要你去一趟血玉监狱就知道了。”桃夭贼忒兮兮地笑,“我保证,你一定会有惊。至于有没有喜,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血玉监狱?”元继理咂摸着这个地名,自言自语,“老丈人也在那里,难道真的发生了很不了得的事情?” 这就是个一进入工作状态就绝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痴子和疯子。桃夭拍了拍元继理的肩膀,貌似好心地建议:“你老婆的心脏一向不怎么好,我劝你,最好自己一个人去,不要告诉任何人!” 元继理扯下桃夭的手,瞪了他一眼,匆匆忙忙转身就走。大概元启森离开时开走了所有悬浮车,不多时,一辆尾部喷着黑烟的小轿车急驶出温泉别墅。算算路程,元继理哪怕以最快速度赶到血玉监狱,怎么着也得挨到第二天的上午八、九点钟。 桃夭两手拢在袖中,邪笑着嘀嘀咕咕,如此大好热闹,少了本妖怎么能行?小乖乖,你有木有想桃夭哇?(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08章 大胆推测(125粉红加更) 听说那些等待谈判的大人物快要被犯人们的嚎叫咒骂搞成了神经病,白选笑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她固守此处不肯走,一个原因就是在靠近山野的地方,有什么意外方便逃窜,另外的原因纯粹是想折腾折腾这些人。 又是一个美妙的早晨啊!乌云密布、阴风怒号,眼看就是一场凄风冷雨。暖阳高照的日子一去不复返,电视里说要降温了,也许过几天就将迎来冬季的第一场雪。 听说前几天元氏医院遭受了恐怖袭击,白某人假惺惺地向居老先生表达了慰问之意。并且好心好意地建议,元家应该给所有死难于大任务的资探员们办场大法会,也许那个恐怖炸弹就是心有不满的人们扔进去的。 “您想想,海里那么多冤魂,背不住就有通了灵的晚上摸到家里找亲人诉委屈。”白选嚼着脆生生的萝卜皮,皮笑肉不笑地对坐在自己身旁的居东篱说,“这世上的事可说不准。如果是我啊,被人骗得送了命,就算变成了鬼也要飘啊飘的回来报仇。所以做场法事是很必要的!您说对不对?” 居老先生老脸发白,胡子一翘一翘,半天没言语,闷头喝粥。他真想揪着这丫头的衣襟,对着她的脸蛋大吼,你究竟是怎么变异的?为什么一给你做基因检测就爆炸了?可怜继明还在生死线上徘徊呐。 与这二人同坐一桌吃早餐的还有深知内情的周久人大管家,他这些天的心情那叫一个晴朗明媚。在饭桌上旁听白选挤兑居东篱,简直成了他每天最大的爱好。谁让这居老头不识眼,每天都要挤到白选身边就餐,也不知道在防谁。 元氏医院爆炸案发生的当天,惊闻噩耗的居东篱因怀疑周久人做了手脚,背着人把他拎出去痛揍了一顿。事情暂时是说开了,可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被人扁,周久人心里别提多窝火。此时见老居头吃憋,周老狐狸真是越来越觉着白选顺眼。 孰料,他还没笑完呢,白选紧接着转移了炮轰的对象。她不满地瞪着周久人说:“这么多天了,花家的人怎么还不过来?要等他们到啥时候?花满楼呢?被打傻了吗?” 周久人郁闷了,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不是?” “您姓周,不姓花。”白选似笑非笑地盯着周久人,不怀好意地说,“我需要一个真正姓花的核心弟子来参与谈判,可您姓周!您虽然在花家地位崇高,可恕我直言,如果事后花家不认帐,说您只是花倾城小姐的大管家,并不能替花家作主,到时候我找谁哭去?” 这话可真毒。周久人脸上阵青阵白,心说话,小丫头今天吃枪药了?这种话她以前可从来不曾说起。 “《法典》我好好钻研过了,很感谢您对我的提点。请您尽管放心,我绝对不会落入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挖的坑里。”白选从屁股底下把厚厚的书抽出来,放在桌上推向周久人,又笑嘻嘻地说,“您的私人帮助我很感谢,到时候自然会有谢礼奉上。不过,公私要分明。如果八点钟之前没有出现姓花的人,我会认为花家放弃参加‘晶’的拍卖。当然,我曾经答应过您的东西,我不会食言。” 居东篱的目光像毒针一样扎得周久人生疼,实在没料到白选来了这么一手,当着居老头就把自己给卖了。他干笑两声,心里纳闷,怎么以前没发现小丫头是这么个翻脸不认人的德性?瞧她那精明样子,应该知道交好花家的重要性嘛!难道她又找了旁的靠山?嗯,得注意着! “那么二位老人家,我先回屋歇会儿消消食,接下来可有一场硬仗要打呢!”白选龇龇牙,对大厅里同时在用餐的人们友好地颔首微笑,独自扬长而去。 “这孩子很不错,我喜欢。”居东篱慢条斯理啃了口油条,冷哼一声,下死力盯了周久人几眼,不无讽刺地说,“人家就没说为什么没有姓元的人来参加拍卖。” “那是因为她根本不想让元家染指‘晶’!”周久人不甘示弱,反唇相讥,“所以你来了也是白搭!别以为有沈闲在手里她就会屈服,这孩子吃软不吃硬!” “你错了!”居东篱吹吹了胸前的白胡须,巴嗒着嘴巴说,“她和学森先生一模一样,软硬不吃!她就是元家的种!”扔下筷子,老头背着手溜溜答答出了餐厅。话说,和重刑犯们在一个屋檐下用餐,倒觉得饭菜格外香甜。 “哼!”周久人冷哼,端起大海碗吸溜粥,皱起眉头寻思,她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了态度? 因为你们都不是好人!白选重重地踩着楼梯,咬牙切齿地想,你周久人就是好东西了?沈闲在元家手里,你不可能不知道。元家那么笃定我会去蒋家,显然是因为沈闲那时候就在蒋家——起码他们放出的风声应该是这样。 但是,自己一点也不知情!从沈三多临行前的交待可以大胆推测,那个背叛他的人就是老谈。不管老谈早就被元家收卖还是后来背叛,假如元家想把这个消息放出来,总还是要靠老谈。确切来讲,是靠鬼字营。 梅半川和自己见面时,没有提到这件事。他人明明就在蒋家,也没有提起沈闲的下落。白选隐约记得,梅半川曾被自己挤兑得说过这样的话,元家和花家他都能出入有如无人之境。 此话真假无从考证。但梅半川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血玉监狱的建筑图纸弄到手,若说他和花家的某个强力人物没有关系,显然不大可能。甚至,花家的某个强力人物根本就是鬼字营的人! 这样的推论并不难做出。鬼字营的海灵号潜艇、太空战机,这些攸关厉害的管制型军械,如果不是说话极有份量的人根本弄不出来。但花家在军界根深蒂固,想弄出管制军械应该不会很困难。而血玉市根本就是花家的大本营,在这里,花家不说完全能够掌控全局,也至少能做七、八成的主。 白选不能肯定究竟是谁在帮鬼字营的忙,但是梅半川和花家有关,她完全能大胆确认。甚至,她直接把怀疑的对象定在了周久人身上。这个老头那天晚上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了点,总觉得就是等着自己要逃之夭夭了再出来。 白选总觉得,周老头一门心思给元家下绊子,这十分不符合花元两家共同进退的利益。两家人长达几十年的深厚情谊,如果说都是做给外人看的,那她只能送这两家表演帝的光荣称号。 当然,这些猜测都还做不得准,白选故意当着居东篱的面拆穿周久人的所作所为,就是想看看此后元花两家的反应。她一个孤弱小女子,要在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庞然巨鳄之间游走,想搏得身家性命的安全,不多用点脑子怎么能行?大胆猜测,小心求证嘛。 七点五十分,白选在萨雅特和亚历山大的陪同下,来到血玉监狱狱方趁这几天特意打通了几间房整理出来的大会议室内。 进了门,萨雅特忽然有些羞涩地垂下头去,往白选身后缩了缩。但她比白选起码高半个头,怎么缩也缩不下去。白选正莫名其妙着,却听亚历山大低笑着说:“周久人大管家身旁那位就是十八的父亲,花断城先生。” 哦?白选立刻对花家这位特立独行的痴情种子投以注目礼。古铜色的方脸膛,墨刀也似的眉,白选初初一看,还以为花十八骤然老了二十年跑到这儿来。这父子俩就像萧远山和萧峰,有眼睛的人一看就能猜到他们是什么关系。 想了想,白选还是决定去打个招呼。对方显然也是这样打算,她才迈开步子,那边的高大男人已经迈着长腿蹬蹬两三步就到了她近前。 “您好,我是白选。”先向花断城伸出手,白选微笑着说。虽然脸上戴着面具,但她相信从自己的声音里对方一定能听出友善之意。 花断城足足比白选高了三个头,他伸出宽厚的大巴掌紧紧地握了握白选秀气的小巴掌,重重地摇了一摇就松开,咧开大嘴很爽朗地笑着说:“白小姐,幸会幸会!” 白选悄悄松了口气,如果面前这位上来就说“我是十八的父亲,你应该叫我伯伯叔叔”之类的话,她就要重新盘算和花家的相处方式。这样很好。 “白小姐,多年前蒙你提点,犬子才能妥善处理慈心孤儿院诸事,也省了我好大力气。花某要多谢你!”花断城大大咧咧地拍了拍白选的肩膀,粗豪的脸上挂着诚恳笑意,“有什么事尽管找花某,只要花某办得到,一定不推辞。”说着话,他还瞟了萨雅特一眼。 “那就谢谢您了!希望您以后不要食言哦!”客气话谁不会说?白选此时当然不会拒绝。 “花某语出挚诚,白小姐可千万别当成客套话!”花断城淡淡一笑,扫了眼四下的人群,又笑道,“花某不打扰了,那边还有位贵客估计很想与你说话。” 顺着花断城的目光望过去,白选的眼睛眯了眯,那位……莫不是小公爵夏尔?他居然亲自到场了? 如此之近地看着夏尔,白选才知道天舟第一美男子的名声不是虚的。她早就见识过夏尔的美貌和气派,不过隔着镜头遥遥相对,总不比如此之近的目光相视。 大概是身为火系异能者,夏尔似乎比常人更耐得寒冷。他仍然是白衣黑裤的简单穿着,笔直地站在一群金发碧眼的高大白种人簇拥中。见白选望过来,他立刻一手抚胸,上半身微向前倾,缓缓绽放开矜持却并不惹人生厌的优雅笑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09章 谁才是我的女儿? 监狱的房间本就密不透风,再把窗户销死,室内的温度比外面至少得高个几度。可惜没有空调,想温暖如春是办不到了。就算有不俗修为在身的武者,譬如花断城,也穿得暖暖和和,更别说普通人。 所以,被大衣厚外套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群一反衬,夏尔他就像一只高傲的孔雀站在一堆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的草鸡中间。 炫耀个什么?白选嘴角抽搐,心里嘀咕,五大封号家族的当家人只有你老兄巴巴地跑了来,这已经是跌了份,你还要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有意思么? 原本打算近距离接触夏美人的,但见夏尔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半点动弹的意思也没有,白选迈出去的步伐忽然往左拐,迎着另一位美人热情地说:“啊呀,沈夫人,别来无恙啊?” 迟咫,你来干什么?!白选用眼神问。 全身上下重又艳光四射地迟大小姐,脱下绣着大幅牡丹的中式雪氅,露出内里同色锦缎旗袍。白选的眼睛闪闪放光,虽说不待见辫子朝,但旗袍真能衬托出女人的曼妙身材。好一个顾盼神飞,妩媚袅娜的古典美人! “迟家也是水晶大家,我为什么不能来?”迟咫染着丹蔻的纤长手指掠了掠云鬓,板着脸瞪向白选,昂首阔步从她身边走过。两肩相擦时,她用极低的声音飞快地说,“用元启森换沈闲!” 真是彪悍,佩服!白选暗地冲迟咫竖大拇哥,这女人为了救出儿子,居然敢去绑架未来的曙光二世。她就不怕被那些自称“生粉”的疯狂粉丝把迟家给拆成碎片? 感觉迟咫的目光异常奇怪,带着惊讶疑惑,甚至还有几分怜意。于是白选知道,迟大小姐肯定清楚自己长得像元启森。话说,元启森还真在她手里啊?! 真是太好了!自己的底气无疑要足了许多,完全可以不怕元家的威胁。白选对着迟咫娉婷生姿的背影微微笑,深深吸了口气,用力地拍巴掌。 清脆的掌击声扰乱了人们或是热络或是心不在焉的寒喧,其实大家的注意力还是在白选身上。如果不是至少有三十几个彪形大汉状似无意地在白选附近溜达,早就有大群人涌上来套近乎。这些大汉来自花家和北极熊舍甫琴科家,对于两家的霸道,人们颇有微词。 面对诸多复杂目光,白选告诉自己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其他人全都是大白菜。她眼睛往斜上方瞟,拿出前世演讲的架势,放开嗓门叫了一声说:“女士们先生们,‘晶’的拍卖现在开始,请容我介绍下自己……” “在哪在哪?‘晶’在哪儿?!” 白选正打算摸向自己面具的手停在半空,会议室的大门轰然洞开,一名个头不高的中年男人带着寒风冲进来。他瞪得溜圆的眼睛亮得像雷达,近乎疯狂地扭动着脖子四处踅摸。 此人穿着一身惯常泡完澡之后才穿的大白浴袍,瘦骨伶仃的小腿从袍子下露出来,光脚趿了双缝着龇牙咧嘴小丑头像的大拖鞋。 人们瞠目结舌,都用见了鬼的目光盯着这男人,并且诡异地任由他在室内乱窜,逮人就问:“‘晶’在哪儿?” “继理?”居东篱一把揪住这人,不敢置信地低呼,“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他瞥了周久人一眼,却见周老头负手而立,仰面朝天,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过居东篱清楚,就算不是这老东西通风报信,下面的警卫如此轻巧地放人上来,也定然和他脱不了关系!他心头一阵恚怒。 元继理眼睛红得像兔子,使劲拢了拢丢了腰带以致时时敞风的大白浴袍。烦躁地抓了抓乱七八糟的头发,瞪着居东篱,他怒火冲天地嚷嚷:“居老,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我!” 居东篱心肝儿一颤,下意识就看向白选站立的方向,强自镇定地说:“看看你,怎么这副样子就出来了?走走走,我先带你去换个衣服!” “不去不去不去!”元继理连声嚷,手舞足蹈地拼命想挣脱居东篱的钳制。他双眼灼灼放光,唾沫几乎喷到居东篱脸上,迫不及待地问,“居老,‘晶’在哪里?我路上打电话给朋友,才知道在血玉监狱拍卖‘晶’。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居然都不告诉我!?比起‘晶’,我这休假算个屁啊?!” “继理先生,‘晶’在这位白小姐手中。”柔美的女声在元继理身边响起,正是风情万种的迟大小姐。她嘴角含笑,很热心地以手示意。 元继理人品大爆发,猛地用劲推开了居东篱,几乎是扑地冲到白选近前。无视了白选脸上僵硬的面具,他热情洋溢地抓住白选的手,充满激情地说:“白小姐,你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你可知道,‘晶’的出现简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只要我们能吃透它的秘密,就能造出更厉害的武器,能让天舟的国防力量暴涨一大截。了不起啊了不起,白小姐,这是件功在千秋、利在当代的大好事!谢谢,谢谢你!” 这人疯了么?白选下意识想抽回自己的手。然而,面前这位名为元继理的男子通身盘旋着一种吓死人的气魄。他将自己的手握得如此之紧,掌心灼热的温度甚至直接传递到了心灵深处,让她的心止不住地颤栗。 如果她没记错,元启森的父亲就叫元继理。那么,很有可能,面前这个已经陷入巨大喜悦、滔滔不绝赞美着自己的男人,其实就是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 哪怕灵魂不属于黑潮纪,在被元继理狠命握住手掌时,这具身体仍不可避免地颤抖。这是来自血源的悸动,它漠视了灵魂的抗拒,完全遵从了身体的本能。 “我必须要与你合个影儿,你注定会成为天舟的英雄!你的名字将会永远铭刻在天舟科技史中!”元继理几乎是在咆哮。他的脸庞涨得通红,看着白选的眼神简直令人拔腿想逃跑——热度实在太高了! “白小姐,你能把这个面具取下来,让我和你合个影儿吗?”元继理万分渴望地说,“我将永远珍藏这张合影,就算死了,我也会带着它一起进焚化炉。”大概只有元继理这样的人,才会说出如此让人哭笑不得的话。 “您……确定要我取下面具?”白选不敢与这双充满了热切甚至景仰的目光相对。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忽然很不想取下面具。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确定确定确定!”元继理窜到白选身旁,摆出合影的架势。他左张西望,发现大厅里居然没有照相机也没有摄像机,不由大为光火,挥舞着手臂不满地叫喊,“你们搞什么搞?‘晶’的面世怎么能够没有仪器记录下来?这将是科技史上新的里程碑!喂喂,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说错了吗?你们这是不尊重科学!” “尊重科学的元继理先生,您难道不觉得您身边这张面孔很眼熟吗?”迟咫掩嘴而笑。 元继理下意识扭头,霍然张大嘴,失声惊呼:“启森?”他蹬蹬后退数步,差点被拖鞋绊倒在地,不敢置信地瞪着面前的女版元启森。 白选默默地与元继理对视,看见他的脸色从兴奋喜悦的殷红慢慢变白——变成惊恐失措的雪白。 “你是?”仿佛有盆雪水从头浇下,元继理的心情从九天云霄直落深渊寒潭,哆嗦着唇再度问,“你是?” “她是你的女儿!”在心里叹息,居东篱掷地有声地说,“是你流落在外十七年的女儿!你看看她的模样!” 元继理彻底糊涂了,不知所措地问居东篱:“慧慧呢?她是我的女儿,慧慧又是谁的女儿?” “当然也是你的!”居东篱的声音铿锵有力,仿佛带着金铁交击之声,他环视神情各异的人们,再度强调,“白小乖和慧慧都是你的女儿!” “不对!幼菁当时明明生下的是双胞胎!”元继理大声驳斥,“怎么可能会是三胞胎?”他们夫妻俩还收藏着贝幼菁从怀孕起到生产的所有医学检测报告,上面毫无二致都写着“龙凤双胞胎”! “尊重科学的元继理先生,事情其实很显然。首先,白小姐不巧长得和元启森先生很像;第二,白小姐手里有‘晶’。所以,您家的双胞胎就变成了三胞胎!”人群中传出这充满了嘲弄不屑的声音。人们循声而望,会心低笑,发话者正是盖茨家的代表。 “其实长得像不像又有什么关系?只要白小姐手里有‘晶’,元家的双胞胎就能变成三胞胎!反正元慧初小姐和元启森先生也一点儿都不像嘛!”又有人大声讽刺,“元家打得好算盘!咱们还想和白小姐公平交易,元家却只要张张嘴,‘晶’就自然而然变成了人家的!曙光先生在天有灵,也会夸赞你们给他老人家长了脸呢!” “放屁放屁放屁!我们元家怎么会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你们胡说!”元继理像头困狮一样团团乱转,霍然扭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白选。 但面前这张酷似元启森的面孔却又让他不知道说什么。恍惚间,桃夭昨天说的话又回响在耳边。随即,元氏医院地下实验室突然发生爆炸、慧慧娇笑着说要给自己拔白头发,如此种种在元继理脑海中飞快地回溯。他打了个寒噤,忽然产生了某种令自己震惊的猜测。 ——到底,谁才是我的女儿?!(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10章 传票 第三十章传票 拔头发也许是要做某种试验——做基因检测试验,发生大爆炸的地下实验室——基因检测实验室建在元氏医院的地下,桃夭说你会很不爽——为什么不爽?因为你自己都不知道还有个女儿流落在外! 当初生下的是双胞胎,这绝对不会出错!有整个孕期的检测报告和出生记录为证。那么面前与启森酷似的白小姐和跑去医院探视大哥的慧慧,哪个才是我元继理的女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元继理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是个视科研为第一生命的人,但并不意味着他不爱自己的家人。相反,正因为将太多时间交给了无止境的科学研究,他在总是显得短暂的假期里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关爱家人。 重病的儿子、可爱的女儿,他在孩子们身上投以最深沉的父爱。哪怕他能尽情表达父爱的时间真的不多,但每一次他都用了自己的全部心力。 他尊敬父亲、兄长和所有比自己年长的元家人,他是侄儿们眼里的好叔叔,他是妻子的好丈夫,他是好父亲。数量不够,他用质量来弥补,他发自内心地热爱元氏家族的每一个人。 如果,面前这位陌生又熟悉的白小姐才是自己真正的女儿,那么在过去的十七年,她是怎么长大的?她有没有遭受什么磨难?她吃过什么苦头?她成长经历中有哪些值得记忆值得珍惜的往事?有没有人代替自己和妻子给予了她父爱母爱?另外,元继理还会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自己与女儿分离?! 种种猜想有如九天雷霆炸下,渐渐在动摇他心中某些坚固不破的东西。他的头发原本就因“晶”的出现焦急上火被挠得乱七八糟,此时发丝顶端蜷曲,发根却直直竖立,就像是无数个疑问号。 死死盯着居东篱,元继理通红的眼睛由方才的狂喜至震惊,现在正走向清明。他沉声问:“居老,你们不让我和启森来这里的真正原因其实是她,对不对?!” 人群窃窃私语之声越发响亮,真是难得的年度大戏啊!元家要发生大地震了吗?元继理的耿直炮筒脾气,多有人如雷贯耳。啧啧啧,真假元大小姐之争令父子兄弟反目,原来高不可攀的元家也这么狗血呐! “闭嘴!”居东篱实在忍不住对着人群暴喝了一声。 他威名甚重,在场虽有不少高级武者,也有以夏尔为首的一干异能强者,但他到底是天舟异能界排名第三的人物,威光凌厉的眼睛一扫,熄了不少议论之声。 无法回答元继理的疑问,居东篱的目光钉牢在白选脸上,语气凝重如山,缓缓说道:“究竟是不是元家的人,不如让白小姐自己来说。” 白选笑出声音,轻松地把玩着手中的面具,不经意间手指滑过数个细小的凸起。她深感讶异地说:“居老先生您自己都说了‘白小姐’,我自然姓白不姓元!” “你想清楚了?”居东篱并不动怒,淡淡问道,“你真的……想清楚了?如果我说,你就是姓元呢?” “您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那……”白选遗憾地耸了耸肩,“我只能说您老糊涂了!要不然,您老耳背?!” 居东篱瞳孔微缩,刚想着干脆点明什么事,却听元继理大声叫喊:“这只手机哪里来的?这明明是慧初的手机!”他心中一动,立马扭脸去看,却见刚才还怒视着自己的元继理正在和迟咫拉拉扯扯。 迟咫用力摔开元继理,抚平衣袖上的抓痕,笑得云淡风清:“来的路上捡的!” “不可能!慧初的手机明明被她妈妈收起来带去阳春,怎么可能会到你手里?”元继理状似疯狂,要不是居东篱拖着他,只怕就要扑到迟咫身上去。 “有什么不可能?!”迟咫慢悠悠走到白选身旁,手臂支在白选肩上,手指轻轻蹭着白选的脸颊,丰润唇边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诮笑意,“既然双胞胎可以变成三胞胎,阳春温泉别墅的手机为什么不能出现在我来的路上?这就是奇迹啊!尊重科学的元继理先生,不管你相不相信,反正我是信的。” “当然,面对媒体的质问时,你们还可以说……”迟咫美目中笑意盈盈,又道,“无可奉告!” 猛然身后又是一阵寒风袭来,兴味盎然看着这出年度大戏的人们缩了缩脖子,不由低声咒骂。却见大门开处,一名衣装笔挺的中年男子在数名警察的簇拥下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来。 “抱歉,打扰了。我是方舟最高法院的程立德法官,哪位是白小乖小姐?”程立德扫视众人,神色严肃。 最高法院的法官?终于来了!白选扬声说话:“法官先生,我就是白小乖。” 程立德快步向白选走去,沿路不停点头回应与他打招呼的人们。他从外套内口袋中掏出一个信封,双手递给白选,一板一眼地说:“白小乖小姐,这是由最高法院发出的传票。位于脂玉市的元家向法院递交了诉状,要求确认与你的血亲关系。请你按照规定的时间前往最高法院应诉,如果届时你无故缺席,法庭将会做出缺席判决。” 白选接过信封,浑不在意地问程立德:“先生,我能自己请律师吗?” “当然!假如你没有能力聘请律师,可以向法庭申请指派律师为你提供法律援助。”程立德又掏出一支笔和一张表格递给白选,“请你在送达回证上签字。” “不着急签字。我有两个要求。”白选后退数步,看着微愣的程立德说,“首先,我请求钟木兰终身首席大法官亲自审理此案,我只相信大法官阁下的职业操守。” “最高法院所有法官审理案件都会以法律为依据,以事实为准绳。”程立德法官脸色不虞地说。 “但我只相信钟木兰大法官!”白选对程立德翻了个白眼,“我是大法官的铁杆粉丝,不行嘛?” 程立德被噎得不轻,强忍不悦,沉声问:“还有什么要求?我必须提醒你,太过份的要求法院不会答应。” “一点也不过份。我要求此案公开审理,并且在各大电视台实况传播。”白选这话刚说出口,见程立德眉头一皱,似乎又要唱反调,她不耐烦地说道,“我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吗?如果想要我心服口服地回家去,就让事实大白于天下!” 虽然白选没有看着元继理,但所有人却都觉得她的话就是对元继理说的。一个字一个字迸出嘴角,白选咬牙切齿地说:“我要一个公道!公道自在人心!” 程立德的脸色也有些黯然,目光从面前这个突然变得锋芒毕露的少女脸上移开。他低声说:“你的要求我会如实转达给法庭和对方当事人,但我不能保证法庭会答应。” “是吗?那我走上法庭的同时也会遗憾地告诉你们,‘晶’已经碎了!”白选不以为意,翘起嘴角嘲讽地说。 沉默了片刻,程立德再次向白选递出了笔和表格,这次白选没有再拒绝。她仔细地看了看,发现确实只是一份送达回证,便毫不犹豫地签下自己挂在沈三多户口上的名字“白小乖”。 程立德收回送达回证,扭头看向尚自呆若木鸡的元继理,温言说:“继理,舅父闻听你在这里,刚才特意打电话给我,让我转告你,继明伤势极重,希望你能回元家署理家事。” 元继理早在发现来者是程立德时便变得面如死灰。程立德是元继理姑姑的儿子,元家很多事情都不瞒他。父亲让他亲自到血玉监狱来送最高法院的传票,等于间接向元继理确认了某些事情。 颓然点了点头,元继理甚至没有因大哥突然变得“伤势极重”而心生疑问。他默默地拖着沉重了百倍的身体向大门走了几步,突然顿住脚,扭过头来深深地凝视着白选,轻声问:“孩子,你真的不想姓元吗?” “不想!”白选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半分犹豫。 “我回去之后会尽力劝说家里撤销诉状。”元继理眼中微有湿意,他掩饰般回过头去,低声说,“对不起。”我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对不起! 长长地叹息一声,元继理背对着迟咫问:“迟会长,你想要什么才肯放了启森?”居东篱一听便脸色大变。 元继理毕竟是个聪明人,哪里还想不到迟咫当着自己的面拿出元慧初的手机有什么目的?桃夭既然能把事情透露给自己,当然没有隐瞒启森的道理。那些突然升空的悬浮车,定然是启森开走的。 “元家抓了我儿子,想威胁白小乖答应重回家族。”迟咫毫不客气地揭穿这件事,立即引来议论纷纷。多有人感叹世风日下,连曙光元家都干出如此卑鄙龌龊之事。 元继理只觉羞耻之极,人们的异样目光刺得他遍体生疼。他低头闷声道:“居老,启森失踪应该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你看着办吧。”他逃也似地小步飞奔,今日之事必将成为堂煌元氏最大的耻辱,他深感对不起屹立在学森广场上的那座人像。 程立德的笑容也很是僵硬,他向众人颔首致意,与居东篱匆匆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尾随元继理而去。 向亲们推荐《弃妃修仙》,直通车直接可以点击,偶心水满地毒物乱爬的场景。。 第211章 姐这就红了?(150粉红加更) 拖字诀要生效了!打官司最是消耗时间。不过,单单一个人孤军奋战可不行。没有强大的后援团,这场力量悬殊的官司必败无疑! 白选的目光扫过诸多意甚急切的家族代表们,她固然是无法撼动大树的蜉蚁,但这儿却还有大象、狮子、豺狼虎豹。她要做的就是扔出肉饵,看看能钩住多少猛兽为自己出力。 打定主意,白选把装着传票的信封随手塞进口袋里,对周久人笑着说:“大管家,您曾经说过花家的律师团打赢过好几场亲子鉴定官司?” 周久人干笑两声,点点头,却没说什么。花断城皱眉瞥了周久人一眼,直截了当地对白选说:“白小姐,于私,花某义不容辞应该帮你。但花家和元家向来共同进退,也许周大管家曾因异能者前辈对后辈的偏爱之情对你多加关照,可是这场官司,请恕花家不能给予你援手。” 我就说嘛,你周久人对元家的态度果然和真正的花家人有区别。白选笑了笑说:“我不勉强,也请原谅我不能把花家列入能够成为‘晶’的拥有者之一。” 周久人面皮抽搐,却仍旧一声不吭。花断城爽朗笑道:“这很合理。不过我和满楼还是会给予白小姐一些私人帮助,希望你能接受。” “却之不恭。”白选爽快地答应,多个朋友多条路。花家可能吃不上肉,不过到时候可以看情况让十八喝点汤,就算自己送给他和萨雅特的礼物好了。 花家这里没什么戏,白选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扬声对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夏尔说:“小公爵先生,我曾经有幸见识过您家里律师的犀利风采,不知您愿不愿意帮我打这场官司?” 夏尔微笑着吐出一长串法文,听得白选满头黑线。她能用多种语言简单会话,但夏尔的文法多有令她深感生僻之处,听起来实在很费劲。不过最后两句她还是听懂了,夏尔答应帮忙,他会派出家族最好的律师帮她打官司。 “您的好意会有丰厚回报的!”白选笑眯眯地说,扭头看了看亚历山大,对方冲她用力点头。 人群中呼呼啦啦窜出数人,高声向白选推销律师。盖茨家的代表更是挤到白选面前,直接许下了包打赢官司的承诺。 居东篱看着蜂拥而上的男男女女,眼里冰凉。当然,在场家族代表中还是有不少与元家亲厚、或者畏惧元家的。这些人只在远处观望并不近前,其中就包括了元继理的老丈人。只是面前这么一大块肉,只能看不能尝,他们的模样还是有点不好看。 花断城和亚历山大见势不妙,赶紧招呼护卫把热情的人们从白选身旁隔开。已经确认要与白选站于同一阵营的夏尔,也急忙让人上前协助。 抹了把汗,白选干脆跳上身后的圆桌,大声说:“多谢各位的热心。说句大实话,我并不知道‘晶’拥有什么价值能令各位趋之若鹜。”见人群终于安静下来,她喘了口粗气,紧接着又抛出一枚重磅炸弹,“但是我能负责任地告诉你们,并不只是深海才有‘晶’!” “什么?”所有人都惊呼,这简直是惊天秘闻!那些原本游离于人群之外的人们也都不自觉地向白选靠近。 淡然扫视神色各异的人们,白选微笑着说:“我在荒原出任务时就曾经发现过‘晶’,只是那时并不知道它的珍稀之处。我见它不是晶珠,也不像天然晶石,所以在回程途中把它当成负担给……”迎着众多灼灼目光,她把手一摊,半点也不可惜地说,“扔了!” 倒吸凉气之声响彻整座会议室,人们个顶个的痛心疾首。就连萨雅特和亚历山大都向白选投以“你这个败家玩意儿”的悲愤目光。 “不过,我貌似还记得那个发现了‘晶’的地方在哪儿。”白选笑眯眯地看着骤然欣喜若狂的人群,却不负责任地再度给予他们重重一击,“但是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到‘晶’。” 你就玩死我们吧!人们愤愤然,数度大起大落的情绪不会让人得心脏病么? “现在我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如果我被强制冠以元这个姓氏,那么我的所有战略性资源财产都会被无情地夺走。”白选笑得可恶,说的话更加可恶,“其实我对于‘晶’完全抱有无所谓的态度,在我眼里那就是块漂亮石头。而且我并不缺钱。” “元家可以强制我姓‘元’,但我也完全可以把‘晶’捏得粉碎,让元家竹篮打水一场空。并且,鉴于‘晶’这样的烫手山芋只能给我带来麻烦,以后我很有可能会彻底忘了那个地方究竟要怎么找。如此,辛苦了好几天的各位就得白忙乎一场啰!”白选把尾音拖得老长老长。 “这场官司你一定会赢!”不知是谁恶狠狠地宣告,随即掀起潮水般的应和。 小丫头实在太狡猾了,她空手画了张大饼,就令得众人心潮澎湃不已。瞧瞧那些注定无缘此事的人,个个心浮气燥,元家要花多少代价才能让他们安份下来? 居东篱在心里跌足慨叹,承智啊承智,你要是知道自己扔掉的是这么个小东西,你得后悔死啊!不客气地说,她比起元慧初强得不是一点半点! 再留也无益,大不是滋味的居东篱领着人先行离开。周久人与花断城说了几句话,同样走人。白选应付着众人,瞥见这两个老头前脚紧跟后脚出了门,在心里冷笑。 时间不等人,白选拆开最高法院的信封,传票上打印的开庭日期就在第二天的上午九点。元家显然打着速战速决,并且不让白选有太多准备时间的主意。 在场众人中,大有人对白选的情况知之甚详,都说从现在的资料来看,有很大的把握能打赢这场官司。不过,一说起验证亲子关系的终极手段基因检测,大家也没什么好办法去应付。 白选默不作声,她当然不是真的要靠这些人推举的律师来打这场官司。如果元家拿出了基因检测结果,她就当庭耍赖,要求重新验证,并且要在自己和众多见证人在场的情况下验证。到时候,她就能指使皮皮从中捣鬼。 做一次检测就捣一次鬼,把时间拖长,让元家在如今的泥沼中越待越久,看拖不死他们!除此之外,白选还有别的拖延时间的办法。你元家能打亲子鉴定官司,我白小乖就不能打别的官司?哼,走着瞧!兔子急了还跳墙呢,何况是我白小乖? 由三大封号国民家族派出的律师为主,十七个大小家族的律师为辅,白选的法律后援团足足有四十六位律师。会议室一片电话声音,众人安排好各自的律师直接赶往首都方舟,也建议白选马上起程。 在开路之前,白选很爽快地在一份草拟的合同书上签了字。这份合同实际上并不受法律保护,但架不住利益动人。白选还通过亚历山大和夏尔把天舟国防部和国家资探总局的官员拉拢住。旁人都很好奇她和这两名官员躲在一旁嘀咕了些什么,可三个人皆只笑不语。 至于有元家家主担任副院长的天舟科学院,被白选华丽地无视了。她的理由是,如果要对“晶”展开科学研究,有盖茨家名下的研究所就够了。 前往首都方舟的队伍很快出发,白选原本没有什么行李,现在倒是装了好几个大箱子,全是这些天收到的礼物。她不好单独乘坐谁家的交通工具,最后提议请了六七位代表一起乘坐小公爵夏尔的豪华悬浮车。 私下相处,白选发现夏尔并不像人前表现得那么高傲特异。他谈吐文雅,举止彬彬有礼。倾听别人说话时,总是用蓝宝石般的眼睛凝视着对方,足以令人感觉到他的认真。听到会心处他会情不自禁微笑,此时嘴角下方便露出两个小小的漩涡。 如此美色当前,幸好白选重生后心志坚毅,要是放在前世,她搞不好就得露出花痴模样。一路谈谈说说倒不寂寞,大人物们都非常和气,言谈举止里没有对白选流露出任何轻视之意。 不仅仅是“晶”的缘故。当日周久人那么大声地说白选的异能潜力不在夏尔之下,如今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对这个以前还名不见经传的草木小丫头,现在以及今后要采取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这些经历过无数风雨的人们自然拎得清。看人,不能仅看当下,只有着眼未来才能走得更长远。 血玉监狱离首都方舟大约三个半小时的车程,乘坐悬浮车又要快很多。一个多小时后,这支先头部队就将抵达鸢尾花家族在首都的一处别院。 悬浮车进入首都之后,在空中航道行驶的速度放缓。夏尔突然示意白选看向窗外。她移目望去,正好与竖立在某个广场中间的大屏幕电视上的自己对上眼。 夏尔家的产业包括了一家私人电视台。现在这家电视台的新闻主播打了鸡血也似宣布,堂堂曙光元家即将要打一场亲子鉴定官司,其主人公即是此时画面上这位与曙光二世长得一模一样的白小姐! 眨巴眨巴眼,白选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夏尔:“姐这就红了?” 夏尔初一愣,旋即大笑。不再温吞的笑容惹得鸢尾花家族那位路易老管家对白选行了足足一分钟的注目礼。(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12章 凭什么不让我管? 这辆悬浮车差点一头撞上元氏医院的空中停靠台护栏,几名保安吓得大喊大叫,气势汹汹地冲过去。车门被大力从内推开,还穿着浴袍的元继理铁青着脸冲出来。 这位大爷相貌陌生,穿着又奇形怪状,更兼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保安们立刻把他当成了疯子。元继理也不吭气,被保安七扭八扭钳制住,只在地上拼命跺脚想摆脱这些人。空中停靠台“嗵嗵嗵”连响,无数灰尘落到下面一层停靠台上。 幸好一同抵达的还有程立德,这位倒是元继明的常客,保安们都是熟知他的。听说自己手里掐着的这位居然是元院长的亲弟弟,著名的军械研究专家元继理,吓得不轻的保安们赶紧把人松开。 元继理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迈开大步往里闯。大白浴袍上蹭了许多黑渍,小丑拖鞋也丢了一只,他就这么光着脚在地上跑。脚下冰凉,但他的心更凉。 程立德紧赶慢赶,好容易把人追上。一把拖住元继理,他气急败地地说:“你是不是想和舅父吵?继理,你知不知道元家现在什么情况?风雨飘摇、四面楚歌!” 元继理果然不再挣扎,抬眼瞪着程立德,满目疑惑:“你在说什么?开什么非人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程立德叹了口气,松开元继理,低声说,“这里说话不方便,回去再告诉你。现在舅父已经焦头烂额,你最好不要给他老人家添乱。白小乖那件事,舅父交待过,让你不要管!” “凭什么不让我管?!”元继理愤怒得脸都扭曲了,胡乱挥舞着手臂嚷嚷,“不让我管,为什么要拔我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我的女儿不让我管?这是什么道理?!说破大天也行不通!” 程立德知道元继理一点就着,瞥见数处办公室都有人探头探脑,还有一名身穿护士长制服的女士面色不虞地瞪过来,赶紧捂住元继理的嘴,不让他继续大喊大叫。他低声怒吼:“你疯了?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把事情嚷嚷得天下皆知?!” 元继理不甘地瞪着程立德,含糊不清地说:“放开我,我不喊了。”他到底还是分得清轻重。但程立德的手一松开,他又急促地说,“你必须把所有事都告诉我。” “到继明的办公室去再说。”程立德摇摇头,无奈道,“其实我也只知道个大概,具体情况你要去问舅父。不过我能告诉你,元家现在这情况和启森有很大的关系。你身为启森的父亲,舅父和继明却没有惊扰你,让你一心做研究,善后之事都是他们来抗,你难道不应该冷静下来!?就算帮不上忙,起码别添乱!” 这种大事程立德不会骗自己,那么事情真的和启森有关!元继理顿时变成木雕泥塑,神色凄惶。程立德知他向来乐观,如今却露出这副天要塌下来的悲苦表情,也是于心不忍。 只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在前面,现在整个元家只有齐心协力才能度过难关。不仅是元家,像程家、贝家这些元家的姻亲,也都要出一份力。程立德轻声道:“如果没有‘晶’,元家这次一定会很艰难。你能眼睁睁地看着曙光先生苦心经营的基业就此败落?” 元继理心如刀割,他觉得自己就是个被蒙住了眼睛耳朵的傻瓜。然而自己家要度过难关,就必须牺牲另一个无辜孩子的人生?他喘了几口粗气,闷声说:“启森欠下的帐,我们当父母的责无旁贷,该我们去还!可是那个孩子,她有什么错?” 元继理双手抱头,蹲在地上,闷声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离开元家,但过去的十七年,元家没有给过她半点关爱。现在因为她手里有元家需要的东西,她就要被强制认回来。你们想过那孩子的感受吗?她心里该多难过!要拿到‘晶’方法有很多种,为什么非要伤害她不可?” “不行!”元继理霍然站起身,神情坚毅,“就算元家这次必须付出大代价才能安抚住那些家伙,哪怕我和幼菁砸骨卖髓,这件事也要让我们自己来处理!亲子鉴定诉状必须撤回!家里怎么能干出这么卑鄙无耻的事?!祖父在天有灵也一定不会答应!” 程立德大力摇头,情知自己无法说服元继理,又不好告诉他,那位白小乖和元家结仇的真正原因。他只好紧跟着元继理往前走,生怕等会儿这对父子吵得不可开交。 院长办公室设在元氏医院办公大楼的第七十七层,占据了大半个楼层的房间。两个人一走近,马上有负责接待的小姐过来问询。表明身份后,接待小姐很为难地告诉二人,元承智正在亲自操刀,给元院长做第二次手术。她建议两个人先到院长办公室的休息室等一会儿。 元继理决定去手术室外面等着,不管怎样,里头那个躺着的人是自己的亲哥哥。他还很有可能是因为替自己和那孩子做基因鉴定才受的伤,于情于理,元继理都不能干坐着傻等。 程立德见元继理此时情绪并不像刚才那么激动,劝解了两句无果,便紧紧跟随他同往位于二十六层的手术室。 往手术室走时,迎面飞跑来一个身形瘦小的女孩子,差点把元继理撞得跌倒。这女孩子穿着护士制服,应该就是元氏医院的护士。她连声向元继理道歉,却不等元继理有所反应便快步飞奔,很快就消失在楼梯拐角。 元继理当然不以为意,从地上爬起来仍然往手术室走。程立德皱了皱眉,直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刚才那女孩子显然惊慌失措,撞了人也不说停下来看看情况,直接拔腿飞奔,貌似有什么亏心事。 他心知自己职业病发作了。只是此时不是追究的时候,元继理已经走过了通往大手术室的长廊,程立德赶紧跟上去。 在长廊顶端的特别手术室里,元继明曾经给无数达官显贵动过刀子,没想到他今天也被推了进去。手术室门上的灯还亮着,显然手术还在进行当中。 附近专设了一个舒适的休息室,供病人的家属等待时使用。程立德走进休息室时,元继理正满面羞惭地和元继明的妻子方娴说着什么。 元继明的两个儿子,长子启睿笔直地站在窗前,身形很是僵硬;幼子启聪坐在沙发里,两只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一个女人。 程立德便是一愣,心里对李莹不满到了极点。他和元继明年纪相仿,年轻时还是同一座大学的校友,只是不同系。他知道李莹和元继明的那段往事,甚至也清楚这两个人一直藕断丝连。不过,元继明和李莹还生下了一个女儿,这件事程立德却是不久之前才知道的。 此时,李莹身为元慧初的贴身女管家,按理来说就算为元继明的伤势担心,也绝不能表现得如此焦躁悲痛。好在,和李莹紧紧坐在一起的正是元慧初。否则若是元慧初不在,而李莹单独出现,那就更加说不过去。 程立德当法官之前,还做过警察、律师,他非常擅于观察人的表情,总是能从当事人表情中的蛛丝马迹推断出某些至关重要的东西。譬如今天,他能百分之百判断,那个叫白小乖的女孩子,不仅没有任何打算回到元家,她对元家甚至充满了厌恶。 不是憎恨,是厌恶。对于被抛弃的往事,白小乖不恨,但她非常非常讨厌元家。这种极其强烈的厌恶之情,直接导致了她提出的要求对元家很不利。公开审理、电视台直播,如此案件光是对外透露一二都能令元家的光辉形象沾染上灰尘,更何况是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此时,程立德从元启聪和李莹的脸上发现了很不寻常的东西。元启聪盯着李莹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憎恶,而李莹根本就不敢与元启聪对视。元慧初则全然是伤心表情,只顾着自己低声抽泣,根本没发现堂弟和贴身女管家之间的诡异情形。 这是怎么了?程立德想了想,先和方娴打了个招呼,低声安慰了几句。随后他走到元启睿身边,陪着沉默的元家长孙看了会儿单调的风景,最后才坐到沙发上,揽住了元启聪的肩膀。 元启聪吸了吸鼻子,软软地叫人:“表叔。” 程立德惊讶了。元启聪那也是小天才一枚,平时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生怕人家把他当成小孩子。像今天这样用可怜兮兮的声音喊人,真是破天荒第一遭。 “放心,你爸爸一定没事!”程立德摸了摸小家伙的头,投其所好地问,“听说你培育出了一株很珍稀的植物?黑潮纪以前都很少见?启聪真了不起!” 以往,要是提起元启聪热爱的植物学,他一定会露出开心又骄傲的表情,然后滔滔不绝给人科普。但是今天,又是破天荒,元启聪不但不高兴,反而神情还更是阴郁了几分,并且很引人注目地对李莹瞪了一眼。 有情况!程立德当即反应过来。李莹在元家的人缘向来很好,要不然不会干了这么久。元家老老少少对李莹的服务都很满意,她的薪水也是年年上涨,为什么元启聪对她会变得如此敌视?再看李莹的表情,似乎也不对头。 算了算了,这些事都不是重点。程立德把疑问扔一边,又和元启聪说了几句话,这才重新加入元继理与方娴的交谈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13章 大丑闻 第三十三章大丑闻 元继明的伤势很不乐观,炸毁的机器碎片有数十片深深地嵌入了他的下肢骨骼靠近大动脉和神经的地方。这第二次手术,元承智亲自主刀,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取出几枚最危险的碎片。 元继理、程立德和方娴忧心忡忡的讨论手术之事。方娴是位儿科专家,对元继明的伤势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和家人们一起在休息室等着。好在她心理素质极强,虽然心中担忧害怕,但面对两位小叔,神色还算镇静。 过了十几分钟,从休息室外嗵嗵嗵闯进来一个女人,旋风般冲到李莹和元慧初身边。她厉声尖叫:“贱人!”高高扬起巴掌对着李莹狠狠拍下。 事出突然,李莹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白晳的半边脸颊立刻高高肿起。沉浸在伤感之中的元慧初如梦初醒,奋力推开这女人,张开双臂护着李莹,压低了声音怒吼:“方阿姨,你干什么打我莹姨?” 正在和两位小叔讨论元继明伤势的方娴也是惊呼:“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她急忙向几人走去。自己的亲姐姐当着小叔的面打了侄女儿的贴身女管家,她这个当嫂嫂和大伯母的可不能干站着不动弹。 来者正是方娴的亲姐姐方婕,这位嫁入一户豪商家里多年,把丈夫管得服服帖帖,家里根本就找不到年轻漂亮的小妞。她生得火暴脾气,平生最为痛恨那些为了荣华富贵甘心做小老婆甚至没名份外室、情妇的女人。 一指头戳在方娴微见憔悴的眉目间,方婕恨铁不成钢地喝斥:“你这个书呆子!真是读书读傻了!我早就说过让你看着点继明,你偏不听!现在好了,狐狸精在你家里住了十多年,你这个呆子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她在胡咧咧什么?方娴无可奈何地摇头,勉强笑着说:“姐,别乱说话。这里是医院。” “我乱说?!”见妹妹这副还对元继明深信不已的傻样儿,方婕不禁暴跳如雷。瞅见李莹往元慧初身后缩,她咬牙切齿地说,“现在元家这点丑事都传遍大街小巷了,就瞒着你这呆子!我就出去买了点东西,回来路上凡是有病房的房间都在播这条大丑闻!就是医院里的人暴的料!曙光先生在天若有灵,非得被气得活过来不可!” 程立德一听这话,心往下沉,沉到谷底。元继理脸色大变,摸起电视机摇控器就要打开,却被程立德制止。 方娴不敢置信地瞪着李莹。从姐姐方才的动作可知,她口口声声指称的狐狸精就是侄女的贴身女管家。这怎么可能?!丈夫居然会和侄女的贴身女管家有染?! 元慧初惨白了脸,扭头直勾勾地盯着李莹。李莹垂头不语,任由人们用异样目光看着自己。元启睿慢慢转过头,神态漠然地扫了李莹一眼,又重新去看窗外,曙光先生的铜像在树木间隐约露出些许。他嘴角微抽,似笑更似哭。 元启聪大眼珠骨碌碌转动,手伸向身后,摸出一只小巧玲珑的摄像机,飞快地调出一帧视频。图像是藏在大株墨菊下面的小小盆栽,一朵嫩黄小花正在徐徐吐蕊绽放。这台摄像机很是不凡,花朵盛放时的细微声响都能被灵敏的机器捕捉到,更别说其余大动静。 于是,“簌簌”之声被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说话声音几乎要盖过去。男声低沉且十分清晰,女声柔糯微弱。不过当女声响起,元启聪就会把音量开到最大,所以众人都能清楚听见以下对话: “莹儿,你在不在慧初身边?” “在呢,我们都在启森少爷这里。继理先生和幼菁夫人也都在。” “你听我说,现在,不要引起任何人注意得离开他们。” …… 话音刚刚响起,李莹就像疯了般试图扑过去抢那台摄像机,却被彪悍的方婕又是狠狠一巴掌直接抽翻在地。方婕可不似方娴那么文弱,她好歹也有黑铁级的微弱武力在身。对付别个不够看,但李莹绝不是她的下饭菜。 “贱人!你再敢动弹信不信本夫人拧断你脖子?”方婕恶狠狠地威胁。李莹惊恐万状地瞪着她,果然不敢再动。 休息室终于寂静无声,元启聪眨巴着大眼睛,满脸无辜。所有人沉默地听完了当日元继明对李莹说的话,所有人也都敏感地从这段对话中听出些不同寻常的味道。那个被人们异样目光扫视的人,又加上了元慧初。 方娴看看脸色惨白的李莹,又瞧瞧不知所措的元慧初。她想说些什么,但大脑全是空白。羞辱愤怒悲痛诸般情绪一涌而上,她闭上眼睛直直向后倒去。 休息室便是兵荒马乱,很快有医生冲进来给方娴检查。方婕恨恨地剜了李莹和元慧初两眼,和元启睿、元启聪兄弟俩听从医生的吩咐,将方娴转移去病房。那台沙沙作响的摄像机被方婕扫进包里,一并带走。 程立德慨然长叹,纸终究包不住火。继明怎么也没想到,他和李莹说的话不但被启聪听见,还全部录了下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想到刚才方婕所说“丑事传遍了大街小巷”,程立德哪里还坐得住?他匆匆向元继理交待了几句就拔腿离开,当务之急把这条丑闻给压下去才是正理。 “谁才是我的女儿”这一疑问,元继理基本上能从那段不长的对话中得到答案。因早有心理准备,他此时的神情反而最为平静。犹豫了片刻,他向元慧初走去。 元慧初茫然四顾,她明明看见父亲就站在不远处,却感觉自己和他相隔天遥地远。见父亲向自己走来,她突然连声尖叫着猛地站起身,从元继理身边绕了个大弯子跑向门口。李莹下意识伸出手想拉她,却只抓住一把空气。 元继理大急,只是他这副模样着实行动不便,跑了几步愣是没赶上元慧初。又不敢大声喊她,生怕惊扰了里面的手术。 “你去追慧初,别让她干出什么傻事来!”元继理皱眉吩咐李莹。往常他十分感激李管家对女儿无微不至地照顾,就连妻子都笑言李管家就是慧慧的半个母亲。但是现在,元继理却一眼也不想看这个女人。 李莹又是羞愧又是感激,轻声说:“对不起。”她低着头跑出去,边跑边掏出电话,却又随即塞进口袋。 对不起对不起!元继理苦笑连连,到底谁才是那个应该说“对不起”的人?环顾瞬间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休息室,他忽感凄凉。盯着电视墙发了会儿呆,他终是咬着牙按下了开机键。 除了所有公立和少数几家私人电视台,大部份频道都在反复循环播放着两条新闻。一条,元继明情妇入住元家长达十几年没被发现;另一条,元家真正的大小姐,究竟是与元启森不像的国民少女元慧初还是与元启森酷似的神秘草根女白小乖? 身穿资探员制服的白选相片出现在屏幕上,与她并排摆放的是元启森的照片。元继理愤怒地想,启森的相片究竟是哪个王八蛋提供的?! 血玉花家某个只能用练功打发时间的男人狂打喷嚏。 “兄弟,哥哥真不是故意的!”花满楼仰面灌下一大瓶水,累得死鱼也似瘫在地上,在心里喃喃自语,“周老头说要借这张相片给小乖看,我没想那么多就给了他。” 他面前的大屏幕电视,正播放着白选和元启森的对比相片。这家电视台唯恐观众要当睁眼瞎,居然请了好几个嘉宾,从多个方面解读。 嘉宾们激烈争论,就假相片论、无血缘关系容貌相似论、整容论等等论调展开探讨。但最后,连那位最为挑剔苛刻的人类学专家也不情不愿地承认,白小乖和元启森如此之像,绝不是小得几乎可以无视的概率奇迹。 沉沉叹了口气,花满楼看看练功房被紧紧关着的大门,苦恼地挠头。因协助白选从血玉监狱抢人,他被关了禁闭,明知道外面闹翻了天,他却只能看着电视干瞪眼。 “少爷少爷?”门外传来凌凛小心翼翼的声音。 花满楼懒洋洋地说:“嚎什么嚎?” “慧初小姐打来电话,她哭得很厉害!”凌凛回答,“你的电话被老爷没收了,她打不通,所以打给我。” 尽管还身酸体软,花满楼还是一骨碌爬起身,着急地说:“电话给我!” “老爷不让你接外面的电话。”凌凛郁闷地说,“门缝这么窄,也塞不进来啊!” “蠢货,你不会开着免提?我把耳朵贴在门后面听!”花满楼真想踹开门狠狠踢这家伙一脚。 外面却忽然没了动静,花满楼等了半天,才听见另外一个男人声音说:“少爷,老爷的吩咐您忘了,咱们可不敢忘。” 花满楼捂着脑袋又瘫在地上,老爹派来看守的人那就是个一根筋,怎么也说不通。瞅了电视上最新出现的元慧初的相片,花十八长长叹息,说道:“我不接电话,你们接。问清楚慧初在哪里,把她接到咱们家来。她现在……肯定很难受。” 外面沉默了良久,终于响起让花满楼放心的回复:“如您所愿,少爷。” 第214章 可爱有趣的白小姐(175粉红加更) 介是175粉红加更章。。 --- 鸢尾花家族位于首都的别院,尽显贵族气派,白选两世加起来都只是在电视电影里见过如此豪宅。放在前世那还没什么,可当今是黑潮纪,“寸土不可浪费”的天舟共和国,夏尔他住着这么大这么奢华一宅子好意思么? 当然,这种话她是不会那么刹风景地说出口的。托了夏尔的福,两世草根女白小乖也享受了一把让人侍候的待遇。 走哪哪儿有穿着黑白女仆套裙的美丽少女屈膝行礼,柔声细语问需要什么;来来去去的男仆们举止文雅,仿佛手里端着的不是菜肴而是书本或者乐器;至于那位路易老管家更是管家中的管家,举止行为没有一处不合乎规矩的。 住这儿舒服是舒服,就是太拘谨了。夏尔一进了门,就从温和的邻家美少年一晃而成一国之主宰。笑不能大笑、说话不能大点声音、就连步伐之间的差距也变得毫无二致。 白选很快就觉得透不过气来。她深深地觉得,这座尖顶三层大楼房,其实就是一个舞台。每个人穿着华美的戏服,按照套路一丝不苟地上演属于自己的戏份,行差踏错的下场就是永远不能再登台。 听说位于钻石大区仙希城的凡尔赛城堡,以几乎完、美复制了黑潮纪之前凡尔赛宫的一些建筑著称。不过白选却认为,那里也许只是另一个更华丽却也更令人窒息的大剧场大囚笼。 她打定主意,只在这处别院借住一晚,明天的官司过后另找去处。像她这样在荒原肆无忌惮狂奔乱跑惯了的野人,再让她抿着小嘴儿装腔作势地浅笑、压低嗓门细声细气地说话、小步小步好像长了痔疮一样地蹭着走,干脆让她姓元算了! 这场官司白选是主角,不过她这个主角实际上没多少事儿要做。夏尔慷慨地提供了几个大房间给法律后援团,供律师们研究案情、商议对策使用。 因此,白选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直接歪到柔软的大床上去睡觉。皱眉苦脸地翻了好几个身,她发现自己居然不能适应如此柔软且带着芬芳的床榻。迫不得已,她把被子抱到地毯上,还得靠电视里面对自己身世的大讨论催眠,这才迷迷糊糊睡着。 中午吃饭那简直就是煎熬,夏尔很体贴地令人准备了华夏菜肴给白选。可是她看见长长的餐桌后面站着一大排挂着制式笑容的仆人,再瞧瞧锃明瓦亮、能当镜子照的纯银餐具,不知为何食不下咽。 所以没有吃饱的白某人被饿醒,她一面骂自己贱骨头,一面坐在地毯上啃着从血玉监狱带出来的零食。到了晚餐时分,侍女来请她去用饭,她直接提出就在房里解决。打死她也不想再在那么多人的虎视眈眈中,装成淑女小口小口地往肚子塞那些味道寡淡的食物。 白选如愿以偿,就连第二天的早餐也如法炮制。当她带着浩浩荡荡的律师团向夏尔道别时,居然有种泪流满面的感觉,似乎外面阴沉的天空也明媚了许多。 不过,白选还是很诚恳地向夏尔道谢。夏尔微笑着听她说话,凝视着她的眼睛,神色温柔。口不对心的白某人忽然有种心虚之感,干笑两声这就要转身离开。 夏尔眼里略过犹豫之色,却还是伸出手拉住了白选的胳膊。白选惊讶回头,不解他为什么会有放在路易老管家眼里绝对是失礼的行为。 垂下眼帘,这次夏尔没有看着白选的眼睛说话。他微微偏过头去,似乎不想让人看见自己此时的模样:“白小姐,虽然不知有何处怠慢,但是我很希望今天中午还能在家里看见你。” 白选眨巴着眼在心里翻译了半天,实在是夏尔的法文发音很有些不同,别人说那是有古代音节在内,反正她是不懂啦。使劲去扳夏尔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反而夏尔触电也似用力甩开她。惊觉自己反应过度,夏尔倒退了几步,张惶地看向白选。 啊咧?这娃居然害羞了?白选愣了半秒钟,旋即很聪明地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潇洒地对夏尔挥挥了手,她只说了两个字:“再见!” 快步往那堆等着自己的律师走去,可是白选总觉得身后有目光在追逐着自己。实在不忍心,她回过头,对兀自发呆的夏尔璨然一笑。 这瞬间,似有阳光照进夏尔心里。他目送白选钻进车内,怔忡了许久,突然低声呢喃:“她是自由的精灵……”而我是被关了永生禁闭的囚徒。 今天应诉,白选手边有一份律师团给她整理出来的报告,上面详细地列出了对她有利和最不利的内容。翻看着这些资料,白选心知,只要做基因鉴定,那结果不用猜也能知道。 说句大实话,她相信这具小身体确实来自于元家。要说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能长得这么像,除非是照着人家的相片去整了容。她当然知道这不可能。 昨天的元氏大丑闻白选也从电视上看到了。尽管还没有完全指出来,但元家现在的大小姐元慧初已经被影影绰绰指控为元继明与家里女管家的私生女。 两相比较,据一名律师说,现在外界除了那些元慧初和死忠粉丝还在摇旗呐喊,已经有很多人相信,白选才是真正的元家大小姐。甚至有一名元家的仆人跳出来,声称他曾经在十七年前亲眼看见元继明抱着一个婴儿襁褓冲进了雷雨交加的夜色中。 这样的丑闻对元家来说是个重大打击,但白选却敏锐地察觉,其实丑闻暴露,对自己也很不利。否定了元慧初的身份,无疑从侧面肯定,这世上确实存在另一个真正的元家小姐。而与元启森容貌酷似的自己,毫无疑问会被认定为这个人。 难道元家在为这场官司造势?白选陷入了沉思。如此特大丑闻绝对是给元家脸上抹黑,时隔这么久,元家怎么还没有把丑闻给压制下去?就算有些家族名下的私人电视台不买帐,也还是能减小些影响吧? 元家为了得到“晶”,真的不顾一切了?元家为什么会这么迫切地想得到“晶”?哪道没有“晶”,元家的下场就真的会悲惨无比?白选忽然很想知道,自己手里这些晶玉到底有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 这场官司,看来元家志在必得。别说自己幼时入慈心孤儿院之前做的什么骨龄啊体重啊这些检测,只要是人操作的机器,就有做假的可能。所以,今天元家提供给法庭的证据,估计与自己手上这份资料的数据会大不一样。 不过,她打官司的目的只是拖延时间,能拖多久算多久。白选让人打开车载电视,继续欣赏各家电视台对元家丑闻案和真假元大小姐案的后继报道。 与白选同坐一辆车的,除了几名护卫,还有鸢尾花家族的首席律师罗格先生。他是个灰发碧瞳的六旬老者,看似温文尔雅,其实很喜欢拍桌子大吼。 随便调到一个台,上面又在喋喋不休元继明和女管家情妇不得不说的故事。白选听得津津有味,感觉非常八点档。 罗格先生身为律师团的首领人物之一,在人们面前绝对是信心满满的模样。但此时只有他和白选同坐一辆车,有些话,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白选。 “白小姐,请问这场官司,您想达到什么目的?”罗格先生将电视的声音关小,客客气气地问。 “当然是胜诉!”白选笑着说,仔细打量对方的表情,试探着问,“罗格先生,您看上去似乎没有多大把握。” “不瞒您说,我的信心确实不足。”罗格先生坦率承认,“您提出要公开审理,还要让电视台现场直播。这么做,您固然是想让元家难堪,但也因此给予了元家极大的压力,迫使他们背水一战,采取很多手段来保证这场官司的胜利。”他看着电视屏幕,意有所指。 “还有呢?”白选只是笑,这种可能她当然想过。只是要确定亲子关系,无论采取什么手段,最后还是要通过基因检测来一锤定音。所以她不怕。 “恕我直言,仅靠这些资料并不能驳回元家的诉求。”罗格抖了抖哗哗作响的纸张,眼里有意味深长之色,“您虽然年纪不大,但我相信您一定懂得一些事情。” “我明白这场官司不好打,我只想请您和各位律师先生在法庭之上据理力争。任何一个疑点都不要放过,最好是能提出需要时间去查证的多数疑点。”白选想了想,还是对罗格先生隐晦地交待了自己的目的。 罗格先生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懂了白选的意图。他轻松地笑起来:“如果白小姐的真正目的只是拖延时间,这场官司就好打了。”他又正色道,“但白小姐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元家应该也能看穿您的意图,毕竟现在离明年四月份可没有多长时间。” “这个不用担心。我已经打算在法庭之上向钟木兰大法官提请诉讼。”白选笑容可掬地说,“我会想方设法给元家制造麻烦,他们一定会很后悔答应我公开审理此案!” 看着夏尔阁下口中“可爱有趣的白小姐”露出这般笑容,罗格先生突然觉得车里钻进一股冷空气,让他打了个寒颤。(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15章 天下第一 “我们的目的不在她愿不愿意姓‘元’。从这么多天的观察来看,她很小心、谨慎多疑,不轻易相信人。所以,离开血玉监狱之后,我有八成把握她会把‘晶’带在身上。” 元承智远远眺望着学森广场的曙光铜像,此时近七点,晨光朦胧,因天色不大好,元学森的铜像看不大真切。初冬清晨冰凉的风吹在他脸上,他却没有半分寒冷感觉。事实上,他心中一片火热。 将鼻烟壶凑在鼻下嗅了嗅,因一宿未睡而颇有些混沌的大脑慢慢清醒。他单手撑着窗台试图让自己看得更远更清楚。早就有人群在元氏医院的拿号处排起了长队,队伍迅速排出了医院大门,向马路两边延伸。此情此景让元承智很满意,尽管民众对元家近来诸事深表遗憾,但信任度其实并未减少太多。 察觉坐在身后沙发里的人已经有些焦躁,元承智微微一笑,说道:“上次去血玉监狱,时间不够,研究院加班加点也没能把东西弄出来。幸好,昨天晚上他们终于送来了这个,”他掏出眼镜盒那么大的扁平盒子在手中把玩,嘴角笑意加深,“只要能在她一米之内搜索三到五分钟,就能确定‘晶’究竟藏在她身上什么地方。” “这好办,律师问询时可以走近当事人。”居东篱喜形于色,长身而起走近,并肩与元承智站在窗边,又问,“继理怎么样?听说你请动了家法把他揍了一顿?” “是啊!那混帐东西居然指着我鼻子骂我辱没了元家,说我是曙光先生的不孝子!我只好把他这个不孝子先揍一顿。”元承智苦笑两声,把扁平盒子递给居东篱。 “他那个臭脾气,要是去了法院只会添乱。他执意不肯在亲子鉴定申请书上签字,我只好给他打了一针,再摁着他的手画了押。”元承智叹了口气,“先过去这个坎再说,继理无非是心疼那孩子受了苦。我昨天通知了阳春贝家,幼菁会和你一起去法院应诉。母亲总是舍不得女儿受苦,听说她看着白选的那些资料哭晕好几次。不用我提,幼菁昨天在电话里恳求我,一定要把白选接回来。” “对了,迟咫说要在最高法院和我们交换启森。”小心翼翼地把扁平盒子放进大衣内口袋里,居东篱阴沉着脸,大为光火地说,“我动用了很多人手都没能找到启森的下落,迟家应该还有别的帮手。” “不用再费力气,她说最高法院就最高法院吧。我相信启森这孩子会以大局为重,他深知其中厉害。”元承智扶了扶眼镜,慢条斯理地掸了掸前襟沾上的些许灰尘,“大法官那儿怎么说?” “嗐!”居东篱一副“别提了”的表情,雪白胡须扬得老高,脸上也很罕见地露出抱怨神色,“她硬是拿拐杖狠狠敲了我十几下。还说等官司完了,要到家里来揍你。” 元承智哂然一笑,并不以为意:“希望大法官能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帮元家一把。不过是否胜诉其实并不重要。” “我说承智,能不能告诉老兄,你这么想要‘晶’,到底为了什么?”居东篱很不明白元承智对“晶”为何会如此执著,执著到他的有些手段连自己也不能苟同。譬如制止程立德压制丑闻,反而在暗地里推波助澜。 沉默片刻,元承智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低声说:“启森研究了晶珠、晶石这么多年,不是没有成果的。他有很大的把握,如果‘晶’能够被提纯到一定程度,这种能量可以被人体直接吸收。普通人类或者是……”他忽然愉快地笑起来,“异能者!” “什么?”身为异能者的居东篱霍然扭头,不敢置信地瞪着元承智,眼珠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如果有了能让异能者直接吸收的某种能量,这岂不意味着异能者也能像修士那样晋级? “若是启森的结论没有错误,那么‘晶’能让异能者轻松晋级,也可以让普通人类增加成为异能者的机率。”元承智眼里忽然掠过狂热之色,他虽极力压抑自己的激动,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到时候我们就能批量制造异能者,我们会有一支异能者大军!我们将不怕异能者的殒落,可以率领这支大军横扫世界,让天下只有一个国家!” 这是什么功绩?!这将把元家送上怎样高度的地位?如果,那些中高等级的武者也拥有了异能……元承智用力闭了闭眼睛,极力说服自己冷静下来。这些美好愿景都还存在于实验室中,不拿到足够份量的“晶”去挖掘出这个奥秘,一切都是空想! 居东篱亦是心潮澎湃。末世黑潮降临之前他还是个小学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突然有了异能,并且是很厉害的能力。然而,异能者升级实在是太难了。他胜在起点高,却也因此晋级更显艰难。 若是真如元承智所说,能够有一种能量让异能者轻松晋级,居东篱相信,掌握了先机的自己绝对能比别人走得更快更远。届时,天舟……不,天下的异能者甚至全天下所有强者排行榜都要重新排列座席! 元承智和居东篱沉默了良久,都在努力平复方才激烈动荡的心情。二人忽有所感,彼此对视,一人笑得含蓄一人笑得痛快,却不约而同伸出手紧紧握在一起。 用力地摇了摇彼此交握的手,元承智的神色慢慢变得极为严肃。居东篱也冷静下来,知道那个美好愿望还在河对岸,他和元承智都需要一座桥——一座通往人生巅峰和无上荣耀的“晶”之桥梁! 双双松开手,元承智再度望向远方。晨光渐起,元学森铜像的头颅从树木枝杈间隐约而见。他心想,父亲,当年我就不同意您拒绝担任元首的决定。那时我无法改变您的意志,但是未来假如我手中有了足够的力量,我不会抗拒命运和时代的召唤! 深深吸了口气,元承智低声说:“晶珠和晶石中都含有‘晶’,可惜都无法把‘晶’分解出来。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们的技术还不到家。”但他的神态分明充满了自信,显然并不认为元家的能力不足。 “唯有上次联合探险后发现的那块类玉石能够分解出数量很稀少的特殊能量。启森告诉我,这种特殊能量极有可能就是‘晶’。可惜的是,当时能量一分解出来,我们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容器来吸纳,它就消失在空气中。它在这个世间,前后只存在了不过半分钟。”元承智轻轻捶了窗台一记。 居东篱知道,天舟资探总局与非人协会虚境公会的那次联合探险,本意的确是给元启森找红豆杉治病。但虚境公会的某只水生大妖运气好到暴棚,竟然让他在无意间得到了那么一丁点从来没出现过的含有“晶”的类似玉石的石块。反观资探总局一无所获,就连红豆杉林也是人家虚境的功劳。为此,元家付出了大笔代价。 闻听那块类玉石似乎很奇妙,元家通过桃夭的关系拿到了一小部份。当时,谁都没料到这块类玉石居然隐藏了如此重大的秘密。元承智并没有花费多少就从那位大妖手中拿到了它。 正如元承智所说,从类玉石中分解出来的特殊能量令人欣喜若狂。但同时让人失望的是,这种能量极为霸道,它仿佛不愿意被任何东西束缚,能轻易穿透人们能够找到的任何容器,一往无前地奔向自由。在人们想出办法之前,它完全消失在空气中,徒留一地破碎的玻璃心。 这才有了第二次的大任务。为此,元家不惜和妖事局达成了一项至关重要的秘密协议。这项协议的内容若是暴露出来,足够元承智以泄露国家机密罪甚至叛国罪吃个上百年的牢饭。这还只是付给妖事局的代价,哪怕是花家,元承智也承诺了元家名下军工厂的些许股份。 当然,“晶”能够制造出异能者,如此足以当成家族传承的秘密,元承智守口如瓶。除了发现这一秘密的元启森和那批对元家忠心耿耿的世仆型科学家,再没有人知道。对外,元承智和元启森都宣称,也许获得“晶”,可以让元家的机甲长出翅膀。 结合元家面对的局势,人们都相信了这一说词。盖茨家之所以没有加入大任务,一者他们不被元家接受,二来盖茨家也有大项目正在研究当中。说实话,他们看不上能让机甲长出翅膀的东西,甚至他们一直反对元家把那东西命名为“晶”。 不过,元承智有预感,夏尔如此积极得有些急切地参与此事,很有可能知道些什么。凡尔赛城堡的地下同样建有庞大的实验室,专门开展针对异能者的研究。身为天舟异能界的未来之王,夏尔比任何人都希望异能者的地位可以提高,异能者的尴尬处境能够被改变。 元承智紧紧攥住拳头,此事绝不容有失!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从白选手里弄到“晶”! 现如今,长子很有可能终生在病床上度过,能不能清醒过来只在两两之间;次子与自己反目,放话要离开元家;受丑闻案影响,元家的声誉受到重大打击,许多民众都用怀疑伤心的目光凝视着曙光先生的青铜像。 然而,若未来异能大军成型,若大批普通人类拥有了异能,还会有谁记得元家的丑闻?当天舟大军横扫天下,剿灭所有修士,令非人类俯首称臣,他元承智将全面超过元学森,成为铭刻于民众心中最伟大的人物! 封号国民?嘿,到时候元家还会稀罕这个?元家将成为举世第一大家族!元承智将成为天下第一人!他的声音将响彻整片陆地!而事实也终将证明,知识才是真正的力量。 “东篱兄,去吧。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开庭,乘坐我们最好的悬浮车,把‘晶’请回来!”元承智重重朝天挥拳,对居东篱也是对自己说,“我们一定会成功!” “好!”居东篱心神振奋,他的声音震得房内嗡嗡作响,大声承诺,“我一定会拿到‘晶’,不惜一切代价!” 退后几步,凝视着元承智矮小瘦削的身体,他像古代即将为主公出征效死的忠心部属那样,屈一膝抱拳行礼。(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16章 狗血剧本 担当元家原告的人是元启森的母亲贝幼菁。这位可怜的母亲,原本欢乐的度假之旅却成了人生噩梦。 先是惊闻元家老大与自己女儿的贴身女管家有染,还没有表达完惊骇之情,元承智直接电话告诉她,元慧初不是她的女儿,那名在电视上出现的与元启森一模一样的女孩儿才是! 元启森幼时差点被修士抢走,此事令贝幼菁大病一场,后来发现心脏出了点问题。故而乍闻此消息,若不是正好有娘家人在身边,一惊一吓之下,她大有可能直接心脏病发作去了地府。 随后元承智传过来一份资料,详细地把白选的过往经历介绍了一遍。其重点在于白选这么多年的出生入死、历尽劫难,却对白选与元家后来的纠葛一字不题。 这样有明显偏向的悲惨资料,令贝幼菁和贝家的亲人们看得痛哭失声,嘘唏不已。贝幼菁第二次晕倒,她的母亲严令不许她再看,唯恐出事。直接拨通元承智的电话,贝幼菁哀求公公一定要把孩子接回元家,再也别让她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罪! 元承智自然很爽快地告诉贝幼菁,第二天就是提请亲子鉴定诉讼的开庭日期,让她务必亲自参加。继理不去,为什么?因为他被临时委派参与国家某个秘密科研项目。 在出发之前,贝家外婆提醒明显有些不太清醒、一门心思只想见到亲生女儿的糊涂母亲,这件事很不寻常,要提防其中还有内情。 魂不守舍的贝幼菁嗯嗯答应,满心满脑都是那张酷似元启森、却比元启森更显健康活泼的面庞。她害怕错过了庭审时间,头天吃过午饭就出发,凌晨到达首都,直接等在了最高法院门口。 因此,白选下车,刚在媒体疯狂呐喊中亮相,马路旁边就响起撕心裂肺的凄切哀呼——女儿啊! 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白某人还以为有谁遭了横祸,亲人才如此惨烈地号叫。却见从树荫里飞奔出一位中年美妇,满脸是泪,不顾不管迎着保镖围起的人墙就撞了过来。 罗格先生低声告诉白选:“这位正是元启森先生的母亲贝幼菁女士!” 啊咧?要不要这么狗血?打亲情牌?白选撇了撇嘴,根本不看泣不成声的可怜女人。她微笑着对诸多照相机摄像机挥了挥手,在律师团和保镖们的簇拥中走向了最高法院的九十九级台阶。 忽听身后又惊叫连连,白选的心猛然一跳。意志拗不过身体,她站住脚转身往下看,却见贝幼菁瘫软在地,有人着急忙慌地往她嘴里塞什么。 “贝女士有心脏病。”罗格先生沉吟道,“看样子病发了。” “也许只是苦肉计。”白选语气淡漠,厌恶地哼了一声,再也不想多瞧一眼,打算继续爬台阶。 “站住!”这声苍老严厉的大喝打雷也似,正是老当益壮的居东篱。他正颜疾色地指责,“白选,你母亲心脏病发,你居然能掉头就走!?” 白选哧哧笑了两声,鄙夷地说:“居老先生,元家可以不择手段更可以不要脸,但是请你们至少不要侮辱‘母亲’这个美好的字眼!” “当年的事,你母亲并不知情。”居东篱快步拾级而上,眼看就要靠近白选,却见这丫头冷笑两声霍然转身疾步快走,几十名护卫横成一排拦住了去路,他瞳孔微缩。 白选不介意让外面好几百支“长枪短炮”拍摄案件审理的过程,但绝对不愿意在元家作秀时充当陪衬。不管元启森的母亲对往事知不知情,她只要是元家的媳妇,就被天然烙上了“不被信任”的印章。 九点整,书记员宣布双方当事人入庭就坐。在罗格先生和诸多律师的陪同下,白选进入法庭。此案被安排在民事九号庭审理,她头天看见传票时就觉得这个数字眼熟。此时她恍然大悟,这里不就是十六年前审理慈心孤儿院继承权案的地儿么? 时光没有改变九号法庭的庄严,高大的黑色法官席仍然让白选有山一般的沉重压力。她在被告席就坐,罗格和另外三名律师充当她的委托代理人,其余律师旁听并即时分析案情,给罗格等四人提供支持。 神情憔悴的贝幼菁在女仆的搀扶下蹒跚步入原告席缓缓落坐,泪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白选,怎么也看不够。 元家的委托代理人阵容也很是强大,罗格向白选低声介绍了对面那三位在方舟司法界赫赫有名的强悍人士,神色凝重,还有隐约的兴奋。 元家那边的旁听席,除了居东篱还有十几位与元家亲厚的家族代表列席,其中就有花断城。 双方当事人进场之后,在法警的安排下,获准旁听此案审理的媒体排队进入法庭,并且迅速找好位置将器械调整到最佳状态。取得了实况传播权的国立电视台法律频道和两家私人电视台早就做好了准备。而此时此刻,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关注这场庭审。 书记员确认双方当事人都已经到场,宣读过法庭纪律之后让所有人起立,迎接以终身首席大法官钟木兰为首的七位法官。这七人将组成合议庭,对此案做出判决。不过,今天这案子因有首席大法官出席,也许会有由大法官直接裁决的情况发生。 白选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七个人中间那个又矮小了好几寸的枯瘦身影,忽然有些后悔。其实无论哪位法官审理此案,只要元家拿出基因检测结果,她都要耍无赖,何必非要折腾这位已经九十高龄的老人家? 等老态龙钟的钟木兰几乎是用爬的坐到最高一席的大法官席位之后,白选很内疚。尤记得十六年前她还看得着大法官的半个身子,现在这位老人家只剩下脖子以上还露出桌面。 尽管一直很顽强地活在世上,但钟木兰终究是太老了。也许这案子事关重大,今天的大法官似乎没有什么睡意,貌似精神很好的样子。抖着双手戴上老花眼镜,她直勾勾地看了白选一会儿,还不曾宣布开庭,先说了一句:“这孩子比启森漂亮。” 贝幼菁听了这话当即呜咽出声。钟木兰慢吞吞转动脖子,从镜框上面看着原告席喝斥:“再哭就轰你出去!你这当母亲的如此失职,还有脸哭!?” 白选的心“咣”掉地上摔成八瓣。大法官此言,虽然没有说得很清楚,但分明通过指责贝幼菁表示了某些立场。她瞟了元家旁观席一眼,果然看见那些人露出笑容。早就听说钟木兰大法官与曙光先生是很亲密的朋友,莫非她会抛弃自己的人生信条偏袒元家? 现在才开始,不急。白选告诉自己。罗格先生也轻声安慰,说不到最后判决时刻,大法官说什么话都不要放在心上。这位老人家出了名的爱折腾人。 想想也是,十六年前慈心孤儿院那案子,老太太不就好好涮了那伙人一把么?如此,大法官并不一定会让自己失望。白选转念又想,反正自己也没抱多大希望。 钟木兰接下来没再说什么,示意正式开庭。整个庭审过程并不是由她亲自主持,而是特设一位姓赵的协理法官。赵法官随即让双方当事人和委托代理人当庭陈述自己的情况,以供法庭核对身份。 只要没人打岔,走程序很快。身份核对无误,赵法官宣读双方当事人诉讼权利和义务,因无人提出回避请求,直接进入法庭调查阶段。 这个阶段,双方当事人及其委托代理人将进行诉讼陈述,举证或者质疑对方证据,以供法庭确认事实真相。这是庭审过程中极为重要的阶段,双方的拉锯战正式打响。 元家的陈述人本应该是贝幼菁,但她的情绪一直没能稳定下来。取得法庭同意后,其委托代理人负责陈述。 白选竖起耳朵聆听。元家的陈述稿简直就是一出八点档狗血剧的剧本,写得那叫一个声情并茂、催人泪下。如果当事人不是白选,也许她还会洒落几滴同情之泪。 话说十七年前的四月五日,正是雷电交加之夜。元家二媳妇贝幼菁受了足足八个多小时的痛苦折磨,终于成功生下了一对可爱的龙凤双胞胎。 哥哥被测出了超高的脑波脉动值,令全家人欣喜不已。不多久,妹妹也被测出了上佳的资质。元家爷爷非常高兴,立刻致电元首和花家的国士先生。两位大人物当即决定来看望未来的曙光二世和资质不俗的妹妹。 不料,妹妹的身体突然出现状况,情况还很危急。爷爷命大伯把妹妹送去元氏医院,心急火燎的大伯来不及喊人就自己驾车前往。途中,悬浮车忽然遭遇不明袭击。混乱中妹妹掉落车下,从此不知所踪。 大伯清醒过来后立刻与爷爷商量该怎么办。最后,为免产妇伤心太过,以致影响本来就很孱弱的身体,两个人决定找个孩子来暂时冒充妹妹,同时抓紧时间找人。只是大家都没想到也都很遗憾,这一找就是十七年。 结合四月六日凌晨三点多钟,有一名修士试图抢走哥哥的行动。爷爷和大伯都判断,袭击大伯车辆的人很有可能也来自修士盟。幸好有上次袭击以为警告,元家才会召集名下所有异能者,又正好花倾城做客元家,这才一举挫败修士的再一次图谋。 可怜那无辜失踪的妹妹,不知什么缘故被慈心孤儿院收养,还被恶意篡改了检测资料。她后来辗转荒原,最终成为一名优秀的资探员。又因其长相与哥哥酷似而被认出来,才有了今天的庭审。(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17章 增诉与反诉 元家的说词有大批人证,其中还涉及已经去世的那位元首和还在养伤的国士先生。至于花倾城与修士的战斗,黄玉市有成千上万人可以做证。就连白选自己也是证人。 但是,至关重要的一处陈述,实际上可以说已经没有了证人,那就是元继明送孩子去医院遇袭一事。除了元继明自己,无人可证。好吧,元家说了,哪位大医家能让元继明苏醒,元家愿意奉送元氏医院股份相谢! 白选早有心理准备,元家肯定会拿出对己方有利的陈述。她附身时,婴儿已经在慈心孤儿院门口,所以就连她自己也并不知道孩子究竟是被抛弃还是真的有某种原因。除非元家人自己说出口,否则这事注定了是个谜。 此时听闻元家把婴儿的失踪归结于修士,事实也确有修士抢夺元启森。白选在心里大叹,修士盟果然是最好的嫁祸对象。元家又充分利用了民众对修士盟的先天恶感,成功地把注意力转移,淡化了某些关键性的东西。 譬如,既然你们怀疑是修士抢走了孩子,为什么转而扔在慈心孤儿院门口不闻不问?直接用孩子去要胁元家不是更好?就算当时发现抢错了人,有如此显赫身世的婴儿也不至于一扔了事吧?说不通。 又如,元家如此大的门第,医学又是支柱产业之一,怎么可能家里没有相关医学设施,要急吼吼地把孩子送去医院?贝幼菁是在家里生产,元继明的妻子方娴就是一位儿科专家,于情于理应该由她给出意见吧?陈述中对那孩子的身体状况语焉不详,究竟是什么病必须急送? 再者说,元继明身为元氏医院的掌门人,怎么可能一个人不带自己驾驶车辆去送人?元家那么多仆从吃干饭的?路上如果孩子的病情恶化怎么办?谁来负责施以急救措施?这点常识他都不知道?他做过多少大手术,病人当中不乏高官豪富,就算侄女的病很紧急,他也不至于慌乱到如此地步吧? 还有所谓的数据被篡改更是笑话。天舟的婴儿检测有很严格的程序规定,想改数据不是没有可能,但难度系数不是一般二般的高。 为了防止数据被恶意篡改,以致影响被测孩子的前程,每个批次的检测者都是临时由调度房从在岗人员中被电脑随机抽取出来。所以,在接到通知之前,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将对哪个孩子进行检测。 难道说修士盟的人把手伸得如此之长,能够左右电脑当天的随机抽取,进而指使人篡改数据?何况每个批次的检测同时有三名工作人员负责,互相监督。 一人操作机器,报告数据;一人记录数据,但在记录之前也会察看机器上显示的数据是否正确;另外一人则在相隔甚远的专用监测房内,将电脑保存下来的数据另外记录。 当场记录的数据必须由这两名检测人员签字盖章,送交备案之前必须由当天的值班人员负责与另一份直接摘自电脑的数据相互映照。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立刻就能发现。 故而,别看当时就能拿出数据交给提请检测之人,那是因为没人去干篡改数据的傻事。一旦被发现,轻者离职,重者吃牢饭。鉴定中心的工作那是优差,谁能那么干? 想收买人篡改数据,从慈心孤儿院送检起就必须筹划好。孩子的拿号排队、护士给孩子们洗澡消毒,再先行打听出是哪些人做这个批次的检测,以便在很短的几分钟之内就把人收买。最后,数据会统一存储在电脑当中,还得弄到鉴定中心主任那一级的权限才能修改已存数据。 元家更是忽视了,当初对外宣布的元慧初的脑波值非常高,只要给白选再做个检测,按照初始脑波值在正常情况下只会随着人年纪的增长而增加的规则,谎言将不攻自破。如果此时站在被告席上的是个白痴傻蛋,脑波值才会减少。 事先针对元家有可能的动作,律师们从多方面提出了应对方法,这些破绽自然有几位委托代理人去指出。白选只要安心坐着,等待自己的陈述时间到来就行了。 元家的陈述人滔滔不绝讲了大半个小时终于落坐,协理法官问明再无补充之后,请白选发言。 “十七年前,做为一名婴儿,我并不知道在我出生之时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以致我被慈心孤儿院收养。但是现在,我很清楚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白选淡淡地笑,“假如我手里没有元家极欲得到的重宝,想必我仍然顶着杀人罪名被通缉,丧家之犬般被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大有可能死路一条。” 媒体和旁听席立即传来嗡嗡议论之事,快门被按得卡卡作响。协理法官立即使用醒堂锤,连敲了好几下才让噪音慢慢消失。 钟木兰眉毛微挑,饶有兴趣地注视着白选。敢当着媒体揭破此事,接下来必须要面对如潮的质疑。尤其是元家的铁杆粉丝,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堂堂曙光元家会干出这种巧取豪夺之事。 贝幼菁惊呼一声,脸色发白地问身旁的家族首席律师:“她说的都是真的?”怪不得孩子有那种表情!怪不得必须走进法庭打官司! 首席律师情知不可能瞒过去,低声快速地说了几句话,尤其是点出此事对元启森的重要程度。贝幼菁坐立不安,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神情淡漠的白选,咬了咬唇,轻声说:“申请暂时休庭,我必须和继理通话。” “不行,您今天坐在这里的任务只是旁听。所有事宜,承智先生都全部委托给了我们。”首席律师遗憾地说。 “你们!”贝幼菁气得浑身颤抖,刚想站起身来,却忽觉腿脚发麻,无论如何也不能动弹。她下意识要喊,前心微痛,有股微弱却又锋利的劲气破体而入,令她无法出声。她艰难地扭转头,却见居东篱面罩寒霜地盯着自己。 元家的一名律师要求发言,得到法庭允许之后,他面无表情地说:“承智先生嘱咐过,被告无辜离家十多年,心中对家里未尝没有怨言,才会做出那些不法之事。但既然白小姐提到此事,那么鄙方将向法庭请求,增加财产保全申请诉讼。并且恳请法庭按照《民法财产篇》对不满十八岁的限制民事行为低等级国民的相关规定,要求白小姐交出偷自元家的战略性资源财产,由法庭先行保管!白小姐的窃取行为,元家不予追究。” 旁听席大哗。电视机前的观众也立刻把对元家的怀疑抛去九霄云外,转而指责白选原来偷了人家的东西,还好意思说人家是为了拿回东西才要认自己。要换了别个狠辣家族,只怕直接把人绑回去了事,还申请什么亲子鉴定给她光明正大的身份!真是不知好歹啊! 元家的民众基础太好,曙光先生的丰功伟绩用夸张的话来说那是曾经拯救过全人类!元氏医院的好口碑也是用几十年的优质服务积聚起来的,每年还会开展义诊、赠药活动。更别说元家名下医药工厂生产的营养液,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相对于元家,白选的说辞自然显得单薄。 协理律师犹豫了。要说此案是亲子鉴定案件,元家提出的财产保全申请,并不属于能合并审理的同类案件。此时,他应该直接驳回。 这么一耽搁时间,钟木兰很不乐意。她拎起自己桌上的醒堂锤“咣咣”敲了几记,严厉地盯着元家的律师,语声嘶哑地说:“只能附加与本庭所审案件同类的诉讼请求,财产保全请求驳回。涉及战略性资源财产的限制民事行为低级国民非法保有财产案,不应由私人提请!” 元家律师当然也知道财产保全申请很有可能不会得到允许。从刚才的情形来看,就算协理法官没有当庭驳回,转而问询被告是否同意当庭合并审理财产保全诉讼,也会被对方律师拒绝。 这种时候提请增加财产保全诉讼,元家无非针对白选所说“身怀重宝”一事做出反应而已。在法庭之上没有得到同意的诉讼请求,却在场外无数观众的心中得到了允许。天平会偏向何方,不用多想也能知道。 协理法官被大法官阁下当众削了面子,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他的迟疑已经在元家那儿博得了好印象,如此足矣。 白选一挑眉,举手要求发言。得到允许之后,她站起身来说:“我提请反诉,要求元家赔偿我因参加数月前的大任务而给我带来的精神损失。”她勾起半边嘴角微笑,“赔偿金额一舟币。”我为的不是钱,听懂了没? 协理法官淡黄色的眉微皱,说道:“被告,你提请的诉讼与本案并非同类案件,本庭不予受理反诉请求。” “法官阁下容禀。”白选不卑不亢微微弯了弯腰以示尊敬,说道,“正是那次大任务,元家才发现我与元启森长相酷似,直接导致今天的庭审。所以我并不认为我提请的诉讼与本案无关。在此,我以一名资探员的身份,要求元家赔偿我在上次大任务中因失望、愤怒、尤其是受到危及生命的欺骗而遭受的重大精神损失……” 若干新闻嗅觉灵敏的记者眼睛大亮,有数人偷偷摸摸地打开了另外准备的微型录音设备,以防万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18章 兄妹 白选提起反诉,其身份不限于亲子鉴定案的应诉被告,而是一名资探员。她要求的象征性精神赔偿直指上次大任务,这让不少消息灵通的媒体心神振奋。 要说那次大任务的真相,虽然不可能完全暴露出来,但总是有些端倪。主要原因还在于无功而返,又令参与任务的各大家族损失不小。他们对始作俑者元启森和元家都很有意见,自然而然会有些许怨怼之言流出。空穴才会来风,任何流言蜚语总有源头,绝不可能无迹可循。 只是事情毕竟涉及到了元家和诸多大家族,之所以有不利于元家声誉的言语流窜,那也只是给元家施加压力的一种方法。只要没到最后一步,大家就不可能真正撕破脸皮。这是彼此心照不宣的行事规则。 所以,一些媒体人纵然知道大任务有许多内情,也无从知道真相。这让怀着不同目标的媒体人深表遗憾。难道这位白小姐也是知情人?能不能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白选要求公开审理此案、且通过实况传播,元承智早就考虑到她此举是在威胁。只要她就大任务之事吐出一言半句,也许就会煽动起媒体甚至资探员们的气焰。 但一来元承智相信,那些不该说的话,白选自己也有顾虑,她现在还不可能得罪身后站着的那些人。二来么,就算白选是异能新秀,潜力还超过了夏尔,可她现在毕竟还不如居东篱这样的老牌异能高手。 元家已经舍弃了不少东西,为了达到那个目的,再多舍弃些也没什么。元承智向来认为,历史由胜利者书写! 白选的话还未曾说完,元家律师立刻起身大声叫喊:“法官阁下!被告所请与本案无关,我方恳请法庭驳回其请求!”这种时候也顾不得法庭纪律,天知道这胆大包天的死丫头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你们为什么不敢让我把话说完?”白选不顾协理法官大力敲击醒堂锤,尖锐地指控,“那是因为你们心虚!元家做了什么事只有你们自己心里才清楚!那东西真是元家的吗?雅江海域那只大海妖会笑的……” 皮皮忽尔示警,白选随即感觉有股无形的压力向自己迫来。这种压力不是周久人利用气压把人生生往地下压扁,而是在瞬间,似乎她身处的空间突然变得窄小无比,如同上下左右有四堵看不见的墙往中间拼命收缩挤压。 手背淌出暖流飞快地向白选身体各处奔去,重重地喘了口气,她才觉得这种要把五脏六腑都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可怕感觉正在消失。虽然不能明确指认是谁干的好事,但毫无疑问来自元家那方。愤恨地瞪了居东篱一眼,这老家伙不是空间异能者吗?笑,你个老菊花还笑!走着瞧! “肃静肃静!” 白选不得不闭嘴之时,协理法官也把醒堂锤敲得山响,并且厉声喝斥:“再敢咆哮法庭,一并驱逐!” 目的已经达到,白选暂时选择退让。你们不是要财产保全吗?好啊,那咱们就再来个精神赔偿。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是否能够被传播出去。媒体可以控制,所谓实况传播,也同样多的是耍手段的办法。然而只要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带出去了些许火星,日后将导火索点燃,未必不能星火燎原。 就大任务之事,白选说得很含糊。只因此事涉及到很多家族,包括给自己提供法律支持的诸家。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使用终级大招,方才只是警告而已。 元家如果老老实实不出妖娥子,白选也会老老实实陪着玩。但要是元家敢去申请财安保全,用国家力量逼迫她交出晶玉,她就会把所有事情都大白于天下! 不过,刚才突然失音的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只是现在还不能做什么,万一老家伙又出玄虚,没有皮皮护身,自己只怕难以应对。白选只有暗恨在心。 一番吵嚷,在协理法官的醒堂锤和法警的警棍双重压迫下,法庭重新安静下来。可惜,刚要进入举证质证阶段,原告席又突发状况。 贝幼菁被控制住了身体,却没有人可以控制她的思想。连番打击终于让她彻底清醒,同时也想起临行前母亲充满了忧虑的警告。这件事,果然是有蹊跷在内! 即使还不太清楚家族想得到的重宝究竟有多重要,又与元启森有怎样重大的关系。但贝幼菁与元继理抱有同样的想法——已经辜负了孩子十七年,难道还要再度伤害她?就算元家非要得到那宝贝不可,也不至于把孩子逼到如此地步! 公公的有所隐瞒和此时被首席律师点明处境,更是让贝幼菁心有明悟,同时也很担心丈夫。她了解元继理,知道如果丈夫清楚此事,必将与她持同样的看法。那么,丈夫没有到堂,恐怕不像公公所说是去参加某个项目。至于离奇失踪的儿子,她原本也挂心不已,好在开庭之前她已经接到了元启森的报平安电话。 没有办法挣脱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禁锢,但又不想在原告席上多坐一秒钟。贝幼菁采取了非常无奈却很有效的办法——回忆昨天看到的有关白选的介绍。 不得不说,这份指向性极强的删节版情况介绍,既成功刺痛了母亲一颗爱女之心,令贝幼菁放下丈夫和儿子,不顾身体虚弱赶来参加庭审;却又同时给予了她抗拒不公的巨大力量。 脑海中再度出现一行行平淡、实际上处处沾满血泪的文字,贝幼菁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终于,束缚她的力量突然消失,而她也翻着白眼,铁青着面孔晕倒在原告席上。 贝幼菁生产之后才诱发了心脏病。也就是科学昌明的天舟,她又身在元家这样的顶级医药世家,哪怕病情无法根治,向来也控制得极好,十多年来真正病发的次数少得可怜。 可惜,十几年的养护一朝尽毁。从头一天算起,贝幼菁已经昏迷了好几次,虽然并没有发病,但每一次都必须服用药物才能让自己好受点儿。 她的身体状况其实不适合出庭,可身为母亲,她强烈要求亲自出席,事先也服下了防止病发的药物。这次她的故意为之,不仅仅晕厥,而是真正诱发了心脏病。随行医生立即冲入原告席,对她进行紧急救治。 白选蹙着眉头看着那一幕,不明白那女人身体这么差,还跑来这里受虐为的什么?场中一片混乱,协理法官不得不宣布暂时休庭。 戏剧性的是,如同十六年前慈心孤儿院继承权案审理中间,黑十八推开阳台的大门闯进来一样,这扇明明被从里面闩死的门突然被重重撞开,元启森焦急地冲向母亲。 只是惊鸿一瞥,白选却仍然看清楚了他的容貌。那张还有些青涩、却与自己当真极其相像的面孔让白选的心莫名悸动。一股不知从哪儿来的悲凉感觉从心底悄悄蔓延而出,逐渐侵蚀她的整个灵魂。 贝幼菁的冒死行为终于赢来了机会,随行医生采取紧急措施之后,她的意识有极其短暂的清醒。她眼神茫然,甚至没有发现儿子已经出现在自己身边,语声微弱地吐出两个字就再度晕厥过去。她说,调解! 被抬出法庭时,贝幼菁唇色青紫,并且渐渐向乌黑色转变。她的满头乌发也在几分钟之内就隐现了不祥的灰白之色。坐在旁听席上的人们大多数都唏嘘不已,这场庭审不管谁胜谁败,受伤害的人里绝对会有这位不知内情的母亲。 元启森用力擦去泪水,目送母亲被送走。他很想拔腿跟出去,但他不能。深深地呼吸,他抬头看向被告席。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真正与那个人对视,他的大脑仍然停滞了几秒钟,几乎不能思想。 ——打败了自己的那个女孩子,让自己辗转反侧不能眠、咬牙切齿痛恨、处心积虑算计的敌人,原来才是自己嫡嫡亲的双胞胎妹妹! 她坐在那里,神情安祥,仿佛看戏一般,静静注视着原告席。她面庞上无悲也无喜,既不伤心难过,也没有幸灾乐祸。她镇定,她的目光如此清冽冷漠。元启森觉得,他看见的根本不是另外一个人,而是镜子中的自己。 不仅五官轮廓一模一样,就连这种蔑视所有、藏在灵魂深处的骄傲也与自己如出一辙。元启森好似也得了心脏病般的呼吸因难,他的目光无法从白选脸上移开。 在场所有人,不是看向元启森,就是盯着白选。电视屏幕中曾经出现过的两张对比照片就够让人吃惊了,但此时亲眼看见传说中真正的龙凤双生兄妹,人们仍然深感震撼。 哪怕是白选的法律后援团,在眼前发生如此一幕之后,也不得不承认,所有证据都是浮云,这世上就没有比元启森和白小乖更像双胞胎的双胞胎。 ——宛若镜子内外的同一个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19章 状况不断(200粉红加更) 介是200粉票加更章,看来今天不会有欠帐。。 ---------- 这段时间电视报刊之上,多次出现元启森、元慧初还有白选的相片。人们把三个人并排放在一起反复对比,看看谁和谁更有兄妹相。 支持者不一,真要算起来元慧初的支持者更多,哪怕白小乖长着与元启森一模一样的脸。有好事者把白选被通缉的那张相片找出来贴到网络上,说这才是真正的白某人,她那张脸是整容得来的。 热议纷纷的民众一瞧,不说别的,连环杀人女魔头怎么可能和纯洁善良的慧初小姐相比?人品就有问题嘛!不得不说,人心向善。花十八为了保护白选,特意给她夸张杜撰出的通缉令,反而成了盖在她脸上的污泥。 不过,撇除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谈。此时在场者,凡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白选一出现,元慧初显然不比人家和元启森更有兄妹相。 因时常代表元氏医院出面赠药或者参加一些公益活动,在场有许多人都曾经亲眼见过元慧初。再回想她的音容笑貌,与白选两相对比,区别立分。 元慧初是非常有教养的大家闺秀不假,还被粉丝们称颂为天舟第一国民少女。但白选前世就经受过末世黑潮的巨大冲击,今生又时常在生死之间历险,她的从容不迫、冷静镇定别说温室里娇养出的花朵,就连许多自认大风大浪见得多的人物也很是赞赏、甚至暗自心折。 死都不怕的人,还会怕任何一个两条腿的活物?在白选这种举重若轻、命悬一线尚能谈笑自若的磅礴气场之前,元慧初实在稚嫩了许多。元启森若不是罹患恶症,同样经常徘徊于生与死,恐怕他这曙光二世的气派也要大为逊色。 因身体健康、发育良好的缘故,元慧初看上去就像是元启森的姐姐。别瞧白选身形瘦削,但她脸色白里透红,浑身上下活力十足,显然也非常健康。可奇怪的是,白选和元启森同时出现,在众人眼中明明被病情耽误了身体、矮小瘦弱的元启森,就该是白选的哥哥。 这种感觉在早与元启森、元慧初熟识的人心里越发强烈。元启森不出现,还不觉得异样。非要面对面站在一起,人们才恍然大悟,元启森、白小乖,这对双胞胎不违和。 贝幼菁离开之后,元启森成为原告那方的当事人,即使他其实也没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但元启森和贝幼菁不一样,起码居东篱敢控制贝幼菁的身体,却无论如何不敢对元启森下手。 再度开庭,按照程度,此时应该进入举证和质证阶段。 刚才趁着休庭,充任委托代理人的罗格四人与旁听席上的律师们就元家的陈述交换了意见,飞快地修改提前准备好的质疑稿件。 就证人一事,大家没有什么好办法。一者事情过去十七年,实在太久,有些人遍寻不着;二来,元家有打官司的心思,自然准备得早。那些还能找到、与此事有关之人早就被元家提前请去,肯定会充当他们那方的证人。 不过大家明了白选打官司的真正目的,就是要拼了命地在鸡蛋里挑骨头,以拖延时间。再说,他们并不是没有杀手锏。 只是,元启森的出现到底给这场庭审带来了变数。在法官还没宣布举证质证开始之前,他就要求发言。元家的首席律师一惊,想要阻止,被元启森淡漠中潜藏着森寒的目光一扫,后背哗啦淌下冷汗。 曙光二世要提要求,这面子不能不给。协理法官没有丝毫犹豫就同意了元启森的请求。 慢慢站起身,元启森面向法官席鞠了一躬,这才恭敬地说道:“尊敬的终身首席大法官阁下和各位陪审法官阁下,我谨向法庭传达我母亲刚才的意愿,请求法庭允许我们能先行调解。” 元家的律师们面面相觑,这一出可不是要上演的戏文。承智先生交待过速战速决,调解摆明要浪费时间。他们也根本不觉得有调解的必要,彼此双方都明白,只要白选死抓着“晶”不放,这场官司就必须打下去。 按道理,元启森不可能不清楚此中厉害,他为什么还要提出调解?律师们知道坐在旁听席的居东篱就是元承智的代表,不约而同以目问询。却见居东篱毫无反应,仿佛没有听见元启森的话,这意思就是不用管。 “十七年前的往事,我并不知情。但我认为,如果我们是一家人,有再大的误会也应该先坐下来谈一谈,而不是直接选择上法庭。”元启森心平气和地陈述自己的理由,“我并不赞同用诉讼的方式来解决此事。我因一些事情耽误了时间,否则一定会劝说祖父撤销诉讼。” 他转过头凝视白选,神色温和:“我不希望是用诉讼的方式才让妹妹回家。她应该心甘情愿地叫我哥哥,而不是被冷冰冰的法律条文所逼迫。” 法官们和旁听席上许多人都似乎被元启森这番话打动,眼里有光点闪烁。钟木兰大法官欣慰地连连点头,用苍老的声音宣布:“原告的调解申请本庭予以受理,不过,能否实现调解,还要看被告当事人的意愿。” 白选淡然笑道:“我接受调解。”只要能拖延时间,别说调解,让她现在和元启森一起去旅游她都答应! “在调解之前,我想先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元启森也是淡淡而笑,语气越发显得柔和。 两个人浅笑着时微微上弯的嘴角,弧度都一样啊一样,心水双胞胎尤其是龙凤胎的人们眼里简直狂喷星星。 “可以。”白选言简意赅。 她也愿意当面见识这位传说中超级天才的厉害,听听他到底有什么“体己”话要说。可千万别对我打亲情牌,不然我会很失望。对元启森忽然露出灿烂笑容,白选如是想。 不提防对面眼神清冷的丫头居然有如此明媚夺目的笑脸,元启森不禁愣怔。他心里蓦然有刺痛之感,被这张璀璨的笑脸晃得眼里直发酸。 双方当事人既然达成一致意见,协理法官又宣布休庭。因为接下来是调解过程,能否对外公开还要再次向双方确认。元启森和白选异口同声:“不公开!” 元启森的想法不用多说,对于曙光元家而言,有先前的大丑闻就够呛,不公开所有程序才对。白选则是生怕等会儿谈到涉及大任务的事情,目前还不到广而告之天下的时候,当然不便让人听去。好钢就必须要用在刀刃上。 方才莫非是双胞胎的心灵感应?注视着元启森和白选走向法庭特意准备好的房间,人们的议论声简直要震裂屋顶。合议庭七位法官鱼贯而出,走出法庭之前,钟木兰看了居东篱一眼,目光极为不满。 居东篱知道自己不久之前的小动作被这位明察秋毫的老太太发现了,赶紧别过脸去。最高法院原本设有各类监测机器,却被元承智指使程立德找人悄悄关闭。钟木兰虽然是首席大法官,最高法院却不是她家的后院。 摸了摸放在裤兜里的扁平盒子,居东篱怡怡然起身往法庭外面走。他直接来到给元启森和白选谈话的房间门外,轻轻把耳朵贴在了门上。如此光明正大的偷听,一路而来以及此时远远离门站着的法警们却都视而不见。 门内静寂无声,仔细去听,却又能捕捉到“卡察卡察”奇怪的声音。居东篱皱了皱眉,轻轻把门推开了一条线。那几名法警扫一眼过来,有一人嘀咕,窗户都关上了,哪来的风?但碍于元启森的吩咐,他们不敢过去把门关上,只能任由那门被风推得打开了一道不小的缝隙。 元启森和白选背对背坐着,双双捧了个大苹果在卡察卡察,啃得正欢。话说白选还是沾了元启森的光,要不是曙光二世饿了,她哪里来的苹果可以吃? 沉默无语。元启森有一肚皮话想说,又不知从哪儿开始讲起。他对白选不陌生,可当真见了面,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看清楚过她。 至于白选,全然是打着能拖多久算多久、你不开口我就绝不说话的主意。这场官司才刚刚开始就状况不断,她很满意。轻轻松松混了两个多小时过去,她还当真是饿了。 门吱呀轻响,似有风吹进来。元启森皱了皱眉,嘴里叼着苹果起身去关门。白选瞥一眼过去,因方才在法庭上莫明其妙吃了亏,她如今警醒得很。 此时察觉不对,白选立刻用右眼异能去观察四周。幸好她如今亦算有些城府,面对奇诡之景能做到不动声色,这才没有露出马脚。 现在屋里分明没有第三个人,但白选的右眼视野中却出现了一团极为鲜艳的色彩光团,明亮程度似乎能灼伤眼睛。这可不是什么鬼火,而是人身体内的能量光团。 心念电转,又有皮皮示警,白选几乎能断定,这是有人在捣鬼。有没有可能仍是居东篱?难道他不止是空间系异能者,还会隐身之法,也许这就是他不为人知的第二种异能? 借着啃苹果之机连连无声冷笑,白选心说话,不管你是谁,既然你要来惹我,就别怪我以牙还牙!正好让姑奶奶试试长大不少的破魔闪电威力变得如何!(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20章 老而不死是为贼 第四十章老而不死是为贼 这个隐了形的人显然不怀好意。你如果想偷听,老老实实猫在角落里,白选也没办法突然窜过去揍你。但你偏偏要鬼鬼祟祟绕着她转圈圈,还仗着没人看得见,试图往她跟前凑,这不纯粹找抽么? 这年头想找抽的人怎么越来越多了?白选在心里嘀咕,表面却气定神闲,好一副泰山崩于前也绝不崩溃的表情。在元启森关好门快步走来时,她还有心情往桌上的水果篮瞟了两眼。 托猥琐隐形人之福,元启森想起冬季的风那真是无孔不入,于是顺利找到了话题:“你冷不冷?” 他拐到桌前拿了个苹果,边走边拿手帕把水渍揩干。离白选还有两米远时他停了停,打量着她的神色,放缓了脚步慢慢走到她面前。 在夏尔的宫殿式大宅住了一宿,身为好客的主人,夏尔给白选准备了许多漂亮衣服。奈何那些冬款的泡泡袖公主裙实在让白某人牙疼,一件没敢穿。后来她实在是无法忍受侍女可怜巴巴的眼神,勉强拿了黑白配的毛衣和外套挂在身上。 本来这种黑白配的衣服白选不想挑,因为看上去和黑白配的夏尔很像情侣,这是无奈之下的选择。但也许真是有双胞胎的心灵感应,元启森也严严实实裹着件黑色风衣,只是比白选的要厚得多。 你这病秧子还问我冷不冷,瞧瞧你那白得像死人的脸!白选不客气地从元启森手里接过苹果放嘴里啃,仰面看着他,含含糊糊地说:“如果我冷,你会把你的厚外套给我穿么?” 元启森果断摇头:“不会!我身体很差,不能受风寒。但是我会让人送衣服过来给你!” 他站在她面前,垂下眼帘看她。看她比苹果还要红润可爱的小脸,看她双手抱着苹果像春天温泉别墅树林里的小松鼠一样不停顿地“嘁嚓咯嚓”啃啊啃。 人的感情真是太奇妙!从前有无尽的憎恨厌恶,此时看着曾经的对手,想着她居然是与自己共处母亲腹中长达九个多月的孪生妹妹,复杂心情慢慢转化出无边际的喜爱——好想摸摸她乌黑的头发,好想捏捏她白里透红的脸蛋,好想告诉天下人,只有我元启森的妹妹,才会如此出色! 最高法院的办公室,装潢刻意往庄严肃穆靠拢,然而室内冰冷沉郁的色调,此时却因这对互相对视的兄妹慢慢变得温和。 听了元启森的回答,白选的笑容便有几分真心。要是他当真假惺惺地脱衣服给自己,她一定会呕吐。右眼视野中,元启森的身体里只有很微弱的光在缓慢流动。 这团光如同狂风中的火烛,似乎随时有可能熄灭。它很久很久才会有一丁点变化,并非懒得不愿动弹,而是虚弱得不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元启森没有说谎,他的身体仍然很糟糕。 把身后的椅子搬到自己身边,白选拍了拍椅面:“坐吧。”她绝不承认肯让元启森和自己并排坐,是看见了他微微颤抖的腿,而是因为他挡住了自己观察猥琐隐形人的视线。并且他坐在身边,也能让猥琐隐形人有所顾忌。 “还饿不饿?”元启森自己吃了一个苹果就饱了,但是白选已经在啃第三个。 白选微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原本落在元启森脸上,却忽然扭头望向自己面前的虚空。她眉心豁然洞开无形门户,已有巴掌那么大的金紫色破魔闪电一跃而出,对着正在自己身前徘徊不去的能量光团劈头盖脸砸下。 可惜,破魔闪电落了空,尽数砸在地板上,连个窟窿也没砸出来。白选挑挑眉,这人定是居东篱无疑,不是传说中的空间异能瞬间移动,怎么可能躲得过速度加快了三成的破魔闪电? 果然听见满含不敢置信意味的连连惊呼,居东篱在不远处蓦然显露出身形,惊疑不定地盯着白选。他虽然靠着连续瞬移没有受到伤害,但方才那金紫色闪电兜头砸下时,许多年没有出现在他心头的恐怖感觉悍然重现! “古语有云,老而不死是为贼。居老先生,您干这偷偷摸摸的事儿,还真符合您的身份呐!”白选好整以暇,继续“喀嚓喀嚓”啃苹果。有元启森在身边,就不信居老头还敢像刚才法庭上那样用异能欺负她。有本事你连元启森一块挤!喵的,那感觉太难受了。 元启森彼时正给白选递去手帕,猝不及防发生这般变故,他原本柔和的神情刹时变得比居东篱更阴冷。把手帕放在白选膝头,元启森半撩不撩眼皮,淡然问道:“居老,你想听什么?” 白选察觉出了元启森的不悦,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煽风点火:“当然是想听听你有没有说那些他想听的话。” “我想说什么,我心里有数。不劳居老关心。” “可是如果你说的话不合他的意,他大概会像在法庭上对付我那样给你吃点苦头。我的五脏庙差点就塌了!” “居老是不相信我吗?所以才来监视我?” “啊哟,他不可能不相信你。当然,也有可能真的不信你。人心叵测啊,世事难料!” 仿佛是同一个人在一刻不停歇地说话,白选和元启森一句紧接一句炮轰居东篱。二人说话间没有半分犹豫,也没有打断对方,并且都能接上对方吐出的最后一个字。 居东篱不怒反笑,这就是心灵相通的双胞胎!尽管分离了十七年,但他与她相见的刹那,这十七年的时光似乎都被直接抹杀。他与她就是能熟知彼此的想法,像是形影不离、共同生活了许久许久。 “白小姐,你还不承认自己是元家人?”居东篱笑呵呵地捋胡须。方才靠近白选的时间虽然只有两分多钟,但裤兜里的扁平盒子已经发了颠也似颤了好十几颤,这充分说明“晶”就在她身上! 说实话,白选对此离奇现象也深感无奈且惊讶。她两世为人,行事说话虽然被黑潮纪改变了不少,但大抵还是依循前世的习惯。所以,如果说真的有双胞胎心灵感应现象存在,那也只能说元启森对她有感应。 “居老,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情,能不能请你出去?小乖回家的事儿,我会和她谈。但是,我不希望有第三个妨碍我们的人在场!”元启森双手紧握成拳,面无表情地看着居东篱,“我知道你代表祖父前来旁听庭审,然而此事我坚持自己的想法!” “启森啊,你先过来,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居东篱笑意不改,着重强调,“说完我就走!” 元启森沉默片刻,慢慢摇头:“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但是现在我不能离开小乖。你是很强大的空间系异能者,如果我离开她,你对她想干什么的话,我无法阻止。”他忽然勾起半边嘴角微笑,“刚才小乖说你在法庭上对她使用了异能,那么我母亲忽然心脏病发……” 打死居东篱也不敢承认他对贝幼菁干了什么。说句大实话,以居东篱在元家的地位,除了对家主元承智还很恭敬外,对元继明元继理兄弟俩都是当晚辈来看待。但是身为元家第四代的元启森,他却从来不敢小视。 别看元启森前几次大败亏输,那是碰上了同样妖孽的孪生妹妹。这么多年来,元家数次卓有成效的谋划充分证明了元启森的手腕和某些令人胆颤的无情之处。 如果面前这对兄妹联起手来……居东篱微微皱了皱眉,只是此时是大好良机,他万万不可错过。干笑两声,居东篱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她出手!”我出异能。 “抱歉,有什么话你直言就是。”元启森固执地说。他稳稳坐在椅子上,双手交握放在膝上,平静地注视居东篱,“我想,你无非是要告诉我,‘晶’就在小乖身上。” 啊咧?他怎么知道?嗯,其实也不难猜。白选瞟了元启森一眼,很细心地把果核上的果肉慢慢啃下来。 “以后想吃什么,哥哥给你买。”元启森低声说,“你想要什么,哥哥也都给你。” “要用‘晶’来换吗?”白选笑眯眯地问。 元启森转过头看着白选,认真地说:“我很想很想得到‘晶’,我不瞒你!如果你不是我妹妹,我会不择手段,哪怕拆了你也要把‘晶’抢到手。但你是我妹妹,我的孪生妹妹!” “我会想办法说服桃夭先生,请他帮我向妖事局递话。我将不惜任何代价,向妖事局购买或者换取‘晶’。”元启森再次正视居东篱,语气已经十分严厉,“但是小乖,我不希望居老你再打她的主意!” 嘴角有清冷的笑意,他深呼吸,似乎想让自己从某种情绪中解脱出来,然后轻声道:“十七年前,不管当真是因为受修士袭击,还是大伯想让自己的私生女名正言顺成为元家大小姐。我看在这十七年和慧初的情份上,不会深究。可是小乖无来由受了十七年的苦楚……”他的声音变得尖利,“我元启森的双生妹妹,怎么能受那么多罪!” 咦,听他这意思,似乎认为当年是自己的伯父一己私心才导致那个可怜的婴儿被弃?白选暗自琢磨,莫非这就是真相?至于元启森这番话是真情实意,还是别有居心,对她很重要吗? 她白选,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不需要任何带怜悯性质的补偿。她自己有手有脚,只要不碰上如大任务以及“晶”这样的狗屁事情,她完全能独自活下去! 第221章 以牙还牙 元启森研究过白选,但白选却不知道元启森的性情。她因大任务而对元家印象恶劣,也从周久人那里探听出元启森的病情早已得到控制。可是她并不清楚,这个大任务究竟出自谁手,只是隐约猜测也许和元启森本人也有关联,所以她才会想当面见识曙光二世的厉害。 果真是厉害!居东篱号称天舟异能界前三的人物,看其表情,对元启森这么个病秧子却似乎颇为忌惮。居东篱不是周久人那样善于掩藏内心想法的老狐狸,白选只要用心观察,就能从他脸上发现些许端倪。 或者不着痕迹、自然而然的示好关心,或者直言不讳、毫不隐藏的坦诚相告,元启森使的招数就像太极拳,柔中带刚、刚柔并济。 不过,白选表面上不拒绝他的关爱,心中却仍然警惕。元家的人,能随便相信吗?只用几句话、几个动作、几个苹果就能一笔钩销往日恩怨?白选不是“生粉”。 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一抹感动表情,无视了那方绣着“森”字的手帕,她拉过元启森的大衣袖摆往眼睛下面按了按,顺便揩了揩沾着汁水的手。 殊不知,元慧初虽然和元启森亲近,却也十分敬畏在她眼里无所不能的兄长。所以偶尔撒撒娇卖卖萌是有的,她却绝对不敢拿元启森的衣服去擦眼睛,更别说当抹布揩手。 微微愣怔,元启森笑了笑,心说话,这就是真正的兄妹吗?她一点也不怕我。就是居东篱也偶尔用畏惧的目光看着我,但她眼里就是没有半分令我厌恶难受的情绪。 对于元启森的宣言,居东篱此时不得不表示同意,以便再寻机会。他眉飞色舞地说:“那是当然,小乖回家之后,上至祖父、下到堂兄弟,大家都会好好照顾她,弥补这十七年她受过的苦。” “我,再次重申。”白选舒服地往椅背一靠,盯着居东篱摇头说道,“我姓白,不姓元!就算有证据能证明我的确是元家被抛弃的孩子,我也不去元家。居老先生,你那什么表情?怎么,莫非你以为,凭元家偌大的名头,我在知道这些事的第一时间就得哭着喊着跪着求你们让我回去?!那不是我!” “对我而言,无论是修士背了黑锅或者拦了别人的路以致被弃,这都不重要。事实是,十七年前过去,元家的所有人对我而言都是陌生人。甚至,因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某些事情,我对元家的感观很差。我不愿意冠以这个姓氏,其原因绝不仅仅是被抛弃!”白选摆摆手,制止元启森欲开口说话,直截了当地说,“对你,我也没有好感。” 元启森的脸色越发白,动了动嘴唇,终究紧紧闭上,渐渐抿成直线。 白选缓缓站起身,不去看元启森表情,淡淡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前事虽可弥补,却不能当作没有发生。我根本就不想从元家或者你和你的父母那里得到什么,如果你们真的有心,就请撤销诉讼。”她顿了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请、还、我、自、由。” 沉默了数秒钟,元启森也站起身,神情落寞地低声说道:“我只能答应你会尽力而为。不过,无论你姓不姓元,至少你还是我妹妹?”他不无希翼地看向白选,却只得到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居老先生,如果不想元启森受伤,就请让道。”话虽如此,白选左手手背已有金蓝色流光闪烁,做好了准备。皮皮扭啊扭离开寄居之所,滑落地上,目标直指居老头的裤袋。 元启森默不作声,微微上前半步斜斜拦在白选身前,紧紧盯着居东篱。他不是不知道“晶”的大作用,他也隐约猜出祖父的志向。然而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许许多多无辜资探员,却绝不容许别人对他的至亲下手。 他时常冷漠地想,既然活不久,我为什么还要去操心与我无关的那些人的死活?无论我现在痛苦地活着,还是日后一命呜呼,只要我关心的人没事,其他人与我何干?我只看着我能看见的人就好! 见居东篱还在犹豫,元启森强压愤怒,低声说:“这次的事错在我,也应当由我来承担责任!祖父和大伯算计旁人我不管,但是小乖不行!回家之后,我自会向祖父交待。居老,如果你敢对小乖出手,别怪我不看这么多年你在元家的情份。你应该知道的,国家安全部对‘梅兰竹菊’一直都很上心。” 居东篱的雪白胡须抖了两抖,眼神立时变得阴寒。白选竖起耳朵,听出元启森这番话中的威胁之意。再瞧居东篱的表情,所谓的“梅兰竹菊”绝对牵涉到隐晦且为天舟所忌讳的事情。 “启森少爷,果然好本事!”居东篱斜睨了白选一眼,连连冷笑,“老朽拭目以待,看看启森少爷怎么从妖事局弄到‘晶’来解开元家当下的困局。启森少爷可千万不要像前两次那样,海口夸得快要顶破了天,却仍然大败亏输、面目无光!那样,可真是辱没了‘曙光’这封号!” 这死老头是恼羞成怒了,居然这么说元启森!白选撇了撇嘴,却依然一言不发。万一这俩人商量好了一唱一和诳骗自己怎么办? “如果我想问你要‘晶’,我会直接开口。不会和他演戏来骗你。”元启森看都不看白选,径自说道,“我从来不骗妹妹。” 咧嘴笑了笑,白选盯着皮皮“糊”在了居东篱裤兜上,转身伸手顶住元启森的肩膀,把他用力往后推。元启森根本无力反抗,直接被推得一屁股坐倒椅子上。 “居老先生,我猜你一定不会死心。要不这样,你站着不动让我拿闪电劈你,只要你能抗过一分钟没有晕倒,我就送给元启森一颗‘晶’,这买卖能做不?”白选慢悠悠往前走,一手背在身后,对元启森摇了摇。 她不怀好意地说:“居老先生,您呢是异能界的老前辈,想必不会把我这个后辈的小伎俩放在眼里。您刚才也看到了,我的小闪电就巴掌那么大,比筷子还细。劈在您身上估计连头发也不会焦。您肯定不怕,是吧?”她加重语气,“就算会给您带来一点小痛苦,您为了元家,也应该能承受得起吧?您想想,只要坚持一分钟,就有一颗‘晶’!只要您能多挨一分钟,又有一颗‘晶’!” “‘晶’是颗粒状的?”元启森突然插嘴,眼里火花直冒,从口袋里拔出钢笔飞快地旋转。 白选合不该扭头看见这幕,脸色便有些僵硬。她干笑两声:“我把那块‘晶’砸成了一小颗一小颗,你知道的,方便携带,也不至于全都丢了!” “啪啦”,元启森手里的钢笔掉在地上,骨碌碌乱滚。居东篱眉毛胡须抖成一团,咬牙切齿地挤出话来:“一言为定!”这天杀的败家小玩意儿!还不赶紧把宝贝抢过来,非得让她碾成粉末子不可! 居东篱信心十足,破魔闪电他知道,甚至还清楚周久人在破魔闪电下吃了亏。但那次周久人也承认,根本没提防小丫头会有如此本事,猝不及防之下才着了道。 现在么,心里已然有了准备,再者他居东篱的空间异能也不是摆设。小丫头只说了不能动弹,可没说他不能用异能去反击。哼,小丫头片子,你还是太嫩了! 什么事有比别人自动送上门来挨揍更爽?白选在心里暗骂,死老头,这是你自找的! 居东篱不丁不八站定,满脸傲然之色,沉声说:“来!” 白选缓步向他走近,盯着他的眼睛。这次,一气呵成两道破魔闪电跃出眉心无形门户,一前一后垂直劈向居东篱脑门。与此同时,速度异能发动,白选飞快地改变着自己的位置,房内一时只见残影四现。 正如她所料,居东篱不仅使用空间异能去抵挡破魔闪电,还企图偷袭她。可惜,白选速度倏地加快,她身后便赫然露出还在为“晶”被砸成了颗粒伤心的元启森。 只是居东篱操控微妙,即使白选和元启森离得近,这道无声无息、连光芒也黯弱不起眼的空间之刃也没能割下元启森半根头发。但白选要的就是居东篱使用异能! 不知是什么东西藏在居东篱裤袋里,皮皮的情绪十分高昂,吃得心满意足。居东篱用来抵挡破魔闪电的是一面由水波似纹络形成的透明盾牌,破魔闪电接近时,这面盾牌中间诡异地张开一只大嘴,猛地将一道闪电吞没。 正此时,金蓝色光芒突然自居东篱裤兜内暴涨,直接包裹了那面长了嘴的盾牌。居东篱大惊失色,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第二道破魔闪电从恰到好处一分为二的金蓝色光芒中间毫无阻碍地穿过,无情地将他劈了个正着。 居东篱慢慢张大嘴。他眼神涣散,眉毛胡须就像被十级大风狂吹,漫天飞舞。十几秒钟过后,他撕心裂肺的大吼一声:“不是我出卖了将军!”眼睛一闭,咕咚倒地。 还在房间里乱窜的白选站住脚,对骇然看向自己的元启森一挑眉,很有几分得意地说:“以牙还牙!” ps:我不想再多说什么,给带来困扰和不悦的各位亲鞠躬致歉!人参公鸡和公开贴盗链贴的那位高v,请您移步别处,我这庙小实在容不下您这尊大神。好走,不送,谢谢! 第222章 面具党来袭(225粉红加更) 介是225粉红加更章。。困觉去。。 -------- 施施然推开房门,白选左右两边兜里塞着剩下几个苹果,大声喊杵在不远处的警卫:“来两个人!看别人做什么?就你!对,你们俩!有人晕了,快点把他抬走!” 警卫的冷汗嗖嗖直冒,不久之前,他们怀着激动的心情目送传说中的龙凤双胞胎走进那间房。现在女孩儿没事,晕倒的不就是曙光二世? 噼哩呯嗵,所有警卫都飞奔过来,还有人直接拨通电话,喊医生急救。不过,当元启森在白选身后也冒出脑袋,警卫们立马懵了。跑在最前面的刹住脚,后头跟着的人一个接一个撞上。 “我要投诉!我的律师曾经告诉过我,最高法院安装着能够监测包括内力、斗气以及异能者能量波动的高级仪器。”白选冲着警卫瞪大眼嚷嚷,“可是刚才有一名异能者试图袭击我们!怎么没有听见机器报警?要不是我也算个异能者,让我们曙光二世受伤了怎么办?” “喊我哥哥或者启森。”不知为何,从白选嘴里吐出的“曙光二世”四个字特别令元启森不自在,使劲拉扯白选的衣袖。 “别动!”白选扭头用力剜了元启森一眼,他却愉快地微笑,半点不高兴也没有。 话说,元启森乌溜溜的眼睛里,闪亮如星的光芒也让白选很不自在。据她前世看过那么多网文的经验,这种表情莫非应该叫“宠溺”?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儿,好想发抖。 “白小姐,您说的是真的吗?”说话者是罗格先生,正急匆匆从长廊那端走来。他脸上满是欣喜,大声说,“我们可以向法庭申请监测检查,如果真有这种事,今天的庭审必须停止。”老头儿向白选飞眼,意思你懂的。 白选乐了,能拖延时间当然好。她大力点头:“是真的是真的,罗格先生,我请您向法庭提出申请!”甩开元启森又扯自己袖子的手,示意这些脸色涨成猪肝红的警卫进去房里,她欢快地说,“我们能就此异常情况格外提出别的诉讼吗?比如,要是能确认这事是元家指使人干的,算不算妨碍司法公正或者扰乱法庭秩序什么的?” 罗格先生已经走到白选近前,他微笑着说:“应该按渎职罪处理,不过我们没有提请公诉的权利。”他微微一惊,似乎此时才发现元启森就站在面前,恭敬地说:“尊敬的启森先生,您好!” 元启森轻声叹气,对罗格先生说:“罗格先生,幸会!鄙人非常感谢公爵先生和贵家族对舍妹的帮助……” “抱歉!”罗格先生小幅度地弯了弯腰,正色道,“非常抱歉打断您的话,我为我的失礼向您致歉。但是启森先生,请恕我直言,在法庭的最终判决下来之前,您不能称白小姐为妹妹。”他一本正经地说,“从法律的角度来说,元慧初小姐才是您的妹妹。” 从小到大,元启森还没被噎得这么难受过!然而他身前的丫头连声闷笑,显然很开心,他只好无奈地笑笑,对罗格说:“罗格先生,这件案子还请您多费心。” 罗格眨了眨眼,一时间似乎有些无措。原告对被告的委托代理律师说“费心”?看来,从元家发出的声音并非只有一种。 “请您放心,我一定努力达成白小姐的意愿。”罗格先生笑容满面说,“请您相信我的职业素养。” 此时三人都走到了走廊上靠近窗台的地方,注视着警卫把晕厥过去的居东篱给抬走。罗格又对白选说:“白小姐,有两件事必须要向您知会。” “请说。”白选的心情很好,居老头这辈子大概也不能忘记方才足以让他刻骨铭心的“美妙”滋味。那种灵魂被野蛮地横扯竖拉的感觉……她自己都打了个哆嗦。 “鉴于此时已是午餐时间,法庭决定下午两点再进行调解程序。我家公爵大人邀请您共进午餐,他就在最高法院旁边等着您。”罗格先生唇上的胡须一翘一翘,眼神颇暧昧地看着白选。 夏尔请吃饭?嘴角微抽搐,白选真不知道要用什么借口去拒绝。万一他趁着吃饭的时候说今天又回他家去借宿,自己该怎么办? “不是说两件事么?”她只好先打马虎拳。 “您的户口是挂在一位名叫‘申山’的先生名下吧?”罗格先生脸色不变,并未因为白选的顾左右而言它有任何不满,“不久之前,迟咫夫人致电给我,申山先生和他的孩子将会出席调解。”他微笑着说,“以您长辈的名义。” 元启森既然能站在这里,沈闲自然没事。白选点头说:“他们能来,我很高兴。”多一分变数,这场官司拖延的时间就要增长。 “另外,”罗格先生的神情越来越轻松,“妖事局的桃夭先生奉白璧无瑕先生的命令,就您手里的‘晶’向法庭递交了解释文书。文书上说,您的‘晶’来源于白璧无瑕先生的慷慨赠予。如果有人以限制民事行为低级国民的非法财产保有行为起诉您,那么桃夭先生将代表白璧无瑕先生收回‘晶’!” 哇哦!这消息实在太劲爆了!到时候,我就直接说把“晶”交给桃夭了,你们问这只妖怪要去吧!白选乐得合不拢嘴,偏头对元启森说:“这场官司还有进行下去的必要吗?” 缓缓摇头,元启森的目光落在白选神彩飞扬的面庞上,他低声说:“我从来都不认为这场官司应该打。”但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又说道,“祖父不会放弃的。就算是赠品,依然属于家族能替你‘保管’的财产之列。” “正是。”罗格先生也补充,“妖事局的这份解释文书只是保证没有人会通过法律途径剥夺您对‘晶’的暂时拥有权。只要您没到十八岁,您回到家族之后,仍然必须交出它。解释书只是表明了某种态度,其实对您目前的处境并没有多大帮助。” “如果你对外承认把‘晶’交给了桃夭,等待你的也许就是危害国家安全罪,甚至有可能是叛国罪!”元启森无奈地说,“这个白璧无瑕对妖事局的影响有限,除非你去妖事局……”他忽然不说话,怔怔地看着白选。 我又没说要去非人协会地界,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白选无辜地眨了眨眼,刚要说话,忽然听得“呯”一声剧响。旋即,刺耳的警报声响起。隐约听得有人在喊:“杀人啦!”紧接着枪声大作,有哀嚎声传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白选往元启森面前站,而元启森也同时想往白选身前挡去。其结果就是这俩娃悲摧地头撞头,元启森更是被白选突如其来的大力气给撞倒在地。 “你干吗?”白选和元启森异口同声质问对方。 罗格先生没被枪声吓着,反而因这对兄妹的奇怪碰撞而瞠目结舌。相隔十七年的孪生兄妹居然还能有如此默契,这是什么道理? “你退后。”两只又同时大叫。白选懊恼得想撞墙,她干嘛要这么紧张元启森的安危?这个小身体的记忆就如此强悍? “别看我是快死的人,一般二般的人不敢靠近我!”元启森费力地从地上爬起身,那支总是插在口袋里的笔被他再度抽出来。也不知他按了哪里,手指粗的钢笔在轻微的“卡卡”声中伸展成一尺来长纤细如筷子的圆管。 白选看得目不转睛,她知道天舟有许多奇巧的科技产品,看着貌不惊人,却非常实用。元启森既然敢说刚才的话,就必定有所倚仗。 果然,这支纤长圆管的末端喷出大片浅淡蓝光,把元启森的脸也照得蓝汪汪。蓝光不断喷薄而出,渐渐在元启森身周形成一个椭圆形的光罩,将他从头至脚笼罩于内。 晃了晃蓝光圆管,元启森骄傲地说:“这是我主持开发的晶波防御罩系列产品。”随手把圆管递给白选,他不容拒绝地说,“拿着,我还有。” 接过这支纤长圆管看了看,不懂。白选毫不犹豫地把它又递给罗格先生:“您用这个吧。” 下意识看向元启森,却见他没有半分反对之意,但罗格先生还是摇头拒绝了白选的好意:“多谢您的慷慨。不过,我还有点自保之力。”他摸了摸唇上修剪得漂亮整齐的胡须,颇自信的样子。 “罗格先生在天舟异能高手排行榜中位列第十。”元启森提醒白选。他又掏出了一支钢笔,同样打开了防御罩。同时,他还抓了把硬币在手里。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虽脸色不变,但眼神却越来越冷。 摸了摸鼻子,白选心说话,我虽然不知道罗格排名第几,但律师团的人哪个没被我用异能扫过?于是笑着说:“原来您也是位异能前辈,真是抱歉!”她微微弯了弯腰。 赶紧往旁边滑了几步,罗格先生似乎不愿意受白选的礼。他探头从窗户中向下方望去,半点不担心地说:“我家公爵大人的随从在与人交手。” 白选赶紧趴在窗台上看,大囧,面具党咩?交战双方非常好分辨,那些出手凌厉却依然保持优雅姿态的是以夏尔为首的鸢尾花家族异能者和几位武者;另外那伙戴面具的人,也是武者和异能者的组合,相对夏尔一方武者更多。 “我戴面具情非得已啊,你们这些坟蛋!”白选在心里嘀嘀咕咕。右眼视野中出现墨绿“槑”字空心圆环之后,她大概猜到了戴面具的这伙人是什么来历。 ——鬼字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23章 士为知己者死 开枪者沈三多,中枪者居东篱。 沈三多手携娇妻沈夫人,被大批保镖围得密不透风,大摇大摆下了豪华悬浮车。他全身上下的行头由迟咫精心打理过,紫红色正装从料子到款式都出自最受上流社会人士追捧的溯古坊。诸如领带夹、手表、皮带、钱包等等小玩意儿放在黑潮纪之前也是价值不菲的男仕专用奢侈品。 出发之前,沈三多笑言再往胸前戴朵花,他今儿就是新郎官,还说托老婆的福才有这辈子最风光的一天。瞧他这一步三晃的得瑟小模样,那可真是满面春风、春风得意。 只是若仔细去观察,定能发现再好的妆粉也掩不住沈三多黯淡发青的脸色,再好的唇膏也无法让他惨白的唇变得红润。他的眼睛深深下凹,身上瘦得就剩下骨头架子。可他偏偏还眉飞色舞,步伐轻快,仿佛不是每走一步就要多流一滴汗的重伤垂死之人。 迟咫这位出了名的不孝女,放着杀父之仇不去报,整天和杀了自己父亲的情人厮混在一起,故而沈夫人如今的名声顶风也臭八百里。今天她出现在最高法院,惹来不少围观群众的嘘声,被拍了好几十张黑照。 四下响起的谩骂,两个人却恍然不觉。迟咫脸色平静无波,与沈三多相互依偎着爬台阶。到得第四十四级台阶时,迟咫以崴了脚为名要停下歇歇,恰恰好居东篱被十几个人护着,用担架抬着匆匆往下跑。 彼时,沈三多正侧头与迟咫低语,不知说了什么,引得迟大小姐对他狠剜一眼,却又绽颜而笑。薄嗔浅怒亦动人,沈三多不免看得呆了去,又惹来迟咫笑他傻。 无意转过眼来,不巧被沈三多瞥见那个紧紧闭目躺在担架上的锦衣老者。他瞳孔倏地紧缩,低声急促地对迟咫说:“你在这儿等我。” 迟大小姐根本就没有崴了脚,完全是因为心疼沈三多才故意找借口要歇会儿。这时听见沈三多叮嘱,她目光一闪,当即伸手去捞人,却只捞着一把空气。 沈三多就像看见了老鼠的饿猫,抬脚转身蹭蹭就追着那伙急匆匆呼斥让道的人冲去。他大声嚷嚷:“唉哟喂,我的大侄子,你这是怎么了?” 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蛮力,竟然撞开了后面两名元家的护卫,硬生生闯到了担架近前。又忽然踩了空,他整个人直挺挺往担架压下去。元家的护卫大惊失色,连声斥骂,却不得不停住脚,得先把这个没关严实的疯子给弄走。 几名护卫七手八脚、连踹带踢地把沈三多给搬起身,定睛一看,气得杀人的心都有了。居东篱本来就灰尘满面,打理得一尘不染的雪白胡须乱糟糟得卷成团,这下可好,下颌那儿干脆就少了一大片胡须,竟是被沈三多下狠手揪去,正往外汩汩渗血。 若非急着送居东篱去医院,并且迟咫也带着人扑过来,沈三多非得让元家护卫给打死。就是这样,他这身堪比新郎装的华服也被糟贱得一塌糊涂。 哈哈大笑着,沈三多手腕一翻,亮出方才趁乱从元家护卫身上摸来的手枪,在迟咫惊骇的目光中,对准居东篱连连开枪。两枪打翻了挡路的护卫,其余几枪尽数落在担架上,便见血花四溅,有一枪甚至直接爆头! 方才被硬生生揪下胡须时,被剧痛刺激,居东篱有几分要苏醒的征兆。原本以他的异能等级,就算白选借用了吞噬异能,也最多让他受个不轻不重的伤。 但皮皮大爷亲自出马,那团金蓝色的光芒不仅“吃掉”了居东篱施放出体外的异能能量,还顺藤摸瓜勾引出他体内绝大部分剩余能量。否则他不至于后脑勺撞在地上之后,昏迷如此之久。 半醒不醒之间,居东篱觉着自己就是在做梦,要不然根本不能解释此前经历的一切。他总算想到很关键的问题,是什么可怕异能居然能够直接吞没别人的异能? 可惜这个问题居东篱注定得不到答案,因为数声枪响过后,他永远也无法将话问出口。一枪爆头时,他恰好微微撩开了眼皮,结果,永不瞑目! 满腔抱负刹那成空,其实对居东篱来说,死也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无知无觉,连债也不知道向谁去讨。但估计最令他悲愤的是,他面前分明已经由元承智铺展开一条金光大道,只要紧跟元承智的步伐,他必将抵达人生至高峰。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真正踏上这条道却就此倒下,临死之前还怀着永不得解的疑问,真是憋屈! 有人在最高法院门前行凶,当场打死的又是堂堂元家的异能者首领,元家的护卫们怎么肯干休?若不是此时大门口有许多警察正在维持秩序,立马把两边人马隔离开,肯定是一场火拼。 沈三多抱腹狂笑过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满脸如释重负之色,“咕咚”摔倒在台阶上。幸好迟咫及时抱住,他才没有跟头翻跟头地滚下去。 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沈三多放声大喊:“痛快,痛快!真tm痛快!当浮三大白,哈哈哈!”乌黑血液从他嘴里一喷三尺远。 “给老娘闭嘴!”迟咫一巴掌扇在沈三多脸上,又气又急又伤心。 此时沈三多也只顾着吐血,再笑不出来。不过他仿佛看见了什么新奇东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原来,迟咫今天穿着长及脚跟的红色大衣,她这么往台阶上一坐,立时露出裹在长靴里的光祼小腿。 都什么时候了,这混蛋还有心情揩自己的油?!迟大小姐一把拍掉沈三多在自己小腿上乱摸的手,把他往上扯了扯,让他的头搁在自己胸前。空出两只手,她从手包里掏出数小瓶药丸。 拧开瓶盖,迟咫粗暴地大力捏开沈三多的嘴,一瓶一瓶药丸往他喉咙里倒。沈三多噎得直翻白眼,却仍旧瞅着脸色铁青的迟大小姐沈夫人嘿嘿直笑。 艰难地咽下又一把药丸,沈三多断断续续地说:“我对那老东西……朝也思是暮也想,可惜……他太强,又……一直缩在元家……不冒头,我半点机会……也没有。真没想到上天……在我临死前居然……给了我报仇雪恨的机……会!老婆,对不住。” 迟咫冷笑两声,掏出一小瓶酒给沈三多灌下去,低声说:“你行事之前什么时候提前告诉过我?今天你死活要来这里,难道不是为了他?我都听见了,你问那只妖怪,老菊花会不会去?” “老婆,听墙角不好。”沈三多耷拉下稀疏的眉,很不满意自己看不见迟咫,费力地抬起头说,“你们回去吧,我大概又要去坐牢。” 如今已经取消了死刑,如沈三多这样的故意杀人重犯,也就是判个七八十上百年的徒刑。黑潮纪的命确不值钱,以命抵命都办不到,必须留着待罪之身继续发挥光和热。 迟咫拿手帕给沈三多擦拭嘴角的血渍和酒渍,头也不抬地说:“没有人能带你走!”除了我! “算了算了,为我这号人不值当,你回去吧。”沈三多干脆翻了个身,侧卧在迟咫怀抱中,心满意足地吐出一口浊气,低声说,“你这就不愿陪咱儿子啦?” “你已经把儿子交给了白小乖,没我什么事。”迟咫垂首在沈三多的额上亲吻,精心妆点过的面容平静得让人心悸。她的额头和沈三多的额头轻轻摩擦,柔声说,“和你一样,我今天也没打算活着回去。你死,我岂能独活?”她美丽眼眸中掠过哀痛,“我不能活!” 沈三多惊讶地盯着迟咫,半响才喃喃道:“你怎么这么傻?” “你不傻吗?”迟咫在沈三多脸上狠狠咬了一口,耳语般反问,“你不傻怎么总是帮别人报仇?除了我父亲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干掉居东篱为的什么?” “士为知己者死。”沈三多淡然笑道,“我心甘情愿。” “那我也甘愿。你活的时候不让我和你在一起,难道你还能不让我陪着你去死?”迟咫挺直腰身,高昂着头看向剑拔弩张的对方,厉声说,“我们可以跟警察走,但是我们必须要先到最高法院去见一个人。” “你们要见什么人?就算犯了杀人罪,亲属也有探视权。你们可以让那个人去监狱里见你们!”警方在喊话。此时,迟家保镖们已经被警察和元家护卫步步紧逼,不断缩小保护圈。 “谁能让终身首席大法官去牢里见犯人?”迟咫嘲笑道,“如果元承智或者花铁干入狱,这还有可能。但我们是可以被随意玩弄、随便欺骗、随手牺牲的平头百姓,能请得动大法官阁下大驾光临吗?” “你要见大法官干什么?”沈三多忽然有些惊慌,无力地拉扯迟咫的衣袖,紧皱着眉头,“你别干傻事!” “我,总要为征程的儿郎们讨个公道。”迟咫纤纤玉手掠过云鬓,理了理微乱的妆容,又俯身在沈三多耳边说,“白小乖现在还太弱,我怕她护不了小闲,所以要再给儿子找个靠山。” “你还说没有名单,你骗我!”沈三多气得七窍生烟,见迟咫妩媚而笑,又颓然道,“算了算了,随便你。” 抚摸着沈三多瘦骨嶙峋的胳膊,迟咫抬头对保镖们说:“照我事先告诉你们的话,给我大声地喊!” 于是,最高法院门口响起声嘶力竭地呼号——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24章 净垢真人 警方自不可能放任杀人凶徒去见首席大法官,万一凶徒暴起伤人,谁来承担这责任?因此,在迟家保镖们开始喊话后,警方和元家护卫再无耐心,果断采取强硬措施。 沈三多、迟咫这伙人吃亏在身处最高法院的台阶上,身边无物可遮挡。当警方和元家护卫后撤,且由法院外面送上障碍遮掩物后,他们劣势更显。 迟咫只能命令保镖们护着自己和沈三多飞速往最高法院大厅跑。保镖们早就用重金装备的折叠式晶波防弹盾组成了人墙,为了不暴露出空隙,只能缓慢后移。 就是此时,从最高法院外面的车辆中呼呼啦啦冲下几十名面具人,不由分说对着警察和元家护卫就下了手。夏尔的车队原本在旁边看热闹,因一名警察求助伸了援手,导致引火烧身。 三起人混战成一团,围观民众四散奔跑,也有不怕死的躲在远处拿能够拍照的物件大拍特拍。很快就有人员伤亡,三方人马似乎都打出了真火,先前的试探性攻击渐渐白热化。这片街区警报四起,有人大喊,警备军要来了! 趁此良机,迟家队伍终于成功蹭到了最高法院大厅前,却绝望地发现大厅的门紧紧关闭。透明的玻璃门后面,全副武装的法警个个举枪待发,眼神凛冽。 沈三多已经被暴发的伤势折腾得不成人样,蜷曲在地就像一只大虾米。他要紧紧咬着自己的拳头,才不会呻吟出声。方才的再度透支令他的身体彻底废了,再多再好的药也救不了他的命。迟咫也无法维持淡然模样,抱着他哭得死去活来。 今天是元家打官司的日子,元启森的突然出现更是令最高法院直接启用了钻石级警戒。别说只是念那么一句诗,哪怕迟家的保镖把黑潮纪之前所有古诗都背个遍,也不可能叫开这扇紧紧关闭的大门。 门后黑洞洞的枪口,已经警告性质地在门内喷了几次火苗。如果迟家人再敢接近,枪管就能从随时可以移动出现的小孔中探出门外,直接把门外的人扫射成蜂窝煤。 白选站在三楼走廊上看见的是混战那一幕,沈三多和迟咫的影像却是出现在了最高法院九楼首席大法官办公室的电视墙上。 白发苍苍的钟木兰坐在宽大的圈椅中,她手里的茶杯冒着热气。老太太微眯起眼睛,很享受手掌微烫的感觉。盯着电视画面,她困惑地皱起眉,低声问自己:“他是谁?” “沈少竹之子沈三多。” 钟木兰手一抖,几滴热茶水溅在她满是老人斑的手背上,不由吸了两口凉气。她从眼镜上方盯着从窗帘后面探出来的美貌脸庞,生气地尖叫:“死妖怪,你能不能走一次正常路?” 桃夭把窗帘布扯开,吊儿郎当地歪坐在窗台上,又瞅了瞅窗外,啧啧有声:“兰兰,他们哪里把你这个首席大法官放进眼里,直接就在最高法院门口火拼呢!唉哟。”假惺惺地侧了侧身,但当真有一颗子弹擦着窗棂飞过。 元启森能顺利抵达法庭,当然是因为桃夭。这只妖怪有某种偷听的恶趣味,所以会带着元启森在九号法庭外面的阳台上躲着。他在妖事局也是出了名的八卦党,一些能说不能说的秘密盘桓在他一颗欣欣向荣的八卦之心里,以致偶尔他看人的眼神会很显猥琐。 譬如现在,法庭内外因沈三多掏枪崩了居东篱引起了混战,已经乱成一团。某只妖怪不去履行自己的保护职责,却从首席大法官的窗户外面慢慢腾腾爬进来,幸灾乐祸地嘿嘿奸笑不止。 这位相识已经超过大半个世纪的老友,其古怪之处根本不能尽数。钟木兰早就见怪不怪,方才的发怒只是因自己心中油然而生的某种猜测被突然打断而聊以发泄罢了。 目光再度移到电视画面中乱七八糟的法院大门口,本应该为此而愤怒的首席大法官却对就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的无法无天行为视若无睹。 抖着手抱着茶杯喝了口热茶,钟木兰的声音越发嘶哑,她自嘲地说:“整个天舟共和国,大概只有我自己看见了‘法律’两个字。为了让我这个总也死不了的死老太婆少开点口,他们不得不请我当了终身首席大法官,让我被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捆住手脚。” 桃夭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嘻嘻笑着说:“兰兰,下头那些戴面具的人里,我好像看见了异端,好几个哦。” “异端不归法律管,异端局是超出法律的存在!”钟木兰冷漠地说,“你可以打举报电话,我这里有号码。” “切,天舟出现异端与本妖何干?”桃夭撇了撇嘴。 “叮咚”,忽有提示铃声响起,表明有人在外面按动了请求开门键。钟木兰探头瞟了眼镶嵌在茶几上的显示屏,却只能看见一张面具。她厌恶地皱起眉,不悦地问:“什么人?” “是你非常想见到的人。”桃夭笑眯眯地说,“我不走正常道,但他怕你生气,所以他走!” 横了桃夭一眼,钟木兰按下了开门键。密码门悄然滑开,这名戴着面具的高大男子缓步走进来。他头上挽着发髻,以乌木为簪。穿了身蓝布棉道袍,虽显了旧色,却浆洗得干干净净,一丝半分污垢也没沾染上。他手持一柄拂尘,腰上悬挂宝剑。这般打扮出现在天舟,那可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钟木兰紧紧抿住唇,眼镜后面的一对老眼急促地眨着,脸上细碎的皱纹和伤疤不停颤抖,她很激动。“你是……一树?”她试探着问。 “他是净垢。”桃夭多嘴多舌插话,惹得钟木兰狠瞪。 “一别十八年,您却一点也没变。”温润如玉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这名道士伸手取下面具,露出一张眉目清俊的脸。只见他面如冠玉,长眉斜飞入鬓,目若朗星,眼神深沉蕴威。对钟木兰抱拳为礼,他极为恭敬地说:“大法官阁下,昔日梅一树已死,站在您面前的是净垢。” “他就是修士盟长老联席会排行第六的长老净垢真人。”桃夭唯恐钟木兰不清楚,又解释道,“上次的大任务死了几个长老,要不然他排十二。” “一树啊,你怎么说也不说一声就跑去修士盟?”钟木兰取下眼镜,直接用法官袍的袖子去拭眼角,连连对净垢真人招手,“快点过来,让钟姨好好看看你!” 这位老太太的固执非常人能想象,净垢真人不再强调如今自己的真实身份,乖乖上前走到钟木兰身边。他苦笑着说:“您现在不该看小道,该看看门口那孩子。他是少竹哥的儿子三多,您的亲甥孙。” 桃夭嘀嘀咕咕,你们这辈份可真乱。的确是乱,钟木兰与净垢真人的生母情同姐妹。但两人年纪相差很大,净垢真人出生时,钟木兰的外甥都快二十岁了。 沈三多比净垢真人只小八岁,所以二人向来以兄弟相称,并不真正讲辈份。再者说,各人的先辈之间也并没有血缘关系。 “我没有少竹那个不争气的外甥!”钟木兰干脆把电视墙关了,眉花眼笑地看着净垢真人,拉着他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忽然又问,“你找到儿子没有?” “找到了。”净垢真人颇无奈地给桃夭使了个眼色。这只妖怪却把身一转,怡怡然走到沙发旁边,对桌上摆着的水果异常感兴趣地挑挑拣拣。 “那就好那就好!”钟木兰连连点头,又问,“你冒险来天舟,为的可是‘晶’?” “实不相瞒,确实是!”净垢真人淡然笑道,“小道与白小乖还算有几分香火情,所以来试试。” 桃夭不满地盯着净垢真人,大声说:“喂喂,梅一树,你还真打算从小乖手上拿走‘晶’?你想没想过她要怎么向那些人交待?” “桃夭大人,小道净垢。”净垢真人温文尔雅地纠正。 “听听你这酸不拉叽的腔调,你到底有多久没好好说话了?这口气实在是欠扁!”桃夭鄙视道,“你得喊我叔叔,”他又摇了摇满头彩色的小辫子,“不对不对,得叫我舅舅。嗯,是舅舅。本妖不和你爹论交情。” “出家人六根清净,小道已经没有红尘亲眷了。”净垢真人又是微微一笑。 “去你的!说这话你也好意思?”桃夭两手叉着腰没好声气地嚷嚷,“不知是谁前天喊我把元启森骗出去绑了?刚才你不也说找到了儿子?” “那是老鬼,却不是小道。”净垢真人神情诚恳。 “算了算了,和你爹一个调调。你们父子俩都是死鸭子嘴硬,总要到事情不可挽回才去后悔。后悔有个屁用!”桃夭忽然变了脸色,眼里几欲要喷出火花,“小梅花为什么会死?你爹的责任最大!你不要告诉我可以保小乖安全,本妖不信!” “小乖可以和我们一起走。”净垢真人表面似八风不动,眼神却仍一黯。他修长手指摸了摸宝剑的柄,沉声道,“我保她一生无忧,远胜过在天舟搏命。” “你们这一家子!啧啧!爷爷是和尚,儿子是道士,孙子也不知道是和尚还是道士。我说,”桃夭挖了挖耳朵,整个一混不吝的作派,又作势捋了捋袖子,“我家小少爷说了,要请小乖去妖事局做客。要保小乖一生无忧,有我家小少爷在,还轮不到你!你小子若是敢抢人,信不信本妖抽你?” “去往何处,小乖自有道理。你我相争也无用。”净垢真人一甩拂尘,长眉微挑,按住了宝剑的柄,“那孩子主见极强,非你我能左右!” “够了!你们俩争来争去,把我老太婆当死人啊?!”钟木兰的茶杯早已放下。她拎过拐杖把地板跺得“咚咚”直响,阴沉着脸说,“白选和‘晶’都必须留在天舟!” “她大概也不会听您的话。”净垢真人低眉敛目,温和提醒钟木兰,“她能顶住元家的压力,未必不能顶住您的。” “你们两个家伙一唱一和以为老太婆看不出来?”钟木兰拿拐杖敲了敲净垢真人的宝剑,故意瞪大眼睛装出生气的样子,“你们不就想我出面护着小丫头?嗯?” “您明察秋毫。”净垢真人微笑着说,“但我也当真想让她随我走。” “做梦!”桃夭跳脚大吼。 “下去看看吧。少竹的儿子?倒是把少竹惹女人的本事给学了不少!哼!”钟木兰在心里叹气,死老太婆都老成这样了,还得为小儿女操心,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25章 如秋叶之静美,如夏花之绚烂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白选翻了个白眼,谁啊这么酸?咱是有肉就要吃肉,没肉创造条件也要吃肉。资探员消耗大,没有肉类提供大量营养,光喝粥能跑得动么? 探头瞧了瞧混战的双方,貌似都有人倒下,却不知是伤是死。白选拧着眉头,实在不明白鬼字营怎么会和夏尔火拼起来,另外似乎还有警、察和元家的护卫? 外头还有人在嚎“无肉无竹”,白选听得很心烦。罗格先生去打探消息,她执意要在走廊上观望战局,元家过来人劝说,元启森怎么也不肯离开。刚才窗外已经有好几颗流弹咻咻飞过,两个人都是一般无二的淡定无畏,仿佛那真的只是花生米。 为此,白选诧异地瞟了元启森一眼。她自己是血里火里闯过来的,别说子弹了,在闯驻军守卫的城防线时还被招呼过威力绝大的爆破弹穿甲弹。 元启森想也不想解释道:“我从出生到现在,总共经历过大小程度不一的刺杀三百多次,平均每年二十多次,每个月差不多两次。” 他神色淡漠,不愤怒不忧惧,只是陈述事实:“最危急的一次我记的是十五岁那年,癌症病发紧急入院,在路上差点被人悄悄拔了营养管。也是奇怪,我都烧得神智不清了,忽然觉得胳膊被切掉一般疼痛难忍,正好发现有人捣鬼。这种程度的流弹对我而言是小儿科。” 白选把左手往身后藏了藏。某次被十几头荒兽围困,异能几乎要耗尽,一个没注意被一头荒兽的利爪在手上划了道大长口子。她拖着发炎高烧的身体回去,让沈三多叨叨了大半个月,被迫灌下味道恐怖的药汁十几锅。 这点小动作当然瞒不过元启森,他轻声说:“怪不得我经常会这里疼那里疼,隔得再远,你的痛苦我仍然能感觉到。”也怪不得天天和慧初在一起,她快活地笑,自己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过了过了!”白选下意识离元启森远了两步,干笑着说,“哪有这么神奇?你是生病,身体才经常不舒服。” 元启森笑了笑,并没有再多说,有些话要适可而止。他踮起脚飞快地看了眼窗外,低声说:“前天我本来要赶去血玉监狱见你,路上却中了埋伏。那伙戴面具的人,好像就是绑架我的人。” 白选目光一凝,鬼字营能顺利绑架元启森,要说是凑巧她怎么也不信。“沈闲是怎么到你手里的?是不是一个姓谈的人带去的?”正好解个疑。 “谈鸿武?”元启森淡然笑道,“他背叛了沈三多,由此我才知道沈三多之子被交托给你。所以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会去血玉监狱而不是选择来蒋家救人。现在想来,你恐怕根本不知道沈闲在蒋家。” “有人对我隐瞒了消息,那个人大概更希望我去血玉监狱。”白选把手指关节按得咯咯作响,顿时打消了想办法帮鬼字营脱身的念头。“姓谈的在哪?”她又问。 “他现在是蒋家供奉,也是光芒公会的高级干部。不过他已经易容改姓,带着妻儿去了白银大区开拓业务。”元启森温言说道,“回头我把资料给你。” “我可不会说谢谢。”白选乜斜着元启森,不客气地说,“说来说去,我前几个月吃的那些苦都是你害的!” “是是是。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元启森好脾气地答应,又问,“你还有想干掉的人吗?我看你的资料上似乎得罪了不少人。蒋家需不需要给他们教训?”他微微笑,“新发现的红豆杉林能配好几年的药,谢谢你。” 这孩子怎么被教大的,动不动就干掉干掉!白选瞪眼,没好声气地说:“你脑袋里装的什么?成天算计人?你不是少年科学家么?没事多钻研业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要去管。脑容量是有限的,不要浪费!” 她越说越来劲,那些积压的郁气总想发泄出来:“譬如说那件事吧,我不知道你在其中起了多大作用,但和你指定脱不了干系。你们何必藏着掖着?直接广而告之去寻宝,说不定会引来更多的人。好吧,还是会有人丧命。但是受人欺瞒和自愿冒险是两个概念。” “资探员也是人,我们享有任务的知情权!哪能像你那样当成草芥想踩就踩?你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你不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我不想说什么生而平等,但你不尊重别人,也休想得到人家真心实意地尊重!”白选喘了口气,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 摸了摸鼻子,平生头一次被人毫不留情地训斥,元启森虽然不大舒服,但完全能够忍受,也并不生气。他从落地起,有谁对他疾言厉色过?就算是祖父,从来都是轻言细语。哪怕是这次的大任务,祖父唯恐他沮丧以致一蹶不振,不仅没有责备,还特意安慰。 “谢我个屁?”白选气鼓鼓地骂人,“看见你这样子我就不爽,好想扁你!” “因为我们长得太像了,所以你会觉得是你犯了错。”元启森一针见血地指出,又说道,“我唯一的错误是不该算计你。任务失败,我不后悔当初的决定。但我不该算计你。”他认真地说,“我很后悔让你受了不该受的罪。” “我们之间啊,道不同不相与为谋。”白选摇了摇头。 她不指望元启森能认识到错误,对他这种习惯站在大局层面运筹帷幄的人来说,被牺牲的蝼蚁们只是出现在事后总结上的数字而已。如同古代那些大将军,他们在做出某些残酷决断时,可曾会考虑有多少士兵将为此白白牺牲? 元启森脸色微变,沉默不语。一时间,两个人之间原本已现融洽端倪的气氛再度凝滞。正好罗格先生飞步跑来,元启森悄悄吐出口长气。 “白小姐,是赶来参加庭审的沈先生出了事!”罗格先生隔得老远嚷嚷,“他枪杀了居东篱先生!” “什么?”白选和元启森齐声惊呼。白选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元启森的心却是猛然下沉。这瞬间,他已经想到了许多后续的麻烦事。 ——居东篱猝死,祖父必将震怒。沈三多虽然活不久,但他还有妻子或者说情妇,还有个儿子。如此,小乖势必再度与元家杠上。她不可能让元家拿沈三多的遗孀和孩子泄愤,另外,迟咫也不是想捏就捏的软柿子! “他们在哪儿?”白选急问。 “被堵在法院大厅门口。公爵先生打来电话,那伙暴徒很凶狠,建议您就在这儿等待警备军到达。”罗格先生擦着汗说,“我必须保证您的安全。元家的人也不会允许您冒然出去。”特意看了元启森一眼。 “没有人可以对我的自由指手划脚。”白选阴着脸说,“罗格先生,请转告公爵先生,我感谢他的好意,但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 不等罗格先生再说什么,白选跳起老高,狠狠一拳击在窗户玻璃正中间,再变拳为掌重重拍下。这片足有半尺厚的防弹玻璃竟然被她以点带面砸开,碎片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白选后退几步再度起跳,双手护头,直接团身跃起撞向玻璃。她整个人都跌出去了,罗格先生才惊呼在喉,而元启森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良久,罗格先生低叹:“白小姐胆色过人!” 落了一地的碎玻璃上隐约有血迹,元启森的手轻颤,居然也感觉到了针扎也似的尖锐刺痛。他第一次亲眼见识白选的悍勇,想及过往她必定还做过比这更危险一百倍的事情,眼眶忽然微红。 白选不知她不过被玻璃渣子扎破了点皮肤掉了几滴血,就惹得元启森心中起了波涛。她跳出窗外之后,反手取出匕首,狠命扎进最高法院的墙壁之中,借此减弱坠势。 自然平安落地,这么点高度对白选而言实在没什么。接下来必须绕过几道墙才能抵达最高法院的大厅,再不迟疑,她直接用异能加速。 迟家保镖便觉风声呼呼袭耳,人群里突然多出个人来。此时,沈三多已经陷入深度昏迷,意识涣散。迟咫把人平放在地,掏出手包里的妆盒,认真地修补哭花了的妆容。 白选立时火起,揪着迟咫的头发把她重重扔到一边,一脚踢过去,大吼:“滚一边臭美!” 迟家保镖大惊,迟咫制止众人的异动,锐声说:“是自己人。”她看也没看白选,径自坐起身,捡回妆盒,继续补妆。 仔细观察沈三多的情况,白选心中冰凉。她双膝落地,把他的头抱在怀里,轻轻摇晃他的身体,又伸手指放在他颈部大动脉试探。脸色渐渐发白,她眼里的黑暗却越来越浓郁。 强忍泪意,白选低下头轻声在沈三多耳边说:“三儿,你看看我。我是小乖。”她咬了咬牙,指甲深深陷进沈三多的人中穴,有血溢出。 漫长的几分钟过去,沈三多终于吃力地撩了撩眼皮。他目无焦距,哆嗦着唇,老半天才挤出几乎微不可闻的一句话:“乖乖,别哭啊……”扯开嘴角,他用尽所有力气微笑。释然。 白选慢慢俯下身体,头埋在沈三多肩窝,一动不动。 理了理刚才被白选重手扯乱的云鬓,对着妆盒镜中美丽的自己妩媚地笑了笑,迟咫脱去大红外衣,露出里面轻薄的雪白及膝无袖短裙。她侧身卧在沈三多身边,握着他指甲乌黑的手,闭上了眼睛。数分钟后,从她唇边流出殷红血液,缓缓在这件她亲手缝制的婚纱上流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26章 因为她想死 下雪了。阴冷了许多天的老天爷终于被那幕煽情的人生惨剧打动,飘落下细碎雪花。 紫红新郎装鲜艳喜庆,雪白婚纱短裙落于地面的裙裾有如盛放的花朵。沈三多和迟咫神情中没有痛苦,能够相依相偎着结束生命,他们很愉快。 不知何时,交战的三方都停了手,就连在最高法院大厅中警戒的法警也不再用枪口对准外面。 迟家的保镖们沉默着排成一行,用庄严肃穆的黑色人墙抵挡住了风雪以及或惊讶或遗憾或恶毒的目光。 白选已经抬起了头,脸上尤有泪痕。她凝视着迟咫带着笑意的脸庞,神情怔忡。 爱到不顾一切、忘乎所有了?在黑潮纪,为死去爱人殉情的女人,会不会只有迟咫一个?这种狗血事情,不是只应该出现在电视电影小说中吗? 那么骄傲跋扈的迟咫,她已经站在了举世绝大多数女人永远无法企及的人生高峰,她怎么就能绝然抛弃一切紧紧追随爱人而去?以她的性格,根本不会害怕继续活着面对更多的责难和挫折。她死,只是因为她想死。 “白小姐,我家大小姐说,她的遗嘱已经留给了您。”迟家一名双手持枪的中年保镖沉声说,“她曾经给过您一本她与沈先生的结婚证。” 白选身体微颤,膝盖再也无法承受重压,一屁股坐倒在地。难道那天去血玉监狱,其实迟咫就已经抱着必死之心?结婚证,结婚证在哪? 扯开大衣,她在内口袋中摸索,总算从自己另外缝制的暗袋里扯出了那本结婚证。这本薄薄的结婚证,除了名字是迟咫当时填上去的,其余该贴的相片,该压的钢印,一处不少。 “遗嘱写在哪儿?”翻来覆去瞧了又瞧,白选愣是没从结婚证里发现什么端倪。这么轻薄一本子,怎么看也不像有夹页夹层的样子。 “大小姐说,她在天舟银行租了一只保险箱,凭这本结婚证就能拿到手,另外还必须提供密码。”双手枪保镖说道,“大小姐交待过,以后我们二十个兄弟都跟着您,”他特意加重了语气强调,“和小少爷。” 抬头环视,白选飞快地数了数,站在自己面前的大男人只有十四个,还有人没来。他们面容之上虽有戚色,眼神却都很冷静。这些人恐怕都见惯了生死,便是至亲的离去也无法让他们掉眼泪。 “你们放心。”把结婚证重新放入衣袋中,白选郑重地对沈三多和迟咫说,“沈闲以后跟着我!我会照顾好他!” 她捡起扔在地上的火红大衣,轻轻盖住了迟咫的身体。又伸手在空中接了点雪花分别扑在沈三多和迟咫脸上,把血渍洗去,直接用袖子仔细地揩干净。 留恋地看了会儿,白选才缓缓站起身。她对保镖们说道:“先把沈先生和沈夫人收殓起来,总要让沈闲见父母最后一面。他现在在哪儿?安不安全?” “请您放心,那里很安全,迟五和几个兄弟陪着。”双手枪保镖恭敬地说,“向您报告一声,我是迟大。” 迟大小姐还真是不讲人权,不用说,她交给自己的这二十个人都没正式姓名。白选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从保镖中直接站出两个最为高大魁梧的壮汉,分别把沈三多和迟咫背上。 白选走到大厅玻璃门前,随便对一名法警说:“麻烦转告下罗格律师,我有要事先走。请他替我向法庭递交申请,我必须安葬了朋友再来出席庭审。时间……” 她蓦然闭上嘴,惊讶地看向从法警让开的道路中出现的两个人。那是钟木兰大法官和桃夭。大法官仍是法庭上不苟言笑的表情,桃夭却对白选飞了个媚眼,咧嘴笑了笑。 大厅的门徐徐打开,钟木兰深深地看着白选,声音喑哑,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进来!” “阁下,我现在没有时间……”白选皱了皱眉。她必须尽快把沈闲接到身边,比起迟家的保镖,她毫无疑问更相信自己。 “桃夭会和迟家的人去接沈闲,你总要让我瞅瞅我的甥孙和孙媳长什么模样!”钟木兰举起拐杖用力地敲击地面,尖声说,“他老子死的时候我就没见着,总不能这次也不让我见!” 啊咧?大法官所说的“甥孙和孙媳”是指沈三多与迟咫?白选双手紧握成拳,眼里满是阴霾,强抑翻滚的愤怒情绪,低声说:“既然您是他们的长辈,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拦在门外?” “进了门就不会死吗?”钟木兰尖锐地反驳,“这道门也就能防个弹,你以为是阎罗王的生死门,一道门槛分隔阴阳两界?” “好啦好啦,别吵啦。”桃夭跳出来当和事佬。他在心里使劲埋怨钟木兰,明明很喜欢这小姑娘,干嘛要凶巴巴地对人家? “还有你!”白选把矛头指向桃夭,“你不是很厉害?你就在上面看着,为什么不想办法延长沈三的性命?哪怕让他坚持到和沈闲道个别也好啊!” 她这纯粹是无理取闹,桃夭和沈三多又没有什么关系,干嘛要帮着延命。 没想到桃夭眨巴着眼,委屈地说:“我们早就给他施过法,但他的伤实在太重,实在回天无术!”又叹了口气碎碎念,“要在遍地是草药的很早以前,说不定还能压制他的伤。” 白选目光微凛,直勾勾地盯着桃夭。把这只妖怪看得大不自在,似乎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数次深呼吸,白选努力把心里的悲愤伤痛压下去。 桃夭说“我们早就施过法”,这个“我们”除了他还有谁?这世道,被人算计了,只怪自己太蠢,不怪旁人聪明。她默默地想,梅半川,如果是你故意对我隐瞒沈闲的下落,引我去血玉监狱,你老爹和我的旧情份就算用完了。 打起精神,白选招呼迟家保镖们进了大厅,指派几个人领桃夭去接沈闲。她这才对钟木兰鞠了个躬,诚心实意地说:“阁下,真是对不起!刚才我心情不好,有冒犯您的地方,还请您原谅。”自己这官司还得指着钟木兰呢。 老太太举起拐杖不轻不重地敲了敲白选的胳膊,哼哼了两声,转身慢腾腾往大法官专用电梯走。白选急忙跟上,忽然觉得大法官的姿势有点不对劲,她老是向着自己弯起手臂干什么? 直到老太太扭头瞪了一眼,小声嘀咕“真没眼力劲儿”,白选才恍然大悟。她屁颠颠凑过去,毕恭毕敬地扶住了老人家的胳膊。前后两世的年纪加一起,白选也没有钟木兰老,所以这种狗腿事情做起来没有丝毫心理障碍。 拐过两道弯,恰见以罗格先生为首的律师团和以元启森为首的元家众人正壁垒分明地站在走廊上。白选低声对钟木兰说:“您老人家能不能容我去打个招呼先?” “年纪小小,废话挺多!”钟木兰不情不愿地撇撇嘴,用干瘦成鸡爪也似的巴掌重重拍了拍白选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背,很勉强地说,“快去快回。” 咱什么时候和您老人家这么熟了?白选心里腹诽,却还得顺着老太太的话:“是是是,我半分钟都不耽搁。” 轻轻把钟木兰的手臂放下,白选拔腿向那两方人马走去。她对罗格先生重新交待了那番话,律师们自然没有反对意见,这样也能拖延时间嘛。不过,元家那边的律师当即就言明会向法庭要求缺席审理案子。 白选阴沉着脸说:“随便你们,不过请你们想想后果。逼急了我,我直接把‘晶’交给凡尔赛城堡和北极熊公会的人。”她向元启森投去一瞥,转身即走。 元家律师还要说什么,元启森挥手制止,目送白选搀扶着钟木兰转弯,轻声说道:“大法官阁下意思不明,再说居老惨遭横祸,我必须回元家亲自向祖父禀报。今天的调解中止,什么时候向法庭重提开庭之事,等通知。” “可是启森先生,您的祖父交待过要尽快结束此案。”元家首席律师小心翼翼建议。 元启森平静地说:“如果我们不能弄清楚大法官阁下的意思,就算是把官司打下去,也很有可能被大法官直接判败诉。”他扭脸盯着首席律师,“您不会不知道首席大法官有直接裁定案件的权利吧?刚才,大法官阁下根本没看我一眼。” 首席律师语塞。对于钟木兰大法官和元家的关系,流传有许多说法。大法官和曙光先生是莫逆知交,这举世皆知。但是暗地里人们却更相信另一个版本的故事——那两位其实是因种种缘故无法厮守的情侣。 不管哪种是真相,总之元承智私底下见到钟木兰,那是必须要叫姑姑的。每年老太太的生辰,元家上自元承智这一辈人,下到元启森元慧初等小字辈,都会抽出时间专门登门给老太太祝寿。 这场官司,元家当然想请大法官亲自审理,却又顾忌到对方可能会提出回避申请。但没想到白选也居然要求大法官出庭,元家正中下怀。 然而现在来看,钟木兰刚才竟然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自己对白选的好感。以往搀扶老太太胳膊的那个人不是元启森就是元慧初,现在换成白选,这是否能说明什么问题? 元家众人一时心思复杂,都没想到这个其实并不复杂的案子竟然会如此一波三折。还没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元家倒先死了一位异能强者。不祥,实在是不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27章 从此是路人(249粉红加更) 介是粉红加更章,偶不想当二百五,所以。。 ------- 沈三多和迟咫的遗体先行安置在钟木兰特意喊人准备的空房间里。看见老太太用大法官黑袍的衣角不停地抹眼睛,白选很有把干瘦得没有二两肉的老人家搂在怀里的冲动,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钟木兰仰面才能看见白选,咧开嘴笑了笑,露出满口假牙。拍了拍白选的手,她低声说:“你不错。” 不以为意地扯了扯嘴角,您老不夸我,我也知道自己不错。白某人偶尔也会臭美,于是轻声道:“那是!” 略一愣,钟木兰咯咯笑出声,就势扶了白选的手,颤着声音说:“走吧,咱们这两个大灯泡亮着,他们有什么体己话也不好意思说。” 这话说的,白选要不是见惯了生死,非得被吓出毛病来。她搀着老太太过了一扇木门来到隔壁房间,抬眼一瞧,房里坐了两个人——梅半川和一名面容清矍的陌生道士。 打量梅半川神色,他显然知道沈三多已经逝去,眼里泛红潮。那道士笔直坐在椅上,微阖着眸,嘴里低喃不断。 见钟木兰和白选进来,梅半川立刻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对钟木兰鞠了个躬,看了白选一眼,随即走向那扇木门。 只是快到门边,他面前闪过人影拦住了去路。不解地挑了挑眉,梅半川沉声问:“有事?” “你不配进去。”白选神色冷淡地说,“你没有资格。” 梅半川沉默不语,白选冰冷的目光给他越来越大的压力。他后背淌下汗来,知道面前这少女对自己只怕动了杀心。踌躇片刻,他涩声说:“我解释。” “我拒绝。”白选眼里慢慢浮上血色,要使劲控制自己才不致于对梅半川下死手。她寒声说,“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你不应该用沈闲去冒险。如果因为我没去蒋家,元家用沈闲泄愤,怎么办?” “不会的。”梅半川急忙说,“元家不会这么做!” “是,现在我也知道元家不会这么做。”白选嘲讽地说,“桃夭和你们狼狈为奸,当然不会任由元家伤害沈闲。能不能告诉我,你们非要我去血玉监狱,为的什么?元家有桃夭,花家是不是有周久人?你们明明可以很早很轻松就把沈三从血玉监狱弄出来,干嘛要等我到了才装成准备行动的样子?” 梅半川低下头,不敢去看白选。这个大谋划的真正面目,连他都无法尽数看清,他也是局中人。 “别怪半川,所有事都是我指使的。” 白选听出这是个陌生声音,叹了口气,失望地问:“你是老鬼?”她看见那道士的第一眼,就隐约觉得会是老鬼。 梅半川趁势想从白选身边蹿过去,却不料她压根没放松警惕。闪电般出手,白选恰恰好拽住了梅半川的胳膊,用力一扭。梅半川吸了口凉气,他似乎听见了骨头开裂的声音。 “老实待着,否则我拧断你的前腿!”白选反手把那扇木门关上,扯着梅半川的手臂往房间另一头走。 净垢真人含笑看向白选,丝毫也没因儿子正在受罪而不悦。他温言道:“难为你还记得我。” 十六年过去,昔日那个强壮得一拳就能开山裂石的老鬼再无踪影。出现在白选面前的陌生道士如苍松翠柏,风骨清逸。 “你瘦了很多。”她皱着眉头点评,“看上去真不像你。”简直就是另一个人。 净垢真人失笑:“我一点也没变。” “这么说,十六年前我看见的老鬼其实还不是你的真面目?现在呢?”白选快步走到净垢真人对面,把梅半川往地上摔。她的心情越发恶劣,用力难免过大。梅半川大概有些心虚,并未反抗,任由她泄愤。 钟木兰此时已经坐回圈椅里,怡怡然摸出一本漫画,很快就看得津津有味。只是梅半川若想从地上爬起来,她就会恰到好处地拿拐杖敲下去,每次都敲得“呯呯”作响。 “生气了?”净垢真人不答反问,仍然是温和可亲的模样。 “我很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很不喜欢!”白选半点也不客气地说,“我宁愿你还是那个看着凶恶其实心很柔软的腹黑老鬼,也不想在我面前出现的是外表道貌岸然、内心却已经冷硬脏臭的伪君子!” “白小乖!”梅半川怒吼,“你说什么?!” “年纪轻轻,耳朵还没我们大法官阁下好使。”白选斜睨着梅半川,冷笑着说,“我说错了吗?如果那些事都是老鬼指使的,他一则不把沈三的命放在心上,二来不把沈闲的命放在眼里。他有什么资格让沈三豁出命去干掉居东篱?别告诉我沈三和居老头有什么血海深仇!” “你死活要拿回去的鬼字营,告诉你,”白选厌恶地说,“我半点也不稀罕!我不需要知道你们为了什么伟大目的聚集在一起,我只知道,你们当中,有人能出卖掌管者,有人把兄弟父子俩当成诱饵!” 愤愤地踹了梅半川一脚,她大骂:“混蛋东西!沈三瞎了眼,才会认下你们这样的兄弟!你们这群混蛋!”扯下挂在脖子上的掌管者玉符,白选咬着牙用力捏下去。待松开手掌,玉符变成粉末簌簌落地,她冷笑着说,“放心了?鬼字营是你们梅家父子的,谁也拿不走!” “小乖!”净垢真人眼中隐有怒色,却又强自压下,他和声说,“三多知道这件事。那天我们从血玉监狱救出了几名监禁多年的同伴……” “我呢?”白选打断净垢真人的话,额上青筋暴起,明明已经怒火攻心,声音却越发阴冷轻柔,“我是任由你们摆弄的棋子?你们这样,和元家花家那些大家族随意牺牲资探员有什么区别?” “若是事先告诉你,你会选择先救沈闲,再通过花满楼弄出三多。”净垢真人并不隐瞒,“你很有可能不会劫狱。你很理智,如果非要在三多和沈闲之间做个选择,你一定不会选快要死的三多!” “你们又怎么肯定我不会帮你们去救人?哪怕不是为了沈三?”白选哧哧笑着,“我对鬼字营不上心,但并不意味着我不愿意帮你们!” 净垢真人不言语。其实不用说出口,彼此都明白,因为不信任,所以不告诉,所以欺骗。 “说吧,你来是不是为了‘晶’?”白选吁了口气,决定不再纠结已经过去了的事。不管怎么说,老鬼曾经悉心教过她七杀和荒原种种,给了她在最孱弱时候保命的本领,这份恩情要还。 “正是。”净垢真人明知白选此时不悦到了极点,却还是不能不说出自己的来意,“若是你愿意,我能保你在修士盟一生无忧,好过……” “谢谢,不用!”白选再次生硬地打断净垢真人的话,硬绑绑地说,“我的人生我自己会把握,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庇佑,我自己的路自己的腿会走!” 梅半川干脆蜷在地上不动弹,心有余悸地看着钟木兰那根平凡无奇的拐杖。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钟木兰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漫画,却总能恰巧阻止自己的小动作? 听见白选说出这样的话,他实在忍不住,插嘴道:“你现在处境危险得很,你可能不知道……”他忽然闷哼出声。 “天舟国泰民安,有什么危险?小家伙,不要危言悚听!”钟木兰翻了一页,随手拎起拐杖又往梅半川腿弯砸了两下,“别动!没让起来,你就一直躺着。” “老鬼,多蒙你教诲,我才能在荒原上活下来。这份恩情我一直都记着。既然你开了口,我不拒绝你。”白选低声说,“我给你‘晶’,但不可能是全部。” “我明白你现在的处境,你随意就好。”净垢真人在心里叹息,听懂了白选的言外之意。 “三颗晶。”白选盯着梅半川,实际上看见的是他脑部那个不停闪烁着墨绿光芒的圆环。方才皮皮就吵吵闹闹要吃掉吃掉,她也不想就这么放过梅家父子,于是又说,“给我他脑子里的那东西,我再给你三颗。” 此言一出,不但净垢真人和梅半川,就连钟木兰都忍不住放下漫画,戴上眼镜重新打量白选。 “是梅花戒对不对?”白选又说,“我去查过那个字,它读‘梅’的音。”说的是圆环中间的“槑”字。 “你你……”梅半川声音发紧,不敢置信地瞪着白选。他能在无孔不入的异端监测设备扫瞄下隐瞒身份,靠的就是梅花戒。白选怎么知道的? “别这么盯着我,我好歹也能交上个把真心朋友。”白选当然不会说出自己的能力,不管他们相不相信,总之搪塞就是。 “半川,把梅花戒给小乖。另一枚戒指已经不知所踪,这枚留着也无用。”净垢真人收敛了惊容,淡然说道,“为父能保你安全。”他取出一枚泛着红光的玉符递给梅半川,“有此符在手,行走天舟无忧。” 从地上一跃而起,梅半川接红玉符在手,掐了个法诀,立时从他眉心溢出大片墨绿光芒。当中悬浮着一枚小小圆环,不停闪烁着幽光。“槑”字拉长成光线,如蛇般缠绕在圆环之上,恍如生长着一圈荆棘。 与此同时,梅半川的容貌也在发生变化。这些时日,白选接触过的男性,夏尔、元启森、哪怕是亚历山大,尽皆都是美男子。所以,尽管梅半川的真容亦是俊美不凡,她愣是没有多瞧一眼。 万般不舍地看着梅花戒,梅半川低叱,戒指很有灵性地凌空转了个身,直接飞落在白选张开的手掌里。还是心有不甘,他恳切地说:“它是很高级的法器,你用不着。能用别的东西换么?” “我留着送人。”白选把梅花戒随手塞进裤兜里,手背的皮皮立刻张嘴把戒指吞下。她站起身,“我去把‘晶’拿来给你们。”说完,她还笑了笑。 注视着白选步履轻盈地走进那扇木门,净垢真人知道,从此,只怕彼此将是路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28章 渐行渐远 元启森离开最高法院后,并没有立刻回脂玉元家,而是奔往元家开设在首都的医院。贝幼菁在法庭上心脏病发,就近送去了那儿救治。 这家医院所在的道路被命名为曙光大道,附近是几个高级住宅区和一座拥有天然湖泊的公园。此处离首都最繁华的几大街区甚远,人口密度相对也小得多,非常安静。 心脏病人需要静养,贝幼菁又是元家的二媳妇,当然得已入住最好的住院区银杏院。这里紧邻公园的那处天然湖泊,由一栋栋充满自然野趣的仿木屋、仿竹楼、仿茅草屋组成。房舍外表古朴粗拙,内里装潢陈设却无一不精。 银杏院也是首都有名的植被绿化带,因其内小山坡上移植了一株从黑潮纪之前保存下来的大银杏树而得名。能在此处治疗或者疗养之人,无不显贵。否则,元家圈起这么一大片地只为了养花莳草连带种树,怎么也无法面对至高无上的第一宪章。 银杏坡上银杏树,银杏树下银杏楼,贝幼菁的病房就在银杏楼的三楼。推开正对公园的窗户,举目远眺,阳光下的曙光湖波光粼粼,如遍洒碎金碎银。湖边四下散落着亭台楼阁、小桥假山,又有绿树掩映、盛放四季应景之花,风物极佳。 可惜此时是冬季,这第一场雪不大,曙光湖左近还远未呈现琼玉匝地、银装素裹的景象。风雪交加中树摇花倒,只现凋蔽凄冷之色,观之不仅无益身心,反而徒增伤感。 元启森顶风冒雪来到银杏楼。现如今整栋楼只有贝幼菁一名病人,故此寂静非常。好在一楼还住着医生和护士,从紧闭的房门内多少能传出点人声。 搓了搓冰冷的脸颊,元启森拾级而上。他心里沉甸甸压着事情,眉一直微微皱着。原本就心烦意乱,听到三楼某个房间里有呜呜咽咽的低泣声后,他的神色更显阴郁。 一层楼只住一名病患,有充足的房间让病人家属全天候陪同。有些显贵人家嫌医院的护工不尽心,还会从家中带来用惯了的仆役。楼梯旁的房间就是给仆役准备的,靠近病房的房间则留给病人家属。 母亲心情肯定不好,若是听见哭声只怕又会增添忧愁。元启森不快之极,对身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那名护卫贴着窗户探头看了看,犹豫着告诉元启森,坐在房里哭的人好像是慧初小姐。 她什么时候来的?元启森沉默片刻,走到门前敲了敲,轻声道:“小心哭肿了眼睛,我一会儿找你说话,你擦擦泪水。”郁郁低叹,他快步走向病房。 这间占据了整个楼层二分之一的大病房,内设有重症监护室。目前,贝幼菁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还必须观察几日才能转移至普通病房。 负责治疗的医生自然是元氏医院的顶级心脏病专家,与元启森见面时,这位陈教授不免有些激动。元启森详细问明了母亲的病情,得到还比较乐观的结果,稍微放下心。 “贝夫人的情绪不能再有大的起伏,更不能再受刺激。”陈教授到底也是天舟医学界的成名人物,很快就平静下来。 他斟酌着言词说:“如果能令夫人心情愉悦,对她的病情十分有好处,这些常识您肯定也是知道的。但我还是要提醒您,夫人这次受到的打击非常强烈。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必须抛开忧虑,安心静养。如果积郁于心,病情不但有可能反复,甚至可能会加重。另外,”陈教授观察着元启森的脸色,委婉地劝说,“母亲总是为孩子忧心,您的病才刚刚有了点起色,不能再让您母亲担心了!” 元家那些破事传得满天飞,身为元氏医院的雇员,陈教授当然听说了。在给病人制定治疗方案时,他也必须要考虑这些不能用医疗手段解决的会影响病情的因素。 元启森向陈教授郑重道了谢,后者识相地告辞,并说他每天都会在一楼,有事随时可以按铃传唤。送走陈教授,站在重症监护室外凝视着沉睡的母亲,元启森神色黯淡。 能治疗母亲心伤的那个人,有什么办法能让她来这儿瞧瞧?哪怕她只是对母亲露出一个微笑,母亲也会心花怒放罢?正是由于隐约猜到居东篱对母亲动了手脚,元启森才没有因他的死倍感愤怒。 一名护卫蹑手蹑脚走进房间,对元启森低声说:“少爷,满楼少爷过来了。” 他不是被关了禁闭?元启森又站了会儿,和言悦色地与五名时刻监看仪器的护士说了几句话。小姑娘们兴奋得脸儿晕红,个别胆大的能看着元启森回话,胆小的只敢微垂着头用眼角余光偷瞟。 离开病房,元启森回到方才听见哭声的房间外面,里头果然多了男子刻意放轻的声音。其实银杏院病房的隔音效果极佳,就算大声说话也不会惊扰到病人。元启森感觉到了花满楼对母亲病情的在意,心里很温暖。 他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恰好看见元慧初从花满楼怀里直起身体。元慧初眼里满是惊慌之色,怯生生地低下头,根本就不敢看向元启森。 “我家老头打电话回家解了我的禁闭,让我送慧初过来看望贝姨。”花满楼解释道,“慧初一直在花家。” 元启森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向沙发,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一口气喝完,让微烫的茶水温暖自己幽凉的肠胃。他坐下之后看向眼泪汪汪的元慧初,温和地说:“慧慧,过来。” 元慧初恍如受到惊吓的小白兔,惶恐不安地直往后缩,差点摔下椅子。蹲在她身前的花满楼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胳膊。元慧初就势抱住花满楼的脖子,把头深深地埋进他肩窝里,小声抽噎。 人啊,就是经不起比较。若是以前,元启森只会心疼妹妹,然后去想她是不是受了谁给的委屈。但是现在,他只疑惑,慧初怎么如此柔弱胆怯? 顶包之事,元慧初完全是个无辜者。就算是私生女出身,元启森认为凭她的聪慧和天份完全能冠以“元”这个姓氏。所以他根本不认为元慧初有什么好哭的。她不依然是元家小姐吗?又没有人说从此以后她不再姓元! 脑海里晃悠着白选一拳砸破玻璃窗跳下楼的飒然身影,再瞅瞅不远处那个紧紧抱着花满楼不撒手的娇柔少女,元启森捏了捏眉心,声音里微带了不耐之意:“慧慧,用不着伤心,你依然是元家小姐。” “真的?”元慧初猛地抬头,脸上尤有珠泪点点,但眼里已盛满喜色。她惊喜交加地大叫,“哥哥,那些事都是假的对不对?这几天你都查清楚了对吧?有人在针对元家,所以才弄了那个西贝货出来,对不对呀?!” 元启森霍然起身,没有理会元慧初,对花满楼说道:“满楼,我们出去谈,我有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我也要听!”元慧初尖叫着紧紧搂住花满楼,可怜兮兮地看着元启森,“哥哥哥哥,你和满楼哥哥说话总是背着我,我好害怕!我也可以帮忙的,慧慧也可以帮忙!” 花满楼站起身,元慧初干脆爬到他背上,手脚齐用力死缠住不放。对元启森一摊手,花满楼无奈地说:“什么事你说,反正咱们不会再吵了,对吧?” 元启森又缓缓坐回去。他和元慧初毕竟还有十七年的感情在,即使他痛恨大伯的自私行为,却并没有迁怒元慧初。不让她听见自己和花满楼说的话,其实也是为她好。 只是,刚才元慧初欣喜若狂的表情令元启森极不舒服。尤其是她说“西贝货”时,元启森简直有吃了苍蝇的恶心感觉。但他也知道,元慧初就是这样单纯直率的性情。她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别人的情绪变化她总是后知后觉。好吧,现在既然她一定要听,那就随便好了。 花满楼背后挂上元慧初,费力地坐到元启森身边。他已经顾忌了元慧初的反应很久,否则刚才也不至于偷溜出去打电话探听那案子的情况。现在看元启森的表情,肯定要谈白小乖的事情,花满楼对此很关心。 “你带了多少人过来?”元启森神色凝重地问。 “六十多个吧。”花满楼回答,又问,“你要人手?” “元家的人动不了,但是我很担心小乖的处境……”元启森无视元慧初刹那变白的脸色,自顾自说,“她现在是踩着钢丝过悬崖,后面还追着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我尤其不放心夏尔,你也知道凡尔赛城堡的野心。而且沈三多已经死了,小乖要保下沈闲,势必面对迟家那些眼红迟浩和迟咫遗产的人。他们不会放过小乖。” “亚历山大也在方舟,我把他叫上。”花满楼二话不说,当即拿出电话。 不料一个没提防,电话被元慧初伸手抢了去。她瞪大泪眼,哆嗦着唇大声质问:“满楼哥哥,你答应过我的,你会陪着我哪里也不去!你现在要去哪儿?!” “慧初,乖。等我办完事再陪着你。”花满楼怜惜元慧初蓦然要面对那般不堪的身世,较以往还多陪了三分小心。他知道元启森不至于拿元慧初怎么样,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就算白选回到元家,该是元慧初的东西只怕也不会少。 在花家见到了花满楼,元慧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得天昏地暗、死去活来。花满楼好歹也是陪着元慧初长大的,就算没有男女之间的爱情,至少把她当妹子看待。 见她如此伤心,他免不得说尽了柔言软语去哄。那个承诺花满楼确实提起过,可不是没办法么,没有他陪着,这小姑奶奶就不肯吃饭不肯睡觉,只会哭。 “不行,不行!你答应过我!”元慧初跳下沙发,光着脚站在地上,把手机紧紧抱在怀里。泪水就像决了堤的洪水一般狂涌出眼眶,她连连尖叫,“你不许走!不许走!不许走!” “元慧初!”元启森轻轻地叫了一句。 元慧初身体一抖,手里抱着的电话差点摔掉。哥哥生气的时候就会这样,用轻得非要竖起耳朵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话。战战兢兢转过头,她伤心地问:“哥哥,你不是说我仍然是元家大小姐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还那么关心那个西贝货!?”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元家小姐,而不是元家大小姐!”元启森站起身走到元慧初面前,轻而易举地从她手里拿走电话递给花满楼。 薄唇微启,他用从来没有对元慧初用过的冷漠语气说:“虽然我的亲妹妹不愿意回元家,但她身体里毕竟流着我爸我妈的血,她不是西贝货。你仍然是元家的小姐,没有人说过你不是,可是你没有资格说她一个字!” “慧初,你乖乖待在这儿陪贝姨。如果累了,睡一觉。”此时元慧初就像天塌下来般的凄惨表情让花满楼于心不忍,即便他听见“西贝货”这三个字也不快。叹了口气,他又好言安慰道,“忘了这些事,你仍然是元家小姐。” 元慧初惨然一笑,低声说:“原来是她不稀罕,才让我捡了个大便宜。要是她稀罕了,世上还有我的活路吗?” 花满楼皱了皱眉,没了耐心。他喜欢小鸟依人、柔顺温存的女孩子,但对于遇见难处只会自怜自艾的菟丝花却很厌烦。他能这般那般劝哄元慧初,一半看了元启森的面子,另一半也是念着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份。 见元慧初还是不开窍,而现在也没那么多时间绕着她转。花满楼便不再理会,对元启森说:“我现在就去最高法院。刚才打电话问过案子的事,我听说大法官留了她,希望还赶得及。” 元启森点头说:“我也得回脂玉家里,一起走吧。” 两个人一起出了门。元慧初盯着那扇没有关拢的房门,呆呆站了许久。寒风从门缝中挤进来,她明明穿着极厚极暖和的裘衣,室内也开着空调,但却感觉全身上下连灵魂都冻得冰冷,下意识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护士小姐的轻言细语。元慧初猛然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她冲出房间,赤脚跑下楼,在漫天雪花中疯跑,一声又一声喊“满楼哥哥”。 可惜,花满楼和元启森,一个高大一个清瘦的身影早就渐行渐远,越来越大的雪无情地抹去他们走过的痕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29章 对戒不成双 脂玉元氏庄园,自中午左右承智先生接了一通电话后,整座庄园几乎失声。所有人,包括回家了的启睿和启聪两位小少爷,都保持了沉默。 直到下午四时许,居老先生的遗体送回了庄园,元家才有了动静。凄切的哭声,鼎沸的人声,以及很快就响起的葬礼丧乐。 在不少元家晚辈和下人们眼中,居老先生待人和蔼可亲,从来不摆强者架子,深得人们爱戴。尤其是元启聪,因为对植物学的喜好,他与爱种花的居东篱特别投缘。乍见蒙了白布的老爷爷,小孩子哭成了泪人儿。 居东篱膝下儿孙满堂,可惜的是,他的后人中没有一个拥有异能。居家子弟里,有武学天赋的都送去血色武馆学习花家的古武术;脑波值尚可的,元家大力栽培。居家深受元家关照,由此也换来了自居东篱以下所有居家人对元家的倾心扶持。 元家曙光公会的副会长之一和几位高级执事都是居家子弟,居家与元家的旁支也有姻亲关系。两家能如此亲近的源头就是居东篱与元承智几十年的相交甚得,如今居东篱撒手人寰,元承智深受打击。 居家很快来人要把居东篱的遗体拉走,却被猛然显了老态的元承智制止。他要在家里给老友搭建灵堂,并且把老友火化之后葬进元氏庄园的墓地,让他与元家几位和曙光先生同辈的老人做伴。 居东篱以异能高手的身份一直享受着钻石国民待遇,按照宪章规定,他死后火化尸体,骨灰自行保管,可以不去浇洒花木。但华夏子孙,讲究的就是入土为安,哪怕烧成了灰,也要寻个墓地下葬。 元承智肯拿自己家从最高议会特批来的安葬指标让给居东篱,此举让居家人感激不尽。居东篱的儿孙们和元家仆役齐心合力,很快就找人搭建起了灵堂。 元继明还在病床上躺着,无限接近于植物人。他的夫人气怒攻心,同样病倒在医院。元继明被元承智打了一针,还在昏睡中,药效三十六小时。贝幼菁自不必说了。 一时间,元家第三代全部没了指望。此时,配合居家人准备葬礼事宜的,除了元家数名旁支子弟,只有第四代的长孙元启睿。另外,元启森也在赶回家的路上。 元承智抚尸痛哭,中途还昏倒过一次,孩子们赶紧把他送回卧房安歇。老人家断断续续交待,一定要隆重举办葬礼,该请的人都要请到。 深知家主伤痛难抑,众人都尽量绕着这栋幽静的小楼走。所以,没有人会知道,遭受重大打击以致卧床不起的元承智正喜笑颜开地盯着一只小木盒中的三颗小宝贝。 轻轻关上盒盖,元承智如释重负地长长吁气,对面前坐着的道人说:“一树啊,没想到你能给我送来如此大礼。” 和元承智面对面坐着的道人,赫然正是净垢真人。他笑吟吟地说:“智叔,小侄既然知道您对此物朝思暮想,怎么会不给您弄来?”他对元承智的态度显然比对钟木兰还要亲近放松,言谈也随意得多。 “你解了我的大围啊!”元承智也有些嘘唏,“我其实并不敢过份逼迫那丫头,要是让她一气之下毁了宝贝,那可真是后悔也来不及!再说她毕竟是我元家的人,继理夫妻和启森的态度我必须要考虑。对了,你说居东篱竟然是她打晕的?” “智叔,您有个了不起的孙女儿!”净垢真人满脸赞叹之色,不吝誉美之词,“她的异能潜力不可估量啊!请恕小侄直言,您当初真不该抛弃她。元家不缺脑波值高的天才,如她这般有潜力的异能新秀却是举世难得一见!” 元承智苦笑道:“那会儿哪里知道这孩子竟然是个异能者。你不知道啊,她出生时的脑波脉动值太低了,低得根本不配姓元!”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还不晚。”净垢真人安慰道,“那孩子是个重情义的,只要用真心对她,必有一番收获。” 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元承智淡然笑着说:“当初将事情瞒死了继理夫妻,他们夫妇不知情,总能让丫头心里好受点。我接到禀报,启森似乎和那丫头处得也不错。” “智叔,只是这件事到底要给她一个交待,才能去了她心里的疙瘩。”净垢真人眼中闪烁着幽光,啜饮着茶水,不无遗憾地说,“那孩子大概始终为被抛弃耿耿于怀吧!” 元承智细细品味着香茗苦后甘甜的味道,漫不经心地说:“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只要她在天舟,总得回家。”他堆起满脸笑容,拍着净垢真人的手说道,“一树啊,你从那丫头手里弄来宝贝,必定花费不少吧?” “小侄当年曾经教过那丫头一招半式,她还记得这点香火情份。不过送给智叔的‘晶’,却是小侄用梅花戒换来的。”净垢真人微笑着说,放在桌下的手却紧紧攥住了道袍的一角,似乎在压抑某种情绪。 “什么?梅花戒?!”元承智脸色大变,声音蓦然拔高,失态地站起身来。桌上茶杯倾倒流了满桌的茶水,他却恍若不觉,只是盯着净垢真人,不敢置信地重复,“你说梅花戒?” “是。”净垢真人叹息道,“智叔何必惊讶?梅花戒只是家父和先母的定情之物,先母过逝后,家父专心参禅,早已将这些身外之物抛诸脑后。一对人不成双,一对戒指也散落无踪,在小侄手里,它不过是高级点的法器罢了。” 元承智脸色阵青阵白,他很想告诉净垢真人,孩子啊,那年你还小,你小得什么事情也不懂啊!所以,梅花戒的宝贵之处你根本不知道!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把它给了人,就算要给,也给我啊!我想死它了! 眼帘微垂,净垢真人看似平静无波,心里却起了滔天恶浪。面前这个人,果然知道梅花戒的真正效用!他眼里那无法掩饰的遗憾懊丧乃至飞逝而过的贪婪阴狠,无不说明,父亲的猜测是真的! 元承智很快就恢复了常态,重新倒上香茶,他掩饰般说:“一提起梅花戒,我就想起过去一些事。”微撩眼皮,他似无意般问起,“你父亲还在非人疗养院?” “是。”净垢真人嘴边有微不可见的嘲讽笑意,低头饮了口茶,“他老人家只怕不会出山了。”所以你放心。 “把从前都忘了,也是件好事。”元承智倒是真是感喟,他又对净垢真人温和说道:“你回来一趟不容易,多住些日子,和我好好说说这些年的经历。找着孩子了吧?” “多谢智叔关心。这次,小侄也把半川带过来拜见智叔。”净垢真人诚恳地说,“半川这孩子年轻,欠缺历练。小侄此番回去之后,盟中必有番变故。小侄唯恐半川鲁莽,他那个师父又太急燥,所以想把他托给智叔教导。” 元承智不假思索地点头答应,笑着说:“你尽管放心,我会把半川当亲孙儿一样疼爱。”他脸上忽有伤感之色,“你母亲和我情同姐弟。我深恨当年太无能,保不下你母亲性命。”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举袖角擦拭眼睛,声音也微有哽咽,“她去了的那段日子,我天天晚上做梦都梦见她。她在梦里对我说,承智,你要帮我照顾一树啊!” “没有学森爷爷和智叔的庇护,小侄早就死了。”净垢真人似乎也很是哀伤,淡淡道,“只可惜当年出卖母亲的人都死光了!” “是死光了。”元承智欣慰地点头,“死得好!” 净垢真人与元承智对视,忽然双双大笑起来,重重地拍着桌子,显然快意之极。笑声渐弱,元承智郑重许诺:“让半川去曙光公会。现在我在公会只挂着个虚名,凡事都是居东篱的儿子在打理。半川先去干个不起眼的执事,有了威望再顶副会长的职位。以后啊,曙光公会就交给这孩子了!” 净垢真人连连摆手推拒:“那怎么能行?半川终究还要回去,曙光这么大的公会交给他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元承智板起脸,指着桌上的小木盒说,“比起这个,曙光公会算得了什么?你再拒绝,可是看不起元家?” 心里冷笑不止,净垢真人暗想,上次大任务,曙光公会元气大伤,精锐还能剩下四分之一就算了不得。你舍出去这个烂摊子,却还了老子好大的人情,这笔帐果然算得清楚! 不过净垢真人的目的其实也就是曙光公会,鬼字营的人必须要有光明合法的身份,总是鬼鬼祟祟地行事也不是道理。十几年前他走得匆忙,也没有合适的筹码,这次当然不能再放过机会。 又假意推却了一番,净垢真人很不好意思地答应接受元承智对梅半川的安排。接下来二人又说起白选的亲子认证案件,净垢真人建议就这么拖下去,不要再用强硬的办法逼迫白选回到元家,改用怀柔手段。 元承智如今已经得到了“晶”,虽份量实在不多,但是也应该足够再做几次提炼试验。既然已经解决了燃眉之急,也确实可以考虑改用其它手段。(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30章 天舟异能第一强 就在元家大张旗鼓地给居东篱准备隆重葬礼之时,白选跟随钟木兰到了郊区的一处农庄,沈三多和迟咫的葬礼将在这儿举行。 早在逃亡路上,白选就把晶玉砸成了小颗粒,尽数缝在面具里,塞进内衣随身携带。身处血玉监狱,她准备拿这些讨厌玩意儿当成肉饵,去钓猛兽替自己摇元家这棵大树。 左思右想之后,白选干脆从了皮皮,让它从晶玉里吸走了一缕深蓝与银白色交织的不明烟霭。淡淡银白色的烟云,她知道这是灵气,那么深蓝色的雾状气体莫非就是众人心心念念的“晶”? 白选这么干是有考虑的。签下秘密协议后,为显示自己的诚意,她取出一颗晶交给对方。如果他们很快就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说不准会出尔反尔,把白某人踢一边去,也许还会拿她当人情送给元家。拖延他们研究晶的进度,就等于延长他们帮自己对抗元家的时间。 这么干是有点不地道,只是这些人表面和气,难道心里没转着别的念头?白选要是傻了八唧地当真以诚心相待,大概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没提防老鬼也要晶,白选纵然有心用真正的晶去偿还那笔恩情,也无法办到。再说了,梅家父子一声不吭设计她,她心里异常恼火,所以紧紧闭上嘴巴。 用句前世电影里的话来说,咱给你的,才是你的东西;咱没有说给你,你想都不能想!白选对此深以为然,她认为,我帮你,那是我感激老鬼昔日的恩情;但我没开口说帮或者不帮之前,你们不能设局让我不得不帮! 梅家父子得到晶之后,没有多停留就向钟木兰告辞。他们未提起沈三多葬礼之事,而无论钟木兰或者白选也不曾主动邀请。大法官哪怕这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甥孙,也总会心疼孩子死得悲哀。至于白选,她连沈三多的遗体都不让梅半川瞻仰,更别说让他们参加葬礼了。 由此,白选估计,在沈三多执掌鬼字营期间,肯定和梅家父子产生过分歧。像沈三多这样容易被个人感情驱使的性情,委实不适合领导者。他不够冷血,会为了自己的女人连命都不要;他淡漠权势,所以他不能完全掌控住鬼子营,甚至被人背叛。 离开最高法院之前,白选收到了夏尔派人捎来的口信。说是方才一场混战,鸢尾花家族死伤不少,他必须回去善后,请白选勿怪。他还许诺下次再请白选吃饭,并且问她什么时候回去用晚餐。 白选当即扯了大法官这张虎皮,告诉这名毕恭毕敬的侍从,她得去准备亲人的葬礼,目前可能会借居大法官家。侍从不大相信,可是车里闭目养神的大法官又没有出言否认,可怜的侍从只好回去复命。 所谓借居不过是借口,白选也没当真打算住老太太家。她和钟木兰非亲非故的,人家虽然对自己表示了一定程度的好感,但大概也仅此而已。所以,她不去解释什么,相信老太太会懂。 足足开了三个多小时,悬浮车才来到郊区这片静谧的农庄。此时初雪已停,凄风也暂止呜咽,时已近五点,天色昏沉。 因天气寒冷,庄户们都缩在屋里烤火。不过白选还是发现,有数栋房舍的屋顶忽然打开,向天空探出黑黝黝的长管筒状物,徐徐绽放成伞状,跟着悬浮车的轨迹转向。这个农庄,看似平淡无波,实则时刻有人关注动静。 悬浮车队悄无声息地滑过天空,缓缓降落在一处小院落面前的宽广停车场上。白选下车之后左右观瞧,四处皆有人影憧憧。与她同行的人迎上那些人影,一齐没入昏暗。 沈三多和迟咫的遗体已经在最高法院被殓妆师稍稍修饰过,这对男女容貌皆俊美,只要略微打理下肤色,其余五官并不需要过多妆点。在白选的坚持下,他们仍然穿着去世时的衣服。那是婚装。 白选猜测钟木兰事先已经交待过,所以她们抵达时,院子里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小型灵堂,典型华夏风俗的丧礼用品一应俱全。等沈闲到了,这场简单的葬礼就能开始。 见白选无所事事,老太太带着她参观了一遍自己的家。这是用木栅栏圈起的简单朴实的三间砖瓦房,客厅卧房以及厨房。房前院中左右各栽着柚子树和桂花树,桂花树下有水井。房后开了一垄地,盖着规模很小的温室,里头种有碧油油的蔬菜,长势精神可喜。 白选不吝言词,大力夸赞这地儿实在是好。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亲手拔了点蔬菜,说是要当供品摆在灵堂上。 有拿这当供品的么?白选摸摸鼻子,没敢反对。二人出了温室,站在客厅中望着外面忙忙碌碌的人们。随同而来的这十几个男女,显然都是精干之辈,行事井井有条。 并且,白选惊悚地发现,这十几个人全部都是异能者!右眼视野中,他们浑身上下闪烁着不同色泽的光芒,或强或弱,但是丹田中都没有能量聚集,也没有如水般的彩光在体内流动。这是异能者能量分布的显征。 这老太太当真只是最高法院的大法官?!白选惊讶之余,不免去瞧钟木兰,正好与她隐含深意的目光对视。心里一跳,白选赶紧打了几句哈哈。 老太太对白选招了招手,示意她弯下腰。白选侧身过去,却听钟木兰在耳边说:“他们都给你当手下,好不好?” 完了,老成精的老太太八成看出什么来了。白选慌忙摇头:“那怎么能行,我可要不起。” “你接收了三儿夫妻的遗产,肯定需要人手去打理。他们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好歹也能帮你处理点日常琐事。”钟木兰藏在眼睛下的老眼眨啊眨,忽然说,“像他们这样的人,你只要随便往首都街上一站就能招到好几十,哪里要不起?喔哦,你是怕他们是我老太婆安在你身边的密探,想要监视你或者干脆谋夺你的产业?” 白选用力摇头。方才在天空中俯瞰,她发现这个农庄的面积着实不小,并且显然种植着多种作物。哪怕是大冬天,一座座大型温室里也都亮着灯,仍有出产。 如果这里为钟木兰私人所有,老太太的身家完全可以说得上豪富。以她的身份地位,哪能把沈三迟咫的遗产看在眼里?白选决定沉默,以免说了什么话又犯错误。 可惜钟木兰不放过她,又眯着老眼说:“你这表情用两个字就能概括,”她咧开满是假牙的嘴巴尖声笑起来,“心虚!” “您老别玩我了!”白选无可奈何地说,“您老人家拔根汗毛都比我的腰身粗。” “给我打理农庄的还有一批人,到时候我把他们都给你。”钟木兰敛了笑容,用非常认真的语气说,“我都老成了这样,谁知道还能活多久?我们老钟家和老沈家,算来算去,也就剩下沈闲这么一根独苗苗。这些人和这个农庄,是我给沈闲的。你呢,不过是暂时替他管着而已。” 白选纳了闷,忍不住说:“我曾经看过有关您生平的报道,说您两袖清风,身无长物。”敢情都是骗人的! 果然,钟木兰抬起头,用鄙视的眼神乜斜着白选,唉声叹气笑了笑,摇着头说:“真是傻孩子,你居然会相信报纸电视上说的那套!我老太婆就是因为有这份家底,所以才会两袖清风。” “能从末世黑潮挣巴着活到现在,哪个会身无长物?更何况,我老太婆好歹也是天舟排名第一的异能者。”钟木兰端详着瞬间呆滞的白选,很喜欢她这副傻透了的表情,咯咯笑着说,“你要努把力,不要让夏尔把这个位置给抢走了!”她怪声怪调地说,“我看好你哟!” 嘴巴张得能塞进个大鸭蛋,白选完全没能从震撼中清醒过来。就面前这位满口假牙,走路一摇四晃,还时常伸胳膊让自己扶着的老太太,竟然会是天舟排名第一的异能者? 明明右眼视野中,老太太和别的老人家没什么不同嘛!别说异能光点,象征她老人家生命力的光芒也很微弱。白选大惊,难道说自己从皮皮这儿借来的异能也有不管用的时候? 拿拐杖敲了敲白选的胳膊,钟木兰小孩子也似扁了扁嘴,不满地说:“怎么啦?我老太婆就不能是天舟异能第一强?你这是什么表情?要是没点本事,我老太婆早就死八百回了,还能坐上首席大法官的位置?” 也对哈!白选赶紧回魂。钟木兰当了几十年法官,不知道得罪过多少人多少大势力,她遭受过的暗杀只怕数都数不清。如今她不但活得好好儿的,还到达了法官生涯的巅峰。要说完全靠运气,那也太扯了。哪怕运气能好到这种地步,也是种逆天能力呐! 不过,就算钟木兰是天舟异能第一强,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弄十几个异能者帮自己打理俗务吧?国家就这么任由她待在法院当一辈子法官?不合理,极其不合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31章 刹那花开 按照白选对天舟共和国强者体系的了解,异能者的地位虽然尴尬,但能被评定为第一强的异能者,绝对是国家要倚重、各大家族要使劲拉拢的对象。 譬如居东篱,因为他是天舟排名第三的异能者,所以他得到了元家几十年的友谊。他的子子孙孙当中哪怕没有异能者出现,也得到了极好的教育,身家地位皆不俗。 从明面上看,钟木兰没有依附任何一个家族。那么暗中,她是不是还具有某个身份?警惕地看向还瞅着自己笑的老太太,白选忽然打了个喷嚏,老太太的眼神怎么这么让人渗得慌?! “别怕!我虽然和元家走得近,但不想掺合你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钟木兰伸出鸡爪也似的巴掌,在白选胳膊上拍了拍,满眼的狡黠,“不过你猜对了,我确实不止法官这个身份。” “那啥,您老站累了没?要不在这儿坐坐,我去外面瞧瞧沈闲来了没有。桃夭这家伙老是不着调,千万别出什么妖娥子。”白选立马打退堂鼓,直觉告诉她,有麻烦。 “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不肯担当!”钟木兰重重地拄了下拐杖,发出“咚”的沉闷钝响。她脸上带了几分厉色,锐声道,“身为天舟国民,你怎能不为国出力?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你想逍遥快活过日子,那些觊觎你能力的人放得过你!如果没有实力,别说自己,就连你身边的人,你也护不了!你想害死沈闲吗?” 拔腿已经走出几步远的白选蓦然顿住脚。这么多天来,她曾反复问过自己一个问题。为什么你总是被伤害,总是让人家算计,为什么你要借助别人的力量才能对抗自己想对抗的人!? 曾经,鬼字营的老池也曾经说过自己没有担当。只是白选心想,我为什么要担当起属于你们的责任?我只想过我自己的小日子,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想平安平静。 今天,钟木兰的话有如醍醐灌顶,又像黄钟大吕之声,把白选震得站立不稳。她终于弄清楚自己有那种想法的根源所在——她一直就没有把自己当成过天舟国民! 尽管她的灵魂已经变成了现在身体的模样,但潜意识里,她还认为自己仍是前世那个不需要承担什么国家大任的小女子。 换言之,她对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哪怕她不再执著于过去,但她宛若新生的灵魂依旧游离于世外,用冷漠的旁观态度看待这个浩劫后的新世界——你们打生打死,与我何干呢?我只要自己快活就好,只要我的行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但是,终究不一样!重生在黑潮纪的白选和前世那个庸庸碌碌的小女子终究不一样!你想躲,他们不会让你躲!你想逍遥快活,他们会让你在不知不觉间踩进他们设计的陷阱!你如今已经入了他们的眼,还能躲到哪儿去? 对,钟木兰说的对!没有实力,不仅连自己都无法幸免一次又一次遭设计被坑害的下场,就连身边的人都护不了!而且,现在自己不是只有一个人过日子,还有沈闲! 她心里似有层坚冰被打破,从冰层下面摇曳出一枝尚青涩的花骨朵。天外暖阳照拂,刹那花开。 白选缓缓转身,步伐渐从沉重变得轻松。一旦做出了决定,她就会全力以赴。回到钟木兰身边,她微笑着说:“如果我没有猜测,您应该是官方异能者的领头羊。” “这个国家的现状,我给你打个比方。”钟木兰点点头,眼里的欣慰显而易见。她拉着白选的手转身,坐在圈椅里,用嘲弄的口吻说,“就好像古代那些主弱臣强的封建君主帝国。各大小家族因在两次战争中建下无数功勋,凛然凌驾于国家政体之上。最大的显征就是,法律不是衡量正确与否的利剑,却变成了他们争权夺利、互相争讦的工具。” “就拿你这案子来说。依照法律规定,在第一时间,应该由国家出面将你手里的‘晶’强制征召。这是涉及到国家安危的战略性资源,每个公民都有义务维护国家利益。再说,国家也并不是没有好政策给予被强制征召的公民。”见白选不以为然,钟木兰痛心疾首说道,“你这孩子简直就是法盲,又轻信那些家伙的挑唆。回头把法典背下来!” 见白选吓得缩脖子,钟木兰摇头失笑:“如果你把手里的晶主动献给国家,那么,你的国民等级会立刻调整为钻石级。上调的国民等级是依照资源价值来衡量的,不一而论。钻石级的国民待遇自不必多说。”她咂了咂嘴,“比如可以购买一定年限的地皮,只要你买得起。” 双手扶着拐杖,身体往前倾,她的老眼闪闪放光:“第二个好处是,你会终生获得国家的供养,按钻石级国民的待遇。你可以当米虫当到死。如果你不愿当闲人,那么无论参加工作还是参军入伍,只要在国家体系内,优先录用你,这是硬性规定。另外,年满十八岁后,每年国家将给予你一定比例的资源补偿金。资源价值越高,补偿金自然也越多。如果资源价格走高,补偿金也会调整。” “这些我其实做过了解,但我也知道,拖沓和推诿乃至克扣的现象很普遍,很可怕。”白选觉得老太太这模样好似来推销的业务员,就差来点热情澎湃的演讲了。 “你说的也对。”钟木兰干巴巴笑了笑,“就因为人人都和你是同样想法,所以一有好东西出现,大小家族就会像狗一样扑过来。”她叹了口气,“我们的国家不会败给修士盟,不会败给非人协会,只会毁在他们手里!” 这话,和曾经某人说过,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差不多意思。但白选觉得这些事离自己太遥远,她压根不懂什么国家政务。就现在还力不从心呢,她能改变什么? “您对我说这些,是不是早了点?至少也要等到我也成了天舟第一异能强者再说啊。”白选感觉气氛很凝重,忧国忧民的钟老太太也让她有点汗颜,这才开了句玩笑。 “好好!好!有志气!”没成想,钟木兰用力一跺拐杖,对白选竖起大拇指夸赞,“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是有心气的。假以时日,你一定能成为天舟第一异能强者,也会成为国家的中流砥柱!” “我就说一笑话。”白选囧了,老太太怎么这么不讲理?就不信她没听出来刚才那话不过是玩笑。 “混帐!”钟木兰立起眼珠,稀疏的眉毛高挑,疾言厉色喝斥,“国家大事也能拿来当笑话?信不信我抽你?”还做势扬了扬拐杖。 呆呆地看着钟木兰,良久,白选长叹一声,没奈何地说:“您就别演了,您这副假牙深深地出卖了您。我会做我力所能及的事儿,但您不能逼我,更不能不经我同意擅自替我做出什么决定。”她眼神变得阴郁,“我虽然决定抱国家和您这两条大粗腿,却不想当狗腿子!并且我必须拥有随时离开的权利!” “成交!”钟木兰呵呵笑出声,“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我保证!最起码,只要你穿上那件特殊制服,元家和那些家族都不至于撕破脸来对付你。要知道,你身后不仅站着国家和几亿国民,还有一支强大的异能者队伍!” “您这话太酸了。”白选撮了撮牙花子,对钟木兰做了个鬼脸,好奇地问,“您的另一个身份是什么?” 钟木兰笑眯眯地说:“国家资探总队总队长,有关你手里握有一到两处金矿的报告就放在我抽屉里。天舟的官方异能者全部安排在国家资探总队的特殊部队中,他们只接国家发布的任务,只为国家服务。”她笑意加深,“我们这支异能者特殊部队是军职,有正式军衔,吃军饷。但是,只受总队长辖制。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制服。” 嘴角连连抽搐,白选完全没想到这老太太居然会是那位在所有资探员心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总队长。这样一来,国家资探总队和非人协会虚境公会联手给元启森找红豆杉就说得过去了。 眼睁睁看着钟木兰从卧室里取出一套崭新的黑色制服,白选还有些不敢相信。咱这么简单就成国家的人啦?这让前世曾经拼死拼活才考取公务员的某人情何以堪! 另外,钟木兰以一己之力管束住所有官方异能者,她得强到什么地步?白选心里顿时猫抓也似。居东篱擅长空间系异能,又会隐身,尚且排名天舟第三,这老太太会的又是什么强悍异能?瞧出了白选眼神中的渴望,钟木兰咯咯笑出声,让她从外面的桂花树上掐了一段树枝回来。 伸出苍老枯瘦的手指接过断枝,钟木兰的神情在瞬间变得肃穆,她喃喃自语:“即便是大能者,也只能延缓自己的衰老,又有谁能抵抗时间无声无息却又一刻也不停止的侵蚀?” 话音还未落,白选惊讶地发现这根断枝的顶端蓦然冒出新芽,芽片继尔变得苍翠欲滴。又有花苞倏地长出,旋即吐蕊,金子般的碎花瞬间绽颜开放,隐有芬芳扑鼻。 但她擦擦眼睛,再度看过去,钟木兰手里仍然捏着那根断枝,绿叶香花踪影皆无。这是幻术?! “你看到的,不过是曾经在断枝上出现过的景像。我可以令时间回溯,却无法改变它最终枯败萎落的结果。”钟木兰嘶哑尖锐的声音里,满含着浓得化不开的刻骨悲伤,“明明能改变事情发生的过程,迎来的却都是同样的结果!” 她手上的断枝不断重现刹时花开的情景,但这截已经枯黑的断枝却始终无法被改变。花开千次万次,终是凋零。(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32章 沈闲(275粉红加更) 介是275粉票加更章,今天早哈哈。。求粉红票子啦。。 --- 沈闲过来的时候,白选以为瞧见的是幽灵。他走起路来一点声音也没有,素白麻布孝服又太长太大,连鞋子也被遮住,以致看上去他不是在走,而是在飘。 他的头发很长,零乱地落在肩上,夹在耳朵后面。他的眼睛黑沉沉乌漆漆,打眼瞅去似乎很是空洞茫然。但若仔细去看,却能发现他大概在魂游太虚,没把你放在眼里。 这孩子确实漂亮,白选私以为能和小时候粉雕玉琢的夏尔相比。只是他太瘦了,瘦得全身都是骨头。 那对狗男女居然没给他吃饱饭?!白选气得咬牙切齿,决定处理完手头诸事之后,第一桩要事就是把背叛了沈三多的老谈和阿昙给搜出来! 蹲在地上,白选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从今以后你跟着我过,我是白选,你叫我小乖姐姐。” 沈闲缓缓低下头,一缕流海滑在浓密卷曲的睫毛上。眼睫轻颤,流海也颤个不休。白选觉得心里发痒,伸手要替他把这缕碎发给拂上去。沈闲却扭过头,避开了她的手。他不说话,一动不动。 这孩子也是个多灾多难的。老谈有心背叛沈三多,没下手宰了沈闲就算他还是个人,只怕没少给孩子吃苦头。白选叹了口气,直接把沈闲搂进怀里,心疼地抚摸着他没有二两肉的脊背,喃喃道:“小闲不怕,以后有姐姐。” 沈闲没有挣扎,任由白选把他抱起。但他也没有任何表示亲近的动作,就像木偶一样直挺挺僵直着身体。 打量面前排成一排的二十名年纪不一的男人们,白选心说话,迟大小姐你是有收集帅哥帅叔叔帅伯伯的爱好吧?瞧瞧这些男人,各有各的帅,各有各的型。嗯,带出去还是很有面子滴。 “我不勉强你们跟着沈闲。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们要是自有打算,我会替沈夫人发给你们一笔丰厚的遣散费。”白选把往下滑的沈闲向上托了托,孩子不配合,她只有靠自己的力气抱着。真是轻飘飘的小身体呐,就连最该长肉的小屁屁也瘦得可以。 “你们和沈夫人主仆一场,能替她把沈闲交到我手里,我已经很感激你们。所以我不要求你们一定要留下来。相信沈夫人在天有灵,也不会责怪。”这些人,白选一个也不熟悉。他们对沈闲的忠诚度有多高,还真难说。 “您错了!”说话者正是那位配双枪的迟大,他是个身形瘦削、眼神有些小忧郁的帅叔叔。此时他当然不会在手里举着双枪,事实上这些男人全都穿了素白的孝服,让白选看得同样渗得慌。 “如果大小姐在天有灵,知道我们要弃小少爷而去,她会把我们骂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佛涅槃。”迟大认真地说,“您不放心我们,但我们又何尝放心您?小少爷是大小姐唯一的骨血,我们得替大小姐盯着您。” 迟大小姐沈夫人,你的手腕真是高明哪!这些男人,年轻的不过二十出头,年纪最大的恐怕已近六十。他们不仅帅气有型,还个个是身手不俗之辈。你把他们收服得能够对你儿子都忠心耿耿,这份本事真叫人佩服啊佩服! 白选在心里把迟咫好一阵夸,又察颜观色,发现从迟大到迟二十,脸上神情都很镇定,望着自己怀里沈闲的目光也都异常温和。这种眼神,如果心里有鬼的人也能露出来,那他肯定是表演帝。 “好吧。我懂你们的意思了。”白选又不甘心地说,“咱们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有人背叛了沈闲……” “不会!”迟大平心静气地说,“我们都是大小姐从死人堆里捞出来的,我们的命是大小姐的,当然也是小少爷的。您会怀疑这很正常,但我们永远都不会背叛。” “不会背叛,只是因为筹码不够。”白选叹息着说,“希望这世上永远都不会出现让你们心动的筹码。你们也放心,跟着沈闲,你们不会比跟着沈夫人时的待遇差。” 现在说的是好听,究竟如何还是要看以后。白选决定要请钟木兰帮忙,把这伙数字保镖的来龙去脉调查个一清二楚。在沈闲有自保之力前,她要把他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同时,尽管沈闲是个小异能者,她也要另外教给他能够自保的本事,譬如七杀。 无论迟家数字保镖,还是把人送来的桃夭,都没有提起沈闲是异能者的事。白选只是本能地用右眼去扫瞄所有陌生面孔,这才惊异发现沈闲身上也有异能者征兆光点。 她不清楚数字保镖们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告诉自己,猜测原因应该是前者。既然自己已经成了沈闲的监护人,他们没道理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隐瞒下来。白选决定,尽快从银行取出迟咫留下的保险箱,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沈闲之前在孤儿院生活了好些年,想来多少也长了些心眼。这世上,没有物资匮乏之忧的孤儿院只有慈心一家,白选听说过很多中低级大区孤儿院的悲惨故事。 别看沈闲一声不吭,但白选紧紧抱着他,说话时他身体的每一个小动作都能感觉得到。这孩子对人充满了戒心,他现在谁都不相信,他还在观望。 不过,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对于保镖们的保护和白选的亲近,他虽然不能坦然接受,却也不曾抗拒。白选觉得他是个聪明孩子,懂得审时度势,以便寻找对自己最有利的道路去走。 “小闲哪,你怎么这么瘦?”白选让迟家数字保镖去帮忙整治葬礼,抱着沈闲一摇三晃地走进客厅。她中午就没吃上饭,现在也饿瘪了肚皮。 桃夭把沈闲交给白选之后,就被钟木兰拉进客厅,两个不知在嘀咕什么。这时他们显然已经说完了话,正相对坐着喝茶吃点心。 令白选意外的是,钟木兰没有任何与沈闲亲近的意思。她不过看了孩子的后脑勺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这老太太的心思难测,不过她这么做总有道理。 白选也不去管,端过桃夭面前那碟还冒着热气的糕点,把沈闲抱坐在自己腿上,拿了一块递到他嘴边。 等了很久,沈闲不开口咬这块糕点,白选也就一直这么举着。客厅里四个人都清楚听见“咕嘟咕嘟”的腹鸣声音。钟木兰和桃夭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尤其是桃夭,简直恨不能拿包瓜子来嗑一嗑。 “小屁孩子装什么深沉?张嘴!”白选原本单手把沈闲圈在自己怀里,她忽然伸长手指在他腋下挠了挠。 效果立竿见影,沈闲嘎嘎笑了两声,嘴巴果然张开。白选瞅准机会,把糕点塞进他嘴里。只是沈闲一开口,三个大人都愣住。这是八岁孩子该有的声音吗?其嘶哑粗嘎程度远在钟木兰受过伤害的嗓子之上。 “怪不得他不愿意说话。”桃夭恍然大悟地点着头。 白选对桃夭射去要杀人的恶狠狠目光,不客气地骂他:“你不说话会死啊?”瞧瞧我们小闲的头又低下去了。 把糕点从沈闲唇边扯出来,白选也不嫌上面还留着口水,直接扔自己嘴里大嚼。她用力把沈闲搂进怀里,含糊不清地说:“小闲不伤心,其实我们小闲的声音是很有特点的。等你长大了,就会有某些妖怪一辈子也不可能拥有的性感迷人磁性声线。到时候啊,小闲只要张张嘴,成车皮计的女孩子会扑上来。啧啧啧,比某些活了好几百年才娶到老婆的妖怪厉害多了!” 话说,沈三多勾搭女人的本事厉害得很,沈闲估计也不会差。以后么,只怕自己要烦恼该挑个什么样的女孩子给他当媳妇了。白选的发散性思维一跑三千里。 桃夭被白选挤兑得脸色也和头发一个颜色,钟木兰听得咯咯直笑。不一时,有人送来饭菜。沈闲大概也饿了,无论白选给他夹什么菜,他都很快吃完,并且足足吃了三碗米饭。看得白某人又是一阵心酸,在肚皮里把那对狗男女翻来覆去骂了几百遍。 按照钟木兰的说法,很早以前,他们老钟家和老沈家都讲究停灵三日才下葬。只是现在时过境迁,很多规矩都讲究不起来。 没有丧乐,没有外人吊唁。参加葬礼的人,除了钟木兰、桃夭、白选、沈闲,就只有迟家数字保镖和那些帮忙准备葬礼的异能者以及一些庄户。 默哀了十分钟,白选带着沈闲上去磕头,并且要求他亲手摸摸父母冰冷的脸庞。她前世家乡的风俗,孩子摸摸逝去父母的脸庞,会得到父母冥冥中的庇佑。 沈闲很乖,用两只小手轻轻地摸过了沈三多和迟咫的脸颊、头发,甚至把手伸进白布里抚摸他们的身体。触手冰凉,但沈闲不怕。他在寒冬腊月给孤儿院的管事嬷嬷洗过衣服,那水比爸妈的脸还要冰,他不一样要洗三大桶? 站在身后的这个小乖姐姐说,世上,给予了自己父精母血的人,他们永远也不会伤害自己。摸摸他们,他们会知道,这是他们共同创造的生命舍不得他们离开,他们会保佑自己一生平安。 见白选抱起沈闲退到一边,钟木兰拄了拄拐杖,从她身后走出一名长身玉立的青年,有火也似燃烧的红发。他轻轻打了个响指,沈三多和迟咫的遗体瞬间被一团凶猛的火焰给吞没。 终于听到沈闲压抑的哭泣声,他的小胳膊也慢慢地抱住了白选的脖颈,温热泪水淌进她衣领内。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把你们分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三儿,迟大小姐,你们圆满了!”白选低声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33章 黄金少尉 白选答应钟木兰加入国家资探总队,在她看来,其实就是重新找了个工作。放在前世,这得叫从地方进入中央机关了吧?啧啧。 既然是找工作,当然要把权利义务薪水待遇神马的说清楚。白选和钟木兰言来语去商讨了几个小时,她不管钟木兰开出什么优惠条件,就只死抓住两条不放。第一,不能用国家大义等等大帽子压着她接受任务;第二,她想离开时,钟木兰必须无条件放行。 只要答应这两条,白选什么都不在乎。什么在首都有房、配专车、家属可以随军、完成资探任务提成翻番,这些内容都被白选哧之以鼻。 钟木兰气得拿拐杖砸了白选好几下,倒惹得被大衣包着乖乖坐在一旁的沈闲眼睛亮闪闪的看了几眼。最后,以白选答应在五年之内不提离开为交换条件,两个人签订了雇佣合同。钟木兰答应给予她最大的自由,却马上提出她必须在第二天陪同自己去脂玉元氏庄园吊唁居东篱。 白选犹豫了半天,在老太太威胁的眼神中还是答应下来。听老太太的意思,去元家的人很多,如果借此机会将自己的新身份亮之于众,效果会不错。 把合同仔细折好,递给身边的一名中年女子,钟木兰气哼哼地说:“五年之内,我就把资探总队交给你,看你还走不走得了!” 白选撇撇嘴,起身把沈闲抱在怀里,毫不以为意地说:“您要是敢把资探总队交给我,我就敢接着,看看能不能把它给折腾散了!”中央机关升职能有这么快?那得是太、子、党吧!? 见钟木兰又要拿拐杖来砸,白选赶紧溜之乎也,去往客房休息。农庄的客房就在紧邻这座小院旁边的十层大楼中,她下午的时候去过,里头的陈设和宾馆差不多。 推开院门,但见天空中飘飘扬扬洒下大团大团雪花。不知何时,居然又下起了雪。灯光和雪光相互反射映照,虽然夜已深沉,四下反倒挺亮堂。 低头看看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沈闲,实在觉得小家伙被火烘烤得白里透红的脸蛋可爱到爆,白选笑眯眯地在他脸上啃了一口。小家伙立即翻起眼睛盯着她,眼里终于有了不满情绪。恶趣味发作的白某人兴致大增,左一口右一口,在沈闲脸上亲了十好几下,成功地挨了小家伙一脚。 “会踹人了?”白选费力地伸出手指在沈闲脑门上弹了一记,乐呵呵地抱着他踩进雪里。一名等候多时的仆役赶紧打伞,一路不时因白选偷吻被踹发笑,把两个人送进了客房。 白选见床上摆着几套新衣服,翻了翻,有给自己的新制服,也有给沈闲的厚棉衣。她到浴室放好热水,把沈闲拎进去,指着浴缸笑嘻嘻地问他:“你要不要洗澡?姐姐帮你洗怎么样?” 某人的目光多半有些猥琐,沈闲愤怒地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剜她,自己出去捧了换洗衣服重新钻进来,大力把门关上。 白选静静地站了会儿,笑意慢慢消失。她回想沈闲两只满是冻疮和皲裂的小手,眼神越来越冷。八岁孩子却只有五六岁的身架,沈闲又不是元启森这样的病人,正长身体的时候居然会这么瘦小! 沈闲动作很快,不一时就穿着睡衣披了大衣出来。白选已经铺好床,脱了外衣钻进去暖被窝。她打了个哈欠,对沈闲招手:“快来,被窝里热烘烘的,正好睡觉。姐姐给你把湿头发擦干。” 发了一会儿呆,见白选打算下床来拎自己,沈闲才慢吞吞走到床边。掀开一点点被窝,白选把沈闲飞快地扯进去。先把他包成包子,再拿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沈闲的头发又长又密,白选足足用了大半个小时才完全吹干。瞧瞧这头枯黄黯涩的头发,她心里直发酸,孩子明显缺乏营养。低头一瞧,小家伙居然已经睡着了。他蜷成小小一团,轻而柔地呼吸,眉宇间透着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吵着了谁。 白选忽然想起白璧无瑕,那小东西也是这样缩成一团睡觉。不过,小白同学打起呼噜来就像小猪哼哼。睡着了会满大床地翻身,还会把手肆无忌惮地搁在白选身上,逮哪儿搁哪儿。 给沈闲掖紧了被子,白选才去冲了个澡。回来轻手轻脚坐他旁边,随便拿条毯子裹着自己。没想到还是惊醒了沈闲,他呼地坐起身,眼睛半睁不睁,撩开被子就往地下跳。看动作娴熟得很,显然经常这么干。 “小闲,你去哪儿?”白选急忙拿被子包住沈闲,搂着不让他再动弹。 沈闲迟疑着转过头,微亮灯光中,他的眼睛黑得出奇,里面清晰倒映出白选关切的面容。他歪着脑袋满脸困惑,似乎还没反应过来面前这人是谁。 “我是小乖姐姐。你要嘘嘘吗?”白选给沈闲拿衣服。他却低下头,盯着这双因用力给自己拽住被子、骨节突出的手,身体慢慢往前倾,小心地依偎着。 这孩子怎么了?白选不明所以,生怕沈闲冷着,把他往被窝里揪。她洗完澡还热乎着,一钻进被子就觉得里面有点凉。把沈闲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她低声说:“小闲不怕,姐姐在这里,睡觉了。” 小家伙仍旧蜷着,一动不动。白选关了灯,轻轻拍着沈闲的后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孩子,笨手笨脚地只会抚摸这一招。少顷,沈闲似乎睡过去,她眼睛也发了饧。 不知过了多久,沈闲眼睫颤了颤。他撩开眼皮偷偷去瞧白选,离自己近在咫尺的脸庞气息温润,紧紧抱住自己的手柔软又暖和。他慢慢伸出两根手指,悄悄捏住了白选的衣角。蜷在她腋窝下,头顶靠着她前心,耳边是沉稳有力的心脏跳动声,他终能安然入眠。 ——不一样了,现在、以后,都会不一样! 黑暗中,白选微微翘起嘴角,垂首在沈闲额头轻轻地吻了吻,把他抱得更紧。从此我们,相依为命! 一觉醒来,迟家的数字保镖们敏锐地发现,自家小少爷和白选似乎亲近了少许。虽然无论如何沈闲也不再让白选抱着走,但是乖乖伸出手让她握着并塞到她裤兜里,也偶尔会用黑黝黝的眼睛去瞟她的脸色。 看看这二位。白选一身用特殊面料裁剪的黑色制服,轻软韧薄,但保暖效果绝佳。上衣是带大毛领的短夹克;裤子不紧不松,方便行动又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曲线,很显身材;脚上则是长达膝盖的同色雪地防滑低跟靴。 这身制服,集美观和实用为一体,尤其是面料殊为难得。另外,和别的资探员制服不同的是,白选肩膀上扛着肩章,其上别着一枚方舟徽章且绣着一条金线。这枚方舟徽章纯银质地,镀以一层金粉,而那条金线也是用货真价实的黄金捻成了丝线。 懂行之人不会冒然把这种肩章与军队里军官的肩章相混淆。同样看上去金光灿灿,同样被称为黄金少尉,国家资探总队异能者特种分队的方舟徽章和金线,是用真金白银打造的。色泽不同,重量不同,意义更不同。 钟木兰说,所有加入这支特种分队的新丁,起始军衔都是黄金少尉。以前国民等级不到黄金级的,相应上调。白选好奇地打听了下老太太的军衔,被华丽丽的钻石上将震憾住。再往上,那就是肩扛脂玉或者血玉的元帅级别。 不得不说,身材苗条、细腰长腿的女孩子穿这身制服实在是帅呆了酷毙了。因寒风凛冽,白选为了保护眼睛,特意带了防风大蛤蟆墨镜。她腰杆挺得笔直地往那儿一站,连那些从内到外洋溢着强大自信的异能者们眼里都掠过惊艳之色,更别说自诩淡定的迟家数字保镖们了。 仍然穿着大法官黑袍的钟木兰用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白选,最后评价:“现在看起来才像个人!” 白选囧囧有神地接受了这句“誉美”之词。她对自己的新装备很满意,尤其是这种轻薄保暖又美型的冬衣,简直就是爱美女性的抗寒必备绝品!中、央、机、关的待遇就是好哇! 沈闲估计是沾了钟木兰的光,也穿着用这种特殊面料制成的白色小号无标无牌制服,不过外头还罩了件带毛领、滚着毛边的竹叶青棉风衣。同样的小号雪地防滑长靴,同样的小号防风墨镜,他的装备还包括一顶暖和的帽子和一副手套。 小家伙绷着小脸,下意识努力挺直小身板。虽五官太标致瞧着像个女娃,但站在白选身边,沈闲似乎染上了几分肃杀之气,一本正经的小模样瞧着还真有点小派头。 然则,当白选弯下腰在沈闲脸上叭唧亲了两口,努力装酷的小家伙冷峻表情瞬间崩溃,忙不迭用手套去揩脸上的口水印子。可惜揩完一边,另一边脸蛋又惨遭袭击。最后逼得沈闲拔腿飞奔,许是气极了,途中还抓了两把雪掷向白选。 目送沈闲跑进数字保镖们的保护圈,白选心怀大畅,暗想,这才是个活生生的孩子嘛!(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34章 沉默呐喊 吃过早餐,钟木兰一声令下,所有人出发去往脂玉市元氏庄园。白选提出反正要穿城而过,不如先去天舟银行把迟咫的保险箱领出来,早做打算。 她估摸着迟大小姐应该会留下了一笔不小的遗产,指不定多少人惦心,得尽快想出对策应付。这是正事,再说也用不了多长时间,钟木兰没有理由拒绝。 天舟银行是最大的国立银行,位于首都繁华街区曙光广场附近,这里建有整个天舟唯三的元学森雕像之一。另外两座雕像,一座位于脂玉市的学森广场,另一座竖立在元氏医药研究所内。 不同于另外两座雕像是由元氏出资铸造,首都曙光广场的这座白石雕像,是民众自发募集资金雕刻而成的。白石采自荒原一座专门出产白色石料的小山,雕刻者是从末世黑潮中幸存下来的一位著名雕刻大师。 现今玉石几不可见,能用这种具有玉石温润色泽的石料雕刻人像,耗费亦不小。而那位雕刻大师故去后,他所属的雕刻流派再无人继承技艺,这座作品成了一种艺术表达形式的最后绝响。 石像采用了坐姿,白发苍苍的曙光先生倚坐在一把圈椅里,双手交握置于膝上,眼帘微阖,目光下视。他神情柔和,嘴角含笑,似在侧耳聆听人们的倾诉,又似乎默然赞许着什么。 当人们在石像下方仰面瞻仰,看向人像的眼睛时,都会以为曙光先生此时凝视着的人就是自己。这份感觉足以令人热泪盈眶,恨不得抱着先生的腿痛哭一场。 石像的底座侧面雕刻有八个大字——慈心为怀,曙光辉照。石像之前长年鲜花不断,哪怕是今天这般的寒冷冬日,也有从温室中重金购置的花束摆放着。 只是,白选远远看见曙光广场上的那些花,忽然有很奇怪的感觉。不知是哪位元学森的虔诚信仰者,大手笔在覆满积雪的广场地面用火红的花束组成了“慈心为怀,曙光辉照”这八个中文大字。 坐在白选身边的钟木兰显然也看见了这一幕。她嘀咕一句,怎么今天没人扫雪?白选恍然大悟,明白自己的疑惑从何而来。 现在已近十一点,除了曙光广场之上还是白雪皑皑,四旁街道皆车来车往,积雪早就融化,露出地面。而整座广场,除了那些花束根本就看不到人影。但广场四边却有不少人伫立在人行道上围观,就是不踏进广场里面去。 不对劲,这事不对劲。钟木兰直接命令车队降落在曙光广场一角的悬浮车专用停放场。 考虑到外面寒冷,白选对沈闲说:“车里暖和,你就在这儿等姐姐好不好?” 沈闲依然不吭声,低下头。白选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刚要下车,却觉得自己的衣角被什么给钩住。她移目看去,却是沈闲的手还塞在自己裤兜里,并且一直往裤袋里面钻。 明白了,小家伙想出去。见钟木兰已经下了车,白选赶紧抱了沈闲跳下地。左右张望,她才看见原来在人行道与广场之间拦起了白色的警戒线,还有人在外面逡巡。自己这行人突兀地降落在广场内,已经有人沉着脸快步走来,不过自有随行的异能者上前交涉。 沈闲挣扎着下了地,白选牵着他大步流星往花丛的方向走。她这个方向,正对着元学森人像。从后方去看,越发觉得花丛铺设得面积广大。这得花多少人工去完成?真是吃饱了撑得厉害! 只是走近花丛后,白选才发觉事情似乎并非自己想像的那样。凝目细看,她立感惊愕。 这些花竟然都是用绢纸折成的假花,并且是用白纸再加以红色染料染成的,染得并不均匀,或深或浅。白选心说话,何必这么费事,你直接用红纸折不就完了? 沈闲扯扯白选的衣角,指向某个地方。白选弯腰一瞅,原来假花的花蕊里竖直插着一块块不同形状不同材质的小牌子。它们被刻意染成黑红或者紫红色,也染得不大好,能看出本来颜色。 如果白选没看错,这些牌子是资探员的身份姓名铭牌。正面镌刻着资探员的姓名以及资探等级,反面是其所属资探公会的名称和会徽。这玩意儿她也有,就挂在她制服的左上方。 抽了抽鼻子,白选更是发现,染花的是颜料不假,但身份铭牌肯定浸在血液里泡过。不知泡了多久、用的什么血,才把原本颜色不同的铭牌染成这般触目惊心的黑红紫红色泽。 难道这些身份铭牌以前的主人都是死难于上次大任务的资探员?否则干嘛特意摆在元学森雕像面前?白选一想及此,再抬头看看微笑的元曙光,心里嗝应得不行。 上次大任务,报纸电视公布的死亡人数是不到一万人。白选无从去了解真正数字是多少,但是根据自己这么多年的资探经验去判断,官方数据打的折扣不是一般二般的凶狠。 荒原资探项目平均战损比都要达到百分之十五,海洋那更是吃人的所在,战损比一般都在百分之二十至三十之间浮动。何况上次去的地方是从来没有民间资探公会深入探过的雅江海域,事后那儿有了魔鬼海域之称。 据白选估算,上回的战损比哪怕是保守估计也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五十!去的人能回来一半就算是老天爷开了恩。按照以前公布的参与任务人数,真正的死难数据至少在三万以上。 官方之所以有八千多的死难数据,在于蒋家的成果拿出来太早。能够接到消息的资探队伍都知道有人已经摘了果子,除了极少数利欲熏心到无可救药者,大多数幸存队伍当即撤离了那片魔鬼海域。 如果白选没有让蒋坤回去申报结果,死的人会更多。她救了不少人,可惜无人知晓。 这片绢花丛,朵朵含泪,束束泣血。每个死难的资探员身后,也许有好几双眼睛同时在流着血泪。此时此刻,白选的心情很沉重。她救了人不假,但她最后放出来的大海妖只怕也取走了不少人的性命。他们也在这里吗? 幽幽叹息,默然站立半响才忽闻人声。白选抬头望去,却见几个人奔来,径自绕过花丛,跑至元学森雕像面前。他们抱着雪白雪白的长条幅,蹲在雕像前的雪地上,小心翼翼地把条幅缓缓展开。 白选牵了沈闲走近,远远便看见最靠近雕像铺陈的白色条幅上写着红艳艳的五个字——请您睁开眼! 第二张长条幅由十几帧小幅相片或者报纸文字扩印图片组成。从元启森病危、大任务征召、蒋家在三个月前献红豆杉林所在地、医药专家兴奋地说很快就能配好特效药,到数天前电视中播报元启森病情大为好转已经能进食流质还不能下地行走,但有望在半年内完全康复云云。 紧接着的长条幅上印染着几张大照片,白选一眼就看见了元启森。再仔细分辨,这些照片赫然正是昨天最高法院庭审现场,元启森从九号法庭阳台外面冲进来时的情景。与上张条幅的内容一比对,某些耐人寻味的东西自动自觉跑了出来。 后面几张条幅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白选仔细分辨,发现全部都是人名,初略估计两三万也不止。每个人名都是红色,它们安静地躺于白色条幅上,和此时栽在皑皑白雪里的血色花束和身份铭牌一起,向着前方微笑的元曙光沉默呐喊——请您睁开眼! 那几个人把所有条幅平平整整地铺好,四周同样是用红色花束固定。插在花束中间的不再是身份铭牌,而是各式各样的船艇模型。做完这一切,他们安静地退走。 白选皱着眉头,心想,这是在首都。即便不是元家的大本营脂玉市,元家在此的力量也不会小,怎么会任由这些花束和条幅摆放?不过,有各种各样碍难的白某人,倒是挺高兴看见有人挺身而出揭露真相。 臆想着元家将面对的各种责难和满天飞的质疑,白选心头暗爽。她牵着沈闲往回走,恰好碰上迟大。双枪帅叔叔貌似恭敬地说:“白少尉,大法官阁下吩咐起程。这件事幕后推手有很多,阁下希望您还是不要掺合的好。” 切,咱只想搬小板凳嗑瓜子等戏开演。白选撇撇嘴,微讽道:“这件事我绝对乐见其成。倒是大法官阁下,她怎么一点也不为元家担心?”三人加快了步伐。 钻进车里,白选发现钟木兰的神色很平静。瞥了白选一眼,钟木兰淡淡道:“元家在民众中的声望底蕴深厚无比,哪怕是把这事全抖出来,最多就掀一场风波,并不能真正撼动元家的地位。”她嘶哑的声音忽然变得有几分尖利,“当年,元家面临过比这严重得多的事件,元承智不也四两拨千斤地化解掉了?!” “因为你的承诺,那些觊觎元家诸多产业的家族,找到了从元家手里索求更多利益的机会。所以这件事,只怕并不是你想像的有人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挺身而出去捅马蜂窝。”钟木兰摘下眼镜,嘲弄道,“不过又是一次争权夺利蝇营狗苟之举!” 悬浮车起飞后,白选从半空俯瞰,白色条幅上那些鲜红的字样越发刺眼。丛丛花束,一个又一个血染的身份铭牌,原本想无声地控诉其凄惨遭遇,却还是成为上位者互相攻讦、争夺更多利益的有力武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35章 亮相(300粉红加更) 300粉红票加更章送上咧。。 ----- 身为天舟异能界排行第三的强者,居东篱的葬礼迎来了许多吊唁的宾客。元氏庄园自十七年前给元启森、元慧初举办过满月礼之后,许久都未曾如此热闹过。 大人物云集。哪怕不对付的盖茨家也派了核心家族成员前来祭奠。同为封号家族的舍甫琴科家大小姐安德罗妮很给面子地亲自到场,并以晚辈礼祭拜。和元家亲厚的花家,因花倾城还在照料国士先生,由花断城花满楼父子俩为代表,一起到场的还有同为异能高手的周久人大管家。 凡尔赛城堡的鸢尾花家族,向来隐为民间异能者的领袖,小公爵夏尔纡尊降贵亲来吊唁。虽然碍于家族传统没有以晚辈之礼祭拜,但身为家主的夏尔能亲临,也给足了元家和居家面子。 其余大小家族不一而足,不过水晶大区的迟家派人来吊礼,却被居家子弟无情驱赶出去。来者强辩了几句,被悲愤交加的居家三子痛扁一顿。 离元氏庄园还有三里地,就有负责接待的人手驻守。在宾客经过之后,迅速将来者的身份通报庄园,避免接待规格上出错。 钟木兰大法官乃元家挚友,又有显赫非常的地位,辈份对于现在的元家人来说那也高一截。所以,当接到大法官的车队已经驶来庄园的消息,还在卧床的元承智当即决定亲自迎接。 其实他并没有对大法官亲临抱有希望,算来算去,这么多年来,钟老太太也还就是在元启森出生的第二天亲来探望过。不过居东篱逝世到底不同。 不说钟木兰和居东篱同为异能高手,在两次战争中,所有围拢于元学森的人们,彼此之间都结下深厚情谊。居东篱比钟木兰小十几岁,当年也是姐姐阿姨胡乱叫过的。 宾客们听说大法官阁下到了,都很给面子地跟随元承智步行出元氏庄园百米之外迎接。有些身份不够的来宾,还不好意思往前凑,只在后面探头探脑。 元启森和花满楼低声说着话,也随着人流往前走。因头一天花满楼去往最高法院却扑了空,两个人都在猜测钟木兰把白选带去了哪里。 元启森忽然眼睛微亮,说道:“小乖今天有没有可能跟着大法官一起来?” 花满楼神情也是一振,但想了想,又说:“居家人不知从哪里知道是小乖打晕了居老先生,才让老先生被沈三多枪杀。要是今天她来了……” 冷淡地笑了笑,元启森望着远处紧紧跟随着祖父的几个穿孝服的男人,轻声说:“我们小乖可不是软柿子,谁都能捏得动!居老的儿孙们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就算身在资探公会,也身居高位。小乖可不同,她下手可是狠辣无情的。满楼,不是我夸她,死在她手里的人可比死在你手里的多。桃夭说她杀伐决断,极有大将风采!” 花满楼在心里嘀嘀咕咕,一变成你妹妹,就连杀人多都变成你炫耀的资本了?小爷早就说过,你丫就是一妹控。以前控慧初,现在控小乖。 “再说,居家人敢动元家的大小姐?”元启森不知身旁好友的腹诽之词,轻蔑地撇了撇嘴,继续说,“那些混帐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在曙光公会搞的鬼?从前碍着居老的面子,我们元家也看不上曙光公会那点收益,祖父才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果今天他们敢让小乖受委屈,我哪怕被指责成‘人走茶凉’,也要下狠手,哼!” 花满楼看着元启森直发笑,揶揄道:“是谁以前要死要活想要人家的命?现在成妹妹了,就恨不得捂到口袋里当成宝贝藏起来!”想起躲在房里不肯见人的元慧初,他在心里直摇头,脸上神色却不变。 喟然长叹一声,元启森黯然道:“我为了知己知彼,曾经把小乖的过往经历都弄来了解,如今是自食苦果。一想到她在荒原上搏命,数次险死环生,我心里针扎也似的疼。”他脸色阴郁下去,沉声说,“要不是大伯成了植物人,我非得问个清楚不可。他怎么能为了让自己的私生女成为名正言顺的元家大小姐,就把我的亲妹妹给扔了?!” “小乖吃过多少苦头,你也是资探员,只会比我更清楚。她还是个女孩子,得付出比男人更多的努力才能挣扎着活到现在!她不说我也知道,身上大概全是伤疤。看看慧慧过的日子,再想想她,我……”说到这里,元启森有些哽咽,眼眶也隐隐泛红。 花满楼同情地拍拍元启森的肩膀。朋友这么多年,他十分清楚因为身体不好,元启森格外看重与亲人之间的感情。不仅是自己的父母妹妹,上至祖父,下到堂弟,甚至是元家旁枝,他都格外包容。 从小到大,唯一的妹妹元慧初那就是元启森掌心里的宝贝,宠着护着惯着长大。现在可好,平地一声雷响,嫡嫡亲的妹子在外面受了十几年苦,他自己却把个西贝货如珍似宝捂了这么久。花满楼估摸着,元启森心里的痛苦只怕还要超过那对本来就没有太多时间陪伴子女的父母。 二人自顾自说着话,没提防身后走着的人是元家长孙元启睿。满面肃然沉静之色的青年加快步伐,转身拦住元启森和花满楼,微皱着眉说:“启森,事实如何还不得而知,你就做定论是不是太早?我相信父亲不是那种人!” 元启森盯着元启睿,薄唇抿了抿,似在压抑怒气。他缓声说:“大哥,那你认为真相是什么?真的是修士袭击?”他嘲讽地笑,“如果真是修士袭击了大伯的车辆,大伯是不可能生还的!” 元启睿平心静气地说:“这件事,我一定会给叔叔婶婶和你一个交待。就算堂妹真的是在父亲手里丢失的,主使人也不会是父亲!”他声音低沉,眸中掠过痛苦之色,“并非我替父亲辩解,而是父亲的性情绵软,向来唯祖父之命是从。也许他敢冒风险在外面养个外室,但事涉元家声誉,如果祖父不开口,就算父亲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拿私生女换下元家的嫡出小姐!” 元启森的瞳孔微缩,目光瞟向远处那个矮小瘦弱的身影。因祖父伤心过甚一直卧床,他回到家后还没有机会打听当年那事的真相。现在听堂哥这么一说,他觉得似乎有些道理。 “大法官的车队到了,咱们还是快点过去吧。”花满楼打圆场,“已经发生的事情纵使追究也不能改变,不管小乖愿不愿意回家,咱们当哥哥的都要大力弥补她这么多年来吃的苦受的罪!” 这话得到了元启森元启睿的一致同意,三个人并肩快步往前走。有挡了路的人见是他们仨,也都自觉让出道来。 挤到人群面前,三个人恰恰好看见在钟木兰蹒跚着下车之后,从同一辆车里又钻出一位身穿黑色资探员制服的少女和一名漂亮男童。 突如其来的数秒安静过后,人们又立即恢复成方才谈笑风生的模样。不过还是有不少人偷偷瞟了元启森一眼,再瞧瞧那少女,之后在心里嚎叫,真是像啊像!真人比相片还要像啊! 这位被合身制服衬托得身形尤其挺拔健美的少女,不用多作介绍,大家自然都明白她的敏感身份。许多人心中疑惑,她怎么跟着大法官阁下同车抵达,并且还穿着很眼熟的资探员制服?眼尖者更是在第一时间认出她制服上还有肩章,不禁大惊。 元承智也有点措手不及,没想到会这么快和当年那个自己决定要抛弃的孩子见面。他用眼角余光飞快地瞟了白选一眼,当即断定,这是个不好掌控的孩子,远不如慧初。 眼见钟木兰已经走了好几步,元承智赶紧迎上去,搀住了老太太的胳膊,亲热地说着话往庄园里面走。宾客们心里再好奇,此时也不能怠慢了大法官阁下。人群转向,原地只留下寥寥几个人。连夏尔也不过多望了几眼,仍在身旁老管家的提示下恋恋不舍地离开。 没走多远,人们忽然从中间让出条道路。钟木兰往回走了几步,顿了顿拐杖,尖声说:“还愣着干什么,过来扶着我老人家,刚才差点摔一跤。” 大多数人面皮不免抽搐,只因这老太太又在空口说白话。了解内情的人们心道,您走路是有点颤,但想让您摔一跤,那得国士老先生亲自出马吧!? 这位老太太有召,哪家的晚辈不赶紧颠颠跑过来?偏偏白选摇摇头,笑着说:“想扶您的人多了去了,不差我一个。您啊,好生享受着就是。我外面逛逛再进去。” 钟木兰哼哼两声,慢吞吞转身,扶着元承智的手继续往前走,一路喃喃自语:“小丫头真难说话,气死个人!我老太婆回头就派你出任务,一年里你升不上校官,看我不拿拐杖敲你。” 某些心中有疑的人们便肯定了,元家这位流离在外十七年的大小姐,果真加入了国家资探总队的异能者特种部队。钟木兰大法官这番话,是在向众人表明她的态度。她要在一年内就把白选捧成水晶级校官,如果不是特别青睐的人,老太太不可能干出这种明显有失偏颇的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36章 雪拼 众多眼神闪光灯也似刷刷投来时,白选也有点小惊吓。她立马把强大的心理准备用起来,面前出现的赫然是片大白菜,哪怕长势比别处精神些,那也是大白菜。 这么一想,白某人的神情立刻若无其事。落在不少思量目光中,便觉得这姑娘倒是镇定沉着。 钟木兰似嗔责实则维护的那番言语过后,人群步伐加快,簇拥着老太太很快就进了庄园。白选自然知道老太太的好意,心里也感激。 至于一年内升职为校官,这是小意思,随便画张地图就齐活了。由此,白选在心里感叹,自己那七年荒原生涯是多么可贵! 她抬头眺望远处红墙白瓦的元氏庄园,隐约可见吊角飞檐、亭台楼阁,这儿应是一处华夏式园林建筑群。想起自己曾经住过、曾经亲眼见识过的陋室窄屋,再对比元氏占地如此广大的庄园,白选撇了撇嘴。特权阶级,无论在什么凄惨的生存环境都永远存在。 “小乖,小乖!”这是男子爽朗的声音。白选正想着那边杵着的几个人什么时候才会过来,就见花满楼一马当先迈开长腿,快步走来。她笑着对小十八挥了挥手。 到了白选近前,花满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这才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熊抱,大声说:“小乖,终于见到你了!可想死十八哥哥啦!” 白选的一只手被沈闲紧紧攥着,只好用另一只手去拍花满楼宽厚结实的脊背。和小十八再次见面,她也很开心:“我还以为你被打折腿了,看上去你还不错嘛!” 花满楼松开白选,咧着大嘴直笑,满不在乎地说道:“我爸是胖揍了我一顿,不过也没下死手。”他忽然微侧过身子,得意洋洋地说,“他说我那事干得是个爷们儿!” 白选呵呵笑出声,低头对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的沈闲说:“小闲,要不是这位十八哥哥,你爸爸几个月前就走了。来,和哥哥拉拉手。” 沈闲仰面去看高壮魁梧有如大树也似的花满楼,帽子差点掉下来。他伸出一只小手,用嘴巴咬下手套再伸过去。 “好小子!”花满楼眼明心亮,看见小家伙手心里有数道裂口,便轻轻地握了握他的小巴掌,但又粗鲁地揉乱他的头发,笑呵呵地说,“跟着我们小乖,你小子有福气!要听你姐姐的话,赶明儿哥哥教你两招!” 小乖自己有本事,真要补偿她,还不如对明显受她庇护的小东西好点。花满楼丝毫不含糊,当场就给了沈闲一张血色武馆的旁听证。白选果然乐得合不拢嘴,她希望沈闲会的本事越多越好,小十八对沈闲这么大方,她很高兴。 “对了十八,我以前答应过你的金矿地图。”白选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递给花满楼,“也是感谢你帮我照顾了沈三多那么久,还有血玉监狱那事,我也得谢谢你!” 花满楼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那时候不知道是你,我才会要你的东西。既然现在知道了,再拿你的东西我还是人吗?当年你告诉我怎么处理慈心孤儿院的事儿,我也还没谢过你。再说……”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上回任务那事,你不怪我,我就很满足了。” 过去的事,不需要解释,因为解释并不能改变结果。花满楼承认当时虽然有情势危急的缘故存在,但他关于英雄还是枭雄的问题,根本不需要他自己给出答案。投生在人人尚勇的花家,你不努力向上,就会被兄弟们毫不留情地抛在身后。 “过去的事情,不用再提了。”白选轻描淡写地说,“我会忘记,你也把它忘掉!我们扯平。”还能不能继续做朋友,以后再看。 花满楼没表什么态,行动永远比言语更有力。以他的身高,当然轻而易举地看清楚了白选肩上闪闪发亮的肩章,他笑着说:“你呀,把这张地图交上去,准保你肩上这枚方舟徽章变成水晶做的!别说一年,一个小时内提升校官都容易。” 他心里也惊诧,怎么小乖手里总会有别人拼了老命也弄不到的好东西?怀璧有罪,虽她现在有了靠山,但自己和启森也得替她盯着点黑暗中那些贪婪的眼睛。 想到这里,花满楼赶紧扭头给还站着不动的元家堂兄弟使了个眼色,他有心帮忙弥合元氏兄妹间的关系,特意大声说:“要真拿了你的东西,回头启森和启睿非得切下我的蹄子不可!” 白选知道花满楼的性格,他说了不要那就肯定不会要。想了想,把这张地图收起,她笑着说:“不如这样,回头我和大法官说说,这个矿场由国家资探总队、军部以及血色公会共同开发!” 见花满楼似乎还要拒绝,把脸一板,她假装生气地说:“你再不听话,那就不把我当朋友了!小闲,旁听证还给十八哥哥。” 沈闲很配合,立刻把刚才还牢牢捏在手心里的旁听证高高举起。小孩子的眼睛总是溜号,目光在元启森脸上瞟来瞟去,又抬头看看白选。 “满楼,既然是小乖的心意,你答应就是。”接收到花满楼眼神的元启森走过来,笑着说,“你现在也需要些功勋,既然当自己是哥哥,她的好意你就没必要推拒。” 他此时后悔不迭,早知道小乖要来,他真应该叫住从昏睡中清醒后愤而离家赶往首都去看望母亲的父亲。 元启睿犹豫片刻,咬咬牙也缓步跟来。不管当年的真相如何,自己那个私生女出身的妹妹占了人家正经大小姐的位置十七年,无论如何也要诚心诚意地说一声对不起。 就在这时,从庄园里奔出人来,高声叫道:“三位少爷,祭奠就要开始了,老先生吩咐请您三位进去。” 元启森和花满楼交换了个眼神,花满楼苦起脸,还是低声对白选说:“小乖,你今天来这儿也是为了祭奠吧?” 白选立马摇头:“我没想来,是大法官拿长官命令压着我来的。”她直言不讳地说,“说实话,我对居老先生没有好感。他在法庭上曾以异能逼迫我闭嘴,在我与元启森私下交谈时,他也曾用隐身之术鬼鬼祟祟摸进来偷听,甚至别有企图。这样的小人,我没兴趣去祭他。” 另外,沈闲在这儿,要是居家人对沈闲发难,她倒是能毫不客气地反击,就只怕让孩子受了委屈。 沈闲安静地听着大人们说话,漆黑如点墨的眼里不时滑过灵动光芒。人常说口拙心灵,沈闲的小脑瓜可不是一般二般的灵便。白选话音刚落,他就往她身边挪了挪。他爹杀了里面那老头,数字保镖们都跟他讲得清清楚楚。 低头看着沈闲,白选笑眯眯地问:“小闲坐了这么久的车也很闷吧?咱们去玩雪,打雪仗堆雪人,好不好?” 沈闲眨了眨眼,他向来最讨厌冬天,讨厌下雪。但小乖姐姐眼睛亮闪闪的看着自己,他还是点了点头。 白选蹲下,轻轻摩挲着沈闲的小手,柔声说:“小闲,曾经吃过的苦,不只是人生灾难。你经受过冬天的寒冷,才会觉得春暖花开格外美好。”所以孩子,忘记人生路上的痛苦,你才能笑着活出自己的未来。 沈闲低下头,怔怔盯着脚下的雪。白选也没指望他能立刻从过去的阴影中解脱,再说猛然忘记过去也不一定是好事,也许只是压在心底而已。 捏了捏沈闲的脸蛋,白选站起身,对还站着没走的三个人说:“你们进去吧,不用管我。这儿也不是龙潭虎穴,就算盘着龙藏了虎,”她淡淡地笑起来,“我身后这些保镖也不是吃素的。” 瞧了眼四散开来的黑西装大汉们,花满楼又叮嘱了两句,这才和元启森告辞。元启睿深深地看了白选一眼,也沉默着离开。他想,这位堂妹心性豁朗、行事练达,又是潜力与夏尔堪媲美的异能者,未来前途无量,只怕根本不稀罕元家大小姐这个身份。 目送几人远去,白选眼神变得森寒,沉声喝道:“出来!你想躲到什么时候?”她一手把沈闲揽在怀里,另一只手掌心迸出金蓝色光芒,凝聚成团,对准不远处的雪地掷了过去。 为沈闲安全考虑,白选直接上手最有可能造成杀伤力的异能。谁知道藏在雪地下那人能不能抵挡住破魔闪电? 那人当然不肯坐以待毙,轻蔑地冷哼一声,覆满地面的积雪蓦然腾空,掀起了一场夹杂着数不清冰雹雪弹的大瀑布,瞬间就把金蓝色光团淹没。 见此情景,数字保镖们直接掏枪冲雪瀑掀起处连连抠动扳机。钟木兰留下的几名异能者也愤然怒喝,或者驭风或者由雪制水或者令地面升起宽厚土墙,试图抵挡。 白选也不敢怠慢,雪瀑的声势太过浩大,她怕伤着了沈闲。速度异能使出,她的身影在雪瀑中不断闪现。只是雪瀑不断加大攻击范围,她速度再快,也赶不上人家占了天时地利之便。 很快,包括数字保镖和给白选帮忙的异能者们在内,所有人都陷入了这场雪瀑之中。众人听见四面八方传来得意嚣张的笑声,却是个女子不可一世的猖狂声音:“小丫头,不吃点苦头,你还以为能在天舟横着走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37章 一战成名 白选第一次与异能高手正面对战,发现自己果然是井底之蛙。她与周久人和居东篱的两次交手,都占了小便宜。这点她承认,钟木兰也告诫过。 今天遇上的这名高手,显然擅长冰雪一类的异能。如今又恰是冰天雪地之时,那人占了天时地利的便宜。白选猝不及防,压根没料到此人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方圆几十平方米的地方都变成了白茫茫一片。 无数能伤害到她和沈闲的冰雹雪弹冰刃呼啸来去,一个不提防就会受到重创。同时白选也听见了不少惊呼痛呼之声,她抱着的沈闲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从口袋里拔出元启森送给自己的笔,白选很快就打开晶波防御罩,塞进沈闲手里,低声说:“抓牢。” 还在不停扩散的雪瀑让皮皮不停给白选示警,且跃跃欲试。方才白选借用皮皮的能力发出一记金蓝光弹,是冲着地面去的,沿途只带走了些许雪花。现在,情势不妙,她的左手手背立刻涌出大片金蓝色光芒扑入雪瀑之中。 这片光芒比起漫天雪瀑还显微弱,但在眨眼间就显露出无以伦比的强悍威力。扑天盖地的白色中,金蓝光芒特别显眼,它经过之处,横扫一切不属于自己的异能能量。别说造成这场雪瀑的异能能量立时消失,给白选帮忙的狂风止息、水凝结成冰、土墙停止拔高颓然崩塌。 气势汹汹的冰雹雪弹冰刃以令人惊诧的速度分解成尘埃般的小小颗粒,如雾似云飘飘洒洒落地,倒是场大好景致。虽然眼前还是白茫茫一片,但视线渐渐变得清晰,四周的景物也缓缓闪现,就如一阵清风吹过,所有雾霭飘摇着四下逸去。 此情此景,简直令人有如梦中。眼前方才还杀机四伏,转瞬间就变成了美不胜收的画面,唯有一抹金蓝色如游鱼般在雾海中穿梭来去,玩得不亦乐乎。 白选拂去沈闲帽子上沾着的雪沫子,四下扫视还在不断变幻形状的白雾,笑着问:“好不好看?” 方才的剧变居然没有让沈闲感到害怕,他的眼睛莹光闪闪,脸蛋浮上一层酡红。用力地点了点头,他轻微却很肯定地哑声说:“好看!” 金蓝色光芒还在白雾中不断悠游,它经过之处,白色便要淡去几分。数十秒后,天地之间重又恢复了清明。 白选方才就看见数字保镖们三五成团,背靠背站立,每个小团体都被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晶波防御罩保护着。那三位异能者也各有各的防护办法。刚才大家不约而同采取了守势,因唯恐伤到自己人,枪也不开了,异能也不敢乱使。此时白选发现己方似有人受伤,脸色立时难看起来。 冷笑了两声,她的目光落在了某处,在心里数着数。最开始她发出的金蓝色光团直接落在地上,并且迅速往下渗入,那人定然会有不小的苦头吃。 果然不多久,忽听有如荒兽临死前不甘惨嚎般的凄厉哀号响起,一片雪地诡异地发生着变化。厚厚的积雪扭了两扭,竟然直接变成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白发女人。 这女人长着惨白的一张脸,眉毛却漆黑如墨,嘴唇也殷红如血。她五官还算得上娇好,看上去只有四十岁出头,白发铺于雪面,竟难以分辨其长度。如此寒冬腊月,这女人穿着的连衣裙轻薄软透,曼妙躯体在袍下若隐若现。她光着脚,没穿袜子也没穿鞋。 显然是疼痛到了极点,这女人在地上不停翻滚,连连扯着喉咙惨叫。她身下不再是皑皑积雪,而是黑黝黝的土地,方才那片雪地居然是她身形幻化而成的。 白选也大吃了一惊,没料到皮皮的能力居然又有了增长。它虽然还在自己的左手手背上,但右眼视野中,金蓝色光芒已经深入这女人体内,不断蚕食她周身上下的异能光点。须臾,原本密如繁星的异能光点被吞噬殆尽,她的叫声也越发哀切凄惨,充满了不敢置信与绝望。 金蓝色光芒终于消失无踪,同时白选的左手手背有暖流缓缓流淌,她似乎听见皮皮打了个饱嗝。小家伙此番收获不小,很慷慨地给白选的破魔闪电送去了一缕幽凉灵气。她能“看见”破魔闪电扭了两扭,又长长了一点儿。 以前不是只有吸取灵气才会返还么?怎么连异能能量也行了?难道现在皮皮可以把吸取的各种能量都转化为灵气?想及今后种种,白选舒心地笑了。 这女人的声音实在太过凄烈,惊动了庄园里的人们,从大门口不断涌出人来。这些人里大部份是元氏庄园的护卫,也有少数爱看热闹宾客,当中不乏异能高手。见到地上奄奄一息的白裙女人,当即有人脱口而出,雪女? 听见这两个字,不少人脸色大变,望着白选的目光复杂之极。有护卫拔腿往庄园里飞奔。 白选摸摸鼻子,问已经团团把自己和沈闲保护起来的数字保镖:“为什么大家的表情这么吓人?我是鬼么?你们的伤要不要紧?”数字保镖们面面相视,连连摇头表示伤势不打紧,神情间隐约有几分畏惧。 方才给白选帮忙的驭风异能者叹息一声,用很是恭敬的语气说:“白少尉,雪女在天舟异能高手中排行第六,看情况她这是废了。您战胜了她,现在她的排名是您的!” 原本只想逼出这个形迹可疑的人,没想到却一战成名。白选以十七岁的超低年纪,位列天舟异能高手之六。 数字保镖们都是武者,也许体会不到方才交战的惊险之处。那三位异能者却都深知雪女的可怕,看白选的神色几乎没有改变,轻松之态尽显,他们便知道白选的实力绝不仅止于此。也许之前心里还有些轻视,如今已尽去。 “我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如果有人接近,给我拦住。”白选扫视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对数字保镖们说完,抱着沈闲向雪女走去。 雪女已经没力气嚎了,四肢虚软瘫在潮湿地面,双眼无神地瞪着天空。庄园的护卫试图走近看个究竟,却被数字保镖们不假思索地拿枪指住。白选并没有指派那三名异能者,但他们也分散在三个方向执行了她的命令。 从人群后面挤出元启森和花满楼,见此情景大惊,却都保持了沉默。庄园门前各处都装有监控探头,很快就会有人向他们禀报事情的经过。 途经一名擅长掷飞刀的数字保镖时,白选问他拿了一柄二指宽、薄如蝉翼的小飞刀。她微笑着对沈闲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给你上课的机会。小闲要好好学哦!” 沈闲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地、一眨也不眨地凝视着白选。那名数字保镖偷眼觑着白选笑得可亲可爱的脸庞,不知为何,从心底往全身各处漫延开寒意。 走到雪女身边,白选把沈闲放在地上,指着雪女的右肋某处说:“把这根骨头打断,她的肋骨就会刺进肺部。”轻描淡写地说着这话,她重重一拳砸在方才手指的地方。 雪女惊天动地惨叫起来,她失去异能之后变得脆弱无比,连痛感都似乎被放大了无数倍。白选厌恶地瞪了雪女一眼,随手抓起一把雪塞进她张大的嘴里。雪女的脸色由雪白飞快地变成潮红,雪融化成水灌进她气管,呛得喘不过气来。 “好啦,我帮帮你。”白选笑吟吟又是一拳砸在雪女胸口。 站在远处的人们似乎都听见了清脆的骨折声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这时才想起,这位白少尉,那可是在荒原之上厮杀出来的,绝对的辣手冷血。 “小闲,你瞧她咳得多厉害。你也帮帮忙,往这儿用力砸!”白选扯过沈闲的小手,放在雪女的胸口双峰之间。 沈闲迟疑了一秒钟,犹犹豫豫地砸了一下。耳边传来白选前所未有的严厉声音:“刚才要有个疏忽,咱们俩都得死!你就是这样对待敌人的?给我用力地砸!每一下都要用你全身的力气,重重地往下砸!” 小身体一哆嗦,沈闲小脸慢慢变白。他眼里掠过狠色,咬着唇,高高举起小拳头,用力地,一下又一下砸在雪女胸口。 孩子的力气虽然小,但雪女本来就被肋骨刺穿的肺部哪里还经得起这样的击打?她鬼哭狼嚎不止,眼神涣散,嘴里泊泊淌出鲜血,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白选满意地点头,幽幽地说:“小闲,你记住,不想自己死,就让敌人先死!在荒原上,你只要有半秒钟的犹豫,就会被装死的荒兽咬断脖子!荒原会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啃你的骨头!” 这些全部是经验之谈,白选也想试试沈闲的性情。听完这些耸人听闻的话,小孩子的身体瞬间有些僵硬,但他的力气显然变得更大了,把雪女的胸口砸得咚咚作响。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沈闲的小脸绷得铁紧,眼睛越显黑亮。 是可造之材。白选咧嘴笑出声,如果沈闲怕得直往自己怀里缩,她会很失望。她前世看多了以娘娘腔为卖点的娇滴滴男人们,非常不希望和自己一起生活的沈闲也是那个德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38章 陌生人(325粉红加更) 越来越多的人围住了这片刚才还激战过的地方,不少人眼中有愠色。雪女虽然行事诡异,但也是出了名的异能高手。你这小丫头可以打杀她,但是拿她当教育小孩子的工具,如此狂妄傲慢,有没有把其他异能者放在眼里? 白选哪里知道旁观者有如此复杂的心思,只是单纯地想教沈闲一些东西。 这段时间,她接触的都是位于天舟高层的人物,听见看到感觉到的东西导致她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烈,很怕有什么事殃及了沈闲。即便没办法把沈闲磨练得和自己小时候那样,至少也要让他明白有些事情该怎么面对和处理。 见沈闲额上掉下了汗,白选才抓住他手腕,温言说:“行啦,现在拿着这片小飞刀。”沈闲戴了手套,白选不怕他会被刀伤着手。 手指点着雪女的左肋,白选低声说:“往这里,慢慢地缓缓地捅下去。这个地方离心脏不远不近,既不会让她马上就死,也能让她感觉到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 沈闲唇上全是牙印,却听话地捏着小飞刀放在了白选指向的地方。手套剧烈颤抖,飞刀在雪女的连衣裙上滑来滑去,就是不能割破衣服。他急得眼睛都红了,不时去看白选。 离二人站得最近的迟大实在心疼沈闲,赶紧劝说:“白少尉,过犹不及。小少爷只怕脱力了。”有这样教孩子的吗?迟大着实担忧沈闲的未来,他得被白选教成啥样? 真的太急切了?白选从沈闲手套里捏过小飞刀,把他搂着坐在自己膝上,亲了亲他白惨惨的脸蛋儿,严肃地说:“小闲,姐姐是心急了点儿。可你要知道,世上狼虎横行。如果你不能狠下心,恐怕就得喂了狼和虎。今天小闲的表现不错,姐姐很满意。现在咱们想知道是谁指使这人藏在雪里,就得让她心甘情愿地开口。”小飞刀缓缓捅入雪女的胸口,给白裙上又增添了血迹。 已经昏迷不醒的雪女倏地抬起头,眼睛瞪得连眼眶也被撕裂,无声地张大嘴巴。许久她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嘶哑惨叫,差点把元慧初吓得摔一跤。 元慧初不想回家,但祖父打来电话让自己参加居老先生的葬礼,她无法违逆。祖父的声音亲切温和,仍旧如以前那样叫自己慧慧。元慧初不敢在电话里痛哭,却也抽咽得话都说不清楚。 她发誓会一辈子记得祖父说过的话。她原本以为天已经塌了,却发现塌掉的不过是屋顶。当真正的天空呈现在眼前,她才觉得以前的屋顶是如此窄小。元慧初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你能行的,祖父说你还是你,你一定能行! 回家之后,惊闻元承智悲伤太过卧床不起,元慧初很担心。可惜她的探视请求被守护在元承智楼前的护卫们拒绝,环视四周来来去去、忙忙碌碌的人们,元慧初伤心地发现自己仍然很孤单。 她迫切想见到最亲爱的祖父,渴望靠在老人家的膝头向他诉说自己的痛苦,并且对天发誓会永远当祖父的好孩子。现在,除了还在沉睡的那个人,也许只有祖父才仍然疼爱自己吧?! 元慧初不愿意面对诸多复杂目光,在自己房里躲了许久,直到祭奠仪式快要开始她才不得不出门。她努力如祖父所说挺胸抬头,她努力适应那些一触即走的飘忽眼神,她决不想让祖父失望。 耳边飘过来飘过去宾客们的纷纷议论,他们似乎在说一个女孩子——她年纪轻轻就成为黄金少尉,她是异能界新秀潜力极大,她是钟木兰大法官的宠儿前途无量。 元慧初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开口,她怕自己会尖叫。她好奇,她更害怕。如果白选也进入庄园祭奠,如果她和自己同时站在众人面前,自己还能不能如祖父期待的那样无畏无惧地面对大家的目光? 我能做到!我能!元慧初给自己打气,当她与祖父慈爱的眼睛对视时,她几乎泪流满面。所以,当祖父低声吩咐她出去见一见那个女孩子,她毫不犹豫地答应,并且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仗着这股被祖父激起的勇气,元慧初紧随着看热闹的人群出了庄园的大门。但没想到的是,迎接她的竟是这样一副可怕的情景。 浑身抽搐的可怜女人,蹲在地上拿刀子比来划去的少女,还有个全神贯注盯着刀子的男孩儿。那汪鲜血在雪地上汇聚成小小的一泊,渐渐凝结,发黑发亮。 元慧初紧紧捂住嘴巴,要是吐出来她肯定就输了!不行,要面对一切以前不曾面对的东西,这场战争必须赢! 围拢的人群忽然纷纷后转,人们的目光在元慧初脸上飞快地打转,有些怜意。瞧瞧这位元小姐娇怯怯的小模样,怎么可能会是那边蹲着的那位元小姐的对手? 元慧初何时被如此之多的人怜悯地看着?她想拔腿就跑,却狠咬住嘴唇,还是留了下来。她看见了以前的哥哥元启森,看见了花满楼,看见他们俩快步走远。 这么多人围着也不是事儿,搞得祭奠仪式都有点乱。元启森亲自出面,和花满楼一起请各位宾客回去坐着,安心等待宴席开始。 会跑出来看热闹的人当然不是元氏最重要和比较重要的那拨客人。自重身份的大人物们哪怕心里也痒痒,却不好撇下主人乱跑。 此时曙光二世温和有礼地请大家重回庄园,人们再恋恋不舍,也要给他这个面子。很快,聚集在庄园外的人们低声议论着回转。 宾客中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元启森出面劝说,元家的护卫们同样在做这件事。发现人群散开后,元启森和花满楼赶紧走向白选。 颤微微插在雪女胸口的小飞刀反射着寒光,白选伸手指在刀锋上弹了弹,意识有所回复的雪女又是一声惨叫。白选问:“你貌似为我而来,是谁指使?说出这个人,我给你个痛快!” “她看起来已经不行了,要不要给她颗药吃吃?”方才之事元启森已经知道个大概,此时盯着雪女,他眼里嗖嗖直冒刀子。 在雪女的另一边蹲下,扒开她的眼皮看了看,元启森皱着眉说:“服了药起码能让她多撑一会儿,也许能问出点什么。” 紧跟过来的花满楼说:“雪女上次现身时连续抢了黄金大区三个城市的天舟银行分行,她是受通缉的犯人,警察总局会很高兴逮着她。”他看着白选哈哈大笑,“说不定还会有一笔赏金给你,小乖你得请客。” “我这里……有……药!” 三人同时扭脸看过去。元启森立刻去瞧白选的神色。花满楼愣怔,心说话慧初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白选认出了这女孩是谁,前些天电视上总是把自己、元启森和她三个人的相片摆在一起做比较。她是元慧初。 果然是千金小姐的作派,她身上这件雪白的皮草大衣该值不少银子吧?披肩发,楚楚动人的大眼睛,强装镇定却根本不敢和自己对视的闪躲眼神。白选当即断定,这位可怜的元小姐就是朵没经受过风雨的温室娇花。 凭心而论,白选对元慧初谈不上憎恨,当然现在也不可能说喜欢,就是个陌生人。因此,当陌生人愿意帮忙给药,白选便按照与陌生人相处的方式,抬起头对元慧初笑了笑:“谢谢你肯帮忙,你的药效果怎么样?” 老天才知道元慧初从喉咙里挤出那句话用了多大力气!她鼓起全部的勇气直面白选,原以为自己会迎来厌恶嫌弃乃至嫉恨的目光,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平淡又不失礼貌的说了那么一句话,好歹你也表示下惊讶吧? 忽然不知所措,元慧初心里乱糟糟的,一根筋地问自己,她怎么这样?她不应该轻蔑地看着自己,然后说,你这个私生女,占着我的位置十七年,你怎么还赖在这里? 还是个孩子呐。白选叹了口气,放弃满脸纠结的元慧初,对元启森和花满楼说:“这女人不至于马上就死,我没把她怎么着。你们两个随便拿点外伤药给她止止血吧。” “她断了三根肋骨,肺部穿刺,心脏也受到严重威胁。她伤得很重,再不救很快就会死。”回过神来的元慧初扫一眼雪女,当即判断出伤势。她虽专精药物研制,但同时也钻研医学,这点眼光绝对有。 看了元慧初一眼,白选继续对元启森说:“要不把人交给你?有了结果直接给我就行。” 见元启森痛快点头答应,元慧初心里酸涩不已。她从来没有用这种商量的语气和元启森说过话,以前兄妹间的任何事情都是元启森做主,她只要听从服从就行了。 “你怎么能这样漠视一个人的生命?”元慧初忍不住又说,“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想救她!”太可怜了这女人。 孩子,我已经够容忍你了,你怎么没完没了?街上随便碰上个陌生人对自己的事评三道四,怎么也不会舒服吧?白选盯着元慧初,缓缓站起身,准备和这个陌生人说道说道。元慧初蹬蹬往后退了几步,随即懊恼得要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39章 晶的秘密 刚才白选蹲着元慧初站着,元慧初低头看着白选,并不觉得这女孩儿有什么可怕的地方。但是当白选笔直地站在面前,元慧初不由自主便心生胆怯,觉得对方这身制服就像无边的黑夜,暗沉深黝得让人发慌。 “你我毫不相干,所以请你不要对我的所作所为指手划脚。”白选上下打量元慧初,摇着头说,“你没有必要紧张我。你的人生道路不会因为我的出现而有任何改变。我们以前不认识,以后也会不熟悉。” “怎么会没有改变?”元慧初下意识反驳,“有很大的改变!”你不出现,我还是元家大小姐。因为你的出现,我成了私生女,你还说没有改变? “你的人生不会因任何人改变,能改变的只有你自己。你想走康庄大道或者独木小桥,看你自己怎么选择。”白选没那兴趣再说下去,把大蛤蟆墨镜给自己和沈闲都戴上,对元启森说,“三点钟、七点钟和十一点钟方向都有照相机摄像机,我不想在大众面前出现沈闲的脸。如果你无能为力,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 元启森立刻召来护卫吩咐下去,不一时,远远近近便传来大喊大叫声音。白选点了数字保镖们去“协助”元家护卫行事,想及来时路上所见,她很好心地提醒元启森:“最多还有十几分钟,应该会有大批媒体抵达,今天来的宾客想必有不少人会高兴看见元家被围攻。”她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我也很高兴。” 元启森立刻知道白选什么意思,淡然笑着说:“元家经受的风浪多着呢,再说上次大任务我们也做了备案。军机所在,有些隐瞒难免。” 今天诸事,元家怎么可能不知情?元承智摆出“他横任他横”的高姿态,根本就不加以理会。也有宾客言语中不免试探,却都被他一笑置之。 元启森也明白,那些家伙搞出这些事体,不就为了一会儿把晶的份额卖出高价?哼,葬礼?!不,今天这就是个分赃大会。 想及此,元启森对花满楼使了个眼色,对白选说:“我有话单独和你说,我们去那边谈。”他招呼人把雪女弄走。 白选挑了挑眉,牵了沈闲和元启森并肩离开。被无情忽视了的元慧初双眼含泪,张嘴欲喊却被花满楼抓住手,往庄园的方向拖。 花满楼低声说:“慧初,别任性了!如果还想启森念着过去的情份,就不要针对小乖。她根本没打算回元家当大小姐!正如她所说,你的人生不会有任何改变,改变的只是你的心情。但你有那么高的药物学天份,又何必担心未来?启森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不把你继续当妹妹看待!” 元慧初失神地向后张望,幽幽叹了口气,喃喃道:“你呢?你当她是什么?” “当然也是妹妹!”花满楼扭头看着元慧初,神情不悦,“你们女人就喜欢瞎想!在慈心孤儿院时,我就把小乖当妹妹。我堂姐妹不少,嫡亲的却没一个。当年小乖又是我弄丢的,我更得把她当亲妹子!” 侧脸凝视着花满楼英挺阳光的面庞,元慧初心里想,能不能求祖父让我举行成年礼之后立刻嫁给他? 紧邻元氏庄园有片青松林,林中建了座质朴古拙的木阁。元家的少主人们学习或者研究过程中偶尔碰上瓶颈,都会到这座木阁中坐一坐。只要能静下心来听听松涛之声,鼻旁盈绕着松子松叶的淡淡清香,烦燥的心情会很快平静下来。 元启森把白选和沈闲带到了这里,外面自有元家护卫和数字保镖们连袂警戒,那三位异能者也在青松林外面转悠。虽然钟木兰未曾明言,但他们知道,从此以后他们仨就跟着白选混日子。 木阁一楼有房有厅,起居坐卧一概方便。二楼却将所有房间都打通,除了留下中间不大的空间,其余地方全部都是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只怕得好几千本。 木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地毯之上摆了锦缎镶边的柔软坐垫,几个矮脚书案随意摆放,案上胡乱堆着几本书。 捡了个又宽又大的坐垫,白选靠在一个书案旁边坐下。顺势往案上一瞟,她立刻把眼睛移开。这些书上面的文字她个个都认识,连在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 白选让沈闲自去淘书。小家伙乖乖跑到最近的书架,随便拈了本书,又嗵嗵跑回她身边,一屁股坐倒,装模作样地翻看。白选低头一瞧,差点喷笑。 元启森把书房四面通风的窗户都关上,暖气打开。他不知从哪儿拖出一个小箱子,从里往外掏晶波屏蔽仪。 这是有很重要的话要对自己说?白选看着元启森接二连三打开足足四只晶波屏蔽仪,摆放在两个人附近不同的方向,神色不由自主也郑重起来。 “这些晶波屏蔽仪都是我自己组装的,卖相虽然不佳,但效果比外面最好的产品还要强上三分。不但能隔离非晶类监控仪器,就连晶珠晶石驱动的仪器也能对付。”元启森有些遗憾地说,“我平常时间不多,只做了几个而已,一会儿你走的时候都带上。你既然为资探总队工作,想必会有在总队宿舍休息的时候,这些小玩意儿一定用得上。” 别说,这具身体的哥哥还是很上道的。不过白选不愿意白白接受元启森更多的馈赠,她笑道:“多谢你了,我只要两个。晶波防御罩有更好的产品吗?我想给沈闲弄一个防身。” 元启森看了看沈闲,忽然觉得这小东西有点碍眼。不过他还是痛快地回答:“上次给你的那个已经是最好的产品,我自己防身用的。不过我近来又有了点想法,出了新东西马上给你送去。” “好!所有装备我会按价付款。”白选找了个舒服姿势靠着书案,把沈闲搂了偎着自己。她微笑着说,“你若有心弥补我前几个月逃亡受的苦,就帮我把老谈一家人找出来,这就是帮了我的大忙。好用的装备,你能帮我弄到效果最强的,我一概按市价付钱。” 元启森沉默片刻,缓缓点头说:“我懂你的意思。不过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是哥哥关爱妹妹的心使然,请你不要拿钱来购买!” 白选抿紧唇一直没开口。她不愿意和元家有什么牵涉,那是因为她根本不把自己当成元家人。然则,这具身体毕竟是面前这少年亲妹妹的,如果当年那婴儿在世,她会不会一再拒绝同胞兄长的好意? 许是气氛有些压抑,沈闲抬头瞅瞅白选,又看了看元启森。他轻轻地翻书,哪怕上面的字一个也不认识,也努力装出认真的样子。 “妹妹!”元启森低声叫了一句,恳切地说,“请让我晚上能安心入眠,你勉为其难地答应,好不好?” 好吧,撇开种种理由,面前坐着的美少年苍白着脸,眼睛泛红,几乎是在哀求自己。白选的心登时软了,眼里似乎也感觉潮潮的。她干笑一声说:“我帮了你,那你是不是又要拿什么好玩意儿来谢我?” 这意思就是答应了?元启森大喜,抬袖子揩了揩眼睛,对白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很快就收拾好心情,肃容说道:“元家为什么如此渴望得到上次的晶?是因为我们发现,从里面可以提炼出对异能者大有裨益的东西!它能令异能者快速晋级,也许还能让一个普通人拥有异能!” 白选面露惊讶之色。她忽然想起自己得到破魔闪电的能力,似乎正是在皮皮从晶玉中宛若重生之后。她的意识曾经被皮皮带入过晶玉,那里有蓝色海洋和占据了所有空间的缕缕银白色丝线。 皮皮多次吸取“食物”的过程,让白选猜测到银白色丝线就是为修士们所喜的灵气,而汇成海洋的蓝色水波大概就是让这个世界产生了晶珠生物和晶石矿的神秘物质——“晶”! 元启森现在说的话,从侧面证实了这点。皮皮重生之后,和白选一起经历了天罚。也许在那时,天罚的特殊且巨大的能量促使她吸收了“晶”,从而令她拥有了破魔闪电这种异能! 白选还想起白璧无瑕曾经断言自己拥有异能天赋,只是以前没有苏醒,后来被雷劈出来。现在看来,有天赋未必是真,说不定是“晶”起了作用。 至于“晶”能否让异能升级,白选并不能肯定。因为她的破魔闪电之所以在生长,靠的是皮皮提供灵气。假若真如元启森所说,异能者可以直接从“晶”里得到升级的能量,以后她就不需要分薄皮皮的“食物”,皮皮也许能长得快点,有更多的变化。 元启森把这种大事告诉分明对元家不怀好意的自己,白选在心里叹息,他是真的心疼妹妹。别人知道这事也许还有点画饼充饥的意思,但她有皮皮在,只要用心去找,绝对能找到更多的晶玉矿。 白选会因此比别人获得更快的成长速度,她将真正拥有在这世上安身立命的大本钱!她必须感谢元启森。(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40章 文学少年元启森 晶的秘密,元承智曾经交待过元启森,不许对任何人透露,包括元继理夫妻。但元启森却认为,自己那身为异能者的妹妹,最应该知道这件事。 估计祖父会不喜,元启森才打开了晶波屏蔽仪以为掩护。他看见白选惊讶过后露出真心实意的欣喜之色,心里不知有多开心。 “对了,祖父告诉我,他已经得到了三颗晶……”元启森想提醒白选,她手里的晶对元家而言已经暂时没了用。不妨白选的脸色倏地阴沉下来,他不明所以,闭上嘴等了少顷才又轻声问,“怎么了?” 白选垂下眼帘去看沈闲,小孩子乖巧地依偎着自己,认真地翻着对他而言绝对是天书的厚厚书本。他浓密卷曲的眼睫轻轻搭在下眼睑上,微光照映,纤细的睫毛似乎在放光。小巧鼻翼轻轻翕动,他的气息轻微得要屏气凝神才能听得见。多可爱多懂事的孩子,他生怕自己的存在影响了交谈的大人们,连呼吸也小心翼翼。 摸了摸沈闲的小脸,白选抬头对元启森正色说:“以后,如果在你身边出现了这样一个人。他名字里有梅花的梅、一分两半的半、山川河流的川这样的字眼,或者一模一样或者同音谐音,你就要小心他。最好是别让任何人发现你在关注他的举动!” 迄今为止,白选只给过一个人多达六颗的晶,那就是老鬼。她相信老鬼不会在天舟过多停留,那么最有可能留下的人无疑是梅半川。从诸多事情可以得出结论,这对父子分明在筹划着什么。 元家得到的三颗晶,很有可能是从老鬼那儿弄来的。不管老鬼以前与元家是否有勾结,白选提醒元启森注意梅半川,也当是投桃报李。 元启森微一愣怔,旋即很高兴地说:“我会注意。”美少年发自内心地绽颜而笑,一室皆辉光。白选即便知道人家是自己这具身体的哥哥,还是没出息的晃了花眼。 “既然你们家已经得到了晶,也算解了燃眉之急。那个案子是不是不再提起了?”白选很关心这个问题。 “祖父的意思似乎是拖下去,自然而然让案子打水漂。”元启森眼神黯沉。说实话,祖父这种功利性极强的做为,让他很不满。 在他看来,既然没有了对“晶”的迫切要求,更应该想办法让小乖回家,让她受到家族的庇护。不过,元启森也明白,他这个妹妹翅膀很硬,不需要扶持也能博击长空。让她回家,反而违背了她的意思。 所以,尽管元启森渴望一家团聚,也还是决定尊重白选的意愿。除非是白选自己表露出愿意回家的想法,否则绝不强迫她。他还打算去和父母恳谈,请父母在日后和白选打交道时注意分寸,千万不要再伤了她的心。 “阿弥那个陀佛!”白选喜出望外,合十向天,“这真是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原来在她心里,能自由自在生活竟然比异能可以快速升级更重要!元启森心里颇不是滋味,便仍然对白选笑着说:“瞧你开心成这样!” “怎么能不开心?”白选笑眯眯地说,“我这个人野了十多年,再拿副笼头来套着,我非发疯不可!”她这话半真半假,也再次向元启森表明自己的决心。 “爸爸妈妈和哥哥永远不会是束缚你的枷锁。”元启森柔声道,“你也许应该试试和我们相处。” “可是你们姓元。”白选毫不迟疑地反驳,“你们身上烙着‘元’这个姓氏。我对所有将家族子弟视为财产,想扔就扔、想捡就捡的人家没有半分好感。避之唯恐不及,绝不会往前凑。” 元启森悠悠叹了口气,也放松身体靠在一个大书架上,语气低沉地说:“这个世上,大部分家族都是如此行事。”他有些感伤,“我又哪里愿意背负曙光二世的光环。” 他揉了揉眉心,疲惫地说:“我很累。”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心里话,却如此轻松地对白选吐露出来。 “其实,你没有必要做曙光二世。”白选想了想,还是不忍心看见面前美少年满眼的沧桑,她低声说,“你为什么不做启森一世?每个人都应该走自己最喜欢的那条路,一样可以活出真正的自己。” “是吗?”元启森的眼睛亮了亮,却又刹时黯淡下去。他摇摇头,“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路就已经被注定。你也许不相信,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些复杂的线路图,也不耐烦去背大段大段的定理。我喜欢写文章。” 他脸上露出神往之色:“我的身体无法让我自在地畅游天地之间,所以我总是在脑海里想像这个世界的模样,想像末世黑潮之前人们的生活。”他低下头去,嘴角的笑意竟有些羞涩,“我躲在这里写过一些诗歌和几篇散文。” “我有拜读的荣幸吗?”白选心里百爪挠心,传说中的科学天才元启森居然是个文学少年,咳咳,真有趣。 “写的不好,你不要笑我。”元启森犹豫了片刻,还是起身走开。他再回来时,手里果然捏着薄薄的几张纸。 “啧啧,要是拿出去拍卖,一定会被你的生粉们哄抢。”白选打趣着,伸手接过那几张纸,低头翻看。 “真的会有人喜欢吗?”元启森打量着白选的神色。 缓缓抬起头,白选认真地回答:“至少我很喜欢。”在黑潮纪能看见前世的梨花体,老天爷,这该是多么有爱的事儿! “你不是在骗我?”元启森狐疑地盯着白选,他总觉得白选眼里隐藏着什么古怪的东西。 “送我吧!”白选当机立断把这些诗歌塞自己裤兜里。 元启森果然放心且开心起来,傻笑了半天,他忽然拍拍自己膝头,懊恼地说:“差点忘了另一桩正事。”他直起身子,正襟危坐,对白选说,“如果在你加入资探总队之前,你愿意来问问我的意思,”他怔忡了两秒,苦笑,“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深深吸了口气,元启森继续说:“我会建议你不要答应。资探总队的异能者特种队伍,这些年都被人暗中操纵,有许多人其实并不听从总队长的指挥。钟木兰大、法、官把你弄了去,大概是把你当成了一把尖刀,去撕开那层牢固的利益网。我不能说她老人家没安好心,但你未来将面临的局势确实不乐观。” “大、法、官没有隐瞒我,这些事情我知道。”白选淡淡笑道,“所以我提了随时可以自由离开的要求,只要在资探总队待五年。”她微微眯起眼,“我们当资探员的,早就习惯了富贵险中求。付出代价,我们即便不奢望获得同等的收获,也绝不容许自己成为火中取栗的那类人。” 打破旧势,才能培养出属于自己的新势力。如果那些异能者特种战士都对钟木兰言听计从,白选怎么好拉下脸皮去抢她老人家的部下?至于是否为钟木兰所算计,哼,她脑子里难道是糨糊?该争该抢的东西,一样也不能少! “元家在资探总队也安插了人,就我所知,异能者特种部队中至少有五个人为元家所用,他们的资料我以后想办法弄来给你。有一个代号为绿茶的异能者,”元启森微微笑,“他是我的人。我会交待他全力助你行事,不管他做了些什么,你只要记住,都是为了帮你!” 果然是可怕的大家族子弟。白选抹了把冷汗,谢过元启森的好意。现如今,她丝毫不怀疑元启森对自己的真诚。他连从大了说关乎天下大局、往小里论足以改变一个家族命运的重大情报都毫不隐瞒地告诉自己,区区一个异能者,他大概只会说是送给自己的小礼物。 果然,元启森蹭着坐垫往白选移了移,有些担心地说:“这只是我送给你成为黄金少尉的小礼物,希望你不要拒绝,更不要说拿什么东西来换。” “我有一个要求。”白选笑着说,“我希望他在有任何行动之前都能知会我一声。起码有大的动作之前,他必须提前告诉我,我好趁势而为。” “不用你提,我也会吩咐他这么做。”元启森松了口气,“刚开始,他还不能正大光明表明态度,也许还会有一些针对你的行为。你别生气。”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白选恙怒,却见元启森灿然而笑,当知他故意这么说而已。 彼时,天色已往黄昏走。木阁又因关上了窗户、拉起了窗帘,光线更加黯淡。只是松林的清香到底关不住,细细密密渗透进来。 元启森和白选,似乎都忘记了不远处的庄园还有些人们在干着什么大事,意态闲适地聊着闲话。元启森向白选倾诉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疲倦和心中真正的想往,白选也没有捡那些过往中辛苦悲惨的遭遇去讲,而是对他描绘荒原探险过程中值得一提的种种美妙之处。 这对兄妹仿佛一同淋过大旱十数日来之不易的春雨;一块滚倒在夏季绵延向天边的繁花碧草;一起趟过荒原残阳映照下波光粼粼的浅溪;漫天飘雪时也这般舒适地躲在小木阁中悄悄絮语,互相安慰彼此的伤痛,互相抚平彼此的疲惫。 小沈闲被元启森和白选的话吸引住全部注意力,他不时扭头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后来竟渐渐觉得,自己面前其实没有坐着两个人。她和他,心灵相通、表情相仿、肢体语言类似,她和他,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第241章 锅太黑(350粉红加更) 介是350粉红加更章。爬走蒙头睡觉。 --- 沈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捏着白选的衣角蜷成小小的一团。木阁的灯光很柔和,头顶着头躺在地毯上的白选和元启森身上,被一片淡淡光晕笼罩着。这对兄妹不知不觉聊了那么久,似乎只说了两句话,时间就蹭地跑过去。 元启森很健谈,博闻广识。白选尤其奇怪他为什么对荒原出产的荒兽种类了如指掌。他解释说,那是因为他正在构思一类可以大量列装的简化版兽形机甲。 “为什么异能者没有机甲可以用?”白选唉声叹气,不甘捶地。她双眼放光,臆想自己踩在变形金刚宽阔的肩膀上挥斥方遒的帅气情形。 “我愿意往这个方向去试试。”元启森立刻接话,若有所思地说,“说不准,未来也许真的会出现异能者可以操控的机甲。如果能提炼出晶,很多以前无法进行的研究都能开展。” 白选默然。她很想告诉元启森不要对元家得到的那三颗晶抱有希望,被皮皮啃过之后剩下的东西都是渣!只是想到这儿时,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某些很重要的事情,和晶玉有关。 元启森没听见白选说话,仰面去瞧,入目即是一对微微蹙起的双眉。他刚要开口,就听木阁下方传来叫喊之声。慢慢从地上爬起身,他沉着脸走到窗前,打开一扇窗户向下看去,却是元家一名护卫在叫自己。 “什么事?”元启森不悦地问。 这名护卫毕恭毕敬地禀报:“少爷,老先生请您回去参加晚宴。另外,庄园外面有很多媒体蹲守,请您务必小心。” “我很快就过来。”看了眼天色,原来都这么晚了,元启森有点怅然若失。他关上窗户往回走,恰好看见白选已经坐起身,正在把什么东西往制服内口袋里塞。 “你跟我回家用晚餐吧?!”元启森笑着说,“不怕饿着了沈闲?”一下午的倾谈,两个人说话的语气都变得随意了许多。 这迂回路线走的。白选点头说道:“我想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和我带来的人吃饭。”她拍了拍沈闲,小孩子马上睁开眼睛,一骨碌站起来。 “我会安排好。”元启森立刻答应。他真希望白选能在元家住一晚,但他知道这个想法目前还是奢求。 “小闲饿了没有?”白选把扔于地上的墨镜给沈闲别在帽子上,摸了摸他的肚皮,果然瘪瘪的。她不禁有些懊恼,后悔不该忽视了沈闲。 元启森安慰道:“以后会好起来,谁也不是一开始就会做什么事情。”他低头对沈闲说,“小闲以后饿了要告诉姐姐,知道吗?”沈闲懂事地点点头,白选和元启森相视一笑。 元启森刚要当先带路,却被白选拉住了袖子。他垂下眼眸去看时,白选的手已经握住了他的巴掌,不过只沾了沾就放开。 他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中间多了什么硌手的东西,不用看,他能猜到那是什么。但他并没有感到欣喜,抬眼看向白选,元启森涩声问:“你这是干什么?” “这颗晶是祝贺你的身体好转的小礼物。”白选严肃地说,“你必须答应我,只能珍藏它,不许把它用在研究上。” 元启森立时灿然而笑,掏出手帕珍而重之地把这颗黄豆般大的晶颗粒包起来。他郑重其事地说:“哥哥一定会珍藏它。”顿了顿,他又道,“如果哪一天哥哥死了,什么东西都不带,只带着它进焚化炉!” “呸呸呸!”白选狠瞪了元启森两眼,“童言无忌!什么死啊活的,好容易元家有个我现在不怎么讨厌的人,你可千万别死!” 呵呵笑出声,元启森摇着头说:“什么时候哥哥变成你不讨厌很喜欢的人,哥哥就圆满了!” “当着小孩子,别说这些晦气话。”白选心里突然有点难过。她知道元启森的身体状况,他现在其实还是个病人,还应该躺在床上静养,但他却东奔西跑了许久。 “走吧。”元启森温言道,“你放心,我的身体至少在三五年里还是没事。你让蒋家递来的那片红豆杉林所在地的坐标,帮了我好大的忙。我想从这几年中偷出点时间来,去做一些以前不敢想不敢去做的事儿。” 这是方才谈话造成的影响。瞧着元启森信心满满的表情,白选却不敢接话。要是元启森真的走了文学这条路,他那些启森式梨花体诗歌若惹来一片痛骂声,他八成得恨死自己。让人家希望破灭什么的,最讨厌了! 三个人出了木阁,沿着青松林间的石子路慢慢往庄园走。数字保镖们和元家的护卫赶紧跟上,围成半圆拱卫着三人。 快要接近元氏庄园时,众人忽然听见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声。紧接着,昏暗中亮起两盏刺眼之极的大灯。机器开通时特有的沙沙声过后,女人的哭声被放大了好几倍,她凄惨地号哭着,不停地叫着慧慧、慧慧。 白选和元启森不约而同对视,从彼此了然的目光中都清楚对方已经发现那两盏刺眼大灯是一辆车的前灯。“是新闻采访车。”元启森低声说,“这个正在哭的女人应该是慧初的亲生母亲李莹。” 几个人往庄园一侧绕行,藏在阴影处观望。白选从元启森的表情可以猜出,他对那个相处了十七年的所谓妹妹还是有感情的。 很快,从元氏庄园里面快步走出数人。为首者据元启森介绍,那是元氏的新闻发言人郑先生,素来由此人应对媒体和对外发布元氏的重大新闻。白选也认出这名精干的中年男人,她在电视上曾经多次见过。 见新闻发言人露面,在雪地里蹲守的记者们举着长枪短炮一窝蜂冲过去,争先恐后把话筒对准了他,叽叽喳喳发问。 郑先生得体地微笑着,却没有立即吭声说话。直到记者们的情绪在元氏护卫们的“帮助”下走向平缓,他才清了清嗓子说:“诸位,里面正在进行一场隆重庄严的葬礼,还请诸位不要大声喧哗。元承智老先生委托我出来,就是为了给诸位解疑的。” 双手连连下压,郑先生有效制止了记者们的再次骚动。他的目光投向静静停靠在一颗柏树旁的那辆新闻采访车,大声说:“李莹小姐,老先生慈心为怀,没有追究你十七年前的挑唆之事,你要懂得感恩!慧初小姐仍然是元家的小姐,但是你,请恕元家不能再收留。”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让我见慧慧一面。”广播里又传来李莹的哭嚎,她似乎唯恐人家听不清她的话,咬字特别清楚,“我知道我犯了错,我不该唆使继明先生用女儿换掉了大小姐。可我是个母亲,我不想让女儿一辈子跟着我姓李!不想她在学校被人指着鼻子骂是私生女,她是无辜的!她资质那么好,她应该姓元!我只想女儿过得好啊!” “该死!”元启森一跺脚,咬牙切齿地说,“我真恨不得拧断这女人的脖子!”他这就想冲出去,却被白选一把拉住了衣袖。见她对自己缓缓摇头,元启森虽不甘,还是退回。 庄园门口的郑先生也是怒目以对,大声说:“你的女儿无辜,大小姐就不无辜?你是母亲,贝夫人就不是母亲?!你还是快走吧,不要惹老先生雷霆震怒!” 他环视神色兴奋的记者们,无奈苦笑:“女士们先生们,让诸位看笑话了。老先生连连悲叹家门不幸,身体越发不好,请恕老先生不能亲自与诸位见面。” 叹了口气,郑先生面露惋惜之色,继续说道:“继明先生与李莹小姐相识相恋多年,在迎娶了方娴夫人之后终于悄悄在府外买了别院安置她。十七年前,慧初小姐诞生后,因为被检测出非常好的资质,李莹小姐就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大家也都知道,贝夫人怀有龙凤双胎之事,媒体曾经广为报道。李小姐就挑唆继明先生,促成了启森先生的孪生妹妹被掉包一事发生。” 一名女记者立刻发问:“郑先生,我们大家都知道继明先生是有名的孝子,也是公认的谦谦君子,他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郑先生似有所感怀,他眼里微光闪闪,神色动容地说:“因为爱情!爱情使人失去理智,爱情火焰燃烧起来时,更是会令人忘记了自我。继明先生早已对承智老先生坦诚了一切,甚至,”他连连叹息,“当初,启森先生的确蒙非人协会妖事局的一位曙光先生的故人惠赐了一些好药用以治病。可是继明先生见猎心喜,也是想破解那药的配方好多配一些药给启森先生服用。结果……” 他摊开手,状似遗憾地说:“继明先生好心办坏事,一个没注意,那些好药竟损失了大半。曙光先生在妖事局的那位故人当初就有言在先,那种药极为珍贵,所以惠赐不多。为了救治启森先生,元家不得不发布大任务,请大家帮忙找寻红豆杉配药。之所以有一些隐瞒之处,全因考虑到继明先生的声誉,毕竟他并不是有心之失。” 听到这里,白选实在忍不住扯了扯元启森的衣角,指着已经墨黑的天空,一本正经地问他:“这是什么?” 元启森凝视着夜色中这双闪闪发亮的眼眸,轻轻吐出一个字眼:“锅!” 锅太黑,比夜色还黑。起码元启森心知肚明,大任务的发起绝对不是郑先生所说的那样。重伤成了植物人的大伯元继明,悲惨地被家族抛出来背了两个大黑锅。(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42章 沽名钓誉 民心可用。民心为谁用?为我! 民心易欺。民心被谁欺?想欺就欺! 不管藏着多少污垢,这场大雪一下,尽数被遮掩得严严实实。人们能看见的,只是白茫茫清净无垢。 元承智坐在窗前的躺椅上,望着外面的大雪,心说,下吧下吧,下得越大越好。雪越大,一会儿自己演的戏会越轰动。 他生活简朴,粗茶淡饭足矣。他不抽烟,偶尔喝点掺了强体药剂的药酒,妻子三十多年前过世后他也没有再娶。他生活很有规律,严格按照作息时间表安排一天的工作和休息,他每天都会有一个小时专门用来锻炼身体。 他七十多岁的人了,头发却乌黑如墨染,看上去只是五十许人。他觉得自己身体强健、精力充沛,完全可以做更多的事情。想及昨晚秘密达成的协议,他微微笑,现在吃了我的,以后你们都要加倍吐出来! 蓦然想起昨天晚上接到的禀报,元承智的眼神慢慢变冷,有些许不虞。启森和那丫头躲在木阁里嘀咕了几小时,监控仪器里一片空白,没有声音也没有图像,显然有人使用了效果极强的反监测仪器。 那孩子,自己最为疼爱倚重、寄以深厚期望的孩子,他怎么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理智?元承智皱着眉想,启森终究太过心软,希望他没有说出不该说的话。 房门被叩响,有人在门外恭敬地说:“老先生,都准备好了!” 元承智缓缓站起身,走出书房,垂手侍立在外之人是居东篱的长子居苍。居东篱死后,元承智便让居苍就任元氏庄园的大管家。 “您应该再多穿点,紫禁公墓的风肯定很大。昨晚又下了小半晚的雪,到现在都没停。”居苍关切地说,给元承智一一递上帽子和大衣。 “不用担心,我身体好得很!”元承智慢条斯理穿衣戴帽,淡然道,“再多活个二十年没问题。” 元家老小的衣服面料都是高科技产物,除了病人元启森和爱穿皮草大衣的女人们,男人们过冬都不会穿太厚的衣服。居苍有此一说,不过是向元承智表示关心罢了。 “那是自然,您一定会比国士老先生还高寿。”居苍满脸恭维之色。 花家的国士先生乃玉级巅峰武者,年已百岁高龄却还能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甚至在几年前,他还纳了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当妾室,搞得花家一众晚辈哭笑不得。他老人家振振有词地说,英雄多好色。老子英雄了一辈子,也好色了一辈子,怎么的?! 提起国士老先生,元承智也露出笑容,提步向外走,同时说道:“一会儿你打个电话给花倾城,问问老国士的身体状况。就说我备了三十年的好酒,到时候牵头牛犊子,和老伯父一起吃肉痛饮。” “是。”居苍低着头应喏。居东篱在世时,经常和他提起元承智的为人处事。私底下曾经说过,承智先生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方才那番言词,豪爽了一辈子、爱喝酒爱吃牛肉的国士老先生定会欢喜,说不定立时从病房里偷溜出来找酒喝找肉吃。 乘坐车辆,不一时到了庄园门口。元承智打眼看见元启森也在场,立时沉下脸,说道:“启森,快回去休息。大风大雪的,你不用同去。” 元启森全副武装,帽子围巾手套一应俱全。他笑着说:“爷爷,我都只是在家里给曾祖父磕头,今天大家都去公墓,我也想去!” 这孩子,还当真以为只是单纯地给曙光先生上香磕头了?他也不想想,不是清明也不是七月半、冬至,大雪纷飞之时,一家人突然去公墓干什么? 元承智是真心偏疼元启森,虽然这孩子顶着曙光二世的光环,可元承智觉得元启森更像自己。有魄力,有手腕,哪怕还有些冒进,但谁都有年少轻狂时。 “你以为自己就真能上山打虎、下海捕鲸了?”元承智貌似严厉地喝斥,见元启森抿紧了唇,又放缓了语气,“别让大家再操心你的身体,回去罢。” 苦笑两声,元启森转身,慢腾腾地往回走。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元承智才对身旁的元启睿元启聪元慧初沉声说:“今天要吃苦头,你们做好思想准备了没有?” 元启睿面无表情地说:“全凭祖父吩付。” 元启聪却不满地瞥了元慧初一眼,小声嘀咕:“她为什么也要去?” 元慧初惊惶地看向元承智,迎来的是祖父慈和的目光,她不安的心立时有如泡在温水里,差点又掉下泪来。 元承智摸了摸元启聪的头,轻声说:“启聪,你不能没礼貌,要叫慧慧姐姐。千错万错,错的都不会是她。你们的父亲犯了错,祖父和你们要去曙光先生墓前请罪。她也是你们父亲的骨血,她当然也应该去!” 元启聪哼了一声,倔强地别过头。元承智知道小孩子大概为母亲抱不平,反正时日还长,总有接受事实的那天。至于元启睿,元承智从来没有担心过。元家的长孙无论什么时候都很清楚自己该干什么,该站在什么位置上。 只是,元承智到底忽视了一件事。那就是,元启睿并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受李莹的唆使,用私生女调换了堂妹。只要给他时间,让他能和花倾城见个面,十七年前的一些事说不定就会弄个清楚。 元启睿认为,该父亲承担的罪责,父亲不能免。但莫须有的污水,却绝不能泼在父亲身上。欺负他现在成了植物人,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么?如果祖父真的打着这个主意,元启睿会很失望。 祖孙四人坐上轿车,直奔首都方舟的紫禁国家公墓。那儿长眠着三位封号国民,元学森的门牌号码是零一。 路上经过不少街道,但凡安装有大屏幕户外电视的,无不在播放头天晚上在元氏庄园门外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元氏新闻发言人郑先生的话被一遍又一遍重复,李莹从广播中传出的号啕悲泣也被反复播放。 不少民众驻足观望,议论纷纷。坚信元家之言者有,质疑元家拿成为植物人的元继明背黑锅的也有。不过,人们对李莹几乎都抱有厌恶感觉,但对元慧初倒还算同情。 昔日的天之骄女一下变成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这种打击放在平民百姓家里都很难让人接受,更况是大名鼎鼎的曙光元家。 由此便可看出,元慧初这国民少女的形象被元家竖立得真不错。当她楚楚动人的含泪脸庞出现在屏幕上时,许多年轻人高呼她的名字,对她喊加油。 听见“慧初小姐加油”这样的声音,元慧初立时用双手捂住脸,泪水不停从她指缝中流出来。 在脂玉元氏医院,方婕揭破李莹与元继明的私情,尤其直指元慧初的真实身世。她大受打击,狂奔逃离医院。从那以后,她再也没见过李莹。 昨天晚上,被花满楼拉回了庄园,元慧初只知道李莹在庄园门外哭喊自己的名字,却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她仍然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 现在,断断续续听见的这些东西,令元慧初陪感羞耻,既憎恨那个女人,却又心生怜意。不管那女人做出多么可恨的事情,她终究是自己的母亲。她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自己,她那么深地爱着自己!不仅是她,还有以前一直以为是大伯的亲生父亲,怪不得他会那么那么疼爱自己。 忽然肩上一暖,元慧初惊慌抬头,却见原本坐在中间那排座位的祖父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边。她的脸有些发白,急忙擦拭眼泪。 “乖,慧慧乖。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你还是你!你听见外面的声音了吗?以前喜欢你的人们并没有因为你身份的改变而抛弃你。在他们眼里,你还是元家最可爱最纯洁的慧初小姐。”元承智轻轻拍着元慧初的手,轻声道,“家里人对你也没有任何不同。大家都很清楚,这件事责任不在你,你是无辜的。何况有爷爷在,没人能欺负你!你要听爷爷的话!” 元慧初用力点头,语声虽然微弱,却十分坚定。她发誓般说:“爷爷放心,慧慧一定会变坚强!” 元承智微微一笑,心道,你如果还不能从这场噩梦中清醒,再浪费我为了扶你起来做的这些事,我也只好放弃你。元家子孙可以身体孱弱,但灵魂意志一定要比任何人都强大!经不起挫折,你只能当家族联姻的工具。慧初啊,你要抓住祖父给你的机会! 元启聪趴在车窗前向外观望,突地转身拉扯闭目沉思的元启睿,并且惊叹:“喔哇,好帅好帅!哥哥快看,小乖姐姐真是太帅了!” 元启睿睁眼望过去,正好看见屏幕上穿着黑色制服、肩上徽章煜煜生辉的白选。元启聪大呼小叫着“帅呆了”急吼吼打开车载电视,找到了这条新闻播放的频道。 国家资探总队为白选的入队举行了不大不小的欢迎仪式,同时在场的有不少大小家族代表。电视里播出的,正是在这场欢迎会中,白选当着国家资探总队各位高层的面,把多达三十三颗的晶按照协议交了出来。 新闻将白选称为天舟资探界最闪亮夺目的新星,天舟异能界最令人期待的新秀。并且,白选凭借将晶“借”给国家资探总队和大小家族做研究,获得不菲的财富。这名新闻主播用夸张的语气号召天舟的年轻才俊们,赶紧去追求这位新鲜出炉的女富豪。 元启聪两手托着腮,盯着电视上微笑的白选,满含羡慕地说:“要是我也能和小乖姐姐一样帅就好了!她和启森哥哥一样帅!” 元启睿在祖父的眼神示意中不得不捅了元启聪两下。元启聪哼叽两声这才闭口不言,随手关了电视。 车辆终于到了紫禁国家公墓,这儿一年四季敞开大门,任由民众吊唁为天舟的自由强盛做出莫大贡献的三位封号国民。元家祖孙四人下车之后,立即被顶风冒雪前来扫墓的人们发现。 这些年纪大部份在四十以上的中老年人是元曙光的忠实拥护者,连带着对元家也保持了高度的忠诚。元家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事情,他们忧心如焚。 元承智领着孙儿孙女,在这些复杂目光注视中遥遥对着山顶隐约可见的高大白石墓碑,徐徐双膝跪倒,虔诚拜倒在地。元启睿元启聪元慧初也不敢怠慢,跟在元承智身后跪下磕头。 扫墓的民众惊呆了,眼睁睁看着元承智领着孙辈艰难地在雪地里前进,每走九步就跪下磕三个头。很快,他们发现元承智四人的裤子尽湿,上身也被雪水洇出道道痕迹。四人额上沾满了雪,被人的体温一暖,雪融成水滴落。 元启睿还罢了,正是盛年。但灰白头发的老者、身娇体弱的少女和磕下头去几乎被埋进雪堆里的小男孩儿,他们被冻得浑身哆嗦,嘴唇发青发紫,有几次要双手支撑着才能爬起身。此情此景着实令人揪心。 不知什么人将这幕传扬开去,等元承智颤抖着几乎是爬到紫禁公墓山顶上时,大批元氏的支持者也从各处涌到。一些人沉默跟随在后跪行,更多的人哭叫着“承智先生停下吧”,还有人试图往前冲,却被元家护卫阻止。 公墓驻军飞快地拉起了警戒线,把越来越多的民众阻拦在紫禁山下。半山腰和正在山顶的民众也被劝离,山上山下哭声一片。含泪相望的人们悲切地想,元家纵有再多不是,那也是曙光先生的元家啊!何况之前种种,都并非元家故意为之! 不久之后,离山顶最近的人们清楚地听见元承智悲痛的声音。他大声号啕着说,父亲大人,孩儿教子无方,让您地下受辱了! 这声悲泣过后,旁观民众的哭声倏地上升好几个八度,有不少年迈老人直接昏厥过去,引发阵阵混乱。 蓦然有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举起拐杖朝身边扶着自己的军服青年劈头盖脸砸下去,连声痛骂,指责这些战后才出生的孩子们不知元家的伟大功勋,居然会相信有心人特意针对元家煽动的阴风鬼火。 这名肩上赫然是黄金上尉徽章的青年好脾气地承受着外公的重击,望向山顶的眼神却充满了不屑。他心里说,今日这沽名钓誉之举才真正令曙光先生地下蒙羞!呸!(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43章 财产 天气越发冷了,雪下了停,停了又下。再过几天就是元旦,而眨眨眼,新年很快就会到来。虽然天舟共和国是个多人种多民族的大家族,却不妨碍大家庆祝不同民族的传统佳节。因此,从低等大区到高等大区,节日的气氛越来越浓,渐渐冲淡了不久之前剑拔弩张的气味儿。 白选早就参加了资探总队的入队欢迎仪式,但被钟木兰批准过了年再去上班。她有很宽裕的时间来处理诸多杂事。 居东篱葬礼之后,足足大半个月的时间,白选领着沈闲和数字保镖们东奔西跑。众人在低至岩石、高至五德玉的大区中穿梭来去,接收迟咫和沈三多共同留下的遗产。 据天舟银行的高级部门经理说,迟会长前后两次往保险箱里存进了东西。白选一听就知道,这个保险箱是自己打算和迟咫一起去血玉监狱那天,她才租下的。而第二次存物时间毫无遗问是沈三多出狱之后。 直到白选忙完了资探总队的入职手续,了结了关于晶的那些破事,她才有时间打开从保险箱里取出的这只四四方方的檀木盒子,仔细翻看一沓厚厚的文件。 花了大半个小时粗略地过了一遍,白选眼神呆滞地盯着沈闲,心说话,你娘真是太能了,她这是把史密斯家和征程公会搬空了还是搬空了还是搬空了?! 有点夸大,不过仅仅是迟咫留下的财产也够让人咋舌。即便比不上暴富的白某人,只怕也足够让沈闲成为天舟最富有的儿童——单以能独立支配的财产计。 迟大小姐没有留下古董珠宝之类的东西,她的那沓文件里除了近六百万的定活存款外全部是契约。 剩余使用权限为五十年至九十九年不等的房产十五处,分布在低中高三个大区。其中,水晶、钻石、五德玉三个高等大区的七处房产最为贵重。另外几处房产虽分布于中低等大区,但全部是铺面。或者租给了夜总会,或者赁出去开饭馆酒楼,还有一处甚至是一家小型资探公会的总部。 房产中有两处是迟咫从史密斯家继承的遗产,其余全部是她自己存下的私房,以她成为征程公会会长后购买的居多。迟咫的父亲迟浩死后,迟家陷入家产纠纷漩涡,她还来不及争夺出个名堂就去了。而迟浩名下只有迟咫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如果白选愿意帮沈闲去争,肯定还能得到一大笔遗产。 承包期还剩下六十二年的农场两处,一处种田种地种菜;另一处搞立体养殖,产品专供水晶以上高等大区诸多高级饭馆。这两座农场效益极为可观,迟咫能从史密斯粮王家里弄出它们来,肯定使了不少手段。 除了以上不动产,还有几份契约,却是迟咫暗中给三家中小型资探公会以私人名义入的股份。这算是风险投资,毕竟资探这行当起伏太大,可能一夜暴富,也可能一夜团灭。究竟迟咫的眼光如何,还待白选日后调查。 余下两份价值不算高的遗产,是迟咫禀持女人爱美的天性,专门开的高档美容药剂店和高级服装定制店。可就这两家店,每年也能给迟大小姐带去将近百万的收入。 迟咫的遗产翻到最后,白选捏起薄薄的一本小册子,还没有打开,光是封面就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乖乖,这居然是地产证耶! 天舟共和国第一宪章就是“寸土不可浪费”,但这并不意味着土地不能为私人所拥有。只不过,越是位处高等大区,土地的价格越贵得离谱,离谱到一些自诩豪富之家也不敢随便伸手去买。买少了没多大用处,买大了唯恐倾家荡产,土地令多少人忘而兴叹呐。 抖着手翻开这本褐黄色朴实无华的土地所有权证书,白选先看见产权人确实是迟咫,这才舒了口气。再瞧土地所处位置,是在白银大区的滨海某市郊外。面积为整整三万五千平方米,差不多是她前世五个标准11人足球场那么大。 能在中等大区弄这么大块土地,不仅仅只是花钱的问题,使出去的能量绝对也小不了。白选不禁有些怀疑,这块地真是迟咫自己买的? 直到翻阅了土地证附有的变更产权人的记录,白选才明白这块地是迟咫从她的祖父老英雄迟重那儿直接继承来的。由此可见,老英雄迟重不是一般二般地宠爱迟咫。 这本土地证,价值连城。黑潮纪的房子铺子不是永远属于自己,但土地一旦为私人所有,就会老老实实待在那儿让你踩个几百、上千年,除非末日再次降临。 以上是迟咫的遗产,相比起这些华丽丽的契约文件,沈三多留下的两张纸真是可怜巴巴。一张是小三儿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做梦也想购买回来的初阳资探公会的准许重新挂牌批准书,分别盖着国家资探总局和国家资探联合总会的钢印。 另一张……白选只瞟了一眼,立刻警惕地扫向四周。看见从元启森那儿得到的强效晶波屏蔽仪不停闪烁着蓝光,她才放心地继续瞧下去。 在这张已经起了毛边、现了黄旧之色的巴掌大小纸张面前,什么房产农场铺子那就是渣!地产?同样不值一提! 从血玉监狱逃离时,沈三多曾经提起过他手里有元学森亲手所书一份药剂配方,不仅能让元家的药剂提高百分之二十的效用,还能缩减剂量。此时白选手里捏着的这张纸,其上记载的内容就是这份配方! 想来沈三多出狱之后,从某个地方取出了它一并让迟咫放进了保险箱。白选又摇头又咂嘴,要是天舟银行的高层知道有这么一份东西放在保险箱里,估计会干出监守自盗的事儿。关碍太大了! 组成配方的这些文字啊字母什么的,真让人看得眼酸牙疼。白选原本想背下来再毁了它,省得人惦心,却又实在分不清有些字母该是圈个半圈还是带个小尾巴? 那时她正头疼,沈闲却扯了扯她的袖子,语声艰涩地说:“我背下来了。” “是爸爸教你背的?”白选喜出望外。沈闲用力点头,扬起小脸儿,咧开嘴露出大大的笑容,把一边脸颊亮给她。 “小闲真棒!”白选很上道地低头亲了沈闲一口,小孩子眯起眼睛满足地笑。 既然沈闲心中有数,这张对元家来说珍贵无比、对白选而言却一文不值的纸再没有存在的必要。揉了两揉,这张纸变成了碎屑,碎得科技再进步一百年也拼不全,并且立刻被冲进了下水道。 遗产清点完毕,进入马不停蹄的接收阶段。房产有几处空置的,去转了转就走人。也许是首都的房价让人肝颤儿,迟咫只是意思意思买了套百平米的三居室,让白选想直接住套房子的打算落空。 没办法,考虑到还有数字保镖们要一起住,她干脆大手笔地买了个带院子的大别墅,使用期限高达一百年。和她当邻居的,几乎都是近几年资探界赫赫有名的新贵之家,人送雅号“暴发户”! 花满楼和元启森来庆祝白选喜迁新居,看见这栋足够住五十多个人的复式别墅也是啧啧称赞。不靠家族,单只他们两个名下的财产,这样的大别墅也能买得起,只是晚上睡觉之前数存折时未免有点心疼。 白少尉现在钱多得压手,她都不好意思告诉别人自己究竟用晶玉换来了多少房子铺子银子。低调,咱要低调。 她这个人手面大方,陆续接收到那些家族为了购买晶玉付出的财物之后,豪迈地给二十名数字保镖每人百万的年度奖金。从迟大到迟二十,虽然都知道这只是白选的收买人心之举,但是也感激她的慷慨。 这笔钱也许还不能把自己武装到牙齿,却足够他们的家小在任何一个中等大区过上二十年衣食无忧的生活。若是把家安在低等大区,富足地用个三四十年也不成问题。 白选当然不会让保镖们自己弄装备。她从元启森和花满楼两个人这里分别搞到不少高端产品,把自己家连房子带人都鼓捣了一遍。 元启森和花满楼识透她性情,知道白送甚至半卖半送她都不会答应,便老老实实把东西按市价卖给她。但有些只在军中或者科研单位才使用的内部装备,根本没办法估价,就被两个人半强迫式地送出去,全当贺礼。 白选也不含糊,拿钱买了两百颗晶珠和二十块品相不错的天然晶石,分别送给元启森和花满楼。她说是私人赞助科研项目,以便更快更好地用到效果更强的产品。花满楼说自己沾了光,白选指了指那些外表狰狞的大威力杀伤性武器,他便呵呵笑。 内部装备,不打通一些关节哪里弄得出来?这点三个人心里都有数。白选上道,元启森和花满楼也没客气。 白选在外奔波接收遗产之时,她在首都方舟的家就交给五名留守的数字保镖和那二位仁兄派来的人捣饬。 每天晚上,她在宾馆歇下,都会接到从家里传来的实景拍摄视频。从电脑里看着一天变一个样的家,白选渐渐有了踏实感觉。这时,沈闲也会偎在她身边,眼里光芒点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44章 黑潮大狱 接收遗产要跑的地方实在多,眼看就是元旦,白选接到通知国家资探总队要举行迎新年活动,只好打道回府。不过,她还是绕了点路去了趟黑潮大狱。起因是迟大提醒她,迟家的人似乎蠢蠢欲动。 咱还没去找你们麻烦,你们居然就敢乱伸爪子?白选实在不明白,迟家人没脑子么? 迟大感慨,迟家是典型的富不过三代之家。迟重老英雄开创了迟家偌大的基业,在迟浩手里基本持平没什么大的发展。但到了迟大小姐这辈,迟家数房居然找不出比她更出色的男丁。啊不,迟尽迟寻父子这一房没算。 这二位是何许人物?白选不明所以地问。 迟大便用异样目光看着她,良久才苦笑着说,迟尽是征程公会的老会长,迟寻是少会长。当年弄出假晶矿的事体,这父子俩被迟家抛出去平息大人物们的怒火,如今在黑潮监狱也坐了好几年的牢。 九年前还是自己亲手把那张地图交给迟寻迟七少呢,白选有些讪讪。从迟家数字保镖们的谴责眼神,她可以判断,这些人知道点内幕。 话说,她当年要让迟大小姐不痛快,又想让征程公会乃至迟家倒霉,这才把起码暂时能有大作用的晶矿地图给了迟寻。人家单论父子俩个和自己还真没多大仇恨,算是被殃及的池鱼。 既然想到这处去,白选就有了个对付迟家的办法。诚恳地与数字保镖中定位为队长的迟大以及狗头军师的迟五商议一番后,她领着沈闲带了保镖们开往黑潮大狱。 原本,迟大和迟五都说只要他们去就行了,但白选认为自己最好还是亲自跑一趟。倒不是心里有愧什么的,她纯粹觉得能把一个近乎团灭的小公会发展壮大为天舟十大之一,这位迟尽会长绝对是位有能力的资探界老前辈。话说,以前她还是个小资探员的时候,多次听人念叨也要像迟尽那样靠资探业从低级国民爬到高级国民。 黑潮大狱,顾名思义,绝对和末世黑潮脱不了干系。它建在一座近海岛屿之上,四面皆是呈现不祥黑紫色的汪洋大海。据说这片海域几十年前曾经发生过一场与修士盟的大海战,死伤无数。海水原本被染成红色,但慢慢转变为血液凝结后的黑紫色。 这座岛上不仅有近一万囚犯,还有三千狱警和五万驻军。这儿的犯人处刑时间长短相差极大,从短短的一年到最长的一百年都有。犯人的罪名也名目繁多,小偷小摸有,杀人放火有,败于权势之争者也基本被关在这里。黑潮大狱是天舟规模最大的监狱,没有之一。 而包括了一支编制为两千的机甲特种大队的驻军,警戒的却是海域对面的那块陆地,那里是修士盟的地盘。天舟国内多有人评说,黑潮大狱根本就不是监狱,分明就是随时迎接修士盟那些把三方协议扔在脑后的不法修士攻击的桥头堡。 去往黑潮大狱,如果没在警察总局申请下批文,根本连岛都接近不了。船出发时的港口就有狱警和驻军把守,白选通过花满楼弄到了批文,此处也显然已经打过招呼,她没受到任何刁难,乘坐狱方提供的小艇很顺利地出海。 刚刚能看见黑潮大狱模糊的影子,白选就同时听见了遥远天边传来的轰然爆炸之声。迟大口中,每半个月一大打,三五天一小打的黑潮防卫战,正在激情上演。 “荒原靠近天舟的地方到处都有异端监控器,边境城市全部驻军,关卡林立。修士盟的这些异端想从陆地偷渡路上将困难重重。但是海上的监控力度相比陆地要小很多,所以黑潮大狱才会经常和借路的异端开战。”迟五站在白选身后,低声对她解释。 这位迟五,三十许人,是数字保镖中唯一木有高强武力值的智囊型人物。不过人家枪法精准,擅长玩狙击。 一手扶船舷栏杆,一手拿望远镜眺望,白选看见一团团火光在半空爆炸,硝烟弥漫。她找了半天,也没能发现传说中的异端,还蛮失望。 “有借路成功的人吗?”白选好奇地问,转身见沈闲在船舱门口眼巴巴地瞅着自己,便往回走。 “这个就不清楚了。听说每年黑潮大狱都会向国防部报送死去的修士名单,不过没有活口。”迟五笑着说,“在属下看来,肯定会有漏网之鱼。”他的笑容很奇怪,眼里也闪动着不明光芒,慢慢说道,“我一位在军中的朋友说,异端们为了进入天舟国境,出手不是一般大方。尤其是异能者,只要能逃过黑潮大狱基本上就安全了。” 这大概也是异能者在天舟处境尴尬的原因,尽管天舟身份制度极为严格,但总有些漏洞可以钻。人为了生存,什么不可以卖?卖个假身份又能怎样? 白选在底层混了这么多年,有幸亲眼见识过假身份证的出产过程。只是这种人藏得极深,中间一般都有掮客专门负责联系,外来者想在短时间内就找到他们,很难。当初逃亡过程中,她不是没想过办个假身份,却被逼得太紧,从来不敢在一个地方久留。 前方既然还在交战,此时上岛未免不智。若只有白选一个人,说不定会冒险去瞧瞧,但此时船上还有沈闲和保镖们。无聊地等了两个多小时,各种爆破声才渐渐停止。 这艘小艇上有两名狱警陪同,由迟大全程接待。除了拿出接收遗产过程中从各处买来的特产,还送给他们厚厚的辛苦费红包。这两名狱警一直陪着小心领航,不过没指望能有什么油水。 他们虽然没福气和正主见面,但是从上峰语气中却能猜出这是来头极大的大人物。不久之前还听说有兄弟得罪了探监的大人物,结果被发配到最苦最累的监牢值守。 这两名狱警只求自己能安全过关,哪里敢想别的?没想到这回却遇上如此大方爽快且十分上道的主儿,他们得了意料之外的好处,对迟大等数字保镖们越发恭维。 迟大奉命向狱警打听迟尽迟寻父子的情况,这二人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其实也根本没什么值得隐瞒的东西,迟家父子俩只是替家族受过才不得已入狱。以他们身上那几个罪名,真想摆平容易得很。毕竟迟家在水晶大区也是名门,征程公会更是全国十大资探公会之一。 所以,迟家父子俩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好吃好喝好享受,除了没有自由,根本没受什么苦。并且迟家父子总还有亲朋好友,狱方看在那些不菲孝敬上,对他们总是睁一眼闭一眼。风平浪静时,他们还和几位平时关系不错的狱警与驻军军官在海边钓过鱼。 这种远离权力中枢的地方,最容易滋生腐败。白选听了迟大的回报一时没作声,岛上情势说不定很复杂,沈闲跟着自己上岛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她很后悔没早点打探清楚迟家父子在狱中诸事,冒然前来实大有失谨慎。 迟大见白选一个劲地盯着沈闲,猜出她的犹豫和担忧。不过,他既然提出前来黑潮大狱的建议,自然心里有打算。 这大半个月的朝夕相处,迟大迟五等数字保镖们都把白选的举动看在眼里。她对沈闲是掏心挖肺的好,这点大家都必须承认。沈闲从对任何人都满眼防范,到最为依赖白选,也从侧面证明,他们看不见的时候,白选也没有亏待他。孩子的眼睛不会说谎,沈闲神色中有任何勉强之处,都能被目光敏锐、阅历丰富的保镖们看得一清二楚。 白选自己身家豪富,对沈闲继承的遗产根本没放在心上,那些契约文书她居然全都交给孩子自己去保管。有一日沈闲哭丧着脸说小盒子不见了,她压根没抬眼睛,直接说以后姐姐给你买更好更多的房子铺子。虽然后来盒子被找到,但保镖们也由此知道,白选确实对那些东西不上心。 买房、给保镖们发放安家费、购买装备武装众人,花的都是白选自己的钱和人情,与沈闲半点边也不沾。迟大曾提出是不是有些支出要分清楚,却被白选不留情面地喝斥了一顿。她说沈闲就是她亲弟弟,以后连她自己的财产都要分一部分给他,他爸妈留给他的那些就是他自己的零花钱,想怎么败就怎么败。 数字保镖们沉默旁观,心里对这位新任监护者终于投了满额信任票。迟大接收到兄弟们的眼神,微笑着说道:“白少尉不用担心,这座岛对我们来说很安全。大小姐每年都会亲自带一大笔物资前来岛上劳军,事实上,迟会长父子俩能在这儿过上好日子,也是大小姐的安排。” 见白选诧异地望过来,迟大脸上忽有一丝促狭笑意,问道:“您可知大小姐为什么这么干?” 皱眉想了想,白选对迟大翻了个白眼,没好声气地说:“你千万别告诉我,迟咫是为了保住他们父子俩,日后等他们出了狱来找我的麻烦?” 在座的迟大和迟五齐齐笑出声,站在门边警卫的几名数字保镖也双肩抖动,盯着外面。白选气得发笑,迟大小姐沈夫人,原来你老人家一直记得咱们之间的仇怨,甚至在多年前就开始谋划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45章 中士姜亚 今天更晚了,向大家鞠躬致歉!加更会很晚,偶还木吃饭啊啊。亲们别等,明天起来看就有。 中士姜亚,由“风筝女子”大人扮演。 ------ 白选和迟大小姐之间的恩仇,因夹了沈三多的缘故,那真是掰扯不断。迟咫有心算计白选,这也在情理之中。当年要不是白选横插一杠,迟咫也许就弄了象冢的宝贝回去,也许就不会让家族逼着嫁给六十多岁的色鬼老头。 这人与人之间的孽缘说不清道不明。九年前,迟咫和白选都咬牙切齿地恨着对方。如今,白选却将迟咫唯一的骨血视若亲弟。现在回想起以前那些破事,白选自己都有啼笑皆非之感。 “属下们认为,大小姐这么做并没有错。当年的事情咱们也都知道,您把大小姐可坑得不轻。”迟大忍住笑,又说,“再说了,谁让您有把柄落在迟家父子手里。” “把柄?我有什么把柄会落在他们手里?”白选莫名其妙。她和迟尽根本没见过面,与迟寻也就是通过那个叫老雷的异能者交谈了几句,给了假晶矿地图她就走人,能有什么把柄被他们知道? “据说那个把柄,是迟家供奉老雷临死前告诉迟会长的。我们大小姐很想知道是什么,所以才年年上岛探视他们。只是这父子俩一直死不开口。”迟大的声音蓦地低沉下去,“现在想来,大小姐的真正目的其实并不是想知道您落人手里的把柄是什么,而是……”他闭口不言。 白选知道他没说完的话,迟咫要找的人是沈三多。一时间,船舱里的气氛从方才的欢乐转为忧伤。沈闲原本乖乖坐在旁边写作业,现在也停了笔,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白选。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咱们还是说迟寻迟尽父子。至于我的把柄,有的是机会问出来。”白选赶紧扯开话题。她瞪了沈闲一眼,小孩子慌忙提笔继续写写划划。这些作业都是白选委托元启森弄来启发智力的题,年后开学,她打算把沈闲送学校去念书。 “大小姐交待过,她和迟寻父子俩已经达成了协议,等他们出了狱就把征程公会交还给他们。而迟家父子也保证,未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迟家有人敢对闲少爷不利,他们父子俩就得站出来阻止。”迟大对迟五点了点头。 迟五当即从公文包里的掏出几张纸递给白选:“这是大小姐早就准备好了的给迟家父子的罪刑监外执行核准书。负责监督他们的人可以随时向当地警局或者驻军申请协助,监督员这一栏空着。您现在是国家正职军官,填写您的名字再合适不过。” 白选的目光在迟五和迟大脸上扫过,又看了看门口的数字保镖们。这份核准书毫无疑问也是迟咫的遗产,它将给沈闲带来一重安全保护。假如自己没有通过数字保镖们的考察,可能这份核准书将永远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虽然很恼火迟大小姐不信任自己,还玩了这么一着后手,但白选很理解她这份为沈闲着想的心。那女人,为了爱情抛弃了亲情,从母亲这个角度来说自私到了极点,可也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了儿子最大的保障。 叹了口气,白选把这几张纸接过来,兴趣缺缺地翻了翻。这是份很规范的制式文件,除了监督人和生效日期这两栏空着,其余地方一概写得清楚。 白选在心里唾弃天舟法制的各种悲摧,问沈闲拿了笔,在监督人那一栏端端正正地写上自己从“白小乖”更正过来的正式名字——白选。 迟五接过文件,和迟大出船舱去找那两名狱警。前方轰隆声完全止息后,小艇加快速度向海岛进发。 因刚才发生了大战,哪怕明知前来的是自家船艇,岛上负责防守的驻军还是很警惕地命令小艇停下,派出兵员前来检查。 白选见沈闲心不在焉,老是拿眼睛去瞟窗外。她再没有养孩子的经验,也知道小男孩大多好动,等闲待不住。沈闲能安份地坐了两个小时,已经很给她面子。 快手快脚帮沈闲收拾本子和笔,并且努力忽视小孩子刻意圈出的不会答的题目。白选一听见门外传来些许喧哗声,立刻脚底抹油。沈闲也不再故意拿着那页纸在她眼皮下晃来晃去,利索地揪住她的衣摆一并出了门。 却是二层船甲板上站着五个气势汹汹的大头兵,正与数字保镖们争执。不过白选觉得很奇怪,这五个身高马大体壮的彪形大汉怎么会发出那么清脆的声音? 往舷梯的方向走了几步,她才发现原来还有个身材纤瘦的女孩子站在这五名大头兵身前。 这女孩子穿着军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刚从泥巴里打了个滚,浑身上下灰扑扑脏兮兮。军服上衣没了只袖子,裤子也撕得条条缕缕,麦色小腿上还开了几道口子,仍然流着血。 她一手叉腰,另一只手不客气地指着迟大,小嘴快得像机枪扫射,叭叭叭吐出一长串话。大意是你们这些只会缩在高等大区享福的胆小鬼,让你们配合检查怎么就像要你们的命,要真有种,敢不敢和本士官单练? 白选定睛一瞧,这女孩子双肩肩章上的方舟徽章虽然只剩下一个,好歹能看出那枚染了些许血色的徽章原本是银白色,肩章上还有两道成了灰色的横杠。如果她没记错,甲板上这位的军衔应该是白银中士。 军中男女比例极大,远超资探员队伍。这女孩子看年纪并不算很大,能有如此军衔,又远在黑潮大狱这样的驻军所在,定然有过人之处。 白选立时对她感起了兴趣。“中士,我们配合检查,请你上来说话。”她趴在船舷上,笑眯眯地说。 这时,女中士正对着迟大几人威胁般地咯吧咯吧直捏手指头,而她身后那五名大头兵也是缓缓向前移动。听见白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女中士下意识抬头看去,顿时陷入呆滞。 白选还以为她认出了自己,毕竟前段时间自己是电视里的常客。不料,回过神来的女中士潇洒地撩了撩落在眼上的长流海,微眯起眼晴,半勾嘴角,似笑非笑地说:“漂亮妞儿,给爷笑一个!” 刚想再度开口说话的白选差点没被呛着,她身边站着的沈闲更是瞪大眼睛,想把下面这位胆大包天敢调戏自家乖姐的女流氓看个清楚。 女中士又是一甩流海,不妨转眸瞥见了沈闲,立刻用比刚才大了三倍的声音尖叫:“小爷们儿,妞儿上来给你笑一个!”她火烧屁股也似,扔下满脸痛苦之色的大头兵们,军靴重重地踩着舷梯咣咣咣往上跑。 这孩子咋了?白选感觉船在摇晃,女中士可用了不小的力气,她和这船有仇?不一时,女中士巴掌大的小脸儿出现在舷梯那儿。面上灰扑扑的满是尘埃,但她却有一双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闲。 白选赶紧把沈闲往自己身后塞了塞,女中士窜过来,笑嘻嘻地说:“本人是黑潮大狱驻军白银中士姜亚,受上级委托前来搜查你方船只,还请配合。”她抻着脖子,想绕过白选去看沈闲,那眼神简直馋涎欲滴。 掏出自己的证件递过去,白选心说话,按军制,你丫得给我敬礼,不带这么用色狼眼神瞅我家小闲! 姜亚中士随手接过证件,低头一瞧,眼神立刻严肃起来。迅速翻阅完这本军官证,她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方才的轻佻之色,双腿用力并拢,给白选敬了个礼,大声道:“长官好!白银中士姜亚,敬礼!” 人家搞这么正式,白选也不好敷衍。只是她的军礼实在差劲,于是在姜亚眼里瞥见一抹赤果果的轻蔑。 姜亚站得笔直,胸脯挺得高高的,目不斜视地扯着喉咙嚷嚷:“请长官遵守黑潮大狱驻军守则,配合我部检查。敬礼!”啪,又是一个帅气的军礼。 挑了挑眉,白选直觉姜亚中士对自己似乎没有好感。反正这艘小艇本来就是狱方派来的,你们想怎么折腾都行。她挥手示意姜亚自行入内,领着沈闲站外面看热闹。 这会儿,那五名大头兵也爬上舷梯,一言不发地给白选敬了礼,用或洪亮或低沉的声音通报了自己的军衔。白选尽量认真还礼,可她这从未曾受过训练的军姿实在拿不出手,一并收获隐而不发的鄙视。 白选方才就见迟大和两名狱警在嘀嘀咕咕,此时见他快步赶来,想必是有了收获。目送五名大头兵也闯入了船舱,她问迟大:“怎么回事?” “这位姜亚中士,是一位机甲士。刚才和偷渡客激战时,她的机甲被打废了。要不是战友拼命,她可能就得挂在海滩上,所以火气有点大。”迟大探头看了船舱两眼,压低声音说,“她出自钻石大区军伍世家姜家,她的祖父还曾经是国士花老先生的部下。所以在黑潮大狱,一般人不去惹她,她本身也有黄金古武者的实力。这位姜中士,最看不起那些去军中镀金的名门子弟。我想,她大概也把您当成了那类人。” 白选耸耸肩,就自己这不堪入目的军姿军礼,不被人家看扁才怪。这位女中士,蛮有意思。(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46章 所谓把柄(375粉票加更) 介是375粉红加更章。。偶耍了点小赖皮。。嘿嘿。。 ------- 姜亚中士臭着脸走了,硬绑绑地丢下“通行”两个字。白选听迟大解释才知道,很有一些人打着探视的名号,其实私底下偷运物品上岛卖给犯人。姜亚大概想从这艘小艇里搜出那些东西。 白选回船舱看了看,那位女中士其实并不像表面那么不靠谱。她的随身物品仍在原来的位置,有翻动的痕迹,但一点儿也没弄乱。而她刚才也注意到了,姜亚中士先行检查过所有行李箱才指派五名大头兵分别验看,中士亲手翻查的正是她的行李。 懂得扯军纪这面大旗掩护自己;检查过程中丝毫不带个人情绪,公事公办;就算惹事,道理也必须在自己这一方,并且绝不过份。姜亚中士很聪明,且有不错的克制力。 至于中士眼里毫不掩饰的鄙夷,以及一些指桑骂槐之语,人家又没有指名道姓,你能上赶着去找骂么?所以白选也就是摸摸鼻子,任她去。 跟随姜亚中士那条船,白选乘坐的小艇顺利抵达黑潮大狱港口。迟大与迟五负责与狱方派来的人接洽,不让她和沈闲上前。 接收遗产的过程中与人打交道都是这样,白选仍然很别扭。她还是小资探员时,也不是没见过这种正主不出面,让保镖上去打交道的事儿,那时她自己还站一边用力鄙视来着。派头是有了,可是给人很傲慢的感觉。 白选越来越觉得数字保镖们把她当成了迟咫,这样可不行。于是她在狱方来人望向自己时礼貌地微笑,对方连连点头哈腰,她自己却又倒足了胃口。相比起这样谄媚的笑容,白选宁愿去瞧姜亚中士的大白眼珠子。 港口有不少囚犯在修理方才激战导致坍塌的港口建筑,他们边干活边偷觑。白选觉得自己身上粘了几百只颜色不一的眼睛,浑身不自在。好在很快就有车开过来,她急忙拉了沈闲爬上去。 沿途可见这儿被建成了一座城镇,只不过居民不是囚徒就是军人,没有平头百姓。白选听介绍得知,日常生活应用之物,除了食物能勉强自给自足,其余都要靠船运。迟咫以前送来的劳军物资,都是不在配给内的非生活必需品,很受驻军们欢迎。 白选一行被带进了狱方高层的办公室会客厅。因出海前打过电话通知,她一进门就看见有两名男囚大马金刀地坐在里面,一人面前还摆着一杯热茶,水果并点心也不缺。 老者,白选不认识,那名青年她倒还有几分印象。不用说,这二人就是迟尽迟寻父子。他们大概没想到进门的是陌生人,立现惊诧表情。不过当迟大和迟五也出现,二人神色又再度放松。 “怎么,迟咫……就没了耐心?”迟寻架起二郎腿,悠闲开口,“她今年为什么不自己来?”迟尽却紧锁眉头,死死盯着沈闲。 “二位,请容我介绍。”迟大尽管因为迟寻直呼迟咫名讳很不满,却还是彬彬有礼地说,“这位小姐是白选少尉,她身边的是我家小少爷沈闲。现在白少尉是闲少爷的监护人,也是大小姐名下所有遗产的管理者。”他顿了顿,终于还是忍不住露出讥讽之色,慢吞吞道,“包括征程公会近三分之一股份在内,都将由白少尉代替闲少爷处理。” 愣了数秒,迟寻才喃喃自语:“迟咫她……” “大小姐已经和沈先生长眠于地下,她和二位达成的协议,由白少尉负责践行。”迟大平静地说,“所以,如果二位想顺利出狱并且拿回征程公会,请对白少尉和闲少爷客气一些。迟七少,请万勿直呼您的小堂姑名讳。”他刀锋般的眼神扫过迟寻不停抖动的二郎腿。 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迟尽缓缓站起身来,他看着白选,眼中有不敢置信之色,低声问:“敢问白少尉可是前段时间令天舟沸腾的白小乖?”如此年轻的黄金少尉,又姓白,还成了沈三多儿子的监护人,除了那位还会有谁? 黑潮大狱唯一的一台电视放在狱长的休息室,驻军拥有可以连通天舟大陆的网络,但只能上军队内网。远离天舟国境的这座岛屿,犯人和驻军的平日消遣都是书。 驻军好点,至少能阅读与军事相关的书籍,囚犯们能看的书却还必须经过检查批准。这儿的消息非常闭塞,前段时间轰轰烈烈的元家诸多新闻,若非迟家父子身份不一样,和狱方和驻军有些交道打,否则绝对无缘得知。至于沈三多和迟咫的死,根本被元家新闻直接盖过。 “是我。迟先生请坐。”白选拉了沈闲和迟家父子隔会议桌而坐,淡然说道,“我来,想征求二位的意见。如果你们不反对,我将代替沈夫人履约。若是二位反对……” “是你!”迟寻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他突然暴叫一声,双手在会议桌上一撑,直接踩着桌子跳过去,伸腿就踢。 白选举起手,力量和速度异能作用在整只胳膊。迟寻挟带着风雷声踢来的腿还扫在半空,她已经后发而先至轻描淡写一掌拍了下去。 清脆的“咯嚓”声响后,迟寻痛呼出声,立刻失去重心往桌下栽倒。而这时迟尽的“不可”二字才刚刚吐出口。 迟大踏步上前,不待迟寻挣扎起身,直接一脚踩在他后心。眼里掠过狞色,迟大脚下微微用力,对迟尽说:“迟先生,没想到这么多年的牢狱生涯,居然还没能让七少爷改了暴炭脾气。”脚往下沉,迟寻杀猪样惨叫。 但迟尽确定了白选的身份,不仅不着急儿子的伤势,反而缓缓坐下,好整以暇地说:“迟咫与我的协议,我原来没有反悔的打算。不过,既然如今履约的是白少尉,我要再提条件。” “二位,如果还记恨几年前的那件事,我只能说……”白选低头看了眼不断挣扎嘶吼的迟寻,嘲讽地说,“迟七少实在太傻了。凭白无故,有人送上一份晶矿地图,却只提了那么一点小要求。你们不觉得可疑吗?” “我也经常被人算计,但我从不怨算计我的人。上当受骗,不怪人家太聪明,只怪自己太蠢!”白选摇了摇头,“人常说利令智昏,迟七少,这说的就是你!” “白少尉,你还记得老雷吗?”迟尽脸色阴沉,消瘦的脸上两道灰白眉毛剧烈颤抖,强自压抑愤怒。 老雷成了废人,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初到黑潮大狱没多久,恰逢一波偷渡客。双方激战中,老雷身受重伤,悲惨地死于狱中。若不是对面这名少女,老雷何至于如此?他迟尽何至于入狱?征程何至于落入迟咫手中? 第一个和自己交手的异能者,白选当然有印象,她也想起从皮皮那儿借来的吞噬异能也是第一次发威。见迟尽目光凶狠,他眼里有仇恨也有某种智珠在握的笃定,白选恍然大悟,知道了所谓落在他手里的把柄是什么。 立刻失笑,白选心里有了底,神色越发轻松。她让迟大放开迟寻,把人拎起来按在椅子里。她下手有分寸,迟寻的腿绝对没断,但骨头肯定有裂缝。 白选淡淡笑着说:“迟会长,你以为九年前的把柄到今天还会有用吗?你大概不知道吧,大半个月前,又一位异能者因为我的缘故变成了废人。所以,我并不害怕你去传扬什么。”她叹了口气,“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人也很快会知道。你,还能干什么?” 雪女被抬到元家救治,没有说出她是被何人指使去伏击白选,却嚷嚷出已经失去了异能。这事原本在小范围内流传,然而在有心人推动下却有愈演愈烈之势。要不是钟木兰出手,只怕又是特大新闻。白选在国家资探总会的欢迎会上,也由此收获诸多畏惧疏远的复杂眼神。 元启森对此表示歉意,因为消息就是从元家传出去的。不过白选经过这么多事也想通了,一味藏着掖着,不敢使大招就不能有效威慑对头,麻烦还会不断。身处的位置不同,该采取的应对措施也应该有所不同。传就传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谁那么不识相要给皮皮送能量,她欢迎之至。 钟木兰曾经问过白选,那是什么异能。白某人诚恳地说,雷电是世间至正至刚的能量,破魔闪电又有驱除邪魔的作用,所以她偶尔能使出有净化异能效果的金蓝色光团异能。这种说法不管你们相不相信,反正她自己是信的。 还没把要胁的话说出口就先行被截断,迟尽也有些傻眼。自从老雷把这个秘密告诉他,他就一直死死守着。他能断定当年的小女孩绝对有名震天下之时,却没料到自己以为的大秘密失去了用场。 要应付对迟咫遗产虎视眈眈的迟家人,白选认为让迟尽迟寻父子回去是最好的办法。迟大说过,这对父子坐牢期间,名下财产被侵吞了不少。他们回去之后,肯定要想方设法拿回自己的东西。 当然白选今天过来,没打算即刻说服迟家父子忘记过去。所谓的把柄之事解决,她就达到了目的。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和沈闲在迟大陪伴下先行离去,留下多次来到黑潮大狱的迟五与迟家父子继续商谈。 已是下午四点多,再回航便要入夜,狱方安排白选一行人歇下。午夜时分,她被喧天吵嚷之声惊醒。(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47章 禁灵铐(六千字章节) 女修岳冰由“魔破晓”大人扮演,我给改了下名字,请别见怪。男修沈胜衣由“笼徒梦”大人扮演。 两章合成一章写,今天又晚了……顶锅盖飞奔。 ------- 白选缓缓睁开眼,左右四顾,她居然身处一片葫芦林里。阳光普照大地,满坑满谷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葫芦。这些葫芦大到山峦那般顶天立地,小至指甲盖那么精致讨喜,颜色多得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难道是葫芦七兄弟遥远的老家葫芦王国?白选坐起身,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半拉葫芦瓢中。明明闭上眼睛之前这儿还是黑潮大狱专门用来接待贵宾的甲字一号房,身边躺着的是小沈闲。怎么睁开眼睛天亮了不算,还穿去了葫芦老家? 眨了眨眼,把该看清楚的东西都看清楚。白选强忍笑意站起身,左走两步右走两步,随手把一个与自己肩膀平齐的大“葫芦”挟在腋窝里。不过,只是随意走了这么几步,她面前的景物却出现了微小的变化。 以前淡淡绿色的葫芦倏地变得青翠欲滴,尺许长的小葫芦瞬间长到一人高下,还有几个葫芦淡定地迈着四方步,与另外几个特别呆的葫芦排成了很显眼的数行数列。 “你这障眼法,不是我说你,起码也要向鬼片恐怖片靠拢吧?看看那只萌葫芦,还一个径冲我傻笑。过来。”离白选三步远,一条藤上结着唯一一只憨态可掬的浅红色葫芦,她笑眯眯地招招了手。 这只浅红葫芦原本正随轻风悠悠摇摆,白选这么一招手,它仍然左摇右摆,终究还是有极短暂的停滞。 白选笑了笑,瞅准一个脸盆大的葫芦,用力踢向浅红葫芦。数声尖叫过后,浅红葫芦上出现了两只圆碌碌的杏核眼和一张红艳艳的小嘴。 眼睛瞪得溜圆,小嘴也惊讶地张成o形,葫芦不敢置信地问:“你怎么不怕?居然还敢扔我!”这把小嗓音,清清爽爽,暂时还分不出男女。 “有什么好怕的?这些葫芦能结出大胖小子吗?如果能,我就怕!”白选向浅红葫芦走近,但那条藤和那只葫芦永远都在距她三步远的地方。她挑挑眉,站住脚。 浅红葫芦咯咯笑出声,又开始在藤上摇摆,悠然自得地说:“不错嘛!发现自己变成了葫芦居然都不怕!” 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不还穿着那身睡衣么?哪有变成葫芦!白选叹了口气,神情古怪地问:“在你眼里,我也是葫芦?” “你说呢?”浅红葫芦狡黠地眨了眨眼。它尽量让自己目不斜视,但还是假装不经意地瞟向了白选夹着的那只葫芦。杏核眼深处隐藏着深思、疑虑和担忧。 默然片刻,白选拍了拍腋下的葫芦,轻声说:“小闲,你自己能不能站稳?” 她腋下的葫芦立刻往地上挣扎,白选一松手,这只大葫芦稳稳落地,还调皮地蹦了两蹦。几钞钟过后,大葫芦浑身上下忽然冒起蓝盈盈光芒,将它整个笼罩在内。 浅红葫芦目瞪口呆,喃喃自语:“你能看穿障眼法?”却又说,“可是你绝对不能破解我的阵法。” “姑娘,深更半夜不睡觉,你到底想干什么?”沈闲已经打开了晶波防御罩,白选再无后顾之忧。她蓄势待发,左手手背金蓝光芒微微闪烁,眉心无形门户中破魔闪电也准备就绪。 早在外面喧嚣四起时,白选就醒了,不过她一直闭着眼试图再睡过去。此时缩在墙角的这个小姑娘,悄无声息出现在房中时,她是察觉了的。 右眼视野里,这小姑娘的丹田中有稀薄的浅红色光团在盘旋。细如游丝的浅红光线由丹田出发,顺着固定的几条脉络汇聚于她的右手,那儿也有微弱的红光。 而白选身旁有如张开了一张浅红色的大网,把她和沈闲以及这张大床整个笼罩在内,收网的线就在这位不速之客的右手中。 白选身边的葫芦看似成坑成谷,葫芦藤遮天蔽日、广大无边,其实这障眼法的施法范围仅仅就是一张床。 以白选的经验,眼前这小姑娘大有可能是名修真者,她的丹田和气息光泽流转方式与梅半川很相似。如果不是白选感觉到她没有杀气,只怕在她出现于房中时就会暴起伤人。另外白选也要顾及正酣睡的沈闲。 “想干什么?嘿嘿,打劫打劫!我听说你是天舟的大人物,身边肯定有不少宝贝。晶珠晶石什么的,统统交出来!”浅红葫芦剧烈摇晃,杏核眼里金光直冒,小嘴用力抿了抿,好似在咽唾沫。 “就只是这样?”白选笑着问,“用不用天亮以后我帮你们偷渡去天舟?” “哈?你这么好?!”浅红葫芦停止摇摆,杏核眼上上下下打量白选,瞳孔渐渐紧缩成针尖大小。它冷冷地说,“你左手拿了什么东西?信不信我直接杀了你?!” “如果你能杀了我,何必用障眼法和阵法。我提醒你,你在外面吸引驻军注意力的同伴肯定支持不了多久。这儿常驻有几千人的机甲大队,厉害得很。你们白天应该吃了不少苦头吧?你的灵气还能让你使几个法术?”白选不慌不忙,举起左手做了个举枪瞄准的姿势,她食指指尖有一丁丁点金蓝色光芒明灭不定。 浅红葫芦突然一阵颤抖,虽竭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但变得微弱的语声还是出卖了她的惊慌:“你你你,你是异能者?” “显而易见。”白选笑意不改,“你千万别动弹哦,否则我也许会很大意地……”她淡淡地说,“干掉你!” “哼!谁死谁活还不一定!”浅红葫芦死鸭子嘴硬,迅速反驳,“异能者好了不起吗?你们身体脆弱得像纸糊的……啊!” 平空闪现一道金紫色闪电,浅红葫芦只提防白选的左手,根本没料到会有攻击从天而降。这下劈个正着。 扯着喉咙尖叫,浅红葫芦扑嗵落地,满地打滚。这瞬间,满坑满谷的葫芦集体变成肥皂泡,噗噗破碎于虚空。 窗外银白月光倾泻于地,白选站在床上,身后藏着沈闲。地板上那小姑娘还在打滚,被破魔闪电偷袭,哪怕她是同时修炼神识的修真者,这种痛苦恐怕也很难忍受。 白选打开晶波防御罩,小心翼翼地靠近貌似疼得死去活来的女修士。就着月色,她看见此人穿着极其影响行动的长裙,还是只会在前世古装影视剧中出现的那种。一头乌黑长发不知以前梳着什么发式,总之现在是鬟散鬓乱,好似没整理清楚的大团毛线缠在一起。 皮皮七扭八扭在白选左手手背站起身,光芒微闪,它直接糊在了女修士手中死死捏着的一个白玉葫芦上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小巧玲珑的白玉葫芦从还略有些莹亮光泽迅速变得黯淡枯黄。 在地上打滚的女修忽然坐起身,低下头直勾勾地盯着发黄的白玉葫芦。她看不见皮皮,所以只能不知所措地捧着葫芦翻来覆去地摩娑,带着哭腔一个径地叫“小玉”。 果然在装,刚才那撕心扯肺的哭叫声,白选听着都渗得慌。不过她心里有底,也许被破魔闪电劈中的一刹那确实会有生不如死之感,但一名修士,绝对能在三五秒钟内从疼痛中清醒过来。 白璧无瑕早就说过,白选目前的破魔闪电对付修士还是有点勉强。修士们驭使各种兵刃或者使用诸般法器,基本上都靠神识驱动。他们一般都会修行淬炼神识之法,以求不断加强与兵刃和法器的联系,从而将它们驱使得越来越如臂使指。 皮皮很快就吃饱喝足,居然大度地放过了这名女修士。它瞬时回到白选左手手背,连连向她渡去温热灵气。 这股灵气给白选温润平和、清新恬淡之感,让她很是舒服。破魔闪电得到这股灵气的滋养,也惬意地抻了抻身体,竟然直接暴涨了近乎四分之一的体形。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呐!白选眼睛发亮,同时开启左右双眼异能。她的目光从女修士头上、宫装长裙上一一扫过,却失望地发现,此人居然只剩下那么一个葫芦,传说中“掏掏不绝”的法器竟然踪影不见。 这样说,大浩劫后时代的修士很穷很穷,是真的啰?白选也有点泄气,感觉前世那些都市修仙文真是坑那啥啊。“喂,你还要坐到什么时候?”她不耐烦地问。 还在痛心疾首喊“小玉”的女修士倏地抬头,恰有一缕月光洒在她身上,白选看见了一张美艳娇好宛然浓墨重彩金碧山水画的脸蛋儿。 只见她肤白如凝脂,墨染远山眉,黑白分明的杏核大眼,挺翘鼻梁之下是殷红欲滴的柔嫩小嘴。这女修眉心处还有几道斜斜向上、直入两侧云鬓的紫色纹络,充满玄奥难解的意味。真是个转眸即有情、不语亦勾魂的大美人! 白选在心里啧啧称叹。可惜,这位大美人一站起身,白某人立刻囧了。如此美艳的脸蛋却配了个小萝莉的平板身材?为毛不是凹凸有致、让男人看一眼就喷鼻血的魔鬼身段?实在是太违和了!乃修炼的是天山童姥功么? 察觉到白选的忍俊不禁,女修士眼里飞掠过羞恼,恶狠狠地大吼:“你还看!看什么看?!” 低低笑了两声,白选瞧这位一身紫红色的长裙,给她几分熟悉之感。思及这名女修在有能力伤人时也并没有伤人之意,看了眼窗外,白选心平气和地说:“你还不走?” 女修错愕地瞪着白选,半响才狐疑相问:“你放我走?”她所有的法器都没了,连本命法器小玉也受了重创。而面前这名顶着“乌龟壳”的异能者,却有让自己瞬间失去行动能力的可怕招数。即便那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也够人家把自己捅个透心凉。 识时务者为俊杰,女修从来不是逞强斗狠的性子。她信奉的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还活着,总有办法逃离,不必逞一时意气。 既然对方不知什么原因竟然肯放了自己,女修当然也不会客气。她干脆利落地给白选行了个万福礼,正色道:“我们修士重因果,今天你放了我,来日我必有厚报!”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等等!”白选出声叫人,笑容满面地说,“我们姐弟俩睡得好觉,偏偏被你给吵醒。你是不是该赔偿个精神损失?” “你要什么?”女修警惕地看着白选,见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白玉葫芦上,赶紧摇头,“不行!小玉是我家传宝物,也是我性命交修的本命法器。这个不能给你。”她赶紧手掐一诀,白玉葫芦闪了两闪,没入丹田之中。 那怎么办?皮皮点名就要那个,还费了半天劲告诉白选,它没吞噬掉白玉葫芦的本源灵气,就是为了等葫芦重新滋生出灵气再给它吃。 “没了它你会死?”白选皱眉问道。 “对啊对啊!”女修一个劲点头。只是白选不大信她,她方才还假装疼痛在地上乱滚来着,现在未必说了实话。 “你死了它还会有用。”白选飞快地说。 女修立时闭嘴,愤恨地盯着白选,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死之前,一定会毁了它。” “那你准备拿什么东西赔给我?”白选怒了,“你半夜摸来想打劫,看在你没有伤人之意上,我不想把你怎么着。这要是换了旁人,早就杀了你去请功。你是不是想被关进禁灵大狱?听说那儿关的全是修士,你也可以去尝个味道。另外血玉监狱也不错,还有十几个修士活着。” “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放过我,难道真的安了好心?”女修不甘示弱,冷笑着说,“你们天舟和修士盟有‘生意往来’的人多着呢,小姑娘,你敢说你没有私心?” 我去!白选气极反笑。她不是迫不得已不杀人,伤人也有分寸。迟大说过黑潮大狱鬼蜮伎俩多,所以她不想惹事。现在倒好,难得发个善心放过这名女修,对方反而质疑自己是否有私心。 行啊!既然你这么说,就别怪咱不客气。白选不多话,左手一指,皮皮直接扑向女修的丹田。女修虽不明所以,但也知道白选肯定使了什么异能。她只觉丹田有如刀割般剧痛,剩余不多的些许灵气哗啦啦向外飞速流逝,竟似有什么东西贴着她的丹田在使劲吸吮。 女修吓得魂飞魄散,她的丹田震荡不休。若是灵气干涸后这股吸力还不曾停止,丹田非崩塌不可。浑身酸软倒于地上,女修连声道:“别废我修为,我给你,我把小玉给你!”她眼里滚落大颗大颗泪珠,看着好不可怜,只是目光里的怨毒恨意怎么也无法掩饰。 白选摇摇头,叹了口气说:“我抢了你家至宝,你肯定恨我入骨。我不想留个仇人在世上惦记着,所以……” “大人,请手下留情!”窗外忽然传来男子焦急声音。随即窗户被推开,跳进来一人。却是名白衣胜雪的年轻男子,乌发以玉冠束于头顶,余者披于脑后。此人眉目清俊,神色温文,看向白选的目光充满歉意。 “沈胜衣……”瘫软于地的女修立刻可怜巴巴唤了一声,在地板上蹭啊蹭,拼命向这男子靠拢。 “岳冰,你怎么样?”沈胜衣急急向前走了几步,又赶紧站住脚,“你先别动,听话。”岳冰扁了扁小嘴,呜咽出声,泪珠簌簌而落,不过很听话地停止挪动。 “不知大人尊讳可是上白下选?”沈胜衣毕恭毕敬地弯腰作揖行礼,“在下沈胜衣,岳冰是在下一位父执长辈之女。方才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这话说得,真是让听众酸水直冒啊!白选大感吃不消。她把沈闲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沈胜衣:“别大人前大人后的,天舟不兴这一套,你叫我白少尉就行。你怎么知道我?”她示意皮皮暂时停下。 沈胜衣微笑着说:“胜衣恭敬不如从命。在修士盟,胜衣就听人提过您的大名。今天胜衣本不知您在此,后来才打探出岳冰去找的大人物就是您。真是失礼,还请您万勿见怪。”说完,他又是深深一礼。 “你听谁提过我?”白选忽有不妙之感,立时觉得沈胜衣看似温良的笑容变得极为阴险。 “是修士盟净华门的净垢真人。”沈胜衣答道,“此次胜衣与岳冰家中俱逢大变,净垢真人暗中相助我们逃出修士盟。我们欲前往天舟脂玉市投奔净垢真人之子半川兄,今日闯黑潮大狱,随我们出逃的仆从俱亡……” “你到底想说什么?让我帮你们逃去脂玉?”白选听见净垢真人这四个字就大不耐烦,打断沈胜衣的话,没好声气地说,“我和净垢真人已是陌路,我不会帮你们!” “胜衣求恳白少尉相帮,却不是请您看净垢真人的面子。却是,”沈胜衣望向沈闲,和气地笑笑,“在下与这位小少爷乃同宗。” “天底下姓沈的人多的是。”白选哧之以鼻。 “白少尉误会了,在下出身的沈氏,与天舟沈氏在末世黑潮之前确实是同宗,只不过两家走了不同的道路。按辈份来说,在下是沈三多的堂弟。”沈胜衣温文尔雅地笑,“您如果不信,可以去电钟木兰大法官,便可知详情。” “你的意思是,我们小闲要喊你叔叔?”白选瞧着对方也就是二十多岁、不到三十的样子,原来年纪那般大了。 “按辈份确是如此。”沈胜衣这时倒不恭敬。 白选面无表情,沈胜衣镇定自若。二人相视数秒,喘息了数分钟的岳冰忽然再度呼天抢地,其声更烈。沈胜衣脸色大变,不安地看了看岳冰,皱眉问道:“白少尉这是何意?” “你在威胁我,我自然也要还以颜色。”白选沉下脸,“仅凭你一面之词,我不能相信你。而且,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别说你是沈三多的堂弟,就算你是沈三多的爹。我又为什么要帮你?你以为我会帮沈三多照顾沈闲,就会帮沈三多照顾他堂弟?这是什么逻辑!” “白少尉的房里,岳冰早已施放过静音法术,所以外面不得而知其中动静。”沈胜衣脸色未变,但那股温和淡然之气尽去,眼里弥漫开肃杀,“胜衣虽然战力大减,但是让这栋楼坍塌还是办得到。界时,若被外人知晓,白少尉竟然在房中藏匿修士……” “你请随便。”白选漫不经心地作了个手势,把沈闲揽在身边,一副坐等好戏的模样。看看究竟是谁更紧张更在意? 岳冰疼得更厉害了,她哆嗦着低头瞧去,正见自己的白玉葫芦从丹田那儿一点一点地往外冒。“胜衣……”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尖叫着扑过去抓住沈胜衣的长袍下摆。 见岳冰惨白了一张如花娇颜,身体颤抖不休。沈胜衣心疼得脸都扭曲了。“白少尉,手下请留情!”他连连央求,“胜衣不敢再打扰白少尉,我们这就走!” “晚了!”白选冷笑,打开装备箱,从里面翻出一对闪闪发光的淡黄色纤细金属圈,咣啷扔在地上,“要么你带上这副脚镯,要么她死。” “禁灵铐!”沈胜衣失声惊呼,“你怎么可能会有这玩意儿?”大惊之下,他的恭敬丢到九霄云外。 天舟卫国战争时,但凡被抓住的修士俘虏,都会在脚踝戴上这副特制的镣铐。看着纤细得用力一扯就断,然而禁灵铐却是令当年修士盟的中低级修士闻名而色变的利害禁锢之器。 一旦戴上禁灵铐,修士体内灵气将立时变得凝滞如泥,神识就像被什么利器给拦腰斩断,再也无法使用。长期佩戴它还会有体质下降、精神疲软等副作用。修士只要戴上它,马上和普通人无异。戴得时间越久,危害越大。 当初签定的停战协议上,修士盟强烈要求不得再使用禁灵铐这种臭名昭著的刑求用具。条条款款写得清楚明白,当时还在签字仪式上毁去了“所有”禁灵铐,沈胜衣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幸见到它。 扭头瞧瞧嘴角已经在溢血的岳冰,沈胜衣弯下腰默默捡起禁灵铐,“卡卡”两声,一左一右锁住了自己的脚踝。数秒钟过后,他身体晃了两晃,颓然倒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48章 私奴 禁灵铐由花满楼偷偷摸摸提供,说是万一运气好逮到个修士,可以锁回来当仆役,朋友聚会往出一带,那得多有面子。这家伙还嘻嘻哈哈地说,如果有年轻貌美的,给他匀一个,让他送去讨老国士欢心。 白选听得满头黑线,知道花家在卫国战争中牺牲了许多子弟,花家人对修士深恶痛绝,却没想到小十八还有这等拿人折辱着玩的心思。 不过这种据说不能公开使用的特殊刑囚器具,无论是对修真者还是巫师牧师神官之类的大部分修士,都有很强力的禁锢作用。白选思及出门在外,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碰上,就没有拒绝花满楼的好意,收下了五副针对不同修士打造的禁灵铐。 一路都平平安安,没想到临到回程,居然真派了用场。沈胜衣和岳冰一人一副禁灵铐,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四眼对视,都是凄色。他们心里都道晦气得厉害,恰巧遇上了连净垢真人都夸赞必是天下年轻一辈中翘楚的白少尉,更倒霉的是这位白少尉很不好说话。 白选也不去管这二位,拨通了钟木兰的电话。沈胜衣充满希翼地盯着白选的表情,随着她脸色的阴晴不定,他和岳冰也提心吊胆。 “沈胜衣确实是沈三多的堂弟,不过你到底是不是那个沈胜衣,这可难说。”白选收了电话,坐在床沿上看着沈胜衣,“即便你就是沈三多的堂弟,但你也不是钟木兰大法官的外甥,她和沈三多的祖母才是亲姐妹。” 沈胜衣苦笑道:“现在我们已经是您的阶下之囚,其实身份是否属实您根本不在乎。不过我们当真没撒谎。” 他并不是没有一搏之力,可是岳冰那时明显已经到了散功的边缘。他不能辜负岳伯父对自己的信任,无奈何之下才选择了妥协。禁灵铐就当真能锁住自己?哼! “大法官给我提了个建议,说是把你们直接交给异端局,这样我能获得异端局的重奖。”白选轻拍着装睡的沈闲,哄他继续睡觉。 卫国战争中,修士与天舟民众实在是结下了海水也洗不干净的仇恨。又因修士的破坏力太大,普通民众根本不是对手,常有资探队伍因修士而团灭。为了鼓励民众勇于与修士战斗,天舟议会出台了一项针对修士的特别规定。 完全倚靠私人力量俘虏修士之人,对被俘修士拥有优先购买权。《异端法》规定,被俘修士应该上交异端局,国家将给予重奖。 异端局一般会把这些修士送往禁灵大狱,那儿有人造晶珠制造工厂,会把修士压榨到死。但充当人形发电机并不是俘虏最惨的下场,传说那些容貌不俗的修士会被几经运作后卖入黑市。 黑潮大狱这座岛屿四季皆春,然而房中却因白选的话徒然涌入浸骨寒意。她对天舟这种不把修士当人看的制度虽不赞同,但表示理解。她自己的资探生涯没有遇上过修士,却听说甚至亲眼见识过被修士洗劫之后的资探队伍是如何的凄惨。 低叹一声,白选看向面露惊恐之色的岳冰,轻声道:“看来你知道送去异端局之后自己的下场。你这副模样,要是放在黑市上,那些好色的肥猪老头绝对会不惜血本买回家去暖床。甚至,”她又瞧着沈胜衣说,“你呢,也算个美男子,肯定会有好色的肥猪富婆表示心水。” 许多大区都有专门贩卖修士的黑市,这样的人口交易明面上不被天舟法律所允许,但这些黑市从战后一直存续到现今。若是修士盟提出抗议,天舟肯定矢口否认。并且,天舟随即会质疑修士盟境内为何会有可以随意买卖的贱民存在。这种口水战几乎过个两三年就要打一次,每次都不了了之。 现今的修真者,因天地之间灵气的稀薄和各种修炼资源的匮乏,晋级极其艰难。想彻底改变自己与生俱来的真正容貌,非要到筑基期不可。然而事实是,很多修真者一辈子都困在炼气期无法筑基。 黑市之上,筑基以上的修士很难见到,几乎都是炼气期的小修士。这些人容貌天生,哪怕服用了某些令容貌变美的药物,也不能有太大改变。被俘获的修士,容貌美丑皆看运气,所以那些帅哥美女在黑市的价位很高。 听了白选淡然却又隐含无边凶险的话,岳冰不甘示弱地倔强抬头死死盯着她,小手却紧紧抓住了沈胜衣的衣襟,指节泛白。 “成为您的私人奴隶,比卖做禁脔好。”沈胜衣把岳冰搂在怀里,目视白选平静地说,“我们来之前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现在看来情况其实还不坏。净垢真人对我们说过,您可能是天舟权贵子弟中唯一不把修士当做异类的人。白少尉,我们情愿当您的私奴。”此言一出,岳冰猛地低下头,缩在他怀里抽噎不已。 沈胜衣所说“私人奴隶”,正是法律赋予私人俘获修士之后的优先购买权——在异端局缴纳一大笔费用,让修士成为异端局注册的奴民。 烙上私奴印记的修士算是得到了有限度光明正大行走于天舟土地上的资格,属于神圣不可侵犯的合法个人财产。长相俊美的男女修士成为奴民的机会大,模样儿寒碜者,禁灵大狱基本就是其人生终点站。 “我为什么要买下你们?”白选淡然笑道,“我想要修士当奴隶,大可以去黑市购买,那里的修士大多是在异端局注册过的奴民。谁拿着奴民证,谁就有支配权。就算是异端局,我听说只要有门道,也可以直接从禁灵大狱弄出几个来。不贪图实力或者容貌,只为了摆谱完全够使。” 神色越来越冷漠,白选低语:“你们分明是走投无路了才会行险一搏,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你们原本打算投奔梅半川,现下又对我满是恨意。所以你们想成为我的私奴,我却还要想想合不合算。也许把你们交给异端局才是最好的选择!”她翘起嘴角微笑,“梅半川也能把你们运作出异端局的掌心嘛!” “不过在那之前,”白选的目光投向了沈胜衣的脑部,轻声说,“你脑子里那玩意儿必须先交出来。” 沈胜衣脸色顿白,见鬼一样瞪着白选,良久才艰难地说:“你怎么知道?” 白选不可能告诉沈胜衣,皮皮为了那条小链子正七扭八扭地闹腾。她长身而起,慢慢走到沈胜衣面前说:“岳冰的本命法器我并没有夺走,你的自然也不会。但有来无往非礼也,你们搅了我一夜好眠,还给我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不拿点安慰心里实在不舒服。” “你放过沈胜衣,把我卖去黑市!”岳冰一直沉默着不说话,此时听白选话里意思要把二人都交给异端局,她惨然而笑,“如果不是为了我,胜衣还在当他的沈家大少爷。沈家更不会受牵连。” “傻瓜!”沈胜衣低头在岳冰脸上一吻,柔声说,“咱们活在一起,死在一处。”他脸上现出坚毅之色,对白选说道,“白少尉,请您向异端局买下我们!我们会以心魔向您发誓,绝不会背叛!” “在注册奴民时,异端局也会出售给您制约我们的手段。”沈胜衣恳切地望着白选,“只要我们成为高级奴民,就能获得一定的施法能力,会对您有帮助的!岳冰学的丹道,与天舟的药物学有一定共通之处,她能帮您制作药剂。我修炼的功法是很稀少的音波类,能伤人于无形。我们俩都不是废物!” “奇怪了,梅半川也能帮你们,他在天舟有不小的势力。你为什么要赖上我?”白选眼中寒意大盛,“你以为能威胁得了我?” “不是!”沈胜衣坦然说道,“净垢真人没有说错,在您眼里,我们也是人。并且半川兄,”他苦笑,“向异端局购买修士花费巨糜,远比不上去黑市购买,如我和岳冰这样的价格更贵。您身家豪富,但梅半川私人不大可能拿出那么一大笔钱财来。正如您所说,我们已经走投无路,只有试试能不能投奔他。若是他因购买我们惊动了修士盟派驻在天舟的其余人,只怕我们会露了行迹。” “除了净垢,应该还有人透露了些什么。否则你们不会如此顺利地摸到我房里,告诉我这人是谁。”白选神色阴郁。如姜亚中士这样的大家族子弟都不清楚自己的来历,一心逃命的沈胜衣又怎么会知道? 沈胜衣犹豫片刻,一咬牙,说道:“我们沈家和黑潮大狱的一位狱官有生意往来,他倒还念了几分旧情。”再加上武力胁迫,自然会卖了别人以保全自己。 “不过那人只说您是从首都来的大人物,身家巨奢,肯定有晶珠晶石之类的东西。岳冰性子急,还没听完就匆匆跑了来。我却觉得蹊跷,用了点手段才知道是您大驾光临。”沈胜衣直叹气。早知道是白选上了岛,打死他也不敢往前凑。 白某人的异能,破魔闪电还在其次,最令人警惕的便是那种能令异能者丧失异能的古怪能力。在沈胜衣和岳冰跑路之前,净垢真人曾经提点过他,这种能力诡异得很,小心也会对修士有威胁。果不其然,方才岳冰不就差点被废了修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49章 异端局荣誉监察者 白选早在扔出禁灵铐时,其实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两名修士从异端局买下来。不为别的,只为了皮皮热爱的白玉葫芦。有了这玩意儿在,不需要四处去找寻饱含灵气的东西,也能让皮皮吸取灵气。 方才皮皮试图从岳冰丹田中强行抢走白玉葫芦,但白玉葫芦是岳冰的本命法器,只要岳冰一动念,很有可能会人死葫芦亡。所以,就算沈胜衣不出现,白选也不会真的逼死岳冰。 她之所以推三阻四,不过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资探员就是这样,用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大的收获,这次的好运气也许就能弥补上回出师不利的亏损。 不过,眼看要花掉一大笔钱财,白选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过沈胜衣识海中藏着的那条链子。沈胜衣没办法,割肉一般把链子从识海召唤出来。 这条链子朴实无华,海蓝色深得近乎于黑。它由九颗拇指那么大的海蓝圆珠子,再用一条同色绳索串成。珠子上没有什么符号花纹,瞧着质地像木头。不需用手去触碰,白选手背金蓝光芒奔向半空,链子直接消失。 沈胜衣惊魂未定地看着那道金蓝光芒回到白选手中,心道,她究竟会什么异能,居然能吞噬灵器?灵器啊这是!比自己的本命法器沧海澜音琴高了一个等级的灵器!这是沈家传了一千多年的宝贝! 要说灵器放在黑潮纪以前也不算什么,关键是现在的修士盟,拥有灵器的家族两只巴掌就能点出来。大部份灵器并不是毁于战火,而是在末世黑潮出现之后,莫名其妙失去了灵性,变得和普通法器差不多少,有些甚至还不如法器。这样的灵器白担着“灵”这个名头。 沈家的灵器原先也有不少,这条至今也没弄懂有什么作用的链子只是摆设。但黑潮过后,它的特殊之处立显,它居然还保有灵性,即使仍然没人能驱动它。 身外之物就算了,还是小命要紧。沈胜衣思及此,心情反倒豁然开朗。岳冰方才还哀求白选不要夺走这条链子,还说宁愿拿自己的白玉葫芦来换,结果被白选无情地噎回去。 “我交了钱给异端局,别说本命法器,你们俩的命都是我的。这条链子是今天晚上你们骚扰我的赔偿,精神赔偿知道不?”白选默默感受着皮皮的振奋情绪,脸色也变得和缓起来,只是说话仍然不好听。 岳冰的静音法阵很快失去效用,白选叫来了迟大和迟五,把这晚的事情和自己的打算交待给他们。迟大和迟五不同白选,他们看着沈胜衣和岳冰的目光那就是在打量两头牲口,还是他们很不喜欢的那种。 没办法,天舟官方对修士盟的宣传实在太给力了。当局害怕国民忘记卫国战争的惨烈,年年都会有相关影视剧上演。每年的胜利日,全国所有电视台都必须在同一时段播放战争实况记录片,教育新生的下一代勿忘血火漫天的苦难过去。 迟大和迟五活了多久,接受天舟洗脑教育的时间就有多长,对修士的仇视深刻于灵魂血脉。他们念着这两名修士即将成为白选私奴,很克制地没有过去拳打脚踢一番。 “这也就是您钱多得烧手,别人再有钱也不会如此浪费,到异端局去买贱奴。”迟五笑着说,“虽然等级决定了贱奴的价格,但是这两个人都有具好皮囊,购买的时候也许会碰上点麻烦。那些官员会拖延时间、互相推诿,务必要惹得您大不耐烦,用这种软刀子逼迫您放弃优先购买权。” 迟五对天舟官方诸多黑幕、潜规则知之甚深,迟大对此也表示同意。不过,白选要花的是她自己的钱,再说她如今又有那样的背景,异端局的很多官吏都是看人下菜碟,估计不会为难她。 “据我所知,黑潮大狱就有异端局常年派驻在此地的监察官。因为这儿地理环境特殊,坐镇的监察官等级不低,拥有直接办理奴民受理手续的权利。您在这儿提交申请,也许比回到首都之后要更快地拿到审核批准文书。”迟五建议,他看了眼蒙蒙亮的窗外,“再过一会儿,监察官就会从对面海岸坐船过来。而按照异端局的工作规定,他必须全天候坐镇岛上。昨天我们到达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一言既出,不但迟大迟五和白选,连沈胜衣都露出些许笑容,唯有被禁灵铐折腾得精神萎靡的岳冰面无表情。 “我和沈闲一晚上全毁了,得补个觉。这事儿你们商量着办吧。”白选挥了挥手,又说,“把他们俩分开关押。相信狱方有不错的禁锢刑具,换下我的脚镯子来。” 沈胜衣闻言,赶紧从地上站起身,并且把岳冰拉拔着倚在自己身上,十分配合的样子。迟大和迟五不含糊,喝斥着二人往外走。 “沈胜衣,如果你不玩花招,以后我会善待你们。”白选看着沈胜衣的背影,忽然说,“但你要是敢做出什么事情,伤了我的人,后果……你不会想知道的。” 脚步一滞,沈胜衣扭过头,勉强露出个笑脸,说道:“我都被您拿脚镯子铐上了,还能做什么?”话虽如此,他背上却淌下汗来。 禁灵铐锁得住别的修士,对沈胜衣的作用却没有那么显著。他的修为只是炼气七层,但他丹田里的沧海澜音琴却是高品法器,拥有很特殊的一种能力,可以在短时间内增幅功力。在天舟卫国战争中,沈胜衣的父亲就是靠了沧海澜音琴瞅准时机挣脱了禁灵铐,从俘虏队伍中逃脱。 淡淡地笑了笑,白选漫不经心地说:“你有分寸就好。只要你有能力,在不伤人的情况下逃了,我无所谓。” 谁信你?顶着身后四道阴森目光,沈胜衣连连摇头:“您真是太多虑了!” 目送几人身影消失,白选打了个哈欠。禁灵铐的效果花满楼交待得一清二楚,沈胜衣戴上铐子之后的确倒地不起,但他体内的气息色泽却没有如岳冰那样黯淡得快变成透明。那时白选就知道这家伙有鬼。 不过只要岳冰戴了铐子,也就拴住了沈胜衣。白选摇了摇头,这人虽然狡猾,倒是个痴情种子。好似沈三多,看着是个花心大萝卜,其实对迟大小姐不知有多痴心。想到这儿,她瞟了眼自己身边的沈家小男人,心说你长大以后会是哪种? 瞧了沈闲的可爱睡颜不过两分钟,白选沉沉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不疾不缓的敲门声吵醒,墙上的挂钟显示十点多了。扭头去看沈闲,小孩子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正瞅着她。 “小闲睡饱了吗?”白选捏了捏沈闲的鼻子,他嘟起淡粉色的小嘴,却没有反抗每天一捏,乖乖地点了头。 两个人起了床,白选赶沈闲去洗漱。她自己换了衣服,出卧房打开了客厅的门。门外除了迟大,还有个夹着公文包、不停用手帕抹汗的肥胖中年男人。 “少尉,这位是异端局派驻在黑潮大狱的亨利监察官。”迟大向白选介绍道,“闻听您下榻此处,他执意要来拜会。” 白选没有先行递出手,亨利监察官也不好主动伸手相握。他脸上堆笑,上前两步,颇为恭敬地弯了弯腰,笑容满面地打招呼:“白少尉,久仰久仰!” 嘴角抽搐,白选心说话,要不是抓到你的痛脚,你们这些牛皮哄哄的异端局官员会对谁说久仰? “监察官阁下,请进来说话。”客气地笑了笑,白选让出道路。 这位圆滚滚的监察官忙不迭滚进房里,白选对迟大以眼神示意,迟大笑着比划了个ok。 那就不会是那两名修士带来的麻烦。白选心里有了底,招呼迟大也坐下,笑眯眯地问道:“监察官阁下,用过早饭了吗?不如我们一起吃?” 亨利监察官胖脸上的笑意一滞,他着急忙慌上这儿来,怎么可能是为了吃饭?干笑了两声,这位倒也是光棍性情,直接从公文包里掏出十数份文件,笑呵呵说道:“听贵属禀报,白少尉即将返回首都。黑潮大狱要等到三天后才会有一批文件往外送,鄙人想请少尉帮个忙,把这些文件帮忙带去异端局首都总部。鄙人感激不尽。” 白选挑了挑眉,不客气地接过这些文件翻了翻。前面都是些汇报材料,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倒数第二份是已经签署有亨利监察官“同意”字样的奴民注册受理书,正是沈胜衣和岳冰二人的。而最后一份居然是报送异端局给予白选荣誉监察者称号的请功文件。 “鄙人在黑潮大狱待了五年多,也曾经有探监者上岛时恰逢有修士偷渡。然而,白少尉却是第一个不借助岛上狱警或者驻军力量,仅凭一己之力擒拿下两名修士的人!”亨利监察官感慨万千,且以一种敬仰的目光看向白选,“白少尉不愧是受到老国士先生赞扬的新生代翘楚人物!您真厉害!”他对白选翘起双手大拇指。 我什么时候受到老国士赞扬了?白选不明所以,迟大也表示不知情。好吧,这些事都可以放下,但这荣誉监察者称号又是怎么回事?重点是,它需要自己以后做什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50章 不打不相识(粉红400加更) 介是400粉红加更章,偶打个时间差,嘿嘿。。 ------- 鉴于如今能逮到活生生修士的情况越来越少,异端局除了奖励外,还会给每位上交俘虏的公民颁发荣誉勋章。勋章分档次,最高级的是荣誉审察官,次一级为荣誉监察者,最低级则是荣誉巡察员,每级又分高中低三档。 由俘虏的数量和级别来确定勋章的档次级别,如白选这样一次逮两个,确实够得上荣誉监察者勋章的颁发标准。不过人数不多,估计只能得个低级的。 虽然亨利是异端局派驻在外的七十多名中层监察官之一,但对于勋章的颁发他只有建议权。这枚荣誉勋章是否能拿到手,定级为多少,还要看异端局高层的意思。 如果能拿到这枚勋章,白选在申请更高一级国民待遇时会有加分。至于能加多少分,那就要看各人神通。也许紧挨着最高上限,也有可能靠近最低下限,反正绝对有加。 另外,以后再到异端局办事,只要是交钱一律可以打折。折扣很小,可要是白选还逮着修士来购买,因付款基数大,折扣过后能省的钱也就显得多了。 义务么,和不能获得勋章的那些人一样,每年在注册日之前一个月内把注册的奴民牵到异端局接受检测。所以荣誉勋章的获得,是大有好处滴。 亨利监察官临走时连连说,他还会在述职报告中把这件事特意加上去,希望能对白选得到勋章有帮助。白选也不去揭穿他这么做的真正目的,笑呵呵地道谢。 宾主尽欢。亨利监察官还感叹,如白选这样没有一点架子的大家族子弟实在是少见。白选也不怕人家骂她矫情,反复重申她就是一小资探员出身,根本不是什么大家族子弟。在她心里,她确实就是如此。旁人怎么想,那是人家的事儿,她管不着。 上午九时许,弥漫在岛屿四边的雾气终于要散了。白选一行人准备停当,打算乘船返航。迟尽迟寻父子通过与迟五的恳谈,决定暂时向白选靠拢。交接了监外执行文书,这次他们将与白选一起回去。 想起还在水晶大区黑曜市的博尔特前警官和邓氏兄妹俩,白选决定和迟家父子同往。她打算接了那爷儿仨回去首都,大家团团圆圆过个元旦。 前来送行的除了黑潮大狱狱方数人和热情挥手的亨利监察官,另有此岛驻军几十人。这些人高马大的汉子,个个眼中含泪,站得笔直,身子却有些抖。几个面容稚嫩的年轻人哭得呜呜响,使劲拿袖子揩眼睛。 这些大头兵显然不是来送自己的,等船的白选好奇地打量他们。她发现几个熟面孔,正是跟随姜亚中士搜过自己船的那些人。 不一会儿,一辆军车像脱了缰的野马一般横冲直撞开过来。驾驶员这侧的车门打开,姜亚中士潇洒跳下地,对着车里的人“啪”地敬了个帅气军礼,高声说:“多谢长官相送,您公务繁忙,请回去吧!” 从车里扔出一只皮箱,且传来男人的爽朗笑声。互相又说了几句话,军车才掉头开走。姜亚用力对这辆车挥手,蹦蹦跳跳地大声嚷嚷:“帅哥,我会很用力地想你哟!”她放下手之后,站在原地眺望了良久,才拎起皮箱转身。 一眼就看见几十双通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姜亚忽然有些不自在,挠了挠头,冲这些大头兵笑着说:“大爷们,妞儿这是回家,又不是去送死。瞧你们这没出息的样子!”说着这样的话,但她的眼眶也泛红,却还是努力咧开嘴大声笑。 大头兵们默不作声,只是用不舍的目光看着姜亚。女中士显然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她的笑容有向哭相转化的迹象。目光落在这一张张熟悉的古铜色面孔上,又想起昨天那场战斗后长眠于地下的战友们,姜亚终于抬头望向天空,据说这样眼泪就会倒流回去。 “姜头儿,你别再动不动就和人打架了。”一名上等兵低声说,“你要去的地方肯定藏龙卧虎,不是咱们这些废柴可以比的。” “胡说!”姜亚倏地低下头看向这名上等兵,凶巴巴地大吼,“你据然敢说老娘带出来的兵是废柴?信不信老娘扁你没商量?” 上等兵无奈地笑笑,但彼此都心知肚明这就是事实。无论姜亚多么使劲训练,资质摆在那儿,他们再怎么努力都成不了机甲士。 “你们别灰心,老娘回家之后去找找看有没有适合你们的功法。再说机甲这玩意儿,靠的还是手动速度。只要肯练,手速上去了,就算不能成为机甲武士,一个普通机甲战士还是能达到的。”姜亚颇有几分苦口婆心的架势。可是她这几句肺腑之言,却又立时让大头兵们感伤。 国民等级森严的天舟,如姜亚这样的大家族子弟能有几个?对这些远不如自己的士兵们,她不仅没有丝毫歧视,还把自己能传授的姜家武学倾囊相授。姜亚能得到广大底层官兵的信赖和喜爱,绝对不是因为她出身不凡。 正此时,船到了。姜亚要搭的这艘船和白选要搭的是同一条。看了半天热闹的白选一行人当先开路,姜亚也开始和大头兵们用力地拥抱。她的嘻笑声比往日大了许多,被她吃了豆腐的兵们也很配合地大呼小叫。 方才有些感伤的气氛很快就一扫而空,整座港口都回荡着姜亚得意洋洋的奸笑声。不过,当她发现正在上船的一行人里有两个很不和谐的身影时,立时眼眉倒竖,满脸铁青之色。 牙齿“咯吱吱”咬了半天,姜亚咆哮出声:“不管了,哪怕回去被剥了皮,老娘也要干掉这两头畜生!” 大力甩开见势不妙已经抱住自己身体的几人,脚下发力,姜亚就像炮弹一般激射出去。她在港口旁的石墩上连连借力,疾速追上了走在船甲板上的人们。 家传武学心法运转到极致,姜亚从最靠近甲板的石墩上起跳。她整个人如大鹏展翅一般居高临下往甲板下扑,双手握拳,狠狠砸向了沈胜衣和岳冰。 空中隐隐有箭矢射来也似的呼啸声音,沈胜衣和岳冰头顶飞快地出现了淡青色漩涡,这是姜亚的暴烈拳劲给笼罩范围内的海风带来的影响。岸边的送行者中有那识货的,当即惊呼出声,水晶级! 嘴角几丝狞笑,姜亚心想,昨天晚上的战斗居然让自己突破了困扰许久的瓶颈,也算因祸得福。看在这个份上,咱就痛快地打死你们,不让你们去吃当私奴的苦头! 可惜不巧,彼时白选和沈闲也走在靠近岸边的甲板上,姜亚的拳劲正好把她二人一并笼罩在内。刚晋入水晶级,姜亚还不能将拳劲笼罩的范围有效控制到自己目标身上。这一拳她又是含恨击出,近乎使了全力,笼罩的范围自然也更大。 如果不是沈闲站在自己身边,白选一定会选择作壁上观,让保镖们去应付。但既然有可能威胁到沈闲的安全,白选毫不犹豫闪身至沈胜衣和岳冰身前,也是一拳击出。 姜亚这一拳,毫无花巧,完全是用内力增加打击力度。白选化解的这一拳,也毫无花巧,是用异能增加自己的力气。两只同样小巧可爱的拳头狠狠撞击在一起,随即姜亚和白选同时“唉哟”叫出声音。 从天空俯身而击的姜亚吃了点亏,白选的异能再加力气,还是比不过水晶级的武者以内力加持。如果二人站在平地上比较,绝对是白选输。这也是资质注定,没有办法。此时二人战了个平局。 姜亚重重落在船甲板上,这艘吨位不小的船摇了两摇,晃了三晃。白选也在甩巴掌,瞪着对方,两个人都忍不住龇牙裂嘴。沈闲嗵嗵跑到白选身边,用力握着小拳头,板起小脸狠盯姜亚。 这小娃实在太漂亮了,姜亚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顾及身边这位,还是扭脸看向别处。见那两个修士站在旁边满脸的风清云淡,她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白少尉,你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买下他们俩?”姜亚咬牙切齿开口,决定哪怕负债几十年也要买这俩货回去使劲折腾。 守岛的军人常与偷渡客打仗,姜亚对沈胜衣岳冰二人的憎恨,白选能理解。不过,“对不起,我不缺钱用。”她回答。 姜亚皱了皱眉,揉着手腕子向白选走去,不再提这茬,反倒套起了近乎:“昨天冒犯了,我不知道你就是白小乖。我和花满楼都是血色武馆的学员,以前也听说过他满天下在找一个孤儿院妹妹的事儿。”她神情自若,没有一丝半点讨好之意,只是就事论事。 又低头看向沈闲,姜亚色眯眯地逗他:“小爷们儿,妞给你笑两个成不?”见沈闲气鼓鼓地瞪着自己,她真想伸手去捏他的腮帮子,但考虑到白选的凶名,姜亚还是继续口花花,“要不笑三个?四个?” “行了。”白选白了姜亚一眼,牵过沈闲快步往前走,“中士,请你自重!如果你再有袭击长官俘虏之举,小心我去军事法庭起诉你。” 姜亚对着白选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望向沈胜衣和岳冰的目光重又森冷。哼,只要跟着白小乖,路上未必没有机会做掉他们。吃了异端局的特效药,就不信他们还有反击之力!就算背上欺凌弱小的臭名声,我也要为死难的战友报仇! 想着自己皮箱里偷偷藏着的佩枪,姜亚对满面警惕之色的数字保镖们好一阵嘻皮笑脸,又没了正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51章 败家小乖 牛皮糖姜亚中士在船上没能找到机会干掉沈胜衣和岳冰,在被白选无情拒绝同路的要求后,仗着军中学到的追踪术跟在了这一行人身后。可惜,无论是身经百战的数字保镖们,还是资探员出身的白选都能很轻易地识破她的伎俩。 中士本事不错,诸多伪装也做的是那么回事,她如果去荒原历练绝对能很快上手。只是她入伍之后就直接来到黑潮大狱,又是军中地位崇高的机甲武士,学到的追踪侦察之术终究有限。 某次差点被白选扭断脖子后,姜亚终于老实了。因无法再近距离接近沈胜衣岳冰二人,这位胆大包天的中士居然横下心来,晚上偷摸溜到白选一行人居住的宾馆。她没想到为以防万一,白选无论在哪处落脚,都要包下大房间让岳冰与自己和沈闲同住。一个不小心她摸错了房间,于是悲剧。 话说这路上姜亚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让白选忍无可忍,趁此天赐良机把她当贼痛扁了一顿。七杀那是杀人之式,讲究的就是快狠准,招数又有颇多猥琐之处,姜亚吃的苦头不小。 哪里知道,这套猥琐流杀人技却入了姜亚的法眼,她死乞白赖缠着白选要学。还说这套杀人技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瞧瞧那些被攻击的销魂之处,她姜亚要是不把这本事学着了,简直愧对她军中第一狼的美誉。她还用看着同道中人的目光意味深长地说,我交你这个朋友。 虽说姜亚对修士的痛恨近乎偏执,但她爽快洒脱,说话行事直来直去,从不拐弯抹角。白选喜欢她这性格,觉得她为人坦荡,值得一交。 姜亚为学到七杀,答应白选不再打沈胜衣和岳冰的主意,并且她也拿出姜家只对核心子弟传授的一套精妙拳法和步法要教白选。 白选笑着说:“我武学资质有限,就那套杀人技学了十几年,还就是这样。你如果有心,不妨教给我那些保镖。他们厉害了,我的安全当然也有保障。” 姜亚哧之以鼻,噗一声吹开遮住眼睛的流海,鄙视她:“你是大异能者,瞧不起咱这没用的功夫,哈是?” 话说到这份上,白选不好推拒。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在回程路上和姜亚学习这套拳和步法,果然因为她榆木脑壳般的低下领悟力被这人大肆嘲笑了一路。就连数字保镖们也免不得偷偷取笑几句。 姜亚则展露出惊人的武学领悟能力,也许还因为七杀着实对了她的心思,她的进境一日千里。同时跟着白选学七杀的数字保镖们当中不乏武力值高超者,但和姜亚这聪明脑瓜比还是见了下风。 然后白选就发现,这只女色狼游说自己学拳学步法,根本就有不可告人之目的。姜亚不大敢对白选动手动脚,一同学武的沈闲却惨遭蹂躏,害得小闲一听见姜亚标志性的“桀桀”奸笑声就撒腿逃跑。 不过,因赶着回家,互相传授武学的时间并不充裕,也就是寻到下榻所在后抽出几个小时学学。可就是这不到十天的功夫,姜亚居然就把七杀的所有招数都过了一遍,只待日后揣摩至熟悉。 眼看就快到水晶大区地界,姜亚要在高速路口与白选一行人分手。她先回位于钻石大区的家过元旦和新年,年后再奔赴首都加入直属机甲大队。 白选打算送姜亚一辆车代步,姜亚也不客气,甚至连个谢字也没有。用她的话来说,朋友有通财之义,你有钱,资助一贫如洗的姐们一辆车,姐们要说谢谢那不是扇你脸么?姜某人直接抢了白选的座车,说是她家老爷子也没钱去买防护等级这么高的车,她要回家好好炫耀炫耀。 基本上被女色狼调戏了个遍的一行人热情欢送她离开,收获无数飞吻。白选听见姜亚遥遥说,她过了元旦就去首都“打砸抢”,让白选洗洗干净等着。听着身后整齐的“呸”一声,白选笑骂,踢起块砖头飞砸姜亚后背。 两个人不打不相识,越打感情越好。白选重生以后大多数时间都和大老爷们混在一起,难得有了个年纪相仿、性情相投的女性朋友,她很珍惜。 到了水晶大区黑曜市,接上博尔特和邓氏兄妹,白选没有过多停留直接奔赴首都。至于迟家父子,白选也送他们一辆车,让他们自行回家。以后是朋友还是敌人,端看他们父子俩的选择。 话说车队行至那片贫民区,造成了不小的轰动。博尔特爷儿仨什么也没带,直接把所有东西都送给了街坊邻舍,对外宣称他们家有钱的亲戚找着了。 前警官看着白选感慨万千,他和邓氏兄妹俩着实没想到她居然会有这么强悍的背景。这段时间,三人都很不安,猜测白选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元氏大小姐,啧啧啧,吓死人也羡慕死人的名头呐! 上了悬浮车,邓家安和邓家全初始有些拘束。但见白选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个会和他们开玩笑、吵架拌嘴的小乖,很快就镇定下来。 博尔特见识广博,一看车队是由没有任何醒目标志、外表朴实内里舒适的车辆组成,再瞧瞧车内驾驶室迥异于大众版悬浮车的宽大控制台和多达三人的驾驶员,就知道这些肯定全是私人定制的高级车。 有些军方工厂名下的悬浮车,虽是民用,但攻防能力足以媲美大半架太空战机。一打听这些车果然都是从某个著名军工厂出来的,前警官直咂舌。他听说过这种车辆,走的是低调奢华的路线,看上去普普通通,其实贵得吓死人。白选笑了笑,说随便他挑,看上哪辆送他哪辆。 邓家全是老实孩子,规规距距坐着,顶多小心翼翼地打开车载电视看看。邓家安就活泼多了,很快就和同车的迟大迟五搭上了话。三言两语过后,这二位数字保镖的头目都对小伙子刮目相看。 上车之后,白选不再隐瞒,把萨雅特的现状告诉了博尔特。出乎白选的意外,博尔特听说自己的女儿居然和黑十八关系匪浅,他很有可能会成为黑十八的老泰山,惊愕喜悦过后,却陷入沉默。 从车窗中向远处眺望了良久,博尔特终于开口说话。他叹了口气,低声说:“我这个样子去见萨萨,不是给她丢脸?她能幸福,我这辈子也就没有遗憾了。” “您还年轻着呢,莫不就想着养老?”白选诧异地说,“我把您接到首都去,可指望您能帮帮我。再说了,你不想报仇?那个坑苦了你的人,不想向他去讨债。” “你说笑了,我能帮你什么?”博尔特淡淡地说,“我老啦,你们年轻人去闯天下,我老胳膊老腿的在家看门。”他长叹息,眼里有了迷茫,“不知怎么回事,我听见你说萨雅特有不错的前程,我心里的大石放下后,仇恨居然都觉得可有可无。我真的是老了!” “您如果真为萨雅特好,就应该真正振作起来。”白选摇了摇头,“您不应该为她撑腰么?哪怕花家实力至上,萨雅特是黄金武者,但没有家人站在身后,她日子也不会轻松。您不会不知道侧室是什么意思吧?” 博尔特神情果然有了变化,皱眉问道:“她在花家过得不好?花家肯接受非华裔为侧室,说实话我很惊讶。所以我断定黑十八对萨萨还不错,否则这个待遇争取不到。” 白选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着博尔特:“仰人鼻息和自己有底气这和黑十八对萨雅特好不好没有关系!您也是在社会打滚多年的人物,怎么不懂这个道理?” “我名下现在有很多产业,我需要人帮我打理。坐吃山空,总有空的一天,何况我这个人花钱向来大手大脚。”白选苦着脸说,“昨天我看了下帐目,真没想到才个把月,我居然花出去三千多万。” “多少?”博尔特爷儿仨都失声惊呼。 “三千七百多万。”白选老实回答,“我手边的钱败得差不多了。希望剩下那些能成为会下蛋的母鸡。” 迟五暂时替白选管着帐目,闻言把脸别向窗外,强忍住笑意。白选花了三千多万这没有错,可房子车子诸多高级装备占了大头,不都是固定财产?再说,她把晶卖了多少钱,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但是从她花钱眼也不眨的模样来分析,绝对不像她说的现在就已经没什么钱了。 邓氏兄妹俩陷入呆滞之中,三千多万,小乖居然一个月花了这么多钱!管家婆小全立刻嘴里念念有词,算到白选平均一天花了一百多万,那眼神简直痛心疾首。这得怎么花啊,才能一天就花掉别人几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博尔特也是深呼吸了好几次,他不是没见过有钱人,但是像白选这样败家的还是少有。“你还有多少财产打算让我们帮着打理?”他沉声问,眼里渐有坚毅光彩。 白选眨了眨眼,脸上有了喜色,说道:“我得回家看看本子才知道。不过现金还有个七八百万吧。你们来帮我,我送你们一些店铺的股份,年薪什么的比照行情增加一半。算算的话,一年应该不会少于五十万。” 目光扫过车内神情异样的众人,她微笑着说:“钱就是用来花的,我对自己人绝对大方。我不求财产能翻着倍地上涨,只求我信任的人永不背叛!” ——既然不背叛只是因为筹码不够,那我就要让别人永远也拿不出比我更多的筹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52章 父母 经过反复思量,博尔特虽答应白选出力帮她,但仍然要求在短时间内不要告诉萨雅特他的下落。白选自然答应,却又提出如果萨雅特自己猜出了他是谁,她可不负责任。 新年伊始,白选又在首都安了家,她想着请朋友们到家里来喝个安家酒。到时候萨雅特很有可能会认出博尔特,对此博尔特还是犹豫不决,最后邓家全软语相劝,他才答应顺其自然。 中途住了一晚,白选一行人于下午三点多钟终于驶近那处名为金玉堂的豪华住宅区。大部分人嫌这小区的名儿俗气,它却深受广大资探员青睐。这处小区的居民一多半是资探界人士,大家冒死出任务,可不就指望能金满堂玉满堂么? 名字虽俗,地段也在首都好几环之外,但这儿背后有山,时常见河溪湖瀑常流之水,绿树葱葱郁郁,四季应景之花不败,环境极好。这处小区的开发商有大小十几个家族,建有不同档次的楼盘。高层住房居多,有六七十套不超过二十层的大面积套房,如白选这样最贵的独门独户复式别墅只有十栋。 白选的财产包括这片小区的一小部份股权,她花钱买的其实是自己的东西。等年底一分红,买房的钱指定重回荷包。当初她死活要买这儿的房,元启森和花满楼都猜出点什么。 这十套复式别墅,与其余楼盘隔了座小山包,环境更为幽雅寂静。每栋别墅之间有长达百米的距离,基本上能做到房不见房,放眼过去皆是景致。 门牌号码为金玉九号,这就是白选如今的家。它拥有一个足以容纳三十辆车同时停放的室内地下停车场和宽阔的户外停车场。如今户外停车场已经不再如前段时间那样,停放着大大小小不同功用的车辆和机械设备。整栋别墅的改造修整工程已经全部结束,门前只有几辆私车。 白选一行人进入小区后,随车的保镖们便和家里通了话。等众人到了家门口,那些安防设备都暂时停止运行,留守家中的数字保镖率领这些天被白选摇控指挥着招聘来的十六名仆役毕恭毕敬地等在门口。 这架势,白选还是不大习惯。只是当着博尔特和邓氏兄妹俩的面,她装也得装出坦然自若的模样。她很亲切地和所有人都握了握手,并且许诺增发一个月的奖金。 这年头,当个仆役也要拿张证书呐。可不像白选前世有无证上岗的月嫂搞出虐待孩子的事儿,如今雇佣一方没见到职业证书和所属行业协会出具的职业评估文件,根本就不理睬。白选想着以前吃了苦,现在有钱了没道理不享受生活,所以她请的都是行业中的佼佼者。 保镖们还罢了,新来的仆役们便有些诚惶诚恐。黑潮纪国民等级观念深入人心,去干仆役这行的都是资质很低的国民。哪怕白选请的这些人都是仆役界的精英人士,但能够得到高级国民的尊重,对他们而言也是难得的事情。 风尘仆仆近一个月,回到家之后猛然感觉特别疲惫。白选让博尔特爷儿仨和外出的保镖们挑选喜欢的房间,她自己领了沈闲去早就选定的卧室休息。两个人的卧房紧邻,白选考虑沈闲毕竟是快九岁的孩子,出门在外为安全计她一直带着在身边睡,到了家里就没有这个必要。 回来的路上,白选就和沈闲说过这事。当时孩子乖乖点头答应,但事到临头,他却仰起小脸儿可怜兮兮地看着白选,无论如何也不肯回自己房间去睡。 白选困得不行,干脆打算过了这个年再说,凡事慢慢来。又想,这家里全是大人,要有个和沈闲差不多年纪的孩子陪着,他大概能摆脱对自己的依赖。 一时无话,白宅众人补眠的补眠,参观的参观,关起门来就是自己一家人的天下。 却说金玉九号的斜对面,小山包拐角处有座楼盘,统共十六层,每一层就只有一套房,大小房间十几个。这样的楼盘虽比不上独门独户的豪华别墅,因整体套房面积大,且是精装修的现房,也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七层新近搬了户人家,只有夫妻俩。太太身体不好,基本上不出门,先生大概请了假在家陪太太,也鲜少在楼上楼下邻居们跟前露面。 旁人却不知,这对夫妻除了吃饭睡觉,整天拿着高倍望远镜盯着一处别墅的改造过程。偶尔什么地方看得不合心意,男主人还气哼哼地嘀咕,应该让他去当指导才对。 女主人不去抢望远镜,在电脑上用对待科研项目的认真态度翻阅每天都会传送过来的几百张图片。哪怕有许多图片其实和头天的一模一样,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这对吃饱了撑得慌的夫妻就是元继理和贝幼菁。听元启森说白选一掷千金在金玉堂买了套豪华别墅,这俩坐不是站不是,最后一商议,拿出自己的私房钱也买了套房。因为指定要买能看得见金玉九号的房,他们还被售房部的小姐用狐疑目光盯了好几眼。 这套整体房舍价格真不便宜,夫妻俩向来淡薄名利,在元家又不愁吃穿,对物价根本不上心,一听房价心肝居然颤了几颤。房子买下来,私人银行帐户上的存款也差不多见了底。所有的家具电器还是元启森掏腰包赞助的,父母背着他买了这套房,他知道后好一阵埋怨,说自己也该出份钱。 元继理一本正经地说,他通过钟木兰大法官弄到了白选的身份证复印件,这套房子写的是她的名字,所以不能让元启森出钱。 元启森哭笑不得,又叮嘱以后有机会和白选见面,千万别把这事透露给她,会给她增加压力。 唉声叹气了好一阵,元继理感叹,他这个当父亲的真是失败,没儿子有钱就算了,也没女儿有钱。瞧瞧小乖金玉九号的家,独栋别墅,超高规格的安全设备,听说还一口气买了二十辆高级定制悬浮车,这些可都是钱啊钱。 贝幼菁的身体恢复得不错,也有元启森对她描述过他与白选相处经历的缘故。她一想小乖既然能接受哥哥,未必不能接受父母,这心情就大好。但她也知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要细水长流,总之要让小乖感受到父母关爱的心。 金玉九号才装修一小半,这对夫妻就搬了进来。每天热情关注那栋别墅的工程进展,两个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却又叹息这些意见只能通过元启森传递给对方。 元启森送给白选的一些建筑安防设备,也是元继理搞来的。一整车的设备运到时,把元启森也吓了一跳,笑着问父亲是不是把元氏研究所的安防设备直接拆了?元继理不无遗憾地回答,如果能拆,他肯定拆点下来。 贝幼菁虽然是元继理的科研助手,但她本身也是位精擅通讯设备研究的专家。她硬是撑着病体,把自己这么多年来利用业余时间设计的一款新式通讯器画出了草图,再让丈夫和儿子提意见。 一家三口齐心协力,终于整出通讯距离长达数公里的即时通讯器,其最强悍的功用在于可以视通话距离长短不同程度地免疫晶波类仪器的干扰,离得越近效果越好。 元启森笑言,母亲这项大发明意义重大,一经注册绝对会受到军方重视。投入生产后,将会是元家又一项生钱产业。但贝幼菁却有别的想法,她想拿这项新发明和白选合作,不愿意交给家族。 “我们以前太散漫了,但从现在开始,我们一家人必须要有自己的产业!”贝幼菁坚持自己的观点,“买个房子,咱们十几年存下的钱就没了。我不想以后女儿愿意让我们帮忙的时候,我们却告诉她,你爸妈没用,什么产业也没有。” “咱们不是没钱,是没现钱。”元继理小声嘟哝,妻子的吐槽让他老脸微红。他们俩的心思全扑在科研项目上,所有用度都由家族开销,到年底再从产业分红中扣除,是以从来没去过问自己的私人银行帐户里有多少现钱。 元氏本着物尽其用的理财观念,钱不该躺在银行里昏昏欲睡,而应该投入产业中不断生钱。元继理在元氏产业中有不少股份,但私人银行帐户的现金确实不多,才会遇上买房掏光荷包这样的囧事。 对妻子的提议,元继理想了想,也点头答应:“元家产业多得很,不在乎咱们这点蚊子肉。那件事,其实我不太相信大哥会受人挑唆,多半和老头子有关。老头子不地道,这回咱们不给他汤喝!” “大哥的性情咱们有目共睹,我也不信是他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贝幼菁紧攥的拳头微微颤抖,脸上渐显悲愤之意,“我想过了,大有可能因为小乖出生时的脑波值不高才导致她被弃。那时元家被盖茨家步步紧逼,哪怕有启森出世在先,脑波值低下的孩子仍会引来攻讦。” “可就算这样,父亲也不该抛弃小乖!曙光先生遗训,慈心为怀。父亲能抛弃自己的亲孙女,也有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去背黑锅!”贝幼菁笔直靠在椅背,眼眶泛红,“他怎么能隐瞒我们这么多年?怎么能让我们把大哥的私生女当成自己的孩子去养!?元慧初锦衣玉食,小乖却时常在生死之间徘徊。所以这件事,我永远也不会原谅父亲!” 元继理虽然于元慧初的看法与妻子有小小的不同,但也对父亲的作法深感不耻,他认为元家声誉不可能因为脑波值低下的孩子受到重大影响。正如贝幼菁所说,元家慈心为怀,对亲人下得了手,父亲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53章 礼物(粉红425加更) 半妖年年由本书的舵主“伍年”大人扮演。 鞠躬感谢大人们给某肖投的票子以及正版订阅、打赏和评论。最后三天咧,求票啊求票,偶目前在前十的最末咧。。 ----------- 晚饭时分,白选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桃夭。这只妖怪在沈三多和迟咫的葬礼过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因当时白选想打听下白璧无瑕的消息,他却神神秘秘地顾左右而言它,所以白选很不待见此妖。 新招的厨师卖力地整了两桌丰盛的洗尘宴。白选沈闲和博尔特爷儿仨一桌,二十位数字保镖分成两班工作,此时正好有一桌人空闲。沈胜衣和岳冰两个被送去异端局,要等奴民证办下来以后才能正式成为白选的财产。 这儿刚举杯呢,门口就传来桃夭笑嘻嘻的声音:“好香好香,本妖来的正是时候!”这只十几年都没有半分变化的华丽丽妖怪一摇一摆走进来,吸了吸鼻子,不客气地扯过椅子在沈闲身边坐下。 博尔特爷儿仨头回见识如此妖媚惑人的人物,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眼眶。数字保镖们见妖怪不怪,迟大却阴沉了脸,立刻掏出通话器低声询问为什么没有事先通禀。 “别说你这家,就是藏在地下的几艘方舟我也能进去。”桃夭得意洋洋卖弄,自来熟地招呼人给他送碗筷过来。左右侍立的两位女仆训练有素,桃夭乱抛媚眼,她们目不斜视。直到白选开了口,女仆们才听命行事。 桃夭甚感无趣,低头去看沈闲,伸手摩娑他柔软的头发,眯起眼睛笑得媚意横生。他和声说:“小闲啊,有人听说你如今归小乖照顾,特意送了份礼物给你哟!” 白选嘴角抽搐,实在怕这只不靠谱的妖怪闹出玄虚。见沈闲好奇地盯着桃夭,她白了桃夭一眼,没好声气地说:“桃夭先生,您别逗他行不行?!小闲要真信了怎么办?” “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桃夭幽怨地看向白选,“我是你这边儿的。我一直都是你的妖!”他这双流光溢彩的眼睛里似乎汪着一潭绵绵软软的春水,真是勾魂摄魄。 白选却打了个寒噤,赶紧讨饶:“求您了,别这么看着我,也别这么说话,我真是渗得慌!” 桃夭忽然敛了笑意,正色道:“桃夭奉我家小少爷之命,给沈闲送礼物一份。另外有我家主上特意炼制的月华宝镜一方,为白少尉新居贺。” 白选听了大喜,礼物原来是白璧无瑕送的。她刚才还以为又和梅家父子脱不了干系,这段时间真是魔怔了。“那可真是谢谢,无瑕好不好?”她笑得合不拢嘴。白璧无瑕对她是十分好,纵然他身负使命,也不会让她为难。这份真挚的情意,白选记在心里。 “日前你向我打听小少爷的情况,实在是主上有命,我不好告诉你。”桃夭吃吃喝喝,不亦乐乎。白选又问了几次,他才擦嘴巴说话,“几个月前,主上派来接小少爷回家的老仆好说歹说,小少爷就是不肯回家。没办法,那位老仆只好使了点手段才把小少爷带回去。” “干吗非要他回去?”白选不解问道,“无瑕在外面玩得很开心,他说回到妖事局又没人陪他玩。” 桃夭叹了口气:“我家小少爷天赋异禀,以他的高贵出身,这六十多年绝对不该还停留在十几岁孩童的模样。实在是因为主上和主母分身乏术,根本就没怎么照管小少爷。妖事局也没有人能辖制住他,他才整天无所事事,也不去修炼,就知道玩。” “上回之事,主上听闻小少爷有些许任性之举,十分生气,这才命老仆带他回去。”桃夭斜着眼看白选,撇着嘴角说,“你……使了什么招数,让我家小少爷一门心思要跟着你,被那位老仆烦得居然动了手。他回去后被我家主上狠狠削了一顿,直接命他闭关,并且不许我给你们传递消息。”桃夭满脸“都怪你”的表情。 白选正喝汤呢,闻言呛得不轻,沈闲急忙给她捶背。瞧着桃夭的神色里似乎有几分暧昧,她哭笑不得地说:“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可没有拐带他。他平日没有玩伴,难得我愿意陪他玩,他才不肯走。” “我们妖怪,很少对人类动心动情。概因妖族寿命悠长,人类在我们眼里就是短命鬼。一旦用了心用了情,对于活着看见爱人死去的妖怪来说,以后的日子就会生不如死。”桃夭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目光也有些飘忽,“真正聪明的妖,都会让自己不去爱上人类。” 咳咳咳,白选连连咳嗽,脸倏地涨得通红。这只妖怪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白璧无瑕那还是个孩子,她再怎么腐,也不会去勾引孩子吧?瞧瞧博尔特爷儿仨亮晶晶的眼睛,还有那边高高竖起耳朵听八卦的数字保镖们,白选很是尴尬。 “这么多菜都填不满你的嘴巴?”白选喝了口女仆递过来的温开水,喘匀了气,恼怒地瞪着桃夭说,“你想太多了!无瑕那么小……”她忽然想起,白璧无瑕只是外表年幼,实际上他已经活了六十多年。 桃夭凝视着白选,低低地叹了口气。他蓦然变得意兴阑珊,懒洋洋地说:“希望是我想多了。小少爷日前已经出关,闻听你和沈闲的事,特意差人送来礼物。” 说着话,从他袖子里忽然洒出大片彩色斑斓的光,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彩光骨碌碌滚出来。光芒散去后,除了桃夭,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从地上慢慢爬起个留着元宝头的胖墩儿男娃,和沈闲差不多的身高。这娃儿身上挂了件又肥又大的大红绣紫色团花长棉袍,袖子过手,襟摆过膝,脚下是厚底红色高帮布鞋。他简直就是个人形红包,全身上下透着喜庆。 站在众人面前,男娃儿仰着瓷白又红润的小脸儿,一对大得惊人的紫色眼睛忽闪又忽闪,生着两只憨态可掬的招风耳。双手互拢高举在眼前,他弯腰唱了个恭恭敬敬的肥喏,用稚嫩的嗓音说:“年年见过诸位大人。” 白选愕然,问桃夭道:“你说这是白璧无瑕送来的礼物?”这年头都时兴送人了?元启森送“绿茶”,小无瑕送“红包”。 桃夭招招手,那男娃儿麻利地一撩前襟,一溜小跑过来站在他身后,微垂着头,双手贴衣襟,规规矩矩地站着。“年年,给你的新东家亮手绝活。”桃夭笑嘻嘻地说。 年年瞅了瞅白选和沈闲,羞涩地笑笑:“年年是半妖,没有很强的妖力,只会干些端茶送水的活儿。”他伸出短短胖胖的手指,在一只空碗上点了三点。众人只见那空碗里面从无到有,从浅到深,慢慢注满了紫红色的清亮液体。 似乎有些无措地揪了揪覆盖在额上的头发,年年腼腆地说:“请东家品尝,这是葡萄汁。”他眨巴着紫葡萄般的大眼睛希翼地看看白选瞧瞧沈闲。 这小眼神纯净得能让人的心瞬间变得柔软。白选对年年和气地笑了笑,端起碗抿了口。清甜微酸,果然是鲜榨葡萄汁的味道。她点点头“嗯”了两声,把碗递到沈闲嘴边。沈闲先小心地啜饮了一小口,随即对年年笑,自己捧着碗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 “很好喝!年年很厉害!”白选咂巴着余味,对年年竖起大拇指。男娃儿眯着紫色大眼咧开嘴快活地笑。 白选让人又加了张椅子,就放在沈闲身边。她正想找个和沈闲年龄相仿的孩子陪他,白璧无瑕的礼送得恰到好处。可是年年无论如何也不肯和众人坐在一起,说他是下人的身份,不敢和东家同席。 沈闲跳下地,什么也不说,只是拉着年年的手。两个孩子面面相视了片刻,等沈闲转身往回走,年年便很乖巧地跟在后面。两个同样粉雕玉琢的孩子坐一起,真是赏心悦目。年年很快又忙活起来,殷勤地给在座的每个人送去不同的水果汁。沈闲面前最多,各种各样,任他挑选。 白选接到桃夭的眼色,离席和他踱到客厅。桃夭果然有话要说:“年年是个半妖,他母亲是人类,父亲是妖。别看才这么点大,他其实已经有七十多岁。末日来临之时,他才几岁大。他父亲为了救他母亲,死于非命。他一直待在妖事局,因受过重伤导致妖力低微,他只能干些杂事,譬如给职员们制造饮料,工作很辛苦。” 叹了口气,桃夭扭脸又看了眼年年,见他笑得很开心,神色也变得更柔和。他继续说道:“内子听说小少爷想给沈闲送份礼物,就请他把年年送来这里。这孩子话不多,懂分寸,很有眼色。有他陪着沈闲,你大可以放心。再说年年并不如他自己所说的那么没用,他的妖识还算拿得出手。来之前小少爷给他炼制了几种以妖识驱动的妖器,他能派上用场。”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中自然少不了争斗。白选估计妖事局那地儿也是强者至上、实力为尊。如年年这样妖力低微的半妖,日子不好过是正常的。 哪儿哪儿都有不如意,白选瞧着沈闲对年年似乎还不错,决定收下这份特殊的礼物。“你放心,我不会当真拿他当下人看待。就当我给你们妖事局养个人。”她笑吟吟地说,“这点面子我还是会给你和你夫人滴。” 桃夭失笑,摇着头说:“我怎么觉得你没有小时候可爱呢?越长大越厉害,但也越不好玩!” “是啊是啊,对您来说,好玩才可爱!可您愿意当那个被好玩的人么?”白选反唇相讥。没有反抗能力的小孩子,能不好玩?但谁愿意一辈子当给别人玩的小孩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54章 月华宝镜 正是隆冬,数日中白选从黑潮大狱一路向北,气温日渐下降。不过与几个月前不同,她越往家的方向赶,心里反倒越热呼。对于一名睁眼就无亲无靠的重生者来说,知道前方有座房屋可以被称之为“家”,实在意义重大! 屋里因年年的加入又多了几分欢乐,不时听见某个大嗓门亲热地喊着他的名字,央他再来一杯。白选与桃夭却慢慢踱出了大屋,行至楼前的小花园。 夜晚罡风凛冽,白选虽不大觉得冷,但脸上也被风刮得有几分刺痛。桃夭是只体贴妖,察觉到白选的些微不适,立时给她加了个法术。 话说,白选和这只妖怪的缘份不浅。从十六年前到如今,见面次数并不算多,可是桃夭始终都对她抱有善意,她能敏锐地感觉到。不管从前是因为误认她为妖怪,还是之后已经清楚她的身份,这只妖怪似乎都对她另眼相看。哪怕被抛去十几个大卫生球,他从来不带生气的。 方才桃夭介绍过年年的来历,现在又刻意带着她往尚且寂冷的小花园里钻,白选总觉得他还有话要说。 “那啥,你不是说你家主上还送我月华宝镜吗?”白选见桃夭在花园里晃来晃去,忍不住先问。 “唉!”桃夭幽幽地叹息,“要是你不问,我绝对不给你这宝贝。”他看着白选,端详她的面容,“我很后悔当年在履职书里提到过你。否则我家小少爷绝对不会对你产生那么旺盛的好奇心。” 话虽如此,桃夭还是不情不愿地从袖子里掏出一面巴掌大小的小圆镜抛给白选。他嘴里嘀嘀咕咕:“真不知主上怎么想的,居然给她这宝贝,岂非方便小少爷和她勾勾搭搭吗?她是人啊是人!” 桃夭的声音几乎都藏在喉咙里,白选听不清楚。但从他的表情中大约猜到了些什么,她只觉百口莫辩,妖怪和人类的某些观点难道相差得这么远?她觉得桃夭管得实在太宽了,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不停摩娑小圆镜的镜框,白选就着小花园里柔和的灯光仔细打量它。这就是一面很普通的化妆镜,椭圆形的清亮镜面镶嵌于整片紫黑色木头中。镜面玻璃的,没什么特别,不过反面……这什么玩意儿? 白选这才发现小圆镜的不凡之处。镜子的反面在平整的木片上阴刻着一只顾盼生辉、神色飞扬的兽形图腾。它有一双如霓虹灯般不停变幻色彩的圆溜溜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能流露出诸般情绪。正是这双奇异的彩瞳,才让只是由简简单单几根线条勾勒出的图腾如此灵动。 “得主上亲自出手炼制的法器,世上可没有多少件。”桃夭抻着脖子同赏月华宝镜,语气里的酸味八百里之外都闻得到。他咬着牙根说,“你这小丫头真是交了好运!” “这宝贝有什么用?”白选大乐,喜滋滋地问。 “联络,防身。”桃夭看不得她这欠揍的得意模样,格外言简意赅。 “你生气个啥?”白选抬头斜睨桃夭,故意气他,“你家主上送我东西,那是因为我替他照顾了他儿子好几天。你知不知道无瑕那小东西有多难缠?你要能替你家主上把小主子侍候好了,也能赏你好玩意儿。” 桃夭嘴角抽搐,他和白选是两国的人,话讲不清楚。原本他还想着,要是小丫头识趣,肯说好话儿,他就把月华宝镜的功用一桩桩一件件讲给她听,现在么,哼哼! “要不要滴血认主之类的?”白选见桃夭气得鼻子都歪了,又赶紧赔笑,“您大人大量,别跟我这小丫头一般见识。” 桃夭哼哼唧唧了半天,打量白选快不耐烦,才指点她怎么用:“说白了,这就是适用于我们妖事局的电话机,乃水月镜的升级版。不过我们是用妖力拨号,你么……”他转了转眼珠子,忽然忍俊不禁,噗哧笑出声,“只要摸着镜面大喊三声,‘般若波罗密’就行了!” 白选囧囧有神地看着桃夭,不敢说出心里的话——你家主上是《大话西游》的粉丝吖? 桃夭嘴角上勾,低下头抛了个媚眼,轻声说:“丫头,你的眼神告诉我,你知道这句咒语是什么意思。” 一巴掌把桃夭推开,白选抛了两个大卫生球给他,决定不解释,这种事儿越解释越难解释。算算时间,《大话西游》上映据今足有八十多年,桃夭和他家主上很有可能看过这部电影,但十七岁的白小乖绝不可能知道有关这部电影的一切。 “任何人喊这句咒语都能用它?”白选觉得如果是这样,这宝贝未免不太靠谱。 “第一个喊出咒语的人会被它记录下声音,从此只有此人才能使用宝镜。”桃夭努力忍住笑意,尽量上自己看上去一本正经。 用手指在镜面上小心翼翼地按了按,白选感觉自己触及的似乎不是坚硬的物质。手指离开时,她瞧见原本一动不动的镜面忽然泛起了涟漪。它突然变成一汪有生机的水泊,折射着迷离灯光。妖怪们和修士们的东西未必全都有实用之处,但在人类看来,大多很奇异。 虽然还不知其具体作用,但白选估计宝镜肯定不凡。防身么,如果能像前世的修仙文里可以代替主人死个两三次就好了。带着这样贪心的期待,她激情迸发,大叫三声:“般若波罗密!”还好看过电影,知道怎么正确发音。 见这鬼灵精怪的小丫头真上了当,桃夭捧腹大笑。但他也疑惑,为什么小丫头都不表示一下怀疑,就当真相信妖怪会使用与佛门有关的咒语? 死妖怪一发笑,白选就知道不好。但她刚要发怒,手里的镜子忽然阵冷阵热,冷时如冰、热时如沸水。她低头看去,却见镜子在融化。如冬阳照耀之下的冰雪,镜面的波纹眨眼间把紫黑色镜框给包裹住,而后迅速融化。 但它没有像冰雪被融化之后蒸发,而是拉长成闪烁着彩光的细线,将方才镜子反面木片上阴刻的兽形图腾在半空中徐徐勾勒出来。那双彩光潋滟的美丽双眸中似乎容纳了不计其数、千色万彩的星星,眼睛灵活地眨动时,这些星星便明灭着缤纷绚烂的异彩。 “太美了!”白选喃喃自语,她下意识伸出手去触碰那双眼眸。手指触及之时,构成兽形图腾的彩色光线刹那暴涨出强光。白选条件反射地闭上眼,再忙不迭睁开眼睛,那个兽形图腾已经不见了踪迹,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面与她几乎等高的镜子。彩色流光包裹着平滑的波纹状镜面,只要有一点点风刮过,镜面便泛起微澜。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空间门?从这儿进去,出来的时候就是另一个地方?”呆了两秒钟,白选扯住桃夭的袖子,激动地问,“无瑕是不是就在那头等着我?唉哟,你敲我干嘛?”摸着脑门,她不满地瞪着桃夭。 “你脑瓜里都装了什么?”桃夭鄙视道,“现在穷成这样,还能造出空间门?我家主上和主母原本身家极丰,但这么多年,也就给小少爷炼制了行宫那么一件好法器。”他又恨恨地剜了白选两眼,“加上给你的月华宝镜。” 啊咧?这面镜子可以和白璧无瑕的行宫相媲美?果然浓缩的就是精华的。不过,桃夭的主上,无瑕的爹用不用送自己这么好的东西?白选皱了皱眉。 桃夭那是活了三百多年的老妖精,白选一皱眉,他就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嘲讽地笑了两声,桃夭凉凉说道:“小丫头,我家主上那是何等身份,岂会对你有所图?这面宝镜既是感谢你照顾了小少爷那么些时日……说实话到底谁照顾了谁,咱们心知肚明。” 白选不自在地咳了两声,话赶话地说:“还有就是晶的缘故吧?” “你知道就好!”桃夭气哼哼地说,“依我看,晶也不是你的东西。要不是小少爷向着你,你能把那宝贝弄到手?白瞎我们那么些布置!也害得小少爷受苦。” 桃夭显然不知道皮皮的存在,但白璧无瑕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的爹,这很难说。不过无瑕答应过自己,绝对不外传皮皮的事,白选觉得自己应该相信他。 “桃夭,不准你说小乖!”镜子里远远传来陌生的少年声音,渐有彩光从镜中溢出。白选揉了揉眼睛,却见由远至近,有个人正向自己飞奔而来。 她慢慢张大嘴,这这这是白璧无瑕?!熟悉的五官轮廓,熟悉的眼罩,甚至熟悉的牛牛套头睡衣。除了以前乱糟糟的银蓝色短发变得乌黑油亮,他没什么变化。 但是白璧无瑕跑得近了,白选才发现他好似长大了五六岁。个子拔高,肩膀宽了身体也结实了,年纪看上去居然不会比自己小。 白选蹬蹬往后退了几步,只因白璧无瑕倏地出现在镜子那边。他的脸贴得太用力,被压扁成了一张滑稽的大饼。水波不停荡漾,他的五官也有些变形。 即便这样,白璧无瑕依然清俊讨喜。他那只露在外面的眼睛瞪得滚瓜溜圆,满面兴奋之色,紧紧地盯着白选,哇啦哇啦吐出一长串话。 “小乖小乖,那天我被人捉走了才没去与你会合。你有没有受欺负吃苦头?” “小乖小乖,你有没有处理好晶晶的事儿?要不要我帮忙?桃夭可以帮你的,你不要客气,尽管使唤他!” “小乖小乖,你现在好不好?我天天修炼,爹说我现在很努力。我好想和你一起玩,所以乖乖听爹的话。” “小乖小乖,我很想你。你有没有想我?听说你有许多朋友,你绝对绝对不能喜新厌旧!我很快就会出来,你要乖乖等着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55章 表白 果然是大能者炼制的神奇宝镜,竟能让相隔千里的人儿面对面交谈。白璧无瑕迫不及待地说了好些话,白选不知道应该回答他哪一条。她只好微笑着,偶尔嗯嗯啊啊几声附和。 兴高采烈说了半天,盘膝坐着的白璧无瑕忽然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牛牛睡衣,不好意思地问白选:“这个,我现在还穿着它睡觉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你说呢?看上去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还穿着童稚可爱的卡通睡衣,你还问合不合适?白选哧哧笑出声。白璧无瑕羞恼得脸儿绯红,却又强自争辩:“因为你说过这件睡衣很可爱,我还特意施法把它变大,一直留着。你现在又来取笑我。”他委屈地扁了扁嘴。 果然,个子长大了,人还是没什么变化。这孩子一如既往地敏感呐。白选赶紧说:“这件衣服有安神静心的功用,大有好处,你继续穿着睡觉。没什么不合适的。” 白璧无瑕低着头想了半天,忽然没头没脑地说:“我比你大,以前就算了,但是现在你不要再用哄孩子的语气和我说话。”倏地仰起脸,他加重语气强调,“我是大人了!” 白选心道,那也要你自己不再孩子气才行啊。她听见白璧无瑕后面那句话,想也没想就脱口取笑:“有多大?大到能娶媳妇了?” 站在白选身后的桃夭用力咳嗽,她反应过来也老脸微红。白某人不禁暗恨,都怪女色狼姜亚,一路上也不知道听她说了多少疯话,她居然近墨者黑,调戏起小无瑕来。 不过,纯洁的小白同学似乎并没有听出白选这话的深意。他腾地站起身,大约嫌镜子太矮,后退了几步比划自己的身高,一个径地嚷嚷:“你看你看,我绝对比你高!” 又用力捶着自己的胸膛,他骄傲挺直了身板,大声宣告:“我真正长大了!不管是年纪、个头还是力气,我都比你大!你不要再把我当成小孩子来哄!”他气鼓鼓地瞪着白选,“我不喜欢!” 桃夭的凌厉目光简直让白选有芒刺在背之感,她慌乱一迭声地答应:“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真真是,祸从口出呐,这个老妖精不会杀人灭口吧? 白璧无瑕重又开心起来,回到方才的位置坐倒,凝视着白选说:“小乖,我好后悔以前没有好好用功修炼。听说你交了好多朋友,是不是都和你差不多大?时间长了,你会不会忘了我?” 他缓缓伸出一只手贴过来,白选这边的镜面晃得厉害。白璧无瑕轻声说:“我想摸摸你。” 他的眼睛墨如子夜,白选忽然觉得白璧无瑕是真正长大了,孩子眼里不会有复杂得让人难以看懂的深沉情绪。白选微蹙了眉,关心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犹豫了片刻,她也把自己的手贴上了镜面。 白璧无瑕的目光从白选脸庞落到她的手上,他修长的手指弯了弯,似乎想穿透空间的阻隔握住对面那只巴掌。他没有回答白选的问题,喃喃道:“我以前怎么不觉得你的手这么小。”着迷一般痴痴地盯着白选的手,他自言自语,“细细的手指,红红的指尖,让人……让人想咬一口。” 他从来都是行动派。果断挪开自己的手,白璧无瑕深深地低下头。乌黑短发的流海滑落慢慢微阖的眼帘,纤细眼睫颤得厉害,他吻在了白选掌心。 尽管明知这个吻绝对不会真的落在自己掌心,白选还是立刻缩回了手。她下意识把手背在身后,却仍然感到一股酥麻之意从掌心飞快地攀爬向上,由胳膊到肩膀,再没入心底。暗暗啐了自己一口,白选心说话,你幻觉得不轻。 镜子那边的白璧无瑕已经闭上了眼睛,他并不知道白选的手离开了镜面。白选得已看见他印在镜面上的唇绽放如花瓣一般,唇上似有光缓缓流动。他仿佛在干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态度认真得近乎于虔诚,用自己整颗心整个灵魂在亲吻。 倒吸一口凉气,白选霍然扭头看向桃夭,果然收获某妖愤愤然的目光。“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桃夭压低声音,媚眼里满是肃杀之色,“你知不知道会害死他?!” “我没干什么!”白选觉得自己冤死了。她以前和白璧无瑕相处,从心底往外把他当弟弟疼爱,哪有什么逾矩之举? 二人的争吵立时惊醒了白璧无瑕,他睁眼就发现对面那只惹人疼惜的小巴掌不见了。急速地眨了眨眼,他慢吞吞地抬起头看向满脸惊愕和懊恼之色的白选。 “我我我……”白璧无瑕咬咬唇,一层粉色从他后颈爬上双颊。他初始不知所措,但眼神几乎立刻变得毅然决然。直勾勾地盯着白选,脸色变成了大红布,他大叫出声,“小乖,我喜欢你!” “你”字之音尚在耳边,流光溢彩的镜子光芒顿敛,化作一溜彩光没入白选右手。她的右手手背缓缓出现线条简单的兽形图腾,有双彩光潋滟的灵动双眸。 好几分钟令人窒息的死寂,白选晃晃有些发晕的脑袋,对桃夭干笑两声,无比诚恳地说:“我真没对他有什么过份的举动和想法。他说的这个喜欢么……意思很纯洁的,你不要多想,你们都不要多想。” 桃夭不说话,用前所未有的严肃冷厉目光看着白选,直到她露出心虚表情。蹭着小花园因新栽下花木还有些湿润的泥土,裹紧外套,白选轻声说:“我曾经误会他杀死我至关重要的亲人,逼他发了个誓。”不会是誓言的关系吧? “那个时候,你哪里来的亲人?”桃夭淡然说道,“这些事情我不问。你说的誓言,”他嘲笑道,“我家小少爷只是看着年纪小,你还真把当他孩子?就连非人疗养院那些四五百岁的老妖都不敢小觑他!” “我没有小瞧他。但是,我就是把他当孩子看了啊!”白选无奈地叹气,“所以才会容忍他天天和我睡一张床……”闻言,桃夭的脸黑了一半,听见白选说出下一句话时整张脸黑得发了紫。 “还每天给他早安吻和晚安吻。”白选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他的外表和行为欺骗性太强了!是,我知道他其实已经活了很久,但按照你们妖怪计算年纪的方法,他也只是小孩子不是吗?” “咯崩”。白选警惕地看向桃夭,发现他脑袋后面的彩色辫子都飘在半空,而他脚边刚砌好的花坛变成了豆腐渣。这只妖怪满眼满脸的杀气,袍袖无风自动。 不过运了半天的气,长长的叹息过后,桃夭貌似平静下来。他背着手在小花园里走来走去,语气凝重:“这件事也不能怪你,你并不知道我家小少爷家中之事。天地之间最尊贵的生灵,为什么总是对人类无法抵抗?我家主母就算了,她已然是超然于这世间的存在,但是你……”他眼中渐有悲意,“撑死了抡圆了活,你最多就是一百多年的寿命。你死以后,我家小少爷怎么办?” “等等!”白选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哭笑不得地说,“你想太多了吧?白璧无瑕这种青春期的萌动很快就会随着时间消失的……”再说了,喜欢又不是爱,何必紧张! “闭嘴!”不想,桃夭竟因她这句话暴怒。他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线,森寒目光扎在白选脸上,冷若冰霜地说,“你,不要用人类对待感情的态度来判断我们。相比起人类,妖精魔怪们对伴侣忠诚得多!” 这只妖怪看样子以前受过情伤呐,白选在心里腹诽。她实在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怎么想怎么尴尬。也许在白璧无瑕的父亲眼里,自己也是勾引他儿子的坏女人,所以拿这个厉害的法器来收买自己?这么一想,右手手背上的兽形图腾便火炭也似地烫。话说,这是什么兽?简单的轮廓可真看不出什么。 “你必须解决这件事。”桃夭看出白选的退缩之意,硬绑绑地说,“小少爷一身关乎整个虚境的安危,你这小丫头也许只是无心之举,却将我非人协会置入险境。等你明年成年之后,妖事局会向天舟发来邀请函。届时,你必须前往非人协会处理好此事。” “事涉万千生灵,请你务必用心。”桃夭深深地弯下腰,对白选郑重行礼。他直起腰身,正色道,“我所说绝非虚言!白少尉,种因之人便是得果之人。你与小少爷的因果,只能由你去解。”他顿了顿,加重语气说,“趁着时日尚浅,希望如你所说,那只是他青春期的萌动。” 说罢,桃夭重重一甩袖,踩着白选家密布着监控仪器的草坪扬长而去。一时间,尖利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夜空。四邻八舍忙不迭关门关窗,生怕惹祸上身。 白选呆呆站了片刻,直到从屋里哗啦涌出大群人来,她才跺跺脚,高声说:“没事没事,快关了警报。” 重生以后第一次被表白,却扯上万千生灵的安危,这叫什么破事?!难道咱谈个小恋爱也要惊天动地,搅得风云变色不成?呸呸呸,谁要和白璧无瑕谈恋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56章 朋友一般相处(450票加更) 介是粉红450票加更章。 --- 桃夭临走前泄愤般的举动,不成想当真让白宅的保镖们逮住了两位在附近探头探脑的特殊来客。白选还以为搜索白宅周边之举只是迟大在向某妖表示不满,却被告知监视器捕捉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出没。 令迟大警惕的是,元启森和花满楼提供的仪器居然不能准确捕捉那两个身影行动的轨迹,更别说看清这二人的容貌。不过,当保镖们没入黑暗中,只凭自己的职业素养去判断对方身处何地,倒是很快就把人揪出来。 这一高一矮两个人,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模样儿。要不是紧急时刻有一人喊出自己的身份,二人这顿老拳定是跑不了。 搜索此处的几名保镖面面相觑,却不敢放开扭在手下的人,生怕是冒充的。“您说您是元继理先生?那位是贝幼菁女士?”一名保镖问不停挣扎的口罩墨镜男。 “是啊,我们知道女儿回来了,所以过来看看。”元继理心情郁闷,声音自然也很低落。 另一名保镖已经确认被自己摁在地上的确实是个女人,犹豫着放松了钳制。贝幼菁也是口罩墨镜上阵,她平生从来没吃过被无情按压在地上不能动弹的苦头。察觉力道减弱,她立刻试图爬起身。 此时,有人和主宅那边说上了话,得到答复后示意松开这二位。这名身高足有两米开外的魁伟保镖沉声说:“二位究竟是不是元先生和贝女士,咱们还不得而知,那边正在想办法确认。现在,要请您二位跟我们走一趟。” 此言一出,元继理和贝幼菁简直喜出望外。这二位,自打下午发现白选回了家,就一门心思想着能不能近距离看看女儿。哪怕不说话,就是远远地瞅瞅她,也能心满意足。可是从望远镜里看得出来,白宅附近有不少人影晃动,那是尽忠职守的保镖们在工作。 直到夜色降临,吃晚饭的时候,在外面晃悠的保镖貌似少了好几个,元继理才赶紧招呼贝幼菁开始行动。两个人将早就准备好的装备披挂整齐,拿了贝幼菁研制出的抗晶波干扰通讯器,足足煎熬了一个多小时,才摸到白宅外面。 别看这对夫妻买的房子能直接看见金玉九号,但是去往那片被命名为“金玉”的高级别墅区,必须先出了他们住的小区,爬上小山包,再沿着马路走大半个小时,下山之后才能到达。 进入别墅区之后,因金玉九号的位置比较靠里,这又得走上半个多小时。怎么从自己买的房子到达白宅,夫妻俩早就研究清楚,当下雄纠纠气昂昂出发。 开车只要几分钟就能翻过小山包,可是即将快到金玉区的上空,元继理却接到警告。如果他不立刻降下悬浮车登记身份,以供金玉区安全部门核实,就会被当成欲行不轨者无情击落。 没办法,元继理远远地停下车。但是他能用什么理由进去?夫妻俩不想惊动白选,甚至没有向元启森透露买房就为了有机会去偷窥,因为他们答应过元启森不去做任何可能激怒白选的事情。二人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只是远远地瞧一瞧,不让她发现,她就不会生气吧? 搬家后几乎足不出户,日常杂务自有雇佣的仆役去完成,所以他们并不清楚金玉区有如此严格的安全保卫手段。此时被拦在门外,二人只好坐在车里发愁。 金玉区的居民来往车辆在小区安全部门早就登记过,得到住户允许能够自由出入的亲友车牌号码也记录在案。像元继理这种情况,虽然不曾登记过车辆,但只要让安全部门打个电话给白宅核实身份,同样能进去。 可这对夫妻哪里敢让人致电白宅,一筹莫展之下,只好打电话给元启森,问他该怎么办。 元启森每次来都开登记过的同一辆车,自然畅通无阻。金玉区的别墅之所以那么贵,安全防卫就是一大卖点。这里的门卫颇有不论贵贱、一视同仁的风骨。故而元启森说只有核实身份这条路可走。 真要这么干,夫妻俩早就进去了。元继理不死心,去与门卫交涉。任他说破了嘴皮子,甚至偷偷对门卫首领坦言自己的身份,可这位从军中退役的老兵虽表示理解,但仍然禀公办事。 没奈何,夫妻俩怏怏返回,打算等哪天元启森到了再厚着脸皮一起蹭过来。没成想,转身元继理就看见一熟妖。桃夭笑眯眯地站在路边,只怕将方才那幕尽收眼底。 这只妖怪大摇大摆穿过横着三个膀大腰圆门卫的入口,门卫的眼睛瞪得铜铃也似,却愣是没对桃夭擅自出入发表任何意见。元继理赶紧拉了贝幼菁下车,为安全起见也决定步行。二人往门口蹭了几步,果然不见门卫有反应。夫妻俩拔腿飞跑,直到把大门抛去脑后老远,元继理才担心起妻子的身体。 只要能见着女儿,贝幼菁什么也不怕。她感觉自己的心脏比任何时候跳动得都有力,反倒拉着元继理大步往前走。紧赶慢赶约摸半个小时,夫妻俩到了金玉九号附近的小树林中。小心翼翼地往宅邸的方向靠近,几分钟后,二人被突然响起的刺耳警报声吓得差点摔倒。 夫妻俩下意识跑路,没跑多远就被专业保镖们轻松地逮住。眼看要吃拳头,自己无所谓,妻子可万万受不得这个,元继理才把身份喊破。 原以为会被无情地驱赶,但没想到竟然能进宅邸里面去,元继理和贝幼菁都觉得今天这场刺激没白受。二人已四十开外,平日又运动得少,方才又是惊来又是喜,未免气息急促。 那名和宅邸通话的保镖很同情这对夫妻,好心安抚道:“白少尉通情达理,您二位且放宽心。” 元继理和贝幼菁感激地直冲这名保镖笑,互相抚胸捶后背,等进了白宅的大厅正门,果然镇定许多。不过,当二人看见站在璀璨灯光中微微而笑的白选时,忽然觉得手脚不知往哪儿放。 白选也在心里叹息,实没想到这二位会摸黑跑来。要不是刚才接到保镖禀报后,为确认事实特意打电话给元启森,她还真不敢相信元继理和贝幼菁会在自己家斜对面特意买了房。 “爸妈这段时间一直在关注你的房子,其实不少安防设备都是爸爸通过私人关系弄来的。怕你不接受,所以我没告诉你。你买这些设备的钱我都如数交给了他们,他们很难过。”虽然隔着电话,但白选还是能听出元启森语气中的沉重。 “我请他们进来坐坐。”白选没多说什么。毕竟对她来说,元继理和贝幼菁还是陌生人,对陌生人她自然不可能立时就有什么热情。不过如果对方当真有心,她也不是铁石心肠。 白选想着,虽然不是自己的父母,但自己毕竟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在确认他们对自己抱有善意之后,哪怕做不到以父母相待,至少能当朋友相处吧? 看见元继理和贝幼菁出现的刹那,白选差点没笑出声音。倒不是这二位身上沾着不少落叶泥土很是狼狈,而是他们扣在帽子上的墨镜和挂着半边的口罩实在有喜感。 只是忍住笑意之后,她忽然又有些伤感。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对夫妻何尝不是当年之事的受害者?那个造孽的人,真应该也尝尝某种锥心刺骨的痛苦! 尽量让自己笑得温和,白选快走几步迎上前,客气地说:“保镖们下手没轻没重,让您二位受了些罪,您们没大碍吧?” 元继理和贝幼菁越发惊慌,且羞愧。元继理忙忙摆手,讷讷道:“没大碍没大碍。”再一次看见白选,他心里不知是喜是悲。喜的是女儿愿意见父母,悲的却是明明是一家人却如此生疏客套。 想及在血玉监狱与女儿的初见,元继理更有恍如隔世之感。尽管此时这少女的神色不显热络,但总比上回见面时她眼里脸上满是冰霜要强得多。 贝幼菁慌乱片刻,眼见白选越走越近,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大声说:“我扭伤了脚。”也许太过紧张,又实在兴奋激动,她的声音显得尤为尖利。 白选怔了怔,随即伸手扶住了贝幼菁的胳膊,轻声说:“我给您拿点药酒擦擦,只要没伤着筋骨,很快就会好。您能自己走吗?” 用力地闭了闭眼睛,贝幼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她眼里还是立刻有了泪花,看着白选连连点头:“我能自己走,”又赶紧补充,“不过最好扶着点。” “对对对。”元继理赶紧搀着妻子的另一只胳膊,笑着说,“扶着,扶着的好!”另一只手擦了擦汗,他心说话,老婆你真是太勇敢了!我怎么就没想到主动出击呢? 白选哪里不知贝幼菁借扭伤之事试探自己的态度,想到方才这位母亲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大无畏地嚷嚷“我扭伤了脚”,她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感情的交流,总要有一方更主动。不温不火地相处,也许能慢慢让彼此不再疏远,但要想更亲密只怕很难。十七年的隔阂,等到水滴石穿之时也许光阴已经跑得更远。白选觉得,元启森的性格像贝幼菁,这对母子都不是坐等事态发展的脾性。 第257章 新年庆典 近一个月前,白选加入国家资探总队。不知是看了谁或者什么宝贝的面子,资探总队举办了一个小型的欢迎仪式。那次钟木兰没有到场,只是派人宣读了一份言词简明扼要的祝贺书。 欢迎会的重点其实说穿了是“晶”的移交过程。白选接受了钟木兰的建议,分了几颗“晶”上交给国家资探总局。换算功勋后,她的资探员等级比坐火箭还快,从黑铁定级直接抵达黄金定级,半个小时完成了许多资探员一生的追求。 白选是潜力巨大、目前也崭露出恐怖实力的异能者,这不假。但对国家来说,异能者最多就是在资探行业发光发热。若是起了战事,大部份身体脆弱的异能者不可能成为战争的中坚力量。现如今的军中,机甲士才是王者。 所以,主办方因某些缘故不愿意给白选多作宣扬,而白某人自己也想低调行事,那次欢迎会只进行了不到两小时就结束。与会的人里除了前来分赃的协议家族代表,就是异能者特种部队的几名主官。 彼时,白选干掉雪女,登上天舟异能第六强的宝座没两天。她的能力可以把异能者变成普通人之事,正悄悄流传于异能界。这种异能的确强大,却也同时令异能者们忌惮,白选在欢迎会上并没有收获很明显的善意。 这次国家资探总局每年一度的新年庆典,白选碍于钟木兰的要求才不得不来。她打算随便找个角落猫着,开完会立马脚底抹油开溜。电视上早就报道过这场盛大的新年庆典,与会人数高达一千五百余人,她想着自己怎么也能混过这三天去。 既然起了低调的打算,白选没有驾驶家中车辆,而是让人从车行随便买了辆大众悬浮车。她选在报到日最后一天的下午抵达会议地点磐石会议中心,以避过前几天的人潮热流。 站在天舟资探业顶峰的国家资探总局,一年才举办一次新年庆典,当然要办得隆重热闹。今年因邀请的宾客比往年更多,资探总局自己的大会堂颇显逼仄,便特意向数墙之隔的首都直属机甲大队借用其会议中心使用。 这座名为“磐石”的会议中心座落于首都近郊,有山有林有湖,风景优美。从天舟全国各地而来,开会或者培训的机甲编制士官们,每次的集结地都是这里。军委所属或者国家哪个部门召开规模较大的会议,也会选在此处。 军队管制的会议中心,其禁卫森严不必多说。白选在距磐石中心还有十里路之遥时,就开始接受检查。越往里走,检查的程序越多越严格。她没穿制服,只着以便装,越发让检查的大头兵们严阵以待。 路上除了烦了点,倒没出什么乱子。所有进入磐石中心的车辆都很老实,也没办法不老实,人家的检查岗哨旁边无一例外都有好几台机甲静静矗立。并且,在旁观了被地对空激光炮击落至少三辆拒检悬浮车后,大家都乖乖接受检查。 好在军人们作风严谨,只要证件和人对得上号,他们不会过多询问。白选因军衔的关系,每过一次岗哨,就会迎来卡卡敬礼。这日虽是报到的最后一天,多少也还有些车辆,因检查更是时常排队。被敬礼的次数多了,人们不免好奇,这名开着普普通通悬浮车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进入磐石中心的最后一道岗哨,白选惊讶地看见了花满楼。这家伙穿着笔挺的黄金中尉制服——当然,人家那是潇洒帅气的机甲士军人制服,反背着手、叉着长腿,目光如鹰隼,警惕地观察每一辆接受检查的车辆。 白选的车,说实话真是太普通了。普通到她这想低调的人,夹在一众高档车里反而高调起来。白某人现在也后知后觉发现这点,不禁扼腕自己果然还是无法理解有钱人的想法。不就开个会么,有必要开那么好的车来?一放进停车场,谁知道你开的是流光70还是天际u3? 花满楼叫住跑到白选车前的士兵,端着架子神气地走过来,“啪”一个军礼,刚说了个“请出示证件”,就被车窗里露出的这张脸弄得啼笑皆非。 “你可真爱玩!家里那么多好车,偏偏弄了这么一辆。我说白少尉,你该不会临出发前直接到车行买的这车吧?”花满楼的神情顿时轻松,手肘撑在车顶上,低头说话。 白选笑嘻嘻地问:“还要看证件不?” “滚!”花满楼立起眼珠子笑骂,“你这张脸比什么证件都好使。拖拖拉拉的,都快关门了你才来。哥哥我等了这么多天愣是没见你人影,就知道你非得挨到最后一天,你还整这么辆破车!” 他更低地俯下身子,靠近车窗压低嗓门说:“你们开会那地儿选得不好,今年恰好有一支直属大队的新兵蛋子在磐石中心受训。说是新兵,这些人却都在地方军队干机甲士不短时间,但一个个军衔还没新入资探总队的异能者高。”他摸着下巴邪笑,“哥哥我估计,肯定会有不安份的人挑事。你呢,如果火没烧到你头上,你就看看热闹全当一乐。要是有人敢找你的茬,甭管是哪方,狠狠揍丫的!” 直起身子,花满楼总结:“不管是你们异能者特殊部队,还是军中,信奉的是同一条铁律——谁的拳头大,谁就有多说一句话的权利!” 白选叹了口气,满脸无奈:“这些事儿,元启森早就给我说过了。你又来婆妈。” 笑了两声,花满楼不再唠叨,挥挥手示意放行。白选的车加速后狂飙向天空,他还径自眯着眼睛瞧个不停。有名好奇的大胆机甲士仗着和花满楼关系不错,涎着脸过来打听,花满楼瞪一眼过去:“以后见着她,给老子绕道走。” 开了不多久,白选便接到地面指挥室传来的路线指示图。按图上所示的空中航道飞行,她很快就到达磐石中心停车场。在资探总局一名地勤人员的指挥下泊好车,她交验了证件。 这名地勤发给白选三日会议的全程安排列表,并且叫过一辆车准备把她送去里面。空荡荡的车里只有白选一个人,她坐得很安逸。不过车辆刚发动,外头又传来那名地勤的大声呼喊。 此人急匆匆跑上车,对白选不好意思地说:“抱歉,白少尉,您能驾驶自己的车辆进入磐石中心。车辆可以停放在您居住的楼层下面停车场内。”他的眼神颇怪异,仿佛不久之前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共有多少辆车能停在里面?”白选想了想,打算问清楚再决定是否开车进去。 地勤愣了愣,飞快地回答:“六十六辆。” “我就把车放你们这儿。”白选不假思索地说。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千五百多人开会,目前却只有六十五辆车能直接开进去。她这打算低调的人凑什么大热闹? 可是地勤为难地说:“所有车位都经过计算,您如果占用了这里的车位,就势必会有人停不了车。” 默然片刻,白选推了推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问:“我把车停外面行不行?” 地勤张口结舌,大概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放着福利不去享受。但人家不怕爱车受损……好吧,他想起白选开了辆什么车来。 把行李扔车上,白选下去开了自己那辆车泊在停车场的墙外。到底心疼钱,她问停车场的人借了块篷布把车罩住。这样也蛮好嘛,满意地拍拍手,她回到那辆送客车里。 这才离开十几分钟,方才空无一人的车上居然就多了不少人。四五个神色沉稳的便衣中年男女,十几名叽叽喳喳的年轻人。白选上了车,收获数枚有意无意的目光,大多数人还是各干各的。 她不着痕迹地扫视那些人,发现除了那几名中年男女,其余人的年龄应该都不超过三十岁。这些小年轻个个都穿着簇新的资探员制服,毫无例外地肩上扛着肩章。 早就听元启森和花满楼提起过,国家资探总队的异能者特种部队呈现年轻化,并且不少人都很骄狂。方才花满楼的叮嘱不无道理,就这些人住在遍地机甲士的训练军营附近,那边要是也有几个张狂的,不挑起事端才怪。 不过,瞧着年轻人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和中年男女一般便衣打扮的白选忽然觉得自己很苍老。她方才的座位被人毫不客气地占了,行李倒是好好地躺在行李架上。 车辆很宽敞,白选还有不少座位可以挑,但她必须把自己的行李从左右两个大包中间给拯救出来。别的东西无所谓,那些高端晶波仪器被压坏了可不成。 白选走向自己方才的座位。不知为何,占了她位子的人突然站起身来,满脸的惊惶。这是个貌约十六、七岁的少女,齐眉披肩发,略有些婴儿肥的可爱脸蛋。她急促地眨着眼睛,瞳孔一只黑色,另一只却是如晶波那样的蓝色。 这孩子莫不是被自己给吓着了?白选不明所以,心说话咱不就戴了副墨镜,你至于怕成这样?对这少女和气地笑笑,她问道:“我行李放在上面,能让我取出来吗?” “好好好!你随便。”少女一迭声地应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白选没有被墨镜遮住的小半边脸颊。直到目送白选走向靠近车头的位置,她才出了口长气坐倒。 “碗碗姐,你怎么了?”少女身边靠窗的座位探出一颗扎着马尾辫的圆滚滚脑袋,嘴里不停地咀嚼着什么,含糊不清地问。 木子碗心有余悸地瞟了白选的背影一眼,不敢多说什么,扭头悄悄对秦婧低声说:“小婧子,听姐的话,咱们乖乖开会,什么事也不惹。” 用力咽下牛肉干,秦婧眨巴着眼说:“人家从来不惹事,每次惹事的都是碗碗姐。” “去你的!”木子碗捏了捏秦婧胖乎乎的脸蛋,把这只小胖妞塞回去。她心里直叫苦,咱坐的该不会是那个杀星的座位吧?呜呜,好可怕,碗碗不要被变成普通人! 方才白选拿行礼不过是个小插曲,未能引起大多数人的注意。不过,在这些年轻异能者中,还是有人注意到了木子碗的异常。 整辆车共有二十三人,女性五名。除了一位年纪已过四旬的中年女子,余下的都是年轻姑娘还有小姑娘。木子碗、白选相纪相仿,秦婧只有十三岁,另外一位年轻女性就是此时挤坐到木子碗身边的女孩子。 她貌约二十三、四岁,虽是黑发黑眼,但五官轮廓更为鲜明漂亮,肤色也特别白皙。合体的资探员制服紧紧包裹着她玲珑浮凸的曼妙身材,曲线毕露。 一只手横过木子碗的肩膀紧紧搂住,大而妩媚的双眼凑近木子碗的脸庞左瞧右看,把人看得直发毛,她才笑吟吟地悄声问:“碗碗,你刚才又干了什么坏事?”青葱玉指点着自己的太阳穴,她接着做了个“偷听”的口型。 因自己的异能对面前这位不好使,小魔女木子碗在容云暖面前向来老老实实。不过这老实也就限于从不主动挑衅,倒不是害怕。然而此时容云暖口没遮拦,木子碗的脸色立时就变了,急得直接拿手紧紧按住了她的嘴巴。 “容姐,你别胡说。我可没干什么!”木子碗咬牙切齿地辩解,又抻长脖子去瞧前面那个一动不动的背影。 “到底怎么了嘛,碗碗姐?”秦婧虽是七分队里出了名的糊涂蛋,此时也瞧出了木子碗的不同寻常。她和木子碗走得最近,当然更关心。 “容姐,用心灵锁链。”木子碗压低声音说,急得直跺脚。容云暖和秦婧见她的焦急神色不似作伪,也不由自主看了前方那个独坐一旁的女孩子几眼。 扯下木子碗还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握在掌心,容云暖又拉住秦婧的胖拳头。她的瞳孔中间慢慢出现了一个灰蒙蒙的十字形状的图案,若是用放大镜去看,定能发现这个十字图案是两条由细小圆环串成的锁链。(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58章 风波(含475票加更) 由国家资探总局举行的新年庆典为期三天,包吃包住包玩。不只是总局各机构主要人员有份与会,因异能者特种部队也挂在其名下,但凡天舟注册在案排名靠前的异能者都接到了邀请函。 有心人发现,每年新年庆典过后,受邀的民间异能者里总会有人脱离原属资探公会或者家族,加入能享受军职待遇的国家异能者特种部队。但公务异能者们却极少脱离国家队伍,投向私人怀抱。 所以对于国家资探总局的这张镶金币烫银边邀请函,许多人恨得牙根直痒痒,却又不好阻止名下异能者与会。不说别的,只要资探联合总会寻个借口让哪家资探公会停牌整顿两三个月,其损失就够这些头头脑脑们心疼的。 国家资探总队和资探联合总会正是隶属于国家资探总局的两大实权部门。前者统率为国家服务的五万余资探员,后者管理注册挂牌的近三千家民间大小资探公会。 身为总队长和总会长,这二位的权柄在某些时候比国家资探总局的副局长还要重。事实上,钟木兰总队长和尼古拉斯?阿登纳总会长,与国家资探总局的一正二副三位局长并称为天舟资探界的五巨头。 不过,相对于另外四位巨头,钟木兰这位总队长显得极其神秘。将近二十年,她根本就没有在新年庆典上露过面。国家资探总队的大部份事宜也都是由副总队长署理,只有极少数公务才会送去最高法院请钟木兰定夺。 首席大法官阁下年事已高,又管着最高法院那么多事体,些许小事就不要打扰总队长嘛!这是某任国家资探总局局长的原话,并且被大多数历任局长贯彻执行。 因此,当迎宾处的国家资探总局工作人员接到停车场那边的电话,说钟木兰大法官穿了资探员制服抵达时,立刻呆立当场。 一则,宾客名单里根本没有首席大法官阁下;二来迎宾处也不明白老太太怎么会穿着一身资探员制服,而不是一年四季不曾更改过的大法官黑袍? 可见钟老太太在国家资探总局的存在感,已经被削弱到许多工作人员根本不清楚她身份的地步。她名义上还是总队长,但她的命令能够被有力执行的估计只有异能者部队那些工作时日比较长久的人。 迎宾处立刻致电负责庆典所有事宜的总局秘书部,接电话的人还以为开玩笑,恼怒地咒骂了几句就重重挂上。迎宾处急忙又拨电话过去,也大大地发了火,秘书部的人才相信确有其事。 庆典明天就要开始,传闻连元首和不少高官都会在某一天拨冗莅临。这消息刚传来没多久,为了迎接顶级大人物们,秘书部要做的事情又徒然增加了一大截。 正吵吵嚷嚷着忙得不可开交,听闻钟木兰大法官穿着资探员制服已经到了停车场,亲自坐镇指挥的秘书部部长差点跳起来。他亲自抓起电话告诉迎宾处,大法官其实还是咱们资探总队的总队长。 一时鸡飞狗跳。没得到回复之前,迎宾处还以为越老越小的首席大法官阁下这是促狭心理发作,也有可能是应元首之请才前来。听闻她居然就是资探总队的总队长,迎宾处傻了眼,慌慌张张打电话给停车场安排车辆,将钟木兰一行人送去专门接待资探总队所属来宾的入口。 当老太太乘车抵达早已得知消息的二号入口,一众紧张又兴奋的迎宾们又惊悚地发现,她肩膀上的肩章竟然是代表武职人员的血色钻石上将徽章。 这说明钟老太太是正儿八经的战斗军人,而非如参谋、情报、后勤等等文职军人。如今承平日久,天舟军方的上将屈指可数,何况是武职上将。有些工作人员想起某些流传得太久以致被人认为是谣言的传闻,再偷觑钟木兰的肩章,神情不仅恭敬且隐含畏惧。 不仅如此,这些簇拥着钟木兰抵达入口的人们,也个个身穿挂有闪亮肩章的资探员制服,迎宾们由此立刻想起异能者特种部队。此时出现的这些异能者,普遍年纪都在四十岁往上。他们的军衔大部份是校官,有几位也是将官——血色钻石少将。 亮闪闪的肩章晃花了迎宾们的眼睛,也让数十名匆匆赶到的与会人员瞠目结舌,僵立在旁。眼见那群人缓缓走来,无论正在登记或者排着队准备登记的人们都赶紧站在道路两边投以注目礼。 一众老牌异能者众星拱月般把钟木兰围在当中,经过这些来宾和迎宾们时,不少人对微微弯下腰对自己表示尊敬的人们颔首或者微笑。 尤其是钟老太太还特意站住了脚。她笑眯眯地环视迎宾们两眼,咯咯笑了两声,道了“辛苦”二字,又回头对神情激动的人们挥了挥苍老的手。 瞧瞧人家的温和气度,再想想近些年入队的那些嚣张小年轻,迎宾们和不少与会人员都感触良多。校官将官们还没怎么样,那些尉官反倒天老爷第一,老子第二。而且大家真没想到,电视屏幕或者报刊杂志上总是显得很严厉的首席大法官阁下,居然如此可亲可爱。 所有迎宾和登记员都停止工作,用景仰目光恭送这群人进入会议中心。各项入住登记事宜,由一名留下的水晶少校全权办理。很快,这位不时微笑的俊朗少校拿了一叠号牌离开。 钟木兰一行人走了没多久,又一批快要迟到的与会人员在入口附近跳下车。远远的便听见喧闹之声,再一瞧这伙人大多数是嘴上无毛的那种,迎宾们表面仍旧恭敬,但眼里多少有些异色。不怕没有货,就怕货比货,诚不欺我。 故而白选晃晃悠悠拖着行李过来排队时,总觉得不少迎宾皮笑肉不笑。她摇摇头,心说话今天被沈闲缠得脑袋发昏,我这是幻觉吧! 爱怎么看怎么看,咱反正是来打酱油的,白选不理会迎宾们盯着自己的怪异目光。戴墨镜穿风衣又不犯法,和她同车过来的人里各种装酷的不在少数。 “尊敬的来宾,您好!”一名迎宾小姐笑容可掬地迎上前,拦住白选的去路,“请出示您的证件,在礼宾台登记之后再凭号牌入住。” 每一位宾客都必须先由负责核对身份的工作人员再次查验证件。如果没问题,电脑屏幕上会立刻弹出这位来宾的住宿和座席安排,再打印成卡片交给来人。此后三天,来宾凭这张号牌所示食宿以及参加会议。 今年的庆典,国家资探总队分布在天舟全国各处的分队都派了精锐前来与会。现在已是报到日的最后一天下午,此时到达的基本上都是路远的来客。原本颇为安静的登记大厅,在白选这车人下来之后,立时沸反盈天。 那些安安静静的礼宾台前,大多是肩上无章的资探员在等着,但人家胸前挂着的也至少是白银以上的资探员身份标牌。 这些人无论男女,沉默者居多,就算交谈也是轻言细语。哪怕个别嗓门天生大的,也会下意识压低声音。能凭真正的资探功勋参与全国型会议的资探员们,谁的经历都能写成一本厚厚的自传,他们不需要用言语来彰显自己的身份。白选瞧着这些人特别可亲。 而吵嚷喧闹之处,必有三五成群的异能者资探员在内,基本上都是与白选同车的那些年轻人。如白选这样安静又孤身一人的异能者资探员,起码现在她还真没看见有别人。她听着那些肆无忌惮的大笑声,心说年轻是好,但若是仗着年轻就不知天高地厚,今后少不得苦头吃。 拦住白选的迎宾小姐有些犹豫不决。虽然面前这位墨镜女没穿制服,但看着那么年轻,又是和一群异能者资探员下的同一辆车。这位颇有识人之明的迎宾小姐便估计白选应该也是异能者资探员。 她试探着带了白选去往异能者资探员扎堆的地方,可是走了几步扭头瞧去,墨镜女根本没跟着自己,却是径自排到了比较安静的一列队伍之后。 这列队伍除了白选,全部是肩上无章的资探员。她戴着一副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墨镜,有点生人勿近的冷漠意味。许多老牌资探员心里大概和那位迎宾小姐一样有相同的想法,尽管不能从外表判断白选的确切身份,但他们都很安静地排着队,没有人向白选冒然搭讪。 被资探总队副总队长亲切地称呼为“我的孩子们”,这些有军衔在身的年轻异能者资探员们,那可是老虎的尾巴——摸不得!谁摸谁挨咬! 很快就轮到白选趴到礼宾台上,将自己的证件递给里面这位登记员。驾轻就熟地把证件往仪器上一晃,条件反射般扫了眼电脑上弹出的号牌打印界面,登记员忽然陷入石化状态。 钻石区六栋三楼a座。屏幕上轻描淡写的一行字,却让这位登记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他揉了揉眼睛,再度望向屏幕,微张着嘴半响没动静。 原本白选后头再没人排队,但也许她这儿的工作进度特别快,惹来还在另处等候的某些人注意。登记员这么一僵,从白选身后忽然挤上来好些年轻人。他们大部份肩上挂着黄金少尉的肩章,还有几个挂着中尉肩章。 摇了摇头,白选往后退了几步,好脾气地让出道路。不过对于里面那名登记员工作效率突然变得如此低下,她也有几分不解。按理说举办如此规模的盛会,怎么着也得抽调精兵强将吧? 一个头发半黑半白、敞着制服的青年倚在礼宾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登记员,语气不咸不淡,说道:“哥们儿,你快着点干活行不行?饿肚子事小,磐石中心这么大,你想让兄弟们到半夜还找不到住的地方吗?”他把自己的证件扔到礼宾台上,不满地说:“要是有问题的人,直接按报警器就是,值得你看这么久?” 闻听此言,登记员眼皮直跳。他赶紧站起身,双手捧着白选的证件,眼睛扫过站在礼宾台前的这几人,却没发现刚才那位的身影。这下把登记员急得不轻,踮起脚尖大喊:“白少尉,白少尉……” “我在这里。”白选郁闷地盯着自己身前这名体型活像大狗熊的高壮大汉。她努力向上跳了两跳,还是被人家遮住了半个头。 此时,登记员身边那只印刷机已经将制作精美的卡片吐出来。礼宾台里另外一名工作人员利落地拿印着国家资探总局logo的红绳把卡片穿好,他强忍怒意,对这些“宠儿们”笑着说:“各位长官,还请你们让一让,刚才那位少尉的证件和号牌都还没取走。” 白选赶紧又跳了两跳,并且捅捅身前这名狗熊巨汉,客气地说:“这位先生,请让我过去拿号牌。” 狗熊巨汉慢吞吞地转着脖子,瓮声瓮气地说:“你过去就是,我又没拦着你!”他眨巴着小眼睛,困惑地问,“说话的人在哪儿呢?” 此言一出,哄堂大笑,连一些老成持重的资探员也不禁弯了弯嘴角。赶着报到日最后时刻抵达的人竟不在少数,很多年轻人进入登记大厅,呼朋唤友之声不绝于耳。 礼宾台前越发被堵得水泄不通。那些人来疯的年轻人连声催着登记员快点登记,但是有几人就是堵住路,不让被挡住的白选挤到前面去。 白选的眉慢慢皱起来,她隐约觉得,今天这件事似乎并不是偶然。为什么核实自己身份时,那名登记员会如此失态?为什么在别处排着好好的队,那些年轻人会突然挤到自己身边来? 察觉到许多不明意味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瞟来瞄去,白选再度往后退。她身前立时又涌上更多的人,哪怕别的登记队伍只有小猫两三只。 看来是太平不了哇!白选很烦,她不想惹事,但有些人就是要逼着她去招惹事非。她希望这个人不是钟木兰,老太太应该知道她的脾气。 深深吸了一口气,白选又退。被墨镜遮住的目光冷漠地投在这些似乎什么也不怕的年轻人身上,她心想,既然如此,那就让低调见鬼去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59章 下药(含475 500票加更) 求九月份粉红票子。。 ----- 黑潮纪天舟历六十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这一天对许多人来说都无比重要。他们的未来是走向辉煌或者沉入深渊,都从这天开始。 起因不过是一位新年庆典登记员面对电脑屏幕的三分钟沉默,却在有心人推波助澜下发展成为令天舟诸多高层也为之振动的大事件。 此时的登记大厅里,壮硕如山的巨汉还在挠着头,貌似憨厚地嘿嘿发笑。他身边的同伴阴阳怪气地模仿他刚才的疑问——说话的人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一名工作人员急得跳脚,干脆站在凳子上四下张望,却就是无法在人头攒动中找到那个墨镜女的身影。 此情此景让在别处排队的一些年轻人笑得前仰后合。有三个女孩子却是心惊肉跳地看着这一幕,都在纠结该不该跑到前面去把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们给揪回来。 “不管了不管了!”木子碗紧紧搂着自己的背包,盯着那个被暴熊挡住的身影,对自己也是对身旁二位说,“三队的人老是讥讽我们队女孩子多,还说任务完成得不好就是我们造成的。现在让他们吃点苦头,活该!” 秦婧皱皱肉乎乎的小鼻子,用力点着头附和:“就是就是!上次阴阳头还嘲笑人家越减肥越胖,说人家每次都拖队伍的后腿。”小胖妞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吐槽,“人家哪有拖后腿,明明每次都把异能用光光!” 容云暖皱着眉,沉吟良久,还是把行李交给木子碗和秦婧。她解释说:“以后都是同僚,我看她似乎也不想惹事,我还是去看看情况。” 因本身异能强悍的缘故,容云暖在众多年轻人中还算有些威望。木子碗和秦婧对视一眼,不放心容姐独自面对那些嚣张家伙,赶紧拖着行李也跟过去。 但是等她们飞奔到那个吵闹不休的礼宾登记台前,忍无可忍的白某人已经发了火。三个人急刹车,僵硬着身体眼睁睁地看着明明身在人群中的暴熊突然出现在人群之外。他倒地不起,狂翻白眼、口吐白沫。在他胸口,站着一个人。这人每每轻跺脚,暴熊就会惨嚎一声。 环顾因太过惊愕而失声的人们,白选在暴熊的胳膊上又跺了一脚,平静地问:“你们今天吃了药还是忘了吃药?” 脚下的壮汉不时想挣扎起身,却都被她狠狠踩回去。不过白选也发现,这名壮汉的肌体极为强悍。她的力量异能只能让他呼痛,却不曾对他的骨胳乃至内脏造成什么真正的威胁。 顿时死寂。但年轻人火气本来就旺,此时被当众扇了老大耳光,怎么还能忍得下去?他们离开礼宾登记台,围成一个圈,面露不善地把白选包围在当中。 白选右眼视野里,不少年轻人遍布全身的异能光点闪动得特别厉害,这是蓄势待发的征兆。“对你们,我真的很失望,并且很遗憾将成为你们中的一员。”她跳下壮汉,缓缓向礼宾登记台的方向走近。 “你到底是什么人?”那名阴阳头青年寒声喝问。 方才暴熊被从人群中拖出去时,他正好站在旁边,亲眼目睹那数道看不清踪迹的人影不断闪现。凡是拦住去路的人都不轻不重吃了一记,他记得很清楚,此时脸上还有巴掌印的都是刚才笑得最开心的人。 暴熊的憨笑声还响在耳边,一眨眼的功夫,他居然就躺在地上嚎叫。有七八个人拦了去路,像被车碾了也似倒成一片。事出突然,众人也实在没料到白选竟然会抢先动手,再者她的速度实在太快。尽管大家没受什么实质性的大伤害,但阴阳头青年觉得这回的脸可是丢大了! “连对方的身份都没弄清楚,你们就肆意围攻?”白选毫不留情地讥讽,“你们是脑子长了霉还是没长脑子?!”真是悲哀啊,要和这样连调查准备工作都不去做的人出任务,岂不是死得快?白选后悔了。 阴阳头青年语塞。他环顾左右,牢牢盯住一名眼珠骨碌碌乱转的褐发蓝眸矮瘦青年,冷着脸问:“里察,你刚才说什么?” 里察状似无辜地摊手耸肩:“我真听见停车场的人说她能开车进去却不开,不知在摆什么谱。你看她这么年轻,要不是哪个高官之后,她能开着车进入会议中心吗?就咱们前头钟木兰首席大法官刚到,也是没开车让会议中心的车送进来的。她以为她是大法官阁下?” 咩?钟老太太也拒绝开车进入会议中心?白选眼眉抽动,总算了解方才那位地勤人员神色那般古怪的真正原因。她似无意地瞥了眼这名叫里察的青年,在心里笑了笑。 “咱们最瞧不起的就是仗着家族萌庇进国家资探总队混分涨功勋的人。方才兄弟也看了你的身手,不错嘛。看样子你不是那种无能之辈,今天这事是误会。”阴阳头青年狠狠瞪了里察两眼,话风一转又说道,“只是你出手是不是太狠了点?暴熊还活着吗?” “当然。以他的身体素质,再被我踩两脚也没事。”白选淡淡地说,“你们一群老大爷们儿,戏弄女孩子是不是觉得特有成就感?现在还想揍回来?” 一句话说得还想找几句便宜的阴阳头青年不再吭声,话说刚才那事似乎真过份了点。人家不管出身如何,总是个女孩子,怎么就迷了心窍想让她难堪呢? 这些年轻人也就是群被宠坏了的孩子,要说有多坏还真未必。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容云暖见事态有和缓的迹象,再者也确实猜到白选不打算把事情闹大的心思。她站出来打圆场:“孔旗,你们刚才实在太不像话。暴熊几个被这位小姐揍了,那是自找。你们还真打算找回场子?也不嫌丢人!?这事归根结底就是你们不对!” 在场不少人向容云暖打招呼,名叫孔旗的阴阳头青年不再迟疑,爽快地对白选说:“容姐说的在理。对不住啊,哥几个给你赔不是。”丢的场子,以后有机会再找回来。但是现在,孔旗不能不给容云暖面子。 白选看了容云暖两眼,心里有点底。她知道此时应该就坡下驴,为免以后自己的工作难以开展,她也要和同事搞好关系。对容云暖友善地笑了笑,白选刚要开口说话,却听一声又一声高亢的呼声从礼宾登记台里面传出。那名登记员一路叫嚷着“白少尉白选少尉”,从突然变得有些慌乱的人群中挤进来。 他满脸笑容,双手托着白选的证件和号牌,用热情得近乎谄媚的语气说:“白选少尉,真是对不起,刚才因为太过惊讶,耽误了您宝贵的时间。您的食宿都在钻石区六栋三楼a座,那儿环境极为幽雅,是仅次于玉级的高档住宿区。对了,您可以携带自己的车辆入驻会议中心。如果您需要,我们会为您提供引路服务,方便您迅速找到住处。” 钻石区?一些领了号牌的人哪怕已经知道了自己被安排在哪儿,还是下意识再瞧了瞧号牌。不少人瞪着上面的“青铜”字眼,再挖挖耳朵,不敢置信地看向白选。些许骚动过后,忽然有许多人带着行李大步流星离开。看那架势,竟有些避之唯恐不及的意思。 白选因感知皮皮骤然不安的情绪沉默了良久,她在思考为什么皮皮会提醒自己对面这人有恶意。直到这名登记员脸上灿烂的笑容渐渐变得有些僵硬,托着证件和号牌的手向上举了举,白选才回过神来。“请问你尊姓大名?”她忽然轻声问。 白选迟迟不接证件和号牌,登记员的笑意有些许凝滞。他的眼睛仍然好似放着光,定定盯在白选脸上,可他无法看清白选被墨镜遮住的表情。他仍然觉得遍体生寒,不安地猜测对方是否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意图。但不管任务是否完成,他做完这一单,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资探总局的办公室里喝茶看报纸。 “不敢让您动问,鄙人罗伯特?朱。”登记员笑得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丝毫不掩饰自己喜悦的心情。不少人觉得他的笑容实在太刺眼,纷纷移开目光。 “我会记住你的。朱先生。”白选也在笑,她不疾不缓地说道,“朱先生,这处入口专门接待资探总队各级下属,那么您应该知道我会在这儿登记。您不应该那么惊讶。别告诉我,您事先不清楚有哪些人会来参加会议。即使不可能做到对每个人了然于心,可是我,”她又笑了笑,“我知道说这样的话显得很狂妄,但我还是认为,您绝对不可能不知道我会来。” 登记员立刻有些不知所措,望向白选的眼神甚至有数分委屈。他腼腆地笑了笑:“我是您的粉丝,我每天都向同僚们打听您是否已经登记入住。我还一度以为您不会来参加会议,所以今天乍然见到您的证件,我实在高兴得忘乎所以。”他又连连鞠躬道歉,“对不起,给您增添了困扰!都是我的错!” 喵的,这人真是表演帝啊!要不是皮皮一个劲地提醒这人对自己有恶意,白选估计也会被他骗过去。她低头看向对方手托着的证件和号牌,透视之下,她发现在号牌正反两面纸张中间有几个凸起的漆黑小点,瞧着和蚕卵很像。 扭头四顾,白选一眼看见容云暖胸前也挂着号牌。凝目而视,人家正反两张纸张中间雪白一片,啥也没有。再迅速扫视周围,她能看见的所有号牌都很干净。 这事儿可奇怪。白选拔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将封装着号牌的塑料卡切碎。围观群众都不明所以,直到看见她把号牌划开,将沾有漆黑小点的纸张挑起才惊讶不已。白选眼里喷火,厉声问:“这是什么?” 登记员满面茫然之色,用力摇头:“我不知道。” “我应该向异端局举报,您和那位负责塑封的工作人员很有可能是修士盟潜伏在天舟的某类专门驭虫驭蛊的修士。”白选一说完这话,还零星剩下的十几人都不约而同离那名登记员远了几步,似乎他当真是修士盟的奸细。 立时有别处礼宾登记台的工作人员走过来。方才闹就闹了,这些年轻的异能者资探员除了某些高层,没人制得住。但是现在居然嚷出了修士,可容不得礼宾们不紧张。 “这这……这不是虫卵。”说话之人来自人群中某处。 白选看过去,却见是不久之前车上那名似乎被自己吓着了的少女。“你知道这是什么?”她尽量用和缓的语气问。 木子碗紧紧抱着背包,胆怯地看了白选一眼,摇摇头却又点点头:“我的异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读取人们的思想,这位朱先生大概练过某种防止被人侦察思想的功法,所以我不能听见太多内容。不过我还是得知了这些并不是虫卵,而是经过适宜温度烘烤后会散发出某种气味的药物。至于药物有什么作用,我没听见。” 登记员可怜兮兮地看着白选:“我只是个普通的工作人员,所有打印号牌的纸张都是早就安装在机器里的。”他忽然一指身后,大声说,“就算要下药什么的,也应该是他!” 还站在凳子上的那名工作人员目瞪口呆,见战火居然绵延到自己身上来,气急败坏地嚷嚷:“你胡说些什么?” “我哪有胡说?”登记员瞪大双眼,怒吼,“我只是核对身份,号牌打印出来以后不都是你放进塑封里面的吗?”他说的也有理。除了白选,大多数人都将怀疑目光移向那名专事塑封、挂红绳的工作人员。 “白少尉!”从登记大厅门外匆匆走来数人,其中一名满脸焦色的中年男人迅速走到白选面前,对她点头哈腰地说,“鄙人是此次庆典安保部门的成员。真是抱歉,居然发生这种事。我们马上会把所有相关人员一起带走讯问。”他指了指白选刀尖上挑着的号牌,小心翼翼地问,“您能把这证据交给我们吗?” “不能!”白选拒绝,她心情糟透了。这还没开会呢,就遇上这种破事,后面那三天能清净得了?“人,我可以交给你们。但是这张纸上究竟是什么,我自己会找人弄清楚。”她阴气森森地说。 第260章 谁坐我的车? 高级定制的防护车辆,据说性能可与半架太空战机相媲美。年轻人,无论男女,只怕少有不爱这种既安全又拉风的定制车。别以为流光、天际什么的豪车了不起,瞧瞧这种无标无识的车,那才叫低调中的顶级奢华。 十几个青年男女分作两边,虽时而眼神碰撞,彼此皆有不屑之意,但面对停放在登记大厅门前的这三辆悬浮车,却都有同样的欣羡之意。 方才出了可能被下药在号牌上的事儿,白选便打了个电话给花满楼。对于年轻资探员们的挑衅她一字不提,重点在可能有问题的号牌。另外她告诉花满楼,她会让家里送来别的车辆。 花满楼立刻提出要亲自跑一趟,但白选拒绝了他的好意,只让他帮忙让自家的车通行无阻。真要让花满楼来了,紧接着就会招来元启森,说不定那对时常特意跑到自己家附近“散步”的父母也会跟过来。 这时候登记大厅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除了安全主管带来的数人,与会人员只剩下十几个,似乎在等热闹看。容云暖打发木子碗和秦婧先去安顿,她与阴阳头孔旗、矮瘦青年里察和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暴熊留下观望事态发展。 白选注意到,分明另一边也或坐或站着数名青年男女,但与容云暖等人泾渭分明。双方眼神相触时,还隐有火花四溅。有意思! 在场众人中最紧张的无疑是那位安全主管,他多少听见一些白选电话的内容,心里直叫苦。要是把花家那位小爷给惹来,今天非出大乱子不可。不说别的,隔壁训练营的那群机甲士说不定会驾驶机甲直接闯进会议区。 很快,三辆如幽灵般的深蓝色悬浮车从天而降,迟大亲自带了几个人过来。保镖们冲进登记大厅,凌厉目光四下一扫,哪怕是年轻的异能者们也不禁心中一寒。 里察缩了缩脖子,尖尖的鼻子诡异地伸缩扭动,低声对身旁几人说:“他们身上有很浓郁的血腥味,肯定杀过不少人。” 用力拍了里察的后脖颈一记,孔旗压低声音说:“你知道还说!”见自己几人和白选隔得极远,他问容云暖,“容姐,你怎么看?” “当时她曾退过三步,我想她并不想冒然与你们起冲突。她是个很冷静的人,不会因为些许小事就动怒。”容云暖摸出个小本子,在上面涂涂写写,“但是她终究发了火,这说明她的容忍有底限。哪怕她明知与你们交恶会对今后的共事不利,但她有她行事的原则,不会因为某些缘故而随意妥协。” 咬着笔杆,容云暖断言:“外面传言她心黑手狠、冷酷残暴,我看有失偏颇。”她仰头对身旁的暴熊说,“否则,她下手的对象就不会是明显异能强化过身体的小熊。你们说说,不用异能,咱们谁的身体能经得住她刚才的踩踏?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她的异能包括速度和力量。” 暴熊垂头看着容云暖,憨厚地笑笑:“我虽然叫得很惨,但实际上没有那么疼。她应该没有用全力。” 翘了下大拇指,孔旗赞服道:“还是容姐厉害,一点小事就能试出她这么多底细。”他和里察、暴熊互击一掌,得意地说,“哥几个演技不错!”几个人挤眉弄眼。 容云暖摇头:“不错个屁!你以为能骗得了她?就里察刚才说的那番话,你真以为人家信了?孔旗你刚才没挨打吧?里察也没!” 孔旗惫懒地笑笑:“咱们又不想真的得罪她,让她看出来就看出来呗!今天这事起码给她提个醒。不过容姐,现在咱们正大光明地坐在一起,岂不是告诉她,刚才那事其实你也脱不了干系?” 容云暖微眯起妩媚的大眼,浅笑着说:“与其事后被别人戳破,彼此之间留有芥蒂,还不如咱们先通过这种方式坦白。再者,试探试探又能怎样,她如果没有容人之量,也不值得咱们……”她挑了挑眉。 “容姐,上面有意派她去你们七队主持?”里察卡吧着眼睛又问,“熊猫那家伙能愿意吗?” “熊猫……”容云暖叹了口气,“他是个值得信任的好伙伴,却不是好队长。我们七队再不改变,只怕真的会被那个老秃头给分拆。熊猫自己也很苦恼,他并不贪图队长这个位置,多次要让给我当。可惜我的异能在战斗中只能起辅助作用,关键时刻还是要队长顶上去。”她微微笑起来,“七队正缺一个既有实力又有足够魄力的队长。” 七队的情况,身在三队的孔旗、里察和暴熊都是知道的。简而言之,那就是一头狼带了一群小白兔。狼是够凶够狠,那群小白兔却弱了点。 倒并不是说七队的队员异能差劲,譬如说木子碗能够听见人的思想在“说”什么;容云暖的心灵锁链可以无视任何仪器的阻碍让多人自由沟通,但前提是她必须安安静静不受打扰。这些能力很神奇,可是在面对荒兽的战斗中却不能起太大作用。 七队里,如木子碗、容云暖这样拥有非战斗型异能的人不在少数,真正的战力自然就要少。秦婧小胖妞倒是个重火力手,奈何她异能等级不算高,能发挥的实力也有限。 十支异能小队,七队的业绩一年起码有十次是垫底。资探总队的很多队伍都不愿和这支异能小队一起出任务,冷板凳坐得次数多了,业绩滑坡的速度自然更快。 容云暖自十五岁起就在七队混着,一晃九年过去,可以说除了队长熊猫,她对七队的感情最深。因某些原因,七队渐渐成了专门“堆放”非战斗型异能队员的地方,她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正如她所说,再不有所改变,这支异能小队只怕免不了被拆分再重组的下场。七队就是容云暖的家,她不想换地方。 远远眺望着已经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清丽面庞的白选,容云暖不知不觉出神。她的目光迷离恍惚,另外一个人影在她脑海中渐渐与白选重叠。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扭头瞧去,却见里察这油滑小子对自己笑得意味深长。 “容姐,她和启森先生长得可真像哈!”里察笑嘻嘻地说,“我知道你是生粉家园的长老哦!你从十岁起就加入生粉家园了吧?” 容云暖大为惊讶,上上下下打量里察:“你怎么知道?”她是元启森的粉丝,这事很多人都清楚,但里察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生粉家园”的注册粉丝在元启森的容貌暴露于大众之后,数量暴涨,从以前就很惊人的两万多增加至如今的四万余。容云暖身为长老级粉丝,在生粉家园有不小的号召力,但并不代表她的身份就广为人知。 “我是生粉家园的二十位盟主之一。”里察一本正经地宣布。包括孔旗、暴熊和容云暖在内,几人都喷笑。 孔旗抹着泪花,把里察的褐发揉得乱七八糟,说道:“你明明和王小强一样是慧初小姐的死忠粉,我还听说你是慧星俱乐部的执事。盟主?你要是盟主,老子输给你十万块!” 异能者大队,谁不知道里察迷恋慧初小姐都快到走火入魔的地步?他和直属机甲大队的王小强并称元慧初门下两大走狗。哪怕因为元慧初的关系,他也成了元启森的粉丝,但绝对不可能是盟主级的大人物。 里察也笑,但似有意无意瞥了白选一眼,心说话,你们不信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讲给你们听的。 也许是笑声太过响亮,不仅站在大厅另一边的青年们侧目,白选也特意看了四个人好几眼。保镖们分散登记大厅各处,职业病发作,仔细检查安保措施,眼里大有不以为然之意。 里察的话,白选确实听到了,于是嘴角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不过此时还不是确认的时候,她喊人送车过来,真正目的在于将有嫌疑的号牌带走。资探总局的面子她还是打算给点,毕竟是自己未来几年的工作单位。 拿匕首把号牌割成小块,将沾了些黑点的一丁点纸给交给这名哭丧着脸的安全主管。白选温言说道:“你职责所在,我不为难你。但这玩意儿我不能全交出去,也请你理解。这些应该够你拿回去交差!” 此举赢得了安全主管的感激,他长出一口气,笑容变得真切了几分,连连点头说:“多谢白少尉体谅!请您放心,如果真有问题,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交待!”要是没有问题,那自然不了了之。社会就是这么现实,不管白选自己承不承认,她已经站在特权阶级的门槛上。 一旦发现黑点有鬼,那名朱姓登记员和负责塑封的工作人员,以及其他有可能在机器中做手脚的人,据这名安全主管声称,全部会控制起来侦询。他向白选告辞时送给她一张名片,说随时可以打电话向他询问事情进展。 送走安全主管,白选才把剩下的沾着黑点的纸片交给迟大。迟大直接拿木盒装了些冰块,把纸片带走。 “回去路上,如果有人袭击你们,给我往死里打。”白选站在登记大厅门口挥别迟大等人,用平淡之极的语气叮嘱。迟大咧嘴笑笑,车辆很快起飞。 白选的话不少人听得真切,各有所思。此时蜂拥出门,看着剩下这辆体型较小的悬浮车,不少人窃窃私语。 这辆车同样定制,不过性能稍逊色于其余车辆,但是能让白选一个人也开得动,不像其余车至少要三个人才玩得转。她既然已经高调了,再拒绝会议中心安排的福利就有装13之嫌疑。 扭头瞧了瞧还没走的这些人,白选的目光一一落在他们脸上,然后打开一侧车门,笑着问:“耽搁大家不少时间,我很抱歉,不知我能不能效劳。你们……谁愿坐我的车?” ——谁愿上我的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61章 有邻夏尔 接收过磐石中心地面指挥部门发送的导航地图,白选驾驶悬浮车很顺利地把容云暖、孔旗、里察、暴熊分别送到不同的居住地点。 此时已是晚上七点多钟,这个冬夜无星无月、寒风凛冽。搭便车的男性乘客们大概第一次乘坐这种订制车辆,显得很兴奋。要不是容云暖大声抗议,他们会把车顶天窗打开的时间再延长几分钟。哪怕被风吹得直哆嗦,他们也连声高呼“太爽了”! 明明速度可以更快,但白选还是选择了中速驾驶。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是容云暖,有一言没一语地和白选闲聊资探员的那些事儿。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不需要直白地说出来。白选虽然不明白容云暖这样明显有些威望的老队员为什么会很快对自己表示善意,但对她来说,收获的友善越多越好。至于这种态度是真是假,她有心还有皮皮,能分辨。 这四人都住在白银区,下车之后,很开心地和白选道晚安,仿佛之前根本没有发生过故意针对她的事。白选也只字不提,假如沾在号牌上的黑点真有问题,并且和这些人有关,再找后帐也不迟。 钻石区离白银区约摸五分钟的车程,相较白银区多了不少高大葱郁的植被。风霜不能压垮的长青树种遍布各处,此时起了风,从林中鬼哭狼嚎也似的呜呜声响,幽雅不觉得,反而有些恐怖。 白选的车靠近钻石区的上空,接到低空飞行接受检查的严厉指令。实在是她来得太晚,又耽搁了不少时间,入住钻石区的六十多位来宾就没有她这样的。 再次办理入住手续,寻至紧邻一处晨练场的六栋迎宾楼。白选刚泊好车拖着行李箱走到楼口,就有两名穿着黑白配女仆裙装、金发碧眼的漂亮姑娘急匆匆跑出来,满脸释然之色。 “白小姐,谢天谢地,您终于来了。”两名女仆优雅地拈着裙摆给白选行礼,“公爵大人等候您多时,您再不出现,大人就要亲自去接您。” 心里直打鼓,白选不抱任何希望地问:“你们是夏尔阁下家里的人?”问得实在多余,整个天舟除了夏尔,还有谁被称为公爵?并且除了夏尔家里,她就没在别处见过大冬天还穿短裙的女仆。夏尔这是什么恶趣味啊啊! “公爵大人住在三楼b座,正好是您的邻居。”一名圆脸女仆笑容可掬地说,“小姐,请把行李交给我们吧。” 有养眼的美人当邻居是不错啦,关键在于,夏尔为什么会来参加资探总局的新年庆典?白选知道有民间异能者接受邀请与会之说,但是以夏尔的身份地位,犯不着亲自出席吧? “夏尔阁下好闲么。”她随口说了句。 另一位个头更高挑的女仆立刻恭敬却毫不含糊地回答:“大人知道您肯定参加此次庆典,所以决定亲自出席。两位既然当了邻居,小姐以后可以经常过来做客。” 这话还是没听见比较好,白选实在受不了夏尔家里可与国民等级相媲美的森严规矩。在他家借住一晚,她就觉得自己的脑子呆了不少。人生路要是必须走在划好的条条框框里,不能行差踏错一步,那不得郁闷死?反正白选接受无能。 把自己的行李箱抓得紧紧的,白选生怕这俩越看越眼熟的女仆会扑过来把它给抢走。慌忙往电梯入口疾步飞奔,她飞快地说:“今天实在太晚了,我就不去向公爵阁下问安。麻烦你们俩帮我带个好,谢谢啊!” 两名女仆赶紧小跑着一左一右追在白选身后,圆脸女仆着急地说:“可是小姐,大人担心您没有吃饭,吩咐厨下特意为您准备了您最爱吃的菜肴,还请您务必要赏光!” “为了等您,大人自己也没有用晚膳。”高个女仆立刻补充,“厨下已经准备妥当,您只需要等待最多半小时就会有可口美味的晚餐享用。小姐,请您赏光!” 夏尔这是干什么?白选皱了皱眉。追求自己?呸!你是小金人么?如今晶晶的事儿已经了结,凡尔赛城堡得到了不错的收获,也应该不是为这个而来吧?就算当时自己说过记得在哪里还找得到晶晶,但也没有把话说死,实际上就是画了张只能臆想不能充饥的大饼。嗯,这俩女仆肯定不知道真正内情,夏尔来开会必定有别的目的。 六栋迎宾楼只有三层,在黑潮纪,楼层不高才代表尊贵。楼成凹字形,a座与b座各占一半,两家的门是对着开的。就这么三层楼,也特意安装了三架电梯,两家共用一架。 白选加快速度,希望能直接窜进自己房里,摆脱这两名女仆。成功地独自乘坐电梯到了三楼,门一开,她打眼就看见夏尔倚墙而立,垂头盯着地上不知在想什么。 得,跑不掉了!白选暗暗叹气,干笑两声打招呼:“夏尔阁下,没想到咱们竟然是邻居。” 楼道柔和的灯光洒在夏尔的金发上,仿佛有流动的金光从他发顶倾下,将他的领口、袖襟也染成淡淡的金色,将典雅精美的装饰纹络勾勒出清晰的图案。 他一成不变的白衣黑裤,在华丽金光烘托下,莫名其妙地让白选觉得,白色幽冷、黑色沉寂。此时此刻,他真的就像矗立在凡尔赛宫的大理石神祗雕像那般俊美,但是也如雕像一样了无生气。 听见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夏尔霍然抬头,大概用力过猛,他的后脑勺狠狠撞在了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他皱了皱眉,看向白选后却立时露出温柔得令人想画下来当成模板的笑容。 摸了摸鼻子,白选心说话,这不是我的错,谁让你魂游太虚。她拖着行李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门——那扇紧闭的肯定是。另外一扇门大开着,隐有轻柔音乐声。 “您没事吧?”一边貌似关切地问着,白选把手指按在办理入住手续时已经认证过的指纹锁上。门锁“叮当”轻响,这扇黑沉厚重的大门悠然打开。 夏尔笑容微僵,缓缓走近白选,不知有意还是故意,恰好压住门。他哪怕不顾形象,懒散地垮下肩膀靠着门歪歪扭扭站立,也自有迷人风情。 破天荒地没有用法语,他用中文轻声说:“你到的好晚。”无论使用什么语言,夏尔都能把它说得像唱歌一样动听——绝对没有贬意。 “遇上点小事。”白选把行李扔进去,顺便瞟了眼屋里,顿觉无趣。怪不得夏尔带了仆人,这屋子可真大,她一个人住会不会寂寞啊空虚? “你还没吃饭吧?”夏尔没问发生了什么事,低下头看着白选。无论看着什么人,他的眼神都同样专注,专注得只怕会让人觉得他的眼里只有你。 就怕你说吃饭,白选在心里嘀咕。“我听说可以点餐,很快就会有人送餐上门。”她微笑着说,“这么晚了您还不休息?我记得在您家时,您通常在八点左右就寝。”至于没吃饭等着自己之类的话,她完全可以当做没听过。 白选能断定,只要媒体敢把夏尔的容貌和神情举止公之于众,绝对会冒出大把大把的粉丝疯狂迷恋他。 “阁下?”白选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和夏尔对视下去,那边堪称越老越帅典型的银发老管家正面无表情地望过来。“管家先生在提醒您应该就寝了。”她不惜胡扯。 “原来……你还记得我。”夏尔文不对题地低语。温柔嗓音里有无法让人忽略的伤感,他移开目光,看向白选的居所,“我听说你在金玉堂安了家,一直期盼能接到你的邀请。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们当然是朋友。”白选微笑着说,“我很感谢您对我的帮助。” “那不是帮助,是交易。”夏尔淡淡地说,“你我都很清楚,那是交易。但我只邀请朋友住进我的家。”他的声音低沉得几乎无法听清楚,“是什么让你对我却步?我只想单纯地从你身上感受自由的气息而已。” 你有令人胆寒的野心,所以我不能和你靠得太近。白选沉默不语。她想起元启森对自己说过的话,夏尔和他其实差不多,一出生就背负整个家族殷切的期望。 由于异能者的尴尬地位,尽管夏尔的先辈是五位封号国民之一,但他们的母语却未能成为天舟的法定语言之一,这成为整座凡尔赛城堡无法忘却的耻辱。 前世的白选听说过法国人对法语的热爱,鸢尾花家族有这样的执念她理解。换成是她,如果也明明为天舟的强盛贡献了极大的力量,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能让自己的母语成为天舟法定语言之一,她同样会感到郁卒。 这种执著往大了说还牵扯到文明的传承。也许在很久以后,因为越来越少的人使用法语,这种语言乃至整个文明都就此断绝,无疑会成为一些人终生的遗憾。 对于夏尔来说,他不仅要引领鸢尾花家族继续在黑潮纪走下去,而不至于在众多新兴家族的追赶中日渐没落,还承担着振兴文化、延续文明的重任。 他不得不有野心。有野心其实并不是坏事,野心家才能不断造就新的历史,关键在于这种野心要用什么手段来实现。白选无法判断夏尔未来要走的路究竟会涂上什么颜色,在能够看清楚之前,她认为观望是不错的选择。(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62章 二斤牛肉两坛烈酒(八月525票加更)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白小乖能平平安安地活到现在,勤奋是一大法宝。就算大冬天,她也坚持早起温习七杀。不得不说,练习七杀的时日越久,她越发感到这套姜亚口中“猥琐神功”给身体带来的好处。 据内行人士姜亚分析,这套杀人技应该有配套的内功心法,如果能走气,七杀的威力将加大至少六成。不过就白选接触到的鬼字营诸人,哪怕沈三多,也从来不曾听说过七杀有内功心法。如今她和梅家父子行同陌路,自然更不会去打听。 这儿在窗前把七杀练了三遍,白选脑海里刚过了这个念头,冷不丁就看见楼下晨练场里正在跑步的人就是梅半川。她很无语,怎么哪儿哪儿都有梅家父子的影子? 也许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梅半川抬起头,恰与白选没有丝毫情绪的目光相撞。他显然愣住,但白选不耐烦看见这张写着“我不安份”的脸,离开窗户去洗漱。 七点半,电脑管家提醒白选有人正在敲她的门。踌躇片刻,她还是去开了门。站在门外的果然不是梅半川,而是对面夏尔家的圆脸小女仆。 先优美地行了个礼,女仆眨着蔚蓝的眼眸热情地笑着说:“早安小姐,公爵大人邀请您一起用早餐。” 又来了!明明昨天晚上因自己的沉默,夏尔很不高兴地回去,怎么今天还来?白选张望,见那边大开的门边,银发老管家路易深深地弯下腰去,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白选赶紧躲开。身份什么的都是浮云,路易老管家那么大岁数给自己行礼,她两世的年纪加起来也不能承受啊!更何况,她如今已经知道天舟注册异能者排名第二的,正是这位老管家。她就纳了闷,怎么这些厉害老头子都喜欢给人当管家呢? 对老人家隐含期盼的眼神木有办法抵抗,白选只好对女仆说:“请转告夏尔阁下,我很快就来。”女仆欢天喜地又行一个礼,迈着轻盈得像跳舞似的步伐走了。 六栋三楼a座这套房与元继理贝幼菁买下的房屋差不多,都是整体楼层。大大小小的房间有九个,一应设施俱全,从卧房的装修陈设可以分辨出哪些是主人房哪些是仆役房。不过这么多房间对白选来说纯属浪费,她一个人爱住哪儿就住哪儿,随便。 打开行李箱,把崭新的制服拿出来,零零碎碎如肩章、领花、身份标牌等等小玩意儿都装上,白选深觉遗憾的是居然没有配套的帽子下发。就是这么小小的与正规军的不同之处却让她觉得很别扭,总认为这军衔掺了水也似。 事实上,钟木兰也曾用无所谓的语气提到过这件事。异能者特种队的肩章相较军队普通建制军官的肩章,质量确实高出一筹。 但是,军中,无论首都直属还是地方所属机甲大队的尉官校官们,他们肩章上的方舟徽章是实打实的黄金或者水晶铸造,不存在镀金或者水晶镶边肩章。为此,若干特别骄傲的机甲士军官,在谈及异能者特种队时,会嘲弄地说那些“伪尉官伪校官”如何如何。 当时白选心里立即产生不妙之感,原来异能者特种队的地位在军方机甲部队面前这么二!头一天花满楼的特意叮嘱确然出自担忧之心,因为诸多机甲士们眼中的“伪尉官伪校官”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真说不准会不会有吃撑了的人没事找事。 要不是规定在开会时必须着以制服,白选真不想穿着这身很有可能会惹事的衣服晃悠。好在有车可以开,能避免路上也许会出现的麻烦。 整理妥当,摸了摸自己长长不少的头发,白选直接用挂号牌的红绳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子,看着清爽利落。自恋地拧了把白里透红的脸蛋,青春就是好呀! 九点钟有新年庆典的开幕式,再不能耽搁了。白选关好门,转身瞧去,把无奈藏进心里,脸上还是挂起笑容。 夏尔那边敞开的房门,一溜站了两排共六名男女仆从,见白选晃过来,整整齐齐地行礼,用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语调恭声道:“欢迎白小姐光临!” 仆从的尽头站着满头银发的路易老管家,白选见他也要弯腰行礼,赶紧往前一窜,直接扶住了老管家的胳膊。她笑着说:“路易先生请千万别这样,您给我行礼是折我的寿啊!” 在凡尔赛城堡,路易老管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面对身为主人的夏尔却从来不曾有任何失礼之处。白选是夏尔很看重的朋友,老管家深觉要郑重对待,这才有对她行礼之举。 既然白选拒绝,老管家也深知华裔的某些传统说法,更知“恭敬不如从命”之说,便客气地笑了笑,用发音不大标准的中文说:“小姐,大人已经为您准备妥当美味佳肴,同时还请了您的熟人一并用餐,希望您能愉快。” 熟人?白选心说,我现在发现的熟人除了夏尔就是梅半川,难道夏尔会请他?带着满肚皮不解,她跟随老管家去往她自己那边指定用不上的偌大餐厅。还没进门,只听见说话声音,她就已经知道了这位熟人究竟是谁。 花倾城的大管家周久人是也。老周头仍然穿着他绣了富贵团花的锦锻棉袄,脚下是厚底黑布鞋。白选走进餐厅时,他正神采奕奕地用法语和夏尔交谈。 坐在沙发上的夏尔正对着门,见白选到了,缓缓起身,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对周久人说道:“客人到齐了,周老先生这边有请。” 周久人便扭过头去,笑着站起身,老眼闪动着几分暧昧光芒,又是叹气又是笑:“原来公爵阁下请的主宾是小白选啊!偏让我这老头子来当陪客,这不是让我老头子不好意思么?”冲白选笑得露出至少十颗大牙。 “周老先生,好久不见!”白选深知这只老狐狸的厉害,生怕他说出什么过份的言词,赶紧上前打招呼,“昨天在新闻里听说国士老先生身体已经完全康复,可喜可贺呐!” “喜什么?贺什么?”周久人跟着夏尔来到餐桌前,笑眯眯地瞅着夏尔体贴地帮白选拉开座椅,笑意越来越深。见白选诧异地看向自己,他瞪一眼过去,问道,“你和我们满楼少爷是朋友吧?” “是啊!十八把我当妹妹一样看待,我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白选笑着说。 “那就着哇!”周久人收敛笑意,气哼哼地说,“我家老国士实在是气着了!你和满楼少爷那么要好,你又是元家的孩子,怎么能不拎二斤牛肉带两坛烈酒去瞧瞧他老人家?!老国士上回还和我唠叨,说元家这小妮很好,他老人家喜欢着你呢!现在你说喜啊贺的,有半点真心吗?” 这这这,周久人这唱的哪一出?白选还真就从来没想过要去拜访国士老先生,她总觉得那位是离自己很遥远的人物。唯二活着的封号国民之一,想想都觉得高不可攀。 但周久人的话都说到这份上,哪怕是客套,白选也赶紧说:“我当然出自真心恭贺国士老先生痊愈。只是他老人家事务繁忙,我怕打扰,所以……” “繁忙什么?”周久人对给自己上菜的女仆点了点头,又教训白选,“你这丫头就喜欢说些客气话,这种外交词令别在我面前说,我老头子听不得!你呀,要真当满楼少爷是好朋友,就哪天拎二斤牛肉带两坛烈酒去瞧瞧老国士。哄得老人家高兴了,也许就传给满楼少爷几手连倾城小姐也还没学到的绝招!” 不对劲啊!白选咂巴着周久人这话,总有几分不得劲的感觉。干嘛要她去哄老国士高兴?她和老国士有两毛钱的亲切关系么?如果较起真来,老国士受伤和她倒是有关系,可这关系要往仇家的方向跑吧?! 这二位客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痛快,未免有些冷落了身为主人的夏尔。白选趁着女仆上菜的空隙,偷偷瞥了夏尔两眼,发现他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眼神也发虚。 周久人自然也是有眼力的人,当即就停止话题,转而和夏尔继续交谈。白选吃吃喝喝,倒是半点没客气。她一直憋着笑,因为路易老管家站在夏尔身后,目光冷嗖嗖地盯着周久人,非常不满的样子。周老头惹怒了路易老管家,不知道会不会被揍一顿,说实话她还真想观摩观摩。 不过,因为周久人的到来,原本注定寂寞无味的早餐凭添许多热闹有趣。主人家的涵养确实不是盖的,哪怕对周久人的喋喋不休感到不悦,路易老管家和所有仆从都仍然发自内心地微笑着恭送去开会的三个人出了门。 原来周久人就住在白选楼下,取车时,这三人碰上了也同住一栋楼的梅半川。周久人玩笑似地对白选说,这位木川小友是元家的承智先生无意中发掘出的异能天才,其特别之处不在夏尔公爵和你之下哟! 白选当即大摇特摇头,诚恳而谦逊地坦白,她那种看似可怕的异能要撞大运才撞得到,所以她根本不能和夏尔与这位木先生相比。说完这话,她还客气地伸手与梅半川握了握,彼此之间表现得当真就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63章 军中王者 磐石会议中心依山傍水而建,据说和白选家所在的金玉堂住宅区占据了首都郊外不同方向最好的两块风水宝地。会议中心建于山腰往上,往山下走便是首都直属机甲大队的训练营所在。 白选头一日入住得晚,钻石区又在靠近山巅的地方,便是从半空居高临下望去,也只能看见一片乌漆麻黑,大约兵士们已经带着一天的疲惫沉沉入梦。这会儿她驾驶悬浮车往靠近山腰的大会堂飞行,越往下,把整座训练营看得越清楚。 军队营房那必定是整整齐齐、法度俨然的,白选也不懂军事建筑有什么讲究,她只对此时不停奔跑跳跃于山侧某处的几十台机甲感兴趣。 打量时间才八点一刻,再有七八分钟的车程就能抵达大会堂。夏尔、周久人和梅半川各自开着自己的车在前方不远处飞行,白选这么一降低车速,那三辆性能同样优越的高级定制悬浮车立刻远远飙飞。 开启悬浮车的伪装模式,车辆的颜色刹时变幻,十几秒钟后变成与灰色岩石和深绿树丛不分伯仲的伪装色。把车掉头,沿着山簏往下,白选兴味盎然地跟着那些机甲缓缓在半空盘旋。 天舟军队建制机甲称王,异能者走开。概因绝大多数异能者身体脆弱,而强壮如暴熊这般的身体强化异能者,对于机甲来说又太过沉重,难道要元家特意腰圆膀阔、为身高近三米的巨汉特意设计机甲吗? 再者,能成为机甲士尤其是军官之人,脑波脉动值也需要比较可观的数据。并不是说资质稍逊者就没有机会,而是越聪明的人对机甲的理解会越快越深刻,这些人在考核时无疑会获得更多的机会。如今机甲大队还没有成为军队主建制部队,突显机甲士尤其是机甲武士的地位超然。 一句话,还是紧张的资源使然。总不能拿空气去造机甲吧?制约天舟机甲部队迅速扩张的最主要因素就是原材料不足,尤其是几种最重要的材料那简直稀缺得令元首和军委诸位大佬挠心挠肺。 白选躲躲藏藏跟着这群正在接受训练的机甲士绕着山簏山谷转了个圈。而后她发现,并非只是自己,无论驾驶悬浮车还是乘坐会议中心的内部车辆,有不少人在旁窥视。好奇地用透视眼瞧了瞧几辆车的内部,果然都是与自己一样穿着带肩章资探员制服的人。 心有不甘,面对军中王者机甲士们,除了少数没心没肺的异能者,大多数人都会有这种感觉——你们机甲士离了那台大家伙,能和小爷姑奶奶耍两圈么? 但异能者们就只能穿着既不是真正资探服、更不是军装的制服,挂着掺了水的肩章,窝在资探总局。而不是如同机甲士一样位列军中,且傲视同侪。 憋屈啊这感觉。白选不算特别有上进心的那类异能者,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真正底细,但她也多少咂摸出这种令人难堪且心酸的味道。 不过此时,她对机甲的好奇基本上还是来源于前世看多了的影视小说对这种高科技时代著名军械的诸多演示或者描述。她心里有很深的疑问,如今距离末世黑潮不过六十多年时光,怎么科技就能突飞猛进地发展到如此地步?难道真的是人类面对灾难暴发出的巨大创造力使然? 可是机甲明明是元家在战争最艰难的时候,以一己之力完成了整个研发、制造过程。即便当中也有不少科研人员的呕心沥血,白选接触到的所有信息却都表明,机甲被创造出的真正功臣还是曙光元学森,否则他怎么会同时有“机甲之父”的美称? 对于见识过前世和现今科技发展程度的白某人来说,两相对比之下,她总是会有很不真实的虚幻感觉。也许,这也是她始终无法真正融入这个新世界的原因之一。 不管怎么说,此时观摩着机甲们在山间如猿猴一般灵活敏捷的攀爬跳跃,白选还是有几分羡慕的。正如她曾经和元启森提起过,假若异能者也能有能够发挥异能的机甲使用,军中绝对会多出一张王牌。 瞧了瞧车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八点四十,又恋恋不舍地啧啧赞叹了几声,白选将车提速。悬浮车如魅影一般掠过山间,几分钟之后来到大会堂停车场。 快步跑出停车场,要不是用了点速度异能加速,她今天指定迟到。将将八点五十五分,她才窜到大会堂十楼,心说话,我哪知道还要爬楼啊? 亏得两世为人,否则在济济一堂的人们投以的注目礼中,白选的脸非得变成大红布。因众人都按号牌就座,此时所有座位都坐得满满当当,人们惊讶的目光跟随着白选从青铜区一直走向了钻石区。 必须再爬一层楼中楼才到钻石区,给值勤的安全人员验过自己的证件和新的号牌,白选寻至自己的小包间里时,恰好九点整。 沙发茶几、水果点心,还有一位年轻俏丽的女服务生随时听候吩咐,白选腹诽这是开会啊还是看大戏?小包间里的与会人员只需从整墙电视屏幕中观看会议进程,地方虽小,但把门一关,这儿简直自成天地。 把女服务生请出门外,白选关上门,悠然自得地靠在沙发上,发现电视只有一个台,她才放弃收看肥皂剧的打算。 整个开幕式对她来说乏善可陈,除去认识了所谓的天舟资探业五大巨头的真人。这大概也是此次会议的一大卖点,重点在于资探总队的总队长居然是深受民众爱戴的钟木兰首席大法官。某些资探员惊愕至极到有些扭曲的表情,绝对会成为电视台重播此次会议的一大噱头。 无事可做,那就一边玩皮皮,一边听会议。皮皮上次吞食了沈胜衣的那条链子之后,有许多天都没喊好饿好饿,似乎还在消化获得的能量,由此可见那条链子的不凡。白选捉住皮皮左瞧右看,发现它懒洋洋的不大爱动弹,便没再骚扰它。 无聊地挨到十一点,开幕式终于结束。其实这次新年庆典,资探总局之所以将会期定为三天,开会是其次,给这些辛苦了一年的精锐资探员休息荣养的机会才是真。当然,和民间资探公会的首脑以及民间异能者们联络感情也是工作重点——这是资探总局高层们的事儿。 会议日程安排上,每天也就是上午有一场两个小时左右的会议,下午自由安排时间。只要不出磐石会议中心,不跑去训练营找事,随便你上哪儿晃悠。 今天的开幕式没有实质性的内容,就是领导讲话加领导讲话。重头大戏表彰大会在明天,后天即是闭幕式。白选十几年没开过如此大会,前世的经验全部扔光光,此时听得昏昏欲睡,直到电视里响起如雷掌声,她才惊醒。 按照惯例,在开会时,实况传播的电视台会把所有重要与会者的尊容在大屏幕上让观众们围观。可是因白选一进门就把晶波屏蔽仪打开,房里的探头想扫瞄她,却被干扰。 会议开始时给每个人的镜头时间极短,所以包括导播在内,很多电视机前的观众并没在意突如其来的几秒空白,只以为自家电视机出问题了。 到了会议结束,长达一分多钟的空白画面终于让导播发现蹊跷。就连从来不出现于公众媒体之上的夏尔此次都被观众们一睹真容,这位不愿意露面的钻石区大人物又是谁?导播赶紧切换这处画面,然而这点异常终究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客不烦二主,既然借用了直属机甲大队的地盘,实况转播和录制会议过程的一批人也是军委名下的军事频道有关工作人员。在磐石中心开会是常事,一来二去,不少训练营军官与该频道的人也成了熟面孔。山脚下的机甲士营房中,无聊的某位姜姓军官正无聊地看会议实况。 这位名为姜开的无聊军官曾经誓言一定要把到军事频道那位秀丽可爱的女主播,所以每次她上山工作,他必然关注。何况姜开早就得到内部消息,这次会议有很多以前绝对意想不到的人物露面,轮休中无聊的姜某人当然要围观看热闹。 发现电视画面出现一分多钟的空白,姜开乐得合不扰嘴,正好有借口去骚扰那位可爱主播。这么七扯八扯一打听,那边被烦得没办法了,把钻石区六号三字a房的与会者是什么来历给供了出去。 姜开眼珠转了转,心说话,真是瞌睡遇着了枕头,这就送上门来了。他探头出营房大喊:“王小强,把你家女神变成私生女的元大小姐就在山上开会!” 话音刚落,从另一处营房咣咣冲出个娃娃脸眯眯眼的年轻军官,年纪不大,肩上却悍然扛着黄金中尉肩章。这位名字极富喜感的王小强中尉冲着姜开怒吼:“死开!元家大小姐永远只有我家慧初小姐一个人!” 他拿脚招呼好几扇门,轰出几名睡眼惺忪、面容懒散的军官。一行人又呼朋引伴,直接串连了包括教练员和受训学员近三十多个人。不一时,五台机甲带着这群人轰轰隆隆出了训练营往山上的会议区狂奔。 始作俑者姜某人笑嘻嘻地看着这一幕,再度拨通那位可爱主播的电话,用谄媚到极点的语气说:“亲爱的小狂狂,最多二十分钟,一定会有让你们频道收视率翻跟头的好戏上演……” 第264章 证明的机会 中午被要求聚餐,白选原想溜走,但刚出了门就被眼尖的周久人叫住。那声热情洋溢的“白少尉”一出口,二楼这些刚走出小包间的人们便齐刷刷把目光投过来。 老狐狸,你总有一天会掉进坑里爬出不来!白选在心里腹诽,脸上却是温和笑意,与几位曾经见过面的家族代表打招呼。 既然同住一栋楼,会议座位自然也安排在一起,周久人的招呼过后,夏尔很快出门,紧接着梅半川也露了面。 有周久人在,无论夏尔还是白选都被捆住脚。大概二人都想着回住处吃自己的,却被周老头给提前拿话挤兑住。什么不愿意看见老头子啊就爱和年轻人单独相处,什么嫌弃这儿的伙食不好啊自己吃大餐,诸如此类。 白选心说话,你就倚老卖老吧,要是夏尔在外面吃出个好歹,瞧路易老管家不把你揍得满脸桃花开!她到底还是看了几分花满楼的面子,不愿让周久人难堪。否则,她就这么拂袖而去,周老头的脸色说不定会好看得很。 一行人就到了十九楼,这儿是极宽极大的餐厅,让一千多号人同时用餐完全没问题。钻石区的餐桌安排得非常靠近舞台,可以近距离欣赏歌舞。按照号牌找到座位,一桌六人,正好是同住一栋楼的这六位。于是白选发现,除了她,在座的另外五位正好来自五大封号家族。更郁闷的是,她左手边坐着夏尔,右手边是梅半川。 夏尔的优雅举止给白选这个粗人带来很大的压力,以前隔着那么老长的餐桌还不觉得,现在坐在一起越发给她深刻的感受。人家说一颦一笑、一转眸一蹙眉,就算是打个喷嚏也无一不美,说的大概就是夏尔。 而梅半川,喂老兄,你我已是陌路人,你干嘛总是拿眼睛偷觑我?就算我转过头和夏尔说话,后脑勺也能看见你鬼鬼祟祟的眼神。为了不露痕迹,偶尔梅半川的发言,白选还会附和几声,这越发让她不痛快。 “白少尉好像差点迟到?”趁着上菜的功夫,梅半川第一次正式与白选交谈。 和你有关?“我去看了会儿机甲士训练。”白选皮笑肉不笑,很是感慨地叹息,“机甲士军中王者之称果然名不虚传。” 这仇恨值拉得恰到好处,周久人和来自舍甫琴科以及盖茨家的异能者都为此发表了不少看法。夏尔在人前微笑多说话少,但是这个对异能者来说百谈不厌的话题,他也难得开了几句尊口。梅半川眼中飞掠过笑意,但他也知道白选如今很不待见自己,便识相地没有再去撩拨她。 这种例行公事般的大会餐,有既定程序要走。领导致辞过后,由总局局长带领大家举杯共祭所有为资探事业奉献出生命的资探员,又感谢各位非资探系统的来宾拨冗与会,然后再开吃。 如此大冬天,哪怕室内温暖如春,但真正开动时菜肴已经没了温度。白选很注重保养自己的身体,只要有条件,她绝对不允许肠胃受罪。于是浅尝辄止,她打算回去再叫加餐祭五脏庙。 夏尔不动声色地把自己面前的牛排推给了白选,微侧过头去轻声说:“我没吃。” 白选低头一看,这些被切成整齐小方块的牛肉上面居然还冒着热气。扭脸瞧去,恰见夏尔捏在指尖的酒杯里酒液正在沸腾。她想起曾经看见过夏尔施放异能的场面,他的异能包括控火。 这个,吃不是;不吃又不是。不过犹豫了一秒钟,白选还是接受了夏尔的好意。这件事虽小,但放在凡尔赛城堡诸人眼中却有可能变成她当众落小公爵的面子。为了些许小事与凡尔赛城堡就此交恶,不值得。 因此,哪怕被周老头和另两位大叔级异能者用那般异样的目光看着,白选还是硬着头皮把餐盘里的牛肉吃光光,而夏尔手里那杯酒也是给她烫的。 好吧,有一有二就有三。白选心想,我若是忸忸怩怩,反倒让他们误会更深,还不如放开来享受。再说能让夏尔小公爵用异能做这些小事,那也是人生美事呐! 这么一想,白选的神情便变得无比坦然,并且毫不客气地直接点了自己看上的菜肴让夏尔帮忙加热。能让钻石区的人们享用的菜肴不可能差劲,她吃得很哈皮。 周久人看了半天,眼神数度变幻。他不可能开口让夏尔给自己热菜,却忍不住打趣几句。 白选笑眯眯地说:“我这个人好交朋友,您是知道的。无论是花家的花满楼,还是为舍甫琴科家服务的亚历山大?茹科夫,我们都是好朋友。” 她看了眼夏尔,大大方方接过对方递来的又一杯酒,用很随意的语气说:“公爵阁下和我都是异能者,我们能成为朋友也很正常。对吧夏尔?”她歪着头问夏尔。 因喝了些酒,白选的脸颊浮上些许红晕,就连乌溜溜的眼睛里似乎也泛着涟漪。夏尔的目光不禁变得更加专注,他点头浅笑着说:“能与白小姐为友,是我的荣幸。再说为女士效劳,也是绅士的义务。” 这话说得不错,所谓绅士风度,不就应该这样体现体现?白选拿帕子擦擦嘴巴,笑着说:“我饱了,夏尔你自己也该吃点儿。” 因她语气中的亲近,夏尔展颜而笑,站起身来说:“我陪你回去。”他不带任何贬低情绪地补充,“我只吃家里大厨做的食物。” “既然如此,我们先失陪了。”白选客气地环视剩下几位,忽然龇牙一笑,“热过的菜味道还真不错。各位请慢用!” 夏尔给白选拉开椅子,对几人颔首道别,和白选并肩离开。周久人微眯了眯眼,飞快地瞟向梅半川,见他慢条斯理地对付餐盘中的食物,心下轻叹。 白选和夏尔离桌之后,沿着贵宾通道出了餐厅,沉默着在走廊中漫步。此时大多数人还在用餐,虽也有几人匆匆路过,但总得来说走廊中还算安静。 “公爵阁下,”酝酿了许久,白选颇困难地开口,“以后,如果我没有请求帮助,您能不能无视我?”她没有看夏尔,目光落在窗外远方青黑色的山巅之上。 夏尔蔚蓝眼眸中浮现哀伤神色,垂下眼帘不言不语。白选脚下长靴的跟敲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咯咯”声,声声打在他心上。半响,他轻声回答:“好。” 又安静地走了几分钟,白选柔声道:“夏尔,我打算在元月五日请朋友们来家里坐坐,你有时间吗?” “如果那天没有别的安排,我会来。”夏尔眉眼微展,顺着白选的眼神也望向窗外。他说,“恐怕我不会在你家用餐。” “随便你。”白选的眉皱了起来,忽然停下脚步,站在窗前不走了。“机甲士?”她喃喃低语。 大会堂前面平整的草坪上,静静矗立着五台足有四层楼那么高的银白色机甲。冬阳似乎将它们身上金属特有的光泽扩大了数倍,竟然让白选觉得有些刺眼。 五台机甲身上,或者头顶、或者胳膊,都或站或坐着身穿迷彩服的军人,他们肩上有闪动着灿烂光芒的黄金徽章。另外还有二十多名军人围在机甲附近,与机甲上的人不知在说什么,时而有哄笑声传来。 离这五台机甲和军人们不远的喷泉旁,坐着几名资探员,他们肩上的肩章也在反射阳光。白选的眉头越皱越紧,有很不好的预感。 “你还好吗?”夏尔关切地问。 “你先回去吧。我想多呆一会儿。”白选决定留下看看事态发展。她现在已经是异能者特种部队的一员,队伍之荣辱即是她之荣辱。 “首都机甲大队是全国实力最强的机甲队伍,每隔几年,会有从地方机甲大队选拔出来的精锐参加特训。这些机甲士都会汇聚于磐石训练营。机甲上那五个人是训练营的教官,军衔至少是黄金中尉,个人武力黄金中段以上。另外那些军人应该是受训的机甲士。”夏尔好像在背书。 “我没想干什么,就是看看。”白选再度劝说,“你回去吧,路易老先生肯定翘首期盼,你别饿着。” “不。”夏尔缓缓摇头,语速忽然加快,“如果有争执发生,我很乐意出手。”他看向白选,神情严肃地说,“这是一个机会,证明谁才是真正强者的机会!” “就算他们驾驶机甲,我也能战胜他们!”夏尔平静的表情里有莫大的自信,他向来温柔的眼中竟然燃烧起熊熊烈焰。洁白如玉的耳垂渐渐发红,不是羞涩,他很兴奋! “好!”一声大喝突然从二人身后响起。 白选扭头望去,却是梅半川大步流星走来,他身边是周久人。心里冷哼,她重又别过脸去。 那声夸赞声是周久人发出的,不过站到夏尔身边之后,却是梅半川开口说道:“公爵阁下此言,木川深感赞同。公爵阁下若不嫌弃,木川愿意与阁下并肩作战。那五台机甲,木川要一台!” 周久人立刻摇头晃脑,不住嘘唏:“还是年轻人冲劲足,我们老啦!异能者能不能咸鱼翻身,就看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啦!” 白选忽然喷笑,带着淡淡嘲弄说:“周老先生,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咸鱼。而您的意思,莫非在说钟木兰总队长是老咸鱼路易老先生是老咸鱼您也是老咸鱼?”她不怀好意地加重语气,“公爵阁下和木川先生就是小咸鱼啰?” 周久人向来口舌便给,没成想一时失言被白选挤兑住。他看着白选哑然失笑,却不再开口。(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65章 扬名立万?(八月欠更之一) 梅半川你丫的明明是一修士,还来伪装异能者骗取夏尔的好感,真是太无耻了!白选深深地鄙视他,根本懒得和他说话。她打量夏尔的神情,心中微动,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 夏尔参加新年庆典的目的,当然不可能如那位高挑女仆所说是为了白选。 年轻一代中,元家有元启森;花家有花满楼;舍甫琴科家的家主安德烈和其胞妹安德罗妮都是精通斗气的高阶武者;盖茨家也出了个脑波值只逊色元启森不到五十的女天才。这些人,包括前段时间曝光的元启森,全部在公众面前亮过相,也不拒绝媒体的访问。 如今的异能者,按路易老管家的话来说,要么出类拔萃得直逼老一辈,例如夏尔、白选;要么能力低微得连小家族也看不上眼。其余大多数都处于中庸这个尴尬位置,缺乏令人心悸的强悍异能。 而还能得到国家或者大家族青睐的高阶异能者,大多上了年岁,譬如钟木兰、路易、周久人。随着时光的流逝,他们必将逝去。 现在也许还感觉不到什么,再过五六年、十几年,等年轻人变成中年人,中庸异能者如果还占据绝大多数,天舟异能者的地位将越发可怜。除非这些年间又出现惊才绝艳的高阶异能者。 夏尔不能寄希望于未来,他要把未来握在自己手中!凡尔赛城堡的老公爵先生未逝之前,是所有天舟异能者的领头羊。伯祖父创造的辉煌,异能天赋同样卓越的夏尔没有道理不把它继续保持下去。 所以,他不想再保持神秘。当元启森也暴露于公众面前之后,夏尔也决定正式亮相。之所以将时机选在资探总局的新年庆典,就是因为庆典的召开地是直属机甲大队的磐石会议中心,并且今年恰好有一批机甲士接受训练。 事实上,早在一个月前邀请函发至凡尔赛城堡后,以路易老管家为首的智囊团便开始制定策略,务必要让夏尔漂漂亮亮地出场。他们的目的在于,要让大家清楚谁最有可能成为天舟未来异能者之王。 一场精彩的战斗毫无疑问会给大家留下深刻印象,尤其战斗对象是机甲士甚至机甲武士。无论官方还是民间异能者,大抵对机甲都有很复杂的感情。既讨厌,却又希望能发明出适合异能者使用的机甲,那样无疑将大力提升异能者的地位。但在阶段,如果能把一名机甲武士踩在脚下,将会让夏尔得到许多好处。 对于梅半川的响应,夏尔微笑颔首以对。他深知,以他一己之力不可能同时或者车轮对战那五台机甲,这位木川先生肯出手,他既不会表示热情欢迎却也不会拒绝。 不过白选……夏尔心情变得极为复杂。目前,年轻一辈中,最有可能威胁到他未来异能之王地位的人,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就是白选。 他知道得太晚了,白选暴露拥有那般恐怖异能之事前,他已经认识了她。如果不认识,他会毫不犹豫地消灭任何阻碍凡尔赛城堡再度崛起的拦路虎! “你……出不出手?”夏尔低声问白选,“下面那些人应该是资探总队的异能者。如果他们败了,你出不出手?” 白选缓缓转过头,迎向她的不仅有夏尔,还有梅半川、周久人的询问目光。这些男人啊,想到的总是那些破事。是怕自己抢了他们的风头吗?夏尔和梅半川其实都想借此机会扬名立万吧?自己碍了他们的眼? 忽然兴味索然,白选移转目光,冷漠地说:“请随意,我有午饭后小憩的习惯。” 不需要多,只要异能者特种部队有一个人能干掉一台机甲,那就不算丢脸了吧?另外,对曾经近距离观摩过花倾城大战修真者的白选来说,她很谦虚地认为,自己可能不是那些大家伙的对手。人的脆弱肉体怎么能和钢筋铁骨相抗衡?所以如果没有必要,她确实不会出手。 “我还能请你共进晚餐吗?”夏尔的声音蓦地有些沙哑,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弯曲,最后紧紧握成了拳。 “钟木兰总队长早就约了我。”白选眼也不眨地扯谎。她转身对夏尔淡然笑道,“祝你胜利。”又探头看向梅半川,用一般无二的平淡语气说,“木川先生,也祝你心想事成。” “周老先生,告辞。”不等三人有任何反应,白选迈开大步离去,她不想再多待一秒钟。没意思。 飞快来到停车场,刚刚启动悬浮车,她的电话便响起。一看是迟大的来电,白选估计是那些黑点有眉目,赶紧接通。 “小乖,是我。”出乎白选意外,话筒那边说话的人是元启森。 到底还是惊动他了。也对,如今对药物研究得最为透彻的舍元家其谁?迟大不去找元启森才怪。但是自己明明要求过他,这件事不要告诉元启森。白选对迟大很不满。 “我昨天晚上在爸妈这边,再说满楼不会瞒我。你不要怪迟大。”元启森轻声说,“这种药物诞生了三个多月,可笑的是它还是元氏药物研究所的半成品,用于合成能够在危急时刻刺激人潜力暴发的药物。” 这种东西,白选估摸着都会有点后遗症,哪怕是半成品对身体的危害只怕也小不了。想及此,她咬牙切齿地问:“对人害处大不?” “在添加其它药物之前,它不会对人体有直接伤害。不过,你送回来的那些药物里还加了些别的东西,只要用超过三十五摄氏度的温度把它加热,它会散发出很微淡的无色无味的气体。人如果长时间接触这种气体,会在最短六小时、最长十小时之后,情绪发生一些变化。”元启森的声音低沉阴郁,充满了肃杀之意。 “什么变化?”白选紧紧攥住电话,脸上乌云密布。 沉默几秒钟,元启森说:“让人狂燥,很小的一点事也许都会引发想杀人的怒火。假如你曾经委曲求全或者退让,那么当你看见那些忍让过的人,会加倍愤怒。” “tmd!”白选立刻暴粗口。此时此刻,不需要那种药物刺激,她已经愤怒得想杀人。 真是太阴险了!如果自己着了道,那么这几天里,当自己再看见阴阳头孔旗他们,大有可能失去理智干出什么血腥事情。就算没杀人,这些异能者的异能也指定保不住! 这是有人要让自己在异能者特种部队中待不下去啊!哪怕事后证实被下了药才会失去理智,她也很难在这些异能者中竖立起威信——连自己尚且保护不了,你凭什么让队友信任你? 深呼吸数次,白选换了只手拿电话:“抱歉,我不该骂人。”她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如此忌惮自己的加入。 “骂人有什么,如果找出给你下药的指使人,我会直接干掉。”元启森平静地说,“我估计此人就是你们资探总局的某位或者某些高层,你那边也可以查一查。但你不要抱什么希望,昨天的下药之人很有可能被灭口。指使者应该能知道,这件事被你识破,如果捅到我这里,他只有死路一条。” 明明是受害者,但白选听见元启森如此冷酷的话,还是打了个寒颤。那个把资探员当草芥的元启森其实从来没有改变,甚至因为自己是他流落在外十多年的妹妹,对于敢冲自己下手的人,他只会更无情。 “孔旗、里察、暴熊还有容云暖,你不用怀疑。至于其他故意给你难堪的人,也许就有指使人的内应。”元启森忽然咳了两声,声音变得喑哑。 “你身体还好吧?”白选叹了口气,“我不让迟大把这事告诉你,就是担心你的身体。你现在应该在忙乎晶晶的事儿,这些就不要操心了,我自己来处理。” 话筒中传来元启森愉快的笑声,他似乎很开心:“傻丫头,我既然知道了又怎么会不管?你安安心心地开你的会,一切有我。” 白选无奈道:“我不想过多依赖你,”她顿了顿,淡然道,“你不要把我当成元慧初。” 对面的呼吸声倏地变细,元启森立刻说:“对不起,我忘了你自己能够处理很多事。我很抱歉。” 这种歉意还真是让人感到难受啊,白选扶着额头,沉默。直到元启森叫她,她才叹息般说:“你和那二位没有必要这么小心翼翼地对我,你们又没有错,何必让自己背负不应该有的愧疚?”这样让她心里很不安。 “长辈的错误,身为晚辈的我们无法去指责。但至少,我们能做一些让自己心安的事情。”元启森笑了两声,说道,“你不要有负担,这些都是哥哥和爸妈应该做的。” 问题在于,我不是你真正的妹妹呐!这事没办法说清楚,若是让元启森知道自己占了他妹妹的身体,说不定会想出什么办法消灭掉不应该存在的灵魂。和元启森又哈啦了几句,问了问那二位的情况,白选把电话挂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66章 破事接二又连三 有人曾经说过,阴谋的最大获利者大有可能就是阴谋的主使人。按照这样的道理来分析,如果白选出了事,最能得益者就应该是指使下药之人。 她这么一想,嫌疑人的范围徒地扩大许多。因为她的入队,从某种程度上意味着钟木兰重掌资探总队权柄的可能,而这毫无疑问为许多人不喜。 当然,最为不喜的应该就是那位替钟木兰管了近十年事务的副总队长。但也有可能是旁人栽赃陷害,毕竟副总队长这个目标太明显。 摸出那位安全主管给的名片,打电话给此人。那边传来“用户不在服务区”的提示,白选瞬间黑脸。坐在车里默了会儿神,她启动悬浮车,决定跑去安全部看个究竟。 车辆一出停车场,白选就听见阵阵喧哗。飞到半空后,她目送五台银白色的机甲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远。除了那些军人,在机甲或远或近起码跟着上百人,且有更多的人从大会堂涌出。 就算开打也不可能在大会堂面前,他们大概去找适合交手的地方。花满楼曾经说过,只要有人向自己挑衅,就毫不留情地狠揍丫的。现在白某人对这两方都有点看不顺眼,都很想揍。 跟随导航图所示,白选带着一肚皮的阴火飞往安全部的办公场所。不出意外地被要求停车接受检查,她敏锐发现这几名安全人员看见自己之后,脸色有刹那的变化。 “请问,吉姆主管在哪里办公?”收回自己的证件,白选很客气地问。这几人支支唔唔半天,最后推说不知道。 “我想见丁部长。”白选清楚从普通安全人员这儿得不到有用的消息,直截了当地说,“如果丁部长也不在,那么明天的表彰大会上我会当众向资探总局局长质疑。” 这威胁可就大了,几名安全人员赶紧说丁部长正好在办公。这种高层之间的争斗,他们这些小鱼儿掺合什么? 一名安全人员带路,领着白选进了这栋九层的楼房,直接由电梯到了临时部长办公室。此人当即告辞,白选也不以为意,迎着几名安全主管的狐疑目光径自走向方才打听出来的部长办公室。 “白少尉,丁部长正在接见一位重要客人。请您在会客室稍等片刻。”一名女性安全主管半路拦截,淡淡笑着示意白选跟她走。 这位胸牌显示名为翠西?陈的女主管有很深的法令纹,棕发高高盘起用发网紧紧固定在头顶。她是个面相严厉的人,平时应该不经常笑,甚至很少有温善表情,因此此时她嘴角那缕笑容很是僵硬。 白选还不想给未来的同事留下什么坏印象,很配合地跟随翠西?陈主管来到一间小会议室。很快有人送来饮料和水果,翠西?陈陪着白选坐下。 “见到真人才发现您真的很年轻。”翠西?陈用干巴巴的语调赞美白选,“见到您,我才发现自己真的老了。部长先生交待过那位客人很重要,您可能要多等一会儿。” “我只等十分钟。”白选摇摇头,貌似亲切微笑,却说着一点也不亲切的话,“十分钟之后,我一定要见到丁部长。加入资探总队不过一个来月,就出了昨天那种事,我很不满!” 翠西?陈的眼皮跳了跳,脸上浮现歉意,低声说:“昨天有人涉嫌对您下药的事,我已经听说。我们工作的疏忽给您带来困扰,我很抱歉。那份药物已经送去检验,结果出来之后一定会给您交待。” “需要多长时间?”白选估计翠西?陈知道些什么,“一天或者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亦或一年?”她语气中的嘲讽毫不隐藏,“您该不会告诉我,我要等一辈子吧?”瞧瞧,拖字诀放在什么时代都适用。 神情微变,翠西?陈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冷漠:“您如果不信任我们,大可以自行调查。以您的身份,应该很容易得到结果。” “既然您这样说了,那就请您把昨天抓起来的人都交给我。”白选求之不得,她来的目的也是如此。 若是这件事忍气吞声了,以后不定得出多少妖娥子。她时间很宝贵,不愿意日后总是面对这类破事。所以,逮着机会,白选就想往大里整,整到那些人不敢再起坏心。 “不可能!”翠西?陈断然拒绝,“事情定论之前,他们是清白的。就算当真有人对您下药,也自有法律予以严惩。”她推了推四四方方的黑框眼镜,嘴角重又咧开,露出一个很艰难的微笑,“您的心情我们能够理解,但希望您给我们时间。” “翠西?陈主管,”白选盯着对方的眼睛说,“您能否代表丁部长表态?” “我是部长的第一助手,不久之前提起过此事,部长也是这个意思。”翠西?陈严肃地说,“所以您见到部长,应该也是这个答案。还是请您给我们时间。” “我确实已经有了结果,那种药物能令人发狂。”白选叹了口气,“我对你们的工作效率深表遗憾。今天想必不会得到什么好消息。那么,女士,祝您和您的部长晚上能做个好梦。” 从兜里掏出电话,当着翠西?陈的面拨通某个号码,白选说:“请转告花满楼,那份金矿联合开采的合约我有新的想法。请他派出律师与资探总队联系解约事宜,我打算另找合作人。这份合约不需要支付任何赔偿金。” 瞥了神情不安的翠西?陈一眼,白选缓缓站起身,只说了四个字:“我很失望。” 对荒原某处金矿的联合开发,白选提供图纸占两成股,花家、军委名下总资源部各占三成股,另外两成股份则给了资探总队。这处金矿,原先白选在海上与花满楼谈判时承诺全部给他,但后来花满楼死活不要,她才采取了折衷的办法。 白选虽然占了两成股份,但她打算在某个适当的时候,把股份以私人名义赠送给花满楼和黑珍珠萨雅特,这两成股将成为那对小情侣的私房钱。 花家名下三成股,也是靠花满楼才得来的,家族对他的奖励肯定少不了。同理,军委得到股份,花满楼在军中的发展应该会由此得到些回报。 只有资探总队这两成股份,完全是天上掉馅饼砸下去的,花满楼坚持白选应该这么做。白选也考虑贡献出这么点股份对自己以后的工作也许会有好处,反正她最不缺的就是钱,而前世的经验告诉她,能用钱办到的都不叫事。 资探总队乃至资探总局虽然都将这份合约当成上年度的重大业绩,但从未对外透露过合约的来历。四方签约时,也没有惊动媒体,闷声发大财的道理大家都懂。 所以,此时看翠西?陈剧变的神色,白选猜测她应该不知道那份金矿合约与自己有关。甚至,因资探总局内部的倾轧,很有些高层也不清楚此事,譬如那位副总队长。 合约上面签的是钟木兰的名字,狡猾的老太太甚至准备了两份不同的合约。当中有一份记载着在三个月内,做为地图提供者的白选有权重新考虑合作者。所以说,人还是老的辣,钟木兰哪能没料到会有人视白选如眼中钉呢。 有好戏看了。白选对翠西?陈笑了笑,不再提去见丁部长,在这位女主管的连声挽留下扬长而去。 不过,刚才那通电话根本就是假的,她打给了自己以前曾经用过的号码。她的目的只是敲山震虎,并非当真要撕毁合约。 哪成想,还走在路上白选就接到花满楼的来电。心说话,合约这事儿难道就传到你那里去了?小十八的第一句话就让她放下心。“借钱?你也是个富翁吧,要买什么还得问我借?”白选纯属好奇,“是不是新出的好装备?”她眼睛大亮,“不管多少钱,给我来百八十个。” “臭丫头就知道气哥哥我!”话筒那边花满楼笑骂,“我不是没钱,而是钱都投进那份金矿合约里。”他哈哈大笑,“托你的福,家里那三成股让我掺了一小点。为了买下那么点股份,我把萨萨都给打劫了!” “你好意思!”白选唾弃道,“萨雅特统共就三五十万的私房,你也好向她伸手?早该问我拿钱。” “萨萨那些钱,我给她算股份的。”花满楼叫起撞天屈,“哥哥我是用女人钱的人嘛!这不是实在没辙了,我才问你借。启森那边儿……”他嘿嘿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味道,“我可不敢告诉他我打算买什么。” 白选啐了花满楼一口,直觉这家伙买的不是什么好货。“说说你到底买什么?要真是好东西,别忘了我!” 花满楼哼哼哈哈了老半天,最后被白选威胁说不借钱了,才万般不情愿地开口:“这不是我那老国士太爷爷身体康复了嘛,我们这些小字辈都在琢磨给他老人家送个什么礼物。”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鬼祟:“我听说啊,过几天在黑市有修士拍卖。那男的就不说了,反正没我帅也没启森那么俊俏。难得的是那个女修士,长着一张风情万种的脸蛋,却生着个二八少女的青涩身体。啧啧啧,真是极品啊!哥哥我打算买下这个女修送给太爷爷,那名男修我敢让你买么,启森非得拿机甲踩扁我不可!诶?小乖,小乖,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咋不说话了涅?”(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67章 开胃菜 天舟异端局为了保护愿意与异能不屈不挠战斗的勇敢国民,将杀死或者擒拿异端之人的身份视为机密。据说,除了异端局的正副局长和异端管理司的司长,就连勋章审核委员会的成员也无从知晓被审核者是什么来历。这也从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勋章颁发的公正性,毕竟这枚勋章作用还是很大的。 黑潮大狱的异端监察官亨利严格遵守了这项保密规定,他交给白选的那批文件里只有“某某人”的字样。另外还附有一份放进特制密码箱里的情况说明,那里面才真正有白选的身份介绍和擒拿异端的详细过程。 当时白选就此疑问打听过,知道原因后倒是放心不少。要是沈胜衣和岳冰的仇家找上门来,她还不得烦死?梅半川能伪装成异能者光明正大地待在天舟,谁知道别人能不能? 亨利之所以让白选自己去送这些文件,也存在让她安心的意思。走官方渠道,保密措施再好,也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回到天舟的当天,白选就叫人把那二位和这些文件送去了异端局。送人的是迟家数字保镖,又不是什么公众人物,就算长得帅了点,那也不值得异端局高傲的老爷们多看两眼。按程序,大概要半个月才会有回音,白选也没把这当成什么大事,只是等着。 现在听花满楼电话里一提,她猛然想起这家伙给自己禁灵铐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逮个修士?虽说有撞大运的嫌疑,但这大运还就真撞上了。 白选压根就没想着要匀个修士给花满楼,她总觉得小十八提起此事时的眼神很桃花,为萨雅特考虑,女修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风情美人脸蛋萝莉身材,白选咂咂嘴,十八提起的女修该不会是岳冰吧?另外同时还有个男修要被拍卖,莫不是沈胜衣? 今天莫非是自己的倒霉日?怎么破事一桩接着一桩。白选心里反而没有多少愤怒的情绪,这种部门黑暗,啥地儿都有。可是你们真不应该打咱的主意啊,坟蛋们! “你说的这黑市拍卖会啥时候开始啊?”白选听花满楼在那边嚎了好几句,这才赶紧问,“能带我去不?” “还有五天。”花满楼犹犹豫豫,“这个,那个,你就别去了吧!” “你当我自己找不到地方?”白选哧之以鼻,怕花满楼多心,又说,“我听说黑市上会流出不少好装备,也想去淘点便宜又好用的东西。你知道的,我们小闲名下有个初阳资探公会。当年他爹还欠我好几十万,不把这公会开起来,小闲上哪找钱还我?亲兄弟还明算帐呢!” 无视话筒那端鄙夷之声大作,她继续说:“我打算过了新年庆典就把初阳正式挂牌,不得先弄点装备啊?你们给我的都很高端,暂时还不适合给新入公会的成员使用。” “行啊行啊,到时候我来接你。那儿还真有不少从军中流出去的货色,虽然是淘汰了的,但给新挂牌的公会使用绰绰有余,还不用花人情去搞到手。”花满楼无奈地说,“到时候带够钱啊,哥哥全指着你了!我有了钱立马还。” 白选撇撇嘴,她是肯定要把沈胜衣和岳冰买下来的,然后再去找异端局的晦气,听听异端局要怎么解释这件事。抢咱的东西,不加倍吐出来,那还能叫优秀资探员么! 想起外面那些机甲,白选又凉凉说道:“训练营的机甲和开会的异能者打起来了,你来不来看热闹?”她开玩笑说,“要不你也开机甲,咱们交个手。” “这个,小乖啊,你想竖立威信,哥哥懂。但是你和哥哥打,就算你真赢了,也会有人说哥哥放水。”花满楼在那边大笑,“不过有热闹看,我怎么不来。听说夏尔也在?” 十八语气里很有跃跃欲试的感觉,白选听出来了,花满楼的理想对手是夏尔。难道自己被小瞧了?切!“不但他在,还有个被你们周久人大管家夸奖说和夏尔一样很厉害的木川在。”她淡淡说道。 “哦,你说的是新近入主曙光公会、成为护卫团副团长的木川。我知道,是承智老先生不知从哪儿挖掘出来的,听说确实有一套。”花满楼笑了两声,漫不经心地说,“不过我的目标就是夏尔。我马上到,那小子可别被玩死了。” 挂断电话,白选寻思着,貌似十八对夏尔有点敌对的意思。这不奇怪。不过难道事情因为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又要闹大了?花满楼出现,舍甫琴科家的大小姐会不会也来?异能者对阵机甲武士,啧啧,前世要拍这电影得用多少电脑特效! 深觉有眼福的白某人,暂时按下两起不快之事给自己带来的烦闷,驾驶悬浮车在会议中心上空兜圈子,很快就找到了正在交手的地方。 夏尔、梅半川胆子也真够大的,领着一伙异能者就冲到了训练营偌大的山地训练场。所谓艺高人胆大,但白选却觉得,这二位纯属想出风头。那些远比不上他们的异能者,去陌生的地方和东道主交手,怎么着也要吃点亏。但是这么干的好处就是,如果打赢了,面子也会赚得更足。 瞧瞧此时矗立在场边的近百台机甲,不用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就会凭空生出许多铁血阳刚之气。这些机甲当中,有新式机甲,但更多是从军中退役后发挥余热的老式机甲。 给人以莫大威慑力的其实并不是线条越发流畅、身体结构更为清晰的新式机甲,偏偏是那些简陋笨拙甚至看上去好像由拆了什么机器七拼八凑出来的老式机甲。岁月积淀在它们伤痕累累身体上的,不仅是驳斑的不知名颜色或者象征着战功的图案标志,更有沉甸甸的历史。 哪怕白选从来只把两次战争当成故事,此时看见这些肯定上过战场的老战甲,恍惚中竟然觉得它们是有生命的。它们,和慈心孤儿院的丁院长、和那几位胸前挂着英雄勋章的残废老战士一样,都是历史的缔造者,也是真正的军人和真正的英雄! 与机甲和许多兵士隔训练场相望的,正是以夏尔和梅半川为首的年轻异能者们。白选发现那些中年乃至老年异能者,没有一个出现在此处,这场交战大约已经被定义为年轻一代之间的争斗。她在人群中看见了好几张熟面孔,夏尔和梅半川貌似收获许多倾慕或者嫉恨眼神。 开启悬浮车的伪装状态,白选驾车沿着山壁缓慢滑行。离那些教练老机甲越近,她神色越发严肃。它们值得尊敬,也应该被尊敬。她深深觉得天舟应该建立一座博物馆,专门陈列这些曾经奔驶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老机甲。它们是历史,那么就必须被牢记。 然而万恶的贫资源世界,只有废物利用,没有闲置的资源。此时,白选只能希望和异能者们交手的不要有老式机甲,否则她会有很深的罪恶感,哪怕动手的人不是自己。 事实证明白选多虑了,那些老机甲都是给新丁熟悉操作使用的,根本就没有战斗力。这批参加特训的军人都是有操作基础的机甲士,也很少用着它们。但是既然要交手,当然要把大家都拉出来以壮声威。 白选靠近训练场时,正有一台机甲和一名娇小玲珑的女性异能者在山地间团团乱转。这名女异能使用的也是类似雪女那样的冰雪系异能,大冬天占了点优势。 山地训练场地型坑坑洼洼,斜坡暗沟、徒崖岩石什么的到处都是,地势起伏也很大。机甲士想让机甲平平稳稳行走于这种地面之上,对手速和观察力都是不小的考验。白选不懂机甲训练的东西,但也看得出能让那么个大家伙在如此高难度的地型上如履平地,对机甲士的要求很高。 此时,一小片山地岩石之上被刷了厚厚的冰层,那台机甲的行动颇显吃力。吨位的关系,它行走时会将冰层无情踩碎,但也让自己的机械腿沾上了冰屑。时间短没关系,时间长了未免令机械脚掌与地面的摩擦力大减,很容易摔倒。可是这位女异能者一门心思在地上刷冰层,并且专捡地形大起大落之处下手。 白选看出来了,交战双手估计有某种协定,否则这台机甲只要亮起光子刃冲着那名女异能划一刀,这场交战就得结束。而女异能也不对机甲施放异能,就是不断往地面添加冰层。 几分钟过后,机甲小心翼翼地走到某处,一脚踩下去,忽然倾倒了半边身体。原来那处冰面只有薄薄的一小层冰,冰下全是水。并且这是个落差颇大的小斜坡,被冰封住了看不出来,其实上下高度已然超过五米有余。机甲士应该没注意到这是个陷阱,一脚踩空,机械臂徒劳地挥了挥,轰然倒地。 立时传来轰然大笑和掌声,白选从显示屏中看得出,观战的异能者们都很高兴,冰系女异能脸上也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这难道就算赢了?半路而来的白某人有点看不大懂,估计方才的试探只是开胃菜。(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68章 生死约(八月欠帐之二) 八月份的欠更还清了,某肖明天开始九月份的加更。在此鞠躬感谢各位亲的大力支持,偶居然能在粉红票榜上站那么前。。继续求粉红票和正版订阅。 在前文已经出场的冰系女异能樊可羽由“淡、紫”大人扮演。 ------- 冰面反射出的阳光,竟然比银白色机甲还要灼目。轰然倒塌后,因冰面太过滑溜,这台机甲半响不得起身。原本敏捷灵动如豹的机甲,此时横倒在坚硬冰面上,机械臂和机械腿相互配合着试图站起身,却总是滑倒。 在尖锐的口哨和嘲笑声中,机甲士大概有点恼羞成怒,轰轰开火把冰面熔化。它浑身水淋淋地爬起,导致方才难堪局面的那条机械腿带出大半截黏糊糊的淤泥。迈着沉重步伐离开训练场,它银白色外壳上慢慢凝结出冰霜。 机甲的身体不会佝偻,但此时就是让所有人都觉得它垮着肩膀,很沮丧。此情此景让机甲士们大骂出声,那些异能者实在太狡猾了! 姜开摸摸唇上的小胡子,怪笑两声:“小强你玩机甲不错,但论起玩心眼,你能比得过对面那位?你知道他是谁?” 年轻的娃娃脸黄金中尉紧紧握拳,眼里喷火,狠狠盯着对面人群中格外醒目的夏尔。“我管他是谁!第一场他们赢了,按规则第二场由我们制定比赛方法。那两个小白脸,我一定要他们好看!” 姜开恨铁不成钢地拿眼睛剜着王小强,劈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你小子,军事理论都学哪儿去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对面那两个小白脸,叫木川的老子也觉得陌生,另一个却是凡尔赛城堡的主人,被称为小公爵的夏尔阁下。你要他的好看?告诉你,就是老子上去也没把握。不过,花家十八少马上就到。夏尔是十八少指明要对付的人,你还是找另外一个小白脸的晦气!” 不但王小强,别的机甲士们也顿时陷入呆滞。五大封号国民家族离他们何其遥远,传说中的夏尔阁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还领着一帮异能者要和他们交战? “不用担心什么。”姜亚眼中掠过阴霾。 他看见夏尔的刹那就知道今天这场交手绝不仅仅限于在场的这些人。方才接到花满楼电话,他正飞速赶来。而舍甫琴科家的安德罗妮大小姐也在来的路上,她同样是天才的机甲武士。年轻一辈的武者中,能和夏尔试着伸伸手的,非花满楼或者安德罗妮不可。并且,后两者都必须驾驶机甲。 几个月前大任务时,鸢尾花家族的船队遇上大批海兽,夏尔曾经惊艳出手。那段视频不流传于外,但各大家族能弄到的都想办法弄到手。如夏尔这个层次的多系高阶异能者,仅凭己身武道修为相比,花满楼和安德罗妮逊色不少。但如果驾驶机甲,那就说不定了。 名叫木川的异能者能和夏尔并肩而立,估计就算不如夏尔,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更何况,姜开叹气,有点后悔自己不该挑起今天这事。谁知道向来神秘的夏尔居然会露面,而那边还有一位花满楼告诫过自己要绕道走的白少尉尚未露面。 “老妹,回头老哥被关小黑屋,你可得来瞧瞧老哥啊。”姜开在心里嘀嘀咕咕。牵涉到机甲士和异能者特种部队的争斗,又是在这么敏感的时候、敏感的地点,无论哪一方都会全力以赴。他的本意是借机完成妹妹姜亚的委托,哪里想到会闹这么大。 姜开感慨的时候,第二台机甲已经出战。 双方约定的规则是比较五场,各自制定两轮的比赛规则,最后一轮以前四轮的胜负决定由谁说了算。猜拳时机甲士毫无疑问地输了,木子碗一直保持猜拳胜利纪录。 第一轮,异能者那边说是要看看机甲不开启任何探测仪器时,在冰面上能维持多久的直立状态,十分钟论输赢。机甲士们对于这种比较很无语,他们可是冲着实战来的,但碍于规则没办法拒绝。 那位名叫樊可羽的冰系女异能领着机甲在山地里乱窜,最后用布置好的陷阱坑了大块头机甲一把。薄冰下是水面,水下是泥沼,机甲不翻才怪。 机甲出丑,既打击了对方的嚣张气焰,又能提升本方士气。原本心有惴惴的年轻异能者们立时眉飞色舞,而机甲士那方突然遭遇如此奇怪的失败,定然会给他们心里带去阴影。第一轮的比试方法,是夏尔的主意。 第二轮,训练营的一名黄金中尉教官出战,直接要求实战。这显然对机甲士这方有利,尽管异能者那方谨慎地派出了暴熊这位身体强化兼以力量型的异能者,还是无法与机甲相抗衡。 嫌弃在悬浮车上看得不够真切,白选把车藏好,躲在一堆乱石后面旁边观战。她终于亲眼见识了真正的力量型异能者是如何战斗的。 暴熊的身体可以用异能进行三次强化,面对机甲这样的庞然大物,他直接强化成了身体四米五、胳膊能跑马的恐怖巨汉。 并且,暴熊虽然没有内力,却修行了一套拳法,仗着强悍的身体素质与增幅了十倍的力量,竟然和机甲打起了贴身肉搏战。只见他与机甲你一拳来我一腿,足有白选几个脑壳大的拳头每一次砸在机甲上都带出“咚咣”巨响,而机甲的每次重击也让他龇牙咧嘴。 这场酣战看得白选心旷神怡,这种没有多少花哨套路的拳脚相加带给她强烈的视觉冲击,很有暴力美感。从暴熊和机甲士的连声嚎叫也能听得出,两位交战者痛并快乐着,彼此都很享受这种十分男人的战斗方式。 暴熊的异能属于时间限制流,只能维持十五分钟。但是当他瘫在地上无法动弹时,对方的机甲也被砸出许多凹洞,摇摇晃晃站立不稳,身体外壳一些相对脆弱的地方已经脱落。 白选觉得好可惜。如果暴熊还能再坚持几分钟,就能打碎机甲最重要部位的外壳,把那些线路一扯,看这大家伙还能动不。但话又说回来,人家如果上来就开火,暴熊又能撑多久? 这就是异能者的无奈,他们抗不过时间,脆弱的身体也抗不住热火力。而机甲只要不断更新换代,只会越来越强悍。第二轮,机甲士赢了。不过那位机甲士跳出机甲之后跑到暴熊身边,热情邀请他去喝酒。男人之间的交情,能喝出来,更能打出来。 第三轮交战,异能者们不再用心理战术,梅半川出场。 他出手即是一条青黑色藤蔓,浑身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这条藤蔓迎风即涨,长度体积比起从前那条小蛇般的小藤蔓那简直就是象荒兽与小狗的区别。 白选以前就知道梅半川假模假样弄了条碧绿藤蔓伪装成控制植物的异能者,今天又吃一惊。这条在寒风中不停摇摆的青黑藤蔓显得很有灵性,它遍体生着寒光灼灼的倒刺,观之不凡。 高高站在藤蔓顶端,穿着浅灰色风衣的梅半川长身玉立,潇洒倜傥。他此时的高度几乎可与机甲的电子眼相对视,微微一笑,他温和地说:“你可以使用任何一种武器,尽管把我视同于异端,随便开火。” 此言一出,满场寂静。身体脆弱的异能者居然敢放言让机甲随便开火,这是嫌命太长么?就凭这些烧一烧就完蛋的青黑色藤蔓? “怎么,你不敢?我可以签下生死约!如果我死了,保证没有人会追究你的责任。”梅半川笑着说。 亲自出战的正是娃娃脸黄金中尉王小强,他这段时间心情很不好,窝着满腔郁火却无处发泄。此时听见梅半川这番在他看来无比狂妄的话,热血青年王中尉愤怒地抓起通话器咆哮:“我也签生死约!” 姜开嘴角抽搐,老天爷,可千万别闹出人命。但王小强这家伙是个又臭又硬的倔脾气,等闲人劝不住。他急得跳脚,眼睁睁看着王小强跳下机甲要和对面那木川签生死约。人家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面对钢筋铁骨的机甲,会提出这个约定? 白选也很诧异,梅半川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大强硬?敢直接挑战全火力模式的机甲,毫无疑问将给他增加许多人气。白选估摸着,夏尔碍于身份,在梅半川提出出战时肯定不会拒绝。他把出风头的机会拱手让人,不知要怎么夺回这一城呢? 这场交战,明面上是异能者和机甲士们的对战,但暗地里,夏尔和梅半川也是竞争关系。他们都把机甲士们当成大放光彩的踏脚石,当然不会允许旁人比自己更出色。 至于异能者特种部队的年轻人们,哪怕出战也不敢放言让机甲毫无顾忌地开火。也许思及这一层,一部分想得比较长远的异能者,如孔旗、容云暖之流脸色都慢慢难看起来。 就算梅半川和夏尔大赢特赢,和异能者特种部队有两毛钱的关系吗?但人家就是有胆放言挑战机甲的全火力模式,这点让他们无可奈何,除非自己也豁出命去试试。 山地训练场旁嗡嗡声响成一片,无论机甲士还是异能者们都没想到,第三轮居然会迎来生死战。姜开打了个电话,脸上忽现狂喜表情。他爬到最近的机甲里面,利用扩音器把话筒那边说话之人的声音放大。 于是白选便听到花满楼懒洋洋地说:“要生死战,怎么能少得了小爷?别急,等小爷和安德罗妮大姐到了,咱们再好好签个生死约,好好打一场!夏尔,你敢不敢?” 第269章 毒辣谋划 元启森低头盯着笔记本,一只手飞快地旋转着笔,偶尔想到什么,他会在本子上写写划划。“晶”的提炼很不顺遂,进境异常缓慢,与大半年以前顺利的提炼过程相比,这次简直可以说一无所获。他有些焦躁。 明明从外表看上去,此次获得的含“晶”物质与大半年的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为何就是不能提炼出哪怕以纳米为单位的“晶”呢? 元家出让了极其庞大的利益才从那些大小家族手里弄到了十八颗含“晶”物质,加上祖父不知从什么地方得到的那三颗,共有二十一颗。到如今,已经有十五颗在实验中碎裂。 就在前天才好容易提炼出五纳米的“晶”,但这份量太少了。哪怕余下五颗含“晶”物质都能顺利提炼,所获得的“晶”只怕也不能支持下一阶段的实验。 问题出在哪儿?元启森紧皱眉头。他只觉脑中阵阵抽疼,随手把笔记本扔在旁边。从大衣内口袋里摸出一个檀木小盒子,他轻轻把盒盖掀开。黑色绒垫上安静地躺着一颗多边形、棱角尖锐的玉白颗粒,正是白选送给他的那颗晶玉。 嘴角不知不觉爬上一抹浅笑,元启森又取出皮夹,看着放在里面的相片怔怔出神。这是血玉市城防军岗哨小女兵燕聆用手机拍下的白选的照片,她笑得眉眼弯弯。 手指轻轻在白选的脸颊上抚过,元启森最喜欢这张照片所以才随身携带。因那天要伪装成少年,白选化了点妆。所以照片上的人比起白选的本来面目,与元启森的相似程度要低不少。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元启森手里有许多张白选的照片,甚至她加入异能者特种部队表情有些呆傻的大头照他也有。但千挑万选,最后放进皮夹里的还是这张。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把檀木小盒和皮夹都放回。元启森捏了捏眉心,拿起通话器对坐在第三排座位上的保镖说:“快到了叫我。” 他在赶往磐石会议中心的路上。满腔热情想帮白选处理某些事务,他一时却忘记这个妹妹不是把自己倚为大树的元慧初。她有自己的想法。 既然是这样,他反而必须赶到磐石中心旁观事态发展,以备在第一时间采取应对措施。元启森隐隐有些遗憾,他很愿意白选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都交给自己对付。比起势单力薄的她,他能掌控的力量无疑要强大很多。 刚刚眯了几分钟,元启森的电话响起。这只电话的号码只有了了几人知道,一听铃声他就知道是谁打来的。接通之后,对面传来男人恭谨声音:“少爷,属下是绿茶。” “嗯。”元启森低低应了声,他在犯困。 话筒那端的男人显然听出了元启森的疲乏,但犹豫几秒钟之后还是说道:“少爷,曙光公会的木川先生提出要与对方的机甲士签生死约再交战。” 元启森缓缓睁开眼,沉声问:“大小姐的态度如何?” “抱歉,少爷。属下现在还没有发现大小姐的踪迹。”男人满含歉意地说,“刚才机甲士那边满楼少爷应该和人通过话,对方用机甲上的扩音器把满楼少爷的话传开。他也要参加生死战,舍甫琴科大小姐也在赶来的途中。” “她应该藏在哪儿看热闹。”元启森不由自主微笑,“你不用去找她,我和满楼到了她自然会出现。”顿了顿,他又温和说道,“能让王小强执意留在训练营,你大概花了不少功夫,很好!” 这辆悬浮车体积庞大,在中间部位隔出一个小房间,书桌沙发吧台电视齐全,俨然就是个办公室。元启森开启所有反监控仪器后,车里其余人谁也不能看见他的动作和听到他说话。所以他能与自己亲自掌握的人放心交谈。 “谢少爷夸奖!不过王中尉发起挑战,并不是属下挑动。”男人声音有些激动,但还是诚实禀报,“属下原本打算今天晚上去找他。昨天在登记处发生了那件事,回去的太晚,所以属下还没有时间去训练营。” 难道还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元启森微微皱起眉,随即又释然。这么好的机会,想来很多人都不会错过。谁出的手并不重要,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就行了。 又勉励了绿茶几句,元启森挂上电话。此时他睡意全无,撩起窗帘望向天空。如此广阔的天下,他却只能囿于一个又一个办公室、实验室。他想起白选说过,心有多大,路就有多长,不禁苦涩地笑笑。 木川提出的生死战,元启森丝毫没放在心里。白选提醒过他要小心名字里有“梅、半、川”这三个字的人,他记得很清楚。但当他发现,木川的来历是由祖父亲自掌控后果断放弃追查,只在暗中注意此人动静。今天木川的作为也许是祖父授意,元启森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关注。 途中,他看见地面行驶着一辆机甲装载专用车,猜到花满楼定然在内。他从脂玉市赶来,虽然路远,但悬浮车有速度优势,和花满楼正好合为一队。 接通彼此的可视电话,一见花满楼那兴奋模样,元启森毫不客气地喷他一脸:“你这样子简直就像发了情的雄荒兽!生死战也是随便能定下的?你别告诉我,你已经向夏尔挑衅!” 花满楼对元启森的刻薄言语早就免疫,哈哈笑着说:“不打生死战,哪里有激情?夏尔那家伙,人人都说他是咱们五大封号家族年轻一辈的第一人,我倒要看看他这第一的份量究竟有多重!” “别用机甲,就拿你水晶中段的武道修为去和他打!”元启森讽刺道,“缩在机甲里能显出真本事么?就该赤手空拳上阵方显男儿本色嘛!” 他不愿意好友和凡尔赛城堡交恶。如果生死战真的进行,花家也许不介意死个疯子,但鸢尾花家族绝对不会让夏尔出半点事。 花满楼尴尬地挠头:“启森,你给兄弟留点面子行不行?我有自知之明,现在祼、奔不是夏尔的对手。”他眼神沉了沉,“但异能生来注定等级,过得几年,夏尔再强,也不会比现在逆天到哪儿去。兄弟就不一样了,我现在弱,可是以后就能和夏尔裸、奔着一较长短!”他重重砸拳。 “你们这生死战,我看打不起来。”元启森摇头,“明显机甲占优势,路易老先生不可能放任夏尔去冒险。” “是啊,所以咱先提出生死战,到最后把怯战的黑祸让夏尔和鸢尾花去背嘛!”花满楼狡猾地笑。 元启森自是早知他的性格并不是一味的豪爽,心里早就有些猜测,此时便冲着花满楼笑骂几句。 不过,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二人意料。等他们俩赶到磐石训练营的山地训练场,居然没发现一个年纪在四十岁以上的人。在场者全部是年轻一辈,那些明明就在山上不远处开会的老家伙们竟然不冒头。 同时,训练场旁边架起了十几架拍摄不同角度的摄像机,一应现场转播的架势也摆好,数名带着“军事频道”袖标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碌。 花满楼和元启森的抵达当然引起轰动,把躲在旁边瞎琢磨的白某人也从崎角旮旯里炸出来。方才她一直在盘算梅半川要生死约战的真正目的。 一名异端,一名潜伏在天舟不知所图为何的异端,他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时机提出要生死约战,目的能单纯吗?反正白选绝对不相信他只不过想出风头。 静下心来想了想,深知梅半川底细的白选总结出几个可能。首先,他加入曙光公会,很有可能打着把鬼字营洗白的主意。毕竟那是个地下组织,很多事情不能光明正大着来。如今能够成为天舟十大公会的成员,自然可以大展拳脚。 从周久人的介绍可以看出,梅半川走的是元家家主元承智的路子,那么他也许需要功绩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虽然打倒几个机甲士不能给曙光公会带去一毛钱,但至少能告诉元承智——咱能力不错,您很有眼光。 其次,做为一名异端,梅半川大约想在这场对战中摸摸天舟年轻一辈几名翘楚的底细,以做到知己知彼。这是为以后做长远打算,谁知道会不会有战争? 第三,做为一名打算干点什么的异端,梅半川挑起生死战,他的输赢其实无所谓。但如果花满楼或者安德罗妮和夏尔之间有任何人出了问题,毫无疑问会给天舟的上层社会带来一场大地震。他也许能混水摸鱼。 现在,五大封号国民家族明面上还维持着一团和气。如果生死战中有人翘了辫子,只怕就会撕破脸。白选感叹,梅半川果然是老鬼的儿子,得了老鬼的真传。原来老鬼就告诉过她,人的真正敌人是自己,一家一国要被摧毁,也是起始于内部斗争。 另外,眼光再放长远些,今天生死战中或伤或死之人,十几二十年后未必不能成为名震天下的强者。用内部争斗把这些未来的强者扼杀于未成名之时,啧啧,这谋划可真是毒辣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70章 亲者痛仇者快 因了解梅半川的真正身份,白选才会有种种猜测,并且为此心寒。她甚至估摸着梅半川潜于天舟,打的就是把天舟搅成稀糊的主意。此时,白选真想跳出去大喊一声——别中计啦,孩子们! 但是她不能,一则没什么立场,生死战的双方都没有她;二来,这毫无疑问是场荣誉之战,谁也无法退缩,除非有某位大人物亲自阻止。 然而这么久了,那些老家伙居然都不露面,其中意思颇耐寻味。也许天舟的高层们也想通过这件事来看看,未来的中流砥柱谁更强?有这个可能。 第三么,白选没办法解释清楚她阻止生死战的原因。难道要她告诉花满楼和夏尔,梅半川是异端?真要说了,紧接而来的就是他们的质疑——你怎么知道? 可是白选很不希望梅半川的谋划成功,因为交战者或多或少与她都有些交情。要肿么办啊?正郁闷时,那边响起震天的喧哗。她看见了元启森,眼睛倏地发亮。 从陡峭山壁上飞快地往下爬,不多时白选便跳到山地训练场一侧。绕过两道沟壑,她此时的位置就在那些老机甲的后方。如此接近这些机甲,她心里的怆凉之感更盛。 在机械腿丛林中漫步,不少机甲士发现己方阵营里突然多出个身穿资探员制服却肩上有章的陌生少女。有些眼明心亮的,立时猜出这位不速之客是谁。 还没有瞻仰完旧迹斑斑的老机甲,人影闪动,白选被几名军人拦住去路。为首的是个娃娃脸的年轻军官,他抬高下巴斜睨着白选,大声问:“为什么不敬礼?” 莫名其妙地环视几人,发现他们的肩上都挑着中尉肩章。想起在黑潮大狱时姜亚英姿飒爽的军礼,白选嘴角抽搐,准备绕道。她又不是真的军人,敬个屁礼啊!?当然人家敬她,她也会敬回去。 “不尊敬上官,你想吃军纪?”娃娃脸军官又喝斥。 看出来了,他这是故意找茬!白选淡淡笑道:“我不是真正的军人。” “哪怕你是伪尉官,只要吃着国家的军饷,就得遵守军纪!”娃娃脸军官冷声说,“你们这些异能者就不能有一个遵守军纪的?” 敬礼什么的其实无所谓,但白选的军姿曾经受过姜亚无情地鄙视,她很清楚就算现在一本正经地行礼了,恐怕这位有心挑事的军官也不会放过她。这些机甲士什么时候拿看真正军人的眼光对待过异能者特种部队的人? 环顾面露嘲讽之色的机甲士,白选叹了口气,喃喃自语:“我哪儿得罪的你?”她不想和这些军官纠缠,速度异能发动,直接化风从他们身旁掠过。 这也是机甲士的无奈,没有机甲,他们对异能者只能干瞪眼。娃娃脸军官方才被人狠狠骂了一顿,这会儿心里窝着火,但是也鼓足了勇气才敢去挑衅白选。此时见对方如此嚣张地仗着异能遁走,他气得脸色铁青。 “小强,我看还是算了。启森先生也在这里,你没必要还和她过不去。”一名古铜色脸庞的军官劝说,“你心疼慧初小姐,但你要知道,方才那位才是真正吃过苦受了罪的。再说慧初小姐也没怎么样嘛,她不还是元家小姐?” “那可不一样!”王小强愤愤然说,“前段时间里察那家伙在我们慧星俱乐部发贴子,感叹说像慧初小姐那么纯洁善良的性格,肯定不会是白小乖的对手。你看看刚才她猖狂的模样,我们慧初小姐不定吃了她多少排头!我听我妈说过,她在一次晚宴上见过慧初小姐,”他飞快地抹了一把脸,眼眶泛红,看上去快要哭出来也似,“说慧初小姐强言欢笑,明显沉默了好多。” 古铜色脸庞的军官一时无语,在心里腹诽,你这家伙不愧有头号走狗之称,单凭想象就判断人家对慧初小姐怎么样了。疯狂粉丝果然惹不起。 不过让白选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跑掉,几人多少有些气馁,怏怏返回山地训练场旁边。然而印入眼帘的情景越发让王小强目中欲喷火。 他恶狠狠地盯着与元启森和花满楼愉快交谈的白选,压低嗓门对左右说:“看见了吧?她这么快就把启森先生的心给拉过去了。我们慧初小姐得有多伤心!我知道她最崇拜启森先生。还有花满楼……”他咬牙切齿地说,“如果他敢变心,我就……我就……” 只顾着发狠,王小强却不知道身边的兄弟都用无奈的眼神看着他。有些粉丝对偶像的仰慕简直就到了盲目的地步,人家才是真正的兄妹好不好?至于花家十八少,据说他和那位元大小姐早在孤儿院就认识了。 有如芒刺在背,白选实在忍不住向后瞥了一眼,又看见那名娃娃脸军官阴沉着脸、好像自己欠了他几千万似的瞪着自己。她实在想不通,这名显然是第一次见面的军官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仇视。 不过现在白选无暇关注这等小事,最重要的还是说服花满楼放弃生死约战。方才她突然出现,元启森和花满楼倒也没吓着,似乎就在等她。这两个人正在讨论今天这事究竟怎么办,白选正好听见花满楼说“势在必行”。 “能不打生死,还是不要打。”白选拉着两个人走到远离人群的山岩下,低声说,“刀枪无眼。”她背转身,不想让摄像机拍到自己的正面。 “不打不行了。”花满楼笑着说,“我们花家的男人,没有怕死的!我要是灰溜溜地回去,非得被打死不可。” 剜了花满楼两眼,白选喝道:“你死了萨雅特怎么办?才活了多久就不想活了?你想证明什么尽管去找荒兽的麻烦。这种切磋有必要打出脑浆子来?真是幼稚!” “一点也不幼稚!现在已经不是个人荣辱的问题,而关乎家族名誉。”花满楼认真地说,“家里没打来电话说什么,山上也没有人出面制止,那就是默认。我们必须全力以赴,打出脑浆子来也在所不惜!” “疯子!”白选寒着脸骂了一声,扭脸看向沉默不语的元启森,“你就让他真的去打生死?” “小乖,我知道你的心情。资探员常在生死边缘挣扎,所以会格外珍爱生命。你觉得这种争斗很无聊,但对于我们来说,这是必要的。”元启森注意到白选发上沾了草屑,抬手给她拂去,又从兜里掏出手帕递给她,“脸上有泥。你这是从哪儿来?” 都什么时候了,这位小爷还关注这些小事。白选没好声气地说:“我趴山上看半天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话说开一些,“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打生死打出了问题,最开心的会是哪些人?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你们真要去做?” “妹子啊,哥哥谢谢你的好意。你说的,哥哥明白。一旦出事,花家、鸢尾花家乃至舍甫琴科家只怕会闹翻,肯定会有人占便宜。但对于我们来说,这场交手却很有意义。”花满楼神情坚毅,显然下定了决心,“这也关乎我们自己的切身利益。你是知道的,哥哥在花家的身份多少有些尴尬。虽然其实大家不怎么介意,但我自己很介意。” “我想在十几二十几年后执掌花家门户,我需要这场战斗让我入家里长辈们的眼。”花满楼直言不讳地说,“安德罗妮想要一场战斗来增加自己的砝码,让她和亚历山大的婚事乃至今后的生活少些反对声音。夏尔么,”他笑了笑,“他需要一个令人惊艳、过目难忘的出场式。” “正因为你们都有很深的决心,我才担心会出大事。”白选皱着眉头。其实她并不知道交战的几人都有如此渴望,现在听了花满楼的话,越发觉得不妙。她看着元启森,有些失望地说,“连你也没找到我刚才问题真正的答案吗?” “你说的是修士盟和非人协会。”元启森眼中闪烁着异样光芒,他没想到白选会有如此长远的目光,竟然能从大局层面考虑问题。不过也许就是这样出类拔萃的远见,自己才会败给她。 白选舒展开眉目,点头笑着说:“对!” 花满楼脑瓜同样好使,被元启森点破关节,紧皱着眉头也陷入了沉思。他神色变幻不定,显然已经想通了这件事将会造成的最大后果。小小一次挑衅,却因参与者敏感的身份,大有可能影响十几年以后的世界格局,他必须慎重对待。 “打,还是要打的。”元启森沉吟着说,“不过换个方式。只要不打出人命或者重伤致残,有元家的好药在,无非就是休养一段时间的事情。” “我们有必要把夏尔叫过来商量,他肯定也不希望会有什么严重后果。”花满楼眺望着山上那些若隐若现的建筑,嘴边噙着一抹笃定的笑意,“如果我们真的打了生死战,那些老家伙肯定会很失望。” “要分出谁是真正的强者,但又必须具备远见,这才是长辈们真正希望我们办到的。”元启森也附和。他眼神温柔地瞅着白选,轻声说,“并非因为你是我的妹妹才会如此出色,你本来就很出色!” 要不要说得这么酸?白选嘿嘿笑了两声,低声问花满楼:“后头那个中尉,他干嘛用杀人的眼神看着我?” 花满楼扭头瞧去,支支唔唔了半天才说:“慧初有帮子粉丝,建了个什么俱乐部。王小强那家伙号称头号走狗,对慧初迷恋得连他妈都不知道姓什么。” 白选又望一眼身后,真是好气又好笑。元启森也是满面古怪之色,心说话这王小强还真是被灌了不少迷魂汤。(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71章 烈焰龙骑(40粉红加更) 九月加更开始了,这是四十粉票加更章。。继续求粉票与正版订阅。。 ------- 这帮孩子怎么就这么爱打架呢?伪少女白某人听了双方商议结果之后在心里叹息。梅半川的谋划至少能达到出风头和摸底细的目的,二次交战不是更能看清这些傻孩子的身手吗? 白选站得远远的,不在乎身边机甲士和对面异能者们的异样眼神。她才不打算掺合,难道让梅半川把自己的底牌也看光光?他自己就一妖异十足的藤蔓,真正的修士手段都藏着呢。 孰料,她不想踩进去,却有人要推要扯她进去。那位王小强中尉直眉愣眼地炮轰白选:“白少尉,你站在我们这边算怎么回事?你不是异能特种部队的人吗?” 疯狂粉丝惹不得。白选默不作声,也确实觉得自己站在这儿有点儿不妥。元启森微微蹙眉,向白选伸出手:“妹妹,我们到那边坡上去,居高临下看得比较清楚。” 虽然很别扭,但大庭广众之下,白选实在不忍心让元启森丢面子。她乖乖伸出手让元启森牵着,两个人肩并肩缓缓走远。王小强看见这一幕,那真是碎了一地玻璃心。他在心里呐喊,慧初小姐,小强一定帮你教训她! “我要报名参战!”王小强挤到场地旁边临时用几张桌子组成的实况转播台旁,站在姜开身边嚷嚷,“让我上场!” 姜开正嘻皮笑脸地和一位正在调试话筒音量的长发女孩儿说话,闻言扭过头,给了王小强一手肘,瞪着他说:“你已经被罚一个星期不准碰机甲,滚!” 王小强揪住姜开的衣领,低声说:“死开,不让我上场,我就告诉尚狂小姐你有几个女朋友!” 姜开脸色剧变,下意识看了那文文静静、低眉顺眼的女主播一眼,扯着王小强的胳膊走远,气哼哼地说:“你就这么坑我?要是我让你上场,明天我就得被关小黑屋!” “是不是兄弟?”王小强捶了姜开肩膀两拳,转头望向那两个慢慢爬坡的身影,烦躁地说,“要是慧初小姐看到实况转播里出现的启森先生和那女人,不知道会有多伤心。我只能帮她好好教训那女人,让她开心一点。” “白少尉已经和转播台打过招呼,她不会出现在电视里。并且你知不知道白少尉什么实力?”姜开彻底无语,深觉王小强的脑子一定是让驴给踢了。疯狂粉丝的想法果然和正常人有很大的差距,至少姜开就不能理解。 “她不久之前才干掉了排行第六的异能高手,她的异能可以让异能者失去能力变成普通人,但这又怎样?”王小强抱胸,很有信心地说,“机甲不是异能者,机甲也不会失去异能。她的速度很快,但对机甲有什么用?” “你这么说……”姜开皱了皱眉,“好像也有道理。不过,你怎么知道她没有隐藏招数?” 他妹妹姜亚学的那套杀人技,连家里老头子都赞不绝口。更何况,一个能独立收拾两名修士的异能者,能简单得了?姜开以多年来辨识美女的经验如此断定! 好吧,反正姜亚也是要求让白选在众人面前出把风头,以帮助她在异能者特种部队竖立威信。姜开特意在营地里喊出那句话,就是挑唆王小强去挨揍,醒醒他被驴踢了的脑子,省得整天在军营里传播“慧初小姐被伤害论”。既然小强这傻蛋真的要去找虐,那就go吧! 状似为难地考虑了许久,在王小强许下偷他老子珍藏了七十多年的美酒孝敬之后,姜开终于不情不愿地点了头。“但你只能最后一个上场,”他警告,“并且要点到为止。你不能为了慧初小姐却让你们王家得罪了启森先生,你没看出启森先生对白少尉很维护吗?” 王小强忙不迭点头,低声说:“我也就是想让她难堪,没想要她的命。我知道轻重。” “滚!”姜开怒吼,把王小强踹向后方。见那小子连滚带爬却又无比欢快地奔向机甲群,贼笑着摇头。他回到转播台前,向女主播大献殷勤,明着递东递西,却时不时在人家青葱玉指上揩油。 名为尚狂的女主播只是轻轻蹙了蹙眉,一声不吭,却直接抄起桌上放置的音箱,狠狠砸在姜开再度伸来的狼爪上。音箱里顿时传出鬼哭狼嚎:“小狂狂……” 不知道已经被人惦记上了的白某人此时正有些尴尬,元启森握着她的手不放,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跟在大人身旁的小孩子。但要是就这么把手甩开,是不是有点太生硬? 正好姜开的惨嚎响起,白选很自然地挣脱元启森的手去捂耳朵。没发现他有什么异样表情,她立时放下心。 那声狼嚎过后,白选才听出元启森的呼吸有些急促,脸色也发青。“你怎么了?”她关切地问。 元启森笑了笑说:“这儿风大了点,我们是不是换个地方?”他被风吹得遍体寒凉,唯有方才手心因握着白选温软手掌才有些热度。这只手抽离的刹那,他忽觉四面寒意更盛,风也更大。 审视元启森的消瘦脸颊和黯淡眼神,白选觉得他很憔悴,叹着气说:“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都还是病人,这么拼命干什么?” 说实话,她真的很难理解元启森、花满楼还有夏尔这些人的想法。为了劳什子家族荣誉,他们就可以豁出命去。人要是死了,这些狗屁荣誉还有什么用?拿去在牛头马面阎王爷跟前显摆?死亡是多么痛苦绝望的事情,这些没有死过的孩子显然不懂。 呼吸平复之后,元启森紧了紧大衣,后悔没有戴顶帽子出来。他身体里的癌细胞虽然暂时被消灭,但还是不能感冒发烧,否则又有复发之险。 “我们站到那边去,可以避风。”白选提议,直接抓住元启森的胳膊把他往异能者们站立的地方拉。 于是人们便看见大名鼎鼎的曙光二世乖乖被粗鲁的白某人扯着,好几次差点被突出地面的山岩绊倒,踉踉跄跄地走。但他脸上却挂着那般和暖的笑意,神色温柔地与身边少女说话。 被夏尔和梅半川拉走不少注意力的女孩子一多半投向了元启森,就连那些少年青年男子也没有任何不满情绪。元家的功绩实在深入人心。 兄妹两个站定,那边山地训练场也开始了第一轮战斗。为公平起见,双方制定如下规则。 机甲士驾驶机甲和不驾驶机甲与异能者交战两场。机甲不能用威力巨大的重火力,但可以使用机甲武学。在脱离机甲与异能者交手时,机甲士可以打开晶波防御罩。 元启森作为中间人说得明白,这是场旨在切磋交流的战斗,不是生死相搏,也没有必要生死相搏。但为了打出水平,还是允许大家使用一些有杀伤力的招数。流血嘛,对于武者和异能者们来说都很正常。 对此,夏尔和梅半川都表示同意。其实这规则对机甲士更有利,但两个人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以他们的实力,纵然机甲火力全开,也自信能胜利。至于异能者特种部队的输赢又与他们何干?只要白选不参战,他们就有把握成为今天最夺目的人! 双方约定仍是五场,前面那两场自然作废。这样的规则宣布后,异能者特种部队也有些年轻人跃跃欲试。反正是打两场,只要有一场能赢,那就不算输! 第一战,夏尔谦逊地表示由他上场,希望能多给大家一些信心。小公爵主动发话,梅半川不好反对,心知自己方才出的风头让这位不满了。 众人屏气凝神,目送夏尔步伐轻盈,身姿优雅地走向……虚空。是的,他仿佛踏着无形的台阶,就这么一步步轻松地走到离地面足有七、八米的高空。 “他有飞翔异能。”元启森对白选解释。 与此同时,转播台也将所有镜头对准了夏尔。喇叭里响起女子清甜声音,开始解说。 白选点点头,夏尔有控火和飞翔异能她知道,但听说夏尔至少是三系异能者,他应该还有更厉害的招数。 悬空而独行的夏尔右手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杆纯粹由火焰形成的长枪,这柄长枪白选曾经也见过,记得夏尔用它刺穿了深海巨章的身体。除了长枪,夏尔左手还持有半人高的火焰巨盾。 “别看夏尔很瘦,鸢尾花家族传有很精妙的武技,他是异能与武技双修。并且传说在很早以前,他们家族还养过龙。”见白选惊讶地张大嘴巴,元启森淡淡笑着说,“不是华夏神龙,是那种长着翅膀会飞会喷火的大肚皮蜥蜴。” 了然地点头,白选说:“我亲眼见识过夏尔利用火焰变幻出很多冷兵器,他应该精通好几种武技,譬如剑、长枪。不过异能者很少有能练出内力或者斗气的,他应该也不例外吧?天哪!”她忽然惊呼失声。 却见,在夏尔面前的虚空中,火焰正在飞快地勾画出一个巨大无比的图案,很快就能让人分辨出这是一头有着结实后腿、一对宽翼和累赘大肚皮的怪兽。 白选神情呆滞,喃喃自语:“他弄出这头火焰龙有什么用?不还是火?”为了夺人眼球用得着浪费异能玩这种花活吗?夏尔还真是爱炫。 火焰巨龙形成后,竟然有如活物般无声地引颈咆哮,引来人们阵阵惊呼。夏尔纵身飞跃,坐在火焰巨龙背上。立时,又升腾起熊熊烈焰把他包裹住。 很快,他头顶出现火焰形成的王冠、身后是火焰幻化的王座,他的白衣黑裤上也滚动着无数火星,就像正在燃烧的珍珠串成了一件王袍。 火焰盾牌挡于身前,长枪斜指前方高空,夏尔的声音响彻场内场外:“花满楼,火力全开模式,战!”(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72章 虎咆刀 纵有协议,王冠威严却不可亵渎。夏尔表面谦逊,内里无比骄傲。他就是天舟年轻一代的第一人,任你们有机甲也奈我不何! 烈焰滚滚,似乎到了炎夏之时。白选瞧着元启森的脸色,倒是挺受用这温度。不过,她最好奇的是夏尔那身千年不换的衣裳,怎么就不怕火烧呢?不知白某人想到了什么,嘴边笑容很有些猥琐。 “听说是龙皮制成的宝衣,水火不毁、万载不腐。”元启森遗憾地说,“我们曾经试图和鸢尾花家族商量,把这身宝衣借过来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研制出仿品。但是他们拒绝了。” 能不拒绝么?那件宝衣说不定是天下只此一件的宝贝,哪里敢随随便便让你们研究?白选由此肯定自己很久以前的猜测,元家这些科学怪人智商是高,情商却不咋的。 不得不说,此时在天空徐徐飞翔的夏尔那真就是神祗下凡尘。梅半川那卖相阴森的妖异藤蔓和人家一比,立时被踩进泥巴里。不过,夏尔能用异能维持这个风骚的烈焰龙骑造型多久? 地面忽尔震动,白选一把搀住元启森的胳膊。她的平衡感因七杀练得极好,身体孱弱的元启森却被连续不断的小型地震给抖得站立不稳。 一台机甲稳稳当当走向场地。它通体海样的深蓝,阳光下,外壳色泽并不像那些银白色机甲灿烂夺目,反而有些晦涩暗沉。足有十五米的身高让它在一众机甲中也很是醒目,琥珀色电子眼闪动着血红光芒,直勾勾地盯着夏尔。 它左手是黑洞洞的炮管,右手则手持一把有它半个身高还富余的半月形弯刀。这把弯刀并不是由能量形成,而是实打实的利用某种合金打造出的真刀。 站在拉风的夏尔面前,这台深蓝机甲外表有些相形见绌。然而它的稳重如山,相较夏尔此时的轻灵飘逸,却给旁观者另外一种感觉——厚重的安全感。 花满楼醇厚低沉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他肃然说:“你要战,那便战。夏尔,别藏着你的绝招,使出来!” 解说台开始向观众说明这台机甲能够被众人知晓的各种参数。当听见长刀竟然是由曙光二世元启森亲自设计图案、制定材料清单,再由元氏武器工厂最顶尖的武器制造专家费时半年纯手工打造而成,观众们尽皆喧哗。 花满楼操纵机甲配合地耍了个帅气刀花,他身边立时响起“嚯嚯嚯”的刺耳破空声。长刀斜指地面,在机甲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居然被凌厉如斯的刀风一劈两半! 彼时,元启森正依偎着白选站住脚。二人身高差不多,白选方才见他实在站得艰难,干脆伸一只手过去扶住他的腰。反正她这具身体是他的孪生妹妹,彼此在母亲腹中裸裎相见了九个多月,现在这点肢体接触真算不得什么。 元启森也老实不客气,伸手揽住白选的肩膀,借助她的力量让自己站得更稳。说句心里话,这世上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有如此可以被依靠的感觉。从来,他都是别人信赖依靠的对象。这感觉……还真不错啊! 两张如此相似的面孔,身形也同样瘦削,二人宛如连体婴般紧紧靠在一起。白选和元启森殊不知兄妹俩这相扶相偎的情景羡煞了多少人,直接导致此后数年间大量双胞胎或者多胞胎出生,把人口发展总局的高层们开心得合不拢嘴。 白选听完对这柄直接被命名为“虎咆”的长刀的介绍,忙着问元启森是不是真有其事。元启森大半个身体偎在她肩上,感觉轻松了不少。他笑吟吟地说:“‘虎咆’光是设计就用了我大半年时间,不仅要考虑机甲使用,还要能让满楼不驾驶机甲时也能用。” 他忽然笑得促狭:“原材料花光了那时满楼九成九的身家,他差点连裤子都当了。打造那把刀的,除了我们元家的武器专家,国士老先生更是亲自出手用浑厚磅礴的内力给刀刃开血槽。满楼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太爷爷帮了忙。” 白选仔细一琢磨元启森话里意思,又打量他意味深长的眼神,撇了撇嘴说:“十八真是白忙活,他明明很得国士老先生的喜爱嘛!” “还不够!”元启森淡然说,“花家男人个个武勇,要想成为人上之人,仅有长辈的肯定并不能服众。满楼的确需要这场战斗来证明自己,起码要证明他没有辜负长辈们对他的喜爱。尤其是倾城姑姑对他的偏向,他必须拿出成绩来回报!” “真是太累了!”白选摇着头说,“你们这些大家族子弟活得真累!” “所以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爸妈和哥哥都不会阻拦。”元启森扭头凝视着这张清美动人的面庞,柔声说,“家里的事有我们就够了,没必要再把你关进来。” “没有任何人可以干涉我的生活。”白选转脸与元启森对视,平静眼神中有莫大的自信,“所有妨碍我自由的人都会被我打倒,踢进垃圾堆!”包括元家某些人。 兄妹俩低声说着体己话,那边夏尔和花满楼已经打成一团。如雪刀光每次劈砍都会带走烈焰龙骑的一部份,但几乎是眨眼间,缺失的火焰又会再度填补上空缺。而夏尔没有再用火焰异能,却是以长枪配合盾牌,耍起了精妙枪技。 ——在对手擅长的领域打败他,还有比这更能彰显己身实力的办法吗?! 现场也多有人看出夏尔的用意,机甲里的花满楼更是脸色铁青。碍于机甲庞大却相对不够灵活的身躯,他采取以不变应万变之法。任夏尔枪技再精妙,他把虎咆刀挥舞得密不透风,牢牢护住机甲士所在的胸口座舱,不给夏尔任何机会。 但见火焰漫空飞舞,每次长枪或砸、刺、挑在机甲上,都会给机甲的外壳添上大团火星。不过,如同夏尔身上的宝衣不能为火焰所损,这台机甲的外壳显然也不怕火。大团火焰落于其上,竟然立时像流水般簌簌滑落,倒是把地表一丁丁点绿意给烧个精光。 这么打下去倒是好看,但是短时间内绝对分不出胜负。别看花满楼只是控制机甲挥动长刀,能量消耗的速度也不慢。机甲武学威力巨大,却需要丰沛的能量支持。而夏尔的异能也有耗尽的时候。 这番试探性攻击不过几分钟,夏尔的烈焰龙骑翩然后退,人们便知道他恐怕要有大招。机甲的电子眼也乱闪,随即,从机甲左手黑洞洞炮管中呼啸着冲出两道紫光,直奔夏尔的烈焰龙骑。 此时,夏尔手中长枪与盾牌皆不见,在空中汇聚成一朵硕大的鸢尾花。花朵的体积在飞快变小,但色彩却越来越鲜艳夺目,花蕊更是向青色转变。 紫光须臾就到眼前,众人惊呼声中,夏尔却不躲不避。就在紫光即将贯穿烈焰龙骑之际,龙骑自行分解成无数朵鸢尾花,厚厚密密叠在一起,不仅把夏尔的身影遮蔽住,也直接与紫光短兵相接。 到处都是强烈得耀目的紫红光芒,鸢尾花一朵又一朵凌空爆裂。在彻底磨光了紫光之后,剩余的花朵如蜂群般狂涌向机甲,瞬间就把机甲给淹没。 然而“嗡嗡”声中,密布机甲全身上下的火焰鸢尾花被震飞,一层蓝色流光出现于机甲身周。这是晶波防御罩。 “夏尔在消耗机甲的能量。”元启森微蹙起眉,“晶波防御罩需要的能量极大,以我的估计,满楼接下来该使用机甲武学虎咆刀的攻势招法,快速结束战斗。” 白选点头赞同,并且说:“夏尔的异能耗费也很多,我看他也想用大招分出胜负。” 元启森沉默片刻,试探着问道:“如果是你,要怎么对付机甲?” “我嘛?”白选嘿嘿奸笑两声,“在我眼里,那台机甲就是好吃的食物!直接把能量吃光光,看它还怎么动弹。”这不是虚话,饶是近几天都懒怠动弹的皮皮也对花满楼的机甲表示出了强烈兴趣,最少有五个地方被皮皮惦记上了。 闻言,元启森古怪地看了白选两眼,见她不像在开玩笑,犹豫着问:“你还有操控金属的异能?”白选笑而不答。元启森心里暗叹,却不再追问。 正如二人所料,打开晶波防御罩之后,花满楼对夏尔展开了势如疯虎般的攻势。他只攻不守,任由这些在半空飘浮着的火焰鸢尾花不断与防御罩的能量相抵消。 但夏尔也终于品尝到了机甲武学的莫大威力。长刀将空气搅乱,狂风四起时他飞行很艰难。这一优势被压制,夏尔立时陷入苦苦应对虎咆刀法的泥沼中。 护身烈焰一次又一次被削弱,但不少人都没有忘记,方才有一小朵青红色鸢尾花火焰,此时就隐藏在无数火红鸢尾花火焰群中,将随时给予花满楼重重一击。 忽听机甲内嗷一声咆哮,虎咆刀诡异地闪烁着深蓝光芒,随即一道明亮蓝色刀光从刀尖喷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米多长的圆弧,直取飞行速度大减的夏尔! 与此同时,夏尔清叱一声,机甲的晶波防御罩应声而破,且机甲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尤其是机甲的双膝似乎承受着极大的重压,因不肯向地上跪去,身体摇摇摆摆,外壳片片脱落。 当蓝色刀光指向夏尔腰部时,青红色鸢尾花火焰出现在机甲胸部,肉眼可见座舱外壳在飞速如雪水般融化!(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73章 公主抱 元启森告诉白选,这把虎咆刀是一把刀中刀。藏于内的那把刀可在不驾驶机甲时使用,而在驾驶机甲的战斗中,这把藏刀又可以用作一击毙敌的手段。 藏刀与虎咆刀之间有极坚韧的合金锁链相链接,且能因机甲士对虎咆刀的操控而灵活使用。 此时,藏刀已经圈住夏尔燃烧着烈焰的身躯,不断盘旋。刀光同样凛冽,火光在渐渐黯淡。夏尔的火焰异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何况他还要使用重力异能牵制机甲。 而青红色鸢尾花火焰也已经把机甲士座舱烧出极大的窟窿,机甲却在与来自地底的巨大重力相抗衡,无暇它顾。夏尔很清楚花家男人的性格,他们宁愿死,也不会对敌人弯下双膝。 眼看,这就是两败俱伤之局。但是,在夏尔火焰泯灭,机甲座舱就要被烧穿,白选不顾元启森的劝说,正打算出手之时,忽听一声苍老的厉斥:“混账东西!异能和机甲是用来伤害同胞的吗?!” 随着这声怒骂,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原本盘旋飞舞得连影子也看不清的藏刀倏地变清晰,它缓慢得像两百岁老人那样慢慢吞吞、有气无力地飞旋。而正在烧灼机甲座舱的青红鸢尾花火焰也没了动静,半天才冒出一点点火花。 白选已经跳到了场地边缘,她只觉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缓慢无比,仿佛在看一幕用慢进方式放映的电影。她的呼吸变得悠长、“咚”的一声心跳似乎响了一百年。不过,这种奇异的感觉很快就过去,然后她看见了钟木兰。 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训练场山坡上。她愤怒地扫视这群目光躲闪的孩子,挥舞着手臂大骂:“小兔崽子们,以为有三分本事就敢喊杀喊打!都给我滚回去!” 藏刀飞速后退,青红色鸢尾花火焰平空消失。机甲轰隆翻倒于地滚来滚去,双膝以下机械腿尽碎,零件洒得遍处都是。而夏尔仰面朝天,四肢软绵绵无力地从天空摔下。 白选愤愤然瞪了钟木兰一眼,无奈地伸出手臂。此时,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老太太拐杖挥舞,夏尔摔落的方向便来了个大转弯,呼呼带着风声直奔白选而去。 这叫什么事?!白选非常囧地以公主抱的方式接住了夏尔。幸亏用了力量异能,否则她非得和已经虚脱的夏尔一起滚到地上。看着挺瘦,没想到还蛮有份量,白某人下意识拈了拈,却见怀里的美人刹那面红耳赤。 花满楼和夏尔结束战斗的方式都称不上好看。究竟是废了双腿、变成滚地葫芦更难堪,还是被女人用公主抱的方式接住更让人羞恼,这就见仁见智了。 路易老管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感激地连连欠身行礼。他身后跟着辆悬浮车,被无数嫉妒眼神烧灼的白选再不敢耽搁,急忙把夏尔抱进车里。 从接住到松开手,两个人一声不吭,都觉得很难为情。夏尔眼眸微阖,装晕。不过,车门关上的刹那,他倏地睁开眼,对车外的白某人笑了笑。白选好一阵不自在,刚才隔着薄薄衣衫,她的手可是享了许久的福。嗯,不能说不能说,占了便宜闷在心里好了。 翻滚在地的机甲也有数人狂奔过去,当先正是周久人大管家。七手八脚从机甲座舱里拖出花满楼,这家伙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大汗淋漓,满眼满面不甘之色。 白选回过神来,也赶紧跑过去瞧瞧情况。花满楼对她笑笑,叹着气说:“哥哥今天丢人了,你可别笑话我!” “胡说!”周久人抢着说道,“少爷今天打出了威风,你可是没看到夏尔公爵是怎么从天上摔下来的。” “怎么?划花了他那张小白脸吗?”花满楼在周久人和几名大汉的搀扶下站稳,兴趣十足地问。 “这个嘛……你得向白少尉打听。”周久人闷笑两声,其余人也面露古怪表情。白选恼羞成怒,重重地哼了声,转身就走。不过几步路便听得花满楼的狂笑,她步伐更快更急。 来到元启森身边,白选兀自瞪着正从山坡上往训练场行来的钟木兰运气。却听元启森也轻笑不止,她剜他一眼,忽然自己也噗哧笑出声。 “第二场没办法再比。”元启森止了笑意说,“机甲废了,夏尔显然也无力再战。钟木兰大法官显然很生气。”他摇头又叹气,“我无法揣度他们的心理,明明有约定在先,怎么还是打出了真火?” “这大约是身为武者或者异能者的骄傲吧!”白选淡然说,“有时候,不想拼命已经来不及了!” 元启森若有所思,半响没听见白选再度发声,不禁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他用力拢了拢大衣,嘴唇慢慢抿成直线,嘴角微勾,这楼浅淡笑容寒凉浸骨。 看来有必要找夏尔好好谈谈,没有结果的事情不应该有开始。元启森眼眸微眯,心中冷意横生,他还没揣在口袋里捂热呢,就有人惦记上了么? 白选良久才喃喃自语:“它看上去真是可口。”她的目光一直追逐着被装载车拉走的机甲,不巧的是,正与夏尔那辆低空贴地飞行离去的悬浮车是同一个方向。 想了想,元启森还是委婉劝说:“鸢尾花家族和元家一样固守着血统观念,他们绝不会接受华裔成为凡尔赛城堡的女主人。”这话不会伤到小乖的心吧?他忽然患得患失,深悔自己鲁莽。 虾米?白选回过神来,顿时哭笑不得。难道元启森以为自己刚才在说夏尔?她赶紧摇着头说:“你说哪去了?那啥,废了的机甲十八能把它卖给我不?” 轻舒一口气,元启森为难地说:“那台机甲并没有到回炉的地步,只要更换机械腿和一些零件就能重新使用。再说,它虽然挂在直属机甲大队名下,但很多材料都是满楼自己掏腰包采买的。你最好别去问他,如果你确实想要一台,我来想办法。” 军中确有淘汰下来的机甲流入各大资探公会,但如花满楼这台定制机甲哪怕无法使用了也会重炉,不可能外卖。白选向花满楼提出要买,他碍于情面估计不会拒绝,到底不大合适。 白选赶紧说:“我明白了,我不会问他买。你也不用帮我弄这玩意儿,我就是图一好玩。” 因为皮皮想吃,她才打算买。别的机甲,譬如站成排的那些,并没有皮皮特别感兴趣的。由此也可见,花满楼的机甲确实使用了超出一般水准的好东西。 此时,钟木兰在一众肩上挂着校官将官肩章的异能者资探员簇拥中走进山地训练场。她严厉地扫视四周,机甲士和异能者们没有人敢与她的目光对视。 “你们真要打,那就打个足够!”老太太生气地拿拐杖敲着路边的山岩,大声喊,“白选,白选!” 白选一哆嗦,无可奈何地应了声:“在!” “过来!”钟木兰语气稍缓,指了指自己身边。 “你到车上去坐着吧,一会儿指不定出什么事。”白选叮嘱元启森,压低了声音说,“这儿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你最好还是小心点。” 元启森微微一笑:“有大法官在,没人敢动手。再说,”他的目光瞟向某处,“桃夭也在。”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白选立时感到后脖颈子凉嗖嗖的,仿佛有谁在用苦大仇深的眼神盯着自己。这只妖怪亲眼目睹了白璧无瑕对自己的告白,又亲眼目睹了自己公主抱夏尔,他不会自动脑补些有的没的吧? 可惜没时间给白选多想,那儿钟木兰等得不耐烦,一迭声地催。白选只好快步上前,来到了场地中央。 “你倒是会看热闹,哼!”钟木兰对白选横眉竖眼,嫌她太高,把她扯得弯下腰说话。 “这本来就没有我的事么?”白选无所谓地摊手。 “放屁!”钟木兰拿拐杖咣咣敲了白选好几下,看得一众校官将官们忍俊不禁。她压低声音,恨铁不成钢地喝斥,“别人知道出风头,你怎么就不知道?” 摸了摸鼻子,白选满脸忿忿然,小声嘀咕:“一来就被人下药,我干嘛还要出力?心情不爽的时候不愿干活!” 钟木兰闻言,举起拐杖重重地敲了她胳膊一记,伤疤密布的老脸上却满是笑意:“就知道你这小滑头要提要求。告诉你,给老太婆好好打,打出我们异能特种部队的威风。昨天的事,你放手去干,不管捅出什么娄子,老太婆担着!” 要的就是您老这句话,白选痛快地点头:“行!” 钟木兰拿拐杖一指对面那排机甲士,豪气万千地说:“过来十台机甲!我们异能特种部队的白少尉全接下了!” 双腿一软,白选瞪大眼睛去着钟木兰,希望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却见老太太狡黠地眨了眨眼,低声说:“你不是曾经在海上让那么多船都没了能量么?” 还有什么是您老不知道的?白选咬牙切齿,长吸一口气,认命地对机甲士们勾了勾手指头:“王小强中尉,领着你的弟兄们上来。我教教你们,军衔高并不代表能力就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74章 垫脚石(80粉红加更) 介是80粉红加更章。 尚狂由“就狂了”大人扮演。 ---- 从来也没见过这么狂妄自负的人,就连暗地里对白选颇有好感的姜开,此时此刻也很想驾驶机甲把她踩扁。 向来瞧不起“伪尉官伪校官”的机甲士们脸上顿时浮现被重重羞辱后的愤恨表情。二话不说,起码有三十几个人往机甲走去。 “慢着!”姜开低喝一声,“真要上去十台机甲,哪怕赢了也是输!这丫头狡猾得很。”在心里补充一句,那老太太更狡猾。明知道不可能一拥而上十台机甲,她还这么说。 收敛往日的吊儿郎当,姜开站起身,沉声说:“我先去会会她!”纵然花满楼警告过他离白选远点儿,但现在被如此羞辱,身为训练营几名军衔最高的总教官之一,姜开必须出战。 那位文静秀丽的女主播尚狂关上话筒,侧转头看着姜开露出淡淡笑容。“祝你好运。”她轻声说。 姜开的脸腾地涨红,打了鸡血也似只觉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他刚想得寸进尺向美人讨取一个充满祝福的拥抱甚至香吻,却听尚狂又说:“只要胳膊腿没断,我就答应你一次约会。”这话……听着像是鼓励,但味道怎么有点不对?姜开被人拖走时,还在琢磨这个问题。 此时,场地中央只有白选孤伶伶的身影。与地动山摇般大步迈来的黑色机甲相比,她是如此渺小。慢慢往后退,以便自己不需要把头抬得太高才能完全将机甲纳入眼帘,她左右眼异能全开,很快就找到由数百颗晶珠和至少二十块晶石组成的能量集成盒。这台机甲的能量集成盒不比刚才花满楼的机甲小多少,白选很满意。 皮皮最爱吃的还是游离于天地之间的灵气,可惜囿于身体状态,它只能从某些含有灵气的物件里一饱口福,不过晶珠和晶石它还是很感兴趣的。 白选目送皮皮没入机甲中,淡定地站着。机甲里的姜开等了十几钞钟,见她不说话,闹不清楚玄虚,便打开扩音器问道:“怎么打?” “急什么?”白选笑眯眯地说,“你们还有九台机甲没上来呢。你是王小强中尉吗?” “我是姜开上尉。”皱起浓眉,姜开心说话,你还真想和十台机甲打啊?一人跺一脚,看你还站得住么? 他刚想说什么,尖利警报声响起,控制面板上显示能量强弱的光柱以吓人的速度急速降落。姜开目瞪口呆,只眨了眨眼,那光柱就到了底。他虽不明所以,但立时使用备用能量盒,结果如出一辙。 不会这么衰吧?能量集成箱和备用能量盒都出了问题?能量外泄,还是站在地上那位笑容满面的白少尉捣的鬼?最后控制面板的光也熄灭,姜开懊恼地重重捶拳,在黑暗中坐了片刻,打开座舱一跃而下。 “机甲出故障了。”姜开臭着脸说,“我以水晶低段的武道修为向你讨教。”无视那些不敢置信的眼神,他心说话,咱也纳闷啊。 “没有机甲,你不是我的对手。”皮皮满意而归,白选心里窃笑。她才不管什么交战规则,只要上了场就是对手。你能和荒兽讲好时间开打吗?偷袭、埋伏、打闷棍、先发制人,这才是资探员的战斗方式。 “不试试怎么知道?”姜开阴沉着脸,步步向白选逼进。 “你可以用晶波防御罩。”白选提议,“虽然我也不知道防御罩能否挡得住我一击。”她就事论事,说的都是实话。 姜开被彻底激怒,尽管他知道此时更应平心静气。身为姜家武道天赋最杰出的子弟,他也曾与比自己强大的对手交手,也曾一败涂地,但从来没有过如今天这样被强烈鄙视的感觉。 “我知道你是天舟排行第六的异能者,但异能者的基数比起武者来简直不堪一提。所以,你的排行说明不了什么。”姜开从腰间抽出一柄剑身极薄极窄的软剑,剑尖轻颤,抖出六朵剑花,沉声说,“我不是异能者,所以你那种恐怖的异能对我大概没有用处。” 王小强曾经说过的话,他此时不得不相信。总不能告诉自己对方还隐藏了厉害招数,让自己信心大减吧?警惕是应该的,但不能给自己增加过大的压力。 “一招决胜负。如果你输了,让你们那九台机甲一起上来。要是你能赢,”白选笑着说,“我私人向元家购买一台定制机甲送给你。” 果然如妹妹姜亚所说,这丫头出手大方。姜开却摇了摇头:“这是场荣誉之战,并不是赌斗,提出赌注是亵渎。” “你们这些呆在城里不下乡的高级干部,还真是不懂什么叫汗水砸地上摔八瓣呐。”白选最听不得“荣耀之战”这种话,觉得好似催命符。她这样的草根小民,想法与这些家族子弟实在是有不小差距。 “姜家祖传鹤翎剑,请白少尉指教。”姜开神情肃穆,抱拳行了个礼,鹤翎剑高举,这就要出大招。 可惜他的对手觉得出招之前还报招数的行为实在傻得冒泡,嘟哝了句“无聊”,白选眉心无形门户洞开,已有儿臂粗细的破魔闪电无声无息出现。 姜开眼瞳紧缩,内力灌注于脚底这就要施展轻身功法躲开。雷电系异能威力不凡,但速度不够快,他认为自己能躲得过去。可惜破魔闪电并非普通的雷电系异能,当初居东篱用了空间瞬移才避开它,姜开这种级数的武者还不够瞧。 白选无意伤人,破魔闪电擦着身形不停闪动的姜开头皮飞掠而过,命中一棵枯黄小树。旁观众人还以为这道金紫色闪电定然威力无穷,却不料它连树皮也没能蹭掉一块。 正讶异之时,却听姜开狼嚎也似叫出声:“尚狂小姐,我真的爱你,嫁给我吧!”鹤翎剑“咣当”扔地上,他抱着头在地上翻滚,一个劲地嚷嚷着那句不合时宜的求婚。 只有很少人知道,金紫色闪电虽然没有直接击中姜开,但仍然给他的神智带去很大伤害。以致他心防失守,将心底压抑了不知多久的话吐露出来。 女主播尚狂向来平静无波的脸颊绯红一片,纤纤素手紧攥着的笔竿“啪”地折断,但眼底深处却也有几分带着羞赧的喜悦。 冲进场地中央,试图把姜开拖走的机甲士们却根本不能制住近乎发狂的他。白选好心提醒:“他还能说话就证明没傻,不用很久就能醒过来。” 机甲士们长吸一口凉气,再回过神去看那棵连树皮也没掉的小树,不由得胆颤心惊。完全失去理智的这几分钟,别说用武器,直接拿板砖敲也得敲个半死。这就是高阶异能的可怕之处吗? 年轻的异能者中也有见识多的,便告诉众人,方才的金紫色闪电肯定是精神类异能。却又有人反驳,精神类异能一定要攻击到目标才会生效,刚才的闪电分明擦着姜开的脑瓜飞掠而过,根本就没击中他。此时见姜开还在嚎叫,声音渐嘶哑,哪怕是一些自忖异能不凡之人也未免心寒。 足足五六分钟过后,姜开才没了声息,死鱼般瘫在地上呼呼直喘。白选向他走过去,机甲士们拦成一排不让她接近。 “你等着,我们开机甲上来!”说话者正是王小强中尉,此时知道了白选的厉害,他却不曾有任何退缩之心,反而战意愈盛。既然她不怕被踩成肉酱,那就成全她好了! 姜开心里百味杂陈,这就是报应啊!如果不是自己那一嗓门,王小强就不会跑来挑衅。现在可好,自己直接成了人家扬名立万的第一块垫脚石。闻听王小强放狠话,他有心阻止,转念又想,多几个人陪着自己丢脸也不错啊。 说实话,白选与姜开的对阵比起花满楼与夏尔之战,那简直就像白开水和鸡尾酒。前者平淡得啥滋味也咂摸不出来,后者却颜色绚丽,引人瞩目。 不过,第一场异能对机甲,让人看得热血沸腾。这一场异能对武者,却能让沸腾的血液慢慢变得冰冷,直至凝固。很多人在想,如果那道金紫色闪电劈个正着,又会发生什么事?如果它劈在自己脑门上,自己会不会泄露什么不该说出的秘密?像这样的异能,异端局审讯司会求之若渴啊。 姜开跌跌撞撞下去后,不多久九台机甲排着长队跑上场,四散开把白选团团围在当中。这次显然吸取了某些教训,它们不仅晶波防御罩全开,各种由能量形成的兵刃也尽数显露狰狞之态。 “都是零嘴啊零嘴。”白选抿嘴偷笑,速度异能刹那发动,躲过数道劈头盖脸砸下的能量武器光波,贴近一台机甲。 有晶波防御罩,其余机甲甚至不怕伤害到这台被白选已经抱住了胳膊试图爬上去的机甲。或者用能量武器劈砍,或者干脆直接用激光、光子炮等热武器瞄准白选开火。 绚丽光彩不断迸射,白选身上流淌着金蓝色的微光,将所有溅到她身上的能量都吞噬殆尽。她自己除了感觉烧灼刺痛外,其实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但在旁观者眼中,白选在几秒钟内被这些重火力给无情淹没。旁人也许只是提心吊胆,元启森却目眦欲裂、心胆俱寒,不顾一切地向场中飞奔。 “她要出了事,老子要你们全家陪葬!”他模模糊糊地想。(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75章 小手枪和长鞭 白选在做试验。 自从在海上目睹了夏尔用火焰异能变幻出各式武器之后,她也产生了同样的想法。奈何那时皮皮的状态用白璧无瑕的话来说就是“境界未稳”,借来的能力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足。 今天又旁观夏尔异能加武技的战斗方式,白选再度萌生念头。赤手空拳总觉得吃亏,要是有趁手的长短兵器无疑更添助力。金蓝色的皮皮之光如今胃口大开,对各种能量来者不拒,若能变幻为兵器,交手时也可以顺便进补。 在机甲上敏捷地攀爬跳跃,白选借以固定身体的正是由金蓝色光芒形成的匕首。机甲的晶波防御罩,就是利用晶珠或者晶石的能量形成的纯能量罩,这种“食物”不带皮不带壳,皮皮直接啃上去就行。 此时白选使用异能消耗的能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儿支出,那儿皮皮又给吃回来,因此她玩得很哈皮。手中金蓝匕首不停变幻大小和模样,虽然大同小异,但她在寻找更适合自己手掌的形状。 至于旁人眼中那些恐怖的重火力,只要不是子弹类,她就不怎么怕,纯能量类的简直多多益善。黑潮纪的天舟装备在机甲上的基本是能量类的热武器,比起子弹型的威力要大得多。 现今就连资探员也不大爱用子弹型的枪械,有些皮糙肉厚的荒兽用子弹根本就射不穿。所以看似险象环生,白选应付起来还算轻松。她的速度异能全开,在机甲上跳来爬去,倏乎左、倏乎右,武器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她身影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有眼力的外人隐约能看见白选顶着个颜色有异的“晶波防御罩”,不时被各种能量光芒击中,但防御罩多少能抵消些伤害。而如元启森这样眼力不行的普通人,根本就以为她被那些疯狂的能量光束给吞没。因没提防白选要上阵,就连望远镜都是刚才叫人去拿的。 不过白选的情形依然不乐观,机甲的数量毕竟多,只要各自分工守住不同的方位,总有能打着她的时候。被白选爬上的那台机甲光棍得很,干脆一动不动站着挨打。 虽然不致命,偶尔被能量光束击中,白选还是会有或灼热无比或寒凉刺骨的痛感。她也有些恼怒,你们人多势众就算了,毕竟是咱自己要求的。但也不能拿着如此威力巨大的热武器乱来吧?这是要杀人灭口……等等! 想起头天晚上的事儿,白选当即收起玩心。手中金蓝匕首光芒暴涨,她狠狠一击,刀尖深深没入机甲内。往下使劲,身体竖直坠落的同时,这台机甲的后背也被她切豆腐也似破开。 金蓝色光芒直入机甲内部,以最快的速度将能量盒中还没有被使用的晶珠晶石吞噬殆尽。白选由此也知道,皮皮的进食速度没有最快,只有更快。 原本流溢于白选体表包括头发丝上的金蓝色微光慢慢变得明亮异常,光晕向外飞速扩展笼罩范围。凡是光芒遍及之处,无论机甲本身的能量,还是其它机甲攻击产生的能量都被一扫而空。 就在这时,白选听见了如潮水般的人声喧哗,而机甲们的攻击也似乎突然减弱。她跳下地,飞快跑远,因为这台机甲很快就会散架。 百忙之中向人声沸腾处望去,白选差点左腿绊右腿摔上一跤。那个跌跌撞撞试图往场地中间跑的人不是元启森是谁?幸好他被保镖给拦住了。手枪?他挥舞着那把小手枪做什么?想干翻机甲? 山地训练场边缘,元启森被追上来的保镖们拦住去路。摸出一把黑黝黝的小手枪,他厉声大喝:“滚开!” 保镖们默不作声,但元启森往哪儿跑,他们就拦在哪个方向。轰鸣爆炸声不绝于耳,元启森心若死灰。正如白选自己所认为的那样,他也自始至终相信,异能者脆弱的身体不可能会是机甲的对手,何况还是九台机甲! 方才,闻听钟木兰竟然要白选以一挑十,元启森简直不敢置信。那位令人敬爱的老太太莫不是想让小乖去送死?他想出去阻止,但白选已经对机甲士们放了话。第一台机甲莫名其妙出了故障,随后白选确实轻松完胜姜开,其后九台机甲上阵,元启森冷汗直冒。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那儿已经悍然开了火。保镖们沉默着拦住去路,元启森知道纵然杀了他们,他们也不会妥协。而且,他手里这把小手枪用来杀人太浪费了。 铁青着脸,元启森对身材最为高大的保镖急促地说:“我不过去,但我的枪必须能瞄准机甲。”保镖们知道他言如必行,如他所愿让开道路,紧紧跟随在他身后走近场地,并且随时准备扑上去。 深吸一口气,元启森知道这一枪打出去,自己保命的最后底牌就没了。遥遥对准离自己最近的机甲,他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刹时,从枪管中喷出手指那么纤细的一道蓝色流光,无声无息地划破长空,准确击中了那台机甲的腹部。 蓝光所经之处,眼力敏锐的人发现,紧跟在它身后的是一条黑缝。黑缝极其不起眼,却让如钟木兰这样的异能强者也大吃一惊,不禁用震惊的眼神望向元启森。 按理说,机甲那么庞大的身躯,纤细蓝光纵使能击中,也绝对不会给它带去什么大的困扰。事实似乎也是如此,蓝光只是在银白色机甲背部外壳上留下几乎可以忽略的硬币大小蓝色斑点。机甲仍然在奔跑,仍然在开火。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几个呼吸之内,那个蓝色斑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眨眨眼的功夫,银白色机甲的背部外壳三分之一的地方变成了近黑的深蓝色。 行动突然变得迟缓的机甲艰难向前迈步,那些被“染”成深蓝色的外壳居然诡异地人间蒸发,露出里面也全部变成深蓝色的诸多零部件。这些深蓝色零部件随后也莫明其妙消失。几分钟过去,这台背部出现巨大贯穿伤口的机甲轰然倒地。它的背壳和一些零部件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如此之大的变故吸引了其余机甲的注意,也让正在追逐中亡命奔逃的白选得到一丝喘息之机。此时她已经发现,至少有两台机甲对她使用了足以危及生命的重火力,而其余机甲则遵守了切磋的游戏规则。 因距离那台被“枪杀”的最远,白选对之前发生的一切不甚清楚。不过趴倒在地的机甲背部出现黑洞洞大豁口,她还是看得分明。想及这是元启森那把小手枪干的好事,她心头一喜,好东西,肯定是好东西! “启森,快离开那儿,快点!”白选放声大喊。只因元启森开了一枪,仍然站在原地蹦蹦跳跳,就是不肯走。 白选气得吐血,桃夭呢?钟木兰呢?除了那几个保镖,这些人上哪去了?就算离得再远,可流弹是不会长眼睛的。她自己挨一下没关系,元启森还是癌症病人呐。 如此混乱的场面,元启森只是个普通人,他哪里看得清在机甲腿边滚来滚去的一小团金蓝光芒?至于白选的喊话,他站都有点站不稳,脑子里不断回放白选被炮火淹没的情景,整个人处于发蒙状态,根本就没听见。 挟方才的一枪之威,元启森愤怒地向机甲咆哮,让那些混蛋离他妹妹远点。可惜,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而小手枪只有一枪之威。 没功夫再喊的白选如风般掠过数台机甲,咬牙切齿地往远离元启森的方向跑,利用山地训练场复杂的地型掩护自己。看穿有人试图借机下黑手,她目前虽然还能应付,但对方也许真的会使用自己也抗不住的大威力杀伤性武器。为免误伤元启森,她只有离他越来越远。 不忘记在顺路机甲的机械腿上狠扎几刀,白选在心里呼唤皮皮,让它把匕首变大再变大。她要借用异能,皮皮就不能离开她手背。此时感觉到白选愤怒心情,皮皮仰首无声咆哮,在金蓝光芒中飞快延伸,须臾便化为扁平兽形。 这光华流溢的兽形鞭柄,皮皮的尾巴握在白选手中,面对虚空的头部则不停吞吐着金蓝色光芒,形成了一根长鞭。前一秒钟长鞭的光芒长度不到一米,下一刹那光芒却能触及距离白选最远的机甲。 就是这个!白选喜出望外,早知道就让皮皮自由发挥。可长可短的长鞭,这不是远近皆宜的最趁手兵器么?白选不会什么鞭法,但架不住皮皮厉害。 大喝一声,白选挥动长鞭,“刷”地狠狠抽在正向自己大步奔来的一台机甲胳膊上。光芒挥洒之处,所有拦路的能量宛若掉进了黑洞,尽皆消失不见。 这台被抽打的机甲脚步凝滞,从长鞭触及之处,外壳寸寸龟裂,很快整条胳膊就碎成了一堆金属。效果真是太赞了!白选精神抖擞,领着余下几台机甲在山崖峭壁间奔跑跳跃,不时给离得最近的机甲狠狠两鞭。 沿路稀里哗啦,不停掉落金属碎片,有两台倒霉机甲悲摧地被抽飞了头颅。机甲士大概没有遇到过失去电子眼的情况,机甲如没头苍蝇一般乱转。白选痛打落水狗,见机又是两鞭子抽过去,直接把机甲大半拉身体抽裂,露出胸口的机甲士座舱。 这台机甲曾经用激光炮把白选打了个跟头,她怀恨在心,重点关照它几鞭子。忽然,皮皮用尖锐的刺痛感觉给她示警。白选魂飞魄散,运足了速度异能向山上狂奔。 数秒钟后,这台失去了头颅、机甲士座舱赤果果显露于人前的机甲,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冲上了半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76章 王者 光彩夺目的金蓝色长鞭横空如世,且带来如此之大的动静,终于让浑浑噩噩的元启森有了反应。 他浑身抖得厉害,机甲跑动时大地剧颤不止,他方才必须依偎着白选才能站稳。但此时,元启森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能笔直站立这么久。仰头向远方眺望,他总算分辨出那个在山崖上不停闪动着金蓝色光芒的身影很眼熟。 她还活着!她还活蹦乱跳地活着!元启森忽觉眼前景物模糊,下意识眨了眨眼,两行泪珠簌簌滚落。他狐疑地舔了舔唇上的液体,这是……泪水? 默然数息,元启森哑然失笑。心神微松,他立觉扑面的寒风中掺杂着无数细沙碎石。随手抹了把脸,竟是满手的血。对他来说,流血很正常。 不知何时,元启森身边多了个人,用懒洋洋的声调感叹:“这丫头还真有两把刷子。”来者正是华丽丽的妖怪桃某某。不远处站着一堆异能者,正在热烈议论方才之事,多有人言语中对白选充满惊叹赞服。桃夭笑着说,“小丫头挺招人爱嘛。” 牙齿咬得咯吱吱作响,元启森不用扭头也知道来者是谁。“刚才为什么不出手?”他低声质问。 人们的嗡嗡窃议之声元启森当然听在耳中,可以肯定,今天过后绝对会诞生一批小乖粉。但他却发自内心地希望,同样的场景他这辈子绝对不要再看见一次。并且,他已经打算将现场所有能够拍摄的东西都就地销毁。如果让母亲看到方才的情景,非得再次心脏病发不可。 “你啊你,关心则乱!放心,世上有的是比你在乎那丫头性命的人。”桃夭见元启森形容狼狈,随手画了个圈。 想起方才白选公主抱夏尔,某妖的心情就不爽,很想把那丫头抓过来暴打一顿。有白璧无瑕小少爷惦记着还不够,她居然还敢招蜂引蝶!哼! 艳丽彩光一闪即逝,四溅迸射的沙石碎砾尽数被拦在元启森一尺以外的虚空,就连风也变得暖洋洋,大地也恢复了平静。但对桃夭的好意元启森并不领情,横了某妖一眼,他仍然担忧地注视着峭壁之上的那团光。 “没有人比我和我爸妈更在乎她。”元启森瞟向离自己并不太远的钟木兰,低声说,“大法官让她冒如此之大的险,究竟为的什么?”就算要立威,有个两三台机甲也就够了。元启森总觉得老太太的用意绝不仅仅于此。 “你还要用问我?”桃夭似笑非笑,卷着彩色小辫子在手里玩,漫不经心地说,“这套手法你们人类老老少少玩得不亦乐乎?你敢说今天这事,你没在幕后推动?” “没有。”元启森摇头,“不瞒你,我确实打算借机甲士助她立威,但我的人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发生今天这事。”他眼神变得阴郁,“所以我才担心。事态不为我所控,我在局外。” “放心吧放心!钟木兰只是想确认某些事,才会这样逼她。你难道不知道,你这妹妹可是油盐不进、不见好处不迈腿的小滑头?”桃夭笑嘻嘻地安慰元启森,“再说了,如果她没有金钢钻,也不会去揽这瓷器活。她惜命得很。你瞧瞧,她这条长鞭多犀利,连人家座舱都给抽出来……” 元启森并没有听见桃夭说的后一句话。只因,突如其来的爆炸声,震耳欲聋。他只看见桃夭的嘴一张一合,以及眼神由无所谓倏地转变为惊讶。 这世界失了音,也失了色彩。元启森霍然扭头,正见一大团刺眼火光冲天而起,残破机甲从天空坠落,凄惨地裂成十数片在地上翻滚。数台机甲受了波及,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掀翻在地。狂风乱卷,折断的树木和岩石漫天乱飞。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乖在哪儿?元启森沉重地喘息着,还算镇定地举起望远镜,却又飞快放下。镜头里满目满眼的火光,他看不见山,更看不见人。 机甲自爆!没有人想到居然在一场切磋中,会有机甲士悍然选择自爆的方式以求击杀对手。元启森的瞳孔蓦然紧缩,他立时明白这是一场刺杀。 桃夭似乎在对他说什么,但他耳边只有轰隆隆的暴炸声音。他看见机甲士们乱成一团,他看见异能者们慌张失措,他看见愤怒得脸庞也扭曲了的钟木兰领着人大步赶往爆炸现场。他眼神茫然,他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你小子还真是心疼她,伤心得连神智都涣散了。”桃夭嘟嘟哝哝,一根手指点在元启森眉心。 元启森的眼睛立时阖上,软软倒下。桃夭把他扛在肩上,招呼元家保镖们大喇喇离开。“这种程度的小爆炸,小丫头要是不能活下去,可真是白瞎了那面宝镜。”话虽如此,桃夭扭头望向火光冲天之处的眼底,却有几分深重忧虑,他甚至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这一眼仿佛有什么魔力,那片乱石与机甲一同翻滚的着火山崖突然响起某人气急败坏的大吼:“尼码!老娘是抢了你哥还是偷了你妹,用得着以命相搏吗?” 白选灰头土脸地冲下山崖,她前后左右各有一面半人高的长椭圆形镜子,凌空滴溜溜飞转。无论爆炸引起的火焰还是四处乱飞的树木岩石,只要碰触到镜子,一律会被反弹回去。从哪儿来的,弹回哪儿去。 这四面镜子跟着白选一路往下,镜面光滑平整、银光烁烁,不停给她扫清道路。手中金蓝色长鞭高举,这两天积压的郁气似乎要一吐而尽,白选发狂般左一鞭右一鞭,把受爆炸气浪波及还在地上翻滚的机甲抽得裂缝横生。 忽而,有台侧倒在地的机甲左肩“嗡嗡”作响,一颗货真价实的炮弹呼啸着直奔白选。如此之近的距离,这一旦炸着了,绝对粉身碎骨,除非四面镜子也能把炮弹弹飞。白选脑仁刺痛不止,疼得眼睛发花,皮皮玩了命地警告她。 不过此时,钟木兰已经离得很近。老太太满头银发在风中狂舞,尖利嘶叫出声,拐杖在天空胡乱挥动。那颗已经飞出去一半的炮弹似乎猛然被人拽住,但它又执著地想要奔向目标,于是带着沉重闷响龟速飞行。 那种看慢镜头电影的感觉又来了,白选“哈呼”大力吐出胸中浊气。咬着牙一鞭子挥过去,利索地卷起炮弹,金蓝色光芒飞快侵吞掉所有能量。手臂使劲往前甩,这颗已经不会再爆炸的炮弹被她扔在了机甲士站立之处,砸出老大一个坑。 冷眼瞪着惊怒交加的机甲士们,白选示威般高举长鞭。重重一鞭下去,离她最近的一台机甲四分五裂。又狠狠一鞭下去,一台机甲头颅高飞。直到所有机甲都失去行动能力,座舱内机甲士们也不再怒吼喝骂,她才住手。 此时,白选身后是还在熊熊燃烧的自爆机甲,身旁翻倒滚落机甲残肢碎片。她手中长鞭金蓝色光芒时而收缩时而暴涨,光华流转不休。四面银镜滴溜溜旋转,她脚下踩着一位机甲士的座舱。满地狼藉,她却毫发未损。 一人单挑一群机甲,其中还有一次威力极大的机甲自爆,谁胜谁负,显而易见。 “丫头,不错!”钟木兰咯咯大笑,眼神极为慈爱欣慰,“我果然没看错,你真的拥有吞噬各种能量的异能!很好,很好,很好!” 三声“很好”,足显钟木兰此时激动不已的心情,她哆嗦着嘴唇大声说:“几十年前末世来临,有‘梅兰竹菊’四位异能者声名鹊起。排在第一位的‘梅’,她的异能就是吞噬能量!好孩子,没想到你也觉醒了这种逆天异能!未来天舟,不!整个天下的异能者都将以你为王!” 一言既出,山地训练场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人们把目光投向神色平静、波澜不惊的白选,在心里重复方才钟木兰的断言——天下异能者之王! 若说此时心中最震撼的人莫过于梅半川,他万万没想到,祖母的逆天异能居然会在白选身上重现。不过,他不认为自己有必要羡慕或者嫉妒。天下大道,殊途同归。他梅半川天赋异禀,身兼道佛两家之长,他的未来同样不可限量。不过再度看向白选,他的眼神未免柔和了许多。 “您实在太夸张了。”对于钟木兰的夸耀,白选半分喜色也没有,反而幽幽地说,“我并不认为自己的异能在您的时间异能之上。方才,我显然也受到您异能的影响。”这老太太,是想捧杀咱么?你这么一嚎,会给咱带来多少麻烦?! “那是因为你觉醒的时间不够久,并且我敢断定,你的异能升级速度绝对会领先所有人。”钟木兰微笑着说,“你不用害怕什么。我们这些老家伙会守着你,直到你成为天下异能者之王。” 白选跳下机甲,撇了撇嘴:“刚才的自爆您看见了?分明就是有人想让我死。”她环视四面银镜,心有余悸地说,“要不是有位朋友的长辈送我宝镜,我一定完蛋!” 皮皮能吃掉能量,却无法替白选免除物理伤害。如果有台机甲踩她一脚,她立马会歇菜。所以方才机甲爆炸,只要气浪把她卷起往天上抛去,她要是没注意磕着碰着了肯定是伤。要是倒霉地撞着要害,一命呜呼也有可能。 在那危急时刻,白选右手手背上兽形印记闪闪发光。银镜凭空出现,一分为四,向她喷洒出淡淡银光,硬是抵挡住了声势浩大的爆炸冲击波。 虽然四周如龙卷风过境般漫天都是灰石沙土,但白选在小山坡上稳稳站住脚,发型不乱。她亲眼目睹沉重的机甲被掀翻满地乱滚,自己却能站着看热闹,这面宝镜果然如桃夭所说有防身之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77章 黑洞 出了直属机甲大队的训练营,必须沿着七扭八弯盘旋向上的盘山公路步行一个多小时,才能抵达会议中心区域。此时已是下午四时许,公路上车辆稀少,有三拨人正步行向上。 最前面和最后面的都是大队伍,由普通资探员和异能者资探员组成。他们有些神情亢奋、有些若有所思、也有些人脸上带着讥诮神情,要么三五成群讨论得热火朝天、要么沉默不语只是侧耳聆听、要么不屑与旁人说什么径自大步流星往前走。 处于公路中间的十数人,一群肩上挂着校官将官肩章的中年人老年人貌似悠闲地漫步而行,偶尔低声交谈。但若是能从半空俯瞰,便能发现他们其实形成了一个看似松散然而绝对能在危险来临第一时间合围的保护圈,被他们护在当中徐徐缓步的正是钟木兰和白选。 方才那一战,白选除了胳膊有些发酸,没受什么伤。因皮皮获得的能量太多,兴奋不已地给她的破魔闪电输送许多转化后的灵气,白选此战可谓获益不少。 匆匆赶来的安德罗妮大小姐对于没能与白选交手,并不感到失望。她是位大气美艳的女郎,因亚历山大和幼时也曾同被人贩子掳走的关系,对白选很和善。不过,临走时,她要求和梅半川打一场,时间待定。 诸般善后事宜当然不需白选操心,钟木半扯着她要步行上山,她却因疲乏有些不愿。但是见老太太情绪高昂,老眼亮晶晶得竟像两颗猫儿眼宝石,她不好拂了人家的兴致,何况还有那么多校官将官瞧着。她的那辆车身份锁定,只好发动以后,请一位自告奋勇的校官帮忙开回去。 搀扶着老太太的胳膊慢慢挪步向上,白选不时望向山坡斜右边的山地训练营,那儿正有十几辆拖车和好几百战士在收拾残局。被她鞭打得惨不忍睹的机甲残肢断臂尚且冒着青烟,所有机甲外壳的光泽都很黯淡,好似厚厚涂了几层灰。 按照钟木兰方才所说吞噬异能的“脾气”,这种能力就像传说中的龙生之子饕餮,只要是能量就来者不拒,有多少吃多少。它的胃口就像个无底洞,永远也无法填满。所以,当年那位梅姓异能者还有个外号就叫“饕餮”,而吞噬异能也被称之为“黑洞”。 “黑洞是一种引力极强的天体,天文学家说它可能是由恒星形成的。巨大的引力使光也无法逃逸,所以人们无法直接观测到它。只能通过它对附近天体的影响间接或者推测到它的存在。” 钟木兰推了推眼镜,拐杖敲在沥青路面“叩叩”有声。见白选对自己突然的天文科普表示疑惑,她呵呵笑了两声继续说:“我只想告诉你,黑洞具有不可被观测的属性。引申到你的异能,就是说在发动它之前,没有人或者仪器能提前探知。就算现在的晶类仪器也是一样。方才与你交战的第一台机甲其实并没有出故障,而是你提前黑洞了它的能量箱,这足以说明晶波这种能量你也能吞噬。” “您慧眼如炬,什么也瞒不过您。”白选小小地拍了一记马屁,又问,“难道别的异能可以被提前侦测?” “无论五行属性的金木水火土,还是分属宇宙二维的空间与时间,乃至操控天象的风雨雷电冰雹等等,这些异能在使用之前,对异能者所处环境会有或多或小的影响,它们是可以被预知的。”钟木兰拍了拍扶住自己的这只手,微笑着说,“哪怕精神系异能者,在异能即将发出的刹那,精神念力致使脑电波产生变化,也是能被侦测的。” 白选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什么皮皮能给自己示警的原因。就连深埋地下几十上百米的晶矿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它都可以捕捉到,何况是她身边突然发生的能量变化。 而那些对自己有恶意的人,在看见自己时或多或少总会产生一些心理变化。虽然是“心”理上的变化,却是在脑海中形成的。如钟木兰话中意思,脑电波也是一种能量。就算是普通人,在有想法时产生的脑电波能量少得可怜,可是绝对存在。 “难道现在有针对异能者的侦测仪器?”白选不解地问。她似乎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就连异端局的监控设备也都是针对修士的。因为天下三大势力都有异能者。 “当然。如果你有幸去非人协会和修士盟,就会发现那儿也养着嗡嗡到处乱飞的苍蝇。异能者哪儿都有,但从数量和质量来说,天舟的异能者是最多最强大的。”又拐过一道弯,钟木兰站在原地停了几秒钟,这才继续往前走。 “您还是坐车吧。”白选注意到老太太脸上有疲惫之色,劝道,“我看您似乎累着了,坐车吧!” “时间异能很强大,我甚至因为它能获得远超普通人的寿命。人老了,身体自然很虚弱。年纪越大,越发不能承受时间带来的压力。不过这么点路我还是能走完。”钟木兰慈爱地看着白选,因伤势总是尖锐的嗓音格外柔和,“我想和你慢慢地爬上去,告诉一些你应该知道的事情。” “可以上去之后再说么。”白选微微一笑,干脆伸过另一只胳膊扶住了老人的腰。 钟木兰咯咯笑了两声,偏头望了山地训练营两眼,笑眯眯地说:“我就愿意一边说话,一边瞧着下面那些小兔崽子的衰相。这样我很爽。” 白选也大乐,感情老太太还有这等恶趣味。她痛快点头:“那咱们走慢点儿,我瞧他们收拾完还得一会儿。” 一老一少同时大笑,四散的校官将官们也纷纷露出笑意。这一小群人的脚步放得更缓,导致后面跟着的那伙人也不得不将步子变小。不过看他们的表情,非常愿意跟着慢慢走。 “‘梅兰菊竹’声名鹊起的时间并不一致。最早是擅长空间异能的居东篱,他是‘菊’。”钟木兰镜片后面的老眼微缩,脸上也露出厌恶表情,“虽然他已经死了,但我还要骂他两句。他这是老了老了才收了心,年轻时最为好勇斗狠又狂妄自负,心眼儿还小。”冷哼两声又说,“不知祸害了多少漂亮小姑娘。要不是他和我有几分渊源,我真懒得理会他。” “您犯不着为这么个人置气,就像您说的,他都死了。”白选嘴边也有几丝冷笑。 “他那些子子孙孙,有几个和他德性差不多。”钟木兰平静地说,“前段时间沈闲继承的遗产似乎遇到点麻烦,我悄悄给解决了。” 白选诧异地说:“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你呀,疑心太重!”钟木兰瞪着白选,重重两拐杖敲上去,“我老太婆连全部家底都要给你了,你还疑心这个疑心那个。就你一丫头片子,哪怕你有‘黑洞’,我老太婆又图你什么?” 嘿嘿笑了两声,白选不解释。她身上的秘密太多,当然不肯随便对人交托信任。钟木兰摇摇头,不再扯这个话题。慢吞吞地走了十几步,她再次开口:“居东篱觉醒异能时才十几岁,我觉醒异能时已经二十多岁了。”摘下眼镜揉了揉发涩的老眼,她声音有些颤抖,“我还记得那天发生的所有事。” “在末世来临之时,有异能傍身这是件大好事。”白选感喟,“其实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件了不得的事儿。”那将天空都差点轰出大窟窿的大潮水,没钱没关系买票上方舟的人们该花去几生几世的福缘才能活下来呐! “清晨,我身边还有三十多个孩子。到了夜晚,只剩下五个。我获得了异能对于我自己来说是大好事,但那天发生的事情却绝对悲惨。”钟木兰声音嘶哑,满是伤感,“从那之后很多年,我只要一看见水,就会想起那些不甘心与这世界道别的可爱小生命。” 意味深长地扫了白选一眼,她说:“我也是海洋恐惧症的患者,”她加重语气,“重症患者。直到现在我都无法面对海洋。” 这么多年过去,老人再度说起往事依旧悲痛。白选也被她打开了记忆之匣,眼前又出现了自己和家人死去的那幕,眼角不可避免地湿润。 遥遥与她们对视的连绵山峦淋浴在残阳夕照黯淡辉光之中,仿佛也有几分黯然神伤。两个人沉默着站了片刻,钟木兰咳了两声,淡淡笑着对白选低语:“难为你年纪小小,竟然肯陪我这老太太说些半个世纪以前的事情。” 白选想了想说:“对您的悲伤,我感同身受。”她故意用了轻松的语调,“咱到底也受过爱国主义教育不是?” 呵呵笑着,钟木兰重新迈步向前走,仰头对白选眨了眨眼睛:“末世来临那年,我是无证上岗的私人幼儿园小阿姨。刚刚大学毕业,临时找了个工作干着,一门心思想考公务员。”她哈哈大声笑,“你大概不懂我这话的意思,不过没关系。” 此时的天舟已经没有公务员考试,幼儿园也绝对不许私人开办。白选脸上当然要装出懵懂模样,并且狗腿地接话:“您以后能给我讲讲黑潮纪以前那个世纪的事儿么?” “我就知道你爱听。”钟木兰笑着说,“启森那小家伙也爱听这些。你们是孪生子,没道理你不喜欢。” 提起元启森,白选咧开嘴,笑得很开心。(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78章 一往而深 钟木兰的故事,用她自己的话来说乏善可陈。但从她的了了数言中,白选却仿佛看见一位获得了异能的年轻女子如何在混乱大时代中书写波澜壮阔、起伏跌宕的华丽人生诗篇。哪怕有强悍异能傍身,钟木兰能成功地活到现在绝对了不起,也绝对吃了不少苦。 和这位在战争中,因重伤数次差点与大时代说再见的老人相比,白选觉得自己这些年的经历真不算什么。战争让女人走开,但能够从战争中脱颖而出的女人定然是能够让男人们也仰视的巾帼女杰。 盘山公路旁的人行道附设有座椅,清晨和傍晚时常有人沿着道路散步,走累了便会坐下休息,所以这些座椅都很干净。白选注意到钟木兰因陷入过往的回忆情绪变得激动,以致气息急促脚步也踉跄,好说歹说最后说自己累了,才哄得老太太坐下。 察觉身后跟着大群人,钟木兰吩咐让那些孩子们先走。但仍然有二十几个人远远缀着,宁愿在附近歇歇脚,也不肯走到钟木兰前面去。白选注意到,这群人里有容云暖、孔旗和大块头暴熊。他们望着钟木兰的眼神满是孺慕。 “那些孩子,几乎都是我当年还管着资探总队许多事务时征召入队的。所以这些年,他们的日子不能说难过,但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钟木兰对偷偷看向自己的孩子们和蔼地挥了挥手。那些年轻的异能者们脸上立时浮现激动兴奋神情,遥遥对老太太鞠躬行礼。 “昨天晚上,他们大概有些心急才会试探你。你不要介意,他们都是好孩子。”钟木兰稀疏的眉毛跳了跳,轻声又说道,“当然,这么多年过去,也许有些人其实已经忘了我老太婆。” “您放心好了,昨天晚上我基本上已经和他们成了朋友。”白选笑着说,“真心或者假意,我能分辨。” “这就好!”钟木兰点点头,感慨万千:“人呐,其实不怕有敌人,怕的是亲近之人的背叛。”她的语气渐渐肃然,白选甚至听出了几分冷厉。她声音低沉地说,“如果不是被背叛,小梅花怎么会死?她不死,战争也许能早结束几年,也能少死些人。” 虽然钟木兰没有格外说明,但白选也知道她所说的小梅花肯定就是那位被冠以“饕餮”这么霸气绰号的梅姓异能者。却不知这位小梅花是男是女,与梅花戒会不会有关系。白选很期待。 “因为‘黑洞’的不可侦知,小梅花从特种兵开始干起,逐渐成为闻名战争两方和非人协会的强者。另外,她还有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在她二十四岁那年,她就成为继我之后的第二位天舟女将军。而那时,我已经四十多岁了。”钟木兰提及这位忘年之交时神色极为柔和,目光中闪动着温润异常的情绪。 “因某些原因,我一直未婚。所以在我眼里,小梅花不仅是小妹妹,也是女儿。我外甥沈少竹……”钟木兰解释道,“就是沈三多的父亲,沈闲的祖父。” 白选点头表示明白,钟木兰继续说:“少竹就是梅兰菊竹的竹,他是一名植语者,能听懂并且指挥身旁一定范围内的植物。这种异能在初期或许不怎么显眼,但级别上去之后非常强大。少竹和小梅花年纪差不多,非常要好。如果小梅花没有遇见那名佛修……”她叹了口气,充满怅惘地喃喃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男女之间的情爱没头没脑、无缘无故,那是说来就来。” 白选的八卦之心跳得厉害,瞧钟木兰这模样,显然曾经受过情爱之事困扰。她大着胆子问:“您的感叹好像特别深沉,莫非以己推及人?” 怔忡望着远方良久,钟木兰才缓缓说:“造化弄人。我和元学森确实有一段情,但成为他妻子的人不是我。”忽然扬起拐杖砸了白选两下,老脸上居然掠过一抹微弱红晕,她立起眼珠气哼哼地问:“你和夏尔怎么回事?” 真会转移话题。白选大摇特摇头:“什么事也没有,我和夏尔能不能称得上朋友,还是两说。您也知道的,凡尔赛城堡不会接受华裔女主人。” 钟木兰神色严厉,低声说:“当年夏尔的伯祖父曾经和我一起战斗过,我们还算有点交情。如果你没有想法就不要去招惹他。那孩子外表矜持强大,内心却十分敏感脆弱。你想让路易挑战你吗?” 见白选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钟木兰眼底忽然浮上促狭笑意,语气中充满揶揄:“时代在变化,社会要进步,民族种族融合才是天舟未来发展的方向。花家小满楼已经打算娶一位黑皮肤小姑娘为老婆之一,难说古板守旧的凡尔赛城堡不会敞开大门迎接黑发黑眼黄皮肤的女主人。” 白选被老太太一个突也不打的滔滔长篇给震住,呆呆地看着她,连连摇头:“您还是给我讲梅将军的往事吧,我不想早死。” 情情爱爱什么的,在小命面前一律靠边,那个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的人死好多年了。没了命,变成鬼去谈恋爱,上演人鬼情未了么? “那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小梅花和修士盟一位鸽派佛修一见倾心,两情相悦,最后珠胎暗结。”钟木兰瞧了眼白选,特意问,“你懂这些成语的意思吧?现在课本上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老祖宗的好东西全扔光了。” 这种劳骚话,白选前世也经常听人说起。她不敢接茬,故意装不懂,让钟木兰解释了一遍。听到“珠胎暗结”时还假装羞涩低头,倒让老太太嘲笑说明明脸皮厚得可以去砌修士盟的城墙,装个什么劲? 黄昏山风愈大,白选见校官将官们脸上多有露出忧色,不敢再让老太太坐下去。扶着钟木兰继续往前走,在将至会议中心大门时,她总算明白了小梅花为什么会死。 白选隐约记得,当年桃夭曾经讲过有关这位梅将军的往事。说是因梅将军生下天生佛骨的儿子,引来修士盟的争夺,才让她与修士的恋情曝光。但是钟木兰却说,是因为有人出卖了梅将军。否则以鬼字营对梅将军的忠诚程度,不可能有外人知道这件隐秘之事。就连钟木兰自己,都是后来才知晓。 又闻鬼字营大名,白选心里发苦。她忽然懂了在鬼字营海边基地,当她要解散鬼字营时所有人的激愤。鬼字营由梅山六鬼之说而来,梅将军麾下有六位对她忠心耿耿的部属,合称六鬼。如果加上梅将军自己,则为七杀。 沈三多之父沈少竹也是六鬼七杀之一,所以沈三多会七杀。至于梅姓的老鬼和梅姓的小鬼,白选敢肯定,那就是梅将军的儿子和孙子。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会在钟木兰的办公室出现老鬼和小鬼的原因。 “可是老鬼为什么是道人,他不是天生佛骨么?”白选百思不得其解。 “什么天生佛骨?!”钟木兰冷笑,“一树那孩子连一寸佛骨也没有,甚至修行资质也只能算中等偏上。不这么造势,修士盟的人会来抢夺这孩子?那位听说自己孩子竟然是天生佛骨的佛修又怎么会落入事先布下的陷阱?内奸的罪名又怎么栽赃给小梅花?” 抹汗,白选后背凉沁沁一片。真是阴暗啊,不能想象。但是梅将军是那么强大的异能者和军事指挥家,天舟为什么要自断其臂杀害她? “你要记住,无论战争年代还是和平时期,对利益的追求都是永恒存在的。”钟木兰淡淡地说,“小梅花声威极盛,她的鬼字营拥有许多异能者,甚至还有妖怪。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桃夭和他老婆都是六鬼七杀。你们慈心孤儿院的丁院长也是其中之一,老兵协会里有许多当年鬼字营的普通士兵。” 叹了口气,钟木兰恨声说:“真正致小梅花于死地的,却是有人传言她掌握了一个惊天秘密,也可以说是个宝藏。但直到现在,这个秘密或者说宝藏都没人挖掘出来。” 白选心惊肉跳,前任“黑洞”被无情干掉了,自己这个现任的无法对人言说的伪“黑洞”能平平安安活多少年?不会也有人把她和什么秘密宝藏扯在一起吧? 哀怨地看着钟木兰,她小声嘀咕:“您明知道凶险,还大声嚷嚷我也有‘黑洞’,这不是招人眼气咱么?” 重重地拍了白选后背一巴掌,钟木兰好气又好笑:“小丫头,你以为我不说,就没人知道你那异能是‘黑洞’?在元氏庄园外面多少人看见了?这世上眼明心亮的人多得是。我今天让你干掉那些笨家伙,就是以此告诉想打你主意的人,你这小丫头不好惹!” “相比起能把异能者变成普通人,但凡知道‘黑洞’厉害的都不敢随便撩拨你。要知道当年的小梅花,就连修士盟几位活了六七百年的长老也只能避其锋芒。”钟木兰驻足,轻声说,“小梅花的死,是桩内外勾结、不知多少双手推动的冤案。那时机甲风光大盛,机甲武神在战场上纵、横捭阖,非人协会又表现出愿意居中调停的意愿。所以许多人以为,就算没有小梅花也能多夺回一些被修士盟抢走的地盘。” “如果没有必要,你尽可以无视梅家父子俩,他们只是想为小梅花找回公道而已。”钟木兰微笑着说,“我们都想为她找回公道。真正的英雄不应该被肮脏的交易玷辱、埋没!这世上除了我和花铁干那个老色鬼,还有谁知道机甲的最初设计图其实是小梅花送给元学森的呢?” 白选动了动嘴唇,但还是没有问出,你们……都有哪些人?她仍然不想知道。说来说去,冤死的梅将军和她白小乖有两毛钱的关系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79章 济济一堂(120粉红加更) 介是120粉红加更章,鞠躬感谢大家的中秋节打赏! --------- 冤案和翻案什么的,都是技术活。尤其是这种涉及不知道多少权益纠葛,还牵扯出秘密或者宝藏的积年陈案,想把它翻转过来,那得花费多少功夫心血? 白选不是纯正的天舟国民,她同情冤死的梅将军,却也隐隐有些鄙视。你丫的异能那么强悍,又有大票忠心部属,你怎么就死了呢?你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地死了呢?打不过也逃不了?这让伪“黑洞”拥有者,还木有什么势力可言的白某人情何以堪? 梅将军是怎么死的,钟木兰并没有说的很清楚,因为她自己也不大明白。不过在与白选分手时,老太太还是郑重警告她,千万不要以为“黑洞”就无敌了。如她这般脆弱的小身体,也许一块板砖就能让她脑瓜开瓢。 对自己的小命,白选当然爱惜得要死,当下决定去找元启森弄最好的防弹衣。右手手背的兽形印记中可以窜出四面镜子,但她发现,这镜子不像皮皮那么听话,根本就喊不出来。也许只有发生危及生命之事,镜子才会出来挡风挡雨挡弹片。 在钻石区六栋楼下停车场,白选欣喜地看见自己的车已经停放好。然而想及三楼的邻居夏尔,她又苦起脸。算了,反正钟老太太也说自己脸皮厚的可以去砌城墙,干脆当今天啥事也没发生好了。 出电梯,白选飞快地瞟了b座那套房一眼,紧紧关着门。实在太好了,但当她掏钥匙打开自己的房门,却被突然冲出来的声浪差点掀个跟头。 这儿可真是高级住宅区啊,隔音效果硬是要的。白选直到打开门,才听见叽哩哇啦的谈笑之声。 声音有些沙哑轻言细语的是元启森,豪爽笑声震得天花板簌簌震颤的是花满楼,总让人觉得懒洋洋没睡醒的是桃妖怪,温文尔雅说话像唱歌的是夏尔,呃……偶尔开腔的这位音色低沉还有点磁性,不会是梅半川吧? 这套房,从门厅进去后要经过五米长的走廊才会到客厅。白选一边走,一边分辨出当中还有路易老管家以及夏尔那两名女仆和周久人的声音。等到了走廊尽头看见客厅中那一幕,她眼神呆滞,傻站在当场。 这是在开茶话会?元启森换了大衣被包得严严实实窝在沙发里,手中端着冒热气的茶水。花满楼站在客厅中央一手叉腰,一手捏着酒杯仰脖喝干,面前正在播放方才夏尔与他交战的视频。梅半川占据另一侧沙发,不时附和花满楼的意气之词。 夏尔仪态优雅地与路易老管家站在一处,两个人拿着一份长长的纸单貌似在讨论菜色?周久人与桃夭倚在窗边不知说什么,老狐狸笑得像老妖怪,老妖怪笑得像老狐狸,两个人眉眼间都叫贼忒兮兮。 除了这些人,四散在客厅和通往餐厅、几间客房走廊上的都是保镖。夏尔的小女仆乖巧地给众人端茶倒酒递水果点心,忙得不亦乐乎。 也许真有神奇的心灵感应,除了正对着门厅走廊的保镖们,元启森第一个发现白选。他开口叫了声“小乖”,所有人刷地把目光投向她。 于是白选发现,大家的眼神似乎都有些变化。最为显著的是周久人和梅半川,他们简直在用看亲人的目光看着自己。 感觉浑身上下都起了小红点儿,白选僵硬着身体,努力忽视一些对她来说很怪异的眼神。花满楼把酒杯一放,大笑着走来,重重一拳捶在她肩上。 不久之前还死鱼也似瘫在地上,小十八此时又变得生龙活虎。他大笑着抱了抱白选瘦弱的小身体,上下把她猛一阵打量,戏谑道:“哟,我们未来的异能者女王,怎么看上去这么傻?瞧瞧你这样子!”他嘿嘿笑个不停。 深呼吸两口气,白选咬牙切齿地想,花满楼、元启森、桃夭也就算了,夏尔和梅半川为什么也会在这里?这些人怎么问都不问自己这个临时主人的意见,就这么大喇喇地闯进来? 许是发现白选神色不对,花满楼缩了缩脖子,毫不犹豫地出卖了某妖。他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说:“桃妖用法术钻进你家打开的门,他说启森受了不轻的伤……” 白选的怒火立消,她可记得元启森一枪就干翻了一台机甲。嗯,她颠颠跑过去,亲热地坐在元启森身边,主要原因还是记着他的伤,不是为了那把神奇的小手枪。 仔细审视白选,发现她确实如桃夭所说连根汗毛也没伤着,元启森终于放下心。见她笑得眉眼弯弯,元启森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侧脸过去,他微笑着低声在白选耳边说:“叫声哥哥,我就给你湮灭手枪。” 这孩子也不可爱了!白选傲骄地哼哼,连连摇头。她前后两世加起来都快四张的人,要叫十七岁的少年“哥哥”,这张老脸还真拉不下来。不过她笃定,元启森肯定会给她神奇厉害的小手枪。 见白选又是皱鼻子,又是瞪眼睛。元启森无比宠溺地笑了笑,握住她微凉的手。他立时皱了皱眉,放下另一只手里的茶杯,把她双手捂在自己掌心,轻声问:“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你身体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呢?十八说你受了伤?”白选也不客气,软在沙发上埋怨,“你说你也是,那么危险的地方,你怎么敢拿着把小手枪就上来?以后啊,等你扛得动火箭筒了再跑过来帮我。”叹了口气,人都进来了,总不好往外赶吧?她扭头对每一位不速之客行注目礼,笑容虽然勉强,倒也不算很难看。 “欢迎各位光临!那啥,夏尔你是不是在定菜谱?多谢你了!”白选被元启森扯着手,好容易才摆脱,站起身来欠身行了个礼,“老管家请多多费心,大家的口味可能不一样,比如启森必须吃清淡的料理,不能有任何刺激性的调料。” 从白选进了门,夏尔就有点不自在,此时根本不敢与她目光对视。白选心说话,你昨天晚上也没这么羞羞答答的。不过是抱了几秒钟,不至于害臊成这样吧? 路易老管家急忙回话,说一定会尽力给大家准备丰盛又各具特色的晚餐。给周久人、桃夭和梅半川也打了招呼,白选回房洗了个澡,把这身摸爬滚打过的脏衣服换下。 有客人在,她不好离开久了,把头发吹得半干急匆匆回到客厅。这时她已经能嗅到些许香味,也不知夏尔带了多少位厨师过来,行动飞速。 花满楼倒了杯酒,不顾元启森杀人般的目光笑嘻嘻地递给白选:“来,喝杯酒驱疲劳。我说妹妹,你可真不给哥哥留面子,居然把那些家伙打得稀里哗啦的。” “不许你叫她妹妹,也不许你自称哥哥。”元启森狠剜花满楼两眼,看着白选大口大口喝酒,柔声说,“这东西辛辣,你少喝点。我有去疲劳的药剂。” 痛快地把酒喝干,白选满不在乎地说:“我酒量好着呢,秋冬季节行走荒原哪里少得了酒?酒不错,再来一杯。” 嘟哝了声“妹控病又犯了”,花满楼笑呵呵地给白选把酒满上,臭屁地说:“这可是我老爹酿的,封存了二十多年的老酒。今年才打开,能不好喝吗?小乖,那两台有问题的机甲我已经叫人查去了,一定给你交待!”他惬意地呷了口酒,风轻云淡地说,“找出是哪个王八蛋想害你,老子把他全家都宰了!” 白选好一阵无语,环顾此时在场几人的表情,所有人居然都表示出特别明显的赞同之意。尤其是元启森,那眼里的冷意差点把她的手给再次冻僵啰。 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呐,习惯了不把别人的命当命。白选自问手下也有人命,但她从来不干迁怒家小的事儿。该是谁的仇就找谁讨债,斩草除根的想法她从来没有。她知道人活在世上不易,生命可贵。 “我们总队长已经答应过我,她会找出想谋杀我的人,然后交给我自己处理。是杀是剐是留,我自己决定。所以这件事,”白选顿了顿,“包括昨天晚上有人下药的事儿,我自有主意。” “那还要我们当哥哥的干什么?”花满楼不悦地说,“见外了你!女孩子家家的,手上要干干净净……” “我的手早就不干净了!”白选打断花满楼的话,歪在元启森身边,自嘲地说,“我一岁多就杀过人贩子,可是没有人相信。”她瞟了梅半川一眼,心里又一抖。 手又被元启森抓住,白选也被带倒坐在他身边。此时她的手热呼呼的,但元启森仍然捉了塞进他温暖的大衣里。白选侧过脸,却只看见他垂着头平静却隐含沮丧的脸庞。 拿肩膀撞了撞元启森,白选低声说:“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想耽误你们的时间。这些破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用我做什么,我们总队长自然会帮我摆平。” 把白选的手握得更紧,元启森淡然说:“我一定要清理干净那些对你不怀好意的人!我不想你死在我前面。”他认真地看着白选,“那些炮火的威力我比你更清楚,打在你身上,疼在我心里。这不是玩笑话,我们是双胞胎,刚才我真的感觉到了疼。所以,哪怕为了我自己,我也要,”他脸上浮现深重戾气,“干掉那些人!” 这理由还真是强大啊,没道理可驳斥的双胞胎心灵感应论!白选无可奈何地说:“好好,随便你。” 元启森立时眉开眼笑,与白选靠得愈近说话。这么两张相似的面孔在那儿小声叽咕,还真是赏心悦目的图画。花满楼羡慕得不行,咕哝说以后一定也要生双胞胎,最好是一对女儿。 多年后,当白选回忆起这天晚上的济济一堂,竟然发现那是唯一一次与元启森、花满楼、夏尔以及梅半川五个人的和平共处。泪满襟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80章 我傻钱多速来骗 夜已深,寒星数点。白选瞪着天花板,滚来滚去睡不着。今天这事儿,她现在想想那也是人生当中从未有过的大刺激。此时精神亢奋,睡得着才怪。 反复琢磨,白选的思绪理得越清,心中恐惧感觉越盛。拥有“黑洞”,还真不是件值得大肆庆贺的好事。异能者女王?她皱紧眉,想起白璧无瑕曾经说过,夏尔被人称为天舟未来的异能者之王。 叮咣五四干翻了一堆机甲,这会不会勾来更多更厉害的机甲士?要知道白天那十台机甲,没有一台使出类似花满楼那样的机甲武学。说不定机甲武士们此时正端着茶杯嘲笑自己的坐井观天! 所以钟木兰说的好说的对,别以为有“黑洞”这样逆天级异能就了不起。用力地搓了把脸,白选思及方才的晚宴上好像没有什么出格言语和行为,此时心里除了些许紧张甚至不曾兴奋,她很为自己骄傲。 为之骄傲者并非是强大异能,而是喜于自己在繁花似锦的表象下看见了隐于阴沉黑暗中的利爪尖牙。白选不禁感叹,这就是活了两世的好处,不会随随便便头脑发烧发热,更不会被那些阿谀之词打倒。 不过到底睡意全无,她干脆爬起身,就着从窗外洒落的清冷月色缓缓打了趟七杀。收势,跑进浴室痛快淋漓地冲了个热水澡,睡意呼地涌上头。 但白选走进卧室,看见那只居然能从紧闭窗台外面透墙而入的艳丽生物,就知道今天晚上肯定还是睡不好。 “你比小梅花强。”桃夭支起一条腿,另一条腿晃荡着坐在窗台上,幽幽轻轻地说,“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简直骄傲得不知天高地厚。当然,她也确实有骄傲的资本。那时候她已经有‘异能之王’的美誉。” 白选拿被子包住自己坐在床头,打起精神听桃夭讲古。身为七杀之一的桃妖怪,他与梅将军的接触无疑更多。而无可奈何已经被认定为“黑洞”继承者的自己,有必要多了解梅将军的过去。最主要的是得弄清楚她是怎么死的,会不会有遗祸延及自己。并且,皮皮前后吞掉了两枚梅花戒,白选记得一清二楚。 叹了口气,桃夭用很幽怨的语气说:“我那时已经是好几百年的妖,妖丹后期的修为,还差一点就能碎丹成婴。只要有了妖婴,我也称得上大妖了。可是小梅花,她居然不用异能就轻松收拾了我。” 自愧不如啊,白选心说,这位梅将军必定是天之骄女。“后来你就成了她的手下?她的家世肯定不凡吧?”看您这模样,只怕心里还那啥着人家吧? “小梅花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她父母都只是普通的军工厂职员。那时天舟所谓的卫国战争刚暴发没多久,花家这家军工厂效益极好,所以小梅花小时候也享了些福。”桃夭淡淡地说,“她的骄傲都藏在骨头里,外表却很随和,人也非常善良可爱。” “你刚才明明说她骄傲得不知天高地厚。”白选驳斥。 “那是她成年以后,拥有‘黑洞’,还得到了湮灭手枪。别瞪着我,我劝你不要使用这种在卫国战争中赫赫有名的手枪。元启森用用无妨,因为元承智是小梅花的小跟班之一。小梅花曾经送过一把这种杀伤力极大,但每天只能使用一次的手枪给他。我就是吃了湮灭手枪的亏,再不得已给她卖命。”桃夭微微翘起嘴角,看上去似乎在冷笑,“如果你敢拿湮灭手枪,会有更多人把你和小梅花联系起来,你会有更多麻烦上身。” “我明天就还给他。”白选正把玩着元启森给的小手枪,立时觉得冰凉枪管发烫,直接扔床头柜上,再也不看一眼。当然她不忘了道谢,“谢谢你提醒我!” “要不是我家小少爷对你好,本妖才懒得花功夫跟你讲这些。”桃夭居高临下看着白选,十分不满地说,“你这丫头本事没小梅花大,倒是和她一样身上涂满了蜜,这么爱招蜂引蝶!” 不自在地在被窝里扭了扭,白选干笑两声:“你不要误会,我和夏尔是纯洁的友情。” “哼哼!不管以前怎么样,以后……”桃夭笑得美目光华流转,满脸嘲讽地宣判,“今天这餐饭,只怕是你和他最后的晚餐。拥有‘黑洞’的你,必将成为夏尔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要么搬开或者砸碎,要么把你变成凡尔赛城堡里面的装饰。以我对死去的老波旁和还没死的老路易的了解,你的下场应该无限靠近前者。” 白选长长地叹了口气,苦恼地说:“我不是辣手摧花的人。但为了活命,我不介意把满园的花都连根拔掉。” 屋里许久没有声音,桃夭紧紧盯着白选,忽然展颜而笑:“这样才对!你幼时第一次看见夏尔,恨不得扑倒他乱舔,简直就是个色坯。既然你有这样的觉悟,我们小少爷也该放心了。你要记住,这世上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除了我们家小少爷,没有人会真心对你好!哪怕日后你们成了陌路,你也必须感恩。那面镜子好使吧?!” 什么形容?扑倒乱舔?我是狗狗吗?白选凶狠地对桃夭做了个张嘴大咬的表情,磨着牙说:“我这个人常在生死之间徘徊,可以说我不怕死,也可以说我很怕死。别人不来撩我,我也不去扰人家的好事。但要是有人敢对我怎么怎么样,我下手不会犹豫。” “梅将军的故事,我会听,因为我想知道她这桩冤案会不会给我带来麻烦。可是我不想介入你们所谓的翻案行动。不管是你、梅家父子还是钟木兰大法官,你们干你们的技术活,不要打我的主意。”白选认真地对桃夭说,“我不想被牵扯进去,我有沈闲要养,我现在是有家累的人。就算我仍旧孑然一身,我也不愿意替她翻什么案。” “如果因为我和她有同样的异能,我就必须加入你们开展伟大事业的队伍,那我也太冤了!我这也是冤案。”白选喝了口已经凉透了的茶,肠胃被寒意猛烈刺激的同时大脑也越发清醒。 她见桃夭面无表情,加重了语气说:“我和她是隔了好几十年、不折不扣的陌生人,我没有义务帮她翻案。这些话,今天我本来想和大法官阁下说,但还是觉得由你转达比较好。哪怕老太太会伤心,说我没有正义感神马的。” “放心!至少钟木兰和我,我们没想着把你扯进来。”桃夭手托着腮,歪着头看白选,“你是个冷心冷肚冷肠胃的冷丫头,心里眼里只有你自己。想你出力给小梅花翻案,那得太阳从西边升起来。再说了,你现在又有什么能力帮我们?”他毫不客气地讥笑,“你还得靠小兰兰、小启森和小满楼摆平一些事,你有什么本事帮我们?” 白选翻着眼睛,心说话,你这妖怪好不晓事,不知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乎?算了,不和他计较。他们不来打自己的主意,那可当真是谢天谢地。 “我早就说过,要不是我家小少爷要护着你,我才懒得与你说这些事。因为我知道,你是不会为小梅花的遭遇动容的。”月光洒落桃夭面容,他妩媚撩人的细长双眼中浮上哀色,声音也倏地变得低沉伤感,“她太善良了,她信任之人,她竟然什么事情也不隐瞒。还说什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否则何至于被人觊觎而后背叛?” “那不是善良,是蠢。”白选嘴角眼角齐齐抽搐,“那么混乱的战争时代,随时有可能会死,人时刻处于焦躁恐惧中,也许很微小的利益就会丢了良心。她居然连一点秘密都不隐瞒,这简直就是在脸上刻着‘我傻钱多速来骗’的字样么?她身边的人肯定从她那儿得了不少好处吧?” “湮灭手枪,不说梅山六鬼,就连鬼字营的主要干部都人手一把。七杀,这是她不知从哪儿学会的古武术,毫无保留地传给六鬼和所有资质符合条件的人。钱物战利品什么的,更是把大部分都分给部下,自己留得很少。小梅花很穷,”桃夭剜了白选两眼,“比某个贪财丫头穷多了。” 不屑地哼哼两声,白选说:“就是因为她太大方了,所以当人们知道她有某个大秘密或者大宝藏时就会想,为什么不分享给我们?原来以前她给予的都是蝇头小利、小恩小惠,真正的好东西都被她一个人霸占!人心似无底之壑,没有能填满的时候。” “说实话,我也很大方的。但我从来都有言在先,我的东西不好拿,必须要付出对等乃至翻倍的努力来换。我更不会什么事情都对人说,她真是傻缺啊。”白选在心里提醒自己,千万不要犯梅将军这种错误。自己和沈闲名下有那么多财富,保不齐也有人动心思,要小心!(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81章 志气 从钟木兰那儿得知的梅将军高大形象轰然坍塌,出现在白选脑海里的简直就是个傻大姐。亏得桃夭使劲夸她善良,那是善良吗?套用前世某著名词汇,她就是一圣母啊! 白选由此认为梅将军被人坑害,半点也不冤。一个巴掌拍不响,她自己不干傻事,人家能找到破绽陷害?白选连连叹息。 “我家主上原先也说过,小梅花那样胡乱散财的行为肯定会给她招来祸事。”桃夭苦笑着说,“当时为了招揽人手,鼓舞士气,不得不用远超其余势力的优厚条件来留住人,让别人卖命。到后来竟养成了习惯,捉襟见肘时小梅花不得已出让了些东西才换来大笔物资。就是那些出让的东西才让宝藏之说甚嚣尘上,最终引来祸事。” 白选挖了挖耳朵,不敢置信地瞪圆眼睛:“听你的意思,你们当时其实有点野心?” “黑潮纪的古华夏有个黄袍加身的典故。你不想当皇帝,但你的属下们却很想有从龙之功,成为开国功臣。所以,不想当也自然而然地当了。何况,”桃夭的脸皱成团,轻声说,“小梅花确实有心成为一方霸主,但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她想建立一个没有种族民族区分的乱世乐土。无论普通人类、妖怪还是修士都能和平相处、安居乐业。七杀和鬼字营不少人冲着这个理想聚集在一起,共同奋斗。身为天舟人的小梅花能这么想,我当时都吃惊得不行。” “等等!”白选直起身子,不敢置信地说,“鬼字营其实不仅有妖怪,还真的有修士对吧?”现在的鬼字营那是沿袭了传统呐。 桃夭点点头,彩色小辫子簌簌乱动,用怅然语气说:“不仅有,而且不少。要不然怎么坐实她内奸、叛国罪名?她死以后,还有不少修士隐藏下来一直呆在鬼字营。” “你们这案子别想翻了,白费功夫!”白选立即断言,拍着被子说,“证据确凿的事儿,翻什么翻?也许鬼字营的修士里还有修士盟的奸细,人家直接坐等天舟揪出自己好除掉梅将军。”她露出牙疼表情,“怎么会白痴到这种地步?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多招人眼气么?”如果是她白选,绝对是闷声发大财,打枪的不要。 “她相信她的能力。”桃夭抱膝而坐,眼睛望着窗外,声音有如从九幽之下飘上来,“她毕竟只是二十来岁的女孩儿。以前普普通通,但是因为‘黑洞’和某些她以为别人猜不出、实际上全落在人家眼里的神奇际遇,她拥有了让风云为她变色的能力,于是骄傲自负得相信自己有能力应付任何状况。你以为她不知道修士在鬼字营之事暴露后会有怎样的麻烦?她聪明得很,可就是太聪明了!” 这梅将军能力卓越,又是天才的军事指挥家。钟木兰还吐露了惊人的事情,最初的机甲设计图竟然也是她交给曙光元学森的,并且她还有那么多威力吓人的湮灭手枪。 这种种加起来,确实会让人联想到某些诸如宝藏秘密之类的东西。引人垂涎在所难免,而她自信心又空前膨胀,性情很圣母、偏又心怀绝对不能圣母的远大抱负,梅将军不死,谁死?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活例! “我说,你曾经讲过的禁忌之恋,真的假的?”白选其实不想问。她希望悲摧梅将军的那段感情是真的,至少也要让她悲剧的人生多少有些温情。但是看桃夭的表情,白选无语。这算什么?钟木兰口口声声真正的大英雄梅将军,竟然是个被骗财骗色、最后还死不瞑目的二货? “前面假,后面真。”桃夭憋了半响,实在被白选鄙视到极点的表情刺激了,不情不愿地说,“万休死秃驴开始时应该怀有不轨之心接近小梅花,而因为他的鸽派立场,小梅花很轻易就接受了他。这头死秃驴,”咬牙切齿了半天,他用无比嫌弃的语气说,“光头得很漂亮,小梅花是视觉系生物,喜欢漂亮男人美丽女人。”鄙夷地瞪了白选一眼,“你也一样。”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白选振振有词,又立时反驳,“我可没她那么傻,再漂亮的男人,该踢的时候一样踢,该下狠手的时候绝不留情。” 桃夭长长叹了口气,满脸忧伤地说:“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万休死秃驴是我几百年妖生中见过的最有风度的男人。他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就算穿着件打满补丁的破僧袍也风采翩然。黑潮纪的小姑娘哪里见过他那样儒雅俊俏的光头,我们这些在尸山血海里打滚的臭男人又怎么比得上干净得像梅花树上洁白雪花也似的死秃驴?并且他的观念无一不合小梅花的胃口。” “死秃驴也许是日久才生情,但我知道,小梅花一眼就看中了他。”桃夭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耳语般喃喃,“你出家实在太可惜了,还俗吧大师!” 这句话放在桃夭心底许久许久,可是又短暂的像一分钟之前,那个热情爽朗的少女才双眼放光盯着万休说出那样的话。数年的陪伴却比不过零点几秒的眼神相触,桃夭心上的伤口又被撕得鲜血淋漓。 “是可惜。”白选点头赞同,在某妖骤然要杀人般的目光中笑眯眯地说,“如果你去出家,也可惜。” 愤然剜了白选一眼,桃夭貌似忠告地说:“你这小丫头,眼睛放亮点,不要被漂亮男人骗了!小梅花二十几岁的人了,都让万休死秃驴略施手段就迷得不知东西南北,最后还……还……” “不说了!”脸色铁青的桃夭一挥大袖子,直接穿墙而过,留下一句话,“只准我家小少爷抛弃你,不许你伤害他!小丫头,再敢招蜂引蝶看看!” 什么妖这是!白选用力瞪着窗台兀自飘摇不定的窗帘,恨不得跑过去指着桃夭鼻子说,你被人抛弃了,也不用迁怒我头上罢?! 唉……看看右手手背的兽形印记,又瞧瞧左手手背懒洋洋挠痒痒的皮皮,白选吧唧各亲了一口,滚倒床上睡觉。 第二日是表彰大会,给去年做出重大资探贡献的资探员们发奖金。没白选什么事儿,也过得风平浪静。上午例行两个小时的会,下午自由活动。 元启森和花满楼没走,带着保镖就此住下,说是要等开完了大会和白选一起离开。这二位拿着电话东打打西打打,似乎在调查什么。 白选想起异端局那事儿,给家里打电话,喊人去异端局问问奴民证有没有办下来。免不了和沈闲说几句,只不过隔了两天,那边的小家伙就带着哭腔哑着嗓子一个劲问她什么时候回去,搞得白选还以为他受了什么委屈。 想起钟木兰说过沈闲的祖父沈少竹是位植语者,虽然异能者觉醒并不看血统,但白选还真的很想弄清楚沈闲的异能是什么。以前没放在心上,现在开个会出这么多事,她决定回去就“严刑逼供”,越早弄清楚越好。 到了傍晚,钟木兰那边送消息过来,说指使人给白选下药者是异能者资探员中的某人,但其背后应该还有高层。那个下药的登记员已经自杀身亡,指使的异能者资探员逃之夭夭,还要继续查下去。 另外,这位上门拜访的水晶中校询问白选的意思,进入资探总队,她有没有自己想去的地方。 亲手给笑容敦厚的中校递上茶,白选想了想问道:“我打算自己也建立一个公会,不知道这样可不可以?” 赵中校并不惊奇,双手捧着茶杯说:“按规定不行。不过用亲属的名字注册公会,实际上由自己投资或者暗中管理的事不在少数。”他笑意加深,“不瞒你说,我弟弟也有一家公会。” 和前世在岗公务员不得经商却借亲戚朋友的名义开公司是一个道理,白选点点头,又问道:“总队长是什么意思?”哪怕她有自己的主意,也还是想听听钟木兰的安排。 “阁下希望你能去主持一支异能资探小队的事务。”赵中校温和地说,“我也认为,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掌控住一支异能资探小队,有成绩之后,很快就能升为中队长。” 对方毫不避忌地提出他的意见,这是不把白选当外人看。不过白选不想直接和那些异能者打交道,她在底层资探队混过,十分清楚个人的力量在广阔险恶的荒原远远不够用。要带,就带一支普通资探大队伍。 她已经做过功课,资探总局的异能者小队都是配合大队伍行动。如果她能成为大队伍的首领,可以在不同任务中与不同异能者小队配合。这样能接触更多的异能者,而不是仅仅局限于一支小队。 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赵中校放下茶杯,惊讶地看着白选,但很快便开心地笑起来。“阁下如果知道你这么有志气,一定会很高兴。”他连连点头,眼里满是赞赏,“总队的普通资探员队伍,人数多的三五千,少的也有一两千。如果碰上大项目,合并行动的队伍人数有可能会上万,而一支异能资探小队撑死了就是五十多个人。管理难度不言而喻,你有把握吗?” “先给我一支人数最少的队伍试试手,”白选谦虚地说,“到时候还要请前辈们多多指教,不过我相信自己能做好!志气么当然要有点,我不能让总队长和前辈们小瞧了不是?” 二人相视而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82章 除夕之约 会议的第二天正是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上有歌舞节目和迎新年倒计时活动。白选与赵中校没聊多久,不过二人相谈甚欢。 她把自己加入资探总队之后准备怎么开展工作,毫无保留地告诉了赵中校。她不打算接手任何一个已经成型的队伍,打算另起炉灶在资探总队扯起自己的大旗,招自己的兵。 赵中校虽然表示了支持,但也委婉地提醒白选,她这么干无疑是在别的支队碗里抢食。如果接手成型的队伍,得罪的人不过就是原队伍的领导者。但她打着从各支队招揽人手的主意,会把所有在首都分会的支队长都得罪光。要是地方有人动了心思也想加入她的队伍,敌视她的人还会更多。 不管怎么说,未来异能者之王这个名头还是有些用处的。无论普通资探员,还是异能者资探员,估计都会有人心动。白选笑言,不打破旧局势,哪来新格局?她就是不想要那些已经吃惯了大锅饭的老油子! 赵中校会把白选的意思转达给钟木兰以及资探总局诸位高层。不过他也说了,双方也许要互相让步,最终可能会有折中之举。 白选心说话,我不过是漫天要价,你们当然会落地还钱。但是那座金矿的份额如果你们还想要,就不要太难为我,我也会见好就收。 赵中校临走时通知她要在一月一日的闭幕式上发言。原因是元首和一票高官将与会,给天舟贡献出“晶”的白某人被点名。 白选有些不情不愿,当下开口推辞。她不想出名,只想低调发财。赵中校却说这也是项荣誉,有利于她的招兵买马。能在闭幕式致辞的,除了领导就是资探员代表。如白选这样加入总队还不到一个月的新丁,以前绝对不可能有发言。 他这么一劝解,白选也忽然有了些想法。未来工作过程中肯定不会事事如自己的意,不如趁机多争取些机会。原本打算哪怕发言也是随便胡扯两句,她现在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思考发言稿的内容。 和元启森、花满楼说好十一点半共迎新年,其实白选觉得这种行为很冒傻气。不管你迎还是不迎,时间都会走到六十八年一月一日。她就当哄孩子玩了,难得他们俩专门陪着自己在这儿住着。 赵中校走时已是八点多,白选不想睡觉,边练习七杀边在脑子里打草稿。再三斟酌,心里慢慢有了底,写了个大纲,再填充内容。有元启森和花满楼在,她不用操心一会儿的宵夜。那俩都是享受惯了的,即便不像夏尔只吃自家厨子的菜,也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因想着到时候也许会给那些资探员一番震动,白选未免有些小得意。瞧着快到了时间,她洗了个热水澡,打着哈欠来到客厅,发现那二位已经在沙发里坐着。 瞧瞧元启森和花满楼的神色,白选心里猛然打了个突,一点小兴奋给抛去九霄云外。元启森素日神情淡然,喜怒很少形于色,可花满楼怎么也面无表情、阴沉着脸?方才说要迎新年时这二位都兴高采烈的,还说从来没在外面庆贺新年来临,怎么此时眼里脸上都是阴霾? “你俩怎么了?”白选打量二人,见他们竟然都不敢与自己目光对视,不禁皱了皱眉,“天塌了还是地陷了?或者明天又是末日?” 花满楼立刻呸了声,瞪了白选一眼:“小孩子家家的,口无遮拦,胡说什么?” 白选哭笑不得,小十八就是喜欢充大辈。她着急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 “不久之前祖父致电给我,让我回家去。”元启森窝在沙发里,脸色青白,“他老人家让我回去继续晶的研究。”他嗓子发哑发紧,剩下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怎么能告诉小乖,祖父说“闲事少管”。可他亲妹妹差点被机甲的炮火轰成肉酱,这怎么能叫闲事?从祖父的话里元启森听出了些端倪,心里堵得慌。他不明白,小乖这么优秀出色的孩子,祖父为何不喜?! “你确实应该回去,明天吃完早饭就走吧。”白选瞧着元启森的脸色,估摸着他大概被训斥了。心里发虚,因为她很清楚晶玉里的能量都被皮皮吃光光。 元启森心里难受,给花满楼使眼色,示意他说话。花满楼苦着脸,心道,你们元家的破事,干嘛要我来说?见元启森眼里有央求之色,花满楼叹了口气,这才说道:“小乖,我也接着家里的电话,也让我回去。” “你俩一起回去呗!我早说了你们不用待在这儿。”白选神情虽轻松,但终究发现了什么。元启森和花满楼看上去比自己要心虚得多。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把话说开,省得猜来猜去。小乖这么聪明,等她自己觉察出不对,咱们又没有把话说在前头,日后生份了怎么办?花满楼心念电转,一不做二不休,直截了当地说:“我爸告诉我,元家的家务事,让我这个外人最好不要掺合。” “那时我和启森还在追查机甲刺杀你的事儿。”花满楼一脸的壮烈表情,苦兮兮地坦白,“已经有些眉目了,却前后接到电话让我们走。” “原本只是猜测,但祖父打电话给我,我就敢肯定,指使那两台机甲的人绝对是居家人。幸好事出突然,居家人没料到你会挑战那么多机甲,训练营的机甲也不可能装备大杀伤性武器。”元启森低着头轻声说,“刚才我得到消息,曙光公会的副会长居葵已经离职,居家另外几名在公会任职的子弟也全部调往低等大区的曙光分会。” “能不能确认究竟是哪个姓居的指使?”白选平静地问,“我理解你们的立场,但这笔帐我必须收回。” 元启森缓缓摇头:“没有十分把握,不过居葵应该有最大嫌疑。他和直属机甲大队的一位副参谋长是朋友,彼此关系莫逆,听说还准备联姻成儿女亲家。” “小乖,”元启森似乎下了某种决心,抬起头直勾勾盯着白选,“除夕,你愿不愿意到元氏庄园去守岁?” 她还不曾光明正大地踏入元氏庄园的正门。那次居东篱的葬礼,她从侧门进由侧门出,根本没有惊动元家的长辈。只有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元氏庄园,才能按压下某些不怀好意的心思。如果她愿意名列元氏族谱,真正认祖归宗,元启森相信,没有人再敢动她一根头发。 接二连三的陷害、刺杀,针对的固然是白选,那些幕后之人又何尝不是在试探元家的态度?元启森紧紧握拳,不够,他的力量还是不够。他不是元氏掌门人,他的态度不能代表祖父的态度,所以才会被轻视! “守岁?”白选咂咂嘴,“守岁!”却没有表态。 “按照惯例,居家人会一起在元氏庄园过春节。”元启森忽然微笑,“祖父昨天电话里透露出意思,希望你能回家过年。”总算还有件开心事。 “我听说家里也接到邀请,我家老太爷会带着倾城姑姑、我家老头、还有我,一起到元氏庄园去过年。”花满楼皱起眉头寻思,“真是奇了怪,老太爷怎么不在自己家过年,要跑到元氏庄园去?” 元启森瞟了还在犹豫的白选一眼,低声说:“很有可能是为了你和慧初的婚事。老国士伤势的后期护理是慧初在帮着倾城姑姑,祖父提过,他老人家很喜欢慧初。” 花满楼立时石化,半响才挠挠头说:“我还这么年轻,就要被吊死在一棵树上?”被元启森瞪两眼,他嘿嘿笑了两声,神色中却没有多少抗拒之意。 “小乖,别想了,一起去吧!我家老太爷肯定会对你另眼相看。他老人家喜欢温驯如小羊羔的小女人给花家男人当媳妇,却把花家女人培养得个个能独当一面。你要是合了老太爷的眼缘,说不定会认你当个干曾孙女儿。”花满楼虽是开玩笑的语气,但眼神却很认真。 这也是昨天晚上两个人商议的结果,要是白选仍然不肯回元家,她能靠上花家这棵大树也不错。日前花满楼向白选借钱买女修士去讨好太爷爷,也打着到时候能在老太爷面前给白选说好话的主意。 因那座金矿,花家长辈对白选印象不错,老太爷认个干亲估计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话说回来,反对也无效,老国士气急了可是会揍人的。 “还有这么多天时间,不急。不管去不去,到时候我都会回话。”白选没把话说死。如果这段时间她不能要回帐,那就过年的时候去讨。 至于花满楼说的认干亲,她觉着要是那个老色鬼老头合自己眼缘,未必不能找棵大树靠着。她这个人半点不清高,丝毫不认为找靠山是丢脸的事儿。 草台班子刚搭起来的时候,多几根坚固的柱子顶着,才能保证这座简陋的小戏台不会在狂风暴雨中倒塌。花家在军方势力雄厚,以后要买装备啥的免不了和花家打交道。比起花满楼,国士老太爷发句话显然更有用。 此外,白选还考虑到“黑洞”和梅将军的事儿,要是能多把保护伞,以后的麻烦说不定会少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83章 特别之夜 数通电话过后,好心情全没了,元启森觉得很对不起白选。居家和元家关系微妙又紧密,以前居东篱在世时,两家可以说得上朋友,现在居家沦为元家的附属家族。 如果元家不能庇护居家,未免让其余因各种关系捆成一团的家族寒心。假如白选出了什么事,元启森还可以借题发挥,大大发作。但她活得好好儿的,这件事就大有可能被家里大事化小事、小事化了。对此,元启森很清楚。 居家人对白选下手,大概听闻居东篱先伤于白选之手,其后才被沈三多爆头。那一家子人表面不显,其实心里都还记着这笔帐。沈闲固然要父债子偿,可究其根源还是白选。元启森懊悔自己怎么会忽视了此事,他前段时间实在是被“晶”给死死缠住了。 祖父肯定已经知道下午发生的事儿,这才抢先处置了居家人。曙光公会副会长落马,居家少了位中流砥柱,但元启森也知道祖父对居葵早有不满。其余居家子弟被发配去往低中等大区拓展业务,又何尝不是祖父对居家的另一种保护? 元启森敢肯定白选不会罢休,以她的性格这种杀身之祸不可能就这么随便放过,何况她如今的处境也由不得她心软。杀鸡骇猴的招数虽然老套,却未必不管用。她必定会找机会报复。 对白选察颜观色一番,元启森深深觉得在年前有必要让居家那些混蛋少在首都露面,这样她才会答应回家过年。从沙发里挣巴起身,他趿着拖鞋走到白选身边,拉了她的手去往阳台。边走边轻言细语说,别让糟心事影响心情,总有找回场子的时候。哥哥什么时候都站在你这边。 “我心如磐石。”白选俏皮地笑笑,借用了刻在磐石会议中心大门口的那句话,“你要相信一名优秀资探员的心理素质。这么点小事就影响心情,怎么去面对荒原之上的杀机重重?” 她刚泡了澡,发上身上都有淡淡馨香,被热气蒸腾过的脸蛋酡红,像是吃了许多酒。元启森与白选身高差不多,这么肩并肩与她走在一起,侧脸便能嗅到香味儿。她笑着说这话时水灵灵的眼睛眨啊眨,挺翘的鼻梁微皱,神情活泼又可爱。 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元启森下意识扭头,正见走在斜后方的花满楼笑吟吟地瞧着白选,眼睛一眨也不眨。他立时恼了,狠狠瞪了花满楼两眼,和白选靠得更近。心说话,已经被你勾走了一个妹妹,小乖我要多留几年才肯让讨厌的臭小子们来追求。你这花心大萝卜滚开! 花满楼被元启森狠瞪,深觉莫名其妙。他也在心里纳闷,以前没见启森动不动就牵着慧初走,到底是双生兄妹不比寻常。想起元慧初,花满楼又苦恼,真的要结婚了?萨萨那儿又要怎么说咩? 不知是不是听见了花满楼的心声,还是察觉到些许不和谐气氛,白选突然扭头对花满楼阴森森龇牙而笑:“我不管你娶谁当大老婆,以后又娶多少小老婆。我要提醒你,你得对萨雅特好点,别辜负了她为讨你喜欢去学的那些东西!” 尴尬地干笑两声,花满楼咕哝:“萨萨在我家还是挺招人喜欢的。我其实没打算娶多少老婆,可惜人太帅……” 打量元启森的表情,他在心里叹气,以前一说起黑珍珠,启森的脸色也要变得黑如锅底。现在他亲妹妹说着明显有偏向的话,他半点异样表情也没有,可见还是亲兄妹更亲。 封闭式阳台上早已准备好了酒水饮料点心,虽然是冬季,但饮用之物都拿热水镇着,点心也是热腾腾的,显然出锅不久。远处已有烟花在天空绽放,隔音墙效果太好,基本上听不见动弹。白选稍稍推开了点窗户,才有“呯呯”声不绝于耳。 花满楼倒上酒,元启森从来不沾酒,却也要了一杯。“十八岁果然是大人了。”花满楼嘿嘿取笑,见白选站得甚远,凑近元启森低声说,“兄弟,什么时候哥哥带你去开个荦?你也老大不小了。”他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可怜元启森如今脑波值已经有五百多,竟然花了三秒钟才读懂了深藏在花满楼眼底的猥琐表情。他冠玉般的脸颊刷地红了大半,又气又急地瞟了白选一眼,确认她正在惊叹烟花的绚烂,应该没听见花满楼刚才的话,这才压低嗓音怒吼:“你胡说什么?!” 可不知为何,他心里竟然有只耗子在乱跳乱窜,鼻旁似乎又嗅到少女的清香。忙忙啐了一口,脸红得滴血。 花满楼认识元启森十六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羞窘,一张小脸儿都可以当大红布用了。“哥哥可是好意,你呀……唉约,你要杀人灭口不成?!”花满楼怪叫着跳开,却是恼羞成怒的元启森拿酒瓶当头砸下来。 白选叹了口气,自己再装下去,那边非得出人命不可。她把窗户拉上,扭头望去也不禁噗哧笑出声。元启森那模样简直就像要杀人,偏偏从脖颈、耳根到额头都红了。怪就怪阳台的灯光太明亮,什么颜色都瞧得一清二楚。 听见那边传来清脆笑声,元启森觉得自己以后更加没立场哄小乖叫“哥哥”。小乖是那么强大的异能者,说不定把方才的话都听在耳朵里,真是丢死人了!他血气上涌,抓起酒杯咕咚便喝了一大口,立时被辛辣味道呛得连连咳嗽不止,心里却想,这下可好,脸再红也不怕。 白选急忙走向二人,瞪了闷笑不止的始作俑者一眼,给元启森轻轻抚着后背,也强忍着笑意说:“你身体不好,别喝酒。十八你真是的,干嘛给他倒白酒?” “是是是,小姑奶奶发话,我这就给启森来杯……”花满楼坏笑着拉长声调说,“饮料。还是苹果味儿的吧?” “给我酒!”元启森好容易喘匀气,闻言又咳了两声,对花满楼怒吼,“倒酒!”饮料那是小孩子喝的,当老子不知道你丫的一腔坏水么? 凌晨,磐石会议中心响起元月一日到来的钟声时,桌子旁边趴下了两个大男人。白选只在元启森喝醉以后,实在被他缠得没办法才喝了一杯。从一开始元启森逼着花满楼喝酒起,她就知道三个人里自己必须要清醒。 别看元启森瘦弱,还是个病人,酒量竟然颇宏。他不许花满楼用内力化解酒精,硬是靠酒量报了方才的被取笑之仇,当然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白选估摸着,元启森这十七年的人生当中,只怕这是最为尽情畅快的一个夜晚,他的笑声都比往日宏亮肆意了许多。 窗外礼花接二连三照耀夜空,说好要一起迎新年的人却趴在桌上迷迷糊糊不知嘟哝着什么。白选哑然失笑,这样也算是三个人的新年吧?还真够特别。 考虑到第二天要在闭幕式上发言,白选在保镖们把俩醉鬼扛回房之后,细细叮嘱了一番还是去睡觉。元启森的随行人员里有位医生,比她更合适照顾人。 元月一日的闭幕式在开放式大会议厅进行,没有了小包间,所有人沿着圆形会议桌而坐。最里面两排是身份最尊贵的来宾,正中间的讲台就是发言之处。 果然如赵中校所说,天舟共和国的元首阁下带领议会副议长、主管资探总局的国务院资能源部长、科学院院长以及其余相关部门的一票高官出席了会议。 白选上台发言时很紧张,这么多重量级高官就在她不足十米的地方坐着,哪怕把他们都当成大白菜,那也金光闪闪一大片。会议厅安静得针落可闻,只有按动快门的声音“卡卡”作响。 镁光灯闪烁不停,白选告诉自己要镇定。忽然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她的目光倏地瞟过去,却见本来应该宿醉未醒的元启森和花满楼竟然都坐在台下微笑着凝视自己。她使劲咽了口唾沫,双手用力按在讲台上,勉强露出个笑容,从发紧的嗓子眼里挤出话来。 “尊敬的阁下们,来宾们,资探同仁们,上午好!我的名字是白选。”万事开头难,说了这句话,她的声音终于放开。 “我今年十七岁,十二岁起以资探公会预备营成员的身份参加第一次资探活动,迄今不到五年。因为这样浅薄的资历,当尊敬的赵中校告知总局给我上台发言的荣誉时,我很惊讶,诚惶诚恐。谢谢!”白选走出发言台,向资探总局的官员们和所有来宾各鞠了个躬。不知是谁起的头,渐有掌声。当然并不热烈,纯属礼貌性质。 再次回到发言台后面,白选望向台下一众复杂眼神时已经能做到腿不发软、手不抖。她微微笑了笑,继续说:“但是我在起草发言稿的时候,却又发现自己其实对得起这份荣誉!在我不到五年的资探员生涯中,我所在的队伍一共上交过六十多枚晶珠,三枚晶石……” 台下便有人露出不屑神色,嗡嗡议论声四起。白选又是一笑:“我知道这样的成绩对各位来说不值一提,但您们可能不知道,我以前所在的资探公会只是个低等大区的小公会,全国排名……”窃议声渐渐止息,她才说,“在我离开时貌似是三百八十多名。”(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84章 我们很温和,但绝对不怯懦(160粉加更) 160粉红加更送上,大声喊票票粉红票票。。 -------- 在资探联合总会注册的民间资探公会有四百二十九家,白选所说的刀锋公会全国排名三百八十多。一言既出,与会者中那些资深资探员便面现诧异之色。 排名如此落后的四流五流小公会,别说五年六十多颗晶珠,十年只怕都凑不齐。收获中如果还有晶石,那就更加不得了!另外要注意的是,白选所说的是她所在的队伍,而不是整个公会。 “不瞒各位,我白小乖从前靠着‘经常走狗屎运’,在黑铁大区铁木市资探界还是挺出名的。”白选此言赢来一片笑声,也许有嘲讽,但细听会发现善意者居多。毕竟来开会的绝大多数是资探员,他们很清楚任务中能经常走狗屎运,其实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儿。 见台上这容貌清美、如今又有偌大名声的少女竟然没有丝毫倨傲之态,言语偶尔粗俗,也让不少资探员感到亲切。许多心中浮躁不平者渐渐按捺住情绪,认真倾听。 “不用我解释,在场有许多资探业前辈,您们肯定知道不可能有人能一而三、再而三地走运。我没有被幸运女神眷顾!能捡到三颗晶石这是偶然,但是能捕杀六十多头荒兽,获得等级不算太低的晶珠,却是有原因的。” 白选环顾众人表情,不管大人物还是小资探员都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她的声音忽然低沉下去,充满了怀念。 “前面说过,我只有不到五年的资探员生涯。然而,不算那四年多在荒原出任务的时间,我也在荒原生活了将近八年。从一岁多到将近九岁,我想,前段时间很多人都在费脑筋猜测我究竟在哪里。”白选的目光掠过脸色大变的元启森和花满楼,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真不是故意要刺痛他们,但有些话不得不说。 “也许很多人不相信,但我为什么要骗你们?”白选嘴角微勾,淡淡笑道,“这七年多时间,是我人生最宝贵的时期。荒原展现在我面前的不仅是它的危机重重、残暴冷酷,也有它的慷慨热情、大方无私。八岁时,我跟随长辈离开荒原,有谁知道一个瘦巴巴脏兮兮的小女孩居然带着三十多颗晶珠呢?” 会议厅又骚动起来,哪怕有元首和诸多高官在场,但白选所说实在是太过惊人。按她的说法,她不仅一岁多就能在荒原活下去,还在此后的数年中收获了三十多颗晶珠,这是否能说明她那么幼小就能猎杀可怕的荒兽? 元启森低着头,双手紧紧捂住脸,似乎看见自己的心裂开了巨大的缝隙。一岁至八岁,这七年,元慧初是人人疼宠的小宝贝小公主,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人抱着牵着哄着。可他的小乖,那时却在荒原面对可怕的荒兽。她孤独恐惧不安时,谁来安慰她保护她? 心情低落的花满楼更不敢看向白选。如果没有他的鲁莽,小乖也不至于被人贩子逮走,以至在荒原生活了那么多年。他心里的愧疚简直像海啸一样翻滚,连带对身边明显陷入痛苦中的元启森也深感抱歉。他想,要是小乖一直留在慈心孤儿院,也许早就能发现她与启森容貌相似吧? “您们脸上都写着问号,请容我解释。我的异能觉醒得很早,”见许多人脸上都露出恍然神色,白选轻描淡写地说,“又蒙长辈教了些保命手段。另外,那时我毕竟是个孩子,对于一些荒兽来说,孩子是可以不被敌视、甚至能亲近的对象。所以,我交了位很有能力的象荒兽朋友。” 她脸上露出伤感怀念神色,想着趁开采那座金矿的大把时间,一定要把猛犸找出来。“它的名字是猛犸,我亲爱的伙伴、战友,也是我的亲人。没有它,我大概也能活到现在,但绝对不会那么快乐。” 元启森听到“亲人”两个人,简直心如刀绞。他不敢再听下去,唯恐还有更加让自己痛苦的真相。但他又不能逃走,白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坦承幼时过往,他这个当哥哥的已经缺失了那些年的陪伴,现在绝不能再离开。 “您们不信也正常,毕竟荒原在大家的印象中简直如地狱般可怕。但那七年的荒原生活的确给了我快乐,在我眼里,它比海洋要可爱得多。荒兽是荒原真正的主人,象荒原又是特别通灵、懂人性的那类荒兽。它们生性很温和,但绝不怯懦。我跟随猛犸走了许多地方,见识了许多荒原景色。”她神色很轻松地说,“哪怕阔别数年,我十二岁正式出任务时,荒原对我来说仍然不陌生。” “对荒原的了解,这是我的队伍能取得好业绩的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则是,”白选露出古怪笑意,“我说出来,也许很多前辈会骂我傻。在我眼里,任务什么的其实不重要,我想得到晶珠很容易。但那时,我不会把这样的秘密公之于众,所以对于我把队员的生命总是放在第一位、遇着需要死人的危险就果断躲避的作法,许多人不理解。他们想,只要任务完成,哪怕人死了也会有抚恤金,家人同样能获得生活费用。可任务失败了,这趟就白来。” 叹息一声,白选望向资探员们坐着的区域,轻声说:“富贵险中求。资探员,这是在地府门前跳舞的职业。每个人出任务前,大概都抱有一去不回的想法。” 不出她所料,许多资探员都面露黯然之色。今天还坐在这儿开会,谁知道在下一次任务中,他们还能不能回家?资探员的职业生涯,收获到的东西永远都比不上失去的多。 “在我开始资探任务的最初,没有人愿意与我同行。大家说女人果然胆小如鼠,既然怕死,就不要来当资探员。资探员的命如草芥,今天死了这一茬,明天就有另一茬。每年从资探学校或者公会预备营出来加入这一行的人以百万计,死几个又如何呢?” 白选面露嘲讽之色,因为她知道这种观念深入人心。就连那些老资探员也不认为敢冒险、敢直面死亡有什么不对。这是价值观的差异,她没想去改变。 “但我不这样认为。”身体站得笔直,白选的声音变得尖锐高亢,“没有人愿意去死,你不愿我不愿,你我的家人更不愿!可是如果你自己也不爱惜自己,又怎么能希望别人会爱惜你的命?!后来我自己带了支队伍,在上交任务收获之后,除了无法自由改变的任务积分和功勋值,领取的财物我们统一上交。我们按照自己制定的方法分配财物,而非采用由资探总局规定的通行方式。” “我的队伍规矩我定!每次领取的财物,我会提取一小部分作为公积金。财物领取的依据,是以通行财物分配公式为蓝本,辅以个人原因异致的生还率和伤残率再重新计算。假如有故意抛弃队友或者见死不救的情况发生,会处以全额扣除的惩罚,扣除的财物放入公积金中。惩罚次数多了会给予小额象征性财物补偿,而后驱逐出队伍。反之则从公积金中提取部分财物以为额外奖励。规则很详细,以上只是大概说明。” 白选的话,引发了会议厅中的地震。不仅资探员们,就连大人物们也交头接耳,但许多人还是摇头。她的计财方式,尊重资探员的生命,对于资探员的保护意味很浓。但最大的弊端就是会令资探员产生畏难情绪,不敢冒险,这对于任务的完成很不利。 安静地等待会议厅中的议论停止,白选微笑着说:“实行这个新的计财方法时,我遇到了很多困难。确实有队员抱着保守、混任务的想法。但这些人,我在任务之后会剔除。我需要的,仍然是敢冒险敢向荒兽冲锋的勇敢者,怯懦者不配得到他人用生命和健康换来的财富。” “新的计财方法,就是为了给勇敢的人们更多信心,让他们可以放心地面对荒原,而不是……”白选眼里冒出寒光,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自己的同伴。” “这句话,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懂。每个人的资探生涯,都会遇上背叛、陷害。我亲眼见过恩爱夫妻反目、亲兄弟互相捅刀子。”白选面露悲意,“我从来都认为,比起荒兽,人心更可怕。真正威胁着我们生命的,不是拥有利爪铁齿的荒兽,而是无尽的欲望、难以琢磨的人心。我的新计财方式,究其根本,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心不被利欲污染。做个堂堂正正的人,堂堂正正地活着,很难吗?” “忘了告诉大家,六十多颗晶珠的七成和三块晶石,是在我实行新的计财方式之后两年内得到的。尽管还是会有人在巨大的诱惑面前变成魔鬼,但也有更多事实证明,人心向善!如果有更好的方式保证己身收获,人们也不想向自己的爱侣亲人好友举起屠刀!我的发言完了,谢谢大家!”白选后退两步,鞠了个躬。 这场演讲挺煽情,白选相信,它一定会让某些资探员产生触动。当她举起自己的大旗,那些愿意把后背交给队友保护、也愿意保护队友的人们会站到旗下。 她和他们的力量也许还很弱小,但总有一天会改变如今这个不把人命当命的冷酷世界,哪怕在她有生之年看不见。白选决定,凡是她的队伍都要以“猛犸”为徽章——我们很温和,但绝对不怯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85章 还是回家好哇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白选半醒不醒,举手抻脚伸懒腰。脚丫子忽然触碰到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她脑子一清,坐起身看去,立时哭笑不得。 沈闲和年年这两个小东西居然一人左一人右,乖乖蜷伏在床榻的尾端,鼻翼翕动,睡得香甜。 屋里光线昏暗,白选瞧了瞧时间,已近六时。她在磐石中心吃过午餐回到家,不知怎么的感到异常疲惫,连话也没有和沈闲以及博尔特等人好好说,打了个招呼就直接趴床上呼呼了近三个小时。此时醒来,整个人神清气爽,又活过来了。 环视自己的房间,白选竟然很有些感慨。这趟不过出去三天,却仿佛离家三年,难怪她进家门时会有游子归乡的怪异感觉。当然,如果这三天能安安份份度过,她肯定没那么多怪感。还是回家好哇,觉都睡得特别香! 悠悠叹息两声,白选穿衣下床,轻声把两只小的叫醒。沈闲和年年都还穿着衣服,倒知道扯了白选的大被子遮住小肚皮。此时两只坐在被窝里一起揉眼睛,小脸都红扑扑的,怎么看怎么可爱。 “看看我们小闲有没有瘦。”白选把沈闲抱起,掂了掂,感觉重了不少,很是高兴,在他小脸上左右开弓香了两口。 沈闲自从到了白选身边,还从来没跟她分开这么久。偏偏白选回家时倦怠得不行,只是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就死去睡觉。此时被白选这么一抱一亲,沈闲小嘴扁了扁,满脸委屈,从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摔下两行金豆子。 “我们小闲竟然哭啦?”白选看稀奇物事也似盯着沈闲左瞧右看,笑嘻嘻地沾他脸上的泪珠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我们小闲不是小男子汉么?怎么哭啦!” 沈闲大力把头扭到另一边,且踢蹬着脚挣扎着下地。白选知道他不爱人家抱着,也没勉强。可沈闲一站到地上,金豆子却掉得更欢,大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白选。 “真生气啦?姐姐这不是回来了么?”白选刮了刮沈闲的鼻子。他紧紧抿着唇,呼哧呼哧直喘气,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一副看生死仇敌的模样。 “怎么了这是?”白选觉察到不对劲,虽说她离家时费了半天劲才把沈闲给哄走,但也不至气成这样吧?瞧孩子气得小脸儿通红,却又一声不吭地流眼泪,这副小模样真让白某人心肝儿都疼。 “闲少爷说东家不要他了。”年年忽然说。 白选扭头看去,年年还是小红包的墩实讨喜小模样。她瞧着就开心,摸摸年年的元宝头,拧了把他的小鼻子。 年年憨笑两声,跳下地把“红包”扯平整,仰起小脸儿认真地说:“您走的那天,闲少爷哭得可伤心,说您不要他了。上次打电话,您也没有和他说几句话。” “闭……嘴!”沈闲嘶哑着嗓子低叫,怒瞪年年。 “姐姐怎么会不要小闲呢?”白选啼笑皆非,却也理解沈闲的心情。好不容易有个安稳温暖的家,自己这么一去三天,中间也只打过一次电话,如他这样敏感的小孩子,不多想才怪。 不理会沈闲的挣扎,白选硬是把他再度抱起。紧紧锢着,在他小脸上亲了好几口,又扮鬼脸逗他。她折腾出满头细汗,沈闲才终于哧哧笑出声音。 “难怪人家要用小皇帝小祖宗来称呼你们这些宝贝疙瘩。”白选感触极深,拍着沈闲的后背,“你就是我家的小皇帝小祖宗!” 两只小手紧紧搂着白选的脖颈,沈闲艰难地说:“姐……姐,别……抛下……小……闲!”说着话,他还用脸蛋轻轻磨蹭着白选的鬓角,最后破开荒地主动亲了亲她的脸颊,而后把脸埋在她肩窝那儿不动弹。 没想到沈闲对自己的依赖反而更深,白选叹了口气,想着以后要入学可怎么办哟!低头见年年骨碌着大黑眼珠子瞧着自己,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一记,笑眯眯地问:“你俩什么时候进来的?”她回了家心防尽去,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死沉。两只小的摸进来,她竟然半点不知。 “回禀东家,您出差这几天,闲少爷很想很想您。”年年用力点着头,仿佛在强调什么,“梦里也老是叫您。刚才您进房睡觉,闲少爷也突然想睡,所以就跟进来……”他羞怯地笑笑,“年年没有把闲少爷照顾好呢。” “怎么会?我们小闲重了不少。年年干的很好!”白选翘起拇指夸奖。小红包笑得见牙不见眼,沈闲也回过头冲他咧嘴笑。 白璧无瑕这礼物送得还真是好哇!不管怎么说,沈闲显然比以前要开朗多了。白选抱一个牵一个,出了房门。门外有女仆小茶屏气凝神等着,见白选出来,她赶紧微笑着迎上前欠身恭声问:“少尉,您睡得可好?” “很好。”白选对小茶笑着点点头。她不愿意人家“大小姐”诸如此类的别扭称呼叫她,干脆让这些人都喊自己“少尉”,也能满足自己不为人知的小小恶趣味。 “少尉,一个小时前贝女士来访,邓管家已经准备好了晚宴的菜单,等您醒了厨房就会开始工作。”小茶是个雪肤黑发碧眼的混血小美人,目前就任白选的专用女仆。 自从那天晚上元继理和贝幼菁被当成不速之客“逮”进门后,夫妻俩就绞尽脑汁找借口上门。白选出门开会,贝幼菁更是时常过府,帮着邓家全处理些家务琐事。 初搬进金玉九号时,白选自己打理家事,烦得不行。把博尔特、邓家安邓家全接到家中,她直接任命小全为白宅的女管家,管理家中一应琐事。 小全原本是穷人家的孩子,面对白宅根本不知从哪里下手。贝幼菁知道邓氏兄妹俩曾经帮过白选之后,很是感激,用了心去调教她。小全那时已经闹了不少笑话。虽然白宅的仆从颇有职业素养,不会当面取笑,但小姑娘还是在被窝里哭了几回。得亏贝幼菁教导,她才像模像样起来。 要说贝幼菁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出身,嫁到元家也很少过问庄园诸般事务。但人家毕竟出自大族,即便没有专门去学,耳濡目染之间还是比小全懂得多。白选已经得到禀报,邓家全专门报了管家培训班,打算考个正式的管家证书,并且发誓要一直考到钻石级才肯罢休。 小茶在前面引着路,轻言细语向白选禀报这几天家里发生的事儿。她是专职女仆,只对白选一个人负责,同时也充当白选的耳目。家里发生什么事,只要她看见了听见了,就会细细讲给白选听。 对小茶的工作,白选表示满意。她其实不需要在家里安插什么心腹,但是进白宅工作的人们都要认清自己的位置,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怕小茶这个外来者其实根本没有得到白选的信任,她也必须尽自己的职责。 家里很好,风平浪静。白选听到的都是早就得知的些许琐事,但就是这琐事她也听得津津有味,觉着自己那三天活得可真是没劲透了。 从弧形大楼梯上慢慢走下来,白选听见邓家全清脆愉快的笑声。这姑娘穿着中规中矩的女管家套裙,虽然欢笑,但脊背挺得笔直,从仪态上看就很像一回事。她站在沙发旁边,沙发里坐着的端庄女人正是贝幼菁。 小茶轻声提醒楼下那几位:“少尉和闲少爷到了。” 白选最不习惯的就是这个,让她有种人未到声先闻的囧感。她会不由自主想起前世宫廷戏里“娘娘驾到”的桥段。但人家接受的仆从教育就是如此,要彰显主人的身份,同时也不让客人受了惊。若是主人悄无声息地往客人身后一站,把人吓个好歹咋整? 楼下客厅不只有贝幼菁和邓家全,博尔特坐在另一端的沙发上,偶尔插两句嘴。再不远处,迟大迟五这两位保镖头子正与邓家安小声说话。 小茶这么一吆喝,除了不良于行的博尔特,其余人都站起身向白选望过来。大家的眼神可真炽烈,白选这么厚的脸皮,都隐隐有些发烫。她快步走下楼梯,把沈闲放下地,对众人笑着说:“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贝幼菁强忍泪意,上下打量白选,问了个很多余的问题,“你的身体还好吧?” “劳您关心,我好的很。睡一觉更有精神了。”白选笑眯眯地反问,“听启森说前几天您有点感冒,现在可大好了?”她示意大家都坐,揽着沈闲也到沙发前坐下。 “好了好了。”贝幼菁忙点头,终究没忍住,低声说,“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拼命?”她垂下头去,拿手背胡乱擦眼泪,可越擦泪水越多。 白选给邓家全使了个眼色,小全急忙上前安慰。贝幼菁哽咽着说:“前天晚上继理先生接到启森打过来的电话,虽然没说几句,但我见他脸色刷白就猜有事。一问才知道你这孩子竟然敢挑战一群机甲,尽管知道你没受伤,但我们都吓得半死。有些事情,我们也清楚你不得不去做。可是好歹也多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说别的,”她抬起泪眼看了沈闲一眼,“你要是……小闲该怎么办?” 沈闲小身体颤了两颤,脸上露出惊恐神色,急忙偎进白选怀里,小手用力抓住她的外衣。白选把他抱得更紧了些,他才慢慢镇静下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86章 教唆犯白小乖 因贝幼菁的话,客厅里众人也都用担忧的眼神看向白选。一人单挑一群机甲和未来的异能者之王,如此轰动的事件怎么不被报纸报道?早就传得沸沸扬扬。 好在视频录像没有流传在外,所以有人信,也有人质疑。当时,白选的金蓝色长鞭成形之后,在场所有电子或者晶珠设备全部失效。追及原因,钟木兰说了句话,这就是“黑洞”的霸道之处,只要在一定范围内的能量波动都会受影响。 不过,就算不曾亲眼见识那场战斗的惊心动魄,单凭想象也能吓坏不少人。此时白宅中众人,除了贝幼菁是爱女心切,其余人的未来皆与白选息息相关。他们希望她有能力,但绝不想她出事。 把沈闲安抚妥当,白选这才微笑着对贝幼菁说:“您不用担心我,没有太大把握的事我不会去做。瞧您哭得像孩子似的,别让我们小闲和年年看笑话了哦。”又环视众人,淡淡道,“你们放心,这世人没有人比我自己更宝贝自己的小命。” 白选领了贝幼菁拳拳爱女之心,知道这些话她大约也鼓足了勇气才敢说出口。毕竟现在双方还处于朋友阶段,管得太宽有招人厌恶之嫌。朋友自有朋友相处之道。 沈闲从白选怀里挣扎出来,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小手帕,颠颠跑到贝幼菁身前给她擦眼泪。年年拿了个空茶杯跟过去,递到贝幼菁面前的已经是杯橘色的橙汁。 “夫人,您喝杯甜甜酸酸的橙汁吧。心里难受,喝了它就会舒坦。别哭了哟,闲少爷和年年都不爱哭。”年年双手托着茶杯,微微弯下腰,憨态可掬。 白选挑了挑眉,看情况沈闲和年年与贝幼菁相处得都不错,这两只小的竟然会主动安慰她。由此也可见,贝幼菁肯定没少花心思在沈闲身上。 当着孩子们的面,贝幼菁不好再哭。客厅中其余人也都劝,她很快就止了泪,抱了沈闲和年年轻轻地吻他们的面颊,柔声感谢他们的手帕和饮料。 这才是大家闺秀的作派,白选这个粗坯回炉另造只怕也学不来。别看她和元启森都像贝幼菁,但论起气质,这对兄妹都没有遗传到来自母亲的温婉庄静。 吃过晚饭,又陪贝幼菁唠了会儿嗑,白选才知道元继理已经被召回元氏庄园去。今年的除夕在公历一月二十六日,再有半个来月就要小年,对于元氏这样的大家族来说,现在开始准备过年事宜时间已经算紧迫。 如今元家第三代的老大元继明还在医院靠营养液维持生命,元继理再不愿意,也必须回去主持家中事务。就他那毛毛燥燥的脾气,又对老头子有一肚皮的怨气,再加上从来没料理过诸般杂事,这几天在元氏庄园待得真叫度日如年。 “今年国士老先生也会到庄园去过年,事情越发的多,就连我家大嫂也被迫回家去帮衬。”贝幼菁和白选坐一起拉家常,并且丝毫不隐瞒自己的烦恼,“我不想回去,可我毕竟还是元家的媳妇儿。启森年纪小,身体又不好,继理先生又哪里是料理这些事务的人?他天天打电话给我,抱怨东抱怨西的,竟说这些杂事比他单独完成一个大项目还要难。” “您还是回去吧。”白选劝道,“别让外人诟病您和元先生。我这里承蒙您二位多日来的照料,如今我已经回家,自然不用您再多操心。您的身体也还需要保重,就算回家以后有些事能懒还是懒一懒。” 她坏笑着说:“心里不高兴,偷偷懒嘛有什么不得了?自己的身体才最重要。启森我也说过他,别那么拼命。虽然我半点也不懂科研什么的,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年到头,总要给自己一点闲暇时间。” 贝幼菁瞪大眼睛听着,她的人生道理中可从来没有这种偷懒的概念。该做的事情,当然要第一时间完成。就算偷了懒,那些事不还是自己的?但仔细想想,她又觉得白选说的有理。 元家的诸多事务,她这个病人,就算少干一点也没人敢说什么。有大管家和那么多仆从在,干嘛要她亲自动手?就像小乖说的,心里不高兴,偷偷懒有什么不得了? 所以说,人要学好不容易,学坏只要一秒钟。白选这套歪理放在工作生活中都有待商榷,但就是打动了贝幼菁。 这位行事勤勉的贝太,回了元氏庄园把丈夫儿子都给拘住,实在抹不开了才去管点儿事。她没回家之前,元继理和元启森还会帮着打理事务。她回家之后居大管家的工作量不减反增,竟陡然多了三成,真是叫苦不迭。 教唆犯白小乖从某些渠道得知那位居大管家焦头烂额了好一阵子,在家中得意地笑了许久。让你姓居,让你丫姓居,看姑奶奶整不死你! 此后数日,白选还会打电话给贝幼菁问好。虽然言谈间仍然有客套,但语气亲近了不少。她关心这对可爱的夫妻和元启森是真,想通过他们给姓居的添乱子也是真。 贝幼菁那是有好几项发明专利的女科学家,平时行事偶尔有点小迷糊,但这种事仍然能一眼看穿。她根本没计较白选的挑唆,反而兴致勃勃地配合。不仅因为她心里有口怨气却不可能对公公去出,而且她也从元启森那里得知白选被机甲用炮火狂轰是居家人干的好事。 不得不说,教人使坏真的会拉近彼此关系。白选感觉,她和贝幼菁有向闺蜜方向发展的可能,虽然对方绝对不这么想。顺其自然吧,其实现在这样相处大家都挺轻松。 转过天来,迟大从异端局接到通知,说是送去的那两名异端趁看守不注意逃得无影无踪了。白选算了算时间,第二天就是花满楼说过黑市拍卖人口的日子。她在心里冷笑,你们打得真是好算盘。就算把这事揭发出来,也可以说黑市出售的那俩异端是逃跑后被别人抓住的。哼! 白选正和迟大迟五商量对策,金玉区的安全部门打来电话,说是有位亨利先生前来拜访。三人不约而同想到黑潮大狱的那位亨利监察官,不早不晚的他怎么来了? 圆滚滚的监察官一进门,还来不及打招呼就惊慌失措地说:“尊敬的女王陛下,您是否接到通知说那两名异端逃跑了?” 抹了把额上的虚汗,白选连忙说:“监察官阁下,拜托您,千万别叫我什么女王陛下,让人听见会笑死的。” “陛下,如今天下异能者之王的名号已经传遍整个星球。为了表达我对您的敬意,请您接受这个尊称。”卡巴着琥珀色的小眼睛,亨利监察官万分诚恳地说。 白选真想把这死胖子胖揍一顿,让他比现在还胖五圈。那名头是能随便喊的吗?这家伙到底来干嘛?“您要是不好好说话,我就要送客啰!”白选威胁道。 亨利监察官呵呵笑了两声,摘下帽子欠身一礼,没再用那种令人全身起小红点的谄媚语气,很正常地打招呼:“陛下,请原谅鄙人的执著。哪怕您马上把鄙人轰出去,鄙人也要这么称呼您。” 他十万分认真地说:“请您放心,在外面鄙人仍然会称您少尉。鄙人这么做,只是希望您能记得,是鄙人第一个称呼您为‘女王陛下’的。” 这死胖子!白选明白亨利监察官就是块滚刀肉。彼此都知道,他上门有事,而自己听了他刚才说的第一句话,也肯定不会把他轰走。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能把拍马屁拍到如此境界,真是有前途啊。放白选前世,亨利监察官这种人肯定官途无量。 没再扯这些没用的东西,白选请亨利监察官坐下。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得太过。当下也不再客套,直截了当把自己的来意说清楚。 岳冰和沈胜衣当然没逃跑,现在还在异端局的临时牢房里关着。他们还戴着白选给的那副脚镯,在黑潮大狱时也被下了药,到了异端局又给戴上与禁灵铐差不多效用但后遗症要轻缓些的手铐。 说是临时牢房,那得分在什么地方。异端局的这处地下黑牢建于地下百米的深处,弯弯曲曲过道走廊极多,简直就是迷宫。就凭神智都已经不大清楚了的岳冰和沈胜衣,先别说是否能瞒过遍布各处的警戒设备和多达上千的看守,就算把设备关了、看守也撤了,那俩也得被迷宫给绕晕了头。 都是美色惹得祸!岳冰,用白选前世的话来形容就是“熟女的脸蛋,萝莉的身体”,某些有恶趣味的男女色鬼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特殊极品女修。沈胜衣,容貌俊秀、气质清雅,虽然没有岳冰那么极品,也是能引起男女色鬼垂涎的好货。 是的,在异端局某些人眼里,岳冰和沈胜衣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两件能带来暴利或者别的什么利益的货物。为此,一些人不惜铤而走险。(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87章 聚会红幔帐 红幔帐夜总会,任你寒风呼啸泼雪满地,同样宾客盈门。这儿号称天舟第一大的销金窟,集餐饮、住宿、娱乐于一体。最值得提起的是各种娱乐活动,你兜里有多少钱就能掏出多少,除非只进不出——赌神。 站在这座一百八十八层的大楼下,刚从车里钻出来的三个人觉得自己特别渺小。倒不是因为楼层的关系,而是三个人中的赵庭和路东都非常清楚,红幔帐身后站着位百岁老寿星。这位老寿星气急了连现任的高官都一样揍,白选在这里与他们见面,不是打着砸场子的主意吧? “爸爸,红幔帐的密制水果沙冰特别好吃。”说话者是紧紧抱着赵庭手臂的女孩子,十七八岁的年纪,许是畏寒从头到脚全副武装。她推了推快遮住眼睛的绒线帽,把两个调皮的绒线球捉到手里玩,希翼地看着赵庭,“你会给我买一份吧?” “这个天吃沙冰,小心肚子疼。爸爸给你买别的。”赵庭对女儿宠溺地笑笑。 “我说老赵,你带向阳来干什么?红幔帐可是男人的天堂。”路东嘿嘿直笑,对赵向阳挤眉弄眼,“别听你爸的,就是冬天吃冰才爽,东叔给你买。” “滚一边去,今天来有正事!”赵庭瞪了路东一眼,无奈地叹着气说,“她知道白少尉在这儿,死活要来。” “我是小乖粉。”赵向阳对路东扮了个鬼脸。这孩子脾气温和,性情偏内向,在外人面前总是温吞模样。不过此时身边只有父亲和亲如一家的路东,她多少显出些女孩儿的调皮活泼。 三个人说着话,已经来到了红幔帐的营业大厅。不知道的人肯定不会相信这儿是天舟第一大的夜总会,比起遍布全国的分会,首都的这家红幔帐要显得素净清雅得多。 在门厅雁翅排开三十六名身穿镶着白色毛边、描花绣蝶无袖粉红旗袍的美丽少女,见有客人进门,整整齐齐弯下小蛮腰,莺声燕语:“欢迎贵客光临。” 赵庭和路东身份不凡,多次来过红幔帐。赵向阳却是只闻其名,今天初涉宝地,她眼睛瞪得溜圆。 忽然瞥见这些迎宾少女的旗袍开衩几乎到了大腿根部,灯光下肌肤莹润、粉光致致。赵向阳微红了脸,扯着赵庭快步走,并且低声警告爸爸不许偷看漂亮小姑娘。听得东叔发出呵呵呵的怪蜀黍笑声,她真想拔腿飞奔。 一位旗袍少女迎上三人,柔声询问是否有预约。赵庭被女儿死扯着胳膊,好容易才站住脚,说道:“黄金1888。” 这位迎宾小姐一直保持着得体微笑,仿佛没发现路东眯着眼睛在自己脸上身上扫来扫去。听赵庭报出包厢号码,她笑得更真诚了几分。向三人深深鞠了一躬,她说:“很荣幸为三位贵客服务,我将引领您们前往包厢。” 款摆着腰肢,迎宾小姐伸手虚引,示意三人跟在自己身后。乘坐电梯不多时到了位于九十九层的黄金区,踩着柔软地毯,耳旁是叮咚如流水的古琴音乐,几人来到标明为1888的原木雕花门前,迎宾小姐扣响了门。 门内的服务员打开门,迎宾小姐又向赵庭三人深深鞠躬,双手接过赵庭给的不菲小费,微笑着告辞。路东望着人家的背影啧啧称叹:“这姑娘的气质,放外面去谁信她是个迎宾小姐?” 1888房的服务员也是位年轻姑娘,微卷金发、白肤蓝瞳,容貌研丽妩媚。路东不免又感慨了几句,三人进了包厢。一进门就看见几名黑衣保镖坐在外间看电视,见三人进来,有人迎上前笑着招呼:“赵中校,您来的正是时候。” 赵庭认出这人是白选家的保镖头子迟大,也笑着说:“我特意提前一小时出门,好在今天没堵车。”他向路东介绍,“这位是白宅的安全主管迟大先生。”又对迟大说,“我最好的朋友路东中校。”低头看了看女儿,笑着说,“这是我女儿向阳。她听说白少尉约我,死皮赖脸要跟了来。” 迟大一听就知道,这位路东中校也肯定是异能者特种部队的人。不敢怠慢,迟大连忙向路东欠身一礼:“路中校,幸会。”又看向赵向阳夸赞,“赵小姐真可爱。” 路东没有因自己的身份而看低迟大,主动伸出手和迟大紧紧握了握,随便聊了两句。赵向阳低声叫了“迟先生好”就不再开口,眼睛不时往内间人声传来处瞟。 迟大没敢再耽搁,把三人领到了内门,微微打开的门缝里传来男子爽朗笑声和女人轻柔声音。赵庭一愣,听出里面有不少人。看来今天晚上的事情不小,否则白选不会找这么多帮手。他担忧地瞥了眼女儿,却发现赵向阳眼睛发光地盯着门,满脸向往之色。 路东低声说:“没事。向阳如今也是异能者,自保之力总有。实在不放心,等会儿让她先回去也行。” “我不走!”赵向阳气鼓鼓地白了路东一眼,“东叔,我才不走!” “先进去吧!”赵庭拍了拍女儿的胳膊。此时门已经被迟大推开,他走进去笑着说,“真热闹!” 能不热闹嘛?白选趁人不注意就要剜花满楼两眼。明明对他说,带两个人过来就行了。这家伙可好,瞧瞧都带了哪些人来。 萨雅特,这个没问题,听说黑市也会拍卖些古董首饰啥的,萨萨去买点当嫁妆。直属机甲大队磐石训练营的姜开中尉,原来是姜亚的同胞兄长。他不仅带了姜亚来凑热闹,还把刚追到手的女主播、同时也是位古武者的尚狂小姐领了来。 姜开和姜亚差不多德性,同样没皮没脸,丝毫不计较被白选暴扁的痛苦,反而一个劲说白选是他和尚狂的媒人。尚狂瞧着文静不多话,但姜亚明显对她有些忌惮。思及姜亚来时眼睛还有些青肿,此时她居然能规规矩矩地坐着装淑女,白选不禁有些猜测。 经过介绍白选知道,尚家名声不大显于外,但在东方古武者圈子里却极为有名。尚老太爷和国士老先生是旧识,彼此有些老交情,既可以说是对手,也可以说是朋友。 看着这么些贵客,白选无语。异端局的亨利监察官却笑得嘴巴也合不拢,三言两语却面面俱到,很快就和众人混个脸熟。花满楼等人虽然很惊讶白选身边居然会有异端局的官员,但是都还算客气地与亨利交流,然后发现这家伙真是个人材啊。 站在门口的赵庭一出声,白选赶紧站起来,对一众聊天聊得哈皮的狐朋狗友说:“安静点,这位是赵庭中校。” 论军衔,在坐者没人能比得上赵庭。但若是讲家世,出身普通家庭的赵庭拍马也不及花满楼等人。就是姜开兄妹,其所在家族因与花家的亲密关系,也是天舟豪门。尚家在古武者圈子里名气也颇大。 既然双方都不敢拿大,气氛自然就融洽。赵庭又介绍了路东和赵向阳,白选身为此次聚会的主人也给双方做了介绍,彼此一通寒喧。 等大家都安静下来后,白选这才说:“十八这家伙,我本来是想让他随便带两个帮手,却没想到惊动了你们大家,真是抱歉。”她这话是对姜开说的。 “赵中校和路中校,却是我从总队长那儿特意请来的。赵小姐,”白选对赵向阳笑了笑,被这姑娘热烈眼神吓了一跳,“幸会。不过今天可能会玩到很晚,我建议您还是回家休息。” 赵向阳慌忙摇晃赵庭的胳膊,眼里全是央求之色。赵庭拿这独女没办法,硬着头皮说:“少尉,向阳不会添麻烦,她也是异能者。” 赵向阳向白选拼命点头,巧手一翻,哧哧两道银亮光线奔向墙面。墙壁立时出现两个小窟窿,有微弱灯光透出。赵庭来不及阻止女儿,赶紧向众人致歉。赵向阳这才惊觉自己似乎闯了祸,怯生生地瞅了白选一眼,低下头缩在父亲身边不敢再动。 花满楼侧头低声对白选说:“恭喜你,你也有了粉丝。这小姑娘明显是冲着你来的。” 白选没时间理花满楼,对赵庭笑着说:“赵中校,真是要恭喜您。异能者血脉能传给下一代的听说很少,您父女俩都是异能者,真是可喜可贺!” 赵庭满面骄傲之色,把女儿搂在怀里说:“我也不矫情,向阳确实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她觉醒异能的时间虽不长,但自保之力还有。” “好!”白选点头说,“因我一点私事却劳动了大家,真是不好意思。我眼下要干的事儿,请大家给我保密。” “妹儿,你该不会想抢劫天舟银行或者元首官邸吧?”花满楼面露惊恐之色,“那就恕哥哥不能奉陪啦。” “萨萨,把你家十八牵远点儿。”白选一巴掌把花满楼推到萨雅特怀里。 众人都笑起来,不过白选接下来说的这句话,却令大家的笑意凝固在脸上。她说:“我打算抢劫异端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88章 不在场证明 异能者赵向阳由“九方然一”大人扮演。 路东中校由“一路向‘东’”大人扮演。 -------- 异端局的成立不过十几年,却借着无所不在的“苍蝇”飞速发展壮大。在民众眼里,这是个为保护国家安全,不让天舟被异端侵蚀的部门。但在知情者心中,它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恐怖机构,对外,也对内。 它拥有质疑权——质疑你是否与异端相勾结;搜查权——豁免法律规定,随意搜查嫌疑人的宅邸;它还有独立审判权和独立于法律系统之外的禁灵大狱。 所以钟木兰对异端局深恶痛绝,认为它的成立是对法律最大的嘲讽。但她不得不承认,防范修士盟入侵天舟,异端局功不可没。时局如此,非个人之力能抗衡。 异端局由元首直接掌管,局长的任命权却牢牢掌握在议会台手中而不是内阁。异端处理司司长是仅次于正副局长的第三号人物,勋章审核委员会的权利也不小。 前些年,因异端婴儿被偷渡出境诸案的审理判决,异端局在很多人心里都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因此,除了赵庭、路东、赵向阳三人,在坐者的神情都有些沉重。 花满楼收敛方才的嘻笑之色,沉声问道:“小乖,异端局实在不好惹。你到底有什么事?” 白选淡然说道:“异端局某些人看上了我那两个异端奴民……十八你别打岔。”她对姜亚笑笑,“姜亚,谢谢你给我保密。亨利监察官告诉我,正副局长和异端管理司司长以下,没有人知道那两个人是我逮住的。” 姜亚满脸“咱们谁跟谁”的表情,大大咧咧地说:“姐们儿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咱嘴巴紧得很。不过你真的要和异端局干上?这部门可黑。” “这位亨利监察官是黑潮大狱的异端局官员,他此次进京述职,想长期留下来。他给我通风报信换取留在首都的机会,我追回被异端局号称逃跑、实际上在几个小时之后就会被拍卖的奴民。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白选环顾神情变得郑重的众人,笑了笑说:“我知道异端局不好惹,那个黑市的后台肯定也很硬。但是我的东西,要是随随便便就这么让人抢了,以后还不定会有多少爪子伸过来。这件事,我们总队长也知情,所以才请了两位中校过来帮忙。” 她环顾众人,不住把玩手中的晶波屏蔽仪:“从异端局的地下黑牢抢人不可能。明天凌晨两点,拍卖就要开始。异端局的人不会直接送人过去,而是选在一个地方把人交给黑市那边。” “接头地点就是这儿?”赵中校在心里苦笑,这位小姑奶奶果然要砸红幔帐的场子。客人在红幔帐出了事,这是打花家的脸呐。不过他并不怎么担心,只是感叹白选胆子奇大,总队长对她实在宠爱而已。 对花满楼歉疚地笑了笑,白选说:“十八,一应损失我会翻三倍赔偿。以后我再有大项目,会优先考虑花家。但是那名女修,我有用处,所以不能给你。要送什么给国士老先生,你去买,钱我来付。” “臭丫头!”花满楼对白选立起眼珠大喝,“你说这话才是打了花家的脸。金矿那事,家里长辈们都念你的好,你把红幔帐烧了半边只怕都不会见责。我问你,异端局那边你打算怎么应付?就算你抢了人出来,还是要去异端局注册。到时候岂非不打自招?” “放心,善后的事有亨利监察官和他的某位上级。拔出萝卜带出泥,这次异端局肯定会有人落马。”白选笑眯眯地看着花满楼说,“我叫上你,除了要打红幔帐的主意,也是给花家卖个好儿,让你们家长辈别生气我在这儿闹事。” 余下的话不消多说,实际上此时大多数人心里已经明镜也似。友情,要不断维护,而白选并不认为辅以利益链条就会玷污了友谊。在黑潮纪,想要友谊不变色,维护加固再刷上几层金漆是必要的。这个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友谊也不例外。 大家族子弟顾虑重重,如果你只会给人家添麻烦,哪怕再好的交情也总有耗尽的时候。白选承认她的想法和作为世故圆滑,但这就是真正的人生。那种烟火不沾的朋友,说句大实话,她会接交,却绝不可能亲近如家人。 “其实并不需要你们做什么,我会和两位中校去抢人。”白选胸有成竹地说,“十八,我叫你过来,是想让你给我作证,我一直和你们在一起。你不方便出手。” “就你们三个去抢人?”花满楼皱眉道,“来接应的人手肯定不会太弱,你那异能太引人瞩目。” “赵中校是位幻术大师,而路中校是位伪装大师。抢劫是个技术活儿,你以为真刀真枪就够了?不过还是要你们的人稍微配合一下。”白选微微一笑。赵庭和路东神色自若地对众人点头,如果有红幔帐的帮忙,他们行事将更为轻松。 “这个没问题。今天值守的人是我倾城姑姑的徒弟,和我好着呢。”花满楼漫不经心地挥挥手,只是不能把那女修当礼物送出去,他心里着实有点遗憾。 “最重要的是,他们并不知道有人在打主意。”白选似笑非笑地看向身旁的亨利监察官,“对吧,监察官阁下?” 她明明笑得亲切,亨利监察官额上却忽然滴下汗来,干笑两声,连连点头:“当然当然,万无一失。时间地点都很清楚,不会有错。” “设套设到我头上,监察官阁下的胆子不小。”白选忽然脸色一变,喝问,“事成之后,你身后那位能爬到什么位置?说!” 面皮剧烈抽搐,强装镇定的亨利吭吭哧哧不作声。然而此时在场所有人都发现了他的异样,这些目光投注于身,亨利只觉五脏六腑都在被火焚烧。但在白选的脸色完全冷淡下来之前,他还是从牙缝里挤出话:“异端局增设一位副局长,从勋章审核委员中选举。” 白选长身而起,对花满楼说:“十八,我们离开之前,请亨利监察官把事情始末都讲清楚,留个凭证。”她居高临下看着亨利,嘴角微翘,“别欺人年少。你送上门来,我就知道这件事是你们内部的人在搞鬼。” “不瞒你说,我其实早就知道黑市将拍卖两名异端。但没有得到异端局的正式确认之前,我不好做什么。”白选摇了摇头,“真不明白,放哪儿卖不是卖?” “卖给您,那是异端局的资金;卖给别人,却能中饱私囊。对方正在竞选上议员,极需政治献金。”亨利监察官抹着额上汗水,诚恳地说,“这笔钱要是没拿到手,上议员的位置恐怕也得空出一个。”他特意说这话,希望白选能放过他们这遭。现在这位可不再是从黑潮大狱离开时的身价,不好糊弄。 看了眼花满楼和姜开,白选笑了笑。她不再阴沉着脸,室内诸人的表情也都好看起来。姜亚对白选竖了个拇指,心说话,老太爷果然好眼光,我这朋友交得不错。上议员,啧啧,全天舟也就只有三十三位上议员。 “我马上安排,你们先玩着。”花满楼霍然起身,拉着白选到了外间,犹豫着问,“前两天启森听我说起黑市的事儿,也想去瞧热闹。并且,他弄了台机甲送过去拍卖,是不是你想买?” 白选点头笑道:“我拿那玩意儿守门。” “败家玩意儿!”花满楼瞪眼,“那可是新式机甲,全火力装备!除了有些材料不如我的,性能差不多少。你去招个机甲士,最好是机甲武士,给你当保镖也不错。” “行了行了,我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和启森干嘛老把我当小孩说教?”白选撇撇嘴,“你俩在我眼里才是小屁孩,懂不?” 花满楼哈哈大笑,要去弹白选的脑门,被她一拳打在肚子上,佯装重伤仰面摔倒。白选笑骂着乱踹两脚,花满楼鲤鱼打挺站起身,哼着小曲离开。 晚上十点,钻石66号房送进去一个大箱子,交给这间房的五名住客签收。在十分钟内,花满楼也给白选准备了个一模一样的大箱子。 红幔帐的人带着赵庭和路东从员工通道直上一百五十六层的钻石区。花满楼见白选没有跟过去,惊讶地问:“你自己不出手?”见白选摇头,他把眉头皱成川字,直接拉住了她的胳膊,“你想去干什么?” 如果她不出手,为什么要自己给她提供不在场证明?花满楼忽然有不好的预感。白选身边站着赵向阳,眼巴巴地目送父亲离开,闻言也看向她。 “我要去给人一些警告。”白选淡然说,“你放心,我不是去杀人。就要过年了,咱们的报纸电视似乎少了些喜庆气氛,我去给民众添点笑料。”她掰开花满楼的手,笑着说,“我要办的事启森知道。等我两小时,在十二点之前我一定回来,咱们一起去黑市买东西。” 资探总局新年庆典的闭幕式,她演讲过后有幸蒙元首和诸多大人物召见。最大的收获就是由皮皮感应到了四个最为强烈的恶念。被人下药之事因线索中段,还在调查当中,但白选决定趁热打铁,今天一并解决。(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89章 陈年旧案 十点四十分,白选驾驶的悬浮车飞进首都钻石大道某商住楼附近的无人停车场。打了个电话,不多时便有个矮瘦身影奔出夜色,与白选数人在这处停车场的偏僻角落会合。 接过来人递来的小玻璃瓶,白选笑着问:“绿茶?” 里察咧嘴不好意思地笑笑,躬身行礼:“见过大小姐。” “叫我白少尉就行,这什么大小姐听得我牙疼。”白选把小玻璃瓶揣进兜里,又问,“效果怎么样?” “您说的吐真药剂,启森少爷说不属于元氏大规模生产的产品。所以接到您电话后,少爷请药剂师临时配了几瓶,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效果应该会更强一些。”里察扭头看看白选的随从,担心地问,“少尉,要去四个地方,您来得及么?” “不。我只去姓朱的家里,其他人由我的保镖们处理。”白选看了看表,“开始行动吧,早点干完早收工。”她环视六名保镖,“以自己的安全为要,毕竟我也是广撒网多捕鱼。完工后你们直接回去。” 迟大带领的六名保镖也接过里察递过来的小玻璃瓶,相比起白选,其实他们的任务要轻松很多,因为目标都在外面吃喝玩乐,下手的机会高。 “请您注意安全。”迟大率领保镖们行礼后分头离开。他们经验老到,不仅开启了晶波屏蔽仪,在路过有可能安装摄像设备的地方会下意识低头。 停车场便只剩下白选、里察和赵向阳。给两人做了介绍,白选三人匆匆离开,靠近了不远处的目标商住楼。在楼下一扇不显眼的侧门边,白选打开腕式电脑,调出一份文件,正是这栋大楼的详细建筑图纸。 楼内各处安装的监控设备一览无疑,哪些地方有保安巡查、巡查时间和频率都很清楚。这份地图可花了白选不少银子,但是非常值。事先她已经做过功课和准备,掏出通行卡打开电子锁,带着二人进了这扇消防通道的小门。 “堂堂首都警察局的局长,居然会在这儿养外室,这个大料暴出去一定很能吸引眼球吧?资料上说他老婆是悍妇,连侧室都不带娶的。哼哼!”白选暗暗想。新年庆典那天与这位朱局长握手时,皮皮给她传递了最为强烈的恶念,这让白选很好奇。 不是资探体系的人,为什么想杀自己?白选回家之后果断调查一番,从这位朱局长的履历里发现他曾经在十六年前就任黄玉市警察局刑事科科长。再对照这张已经六十多岁老男人的相片,白选依稀看到了那位在丁嬷嬷死后,抢先进入办公室试图搜查出梅花戒的科长先生。 有意思!博尔特警官在那事之后遭遇凄惨,当年的朱科长却平步青云,十几年后竟然能当上首都警察局的局长。白选对此人的兴趣空前强烈。她还没忘记,从丁嬷嬷葬礼回转孤儿院的途中,那场夺去几十名孩童的熊熊大火。另外,她为什么会被人贩子弄走,也还是笔糊涂帐。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白某人不仅记仇,因为她的皮皮吞吃了两枚梅花戒的缘故,她也对梅花戒深感兴趣。事隔十多年,这位一直未谋面的朱局长却把自己列为要击杀的对象。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当年那件事还没有完。 莫非梅将军的秘密或者宝藏,竟是与梅花戒有关?否则当年怎么会有前后两批人在第一时间赶往慈心孤儿院寻找戒指?丁嬷嬷的被杀,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博尔特那位已经当选为下议员的前上司,又知道些什么? 白选又忽然想,那日净垢真人爽快地把梅花戒交给自己,是否也存在某种特殊目的?如果戒指和宝藏相关,想必当自己开口索要梅花戒时,他心里定然十分惊讶。现在自己又被暴出拥有与梅将军一样的异能,他会不会脑补后产生某种联想? 就是这些由朱局长牵扯出梅花戒、再让白选产生的一系列联想,让她寝食不安。她向钟木兰报告今晚行动时,用的是警告资探总局那些不安份家伙的名义,实际上却是以此为掩护,真正的目标是朱局长。 “你怕不怕?”白选低声问紧紧贴着自己走的赵向阳。这女孩子死活要跟着她,赵中校临走时也说带孩子去长长见识。再来白选也想看看赵向阳的异能威力如何,便把她带上。 赵向阳小脸通红,眼睛放光,连连摇头,用手捂着半边嘴巴轻声说:“不怕!”又强调,“我能自保的。” 白选微笑,看了眼里察:“一会儿你和向阳放风,我自己进去。”拍拍着急的赵向阳,“我有些事不便让你们知道,抱歉。” 立刻安静下来,赵向阳用力点头:“我会好好放风。” 这栋楼高达两百七十多层,但每套房的面积颇大,要买下来也得花不少钱。朱局长在一百二十层养了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不久前还给他生了个女儿。 能得到这些消息,全仰赖迟家数字保镖们。是他们找到了消息最灵通也最贪婪的私家侦探,在短短几天内就弄到了白选想要的东西。她时而对沈闲感叹,迟大小姐留下的最大财富不是土地房产,而是这二十个对他忠诚不二、连带着她也享了福的保镖。 花了点小心思让那位朱局长今天留宿外室这儿,白选想着总不会有人认为自己能在同一天抢了异端局的货,又把警察局的局长给威吓了吧? 从消防通道出来,在十二层搭电梯。这会儿本楼的保安刚巡查过此处,监控设备失效的情况下,启动电梯又用的是本楼住户的通行卡,不会有人发现电梯正在被外人使用。 按照腕式电脑上所示,小心谨慎地不停更换电梯和通道,白选不急不燥一路前行。路上倒是和赵向阳和里察渐渐熟悉起来,这二位只要跟着就好,不用操心太多。 里察原先不过是混迹街头的小流氓,某日打架性命几乎不保。元启森那天正好外出,难得的发了次善心,把里察给救了。别看这孩子长得贼眉鼠眼,其他品行不说,却对元启森忠心耿耿,谈之神色必恭敬。 里察也向白选吐露,他家祖上就是曙光先生护卫团的一员。虽然家里败了,但现在他有幸能为曙光二世先生服务,感觉没有让祖上的失望,他万分荣幸。 为恐赵向阳小姑娘紧张,白选不时会低声与她说话。三言两语,小姑娘竹筒倒豆子也似把自己成为异能者的经过给说了出来。 在几个月以前,赵向阳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儿。她没有遗传到父亲的异能者天赋,武力值中等偏下,脑波脉动值也不高。父母亲从来没有表露过什么,对她疼宠宝贝得如心肝。但正因为如此,她心里一直很不安。与父母亲同僚们出色的孩子相比,她总是觉得自己丢了父母的脸。 在护士专业学校毕业后,赵向阳进了首都元氏医院工作。她很清楚,以她的学习成绩不可能被元氏聘用。这份工作一定是父亲花心思走关系给她争取来的,赵向阳其实并不喜欢这工作,但孝顺的她还是去上班。 说到这里,赵向阳眼中露出犹豫之色。白选看她的神情,估摸着这小姑娘在元氏医院工作压力肯定很大,便低声安慰:“工作只要尽职尽责,没有人能指责你什么。不会的可以学,别人也不是生而知之。” “我异能觉醒后,就没有去医院上班了。”赵向阳偷偷瞟了里察两眼,声音如蚊蚋地说,“小乖姐,现在不方便,以后我再告诉你,我是怎么觉醒异能的。还有些秘密,我也想和你说。”她特别强调,“连爸爸也不知道的秘密。” 这孩子!白选心中发笑,想起花满楼说赵向阳肯定是自己的粉丝,不禁在心中一叹。她前世那些哈星哈得数典忘祖的人都有,藏着个小秘密给所谓的偶像说也没什么。 有惊无险到了一百二十层,这层楼靠西相连的那三套房都让朱局长买下。装修时打通了墙壁,房间很不少。此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多,楼道里寂静无声。 白选带着最强效的晶波屏蔽仪,三人鞋面上装着销声器,防止脚步声吵醒人。走廊中装的是声控灯,此时三人走路无声无息,灯自然不会亮。 胳膊忽然被人紧紧抓住,白选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扭头瞧见赵向阳神色紧张,对她笑笑然后牵住她的手。里察倒退着走在二人身后,警惕地观察来路情况。 终于到了目的地,里察快步向前,深吸一口气而后长长吐出。在他呼气时,他的身体飞快地瘪下去。最多十秒钟,他竟然变成了一张薄得吓人的人皮。 赵向阳眼睛睁得溜圆,如此奇诡的情景她居然没有半分惊骇情绪,反而因兴奋而脸色潮红。这也是异能吗?把自己变得纸一样薄,这样岂不是到处都可以钻进去? 钟木兰交给白选的异能者特种部队队员资料中,有所有在册异能者的异能介绍,当然也不排除那些隐藏了异能的人存在。里察在队里的绰号是“纸人”,他的身体可以随心所欲地变得纸那么薄,但时间极短,只有半分钟。 开个门,半分钟的异能变身时间也够了。摇摇晃晃倒下地,里察的身体还在继续变扁变薄,最后顺利地沿着门缝滑进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90章 承智老先生好可怕(中秋节加更) 介是中秋节加更章,祝大人们全家节日快乐,美满幸福! -------- 白选在购买保险箱时曾经打听过,五重识别的保险箱一般在科研单位和军工厂使用。家庭最多用到四重识别,五重这是专业机密保险箱。 它需要定制,所有信息都只与一个人相关。胡乱开启,保险箱里面的自毁装置不仅能把所有东西都销毁,保险箱本身还会变成威力巨大的炸弹,炸个满堂开花。 白选皱了皱眉,吐真剂只能让人说出心里话,却不能指使人如傀儡般办事。老东西还挺谨慎,但也更加说明了箱子里东西的重要性。 “关于梅花戒,你知道些什么?”吐真剂时效十分钟,不得已,白选先放下保险箱,转而问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孰料,大约梅花戒实在给朱大局长的刺激够大,他嘶哑着尖叫,脸部肌肉抽搐不止。嘴角蓦然流下血来,他竟然在半昏半醒间努力咬着舌尖。 白选赶紧拿布塞过去,啪啪几个耳光、咣咣几拳真正把朱大局长揍成了猪头。他渐趋清醒的神智又被打得四分五散,加之被踩断的四肢疼痛难忍,大局长的眼神很快便重新陷入迷乱。 “十六年前,是谁指使你去慈心孤儿院?”白选试探着又问。 好容易安静下来的朱大局长神情又变得扭曲,脸色阵青阵白,眼神又有向清明之态转变的迹象。显然,与梅花戒和慈心孤儿院的问题都是他心底不能触碰之事。白选气极,又是几耳光扇过去。 “为什么想杀白选?”重重地踩在朱一刚心脏上,白选寒声问,“目前有没有采取什么措施?” “她必须死……”朱大局长吃力地说道,豆大汗珠从额角滚滚而下,嘴角痉挛着重复,“她必须死……” 死你妹啊死!白选眼里阴火翻滚,脚下用力,朱一刚张大嘴用力喘息,脸色倏地红得滴血。 “资探总局你最好的朋友是谁?”白选改了问话方式。看了下表,吐真剂的效力逐渐减弱,还能用暴力手段辅助问话的时间不足三分钟。 “丰收。”这个问题答得很快,朱大局长不假思索地出卖了秘密接交了近十年的死党。 资探总局的副局长之一,也是在新年庆典上对自己有恶念的人。白选冷笑两声,这位丰局长会有个难忘的夜晚。 资探总局另两位上了黑名单的高层,想来那恶念不是自己有可能挡了他们或者他们亲戚的道,那就是钟木兰之故。反正有杀错,不放过。白选没想要他们的命,只想让他们回家养老。 “这世上你最怕的人是谁?”白选紧接着问。 朱大局长此次的神色挣扎竟然比方才提及梅花戒和慈心孤儿院时还要剧烈。他几乎立时挣脱了吐真剂的药力影响,眼神清明了一秒钟,并且用尽所有力气大喊救命。 随手把朱一刚敲晕,白选遗憾地摇摇头。虽然得到个保险箱,但真正有用的东西还是没问出来。朱大局长居然会有一位骇怕到能够让他摆脱药效的人,这个人会不会与梅花戒或者慈心孤儿院有关呢?尚待调查。 药效维持的时间已过,白选把里察喊进来,让他把软绵绵的朱大局长扛上,自己拎着保险箱。在那对苦情鸳鸯的“协助”下,一行人很快就下了楼,仍然由消防通道侧门离开。 把神魂不属的一家人打发走,白选几人回到附近的无人停车场,飞快地驾驶悬浮车离开。在首都日报大门口附近,赤身裸体的朱大局长裹在被子中被扔在角落的垃圾箱里,同时扔在他身上的还有几份足以让他吃五十年牢饭的罪证。 离开报社之后,白选带着赵向阳与里察分手。里察在报社附近找了个公用电话,给事先联系好的十几位对官员生活异常执著的记者打过去。 半个小时内,比想象中更多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迅速围观了还在昏迷中的朱大局长。里察一直躲在角落里,直到检察公署的车辆到了现场才离开。 白选与迟大等六人约定,无论是否成功,在晚上十二点之前都必须收手,那时互相通电话。她的电话一开机,好几条未接电话或者短讯接二连三跳出来。她草草翻看,大多是花满楼和元启森打来的。其中有一条赵庭的短信,只有两个字——成功。 扭头见副驾驶位的赵向阳神情有点不对,白选开启自动导航驾驶,笑着问:“怎么了?”孩子该不是被自己给吓住了吧?以前可是纯洁的小护士来着。 赵向阳憋了半天,眼巴巴地看着白选说:“小乖姐,爸爸不想我加入资探总队,你能不能帮我说说,我好想和你一起出任务。”她用力挥了下拳头,大声说,“今天好刺激呀!” “这件事我可能帮不上忙,你还是听赵中校的吧!”白选心说话,放着安稳平静的好日子不过,去资探总局干嘛?赵庭中校肯定不想女儿吃苦受罪,又不是活不好。 失望地低下头,赵向阳喃喃道:“可是我真的很想让爸爸也对别人说,我女儿是了不起的资探员。我现在是异能者了,他为什么不肯让我去出任务呢?”她望向窗外的夜空说,“我以前很内向的,也没有什么朋友。可是以后我想大声地笑,大声地说话,也要交很多朋友。刚才那女孩子好可怜,听说她十五岁就被那个该死的老色鬼……” 尽管理解小姑娘为父母争口气的小心思,但人家的家务事,白选觉得自己最好不要插嘴。此时已是十一点半,她给花满楼打了个电话,那边吵吵嚷嚷的似有人在争吵。花满楼先挂断了她的电话,过了几分钟再打过来。 “妹儿,你怎么样?可急死我了!启森的眼睛就像刀子一样,我身上都好几百个窟窿。”花满楼哇啦哇啦嚷嚷,声音震得话筒都嗡嗡作响,“你先别过来。那几个人正闹事,我小师兄在处理。你说个地方,我们去和你会合……别抢啊……” 花满楼笑了两声,随即电话那端传来元启森焦急的声音:“小乖,你还好吧?有几个会馆、俱乐部之类的地方出了事。你怎么样?” 白选扯了扯嘴角,笑着说:“还不放心我啊?我是什么人?我好着呢。对了,帮我转告赵庭中校,向阳也很好。我们甚至都没有出手的机会就完成了任务。绿茶没有向你禀报么?” “我告诉过他,和你出去办事不需要再和我说什么。如果能说的事儿,你自己会和我说吧?”元启森长出一口气,又埋怨,“你怎么打满楼的电话不打我的?” 干笑两声,白选说:“这不是在红幔帐办了点事么,我怕给他添麻烦。我马上就到,这件事我来处理。” 她挂断电话,忽觉异样,却是赵向阳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你去黑市玩吗?”这女孩子半点困倦也没有,白选想着干脆请赵路二位中校一起去黑市淘点装备。 用力点头,赵向阳喜出望外地问:“真的能去吗?黑市……哇……听着就让人很神往。”她忽然扭头问,“对了,小乖姐,那个,你以后会回元家去吗?”她不安地低下头,不大敢看白选的眼睛,“能不能别回去。” 白选笑了笑,没说什么。她自己的私事不爱和别人说,哪怕是她很喜欢的小姑娘。 赵向阳着急了,一把拉住白选的胳膊,满脸焦急之色:“承智老先生好可怕,小乖姐不要回元家!”她想到了什么,慌乱闭上嘴,眼中惶恐又畏惧。 “你以前在元氏医院工作,是哪个部门的护士?”白选打岔,不想再谈这个话题。 “我是……我是……”赵向阳一咬牙,颤着声音说,“我是重症病房的护士。元继明先生的病房,我曾经待过一段时间。”她绞着双手,小脸白得像纸,“继明先生做第二次手术之前,他其实……其实……” “别急别慌,慢慢说。”白选见赵向阳几乎要哭出声来,赶紧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抚。 “继明先生醒过一次。”赵向阳说出这话,虽然颤成一团,但如释重负般长长吐出口气,“第一次手术是医院的专家团做的,我听参加手术的护士长说,手术很成功,威胁继明先生生命安全的那些金属片都取出来了。” 在居东篱葬礼那天晚上,元氏庄园门口曾经有过一次非正式的新闻发布会,成了植物人的元继明承担了所有罪名。白选其实对此人没有什么好恶之感,隐约还有些同情。元家那般作态,反而让她认为元继明大有可能背了黑锅。 此时听赵向阳吞吞吐吐这么些话,无来由的,白选从头顶寒到了脚趾头。“不是说他成了植物人?”她问。 “小乖姐,你千万别生气。”赵向阳咬了咬唇,犹豫半天才说,“元院长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们都很尊敬他。我们……我们都不大相信他为了让慧初小姐进入元家而抛弃了您,哪怕有李莹的原因。” “我不生气,你继续说。”白选淡淡笑了笑。 低头沉默了会儿,赵向阳轻声说:“那天正是我值勤,继明先生醒了大约两分钟,他还认得出我。”羞赧地笑笑,她解释道,“继明先生是认识我爸爸的,私下里我都叫他伯伯。我立刻把他醒了的事情报告给了护士长和值班医师,大家都很高兴呢。” “天亮以后我就回家睡觉去了。第三天我来上班,承智老先生正在给继明先生动第二次手术。可是我去上卫生间的时候,却被人袭击,差点被人掐死。我拼了命才逃出卫生间,我吓坏了。”赵向阳鼻头红红,眼里闪着泪花。 “跑出医院以后,有人打电话给我,告诉我要把和继明先生有关的所有事情都死死闷在心里。要不然……要不然爸爸、妈妈还有我家所有的亲戚就会有……”她哭出声来,“就会有意外!” 这是被威胁了?白选把赵向阳揽在怀里,皱着眉头想,赵庭中校虽然是异能者,但家境太过贫寒,亲戚里也没有显要,威胁他其实不难。 “那时小乖姐的身世被大家知道,我好佩服小乖姐可以一个人应对那么多危险。可是我却那么没用。”赵向阳不好意思地笑笑,拿手帕擦眼泪,“我躲在家里不敢去上班,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就觉醒了异能。” 这是沉重的压力使然。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独自承受着事涉一大家人生命安全的巨大威胁,她没有疯狂或者自暴自弃,反而激发了身体内潜藏的异能天赋。白选觉得赵向阳其实是外柔内刚的性格,压力会让她成长。也许加入异能者资探队,这女孩子会有很光明的未来。 稳定了情绪,赵向阳继续说:“后来,我听说继明先生变成了植物人。我打听了一下,知道继明先生曾经清醒过的护士长已经离职,但是那天晚上的值班医生却升了副主治医师。” 她急促地喘了两口气:“我让爸爸替我去医院辞职,新任护士长特意到家里来看我。我总觉得她对我说的话很奇怪。她让我去哪个小家族挂名,不要去资探总队,因为资探员……”她眼睛蓦然瞪大,“很容易出意外!” 也许是杯弓蛇影,也许那名新任护士长确实奉令说什么。但赵向阳不怕威胁,反而要加入资探队,倒是让白选刮目相看。“你不怕吗?资探员真的九死一生。”她问。 “怕!爸爸以前出任务也曾经受过很重很重的伤。但我要变强!我要保护爸爸妈妈,保护我们赵家和陶家的亲人们!”赵向阳握紧拳头,又央求白选,“小乖姐,我听爸爸说你要成立一个资探大队,让我加入吧!好不好?我是护士,出任务能用得到我。我的异能别看只是操纵光线,但也很厉害的!” 定定地看了赵向阳良久,白选缓缓点头:“如果你把这个秘密告诉你爸爸,他也许会答应让你跟我。他才是你们两家的顶梁柱,你不应该瞒他。” “回去我就告诉爸爸,承智老先生真的好可怕!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怕他,总觉得他的眼睛好冷好冷。”赵向阳打了个哆嗦,又歉疚地说,“对不起,老先生毕竟是小乖姐你的祖父。” 摇摇头,白选笑着说:“我姓白,不姓元。” 那个被耀眼光环笼罩,实则黑暗阴冷的家族,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去!白选紧紧抿住唇。(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91章 虚伪 白选和赵向阳重返红幔帐,在大门外远远看见十几名警察鱼贯而出。这些人身后还有一位警官正与两名中年男子一一握手,似在道别。 脚步下意识放慢,白选拉着赵向阳避到旁边,直到那些警察乘车离开。红幔帐里的监控仪器对她而言就是摆设,倒是这些人的眼睛要小心注意。 慢悠悠晃进门厅,立刻有花满楼安排好的迎宾小姐抢先迎过来,把白选和赵向阳重新带回包厢。此时这儿除了惬意饮酒听歌的赵庭、路东二位中校,就只有姜家兄妹和尚狂。 二位中校把箱子弄回来之后,迟家数字保镖们立刻把人送往白宅。亨利监察官留下两份盖着异端局电子印章的奴民身份证,也着急忙慌离开,他必须与他的主子操办剩下的事儿。 白选觉得不对头。都过去一个多小时,花家怎么还会任由那些人闹事?何况警察也已经来过了。她决定去看看,便打电话给元启森。 不多时,有名服务生到包厢请白选。与众人打了个招呼,她跟着服务生一路往上来到玉级包厢区,进入翠玉999号房。 瞧着门上镶嵌的巴掌大的酒杯型状翡翠,白选暗自感叹花家还真舍得。如今从海底玉矿原产地弄出玉来,其费事程度不会比挖掘晶矿低多少。晶矿只要探明就定能开采出相当数量,但要想得到品质上佳的玉那真得看运气。 可以想象玉级包厢的奢华度也必然对得起如今玉石的高贵身份。白选走进去时,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前世的古装剧摄影棚,还得是大富大贵人家家里的那种。 屋顶吊着下坠大红华夏结的宫灯,迷离幽暗灯光透过水晶灯罩洒落朱红木头铺满的墙面。墙壁上挂着几副丹青,或是花鸟虫鱼或者古装仕女。 面积极大的房间用形制不一的超大镜架或者镶着玉色石雕画的屏风分隔开,瓷器玉器陈列于拐弯处的博古架上。这儿嗅不到脂粉香味和烟酒味道,只有淡淡的茶香。 这是夜总会么?真是矫情。白选不以为然,觉得你一娱乐场所偏偏要把自己扮演成附庸风雅的茶楼,实在是虚伪。不过,听说国士老先生曾经在红幔帐招待过哪一任元首,看这儿富丽堂皇的陈设还真有可能。 一路行来的隔厅都有人把守,高矮胖瘦男女不一,只是看着就不像是来找快活的。足足绕过三道美人屏风才隐约听见花满楼的笑声,白选仔细分辨,似乎人不多。 领路的服务生提醒白选过了前面那道垂花拱门就到了地方,而在这间大隔厅里白选也看见了元启森的护卫头领。那人还离得老远就倏地站起身,沉默着向白选躬身行礼,立时又有几人也跟着弯腰。 大约从这些人的态度猜出来者是何人,其余数人也不敢怠慢,分明用不同的礼节无声向白选表达敬意。不过,还是有数人虽然也从座位上站起身,却面色阴冷地盯着白选。不仅没有丝毫尊敬之态,反而很是敌视。 脚步稍缓,白选对领路的服务生说:“给这些先生每人一瓶水晶级的好酒,记在黄金1888号房帐上。”对自己七个不服八个不忿者也不知道什么来头,不过一瓶酒而已,她不在乎。 对面露不同表情的众人颔首而笑,白选进了垂花拱门。迎面就是一座大假山,山上挂着藤萝。转个弯往里走,便见小桥流水和八角亭,亭内有三个人正围着一张玉白色小圆桌坐着。桌上红泥小炉冒着热气,也有一壶酒和数碟点心。 并没有想象当中的剑拔弩张,气氛甚至说得上融洽。与花满楼和元启森正谈笑晏晏者是一名二十六七岁左右的白种人青年,淡色近银的短发,立体俊美的五官轮廓,浅褐色眼珠。 目光远望,白选在心里冷笑几声。亭外只有两米长的小桥,其围栏上斜靠着一名五短身材、唇上有整齐小胡须的中年男人。他垂头丧气,面露愤恨之色,一个劲地盯着花满楼。 白选慢慢走过去,亭内三人也望过来。不等元启森和花满楼出声,那名青年立刻站起身,笑容满面地抢先打招呼:“白少尉,幸会幸会!” 快步走到圆桌旁,白选微笑着向这青年伸出手,他急忙也伸手过来,二人不轻不重地握了握就松开。皮皮没有向白选传递什么警告,她暂时放下心:“您好!” 元启森身边已经安置了一把红木圈椅,上面垫了绣花棉垫。他含笑看着白选拍了拍坐垫,示意她坐下。 花满楼给白选介绍了那青年的身份,他是莫洛斯?舍甫琴科,安德罗妮?舍甫琴科的堂弟。此人与亚历山大同在北极熊公会任职,彼此关系还不错。 “这次黑市拍卖会,我们舍甫琴科家族有部分份额,所以听说有货物在红幔帐出了事,家里让我过来看看。”重新落坐后,莫洛斯把玩着手中的瓷器茶杯,笑容不改地说,“这批货物不是舍甫琴科家提供。我不过离得近才被抓了差,来这里只是看看而已。” “莫洛斯少爷,还请您看在约翰小姐的份上,帮帮忙。”说话之人正是倚在围栏旁的小胡须男。自从白选坐下,此人的眼神就从花满楼身上移开,阴沉沉地注视着她。 “莉娜?”莫洛斯笑了两声,无所谓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就算如此,丢了那笔货物,这次黑市基本上没了重头戏,会让很多特意奔那笔货物而来的贵客失望乃至愤怒。”小胡须男人硬着头皮说,“贵家主也会因此失信于人,这不大好吧!?” 莫洛斯掉转头,盯了这小胡须男人老半天,慢悠悠地说:“我一直认为本次拍卖的重头戏是我们舍甫琴科家提供的货物。并且,你一直咬紧牙关不说那笔货物到底是什么。红幔帐的监控设备也显示,你们房间里的那个箱子一直没有移动过。警察也来过了,也没找到任何痕迹。”他声音低沉下去,“如果不是舍甫琴科家和花家是好朋友,你以为红幔帐会由得你们闹这么久?” “莫洛斯,别这么说嘛。我们红幔帐的口碑都是客人们口口相传出来的,客人们有要求,我们当然要尽量满足。”花满楼饮了杯酒,给自己和白选满上,继续笑呵呵地说,“我以为你和约翰小姐还在交往。”意下之言就是,今天能容忍这么久,全是看了你老兄的面子。 白选在外面跑了两小时也觉着有些阴凉,喝了口酒暖肚腹。再看元启森面前和莫洛斯一样是茶,她忽然想起新年那天他的酒醉憨态,不禁闷笑数声。元启森微愣,随即反应过来,瞪了白选一眼,仍然喝自己的茶。 “异能者到过我们房间,莫洛斯少爷,这千真万确。”小胡须男人看着莫洛斯,咬着牙说,“只要把红幔帐所有房间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看看就知道。”他看向白选的目光中满是怀疑,就差直接说这件事和白选有关。 自顾自饮酒,白选心说话,对方难道有能看破幻术和伪装异能的人?方才赵庭和路东二人并没有说行动时遇上阻碍,一切都很顺利啊。 “拍卖快开始了,我们还是走吧。”花满楼脸上掠过不耐之色,对小胡须男人说,“花家的竹杠不是这么好敲的。看在莫洛斯的面子上,刚才你们闹事打碎的东西就不要你们赔。”他低垂眼帘倒酒,淡淡说,“老国士还活着呢,就想打花家的主意?” 小胡须男心里有苦说不出,他不敢把异端局供出来,更不敢说箱子里原本是两个大活人却变成了十几颗晶珠。要说晶珠也是贵重物品,但放在黑市上,还真就没法和那两名修士相比。 可是丢了货物,他们几人回去那就是必死的下场。想来想去,方才宛若梦境一般的情景也就只有异能者来过才能解释,总不会是那两名修士在捣鬼吧? 小胡须男心中暗恨,他自己能力低微,但并不表示他就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咬着牙说:“请恕在下失礼,如果不按在下所说把红幔帐的监控视频送过来,在下就要不客气了!” 他眼里射出阴毒光芒直勾勾地盯着白选:“白少尉,明人不做暗事,今天的事情想必您心里有数。您是强大的异能者,花满楼少爷和莫洛斯少爷都是修为不凡的武者,但您身边这位恐怕禁受不起任何打击吧!” 白选皱起眉头,这人明明只是个普通武者,有什么资格说如此大话?“我劝你不要乱来,别给家人惹祸。”话虽如此,皮皮也没有示警,但白选还是站起身,斜斜站着挡在元启森身前。 小胡须男人惨然笑道:“丢了货物,我们回去也是死字。我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出手劫货,但是您就不怕随之而来的报复?您不必否认,在您出现的一刹那,我就知道是您指使人干的!白少尉,您应该知道会得罪什么人吧?我们约翰家不过是小角色,但是……” 白选脑中刺痛,皮皮警告不止。她惊骇发觉,小胡须男瞬间由从武者转变成了异能者。伪装!怪不得他能断定方才是异能者出了手,原来他自己就是有伪装能力的异能者。不假思索,白选召唤皮皮变成长鞭,飞卷向此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92章 一面镜一条命 金蓝色光芒长鞭灵活如蛇紧紧缠上小胡须男的身体,疯狂吞噬着此人体内的异能光点。白选用力把元启森推向花满楼,自己也团身往前扑。她急得不行,距离实在太近了,要是小胡须男有什么大招,她很难保证能同时护住两个人。 在小胡须男人突然暴发的疯狂笑声中,他的左手前臂突然变形为品字形的枪管。在异能被吞噬之前,他霍然掉转枪口,对准元启森和花满楼所在的方向射出了多达十五颗的子弹。众人连连惊呼。 “一起死吧死吧!”小胡须男凄厉大叫,整条手臂蓦然脱体而出。因异能几乎被吞噬殆尽,他的变形术并没有使完全。手臂变成的炸弹没有引信,只是凭着重力牵引飞向白选。与此同时,小胡须男颓然倒地,七窍流血。 白选眼瞳微缩,金蓝色长鞭倏地缩回,飞速卷向炸弹,同时速度异能发挥到极致,瞬时就扑回元启森身边。手臂用力把元启森直接扫进水池里,同时一脚把花满楼踹开。至于可怜的莫洛斯,白选也象征性地踢了他一脚。 等她做完这一切,那十五颗子弹中足有十颗已经直奔她身体各处,而那颗能量基本上已经消失只凭本身重量伤人的大炸弹也斜斜飞至。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异能者之间的战斗,若是没有机甲,如花满楼和莫洛斯这样等级的武者还不能参合,非得有了钻石级中上的武道修为才能试着伸伸手。 面临如此剧变,两名武者下意识运转内力或者斗气以图保护自己。元启森跌跌撞撞摔入水池,幸好池水微温,且只及膝盖,他只是呛了两口水,扑腾着水花努力站直身体。 眼看子弹和炸弹就要把白选淹没,元启森失声惨叫,不顾一切地往岸上扑。花满楼愤怒咆哮:“混蛋!”他目眦欲裂,身体被踹得还在半空就强行使用内力扭转方向。 忽闻清脆如风铃摇摆之声接二连三响起,只见平空出现一面半人高的银边椭圆形镜子,恰好挡住了摔在地上的白选。所有子弹都打在镜面上,而后被反射回去。数颗子弹击中地上的小胡须男,打得他身体剧颤不止,哀嚎声声。 但那颗炸弹轰然与镜面撞个正着,顶端圆钝弹头疯狂旋转。银镜猛然摇晃,被弹头顶成了半月形,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嘎嘎”声响。 不过,似乎有人在镜后用力撑住。尽管银镜几乎快弯成对折,却一步不让,硬是阻拦住了砸向白选的炸弹。数秒钟后,银镜镜面光芒闪了三闪,整面镜子融化成流水般的银光包裹住了镜头旋转速度已经缓慢了许多的炸弹。 银色流光向内不断收缩,同时地上簌簌掉落粉末。十几秒钟后,那枚炸弹被磨成青黑色细粉,而银色流光也淡得几乎变得透明。惊魂未定的人们这才喘出胸腔憋了许久的这口气。 “小乖,小乖?”从银色流光中骤然传出焦急的呼唤。 白选浑身上下闪烁着金蓝色光芒,狼狈地躺在一堆烂木头里。她正挣扎着起身,想趴在小桥边把元启森拉上岸。闻听有人喊自己,听声音好似白璧无瑕,她不禁扭头望去。 呈现在她面前的情景,她这辈子都忘不了。那飘忽不定的银色光芒飞快地凝聚成一个人的模样,他由无数光点组成,灯光将快要变得透明的光点却又映衬得五彩缤纷。 他不是白璧无瑕。凭心而论,这张渐渐清晰的面庞比白璧无瑕起码年长十岁。虽然只是轮廊,看不出具体五官形状,但只是如此,也比上次看见的白璧无瑕俊美得多。 如此陌生的面孔,他不停张合的嘴里,吐出的却是白璧无瑕的声音:“你在哪儿?小乖你在哪儿?” 他微抬下巴,胡乱四处张望,就是看不见在自己脚下的白选,一味悲凉凄苦地唤着。秀丽俊逸的眉紧紧皱成一团,他就像个瞎子般伸着双手向前摸索,一声又一声地叫着:“小乖小乖,你在哪儿?” “我在这!”白选情不自禁出声,站起身奔向悬空站于石桌上面的那人。明明知道他只是由无数光点形成的虚影,她却忽然怀着深切的渴望,想握住这个不像白璧无瑕的白璧无瑕徬徨无措的双手。 他四处乱转的头颅静止,随即徐徐下望。白选伸手触碰眼前虚无的华丽外袍,手却伸进了虚影之中。她仰面与他对视,却看见一双根本没有瞳仁的空白眼眸。 心脏忽然被重锤大力击中,白选这才知道他为什么看不见自己。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你是白璧无瑕?”她急切地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他缓缓蹲下身体,歪着头似乎在分辨声音,双手徐徐伸向白选。方才焦虑不安的脸上露出欣喜笑容,他喃喃说:“你没事就好。” 可是他的手直直穿过了白选的脸庞,伸向她脑后的虚空。他脸色倏变,又急切地叫:“小乖,小乖,你在哪儿?我摸不到你。你听没听见我的声音?”他又扭头四顾。 “我就在你身边!”不知为何,白选鼻子酸酸的。白璧无瑕明明与她近在咫尺,彼此却根本无法触碰。他的长发滑落膝头,如一颗颗彩色碎钻串成,晶莹剔透。白选怔怔望着这些光点,下意识不敢再看那双空洞的眼眸。 “小乖,你要好好儿的。我等着你来。”他不再到处摸索,缓缓垂下头,空洞双眼终于落在白选身上。似乎看见了什么,唇角轻扬,眉目舒展,他露出安心笑容。 缤纷彩光似乎变得缠绵无比,白选仿佛又看见那天红着脸大喊“我喜欢你”的白璧无瑕。她鼓足勇气抬头,正好看见这个不同相貌的白璧无瑕身体微微前倾,慢慢张开怀抱。 笑容变得羞涩,他的神情在说“我想抱你”。白选心口热流汹涌,驱使她不假思索地靠上前。然而他的双手甫碰触到她的身体,蓦然“叮叮当当”声响,如珠裂如玉碎,有万丈绚目彩色光华四散。 这光芒一点儿也不刺眼,它是如此温柔。它像情人的手轻轻抚摸白选的脸颊和头发,而后一点一点一滴一滴消逝于半空。如此恋恋不舍,那般依依难分。 白选为了救人暴力破坏的木制八角亭废墟上,淅淅沥沥下了场彩色的珍珠雨。雨滴尽数落在白选身上。无论是湿淋淋的元启森还是花满楼、莫洛斯,或者闻声闯入的保镖众,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一道细小彩虹横亘于白选头顶。 这是怎么回事?上次用了四面镜子都没能招出白璧无瑕,这回只是一面镜子就出现了那个彩光虚影。白选失魂落魄地站着,心里隐隐不安。外人只看见这瞬间的美丽奇景,被彩色珍珠雨眷顾的她却分明感受到了一缕哀意。 忽然想起什么,白选愤怒大喊:“桃夭!死妖怪,滚出来!桃夭!”她似失去理智般跳脚大喊。 要不是有镜子为倚仗,她哪里敢先救人再护着自身?可是方才的景像把她吓坏了,白璧无瑕的眼睛没事吧?啊啊啊,当初拿镜子给自己时,那只妖怪怎么不把话说清楚?白选极度抓狂,目光倏地投向那片无风自动的窗帘。 “一面镜一条命。你只剩下三条命了。”厚重锦缎窗帘徐徐掀开,桃夭走向元启森,轻轻弹指便把他从湿漉漉的落汤鸡变得干爽。 冷笑看向瞬间呆滞的白选,桃夭寒声道:“当初你与小少爷立下的誓约,我家主上虽然很不满,但也没有过多计较。那面月华宝镜能在你性命攸关时救你四次性命,方才是第一次。等到这四条命都用完,你和我家小少爷的联系也将中断。到时,你还会记得他,但他将视你为陌路。” “你这丫头就是惹祸精,杀身之祸对你来说绝对不会少。我家主上给你四次性命,以了断你与我家小少爷的纠葛。你不亏,我家小少爷也不会再有烦恼。”桃夭狠狠瞪着白选,“丫头,你刚才看见了?这次是眼睛,下次不知道是什么。也许是手,也许是腿。每面镜子都是誓约的一部份,也是我家小少爷灵魂的一部份。你如果忍心看着他的灵魂缺胳膊少腿,就尽管惹祸吧!” “有这么严重?”白选狐疑地问。桃夭这家伙经常不靠谱,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吓唬自己?但她还是担心的。讨好地对桃夭笑笑,她又问,“白璧无瑕人没事吧?灵魂什么的,也应该只是当初与我结誓约时那一小点吧?” 她没忘记,去年在海上白璧无瑕的行宫里,誓约成就时没入她眉心的彩色小兽光影。 “臭丫头!你知道对我们妖怪来说,以魂魄结誓是多重要的事情吗?”桃夭蓦然暴跳如雷,若不是元启森拼命扯住他袖子,他非得冲过来揍白选不可。 “我很抱歉。这事儿我确实不懂。”见桃夭神情不似作伪,白选赶紧低头。不敢再撩拨气得脸色铁青的妖怪,扭头看看四下,她对花满楼说,“十八,对不住,我赔。” 孰料花满楼用怪怪的目光上下打量白选,半响突然笑起来,揶揄般说:“妹儿,不错啊!我可听说这位白璧无瑕小少爷,在非人协会尤其是妖事局有偌大的名头。” 那边元启森也笑嘻嘻地看着白选,活了两世的伪少女老脸忽然发热,故作凶狠地瞪了这两人几眼,闷头往外走:“还去不去买东西?”丢死人了,可心里到底是甜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93章 何其残忍(200票加更) 介是粉红200票加更章。。写了就更出来。。 ---- 嫌弃地扯扯身上乌漆麻黑的大长袍子,白选摸了摸脸上面具,心想远没有姐做的好。环顾四周,皆是如她这般兜头帽黑长袍加面具的怪异打扮。这就能掩人耳目么? 此时,不知情的人要是撞进来,准会以为自己到了某个宗教秘密聚会的场所,而非号称“只有想不出,没有买不到”的首都地下黑市。 说是地下黑市,其举办场所却是在一百八十八层高楼之中。这栋楼是首都远郊诸多不起眼楼盘中的一座,位于好几环之外。它还没有正式发售,所以整片小区都非常安静,除了守夜人和几条发现动静也不喊的狗。 自白选说服了赵庭中校让赵向阳加入资探总队之后,赵向阳就成了她的小尾巴。赵庭中校倒乐得清闲,与路东中校一起对展厅里的东西评头论足。白选送给这二位每人一张银行卡,透支额度大得吓人。二位中校并不矫情,甚至没有推搪,很爽快地接过卡,并且确实买了东西。 白选抓着花满楼去给自己参考中等程度的各式资探器械和从军中流出的装备,如果有她看中了的,可以不经过拍卖程序,直接加价买下来。 元启森很快就在人群中失去了白选的踪迹,不过他身边紧紧跟着桃夭,倒是不怕一会儿找不着她。他们坐在角落的沙发里等待,元启森琢磨了半天,还是决定把事情替白选打听清楚。“你家小少爷没什么事吧?”他低声问。 桃夭兴致勃勃地打量来往宾客,不时轻声告诉元启森谁谁对什么东西正感着兴趣。闻听此问题,他的声音变得有几分不甘不愿。 再不情愿,碍于守护约定,桃夭不能欺骗元启森,只好老实回答:“当然没事。我家小少爷灵魂力量何其强大,方才失去双眼,只是誓约缺失的象征,对他本体没有任何伤害。再者说,如果有意外,在立誓之时就会显现,何况他如今已经晋了一阶。” 不高兴地瞥了元启森一眼,桃夭气哼哼地说:“没良心的小东西,就知道顾着那臭丫头。本妖看了你十八年,容易么?” 元启森神态自若,他早就把桃夭的性情摸得清楚,当然不会在意这只妖怪的抱怨。不过想到方才那颗炸弹与银镜的对抗,他实在心有余悸,忍不住吐槽:“你刚才明明就在旁边,为什么不出手?哪怕提醒一声也行啊!” “你有那么能干的妹妹在,还用得着我么?”桃夭没好声气地嘟哝,眼睛在人群中乱瞟。 “桃夭!”元启森无奈地看着他,“别闹脾气,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他想了想说,“你是不是想让小乖把四条命都快点用完,好解除她和你家小少爷的誓约?” 幽幽叹了口气,桃夭低语:“果然瞒不过你。”他怅惆地望着远处,眼里毫不掩饰悲伤,“我家小少爷自不必多说,我其实很喜欢小乖。我不希望他们痛苦,趁着情根尚未深种,尽早断绝才是正理。” 元启森皱了皱眉,尽管他看不见桃夭的神情,但听得出他语声真挚,且有深沉的哀意。可是你管得也太宽了!就算元启森不希望白选这么快就和臭小子谈情说爱,却也不认为自己有任何置缘的权利,桃夭自然更没有。 “你没有资格插手别人的感情,这样对小乖和白璧无瑕都不公平。袖手旁观,坐视小乖用去那四次机会,这样就是你喜欢她的方式?”元启森摇着头说,“你家小少爷知道了,恐怕也不会高兴。” “你不懂。”桃夭出乎意外地安静,流光溢彩的媚丽眼眸盯着地面。双手交叉放在膝上,十指紧扣,指尖掐着自己的掌心,他说,“你想想,如果小乖和我家小少爷彼此相爱。未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修士盟的忌惮?”元启森哂然而笑,“小乖和白璧无瑕能在一起,其实对妖事局大有好处。你家主上不会连那点压力都抗不住吧?” 桃夭扭脸,未被面具遮住的眼睛深深地凝视元启森。良久他才叹着气,意有所指地说:“你这孩子心太大,看得也太远,所以眼皮底下的东西就看不见。” “什么?”元启森微愣。看得远不是好事么?怎么桃夭用这般怜悯的目光瞧着自己。 “你不知道我家小少爷真正来历是什么,但总应该清楚,哪怕是普通妖怪和人类相爱,也必然会面临一些让彼此都很难接受的局面。”桃夭淡淡道,“佳人日老,郎君年少。妖怪的寿命比人类要长得多,衰老速度自然也慢得多。甚至有些妖怪能在死之前一直保持青春不老之态,譬如我这样的花妖。” 元启森微张嘴,呼吸骤然变得急促。桃夭并不看他,微微一笑,自顾自说:“何其残忍!一方已是鸡皮鹤发、垂垂老矣,另一方却仍然俊俏倜傥。现在啊,能配制延寿、葆青春药物的原材料少得可怜,药效也极差。如果小乖和我家小少爷成了眷侣,六十、七十年后,你让小乖如何面对他?哪怕我家小少爷不在意,她自己可过得了这关?” “我……”元启森颓然说道,“我家药典里的美容药物也做不到永葆青春。”谁能和时间抗衡? 如果两个都是普通人类,相携老去、互数银发,那是幸福。若一方老迈,另一方却依旧俊美年轻,如桃夭所说,何其残忍。元启森茫然了,这样的爱情能要吗? “爱得深了,为了给爱人延寿,有些妖怪会干出对自己很残忍,但其实没有多少好效果的事情。”桃夭声音越发低沉下去,“爱侣的死亡,若是情深的妖怪,很有可能会产生一辈子也无法战胜的心魔。在妖劫来临时,这种情魔也许就会要了性命。我家小少爷不是薄情之人,而他一生之中,至少还有七次妖劫要度。因他的身份,妖劫的强度将翻着跟头增加,他不能有心魔。” “启森,为了你妹妹好,你也应该出力。”桃夭叹息着说,“这不是棒打鸳鸯,而是为了保护小乖不受伤害。否则,她渐渐老去时该如何自处?她会自卑,会由此产生种种怀疑,会伤害对方同时也伤害自己,会痛苦绝望。” “让我想想。”元启森也深感棘手,“我不想干涉她的自由,她的人生路也由不得我们指手划脚。未来是幸福还是悲哀,都应该由她自己掌握。小乖很有理智,她应该不会做傻事。” “哼!”桃夭不以为然地说,“傻孩子,那是你没有爱过人。你不会懂的。”他忽然曼声呢喃,“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只有爱过才会懂,这世上,最可怕之事并非生死相隔,而是爱而不得。”桃夭哧哧笑出声,“这种痛苦足以让你忘记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他不停地笑,笑声里却没有半分愉悦。元启森眼神黯沉,若有所思,没有再作声。 这次黑市拍卖少了宣传时的修士,逊色不少,也让很多闻风而来的客人愤怒失望。黑市举办方不得已拿出原本要留着继续保值的一些东西,以安抚众人。 花满楼从莫洛斯那里打听到,因承诺的货物到不了,与货主接洽的黑市举办方遭到另外几名合作者的责难。本次黑市举办方内部争斗中,舍甫琴科家得了些好处,莫洛斯喜笑颜开,大方地把一些货物平价卖给了白选。 白选由此也隐约猜出,其实所谓黑市,就是各大家族某些人的私下交流集会。既然舍甫琴科家能参与,花家元家一样。异端局某些官员大约也是其中一份子。 用黑袍加面具的方式隐瞒身份,不过是立牌坊之举,也有糊弄那些新近闻黑市大名、心向往之的菜鸟。其实很多贵重交易,早在拍卖之前就进行了。 有莫洛斯这个内应,白选买了不少合心意的东西。她对那些珍宝古董毫无兴趣,一味只想着资探公会需要的各种器械装备。元启森弄来的机甲也被她顺利地提前购走,获得全套合法拥有手续,她笑得合不拢嘴。 赵向阳很懂事,白选若不仔细观察,还发现不了她眼中偶尔迸出的灼热光芒。以见面礼的借口,白选买了不算贵重但很别致的小珠宝送给赵向阳。这孩子得到父亲的允许之后才敢接受,连声向白选道谢。 交易间隔休息时,白选从电视中看见了她和保镖们忙活两个多小时的成果。尽管早就从电话中得知结果,此时能以局外人的身份来欣赏那幕幕奇景,她深觉快意。 丑态百出没什么,悍妻妒妾齐上阵横扫金屋也没什么,花了好几百万收买搜集的罪证也没什么,这几位服了狂燥药和吐真剂的高官们唾沫横飞地把上司同僚老婆丈人乱骂一气才是本年度最有人气的视频。 绝大多数宾客哈哈大笑,但也有少数人立刻离去。白选冷漠地想,今天你笑他,明天也许就会有他来笑你。人活在世上,不是笑别人,就是被别人笑。累?是累,可有谁舍得去死就为了不累?人就是这么矛盾。(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94章 元神傀儡 爱情,要?不要?白选长长叹气。已是凌晨五时许,冬日天亮得晚,此时恰是黎明前最黑暗之时。她独自驾驶悬浮车往家的方向赶,忽然想打开窗,吹吹寒冷的夜风。 与元启森分别之前,蒙他告知白璧无瑕的实际情况,忐忑不安了几乎整晚的白选才真正放下心来。彼时,那么多人在场,她心里纵然有十分的悲伤,也不可能当众号啕,扯着桃夭的袖子确认什么。 冷血么?没心没肺么?或者认为只是失去了眼睛无所谓?对白选来说,活下来就是幸事,就会有希望。身体残缺,在她眼里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会因此嫌弃白璧无瑕吗?当然不会。 冷风扑面,白选怔怔出了会儿神,蓦然啐了自己一口。不管白璧无瑕实际上已经活了六十多年,曾经他看上去就是个小屁孩子,难道自己要老牛吃嫩草? 说句大实话,从拿到月华宝镜的那晚上被告白开始,白选才算正儿八经地考虑自己与白璧无瑕是否有恋爱的可能。以前……还真是没想过啊没想过。 哪怕和白璧无瑕搂搂抱抱着滚过一张床,在她心里大约和沈闲赖着自己差不多意思。现在仔细想想,她忽略了白璧无瑕其实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稚嫩。该懂的,他都懂。 正如元启森所言,白选这个人很理智,她不会肖想不属于自己的美丽。不用桃夭多说,她很清楚普通人类与妖怪相爱的后果。 在这晚之前,她认定白璧无瑕所谓的喜欢不过是青春期毛头小子的萌动。但方才那道虚影破碎时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情意。也许还没有深爱,至少已经触摸到爱的边缘。 “想让他忘记你,就不要大意地慷慨使用月华宝镜吧!”分别之时,桃夭斜乜着眼睛如是说。 沉沉叹了口气,白选从副驾驶位上拿起两个木头小人。它们尚无面目,只有憨拙的模糊形态。这是桃夭送给她的桃木偶。 既然想让自己尽快消耗掉剩下的三条命,又为什么要赠送能够控制那两名修士元神的法器?多了助力,显然安全就多了几分保障。白选实在无法揣摩出那只妖怪七弯八拐的心思,又叹息。 冷风灌颈,用力打了好几个喷嚏,白选赶紧把天窗关上。这事儿还早,且去了非人协会地界弄清楚白璧无瑕的真正意思再打算。 她还真的弄不懂,那家伙看上自己什么了。美貌?女妖精应该更美。性格?她白选就是不解风情的暴力粗坯。奔波这么多年,她也就厨艺稍能见人,能翻着花样织毛衣的未来贤妻良母萨雅特起码甩她八条街。 难道说,爱一个人真的没有理由?但前世那些凤凰男经济适用男们,他们找女人为什么有那么多条条款款?而女人挑男人,也像挑房子一般,毒辣果断之处尤胜男人。 白某人被前世所见所闻已经折腾得不敢相信世上还有真爱,黑潮纪扭曲的婚恋观更是变本加厉地不断磨蚀她心中那一点点信念。若不是沈三多和迟咫给她上了活生生的一课,她几乎打算抱着单身主义过完此生,根本不敢随便去爱去相信男人。 沈三多曾经嘲笑过白选,你自己本来就不纯粹,凭什么要求别人对你纯粹?你能扔下所有,不顾一切去爱人吗?显然不能,因为你最相信的人只有你自己,你最爱者也唯有你自己! 脑仁生疼,白选低低咒骂两声,晃晃脑袋把这些事都扔走。她现在杂事缠身,过了年也才十八岁,谈恋爱是不是太早了点?吐出胸中郁气,她加快车辆速度,凌晨六点多进了家门。 白选忙活了一晚,白宅显然也没闲着。被带回来的岳冰和沈胜衣倒是在异端局被养得白白胖胖,可惜被灌了不知名药物,两个人眼神呆滞,浑浑噩噩。 虽然亨利监察官离去时留下了解除迷醉状态的药物,但迟大几人不敢随便给这俩修士使用。把白选迎进门,他们也放轻松不少。 “天亮以后去异端局拿钱,亨利不是说人跑了会有一笔补偿款?还有勋章。”白选示意给那二位灌药。 博尔特坐在轮椅里,好奇地打量岳冰和沈胜衣,忽然来了句:“穿上咱们的衣服,看上去也是人么。” “您以为呢?”白选失笑,“您莫非以为修士都是三头六臂,紫面獠牙?” “你说的那是妖怪。”博尔特一本正经地回答。邓家兄妹俩和保镖们在一旁哧哧笑出声。 “修士也是人。”白选却没有笑。她知道受天舟官方洗脑太深,博尔特他们对修士既畏惧又厌恶。此时他们的眼神也能说明一切。就连紧紧依偎在自己身边的沈闲和年年,都用憎恶的目光盯着岳冰与沈胜衣二人。 由花满楼想买女修送人的举动就知,在天舟人眼里修士根本就不算人。反之,修士盟的普通人类也不能入修士们的眼。这是时势造就的仇恨,白选无意也根本没有能力去改变。岳冰和沈胜衣要想舒服地在白宅过下去,必须靠他们自己的努力,前提是他们愿意。 瞧着那二位的眼皮在动,白选环顾众人,淡然说道:“我想你们都知道私奴是什么意思。他们俩是我个人的奴民,不是你们的。包括沈闲在内,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随意羞辱他们。打狗还要看主人,这道理我相信你们都懂。” 她顿了顿:“当然,如果厌恶,你们可以无视可以把他们当空气。除了必要的生活所需,他们的要求你们可以当做没听见。”看向已经睁开眼的岳冰和沈胜衣,她嘴角有抹尽乎于温和的笑容,“可以找我。” 岳冰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沈胜衣修为略高,迅速清醒过来。他坐起身,下意识把岳冰抱在怀里。直到发现居高临下盯着自己的人是白选,他眼中的警惕之意才消失:“我还以为见不到您了。” “看来你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白选微眯起眼审视沈胜衣,“你应该有机会告诉那些人是谁逮住的你们,可是很显然你没有说。” 沈胜衣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如果我坦言,也许会被处死。异端局的人有可能放过我们,任由我们成为您的奴民,但也有可能丢给您两具尸体。我不敢冒这个险。” “你就不怕和岳冰分开?”白选瞥了眼脸色还发白的岳冰,从她眼里看到还未消失的恐惧。 “就算分开,我也有办法再度找到她。”沈胜衣抱紧岳冰,旁若无人地亲了亲她冰凉额角,目视白选坦然说道,“只要让我清醒一分钟,我就能给梅半川送信。我手里有他很想得到的东西,他不会不管我。” “你的意思是,我把你们弄回来是给他人作了嫁衣裳?”白选冷笑着说,“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么?以为我会向梅半川让步?” 缓缓摇头,沈胜衣诚恳地说道:“不,现在我选择您。我把梅家父子想得到的东西交给您。”他嘲讽地笑笑,“净垢真人的好算计,我岂会不知?怀璧其罪而已。” “胜衣……”岳冰哀声叫他,脸颊埋进他怀里,低低声说,“我们有死而已,来世再做夫妻。让那些算计我们的人都气死!” “傻瓜。”沈胜衣拥着岳冰,叹息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没你想的那么糟,在白少尉这里很安全。” “你们和梅家父子的恩怨我不管。如果你真心想留下,那么……”这对鸳鸯一唱一和的倒是让围观群众的敌对情绪有些许软化,白选笑了笑,掏出那两个桃木人偶,“元神烙印附着,应该不用我教吧?” 沈胜衣脸色大变,脱口而出:“镇魂桃木傀儡?”他骇然看向白选,“您怎么会有这个?”又随即反应过来,“是桃夭给的?”他惨然而笑,“那只死妖怪,还记着当年我父亲重创他的仇恨!” 怪不得!白选这才懂桃夭送自己桃木偶的用意。当时不过问了句有什么用,死妖怪就好像要吃人一样。看沈胜衣的模样,这玩意儿肯定很有用,嗯嗯,下次再骗点。 “你可以拒绝。”白选把桃木偶扔到沈胜衣怀里,“要是你们不愿意,我会想办法洗去你们的记忆。我不会为了你们担上半点干系,以后造化如何,看你们自己的运气。” 沈胜衣呆呆地看着这对貌似无害的木偶,颤抖着手,好半天才拿起一只。他心知肚明,白选说的倒好听,但如果自己和岳冰拒绝了,等待二人的说不定也是死路一条。 粉颊泪水长流,岳冰猛地挣脱沈胜衣跪在白选身前。她伏地不起,凄惨哭求:“求求你放过胜衣,我来做傀儡。” “只要对我忠诚不二,元神傀儡其实不会对你们有半点伤害,我也会善待你们。”扭开脸,白选硬下心肠说,“只有将你们的元神烙印握在手里,我才敢放心让你们去除所有枷锁。是失自由于我一人,还是余生皆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悉听尊便。” 她话音还未落,沈胜衣已经逼出心头血滴在桃木偶上面。泛着淡银光的殷红血液被桃木偶吸收殆尽,它亮起一圈一圈透明波纹,将沈胜衣笼罩在内。 数息后,沈胜衣惨嚎出声,肉眼可见从他头顶飘荡浮出一团虚影,刹那没入桃木偶中。桃木偶透明波纹立敛,恒定地闪烁有光。光芒在木头上流动,它很快就有了五官样貌,俨然是沈胜衣的模样。岳冰放声恸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95章 猛犸旗飘扬 转眼小年已过,离新年只有数日。国家资探总队的摩天高楼面前突然热闹起来,各式车辆川流不息。走过路过的群众好奇观望,多有人又嫉又羡地啧一声,发年货咧! 可不是么,一众资探员大包小包,喜气洋洋。刚进门的不免要问离开的同僚都发些什么好东西,而眼神敏锐善观察者却根本不需询问,从人们的表情就能判断今年年货咋样。 除了那些上一年度特别衰的,绝大多数资探员脸上都是满足笑容。个别嗓门大又爱炫的,离十几米外就能听见此人如数家珍般的念叨,听得后来者心里火烧火燎。 话说今年年货之丰也出乎众人意料。除了根据上年任务功勋点发放的例行奖金外,以前只是象征意味的小意思也变成了大意思。仔细算算,年末这笔进帐竟然能与不久前公布的十大公会中前几名的年终奖相媲美。 无论是国家资探总队还是民间资探公会,如果有年末奖下发,必定会参考上一年度的总收入。别看总队的人员数量、装备器械、福利待遇与民间资探公会的前十不相上下,但每年业绩评估时与人家一比,总队立马灰头土脸。 别的不说,总队已经连续五年没有获得任何元首或者议会台颁发的勋章。资探业的众多大奖,那些重量级的基本上都被民间资探公会夺走,总队也就得个安慰奖。在钟木兰总队长身份曝光之前,人们还奇怪如此低下的业绩怎么没听说换总队长,现在才隐约有些明悟。 其实今年的年货,总队诸多队员一如既往地没有报希望。有些人甚至根本提不起心思来领取,要不是领得早的人飞速把消息传开,只怕这些年货有大半要囤积到年后才会慢慢消失。 这个意外之喜让人们特别高兴,也因此造成资探总队大楼前的空中航道多次堵塞的奇景。还是那句话,除了上年特别衰的那一小部份人,大部分总队资探员都能过个舒服年。 毫无疑问,异能者特种部队七小队的这些人就属于全资探总队特别衰的那类。多年积下的破口碑似乎在上一年来了个大爆发,全年安排给他们辅助配合的大队统共也就只有十二个,居然有八个拒绝他们加入。剩下那四个大队,以往成绩也不咋的,业绩常年垫底,所以没什么底气和资格敢拒绝堂堂异能者小队。 闻风而来的三十几人兴高采烈爬到第六十八层的后勤部,在专门给异能者分队发放福利的大厅里一通踅摸。最后找找找,在福利红单的最末尾瞅见了自己的名字和可怜巴巴的奖金数字以及年货配额。 垂头又丧气,比去年确实是多,但多的那些可以忽略不计。总局统一下发的福利都一样,奈何他们的基数实在是比别人小一截。有人哀叹出声,排名最前的人获得的年奖一个就能抵他们三十好几个。 “今年会好的,会好的。”说话者是名面相憨厚、身材敦实的中年大汉,见自己的队员个个面露失望之色,他除了一个劲地安慰也不知道能说什么。要说最难受的人,其实还是身为队长的他。 不过,正如他所说,今年一定会好的!有些得知了所谓内部消息的队员心里也燃烧起希望火光,有那位加入,咱们小队的业绩肯定能上去。 “唉呀,不管怎么说比去年总多。哥们姐们别看了,明年这时候让他们都羡慕咱们去!”说话者正是木子碗,一手牵着可爱小胖妞秦婧,另一只手捏着自己薄薄的年货配额领取凭证。 这支小队的队员之间感情十分好,很多人迅速露出笑脸,反而安慰起队长。他们彼此很了解,不像别的小队队员对队长有很深的畏惧情绪,几名似乎玩得特别好的队员还打趣队长会不会因为被夺了位置而难受。 笑嘻嘻地也起了几声哄,扭头四顾,发现容云暖神色阴郁地站在窗边,木子碗好奇地问:“容姐,你怎么了?”心说话,不对劲啊,昨天她还沉浸在近距离与偶像面对面的巨大兴奋中,怎么今天就蔫了? 说实话,总队的待遇向来很好,就算七队认为自己垫了底,这次的年奖放在中低等大区那也足矣羡煞大票公会成员。比较的对象不同,自然有不同的心理落差。这个角落里除了七小队的队员们,还有十几个排名也靠后的别队队员。即便自己所得也少,比起七队,他们还是有优越感。 有人早就看这群咋咋乎乎的七队成员不顺眼,耳尖地听见木子碗的问话,这位便讥讽道:“当然是无法面对你们呗!要是让你们知道,所谓的队长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儿,你们这个年还要不要过了?是吧,容大小姐?” “什么?”七队的队员们立刻安静下来,齐刷刷去看容云暖。她一直默不作声,他们的心便渐渐往谷底沉去。 “你胡咧咧什么?是羡慕嫉妒恨了吧?”木子碗冲方才说话这女人用力瞪眼,威胁道,“信不信本小姐把你脑子里那点丑事都抖出来?” “哼!”这名女异能者脸上青白交错。若是往日她必定反唇相讥,但不知为何今天却硬生生忍下这口气,高傲地瞥了众人两眼,领着人扬长而去。 只是隐约听见她放肆笑着说“白日梦”之类的话,让七队队员们牙齿还是咬得咯咯作响。没办法,资探界看的就是业绩,没有好成绩,哪怕实力再强也只有让人嘲讽的份。众多队员都对队长尊敬如兄长,就因为熊猫明明实力强大,但为了这些小兄弟小姐妹他却甘愿留下当队长。 “云暖,到底怎么回事?”熊猫走上前与容云暖并肩而站,黝黑脸庞上满是忧虑之色。队员们也凑近二人,用信赖的目光看着容云暖。 沉默片刻,容云暖微垂着头,根本不敢看向大家,声音苦涩地说:“昨天晚上,我从人事部得到消息,总队将成立第十九大队,大队长是……是……” 队员们面面相觑。容云暖的远房亲戚在总局人事部供职,能提前得到很多内部消息。之前说白选有可能会来七队当队长,也是从人事部传出来的。人们失望地叹息。 木子碗忍不住问:“是她吗?” 沉重地点着头,容云暖叹了口气说:“十九大队定员一千五百人,其中一千二个名额由总队的普通资探员自行报名再加以挑选。另外三百个名额由总队指定。”她肩膀微动,哽咽着说,“听说已经定了一支十人的异能者小队,究竟什么军衔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敢肯定的是绝大部份都是少校中校。” 人们整整齐齐吸了口凉气,这是什么规格的队伍?别看人数少,摆明了是往高精尖发展呐!大家不约而同看向熊猫,他的军衔是黄金上尉,拥有大面积杀伤力的土行异能,在任务中很有用。如果不是七队拖累了他,也许他早就积功升至少校。 “我不会撇下七队和你们不管。”熊猫温和笑笑,“只要你们不嫌我这个队长能力不足。”他环视拼命摇头的众人,鼓励大家,“别灰心丧气,从白少尉那天的演讲看得出,她是个很有人情味的人。不管怎么说,多了个大队我们就多了份希望。虽然十九大队自行配备了异能者,但是人数太少,出任务时还是会找我们这些小队配合。” “不错!”容云暖用力拭去腮边泪珠,微笑着说,“昨天晚上我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她,她答应给我们一次机会。十九大队成立之后的第一次任务……”她眼里忽然又涌出泪来,笑容却越发灿烂,“她会带我们小队去。” 片刻的愣怔过后,七小队的队员们大声欢呼。不知是谁起的头,他们把容云暖高高抬起,用力往空中抛去。足足闹了十几分钟,木子碗忽然指着对面两百层以上的某扇窗户惊叫:“你们快看!” 只见一面旗帜晃晃悠悠从那窗户中探出,刷地迎风舒展,猎猎飞舞。旗面红色打底,当中绣着一头尖牙弯曲向上交叉成尖刀模样、长鼻伸卷向半空,神态不怒自威的象荒兽。 “那就是十九大队的猛犸旗。”容云暖坐在熊猫肩上,笑着对众人说,“今天,十九大队正式向总队所有除异能者外的资探员发放聘用说明书。其实很多人不是冲年货,而是冲着十九大队才来的。” 事实上,不止资探总队竖起了猛犸旗。首都二七大道,资探公会总部扎堆的地方也在清晨飘扬起了一模一样的旗帜,引来不少人好奇打探。 这不过是个只有五十多平米面积的小门脸儿,探头望进去,明显还很简陋的办公室除了桌椅沙发,没有别的装饰。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木框匾额,框里白纸黑字写着墨迹淋漓的“初阳”二字。 粉刷得干干净净的左右两侧墙面,张贴着打印好的公会准则。有那也许走错门的资探员漫不经心瞟了两眼,立时如雷击般面现呆滞神情。有人骂句有病拔腿就走,有人驻足仔细观看,更多的人摸了入会说明书回家细细推敲。(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96章 喜事 绕过月亮门便听见有窃窃私语之声,元慧初脚步更缓,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慢慢往前走。她离开元氏庄园许久,一直待在药物研究所或者元氏疗养院,然而年关就在眼前,她再也没有理由不回家。 前面是片红梅林,梅花开得正好,有两名女仆正说笑着从梅花花瓣上扫下雪来。元慧初心里一动,知道是母亲……不,如今却要叫婶婶贝幼菁回了家。 每年下了雪,贝幼菁都会让人从梅花上扫雪烹茶。因得到的梅花雪不多,等闲人尝不到元二夫人亲手烹的好茶。那两名女仆正是元继理夫妻小楼里服侍的银针与云雾二人。 垂眸站了几秒钟,元慧初刚要转身从别路回自己房里,忽听银针提到个名字,她身体便是一颤,脚步停滞。 “你说,要是大小姐当初没被带走,和满楼少爷定亲的还会不会是慧初小姐?”这是银针的声音,活泼烂漫。 云雾来得稳重沉静,只听她啐了口,然后小声说:“这些事不是咱们下人能碎嘴的,以后别再提!” 银针笑了两声,充满感叹地说:“夫人今天不知多高兴,大清早就把咱们轰出来扫雪,还以为她今年不存梅花雪水烹茶呢。前段时间大小姐天天打电话过来,夫人整天眉开眼笑,我也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可不高兴么,我看继理先生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根下了。”云雾难得开了句玩笑。两名女仆笑成一团。 是什么好事会让叔叔、婶婶这么开心?元慧初疑惑地想。她心里酸楚,直觉不会是与自己有关的事儿,多半和那个人脱不了干系。 不自由主低叹出声,随即便听见有人惊问“是谁”。元慧初苦涩地笑笑,从这株大梅树后转出来,勉强笑着打招呼:“云雾、银针,是我。” 两名女仆脸上顿时露出慌乱神情,急忙低头后退欠身行礼,口称:“慧初小姐。” 以前,她们都称自己大小姐的。元慧初淡淡笑了笑,也没打算去难为这两名女仆,挎着小包慢慢从她们身边走过。忽觉背后针刺也似,她霍然转身,却见两名女仆赶紧低下头去,都是心虚模样。 虽然七岁就从元继理夫妻俩的小楼搬出来独住,但是元慧初也时常去曾经父母的居所玩耍,与仆役们都极其熟悉的。可惜现在,彼此竟然都像陌路人。 孤仃仃步行穿过元氏庄园精致华美的楼阁庭院,沿路遇上的仆役纷纷欠身行礼避让,脸上仍然是恭敬神情。元慧初告诉自己不要去理会他们眼底的异色,反正她很快就要嫁人,还烦这些做什么? 想及今年春节对自己的重大意义,元慧初心头火热。她在元氏疗养院侍奉了老国士大半个月,深得老人家欢心。那位慈祥的老太爷,一口一个“曾孙媳”得叫她,俨然已经把她当成了花家人。倾城姑姑也极为疼爱她,虽然彼此话不多,但对方眼神不会有错。 对女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不外乎嫁个好男人。就算满楼哥哥有黑珍珠,可放在花家实在不算什么。元慧初相信只要能得到一家之长和未来一家之长的喜爱,她的地位必定牢不可破。 所以,即便如今回家是件痛苦的事情,元慧初也必须回来。爷爷打来电话,今年老国士、倾城姑姑和满楼哥哥都会到元氏庄园来做客,并且会定下她的亲事。想及此,元慧初的脚步立即轻快起来。 招来电瓶车,她很快就到了自己住的怡慧阁,在此服侍的几名仆役赶紧上来行礼。她微笑着与众人寒喧片刻后,和贴身女仆小柔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把门关好,小柔扑到元慧初跟前,单膝跪地打量她,心疼地说:“大小姐,您瘦了好多。” 元慧初正坐在梳妆台前把束起的长发放下,闻言笑着说:“工作很繁忙,当然会瘦。”她叹了口气,“以后别叫我大小姐了。” 小柔执拗地摇头:“不!在小柔心里,除了您以外,不可能再有别的元氏大小姐!” 真是傻丫头!这件事能由你说了算?元慧初笑了笑,没再劝解。不久之前,在元继明的夫人方娴坚持下,元继明和元慧初做了亲子鉴定,证实元慧初确实是元继明的女儿。 元承智让元慧初改口,以前的伯母成了母亲,母亲却成了婶婶。今年春节,不仅会定下元慧初的婚事,族谱之上她的位置也要变动。 按照这些华裔大家族的规距,既然确定了血统,就得按嫡庶来区分。元氏大小姐那是只有嫡出女儿才能享受的尊称,元慧初如今已不够格。就因为这称呼的改变,元慧初很少出现在天舟名门淑女贵媛们的聚会上,她以前一些闺中好友也渐渐少与她联系。 “小柔姐姐,你来帮我梳头发。换了衣服我要去给爷爷请安。”元慧初走了十几分钟,很是疲倦,懒怠动弹。 除了李莹,小柔是元慧初最亲近的下人,服侍了五年多,这些事早就做习惯。她脆脆答应一声,站起身来忙活。看着镜子里很见憔悴之色的小姐,小柔眼睛微红。 “园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元慧初忽然问。 小柔眼睛笑得眯起来:“当然有,不就是您和满楼少爷的婚事么?今天已经二十九,明天一大早,国士老太爷、倾城小姐还有满楼少爷就要来了!”她感慨地说,“我们小姐终于要嫁人啦!” 弯了弯嘴角浅笑,元慧初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问:“还有呢?我回来的时候碰上银针和云雾,听说……”那两个字再艰难,却仍然要说出来,“叔叔和婶婶都很高兴呢!” 头皮微疼,元慧初痛呼出声。小柔吓得连连道歉,扬着象牙梳不知所措。元慧初心生不妙不感,散着半边乱发扭头问:“到底怎么回事?” 小柔嗫嚅了半天,终于说道:“听说那位也会到庄园来守岁。还有人说,她也许会正式入元家族谱。”见元慧初只是眼神黯淡,并没有很伤心的神情,小柔试探着问,“大小姐,不用把这事放在心上。在我们大家眼里,您才是元家大小姐!” “以后,真的别再叫我大小姐了!我受不起,叔叔婶婶听见了也不会高兴。”元慧初幽幽地说,“快点梳头,不要让爷爷怪罪我。” 主仆二人都沉默不语。不一时重新打理好妆容,换了件大毛外套,元慧初和小柔出了怡慧阁前往元承智的居所。坐车去未免不敬,元慧初坚持步行,小柔也没办法。 走了几分钟,元慧初柔声问:“她还好吗?” 小柔愣了愣,迅速张望四周,见没有人在近处才凑近元慧初细声细气地说:“衣食无忧,就是挂念您。” 李莹给元慧初当了这么多年女管家,不说年薪,光每年元继理夫妻俩给的红包就不是小数目。元慧初对李莹有多少私房钱一清二楚,原先她不觉得什么,只以为李莹对自己忠心,才会连这种事也不瞒。现在想想,午夜梦回时不禁泪流满面。那才是真正疼她爱她的亲生妈妈! 小柔是李莹一手提拔到元慧初身边任贴身女仆的,薪水奖金乃至平日待遇与别的仆役有很大差别。元慧初知道小柔与李莹关系最要好,私下都是莹姨莹姨地叫着,她们俩有联系一点也不奇怪。 “下次见着她,你告诉她不要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我大了。”元慧初望着掩映在长青松后面的吊角飞檐,嘴角一抹凄婉笑意,“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不怪她。我也会慢慢求爷爷,以后说不定会有见面的机会。” 小柔用力捂住嘴巴,眼泪流个不停。要是莹姨看见以前成天笑逐颜开的大小姐却变得这么郁郁寡欢,那得多心疼!世上的事情怎么就这么不尽如人意呢!? 在远志楼外,元慧初巧遇元家长孙元启睿。如今元家诸多杂事大多都是元启睿在打理。元继理夫妻俩先后回来,实际没帮上什么忙,不时还会有若干“好心办坏事”之举。居大管家面对元二夫人,总有些心惊胆战感觉,后来实在被折腾得没办法,哭求了元承智让元启睿来帮忙。 见到以前的大堂哥,元慧初心下踌躇,终是咬咬牙,上前怯怯打招呼:“大哥。” 元启睿双颊微凹,这段时间又要上班又要忙家事,他实在累得不轻。见元慧初亭亭玉立于雪地,又穿着雪白大毛衣服,越发衬得双眼瞳仁墨如点漆,凭添三分娇怯之态,暗暗叹口气,他温和说道:“你也该早点回家帮帮母亲和大哥的忙。为了你的婚事,我们可比往年多花不少心思。” 这么句玩笑话,却温暖烫贴得元慧初眼睛酸涩,不禁又糯糯唤了声:“大哥。” 元启睿微微笑着伸手牵了元慧初,兄妹俩并肩走向远志楼。元慧初紧紧攥着大哥的手,恍惚回想,元启森抱过她,却似乎从来没有如此亲昵地牵着她的手。 这才是亲兄妹么?元慧初不由仰面去看眉眼温润的大哥,忐忑不安的心慢慢安静下来,笑容中也多了几分消失已久的快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97章 人和人比不得 给元承智请过安,与元启睿坐在暖阁里说了几句闲话,元慧初看出大哥精神很疲乏便出言告辞。 元启睿拍了拍元慧初的肩膀,暖暖笑着说:“母亲前几天才说起你,工作忙是忙,可要注意身子。你这么晚才回家,母亲只好按照去年的惯例给你添置新年衣物和首饰。”他看了小柔一眼,“当时是小柔给你收拾的,回头你自己再看看,还需要什么尽管给母亲或者大哥说。” 这事儿路上小柔已经说了。元慧初以前曾经听说过,别的华裔大家,嫡庶之间用例是有很大区分的。现在听元启睿提及此事,她连忙道谢,又犹豫着问:“大哥,你说我什么时候适合去给……给母亲请安?” 元启睿一愣,元慧初以前可不是谨慎小心的性格,察颜观色更不是她的强项。深知她为什么会改变,元启睿心中更软,摸了摸元慧初的头发,轻声说:“今天午饭前过来和母亲说说话,到时候咱们可以一起去吃饭。”顿了顿又说,“我和启聪都会在。” 用力点点头,元慧初吸吸鼻子,微红了眼眶说:“谢谢大哥。” “傻丫头!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元启睿轻轻抱了抱元慧初,轻声提醒她,“你也去看看叔叔和婶婶。婶婶从医院回来没多久,身体还不大好,你应该去瞧瞧。” 咬了咬唇,元慧初点头说:“我听大哥的。” “启森那里,你也不要太在意。他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也许忘了给你电话。”元启睿不再说下去,实在是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以前元慧初下班晚了,元启森就会打电话过去催她回来。现在么,听说这么久了,一个电话也没打过。他的一颗心全扑在亲生胞妹身上,但这也是人之常情。两相比较,元启睿觉得,堂妹确实要多获得些关爱。 “大哥,你不用担心我。我长大了,很多事情都明白。”元慧初扯开大大的笑容,“我在研究所有位好朋友,很会开导人,我现在很好!倾城姑姑也安慰过我,我没事。” “这样就好。”元启睿淡淡一笑,希望她真如自己所说的那么好。对李莹,他是厌恶的,但元慧初毕竟无辜。元启睿头脑很清醒,不会随便迁怒他人。 兄妹二人就此分别。元慧初和小柔慢慢在庄园里游荡,看着下人们贴春联挂灯笼,在满是白雪和冰凌的树上缠绕彩色丝带和绢花。感受着新年的喜庆气氛,她的心情也越来越开朗。 刚才爷爷没有多说什么,不过神情里满是慈爱,对她这段时间的工作成果也深感满意。元慧初的忧虑原本就去了一大半,此时小柔再卖力逗她开心,她眉眼间的阴郁渐渐化为乌有。给自己打了打气,她毅然往天颐院走。 这处三进四层的院落住着元继理夫妻,除了起居厨卫之所,还包括二人各自的书房、实验室、仓库以及仆役住处。走到院墙外元慧初又有些胆怯,但想起元启睿的话,她还是迈了脚。不管怎么说,以前父母对她百般疼爱,她没道理不踏足天颐院。 在院门外,来来往往有几名仆役,从一辆电瓶车上或提或抱下许多东西。天颐院的娄管事喜气洋洋站在一边盯着,不时提醒众人要小心轻拿轻放。 瞥见元慧初和小柔走近,娄管事赶紧过来欠身行礼:“慧初小姐,这么大雪天,您怎么不坐车过来?快到屋里暖和暖和。”他是贝家陪嫁的仆役头领,专门给贝幼菁打理嫁妆,也兼任天颐院的管事。 见娄管事一如既往地恭敬亲热,元慧初心里感激,浅笑着说:“不劳您招呼。”她打量着这些仆役问,“这是在搬年货吗?”心里却狐疑,怎么可能这么晚才搬年货?以前也没有一大车的年货好搬啊?又不是分家单过。 娄管事笑得老脸开了花,非常自然地回答:“这些东西啊,都是大小姐吩咐人送来的。”在车上指指点点,“有好几大包夫人喜欢喝的茶,还有先生最想买的新仪器,启森少爷的营养品也有好多。” “她说要来庄园守岁,所以提前送些年礼过来。庄园里有一个算一个,大小姐都给备了新年礼。虽然不值多少钱,但总是咱们大小姐的一番心意。”娄管事满脸的与有荣焉,笑呵呵地说,“慧初小姐,大小姐也有礼物送您,刚刚送到您的怡慧阁去了。” 脸色蓦地一白,元慧初偷眼去瞅娄管事。人家的神情没有半分尴尬之处,仿佛这位大小姐已经在元家存在了十几年那般。这个称呼从他嘴里吐出来顺溜之极,比以往叫她大小姐似乎还顺着几分。 目光再也不愿意投注在这大包小包东西上面,元慧初此时心乱如麻。从来,过年只有父母哥哥亲戚们给她压岁钱给她买新衣物新首饰,她就压根没有给大家送新年礼物的概念。 不仅是她,元家第四代的小辈们,包括元启睿在内也没有送新年礼物的概念。所有过年一应物事都是由家族统一购买分配给众人,元家也没有互送新年礼物的传统。元慧初年纪最小,长辈们会有额外的压岁钱给她。眼前一整辆车的所谓年货,扎得她眼睛和心尖都疼。 娄管事微佝偻下身体,关切地问:“慧初小姐,您是不是冷着了?快点进屋里歇歇吧!对了,好似屋里正在视频对话,我听见启森少爷叫了满楼少爷。” 最后一句话打败了元慧初,压下她想拔腿就跑的念头。胡乱点点头,她没有接口说什么,拉着小柔快步往里走。娄管事目送她上了二楼,微微叹息。这人和人就是比不得,自家大小姐礼数周全,出手大方。人还没到,整个元氏大家族乃至庄园的仆役们都要念她句好儿。 天颐楼最大的书房里装着整面墙的视频会话屏幕,元慧初对此熟门熟路,很快就到了门外。侍立的女仆见是她来,有些惊讶,但也没有阻止她进门。 过了花厅,绕过博古架就会到书房正厅。不过元慧初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在及顶的博古架后面。她所处的位置是屏幕墙的左侧,斜着可以看见屏幕上的人。 方才进门时她就听见熟悉笑声,正是这老迈却不失豪爽的大笑让她止住脚步。此时定睛一看,却见屏幕上围着个黑紫木桌坐着仨人。不远处似有人在现场烧烤食物,元慧初眼尖地看见了黑珍珠大美人。 木桌左边是花满楼;居中那位红光满面、长寿眉耷拉在眼角、雪白胡须铺于胸前的光脑袋老头儿,正是元慧初服侍了大半个月的花家国士老太爷;右边坐着的紫色短外套少女……那是白选。 元慧初一只手死死抓住博古架的细格,见一只长颈瓷瓶摇摇欲坠,急忙伸手扶住。竖起耳朵一听,老国士一口一个“小妮小妮”的说话,似乎在说这什么小妮送他的烈酒差点把他的喉咙都给烧穿。 这句话,逗得书房沙发上坐着的元继理夫妻和元启森都大笑出声。元慧初鼻子一酸,透过博古架去看前父母和前哥哥的表情。他们的愉悦就像火焰一样烧灼得她眼睛生疼生疼。 她看见元继理用手抹脸,竟似笑出了泪花,听见他说:“您老人家别说笑话了,这世上还有您觉着烈的酒?小乖,你哪儿弄来的好酒讨了老太爷的喜欢?” 老人家身体刚好,不能喝烈酒!元慧初无声怒斥,恨恨瞪着屏幕上笑得云淡风轻的少女。不行,元慧初心想,我要告诉太爷爷,不能喝太多酒,尤其是烈酒。 却听会话器里传出个轻柔声音:“老人家伤刚好,哪里能喝烈酒。我家里有个半妖小男孩,能凭空变出水果汁。我让他用多种果汁混合,加了一点点有助恢复元气的药剂。没想到这种混合果汁加药剂居然有烈酒的味道,既然误打误撞,也证明这混合饮料与酒仙们有缘,我就拿了两坛给满楼去哄老人家。” “好哇!你这小妮,居然敢拿果汁给老太爷当酒喝。看老太爷不敲你。”老国士的声音震得会话器嗡嗡作响。元慧初赶忙去看,却见那老人家分明笑得长寿眉和雪白胡须一抖一抖,哪里有半点生气之态。 书房里又笑声大起,元启森摇着头说:“老太爷您别和小乖一般见识,她胡闹惯了的。” “我不管,你骗了我,你得赔。”国士老太爷近年越发有老小孩小小孩之势,这般赌气言语元慧初也经常听他和花倾城说。但是据她所知,能让老国士像小孩子样吵吵着要赔的对象,整个花家也就花倾城一个人而已。并且,她服侍老国士期间,也没见他这样向自己耍赖。 “行行行!我家小闲继承的一座农场养了不少牛羊,日后您老人家想什么时候吃牛肉,哪怕半夜三更我都给您送来,行不?要不然我干脆送您一半股份,让您自己个儿随便吃?” 听了白选这话,元慧初惊诧地瞪圆眼,那个人竟然这么有钱?对了,她确实有钱。但随随便便送出半座农场,这手笔也确实够大。落寞地叹口气,这个比不了。 老国士欢天喜地答应下来,这回笑得博古架都似乎在摇晃。这老头儿尤不知足,吵吵嚷嚷着:“那种果汁酒味道蛮好,酒也要。每个月两……不,三……五坛!” 书房众人再次笑得前仰后合。元继理毫不客气地取笑老国士不知羞,贝幼菁嗔怪地拍了元继理两下,元启森抿嘴不言语。 屏幕里头,花满楼给老国士和白选各倒了一大碗酒,笑吟吟地看着那一老一少一饮而尽。老国士显然极其喜欢白选,小妮小妮叫个不停,却立起眼珠骂花满楼没眼力介儿,不知道倒酒。 元慧初死死咬着嘴唇,痴痴望着花满楼英气勃勃的侧脸。蓦然觉得不对,扭头瞧去,恰与元启森深沉眼神对个正着。她惊呼出声,不顾博古架被自己推得摇晃不止,转身逃也似离开。 这个地方,没有自己的位置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98章 国士真无双 听见对面屏幕里数声“慧初”,白选似笑非笑瞟了花满楼两眼,端起大海碗和身边的老头儿碰了碰,慢悠悠饮尽。黑珍珠恰好端来刚烤好的小牛肉,二人相视而笑。 大年二十九,白宅众人忙活着新年,白选却单刀赴会到了血玉花家。国士老先生不知抽什么疯,非要见她不可。花满楼亲自开车过来迎接,说是白选替他选的礼物着实对了老头儿的心思。 那也没必要赶着快过年去吧?白选心里嘀咕,又装了三坛混合果汁药酒,颇有些不情愿地来到了故园。幸好元启森通过黑市卖给她的机甲已经运抵,沈闲天天和年年爬上爬下,对机甲好奇得不得了,倒是没有过多纠缠她。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十点多到了花家大名鼎鼎的故园上空。白选坐在悬浮车上居高临下俯瞰,眼里的惊色越来越多。这哪儿是什么园林,分明就是一座宫城。 花满楼笑嘻嘻地卖弄:“你在资探学校也学过黑潮纪前的地理,应该知道华夏故宫吧?” 那能不知道么!白选点头说:“难不成你家是仿造故宫建造的?”看着是有点像,规模当然不可能有那么大。 “那怎么可能?书上说故宫可是有9999间半房,我家的故园不过399间房而已。”花满楼得意洋洋,从车窗往下指指点点,“不过很多房舍都是用故宫殿堂楼阁的名称依样取的,有些地方是仿造建筑。即使不可能仿得一模一样,八成九成像还是有的。我们花家的藏书阁收集了很多建筑图纸,其中就有故宫的。” 该说花家因为权势滔天所以潜意识想过把皇帝瘾,还是为了保存老祖宗的一点建筑精粹?白选眉毛抖了抖,没有问。她能在黑潮纪看到前世的华夏宫殿群,心情很不错。 悬浮车降落于故园的大停车场,白选参观了一遍花家子弟的座车。基本上都是改装过后的华丽豪车,安全有保证、性能好,最主要的是很拉风,非常符合花家子弟张扬不羁的性情。 要是步行去往老国士居住的乾清宫,至少得花大半个小时。白选想近距离感受下这些久违建筑的魅力,两个人便边走边聊。路上碰见萨雅特,三人同行。 故园也不是一天两天建成的,在花国士手里初建时只是个小院子,花了几十年时间才慢慢扩建至今天的规模。听花满楼话里意思,花家似乎还有继续扩建的打算,白选嘴角抽搐,心说话要不是你们花家子弟太多,近四百间房还会不够住吗?这就是特权阶级啊,占这么大块地皮。 花满楼指着各式建筑露出的一檐半角,给白选介绍都是花家哪房人居住之所,很快就把白某人绕晕。瞧见萨雅特手捧着一个螺钿玳瑁喜鹊登枝漆盒,白选赶紧打岔问她:“你拿的这是什么?” “老国士的二十六房姨太太喜欢吃我做的糕点,这次来我带了点儿。”萨雅特笑着说,见花满楼目光灼灼看着自己,微羞低头。 “二十六……房。”白选神情有片刻的呆滞,但也若有所思。这位老爷子娶这么多小老婆,子孙曾孙众多,可是花家却很少出丑闻。能把偌大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光有武力值是办不到的。 一路行来,白选似乎没看见什么护卫,更没有三步一岗、十步一哨的现象。故园来来去去的人不少,除了花家人就是仆役下人,保镖之类的生物几乎不出现。 转念想想,花家号称古武第一家族,男女皆尚勇,就算有不开眼的人闯进来,只怕花家人自己比护卫保镖还要靠谱。反过来说,如果能被花家聘为护卫的人,其实力绝对不容小觑。不是说有很多异能者同居于故园么。 路上遇着花家人,有些花满楼会提前停下脚步等着人过来,再打招呼做介绍;也有双方老远就互相道好的;再有些人会等着花满楼过去,恭敬问安。同是花家人,显然也有微妙的位阶差距。白选仔细观察,花满楼虽说是私生子回家的身份,但在花家第四代子弟中的地位还算靠前。 花满楼与人打招呼,萨雅特便会在旁边给白选低声解释来者身份。一来二去,她惊讶地发现,萨雅特不仅对花家人的情况了如指掌,就连故园一些大有脸面的仆役和偶尔晃悠出来的两名护卫也非常清楚,就连家人职位都能说得头头是道。而路遇的人中,花满楼起码有四五个人的情况含糊不清,还得靠萨雅特提醒。 萨雅特能被花家这样的华裔大家族接受为侧室,除了有花满楼的缘故在,白选认为,她自己的努力也绝对少不了。这个世界,处处是战场。女人想在婆家获得认同,花费的心思一点儿也不比资探员们少,甚至更多。 白选如今也听说了好些华裔家族的规距,原本还为萨雅特担心,生怕她会受排斥,现在总算是放下心来。回去家里,她也好向博尔特交待。话说这对父女至今还没见上面,以前萨雅特来白宅做客,博尔特会避之不见。现在初阳公会开始招纳人手,博尔特和邓家安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早出晚归的,越发没机会。 “正月里我会请朋友们到家里来玩玩,你和满楼一起来。”白选拉着萨雅特的手,笑眯眯地说,“到时候给你个大惊喜。”她这朋友会一拖再拖,也应该履约了。 萨雅特笑笑,先去打量花满楼的神情才点头答应。白选摇着头对花满楼说:“你小子走什么狗屎运,怎么能娶到萨萨这样的贤内助?我请她去家里做客,她还得看你的脸色。以后你要是给了她委屈受,只怕她也不敢对我说。” “你放心,我会对她好的。”花满楼非常好脾气地笑着说,“除了正室的名份,我实在没办法。”他揽住萨雅特的肩膀,对她歉疚地说,“萨萨,对不住。我只能给你争取侧室的名份,但以后我们的孩子,我绝对会一视同仁。只要有武道天赋,花家嫡子能享受的待遇我们的孩子不会缺少半分。” 萨雅特连忙摇头,羞红了脸柔声说:“我已经很满足了。”又探头对走在花满楼另一边的白选说,“小乖,你不要操心我。满楼对我一直都很好。” 很好有什么用?要很爱才行。白选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在她看来,花满楼不爱萨雅特,也不爱元慧初,所以娶谁他都无所谓。这只花心大萝卜,会有爱一个人到不顾一切的地步吗?难。花家人的血液里流淌的就是风流,整个花家也就一个异类——花满楼他爹。 终于到了乾清宫。白选仰视这座宫殿,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辞来形容自己的心情。那位老太爷该不会把自己当皇上了吧?这可是一路行来所见不折不扣的宫殿,庄严恢弘,给人极大的震撼。不过瞧瞧门口那俩染成朱红色的大石狮子,怎么那么不谐调呢? 凑近花满楼,白选嘿嘿笑着,脸色诡异地低声问:“老国士的二十多房小妾,是不是排了日子由他老人家翻牌子过来……那啥?”一脸“你懂”的猥琐表情。 呆滞两秒钟,花满楼点点头,居然也有点不好意思,尴尬地东瞟西瞄着说:“这事儿都传外面去了?”话说他遇上那位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太姨奶奶时,压力也很大。不过想到祖父、父亲他们,他心里又痛快了。 白选用怪异的眼神打量花满楼,不负责任地吐出一句话:“我猜的。你以后老了不会也这样吧?花心萝卜!” “去你的!”花满楼笑骂一声,上前去与门口的下人打招呼。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些能服侍老太爷的仆役在花家至少干了二十年,很有脸面。花满楼举止神态都很恭敬,根本不敢真正拿人家当下人看。 守门的老头儿据萨雅特暴料已有六十好几,别看断了条胳膊,腿也有一只是义足,人家可是不折不扣的钻石级大高手。估计花满楼不怎么来乾清宫,守门老头狐疑地打量他半响才电话联系里面,得到回复后打开旁边的角门让三人进去。 “别生气哈,这正门就算是承智老先生来了都不开的。我记得上回开门是因为元首和议会台议长来拜访。”花满楼低声解释,被领路的中年大叔冷嗖嗖瞟了记眼刀,赶紧闭嘴。 没有进宫殿里面,众人绕过玉白台阶直接往后面走,那儿是花园。这老太爷其实不是附庸风雅的人,花园里栽的除了青松翠柏之类的长青树外全是果树。现在大冬天的搭起好大温室暖棚,里面有不少水果产出。 白选在花园的湖心水榭见到老国士时,他正和一位明眸善睐、两颊有甜甜酒涡的女子吃着冻梨冰葡萄。明明室内温暖如春,那女子却撒着娇地往老国士怀里钻,不依不饶说好冷。 若不是早知老国士娶了年华韶秀的小老婆,白选一定会把那女子当成花家晚辈。瞧这白胡子色老头笑得那个美,柔玉温香抱满怀,小酒喝着,那边儿还有个唱小曲儿的美妇人,这日子叫一个舒坦!这位国士还真无双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99章 梅将军的遗物 深不可测。这是白选对国士老太爷的唯一评价。 按照钟木兰曾经提起过“黑洞”的特性,白选再自行猜测总结,皮皮之所以能捕捉到别人对自己的恶感,是因为脑电波也属能量的一种。从那以后,白选不断与皮皮沟通,试图察知他人的情绪。 比起木子碗的异能读心术,这种感知显然低段很多,皮皮只能给白选传递旁人对她反感乃至敌对的情绪。白选不得其解,喜欢和厌恶不都是较强烈的情感波动么?为什么皮皮只能预警呢?这真的只是本能吗? 试了好几次仍是这样的结果,白选只得放弃。好在反复试验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当大喜狂笑之时,皮皮还是能传递给她微弱的没有感情色彩的波动,聊胜于无。 不过面对仰天大笑的光脑门白胡须老寿星,皮皮竟然没有任何感应。仿佛坐在白选身边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没有生命力的死物。她便知道,哪怕老国士对自己憎恶至深,只怕皮皮也不能感知。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桃夭、钟木兰、还有路易老管家都是如此。哪怕是周久人,皮皮也只是偶尔才能捕捉到他微妙的情绪波动。皮皮的能力决定白选的实力。这世上强者太多,你还远不足为道!她告诉自己。 话说刚才白选走在乾清宫的碎石子路上,总觉得昏头昏脑,生怕自己这是穿了。花满楼方才说故园的建筑名称都是花老太爷一人包办的,咂摸着那些名儿,白选腹诽老太爷这是神马恶趣味呐。 路过后花园里这处湖泊,领路的中年大叔介绍其名为四时。未结冰时四时湖烟波浩渺,极目不能。湖泊四个方向有双亭双水榭,东南面的是春早、掬夏双亭,西北则为秋水、怀冬二榭,亭榭有水廊与湖岸相接。 春日泛舟、夏时观荷、秋来品茶、冬至赏雪,四时湖是极好的去处。它也是整座故园唯一的湖泊,由此可见这劳什子乾清宫面积之大。 隆冬季节,湖面结了层薄冰,不时闪烁清辉,北面的怀冬榭笑声不断。水榭里没装空调,生着个大火炉子,同样令屋里暖洋洋。白选一走进门鼻尖就沁了层薄汗,那疑似老国士姨太太的娇艳女子却还一个劲喊冷。 尴尬的事儿来了。除了站在门外的领路大叔,花满楼和萨雅特一进门就跪倒在地,给大光脑袋闪闪发亮的老国士磕头。白选一下手足无措,直挺挺忤在那儿嘴角直抽搐。 屋里众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白选身上。她迅速低眉敛目,给老国士干脆利落地鞠了个躬,响亮地说:“国士先生,您好!”让她磕头是不可能的,她又不是花家晚辈。 屋里肃然无声,白选直起身板,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对方不开口,她也打定主意不说话。要是花家有人敢喝斥她让她下跪,那她指定掉头就走。出卖尊严换靠山的事儿,她不干! 瞟了眼花满楼和萨雅特,大概没得到老国士发话,这俩还伏地不起,深深埋着头。白选蓦然心悸,这位老太爷在花家众人心里肯定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花满楼平时那般桀骜不驯,此时却像只小羊羔般温顺,大气不敢出。 等了两分钟,白选实在忍不住,撩起眼皮偷偷往前边瞟,却见那老头儿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微愣,她牵了牵嘴角,对老国士微笑。 震得白选耳膜生疼的大笑声响起,老国士对她招了招手,亲亲热热地叫:“小妮啊,来,到太爷爷这儿来。” 快速分辨了下老国士的神情,白选没有被姜亚白荼毒,只用一秒钟就判断出老国士的眼里只有慈爱。那名娇艳女子轻笑着起身,给白选让出了坑上小桌旁的位子。 不过白选还是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扭头看向还趴在地上的这二位。头还没转回来,她已经听见老国士笑呵呵地说:“满楼啊,还不把你小媳妇拉起来?过来一起坐。” 花满楼又磕了个头,毕恭毕敬地说:“曾孙谢太爷爷赏座。”他利索起身,萨雅特则等他伸了手来拉才敢站直。 白选满意了,走到坑边坐了半个屁股。说实话,她进门后还真没看清老国士的样貌穿着。这般如雷贯耳的大人物,她不怕,但也不敢放肆。此时离老国士的距离不到一米,她大着胆子去瞧个究竟。 就见一把雪白胡须银光灼灼、根根透亮,两条长寿眉给老国士凭添几分福相,老眼不混浊但也说不上十分之清明,此时眼里满是笑意。老国士穿着对襟盘扣雪白厚绸衫,盘膝坐在坑桌正中。桌上除了冻梨与葡萄,还有一大盘酱牛肉以及一坛酒和大海碗。 白选见海碗里空空如也,也不见外,抱起坛子就给老国士满满倒了一碗。这坛子她看着眼熟,再一嗅那扑鼻酒香就知道是前段时间自己给花满楼的混合果汁药酒。 “这酒,您觉得还能入口么?”白选微笑着问。 “小妮,能喝酒不?”老国士捋着胡须笑呵呵地问。 “我的酒量肯定没法和您比,听说您是大大有名的酒仙儿。”小小拍了记马屁,白选面前忽然多了只大碗。她见正是疑似姨太太的女子送过来的,赶紧道谢。那女子抿嘴微笑,亲热地拉了萨雅特到旁边去说话。 此时花满楼也乍着胆子坐下,总算是个伶俐人,给白选倒了碗酒。白选知道自己家这酒的底细,就是入口烧喉,其实酒精含量不高。她双手举碗向老国士示意:“晚辈先干为敬,您请随意。”她把酒一饮而尽,却见老国士也端起碗,同样把酒喝个精光。 虽然不排除这老头儿贪酒喝,但是这么位大人物肯和自己一样把酒喝完,而不是沾沾唇以示自己地位尊贵,白选心里还是很愉快。她前世也有和领导喝酒的经历,哪怕屁大的小官儿都要摆出高人一等的模样。人家敬酒的就要喝完,那些人就能装模作样摆谱。 花满楼专事倒酒,很快又给一老一少满上。这次换老国士先举碗,他含笑看着白选说:“小妮啊,没想到你也会小梅花的异能,当年小梅花可喊我一声义父。来来来,再喝一碗。”他举碗仰脖,很快就喝完。 白选口里心里火烧火燎,脸上神色却不变,很豪爽地又喝了一碗。老国士一挑大拇指,称赞:“好小妮,酒量不错。再来一碗。”他吧嗒着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粗略估计,一大海碗酒就算没斟满也至少有四两多,这么两大碗下去,白选涨得慌。闻听还喝,她撑着额头连连摆手赶紧认输:“不喝了不喝了,您老是酒仙儿,就饶了我这连酒鬼也不是的小丫头吧!” 老国士哈哈大笑,果真没再要白选喝酒,自顾自啜饮一口,很是感慨地说:“当年我和小梅花遇上,也是喝酒。她啊,逞强!好胜!明明不能喝,却还是要喝下肚。你这小妮很好,量力而行,不错!” 白选打蛇随棍上,以请教卫国战争某次战役的谜团为由,招得老国士手舞足蹈大讲特讲他老人家的光辉历史。她听得津津有味,且能充分胜任捧哏这一角色。不到半小时,她在老国士口中就从“小妮”变成“我们小妮”,而她也改口叫了太爷爷。 花满楼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摸着怀里那本小册子还有点不敢置信。他通过花倾城求了几回都没得到的机甲武学虎咆刀第三第四式,居然让白选轻轻松松帮他要到手。 然而深知内中究竟的白选却一直没有放下心防。元启森早就告诉过她,在花满楼那台机甲的长刀铸造过程中老国士出力不少。和这些老人精打交道都要特别小心,有钟木兰在先,白选可不敢小心大意。 说着说着扯出元家,老国士立刻命花满楼接通与元继理的视频电话,很认真地劝说白选别那么计较过去那些事,且摇头晃脑念叨“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此时,屋里的大火炉上吊起汤锅,旁边也摆开一干物事,老国士硬要拉着白选品尝花家秘制烧烤。电话接通后,说起白选给元氏庄园诸人送了新年礼,又谈及混合果汁药酒,老国士得了白选允诺每月送他五坛,不禁眉开眼笑。就是这时,对面元启森忽然望着旁边叫“慧初”。 拍拍花满楼的肩膀,老国士长寿眉乱抖,笑眯眯地说:“满楼啊,眼看就要成家,你也得收收心!太爷爷会交待你姑姑给你压担子。直属机甲大队一群大男人竟然都打不过我们小妮一个,你还在那儿混,不是丢我们花家的人?” 满脸的受宠若惊,花满楼赶紧起身又给老国士磕头。萨雅特刚送过来香喷喷的小牛肉,也急忙跟着跪倒。白选心说道,花家的规矩还真是大。也不知道是单跪老国士,还是晚辈都要跪长辈。如果是后者,萨萨真要受罪了,该不会侧室还要跪正室吧?陋习,真是陋习! 视频电话那边贝幼菁从白选这里确认当真会来元氏庄园守岁,喜不自胜,当即招呼人收拾房间。因元慧初打了下岔,两边就没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老国士看着白选,那模样简直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忽然把门外的中年大叔叫进来,让去保险箱里拿刻了梅花的小盒子。白选一听,不知为何心就呯呯乱跳。 等中年大叔捧着半尺长的扁盒子出现在门口,懒洋洋的皮皮差点暴动。白选不露声色地把左手塞进口袋,一遍遍告诉皮皮等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这是小梅花的遗物。我们小妮既然和小梅花有缘,这条链子也是女娃的首饰,太爷爷就送给你。”接过盒子,老国士笑容满面地递给白选,“就当是太爷爷的见面礼。” 梅花双戒也是梅将军的遗物,如今又多了条项链,会不会还有别的东西?白选摩挲着光滑的盒盖,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300章 皮皮肿么了嘛 悲摧啊,白某人还没来得及打开盒盖欣赏下梅将军的项链是啥稀奇物事,皮皮就直接把它吃光光。在老国士面前,白选根本不敢用异能去瞧盒子里的东西。毕竟现在,她为众人所知的异能并不包括“透视”。 现在想来,这种透视能力也是基于皮皮对能量的渴求。白选但凡能“看见”的,无不是含有能量的东西。右眼视野所见诸多斑斓色彩,也是能量光芒。 来到安排小憩的故园永寿阁,白选没有开启晶波屏蔽仪,“黑洞”的不可测属性决定了在皮皮金蓝色光芒中没有任何人能窥视她的作为。在花家做客,实在不好用仪器,但使用异能却可有诸多借口,譬如勤练不缀。 掀开盒盖发现项链不翼而飞,白选就知道怎么回事。她皱眉苦脸地瞧着在自己巴掌心里快活打滚的皮皮,用手指头拨着它玩:“你倒是满了口腹之欲,要是等会儿老太爷问我项链好不好看,我该怎么答呀?” 液态的皮皮可以视作由无数能量水珠汇聚而成的能量湖泊,湖泊中的水珠无时无刻都在循环流淌。每一次循环从头部的吸纳开始,游离在大气中的各种能量——灵气、五行、包括白选身体散逸出的热能、她的脑电波,总之只要称得上能量的物质都在这种小循环中被吸收存储。 循环过程中,皮皮其实在不停变化。这种变化细微之极,不仅肉眼不可见,只怕连现有仪器也无法察看。所有的变化都被貔貅外表遮掩,无论内里能量的真面目是什么,能让人看见的都是这只神彩飞扬的小兽形状。 白选对以上不得而知,在她眼里,皮皮就是皮皮。无论它变成什么模样,气态、液态,匕首、长鞭,千变万化都是皮皮。此时她疑惑的是皮皮已经可以直接吸取物体中的灵气或者别的能量,但那根项链它却仍然直接吞进肚皮里。闷头乱想自然得不到结果,她此时只是因为从来没有懂过自己的皮皮而有些懊丧。 趴在白选掌心的皮皮双眼中两个大铜钱闪烁着明亮金光,也许它也知道自己给主人带来点小麻烦,所以乖乖配合着白选玩。偶尔它会伸出同样光芒烁烁的舌头舔舔白选的掌心,留下一道道淡淡金蓝色的光。 白选叹了会儿气,却知道已经进了貔貅肚皮的东西只怕不会再有重见天日的机会。烦恼已是无用,她正绞尽脑汁想借口应付各种有可能出现的问题,忽觉脑中昏沉,如潮睡意上涌。 此时已是午后,在永寿阁休息两小时,下午三点钟白选就要和老国士一行人启程去脂玉元氏庄园。要不是打算找人讨帐,她真不想去那个阴气森森的大庄园。 这阴气森森的感观缘于居东篱葬礼那天,元氏庄园的素白一片。她又是晚上入的园,行走在建筑和树木的阴影里,越发觉得森寒。可是方才元继理贝幼菁还有元启森的喜悦又是那么温暖,白选思及自己此行的不怀好意,对那一家三口有深深歉意。 边走边看吧,总而言之绝不出卖自己,哪怕把老国士一并给得罪了,这个元家也不能回。在飘散着淡淡木头清香的拔步大床上翻了两个身,白选很快就睡着了,手里还捏着皮皮。 须臾,皮皮通体缓缓亮起金蓝色的光。由浅及深,又由淡变浓,大放光芒的是深沉若海的蓝色,缓缓消褪的是灿烂如阳光的金色。蓝色与金色变幻不定,披着貔貅外壳的能量湖泊剧烈翻滚,无数水珠被“蒸发”,又有无数“新生”水珠坠入湖泊。 在能量湖泊中,似有什么东西载沉载浮,在澎湃汹涌的大浪中时隐时现。足足一个多小时过后,能量湖泊才风止浪息,重新变得波澜不惊。 皮皮也变了个模样。它浑身仍然似金液所化,眼珠也是大铜钱金光煜煜。然而如星光遍布全身的蓝色却尽数集中于躯干和两条前腿,几乎快把金色给淹没,但身体其余地方蓝色却浅淡得近似于无。 张开小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皮皮似乎顺势吸了深深一口气,小身体骤然膨胀至拳头那么大。沿着白选的手臂一路往上,它欢快蹦跳着落在她额头,蜷起身体打滚。 它的每次翻滚都会有许多金蓝色能量水珠脱离它的身体,直接没入白选眉心。滚啊滚,直到身体又缩小至原先的体积,它才四肢张开“瘫”在白选的鼻梁上,有气无力地用小爪子撩拨白选紧闭的眼帘。 陷入酣睡中的白选正做美梦。她梦见自己在一片蓝汪汪的海洋上空畅游,周身是莹白如游丝的絮状气体,她的异能破魔小闪电就像个小尾巴紧跟在她身后。 忽然,不知从何处而来一团金蓝色的云朵,瞬间就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白选想找个地方躲雨,然而那朵云根本不理她,尽情地把破魔小闪电从头到尾洗了个遍。也许白选内心深处对变强的渴望太过强烈,她竟然看见沐浴在金蓝色雨滴中的破魔闪电以飞一般的速度成长。 目瞪口呆地看着破魔闪电的体积增大了三倍,数量也以一化三,以三化六,以六化十二。这个美梦让白某人叉腰仰天大笑,但正得意时却猛然觉得有只无形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立时呼吸困难。 “咳咳咳”,白选呼地坐起身,眼睛还没睁开,先咳了个惊天动地,“噗”一声从嘴里喷出什么。 睁开眼瞧去,却见扁趴趴的皮皮四脚朝天平铺在锦被光溜溜的被面上,还一直滑啊滑,滑向地面。白选赶紧虎扑过去,及时拎起这小玩意儿。揉揉眼,她对皮皮这副非主流新装颇无语,不过猜测是吞了那条项链的后遗症。 “你怎么软绵绵的?”轻轻捏着某皮的后脖颈子举到自己眼前,白选觉着很不对劲。哪回皮皮吃了好料不是兴高采烈就是懒洋洋一副消化不良的样子,怎么吞了项链反而是饿了几十年的可怜小模样? 皮皮眼里的大铜钱金光都黯淡了不少,它使劲张嘴,似有人在疯狂扯着它的嘴往两边无休止地拉啊拉。这模样实在可怖,白选着急地用手指想帮它把嘴巴合拢。然而触手可及温润滑溜,根本使不上力。 足足憋了半分钟,皮皮终于“噗”一声喷出一样闪烁着明亮金蓝光芒的圆溜溜物事。白选还没看清楚那是什么,它接二连三“噗噗”往外喷出东西来。 手指间一空,白选大惊失色,却见皮皮缩小到指甲盖那么大,直接从她指间滑落。微弱的金蓝色光芒可怜兮兮地闪了两闪,它回到白选左手手背化为兽形图案,任她怎么呼唤也没有反应。 这这这……只是睡了一觉,皮皮肿么了嘛?白选眼里立时湿润,强忍心慌,把手背举高贴在眼睛面前仔细观察。她又屏气凝神感觉好半天,最终发现皮皮是陷入了沉睡状态而非吃坏了东西出了意外。轻轻亲了小东西一口,眼花之间似乎看见皮皮的尾巴动了动,她这才放下心。 吁了口气,白选的目光被掉落在被面上的金蓝光物事吸引住。她迟疑着捡起离自己最近、金蓝光面积也最大的东西。这是?难道是……方才那项链? 心念电转,白选掀起被子,迅速找着那两个较小的金蓝光芒来处,一并抓到掌心。幸好她有在枕头下塞晶波屏蔽仪的习惯,拿被子连头一起裹住,把仪器打开,她才敢正眼去瞧安静发着金蓝光芒的那三样东西。 首先是,金蓝光芒如流水般包裹着的由细小圆润蓝色珠子串成的项链。这些珠子材质不明,非金非铁非石非木。 白选惊讶发现,金蓝色小圆珠之间根本就没有绳索相连,串起它们的是细如发丝的金蓝色光芒形成的光线。光线又是从金蓝色珠子内部迸发而出,与前后两颗珠子的光芒汇合,才让小圆珠能紧紧串在一起。 白选嘴里发苦。她敢断定,如果这条项链以前就是这般神奇模样,老国士肯定不会送给自己。现在,她只希望花家行事是外人所见那样光明磊落,这间房里没有安装任何监控仪器。 有项链在先,白选毫不意外地看见了那对梅花戒。同样幽幽闪着金蓝光芒,但戒指只是个平凡无奇的金蓝色圆环,材质与串成项链的小圆珠一般无二。光芒闪烁时,从圆环贴手指的内侧能隐约瞥见一个曲里拐弯的怪异符号。 这符号白选不认识。她又抓起项链,费了老大的劲才发现每颗金蓝色圆珠子内里其实也都有同样的符号。如今皮皮沉睡,她借不到异能,眼力自然大打折扣。 她初始以为那符号是呆呆的“槑”字,但怎么看都不像。符号很复杂,若是把它分割开来以线条来论,只怕得近百。白选琢磨了片刻不得要领,果断放弃。她在心里嘀嘀咕咕,这该不会是外星文字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301章 新武装 郁闷地瞅着手里的对戒和项链,白选试着拿起一枚戒指套进了自己的左手大拇指。戒指原本看着挺大,但戴上去之后竟然不大不小,严丝合缝。只是她再想取下来却不能够,这戒指就像长在了手指上。 晕倒,要是出门去让花家人看见自己手上突然多了枚戒指,不定怎么想。白选大急,横拉竖拽,差点把拇指从手上给扯下来,但这枚倒霉戒指仍然我自岿然不动。 好吧,反正大冬天的,自己戴了手套过来,也许旁人刚才没发现手上光秃秃呢?白选苦笑连连,自己也知道这驼鸟想法不靠谱。叹了口气,她心说话,戒指啊戒指,既然你不肯走,那你就是我的! 心念动处,白选只觉得戴着戒指的拇指根部忽然瞬间紧缩又忽然放松。金蓝光芒却是蓦然暴涨,不仅在刹那覆盖了她的整只左手,而且一路攀沿向上淹没了整条胳膊,不过没有到达肩部。 白选把惊呼硬生生吞下,她不知道戒指到底有什么玄虚,可她相信皮皮。皮皮不知什么缘故居然能把十多年前吞下的东西保存至今,并且一顿子吐出来。但皮皮必不会害她,何况金蓝色就是她最喜爱也最信赖的色彩。 此时手臂被金蓝光芒包裹,白选没有任何不适之处。她闭上眼睛,用全部心神去感受。整只手臂好像浸泡在温水之中,温度不高不低,恰到好处,她除了暖洋洋没有别的感觉。 突然睁眼,金蓝光芒恰巧在她眼前消逝。白选慢慢张大嘴巴,惊讶地看着左臂。只见从指尖到肩窝以上,手臂被一层如水般不停有细微波动的不知名暗金蓝色无光透明物质覆盖。手背的皮皮图腾在透明物质下鲜活可见,衣物也清晰一如以往。 白选用右手手指试探着去戳暗金蓝色物质,手指顺畅之极地透过物质触碰到了衣袖。这层物质就好似不存在,没有给她的左手臂增添任何重量。不,也许是因为它的重量太轻,轻得几近于无。 像个大袖套,白选脑海中出现前世自己小时候在两只胳膊上戴着的长长防脏袖套。但是这暗金蓝色“袖套+手套”又有什么用?它会不会一直存在?等会儿自己走出门,然后大家都瞪着它发呆么? 这是迫在眉睫要解决的问题。白选开始在被窝里折腾,花了十几分钟,终于确认自己方才纯属瞎想。只要她在脑子里想着暗金蓝色物质消失的情景,手臂就会恢复如初,当然戒指还是拿不下来滴。 另一枚戒指说什么也不敢戴了,但它老发光也不是事儿啊!还有项链,无论把它放在哪儿,它也仍然囧囧有光。白选头发都不知道揪掉多少根,还是束手无策。 到底要怎么办呐?眼瞅着就要到三点,白某人前所未有地惊慌。她现在可是在花家——在武者遍地走的血玉花家。没有什么意外就好,要是被什么人——譬如与梅家父子八成有某些关系的周久人发现了异常,她会不会连花家的门槛也走不出去? 这种想法虽然有些夸张,然而梅花戒引起过的诸多事情,白选从来不敢忘记。她又身负伪“黑洞”异能,保不齐就会引来什么祸事。做人要低调,尤其是在她已经向梅家父子索取了一枚梅花戒的情况下。 正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时,白选的目光无意间滑过晶波屏蔽仪锃明瓦亮可与镜面相媲美的外壳。她不敢置信地把手举在仪器面前晃动,却见仪器外壳上根本就没有出现戒指的影子,暗金蓝色物质同样不存在! 会不会是屏蔽仪正在工作的原因?白选又立时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戒指是实打实的东西,不是什么能量,怎么可能没有影子?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仪器的开关键。 在指示灯熄灭的瞬间,仪器外壳上仍然只有白选修长手指和皱巴巴的衣袖,神马戒指、暗金蓝物质,踪影全无!但包裹在金蓝光中的另外一枚戒指和项链,却在外壳中照出了如幽火般的金蓝色光焰。 白选不再迟疑,把另一枚戒指套在右手大拇指上,项链也挂在脖子上。原本都显大了的戒指与项链自动变小,同样拿不下来。而当白选费力回忆起自己当初想了什么才让金蓝光芒消失后,右手戒指与项链齐齐喷薄出暗金蓝色物质,须臾便消失了光彩。 右手手臂和手掌也被覆盖,项链更不得了,直接把白选除脖颈以下、腿部往上的身体躯干包裹住。她观察着自己现如今的形象,觉得宛若披上了一层盔甲。头、腿,她皱着眉思索,会不会还有别的东西能让自己的头与双腿也覆盖暗金蓝色物质,形成从头到脚的整套甲胄? 并且,可不可以大胆猜测,就算现在皮皮沉睡,她还是可以使用伪“黑洞”异能?毕竟大家都是金蓝一族嘛!白选无声笑着把晶波屏蔽仪给拆开,被暗金蓝色物质包裹住的手指指尖触碰到了那粒细小的晶石。 木反应?晶石淡定地“仰视”白选。想了想,她在脑海中默念“吞噬”二字,指尖金蓝光芒刹那一闪而逝。再定睛瞧去,晶石已然不翼而飞,小小的能量匣空空如也。啧啧啧,这小速度还真是和皮皮一样啊一样! 意犹未尽的东想西想,白某人深为后悔自己没有带几百颗晶珠几十块晶石来试验。比起对食物日渐挑剔的某皮,这层暗金蓝物质显然不挑食。 白选分析,暗金蓝色物质大约就像皮皮,只有她看得见。白璧无瑕曾经给过皮皮一滴珍贵的血,所以才能看见它,不知道他眼里会不会出现这层物质。金蓝色光芒人人可见,有可能因为那是能量发出的光。如同修士、妖怪的法术之光,异能者的异能力光芒一样。 现在,自己大概也成了戒指和项链的主人。不用多说,这肯定是皮皮的功劳。它的东西可不就是自己的么!白选想及此,又大力亲了沉睡的皮皮十几口。她万般感叹,要是没有这小家伙,她重生后的日子定然要难过许多。 白选决定回家之后大试而特试,一定要把新武装的底细摸个透彻。门外已经有人在轻轻敲门,应该是方才领路的那名女仆来叫自己起床。默想“消失”,她看着恢复了原状的身体,不停地深呼吸,让自己的表情不要那么兴奋。 回了门外女仆的问安,白选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跳下地。慢吞吞穿好衣服,揉着眼睛去了洗漱间。她洗脸时,看着镜子里光秃秃的手指,借着毛巾的掩护无声狂笑。 ——让你们争,让你们抢!老娘把戒指戴在你们面前,你们就是发现不了!这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呐?! 因这意外之喜,并且深怀有快点结束元氏庄园一行的念头,白选的神色颇佳,还隐有急迫之感。她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表情,很显然从老国士到花满楼,大家都误会且深为欣慰她的情绪转变。不过,若是没有方才与元继理一家三口的融洽视频对话,她还是不敢太过表露喜意。 身材高大威猛的老国士拍拍白选的脑袋,点着头乐呵呵地说:“我们小妮心胸豁达,很好!你比小梅花强啊,那孩子就是太较真了!” 白选心说话,您能不能不要老拿我和她比?她干笑两声,说道:“您老太抬举我了,梅将军的故事我听钟木兰总队长说起过,那可是位女英雄。我不能和她比,您也不要老拿我和她比,我会很惭愧很不好意思的!” “小妮啊,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老国士畅快一笑,亲自给白选引见花倾城,“来来来,这是你倾城姑姑。” 要不要这么亲热?白选想了想,还是用“倾城小姐”的称呼打招呼。老国士嗔怪两句,她嘻嘻笑着却不解释。花满楼杀鸡抹脖子般示意,她也只装作没看见。倒是周久人打了个圆场,打趣白选一挑群机甲的胆子没了。 花倾城虽惯常冷淡,但此时祖父在场,她的表情微温。对白选淡淡说了声“你好”,她便闭嘴不吭声。老国士大手举起来,毫不客气地给白选和花倾城一人一巴掌,笑骂俩人都是怪脾气。 说实在的,白选因幼年曾经亲眼目睹过花倾城驾驶机甲大战修士的飒爽英姿,后来又为她在倾倒的楼厦前跪倒磕头之举而动容,心里对花倾城很是有几分仰慕。这不奇怪,人还能没个偶像? 身为女子,却有大可能执掌堂堂血玉花家,这在黑潮纪绝对少见。白选很佩服花倾城,但也怜惜她。一个女人,事业获得再大的成功,在午夜梦回时,大抵也是希望有个温暖怀抱可以倚靠的吧? 哪怕花倾城是女子强者中的强者,哪怕事实上她也许不需要男人为她撑腰,但她的心就当真不会寂寞吗?她不像钟木兰,至少大法官阁下还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就算那段感情没有结局,总能给心灵以慰藉。 白选悄悄打量神情淡漠的花倾城,在心里叹气。(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302章 合作(240粉红加更) 240粉红加更送上。。喊票票,粉红票票。。大半个月咧。。 --------- 跟着花家老国士出行,白选也享受了一次前有开道车、后有护卫队的待遇。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要非花家老太爷豪阔睥睨惯了,子孙辈怎么敢飞扬跋扈问谁更雄? 开道的全是花家子弟,他们驾驶着拉风的豪华轿车,排成长达数里的队伍穿过整个血玉市。直到距元氏庄园只有一刻钟的车程,送行的人们才掉头回去。饶是如此,与花国士同行的轿车也有三十多辆。而护卫队全是悬浮车,排成不同队型低空飞行,将在地面行驶的车辆护在正中。 这支庞大车队,用白选的吐槽来说,那简直就是猛虎出笼。虎咆旗飞驰,无论地上还是天空航道的车辆全部避让不迭。人行道的来往民众纷纷驻足行注目礼,若有行人是军人,更是立刻行庄重军礼。哪怕是车辆中的军人,也会在停车之后敬礼。 白选自己原本开了车来,因是悬浮车不得不改乘花家的轿车。开惯了没有尾气的悬浮车,她坐轿很不舒服,真想戴个大口罩。明明有清洁能源可以使用,干嘛要用贵得要死又味道难闻的汽油?彰显地位?这叫死要面子活受罪。 老国士和他最宠爱的小妾同乘一辆车,白选与花倾城花满楼姑侄同车。她强忍着恶心,终于盼着到了元氏庄园。轿车停稳,她竟有解脱之感。 因开道车早就提前联系过,此时庄园大门口有不少人翘首迎接。现在没有皮皮随时预警,白选提醒自己要加着倍地小心。好就好在她此行独自一人,没有后顾之忧,大可以放开手脚行事。 下了车,白选跟在花满楼身后向前走,老国士已经拍着元承智瘦弱肩膀笑着说什么。撩眼皮四下一扫,她见元继理三口人也在迎接人群中,目光相对时她愉快地笑笑。 等元家众人依次给老国士鞠躬问安之后,轮到花家姑侄上前。白选不急,她纯粹是以旁观者的心态在一旁瞧着。直到老国士招手,她才慢吞吞走上前去。 “小妮啊,这是你爷爷。”老国士捋着胡须笑容满面地说,“以后要多多亲近才是。” 白选沉默数秒钟,给元承智鞠了个躬,轻声说:“元爷爷,您好!” 四下皆静默无声,老国士亲自出面说合,白选此言虽然有“爷爷”二字,但显然没有如老国士的意愿。花满楼和元启森眼神交换,都是担忧神色。 “你这小妮,真是倔头倔脑!原来今天上午说的话都是哄我老头子开心的!”老国士吹胡子瞪眼睛,还挽了挽袖子作势要揍人。 “太爷爷!”白选愤愤然喊了声,嘴一扁,眼里立刻浮上委屈神色,随即低下头一声不吭。 “伯父,别生气。孩子还小,心里不痛快也是应该的。”却是元承智一把拉住花国士,情真意切地说,“慢慢来,我们不着急。” 看模样、听声音,元承智绝对是位慈祥长者。他面容清矍,双眼炯亮有神,目光神色都和蔼可亲。把老国士安抚好,他又对白选温言道:“你愿意回来就好。” 老国士伸手指使劲弹了白选一个脑崩,愤愤然瞪了她两眼,不客气地吼道:“晚上不要你陪吃饭,自己吃去!” 白选疼得龇牙裂嘴,心说话老家伙手劲还真大。这回痛得狠了,她方才装出的泪眼朦胧变成真的。不过,倒是没有人当真认为老国士恶了白选。元家诸人知道老国士的性情。他越喜欢的人,往往骂得越凶。若他老人家对人动了手,反而说明他把那人当眼珠子一样疼爱。 老国士气咻咻大步走,元承智等诸多元家男丁都赶紧跟上。元启森心疼地看了看白选,和母亲说了几句话,无奈离开。贝幼菁是女眷,给老国士请了安就退到一边,正好一心一意招待女儿。她急匆匆走过来,见白选不停揉额头,眼眶刹时微红。 “小乖,快让妈看看。”贝幼菁一急之下,往日不敢出口的称呼此时脱口而出。她踮起脚尖,见白选额头偌大个红肿,嘶嘶直吸凉气,低声埋怨,“老国士下手没有轻重,这肿块得有鸡蛋那么大,真是的!” 白选轻笑两声,虽然有点不自在,但还是体谅这位母亲的爱女之心。她前世偶有磕磕碰碰,她妈妈也是急得眼里泛红。至于方才贝幼菁的称呼,她权当没听见。 却不知贝幼菁方才就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揣着颗惴惴不安的心,生怕白选翻脸。见她笑眯眯得似乎没发现,贝幼菁暗暗出了口气,拉了她的手进去庄园。 进了庄园,没走多远,前面站着数人,却是元继明的妻子方娴领着元慧初。贝幼菁略一踌躇,低声对白选说:“那是元家大先生的夫人和慧初小姐。” 白选暗暗称赞贝幼菁实在是冰雪聪明,见好就收,立刻又回到以前二人的相处模式。她笑笑说:“如果您觉得有必要打个招呼,那就去。” 贝幼菁喜不自胜,当即和白选携手上前,给双方介绍。白选既然不肯叫元承智“爷爷”,当然也不会喊方娴伯母。说实话,这四个人站一起,除了白选,其余三人多少都有些尴尬。尤其是元慧初,一颗心早就跟着元家诸多男丁一起飞走。此时与白选相见,她更是多了几分欲离开的急切。 随便寒喧两句,方娴不是会恭维人的性子。见弟妹脸上淡淡的,思及自己丈夫干的那些好事,她也没脸再待下去。几人分道扬镳。 贝幼菁虽然有心带着白选好好逛逛元家这座古典园林,一则天气寒冷她怕女儿着了凉,二则也挂心白选额头这个红通通的大包,便使人叫了车辆直接去天颐院。 路上忽见一个人,白选眼瞳微缩。梅半川走了元家的路子成为曙光公会的高级干部,她估摸着大约有晶的缘故。但是新年在即,梅半川居然能出现在元氏庄园中,是否能说明其实梅家父子与元家的关系比自己想像的还要紧密? 贝幼菁一直注意着白选的神色,见她皱着眉盯着道旁那人,介绍说:“木川是老先生故人之后,也是强大的异能者,很得老先生喜欢。这次新年,老先生怜他一人独居就叫了他一起到家守岁。你们应该认识吧?” 白选独战机甲群的现场录像没有外传,但其余如梅半川惊艳亮相、夏尔力战驾驶机甲的花满楼,这些视频片段在有心人推动中大肆传播。所谓眼见为实,除了那些身在其境者,在强大的宣传手段干扰下,白选能战胜诸多机甲之事因太过离奇反而不被大多数民众接受。 贝幼菁认识梅半川一点也不奇怪,此人近段时间在元氏庄园经常出入,深得元承智的信任。白选点头回答是。车辆路过,梅半川扬声打招呼:“白少尉,好久不见!” 本就走得慢的车干脆停下,白选在心里狠翻白眼。但碍于礼节,又是在贝幼菁面前,她不想失礼,很平淡地回了声:“木先生,你好!” 梅半川隔了玻璃门笑着问:“白少尉,听说十九大队响应者有许多,这段时间定然很忙吧?” “还好。”白选打量梅半川的神情,见他一个劲给自己使眼色,皱了皱眉。见此人不依不饶没有离开的迹象,她勉强笑问,“你看上去挺闲么?” “我到曙光公会没多久,还在与同僚们熟悉当中。”梅半川望了眼远处,似不经意地说,“因副会长离任,曙光的事儿忙乱繁杂,我这不天天往庄园跑向老先生请示么?” 曙光公会的副会长就是白选这些天遍寻不着的居葵,那个指使机甲用重火力攻击她的人。白选与梅半川互视数秒钟,扭头对贝幼菁说:“此时夕阳西下,我想看看雪景。天气实在寒冷,您不久前才病了一场,还是先回屋里吧!” 贝幼菁的目光在白选和梅半川之间游移数次,立刻笑着点头说:“既然老国士不让你去陪着吃晚饭,咱们正好一起吃。我先回去让人准备妥当,你也别逛久了。行李我放在给你备好的房里。” 白选点头答应,跳下地,目送车辆远去,微沉了脸对梅半川道:“有什么事快说。” 梅半川知道白选不高兴了,没有客套,直截了当地说:“我帮你杀居葵,你帮我拿样东西。” “拿?”白选嘲笑道,“是偷吧?!” “我需要‘黑洞’异能帮忙,只要你肯出手,事成之后我将祖母的另一件遗物送给你。”梅半川深吸一口气,“这件遗物可以减少每次异能输出耗费的能量,相当于变相增加异能等级。我拿着它没有用,但你肯定有用。” 白选心里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你要取的又是什么东西?” 梅半川摇头说:“我宁愿你不肯帮忙,也不会告诉你。”他神情恳切,“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成交。”白选淡淡笑道,“不过你要先杀了居葵,我要看到你的诚心。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想让我帮忙,你必须这么办。” “没问题。”梅半川松了口气,信心十足地说,“七点钟的时候,他必死无疑。那时,你在陪元二夫人吃饭。” 白选估摸着,梅半川其实也想居葵死。从上次居东篱被破魔闪电击中后吐露的话来分析,那老家伙在梅将军被背叛之事中说不定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所以梅半川乐见那人身死,还把仇恨转移到了其后代身上。替她杀掉居葵,对他来说只是顺水人情而已。不过白选对梅半川许诺的梅将军的遗物很感兴趣,故此不计较这些。(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303章 设计图 覆满道路的冰雪皆被扫净,唯大小树木戴了雪白头冠,冰凌不时因风叮叮作响。这儿是元氏庄园宽阔主干道附近的花圃旁,前面不远处就是片开得极好的红梅林。 时已近六点,天色早暗,庄园各处灯火通明,道路两旁也有炽亮路灯照耀。白选与梅半川缓步而行,脸上都是愉快笑意,显然说着什么令二人都很感兴趣的话题。 只是来往仆役绝不会知道,这二人谈笑间便定了旁人生死,且又在打什么宝贝的鬼主意。因约定支付的报酬不能立时兑现,别看二人面露笑容,其实压低了声音在争吵。 “你别糊弄我,没看见东西,我是不会出手的。”白选忽然踢了路边的树一脚,顿时落下满地冰凌。梅半川明明能避得过去,却任由这些冰凌砸了自己一头一脸。 “你相信我一次行不行?”梅半川俊美脸庞上是松快笑意,但他隐在树影里的眼神全是无奈。 “你们父子俩有前科,我不敢再信。”白选毫不犹豫摇头,讥笑道,“你还真会空手套白狼,居然告诉我东西在修士盟地界,让我上你爹那儿去取!你怎么不说那玩意儿还没造出来,要我等个一两百年!” “小乖!”梅半川低声断喝,笑容中渐有恼怒。 “称呼我白少尉,谢谢。”白选面无表情地说。 梅半川双手插在兜里,深吸一口气,语气软化:“上回沈叔那事,是我不地道。但我也只是个执行者,甚至我父亲亦听命行事。沈叔自己……” “你是在故意提起往事,来告诉我,我早就说过要与你们父子俩成陌路人吗?”白选冷漠地打断梅半川,“现在,我在与木川说话。我们以前并无交集。” 也没有交情,所以你不需要用往事来打动我。白选望着黑黝黝的远处,被勾起沈三多与迟咫的骨灰倾倒于农场果树之下的回忆,对眼前此人更加反感。 刮骨夜风穿林而来,吹得白选短发零乱。她目光清冷,神色中有若隐若现的悲伤。梅半川见她根本不愿正眼看自己,知道她肯定又想起了沈三多,亦是黯然。 不管有多少理由,以沈三多为饵在先、又不曾送他离世于后,梅半川很清楚此事已经成了父亲修行路上的魔障。只是事不由已,兄弟情、朋友义,都比不过血海深仇。 三两冬枭贴着树梢飞过,惊落大片雪团。白选拂去衣上雪沫,淡然说:“我不会因‘黑洞’改变对你们的态度。反之,你们也不需要对我另眼相看。这个异能只是巧合,巧合而已。” 梅半川目光复杂地看着白选,却执著地说:“你既然会‘黑洞’异能,和我梅家便是友非敌。”他叹息般说道,“梅家满门都不会对你不利。我们就不能重新相处?” “得了吧!”白选毫不客气地喷他一脸,“照你这么说,天下所有修士岂非也是你梅家之友?因为一个相同的异能,河蟹就满地乱爬了?” 梅半川脸色微变,凝视白选良久,终于说道:“‘黑洞’不同其余异能,别的异能可以共存,但‘黑洞’只有独活。‘黑洞’也并非无敌,这种异能的利蔽一时半会说不清。我家祖母大人曾经有文书传下,但全都在我父亲手里。你去了修士盟之后,不仅能够得到祖母大人留下的遗物,也可以从那些对你而言必定有所裨益的资料中获益!” 白选深知自家事,她本身的异能其实就是破魔闪电,而皮皮能够吞噬能量也出自本能。虽然她对梅将军的遗物深感兴趣,但绝对不愿意亲身冒险。修士盟那是什么地方?龙潭啊虎穴,那些厉害修士动辄活个几百年,她能对付得了? “除非你把东西弄到这儿来交给我,否则我绝对不会出手。”白选站住脚,平静地说,“你不要多费唇舌。那东西能给异能者莫大助力,可我并不是非要不可。这点你要弄清楚!”说完,她便转身欲走。 梅半川急忙上前两步拦住白选,在她发怒之前终于不甘地低声说:“我知道有一份设计图,可以制造出异能者使用的机甲,你不感兴趣吗?” “你要这份设计图做什么?”白选忽然想,他该不会想用这种机甲收揽异能者吧?她目光透出疑问,梅半川坦然点头。 “想必现今你已经知道我祖母的事儿,当年鬼字营最多的就是异能者。”梅半川压低声音说,“只要有了适合异能者使用的机甲……鬼字营当年的辉煌必将重现!” 口袋中手机铃声忽响,白选看了梅半川一眼,走远几步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元启森关切声音:“小乖,你还没回天颐院?” “马上就去,我和木川说几句话。”白选回答。 “我陪老国士坐会儿也去天颐院,大约半小时到。妈妈亲自下厨,正炖着好汤。”元启森声音里有笑意,“方才的事别放在心上,老国士没真的生气。他很喜欢你,要不是碍着面子,早就找你一块喝酒。” “那老家伙的脾气我清楚。”白选满不在乎说,话筒那头立刻响起被惊住之后的假咳声。笑说了几句,她挂断电话。 “你胆子不小,居然敢说老国士是老家伙。”梅半川靠在路边长椅上,戏谑地说,“要是被花满楼听见了,非和你红脸。” “没营养的话别说了。”白选不耐烦地说,“鬼字营的辉煌与否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异能者机甲事关重大,你想去偷的对象必定非同寻常。如果你要告诉我设计图就在元家,我奉劝你不要轻举妄动。老国士深不可测,再者还有花倾城、周久人在,我不会胡乱干傻事。居葵的命,你不愿动手的话,我自己想办法。” “你放心。那份机甲设计图不在元家,在妖事局。”梅半川淡然笑着说,“所以你不要着急拒绝。” “妖事局?”白选脸色顿时黑如锅底,“你想让我利用白璧无瑕?”她毫不掩饰地露出厌恶之色。 梅半川眼瞳微缩,因她眼中鄙夷而深感愤怒。他干笑两声,嘲讽道:“说句大实话,白璧无瑕在妖事局根本没有什么权力,只是受尊敬而已。我家祖父……”他冷笑两声,“和妖事局诸多大妖关系莫逆,只是一来他不能出清修之所,二则世上还没有出现‘黑洞’异能者,所以才任由那宝贝一躺几十年。” “何况,”他眼里迸出热切光芒,“设计图是无主之物,只是存放在一个很凶险的地方。如果不是这么久以来都没有人传承‘黑洞’异能,我们早就试着动手!” “你们?有桃夭和他夫人,是不是还有周久人?”白选抓了一把雪在手里,咯吱咯吱捏成紧实的雪球。 梅半川沉默,少顷,低声说:“原本不该告诉你。周大管家是我的外祖父,我母亲……病逝了。” 难怪!白选高举手臂,“呼”一声把雪球掷往树的阴影处,她总觉得那儿似有黑影在晃动。梅半川扭头望向身后,轻笑了两声:“你啊,太多疑。我既然敢说这些话,就能保证不被第三个人听见。” “这件事再说吧。想必桃夭也告诉了你,我要等到四月份成年以后才会出发去往非人协会。在那之前,我会给你答复。”白选叹了口气,沿着大路离开。 梅半川站在树影里望着她削瘦笔直的背影,良久,没头没脑地问:“能不能打动她?” 方才被白选用雪球掷过的地方慢慢显露出人影,他走到梅半川身后,一同眺望着白选远去的方向,笑着说:“没有立刻拒绝,那就肯定还有机会。” “外公。我很后悔当初利用了她。”梅半川落寞地低下头,看着花圃中光秃秃的草坪,“她性情刚烈冷硬,尤胜我师父,竟是不肯再给人第二次机会。” 周久人也叹息着说:“她的性格还真的很像你祖母,不过你祖母不会对任何人任何事妥协,若你面对的是人是你祖母,只怕你根本连说出那些话的机会都不会有。但她不同,只要不触及底线,她愿意退让。她不是死要面子的人,行事很圆滑。” “她这个年纪就能屈能伸,既下得狠手,又肯给人留一线余地,只要能挣巴过这几年,日后成就不可限量。我估摸着钟木兰那个总队长的位子就要传给她。川儿,你不妨多做努力。不是有那么句话,”周久人拍着梅半川的肩膀促狭地笑,“好女怕缠郎!” 梅半川哭笑不得,摇头说:“您这什么比方?” “什么比方?”周久人正色道,“娶了她的好处简直不胜枚举。你不可能不知道!” “得了吧!您也看到了,她根本不愿搭理我。”梅半川脸上浮现傲气,“便是有天大的好处我也不希罕,我梅半川不是靠女人才能成事的孬种!错非一定要‘黑洞’才能打开那扇门,我才不去受她的冷眼。” 周久人笑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心里还是惋惜。二人并没有站多久,很快便各自离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304章 惴惴不安 肚皮被撑得滚瓜溜圆,白选费了好一番口舌才拒绝贝幼菁欲亲自下厨给她做宵夜的好意。正面“交锋”,她才深有体会,脑波值高的人类果然“可怕”! 约好第二天一起早餐,白选与元继理、贝幼菁道别,谢过这对夫妻的精心款待,在元启森带领下去往给她准备的房间。 推开门,元启森轻声命令:“开灯。”房里便灯火通明,他微笑着对惊讶的白选说,“一栋楼暂时就安置了一间全电脑控制的房间,都是声控的。你要觉得好,明天与父亲说,给你那儿也装上。” “这可多谢了。”白选好奇地张望空荡荡的房间,试探地叫一声,“关灯。”面前重又漆黑一片。她觉得好玩,“开灯”、“关灯”试个不停。玩得尽兴了,却见元启森靠在门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她老脸微烫,慌忙进门去。 元启森心道,这才对嘛。十八岁的小姑娘就要这样喜笑颜开,哪能整天想那些糟心事儿。见白选不好意思,他并未出言取笑,体贴地把门关上,仔细把如何使用家具电器说了个遍。 随着声声命令,家具从墙后移出,电器也开始运转。白选玩得不亦乐乎。当所有隐藏的物件把房里挤得满满当当后,她笑得合不拢嘴。对白某人这个科技盲来说,这种看得见的神奇毫无疑问才是高科技啊高科技。 “不管多晚,只要用通话器叫人,都会有仆人到门外听候吩咐。”元启森指着床头柜上的黑亮小话筒说,“你应该没有认床认枕的习惯,被子和枕头都是新的。房间温度由电脑控制,你也可以命令它恒温在多少度。” 环视四下,元启森神色颇得意,不无骄傲地说:“这套智能系统是父亲名下的项目,但是最核心的程序由我开发。这套系统年后就会正式开始销售,家族给予我私人不少红利。以后如果你需要资金周转,大可以问我拿。” “好啊,我不会客气。”白选随口应了一句,眼睛发亮地望向窗边半边蛋壳模样的银亮舱体。捅了捅元启森的胳膊,她目光闪闪地问,“启森,那个该不会是虚拟场景体验舱吧?” 元启森顺势握了她的手,走向窗边,笑着说:“就是虚拟场景体验舱。喜欢吗?” 白选当然大力点头,咂巴着嘴怨念重重:“为什么个人不能拥有虚拟场景体验舱?我们初阳只是青铜级公会,也不能配制体验房,真是太没劲了!” “这有什么难的?我以曙光公会的名义,借给初阳一套小型控制系统和体验舱。”元启森摸着体验舱沁凉的外壳,问道,“现在还早,你想不想玩?这只体验舱是随房间智能系统一起配制的,随时可以使用。” “我知道你曾经有过虚拟体验经历,你呀太拼命了!”元启森摇着头说,“现在不能再那样!有些事,办不到就放弃。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心里猛地一跳,正跃跃欲试的白选想起海洋恐惧症以及那段灵魂与身体合一的过程。思及某些绝不能被人所知的事情,她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这盆冰水兜头浇下,她不仅兴致皆无,看着体验舱的眼底更有极深沉的忌惮。 白选无来由的不安,只因那次与刀锋公会绝裂地突然,她跑路之前根本没时间去查找主电脑程序里有没有不该出现的情景。虽然当日系统曾经死机崩溃,但是不曾亲眼确认,她终究惴惴。 元启森对白选的任何情绪变化都非常敏感,有时候他笑着问自己,这算不算一种异能?此时发现异样,他后悔不迭,以为自己勾起了白选对海洋恐惧症的可怕回忆。 “你还好吧?我不是有意的……”元启森赶紧拉着白选远离虚拟体验舱,又喊人拿稳定心神的饮料来。 “没什么,都过去了。我早就不怕海洋。”白选微垂下头,用力按压太阳穴,借此避开元启森的关切目光。 说到底,无论是元继理夫妻的疼爱还是元启森的呵护,这些都不属于她!所以她不讨厌元慧初,因为她很清楚,一旦自己接受了那一家三口的真诚关爱,她和元慧初就将没有分别。 好吧,这具身体是元启森的同胞妹妹,但灵魂不是。白选没办法说服自己坦然漠视不同,她会羞愧。可是她也渴望有人不带任何功利目的地爱护自己,她是个有血有肉有心的人,有感情有希翼。不管出于对这一家三口的同情,还是出自她内心深处的需要,她都狠不下心来拒绝他们。 人,果然还是自私的啊!白选在心里嘲笑自己,沈三多说的没错,你就是最自私的那个人。既渴求温暖,又生怕受伤害。明明知道不应该,却仍然催眠自己,鸵鸟般告诉自己,你就是那个无辜的孩子! 喝光元启森递来的温热饮料,白选不自然地笑笑:“这两天本就有点不舒服,刚才和木川说话又吹了风……” 真是个倔强孩子!元启森以为白选还在因海洋恐惧症一事嘴硬,心疼地摸摸她的头发,柔声说:“不舒服就早些休息,明天睡到自然醒。乖,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以后有爸妈还有哥哥。遇到困难别自己抗,有危险更不要独自面对,我们站在你身后,我们是一家人!” 白选只觉眼眶酸涩,生怕自己有更失态的举止,站起身来推着元启森往外走:“好啦好啦,你真婆妈!我是小孩子吗?” 元启森扭头看着她笑了两声,没有再试图劝说。在门外道了晚安,看着门关上他才愉快离开。一家三口制定的“小乖回家计划”,目前看来会有不小进展,他很开心。 白选背靠着门站了会儿,眼望这间色调和暖、充满温馨的房间,忽然觉得此时的自己脆弱无比,很想找个肩膀来倚靠。深吸一口气,她在心里给自己鼓劲,挪着沉甸甸的脚步来到床边。成大字型俯卧,整张脸深深埋进柔软的被子里,眼泪汹涌,她想起了前世的亲人们。 “啧啧啧,要是看见你现在这模样,元启森那一家人不定多开心。你终于被感动了吗?” 白选霍然抬头,手忙脚乱地爬起身,循身找到这只又不请而来的妖怪。她恼怒地瞪圆眼睛:“你这家伙真是太可恶了!怎么老是乱闯人家房间?!” 她提醒自己,千万别在有桃夭的地方干什么,万一让这妖怪看在眼里,以后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端。目前为止,桃妖怪对她还是不错的。但他的心思沉若渊海、行事根本无法捉摸,若是被他笑眯眯的表面所蒙蔽,日后吃了大亏怎么办? 华丽妩媚的妖怪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把三千小辫编成大辫。他对怒目而视的白选抿嘴而笑,眼波流转间春意横生。白选吓得一哆嗦,没好声气地说:“大晚上的你来干嘛?知不知道你刚才的眼神很yd?” “臭丫头!”桃妖立时横眉竖目,不高兴地说,“人家每次来找你不都是有好事?至于yd么?”他对白选抛了个媚眼,“谢谢夸奖。你眼神不错,居然能发现我最大的优点。” 我去!这只妖怪的发、情、期难道是冬天?白选奉送给他大大的卫生眼,把被子抱在身前,无可奈何地说:“你又想说故事给我听?换个时间行不行?我今天很累。” “换时间?”桃夭浅笑着站起身,无所谓地说,“好呀,那就让梅花脚链子多待一段时间好了。反正你不急。” 脚链?白选倏地坐直身,满脸讨好笑容:“桃夭大人,听说您在元家只有十八年的服务期限,到时候是和我一起回妖事局吗?恭敬您就要夫妻团聚了呀!” 这句话显然戳中了桃夭的萌点,水汪汪的桃花眼越发溢出光彩来。仰天大笑了两声,他万般感慨地说:“十八年,一只妖的妖生能有几个十八年?!”忽然捂住脸,他哽咽起来,低声哭叫,“老婆,我就要回去了!” 白选从来没见过桃夭如此情绪化的一面,不禁目瞪口呆。她想安慰两句,却又觉得此时应该让他好好发泄。十八年,人的一生又有几个十八年?她轻轻叹息。 桃夭很快就收拾好心情,斜着眼看白选,咬牙切齿地从喉咙挤出话来:“小丫头,你好的很!”居然让自己丢了偌大个脸。可是对方满面无辜,他运了半天气,忽然“哧哧”笑出声,刹时又是风华绝代的桃某某。 “过来。我带你去个地方。”桃夭对白选招了招手。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白选觉得桃夭的神色很有些温柔味道。也许方才当真触动了他心里的某根弦?她飞快爬起,但是望着床又迟疑:“会不会有人发现我不在?” “哼!”桃夭不满地瞟了白选一眼,“竟不信我?” “怎么会怎么会!”白选知道桃夭肯定是带自己去拿什么梅花脚链子,哪里敢多说半个不字。 桃夭似笑非笑摇头:“你这丫头心眼忒多,明明就是想我出手。”他彩袖轻挥,凌空飞出个木头小人,倏地钻进被窝里。 白选告诉自己要淡定,努力无视那个正在打哈欠的“白某人”就对了!听见桃夭说法术时效只有一个时辰,她赶紧收回快要控制不住的目光,被一阵妖风卷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305章 女王套装 居然足足被风吹了半个多小时!白选晕头涨脑踩在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只觉得自己踩着的是棉花。耳朵里嗡嗡作响,她看见桃夭嘴巴一张一合,就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你大点声行不行?”白选扯着嗓门嚎叫。 桃夭嘲笑两声,手指在白选眉心弹了一记:“吵死了。” 晃晃脑袋,发现声音重回,白选打量四周,不抱任何希望地问:“这里该不会是海边?” 指着远处黑黝黝、哗啦啦作响的地方,桃夭摇头又晃脑:“小小年纪,不但听力不好,就连眼力也不行!可叹!” “这是哪儿?”白选无视桃某人吐槽,远远眺望海岸线某个方向的灯光来处,知道自己此时肯定不在任何一个高等大区。 “白银大区银链市。”桃夭淡定地回答,见白选差点摔倒,得意地笑出声,“这就是本妖法力通天,否则怎能用半个小时就远至千里之外?!” 白银大区!白选欲哭无泪,要是死妖怪把自己抛这儿独自走了,她得坐好几天的车才能回家。不过,银链市,难道那脚链子在这儿? “走吧!”桃夭没有多看白选的笑话,直接往海边一方大礁石走去。一边解释道,“元家在这里建了个专门研究深海潜艇的秘密研究所,那条脚链就被元承智藏在此处。只有当你在他眼皮底下拿走了脚链,他才不会怀疑到你身上去。” 瞥了满面疑惑的白选一眼,他又讥笑道:“收起你这可笑表情!在别人面前你还装得下去,但是在我眼里,”他的目光从白选脖颈间转移到她手上,毫不犹豫地吐出令她胆寒的话,“对戒和项链,无可遁形!” “你所说的脚链也是梅将军的遗物?”白选强自镇定,兀自笑着问。桃夭眼里忽然有红光透出,吓了她一大跳,下意识把手背到身后。 桃夭哈哈大笑,翘着嘴角得意洋洋地说:“我诈你的!” 白选气得真想给自己两个耳光。他却又说:“不光我知道,当你问梅半川索取戒指时,那对父子和钟木兰都会猜到你肯定有另外一枚戒指的下落,甚至很可能就在你手里。所以,丫头,不要以为人家送你东西就是为你好!” 他这话……不会是在说花国士吧?项链才是人家送的。白选皱着眉,狐疑的不时扫瞄神色自若的桃某某。 许是被瞧得不耐烦了,桃夭突然站住脚,转身俯视着白选,认真地说:“小丫头,我不会害你!不错,我希望你能快点用掉那几面镜子,让我家小少爷忘了你。但这绝不表示我会盼着你出事!如果能重新把女王套装找回,你的生命也有了保障。这样,无论我家主上还是我自己,都会心安。” 看着若有所思的白选,桃夭加重语气说:“哪怕你有令无边黑潮消失、还世界原貌的逆天大能,我家主上也不会对你产生利用心思。你见到他就会明白,所以你不需猜忌什么。”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白选的脸颊,低声说:“也许有一天,你会与你的亲人朋友成为敌人,但绝不包括我。我永远不会伤害你,‘黑洞’的拥有者。” 桃夭的目光如此纯净,没有任何撩拨人心的魅惑之意,只有清澈见底的温柔。然这柔和神情之中却又有让人几乎能感同深受的悲凉哀伤,白选知道,此时他看见的是另外一个人。 “你……真的很爱她?”白选脱口而出,大着胆子追问,“那你为什么娶了别人?”问个问题,不会被桃妖怪杀人灭口吧! 桃夭眼帘微垂,收回了手指。虽然面色有些许不虞,但他还是回答了白选的问题:“不是她,娶谁不都一样?”他扯开嘴角淡然而笑,“我也是有很多追求者的。别人不珍惜,自有人将我视若愧宝乃至性命。” “如果您的夫人是那个将您视若愧宝乃至性命的人……啊不,妖。我想,您不应该再想着不爱您的人。您想着她,她心里却没有您半分位置,这又有什么意思?”白选想起前世某段感情经历,怅然道,“当断则断,才不受其乱。桃夭大人,忘了她吧!” 桃夭抬头望向乌沉沉的遥远天边,海风吹得他长发乱舞,大袖猎猎有声。沉默片刻,他忧郁地说:“若是能忘,你不会得我青眼。当年我对小梅花的心思谁都知道,唯独她不知。我愿她当真不知,而不是故意不知。丫头,如果你不爱我家小少爷,放过他,让他心甘情愿地另娶旁人。” 真正的情伤,不是一甘情愿单相思,而是被故意单相思。如桃夭这般强大的妖怪,在那样的乱世中,想要他不顾一切地给敌友不明的势力卖命,不花点旁的心思显然不行。白选心道,如果你真是利用感情达到自己目的的人,梅将军,我会唾弃你! 一妖一人发了会儿呆,桃夭默然拔腿开路,白选无言跟随。此时已是夜晚九点多,这处秘密研究基地的工作人员一年之中只有春节才能回家一次,因此此时除了值班留守之人,基地内空空荡荡。 “果然呐,家贼难防!”见桃夭直接按动密码锁开门,白选打着活跃气氛的主意,故意在旁边嘟哝。 “这处基地是小梅花一手建起的,我是监督建造者之一,它对我根本不设防。”桃夭剜了白选一眼,凉凉说道,“你有什么话尽管问,只要不离开我身后三步远,没有人看得见你和听到你说话。” “那啥,你既然可以直接到我房里,为什么不能直接进去基地里面?”白选问道。 桃夭目光中立有郁意。白选等了许久,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走到第三重门户了,他才涩声说:“万休和尚在这里留下很强大的禁制,我……不能直接进去。” “那啥,你刚才说的女王套装又是什么?”白选赶紧岔开话题。说实话,她真的很同情桃夭。爱而不得的痛苦,对妖怪来说只怕更加难以忍受。漫长的妖生,何其难捱? “那是小梅花威力莫大的异能者增幅装备,也是传说中能打开某处宝藏的必备物品。”桃夭轻声答道,“王冠、项链、一对戒指和一对脚链,共六件。我只知道戒指能增幅力量,脚链能增加速度,王冠与项链有什么能力我不清楚。” “一枚戒指和王冠都在梅家父子手里,项链肯定是花铁干送你的,元家有一条脚链,另一枚戒指和脚链这么多年都失落无踪。”桃夭领着白选堂而皇之从几名荷枪实弹的护卫面前走过去,扭头问白选,“能不能告诉我,你的那枚戒指从哪儿来的?” “慈心孤儿院。”白选含糊地说,解释得越清楚,破绽越多。如果她说是在丁嬷嬷葬礼上得到的,肯定不能取信于桃夭,因为那天他也在场。 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桃夭微笑着说:“当年丁丁当是小梅花的专用医务兵,没想到她会这么受小梅花信任。” 白选偷偷看了他一眼,飞快地低下头掩去怜悯之色。钟木兰说过,桃夭也是七杀之一,但是桃夭手里却没有一件女王套装。梅将军是对桃夭不放心吗? “这个套装的名字是谁取的?”其实白选很想问,梅将军从哪里得到的女王套装。 桃夭屈指连连凿了白选脑袋三下,没好声气地说:“不用拐弯抹角。套装的名字是讨好小梅花的人取的,但是它从哪儿来,估计连万休死和尚也不清楚。”他嘴角有嘲弄笑意,“小梅花是个有大秘密的人,可惜那些人没有挖掘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她就死了!” “宝藏之说不是空穴来风。”白选叹道,“梅将军实在太不懂得收敛了,她怎么不知道,低调才是王道,闷声才能发大财?!” 笑容微窒,桃夭恼怒地瞪了白选两眼:“休得胡言!那乱世之时,她一个女子,如果不展露出令人信服的力量和实力,怎么聚拢人心、震慑虎视眈眈之人?” “可是她死了!”在桃夭阴沉目光中,白选不曾退缩,讽刺道,“无论她有怎样的开始,她死了,她就是失败者!乱世中,活着就是最大的胜利。” 她对桃夭做了个鬼脸,又说道:“我不认同梅将军的行事方式,如果用利欲来聚敛人心,必将败在利欲之下。我也花钱,但我的钱不好拿,更不是是个人就能拿!” 想加入十九大队和初阳公会的人,都必须经过严格筛选和缜密调查,宁缺勿滥。那些渴望一朝暴富、急功近利之人,都不会入选。白选需要的是有责任有担当有信义的伙伴,而不是被利益引诱过来的投机者。 “此一时,彼一时。”桃夭反驳道,“你不懂那时时局的可怕,不要妄加评论。”他打开了一扇隐匿在墙角、利用视角差异建造的暗门,随手施了几个法术。 就桃夭的言论,白选摇头说:“不管什么时候,人总要量力而行。有多大的脚,穿多大的鞋。要是经不起旁人怂恿去买或大或小但是极为精致秀美的鞋,受苦的只是自己的脚,当然还有自己。” 桃夭深深地看了白选一眼,沉默了。二人从这间暗门进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空无一物。(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306章 一花一世界 身后的门无声滑上,这间房顿时伸手不见五指。白选下意识屏住呼吸,根本不敢往前迈出半步。在她的感觉中,前方似乎趴着一头张开大嘴等待猎物上门的荒兽,它蜇伏不动,只待雷霆一击。 这是长年荒原生涯练就的危险感知能力,此时皮皮沉睡无法示警,白选越发小心谨慎。没有把握之前,她绝对不会轻举妄动,哪怕身边有只法力非凡的大妖。 心念动处,戒指和项链中的暗金蓝色物质覆盖了她的双臂和身躯。眉心无形门扉洞开,破魔闪电跃跃欲出。白选在心里惊呼,她这时才发觉竟然感觉到了足足十二道破魔闪电。今日午间小憩时那个梦……是真的! 强抑狂喜情绪,白选低头看向皮皮,满足地叹息。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她张望室内,这才发觉墙角四处似乎有莹莹亮光。 “这间房虽然只有一重禁制,但是当时毕集了万休和尚全身佛力施展,说固若金汤也不为过。然则,只要把支持禁制维持的佛力吸收殆尽,它便不攻自破。”桃夭翘起嘴角邪笑,喃喃自语,“这是釜底抽薪之法。死和尚,你没想到世上又出了个‘黑洞’吧?!丫头,看见那些光亮所在之处了么?万休自恃修为,居然大喇喇把佛力积聚之处亮给破禁制之人看,啧啧啧。” 白选估摸着,桃妖怪对那什么万休和尚有极深的怨念,所以有时候会看不见关键所在。 “你瞧瞧,那些有亮光的地方距咱们俩所处的位置少说也有三米。难道你说的禁制会任由我过去?”她无奈地问,四下扫视,又说道,“我不认为你说的万休和尚那么蠢会把弱点亮给人看,佛力积聚的地方也肯定是禁制最为中凶险之处,让你明知道九死一生,也要去冒险。” 桃夭果然微怔,随即哼哼两声:“是我想简单了。也对,万休死和尚狡猾得要命,那儿肯定都是陷阱。”他捋了捋快要拖到地上的大袖,“先试试。抓住我衣裳,小心点别划破了,这可是我老婆亲手缝制的。” 白选用两只手紧紧抓住桃夭的衣裳,并且毫不客气地多挽了几把,牢牢缠住手臂。无视桃夭心疼目光,她淡定地说:“撕破了才好,回家以后让你老婆继续奉献爱心。” 横了白选一眼,桃夭再转过头面对空荡荡的室内,已经肃然。不同以往他施法时的轻描淡写,这次他开始念颂白选听不懂的语言。随着抑扬顿挫如歌唱般的声音,以白选现在的目力都能清楚看见室内空气漾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波纹一层密似一层,海浪也似向桃夭和白选站立之处逼进,但在一人一妖三尺开外便没有寸进。其后波纹仍然汹涌不断,白选眼中,那就是澎湃不绝的浪涛。涛声并非“哗啦啦”声响,而是“嘤嘤嗡嗡”好似数不清的和尚在念经。御帝哥哥的强项她是深知的,此时领教了不过数十秒钟,便有干脆聋了的悲摧感觉。 她安静地站在桃夭身后,努力在脑海中臆想七杀的诸般动作,以此转移注意力。很显然,桃夭宛若歌唱般的声音正与念经的梵音苦苦相斗,她不能拖后腿。 相较而下,桃夭的歌声极为悦耳动听。没想到妖怪竟有一把金嗓子,时而清越如鹤唳,时而低沉如虎啸,中间还夹杂着“呖呖哩哩”宛若百鸟大合唱的清脆声音。歌声变幻多端,然而梵音只需枯燥反复的若干音节就能与之斗个旗鼓相当。白选偷眼瞧去,桃夭已然满额汗水,很是吃力。可她没办法帮忙,唯有干着急。 足足七八分钟过后,桃夭身体微抖,蓦然舌绽春雷一声大喝,梵音便有几秒的停滞。妖怪趁势追击,又是连连几声大吼,这回也是单个音节一字一字迸出。白选欣喜地看见原本连贯的波纹震荡不休,终于在某些地方出现裂痕,数秒钟后寸寸断开,梵音随即止息。 桃夭吁出一口长气,低声嘀咕:“和尚就会念经!” 他话音还未落,室内突响起“咣咣咣”急促的击钟之声。墙角四处金光暴涨,那些寸断却还不曾消失的波纹骤亮,眨眼的功夫就再度连接在一起,形成漫天如蛛网般纵横交错着或粗或细的金色光线。这些金线织出密密麻麻的网格,每个网格中都可见指节大小的光点在闪烁飞舞。 忽听令人牙酸的咯吱吱动静,白选扭头,恰见桃夭扭曲得狰狞的面庞。这只妖怪下死力咬牙切齿,瞪着面前的“蜘蛛网”,恶狠狠、一字一顿地从牙缝中挤出六个字:“降妖伏魔大阵!” 白选不禁闷笑,难怪他此时要吃人的模样。情敌设这么一座大阵,就算没有针对他的本意,某位心里难以解脱的妖怪也会想岔了。桃妖回瞪白选,抬手轻轻抹过她眼睛,沉声说:“佛家有云,一花一世界。那些细密网格便是禁制虚幻出的三千小世界,你小心着点,千万别迷失了!” 被桃夭妖力加持,白选此时视力大增,不像刚才差点把眼珠瞪出眼眶也没看清什么。现在,她再向前望过去,很轻松就分辨出那些网格中的小光点全部都是人。 阵法名为“降妖伏魔”,那些人演绎的自然都是降伏妖魔精怪的戏码。并且,下场凄惨的永远是妖魔。战胜者一方却多种多样,僧尼道儒,乃至普通人都有可能一刀扎进某只妖精的心口。 面前的网格不可尽数,每个网格中的小人至少也有几十个。若是虚幻战场,双方交战的人简直就像蚂蚁般层叠着。白选抹了把虚汗,由衷敬畏设下如此禁制的万休和尚。 “相由心生,假不可乱真!”桃夭低吟,大袖连连挥舞,大片五彩云霞喷薄而出,眨眼间就把金线网格和那些小世界给吞没。 然而不过几秒钟,除了些许云霞还在网格中流窜,大部份网格清明一如方才。不过这些残存云霞隐隐形成一条线路,由桃夭所在之处一直侵向前方。 “你还愣着干什么?‘黑洞’不仅可以吞噬异能力,法力妖力佛力都不在话下,还不赶紧出手!”桃夭脸色微白,对白选低喝,“趁此机会多收纳些能量,女王套装是有储能功用的。我的妖力侵入阵法,会迫使禁制加快运转,万休死和尚的佛力也会消耗得更快。这个禁制太强,我一人要破解非常吃力,会花费很多时间。你的异能进入禁制之后你或多或少会受些影响,虽然你有破魔闪电,邪欲恶念不敢靠近,但你还是要把持住本心!” 白选空出左手高举,想象金蓝色长鞭出现的情景。她左臂上的暗金蓝色物质似水流淌,渐有金蓝光华从她指尖一直漫延伸向虚空,终于形成了一条长鞭。这条长鞭比之皮皮亲自幻化时显然要细短了许多,但在这个面积不大的小室内应该还是能挥洒自如。 眼见金蓝色光芒吞吐不定,桃夭点点头:“确实不需要那日鞭出如龙,其实再细小些更好,紧随我的妖力慢慢侵入禁制。另外,你要控制住‘黑洞’能量,万不可将我的引路妖力也给吞了。” “我们只求过路灭掉佛力积聚之处,千万不要贪多,以致陷入困境。假如陷入幻相,不要怕,只要杀光那些追击你的人就能逃离出来。那些都是你的心魔,心魔尽去,自然逃脱。”他殷切叮嘱。 白选反复深呼吸,觉着自己的心情彻底平静下来,才控制着长鞭小心翼翼尾随五彩云霞进入了禁制。起先还好,毕竟是桃夭妖力所化的云霞开路,她跟在后面捡便宜。除了脑海中偶尔突然响起微弱的喊杀喊打声,她还没出现幻视,更没有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不知名场景。 不过随着云霞缓慢游移,网格内的小人越来越多。妖力与佛力相缠斗,彼此胜负不一。要比较起来,倒是佛力更占上风,但妖力有帮手,总是能压制住佛力脱离这方小世界,继续入侵。这种时候,白选便觉脑子偶尔针扎般疼痛,那是禁制在攻击她的意识。 金蓝色光芒吞吐不定,极有灵性地飞快吞噬所经网格中游移的光点小人。随着时间的推移,白选对此项工作渐有心得,长鞭也驭使得更为灵活。她百忙之中关注了一下皮皮,发现原本黯淡失色的它似乎也在渐渐染上色彩。这真是瞌睡遇枕头,有这些能量补充,皮皮也许能快点苏醒! 白选终究是太嫩,根本不知道此时的凶险。她这么一走神,那强悍绝伦的禁制便觑到可趁之机,像毒蛇般窜过来狠咬了她一口。即便金蓝长鞭消灭了大部份恶意袭击,还是有一小部份侵入她的意识之中。 眼前一花,白选张着嘴转头望向四周。却见不远处站着三五个虎视眈眈的各色人等,各执刀剑。远近各处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尸首,与这些围攻者装束相似,只要在没有五官的空白面孔上描画一番都可以拉去拍个古装大戏。 这是入了禁制的幻相?她大为懊恼,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忽然剧痛入骨,一支明晃晃箭支插在她胸前。以她的经验可知,这支箭离她心脏就差一丁点儿。为毛幻相中的疼痛这么真切啊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307章 万事皆休 这是什么物种?白选无语地看着自己屁股上拖着的大扫帚,再摸摸头上毛茸茸、竖直站立的耳朵,猜测水里倒映出的少女究竟是个什么妖。 话说刚才,她在破禁制时分了心,结果陷入幻相之中。有人“咄”一声大喝,那些古装人士便呐喊着“妖孽受死”扬着刀剑齐齐冲将过来。 白选知道这些都是她必须杀死的心魔幻相,哪怕中了一箭也不急不怕。她自信满满地扬手举鞭想结果他们,却发现手里空空如也,鞭子没了。眼见那些人已经到了近前,她只有先拔腿飞奔。 那一时,电闪雷鸣,法力造成的攻击扑天盖地。要不是白选瞅冷子用破魔闪电砸死三个法力最高强的家伙,她指定完蛋。此时她坐在小溪旁,龇牙裂嘴清洗自己的伤口,盘算着剩下的那个人该怎么杀。 那人隐身在不知名的地方,只要白选稍有破绽就是一支飞箭挟带着风声射过来。且此人又是属狐狸的,发现不对就会立刻逃遁。白选数次设伏,甚至某次施以苦肉计都没能骗出那个冷静狡猾又心细如发的对手。 哗啦啦洗了脸,这倒霉幻相世界里人的感知一如真实世界,会疲累会饥饿会困乏。白选揉着肚皮叹气,削了树枝叉了老半天才叉出一条鱼来,刚要下口去啃,便听见悉悉索索的细微动静。 她霍然扭头望去,手里紧紧抓着刚才从心魔身上缴获的匕首。从树后慢慢走出人来,是名个子不高的瘦削布衣少年,脸色苍白,双瞳幽沉若海。他静静地望着白选,眼里既有厌恶愤怒又有痛楚忧伤。 手里的鱼叭嗒摔在地上,白选连声苦笑,为毛眼前这少年会长成元启森的模样?原来,他已经成了自己的心魔。大约是因为害怕被他知道所谓的妹妹内外不符,自己才会有隐忧吧! 少年身后背着一张长弓,腰上挎着的箭囊里已经没有了箭支。他盯着白选,薄唇微启:“妖孽,滚出我妹妹的身体!我饶你不死!” 白选后退数步,紧抿着唇不说话。她心里蓦然弥漫开悲伤,她必须杀死眼前这少年才能逃出幻相世界。 “如果不是我帮你,追杀你的人不会死得那么快。妖孽,放过我妹妹,我不伤你。”少年语气放缓,举步向前走。他步子迈得很小,但沉稳又坚定。 “你已经没有了箭,还怎么伤我?”白选微垂下头,告诉自己这个心魔必须死。她微微握紧了匕首。 “空弦也能杀人。”少年反手摘下背上的弓,嘴边是嘲讽冷笑,“你吃这个苦头还少了么?”言毕,他轻轻地拨了弓弦一下。 “嗡”声作响,连绵不绝。初始只如细水潺潺,渐渐宛若大河奔流,最后便是海啸时浪潮如山轰倒之巨响。白选只觉脑子被人拿把大锤狠命乱砸,她尖叫着抱住头在地上翻滚,疼得泪流不止。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消失、巨痛也同时离去。白选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却瞥见少年眼中飞快消失的疼惜之色。但她知道,人家怜惜的是自己的妹妹,和她这个妖孽没有半毛钱关系。 如果,日后元启森知道了真相,是不是也会和这少年一样大声怒吼——妖孽,离开我妹妹的身体?! 惨然而笑,白选颤抖着手再一次捏紧了匕首。占据那婴儿的身体,实非她所能控制之事。要怪就怪抛弃婴儿的人,若是那孩子不在雷霆暴雨之中性命垂危,她也不能趁虚而入。 破魔闪电向少年当头砸下,少年冷笑一声,再次拨动弓弦。不过这回白选没有头痛如裂,弓弦“嗡嗡”声起,破魔闪电似乎被什么无形之物拦阻住,不能落下。 白选团身向前猛扑,与少年战成一团。当她敏锐发现少年出手似乎有所忌惮,当即放弃防守,不要命地疯狂攻击。少年明显顾忌着妹妹的身体,她可不用担心什么。 “妖孽,你若是想凭此法迫使我放了你,那绝不可能!我宁可妹妹身死,也绝不容你继续霸占她的身体!”少年怒发冲冠,挥舞长弓为武器,攻势立刻凌厉了数分。 白选顿感吃力,但她咬紧牙关绝不后退。少年愤怒至极,不断拨动弓弦与一道又一道凌空出现的破魔闪电相抗衡。许是愧疚于心太深,幻相元启森比起白选竟然厉害得多。她的破魔闪电被压制,异能无法使用,七杀对阵人家的武技也落了下风。 “如果不是我,她已经死了!”白选不顾一切地大喊,“你根本看不到你妹妹活蹦乱跳地活了这么多年!” 少年攻势减弱,却又咬牙大骂:“妖孽,你还敢嘴硬!” 白选此时左支右绌,闻言不甘回嘴:“这是事实!其实你心里也是知道的!要是你真的想我死,根本不会帮我!”她痛叫一声,却是被长弓重重一击打在了前心。那儿方才还中了一支箭,立时有血水溢出。 喵的,赌一把!白选当即收势,往地上一摔,仰面望着那少年,高高举起匕首向自己心脏插去。她疯狂大笑:“如你所愿,同归于尽!” “不!”少年大吼出声,猛扑过来去夺白选的匕首。然而面前银光闪过,匕首诡异转向狠狠划向了他的脖颈。 白选刹那泪涌,她从少年眼中看见了解脱和平静。没有憎恨、没有嫌弃厌恶,他用那般温柔的目光凝视着她,根本不曾试图躲避锋利刀尖。 嘴里溢出血,少年叹息般说:“好好活下去。”无力地抬了抬手,他似乎想抚摸白选的脸颊,却最终阖目。 面前景象飞速变化,白选再度睁开眼,却见桃夭满脸探究地盯着自己。她下意识抹了把脸,手里干干的,并没有泪。“盯着我干嘛?”她干巴巴地问。 “你的心魔很重。”桃夭没有多问,撇开脸望向金色光芒仍然煜煜夺目的网格,“这只是开始,如果后面你还走神,会有你来不及反应就被大卸八块的时候。每一次刀剑相加,不能伤害到你的身体,却会对灵魂产生重创。你不想回去的时候变成傻子白痴就给我认真点儿!” 桃夭平淡的语气里隐含严厉,冷哼一声,捏了几个法诀印在白选眉心:“静心咒并不能抵挡禁制袭击,你自己还是要当心。丫头,凡事不要想太多。你在幻相中所见全是你自己所思所想。现实中若遇上给你带来心魔的人或事,过程和结局都不一定与你方才所遇相似,大相径庭也有可能。不要太当真!” “谢谢你,接下来我一定会加倍小心,绝不走神!”白选赌咒发誓般说。她再也不想拿匕首划过元启森的脖子,哪怕那只是心魔幻相。 接下来便顺利得多,两只配合默契。只是这禁制实在厉害,只要有微弱破绽,便会被其猛烈袭击。多次陷入幻相之后,白选也由此见识到桃夭的强大。他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用平淡地语气说,我知道她已经死了。 白选抹了好几次持弓少年的脖子,每次都用同样的办法杀死对方,所需时间越来越短。她真怕自己回去之后看见元启森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掏出匕首给他一下。 不知过去多久,眼前金线网格忽然消失无踪。室内墙角的莹光微弱了许多,但在房让中心却慢慢出现一个端坐不动的人影。桃夭低声说,万休! 白选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脑海里出现的便是“万事皆休”四个字。她眯缝着眼睛,想把那个人看清楚。然而那人的面容始终沉于黑暗之中,微弱光亮只能照出他一袭月白僧衣和衣角绣着的数枝红梅。 桃夭深深吸气,沉声说:“跟着我往前走。那不是真的人,只是万休用佛力凝聚出的虚影。这是禁制的关键所在,打碎这道虚影就能拿到链子。召唤出余下三面镜子,虚影很强。” 亦步亦趋,白选把自己藏在桃夭身后,割肉般召唤出三面月华宝镜,在心里祈祷桃妖怪神威大发。但她也明白,方才破除梵音又在幻相里沉浸了那么久,桃夭的妖力只怕已经耗去七七八八。否则,他不会让自己唤出保命镜子。 “万事皆休!”桃夭站在那虚影面前,冷笑着说,“等她死了你才知万事皆休,晚了!”他闷吼出声,高举双掌,从掌心疯狂涌出大团大团五彩斑斓的云霞雾蔼,瞬间吞没那道端凝如山的虚影。 白选提心吊胆地瞧着,渐渐放下心来。看来方才在幻相中引发佛力的对策起了效果,这道虚影已成了强弩之末。她正经欣赏了一番如缎似锦云霞在半空翻腾变化的奇景,感叹妖怪的能力还真是养眼。 异变骤起,一声清朗悠长佛号过后,一只洁白似美玉雕琢成的大手从下而上破空探出,随手便拨乱了碾碎了云霞。桃夭“哇”地喷出数口混杂着五彩色泽的鲜血,有气无力地瞥了白选一眼,扑嗵倒地。 玉白大手打趴下桃夭,去势未消,向着白选便徐徐压落。她大惊失色,余下最后一道破魔闪电轰然炸出,却拿那只手没辙。她不敢再有所保留,金蓝色长鞭光芒暴涨又暴涨,翻滚卷住了玉白大手,使劲往一旁拖拽。 白选死咬牙硬撑,却觉得心跳得越来越快,那种生死一线的感觉再度浮现。面前金蓝光芒蓦然四碎,玉白大手竟挣脱了长鞭,轻柔却无可抵挡地向她拍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308章 天外飞枪 蓦然一阵心悸,元启森失手打翻了试管,冷汗涔涔而下。他皱着眉站了会儿,那种可怕感觉又无影无踪。是死亡的味道,他摸出手帕慢慢擦拭滑落在颌下的汗滴。 不久之前,他也曾经有过同样的感受。由于近在咫尺,当时那感觉更深刻,刻骨铭心。双胞胎之间存在心灵感应,他一直深信不疑,因为事实就发生在他身上。科学家不会轻易相信某种超自然现象,然而这个世界告诉他,任何可能都会发生。 方才难道是小乖出了什么事?元启森再也坐不住,急忙出了自己的实验室。他想起一家四口吃晚饭时突然接到的那个电话。 居葵在回家路上遭遇连祸,晶珠能量匣爆炸,他被烧得连人形都看不出。这惨剧现在元家只有几个人知道,但居家人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居家人该不会以为车祸是小乖指使的,趁着她今天住在家里不顾一切来报仇吧? 此时夜深,虽停了雪,但寒意仍然极沉重。元启森从温暖如春的实验室走出来,立时打了个大喷嚏。实验室外侍立的仆从赶紧小跑到他身边,听了他的话后犹豫着说:“少爷,并未听说庄园发生什么事。现在已经十点半了,天气寒冷,您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给我拿大毛衣服来,我必须去天颐院看看。”元启森不容置疑地命令。他越想心里越焦灼,又不敢打电话去打扰父母。 数分钟后,元启森乘车离开建于庄园防守最严密处的实验楼。他不停地催促车辆加快速度,但饶是如此,一刻钟以后他才到了天颐院外面。 父母都有早睡习惯,尤其是冬季,最晚九点就会休息。元启森望着黑沉沉、只在仆役住处有灯光的院落,指挥车辆行驶至东北方向,那儿能看见白选所住的房间。 窗帘紧紧密合,特制的窗棂泛着森冷光芒。围墙上的积雪被路旁灯光照出莹白色泽,很自然地堆积,没有任何被破坏过的痕迹。 可是元启森仍然不放心,他坐在车里犹豫良久,总觉得窗户后面有什么让自己放心不下。沉默了几分钟,他终于起身下车,喊开了天颐院的门。 站在那间全电脑控制房间门外,元启森似乎嗅到了某些熟悉的味道。他询问过门外的女仆,得知白选整晚都没有叫过服务。天颐院平静安好一如往日,根本不曾发生他害怕的事情。他嘲笑自己真的是太多疑,转身欲离去。忽有微风不知从何处而来,带着轻轻细细的“嚓嚓”声响。 如果换了旁人定然不知这响声是什么东西发出的,但桃夭在元启森身边十八年,元启森见识过也使用过桃夭很多法器。他立时便听出那是“替身傀儡”到了时间,却没被桃夭收回而自行碎裂的声音。隔音材料阻挡不了法器破裂产生的动静,元启森很清楚。 面对女仆小心翼翼中隐含着狐疑的目光,面不改色的元启森低声说:“除了大小姐,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来过。” 女仆恭声应诺。元启森抬腕看了下表,十点四十六分,这就是说在八点四十六分左右,白选和桃夭应该离开了元氏庄园。桃夭带小乖去了哪里?他叹了口气,直接回了天颐院自己的住处。 这一晚上,元启森辗转反侧,睡眠质量极差。直到在早餐桌上看见白选,他才暗暗放下心来。昨天晚上那瞬间的心悸,必定是桃夭带了白选去往某个危险的地方,他真害怕自己一觉醒来见到的是受伤的妹妹乃至于是…… 晃了晃脑袋,元启森喝下一杯热牛奶这才觉得好过不少。他也发觉,白选偷摸看向自己的目光很是怪异。此时还有父母在场,不好多说什么,他只有趁人不注意对她安慰般笑笑。 元启森自然不知白选此时复杂心情,她在生死之间又走了一遭。虽然拿到了脚链,并且因那玉白大手能量太过丰沛,皮皮也从沉睡状态中清醒过来,可惜又一面保命镜子碎了,思及昨晚之事,白某人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事实无情地证明了钟木兰当日所说之话,“黑洞”并非无敌。起码在此时的白选,有些大能者的能量是无法被“黑洞”吞噬的。 那团由精纯至极的佛力所化之玉白大手,蕴含着恐怖的能量。当它正面相对白选沉沉下压,她竟然被压制得动弹不得,完全被一股威力莫大、有若实质的杀机所锁定。 不同于上次与炮弹对峙之后,镜子才不甘碎裂。这回,月华宝镜在玉白大手尚处于白选头顶一尺开外之时便抢先化形为一只彩色小兽,当头狠命冲击。 这才是同归于尽。白选心疼得真想把桃夭给杀了!她甚至怀疑,死妖怪就是抱着让自己快速消耗保命镜子的目的才带她来到这儿。 玉白大手和彩色小兽相撞之后,双方尽皆化为满天飘洒的光点,煞是好看。白选立时有地动山摇之感,她趴在地上被颠来摔去,满地翻滚。这间密室坚固得简直超出人想象,墙壁摇得如同飓风过境都没有掉落半块砖。 就是这时皮皮忽然苏醒,化为金蓝色光团包裹住不停消散的能量光点,很快就把它们吃得一干二净。这些能量既精纯且庞大,皮皮不仅回到沉睡之前的活泼状态,看上去还颇为满足,大铜钱眼珠变得更明亮了几分。白选唯恐桃夭看见皮皮的真身,但打量他的神情似乎没有发现。 这之后,女王套装的脚链终于显露真形。它就悬空飘浮在方才虚影端坐之处,身处一个奇怪的凭空出现的小黑洞中。 桃夭说那是“黑洞空间”,只有以更大的“黑洞”将它吞噬,才能得到那条脚链。元承智要不是没办法,早就把这条脚链拿回元氏庄园,不可能把它留在这里几十年。 在密室中休息了半个多小时,桃夭服下不少丹药,勉强恢复了些许妖力,这才带着白选回返。回程用去的时间更为漫长,那木头小人自然早就碎裂。 清早,白选转弯抹角从女仆那里得知元启森曾经深夜来访,心里咯噔一声响。她不久之前才在幻相世界里割了人家好几次脖子,哪怕再三收敛,眼神也未免有些异样。别人看不出,但绝瞒不过元启森。 趁低头喝粥时,白选打腹稿,要用什么言辞搪塞过去。想着干脆推到桃夭身上算了,但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早餐是贝幼菁亲自盯着天颐院的小厨房整治的,兼顾了营养和白选的口味。正吃喝着,楼下忽然有人在大叫大嚷。元继理就全电脑控制房正说到兴起处,紧皱起眉头。 很快有人来禀报,居源领着几个人要面见白选。这居源正是居葵的嫡子,另外几人分别是居葵的庶子和外甥。 元启森便知道,这是为了昨天晚上居葵车祸之事。白选听见姓居的找自己,也猜到大概是梅半川动了手。 “他找我干嘛?除了居东篱,我可不认识别个姓居的人。”白选满面无辜。深知此中内情的元继理和贝幼菁欲言又止,脸上也浮现愧色。不过夫妻俩都知道白选在装傻,启森没道理不告诉她上回机甲炮轰事件的主使究竟是什么人。 这居源就是个愣头青,在血色武馆学武经年,是出了名的炮仗,一点就着。元启森估计,他肯定受了什么人的挑拨,要不然怎么会大清早就闹上元二先生的大门? “我去打发他走。”元启森起身说,“小乖继续吃饭,这点小事你没必要掺合。” “人家点名叫我,我还是出去见个面吧。”白选自有打算。她微笑着说,“上回你说的那事主使人有可能就是居家人,我还没去找他们麻烦,他们就自己送上门来,好得很!” 元启森示意父母留下,他自己陪着白选出了天颐院,在大门外看见五个穿着丧服的年轻男人怒目与护卫对峙。冷哼出声,元启森淡然说:“居源,你们这是干什么?!大过年的穿着丧服来闯我家的门么?” 五大三粗的居源眼眶通红,不去看元启森,却满面仇恨地紧盯着白选,粗哑着嗓子说:“启森少爷,请恕居源冒昧。不过今天上门拜访,居源奉的是老先生的意思。这位白少尉,老先生有请你过去。”他咬牙切齿地说,“把一些事情说说清楚!” 原来居源打了祖父元承智的旗号,元启森皱眉不语。显然,居家人把那件事闹到祖父面前去了。白选淡淡而笑,对元启森说:“既然是老先生叫我,我去去就来,你继续吃早餐吧!” “那怎么行?我陪你一起去!”元启森瞟了居家那几人一眼,在心里打定主意,只要小乖不承认这事是她干的,那就肯定不是她干的! 白选略一犹豫。口袋中的手机颤得厉害,她似无意般抬头掠过东边天空,立见数点寒星飞扑而来。瞳孔蓦然紧缩,返身揽住元启森的腰,她开启速度异能往门内急退,且尖叫一声:“小心!” 二人被门槛绊得团团摔倒于地,同时,白选方才站立的地方“卟卟”沉闷声响,雪地立现几个弹坑,碎石雪屑溅得老高。一时大乱。(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09章 不欢而散 元氏庄园西北方向建有占地面积不小的园中园,因时值冬季,这座特殊的园子上空都被一层透明光板覆盖。来客若从刻着“归梓”二字的月亮门过了青砖覆以紫琉璃瓦的围墙,刹时便发现冬天已经被抛在世界的另一端。 园内清香扑鼻,绿意遍布各处。走过卵石花间小道,迎面是一大片碧玉般青翠欲滴的竹林。林中潺潺流水声不绝于耳,叮咚成乐。水质澄澈,甘甜清冽,游鱼来往其中,怡然自得。 森森竹林不远处开挖了荷塘,此时塘内大王莲争相盛放。其叶面有如翠绿大玉盘,碧波绿叶映衬下,粉白花朵婷婷玉立、清雅恬淡,荷香随风飘散。 距荷塘十来米远建了座滴水画亭,整个掩映在一棵二十多米高的大梧桐树下。画亭飞檐落下纱缦,缦帘轻扬,可以看见亭内有竹制桌椅。亭内面向荷塘的楠木琴桌上放置一方古琴,余烟袅袅的铜炉旁立着二十五弦的锦瑟。画亭走兽檐下悬挂匾额,上书“来仪”字样。 再向远方眺望,房舍掩映于树木花草间。这座归梓园是曙光先生晚年居所,他逝世之后,归梓园长年关门落锁。因国士老先生到访,此园才重新开了门迎接贵客。 园内住处不算多,但住下花家众人还是绰绰有余。此时仆役们来往洒扫,偶尔瞥一眼来仪亭内坐着的两个人。 那是花倾城和元启睿。两个人面前各有一杯清茶,从落坐亭中起枯坐十几分钟,竟然都不曾开口。 元启睿幽深目光终于从挺拔竹林上移至花倾城淡漠清丽的面庞上,他似有千言万语,但终究只能说可以说的话:“你清减了很多。” “还好。”花倾城向来惜字如金,简单两个字就打发了对方的关切。 元启睿迅速垂下眼帘,敛去一抹忧伤,沉吟片刻后说:“有一件事,我想向你确认。” “说吧。”花倾城抿了口茶水,眼神不露痕迹地掠过元启睿微乱头发和很明显的乌青眼圈,她微微蹙了眉。 “十八年前我与你曾经去过慈心孤儿院,能不能告诉我,后来你让我带给父亲的追踪仪究竟是怎么回事?”元启睿把玩着精致茶杯,轻声说,“我记忆力很好,从小到大许多事都记得很清楚。那回是我第一次以家族代表的身份出席慈善活动,所以印象更为深刻。” 花倾城沉默不语。元启睿耐心十足地等待,对方越是不吭声,他心里那个猜测就越发明朗。 许久,花倾城微叹一声说:“过去的事,不要再提。” “事关父亲名誉,我身为人子,不能眼见父亲蒙上不白不冤。”元启睿握住茶杯的手指泛着青白之色,他眼里掠过痛楚,“父亲的性格,你很清楚,他绝不可能抛弃侄女去换取私生女的未来。他也许软弱、多情,但这种丧心病狂的事,他还不至于去做!” “知道真相以后你又能怎样?”花倾城清净如水的目光直视元启睿,平静地说,“若是大兄现在清醒,可能他自己也愿意让世人相信就是他做了错事!” 元启睿满脸震惊之色。花倾城虽不曾明说,但言语之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胸膛剧烈起伏,喃喃道:“果然是这样!父亲当年交给你追踪仪,是想在慈心孤儿院找寻堂妹的下落!他知道堂妹被抛弃在慈心孤儿院,所以才会请你去找。当时,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堂妹体内另一半追踪仪失去效果,否则家里完全能掌握她的行踪……” 花倾城清冷面容终于浮现怜惜之色,柔声说:“这件事既然已有定论,你就不要再想。哪怕你有什么打算,也要等大兄醒来再说。”顿了顿,她低声道,“你这样子,大兄若是知道,也必不会高兴。” “我其实只想给叔叔一家人一个交待。”元启睿凄然摇头,“没想到还是得藏着捂着。” 亭内又陷入沉默。元启睿出神地凝视着那架锦瑟,忽然问花倾城:“你有没有听过一首名为《锦瑟》的古诗?” 握住茶杯的手指微微弯曲,不安地蹭了蹭绘着牧童吹笛图的杯壁,花倾城面无表情地摇头:“花家只有武道功法,没有诗集。” 这个答案显然在元启睿意料当中,他看着花倾城神情极认真地说:“我今年已经二十八岁,元家长孙成年之后这么久都不结婚,已经有很多人在说闲话。祖父那里,我估计扛不了多久。” 花倾城缓缓站起身,淡然说:“时间不早了,你去向老先生请安吧!”她没有再看元启睿,径自走出画亭。但站在画亭台阶上,她又止住脚步,没有回头,低声说,“启睿,找个好姑娘结婚吧。” 元启睿低下头,紧紧闭着眼睛,似乎这样就能把痛苦压抑在心里不会流露。忽然“呯呯”声从远方天空传来,他霍然抬头睁眼望去,浓眉不禁紧锁。起身大步离开归梓园,他脸上已没有异样神色。 从春夏之节又回到冬季,沿路冰雪皑皑,元启睿温热的心也渐渐冻得冰凉。他坚持了十二年的爱情,从此也将被永远冰封。他会试着去爱另一个人,去完成自己身为元家嫡长孙的人生使命。 在路上,元启睿接到电话,有人在天颐院外枪击白选或者元启森。那两个人站得太近,以致人们分不清这是不是针对元启森的又一起刺杀。 他急匆匆赶到元承智的远志楼时,厅堂中已经坐了不少人。被枪击的对象,无论白选还是元启森都很平静,反倒有几人面红脖子粗地争辩着什么。 “对于居葵先生的不幸身亡,我深表遗憾。”白选察觉有人正看着自己,望过去见是元启睿,对他微笑着点头打了个招呼。她的注意仍然转回跳脚的居家人身上,嘴边重新爬上冷漠,“但我再次重申,他不是我让人干掉的!居葵先生与我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他?” 后面这句话实在太强大了。在坐所有人心里其实都清楚,白选在磐石会议中心那场机甲战被猛烈炮火攻击,其实就出自居葵的指使。然而因元家的保护,那件事不但没有公之于众,而且始终没有给白选一个说法,就一直含糊至今。 现在,白选用这个理由来应对居家人的攻讦,着实令人哑口无言。但居家人敢跳出来指证她,那也是有准备的。他们拿出相关证据,证明那辆逃逸的车辆就挂在资探总队的十九大队名下。 “载赃陷害的事儿还少么?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就咬死我不放。十九大队刚成立没多久,说句实话,我自己连总队拨付了多少物资都不清楚。”白选已经大不耐烦,冷笑着说,“这位居先生如此肯定令尊的死与我有关,我是否可以推论出别的什么事情。譬如说,其实令尊与我是有过节的,而我还不知道?” 居家几人当然不可能承认先前那件事与居葵有关,他们之所以把此事闹出来,无非是打着些小算盘,毕竟他们自己也不能肯定就是白选指使人酿成那起车祸。 这件事注定也会是笔糊涂帐。元承智心知肚明,便说了几句软话和稀泥。但白选有自己的打算,正好借题发挥。 她站起身向元承智鞠了个躬,貌似恭敬地说:“元爷爷,抱歉。方才我一出门便遭遇枪击,方才接到电话,金玉区我的住所也受到袭击,这件事让我很不安。请原谅,我不能和大家一起守岁过新年了。” “小乖。”元启森立刻起身拦住白选,急切道,“那是针对我的刺杀,与你无关。” “不。”白选摇头,若有所思地瞟了居家几人两眼,淡然说,“人家指明要叫的人是我,不是你!再说针对你的刺杀怎么会对金玉九号下手?”她这话意有所指,元启森阴沉着脸不再吭声。 “你打算走?”元承智花白眉毛跳了跳,温言说道,“护卫队已经去追击枪手,很快就会有结论,你不妨等等。现在就离开,其实并不安全。” 叹了口气,白选恳切地说:“对方肯定不会想到我会在遭受袭击之后还敢出去,但我若还待在这儿,也许会连累了旁人。我现在是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我不想有人因我而受伤。再说我也很担心家里。元爷爷,请您原谅。另外,我想请元家护卫送我离开。不知道……” 元承智注视着白选片刻,她满脸坦然之色,态度不卑不亢,眼里没有半点心虚。徐徐点头,元承智站起身来说:“应该是我说抱歉才对,你挂念那边家里,我能理解。启睿,安排人送小乖回去。启森,你去送送她。” 元继理和贝幼菁虽万般不舍,但无法可想。白选特意去老国士住的归梓园道了声别,老国士却没见她,花满楼叹着气拍她肩膀说老太爷还在生气。谁都阻挡不了白选离开的心思,她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当然不会留下来。 离开了脂玉市,白选才拨通电话,笑着对那边的人说:“迟五,干得很好!” --- 还有15张票纸就加更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310章 越热闹时越孤单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白选不愿让元继理夫妻和元启森失望伤心,但着实不想在元氏庄园过新年,这才干出对自己开枪的事儿。当然,如果梅半川没有出手,她自然有另一套方案,既能报了当日被机甲刺杀之仇,又能成功离开元氏庄园。 至于是否得罪老国士和花家,白选也顾不得了。对于老国士的大包大揽,她其实很不耐烦。她和元家的事儿,外人越起劲掺合,她越不安心。并且她与人打交道,绝不以出卖自己的尊严和各种自由为原则。 白选能和钟木兰相处甚欢,就缘于钟木兰肯让她讨价还价,二人基本上处于平等对话的状态。但是老国士……她真心认为,老人家真有倚老之嫌,根本不问她的意愿。花家人也许习惯了老国士的一言九鼎,可抱歉,她不姓花。 回到金玉九号的家,白选长出一口气,全身上下都觉得轻松许多。她一日未回,家里各处已经被装点得喜气洋洋。一进门,沈闲就扑过来抱住她,拉她去看年年剪窗花变戏法。 年年身边已经围了一群人,桌上沙发上活灵活现的窗花堆得到处都是,还不断有仆役过来取走去各处张贴。 白选过来时,只见年年小手灵动,巧剪如飞,瞬间,他手中的红纸便变成穿着肚兜憨态可掬的胖娃娃。这娃娃梳着冲天辫,左手抱着一尾肥硕的大鲤鱼,右手提着一节莲藕,周身祥云环绕,稚趣可爱。 大家立刻轰笑,都说那大胖小子宛然就是年年自己的模样,也应了“连年有余”的吉庆话。小家伙呵呵直乐,自掌心冒出一股妖气,轻轻托着这胖娃娃,轻喝一声:“去吧。” 只见那红通通的胖娃娃好似踩在云端雾里,跌跌撞撞站起,抱着大鲤鱼翻了几个小跟头。他憋红了一张小脸,费劲地拖着鱼冲天而起,一头撞在窗户上,冲众人咧嘴乐了几秒钟,这才静止不动。 此番戏码显然演过多次,众人叫好鼓掌连连,很捧场地吵嚷再剪一个。此时年年已经看见白选,急忙过来请安。白选只要瞧着他这小红包的喜庆模样就高兴,和大家打过招呼后,也一并起哄。 年年腼腆地笑着说:“那就献丑了。”他鼓了鼓腮帮子,指尖冒出妖气沿着剪刀吞吐着微弱光芒。众人见他这架势也不禁屏住心神。剪刀刷刷挥舞,纸屑四散,很快就有一只小动物掉下地,蹒跚跌步。 众人定睛去看,那竟然是只穿着大红长袍的小耗子,头戴着双插花翎的颤颤喜帽,胸前结着红纸球。它就像人一样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小眼睛笑得眯成缝儿,昂首挺胸策马而行。 还不等大家惊叹完,又有几只衣袍簇新的小红耗子跌下地。接二连三,待年年气息急促地停了剪刀,这只中间围着大红花轿的耗子队伍吹吹打打着奏出一曲《喜临门》,宛然迎亲途中。 天舟国民何曾看过这般出神入化的“戏法”?连同白选也是目不转睛,所有目光都跟随这队栩栩如生的小红耗子爬上墙。不一会,迎亲队伍走到窗格纸上,一只接一只,规规矩矩排好队,神态各异,巧趣可乐,就此定住。 足足一分多钟的寂静,人们这才拼命鼓掌叫好。年年喜笑颜开,给大家团团作揖道谢。沈闲跑到年年身边,和他手牵着手,满脸与有荣焉的欢快表情。 白选跟着笑了好一会儿,迟大过来告诉她家里来了贵客。她几乎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桃夭跑这儿来养伤了。话说这只妖怪一点不客气,早就宣布了某间房是他的地盘。 金玉九号诸人过得虽是华夏传统节日,但不同民族的人们奉献出风情各异的过大年方式,就连博尔特都忍不住跳了个轮椅舞。这座宅院放在前世简直能叫“联合国”,不说有各种肤色的人类,还有一个半妖怪和两名修士。 大年夜热闹了整晚,白选买的一大车库烟花让那些家伙放了个精光。她和桃夭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没有去掺合,两个坐在露天阳台上仰望比星光还灿烂的烟火。脸上带着笑,心里却都在流泪。 ——真正寂寞的人,越热闹时越孤单。 正月过去,白选正式前往资探总队上班。第十九大队甫成立,诸事繁杂。好在有前例可循,钟木兰又给白选十几名专司内务的好手,倒是不让她烦恼。 办公室窗明几净,面积不大,该有的却一样不缺。十九大队乃资探总队的新贵,采取的又是截然不同于诸大队的新计财方式,人们私底下议论说这是实验田。白选以异能者的身份成为大队长,诸多种种加在一起,没人敢当面小瞧这支新队伍。 高额利益引诱了六千多人报名,但最终被圈定为十九大队成员的除了资探总队扔过来的三百人外,真正通过筛选留下来的只有将近九百人。 还有三百人的名额留待日后,就算已经入队的一千二百人,白选也有在试用期内将其开除的权利。是的,十九大队破天荒的有试用期。那些以为钻进来就出不去的投机者注定失望。 这开除可不是开除出十九大队重新在资探总队大锅饭里再分配的意思,而是彻底离开资探总队,另找出路。所有加入十九大队的资探员都必须再签合同,以备后患。 十九大队的副大队长正是赵庭中尉,那十名调拨的异能者和与十九大队配合出任务的异能者小队都由他管理。他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小事无所谓,大事绝不擅专。 白选上班第一天就被喊去开会,却是金矿开采项目提上了资探总队的议事日程,这个会倒似专门等着她来开也似。主持会议的是新近提拔的副总队长,总局分管矿业的副局长也亲自与会。 这位副局长,白选倒是与他有数面之缘。她的欢迎会以及几方签定金矿合约时都有此人在场,在总局大人物们的争斗中,他算中立派。 一众中年男人里,白选这年轻少女特别引人注目,何况她还是唯一肩有军衔的人。根本不用介绍,与会者都清楚她的身份。众人目光大多复杂,十九大队着实圈去了不少优秀资探员,其中不乏别的大队的中坚力量。 此次会议,不仅有十九位大队长参与,所有异能者小队的队长也列席会议。这么多年的磨合,异能者小队哪队强哪队弱,大队长们都心中有数。每到有任务发布,大队长们便要考虑究竟要请哪一队异能者配合。 若是太强的队伍,很有可能在任务中喧宾夺主。到时最甜美的果实都让那只小队摘走了,普通资探员大队的人岂不冤枉? 但是配合任务的异能者小队实力不够,给予大队的安全保证无疑又要下档次。任务中情况多变,生命得不到保障,还怎么完成任务?这又颇堪衡量。 不过,这些事情还是等到一会儿的任务竞标有了结果再说吧。大队长们精神抖擞,都想拿下这个价值绝对不凡的大任务,搏个新年头彩。 这次任务将由三支大队共同完成,人数规模往小了估计也在九千人以上。总队也会派出一位副总队长总揽全局,务必要把任务完成好。十九人竞争三个名额,六取一的比率,比起以往一些任务倒是高,但难度也不小。 那种金矿处于荒兽扎堆的地方,附近是尚未曾仔细勘探过的丛林。资探员们不仅要面对险恶自然环境,还有丛林中不知是否存在的食人族和来自丛林以及荒原的野物。 这么多人的气息对荒兽而言,那简直就是香甜至极的刺激。眼看春天就要来临,很多野物进入发情期和孕育期,需要更多营养哺育下一代。这就意味着,荒兽的攻击会持久强烈且疯狂。 另外,这次任务是协作完成,花家的血色公会和军委名下的悍卫者公会也都会派人参与。按照公会任务惯例,这种矿产任务必将伴随着别的一系列任务,务求在一定时间内获取更多收益。资探总队和那两家公会既是伙伴,也是竞争对手。 会议开始后,面对诱惑与危机,大队长们仔细盘算得失,整合大队资源,向总队报出自己能提交的押金数字。如果任务失败,这笔押金一个大字儿也不会退回。 但大队长们发现,白选一毛钱也没交。难道说十九大队不准备抢这个任务?以她的能量,哪怕个人出资也能拿出一笔押金,何况总队拨给十九大队不菲的启动资金。她上任的第一把火,不想烧得旺旺的? 可是最后中标结果宣布,十九大队却赫然名列其中。虽然没有占去那三个名额,但还是令许多人不忿。 白选提交了要请异能者第七小队配合任务的请求之后,就离开会场去做准备。那位额头冒汗的副局长才敢开口说,这座金矿开采的几方合作人之一,原本就有白少尉个人。地图是人家提供的,谁敢和她抢名额? 一言既出,不知多少人把羡慕目光投向第七小队的异能者们。大有人酸溜溜地说,你们要走好运了。显然么,十九大队这是去镀金的,怪不得会带契你们。(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11章 十九大队 财务主管金莓由“草莓喜”大人扮演。 今天有加更,会晚一点送上。。 --------- 镀金?白选在心里直发笑,她是这种浪费时间的人吗?新官初上任,开会总队的大会之后,她马不停蹄,在赵庭中尉的陪同下前往十九大队的训练中心。 此时的十九大队共一千二百人整,护卫分队298人,余者为资探分队。护卫分队除了十名异能者外,全部都是等级不一的专业武者,其中还有十八名机甲士。 资探分队中有的是从专门资探学校毕业的科班人员,更多的是从最底层摸爬滚打一路挣扎着活命的野路子资探员。无论前者还是后者,他们擅长的都是各类资探科目,不说一点武技不懂,但限于资质绝不能与专业武者相比。 不过,护卫分队的武者当中也有人身兼不低的资探等级。很多时候,资探员本身就是有一定级别的武者。这个资源贫乏的世界,要想活得更好,就得把自己培养成多面手。实在没资质没条件那就没办法,但凡有条件的谁不多学点东西? 这也就是资探总队和大中型公会才设有护卫团护卫分队这样专门的武力机构,那些中等偏低和三流四流的低级公会,资探员只能自己想办法保命。 总队分配了二十层楼做为十九大队的基地。当中包括食宿区、训练中心、学习中心、娱乐中心等不同区域。根据单身或者已成家的不同情况,每名队员都能在基地里分得面积不一的房屋,只有居住权,没有支配权。 基地给队员提供标准配制的三餐,三大中心的所有器械设施对队员全天候开放。队员们的家属可以优先录用为基地内务杂事人员,子女也能进入总局开办的学校就读。总局有定点医院,队员和亲属就医都有不同程度的减免。总而言之,只要加入资探总队,人们的一应后顾之忧基本上都能解决。 这不算什么,位列天舟前十的大公会比这待遇还好的有得是。资探总队胜在合约时间比民间公会的时间要长,不是迫不得已,不会主动开除队员。 但相对的,资探总队的入队门槛也高,并且更加看重科班出身的专业资探员。不过在十九大队,因白选的关系,科班与野路子资探员的比例悬殊比其余大队要小得多。 所有待遇,无论在资探总队还是民间公会都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资探员等级。等级不同,待遇自然也不同,这是铁律。要想获得更好的待遇,只有提高自身等级。怎么提高等级?出任务,且完成任务! 十九大队初成立,旗下队员等级相差很大。有如同白选这样的黄金级资探员,也有新入行的菜鸟譬如赵向阳这类的草木级资探员。白选挑选队员,并不看入行时间长短。整个选人的程序很复杂,但有心人能发现,她的队员竟然拖家带口的人比较多。 对此,白选的解释是,有家业的人更有责任感。只是同时,有家业的人也许更加惜命。幸好有电脑帮忙,她设置了一系列挑选条件,最后才筛选出符合自己要求的人选。再加以实际调查确认,终能定下这几百人。 搬家用不了多久,等队员们找到各自住处一看,再对比旁人的,眼里就有了不同意味。一股力争上游的心气自然而然被调动起来,原本也该当如此。 路上,赵庭给白选介绍这些杂事,听得她晕头涨脑。“还好有您帮着我打理,要不然我自己来干准得捉瞎。”白选由衷感谢道,“初一我去给总队长拜年,被她老人家好一顿说。可是我这个人就是干不了这些细致活儿。”她耸耸肩,无奈地说。 “你是干大事的,这些内务不应该绊住你的腿。”赵庭笑着说,“总队长送过来的那些人都是干内务的好手,你尽管放心使唤就是。我可是知道的,总队长名下所有财产已经转到你帐户上了。” 白选干笑两声,不好接话,只因受之有愧。她没办法拒绝,人家老太太说得明白,那是给沈闲的,只是让她代管而已。可代管,为毛要转到她名下而不是沈闲名下呢? 另外,从钟木兰手里,除了一名不知道在天舟混迹了多少年的女妖怪,白选还接收了十八个不大能见光的特殊人类——美丑胖瘦各异年纪不一的修士。他们的奴民证上,主人那栏也改成了白选。现在那些人都在金玉九号和岳冰、沈胜衣做伴儿。这次任务,白选打算把他们都划拉上,掂掂他们的能力。 路过基地计划财务部,白选听见一阵噼哩啪啦打算盘的声音。这都什么年代了,算帐这种事儿早就由电脑代劳。这位还用算盘的复古者,正是给钟木兰当了几十年财务主管的金莓女士。如今金女士不仅兼任白选的个人理财顾问,还在十九大队挂了计财部部长的重职。 白选下意识加快脚步,想早点通过计财部的办公室门口。回想起金莓女士连日来对她混乱的财产状况毫不客气的炮轰,她就脸色发白。那位爱钱的程度已经不能用疯狂来形容,白选可以肯定,钟木兰把她介绍给自己时老眼里飞掠而过的绝对是解脱! 幸好金莓女士此时沉浸于盘点十九大队的财产事务中,除了偶尔骂骂那些用电脑都赶不上她计算速度的可怜职员,她眼里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上司。 赵庭中尉脸上也是心悸表情,同样拔腿飞速通过计财部办公室,与白选相视失笑。“金女士早年在战争中受过伤,原本也是很厉害的战斗型妖怪。”赵庭感慨地说,“不过后来我们发现,她最大的长处其实是帮人赚钱。这么多年,总队长的财产都是由她打理,老人家根本就不过问。你应该知道那笔财产有多庞大吧?” 白选愁眉苦脸点头:“是啊。就是因为太出乎我意料了,我才接手得那么心虚。哪怕是以沈闲的名义。” “你也别觉得轻松。据我所知,每年,总队长都会从禁灵监狱或者其余渠道购买修士。死了的且不论,这些能活下来的,用去总队长很多钱。否则,她老人家的财产还会更加庞大。这些修士修炼所用的资源是笔惊人数字,除非你真的想把他们当摆设。”赵庭轻声说,“但这样的摆设未免太昂贵。” “总队长这样做分明是在救那些修士。我不明白。”白选皱着眉头,想起钟木兰要求她每年至少要从不同渠道购买五名修士的要求。要不是桃夭也建议她合理利用这些战斗力,她才不去花钱买麻烦。 赵庭沉默片刻,近乎耳语般说:“那是因为总队长把修士当做人,而不是畜生。”他语气平静,眼中也没有对厌憎之色。 此时二人已经乘坐电梯来到十九大队的训练中心,这个话题显然不宜再继续。除了维修器械等需要专业技术的工作人员,在训练中心打杂的基本上都是队员的亲属。大约上班没多久,很多人显得既兴奋又紧张。 见电梯里出来两个人,今日值班的打杂小弟小妹们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还是领班反应快,立刻通知所有人,大队的两位主官到了。 选在训练中心和所有队员见面,只是因为这儿地方最大。各个训练房的喇叭响起后,无论是专业护卫还是为了增加保命系数前来接受训练的资探员都立刻赶往训练中心最大的练功房。 白选在赵庭的介绍下,正逐一试用大练功房里的机械。这些都是新家伙,有些部件亮闪闪的连人影都照得出来。二人正说着是不是到血色武馆请个教头负责日常训练,十九大队的队员们纷纷跑步进来,自觉按照小队站好。 一千二百人,护卫团单列,其下的人分成五支小分队,每支小分队又细分为五到七个不等的小队。所有人都到齐之后,白选一眼扫过去,很满意赵庭中尉的人员安排。 总队那边七塞八塞弄过来三百人,整个编成一支小队。这三百人里面,没有专业护卫,这个要求白选寸步不让。此时一看真是泾渭分明,那三百人与被挑选加入大队的六百多名普通资探员当中有些似乎看不上眼。护卫团的人则抱着冷眼旁观的态度。 白选一声不吭,赵庭中尉自然也不说什么。一千多人黑压压站了满大厅,安静地望向两位大队主官。 “既然愿意签下入队合同,我相信大家都很有诚意待在十九大队。多余的话说了也没用,点过名后,分队长和小队长留下开个会,其余队员该干嘛干嘛去。”白选笑眯眯地扫视前排数人,在心里把他们的真人和图像资料相印证, “合同上写得明白,现在的分队长和小队长都只是暂时的。这次任务过后,也许有人会被开除出大队,队长也可能会换人来当。”人群没有发生骚乱,严格筛选出的队员果然值得期待。倒是那三百名空降兵也保持了沉默,让白选有些意外。 “我从来都没有瞒过你们,加入十九大队是有风险的。因为这儿没有铁饭碗,以前签的入队合同也不作数。但是,”白选笑意收敛,郑重地说,“留下的人会发现,十九大队是你们最好的归宿!” “这次任务结束后,还剩下的人将领取猛犸徽章。以后每次出任务之前,这枚徽章会被提前收取。我希望,重返十九基地时,没有领回徽章的人不是以可耻的方式离开我们。”白选面容肃然,就像在磐石中心发表演讲时那样,大声地说,“死亡和伤害不可避免,但至少不要拿武器去捅自己的伙伴!”(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12章 灵异事件(280票加更) 280粉票加更送上咧。。继续求票求正版订阅。 机甲士桃乐丝?阿斯特?霍普金森由“dorothy”大人扮演。 机甲维修员车行由“不是我是谁”大人扮演。 ------------- 春暖花开时节,蜇伏了一冬的荒原重焕生机。这支浩浩荡荡的大队伍吸引了众多垂涎欲滴的目光。荒原的主人们奔走相告,一场盛宴已在准备当中! 白选的十九大队在这支庞大队伍中就是小不点儿,血色公会和悍卫者公会连正式队员加挖矿主力、后勤以及预备营的菜鸟们有一万三千余人,资探总队那三支队伍各色人等总计也有九千多人。要不是初阳公会的四百人并入十九大队,人数更显少,即便加了这四百人也多不到哪儿去。 初阳这名不见经传的四流公会,居然能参与到如此大任务之中,有心人只要悄悄了解一番就会闭嘴不言。初阳公会没有一把手,两位副会长一人名为博尔特,另一人则叫迟大。前者乃白少尉的旧识,后者则是白宅的保全总管。 公会的对外联络部邓家安部长,其妹邓家全是白宅的女管家。一手把持公会财政事务的,正是十九大队的计财部部长金莓女士的徒弟。 虽然处于草创阶段,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个公会该具备的部门,初阳都像模像样设置着。哪怕空着职位,也要把架子搭起来。 再打听打听这家公会的装备,谁都咂嘴称赞。初阳用的居然都是军中流出去的好东西,放在军队里是中等货色,但足以和全国排名五十的大中型公会的装备相媲美。 此次跟随出任务的四百人,全部来自民间资探公会,也有新入行的菜鸟。不过十九大队的人观望着那些行事利落、令行禁止的资探员,在心里对这家公会的实力又重新估量了一番。 白选在资探总队只是工作,基于对钟木兰的许诺,她很认真地对待十九大队诸多事务。然而初阳公会是她和沈闲两个人的产业,这是自己荷包里的东西,那上心程度不是工作可比拟的。这是人之常情。 初阳公会能同行,是因为白选以个人名义在资探联合总会发布雇佣任务,然后让迟大去接下来。迟家数字保镖们都在初阳挂了名,隶属于护卫团。此次留下三个人看家,其余人都跟着来了荒原。 白宅众仆役基本上被放了大假,因沈闲与年年同行,白选唯恐自己忙乱起来有照顾不到他们的地方,就让自己的贴身女仆小茶也跟过来专门操持那两只的饮食起居。数字保镖们则负责几人的安全,除了上课时间。 白选带沈闲上荒原可不是郊游来了,当年老鬼教给她什么,她会再教给沈闲。从车队在荒原碾出漫天灰尘的那天起,沈闲的课程就被安排得满满的。孩子很懂事,不喊苦不喊累,若怕极了才紧紧绷起小脸,眼里滚两颗泪珠子。 初入荒原还没什么,最多夜晚多几声吓人的兽吼。等到了荒原腹地,前赴后继来找血食或者说来送死的野物多了起来,沈闲的课程也越来越让数字保镖们担心。他们的小少爷被训练得都能独自杀死一头普通食肉野物了,听说再过几天就要开始针对变异野兽的狩猎课程。 保镖们小心翼翼来求情,白选笑着说,她在沈闲这个年纪,已经能猎杀荒兽。而沈三多幼时,也曾经独自在荒原生活过很长时间。她觉得现在教沈闲这些已经很晚了。 好在沈闲身边有年年做伴儿,小红包很会开解人,也会说笑话儿,他的性情才不至于变得阴沉冷血。荒原天高地广,各种对沈闲来说很稀奇的物事层出不穷,他脸上的笑容反而比窝在家里时更多。 这天日头西落,大部队扎了营。开采金矿的四方代表照旧要开个碰头会,即便没什么好说的,彼此熟悉下也理所应当。血色公会是花满楼为代表,捍卫者公会的实际主事人为雷蒙上校,资探总队的代表则是第一大队的大队长罗斯,白选以个人名义参与会议。 半个多小时的会议结束,白选婉拒花满楼去血色营地喝酒的建议,回到十九大队的营地。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在吵吵,不少人围在她的营帐附近看热闹。见白选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人们一哄而散,再不敢留下。 十九大队镀金之说被事实粉碎,白选让各小队自己安排,但必须做到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每个人都要见血。每每有野物出现,十九大队的资探员们便三五成群,有组织按顺序上前肉搏,绝对不许使用热武器。初阳公会的资探员也是如此,这么好的环境不历练岂不浪费? 越往荒原腹地行进,野物的等级越高。十九大队和初阳公会仍不改这规矩,反正有多少荒兽前来,在这支两万多人的超级大队伍面前都会被碾成肉沫。 血色公会与捍卫者公会正式成员没多少,预备营队员的人数占极大比重,人家显然也打着练兵的主意。一路上,这两个公会的预备营与十九大队和初阳公会成了竞争对手,沿路遇上的野物基本上都是他们斩杀的。 白选兴致大起,某几次亲自出马到附近的猛兽领地,次次引了几百头变异猛兽或者荒兽过来。她这疯狂举动连血色公会的几名高级干部都为之侧目。 数次三番的情景相信很多人在很多年之后都忘不了,白选一马当先,身后滚滚烟尘中几百头狰狞猛兽咆哮着紧追不舍。她不仅没有半分恐惧之色,反而哈哈大笑不止。 大半个月的行程,十九大队乃至配合任务的异能者小队诸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还好白选深知张驰有度的道理,不至于天天逼大家猎杀野物。饶是如此,只要她沉下脸来,人们还是忍不住胆寒,生怕她手一挥,地平线上又出现大群被引诱而来的兽群。 此时见队员们忙不迭避开,白选一笑置之。这些家伙已经得了不少战利品,磨合中也找到了些许对同伴的信赖,总算她这些天的心思没白花。 人群散开以后,露出围在当中的机甲,正是她在黑市买的那台。这样的大杀器,白选当然不可能放在家里发霉。她专门招聘了机甲士和维修员,这回那二位也跟来了荒原。 沈闲和年年早在家里就与名为桃乐丝?阿斯特?霍普金森的少女机甲士以及叫车行的维修员青年混熟,没事老在机甲停放之处玩耍。白选站住脚瞧去,只见她营帐前的机甲坐舱大开。桃乐丝和车行气呼呼地对视,沈闲与年年蹲在地上,手托着腮帮子正看热闹。 桃乐丝蓝宝石般的眼里隐有泪花转动,金色短发上蹭了不少泥土,娃娃脸更是鼓得可以和年年的小胖脸儿相较高低。这位长腿美少女足有一米七八,但她对面的车行更加魁梧高大,不过车行面目忠厚,看着很是温和无害。 但与二人相处多日,白选深知能操纵机甲大杀四方的桃乐丝反而没什么杀气,为人开朗热情。而瞧上去木讷老实的车行虽不大与人来往,只专注于机甲,却是不折不扣的毒舌,说起刻薄话来能气死人。 白选一看二人这情景,就知道肯定是车行说了什么话把桃乐丝给毒舌了。“怎么回事?”她出言相问。 “少尉,”桃乐丝扭头见是白选,委屈地扁扁嘴,“机甲里的能量匣无缘无故少了几颗晶珠,车行居然说是……”她眼里泪花直转动,愤愤然瞪了车行一眼,“他居然说是我偷了!” 白选惊讶地抬头望向机甲坐舱,她的皮皮不出马,还有谁能透过能量匣的外壳无声无息把晶珠偷走? “我没说是你偷的。我只是说,你比别人更有机会偷去晶珠。”车行低声咕哝,因白选在场言语客气了些许,“你恨不得把机甲据为己有,别人看一眼,你就像发了疯的荒兽一样。只了你,还有谁能天天和机甲在一起?” 听了这些话,白选哭笑不得,赶紧安抚住要暴走的桃乐丝。车行就是个机甲狂,眼里除了机甲再没别的,整天背着个维修大包,时刻准备冲上去工作。他的专职是给白选的机甲作日常养护,和同样热爱机甲的桃乐丝争夺机甲简直就成了他最重要的事儿。他对桃乐丝的怨念如此之深,不是没理由的。 “行了行了,你们俩能不能心平气和地商量?”因这两天的荒兽浪潮也似出现,白选没时间纠结这些小事,冷着脸说,“丢了晶珠,但没有证据就不能指称是谁偷的。这两天多注意点就是,你们俩还要吵架就都给我回去!” 桃乐丝和车行不敢再多话,冲对方狠瞪两眼,各自走开。白选无奈地摇摇头,要不是桃乐丝的机甲操作水准连花满楼都赞不绝口,车行是高级机甲维修员,她还真想把这俩人给解雇了。 话说,晶珠无缘无故失踪,这还真是桩灵异事件。好像刚才听见一句半句,也有人丢了晶珠。白选皱着眉琢磨,沈闲和年年两个走过来,仰脸瞧着她,欲言又止。(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13章 猛犸!猛犸! 小妖司南由“就狂了”大人扮演。 ------- 捏一把年年的小脸,白选悄声问:“来了么?” 年年侧耳细听,又耸耸鼻子,沮丧摇头:“还没呢。”他低下头对手指,“年年的妖力不高,对妖力的感知也不敏锐。要到了很近的地方才能感觉到。” 深更半夜不睡觉,白选领着年年缩在机甲士座舱里打埋伏,完全是因为白天的晶珠离奇失踪灵异事件。另外,这段时间野物出现得很有规律,她有种不祥感觉。什么时候它们也如人类一样有组织有纪律起来了? “来了喊我,你东家我今天累着了。”白选打了个哈欠,确认金蓝色光芒将整个座舱都照顾到,闭上眼打盹。 年年眨巴眨巴眼睛,举起小拳头很贴心地给白选敲胳膊腿儿。这种活儿他以前在妖事局没少干,但到了白宅却还是头一回。白选摸了摸年年的大脑门,低声说:“好孩子,东家给你加班费。”年年咧嘴直笑。 朦朦胧胧睡了会儿,皮皮抢在年年之前发现了不速之客。白选霍然睁眼,年年慢八拍迟疑地推了推她。 好家伙,还真敢来偷第二次!白选摩拳擦掌,瞪大眼睛。却见从机甲士坐舱壁外穿“墙”而入一个圆滚滚的东西,闷头闷脑在地上滚了半天才停住。 这团粉扑扑的球儿长长吁了口气,啪啪伸出莲藕也似的小胳膊小腿儿,然后抬起可与花国士那光脑袋相较高下的光头,左右一张望,目光恰与白选冷森森眼神相对。 呆滞了三秒钟,肉团儿发出撕心裂肺一声尖叫,转身就跑。然而脚步却在金蓝色光芒面前戛然而止,浑身抖做一团,根本不敢再迈半步。肉团儿又立时更换方向,可惜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过来!”白选欣赏完了“肉团儿碰壁记”,强忍住笑意,故作凶恶地命令。 她自然也意外,一则万没想到偷晶珠的小贼竟然会这门过墙“神通”,简直就是溜门撬锁的一把好手。二来这贼确实是小了点也寒碜了点。 他看上去就只三四岁孩童那么大,只披着件连最重要部位都遮不住的破旧兽皮衣。圆滚滚的脑袋、圆滚滚的小身子,就连泛着碧光的大眼睛也是碌碌圆。白选心说话,这孩子该吃了多少肉丸子才长这么圆? 乖乖走到白选面前,肉团儿低下头根本不敢正眼看她,小手捂住眼睛“唔唔唔”直哭,从指缝里滚出十几颗泪珠。看样子是怕得狠了,连话也不会说,就是哭。 “年年,他该不会是你弟弟吧?比你还圆三分。”不知为何,回想小贼方才吓得呆住的傻乎乎模样,白选装了半天的凶恶模样维持不下去,“噗哧”笑出声。她对小孩子的抵抗力实在很差劲,大抵这般年岁的女人,母性已经泛滥到见一个爱一个的地步。 “别哭了!再哭就吃了你的妖丹!”白选吓唬肉团儿,“我问你,姓什么叫什么?就只你一妖,还是有别的同伙?为什么要偷晶珠?” 肉团儿用肉嘟嘟的手背抹眼泪,奶声奶气地说:“司南和大家伙一起来的。司南吃珠珠,大家伙吃石头。” 这什么和什么?大家伙?难道这小东西还有很多同伴?白选眼瞳微缩,伸手直接把司南夹在腋下。这只刚化形没多久、妖丹只有米粒那么大的幼生小妖,在她面前根本没有反抗之力,乖乖地被挟持。 不过为以防万一,白选周身都被金蓝色光芒覆盖。司南怕得不行,缩手缩脚又缩成了圆滚滚的粉团儿。他用小手紧紧捂住眼睛,根本不敢看向那美丽又危险的光芒。 打开机甲座舱,举目远眺,白选满心忧虑。这只幼生妖说话都不怎么利索,它的同伴会藏在哪儿?“带我去找你的大家伙儿。”白选跳下地,低声威胁,“你偷了我的东西,得想着将功折罪!” 司南不停抽噎,使劲摇晃光头,吭吭叽叽不肯说话。白选一瞧,这小东西还挺讲义气。她举起一根手指,指尖晃晃悠悠点着一朵金蓝色光焰。 蓦然发出要把耳朵也给刺穿的凄厉尖叫,司南泪珠扑扑直落。他明明害怕得都快抽搐了,却还是一声接一声示警。白选捂住他嘴巴也没用,这声音竟然不像从他喉中发出,不仅没有停止,反而越发高亢。 随即,营地外响起震天兽吼。白选气极,使劲在司南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这只幼生妖哭得越发凄惨,看得年年好生不忍,使劲抿住小嘴不让自己也哭出来。他虽然是半妖,但从小和妖族一起长大,对妖怪有比人类更深的感情。 所以年年讨厌这只做贼的小妖不假,却绝不希望他死。可是眼看东家黑如锅底的脸色,他再同情这只小妖,也只好一步一回头地返回自己和沈闲的营帐。大战将起,他必须待在小少爷身边。 夜晚交战,对人类很不利。白选急匆匆召集十九大队的队长们,让大家选用热武器,注意有野物突破陷阱深入营地内部。包括迟家数字保镖在内的初阳众人分出一半跟着十九大队构筑防线,另一半人保护沈闲。 安排妥当后,白选拎着司南直奔交战前线。事儿是这只妖惹出来的,想平息还得着落在他身上。在她威逼之下,司南紧紧闭上嘴,不敢再尖叫,唯恐妖丹被吃掉。 白选走了没几步,忽然大地如波涛般起伏不定,且有“轰隆隆”、“咯喇喇”的奇怪动静。她经验丰富,立时知道参战野物里有象荒兽。她大为惊奇,象性情温和,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队伍。 司南颤抖得越发厉害,忽然扯开小喉咙又是一声悠长稚嫩的象吼。白选吓一跳,还以为自己夹着的就是一头小象。她正惊讶间,营地外也传来一声震耳欲聋、响彻天地的高亢象吼,充满了焦急和愤怒。 “小东西胆子挺大,当着面就敢叫同伴!”白选皱着眉,叹了口气,还是重手把司南打昏。她杀过的荒原野物不计其数,但从不对幼崽下手,更别说人类或者妖怪了。 不敢迟疑,白选速度异能全开,很快就飞奔到由所有重型车辆组成的第二道防线附近。前方是由各种陷阱构成第一道防线,已经有不少野物死伤,或是中了剧毒,或者掉入陷坑,更多的是被埋下的地雷或别的热武器炸得粉身碎骨的。 荒原的夜晚最为危险,人类晓行夜就要宿,不使霹雳手段,怎么可能安然度过一个又一个危机重重的夜晚?这样的情景在深入荒原腹地之后已经连续上演,白选早已被磨砺得心如铁石。 声声象吼连续不断,兽群的攻击有增无减,白选摸着下巴,仿似看见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出戏码。此时战况不容乐观,那头象荒兽不断制造地震和地裂,要不是第一道防线着实给力,第二道防线的重火力武器也开始喷吐火蛇,只怕它早就冲进来在营帐里制造混乱。 片刻,兽群后面终于出现一个巨大无比的黑影。白选站在十几米高的机甲装载车上,都要仰头才能将这黑影看得完全。她也终于理解司南所说的“大家伙”指的并不是很多野物,而是这头足有几十米高的巨型象荒兽。 象荒兽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身高?!它比之有记载的最高的变异象兽都还要高上十几米。它经过之处,野物避让不迭,哪怕是凶猛的狮兽也不例外。白选心里泛起奇异之极的感觉,她的眼眶蓦然通红。 “咯喇喇”数声响,一道有五六米宽的裂缝从缓步前行的象荒兽脚下直奔防线而来,毫无障碍地穿过第一道防线,但在第二道防线下面——确切来说是白选所站立的机甲装载车前方止住。 这头象荒兽的能力绝不止于此,它这是在威胁,也是一种无声地请求。这么聪明又身体特异、爱吃晶石的象荒兽白选此生以来唯独见过一头。她努力压抑激动紧张心情,试探着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叫道:“猛犸?” 夜风带去白选饱含感情的呼唤,丝丝缕缕四下飘荡。那头迈着沉稳步伐一直前行的象荒兽忽然停下脚步,屹立不动。白选大喜,深吸一口气,用比方才更大的声音大吼:“猛犸!猛犸!” 象荒兽缓慢地转动着大脑袋,而后慢慢扬起长鼻,轻轻的似乎很疑惑地吼叫了两声。白选的眼泪刹时夺眶而出,把司南抛在车上,不顾一切地向那头象荒兽狂奔。她用尽所有力气学了一声象吼,扯着喉咙放声呼唤:“猛犸!猛犸!猛犸!” 那个山岳般巨大的身影渐渐被无数灯光照亮,人们得已看清这头被白选呼之为“猛犸”的象荒兽。只见它眼里簌簌滚落足有重型卡车轮胎那么大颗的泪珠,长鼻向天极力伸展,两柄卷曲尖锐的象牙闪烁着骇人寒光。它蓦然发出比方才还要高亢响亮十几倍的长声吼叫,迈动四条粗腿,向那个如风一般的黑影奔跑。 没错,没错!这头威风得无以复加的象荒兽就是自己的小猛犸!九年时光过去,它竟然长得这般雄伟高大!岁月没有消减白选和猛犸的丝毫默契,一人一象还离着老远就在万人瞩目之下上演了精彩的高空飞人秀。 白选一跃而起,猛犸的长鼻恰好伸到。她轻盈地站上象鼻,被猛犸用力甩向天空。在空中,她不停翻着跟头,总能被象鼻再度接住继续往天空抛掷。 数次三番后,白选终于被象鼻轻柔地卷住腰肢,徐徐送到猛犸还在流着泪的双眼面前。伸长手抚摸猛犸的坚韧皮肤,白选被它的眼泪淋得全身湿透,终于互视对视。目光相触的刹那,她和它仿佛一起穿、越了时空,又回到彼此相依为命的岁月。(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14章 浮城 桃夭的妻子古暮由“hello-ying”大人扮演。 兔妖侯静静由“侯静静”大人扮演。 蛇妖巫浅离由“我是花狗”大人扮演。 ---------- 古暮仰面望着那座在云端中只隐见光芒的浮城,脸上微有笑意。她是妖事局著名的冰山脸,除非她家桃夭在场,否则即便面对局长大人那也不苟言笑。因此一路行来,冰山美人的笑颜引来不少妖好奇侧目。 不过,身为古部长助理的侯静静小姐却是深知原因。这不是十八年期限要到了么,桃夭大人回家已经指日可待。只是今天古部长的微笑表情已经持续了不短时间,静静小姐还是挺诧异的。 “他请求回局复命的报告今天已经呈上去了,这两日应该能批下来。”不用看侯静静,古暮也知道她想问什么。她对助理兼好友并不隐瞒自己的欣喜期盼心情,“去见了少城主,我就回家把屋子再收拾一遍。他这么久才回家,总要让他舒舒服服地歇歇。” 说到这里,古暮比雪还白几分的脸庞极其难得的浮上数抹红晕,长年古井不波的眼眸中也泛起蜜意柔情。此时,她与侯静静在等待浮城守卫查验身份,她一直望着遥远的西方。她的爱人一去天舟共和国十八年,即便时常通过水月镜通话,但她的相思仍然蚀骨销魂。 轻风吹拂侯静静长及腰际的微卷黑发,她正要说话,浓密眼睫忽然颤了几颤,面露异色。缓缓后退几步,她把自己娇小玲珑的身体藏在身躯修长的古暮后面。 扭头瞥了侯静静一眼,古暮嘴边的笑意忽然变作促狭。这么明显的躲避之意,不用说,定然是那位亲自前来迎接。果不其然,从浮城飞下一艘云舟,站于龙形舟首、负手而立者正是巫浅离。 这一对,那也是妖事局出了名的冤家。巫浅离出身高贵,几代祖先都是赫赫有名的蛟。虽然血缘传至如今,他现在的本体只是大蛇,但怎么说他也有蛟的血统,有化蛟的绝大可能。 妖族谱系中,虺五百年化蛟,蛟千年化龙。这句话就注定了巫浅离的不凡地位,也注定了身为普通兔妖的静静小姐对他的若即若离。二妖之间,不仅有高贵与微寒的差距,还横亘着一座几乎无法翻越的大山——巫浅离的祖父,已经化身为蛟的巫林大先生。 在高悬于虚境天空中的浮城里,巫林大先生只是城主一家人的老仆之一,人称林六爷,巫浅离则是城卫军的一员。但是这座浮城对于虚境有无与伦比的意义,所以哪怕城主一家并不在虚境中掌握什么重权,也无人敢触人家的霉头。 身为妖事局一名普通职员的侯静静小姐,被巫浅离大公子恋上,不知给她带去多少烦心事儿。不过据古暮看来,侯静静对巫浅离未必无情。过不去的,只是心里那道槛。 云舟悬于古暮和侯静静头顶。云纹深黑长袍猎猎飞舞,衬托得巫浅离紫盈盈狭长眼眸中封镇的冰雪越发寒沁入骨。然而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侯静静微垂的玉白面颊时,冰消雪解。 微笑着对古暮拱了拱手,巫浅离很客气地说:“少主已经等待多时,古部长和静静小姐请上云舟。” 能说这么长一句话,巫浅离这是看了侯静静的面子。此人寡言少语,惯来奉行沉默是金。古暮一直认为,巫浅离和侯静静之间最大的问题其实不是身份地位,而是不曾坦白倾诉真情。 爱上了,就要大声地说出口。如果不是当年对桃夭坦承心曲,古暮想,大约自己也只能独自品尝孤寂终生的苦酒。思及此,她脚步蓦然加快,轻盈地跃上了云舟,把侯静静直接亮给了巫浅离。 身后那双酒红色的可怜兔子眼一直紧随着自己,古暮强忍笑意钻进了云舟船舱之中。侯静静虽负千里眼与顺风耳的天赋,但妖力不高,云舟这种妖器,不花点妖力是上不来的。外面那对冤家肯定僵持住了,但巫浅离指定胜利。兔子遇见蛇这种天敌,基本上被吃得死死的。 不多久,侯静静绯红着双颊钻进船舱,愤愤然瞪了行为大迥于以往的上司,低声嘀咕:“冰山的春天一到,整个妖都被融得不成形状!” 心情极好的古暮充耳不闻,饶有兴趣地观赏云舟外面的美丽景色。她在妖事局这么多年,在浮城下面来来去去无数次,这也是第一次有幸乘坐云舟前往浮城。 名为浮城,不过古暮知道那其实是座悬浮于高天的宫殿,也是一件威力无法想像的顶级再顶级的妖器。难怪有些非人七跳八窜,心怀鬼胎者头顶压着这么大件妖器定然连梦里也不安稳罢! 虽在地上可见浮城光芒,要进入城中却要花费不短时间。来往于浮城上下的云舟也是品阶不低的妖器,速度比妖怪御风而行还要快,就算如此,足足大半个小时过后,一行三妖才抵达浮城。 迎面即是一座巨大无比的石门,古暮把脖子仰得酸了,眼珠子瞪得要飞出眼眶了,也没能看清楚它被更高天空的流云遮掩住的最顶端。与它相比,黑潮纪之前所有号称世界上最大的门都是大西瓜旁边的小芝麻! 巨门由一大块一大块玉白的巨石堆垒而成,玉石上雕刻着一些或精致细腻或粗犷奔放或庄严肃穆的图画。整座石门通体散发着莹润温如美玉的微光,在浮城之下能隐约瞧见的光芒就从此而来。古暮左右张望,目力所视,根本不能看出城门两端的终点在哪儿,脚底下是翻滚无休的云团。 “这座门真的好大!”侯静静连声轻叹,“它应该被施以了妖法,我也看不见它的两端止于何处。” 巫浅离适时接口:“这是浮城的城门云中门。千万不可用妖识窥测,否则妖魂会受重创。” 这句话很及时,古暮和侯静静都赶紧收回妖识。却见巫浅离手掐数诀,紧闭的城门下方洞开足够一人出入的小门。他示意二人跟上。 走在云中门的门洞之中,古暮和侯静静发现自己也成了发光体,无数细微的彩色斑斓小光点在她们身前身后盈盈飞舞。仔细瞧去,这些小光点都是背上长着透明羽翼的小妖精。它们灵智未开,只知欢天喜地迎接来客,精致五官中洋溢着热情与喜悦,绕着两位客人不停翩翩起舞。 古暮向来心境平和,波澜不惊,对此奇景也只是微笑着欣赏。侯静静毕竟妖生不长,被这些如萤火般闪烁的瑰丽小人儿一通亲密接触,不禁眉花眼笑。 忽觉异样目光,侯静静下意识望去,却见俊美英挺的巫浅离正深深望着自己。不知为何,此时她不想冷眼而视,羞怯地对他笑笑,重又与小妖精们玩在一处。 将二人此景看在眼里的古暮会心而笑,然而想及桃夭透露给自己的某些讯息,她又微蹙了眉,望向城门的那头。 过了城门,面前铺陈开一条鲜花绿树夹道相迎的玉石大路。举目眺望,枝叶扶疏中连绵宫殿不可尽数。因目的地明确,浮城中又有诸般规矩是巫浅离也不敢违背的。他招来一辆由数匹龙马拉乘的马车,直接把古暮和侯静静带去位于浮城东边的一座宫殿。 龙马修长四蹄根本不曾落于地面,御风踏空而行,数次转向便停在宫殿门口。古暮和侯静静都有遗憾之色,飞逝而去的景物根本满足不了她们对于浮城的好奇。 “古部长,少主在殿内静候。有请!”巫浅离伸手虚引,却拦住了也打算跟着去的侯静静。他柔声说,“静静小姐,在下数日前入海底采得一丛珊瑚。因拿不准那究竟是不是血玉珊瑚,不知是否能请小姐帮忙掌掌眼?” 侯静静家族虽不显贵,倒也传承数代,家中藏书甚丰。她家老祖宗是妖事局研究部的老研究员,对古董珍玩特别有心得,侯静静自然也学了些皮毛。不过,巫家更是古老妖族世家,侯静静能认出来的东西,巫浅离肯定不在话下。 见侯静静犹豫,古暮不客气地推了她一把,直接替她答复巫浅离:“没问题。有劳大公子照顾静静,你们请吧!” 在侯静静的小声嗔怪里,古暮转身蹬蹬直上九十九级玉阶,在守门童子禀报过后,进了这座名为“云阙”的宫殿。这儿是浮城少城主的居所,桃夭是浮城老仆之一,她由此也知道城主一家子都姓白,别的就真不大清楚。 不露痕迹地扫了眼引路童子,古暮深呼吸,感受着比城下足要丰沛十倍的灵气,真心羡慕浮城里的众多生灵。这位名叫紫篁的小妖,岁数不大,但妖力却比侯静静还要深厚凝练。浮城乃妖之天堂,这传言果然没错。 “古部长,少主请您直接进去。”小妖紫篁躬身很恭敬地说,“紫篁在这儿等着您,送您出城。” 显然是巫浅离捣了鬼,要不然不会由这只小妖单独送自己出去。古暮并不以为意,侯静静落在巫浅离手里,最坏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被吃掉么! 抿嘴笑了笑,对紫篁道了声谢,古暮走进这扇绘着两头相对而视威严神兽的大门。(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15章 他的寂寞如雪 九尾灵狐寂雪由“jimoruxun”大人扮演。 第二章写到大半,但偶现在出门去聚餐,先更一章。 --------- 把惊讶压下眼底,古暮心想,这位少城主竟然是个面具控?墙上、桌上、地上,无一不是情态各异的面具。材质也穷尽所能,皮、纸、木头、玉石甚至某种荒原的骨骼。不过面具的颜色倒是单一,五官…… 古暮深深叹了口气,但这些事不是她能置喙的。桃夭曾经用法术让她看过白选的模样,眼下这些面具的容貌全部都是那女孩儿。怪不得桃夭担心得要命,少城主中毒果然不浅。 飞快地瞥一眼在殿中廊柱后面端坐的墨衣白发男子,古暮赶紧低垂下眼帘。那位就是巫浅离的祖父巫林大先生,怪不得巫浅离要把侯静静拖走。要是小兔儿也跟了进来,只怕立时会被巫大先生给吓晕。 “古部长,请稍坐,少爷今日的功课很快就做完。”巫大先生倒像是巫浅离他哥,除了头发银白如霜染,相貌依旧年轻。这就是身为妖族的好处,功力越深厚的大妖,只要自己想,就能暂时留住青春。 当然,大妖的气派只有岁月才能沉淀出来。巫大先生虽面色柔和,语声轻缓,古暮却不敢有任何反驳意思。她恭敬地向巫大先生行礼,道了谢以后才敢乖乖落坐。 “古部长此来,可是与桃夭有关?”巫大先生温和相问。他狭长眼眸微阖,银发迤逦。 不同于巫浅离略带着邪气的俊美,巫大先生的皮相绝对温润儒雅。不过古暮曾经亲眼见过他大发神威的那幕,从不认为他是彬彬有礼的君子。 桃夭虽然也是浮城老仆,但地位比起巫大先生还有不如。他的实力也无法望巫大先生之项背,因此向来在浮城众大妖面前都毕恭毕敬。古暮是桃夭的妻子,自然对巫大先生恭敬有加,哪怕她贵为妖事局妖联网管理部部长。 “禀巫大先生,外子与昔年天舟共和国元学森的约定已经完成,他向妖事局递交了任务复命书。”古暮急忙站起身,微欠着身回答,“因少城主大人交待过外子此事,所以我替他来向少城主大人回禀。” 巫大先生和蔼说道:“古部长不必拘礼,请宽坐就是。”他沉吟片刻,又问,“可有白选小姐的消息?” 由桃夭的态度,古暮大约能推知这些浮城大妖们的想法。巫大先生动问,她实在不好不回答,落坐之后低声说:“确实是有。外子说,已经碎了两面镜!” “哦?!”巫大先生半阖的眼眸立时尽数睁开。殿内好似刮起狂风,卷得那些面具簌簌作响,翻滚不定。古暮偷眼瞧去,只见他满脸欣然之色,连连颔首。 但这话落在另一人耳里,却有别样意味。只听重重的冷哼一声,有人冷冰冰说道:“这才多久怎么就碎了两面镜?桃夭没有从中捣鬼罢?” 声音甫响起,原本直挺挺端坐的巫大先生立刻面向大殿宝座的方向深深趴伏下去,口称“少主”。古暮急忙站起身。连巫大先生这样的大妖都行此大礼,身为桃夭的妻子,她也理所应当尊敬丈夫的主人。 古暮刚欲跪倒,却听方才那声音又说:“古部长不是浮城所属,虚礼就免了。林六爷,你也请起吧!”语气虽仍然不虞,但那股令人心寒胆战的肃杀之意却消失无踪。 以前听桃夭提起过,他面对城主时不由自主便战战兢兢,那是出自妖族位阶的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慑服。对此,古暮不大相信。 妖事局据说有虚境所有妖怪的档案,经过末世以及两次战争,很多血统古老高贵的妖族后裔都殒落了。浮城的城主出身再高贵,能比得过传说中四灵圣兽的后代吗? 实在压抑不住好奇之心,古暮悄悄撩起眼帘。大殿正中的宝座上已经有人倚坐其中,一抹雪白先跳入古暮眼中。她眼瞳微缩,数清楚垂落于地的长尾数量之后,震惊地发现那是……九尾灵狐! 在妖事局的非人疗养院里,有一处禁地等闲人无法靠近。古暮只知道那是座朴素的庙宇,听说庙里养了一只世所罕见的九尾灵狐。怎么传言有假? 灵狐眼瞳墨如子夜,皮毛却白洁胜雪,通体无杂色。它懒洋洋地趴在宝座上那人膝头,不时伸出粉红小舌头舔舐轻轻抚摸自己的手指。它眉心那颗殷红小痣,宛然一捧白雪上的一点胭脂。 殿内夜明珠柔和光辉洒于灵狐全身,九条毛绒绒蓬蓬松的长尾不时摇晃,带起一道又一道光晕。流水般的光晕笼罩一袭淡蓝银边长袍,衣领袖襟衣摆上的祥云仿佛摘取此时缭绕于云阙宫檐顶的云朵直接缝上。浮城的少城主懒洋洋地倚坐于宝座内,目无焦矩地望着窗外。 与浮城众人乃至妖事局大多数妖怪不同的是,这位神秘兮兮的少城主留着不过耳的微乱短发。他的模样儿……古暮微怔,她看见的是一张没有描画五官的空白面具。 “古部长,桃夭可有说明镜子是怎么碎的?”少城主心不在焉地抚摸着膝上灵狐,怔忡好一会儿才开口相问。 古暮不忙着回答,先快速组织了一番语言,这才把桃夭告诉自己的事儿给说出来:“第一回是她惹上了仇家,被人以冷弹相袭。第二回,外子带着她去取可以保命的宝贝,没想到中了埋伏。外子让我上禀大人,这次确实是他考虑不周。他回来必定向大人请罪。” 少城主良久不言。他的神情掩于面具之后,然而那两道冷冽的目光却让古暮提心吊胆。想着桃夭所说先行请罪的话,她着实担忧到时候真的会有什么重罚降下。 蓦然,九尾灵狐张开小嘴,对着古暮的方向连连低吼。它的九条长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变长,在半空飘舞时好似九条长鞭,随时可能发动雷霆一击。 “寂雪!”少城主低声喝止灵宠的暴动。他是九尾灵狐的主人,他的心情好坏直接会影响灵狐的举动。 这道理,古暮也懂。因此她知道,方才少城主对桃夭的行为显然愤慨之极,以致灵狐欲对自己发动攻击。 咳咳两声,却是巫大先生清了清嗓子,欠身对少城主说道:“少爷,还请原谅桃夭的自作主张。他的本意也是为白选小姐好。” “是吗?”少城主沉沉反问。松开手,让灵狐跳落地上,他慢腾腾地离开王座,走向略显零乱的面具。蹲下身子,修长手指轻轻抚过这些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俱全的面具,他低声呢喃:“小乖,小乖……” 他是浮城的少城主,他是白璧无瑕。被巫大先生从海上捉回家后,他就发现自己喜欢上了面具,他也很快就学会了制造面具。他现在手艺绝对不比白选的差。 初始,面具的样貌多种多样。他会化妆成很普通的妖族少年,徜佯在虚境的街头,观察着世间众生相,然后再捡自己最感兴趣的绘在面具上。 可是后来,面具上出现的五官容貌越来越单一。他渐渐发现,它们都是同一个人的模样。就在那时,他决定闭关练功。他想长大,不愿意再被那个人抱小孩子一样抱在怀里响亮地亲吻他的额头。 白璧无瑕偶尔会幽怨地想,我只是外表稚嫩,其实我已经不小了,我什么都懂。你怎么能忽视我活了六十多年的事实,只看见我的表相呢? 后来又琢磨,也怪不了她,谁让自己那么粉嫩嫩?他渐渐产生莫名的危机感。小乖的生活多姿多彩,她会不会忘了自己? ——在我一张又一张绘制独属于你的面具时,你会不会已经忘了当初海上遇见的少年,与旁人言笑晏晏? 摩挲着手里的面具,白璧无瑕郁郁叹了口气。他的衣袍被扯动,却是寂雪推了张掉落于地的面具给他。寂雪极聪慧,几张面具因方才的动静倒覆于地,它一张张衔来送到白璧无瑕手里。 “寂雪,今天几号了?”白璧无瑕忽然问。寂雪骨碌碌转着黑曜石般的眼珠,没有回答这个疑问。 巫大先生知道,因强行把白璧无瑕带回的缘故,他一直恼着自己。此时不过是借着问灵狐来问旁人而已。 不过,这问题却是古暮回答的。她要禀报的事儿还没说完,当然要借机快点倒出来,好早点离开这个让她倍感压力的地方。“少城主大人,今天四月四日。”古暮低眉敛目地说,“明天就是白小姐的十八岁生辰。” 许久未听见声音,古暮大着胆子抬头望去,却见大殿内那戴着面具的少城主已经失去踪影。她只来得及看见一抹亮眼雪白飞快消失在通往内殿的走廊尽头。 “古部长,请你转告桃夭,不必为此事介怀。小少爷不会当真责怪于他。”巫大先生缓缓站起身,和声问道,“听闻妖事局已经拟好邀请名单,可有她的名字?” “有。”古暮欠身答话,“此次与天舟共和国的公务互访人员中有白选小姐。您的意思……” “此为城主大人安排,你不用多心。今日有劳古部长驾临浮城,且用过午饭再回去吧!”巫大先生笑道。 人家这是客气话,古暮并不敢当真。她知道浮城规矩大,急忙请辞。巫大先生没有十分留她,不过让小妖送上两枚饱含灵气的果实,倒是让古暮很欣喜。 乘坐云舟出了浮城,脚踏实地之时古暮再度仰望那座云中之城。纵然高高在上、修为通天,还不是一样会为情所困?这世间生灵,在情障面前,无分高低贵贱。 ——寂雪寂雪,他的寂寞幽清如雪。(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16章 掀起我的面具来 宝镜宝镜告诉我,小乖有没有在想我? 白璧无瑕口中念念有词,叽叽咕咕背着什么。眼看时钟已指向夜晚十一时五十八分,他终于微颤着手指点向自己面前这方高达数米的月华宝镜。 镜面流光,无数世间奇景一闪而过。白璧无瑕屏住呼吸,在心里不住祈祷,千万要在零点之前与小乖通上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按理论来说不超过一分钟就能与另一半镜面相呼应,这次却良久无反应。 怎么回事?难道此时小乖正在用宝镜御敌?白璧无瑕刹时忧心不已,这都半夜三更了,她怎么还在和人打架?可是即便如此,这边的宝镜也能联系上她呀! 其实也就多用去半分钟的时间,但心急如焚的白璧无瑕却感觉已经过去了三十几年。他想在白选生辰这天给她一个惊喜,他要做第一个祝贺她十八岁生日快乐的人! 数数日子,自月华宝镜初到白选手中,这都多久没与她说话了?!白璧无瑕闭关一练功就是两三个月,好容易放次风,坐在月华宝镜面前,他又忽然不敢与她通话。 这种心情他其实懂,患得患失么。他害怕一旦与白选见了面,她满眼怜惜地说,无瑕啊,我只把你当小孩子…… 一想到会有这种可能,白璧无瑕就跑回去重新闭关。他实在后悔,如果以前不曾浪费那么多时间,他与小乖的第一次见面就绝对不会是去年那般。有句酸诗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他不要小乖永远记住还是个小少年的他。不过现在还不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以前数次犹豫,但今天这“电话”不打不行!书上说了,女孩子过生日是男孩子大献殷勤的好机会。白璧无瑕认为,自己要把该做的能做的事儿都为她做到。 只是生日礼物要送什么?白璧无瑕为此愁了好久。最后,他决定把自己送给她。成功晋入妖婴初阶后,他的容貌会再度改变。所以现在他成天戴着面具,连他爹都没看过,心心念念着要把第一次送给白选。 当然,这种生日礼物是白璧无瑕基于他的身份地位所认为的最隆重之礼。是否能被人类接受,他自己也惴惴。 镜面终于漾起水纹也似的波澜,看了眼时间,还差几秒就到零点,白璧无瑕强抑激动心情,在镜中出现景物的刹那压低了嗓门试探着轻唤:“小乖?小乖?!” 他没有第一时间看见白选,入目一片黑黝黝,此时深夜。仰面望天,虚境的夜色迷人,星光煜煜,上弦月掩于轻纱般的游云之后。但虚境离天舟共和国天远地远,这儿星月争辉,白选头顶的夜空却很有可能阴霾晦沉。 镜子那边暗得出奇,偶尔有怪石奇树的阴影若隐若现。白璧无瑕还听见凄厉兽吼和夜鸟刺耳啼叫。他皱起眉,担心地贴在镜面上,似乎这样就能把对面看得更清楚。 白璧无瑕没有等多久,很快便有人低声回应:“是无瑕么?”一听见这柔和微哑的声音,他不知为何脸颊微烫。在他与白选“同居”于行宫的日子里,每天清晨白选也是用这般软绵绵慵懒无力的声音叫着“无瑕小混蛋,又把脚搁我身上”。 当时并不觉得什么,然而近来回忆起那些甜美往事,白璧无瑕心中就有热流乱窜。想得久了,脑袋便晕晕乎乎,脚下也似踩着绵软云朵,深一脚浅一脚。现在又听见这般熟悉的声音,他竟然手足无措,根本不敢看向镜子。 “无瑕?无瑕?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说话啊!”镜子那边的白选蓦然拔高音调。白璧无瑕听出她话语中的急切关心之意,长久的郁积于心一扫而空,胸膛不禁剧烈起伏,欣喜地扭头望去。 他随即神情大变,瞪圆双眼,用手反复抚摸那端也紧紧贴在镜子上的面孔,心疼得眼眶泛红:“小乖,你这是在哪儿?怎么满身的泥?你额上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缠了纱布?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怒火涌上头,白璧无瑕抓狂地连连大力重手捶镜子。他看见白选头上蒙着染了鲜红色泽的白纱,脸色也苍白得吓人,她身上更是泥泞不堪。他这颗心被紧紧揪住,恨不得镜子是扇门,可以让他立刻穿门而过,去到小乖身边帮她揍人。 “谁欺负你了?说话呀!你还笑?!谁欺负你了?!”那边白选却只是笑,笑得眉眼弯弯。白璧无瑕急得都想从云阙宫的空中花园跳下去找她,她还是可恶地笑个不停。 “你还能像机关枪一样说话,又这么生龙活虎、蹦蹦跳跳,我就放心了。”镜子那端的白选慢慢滑坐到地上,手扶着膝盖,歪着头去看也随着她坐下的白璧无瑕。 她的笑容温暖怡人,眼睛亮晶晶的神采比虚境的星光还要明媚。白璧无瑕呆呆地看着她,反复演练了十几遍的台词尽数都抛去九霄云外。 “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以为你很不好,担心了许久。”白选柔声问,“无瑕,你为什么戴着面具?让我看看你的脸。” 她这么一说,白璧无瑕才恍然想起自己今天找她的目的。匆匆一瞥时钟,居然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他懊恼得想给自己两耳光。 “生日快乐!小乖,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白璧无瑕凝视着对面那张满是污垢的小脸,轻声给她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镜子那端的白选微张开嘴,显然很惊讶。她脸上掠过茫然之色,随即下意识点点头,像是确认了什么。再看向白璧无瑕,她笑得更加快活,并且眼里分明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白璧无瑕将这首歌练了好几次,可惜由于紧张以及些许羞涩,他发挥地有点失常,甚至有两次破音。但他唱得很认真,无比认真,仿佛在念颂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誓约,而不仅仅是首再普通不过的歌曲。 “我平时都不唱歌的,很难听吧?”白璧无瑕不安地问,仔细打量白选的脸色。 “谢谢你!这是我这一生中听过的最好听的歌儿。谢谢!”镜子那边的白选忽然背过身去,她的声音闷闷的。 “小乖……”白璧无瑕惊慌失措地拍着镜子,“你怎么了?”她的肩膀似乎在颤动,她挥了挥手没有说话。 白璧无瑕的眼神黯淡下去,这首歌反而让她伤心了吗?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希望她能快乐。 一眨不眨地盯着白选的后脑勺,白璧无瑕把手贴在镜面上,隔着千山万水温柔地摩挲面前不停颤抖的削瘦后背。他蓦然酸楚,尽管他不明白她的悲伤从何而来。 良久,白璧无瑕低声说:“我还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你看看好不好?”屏住呼吸等了会儿,他终于听见一声轻且哑的“好”。 慢慢的,那边的白选转过身来。白璧无瑕看见她脸上的泥尘被冲出两道明显的痕迹,她乌丢丢的眼珠被泪水洗过以后越发深幽清亮。“无瑕,你的礼物呢?”她眼里尚含着泪,却笑得无比灿烂。 “马上,马上就好!”白璧无瑕的心跳得厉害,不敢再看这张动人的容颜,却又舍不得不看。他咬了牙才迫使自己转过身去,但又飞快地回头瞧她一眼,见她好好儿地坐在镜子那边才大声命令,“点火!” 一直等待着命令的灵狐九条长尾齐齐挥舞,早就摆放在花园地面的烟火便同时被点燃了引信。与此同时,白璧无瑕飞快地念咒掐诀,从他指尖迸出点点彩光落于镜面,镜子在法力催动下飞速地长得更高变得更宽。 无数彩色光线从地面喷薄向夜空,交织出一副副绚烂图画。白璧无瑕不停念咒掐诀,他眼中不时有彩光冲向天际。他让烟花把自己与白选的相识过程上演,星月争辉的天空为幕布,他和她是主演,不需观众。 短短几分钟的“精彩回放”结束后,空中仍有瑰丽的火树银花在绽放。它们最后组成了六个华丽丽的大字——小乖,生日快乐!这六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毫不客气地赶跑了月亮和星星,成为夜空中最耀眼的存在。 镜子那边的白选仰面望了许久许久,久到白璧无瑕极为担心她的脖子会不会变得僵硬,她仍然一动不动。说实话,白选这样令他心里很有几分窃喜。 “小乖,等你到虚境来我再放给你看。你别抬着头了,会酸会疼。”白璧无瑕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去磨来这些特制的最好的烟花,哪知道小乖会这么爱看。 “我脖子僵住了。”白选带着哭腔嚷嚷,“无瑕你去给我拿个锤子来。” 白璧无瑕不假思索应了一声,当真转身跑开。不过只跑了两步就重新回返,他拿了锤子也没办法送过去呀。等他再度回到镜子旁边,那边的白选已经低着头使劲在自己的后脖颈子上敲敲打打。 “你又玩我。”白璧无瑕咕哝着抱怨。可白选对他讨好地笑笑,他又眉花眼笑,“时间不早了,你肯定在办很重要的事,我把礼物给你,你也好去睡觉。” “刚才的焰火不是礼物么?”白选惊讶地问,坐回镜子面前。她揉了揉眼睛,眉目间的乏意极重。 “不是不是。”白璧无瑕飞快摇头,鼓足勇气指着自己的面具,“掀起我的面具来。” “怎么掀?”白选微带着讶意,笑着问,“就这样掀吗?”她显然在玩笑,伸出手慢慢地做了个“掀”的动作。 然而,随着她素手轻扬,白璧无瑕脸上的面具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拈住,自下而上缓缓掀开。 彼时,地面的烟火还在不断向天空喷吐着明艳缤纷的火花。四溅的彩色焰火就在白璧无瑕身后盛放,当面具离开他的脸庞,这方小天地瞬间变成黑白颜色的老照片,唯有认真宣告的他才是彩色的。 “我把自己送给你。”(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17章 我们的成年礼 唱生日歌、点焰火,这种庆贺手法放在白选前世那是平常到烂俗的桥段。但是被人挂念惦记上心的感觉却容易打动人,尤其是在忙碌生存、极易把浪漫踢走的黑潮纪。 白选上一次泪流满面还是沈三多离世之时。方才当白璧无瑕唱起她曾经耳熟能详的歌曲,她坚强的外壳以超乎她想象的速度变得脆弱。重生以来种种艰辛和苦痛如走马灯似地在脑海中飞速回放,她有满心满身不在人前显露的疲惫却在那时尽数疯窜出来,酸楚得她直想哭。 谢意发自白选的肺腑。这首生日快乐歌她睽违了十几年,重生之后第一次听到,确然是她今生所听过最好听的歌曲。过去这么多年,她自己能记起生日的次数屈指可数。再者,大概她心里从来没有把四月五日这天当成自己的生日,不上心是必然。 没想到用力度过了一个惊心动魄的白天,在夜晚收获了重生之后来自他人的初次生日祝福。白璧无瑕只想当这次生日时第一个祝贺白选的人,却不知道成了她此次人生当中的第一。 当焰火将二人相识相交的过程在夜空重现,白选心神剧震的同时,想起前世曾经看过的一对问答—— “我问佛:为何世人总困于孤单? 佛言:人心生就缺残,唯有寻得另一半才能得享温暖。若错过、失落,一生只得落寞度过。”(注) 于是她不住在心底拷问自己,你是否要错过、失落,最终今生落寞度过? 那无形的手将白璧无瑕脸上的面具揭起时,阻隔彼此的镜子已不存在。是白选就站在他眼前,轻轻掀开了彼此生命历程中的新开始。 这一刻,时光就此凝固,流光溢彩的焰火也仿佛在另一个世界燃放。当第一面镜子破碎时由线条勾勒出轮廓的虚幻人像活生生出现在眼前,白选心里的坚冰终于“咯喇喇”出现大裂缝。此时耳边再没有风声兽吼,她只听见那句轻描淡写却又重若泰山的话——我把自己送给你! 抚摸着右手手背的兽形图腾,白选怅惘却也隐含希翼地想,你知道这样的承诺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这样的承诺对于一个渴望爱情却又害怕爱情的孤独女人来说又代表什么?你确实长大了,长大到可以让我想借你的肩膀倚靠,但你真的清楚这样的承诺对两个人的意义? 这么一闹腾,白选睡意全无。她这些天深入险地,白天疲于奔命,夜晚也不能安然入睡,必须时刻提防袭击。好容易才找到这处安全所在抓紧时间休息,不过大半个小时又被白璧无瑕叫醒。她也才反应过来原来竟是自己的生辰到了,是她曾经期盼了许久的象征成年的十八岁生日。 “恭贺小姐芳诞!” 白选从沉思中清醒,环视四下,正是跟随她潜入妖兽谷的修士们都醒来,神态恭敬地躬身行礼。她忽然懊恼,方才的糗相都被这些家伙瞧见了。 “能与诸位一起过成年的生日,倒是缘份。”白选摆摆手,示意礼节重的修士们不必多礼,“且别忙着恭贺,距咱们五百多米的地方又来了一头妖兽,不比白天的盅雕差劲,准备动手吧!” 修士们脸色齐变,苦笑着相视无言。岳冰和沈胜衣讪笑两声,齐齐往白选身边缩了缩。要不是在前方岔道指错了路,众人也不会误入妖兽群居之处。幸好有大战力猛犸和一出生就在妖兽谷的小妖司南,否则路会更难走。 手中刷地出现金蓝色长鞭,白选抻了抻制服,掸掸泥土,沉声道:“大家小心,那是一头青狐。” 白选的生辰,前有白璧无瑕为贺,后有前赴后继的妖兽来“观礼”,过得也算是别致。不过相较她这惊心动魄的成年礼,元启森与元慧初的要平和得多。 虽说四月五日清明应祭先人,但元承智认为在先人面前举行元家第四代中坚力量的成年仪式更有纪念意义。一早祭过先祖后,元氏庄园便渐渐热闹起来。 天舟国民成份复杂,华夏裔公民注重黑潮纪以往诸多传统节日,然而这个国度毕竟不比以前。既然元家都不忌讳什么,别人更加不会多话。 只是元继理夫妻和元启森对于今日举办成年礼很是不快,都认为与元启森同在隆重浩大仪式上彰示成年的人不应该是元慧初。此时,元慧初已经在外与宾客见面,元启森却仍然待在天颐院试图和白选联系上。元继理夫妻也沉默着陪坐一旁,这让前来劝说的元启睿很是无奈。 “祖父固执己见,新年那事之后也不见堂妹有什么反应,今天举行成年礼才就此定下。”元启睿恳切地劝道,“宾客都已经到了家,启森,你不能再使性子!今天的仪式不仅是你的,也是元家的。” “妹妹只是我们家的。”元启森依然不停拨号。一直与白选无法联络,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眼里已经有怒火在跳动,“大哥,你尽管把你自己的妹妹照顾好就是。今天究竟该谁站在大厅接受祝贺,你们可以当做不知道,但我不能,爸妈也不能!” “启森,打给满楼试试。”元继理皱着眉打断元启森的话,“他和小乖不是一起去了荒原?” “今天要宣布满楼和慧初的婚约,他昨天晚上已经赶回了家。我从他那里打听到,大队伍已经到达地点,小乖带了二十几个人外出了。”元启森瞥了元启睿一眼,下逐客令,“大哥,你先去招呼客人。现在离仪式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再给我二十分钟。” 元启睿点点头,先行离开。他此时接管了元氏庄园大部分事务,虽然有管家从旁协助,但一些大事还是要他拿主意。庄园内宾客盈门,他身为长子嫡孙必须到场迎客。 元启森迟迟不见人影,也多有宾客动问。元启睿还要给元启森想借口,不过大多数来宾还是有眼色,隐约猜到了些许缘故。除了特别不识相的,人们只是略问问便主动岔开话题。 仪式开始前五分钟,元启森终于出现,他身边的是不久前到达元氏庄园的花满楼。如今花满楼与元慧初的婚约逐渐为外人所知,这么一露面,不免也得了不少恭贺。 曙光二世和元家小公主的成年礼,元家慷慨地允许媒体大拍特拍。整个仪式沿袭华夏古时冠礼与笄礼,一丝不苟地按照程序逐一更服加冠或加笄。 这么多年来,大张旗鼓举行家族子弟成年礼的除了血玉花家就只有元家。花家子弟的成年礼年年有,元家以前素来低调,只有这次狠狠高调了一回。 又因元家在天舟的特殊地位,这场成年礼吸引了许多请假或者干脆被放假的观众在电视机前观看实况传播。屹立于大众面前的元学森雕像前更是人山人海,鲜花摆放了整个广场。许多元家的忠实拥趸选择了在这儿观看元启森的成年仪式。 “生粉家园”的铁杆死忠们高呼口号,挥舞他的巨幅画像,自发聚集于各地。他们点燃无数祈福心形蜡烛,祈求上天保佑被病魔还威胁着的元启森。 同样,“慧星俱乐部”在几位元老的倡议下也进行了一系列祝贺活动,以此恭贺元慧初生辰。尽管大家明知元慧初不是这天出生,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慧初小姐还是粉丝们心中纯洁善良的小公主就够了! 相比起“生粉家园”和“慧星俱乐部”以万计数的粉丝数量,人数少得可怜的“女王军团”是那么不引人注意。但这天,在某些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也有人诚心挚意地祈祷,盼望正在荒原与荒兽战斗的女王陛下能平安回家。 仪式举行完毕,元家举办了新闻发言会供媒体采访。原本没有安排元启森直接接受访问,但是他主动要求,自然让媒体们喜不自胜。 人生当中第一次主动坐在无数镁光灯前,元启森诚挚地与众位媒体道谢。不过,他谢绝所有记者提问,只表示自己有话想说。 “我知道你们一定看着我,‘生粉家园’的朋友们。你们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万分感谢大家!”元启森的开场白让无数他的粉丝们瞬间落泪。 在聚会现场的指挥者示意下,所有粉丝都压抑了激动心情,无声地流着眼泪。不过,当元启森站起身深深鞠躬,还是有人忍不住痛哭失声。 被病魔折磨着却一直坚持学习和科研、给天舟共和国的国防以及民生不断贡献智慧才华的曙光二世,是很多人身处逆境或者欲图奋发向上时的精神支柱。所以不同于“慧星俱乐部”大多数是年轻人,“生粉家园”的成员们年龄覆盖面很广,且男女老少都有。 元启森面对镜头,语声铿锵有力:“我请求你们,将目光转向东南方。在那里,我的双胞胎妹妹正与荒兽搏斗,游走在生死边缘。今天也是她的十八岁生日,我却无法与她一起举行成年礼。‘生粉家园’的朋友们,我请求你们像爱我一样爱她!在为我祝福的同时,也请你们同时向上天祈祷——小乖,一定要平安回家,祝你生日快乐!”(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18章 我们的祝福 灵体范饭饭由“露云娜美”大人扮演。 今天会有加更,不过要很晚,偶吃饭先。。 ---------- “小乖,一定要平安回家,祝你生日快乐!” 网络上,一模一样标题的生日祝福贴紧跟着给元启森祝贺生日的贴子,如潮水般出现。“生粉家园”的成员们用最大的热情响应了元启森的号召,以各种方式将他们的祝福同时也送给了遥在南荒的白选。 元启森短暂的发言视频更是疯狂流传,不管是不是他的粉丝,单凡对他或者元家抱有善意之人,只要能将整段视频看完,不为这位哥哥对妹妹的关爱所感动的很少。 当泪水从强抑担忧的元启森眼中流下,当他哽咽着说“小乖,一定要平安回家,祝你生日快乐”时,亦有无数人同时泪流满面且同声念颂。 数月前,元氏真假大小姐案曾经闹得沸沸扬扬。但在有心人一力压制下,这条新闻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今天,元启森在成年礼上含泪请求粉丝们同样给予自己的双生胞妹以祝福,不禁让人们又从脑海里扒出那桩旧案和那个被不知不觉边缘化了的厉害少女。 于是,某个悄悄组建、成员尚不过百的粉丝群落被网民们扒出来后,“女王军团”的申请入团贴在几分钟内就暴涨数千。关于白选生平的文字、图片以及数量稀少的视频,其浏览量和留言数量也同时激增。 这天,有数不清的人在感叹、惊讶、震撼。那张白选杀死荒兽之后,微笑着擦拭染血刀锋的图片让无数人倾倒。而资探员这个在刀尖上跳舞的职业也被人们真正认识——他们的喜怒哀乐爱恨惧、他们的向往与忧愁,而非局限于一次又一次任务以及冷冰冰的伤残死亡数字。 因元启森的突然发言,随后宣布的花满楼和元慧初定婚的消息被遮去了不少光彩。这天,收到祝福最多的天舟少女是白选,而不是元慧初。 不过,元启森此举不曾给元家带来任何负面影响,反而令元家的声望再度上涨。元承智老怀大慰,即使他其实知道元启森只是单纯地为白选鸣不平,而并没有利用此事增加元家亲民度的意愿。 在宣布了定婚喜讯之后,元启森耐心地等着花满楼接受众人的恭贺。他一直无法与白选取得联系,心里急得不行。眼见元慧初满脸幸福之色,哪怕他从来没有怪罪过她的念头,此时也很不舒服。对比实在太强烈了,强烈到纵使以前不曾有过怨怼的人现在也心生不满。 元启森不愿意再待下去,父母迫于祖父的压力不得不强装欢笑,他却能以身体缘故提前退场。交待了仆人通知花满楼尽快来找自己,他先行离开。 十八岁的生日一过,对元启森来说,不仅标志着他已经成年,更有件事情他必须面对——桃夭的约满。亦师亦友的桃夭在过去的十八年里,绝大部分时间是尽忠职守的,偶尔脱线也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 如今这一分别很有可能永远不再见面,元启森心中自然难过,这个成年礼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快乐。对白选安全的担忧和桃夭的即将告别,就像两块沉甸甸的大石压在他心里,让他无法展颜欢笑。 一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元启森就察觉不对。已是人间四月芳菲天,今日虽是清明,但外面风和日丽。可是他却蓦然察觉彻骨的寒冷,且隐有阴风阵阵,吹得桌上的纸张哗啦啦作响。晃晃脑袋,他似乎还听见了“嘻嘻咯咯嘿嘿”的不明低笑声在室内回响。 反手把门关上,元启森嘴边有浅淡笑意,伸手至颈下拎出一截红绳。他把红绳上系着的桃木小壶盖子挑去,刹时飘出如兰似麝的香味儿。那不明低笑声立刻转为充满了惊恐的尖锐嘶嚎,从书桌后面飘飘荡荡飞出一缕灰白色的青烟,翻翻滚滚地绕着办公桌转圈。 “行了,他就是爱玩了点,没有恶意。”懒洋洋的话音被风带起,这回连桌椅也开始摇晃。 元启森眉一掀,把桃木小壶盖好仍然塞回去,扭头望向声音的来处。最高的书柜上面,桃夭跷着二郎腿坐着,笑嘻嘻地看着那团瑟缩不动的青烟。 “饭饭,还不见过新东家?!”桃夭跳下地,从怀里摸出一只布偶抛给元启森,“生日礼物。” 元启森低头瞧去,这只布偶就是个粗糙又滑稽的手工娃娃,戳在一段桃木上面。它长及脚踝的头发倒是乌黑油亮,看着像是人真正的头发;眉毛一上一下,还是倒八字;眼珠蓝汪汪的似乎是两粒晶石胡乱缝在上面,摇摇欲落;一张横过脸颊的殷红大嘴再配着白惨惨的面皮,这只布偶娃娃怎么看怎么惊悚。 摇摇头,虽然不大喜欢布偶的造型,元启森还是诚恳道了一声谢谢。他的目光落在那团已经安份下来正缩在桃夭身后瑟瑟发抖的青烟上。“新东家?是说我吗?”他好奇地问。 桃夭没好声气地说:“当然是你!我完成了任务要回去,我家老婆大人和你曾祖母还算有点交情,就让我给你留个护卫。他姓范,名饭饭,吃饭的饭。虽然只是灵体,但还有几分手段。布偶给他附身之用,你记得随身携带。” 范饭饭从桃夭身后探出疑似头颅的部位,元启森又听见“嘎嘎嘿嘿”的声音,不知道这位灵体先生是不是只会用这种方式打招呼。 “饭饭需要晶珠修行,一个月有一枚青铜级晶珠也就够了。当然如果你有更高级的晶珠甚至晶石给他,他干起活来自然会更卖力。他实力强了,你的安全也更有保障。”桃夭说着话,轻轻一掸大袖,范饭饭便被妖风卷起直扑元启森手里的布偶。 大风袭来,元启森手一松,布偶落于地。在无数细小龙卷风和不明意味的“嘿嘿哈哈”笑声中,一名披着白袍,长发委于地面且遮住大半张脸孔的男子慢慢显形。不过,由于布偶只有上半身没有下半身,这男子的两条腿仍是一缕卷卷曲曲的青烟。 对元启森躬身一礼到地,范饭饭说话的声音倒不似方才嘶哑难听,很是清朗悦耳:“范某见过东家。” 桃夭的好意总是要假借约定或者他老婆和谁谁的交情,元启森知他极深,当下也不矫情,伸手虚扶范饭饭,微笑着说:“以后还要请范先生多多帮忙。” “嘿嘿,好说好说。”范饭饭抬起头,双手一撩长发,露出倒八字眉、滴溜溜乱转的小蓝眼珠和一张血红大嘴。布偶面相颇吓人,但这个灵体对元启森讨好地打拱作揖兼谄笑,反倒冲淡了惊悚之意,只剩下滑稽。元启森不禁莞尔,也学着范饭饭的样子拱手为礼。 “饭饭是怨灵出身,和我家老婆大人算得上小半个同族,希望你能善待他。别看他面貌猥琐,这都是附身之物的缘故。”桃夭貌似遗憾地咂咂嘴,“没办法,本妖手艺就这样,启森你将就着用吧。” 见元启森点了头,桃夭又说:“你绝对不能听了饭饭的话给他另外换身体!这只布偶我施过法术,内里有一枚驱邪祛祟玉符,不仅能让饭饭避免被更强大的恶灵发现,也能护住你的身体元气不被灵体所夺。” 元启森面色微变,犹豫着问:“他现在的状态,对我的身体有没有影响?” “没有。别忘了你身上那只桃木壶,我只是告诉你这只布偶很不寻常而已。你也要谨记,桃木壶不能离身。”桃夭叹了口气,眼里终于出现忧虑,第一次对元启森摆出了苦口婆心的劝说架势,“启森啊,你才十八岁,日子长着呢,别那么拼命工作。” 他低声说:“你体内症候虽已压伏,可再不顾惜身体,只怕还会有反复。你是想让小乖在几年以后再下深海为你寻找治病药材吗?以你们兄妹如今的感情,她很有可能会甘冒奇险只求救你!再说你也要想想你父母!” 神色微变,元启森苦笑道:“我知道了。现在‘晶’的提炼到了紧要关头,忙过这阵子我就给自己放大假。” “正该如此!你也要谈个小恋爱,尝尝男女之情的美妙滋味。别老记挂小乖,她可比你强健得多!”桃夭重又笑眯眯,他拍拍饭饭的肩膀,叮嘱道,“启森是你家公主很关心的晚辈,你要好好保护他,有什么情况及时水月镜联络。危急时刻准许你用怨诅之术,切记应隐身出现。” 范饭饭缓缓点头,又向桃夭行礼:“驸马请放心,属下必将恪尽职守。属下,恭送驸马。” 元启森这才知道,原来桃夭这就要走了。他强忍心中不舍,感伤道:“桃夭大人,承蒙您十八年悉心照料,请受启森一礼。祝大人一路平安!”他深深弯下腰去。 “小家伙,须牢记慈心为怀四字,方不负本妖十八年呕心沥血……本妖还要去找你那专惹麻烦的宝贝妹妹,苦也……”桃夭的声音渺渺,渐不可闻。 良久,元启森才直起腰抬起头,办公室里只剩下他自己和挤眉弄眼的范饭饭。一人一灵体大眼瞪小眼,相视无言。范饭饭讪笑两声,两飘三飘开始熟悉地盘。 元启森坐在椅中皱眉细思,方才桃夭说小乖专惹麻烦,难道她现在联系不上就是因为遇着了麻烦事儿?(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19章 根据地(320粉票加更) 古武修真者墨尘笑由“影舞零”大人扮演。 这是320粉票加更章。。继续求粉票和正版订阅,偶就差一点点爬上百花榜第三名。。 -------- 确实麻烦,不是一般的麻烦。白选都快愁得把头发给拔光了。不过,她的麻烦和危险半点边都挨不着,而是因为……这么大的地盘从此以后都是她的,该肿么管啊?! 站在猛犸背上,高高俯视这座山谷,白选感慨良多。不过入谷两天,她却在生死边缘走了好几回,其间还有白璧无瑕为她送上生日祝福。这个地方注定在她人生当中不同寻常。 此处正是十几年前,老鬼曾经带她来过的无名山谷青丘。因放养的全都是凶名赫赫的妖兽,这两天白选有时被追杀得惨了也会叫它妖兽谷。 妖兽可不同于荒原外的诸多荒兽,它们原先不属于这片大陆,全部是末世黑潮之后被某些修真者带来此处秘密放养的。青丘的妖兽绝大部份还处于混沌蒙昧状态,但也有很小一部份开了灵智。但真正通灵修成妖身凝聚出妖丹来的,这么多年就只有小妖司南一个。 这小家伙妖力低弱,法术更是不值一提,就连话也说得含含糊糊。但是别看他粉团儿也似无害得很,在青丘却能大展威能。他的天赋神通就是驭使野物,日后若成长起来,这些妖兽只怕也得听他命令。 至于猛犸为何会和司南混在一处,其原因也正好解了白选心中之惑。她在荒原这么久,竟没有一次和猛犸遇上,正是因为猛犸多年中四处寻她,却无意间误入青丘之故。 这地方好进却极不好出,猛犸东转西走,在与妖兽战斗的过程中自身也不断成长。青丘灵气比荒原丰沛,生长着不少价值高的植被。猛犸虽不再有晶石可以吃,但嚼食一些有微弱灵气的植被,身体也如妖兽越长越庞大。后来它遇上小妖司南,也许猛犸把司南当成了白选的替身,反正一象一妖就成了朋友。 彼时司南化形不久,尚自懵懂。他还很虚弱,妖怪血食的味道深深刺激着那些已有灵智也向往修成妖身的妖兽。所以司南的小日子过得一点也不安稳,三天两头被追杀,整天东躲西藏。 猛犸在青丘也过得小心翼翼,两只一商议便决定跑路。也不知碰了多少次壁,他们终究在猛犸可怕的动物直觉引领之下出了青丘。在荒原上,这对组合简直所向披靡。除了那些群居或者位阶特别高的荒兽,别的野物儿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象生性温和,不会主动猎杀荒兽。司南知道好朋友的性情,从不勉强。他需要晶珠修练,便靠了穿墙而过的微末天赋偶尔去偷资探员的收获。白选这次随大队伍入荒原,很早就被他盯上了。 机甲能量匣由晶珠和晶石构成,司南手小力气小,晶珠可以抠出来,却拿死死镶嵌于能量匣底部的晶石没办法。他那次打着把整个匣子都拖走的主意才回返,结果落入白选的埋伏,也促成白选与猛犸的重逢。 到了金矿所在地,白选把事务都交给赵庭中校打理,自己带了岳冰、沈胜衣以及从钟木兰手里接过来的修士们重返青丘。她来这儿,缘于沈胜衣当初说过的被梅家父子也打着主意的秘密。 即是青丘之谜。这儿曾经被一座很繁复奥妙的大阵所控制。只因阵法师死去,无人填充晶石补充能量,阵式才没有真正运转起来。那位死去的阵法师,就是岳冰的先人。 当初,沈胜衣把这事一说,那些修士里便有人也提及曾经听说过青丘之秘闻。说那儿是一家驭兽修真的门派秘密圈出的地盘,不在修士盟境内,专门用于蓄养妖兽。因涉及门派存亡,门派内也很少有人知道青丘究竟在哪儿。 在战争时期,那家门派有妖兽为助力,立下不少功劳,其掌门还曾经做到长老联席会的高位。但后来不知什么缘故,这家门派一朝倾颓,门人弟子死个精光。青丘的下落又只掌握在极少数人手里,从此便不被人知究竟在何处。 岳家和沈家之所以要好,就是因为两个家族有共同要保守的秘密。岳家出了那位操纵大阵的阵法师,而沈家一位先人便是那驭兽门派的弟子,并且知道了青丘的下落。 沈胜衣的祖父临死之前把青丘在什么地方告诉了沈胜衣的父亲,不久之前沈家因岳家受牵连,沈胜衣的父亲被囚禁之前紧急传给他这个大秘密。 如今元神被控制,同时沈胜衣也寄希望白选能帮他重振沈家和岳家,便拿此秘密交换。哪知道白选早就进去过青丘,倒让他卖的关子失了效用,只有老老实实指路。 这些被钟木兰解救的修士都曾经在禁灵大狱受过很长时间的苦,现在跟了白选,出乎意料地得到更多的尊重,早就被折磨得麻木的修士们也或多或少心生希望。总之这段时间,他们的态度还算恭敬。当然,他们的元神烙印在白选手里这也是原因。 一模一样的桃木人偶,白选估摸着都是桃夭出品。那只妖怪和钟木兰交情颇深,这点小忙不可能不帮。她不担心这些人偶会有失窃的一天,因为它们都在皮皮肚子里。 自从十几年前吃下的戒指被皮皮吐出,白选便有意让皮皮光吃不消化,以此来帮助自己保存些东西。经过种种试验,被皮皮种种鄙视加拒绝后,她发现只有富含能量的东西才能让皮皮留存,那些桃木人偶即是此类物品。 不管怎么说,皮皮现在能帮白选挑挑拣拣地藏些东西,也算解了她一桩烦心事。当然,晶珠晶石这类就不要想了,皮皮是来者不拒,有多少消化多少。 进入青丘后走错了几条路,虽然一步步向阵法所在地靠近,但是要艰难许多。好在这些修士如今即便修为大减,甚至还不如白选,但他们对付妖兽的经验丰富,见识也广博,遇险之后只要沉着镇静,化险为夷并不难。再说猛犸和小妖司南也能帮上忙。 集体灰头土脸地来到阵法所在地,白选手一挥,由岳冰主持阵法,几位对阵法也颇有研究的修士帮忙。放下一百零八颗晶石后,这座曾经令青丘完全隐形的阵法终于重新运转。无形大幕很快就笼罩住青丘,让它再一次消失于世间。 在阵法总盘旁边,修真者以玄妙的手段将整座山谷的景象纤毫毕现于缩微实景图中。据岳冰介绍,这是遍布于青丘内无数专用于监控的法器发挥的作用。当初为了这座山谷,那家驭兽门派几乎倾尽所有,导致实力大不如以前,否则可能不会倒得那么快。 别说这家驭兽门派,奉白选为主的这些修士如今都是无门无派之人。他们或许以前就是散修,更多的却是师门早已不在了,所以才在禁灵大狱待了那么多年。 “那些有师门有靠山的修士,很多都被秘密买走,重新回了修士盟。”说话者是众多修士的头领墨尘笑,他是名身高体阔的彪形大汉。在禁灵大狱关了三十多年,他仍然肌肉虬结,虎虎有生气。 盖因墨尘笑是名体修,不修法术,只以灵气锤炼滋养肉身。体修信奉人也有天赋神通,崇尚激发肉身潜能。若是能开启身体宝库,挖掘出隐藏的天赋神通,其威力绝对媲美修士的法术大招。 正因为墨尘笑身体强横,虽然还没有挖掘出天赋神通,但单凭能与某些热武器硬碰硬的强悍肉身和精湛古武技也不能让人小视。他才在一众被禁灵大狱折腾成骨架子的修士中脱颖而出,成为光荣的领导。 摘了个果子放嘴里咯嚓咯嚓地咬,现今已是八十多岁高龄的墨尘笑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他含糊不清地说:“现在大狱里剩下的可怜虫,不是没什么宝贝能交换的,就是如我们这样无门无派的落魄散修。但凡有点门路,都会离开大狱。他娘的整天被抽取灵气,那滋味真不好受。” 这家伙在钟木兰名下还当了个保安头目,日子过得逍遥快活。外人不知他底细,只以为是一名高阶武者,对他还颇为尊重。所以墨尘笑在一众修士中心态最好,也很是享受这般没有压力的生活。 “如今这世界灵气匮乏得要死,说实话,我们在大法官阁下手底下干活,每年还得能到不少晶石修行。听说在修士盟,抢地盘争资源的事情更加严重惨烈。如我们这样的散修,即便加入某个势力也只会被当成炮灰牺牲。所以小姐你尽管放心,咱们这些人都是死了心不愿回去的。”墨尘笑似在解白选的疑心,笑呵呵地说,“何况小姐比大法官还大方,给我们开以前两倍的薪水。” 白选眼角一顿抽搐,明明是钟木兰告诉她的给这些家伙开那些数目的工资,原来是被老太太涮了。当然,这些话她不会傻到说出来,当下笑道:“你们能这么想很好。在哪儿过日子不是过?不是我夸口,这天底下没谁有我这么大方又有能力给你们开每个月五块中品晶石的工资。” 她心里琢磨,这个地方正好当根据地。背靠在别人眼里贫穷,其实却无比富有的荒原,想不发达都难哇!晶石矿们,姐姐来啦!(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20章 我的地盘我做主 在初阳挂牌之前,就公会驻地选在哪里,白选曾经大费脑筋。招收新成员的临时办公机构可以满天下去开,但上哪儿去找一块地盖起公会总部驻地? 一家资探公会要想良性发展,必不可少的建筑有很多。设施齐备完善的训练房,用来供公会成员不断提升实力;食宿区域,让诸多买不起房的成员安家,对于增加成员的归宿感以及公会向心力有极大作用。 图书馆、电教室等学习区域,当然是给成员充电使用;娱乐健身设施,可以让成员放松心情,调剂出任务导致的紧张恐惧情绪,对减少成员产生心理疾病有莫大好处。 另外,公会还必须准备诸多仓库,包括武器、资探装备甚至生活用品仓库。有条件的公会还应该有虚拟场景体验室,可以让新入行的菜鸟快速掌握相关技能和知识。特别是下海之前要熟悉船艇操作和深海潜水,在虚拟场景体验舱中基本上能完成诸多训练,不需花费大量时间在真实场景中进行。 这就和白选前世建工厂差不多,总要有地皮可以让你去盖起这些房舍。但黑潮纪的现状就是土地无比金贵,买地,买不到;租地,租金贵得就算白选身家不菲也牙疼。 有实力的公会能整体租用已经建好的楼房,而后稍加改装。实力不够的公会可能几家合并租赁在一起,这样省钱是省了,但随之而来有许多问题会让人头疼,最现实的就是攀比以及由羡慕嫉妒恨心理导致的冲突。 土地无比金贵和房价比天高,但房产商永恒存在。有些房产商专门修建公会驻地大楼或租或卖,赚钱比抢银行还快。资探员冒生命危险的所得却与付出严重不符,其中原因种种,但绝不可否认,高额的公会开支也是一大因素。 白选以前突显暴发户特质,想买什么买什么。自从财务顾问金莓女士全面接掌她和沈闲的财政事务之后,她想买稍微奢侈点的东西都会遭到金女士毫不留情的抨击。 虽然沈闲名下有一块空闲地皮,但那地儿远在白银大区,暂时与白选对初阳的发展规划方向不符。那块地皮的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建起一座中型公会的驻地勉强应付,日后再想往大了发展就很困难。 所以,目前那块地皮金莓女士宣称要物尽其用,就算要建公会大厦,那也得租出去一部份空间以缓解资金压力。黑潮纪的房屋动辄上百层,如今资源紧张,建房成本也翻着几十上百的跟头往上爬。金女士才会有以房养房的打算。 但是现在有了青丘,白选立时发现这是个再好不过的理想用地。一者,地方够大,想建多大规模的基地都行;二来这儿非常隐蔽,阵法一运转,没有相当的修为根本看不穿。即使进来了,先对付那些妖兽再说。 三来,青丘外靠荒原,不说那些深埋地下的资源可供挖掘,就是荒原上的产出也足够一家公会吃到撑圆了肚皮。新近公会的菜鸟们也可以在荒原上历练,由低到高各种位阶的野物简直就是免费的陪练。 对修士来说,青丘的灵气远比外界丰沛,可以种植不少药材以炼制各种效用的丹药。妖兽全身都是宝,很多部位除了入药还可以炼制法器。当然,这些利用都要合理规划,不能竭泽而渔,是项很长远的工作。 不过,在青丘建基地也有隐忧,譬如物资如何不引人注意地运来此处,而最大者莫过于修士的觊觎。起码梅家老鬼就知道青丘的位置,即便他现在无暇分身,但从沈胜衣的言谈中,白选估计老鬼肯定也打这地方的主意。 为了不与梅家父子发生更多纠葛,初阳公会在荒原上的秘密基地白选都不准备使用,任由它空着。青丘虽不是老鬼的家产,可与他总有些关联。因此白选还是颇为犹豫,直到岳冰说可以在青丘外面布下多重阵法,改变谷外景象迷惑世人,她才拿定了主意。 岳冰的建议为修士们赞同。如今修真资源贫乏,很多修士专精一门,阵法师又不是修真主流,专精阵法的修士越来越少。再说,西洋的魔法体系内也有魔法阵,界时可以弄几名西洋修士来帮忙,把大阵完善。 白选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想着以后问问白璧无瑕。如今生存空间狭小,有个不花钱还赚钱的地方发展就不错了,一点儿风险也不冒那是不可能的。主角光环再闪亮,也不能违背现实。 白某人盘算着,实在不行扔了东西跑路就是。再者,别人能抢,她就不能再抢回来?青丘集防攻于一体的大阵完全运转,她瞧见众多妖兽被无形网络分别圈起来,各自安逸。而诸多圈养地之间又有供人出入的安全路线,很是感叹了一番阵法的神奇。 至此,众人才终于能放心休息。取出随身携带的干粮饮水,再摘了些谷中野果,白选一行人就在布设阵法的山洞外面边吃边聊。 钟木兰虽把这些修士从禁灵大狱或者黑市上买回来,除了可以混淆耳目的墨尘笑,其余人因受到的摧残实在太厉害,暂时没有派上什么大用场。 他们来到白宅时,那副落魄模样真是令人叹息。比起一直生活在修士盟的岳冰和沈胜衣,这些修士就相当于白选前世第三世界的难民和第一世界的富翁。钟木兰全当养了十几个病号加老人,提供的晶石也就勉强能维持他们日常最基本的修行。 不过白选估摸着,大法官阁下能在风刀霜剑中活这么久,除了己身实力之外,长久以来用这些修士也是一个原因。谁能想得到,钟木兰居然藏着这么多修士奴民呢?以前那些老死战死了的,指定给她办了不少事。 此时再看看这些没出大狱多久的修士,白选觉着他们的精神面貌似乎比来的时候要好些。对有些人来说,能脱离禁灵大狱那个恐怖的牢笼,哪怕又得戴上另一副枷锁,但总比以前不见天日来得好。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 这么粗糙的食物,修士们都吃得香甜。白选心里也叹息,她想了想,说道:“各位都是老前辈,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我就不多说。你们尽管放心,只要好好工作,我肯定不亏待大家!” “我想你们也应该看出来了,我和绝大多数天舟人不同。在我眼里,你们和我们没有分别,也是人!我向来认为修士手段和科技武器造成的后果没有不同,核武器能毁灭一个星球,但修士只怕还不能做到这一点。”白选给猛犸喂了块晶石,抚摸着它的大脑门笑道,“大家不要有心理负担,在我眼里,你们就是我的员工。干得好有奖,干不好要罚,就这么简单!” 修士们点了头,墨尘笑当代表发言:“小姐,您怎么对待我们,我们有眼睛,看得一清二楚。您是真心拿我们这些倒霉蛋当人看,这点我们也知道。”他叹了口气,“其实,我们在末日来临之前也生活在普通人之中,没有谁把那些普通人类当牛马畜生对待。现今修士盟搞成那样,在我们关进大狱之前也是听闻有许多修士不以为然的。” “这位前辈说的不错。如今在长老联席会议中以净垢真人为首的几位修士都提出不能再把盟内百姓当牛马奴役,说是修士们在没有开始修炼之前不也是普通人?”沈胜衣扬声附和道,“可惜净垢真人那方声音不大,除了一些中小门派,愿意摆明态度支持他们的人很少。” “这个世界生存本就艰难,修士们需要的资源又远比普通人类要多。如果修士盟还用那么森严冷酷的手段对付盟内百姓,我相信盟内很快就会发生暴乱。”白选很有感触地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是曾经生活在平等社会中的人?” “我们沈家治下靠近非人协会,每年都有很多百姓试图偷渡。可是非协所在的虚境听说被大神通者整体隐藏,一些资历浅的长老都不知道门往哪边开,那些百姓就更不用多说了。”沈胜衣体贴地给岳冰用法术加热食物,眼神有些黯淡,“说起来,我们沈家对百姓还算不错的。” “再不错,不还是把人当畜生一样使唤?行了,这些话就不说了。现在咱们都是天舟国民,修士盟的事儿和咱们有半块晶石的关系吗?所谓日久见人心,咱们相识不久,以后大家就知道我的为人。如果诸位以后有心成个家什么的,只要对方不反对,我乐见其成。”白选此言一出,修士们眼里便有亮光闪烁。 别看这些人年岁不小,却都是孤家寡人。天舟不允许奴民娶妻生子,唯恐又出生有修炼天赋的后代。然而华夏裔讲究的就是薪火传承,绝嗣是件很严重的事情。白选敢如此许诺,不得不说她胆子实在是肥。 见修士们神情大动,就连素来懒散的墨尘笑也微现激动之色,白选会心一笑,又说道:“现在青丘已经是咱们的地盘,也是咱们共同的家园,可不能白白放任它荒芜了。咱们群策群力,谁出的主意有用,我这儿有晶石当谢礼!” ——既是我抢了先,那就是我的地盘,当我作主!(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21章 真正的宝物 9月28日中午12点以后投粉红票,算双倍分数咧!这段时间某肖仍然按40票加更。。大家有票纸可留到28号以后再投。。相当于20票加更一章。。 -------- 筚路蓝缕,从无到有,想把青丘建成能派上用场的公会基地还任重而道远。白选并不急在一时,反正初阳目前的规模还小得很。没有人入住,盖那么多房子养蚊子么? 到了下午黄昏时分,临时搭建的帐篷营地整整齐齐建在被清理出的空地上面。白选打算在青丘待个五六天再走,一些必要的生活设施得先建好。 这些修士现在穷得叮当乱响,除了岳冰和沈胜衣,别人连本命法器都没有。绝大多数人的修为也在这么多年的压榨中降到惨不忍睹的程度,很多此时有用的法术都苦于位阶太低施放不出来。帐篷营地都是手工搭建,把他们累得够呛。白选无奈摇头,看来先别忙着造房子,提升众人的实力比较实际。 钟木兰选择搭救的修士原有的攻击手段不算十分出色,倒是擅长别的东西。当中就有能种植药材的、对妖兽有一定研究的、能炼丹的,用网游中的专业名词,大部份人都是生活玩家。或者说,钟老太太给白选的人是这一类。 用老太太的话来说,会种药学种田种地就很快、能把妖兽养大没道理养不活普通牲畜、会炼丹自然可以很快上手配制药剂。白选当时心说话,怪不得您老人家农场的生意那么好,还和元家的药厂有业务往来。 现在这些“生活玩家”要为新老板贡献力量,白选今天就实践了承诺,凡是为青丘的发展献计献策且得到采用者,都给予重奖。无非就是晶石和修炼资源的优先分配,可修士们要的不就是这些? 七嘴八舌讨论了大半天,白选拍板定下规矩。在场的二十名修士分出五人专职维护监看阵法,这个小组由岳冰负责。 六名修为最高者搭配两名对灵药灵草有心得的修士,负责察看青丘的植被底细,这支小队由墨尘笑带领。至于妖兽种类和妖兽地盘上的植被,只有等以后武力值更强大了再说。 余下的修士负责建起能容人居住、不怕风吹雨淋的房屋。等粮种、药材种子弄到手,这些人还会尝试种植。他们的头目是沈胜衣。 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解决食物、工具和武器缺少的问题。总不能让人家空着肚皮空着手去盖房吧?食物和武器还好办,可以去矿场从初阳的装备库补充。建房用具却必须回去买,再说房子也不能乱搭乱建,得有个规划。 白选琢磨来琢磨去,最终把主意打到了桃夭身上。现在根本找不到神奇的空间宝物,她想着桃妖怪曾经从袖子里骨碌出年年,他有没有可能会某些诸如五鬼搬运术之类的法术? 召唤出月华宝镜,按照桃夭的号码拨过去,白选没等多久就在镜子里与桃夭见了面。那边传来鼎沸人声,桃夭坐在一棵大树上惬意地喝着小酒。 “你那儿着火了?好吵!”白选坏笑着问。 桃夭斜睨着白选,打了个酒嗝,凉凉道:“亏得你哥哥喊那么多人给你庆贺生日,你就这么盼着元家出事?” “不是吧?”白选探头往人声传来处张望,却是把镜子当成窗户了,惹来桃夭好一阵取笑。她悻悻然说道,“你又诈我!桃夭大人,今天我生日,你没有礼物送我么?” “有啊!”桃夭打了个响指,镜面立时糊上一张盖着天舟共和国对外联络部大红印章的文件。 白选飞快浏览,文件内容是让她前往非人协会虚境资探公会参观学习的命令。这事儿她早就知道,早有心理准备。见桃夭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满脸“有话快说”的表情,她把心一横,开门见山地问:“你能把一仓库东西都装进袖子里带来给我么?” 手一松,酒杯好玄没掉落于地,桃夭瞪了白选一眼,气极反笑道:“你当我的袖子是乾坤袋啊?怎么不问我能不能装下整个元家?整个天舟?” “您老人家不是法力通玄嘛?带不了一仓库,总能带半仓库吧?要不三分之一仓库?”白选赶紧拍马屁,“我这儿缺很多东西,现今我认识并且能信任的修为高深者就只有您了。我给您算运费成不?桃夭大人?无所不能的桃夭大人?” 桃夭摸着下巴研究白选的表情良久,眯缝起春水流波的媚眼,得意洋洋地笑着说:“看样子小丫头找着了个好地方,打算建公会驻地吧?嘿嘿嘿,想支使本妖干活,代价可不小,你付得起么?” “付不付得起,你听我说完咱们再讨价还价。”白选也是一笑。她没有隐瞒,把青丘的来历和自己的打算说了个大概。她着重反复提出这儿有为数不少的稀奇妖兽,并且诞生了一只会驭兽的幼生妖。 “你等着!我去和启森道个别,很快就过来!东西都放哪儿?我立马给你带来!”桃夭的眼珠子都绿了。青丘之名,他也曾经有过耳闻,真没想到会落到白选手里。成群的稀奇妖兽以及可爱、粉嫩嫩的幼生小妖怪,这对桃夭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抵挡的诱惑。 白选笑得合不拢嘴,在身旁众人补充下,罗列了一份清单让桃夭记下来。命苦的桃某某必须直面金莓女士的财务审核,买了那些东西再到荒原某处,白选会亲自去迎接。 桃夭对金莓显然也是熟悉的,闻听要和那位美艳动人的女士打交道,他的脸色却十分难看,咬牙切齿剜了白选两眼,这才结束通话。 只等桃夭送货上门,青丘大建设就能正式开工。白选闲不住,一觉大天亮之后领着岳冰、猛犸以及小妖司南出发巡视青丘。厉害妖兽聚居处不敢去,就是随便晃悠。 她想着,在荒原都有好几处晶石矿,青丘灵气如此充沛,没道理地下会一穷二白。皮皮对能量的感应能力也有增强,有些地方暂时还不能去,可至少要做到心里有数。 青丘景色不必多说,奇花异草、树木参天。这儿不仅有妖兽,也有为数不少的荒兽和普通野物。白选猜测,除妖兽外的那些生灵,大约都是以前那家驭兽门派投放给妖兽的血食。 “我很快就要离开,你抓紧时间把这座阵法如何操纵教给你们组的人。”白选对坐在自己身后的岳冰说,“我带你去非人协会,说不定能弄到些咱们有用的东西。你也向老前辈们多学习学习。” 沉默片刻,岳冰弱弱地问:“胜衣不去吗?” “不去。”白选笑了两声,“不把你带走,他会安心工作?你们俩成天眉来眼去的,知道多刺激人不?” 岳冰微红了脸,垂下头不言语。从白选把她和沈胜衣从那只大箱子里放出来起,她就差不多认命了。就像沈胜衣劝解她的话,如果被抓回去,绝不止元神被控这么简单。 相比起修士的手段,白选的防范要温和得多。留得青山在,才会有柴烧。要是真的意气用事丢了性命,岳家满门上百人的血债问谁去讨?人,要能伸能屈,才有未来。这些话终日萦绕在岳冰心里,多日来对白选的行事也有所感触,她终于不再有玉碎的想法。 “放心,我们只去半年。”白选安慰道。她忽然面露喜色,让猛犸转向。 “阵盘所示那边应该是个湖泊,现在也许会有妖兽出没。”岳冰赶紧劝说,“小姐,现在去那儿不大合适。” “我们就在外面转转,不到湖边去。”皮皮的热切非同寻常,白选肯定那湖泊附近会有令人惊喜的发现。 离湖泊还有百米远,听闻阵阵兽吼,白选就不再前进。小妖司南把晶珠当糖果放在嘴里吮吸,猛犸不时有晶石可以吃。岳冰听着这二位吸溜咔嚓的声音,都替白选的荷包心疼。不过她跟着白选出来也是有晶石的,白某人说这是加班费。 吩咐岳冰和司南带着猛犸在原地等候,白选紧紧跟随皮皮小心翼翼地往湖泊靠近。皮皮一溜烟滑过半空,直奔湖泊,很是迫不及待。她忽然有种奇怪感觉,似乎同样的事情曾经发生过。当皮皮一跃而入湖泊正中心,溅起朵朵水花并且飞速往下潜,她这才恍然大悟。 数年前,白选以为猛犸被杀,伙同一群象准备复仇。象群中途的休息地也是湖泊附近。皮皮那时同样有所发现,入水之后无视了晶石矿,直奔的对象是白选得到的第一枚晶玉! 果不其然,片刻皮皮回返,又给白选带来一小块晶玉。并且,从皮皮兴奋情绪表达的意思她隐约察知,湖底的晶玉体积很大,比上次在深海皮皮吃掉的那块还要大得多。 目前为止,白选得到的晶玉都来自水下。如果青丘中还有湖泊,会不会也有同样的收获?前面不远处那片湖泊底下还伴生着品质很高的晶石,皮皮同样取了样本给白选。这可是处价值不可估量的宝藏呐! 摩挲着手里的晶玉,白选仍然若有所思,总觉得一直以来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藏在自己脑子里却不曾被挖出来。 用力地回想过去,她的脑海里终于浮现出那片奇异的天地。曾经真实可触摸的皮皮就在她手指可触及之处,她脚下是蓝色海洋,身周弥漫着银白色的丝丝缕缕气体。忽然,皮皮张开大嘴,蓝色海洋化作水流都没入它口中。 但,蓝色海洋并没有就此枯竭,它在缓慢地恢复!白选的呼吸变得急促,面色潮红。她终于抓住了那个又想溜走的念头。紧紧攥住晶玉,她知道自己得到了真正的宝物。她的发现也必将震惊天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322章 捂着盖着 9月28日中午12点以后投粉红票,算双倍分数咧!这段时间某肖仍然按40票加更。。大家有票纸可留到28号以后再投。相当于20票加更一章。求正版订阅巩固百花榜。。第二章八点半左右,偶出去吃个饭先。。 ------- 无论在白选的前世还是黑潮纪,能源都是困扰社会发展的一大因素。为了抢夺能源,各国各大势力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哪怕发动一次又一次战争。 如今,能源种类多种多样。天舟国民日常生活大多数使用能循环利用的自然能、生物能产品,价格有高有低。一次性消耗型能源例如原油、晶珠、晶石要么用来摆阔显富,要么应用于军工或者关乎国计民生的重大产业,很少为民间所用。 假若世上出现一种能反复使用的自主再生型能源,它还会给异能者带来巨大变化,人们会不会为此疯狂?白选想到可怕之处,忍不住战栗。 对于晶玉来说,珍贵的不是深藏于它体内的“晶”,而是这层如玉石般的外壳!元启森曾经告诉过白选,“晶”被提炼出来后无法用容器保存。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能够最大限度保存“晶”的东西其实就是晶玉的外壳! 根本不需要把“晶”提炼分解出来,完整的晶玉就是大自然最好的产品。白选忍不住想,末日浩劫之后,晶玉是不是大自然送给人类重新建设家园的礼物? 她蓦然打了个寒噤,把晶玉和那枚泛着高品质特有光芒的晶石塞进裤兜里。这个秘密,现在最好还是死死捂着盖着。只是,那些从她手里得到晶玉颗粒的势力是否也察觉出了它的能量再生特质?必须警惕! 深呼吸数次,白选觉得自己已经淡定了。她招呼岳冰和司南,骑乘猛犸回到了营地。下午,她通过月华宝镜指挥桃夭来到青丘附近,再出了大阵把他接进来。 桃夭心疼得龇牙咧嘴,不仅为了水月镜的高额通话费用,更为了给白选带来大笔物资消耗的一枚珍贵无比的妖符。白选二话不说,直接砸给他一大箱晶石。桃妖怪立刻眉花眼笑,夸她比钟老太太大方多了。 东西是带来了,但有些精工设备想让这些修士能熟练使用却还要不短的时间。白选一时傻眼,她毕竟没有建设基地的经验,很多事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要是能请到有经验的能人就好了,可是别的天舟国民愿意和修士共处吗? “慢慢来,这是项大工程,你一个人是干不成的。”心情大好的桃夭难得地劝慰几句,“要不然找钟木兰帮忙?她手底下能人不少。” 说起大法官阁下,白选一直以来都有个疑问和隐隐不安,此时逮着桃夭正好问个清楚。把他拖到无人处,白选皱着眉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大法官不对劲?她的财产几乎都过户到我的名下,这么多年精心栽培的部属也送来给我帮忙。我怎么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她老人家这是……”下面的话实在不祥,她说不出口。 “这不很正常?”桃夭倚树而立,攀扯着藤萝在鼻前轻嗅,很惬意的样子,“她已是九旬高龄的人,又有病痛折磨,不知何时就会驾鹤西游。现在把财产和部下转移,不过是未雨绸缪,免得未来多生事端。”哂笑嘲讽道,“你这丫头就是疑心病重,怎么,怀疑钟木兰有什么企图?” “这倒不是!”白选赶紧摇头。她咂摸半天,又仔细观察桃夭的表情,确实没发现他有什么异样。叹了口气,她又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和你一起出发的人会前往集合地再出海,你要是带人去,只怕我不能施法帮你赶路。最晚,再有四五天就要起程。”桃夭环顾四下,赞道,“这地方很不错,灵气虽不如我们浮城,但比虚境还要强。” “浮城?虚境?”白选好奇问道,“这是非人协会地界的城市名称?” “整个非人协会所在地就称为虚境,我们最大的资探公会也取了这个名。浮城么,”桃夭目中有期盼雀跃之色,“那是我家主上居所,我也有处宫殿用来修行。” 白选立时想起白璧无瑕点起烟火为自己庆贺生辰时,远近被灿烂火光照耀出的建筑轮廓。她当时心情澎湃,并没有把那些建筑看得清楚,只是隐约有点印象。不过行宫那般华美雍容,浮城的壮丽雄伟应该只在其之上。 “有些话,我想与你说在前头。”桃夭看似漫不经心,目光却十足认真严肃。他拂落一树繁花,望着满天落英缤纷,轻声道,“浮城的模样不是你能想象,如果有机会入城,千万不可因好奇而乱闯。哪怕我家小少爷在你身旁,你也不可让他领着你四下乱走。” “浮城规矩大,是因为它承载着整个虚境的安危。我家主上和主母以大神通庇护虚境,这事儿很多虚境公民并不清楚。你千万不要听信某些传言,就此产生误会,从而干出后果难以估算的傻事!”桃夭的神色慢慢变得凝重,“你大概不知,此次前往虚境的天舟人当中多有能者。”他冷笑,“大约有人等不及了。” “什么事等不及?”白选抓住令自己心生不安的话题尾巴,苦起脸嘀咕,“原本以为会是一次美妙的出国旅行,没想到要跳进火坑里。我不去行不行?” “你说呢?!”桃夭斜睨白选,忽然脸色一变,对着她身后极尽谄媚地笑,声音也瞬间变柔,“小司南,你是来找桃叔叔的吗?” 白选扭头瞧去,却是粉团儿司南在不远处探头探脑。她对小家伙招了招手,司南骨碌碌“滚”过来,一把抱住她的大腿,仰面脆生生地说:“司南要吃珠珠,大家伙要吃石头。” 被无情无视了的桃夭垮下肩膀。纵然他拿出再多的晶珠,司南也不受他引诱,反而因位阶差异格外畏惧他,这令一心想拐个幼生妖回家的桃妖怪深感挫败。 “晶珠拿来!”白选向桃夭理直气壮伸手。在幼生妖面前绝对不小气的桃妖怪心甘情愿地摸出一小袋晶珠递给司南。小妖眨巴着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就是不敢伸手去接。 在白某人得意笑声里,桃夭臭着脸卷起妖风不知去向。白选把晶珠袋子递给司南,摸着他的光脑门,柔声问道:“你跟了这位桃叔叔回家,好不好?每天都有珠珠吃。” 司南小脸儿立白,眼里浮现水雾,大力摇头。把捏在手里的晶珠袋子高高举起,他哭丧着脸哼哼:“不要!” 没办法。白选遗憾望向桃夭遁走的方向,觉得妖怪的耐心比起十多年前碰上自己时要差了许多。她想了想,决定带司南一起去虚境,这么小只的妖怪还是应该回到族群中与族人生活才对。不过,假如她离开虚境时司南还是要跟着她,她也不会把小家伙扔下不管。 “拿着吃吧。你既然不愿意,我不勉强。”白选捏了把小家伙滑溜的脸蛋。司南大眼珠骨碌碌转动,重又喜笑颜开,乖乖牵着她的衣角回了营地。 青丘的夜晚很奇特,每到子夜时分,整座山谷都会弥漫开一层乳白色雾霭。这层白雾出现后,谷内的灵气会浓郁到深吸一口气就会有胸腹间沁入凉水的感觉。 妖兽们不停吞吐灵气,向修成妖身的大道苦苦挣扎前行。白选这行人入谷之后,修士和妖怪也加入到吸纳灵气的行列。就连皮皮也会显露身形,懒洋洋地吸上两口。 桃夭实力强横,白选自然不肯放过这个绝佳帮手。趁着还有几天时间,她雇了桃夭当打手,把青丘大致走了个遍。饶是她极力压抑喜悦,也还是忍不住常常背了人傻笑。 这地儿实在是富裕!不说被妖怪认出来的奇花异草,就是皮皮发现的晶石矿就多达四处,并且品质都很高。要知道她花费那么多年功夫走了大半个荒原,也就发现了大小不一、品质有高有低的晶石矿七处。 青丘的面积相对荒原来说简直小得可怜,却有如此丰富的矿藏。白选不由猜测会不会是灵气充沛之故?除此之外,皮皮还在另外一处小湖泊里找到了晶玉矿。虽比不上几天前的那地儿,但也能与雅江海底的相媲美。 白某人心情好到暴棚,等她出了青丘回到金矿营地,再瞧瞧累死累活扒金的人们,竟然会感觉不好意思。话说她离开这些天,金矿营地总算建起颇具规模的防御工事,人来人往的,倒像个小城镇。资探联合总会也设了办事处,电子屏幕上滚动着总会或者其余委托者发布的任务详情。 白选突然出去好几天,除了十九大队和初阳公会的人,别的合作者都颇有微词。她如此战力,却扔下正事不管不知跑去哪里干私活,这种公私不分的行为着实让人恼火。她自己也心知肚明。 为了消减众人的怨怼,白选当即在碰头会上宣布,从她私人拥有的份额里拿出四分之一均摊给其余合作方,十九大队包括配合任务的异能者七小队以及初阳公会也得到四分之一的份额。这种好事一宣布,不知有多少人羡煞了那些好运气的家伙。 彼时,白选要前往非人协会参观学习的文件已经传达到营地。她召集人手重申了些注意事项,并且提前给大家下发三个月的定额薪金,鼓励众人多完成资探联合总会挂牌的任务,少窝在营地等着荒兽上门。 把十九大队连同初阳的所有事务都委托给赵庭和路东两位中校,白选总共带走二十个人一个半妖怪以及一头象荒兽,急匆匆奔往集合地。(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23章 百年修得同船渡 异能者杨七由“昵称已用”大人扮演。 9月28日中午12点以后投粉红票,算双倍分数咧!这段时间某肖仍然按40票加更。。大家有票纸可留到28号以后再投。求正版订阅。。 ---------- 人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才修得共枕眠。但这艘大船的乘客们委实有些诡异,不仅有人有妖有半妖有荒兽还有毫无生命的机甲。这得是神马孽缘哇!? 人,自不必多说。异能者和高阶武者的破坏力其实不比修士以及妖怪小到哪里去,但还都算在人的范畴里。其实别人的随行人员成分单一,最多就是带了机甲。复杂的只有白某人。除了搭顺风船回去的桃夭,她还携带有小妖司南一只、半妖年年一只、象荒兽猛犸一头以及她只能看着流口水的机甲一台。 甲板上的每天一吵又准时开场,围观者众。左边一排小东西——沈闲、年年、司南,这仨蹲在地上,手托着腮笑呵呵看戏。右边船栏附近,容云暖、木子碗、小胖妞秦婧和赵向阳笑得东倒西歪,不时还火上浇油。 偶尔有黑西装大汉路过,也许冷不丁插句话,又让有所缓和的“战局”再度升级。这些是迟家数字保镖们。 让众人如此欢乐的当然是我们开朗热情却把自己的爱情给了机甲的桃乐丝小姐以及沉默寡言、同样把自己的爱情给了机甲的车行先生。 同路至今,这二位已经是为了吵架而吵架,而非真正争夺机甲更长时间的占有权。不过,此时在机甲下方的除了针锋相对的二人组,还多个年轻男人。 此人努力劝架,却因反应总是比说话连珠炮也似的桃乐丝和刻薄毒舌、转弯抹角损人的车行要慢两拍,以致前言不搭后语,明明是好心劝说,在围观众眼中反倒像添乱。 “杨七,别劝了,越劝越乱。桃乐丝小姐、车行先生,你们二位也歇会儿吧,不如请年年给你们来杯饮料润润嗓子?”容云暖终究年纪大些,知道轻重。自己人在这儿吵架,却不免让旁人看了热闹。众人搭乘的可是鸢尾花旗舰,此时船舱里说不定就有人在嘲笑。 白选挑选前往非人协会的随行人员,原本没打算带这么多人。她拟定的人员名单里除了自己一家子,迟家数字保镖都只准备带十个。 可容云暖、木子碗和秦婧蹭过来央求,说好说歹要去非人协会看看传说中男俊女靓的妖怪们。思及容云暖的异能可在失去任何防护措施时交流彼此想法、木子碗能探听他人所思所想、秦婧的火焰异能也不算太差劲,白选考虑了半天终是答应。那么赵向阳的请求她也不好拒绝,这就一并带上船。 至于杨七,却是初阳公会招收资探员,却误打误撞捡到的一名异能者。他的能力也是辅助型,但在白选眼中却比很多攻击类异能要实用的多,尤其是前往陌生的地方。 钟木兰曾经说起过,沈闲的祖父沈少竹是一名植语者,能够倾听植物的声音并且操纵植物。而杨七是一名禽语者,他能与禽类交流,并且操控一定数量的禽类。 听了容云暖的话,杨七慢吞吞地点点头,慢吞吞地转身,慢吞吞地离开那两只还在唇枪舌剑的生物。忽然远处传来几声象吼,眼里已经溅出火花的桃乐丝和车行同时表情凝滞,随即什么事也没发生地各走各路。围观群众赶紧假装忙活,免得惹大老板不快。 这艘船号称是鸢尾花家族最大的船,但猛犸一开始溜答,这船就得可怜兮兮地晃悠两下。话说我们小猛犸因为体重的关系,差点被拒载。还是桃夭画了张妖符贴在猛犸腿上,让它的重量凭空减轻许多,这才勉强上了船。 桃夭还想如路上那样把猛犸变成微型象,却被白选严辞拒绝——没见那段时间小猛犸都恐慌成啥样了?!把你变成巴掌大的小人你乐意啊?荒兽也有兽权! 听见象吼声声,沈闲年年并司南齐齐欢呼,争先恐后跑过去。猛犸如今也适应了海上乘客生活,有三只小的陪它玩耍,它已经不像刚上船时那样离不开白选。 容云暖四女远远看着,眼神颇羡慕。猛犸那么大的个头,也能让她们这些成年人从头顶坐着“滑梯”溜下地。这年头,人从孩提时就得开始学习如何生存生活以及活得更好,哪有时间去玩?此时见那三只小的玩得不亦乐乎,她们的童心刹时也被勾起。 不过……容云暖拉住几人的胳膊,连拖带扯硬是把恋恋不舍的另外三人拖离了现场。大老板被公爵阁下给拦住,数月前的公主抱尚且历历在目,这种时候闲杂人等最好速速走人哪。 这是上船之后,白选与夏尔的第一次单独会面。说是单独,其实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一想起不知哪个角落,有双春水潋滟般的媚丽双眼正一眨也不眨地监视着自己,白某人就哭笑不得。 发现自己要搭乘的船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鸢尾花号旗舰,白选就有不大好的预感。果然,上船时她虽然没见着夏尔,却有路易老管家领着大批仆从热情迎接。 很快她就知道,同在这艘船上的熟人除了夏尔,还有梅半川。军方和天舟科学院亦有人同行,天舟的大家族子弟也有不少。白选在军方一大群大老爷们儿中发现了姜亚,不过科学院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 以往嘻皮笑脸到处找油揩的姜亚一本正经,眉目间满是肃然之色。随同军方和天舟科学院上船的还有三十台机甲,当传说中以一敌一群的白少尉露了个小脸,这些机甲咚咚迈步的声音就似乎陡然加重了几分。 本次参观团的团长由军方刘少将担任。然而鸢尾花家族的小公爵亲自出行,随行的异能者就有五十名之多,遑论多达两百的普通武者护卫。若发生了什么意见相左的事儿,谁掌握话事权还真不好说。 同时,白选这支成份复杂的队伍也颇让刘少将烦恼。虽然姜亚和白选交情不错,但白选毕竟还是异能者,会向着哪方说话刘少将拿不准。他决定不去管这位已经在军中大名鼎鼎的少尉,只要她不干出有损天舟国体和危及天舟国家安全的事情,凡事就随她去。 如今起航已一周,白选对随员们不加约束,自己却深居简出。她让皮皮弄了几块晶玉偷摸带上船,整天研究怎么才能“吸”出里面的“晶”以利异能。她也想弄清楚被吸光“晶”之后的晶玉要多久才能重新使用。 桃夭完全可以先走,他却偏要跟着大船同行,打着与司南培养感情的幌子。白选在心里嘀咕,你这妖怪不会是害怕偶和夏尔不清不楚吧?就为了让桃某某安心,她都要老实待在船舱里,除开每天陪着猛犸散步消食。 显然,今天夏尔是特意等在这儿的。白选也不好掉头就走,毕竟她和夏尔没有深仇大恨,人家还曾经帮过她。就算理念不合,也不妨碍做朋友。她向来认为,多个朋友多条路。 鸢尾花家的护卫围住这处甲板,挡了有心人的目光。女仆迅速摆好桌椅,酒水吃食自然不能少。再撑起一把不大不小的阳伞,恰好替相对而坐的白选和夏尔遮住阳光。 “过年时我给你发了请贴,听说你病倒了?”白选挑了杯颜色鲜艳的饮料尝了一口,差点没喷出来。她喝惯了年年牌新鲜果汁,这种混和型的饮料已经接受不能。 白选所说的是在元宵前,正儿八经发请贴邀了一众相识来家中做客之事。就在那天,博尔特与萨雅特父女相认,倒是给新年凭添了些感伤。花满楼听了博尔特的遭遇,郑重承诺会好好照顾萨雅特,也把替博尔特报仇之事接去。 因早先答应过夏尔请他到家中做客,白选顶着桃某某的不满目光硬是发了贴子过去。可惜,回话的人说夏尔正生着病。白选打发人送去些许慰问礼物,之后就没再过问。今天见夏尔的脸色一如既往,她不禁猜测难不成上回他是推托之语? “劳你动问,我那时确实病得不轻。听闻那天你家中非常热闹,可惜我病得不是时候。”夏尔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花瓣般的唇微微上弯,弧度优美。 不过白选还是听出了些怨气,他这是生的哪门子气?你病了不能来还怪我啊?我又没有特意捡着你生病的时候请客。“现在应该好多了吧?”这是句废话,但白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说废话。 “是。”夏尔又笑了笑,看得出他心情很愉快。亲手给白选递过去一杯饮料,他低声说,“这是新鲜草莓汁。” “你也准备在那儿待半年?”白选道了声谢,觉着夏尔出现在参观团里很奇怪。他身为家族首脑,怎么可能扔下家族事务一去半年?也许他是有别的什么事儿。 “鸢尾花家族并不止天舟这一支,我有位远亲居住在非人协会。这次,远亲家的小姐举办成年舞会,特意邀请我去参加。”夏尔微笑着解释,“所以我在那里最多会留一个月。等到你们回程,非人协会的参观团正好访问天舟,可以同行。” 白选于是明白,夏尔并不是此次参观团的一员。(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24章 开诚布公(360票加更) 9月28日中午12点以后投粉红票,算双倍分数咧!这段时间某肖仍然按40票加更。大家有票纸可留到28号以后再投。求正版订阅。 介是360粉红票加更章。 -------- 鸢尾花旗舰破浪而行,彼时,天蓝海蓝,水天一色。不知什么原因,这艘船一直没有被厉害海兽袭击。即使偶尔遇袭,也只是很容易便收拾掉的低级货色。 白选隐约猜到这才是桃夭执意随船同行的目的。当然,妖怪想保护的大约只是自己这行人而已。有他这大妖的妖气外放,海里的厉害家伙们但凡有点灵智的都不会来送死。 夏尔解释过自己为何要去非人协会的原因后,二人突兀地陷入了沉默。白选察觉到夏尔的眼神似乎有些阴郁,并不像他的笑容那么甜美阳光,他有心事。但她仍然闭紧嘴巴,别人的私事最好不要冒然相问。 “小乖,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很美。”终是夏尔开了口。他举高自己手里的酒杯,透过殷红酒液凝视对面白选清美却涂满淡漠的脸庞,忍不住眼里泛酸,“我梦见在鸢尾花开遍的花园里,我和你……” 夏尔迟疑着,似乎难以启齿。他脸颊微红,声音越发压得低沉。便因了这低沉温柔的音色,他的神情也不自由主变得柔和,容颜更是动人心魄。痴痴地看着酒杯,他缓缓说:“在鸢尾花盛放之时,我梦见和你举行婚礼。” 白选诧异地瞪圆眼睛,夏尔他在说什么?举行婚礼?她差点被呛着,咕嘟一口咽下喉中饮料,心虚地张望了一番四周。干笑两声,她认真地问:“我穿的是婚纱么?” 夏尔不提防她居然会有这样的反应,眼睛从酒杯上方飞快地瞟了她一眼,随后微带羞郝地点头:“白得像雪一样的婚纱,十几米长的后摆拖在金黄色的鸢尾花丛中。每走一步,就有无数花瓣在你身边飞舞。你头上戴着用宝石镶嵌出鸢尾花的王冠,手里捧着一大捧鸢尾花花束。你知道自己有多美吗?!”他眼里有火焰在熊熊燃烧,竟使得这方天空的阳光更显炽烈。 “你梦里那个人绝不是我!”白选大幅度摇头,毫不留情地给夏尔浇下冰水降温,“我爱好古华夏衣冠,如果结婚,绝对不穿白惨惨吓人的婚纱。我一定会穿大红色,红通通的好像我们家的大红包年年那样的大红色古华夏喜服!所以夏尔,你梦里的人不可能是我!” “你太残忍了!”夏尔的笑容瞬间苍白,眼里的火光也黯淡下去。他低声说,“只不过是个梦,你为什么要毫不留情地打破它!?那只不过是个梦而已!” “因为我知道,就算是做梦我们也不可能!”白选深吸一口气,恳切地说,“鸢尾花家族不会接受华夏裔的女人为女主人,但身份地位并不是拦在你我之间的鸿沟,真正的原因是……” “别说出来!”夏尔痛苦地捂住脸,手一松,酒杯摔在桌上。酒液将雪白桌布上印着的金黄鸢尾花染成殷红,好似是谁的心被割破后流出的血泪。 “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无视夏尔的哀求,白选冷酷地把话说完。她看得很清楚,自己就不用说了,对夏尔她没有一丁点爱。她和夏尔算是朋友,但连好朋友也算不上。夏尔其实也不爱她,他爱着的只是自由的味道。谁给他带去这种味道,他就会对谁青眼有加。 把话说开了也好,省得让人误会。白选在感情上是个很被动的人,但并不表示她没有挥剑斩情丝的魄力。夏尔不可能爱上她,她知道。 大家族子弟婚姻不自由,何况夏尔是鸢尾花家族的家主,何况他有那么深沉的欲望?他的婚姻必将沿袭家族传统,他的婚姻必须给家族带来足够多的好处,他的婚姻必然要成为他人生路的助力。 他可以有爱情,但他的爱情绝不会有最好的归宿——除非他爱的那个人能满足家族所有条件或者他有冲破牢笼的勇气。但事实总会证明,王子和灰姑娘只是童话。 真正理智清醒的掌权者,不会让自己陷入没有未来的感情中。就算有这样的苗头,他身旁的人也会横加阻拦。夏尔时刻都被人跟着,他有随心所欲谈恋爱的自由吗? “我们开诚布公谈谈吧。夏尔,请你相信,我绝对没有成为异能者之王的野心。我只想过自己的日子。”叹了口气,白选拍拍夏尔的肩膀,对这娃感到几分抱歉。因为她的存在,夏尔的崛起之路凭添变数。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夏尔的雄心壮志,白选早就有所察觉。想必,自己这个所谓的未来异能者之王,会令鸢尾花家族的不少人忌惮。这些人当中有没有夏尔,她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有些话要说清楚。 “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个头衔已经落在你身上。你拒绝不了。”夏尔缓缓抬起头,目光已然变得冷静澄澈。白选骤然发现,有什么东西从他眼神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些她很不喜欢的情绪。 “小乖,我们之间终有一战。我一定能打败你,抢回这个称号!”夏尔微笑着说,慢条斯理地拿手帕擦试溅上了酒液的衣袖。 他的手指蓦然用力捏紧手帕,骨节泛着青白之色,声音里也多了几分寒意。他说:“到时候,我会使出全力,你也不要留手。如果你死了,我会用鸢尾花家族女主人的葬礼仪式安葬你。我还会把你的骨灰时刻带在身边。若死的那个人是我,你不用为我难过,因为那就是我的宿命。” 他笑着说出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他的笑意当然没有到达眼底。白选静静地凝视着夏尔,心想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是在磐石中心那场大战之后,还是前段时间因元启森的生日祝贺号召而使异能者女王之说甚嚣尘上之时? “非要这样吗?你一定要用打败我的方式来肯定自己的实力?并且要打生死战?以你的身份地位,其实不用在意那些流言。我相信你也能面对机甲丝毫不惧。”悲意涌上心头,白选对诸如夏尔、花满楼这些人的想法真是不能赞同。为了虚无飘渺的名声,他们能毫不犹豫地轻贱宝贵的生命。 “我亲自去非人协会,主要原因是远亲家的那位小姐是位很有潜力的异能者。她的血统同样高贵且纯粹,我也许会和她结婚。”夏尔怅然凝视白选,冷漠地说,“父母都是异能者,后代有异能天赋的可能性也许更高。谁知道呢?也许我不能打败你,但我的孩子可以。我们鸢尾花家族,一定要恢复祖先的荣光!” “在鸢尾花家族没有合格的继承者之前,我不会死。小乖,你既是我的敌人,也是我最割舍不下的朋友。我们,在决裂之前仍然做朋友,好吗?”夏尔蓦然微笑,暖意毫不掩饰。他抿了口酒,柔声说,“我说方才的话,是想告诉你我的决心。请你不要躲着我,更不要因为害怕谁会生气而与我绝交。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爱上敌人呢?” “我们既是敌人,也是朋友。我不会容许任何人在我之前打败你,你的对手只能是我!”夏尔站起身,望向海面,双手用力抓住船栏。也许海风太大,以致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声音也有些飘忽,“谁敢抢先打败你,我就杀了谁!你的异能者女王称号只能由我终结!” “夏尔……”白选终于动容。夏尔其实是在用这种方式试图保护自己吗?他肯定也清楚梅将军的往事。“黑洞”异能不仅给自己带来狗屁倒灶的异能者之王的头衔,随之而来的也许还有由梅将军而起的诸多麻烦。这点夏尔不会不知道。 “我忽然想静一静。小乖,你能先回去吗?”夏尔头也不回地说。他倚在船舷,俊美绝伦的面庞上写满了悲戚。白选说不爱,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爱不爱。但他绝对不能接受白选落得梅将军那样的下场。可是他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不会更多。 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白选在踏上舷梯前忍不住回首望向夏尔。他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微昂着头,用那样忧伤的目光怔怔地看着她。 海风将夏尔的金发吹乱,远远看上去他竟有些憔悴。对白选优雅地欠了欠身,夏尔缓步离开甲板。阳伞下空无一人,阴影笼罩着方才还坐着人的高背椅,满桌悲凉。 夏尔笔挺倔强的背影消失在眼帘,白选黯然转身。夏尔不会知道,在她心里,敌人就是敌人,永远也没有成为朋友的可能。她不想以后交手时,因为曾经的友谊而心存仁慈。只做敌人多好,为什么要在不得不生死相搏的那刻还给自己心上加上一刀?友情什么的,有时候很伤人。 开诚布公的一袭话,却在白选与夏尔中间划下无法逾越更无法愈合的沟壑,此生难以释怀。如白选这样戒备深重的人,既然已确定是敌人,就再也没有信任的可能。 船行一个月有余,忽有一日水手惊呼。白选闻声而出,却见远处隐隐绰绰出现亭台楼阁。旁人呼朋引伴来看传说中的海市蜃楼,她的心却如鼓重重击落,“呯呯呯”!(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25章 彩云之路 离目的地尚有三日航程,海面忽现高大巍峨宫殿,白选一眼就认出那是白璧无瑕的行宫。望远镜里,行宫上方似有瑞气升腾、霞光遍布,各种色彩的云朵悠游于楼台堂殿各处,不时有翩跹大鸟从云端现出身影。 难怪船上诸人会认错,行宫充满了古华夏殿堂建筑的典雅雍华,远远观之更宛若仙人居所,被当成海市蜃楼一点也不奇怪。尤其是旗舰速度丝毫不减向其迫近,行宫的大小却根本没有改变。若是真实宫殿,不可能会如此。 “我家主上的大神通凡人如何识得?”说话者自然是满脸傲然之色的桃夭。他双目放光,盯紧行宫啧啧有声。 不过,当看见宫殿的最高一层殿宇竟然通体放射着比骄阳还灿烂三分的金光,桃夭忿忿然瞪了白选一眼,气哼哼地说:“小少爷这是摆明车马要金宫藏娇啊!” 白选讪笑两声,不敢接话。她在行宫住了不短时日,知道那座宫殿的华美恢宏常人难以想象。金砖为石、白玉做阶,玉树琳琅满目只结珠玉之果。行宫内很多陈设,她不仅没见过,连听也不曾听说过。 当时唯一让她觉得好笑的是,白璧无瑕不知从哪儿知道“金宫藏娇”之说,发誓要把最顶层的宫殿用黄金覆遍。为了这个远大目标,他才在海上出手抢夺白选画给花满楼的金矿地图,也才有了二人的相识。 如今看来,白璧无瑕的雄心壮志显然是实现了。行宫最顶层那座殿宇真是不要太黄金!白选颇无语,耳边听得嗡嗡嗡大惊小怪之声,瞟向眼里冒各种光的围众群众,她叮嘱与自己同行的那些人:“一会儿上去行宫,不但要管好自己的手和脚,眼睛也要管住。出门在外,一言一行都代表国之脸面,千万别让刘少将骂你们失了国体!” 片刻寂静过后,忽有人小心翼翼相问:“小乖姐,你说去哪儿?行……宫?” 白选扭头看去,却是赵向阳在身旁几人的怂恿下大着胆子说话。她笑了笑,下巴向着行宫的方向一挑,说道:“那是我的好朋友出行代步工具,也许我能请他让你们上去参观一下,也见识见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听众们便呆滞,感情所谓的海市蜃楼竟然是真的!议论声大了几倍,有人信誓旦旦那绝对是宫殿形制的船艇。白选的随行众笑开了花,踮起脚尖、抻着脖子,试图把那座被瑞彩云霞笼罩着的宫殿看得更清楚。 桃夭不知为何重重哼了两声,脸色极臭。白选揣摩妖怪的表情,凉嗖嗖问道:“桃夭大人,你肯定也要上去行宫的吧?!”她绝对不承认这话不怀好意。 原本傲然的神色中立现一抹羞恼,桃夭面上因浮了绯色越发显得春水双目波光潋滟,一时多有人看呆了去。能这般近得挨着桃夭大人,真不知道是该观“海市蜃楼”还是赏妖魅美人啊啊! “本大人……”桃夭咬牙切齿了半天,就是没有下文。他还从来没去过行宫呢,并且白璧无瑕不开口,他是绝无可能自己爬上去的。这一时,妖怪真是羡慕嫉妒恨呐! 一展这段时间被妖怪唠唠叨叨的憋气感觉,白选心情舒畅,双手合拢在嘴边,大声冲着行宫喊:“白璧无瑕!” 这四个字仿佛是咒语,在众人眼中,行宫的体积瞬时变大数倍,很快不用望远镜也能清晰可见其上金碧辉煌的建筑。 离行宫越近,惊讶赞叹感触越深。从宫殿上方升腾而起的瑞气、霞光与彩云就像在那片天空中铺展开绵绵不绝的锦缎,其颜色变幻不定。云中飞翔的大鸟也逐渐显露真身,全部都是白羽黑翅丹顶的仙鹤在追逐嬉戏。 此时旗舰的航速渐渐变慢,整船的人都挤在船舷瞠目结舌地遥望越来越真实的“海市蜃楼”。有人赶紧掏出拍摄器材试图留住那美丽的景象,却发现屏幕中出现的只有蓝天白云,哪儿来的彩云仙鹤? 忽而,飘渺乐音由远及近随风飘来,那天空中悠游的七彩云朵在丝竹声声中缓缓降落。它们悬停于海面,高度大约与旗舰甲板平行。云蒸霞蔚之中渐渐出现数个人影。 白选察觉桃夭的身体瞬间绷紧,他脸上浮现狂喜之色,嘴唇直哆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云海霞光中有一位女子也痴痴盯着这边。那位美女有着欺霜赛雪的肌肤,目若冷星、唇若涂朱,一头乌发徐徐飞扬。 “那位就是你夫人?”白选捅了捅桃夭。但妖怪毫无反应,只是怔怔与那嘴角有浅淡笑意的女子深情对视。白选琢磨着,桃夭对他老婆并不是他自己所表露的那样情意不怎么深沉嘛。啧啧啧,十八年,真是难熬! 云海霞光中出现的人不仅桃夫人,另外还有一名墨衣紫瞳男子和雪衣黑色卷发及腰的女子。这二位正是巫浅离和侯静静。 云彩铺路将三人徐徐送过来之时,鸢尾花旗舰已经停止航行。有这般神奇手段的,在这片地界除了非人协会不做他想。从来者古华夏风十足的穿着打扮,更能确认身份。 只见巫浅离遥遥向旗舰一礼,清冷声音传进所有人耳中:“距离虚境半日航程之处,非协外联部的职员正恭候诸位光临。在下此来只是奉命迎接白选小姐一行,桃夭大人也请随在下同往行宫。” 白选钻研晶玉的功用已经略有心得,无奈在别人的地盘有诸多不便,去了行宫就没什么顾忌。她对白璧无瑕万分信任,除了重生这件事,就连皮皮都为他所知,她还有什么事情好隐瞒? 打发众人去收拾行李,白选亲自去向刘少将和夏尔辞行。这二位都没阻止她,人家有朋友来迎接,总不能拦着不让去吧? “白少尉与朋友见面,肯定要盘桓多日。不过请白少尉不要忘记去天舟驻非协领事馆报到,要领取临时居住证之后才能正式参观访问和逗留。”刘少将和言悦色地说,“半个月的时间应该够了吧?” “足够!我不可能带着这么多人住在朋友家里,请您放心,我不会误事。”白选笑着许诺。 向夏尔道别时,他却提出一个要求,想请白选去参加他家那位远亲小姐的成年礼。白选犹豫了一会儿,没有直接拒绝,只说到时候如果有空也许会去观礼。 忙忙乱乱大半个小时,白选让迟五清点人头,除了已经迫不及待跑去与老婆厮混的桃夭,其余成员都神采奕奕地带好了行李,就待踏上彩云之路。 白选对巫浅离很客气地笑着说:“这位先生,我就是白选,多谢你来迎接。我的人已经准备妥当。” 巫浅离双手合拢举起过眉,深深弯下腰行了个大礼,恭恭敬敬地应声道:“少主望穿秋水终盼得小姐光临,请小姐稍候,在下立刻驾云舟相迎。” 云海翻滚,说话时,他已经如箭般飞速逼近旗舰。待他抬头直起身,一艘刻有龙头的木舟已显。舟上高挑两长排大红灯笼,便是白天,灯笼里的光芒也将四下映照得七彩斑斓。 只是弹指间云舟便靠于船舷旁,只要抬抬脚就能踏入紫黑色甲板。巫浅离垂手肃立于船首龙头之下,神色恭谨。他伸手虚引,低头欠身道:“白小姐,请上云舟。” 还真是在云海里航行的船呢,妖怪们的诸般奇异手段震住了不少人。白选领头,牵了沈闲先跳上甲板,余者大着胆子跟上。旁的都没什么,这么一艘看上去只能载几十个人的小舟,居然安安稳稳承住了猛犸的巨重,还不显狭仄,着实让人暗自咂舌。 更有胆大包天如木子碗者,好奇地摸了摸威风凛凛的龙首。不妨原本是木刻死物的龙首居然刹时活转过来,眼珠子对木子碗转了两转,咧开大嘴狞笑,差点没把小姑娘吓得摔下去。幸好侯静静小姐也侍立在船首旁边,身形一晃就扶住了木子碗,这才没出祸事。 这突然状况也多令人惊呼,白选横了众人两眼,这下再没有人敢动手动脚,并且连眼珠子也给管住了。都上船以后,白选对巫浅离歉然微笑,不好意思地问:“不知先生尊姓?方才令您看笑话了。” 巫浅离赶紧欠身回道:“有劳小姐动问,在下姓巫名浅离。在下初见天舟机甲能斩修士于刀下,也甚感欣羡赞服。方才不过是妖族微末小手段,惊扰了小姐贵属,在下甚感惶恐。” 这人的礼数还真是多啊。白选苦笑着说:“巫先生真是太多礼了,请您不必如此。”她的目光落在娇小玲珑的侯静静身上,笑着说,“这位小姐,刚才谢谢你的援手。” 侯静静的眼神一个劲地绕着年年和司南转来转去。打量白选脾气很是温和,她恭声道:“小女侯静静,见过白小姐。”姿态优雅地敛衽福身下去。 白选虽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看见这些很古装的妖怪还是有时空错乱之感。她连忙扶起侯静静,声音里已经有了无奈:“静静小姐,不用多礼。” 侯静静抿唇而笑,终究忍不住好奇,悄声问:“年年身边那位是……”那明明是只幼生妖啊啊,怎么可能跟着这位白小姐? “那是司南,我在荒原捡到的一名小妖。”白选对司南招了招手,这下连司南带年年并沈闲一起咚咚跑过来。 年年笑逐颜开,对侯静静拱手作揖:“助理大人,好久不见,年年给您行礼了。” 侯静静一把拉过年年,没让他行下礼去。两只妖怪便寒喧起来,年年拉过沈闲和司南,很开心地给她介绍自己的好朋友。年年如此活泼实令人惊讶,百忙中瞥了白选一眼,静静小姐的笑容更温暖了几分。(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26章 飘洋过海来等你 古有望夫石,今有望眼欲穿之白璧无瑕。咳咳,这形容不大合适。但是白选瞧见白璧无瑕时,脑海里浮现出的真的是“望夫石”这三个字。 他立在行宫的最高点——金宫走兽飞檐的顶端,隔得那么遥远,他就放开嗓门大喊,小乖,小乖,小乖! 这声音里的喜悦和迫切是生物就能听懂,没听见小猛犸也连连晃着大脑袋发出类似于笑声的低吼? 白选的厚脸皮硬生生让白璧无瑕喊薄了十几层,围观众们不敢出声取笑,一个个忍笑忍出了内伤。什么好朋友,八成是男朋友吧!? 无可奈何之下,白选只得恼怒回了句,我在呢,别嚎啦!话说,这种羞中带喜、喜中带燥的情绪她是多久没有出现过了?上回,好似是n多年以前? 随着这声确认,白璧无瑕便欣欣然踩着云海霞光飘然而来。七彩云霞在他脚下翻涌,他身后不时飞掠过仪态万方的仙鹤,他穿着锦衣在霞光中宛若披了七彩战甲,于是他只缺一根如意金箍棒就圆满了。 啊呸!白选啐了自己一口。身边诸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她知道是怎么回事。生日那晚上,当白璧无瑕脸上的面具被她“掀”开时,她不也呆滞了好久? 与夏尔雌雄莫辨的美丽不同,随着修为大进不断“更新”自己容貌的白璧无瑕越来越俊朗帅气。单论美色他不如夏尔,但当他咧开嘴快活大笑时,白选心底有再多阴霾也会被这缕阳光给晒没了。 不管是去年的瘦弱文秀小少年,还是如今宽肩窄腰身材倍儿棒的英俊青年,白璧无瑕灿烂的笑容一直都在。真好!那时白选就在心里说,真的好! 一众皆怔时,白璧无瑕已经驾着彩云从天而降。他从云头跳落甲板,笑嘻嘻地环顾众人一眼,眼神灼灼落在白选身上,朗声说:“我先带她走,小巫你好好招待客人。” 虽如此说,但白璧无瑕却用问询的目光看向白选,似在征求她意见。白某人不想搞特殊待遇,她知道桃妖怪一定就缩在云舟某个角落里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她来见白璧无瑕,可是有任务在身的。 然而思及那任务,白选心里蓦然空落落的。面前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白璧无瑕是那么陌生却又如此熟悉,她脑海中不禁出现镜子第一次破碎时,他凄凉大喊“小乖你在哪儿”的情景。此时他笑得这般快意,她真不想当破坏者。 因白选的沉默,白璧无瑕的笑意渐失。只是此时在外人面前,他依旧镇定自若,似乎有无比强大的自信。可是无论白选还是巫浅离却都能看出他的不安。 “小乖?”白璧无瑕终于站在白选跟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碰了碰她的脸颊。他惊疑地低声问,“你怎么一点也不欢喜?你看见我不高兴吗?” “怎么会?我天天盼着和你见面!”在心里暗叹息,白选对白璧无瑕露出大大的笑脸。很自然地拥抱他,使劲拍着他的后背,她大声说,“无瑕,你长高了许多嘛,我已经够不着你的肩膀了!” 白璧无瑕僵直着身子,垂在肩上的黑发缓缓滑落。他忽然也大声笑起来:“我怎么能不长高呢?长高了才可以摸你的头发,拧你的脸。” 他果真在白选头顶轻轻摸了两下,刚待伸出手指去捏她的面颊,却觉得自己身前多了什么。他低头看去,却是个小男孩仰面怒目瞪着自己。 “走开!”沈闲鼓着腮帮子大叫。 “你是小闲?”白璧无瑕笑嘻嘻地弯下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是白璧无瑕哥哥,是你姐姐最好最好最好的好朋友。”特意看了白选一眼,见她并无异样神色,他偷偷松了口气。 沈闲继续瞪白璧无瑕,小手紧紧抓住白选的衣裳。白选趁机说:“小闲离不开我,要不你带我们先走?”她如今竟有几分害怕与白璧无瑕独处,带上电灯泡最好。 白璧无瑕立刻点头,不过又乐呵呵地说:“把年年和那只小妖一起带上吧。”电灯泡有了伴,应该不会再缠着小乖吧?他见白选又在犹豫,当机立断直接搂住她的小蛮腰,长袖一卷便带起沈闲年年和司南,纵身跃入云海霞光,只给围观众留下潇洒帅气的背影。 敢这么对白选又不会被扁的男人,恐怕举世只得这一个。围观众们嘻嘻哈哈笑开,挤眉弄眼交流“你懂”的意思。有那自来熟的,便与巫浅离和侯静静套上话。只是这二位口风实在紧,怎么也问不出玄虚。 不过,只有那样俊美英朗又阳光帅气的男人才配得上小乖姐吧!?赵向阳却苦恼地问容云暖,美丽的夏尔公爵该怎么办呢?公主抱啊公主抱,在场可多有人亲眼目睹。 被大传特传诽闻的白某人虽不曾被白璧无瑕公主抱,但这般手揽小蛮腰,与笑得欠揍的某人紧贴在一处,其轰动效果不会比公主抱差多少。 反正当白璧无瑕带着人落在行宫玉阶之上,一众妖仆们都目瞪口呆。自家少主怎么会有如此之傻的表情?多有妖仆不忍卒睹地撇过头去,在心里直叹气,少主啊少主,您的形象全毁了。别再看着她傻笑了行不行? 话说白选对白璧无瑕的举动也是很诧异的,当初那个非要挨着自己才肯睡的小少年俨然换了个人。以往她和白璧无瑕相处,强势的拿主意的那个人基本上都是她。但现在……望向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那三只小人,她脑子有点发懵,白璧无瑕不仅个头见长,胆子也越发大了! “你放开我!”白选赶紧挣扎,欲脱离白璧无瑕的抱抱搂搂。这一幕若落在桃夭眼里,他不得撕了自己? 白璧无瑕这次很听话地松开手,却转而紧紧拉住了她的手不肯放。他委委屈屈地说:“以前你可没少抱我没少搂我没少亲我,现在我抱回来搂回来有错么?”还有亲回来。 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差点呛着,以前你可是个小屁孩!白选用力甩手,但她的手掌简直像长在白璧无瑕的手心里,根本甩不脱。这小混蛋笑嘻嘻地任由她甩来甩去,还不住口地说,小心你的胳膊别脱了臼。 此时,二人已经站在金宫大门之前,身后就是当初白璧无瑕大言不惭说要藏娇的金光大殿。察觉白璧无瑕在带着自己往金宫里面走,白选越发惊慌。她深吸一口气,寒声大喝:“放开我!” 白璧无瑕脚步一滞,他安静地站了片刻,慢慢转过身。他脸上已经没了笑容,与白选目光对视,他轻声说:“不要怕,一切有我!”他爱怜地看着果然慌乱的她,稍微加重了些语气,“你别怕,一切都有我!” “怕?”白选强装不屑,大声问,“我怕什么?”一言既出,她后悔不迭。破了音的嗓门,怎么听怎么心虚。 “你怕的东西有很多。”白璧无瑕手臂微用力,白选便不由自主再度跌进他怀里。他低下头,深深望进她心底,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小乖不怕,你只要乖乖的和我在一起。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事情,都有我,我自然会解决!” “什么事你都能解决?”白选抬起胳膊,在自己与白璧无瑕之间撑出缝隙。她嘴角有讥讽笑意,“你能让我和你一样长寿吗?你能在你还青春年少的时候,让时间饶过我,不把我变老吗?” “哪怕你说的我办不到。但我总能,”白璧无瑕轻轻抚上白选的面颊,用最平静的口吻说,“我总能让自己和你一样老去。在你离开人世之时,我也能随你同去,我不会让你孤单。” 白选眨眨眼,忽然笑起来:“别逗了!你的身份我虽然还不太清楚,但我知道你是对整个虚境乃至妖怪界都很重要的存在。如果你为了我抛下你的责任,白璧无瑕,我不会感激你的,我会瞧不起你!再说没有担当没有责任心的男人,也不会是良配!” “傻瓜!”白璧无瑕也笑,“我怎么会是你说的那种无耻男人?在陪着你老去死去之前,我一定会把我该做的事情都做完。我们起码会有百年时间,足够了!” 白璧无瑕的笑声有若醇酒,会醉人。方才倚在他胸前,白选清晰感觉到了他胸腔的震动,这个怀抱温暖且宽厚。她思及听见的激烈心脏跳动声,一时竟有些失神。心,不会说慌。他表面平静,其实心潮汹涌。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低下头不敢看白璧无瑕,白选的呼吸前所未有的沉重。前后两世加起来,她从没有听过如此动人悦耳的许诺。但她要得起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白璧无瑕轻笑两声,在白选耳边说,“你以为我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我不知道你眼里的爱情是什么,可我只要清楚自己的就足够。以前我时常偷溜出去玩耍,我去过修士盟,也去过天舟。我见过很多女人,可是能入我梦里的只有你。我也说不清这是什么原因,但事实就是如此。我遇上你了,爱上你了,就这么简单!” “我飘洋过海特意来等你,至少,你要让我尽地主之谊。你的顾虑很多,我懂。我不急,我等着你。”白璧无瑕松开白选,扯出大大的笑容看着她说,“我在这座宫殿里藏了很多宝贝,一起来看看吧!”(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27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400票加更) 介是400粉红票加更章.. ----- 白璧无瑕的宝贝让白选深受震动。可惜她不敢表露出太过狂热的情绪,强忍着扑过去抱住的冲动。 金宫大殿被数个屏风分隔出几个区域,每个区域里都珍藏着黑潮纪之前的“古董”。这些东西放在白选前世随处可见,但在这会儿它们却是如此珍贵。 几个大书柜里陈列着纸张泛了黄的书籍,正版盗版都有,内容覆盖面广得白选想捶地。就连满是斑驳痕迹的书柜都产自黑潮纪之前,它不是用好木材打造,就是平头百姓能买得起的普通木橱。 指尖在书柜的刮痕上小心翼翼轻抚,白选鼻中泛酸。前世她家里用的也是类似的书柜,她在已经有些腐朽的木头上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令她动容。 “这些书都是你在游玩时搜集的?”白选的目光近乎贪婪,逐一扫视书宝宝们。她手指大动,好想抢几本回家天天枕着。 “不仅是这些书,这间仓库里所有东西都是我或者我父亲的部属们收集来的。”白璧无瑕微笑着说,“每年我都会深入旧世界废墟寻找还能保存的东西,可惜这些年收获越来越少。地壳还在发生变化,很多旧废墟都沉入了更深的地下。” “那边还有我抢出来的残破书法古画,竟然没有一幅是完整的。”白璧无瑕拉着白选来到隔壁区域,只见四面超长宽大屏风上尽数张挂着残损字画。 白选被震撼了。人们只想着寻找更多珍稀矿产资源、更多能入药或者食用的植被,哪怕深入旧世界废墟也不会优先考虑收集这些承载着文明乃至民族精神的字画。 它们价值虽高,愿意花钱收藏购买的人却极少。久而久之,家中偶有收藏的字画不是胡乱扔着,就是在无奈时贱卖。除了一些大家族,很少人愿意把钱花在这上面。 纵使白璧无瑕没有衣食之忧,他花费那么多心力去搜集整理修复这些残损字画,放在很多人眼里绝对是不务正业之举。但他不仅这么干了,还一干几十年。 别说字画了,那些普通之极的物品同样被他当宝贝珍视着。他应该是个长情且很专注的人,白选心里不是滋味。这样的男人不要,真是造孽! 现如今已经消失了传承的许多东西都能在这间大仓库里找到。皮影戏、傀儡戏、吹糖人捏面人捏泥人的挑子、杂耍大刀大力丸、戏服戏剧脸谱唱词唱腔曲谱、石雕木雕玉雕骨雕冰雕家伙什儿,等等等等。 离谱的是,他居然还有放得出放不出的大箱旧cd老唱片电视电影光盘。白选哪里还压抑得住好奇与激动,蹲在地上仔细翻检,果然找出了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剧集电影。翻到箱底,晕倒,居然还有明星写真集。 可惜啊,那些星光煜煜的大明星在末世黑潮来临时,只怕也和前世的自己一样葬身洪水中了吧?能够登上方舟被拯救的要么是对人类的未来能做出贡献的各种家,要么就是买得起船票的超级富豪。 “我听说藏在某个地方的方舟里保存着很多东西,我好想去看看。”白璧无瑕满脸向往之色,“我一定要去瞧个究竟。小乖,”他诱惑白选,“我发现你对黑潮纪之前的世界也很感兴趣,你想不想一起去看看方舟里到底藏着什么?据说有很多著名建筑的模型。你就不想瞧瞧故宫、长城、兵马俑是什么样儿的吗?画在纸上的可绝对比不了与原物相差无几的实景模型。” “想是想看,但是方舟在哪里你知道吗?”白选强行挤出惊喜之色,心里的小人在仰天咆哮,我看过好多次。不过她对著名的方舟还是很感兴趣,如果有幸能参观一回她不会拒绝。 “只要你想去,我就能找到办法。”白璧无瑕笑得开心,又把白选拉到另外一个地方,“你来看,这些都是我在搜寻废墟时找到的标本。” 真是叹为观止!标本化石收藏区肯定花了白璧无瑕很大功夫,这片区域最大,收集着五花八门、令人眼花缭乱的标本。最壮观的是多达数千种的蝴蝶标本,种类数量在所有标本中都最多。 白璧无瑕解释说,这些标本是从数个博物馆中搜集出来的。可惜有许多珍贵蝶种都没找到,譬如最珍贵的金斑喙凤蝶,现今人们已经无法亲眼看见它的实体。 化石类的收藏,让白选赞叹惊愕的当然是恐龙化石和甲骨文化石。真不知道白璧无瑕是怎么把这些宝贝从废墟中挖掘出来的。 “这里只是我最喜欢的收藏。在我家里,我父亲和母亲都有类似的藏品。”白璧无瑕拖了白选离开,笑逐颜开地说,“难得你这么喜欢这些看似没用的东西,等到了浮城,我带你去看个够!” 白选正试图站到一只迅猛龙骨架下面摸摸骨头,却被无情拖走。她满怀怨念,前世去博物馆参观就不让摸,现在还是不让摸。唉! 经过一扇雕龙绘凤的拱门,白璧无瑕带白选来到的地方不再是“仓库”,正经是让人休息的地方。这房里哪怕是个小摆件都透着古朴雅致味道,白选先溜答了一圈才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 白璧无瑕长袖一挥,桌上出现大盘水果和散发着清香的点心,有泡好的茶,也有酒。“你酒量挺好的,咱们喝点?这酒可有几十年。”他笑得很纯洁。 去年在行宫与白璧无瑕同吃同喝同住,他藏着的美酒白选真没少喝。他是深知她酒量的,现在推托未免太晚,也甚是矫情。“那就喝一点。”白选爽快地说。 “你以前还不让我喝,说什么小孩子不能喝酒,其实是你自己想多喝几口罢?”白璧无瑕半点不客气地取笑白选,“你就是个小酒鬼!今天让你喝个够!” “酒量是练出来的,冬季行走荒原,不喝酒暖身子会难受。”白选淡淡说道,“在荒原的冬季只要待上一个月,酒量再差也能练出来。除了出任务,我平时很少喝。” 白璧无瑕笑着说:“没有付出哪里来的收获?小乖这么厉害,都是靠自己的努力换来的!为了小乖干一杯!” 心中暖意油生,白选捏起小瓷杯与白璧无瑕相撞。世人皆知白选身有“黑洞”,以为她有今日都靠了异能。却哪里知道她十几年如一日每天坚持不懈勤练七杀?她在荒原出任务,基本上还是靠七杀和速度力量异能,那时的“黑洞”异能根本就不敢光明正大使用。 一时大为感怀,白选连喝了好几杯,竟有些醺醺然。她晃晃脑袋,很奇怪味道这么淡的酒居然能让她头晕。她除了在老国士面前装过怂,要么不喝,要喝就会尽兴。白璧无瑕的人品她信得过,不会因为某些事对他有顾忌。 酒逢知己千杯少,这么久没见面,白选和白璧无瑕聊得非常起劲。彼此都是自己能信任的人,两个人的苦恼烦闷都能向对方倾诉。话越聊越开心,酒越喝越有味道。 吃过一粒醒酒丸后,白选忽然有些局促,白璧无瑕什么时候靠她这么近?以前他还是小孩子时当然不觉得有什么,但现今他已是长身玉立、风采翩然的青年,他满是酒香的呼吸就缭绕在鼻旁,再挨这么近她会……脸红的。 “你老看着我干什么?”白选这边脸颊带耳朵都热乎乎的。白璧无瑕趴在桌上侧头盯着她瞧,又现了许久不见的傻气。他明明也吃了醒酒丸,但眼神迷蒙似乎还醉着。 话音未落,白选已经呆住,根本不敢移动自己的脖子。她方才说话时合不该扭头去瞧白璧无瑕,根本不防他会凑得更近,于是……这家伙的皮肤还真是好哇! 耳边呼吸声越发急促,温热气息喷在白选脖颈上,她痒得难受。只慌乱了两秒钟,强烈鄙视自己的假纯情,白选淡定地没话找话:“你上哪儿找这么多金子?”不就是嘴唇轻轻擦过他脸颊么,有什么?! 半天没听见回答,白选此时才发觉白璧无瑕身体的热度透过薄薄春衫传递过来。再强装镇静,也有点难以忍受了,她恶狠狠地想,你再敢贴上来,老娘就啃你一口。 既然有了化身狼女的打算,白选便顺理成章地斜了白璧无瑕一眼,正好看见他咬着唇苦恼地盯着自己的肩膀。她目光移过去,一只手僵硬地停留在自己肩后,看样子像是打算搂一搂? 白选“噗哧”笑出声,转身看着窘迫的白璧无瑕。看着他羞红的脸,看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情意,看着他安静地瞅着自己任由取笑。她的心倏地软了。 大声坏笑,白选投怀送抱,搂住白璧无瑕的腰,在他脸上使劲啾了一口。“这是谢礼。”她笑眯眯地说,捏了捏他的腰肢。哪怕隔着衣裳,也能察觉手感真不错。 “你允许我还礼吗?”白璧无瑕赶紧抓住大好良机,双手环抱住白选,低下头轻声问她。他画过足足两百张面具,她的音容笑貌都牢牢镌在心里。然而此时与她如此近距离地凝视,他还是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画出过她的神韵。 压下的酒意倏地上头,白选不自禁微张唇吐出这缕酒香。白璧无瑕尽了最大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不受控制的眼神还是落在她柔软的唇瓣上。 “我第一次亲人,你别嫌弃。”白璧无瑕有点紧张,想给彼此一个完美的亲吻,却又害怕会被厌恶。他的呼吸蓦然变得轻且缓,慢慢俯下头去。(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28章 意乱情迷 给吃还是不给吃?酒虽未醉心仍不明的白某人有些纠结。好在,白璧无瑕微颤的唇即将触碰到白选的时,突如其来一阵猛烈摇晃无情打破这旖旎绮事,也解了她的困扰。 两只同时低呼,嘴没挨在一块儿,鼻梁却碰了个正着。白选眼里立时含了两泡泪,感觉自己的鼻骨快断了,这个酸辣疼哟一言难尽。白璧无瑕满脸懊恼之色,大约在后悔方才实在不该用慢动作,这事就不能迟疑哇。 见白选两眼泪汪汪,再思及好事泡了汤,白璧无瑕简直有冲天的怒火,大吼了一嗓子:“谁干的?!看本少主不扒了你的皮!”话音未落,房间摇摆得更剧烈,竟好似在向他示威。 这家伙恼羞成怒了,白选低声取笑。飞快地伸长双臂捧牢白璧无瑕涨红的脸,她抬起头极准确地在他唇上重重咬了一口。有色心没经验的小混蛋立时傻住,下意识伸出舌头舔舐微疼却不住漾开甜蜜的唇瓣。 被美色所诱的白某人咕噜咽了口唾沫,她脑袋里也像地面似的颠颠转转。好容易才忍下心动,她捏了把白璧无瑕的脸蛋,欣赏被调戏过后徒增三分美艳的男色,笑着说:“小混蛋,只怕是我家小闲在搞破坏,我们出去看看罢。” 愣头愣脑地“喔”了一声,白璧无瑕没有任何抗拒之意地任由白选掰开他手臂,松开怀抱。白选赶紧跳起身,果然脑后风声立响。小混蛋终于回过神,又气又恼地低叫:“不行,我要咬回来!” 蓦然天旋地转,白选急于逃脱“魔掌”,身体破天荒的失去平衡,一骨碌往地上栽去。便是摔上一跤,地上垫着几寸厚的锦毯,也不会伤着她。她已经做好准备,一倒地就要翻几个跟头离小混蛋远点,以免被大吃狠吃。 忽听惊呼,赶在她倒地之前,先有个人当了肉垫,一把捞住她抱个满怀,手肘还横在某个敏感部位上。白选重新被抱进某个热乎乎的怀里,无语暗想,这家伙学坏了哈,居然会这么吃偶的豆腐。她刚想扯开那两只“狼爪”,却听白璧无瑕急吼吼问:“你有没有摔着?” 世界在倾倒,两人的身体不由自主往一边滑落。白选扭头望进白璧无瑕澄澈纯净的眼眸,他眼里除了关切,没有其它。这么一怔忡,前方迎面就是墙。白璧无瑕看得真切,赶忙一侧身,自己的后背重重撞上墙,却还连声问:“你怎么了嘛?傻摔了?” 我去!白选送他两个大卫生眼,蹙眉听了听动静,脸色微变:“外头只怕不好,别磨叽了,快起来。”她低头看向紧紧环着自己前胸的双臂,再抛向白璧无瑕不善的眼神。你还要压着偶的玉女峰多久? 哇呀一声怪叫,白璧无瑕就像被火烫了也似,赶忙松开胳膊。然而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地面颤得越发厉害,房里的家具都有要倾倒之势。这两个人想爬起身,却不知为何总是难以站稳,仍然双双跌成团。 白选发了狠,重手撑在白璧无瑕结实胸膛上,欲借力站起身。两巴掌下去,不是先感觉到他衣裳的柔滑,而是被顶着她掌心的圆润细小颗粒弄得老大不自在。她这手法可真够准的,也算是把油揩回来。 老脸微红,白选强装风轻云淡,只是想站直时手掌起伏间像与衣裳要擦出火花。她忽听得一声细细呻吟并蓦然粗重了的喘息,立时知道大事不妙。刚想不顾一切跳起身,背上力道蓦然加重,她又重新跌回白璧无瑕的怀抱。 以前睡同一张床的时候,别说这么点接触,就是最重要部位被碰上了的时候也有,那时也没见白璧无瑕有什么反应。白选此时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以前一些往事,大感羞窘。妖怪修行带来的诡异成长速度,还真是让某些人伤不起啊!以前粉嫩嫩被她吃的小少年,过个年就变身成能吃她的成年男子,这叫某人情何以堪? “行宫禁制很厉害的。我就抱抱你。”白璧无瑕前言不搭后语,红着脸,唇色越发莹润艳丽。他呼吸不稳,直勾勾地盯着白选,眼里已汪了一泉的蜜。虽规规矩矩地抱着她,但就是不肯放手,且力道越来越大。 白选的脑袋也有几分昏沉,毕竟方才喝了不少酒。说实话,此时被勾引的人究竟是谁还真难说。毕竟连桃夭都知道,白某人是个色坯。 “小混蛋!”她这声低骂,带着若有若无的羞涩、似隐似现的柔情,越发令人心神难安。白璧无瑕眼里的蜜已经开始往外淌,他的头往前倾,眼睫颤得好似方才那些蝴蝶的翅膀,扇出万种风情。 不行,不行!行宫的禁制再犀利,白选还是放心不下。沈闲还在外面呢,方才被直接抛下不管,不定怎么闹腾。努力把头往后仰,这儿身体还因房间摇晃而颤抖不止,白选咬着牙说:“先出去看个究竟,算我……算我欠你一次。” 白璧无瑕撩开眼帘,凝视着她的眼睛,终于勉勉强强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松开手。白选长出一口气,慌里慌张从他怀里直起半个身体。 此时她才发觉,白璧无瑕整个人倚着墙角躺着,方才她竟是成大字形趴在他身上。二人的身体紧挨,春衫根本阻止不了彼此的体温和呼吸纠缠在一起。他和她目光胶着,心脏竟渐渐跳出了同样的频率。 忽然大力摇头,白选弯腿这就要起身。却不料房间地面来了次前所未有的大震动,她下意识伸手下撑,试图稳住身体。只听白璧无瑕闷哼出声,面孔越发红得滴血,斜飞入鬓的眉不自觉皱在一起。但看他的神情,羞赧居多,疼痛倒是少,修长眼尾微眯,竟显出几分愉悦之色。 丢死人咧!白选只觉自己的掌心似被火在焚烧,她鬼使神差说了声:“对不起。”一言既出,她恨不得把这三个字再塞回去。 难的是白璧无瑕也傻头傻脑地答曰:“没关系。”只是你再不把手拿开,就肯定有关系了喂,心爱的姑娘。 幸好刚才这大震动过后,地面渐趋平静。白选速度异能大开,像风一样刮出房门,一路叮咣五四乱响,也不知她碰着撞着了什么。话说她明明是个伪少女,纵使没有实战经验,也不该出这么多糗。可叹意乱情迷,不外如是。 龇牙裂嘴从地上爬起身,尚回味方才种种,一时也不知道该遗憾还是应喜欢。白璧无瑕蓦然低声笑起来,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竟成捧腹之势。原来,小乖以前的摸摸蹭蹭都是假象,她其实如此害羞,竟比自己还不如呐! 心情大好的白璧无瑕狂笑三声,直接从房里瞬移出去,轻而易举地在第三层宫殿台阶上堵住了慌不择路的白选。不由分说抓住她的手,他挨近她悄声道:“你欠我一次,可记住了!” 嘴角抽抽着横他一眼,白选老着面皮说:“欠就欠,反正也不知道谁吃亏。”这话说的,她自认为活了两世是老牛吃嫩草,却非要忽视白璧无瑕其实比她老。 白璧无瑕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你认帐就好。”下回一定要选个明月浮空、星光迷离的夜晚,营造出天下独一份的浪漫,再把这欠帐要回来。他在这儿做美梦呢,不提防那边有人嗷唠一嗓子:“少主,小心啊!” 这话音还在空中袅袅,轰然声响,就在白选和白璧无瑕不远处的海面有巨浪排空,卷起如碎雪的泡沫。从海下钻出一张腥臭大口,尖利牙齿林立,上下颌猛烈合拢,“咯嚓”咬上已将整座行宫笼罩在内的禁制光圈。 地面便是好一阵晃动,白璧无瑕气得七窍生烟,狞笑着捋袖子:“好哇!原来是你这畜生搅了我的好事!看我不把你头上那角给掰下来,不把你剁成几千块烹一锅蛇汤!哼!” 禁制自然没那么容易被巨口咬破,漫天水滴如暴雨洒落,一只丑陋狰狞的头颅显露出来,暗黄色的大眼盯着行宫,毫不掩饰凶残垂涎。这只海怪竟然长着一青一红两个不同颜色的头颅,头顶正中有独角,其身躯在海波中载沉载浮,修长蜿蜒如蛇,不停兴风作浪。 “真是奇怪!这条双头海蛇身体黝黑,青首像巴蛇,多出的红首长得又像毋逢山蛇。莫明其妙,乱七八糟。青狐能诞下九尾灵狐,已是千万中之一。巴蛇与毋逢山蛇合二为一,却是从未听过见过。真是奇诡之极。”白璧无瑕看清双头海蛇的全貌之后自言自语,仿似吃惊不小。 “别管它是怎么杂交来的,先干掉再说吧!”白选撞了白璧无瑕一肩膀,心里实在担扰,“不知道我那些同伴怎么样了。”她说的却是乘坐鸢尾花旗舰的那些人。 “放心好啦,既是蛇属海兽,小巫必不放过。你那些同伴安全与否,我会让人去查看。”白璧无瑕拉了白选,兴致勃勃地凑到围栏旁,对双头海蛇指指点点。(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29章 偷袭者 双头海蛇两张巨口忽然大张至极限,发出难听咆哮,声音像扩大不知多少倍的牛吼。一条长尾猛地窜出海面,重重击打水浪,鲜红血色飞速从它身周漫延开来。 旋即,一个黝黑身影从海下飞窜而出,身形夭矫。海蛇猛然自海面弹跳而起,两张巨口同时咬向那身影。可惜那身影敏捷灵活,足踏七彩祥云,立时避过攻击。这人正是巫浅离,一声大喝,他抖手把蛇形长剑飞掷出去。 双头海蛇一击不中,轰然砸入海中,击起的浪花好似楼厦倾倒。哪怕行宫的禁制坚固强悍,也不免摇了两摇晃了两晃。白璧无瑕重重呸了一声,白选也厌恶地捂住鼻子,实在是海蛇的味道太难闻。 巫浅离掷出的蛇形长剑形迹飘忽,竟能随着双头海蛇的飞窜不停变幻方位。巫浅离又一声清叱,蛇形长剑划出流光,刹那洞穿海蛇红首。剑创虽小,剑体却带出一长溜红红白白液体,飞洒于海面。 双头海蛇受此重创,负痛巨吼不止,声响震天。巫浅离趁胜追击,双手不停结法印重重击在海蛇身上。海面不一时便红透,海蛇已现畏缩之意,不敢主动出击。 白选看得眼中异彩连闪,大声赞好。白璧无瑕也咧开嘴直笑,很是欣喜巫浅离修为又有精进,竟能御剑直破海蛇脑域。只是听得白选不住口地称赞巫浅离,他笑意微僵,哼哼了两声。“小巫这家伙,要不是侯静静在,只怕没这么卖力!”他嘀嘀咕咕地不住后悔,“我若是能亲自出手就好了!” “你这家伙,有人肯为你效劳还说三道四?我巴不得有一大票小弟,打架他们上,捡钱我自己来!”白选对白璧无瑕哧之以鼻,心里倒也明白他吃的那门子干醋。 “以后打架我上,捡钱你来。”白璧无瑕赶紧表忠心,“小乖指哪儿我就打哪儿,绝对不含糊!”彰显实力,也是追求异性的重要法门之一。书上说,这样会让对方有安全感。白璧无瑕身为崇尚实力的妖族,对此更加深有体会。 白璧无瑕的狗腿表态让白选心情更好,这时渐渐听见人声四起。她扭头张望,瞅见自己的随员们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也在近距离观战。想必方才行宫突然遇袭,这些家伙都躲进屋里,此时巫浅离神威大发,他们又跑出来看热闹。 双头海蛇已盲一目,越发显得暴躁凶狠,它不时咆哮,巨尾直指天空,对巫浅离一通猛抽。巫浅离却神态悠闲,竟似逗着这海蛇玩耍,玩够了再给它重创。此时他已将海蛇引得离开行宫老远,众人只见法术光芒四射和撞击出雷鸣般巨响的滔天巨浪。 白选用异能加强目力,已见巫浅离跃于海蛇青色头颅附近,蛇形长剑又刺入海蛇另一巨瞳。海面如洒血雨。不多久,已经瞎了双目的海蛇终究不敌,悲嚎出声,软绵绵浮于海面。 众人欢声雷动中,巫浅离乘浮云悠悠而来。虽经恶战,但他神色从容,不显一丝一毫的狼狈。缓缓望向行宫某处,他璨然而笑,惹出诸多鬼哭狼嚎声音。 然就在此时,从行宫之下的海底倏地闪出人影,于众目睽睽之下抛出一条银白色绳索直奔巫浅离。白选尚未反应过来,身边已失去白璧无瑕身影。 却听惨叫一声,那突然出现的人影已经被一掌拍飞,在空中不停翻着跟头。白璧无瑕兴奋大吼:“来与你家少主大战三百回合,别跑!”真是瞌睡碰上枕头哇。 白选失笑,同时为白璧无瑕修为大涨而喜悦。从方才情形来看,那个偷袭巫浅离之人应该不是白璧无瑕的对手。 倒是被绳索缚住的巫浅离,老半天都挣脱不开绑缚。他脸色都绿了,还真是乐极生悲,如此糗样被静静小姐瞧去,他以后还怎么见她?他拼了老命挣扎,但妖力凝滞,妖丹也死寂不动,这条绳索大为不凡! 方才巫浅离在众人面前大出了把风头,赢得不少好感。见他被绳索拖曳着海面摔下,看热闹的天舟众都惊呼出声。可惜众人纵然有心却没那能力,蓦然有人叫不好。白选探头望去,却是那位娇美可爱的侯静静小姐一头载倒在地,只怕是晕了。 眼看巫浅离即将落在海面上,行宫里又无人出手。桃妖怪与他老婆金风玉露一相逢,不知躲哪里去了,显然指望不上。白选不假思索出手相助,她大半个身子倾出玉栏之外,挥挥手金蓝色长鞭抛出,直扑不停闪光的绳索。 皮皮欢蹦乱跳,哪怕银白绳索去势如电,也不及它在美食引诱下的疾速。绞缠上银白色绳索,金蓝光芒闪烁不停。那边和白璧无瑕交手的偷袭者连连惨叫,很快皮皮就魇足回返,不忘给白选送去清凉灵气以滋养破魔闪电。 远方天空,白璧无瑕拳打脚踢酣战得痛快。他拳脚相交时会有法术绚烂光华迸出,居然还在同时使用法力。那名偷袭者不停哀呼,毫无招架之力。白璧无瑕大呼“没劲”,舌绽春雷一声“定”。偷袭者僵直不动,随即头下脚上直坠向海,被白璧无瑕随手捞住脚脖子。 这时,解了绳索之困的巫浅离破水而出。他铁青着面孔,杀气外露。但白璧无瑕已经定住了偷袭者,结束战局,兴高采烈地拎着此人回返。他想上手也没了机会。 随手把偷袭者扔给巫浅离,白璧无瑕吩咐道:“把他来意问清楚了,尤其刚才那条二合一的海蛇究竟怎么来的要弄明白。”巫浅离一声不吭,行过礼之后把人拖走。 从半空一跃而下,白璧无瑕笑眯眯地看着白选,满脸都是“夸我吧夸我吧”的表情。他这模样又让白选想起过去,使劲忍住笑意,她就是不肯开口说一个好字,东拉西扯尽打听那个偷袭者是什么身份。 “我哪知道他什么身份?不过这人是个修士无疑。我看方才那条双头海蛇也是受他驱使。”白璧无瑕吃了憋,怏怏不乐地回答。 “现如今你外出,好像跟着不少人嘛!”白选又扯出另一话题,坏笑着说,“派头大起来,反倒有人敢打你主意。” “打我主意的人什么时候都有,不过我从来都很小心。行宫在海下穿行,那些人也不敢冒然跟踪。”白璧无瑕到底不像以前那么爱炫,很快就丢开那点小心思,重又开心起来,“小乖,我们继续喝酒去吧?!” 还喝?白选摇头如拨浪鼓:“不行。我得去看看同伴,方才他们估计吓得不轻。而且小闲再看不见我,说不定会暴走。”多好的借口哇,她坚决不说自己打算戒酒。 白璧无瑕眨巴着眼点头:“我会把小闲当亲弟弟看待,你放心。”又凑过来问,“今天晚上我们禀烛夜谈吧?” 这家伙!白选哭笑不得,用力推开他快要贴到自己耳朵的俊脸,一言不发地疾步走远。白璧无瑕只跟了几步路,就被巫浅离叫住。两个人咬了会儿耳朵,巫浅离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白璧无瑕的眉也越皱越紧。 追上已经走出老远的白选,白璧无瑕郁闷地说:“逮住的那家伙有点蹊跷,我只怕不能陪你禀烛夜谈了。” 好像谁稀罕来着,白选忙不迭说:“正事要紧,你忙你的去,不用理我。我也会约束那些同伴,不会乱走乱晃。” “可是怎么办,我好舍不得你。”白璧无瑕装出可怜相,指着自己的脸颊,“小乖,我要一个告别吻。” 去年在一起的时候,晚安吻早安吻告别吻那是少不了的。但那都是白选怪阿姨本性发作,如此粉嫩嫩的豆腐不吃岂不是暴殄天物?现在报应来了。 那边巫浅离已经转过身去,仰面欣赏蓝天白云。白璧无瑕眼巴巴地等着,白选把心一横,踮起脚尖飞快地啄了他一口。要不是溜得快,只怕就被他给顺手抱住。掩面逃跑的白某人在心里哀号,桃妖怪会骂死我咧! 有伶俐清秀的小童迎上白选,把她带到天舟诸人的居所。迎面沈闲扑过来抱住她,左瞧右看的,似乎在检查她有没有少了半拉。白选见众人还满面兴奋,七嘴八舌地讨论方才的战局,拉了沈闲走过去笑着说:“这下可长了见识吧?!” “我们的机甲不能在空中飞翔,要是碰上这么厉害的妖怪和修士,该怎么办?”桃乐丝唉声叹气地说,“就是刚才那条大海蛇,机甲也拿它没办法。潜艇能挨得住它尾巴抽打么?” “启森先生已经在着手研究能令机甲飞翔的课题,很快我们的机甲也可以在天空翱翔。”容云暖此言一出,多有人附和。 元家获得晶之后就宣布将机甲飞行的研究列为第一课题,也难道众人会如此认为。但是白选却知道,元家拿到晶的真正目的在于异能者。这些深切盼望着天舟越来越强大的人们也许会失望。(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30章 抡圆了用力活!(440票加更) 介是440票加更,欠下的加更章容偶慢慢还。 --------- 这正是个适合营造浪漫气氛收帐的月夜,星光倒映海面,似天上地下都缀满了明珠。值此良辰面对如斯美景,白选惴惴不安地盘算,要是白璧无瑕当真找来要求禀烛谈心,自己该用怎样的借口去拒绝? 眼瞅着已过十点,有大把的理由可以用,那小混蛋始终不见踪影。白某人长出一口气,庆幸自己过了一关,只是心里不知为何又有些失落。真是别扭啊这心情,她鄙视自己一万遍,打发一直侍奉的小童离开,关上门,安顿沈闲年年和司南去睡大觉。 站在窗口,仰视镶嵌于夜幕中那轮格外明亮的月亮,白选怎么也睡不着。下午逮住一名驭使海蛇攻击行宫的修士,审讯到了现在也不见白璧无瑕的人影,她直觉所涉之事不小。 因传来消息,鸢尾花号旗舰也遭受了不明袭击,虽打退敌人,但船上也有人员伤亡。这起悍然袭击使者的恶性事件,会给天舟共和国和修士盟乃至非人协会带去什么,现在还看不清楚。白选只是猜测,这件事绝对没完。 修士盟与天舟共和国是死敌,哪怕签订了停战协定不会发生波及面广的战争,私底下的冲突还是少不了。而非人协会夹在两大势力之间生存,一惯禀持中立的立场,可谁都知道非协与天舟的关系较好。 不过,非协至少与修士盟还有商贸往来。彼此之间的关系是否真如天舟国内宣传的那么糟糕,只怕难说。白选对这些国际间的纠葛了解并不深,以她粗浅的政治经验看来,非人协会要想发展得好,不仅要严格遵守中立立场,在适当的时候还要平衡两大势力的发展。 相对于修士盟,天舟共和国的处事原则要温和得多,所以非人协会会帮助天舟扼制修士盟的大踏步前进。但未来的事谁也说不清,也许修士盟换了鸽派首脑主事,而天舟共和国却出现了野心家。 未雨绸缪之下,非人协会对天舟和国也未必没有防范心思。让两大势力保持势均力敌状态,同时加快自身发展,才最符合非人协会的自保之道。 毕竟,现如今全天下所有的非人们加起来也就是一万多名。比起数量膨胀到十万多修士的修士盟和人口基数更为庞大的天舟共和国,非人协会实在太弱小了。 别看白璧无瑕有余暇每年深入海底旧世界废墟探寻古物,真要是有什么事发生,他能逃得了?一想及此,白选越发觉得自己和他的前途无亮。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身处两个不同的阵营,此时还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一旦发生战事,朋友那就会变成敌人! 她打了个寒噤。敌人,多么可怕的字眼!不久之前,已经有一个人宣称要视她为敌。她虽难过,但她毕竟没有对夏尔倾注多少感情,只是慨叹人生就是这么疯癫。 若是白璧无瑕站在了她的对立面……等等!白选拢了拢外衣,皱着眉想,我为什么要和白璧无瑕成为敌人?我又不是天舟共和国的人。确切来说,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任何一方势力。我是自由的,我也应该自由! 她低着头在窗前缓缓踱步,琢磨着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也许她能用那个借口劝说自己不要掺合进什么天下大势之中去,然而万一有那么一天,不管是不是战事开启,也许是为了某样东西——譬如说梅将军的宝藏,她必须要在天舟和非人协会之间做出选择,她该怎么办? 深深吸了口气,白选微阖上眼帘,仰面让自己沐浴在初夏还有点凉意的月光中。她沉重地想,要真的发生那样的事儿,我谁也不选,我选我自己。什么宝藏、女王套装还是异能者机甲,我统统都抢到自己口袋里来。这样的话,我既能给你们,也能给他们!当然,给之前还要认清形势。 选择来选择去,人生可不就是由一个紧接一个选择构成的么?白选睁开眼,望向虚空微笑,老天爷,你既然让我重新活一次,那我就要抡圆了用力活! 不可能所有事都尽由我心,这我明白我接受,但最起码有些选择请让我凭着良心做出。至于那样的选择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请原谅我,我只是个小女子。我没有通天彻地之能,我只能尽我的全力去保护我能保护的人,其余人……自求多福吧! 一念通透,立时浑身舒泰。忽然很想学桃妖怪不走寻常路,白选跳窗而出,落在一座宫殿的碧玉瓦上。月光洒落这些翠莹莹的瓦片,好似整块翡翠雕琢成屋舍模样。她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努力不发出任何声响,漫无目的地在房顶散步。 月下独行,要是有壶酒,做那狂人醉态,岂不圆满?白选重活一世,步步行走在生死边缘,何曾有过无拘无束、不顾一切放肆的行事?她步步为营、不敢行差踏错,哪怕心中厌恶,也要强装笑脸,总想着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呸!她毫不犹豫地唾弃束手束脚不敢放开大步前进的自己。譬如白璧无瑕,她为何就不能与之相爱? 佛言,浮世嬗变,生命如云烟过眼,有爱尽享,不问后事才是乐事。(出自《仓央嘉措诗传全集》一书) 后事她还是会问,但凡事总能寻出解决之法。若只因畏惧而撒手,未免太怂了点。白选尽情呼吸着微带着腥味儿的海之气息,不无嘲讽地想,人类可以从末世中生存下来,难道你这个大活人就要被还没有发生的事情给憋闷死?你敢告诉广大读者你对小混蛋没起色心? 啊啊啊,这是可以为自己所拥有的美色啊,为什么要放弃?白选陶醉地想,我也能嫁个人品好既帅气又深情还很多金有地位的好男人。我是女主角嘛! “想什么呢?你笑得既猥琐又……荡漾。”低语声仿佛近在咫尺。白选倏地睁开眼,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发现来者为二,不免有些遗憾。 她没搭理春风满面的桃某某,目光落在他紧紧搂着的娴静端庄女子身上。微微一笑,白选问道:“您就是桃夫人吧?久闻大名!”可不是久么,她一岁多点就听说过了。 “白小姐之名,古暮这些年也经常听外子提起。”似冰雕成的古大部长难得的对外人露出和暖如春风的笑脸,很亲切地说,“尤其是小姐失踪那几年,外子每每说及就要长吁短叹,深为后悔没有照顾好小姐。” 这是真的?瞅见桃夭竟是满脸不自在,白选还真不清楚他居然对自己的失踪会如此耿耿于怀。“桃夭大人对我确实很好,我很感激。”她当然也要说些好话,“很多事情我虽然没挂在嘴边,但心里记得很牢。桃夭大人的关爱,我铭感五内。” “你去少主那儿看看,我与白小姐单独说几句话。”古暮柔声对桃夭说话,抬手理了理他散乱在肩上的长发。桃夭点点头,临转身前似无意般给了白选个眼色,杀鸡抹脖子在提醒什么。 他的意思莫不是想让自己别出卖他对小梅花的那点心思?白选抿嘴笑着,微不可见地颔首。忽起的妖风把她短发吹得零乱,等她理好了头发,古暮已经站在她身边。 “咱们就坐在这儿晒晒月亮吧?”白选建议道,“此处视线开阔,左边可见连绵宫殿,右边就是宽广无垠的大海,前有珍禽起舞,后有金宫巍峨,挺好的聊天地方。” “少主亲自选定的您的居所,哪能不好?”古暮笑了笑,也不顾及长裙曳地,示意白选一同坐下。 二人便眺望着月光下那片海,聆听着波涛翻滚哗哗啦声响,好半天白选才幽幽问:“您是来当说客的?” “当然不是。”古暮并不意外白选会这么问,她仪态优雅地侧坐着,长长丝绦垂落屋檐,在风中徐徐飘舞,“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您大约听说过我与桃夭之事,我又怎么会对您与少主过多置喙?再说,”她笑得温婉,语声亦轻柔动听,“我们没有那个资格。” “谢谢!”白选很诚恳地道谢,“我不久之前才做了个决定,所以很不希望这么快就有人来泼我冷水。他知,我也知前路不好走,但总要试试,免得日后悔不当初没有争取。” 轻轻地叹了口气,她遥望着那片跳跃着银光的大海,深有感触地低语:“人这一生短暂得要命,我想活得痛快自在。爱得自在,恨也自在。哪怕以后真的不能在一起,能抓住现在的快活也是好的,总不算白活一场。” “若是我能早些明白您说的道理,也不会和桃夭蹉跎了那么久。”古暮目光迷离,似乎又回想起那些岁月中的悲喜交加,“人生苦短,但再多的爱恨情仇也会随人死而消逝。我们却不同,修为越深寿命越长,反而看不穿看不透。总想着还早,还有的是时间可供挥霍,哪知只落得凄凉。幸好我终是明白过来,和死去的人去抢,实在太愚蠢。” 白选与古暮对视,忽然齐齐笑出声。(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31章 不自由的爱情 桃夭一动不动地跪伏于地。他面前是一扇紧紧关闭的大门,门上雕刻着两头相对直立的守门神兽椒图。不须抬头,他也知道这两头椒图在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 天地万物皆有灵,他以桃障虚无之形都能开启灵智修炼出妖身,何况是这两头日夜沾染灵气的椒图?无论少主将给予他什么惩罚,他都毫无怨言。若非主上点化,哪有桃夭今日? 再者,他也确实违背了少主的命令。白选多次涉险,四面月华宝镜短短数月就破碎两面,他虽然不曾处心积虑谋划,但袖手旁观险情发生却是事实。如果他出手相帮,那两面镜子都不会碎。 “桃夭大人,您还是回去吧,少主不愿见您。”右边门上那头椒图眨巴着眼睛瓮声瓮气地说,“少主言道,既然眼里根本就没有他,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桃夭一声不吭,他不求少主原谅,只为心安。哪怕少主降下雷霆怒火削去他真灵,他也不会反抗。当然,他其实也知道,少主绝不会那样做。 “桃夭大人,您这又是何苦?不如回了浮城向主上请罪,主上必定为您向少主分说。”左边门上的椒图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伸长爪子挠了挠后脖颈,“要不然去向涂山大人求情,也好过在此跪死啊!” “跪死也活该!”宫殿门口突兀响起慢条斯理人声,于夜空中带出袅袅回音。 桃夭身子一颤,失声低语:“楠七大人!” 门上那两头椒图抱起两只爪子向虚空某处恭敬行礼:“涂山大人安好。”忽然放轻了些声音,又道,“覃乐大人安好!” 发辫抖得恍如瀑布流泻,桃夭强抑心中恐惧,知道自己这关当真是难过了。涂山楠和覃乐二位大人从浮城赶来,除了处治自己还会是什么事儿? 涂山楠与覃乐皆为浮城老仆,涂山楠行七,对于排名为二十的桃夭来说那是要仰视的人物。并且如今走兽妖族由涂山楠身任掌事者,放在整个非人协会他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覃乐并非妖怪一族,其来历和实力只有城主一家才清楚。她并不入浮城大妖排行,但端看浮城日常事务由她一手打理,便从来无人敢小觑。 这二位是最早跟在主上和主母身边的老人,少主出生之后近乎十年的时间都由这二位亲自照料。浮城众仆,他们是唯二不需向主上主母以及少主行大礼者。若开罪了少主,尚且有主上分说。可若是惹得这二位不快,主上只怕也不会过多干涉。 思及此,桃夭越发屏气凝神,不敢抬头,膝行后退着向旁边让开道路。地面拖过一袭外罩银纱的长裙裙摆,没有半分停顿地路过他面前。忽而他只觉凉意从头顶直灌入脊椎,冰寒立时覆盖全身。这感觉并非被人使了法术,纯粹被覃乐大执事的气场给吓唬的。 紧接着眼前垂落燃烧似火的大氅,垂落地面凝滞不动。桃夭大气也不敢出,他很清楚指望覃乐给自己向少主说情那不亚于时光倒流回黑潮纪之前,现如今能指望的就是在自己化形时曾经出手相帮的涂山楠。 “你这孩子,让你去天舟原本是想你故地重游之后解开心中枷锁。你却越发执迷不悟,以致做出悖逆少主命令之事!小桃,你真以为小梅花是因人妖殊途才不肯爱你?你长了脑子是用来想事不是装糨糊的,还一装几十年?!” 桃夭身形大震,下意识仰面看向涂山楠。十多年未见,楠七大人风华依旧,面容秀美神态尔雅。此时他眼里全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之色,嘴角却噙着一抹温柔入骨的笑意。他负手而立,低头俯视着自己,身形傲岸冷漠。 “桃夭知罪!”平静地说着这样的话,桃夭脸上却没有半分悔悟神色。他知罪,却不知错,他不认为自己有错。 涂山楠脸上笑意愈盛,眉宇间渐沁出令人目眩神迷、心神难守的治丽妖娆。便是门上那两头椒图也赶紧别过好奇的眼,根本不敢多瞧他半秒钟。桃夭美目流转间便有春意横生,然而比起天生媚态的狐妖一族,他的魅力远不足涂山楠百分之一。 “你怎不想想,若非你有意放任宝镜破裂,怎么会打动白选小姐?那位小姐性情坚毅,理智冷静。她若不爱少主,必定主动斩断与少主的牵扯。如今可好,镜碎之事令她心神震动,要她再斩情思只怕难如登天!”涂山楠含笑说完这些话,身周氤氲开吓煞人的寒意。 笑面杀人狐重现江湖,桃夭不禁心若死灰,重新伏下身子,已是目中凝泪。他哽咽着轻声央求:“楠七大人,桃夭自知罪无可恕。还请大人大发慈悲,待桃夭……之后给古暮施法,让她忘了桃夭。” 没有理会桃夭,涂山楠遥望远处宫殿房顶,清楚看见古暮与白选正相谈甚欢。那个深夜不睡却在屋顶溜答的少女,明明心事重重,却依旧有爽朗明快的笑容。生死一线中历练出的坚强心志,他隐约窥见一斑。浮城诸多大妖都纷纷慨叹,她为何不是我妖之一族? 观望良久,涂山楠才漫不经心地说:“放心,少主不曾有任何处罚加诸你身,只是不愿在浮城看见你。” “大人!”桃夭惊骇欲绝。若是被逐出浮城,还不如将他打回原形,重新修炼个几百年。霍然抬头望向那扇已为涂山楠打开的大门,他咬了咬牙,膝行上前三步,重重叩首于地,“求大人慈悲!求大人代桃夭上禀少主,桃夭宁愿被打回原形!万请不要驱逐桃夭出浮城!” “你这毛燥性子多少年才能改?!”涂山楠嘴角笑意蓦然敛去,抬脚重重踹在桃夭身上,斥喝,“不过让你去第二军团练兵,百年之内都不许回浮城而已。值当你这般要死要活?打回原形?你当主上和本君助你化形耗费的修为是天上掉下来的?无瑕少爷虽不喜你之作为,但深知你忠诚不二,如今妖族数量凋鄙,他怎么会对你处以重罚?你去了第二军团,切记不要失了妖族的体面!” “哼!如今有些不知好歹的东西闹腾得越发厉害了。这些小家伙不明我浮城底细,竟敢心生觊觎。你此去行事,主上有吩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涂山楠又踢了桃夭一脚,“再干不好,你就别想回浮城!”他几乎是痛心疾首地说,“凡事多用用脑子!实在不行问问你老婆!真是的,几十年没长进!” 简直是如闻天音,桃夭被涂山楠前后相差天渊之别的态度整得好似在黄泉天堂各走一遭。这位楠七爷笑着时杀人,若对你拳脚相加反倒是和气表现。等到他对你唠唠叨叨显露长舌男本质,那真要恭喜你了,这意味着楠七大人不把你当外人。于是桃某某额角的冷汗终于能放心大胆地流下,心跳也正常起来。 桃夭对自己得此处分实在感激涕零,知道少主不想看见自己这张讨厌的脸,在殿门前郑重行大礼参拜,又谢过涂山楠,这才被一脚踹成天边飞妖。 低叹一声,涂山楠喃喃自语:“小桃还是有福的,若非白选小姐方才说了你的好话,你以为能被主上和少主原谅?这孩子总是自作聪明,什么时候才会开悟哇,唉!” 瞥了门上耳朵竖得尖尖的两位守门神兽一眼,涂山楠面无表情地踱入大门。这处宫殿同样名为云阙,与浮城那座同名宫殿的格局装饰陈设一模一样,毫无二致。 行若流云般在殿堂廊道中穿行,涂山楠很快便到了一间相比其余房间要显得阴森得多的小室外面。门口直挺挺矗立着一人,满面肃然之色,正是巫浅离。 见涂山楠翩然走近,巫浅离急忙躬身行礼:“楠七大人。” “浅离,不必多礼。”涂山楠神色和蔼地拍了拍巫浅离的肩膀,“那条双头海蛇为你一人独斩,你祖父听闻必定欢喜。浅离啊,修为需愈发精进才是。你万不可因儿女情长影响心境,耽误了修为。强求可不是福气。”兔妖一族正属走兽妖类,归涂山楠管,是以他才有此一说。 几乎没有人看好自己与侯静静的婚事,巫浅离心中恻然。他的祖父巫林绝对不会允许家族有混血孩儿出生,除非他与静静小姐不要孩子,这婚事还有几分可能。 可是巫浅离的父亲是水生妖族的族长,能看着堂堂蛟族绝了后嗣?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多娶就是。在鼓励生育、争当英雄妖爸妖妈的妖事局,有大小老婆的妖怪不是没有,就连巫浅离也有几个小妈。 黑潮纪的爱情是如此不自由,诸般禁忌像是重重枷锁困缚着所有挣扎求存的生灵。巫浅离不止一次怀念几十年前自由自在的日子,为何那时他就没遇上静静小姐呢?品尝过自由的味道,再被禁锢不得解脱,这种痛苦无法言喻。 不过,巫浅离心想,我定然努力争取,再难能难得过少主与白选小姐?人妖殊途,横亘在那二位之间的沟壑何止千丈万丈?浮城二十位大妖,只怕没有一位会赞成这门婚事,除非少主也……多妻。(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32章 这绝不可能 涂山楠由“楠七”大人扮演。 覃乐由“只在此地”大人扮演。 --------- “这绝不可能!我只会娶她一人!” 涂山楠脚步微滞,随即加快步伐。能惹得无瑕少爷大发脾气,肯定是覃乐说了那些话。 他不禁在心中埋怨,你要劝说小少爷也要分个时间看看场合。如今小少爷与白选相见,正浓情蜜意之时,这儿又是审讯刑求之所,你怎能在此处把话说开? 进了门,果然见白璧无瑕气咻咻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覃乐好整以暇地捏着元神珠察看。涂山楠刚想打个圆场,却听覃乐又悠然说道:“小少爷,我只是转告您那些老顽固给您的建议而已。当然,他们也只是建议,又做不得您的主,您千万别气着自个儿。您与白选小姐的未来已经清楚地镌刻在历史的石碑上,没有任何人能改变。” 听了这话,涂山楠差点没气晕过去。显然,他不但也被覃乐归于老顽固之一。而且人家说得明白,他们这些老顽固乃至白璧无瑕自己的所作所为其实都是无用功,结局已注定,无人能改变。 “覃姨,你告诉我,我和小乖的未来究竟是什么样的?”白璧无瑕不再烦躁地走来走去,还像几个月前小少年时那样,扯着覃乐的衣袖晃了两晃。他满脸的殷切,“我好告诉小乖,安她的心。免得她想来想去,总不能定心。” “唉,小少爷,你是知道我的。我这预言术时灵时不灵。我只知道你们的结局已注定,但若要我说是好是坏,是圆满还是残缺,我可说不出来。”覃乐不负责任地摇摇头,却又吐出高深莫测的一句话,“不过,也许现在你们所做的事情影响了未来,你与她才会有那样的结局呢!这也难说哇!” 涂山楠与白璧无瑕皆啼笑皆非。覃乐说了和没说一个样,什么结局已注定,过了百八十年再来看现在,当然是结局注定呃。这位自号预言家的浮城大执事,预起言来总是这么让人抓狂。 趁着白璧无瑕亦无语干瞪眼的功夫,涂山楠上前躬身给他见礼,被白璧无瑕一手扶住。“这件事我绝对不会答应!除了白选,我不会娶别人!”白璧无瑕瞪大眼睛盯着涂山楠,皱着眉问道,“楠七叔,你也是来劝我的?” 呃……是当然是,不过现在可不能再说是,免得让这位小爷越发叛逆。是的,浮山众位大妖研究了一番白璧无瑕和白选相识的经过,确定自家小少爷之所以会对这位人类痴缠不舍,纵然有些情意在,多半还是因为到了叛逆期的缘故。 妖怪当然也有叛逆期,尤其像白璧无瑕这种长年父母不见踪影的空巢孩子,野惯了根本就不服管教——实际上也没人敢管他。这么多年才情窦初开,冷不丁谁谁就跳出来对他的情事指手划脚,他不越来越反感才怪。 浮城大妖们都觉得,要是无瑕小少爷能与妖族少女们多多接触,说不定主意就改了。 “此事不必多说。我请二位来,是为了这个修士!”白璧无瑕一挥袍袖,直接岔开话题,一指那名气息奄奄的修士。 那人长得瘦小枯干,相貌普通、平凡无奇,年岁约摸在三十岁上下。涂山楠和覃乐仔细端详他的容貌,眉头却越皱越紧。与覃乐交换了个眼神,涂山楠问道:“无瑕少爷,这人的模样好似……” “我可不知道他像谁,不过是在他的元神珠里发现了您的存在。而他来虚境也是来找您的,我这才请了您来。至于覃姨,我请她来却是想问问……”白璧无瑕不好意思地笑笑,低声问道,“覃姨,像小乖这样的人族女孩子比较喜欢什么样性格的男人?她还会不会觉得我孩子气?” 覃乐素有识人之明,早就被无数事实证明。就连当年那位惊才绝艳的梅将军在势头最盛之时欲与浮城结盟,也是因她三言两语劝住了主上和主母才被拒绝。不过三两年,曾经鲜花着锦的光景土崩瓦解,很快就传出梅将军身死、其势力冰融雪消的新闻。 涂山楠忍住笑意,覃乐的大才却被无瑕少爷用来讨好女孩子,也不知道她会气成啥样。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覃乐没有半分怒意,反倒兴味盎然地点点头,笑着说:“难得少爷想着讨女孩子欢心,我愿意帮你识识她。” 咦?覃乐这么好说话?她身份特殊,虽然名属浮城之仆,但实际上与主母情同姐妹,至少她就敢打幼时白璧无瑕的屁股,现在也敢发作他两句。对于白璧无瑕这么多年来提过的要求,她也不是每次都答应的。 涂山楠若有所思,从覃乐的态度是否可以猜知,她没有阻止小少爷与白选交往的意思。她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就能代表主母的意愿。而一般来说,只要主母开了口的事儿,主上也必不会否定。 轻飘飘瞟了涂山楠两眼,覃乐轻移莲步向屋外走,以神游物外的表情又发表了一句“预言”:“白选可不是一般人。” 安静了两秒钟,白璧无瑕才兴高采烈地说:“那是,我喜欢上的女人能是一般人么?!”他与覃乐相处时间长,自然也察觉出了某些东西,不禁心花怒放。 在心里直摇头的涂山楠也没了兴趣当恶人,这件事关乎重大,只怕连主上与主母之间都要拉锯一番,他还是别操心了。从桌上捏起那枚元神珠贴近眉心,他眼里缓缓显现红艳得妖异的微光。 须臾光灭,涂山楠的神情凝重之极,对一直安静等着自己的白璧无瑕说:“少爷,只怕要飞速知会妖事局才好。修士盟竟然搞出这样的怪物,其意图实在不可小视。妖兽山谷应尽早找到为妙,若有可能非要纳入囊中不可。” 白璧无瑕翘起嘴角,忽然笑得很得意:“桃夭没有向楠七叔禀报吗?我们家小乖已经把那地方给占了,带了好些修士奴隶修复了阵法。我想着,老四伯最精阵法,得带些人手过去帮她加固一下才好。” 涂山楠闻言心里也是一喜,试探着问:“白小姐说过把那地方给您了?” “那怎么可能?!”白璧无瑕满脸鄙夷地问,“楠七叔,女人的东西咱们大男人怎么可以去拿?您会用我七婶们的钱买酒喝吗?” “当然不会!”涂山楠义正辞严地说,“她们自己掏钱买了来给我喝。”干咳两声,他迅速转移话题,“这名修士属下带回去吧!妖兽嫁接之术还要着落在此人身上。” “我就是这个意思。这人的先辈似乎与楠七叔还是旧识,您若是念旧情就留他小命,我没意见。”白璧无瑕似笑非笑地说,“您放心,我不会让七婶们知道的。” 饶是涂山楠近乎七百年岁月练出其厚无比的脸皮,也不由得因白璧无瑕的调侃微微泛红。他赶紧领了人告退,身后是小混蛋的连声闷笑。涂山楠哀叹出声,己身且不正,又有何资格去评说旁人? 事儿既然办完,白璧无瑕挂念着白选,急急出了云阙宫。瞬移至白选所居云停殿附近,他清楚听见说笑声音,仰面瞧去,屋顶有二人正谈说得痛快。 并没有上前打扰,白璧无瑕悄悄站在宫殿阴影处,便是只听着她透着疏朗意味的笑声,这心里也是暖融融的。只听白选笑着说:“没想到桃夭以前还有这么糗的时候。” 彼时,白选与古暮已经聊了许久,互相竟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感觉。这种感觉,古暮叹说,当年她与梅将军初见面时也不曾有过。 身为鬼字营七杀之一,又同为女性,古暮本应与梅将军关系最为亲密。但她加入鬼字营本就因了桃夭,并非心甘情愿,所以与梅将军只能算泛泛之交。梅将军非常信任桃夭,并把这份信任延伸到了古暮身上,这才给了她七杀的重要职位。 听了这话,白选心说,只怕当时梅将军把你对桃夭的心思就看得分明。如你这般品性高洁者,哪怕对桃夭爱而不得也不会做出对他不利之事罢。也许,梅将军拒绝桃夭,也有了然古暮感情的原因。 “六甲子的岁月,太阴才会凝结出一滴月髓玉液。桃夭真身为千年桃林催成的桃花障,那时他已有几分灵性,得了浮城城主大人的援手吸取月髓玉液化形出妖身。若是他对你做出什么不当之事,全因他对浮城大人的忠诚所故。希望你不要怪他。”古暮徐徐站起身,对白选郑重裣衽一礼,“妾身代夫君请小姐原谅唐突之处!” 白选一跃而起,手一搭上古暮的手臂就忍不住吸了口凉气。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诧异地问:“你身上怎么这么凉?咱们方才不是说开了么,我不怪桃夭。他有他的立场,再说我也没怎么着,还得了件宝贝。” 古暮不敢直言那位尊贵的少城主就在下面看着。她笑容素雅恬静,缓缓退了一步,柔声说道:“正是月上中天好时候,妾身不敢打扰小姐,先行告退。”说罢又是一礼,不等白选挽留就匆匆离去,她还记挂着桃夭是否受了什么重罚。 站在屋顶发了会儿呆,白选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低声说了句:“太晚了,我要睡觉去。” 她转身就要跑,却已经来不及,腰身被结实有力的臂膊揽住。白璧无瑕在白选脸上响亮地亲了一记,在她耳边笑语:“不如我们禀烛夜谈吧?”(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33章 百年之约(480票加更) 480票加更奉上。。本月欠的帐下月先还。求十月份粉红保底票纸咧。 -------- 禀烛夜谈什么的当然不可能,白璧无瑕只和白选腻歪了两分钟就主动让她回去休息。过犹不及的道理他懂。 一觉醒来,行宫已离虚境只有半日之遥,比坐船快得不是一星半点。白璧无瑕还有意控制了点速度,否则头天晚上就能到。 身为主人,白璧无瑕亲自出面招待来自天舟的一行人。又因为自诩为白选白少尉的男朋友,想给女朋友面上添光的他直接请浮城大执事覃乐亲自操刀安排,在短短半天内呈现出集吃喝玩乐赏景于一体的大堂会。 天舟的人们也由此见识到不同于天舟科技却能有差不多效果的声光视觉特效各种表演,比海市蜃楼可强多了。落坐于行宫花园内,众人赏着以前从未见过的稀奇花草,听一曲珍禽呖呖哩哩天然乐音,再品着喷喷香的好茶,抿一口香软酥糯的点心,顺便欣赏由条顺盘靓的妖族帅哥美女们出演的歌舞剧,惬意得很咧。 白选却不大自在。与她面对面坐着的这位女子,明明笑得如此和暖,她却有不安感觉。白璧无瑕做过介绍,这位覃夫人乃浮城大执事,也是曾经在他幼时悉心照顾过他的阿姨。 任谁都看得出来,覃乐已经不年轻了。然而岁月却没有带走她的美丽,反而沉淀出更多的韵味。哪怕发已霜染、眼角有些微的细纹,也不减损她的妩媚风情。这种女人,年岁愈大反而愈令人着迷。 白选在意的当然不是容貌,而是当覃乐看着她的时候,她有种全身上下被扒得赤身祼、体毫无秘密可言的难堪感觉。其实覃乐的目光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探究审视味道,甚至不知为何,白选敏锐捕捉到她神情中偶尔闪过的一缕谦恭。 是因为白璧无瑕?但覃乐对白璧无瑕的态度也没有多少恭敬,完全是以长辈的口吻说话。她为何要对自己这样?白选不懂。 皮皮毫无反应。白选不知道是因为覃乐当真对自己没有恶意,还是以皮皮现在的本事不能察觉出对方的异样。基于以上种种疑惑,白选对待覃乐的态度不免谨慎。覃乐问话时,她也要适当斟酌言词回答。 “少爷,你不得去给白小姐的同伴们敬个酒?”覃乐忽然笑着说,“这才是咱们华夏人的待客之道。” 白璧无瑕神色微凝,与覃乐对视极短的时间。似乎得到某种保证,他这才对白选笑着说:“覃姨说的是,我去招呼一下你的同伴。猛犸还要再添水果吗?” 白选也笑着摇摇头:“给它扔几块晶石,它会更欢喜。” 白璧无瑕笑吟吟起身自去了,这桌只剩下白选和覃乐两个人。她知道覃乐支开白璧无瑕定然有事要与自己说,便沉默不语,打算洗耳恭听。 “只是这份沉着稳重,梅将军便远不及你。但若论坦荡宽和,你不及她。”覃乐给白选斟了杯茶水,神色柔和地说,“所以小梅花在起事之初就能拉起大票人马,你却只有小猫两三只肯跟随。有时候,一些险还是要冒的。你不信人,又怎能让人信你?” 我身有秘密,自然坦荡不起来,自然多疑。白选没有争辩,只是笑笑。覃乐见她不接话,笑得眼尾细纹绽开如花蕊舒展:“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世上谁还没个秘密?” 神色微僵,又迅速恢复浅笑模样,白选把玩手中滑腻如美人冰肌玉肤的白瓷小杯,轻声问道:“覃夫人,您不用拿梅将军来与我比。我比不上她,也从来不想和她做比较。您到底想说什么?是让我离开白璧无瑕吗?” “不!”覃乐忽然横过大半个身子,凑近白选,神秘兮兮地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是这个世上最希望你能与小少爷不离不弃的人!” 覃乐离自己如此之近,近到白选能清晰看见她的瞳仁并非深黑色,而是近乎于黑色的极深紫色。她的笑容因故作神秘而显得有几分诡异,虽仍然典雅秀逸,但就是让人毛骨悚然。白选下意识仰了仰头,离她远了些。 “别害怕。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最普通的普通人。若不是无瑕的母亲救了我,我早就死了。做人要知恩图报,所以,我会选择对无瑕最好的道路指引他去走。”覃乐低语之声越来越像梦呓,她的神色忽然变得呆滞,涩声从喉中吐出一句话,“你死,他死;你活,他活。死生……” 白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什么叫“你死,他死;你活,他活”?难道说自己的死活还会影响到某个人?是“他”还是“她”?“死生”二字后面又是什么? 白选不禁屏住呼吸,尽管想说服自己这位覃女士看上去有点不正常,但仍然不由自主地渴望听完她这段云遮雾罩般的话。 哪知覃乐凝滞的眼神蓦然又变得灵动鲜活,她轻轻摇着颈项,银白发色带出道道炫目流光,满面无辜地问白选:“呃……刚才我说了什么?”她又紧接着说,“我是个半吊子预言师,虽然曾经精准预言过末世黑潮的来临,但没有预料到元学森居然不是病死而是被毒死的。所以我说的话,你不可尽信。” 是否也不可不信?白选研究着覃乐认真的表情,想看出她此说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她一直一直看着覃乐,一直一直不说话。她神色是平静的,没有任何冷漠冷淡冷若冰霜之色。 覃乐微侧过头,缓缓站起身,望着另一个方向说道:“女王之威竟凌厉至斯,哪怕你还这么年轻。请容我先行告退,我对你那位女修奴仆很感兴趣。”她走了两步,却又站住脚转身对白选嫣然微笑,“如果我是你,就会问问那名女修,她那只小葫芦是不是还有一只?” 白选一怔,随即眯缝起眼望向独自坐在人群边缘的岳冰。同行这段时间,她并没有冷落岳冰。只是今天座位不同,岳冰的身份注定在这儿找不到同伴,此时正孤孤单单独坐一隅,手托香腮望着大嚼大喝的猛犸出神。 不过相比岳冰是否藏了私,白选对覃乐更感兴趣。直到白璧无瑕拿着酒壶回转,她还凝望着覃乐出神。白璧无瑕喊了她两声,她才说:“能给我讲讲覃夫人的故事么?” “覃姨?”白璧无瑕立刻紧张起来,“她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话?你不用理她,她这个人是极好的,就是偶尔言语不着调。”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白选扭头打量白璧无瑕,看出他的强装镇静,不由猜测,“她先对你说过什么吗?” “别担心,我会想办法解决。你现在事情不少,我能处理的绝不让你烦恼。”白璧无瑕信心百倍地说,“覃姨不反对我们在一起,这能代表我母亲的态度。母亲发了话,父亲一般不会驳回。只要二老愿意,我有把握能让我们长长久久在一起。”他蓦然压低了声音,“我知道有一种法子,可以让你的寿命大大延长。” 白选不禁心动,挨近他问道:“什么办法?” 白璧无瑕犹豫片刻,张望左右并没有任何妖族在旁,直接贴在白选耳边说:“只要你我相结同生共死之契,我活多久你就能活多久。” 原来如此!你死,他死;你活,他活。原来如此!覃乐没有说完的话可是——死生契阔?! 白选怔怔地看着与自己不过数寸之远的白璧无瑕,这张年轻英俊朝气勃发的面孔是如此令人心动。他有悠长的寿命可供挥霍,他却说要与自己同生共死——要与寿命短暂的自己同生亦共死!原来那些话并不只是他的想法,他实际上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 那契约定然是无比强悍霸道的,能生生延长短寿生灵的寿命,自然也会很轻易地剥夺掉长寿生灵的性命。如果自己不幸死在某次任务或者某次袭杀中,原本不须经受无妄之灾的白璧无瑕岂不是也要一同赴难?白选的心猛地一痛,仿似被利刃扎了一刀。 另外,这契约的功效简直夺天地造化,实属逆天改命之法。要实现它不可能没有要求,而其要求也必定苛刻,也许还需要献祭之类的神马吓死人不偿命的条件。白选珍惜自己重活过来的这条命,能活得长长久久她一万个愿意。可是这个契约不行,她没办法说服自己接受。 “我们小乖是不是被感动了?”白璧无瑕笑眯眯地问,又低声说,“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会吻你的。” 受他一吓,白选回过神。她垂下眼帘,默不作声地倒了杯酒一口喝干。“以后,不要再和我说这样的话。我不会接受这个契约。”她斩钉截铁地说。 “你愿意与我同死,我又怎能那么自私地任由你与我同死?”白选面容平静,已经下了十足决心,“得享百年欢乐,已经是人生之幸。白璧无瑕,你只要陪我一百年就好!如果日后再听你提起同生共死契约之事,我就……”她直视白璧无瑕苍白眼神,断然道,“我就亲手打碎最后两面镜子,让你忘了我!”(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34章 虚境 贪百年欢饷还是提心吊胆地活个几千年?白选毫不犹豫选择前者。她是自私,她也想活得长长久久,最好变成老妖精,但做人总要讲良心。 白璧无瑕愿意舍弃悠长寿命,她却没那么厚的脸皮去接受这份沉甸甸的情意。说句大实话,现今情尚浅,若是相处久了爱得深沉,每每她想起白璧无瑕为她担的风险,她岂成安眠? 所以,白选愿和白璧无瑕一起经营感情,但不能接受这个恐怖的同生共死契约。她不想缔结契约后,下半生都在惊惶恐惧中度过。再者说,时日还长,谁知未来会不会出现大幅度延长人类寿命的宝物? 道理,白选毫不隐瞒地坦承给白璧无瑕。她满脸坚持,白璧无瑕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劝说。不过他在心里想,若是以后恨不得同生到天崩地陷之时,你总会答应承担共死的风险与我缔约。他方才之言亦是试探。 至午时,行宫前的海面倏地铺开彩云长道。长道两旁是汹涌澎湃的恶浪,云朵连绵降于海面,须臾便搭起一座七彩虹桥。桥的那端隐见光华闪烁,那就是虚境之门。 虚无之门。这扇门并无实体,完全由空中无数七彩光点凝聚形成拱形巨门。看似辉煌华美、大气恢弘,然而据白璧无瑕介绍,若是不走七彩虹桥、不从此门通过,不要说虹桥两边深黑色恶浪中潜伏的凶猛海兽,就是法术结界之威也足能将任何人压成齑粉。 有人不信邪,随手扔下东西。却见轻风温柔吹过,那被抛出虹桥之外的石块无声无息分散成无数细小颗粒,飘飘扬扬洒入海里。于是众人齐齐后退,相顾骇然失色。 行宫驶过七彩虹桥,终于到了虚境之门下方。刚才远远瞧去,这门颜色绚烂得让人眼晕。但真正进入门中,身周却毫无异状,唯有头顶天际悬挂着一抹艳色。 忽而,海浪澎湃之声消失得无影无踪,众人耳边似慢了半拍后响起鼎沸人声。揉了揉眼睛,多有人不敢置信地张大嘴,惊讶地环顾四周。 哪里还是海面,出现在眼前的分明是个人来人往、热闹纷杂的大港口。港口停泊着不少船,大中小皆有。码头密如蚁群的人们干得热火朝天,机器轰鸣、人群吵扰、车辆来去、船只鸣笛之声不绝于耳。 一群穿着统一制式衣服的人们手拖肩扛着大小箱包,咋咋呼呼往码头外面走。立时蜂拥而来清楚明白写着“出租”或“taxi”字样的天舟众见过没见过但能猜出是车辆的各式交通工具,争先恐后揽客。这些人与天舟众的穿着打扮也没两样嘛。 天舟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这是非人协会的地界?咱们不是回了国?大概一路行来所闻所见都超出天舟众人想象,此时身边又都是长袍广袖风格的妖族,以致他们一时竟忘了非人协会虽然是非人类为统治阶级,但其治下也有号称百万的普通人类乃至异能者、武者。 “现在咱们经过的是摇光岛。”白璧无瑕指着遥远天边一座直插云霄的针形巨塔说,“那是摇光塔。整个虚境有七岛二城,七岛以北斗七星命名,二城便是虚城与浮城。北斗七岛拱卫在虚城四周,浮城高悬于虚城之上。虚城为非协首府,浮城是我家。” 白选心说话,你丫就是一太子党。号称百万的人口居住在七岛一城中,你们一家人却占了一整座城,也不怕别人眼气。不过转念一想,浮城既然能被老白家占了这么久,总有外人顾忌之处。 她想到手边的晶玉,寻思着什么时候与白璧无瑕说说这事。也许可以合伙再多寻些晶玉矿出来,海底那么广大,指定比荒原收获要丰厚。既然打算谈个小恋爱,从合作伙伴开始也不错嘛。 “我们现在是往虚城去吧?”白选回想那张红头文件上的话,找出关键词,“好似天舟驻非协领事馆设在虚城,未来半年内,我们这些人要住在那儿。妖事局和虚境公会也在虚城吗?” “非协所有办公机构都设在虚城,你……”白璧无瑕握着白选的手紧了紧,充满希望地问,“你能住进浮城吗?我家有很多房间,足够你的同伴居住。” 考虑了片刻,白选歉然摇头:“不行。此行我们有公务在身,如果是私人访问还差不多。”就算私人访问也不能住进白璧无瑕家里,白某人前世某些观念在作祟。 “那我总能邀请你去浮城做客吧?”白璧无瑕退而求其次,笑逐颜开地说,“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母亲身体好多了,现在每六年就会清醒一日,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这就要去见男方父母啦?是不是太快了点?白选忽然有些忸怩,半响没作声。白璧无瑕大概想到什么好事,笑得越发合不拢嘴。 二人说话时,行宫已经绕过了摇光岛的港口,沿着近岸浅海航道不疾不缓前行。天舟众人都围在行宫护栏左近,欣赏着虚境风光。 不得不说,光是人家的住房就羡慕死大票天舟众。远远望去,摇光岛绿意盎然,点缀其间的都是楼层不高的房屋。据目测超过二十层的楼都没有,且房屋面积看着就不会少。 要看一个地方的住房是否宽泛,只数楼层就知大概。显而易见,非协众不愁买房安事之事,这多叫人眼红哇。回想自己住的蜗居,再对比那些屋顶漆得花花绿绿的小楼,天舟众真是咋舌不已。早就听说非协平头百姓活得安逸,不来到实地绝没有深切体会。 白璧无瑕提议让大家去岛上吃个午饭,再逛逛街去游乐园玩一玩。等回到行宫睡一觉,第二天就能抵达虚城。 这建议实在大获人心,不等白选表态,天舟众们就先笑出声音。白选听见逛街先是心中一动,及至游乐园三字入耳几乎都有些傻了。黑潮纪居然还存在游乐园这种地方?别是她听岔了吧? 把这疑问一提,白璧无瑕知道她上了心,笑着说:“七岛与虚城里都建有一座寓教于乐的游乐园,相当于资探项目微缩实地体验区。当然,因地皮不紧张,也确实附带一小部分纯玩乐项目。我们非协每个孩子,不管人类还是非人类,五岁以下的都能免费进玩乐园。” “是黑潮纪以前那样的玩乐项目吗?”白选强抑激动心情,问道,“就好似你收藏的那些杂志上画着的过山车、海盗船、鬼屋之类?” 重生十几年没几天悠闲日子好过,她几乎忘了那些游乐项目的名字。全托了白璧无瑕藏品之福,她才又从脑海里把那些久远的记忆给扒了出来。 见白璧无瑕笑着点头,白选也不禁激动。娘咧,这实在是太令人向往了!天舟别说游乐园,就连虚似体验舱里都杜绝玩乐项目。想劳逸结合?你完全可以实战之后再去与理论相印证嘛,这不是体力与脑力兼顾了? 白璧无瑕满脸骄傲之色:“所有游乐园都是在我母亲的提议下修建的,也都是我们白家的产业。稍后我会让覃姨送给大家一张免费贵宾证,你们在七岛和虚城都能玩。” 此时白选和白璧无瑕站在金宫门口,离天舟众们隔着几层楼。在二人身边的只有沈闲、年年和司南三只小的。年年当然知道游乐园是什么好去处,当下悄声给沈闲和司南一说,那两只听得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眼里的光芒远超白选。对小孩子来说,游乐园永远都是不能抗拒的地方。 不过一会儿,有仆从向叽叽喳喳的天舟众们派发免费贵宾证。问清楚这张别在胸前很漂亮的小徽章有什么用处后,天舟众们也是不断发出惊奇外带欣喜的笑声。 白选看着随员们像沈闲和司南也似蹦蹦跳跳,对游乐园期盼不已,心里莫名酸楚。生在天舟,从出生起就面临考验和竞争,有点空暇就得充电或者提升实力,以让自己活得下去并且活得更好。游乐园神马的,也许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有这种地方的概念。 行宫尚未及岸,早有妖仆先行离开打点。等众人踩上摇光岛的沙滩,已有车辆静候。坐进大巴,从车窗外打量摇光岛诸建筑与来往民众,天舟众人都很安静。 那些各具特色的独栋小楼别有风情,演绎了黑潮纪之前不同地域的多种建筑风格。很多建筑形式都只出现在书本上,其作用也只是介绍建筑构造,以方便在旧世界废墟中寻找到有用之物。 此地居民虽然步伐也显得匆忙,但神态尚算轻松,生活压力似乎不大。街上随处可见孩童在追逐玩闹,亦有情侣坐在街心花园喁喁低语。 车行一个来小时便到了摇光游乐园门外,众人下了车,抬眼便看见墙上张贴着的巨幅游乐园指示图与宣传画。白选蓦然有时空错乱之感,仿佛又回到了过去。 她怔怔凝视着宣传画上一家三口笑逐颜开的画面,心里默然想着如果没有末世那场毁灭了一切的黑潮,如今的自己也能像这图画那样拥有一个幸福的小家庭吧?!(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35章 真正目的 九月份累计欠更五章,偶在十月份会先还清旧帐。直到八号中午十二点以前都还是双倍粉红期间,仍然是四十分加更一章。。求票纸、正版订阅咧。。 ---- 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中乘凉,白选左手边是冰镇过的葡萄美酒,左手边一盘水果,听着小音乐打着小盹,这日子别提多悠闲。 话说半个月以前白选领着人先行抵达虚城,在天舟驻虚城领事馆领取了暂时居住证以后,她这行人分配到了一栋独门小院。楼高三层,房间三十多个,足够众人居住。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打过招呼,这栋小楼后面就是一片城中园林,地方很大。于是猛犸已经成了林中一景,多有小孩子跑来看稀奇,也直接给沈闲年年司南三小带来不少小朋友,而猛犸也由此品尝到了比白选还多的特色水果。 考察了一番虚城学校情况,白选当即立断委托领事馆给那三只小的办了入学手续。别看年年和司南论起年岁来其实都小不了,但放在妖族小学里,这俩还只能读低年级。至于沈闲,没办法,他学不了妖怪们的课程,只好噘着小嘴拎着书包磨磨蹭蹭去上人族的小学。 半年多的时间,总不能天天让孩子们在游乐园里疯玩。对于上学一事,三只小的起初都很抵触,尤其是对必须分开感到难以接受。白选抵抗住了小娃们的眼泪攻势,并且破天荒地严厉训斥了他们一番。 三只小的其实都挺怕她,见她真生了气,个个都乖乖上学去。第一天放学自然都不开心,哪怕在虚境念小学和玩差不多。不光自己玩,老师同学们跟着一起玩。过了三五天情况便好得多,到如今他们已能笑着出门笑着回家。 白选挺担心沈闲离了年年和司南会不会重回阴郁状态,没想到这孩子也能很快接受新同伴。不过沈闲在孤儿院长大,那里也都是小孩子。现在他衣食无忧,也没有人欺负他,在年年和司南的影响下,他的性格越来越开朗。即便说话的声音还有些嘶哑,但他只需少开口多笑,凭着一张不输给妖族小屁孩的漂亮脸蛋,交上朋友还是不难。 上学不过半个月,白选检查沈闲作业时,居然就在他书包里发现了小女生送给他的礼物。与沈闲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白选暴笑出声,才九岁就有了追求者,小闲不愧是沈三的儿子哇!那啥,他的朋友该不会都是女生吧? 后来白选找迟家保镖们一打听,沈闲在学校还算风云人物咧。有天舟借读生的新鲜身份,不光人长得俊俏,功课也一等一的好,就连他别具特色的低哑嗓音,也成了魅力指数之一。虽然也有男生排斥他,但班上大多数孩子对他还算友善,毕竟大家也知道他是待不久的。 沈闲嘟嘟哝哝说,这里的功课都好简单,小朋友都好幼稚都好哄吖!白选没正经上过学,拿着课本找容云暖秦婧她们一问,非人协会孩子们的课程起码比天舟小孩的要简单两个档次。这儿的孩子也有竞争,但相对来说没有那么激烈。这就是生存压力不同造成的不一样。 三个小家伙都有了去处,白选才正经考虑自己该干什么。摆在她面前的有两条路,虚境公会或者妖事局。她必须在一个月内给领事馆答复,而初到虚境的这个月用来给她和随员们熟悉环境、顺便旅游购物。 除了迟家保镖们,其余人实际都是跟着白选来观光的。不过她开始工作,别人也休想闲下来。所以这个把月,那些家伙几乎不见踪影,三五成群地结伴游逛虚境七岛。 就连要负责沈闲年年与司南上下学的迟家数字保镖们也排好了班次,轮流上岗、轮流去旅游,这些家伙自己安排得妥妥贴贴。 白选和众人一起逛了几日就有些疲乏,于是在家里休息。她看着寂寞了许久的机甲连连摇头——车行和桃乐丝都跑去玩了,抛下可怜的机甲与猛犸作伴。 至于白璧无瑕,倒也来过好几次,但大约有事在身,每次都行色匆匆。白选几次想和他说起晶玉的事儿,要么有外人在场,要么见他满脸疲色,只得又压下话题。 由此可见,成长便伴随着烦恼。以前白璧无瑕还是小少年时,基本上无所事事,成天东游西逛。现在他肩上貌似被压了什么担子,尽管很想陪着白选一起去玩,却总被这样那样的事务绊住脚。 从白璧无瑕这里,白选得到一个惊悚的消息。上回被杀死的那条双头海蛇并非自然长成,而是修士盟有人在拿海兽做实验,欲将不同海兽杂交出更凶猛厉害的品种。而这种实验一旦有了成果,其真正对象绝对不止是荒兽海兽,只怕还有妖兽。 征得白选同意后,白璧无瑕令人前往荒原青丘,帮着加固阵法。白选没有拒绝白璧无瑕的好意,趁机提出双方可以有一定程度的合作。譬如青丘产出的妖兽和多种奇花异草,她没有能力将之转化为有用之物,但白璧无瑕可以。 具体事宜将由白选的财务顾问金莓女士和浮城大执事覃乐女士谈判之后再付诸实际,白璧无瑕看出白选的坚持,便放弃了免费支持初阳基地发展的打算。白选说得清楚,亲兄弟明算帐,这是初阳基地与浮城之间的利益往来,并不只涉及她和他。 回想这些天办好的事儿,白选抿了口沁凉的酒液,喊小楼里的仆役准备午饭,今天中午有客来访。 尽管不大待见这位客人,但事涉异能者机甲,白选在接到梅半川的水月镜通话后,还是答应和他见上一面。这种好事她不会忘了白璧无瑕,所以中午这餐饭其实是按白璧无瑕的口味来准备的。至于梅半川见到白璧无瑕之后是否会生气,这不是白选视线之内的事情。 你梅半川既然知道咱和白璧无瑕要好,就应该料到咱会把异能者机甲的事儿告诉他,如今你打来电话重提往事,肯定做好了白璧无瑕乃至浮城也掺合一脚的打算吧?甚至你这家伙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毕竟对于浮城来说,这是主场作战,对寻宝有优势。 上午十一点,孩子们放学后拎了大桶水果带着晶石去找猛犸玩。不多久,白璧无瑕依惯例携带大堆当地特色水果上门。两个人坐下,还没好好说几句话,梅半川也到了。 观这厮泰然神色,显见对白璧无瑕的出现毫无压力。白选也不多话,给二人做了介绍,并且直接点破了梅半川的身份。两个男人一通毫无营养价值的寒喧,白选这才发现原来小混蛋说起外交口令那也是一套一套的。 三人便在这处树荫下重新落坐,喝着清茶,吃着水果等开饭。有白璧无瑕在场,白选相信哪怕这栋小楼附近出现一只苍蝇,那也必然是从浮城飞出来的。 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烫金描银请贴,梅半川把它递给白选,微笑着说道:“这是夏尔公爵阁下请我转交给你的请贴,希望你能去参加后天晚上天权岛斐迪南伯爵小姐的成年礼。” 算算时间夏尔也差不多该给自己送这玩意儿了。白选早就在报纸上看过这场成年礼的提前报道,当中着重提及这位伊莎贝拉?斐迪南伯爵小姐的母系远亲就是天舟共和国的鸢尾花家族。 白璧无瑕正用探究目光打量梅半川,请贴一出,他的注意力便被吸引过去,好奇问道:“你和斐迪南家族的人认识?”他笑得越发甜蜜,“为什么是夏尔给你请贴?” 他可没忘记,去年在海上与白选同遇夏尔大发神威杀死变异巨章时,白选盯着夏尔的垂涎表情。还有这个梅半川,好似就是送他九尾灵狐寂雪的僧万休的孙子,一个修士潜在天舟想干什么?不会把白选拖下水吧? 白选接过请贴随随便便瞟了一眼,无所谓地说:“夏尔曾经提过这件事,当时我只是说有时间会考虑去。他去年帮了我不少忙,不好拒绝。” 见梅半川的看戏表情分外可恶,白选不再继续这个让白璧无瑕有可能会吃醋的话题,开门见山地对梅半川说:“我可以帮你的忙,但你必须把那件东西先拿给我。否则拿到异能者机甲图纸后,由我来保管,直到你付清报酬。” “机甲图纸我不要,反正我们拿了也没办法制造出来。我所说的报酬是女王套装的王冠,这件宝物在我父亲手里,当真没办法先行给你。”梅半川微眯起眼,躲避洒落在他脸上的碎金色光斑。他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喝茶,果真是一点儿也不在意所谓宝物的模样。 白选皱起眉,看了白璧无瑕一眼,隐约猜知梅半川只怕有事要求白璧无瑕或者说是浮城,这才放弃了异能者机甲。她忽然有点后悔,自己应该先和梅半川谈判出了结果,再告诉白璧无瑕。谁知道梅半川其实不在意那玩意儿呢。 “你想要什么?”白选语气不善地问,“如果你的要求太过份,那就不要说出来。我们会把异能者机甲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这点你放心。” “别担心,我的请求很简单。”梅半川看向白璧无瑕,肃然说道,“少城主大人,听闻前些时候贵属杀死一只双头海蛇,还捉住一名御兽门的弟子?” 白璧无瑕笑了,身体往椅背一靠,笑眯眯地说:“你们消息很灵通嘛!算上你,”他把手一摆,“已经有五拨修士盟的人来找过我。所以这价钱么,”他正色道,“还要好好商议商议!”(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36章 盛会 那名驭使双头海蛇的修士如今值钱得很。此人是当年御兽门门主的外甥,在门派惨祸中侥幸逃脱,心心念念着复仇。他隐忍这么多年,终于盗取了一份重要之极的情报,顺便用从来不敢现于人前的驭兽法门偷走一只还未成年的双头海蛇,就此叛出了修士盟。 说起海蛇被杀自己被擒,这位修士那是满脸无奈的血泪不能干。巫浅离身负蛟之血脉,对于蛇属妖兽那简直就是不可抗拒的大补品。海蛇攻击行宫完全出自本能。 如果那日巫浅离不在行宫,这名修士一定会带着双头海兽悄无声息地缀在行宫后面以图进入虚境,绝对不会暴露身份。当然,他能不能避得过去那是另一说。 这人倒了血霉。双头海蛇已经成为他的本命妖兽,海蛇一死,他简直去了半条命。实力大跌不说,还在海蛇身死那刻神识受到重创,要不然也不会稀里糊涂干出不逃命反而出动灵器欲掳走巫浅离的傻瓜行径。 梅半川提出的交换条件既然是这名修士手中那重大情报,白选就没有多少发言权,干瞪眼听着白璧无瑕与梅半川讨价还价。即便梅半川说过要用“黑洞”才能拿到异能者机甲设计图,她还真犟不过身为地主的白璧无瑕。 其实这天根本就没有谈出什么结果,只是初步达成意向。具体该出什么价,白璧无瑕告知梅半川转天再专门商议。听到这样的话,梅半川很识趣地告辞,根本就没吃饭。 “那份情报就是已经证实可以杂交出新品种荒兽、海兽的名录和具体办法,卖出去也没什么。反正现在妖兽数量少得可怜,对于修士和我们来说,不是妖兽就没有多大价值。”白璧无瑕赶紧安抚冷着脸的白选,“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这是在我们白家的地盘上,他不敢也没本事玩花样。并且梅半川的祖父捏在我们手里。” “万休?”白选脱口相问。 “你是听桃夭说的吧?”白璧无瑕打量白选松缓了的脸色,在心里悄悄吁气,“那老和尚被抓回来以后就一直待在非人疗养院,名为潜修其实是没办法破除我父亲的禁制。我妖婴大成之日,他还送了只九尾灵狐给我当礼物。你什么时候去浮城?寂雪很有灵性,我送给你好不好?” “我有猛犸,不要灵狐,你自己留着就是。”白选笑了笑,拉起白璧无瑕,“我让人做了你爱吃的菜,你吃了饭再走吧。” “今天可以晚些走,要不然我们禀烛夜谈?”白璧无瑕笑嘻嘻地瞅着她,用力眨巴着眼睛。 “你眼里进了沙子还是眼皮抽筋?”白选抿嘴笑着问,“要不要我帮你吹吹?”实话说,白璧无瑕这副惫懒无赖模样她喜欢得很,所以总逗他。 刚要辩解自己方才是奉送秋波,眼珠转了两圈,又赶紧点头,白璧无瑕连声说:“要吹要吹。”忙不迭凑过来。 “吹你个头!”白选伸手毫不客气地揪了揪白璧无瑕的脸颊,瞥见三只小人欢蹦乱跳的身影,又笑着飞快地在他脸上啾了一口,低声说,“这样总行了吧?” 白璧无瑕还有点不乐意,但耳旁已经响起大嗓门们的问好声,白选也径自先走向小楼。他只好摸摸被亲过的地方,从袖子里掏出些小玩意儿讨好沈闲年年和司南。 这也是白选喜欢白璧无瑕的地方。他身份高贵,尤其是对半妖年年和小妖司南来说。但他从来没有摆过谱儿,对三个小家伙的喜爱也发自真心,每次来必不空手。 三番五次下来,包括起初颇为不喜的沈闲在内,三只小的都与他很是亲近。当然,妖怪位阶差异摆在那儿,年年与司南对白璧无瑕还很是恭敬,沈闲就随意了许多。 这天白璧无瑕果然吃过了晚饭才依依不舍告别,他约了梅半川第二日去非人疗养院的慈心寺谈判。白选没跟去,有些事该避嫌的还是要避开。反正这件事儿她能得到不少好处,白璧无瑕绝不会害她也不会亏着她。 第二天,外出旅游的容云暖、木子碗、秦婧、赵向阳还有红花中的绿叶兼“搬运工”杨七一行人拎着大包小包兴冲冲回来。白选还挺惊讶,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不只自己拿了请贴,天舟参观团的所有人都有份。 如同鸢尾花家族在天舟异能界的地位一样,斐迪南家族是非人协会所有异能者的领袖。听闻此次天舟参观团有多位异能者随行,便干脆发了张请贴,直接请参观团的各位莅临伊莎贝拉?斐迪南伯爵小姐的成年礼。 白选皱着眉头。她原本不想去,但人家的请贴是给整个参观团的,还特别在请贴中把她的名字与刘少将并列,很谦恭地着重邀请她,她实在不好拒绝。上午她也接到刘少将的电话,把这件事提到了国体的高度,她只好答应。 好在,下午白璧无瑕通过月华宝镜联系白选,他与梅家祖孙的谈判已有结果。具体情况白璧无瑕没有多说,只是让她去天权岛参加斐迪南家族的那场盛会。 转过天来,吃罢早饭,各人各自准备出行。白选原打算带三只小的去看热闹,但从白璧无瑕的话里识出点滋味便放弃了这个打算。她叮嘱迟家数字保镖这几天不要外出,专心照顾三个小家伙和猛犸。若是桃乐丝和车行那对冤家回来了,也老实在家待着,机甲也该活动活动了。 上午九点,白璧无瑕派了辆龙马飞车给白选代步。在小楼门前把人一集合,白选眼角直跳。除了她,那四位美女皆盛装打扮,就连杨七也穿了身笔挺的黑色礼服。 那五位也是面面相视。其实白选穿的是资探制服中的双排扣白色礼服套裙,肩章锃亮、绶带鲜艳,既有女子的婉约柔美又不乏英气。出席斐迪南家族一位小姐的成年礼,这样的着重很庄重,并没有失礼之处。 只是参观团那边发来通知,女性可以穿自己带来的礼服,没规定必须穿制式礼服。女人哪有不爱美的?制式礼服再好看,也比不过更显身段更衬肤色、自己亲自挑选搭配的礼服么。 白选抻了抻及膝套裙的上衣,很无辜地说:“我上街没买衣服。”白璧无瑕倒是送了不少面料稀有的好衣服给她,但她不愿意今天穿去。明摆着会有事儿要去办,穿那么好的衣服岂不浪费? “行勒,这是您风格。”容云暖拿着把楠木扇,刷地展开掩住嘴笑得眼睛弯弯,一身暗银丝绣粉蝶的短旗袍完美地烘托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 另外三位的礼服皆是少女系风格,木子碗甜美灵动、秦婧娇憨纯稚、赵向阳清新秀雅。白选一一打量她们,很满意地点头:“不错,也要让那些非人瞧瞧,咱们也是有美女的。”她看向杨七,一本正经地叮嘱,“小七,你今天要当好护花使者!要有不开眼的家伙,不用给我面子,该揍的就要揍,不管是什么人。” 杨七果然肃然领命,郑重其事地点头应允。他这副表情让四位美女笑成一团,都以为白选在说笑话。 “我说的是正事,你们笑什么?”白选目光微凝,“今天到场的宾客有很多,非协内部也并非都待见我们。你们要注意安全,最好不要单独行动。一会儿到了地方,我会把你们送去刘少将那里和大队伍在一起。” 见白选脸色不豫,那四人赶紧止了笑意。容云暖秀眉微蹙,试探着问道:“您是不是另外有事要忙?” 白选沉默片刻,见众人都是关切神色,心中一暖。她笑着说:“你们今天的任务就是给天舟争面子,不用管我。我即便有事,也是私事。云暖,你千万看顾着大家。该有的礼节咱们不能缺,但是也不能被欺负了!” 容云暖连忙答应下来。话说到这个份上,旁人就不好再打探白选要去做什么。众人出了门,却见外面道旁大树下安静地停着一辆两匹白马拉着的马车。 车夫早就站在地上等着,见这行人出来,恭敬地躬身行礼:“白小姐,小人奉我家大人之命,送您去天权岛。” “有劳您辛苦。”白选客气地颔首,先行上了马车。余下那五位虽然很奇怪是如此古老的马车代步,但想到来时所见妖怪们的手段又立时放心。就算是辆马车,那也肯定能在十一点之前到达天权岛。 钻进车厢,先就吃了一惊。里面与外面的温度起码相差十几度,凉爽舒适得很。在外头瞧着车厢不大,但完全能让杨七这么个大男人站直身子。六个人围着圆桌坐于锦墩上也丝毫不显狭窄。圆桌上面摆放着茶点水果,还有几本本土杂志可以看,会很容易打发时间。 等坐稳之后,众人身体蓦然一轻,窗外景物向下方飞逝。秦婧孩子心性,趴在窗前看得吱哇乱叫。原来那两匹看似普通的白马居然撒开四蹄,在天空奔驰如飞。(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37章 思量 不用白选特意去寻刘少将,人家带着先头部队在斐迪南庄园外面翘首以待,正盼着这群迟到者。等候的人里还有天舟驻虚境领事馆的大使先生和使馆几位官员。 见白选一行人居然从一辆从天而降的马车中钻出来,多有人啧啧称羡。刘少将与大使先生交换了眼神,联袂迎上前去。这时龙马飞车冲天而起,在惊羡目光中化作一道流光,眨眼间便不见踪影。 白选当然没在人群里看见夏尔,听说他与伊莎贝拉小姐的婚约已定,应该早就抵达庄园。与刘少将会合,又与大使先生寒喧数句,她和人们一起沿着青翠草坪旁的宽阔道路来到庄园大门口。 要说虚境果真是地广人少。斐迪南庄园的占地放在非人协会诸多家族里还不算什么,却也足够让天舟众们仰视。就是花家、元家、鸢尾花家族这样的天舟顶尖豪门也比不得人家。大使先生笑言,他到虚境任职以后真胖了不少,都是因为住房实在宽松,身体也不免要多占点地方。 庄园门口矗立着六名衣着笔挺的白色燕尾服侍者,脸上是谦卑笑容,恭敬地等候诸位宾客光临。天舟众人数多,不过只需拿出集体请柬就行了。朗声向内里报过宾客为天舟参观团,侍者用带着丝绸白手套的双手给众人推开雕花铁门,恭请众人入内。 迎面又是一大块平整悦目的碧绿草地,景观树和花圃点缀其间。草地里竖立着不知数量的大小遮阳伞,好似连绵绿毯上盛开的花朵。侍者女仆穿梭不停,殷勤地给散落四处的宾客们服务,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往前走了没多远,只见夏尔与一名金发蓝眸中年男子迎过来。白选努力忽视夏尔身上绘有金色鸢尾花的藏青军装礼服,庆幸绝大多数军中将官都和自己一样穿着制服。 不过让她瞠目结舌的是,姜亚居然也穿着一身清凉惹火的紧身礼服短裙到场。这么一瞧,男人婆的身材其实很火暴嘛,不会比容云暖差多少。只要不嘿嘿奸笑,也不开口说话,姜亚的回头率绝对百分之两百。 白选不大明白的是,为什么夏尔会穿军装礼服,没听说他在军中任职吖?听见身旁有人议论,这只前世并今生皆土鳖滴人才知道,这是人家鸢尾花家族的传统,在重要场合穿军装礼服才显得郑重。不得不说,夏尔太过俊美的容貌因这身隆重军装增加了不少英武之色。 这名中年男子即是斐迪南伯爵,夏尔的未来老泰山。当下由夏尔作介绍,特意把刘少将、白选和梅半川拎出来单独引见给斐迪南伯爵。大使先生和斐迪南伯爵显见是老相识,彼此言谈都显得熟络。 别人尚且罢了,轮到白选时,斐迪南伯爵眼睛大亮,深深弯腰给白选行吻手礼。尽管人家亲吻的其实是他自己的手背,白某人还是觉着有些不自在。 斐迪南伯爵的神态和语调都洋溢着热情,他大声地说:“白少尉大名如雷贯耳,小女伊莎贝拉深为仰慕。今日少尉肯莅临寒舍,实令寒舍蓬荜生辉!快快请进!” 白选现今对高鼻深目的洋人能把中文成语说得顺溜之极已经见怪不怪,场面话她也会说。与斐迪南伯爵哈拉几句,恭维了一番斐迪南伯爵小姐,果然令这位深以女儿自豪的父亲欣然而笑。 寒喧罢,一行人刚要走,忽然从大门外怡怡然又进来一人,侍者高声通禀:“浮城巫浅离大人亲临。” 斐迪南伯爵立刻露出错愕表情,但见那位长袍广袖乌发紫瞳的青年快要走到自己跟前,这才如梦初醒地啊了一声。低声快速请夏尔代为照顾天舟众人,只匆匆歉然一笑,他就激动地大步迎上巫浅离。 抚胸深鞠躬,斐迪南伯爵恭敬说道:“巫浅离大人亲自驾临,在下和小女实在感激涕零。大人日安。” 巫浅离挥挥袖,无形劲风托起斐迪南伯爵。他淡然道:“斐迪南先生不必多礼。欣闻贵千金今日行成年礼,城主大人特遣鄙人送来薄礼一份,恭贺贵千金之华诞。” 斐迪南伯爵一时竟手足无措,待巫浅离托出一只巴掌大的小木头匣子,他连连抚胸行礼道谢不止。颤抖着双手捧过匣子,他又小心翼翼地招呼巫浅离留下观礼。 每当虚境大小家族重要子弟举办成年仪式,浮城都会遣使送上祝福并礼物。但每次都是一名童儿或者小婢上门,送了礼物就会走,从不留下观礼。今天到场的居然是浮城七十二天罡护卫之一的巫浅离,斐迪南伯爵虽不明究竟,但仍试探着提出观礼请求。 另外,巫浅离同时也是大妖族水族的少族长。此时草地里遮阳伞下已经坐了一位水族观礼贵宾,但巫浅离此来代表的只是浮城——地位超然的浮城。 斐迪南伯爵其实并没有抱希望,当巫浅离微微颔首答应,他简直狂喜,赶忙殷勤地把人往前面引。天舟众人早就见过巫浅离,此时有不少人隐蔽地向白选投以注目礼。 刘少将那些人也来了虚境多日,早就把该打听的情报都烂熟于心。白选和浮城少城主关系匪浅之事,不仅令刘少将吃惊,大使先生也深感诧异且喜悦。 方才的龙马飞车为浮城独有,别处根本看不到。一般上下浮城和浮城中人外出办事都乘坐云舟,虽然也能在天空飞翔,但比起龙马的速度要慢得多。 由此也证实那传言确实不假。这也是为什么大使先生和刘少将都没有先走,特意等着巫浅离的原因。他们想看看巫浅离对待白选的态度,亲眼确认某些东西。 见斐迪南伯爵与巫浅离缓步行来,大使先生微笑着快步迎上前,对巫浅离伸出手,熟络地笑道:“巫少族长,久违久违啊!” 巫浅离与大使先生握了握手,笑容稍微有点热度。他风度彬彬地欠身道:“游先生,您风采依旧。”他看了眼白选,歉然地说,“请恕鄙人无礼。” 游大使笑意不改,点头让开了路。见巫浅离来到白选面前拱手躬身行礼,他笑意更深。能让巫浅离弯下腰,白选和浮城少城主的关系能浅得了才怪。 “小姐,听闻您今日前来观礼,少主特命在下随侍您左右。”巫浅离毕恭毕敬地说,“若是给您带来不便,千万请您原谅。” 白选知道如果白璧无瑕有事找自己,肯定是让巫浅离传话。她没有拒绝,笑着说:“谢谢你家少主好意,今天就劳烦巫少族长了。你不用拘束,咱们今天都是客人呢。” “能随侍您身边是浅离的荣幸。”巫浅离得到允许,立刻变身白选的贴身保镖,直接站到她身后。 此时巫浅离脸上一副冷冰冰表情,让游大使想帮刘少将和夏尔引见的打算直接落空。游大使给白选杀鸡抹脖子般使眼色,白选只装作没看见。 斐迪南伯爵趁人不注意时也偷偷观察白选和巫浅离,似乎想从中瞧出更多东西来。夏尔倒是没有什么异样表情,很和气地与天舟参观众们说话,也没有特意去看白选。 一行人不再耽搁,由斐迪南伯爵引领着来到一片比较安静的树荫下。旁边就是一条小河,此时有不少人放舟水面。船上的人们笑笑谈谈,还有弹奏乐器、引吭高歌的。斐迪南伯爵小姐的成年礼倒是悠闲惬意,宾客们自得其乐,不需主人操心太多。 白选这桌人,除了巫浅离和杨七,便是容云暖木子碗秦婧和赵向阳四人。听得远近玩乐嬉笑之声,年轻人便有些坐不住。摇摇头,白选说道:“别误了十二点的仪式,去玩吧。你们仨小的要听云暖的话,杨七跟上。” 一桌子人刹时跑得只剩下白选和巫浅离。天舟参观团众人,还就是她这儿最松泛。眼见有人跑去玩,别人也坐不住了。刘少将与游大使相视苦笑,那位白少尉自作主张,根本就没团体意识,也不知道什么叫先请示再行动呐。 有人开了头,这二位也不好拘着余下的人。毕竟,说是刘少将为团长,多有大家族子弟他也得罪不起。去玩去玩吧,不过几分钟,这地儿就跑得没几个人。 有心上去与白选和巫浅离凑一桌,但见那两个人似乎在低声说什么,游大使还是拦住了刘少将。 他沉吟着说道:“咱们有求于浮城,行事要谨慎才是。巫浅离是浮城天罡护卫之一,他的祖父更是城主面前说得上话的重要人物。此人冷心冷面,不好打交道。方才他的话你也听见了,今天别想他离开白选,事还是回去再说。” 刘少将不甘心地坐下,皱紧眉头说:“这次机会千万不能放过,天舟要是得到那份名录和培育技术,肯定会有很多收获。白少尉身为天舟人,理所应当要为国出力。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先行向我或者是您禀报此事?她这行为……” “噤声!”游大使急忙示意刘少将闭嘴,向白选和巫浅离那边张望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你说这话不怕巫浅离告诉白选?妖族手段不是咱们能应付的。哪怕你是异能者,该当心时还是要当心!” 叹了口气,刘少将喃喃说道:“这趟出来任务繁多,也就那位有闲心有时间谈恋爱!”他终是不敢再说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38章 意外收获 狼人塔博?霍普由“碗饭pp”大人扮演。 ------- 那只打着雅致蝴蝶结、用钻石镶出鸢尾花图案的大盒子里装着什么?白选努力控制皮皮不要扑上去,大感疑惑。捧在路易老管家手中的盒子是此次夏尔送给伊莎贝拉小姐的成年礼礼物。就算皮皮要偷吃,那也等这盒子送到斐迪南伯爵手里再说。 皮皮的情绪显得比以往更迫切了几分,就连上次国士老先生送给白选女王套装之项链时也比不上。看样子夏尔送了很不错的东西出去,这是否能说明他与斐迪南家族的联姻几乎已成定局? 此时,所有观礼来宾都齐聚一堂,共同见证伊莎贝拉小姐人生中神圣重要的一刻。在一系列程序过后,由伊莎贝拉小姐的教父宣布她已经成年。 伊莎贝拉小姐身材苗条,面容沉静秀美,微笑时双颊有甜美梨涡。她提着裙角向教父行礼,且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显然在等待着什么。 白选座位比较靠前,此时她一直关注的路易老管家双手捧着礼盒大踏步向前。路过她身边时,皮皮简直要暴动。因为花费心神不断安抚皮皮,白选的神色有些空洞茫然。坐在她身旁的巫浅离若有所思地望了眼前方,目光微冷。 只见路易老管家将礼盒高高举起,由那名教父亲手打开从中捧出一顶王冠。厅堂众宾客当中多有人知道夏尔与伊莎贝拉小姐有议婚可能,此时见这顶王冠上用金色碎钻镶嵌的鸢尾花灿烂生辉,便猜到天舟的鸢尾花家族和斐迪南家族的联姻已一锤定音。 “我亲爱的孩子,主会赐你幸福。”伊莎贝拉小姐的教父声音宏亮,双手将王冠戴在了伊莎贝拉小姐头上。 厅堂中立时响起掌声,且越来越热烈。众目睽睽中,坐在第一排的夏尔缓缓站起身,转身向来宾们躬身一礼,而后迈步走向已经面向他的伊莎贝拉小姐。 白选将那顶王冠看得清楚。王冠通体以黄金打造,上面镶嵌着密集的钻石,金色鸢尾花上方是一颗闪烁迷离光泽的蓝色彩钻。她心里一动,那貌似是十几年前在最高法院初见夏尔时他头上戴着的王冠吧?虽然小了点,但是压在女子蓬松发顶却恰恰好。 伊莎贝拉小姐白皙晶莹的皮肤让黄金钻石王冠一衬托,平添几分华贵。她晕红了俏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俊美英挺的夏尔,神色中有少女的羞涩,更充望了期待与丝毫不掩饰的爱慕。 这二人并肩站在众宾客面前,向来宾们郑重行礼宣布定婚。来宾们也没有吝啬自己的掌声,向这对准新人奉上更加热烈的祝福。话说伊莎贝拉小姐还没有夏尔生得美貌,但这并不妨碍二人的登对程度。她与他的言谈举止皆优雅,气质相近,连微笑时嘴角上翘的弧度也一般无二。 天舟众人当中,但凡曾经参加过资探总局新年庆典的人不免神情古怪,多有人偷偷摸摸打量白选的表情。难道白少尉是因为夏尔公爵远赴虚境定婚,才和浮城的少城主好上的?或者说她是因为少城主才踹了夏尔?当初那公主抱可让不少人记忆犹新。 情知大家的目光充满了怪异,但白选没那功夫去给予什么反应。她被皮皮的迫切吊起胃口,冒着风险使出异能,将伊莎贝拉小姐头上的王冠透视了一番。最终,王冠一寸宽的空心底端引起了她的注意。 在外人眼里,白选这就是在拿审视探究的目光不住扫瞄伊莎贝拉小姐。别人不敢说什么,与她已然有了几分交情的容云暖四女却交换着担忧眼神。白少尉不是与那位少城主谈着恋爱么,怎么还用这样敌视的目光去打量夏尔的未婚妻? 巫浅离当然把白选的神色看得更清楚,他感激白选曾经在缚妖索之下救过自己,冒着天大的风险低声提醒道:“小姐,今日前来观礼的人不仅仅是坐在里面的这些。” 还有好些人隐藏了身形在看热闹哇,您没觉得浑身冷嗖嗖的吗?总算前面那夏尔十三世算是识相的,他若是要有什么不妥举止,恐怕我家少主就要按捺不住跳将出来。 白选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仍然盯着被伊莎贝拉小姐浓密褐发遮住了的王冠底端不放。如果她没看错,空心密封的王冠底端藏着的链子与桃夭带她去元家那座研究基地里偷出来的一模一样,九成九就是桃夭说不知所踪了的另一根脚链。 忍俊不禁笑起来,要是夏尔知道曾经顶着一根脚链在头上不知多少年,会不会恶心坏了?白选这么一发笑,很好,旁人眼中她的审视探究变成了嘲讽。偏偏她座位又靠前,身旁多有虚境大家族子弟。是人的不是人的,立时十数名青年男女的不善目光便投过来。 根本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竖了敌的白选眼帘低垂、暗自盘算,要怎样才能把王冠里的脚链子弄到手?皮皮似乎察觉到她的渴望心情,闹腾得更欢实,干脆自动自发从扁平状态变得饱满,一个劲地用头蹭着她的手背。 “去吧去吧,你小心着,千万别发出金蓝色光。吃了就回,也只能吃脚链……”没等她在心里唠叨完,皮皮已经化成液态,滑溜溜地落在地面,三闪两闪便趴在了伊莎贝拉小姐脑门上,滋溜没入发间。 白选强忍住笑意,不过她似乎听见某个很熟悉的闷笑声。张望四周,她没找到白璧无瑕,却终于发现自己似乎正被数人拿眼刀给凌迟着。 “那都是什么人?怎么老盯着我?”白选扭头问巫浅离,抬了抬下巴示意。 巫浅离冰冷面容有刹那崩溃,他似无意般瞧了眼厅堂某处,压低了声音说:“那名红头发绿眼睛的青年是狼人家族的塔博?霍普,听说他是伊莎贝拉?斐迪南的追求者。另外几人里除了脸色白得像死人的是吸血鬼家族的德古拉子爵,其余都是这二人的同族。” 狼人?吸血鬼?白选恍然。虚境是中西合璧的妖怪大联盟,在西洋妖怪群体里,狼人和吸血鬼应该算势力较大的那类。不过白选更感兴趣的是蛇发女妖美杜莎,传说中的石化射线牛得很。 塔博?霍普身高体壮,横在那儿足足占了两个座位。夏季轻薄的礼服被他结实鼓凸的肌肉撑得似乎要撕裂开来,他那双冰冷的红眼睛不时斜乜着天舟众落坐的方向。白选观察一番后得出结论,此狼人不是对自己不爽,他应该是对所有天舟众都不爽,最不爽的对象是夏尔。 至于脸色白得像死人的吸血鬼子爵德古拉,长相俊美非凡。他那双忧郁的银色眼睛,简直就像昨天才被人骗了一千万,忧郁得随时能大哭出声。 手背微凉,白选低头看去,皮皮正对着自己得意洋洋地摇尾巴。她不禁莞尔。这小家伙,上回被它没收了一条脚链子,这回又吞了一根,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吐出来给自己。不过套装总要集齐了才好用,差一件也是差,三件也是差,先让皮皮吃着玩吧。 彼时,成年礼已经结束,宾客们纷纷前往自助餐厅填肚皮。在所有人都到场之后,主人举杯祝词,人们也举杯响应,顺便再祝福了那对准新人一番。 白选左顾右盼,还是觉得方才那笑声像白璧无瑕的。巫浅离一直不离她左右,冷漠神色令无数想过来攀谈的人住了脚步。但是今天的女主角轻盈走近,他就不好再板着脸,毕竟他还代表了浮城。 “多谢您的莅临,巫浅离大人。”只观伊莎贝拉小姐的外貌就知道她是个性情温柔恬静的女子,此时对巫浅离提起裙角行礼,更是仪态万方、优美得体。 巫浅离颔首点头,淡然说道:“恭贺您芳辰,也祝您婚姻美满。” 伊莎贝拉小姐转过身,又拎着裙角给白选行了一礼,脸上是诚挚笑意:“白少尉,欢迎您到斐迪南庄园做客!”她眼神平静,没有半分不悦之色,哪怕方才她也发觉了白选近乎无礼的长久注视。 白选欠了欠身,笑意暖暖地说:“伊莎贝拉小姐,这顶王冠很适合您,您一定会成为凡尔赛城堡优秀的女主人!祝福您与波旁阁下!”她今天有意外收获,这笑容便显得格外真诚欢喜。 伊莎贝拉小姐略有讶异之色,随即微笑着轻声说:“能得到您的祝福,是伊莎贝拉今天收到的重要性仅次于这顶王冠的礼物。谢谢您!” 这话过了点吧?白选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有些事越描越黑。别的无所谓,如果让白璧无瑕又吃起飞醋,免不得自己又要头疼,还是少说为好。 寒喧两句,伊莎贝拉小姐向二人告辞,袅袅婷婷走向以游大使和刘少将为首的天舟众。白选听得一句半句,倒是大为惊讶。伊莎贝拉小姐似乎能把所有天舟众的名字都叫得八九不离十,显见下了功夫。这女人不简单。(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39章 外交无小事 吸血鬼莉莉丝?德古拉由“暗杀月”大人扮演。 ------ “卡拉里哥哥,夏尔阁下不愧是天舟第一美男子呀!”莉莉丝?德古拉浓密卷曲的黑色及踝长发如波浪般荡漾,她有一双宛若处子新鲜血液那样色泽的迷人眼眸。此时落在这双眼里的怕是昨天夜晚的繁星,一闪一闪,星光灿烂。 卡拉里?德古拉子爵忧郁的眼神没有半分改变,也没有理会这个可以一个人说上一整天的妹妹。倒是他的损友狼人塔博?霍普使劲哼了一声,嘟哝“小白脸”。 莉莉丝背上的黑色小翅膀扇了两扇,嘴角勾起一缕古怪笑意,大声说:“伊莎贝拉小姐能嫁给夏尔阁下,真是太幸福了!塔博大块头,你说是吗?像伊莎贝拉小姐那样纤细娇弱的美人儿怎么能和独眼巨人那样的大块头怪物生活在一起呢?!” 塔博?霍普拳头对撞,发出令人心寒的“呯”一声重响。他根本没听懂莉莉丝话里的嘲讽,只一心想着心爱的伊莎贝拉小姐从此以后就要去天舟了。眼里闪动着残忍光芒,塔博咬牙切齿地说:“只是定婚!那个小白脸能经得起塔博大爷一拳头吗?” “塔博大块头,夏尔阁下是很厉害很厉害的异能者呢!”莉莉丝双手捧住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用花痴特有的音调尖叫,“又美貌又强大又温柔又多情又富有的夏尔阁下,真是太让人喜欢了!这世上还有谁可以和夏尔阁下相比呀?!怎么办?莉莉丝好羡慕伊莎贝拉小姐!” “莉莉丝,闭嘴!信不信我扭断你的脖子把你的花痴脑袋扔到你的夏尔阁下脚下去?”塔博?霍普大吼。路过这三人组身边的宾客们都露出诧异表情,他横蛮地回瞪。 莉莉丝高傲地抬高下巴,对塔博?霍普翻了个白眼,鄙夷地说:“大块头,你想尝尝死神镰刀割断血管时销魂的滋味吗?” 卡拉里?德古拉子爵见这两只闹得有点不像话,连斐迪南伯爵都往这边关注了几眼,不得不开口说道:“莉莉丝,闭嘴!塔博,成年礼已经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莉莉丝背上的小翅膀扇得起劲,一把抱住卡拉里?德古拉子爵的胳膊,仰起小脸可怜巴巴地央求:“哥哥,亲爱的卡拉里哥哥,等等再走吧!下午还有舞会,莉莉丝也许有机会和夏尔阁下跳一支舞。” “你是想趁机咬他一口,把他变成你的后裔吗?”塔博?霍普大肆嘲讽,“就算他变成了吸血鬼,也不会就此爱上你。波旁家族的人……哼!”他眼里猛然跳出仇恨。 卡拉里?德古拉子爵把手中酒杯放下,低声告诫愤愤然盯着夏尔的狼人:“塔博!夏尔十三世阁下是天舟五大封号家族之一的族长,你想干什么?再说就算没有他,身为异能者的伊莎贝拉小姐也不会嫁给你。死心吧!”又偏头训斥莉莉丝,“还有你,不要痴心妄想!” “我们去向巫浅离大人打个招呼就离开!”卡拉里?德古拉子爵为免发生事端,当即立断做出决定。塔博要是再喝几杯酒,非得闹出事来不可。莉莉丝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可凭着小小年纪就让魔器死神镰刀认了主,兴头上来不大听话,得趁着她还没发脾气时离开。 如今狼人和吸血鬼不像黑潮纪之前那么仇视,共同生活在华夏妖族占据上风的虚境,他们如果还彼此敌对,灭族之祸恐怕就不远了。塔博脑子虽一根筋不转弯又认死理,但很听德古拉子爵的话。 满脸不情愿的莉莉丝噘着小嘴,拖拖拉拉地落在卡拉里?德古拉和塔博?霍普身后,三人穿过人群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忽然不知怎么回事,莉莉丝尖叫出声,微微弯着腰捂着被超短裙摆遮住的俏臀,高筒丝袜裹着的修长美腿紧张并拢,怒目瞪视身后。德古拉子爵的眼神越发忧郁了,无可奈何地拉着塔博又往后赶。 莉莉丝身后那人满脸无辜,左右张望,最后发现俏丽小萝莉瞪眼的对象是自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好漂亮的血族小妹妹,姐姐来自天舟,姓姜名亚,咱们来个热情的拥抱吧?”姜亚嬉皮笑脸地直冲莉莉丝抛媚眼,张开怀抱就要扑过去。 “你你你!你居然摸我的……”莉莉丝大发娇嗔,气得小脸通红,刷地一挥手,一把与她等高的乌黑镰刀出现在手中。她尖叫:“无耻的女色狼!”大镰刀带着风声就向姜亚劈下。 莉莉丝同为吸血鬼子爵,实力比起卡拉里?德古拉子爵只在伯仲之间。德古拉子爵来不及阻止莉莉丝,连连后悔真不该带这只暴力妞来观礼。那个天舟女孩儿似乎吓傻了,完全没有刚才说话时的痞气,呆滞地瞪着镰刀从天而落。忧郁的吸血鬼子爵满脸不忍地闭上眼。 姜亚在心里泪流满面,是谁啊?这是谁栽赃陷害?虽然她确实很想吃吃这只血族小萝莉的嫩豆腐,但她姜亚来到虚境还代表着天舟共和国,她身为军人怎么会干出这么不靠谱、大失国体的事儿?她来之前可是写了保证书的! 这瞬间,姜亚已经能断定,她就是极力争辩,天舟这伙知道她根底的家伙们也绝对不会相信她是清白的。飞快地想着辩解之之词,姜亚刚要飞步逃出镰刀的攻击范围,却惊骇地发现自己居然一动也不能动! 眼看这把闪烁着不祥色泽的镰刀就要当头劈下,姜亚目光中满是绝望,血族小萝莉便笑得更加天真且残忍。德古拉子爵仿佛已经看见天舟贵宾被劈成两半,而德古拉家族必将承担此事发生之后的一切后果。塔博?霍普站在一旁看热闹,幸灾乐祸地嘎嘎直笑。 危急时刻,一条金蓝色长鞭横空飞来,恰恰好缠住了大镰刀泛着深沉黑光的刀刃。莉莉丝的笑意顿时凝固在嘴角,用力挥舞镰刀,镰刀却纹丝不动。她气得连尖尖小獠牙都露了出来,小翅膀扇得像飓风过境。 德古拉子爵害怕莉莉丝还会不顾一切地攻击天舟贵宾,顾不得姿态优雅,刮起一阵黑风便掠至莉莉丝身边。他的手紧紧握住莉莉丝持有镰刀的小手,大声喝斥:“莉莉丝,你实在太放肆了!不可对天舟贵宾无礼!” 莉莉丝忽然带着哭腔失声叫喊:“不不不!我的镰刀!”只见那把威风凛凛的大镰刀上面不停闪烁着金蓝色光芒,光芒其实在渐渐消失,但镰刀也仿佛被虫蛀了一般慢慢变得沆沆洼洼。 德古拉子爵和塔博?霍普骇然对视,顺着金蓝色光芒消逝的方向望去。人群忽然让出一条道,道路尽头是缓步走来脸色阴沉的巫浅离和面无表情的白选。 姜亚还维持着那可笑的张臂拥抱的姿势一动不动,宾客们此时也发现了些许异样。有天舟众从人群里挤出来,把姜亚团团围住,焦急地察看她诡异的身体状况。 “莉莉丝虽然已经是吸血鬼子爵,但是绝对没有把人定住的能力。”德古拉子爵对巫浅离和白选欠身行礼,“鄙人卡拉里?德古拉,见过巫浅离大人和白少尉阁下。” 巫浅离挥了挥衣袖,姜亚的双臂蓦然合拢,她又恢复了行动自由。刚要跳脚发作,一只手按住肩头,姜亚斜眼看去见是白选只得闭住嘴。她双手叉腰,忿然扫视四周,发誓如果找出那个栽赃暗算给她的小人就定要那人好看! “怎么回事?”巫浅离淡然相问。还没有与他当面打过招呼的宾客躬身给他行礼不迭。 莉莉丝?德古拉也清楚巫浅离的身份,虽然她的行为火爆了些,但自恃占理的那方是自己,没有什么好怕的。当下也顾不得害臊,水笋儿似的手指笔直地指向姜亚,她跺着脚泪眼汪汪地大骂:“那个天舟女色狼,居然敢摸莉莉丝的、的、的臀部!” 浑圆翘挺的美少女娇臀刹时吸引了不知多少含义丰富的眼神。莉莉丝放在血族就是个小姑娘,哪怕已经有吸血鬼子爵的修为,也不禁羞红了脸,又气又急又心疼快要变成破铜烂铁的死神镰刀。 伊莎贝拉小姐从人群中急急走过来,亲密地搂住莉莉丝的香肩,低声劝哄:“我可怜的莉莉丝,来,跟伊莎贝拉姐姐去后面坐会儿。”无视狼人深情目光,伊莎贝拉小姐拖着莉莉丝离去,血族美少女委屈的哭泣声许久不歇。 斐迪南伯爵身为主人,赶紧跑出来打圆场:“巫浅离大人、白少尉,游大使、刘少将,德古拉子爵、霍普先生,鄙人在偏厅准备了些美酒,不如大家坐下来慢慢聊?” 说实话,莉莉丝这么个小姑娘被女人摸了把屁股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若是个天舟男子干了这龌龊事那就有得扯皮。原本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小事儿,但那名天舟女子分明被人暗算,在莉莉丝的大镰刀劈下来时动弹不得,连自保也做不到,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斐迪南伯爵请众人去慢聊,为的不是血族美少女被吃了嫩豆腐,而是这起看似微不足道实则一旦真的出了流血事件不知道会有什么大后果的天舟贵宾被暗算事件! 试想想,前来虚境参观的天舟贵宾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被无情劈斩于镰刀下。这能是一起简单的凶杀案件吗?涉及两国之间的人事物都不能用平常眼光去看待,外交无小事,何况险些出了人命?(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40章 当面撬墙角 “老娘以后重、新、做、人!”咬牙切齿发此重誓者自然是平白无故被坑害还差点丢命的姜亚少尉。她成功通过直属机甲大队的考核,成为一名光荣的机甲士,军衔立马跃升至与白选持平。 “真不是你干的?”坏笑着打趣的便是木子碗这胆大包天的妞儿,据说她在虚境旅游时还曾经干出夜闯吸血鬼酒吧勾引帅哥的事儿。 端着盘子满脸幸福表情享受食物的秦婧腮帮子一鼓一鼓,还不忘了用力点头给碗碗姐助威,顺便鄙视一番姜亚的臭德性——这家伙连小闲都敢调戏,难说不会见色起意对刚才那血族美少女下手。 “真不是我!云暖姐……”倍受打击的姜亚想从容云暖这里索求些安慰,却被无情地一巴掌推开。她哭丧着脸试图转投赵向阳的怀抱,却发现紧张的向阳小妹妹指尖已经冒出了寒光,这可是连钢条都能切断的犀利光线! 从天舟往虚境来的航程中,仅有的几位绿叶丛中的红花当然慢慢玩在一起,成了朋友。姜亚的臭德性没少被这四位异能美女鄙视加恶整,话说人家已经老实很多了。因此,四位美女有充分理由相信姜亚完全是许久没作恶、一时头脑发热才会故态复萌。 “这件事小亚估计真是被冤枉的。”容云暖沉吟片刻,望向那扇紧闭的偏厅小门,“她再怎么爱玩,也不可能闹到云集了虚境不少名门的聚会上。我看这是有人在捣鬼,小亚刚才莫明其妙动弹不得显然有蹊跷。” “就是就是,还是云暖姐懂我。”姜亚眼神骤冷,锉着后槽牙说,“老娘长这么大,除了在小乖那里吃过憋,还从来没人敢这样暗算老娘,这事没完!” “要不……我听听?”木子碗凑过来,眼珠子骨碌碌转得飞快,满脸古灵精怪,“有云暖姐还有小婧子和向阳、杨七,五个人的异能能量应该足够我听到厅堂的声音。那个暗算的人有可能还没走呢!” 此时,五个人坐在厅堂一角,身旁都是天舟众,安全无虞。不远处就是正在商议方才那事如何处理的偏厅,天舟众们正在等待结果。厅中宾客没少一个,有人想告辞离开,却被巫浅离一句“涉及外交,不可擅离”被迫留下。 不久之前,一艘云舟从天而降,进来数名分别来自非人协会对外联络部和妖怪事务局天舟事务部的高级官员。不待和熟识者打招呼,那些官员涌入偏厅,咣当重新关上门,将一众好奇目光挡在门外。 等到隶属于妖怪事务局的特需事件处理部冷面如霜的部员开始搜索整座庄园,宾客们越发惊讶。这种阵势在虚境可是许久没有上演了,不知想到了什么,多有人面现惊恐之色。 搜索暂时没有结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结果,人们百无聊赖地等着。斐迪南伯爵夫人带着儿子和女儿不时在客人们中间调动气氛,效果却不大好。 厅堂四处不时有目光投过来,伴以窃窃私语之声,这令天舟众们很不自在。还真有人相信这事是姜亚干的,所以说某些恶趣味还是要适可而止。第二十九次被冷嘲热讽后,姜亚终于发誓要痛改前非,再也不让别人有机会栽赃到自己头上。 木子碗提出要用异能听取客人们的想法,容云暖犹豫不决。这是哪儿?虚境,非人协会!此时在厅堂里的据说有很多虚境大家族子弟,当中肯定不乏强者。若是被人家发现天舟人在窃听思想,不知道又会掀起什么波折。 “还是算了,咱们静观其变的好。”容云暖想了又想,拒绝了木子碗的提议,并且警告说,“碗碗,你不要乱来!要是客人里有擅长精神类异能或者灵魂特别强悍的人,你不仅会被人家发现,受创也有可能!” “哦。”木子碗颇感无趣,却仍然用亮晶晶的眼睛去打量每一个路过的宾客。 从偏厅里出来一名天舟军人,迈着沉稳步伐走近天舟众。扫了眼大家,发现一人不少,他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神色严肃地说:“所有人跟我回去大使馆,这段时间要在大使馆安顿。容云暖、赵向阳、木子碗、秦婧,你们也与大家一起。杨七,你是初阳公会的成员,你有选择权。或者与我们同住大使馆,或者回到白少尉在虚境的公馆。” “詹姆少校,这件事怎么说?”姜亚不甘心,站起身来敬了个礼,梗着脖子问,“咱们就这么被陷害了?” “有少将和大使在,你不用担心。”詹姆少校板着脸,见姜亚还要争辩,喝道,“还不服从命令?” 姜亚愤愤然敬礼坐下。容云暖皱着眉问:“少校先生,白少尉还有家人在公馆……” “别操心,”詹姆少校平板语调泄出一缕讥讽,“所有在白少尉公馆的人和动物,都会被接往浮城居住。” 这位少校在生气个什么劲?白选在巫浅离提出接了沈闲年年司南等人去浮城暂住时,没有提出让所有天舟众都跟去,所以詹姆少校很不满。 白选并不是不知道连刘少将和游大使都对自己有意见,但她有自己的考虑。浮城并不在非人协会公务体系中,那是私人领地为私家所有。如果浮城是隶属于非人协会的行政区划地域,她当然没有二话。 白璧无瑕可能不会计较她把天舟众人都带去浮城,但并不代表别人不会。就连巫浅离也用了“斗胆”二字来邀请以私人随员身份跟着白选到来的人们去浮城,这么明显的示意她能不懂? 之所以这么小心谨慎,是因为巫浅离进了偏厅之后告诉大家,姜亚被定住是受修士盟魔法师魔法影响的缘故。也就是说,斐迪南庄园里隐藏着一名魔法师,而且还是个施法时能无声无息的高阶魔法师。 如此断言一出,斐迪南伯爵吓得面无人色,他极力向巫浅离申辩自己绝对没有和修士盟有往来。非人协会法律规定私下与修士盟有商贸关系是违法的,后果很严重。 巫浅离并不理会斐迪南伯爵的辩解,直接联系妖事局相关部门。至于非协外联部的官员也同时到场,这一点也不奇怪。由妖事局特需事件处理部的精锐干将侦察过后,果然向众人回报捕捉到使用了魔法的残余气息。 偏厅里顿时陷入沉默,斐迪南伯爵越发不知所措。在虚境,注册异能者只有不到百名,势力处于非协统治阶层的最底层。如果断定斐迪南家族私下与修士盟有往来,这杆苦苦支撑的异能者大旗毫无疑问要折断倒塌。 既然事件已经上升到与修士盟相关的高度,之前无论是血族美少女被吃了豆腐还是天舟贵宾差点被镰刀劈死都不再被提起。刘少将命詹姆少校将众人带回大使馆,严令外出旅游,并且不点名批评了某些在虚境闹出不少笑话惹出不少小事端的异能者。 白选摸摸鼻子,没有反对刘少将把容云暖等人带回大使馆的决定。在詹姆少校离开后没多久,她也与巫浅离出了偏厅,正巧看见容云暖四女与詹姆少校僵持住。 “云暖,出什么事了?”见四位美女都面色难看,白选皱了皱眉,远远的扬声问。 “小乖姐,我们不想回大使馆。”赵向阳和白选最熟,立刻抢先告状,“詹姆少校说,不回大使馆就再也不保证我们的安全,还问我们是不是资探总队的人。” “就是就是!”木子碗连声附和,火上浇油,“他还说我们前段时间闯了不少祸,有辱国体!”方才被詹姆少校不留情面地狠批一通,她眼眶直泛红。 白选叹了口气,先把杨七叫过来,叮嘱他道:“一会儿会有车送你回公馆。回去以后告诉所有人乘飞车离开,自然有人安顿大家。小闲如果找我,就告诉他我有事要办。我不在,他就是一家之主,让他好生保护你们!” 杨七眨巴着眼睛说:“少爷还那么小,应该是我们保护少爷。小姐放心,杨七会把话带到。” 这家伙,八成要坐上车才能回过味来。白选已经熟悉了杨七的慢一拍,不再理他,扭脸对受了冷落的几人遗憾地说:“没办法。大家是天舟的国家编制,除了我的私人部属,你们应该听从刘少将和游大使的安排。” 木子碗霍然站起身,涨红了脸对詹姆少校大吼:“本姑娘再也不受你们的气啦!资探总队本姑娘不待啦!现在本姑娘是初阳公会的人!”说罢,她特神气地一仰头,走了两步转身对秦婧叫道,“小婧子还不过来?” 秦婧正啃着一枚鲜脆水果,被木子碗的当场发飙吓住。水果骨碌掉地上,她迟疑着站起身看向容云暖。 赵向阳刚入资探总队没多久,对资探总队没什么感情,反正她只要跟着白选就心满意足。积极响应号召,她飞快地跑到木子碗身边,两个手拉着手转身对白选直笑。 “小婧子,你还愣着干什么?你不也说待在资探总队还不如加入初阳公会么?”木子碗扭头,不高兴地跺脚。 容云暖心念电转,把心一横,追上已经迈步的秦婧,匆匆对脸色铁青的詹姆少校说:“我们是资探总队的人,在虚境的最高长官是白少尉,所以有权不听从您的分配。”她没说离开资探总队的话,但也选择了去白选那儿。 “云暖,除了我的私人部属,我不会带任何人上浮城。”白选慢条斯理说话,当面撬墙角。你们这些家伙真以为我那么好说话?如果不是看上你们的潜质,我会带第七小队出任务镀金?我不是慈善家,更不可能感情用事!(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41章 浮城说有,那就有 沉默坐于龙马飞车内,白选没有理会可怜巴巴瞧着自己的白璧无瑕。她没想到,姜亚被定身竟然是这家伙玩出来的把戏。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那女子不会有事的!就算你来不及救她,小巫也会出手!”白璧无瑕懊恼不已。他捉弄姜亚,完全是从小闲那里听说了某些往事。但是如果刚才站在莉莉丝身后的不是姜亚,不就没她什么事了? “我知道你给修士盟盖上黑锅自有原因,但也不能拿我的朋友开玩笑!小亚生气得不行,估计几天心情都不会好。关键在于,我还没办法就这件事光明正大给她道歉!”白选叹了口气,终于剜了白璧无瑕一眼,郁闷地说,“你能不能先通知我一声?我只知道你们今天有事要办……” “梅半川说如果你知道了,戏就会演得不真。”白璧无瑕讨好地给白选倒茶解酒,解释道,“我想了想,他说的话有道理,这件事关系重大,必须要做得滴水不漏。” “那家伙的话,你最好少听!”白选皱着眉说,“他的企图很多,小心把你扯进去!另外,你们说有魔法师就真有魔法师啊?那么多人在场,恐怕有很多修为不弱的,人家未必相信你们的判断!再说斐迪南家族也很冤。” “浮城说有,那就有!再说斐迪南一点也不冤!”白璧无瑕笑了笑,但璨若冷星的瞳仁里却满是寒意,“你没发现夏尔和他的老管家不对劲么?”他勾起半边嘴角冷笑,“夏尔对你可是有心思的,但是今天从你出现到离开,他不仅没过来打一个招呼,甚至连看都没看你一眼。” 白选送给白璧无瑕一个大卫生眼:“他都要结婚的人了,你还吃什么飞醋?夏尔对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很理智……起码是个理智胜过感情的人。再说人家哪里没和我打招呼,一进门不就给我们和斐迪南伯爵作了介绍么?” “傻丫头!”白璧无瑕弹了白选额头一记狠的,哼哼着说,“你还给夏尔说好话!我告诉你,今天出现在成年礼仪式上的是两个傀儡!用魔法手段做出来的傀儡人!” “什么?”白选大吃一惊,下意识就问,“夏尔和路易老管家不会有事吧?”见白璧无瑕气鼓鼓地瞪着自己,她讪笑两声,“夏尔毕竟帮过我,我只是问问都不行?” “你不是让皮皮从王冠里取了东西来么?”白璧无瑕趁此良机一把抱住白选,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一口,轻描淡写地说,“我早就知道鸢尾花家族拥有另一根脚链子。当年梅将军身死,她麾下很多异能者都投奔了夏尔那位强大的伯祖父。不过很显然,夏尔并不知道王冠里的玄机,”捏了捏白选的脸,他幸灾乐祸地笑,“所以便宜了你。你想想看,斐迪南家族要是完蛋,夏尔能不能得到好处?” 白选沉默片刻,摇摇头说:“他大约在打虚境这些异能者的主意。但是人家未必肯背井离乡去天舟。如果和修士盟沾上关系,斐迪南家族在虚境的处境就会艰难。唉!” “越漂亮的东西越会吃人!小乖,你看我多好!男人根本就不该长那么漂亮!”白璧无瑕兴高采烈地给夏尔上眼药,“太漂亮的男人会让女人没有安全感,你看今天夏尔的未婚妻是不是臭着一张脸?我和小乖是天生一对,我们俩最般配!” 还是和以前一样臭屁,白选失笑。她感慨地说:“梅将军的好东西太多了,当年该有多少人对她惦心呐!无瑕,你千万别被梅家人扯着掉进坑里去。我总觉得为了给梅将军报仇,他们有点不择手段的味道。”一把拍开白璧无瑕不安份的狼爪,白选从他怀里挣扎着起身,“我饿了,中午没吃饱。” “那他也要扯得动!”白璧无瑕把白选按住,自己起身给她捧了茶果点心过来。他轻声笑着说,“浮城和梅家谈了笔好买卖,我们现在暂时是合作伙伴。今天这事儿,都是给梅家在修士盟的动作做铺垫的。” “行了!我不爱听梅家的事儿!”白选越来越不愿意与梅家父子打交道,因伪“黑洞”和女王套装,她总觉得自己在得到的同时也身不由己地陷入了某种很有可能会带来危险的境地。 “我听梅半川提起过,因为一些往事你和梅家父子断了交情。不过小乖,一叶可障目。人生在世,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就好似刚才,你大概也不愿看到那两位小姐伤心吧?”白璧无瑕倚在柔软靠枕上,伸长腿叹气,“谁还没个迫不得已的时候?你生气,只是因为自己被利用了。” 想及方才在斐迪南庄园的情景,白选也有些伤感。她在资探总队只是工作,初阳公会才是她的产业。她和钟木兰只签了五年的工作合约,到了时间一定会离开。所以,这注定了她不可能对十九大队投入百分之一百的感情。十九大队尚且如此,其余队伍更不必多说。 金矿任务参与者众,除了专为历练而来否则能很轻松地混日子。让异能七小队欠自己人情,白选很乐意,反正她初到资探总队也不认识旁的异能小队成员。谁先求到她门下,她自然会优先考虑。 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白选发现异能七小队的成员除了攻击力确实不够以外,其异能并非一无是处。放在资探总队,这些人会被嫌弃,但对于一个大型的资探公会来说,异能完全可以有多种用途,并不仅限于战斗。例如木子碗的听取旁人思想异能,完全可以当做人工测谎仪。 这次几个姑娘主动提出要与白选同来虚境,她是很高兴的。她早就打了撬墙角的主意。她不认为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前世猎头公司遍地开花,跳槽不是很正常的现象么?如果异能七小队有那个魄力集体跳槽,她绝对毫不犹豫地收下。人材难得,这点通行任何世界。 不过白选并没有当面表露挖人的意思,她不愿勉强人,强扭的瓜不甜。在荒原出任务那段时间,初阳公会虽然吃苦受罪,但队员的收获是扎扎实实的。这些收获中,真正的钱物实利要远逊色于那些看不见摸不着但关键时刻能救命的本领、经验。 白选向来有耐心,她认为要得人心还是潜移默化地让人家发现她与旁人的不同之处比较稳当。方才,木子碗和赵向阳向她跑来讨好地笑着说,让我们加入初阳公会吧,那一刻她是真的开心。 不过最终,容云暖还是回到了天舟众人身边。她的解释是,她身为异能七小队的副队长,不可能说走就是。而秦婧犹豫了好久,急得眼里冒了泪花,还是白选把她劝回容云暖身边。这么个小姑娘,职业的事儿只怕做不了主。秦婧依依不舍地目送木子碗、赵向阳还有杨七欢天喜地跳上龙马飞车,忍不住号啕大哭。 与巫浅离乘坐另一辆龙马飞车的白选看得真切,一时心里也不好受。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她有心为朋友做什么,却碍于规矩和种种不得已,她也会使手段。 想到此处,白选自嘲地摇头:“也是,我自己就多有违背真实心意时的不得已之处,又何必去计较别人那么多。但是被人利用,这却不是只用不得已就能说开的。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看。反正我如今还是不大相信他们。” 这时,白选乘坐的龙马飞车比接她们来到斐迪南庄园的那辆和她与巫浅离离开时乘坐的都要宽敞华美。它在天权岛海边安静等候,彼时已是下午残阳如血时分,落日黯淡光辉洒落在它车厢顶端飘扬着的浮云旗帜上,那缕缕七彩云朵竟似活物,不停变幻着形状。 车厢为楼阁样式,楼高两层,每层楼外面都有走廊回栏。拉车的只有一匹白色龙马,但如此神骏健美的高大马匹为白选两世所仅见。它遍体紫气缭绕,头上生独角,四蹄皆覆以鳞片,背插双翅,声声马嘶恍若龙吟。低头凝视白选时,大龙马水汪汪的眼里满是善意,不时轻声嘶叫。 当离龙马飞车的车厢越来越近,白选眼错之间竟被那幽暗光辉中兀自闪烁着奇光异彩的楼阁浮雕所迷住。怔忡之间,她仿佛看见天花散花、仙翁献桃、白鹤衔芝等异相。直到听见白璧无瑕熟悉笑声,她才如梦初醒。 此时乘着夜风赶路,白选因喝了些小酒脸庞微醺。白璧无瑕好说歹说,终于求得谅解,觑着她明媚容光,又有百爪挠他心。蹭到白选身边,紧紧挨着她,与她同观夜月初上、繁星渐显的夜空,白璧无瑕低声笑着说:“大约天明就能到地方,不如我们禀烛……” “休息好了才能干活!”白选被小混蛋的鼻息喷得脖颈直痒痒,伸手欲推他,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今天这帐我非要到不可!”白璧无瑕抓住白选的手臂环住自己的腰,低头准确压住她的唇,含糊不清地喃喃说道,“欠帐是会被鄙视的!” 白选喉中逸出叹息。她不再反抗,双手将他的腰搂得更紧,慢慢垂下眼帘。这家伙技术差得可以,看来能调教得专用于本人,某白心中窃喜。(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42章 渊渟岳峙 琨玉秋霜(九月欠更一) 热烈欢迎露云娜美大人上任书评区副版主!!这是九月欠更第一章。 月君江月然由“江月然”大人扮演。 赤君流金赤由“觉得不好从来”大人扮演。 --- 差点天雷勾动地火,门外传来沉重脚步声时,白选和白璧无瑕已经滚在地毯上,你咬我我咬你咬得不可开交。只听得巫浅离在外干咳一声,干巴巴地禀报:“少主,月君、赤君与万休大师还等着您。” 白璧无瑕微微仰起脸,喘息未定,声音微哑应道:“我很快就到。”他低下头又待亲吻,被白选大力推开。 从地毯上爬起身,骨碌到窗边对着夜风一个劲地猛吹,白选捂着通红的脸蛋踹了白璧无瑕一脚:“小混蛋,还不快点走?” 遗憾地叹了口气,白璧无瑕认真地给白选解释:“月君名为江月然,赤君名为流金赤。这二位名列浮城四老,都是有千年修为以上的老妖。此次我特意请二老出马,也是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虽然不愿我与人类相爱,但也就是不愿而已,不能阻碍到我们。一会儿你见了他们不必害怕,也不用忌讳什么,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也要去?”白选满脸错愕,“好似没有说我。” “万休大师特意提出想见你一面。”白璧无瑕脸上红潮渐消,只是眼神还时不时溜号,一个劲地往白选尚未扣严实的颈子里钻。在妖族眼里,男欢女爱正常不过,要不是他念着白选才满十八岁实在小了点,早就按捺不住如沸情潮大口开吃——只要能吃到嘴。 咬着唇琢磨了一番,白选立刻整理衣装,把零乱的头发也梳理整齐。上下打量没有不妥了,见白璧无瑕还躺在地上不动弹,她又是一脚踹过去:“走哇!” 白璧无瑕笑眯眯地看着白选,慢吞吞从地上爬起身,大力拍马屁:“我们小乖穿什么衣裳都好看!怎么会这么好看呢?别说看一百年,就是一千年一万年也看不够哇!” 他乌丢丢的眼珠在纤长笔直的眼睫下光芒湛湛,澄澈有如湖泊,明晃晃映出自己的模样。明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是什么,白选就是故作不懂。揪起白璧无瑕的脸颊,她乐呵呵地说:“先办正事要紧,明儿我去照张相片留给你!” “相片要,人也要!你要走的时候我就跟你一起走!”白璧无瑕打开门,无视巫浅离瞬间黑了一半的脸色,自顾自说,“反正小巫现在也能独当一面,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天舟去荒原,你走哪儿我上哪儿!” 瞥了神色不安的巫浅离一眼,白选与白璧无瑕十指交扣握得死紧,眉毛跳跳着说:“别说孩子话!” “我说的都是真的!咱们那合作计划不得我亲自去盯着?”白璧无瑕一本正经地说,“你自己可说了,亲兄弟明算帐。还有你刚才说的什么好事儿?”话都被他堵在嘴里,难为他努力琢磨技术的同时还能记着白选说了什么。 想起方才种种亲密旖旎,白选脸皮又红了红,狠狠瞪了白璧无瑕一眼,低声嗔怪:“以后再说行不行?” 她羞红了脸的模样煞是动人,白璧无瑕手指蠢蠢欲动,又想抚上她面庞。所谓食髓知味,即便不曾真有销魂之举,两情缱绻时的亲怜蜜爱回想起来也同样让人心里痒得慌。白选见这小混蛋浑不顾还有外人在场,使劲掐了他手心两下。白璧无瑕哪里感觉到疼,一个劲地看着她傻笑。 面前这二位眉目传情,一言一行似有浓情蜜意化不开。巫浅离垂下头不敢多看,想到自己的坎坷情路,心里燃起更多的希望。他想着,我回去以后是不是也把静静小姐约出来禀烛夜谈? 很快就到了一楼,白选发现自己要去的房间就在方才与白璧无瑕滚作一团的那间房下面。她再厚的脸皮也臊得不行,只盼着这楼阁的隔音效果好得不能再好。耳边凑过温热呼吸,白璧无瑕挨着她轻笑着说:“放心,我早就施了静音法术,下面啥也听不见。” 巫浅离心说话,就是因为啥也听不见,两位君上才急吼吼地赶了咱上来破坏您的好事。老祖宗在上,保佑咱不会被少主派小鞋。这趟活干完,说什么也不跟着他了! 雕花门前侍立着一双粉雕玉琢般的童儿,着银的是女童,服绯的为男童。见白璧无瑕从转角处出现,二童赶忙跪倒在地叩首,稚声稚气见礼:“拜见少主,少主安好!白小姐安好!巫大人安好!” 白璧无瑕站住脚,袍袖一抖把两个童儿托起身,笑逐颜开地夸道:“泉石、烟直,有眼力见儿!不愧是两位君上身边的童儿,赏!” 巫浅离赶紧取出两块晶莹剔透的晶石,分别递给泉石和烟直。一双童儿笑意盈盈地又道了谢,好奇的目光在白选脸上转了两圈,这才让开道路,分列两旁。 白选见那两块晶石品相中等,一双小童就乐得合不拢嘴,估摸着在浮城这般手笔打赏也算豪奢。白璧无瑕已经走进门,她不好再多待,对仰着小脸笑嘻嘻的小童莞尔一笑,赶紧跟上。 迎面便是一副棋局。左手边的对奕者是白衣白裙如云雾发只点缀着几颗明珠的美貌女子,她身后放着一架玉屏风,镶着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笔墨丹青。女子神色怡然自得,若行至得意之处必抿嘴轻笑,笑意和暖。 右手边的对奕者明光锃亮的大光头、打着补丁的褐色僧袍,定然就是万休和尚。白选仔细观瞧,不禁在心里长叹息。梅将军已经身化枯骨,这和尚却仍然面如美玉、唇红齿白,竟然还是风华正茂时的相貌。她忽然莫名心焦。 梅半川正襟危坐于万休身后,其容貌并不肖似祖父。他比万休五官生得要俊美,但白选总觉得他还差了点什么。忽然想到梅老鬼已是中年男子模样,这要和万休站在一处,还真得引人误会。 目光溜溜一转,白选又见窗边歪着个醉眼迷蒙的赤衣金冠青年男子。横插于金冠中间的镂空赤金簪有长达地面的流苏,此时开着窗,那流苏簌簌作响,侧耳细听竟似有莫名的韵律。青年一手握书册一手持酒壶,眼帘似阖未阖。 白璧无瑕拉着白选随便往地上锦垫上一坐,在她耳边叽叽咕咕说:“与万休大师手谈的是月君,那边喝了二两酒就醉倒的是赤君。” “谁说本君喝了二两酒就醉倒,明明是……”赤君懒洋洋撩开眼皮,黑瞳闪过一缕赤色流光。他打了个酒嗝,漫不经心地说,“明明是二两一钱。” 忽听哗啦一声响,却是月君伸手抹乱了棋局,浅笑着说:“少主过来了,这棋也就没必要下了吧!”她歪着头看万休,神情娇俏明艳。 “你若是要悔棋,直说便是。”万休淡然开口,徐徐转过身看向白选。他目不转睛,眼神并不凌厉,但也让人难以忍受。只因他的目光竟似尺子,一寸寸地在丈量着白选的五官面容。 室内安静得近乎死寂,就连白璧无瑕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白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万休如此打量,且白璧无瑕没有任何反对之意。她低眉敛目地坐着,没有半分气恼——看看而已,又不会死人。 再者,从白璧无瑕对月君和赤君的介绍以及彼此相处模式来看,白选猜测这所谓四老在浮城绝对有不同寻常的地位。给男方家人一个好印象,尽量争取支持,这不是她身为恋爱另一方应该干的事情吗? “渊渟岳峙、琨玉秋霜,堪为良配。”良久,万休缓缓吐出这句话,语声如金玉敲击般清越明净。白选清楚地听见白璧无瑕松了口气。按说万休这敏感身份,应该不至于让白璧无瑕这么紧张他的判词吧? “多谢大师。”白璧无瑕站起身向万休作揖行礼。 万休含笑,却用眼角余光瞟了梅半川一眼。他合十还礼,和声问道:“少城主大人,不知可否让小僧与白施主单独说几句话?” 白璧无瑕看向白选,扭头低声问:“你意下如何?” 这时才正眼目视前方的万休,白选摇了摇头,直截了当地拒绝:“大师,我不认为有与您交谈的必要,如果您的话涉及梅家往事和‘黑洞’异能。我与梅家只有交易没有交情!” 这样绝然的话令月君和赤君都瞪大双眼,用极怪异的目光打量白选。梅半川诧异地看看白选,又瞧瞧白璧无瑕。万休默不作声。白璧无瑕淡然微笑。 月君忍不住说:“孩子,万休大师是我家主上好友。方才得他‘渊渟岳峙、琨玉秋霜’之语,必定在我家主上面前为你加分不少。”言下之意,你拒绝大师实为不智啊! “我不认为我需要为了博取你家人的好感就必须与万休大师交谈。”白选扭头问已经落坐的白璧无瑕,微蹙着眉问,“你认为我有这个必要吗?” “如何选择在你。”白璧无瑕轻声说,“我和你一样,也不认为你我之事需要诸多外人置喙。” “白施主,你究竟在害怕什么?逃避什么?”万休忽然插话。他的声音分明不大,却有如黄钟大吕响在白选耳边,震得她的灵魂情不自禁颤抖。(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43章 暗斗 破魔闪电直击人灵魂深处,意志薄弱者很容易吐露心中秘密。白选没提防万休和尚一声顿喝竟然也会有类似于破魔闪电的效用,瞬时,她心底最深沉的恐惧伸出利爪撕扯着被她加固又加固的保护壳,迫不及待想跳出来。 尤其是曾经与桃夭经历过的心魔幻相也张牙舞爪从旁相帮,白选脑海景像纷乱,闪现出许多过往回忆。她看见自己被淹死于末世黑潮中、看见皮皮保护着自己钻入那婴儿的天门、看见那婴儿如白纸般的意识之海、看见自己一次又一次无情地将元启森杀死。 不该此时看见的东西,她却尽数再度观看了一遍。最后,她看见的是所有人——亲近的不亲近的所有人,都转身给她冷若冰霜的背影。所有人——包裹白璧无瑕在内,都背弃她绝然离去。 瞳孔蓦然放大,白选眼神呆滞,在她身周似有无数轻柔细软的声音在呢喃:“说吧,说吧,说出来就解脱了!就算大家都不理你了又如何?你还有皮皮,你还有皮皮!你不孤单!”嘴巴一张,她这就要喊。 但她的潜意识却知道,不能说,这个秘密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哪怕亲密如白璧无瑕,这个大秘密也只能一辈子死守!说与不说,两种皆强烈的意念在她脑海里剧烈交锋。她的一半灵魂在用力地扯着喉咙大喊“闭嘴”,另一半灵魂却被那如催眠般的声音所蛊惑。 丝丝缕缕游鱼般的声线绵绵不绝,被蛊惑的“说”的意志越发强烈,节节攀高,很快就要压倒“不说”的意志。白选清醒着的一半灵魂在识海中凄厉地呼号——我不要只有皮皮陪着我,我还要爱人要亲人要朋友! 忽然,眉心无形门户洞开,十二道破魔闪电闪烁着骇人强光飞出,围着白选身周就是一阵狂轰乱炸。白璧无瑕极力维持身形,在这么多破魔闪电足能撕裂灵魂的巨大威胁中仍旧坐在白选身旁不离不弃。 月君与赤君相顾骇然,虽然知道白选身有破魔闪电异能,但听说和亲眼见识毕竟不同。饶是这两位大妖都有千年以上的修为,仍然为破魔闪电之威而色变。 梅半川更不用说了,他上次度劫有幸尝到一道破魔闪电的滋味,那真叫人难以忘却。白选这如成人胳膊粗细的破魔闪电还不能与他经受过的那道相比,但数量之多绝对让人惊恐。他忽然想,若是白选跑去修士盟,用这可怕玩意儿一顿狠砸,不知会有多少人哭爹叫妈。 不过,这十二道破魔闪电没有直接攻击任何人,它似无功而消逝,只在白选身周搅起阵阵水波也似的涟漪。但白选脑海里“说”的欲望气焰顿熄,很快便由“不说”掌握了主动,一阵穷追猛打终于将其消灭殆尽。而白选张开的嘴里也吐出三个字:“我怕死!” 她说话的同时,万休和尚目光立黯,嘴角缓缓溢出血丝。白璧无瑕看得真切,神色未改变,眼瞳深处却慢慢有七彩光点出现并且不住飞旋。月君低呼出声,赤君坐直了身子,梅半川脸色难看至极。 从万休和尚蓦然质问到破魔闪电出其不意将虚空中那道无形念力织成的音网绞个粉碎,再到白选回话、万休吐血,只是弹指一挥间。 但室内所有人已然明了,方才种种俨然是万休与白选发生了一场战场不知位于何处的激烈战斗。白选被迫祭出十二道破魔闪电打伤了万休,可是她仍然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万休的问题。 “破魔闪电,名不虚传!”万休白玉般的脸颊如同蒙了层灰尘,由方才的玉润有光变得灰败失色。破魔闪电虽未曾直接攻击到他的灵魂本身,但每一道闪电都打在他以念力编织的大网中,仍然令他受创不浅。 “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就是,何必多此一举?”白选貌似诚恳,抬手摸了摸眉心,心有余悸。她知道此行梅家祖孙必定要起不少作用,有心翻脸不去取那狗屁倒灶的异能者机甲,扑过去掐死那作妖的老和尚算了。 可是转念又想,都吃这么大亏了,不去拿那东西岂不白白受罪?所以,白选压下愤怒,打算先把东西拿到手,以后找后帐。心里窝着火,她不至于如同泼妇般大骂出声,却是绝对的冷嘲热讽。 白选勾起半边嘴角冷笑着说:“当着浮城二老和少城主的面您就能对我下手,如果当真您和我二人独处,您会对我做出什么事情还真的难说!万休大师,您是‘得道高僧’,但凡您有所问,我这样‘身单力薄’的小女子又怎么敢不答?何必要干出小人行径?”“得道高僧”和“身单力薄”八个字被白选咬得格外清晰。 “小僧惭愧。”万休和尚移动身体,面对白选深深弯下腰,双掌平放于地面。他原本就是跪坐于锦垫上,如今这么一行礼,基本上等于跪在白选面前。 白选一言不发。白璧无瑕伸手握住她还在颤抖的拳头,同样默不作声。月君与赤君相视,月君嘴唇动了两动,赤君缓缓摇头。 梅半川膝行上前,挡住万休深深伏下的身体,强抑焦躁对白选说道:“家祖若有冒犯,请白小姐允半川替祖父受罚!”他毫不犹豫地同样弯腰伏于地面。 “梅半川,你这样挡着万休大师,岂不相当于大师在向你弯腰?”白选冷漠地说,“万休大师一代高僧,你是修士盟净垢门的少门主,白选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小丫头,当不得二位如此大礼!” 她站起身,躲开梅家祖孙,遥向月君和赤君分别躬身行了个礼,微笑着说:“让两位前辈失望了,很抱歉!请上禀贵主上,白选不贪多,只求能与无瑕相伴百年!”她叹息一声,“百年岁月如白驹过隙,瞬息便逝。对妖族来说,不值一提。然而白选这样的人类,也只敢奢求这短暂的幸福,万望贵主上能成全!” 说完,白选又是一礼,接着径自转身出门。白璧无瑕在她经过时低声说:“你好好休息,天明之后便要动手。”她点点头,大大方方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啾了一口。 白璧无瑕爱怜地摸了摸白选发顶,目送她离开。良久,他缓缓转过身,轻声说:“我需要一个解释!” 梅半川听见脚步声消失于门外才直起身,膝行向后把万休搀扶起来。他大吃一惊,原来万休方才还黝黑如墨画的浓眉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变得灰白惨淡,唇色却越发殷红若涂朱。 “爷爷,您怎么了?”梅半川着急地问。 万休没有回答梅半川的关切询问,向白璧无瑕合十行礼道:“少城主见责,万休无话可说!” “大师,我对您很失望。”白璧无瑕端坐于椅中,他不曾动怒,但没有人敢看向他不停划过七彩流星般辉光的双眼。哪怕是眼角余光无意中瞟见那缕流光,便要觉得整个灵魂都被洞穿,不疼,却有彻骨的寒意与无尽威压。 赤君饮下最后一口酒,书册与酒壶皆滑落袖中。他长身而起,高大身形几乎挨着房间顶部的巨兽雕刻。他的脚步却轻盈无比,恍若羽毛落于地面无声无息,唯有那及地的金色流苏与地面相触,簌簌作响。若是功力不济者,多听得几遍这簌簌之声,只怕就要昏然睡去。 梅半川狠咬一口舌尖,身边赤君高大身影落在地面,火烛中的倒影却是一头火红狰狞异兽在仰天无声咆哮。被这般异相吓了一跳,梅半川的睡意立时消去。 月君亦缓缓起身,不再与万休和尚对坐,而是与赤君一般,漫步踱至白璧无瑕身后。那扇“明月松间照”的玉屏风就像长了脚,随月君亦步亦趋。待月君站定,屏风晃了两晃亦安静下来。 原本欢乐和谐的场景因方才那场突如其来的暗斗立时变得剑拔弩张。赤君与月君分列白璧无瑕身后两侧,齐齐收敛了懒散与怡悦,眉目间一派肃然。 万休和尚知道,别看方才月君与自己宛若多年好友,但此时白璧无瑕若是说动手,月君那架本命交修的玉屏风就会毫不客气地当头罩下来。赤君更不必多说,那是积年的老对手。 不过万休并不惊慌,此行虽是梅家与浮城的交易内容之一,但双方其实都明白真正的受益人恰是那位白选小姐。他认为,白选先行离开,就是说明她不仅清楚明了此行的目的,并且还不想撕破这暂时的合作关系。有时候,能忍一时之气,方能成就一世尊荣。 想及此,万休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感叹赞服落寞悲伤怀念着诸般复杂神色。怔忡片刻,他才合十行礼,神态恢复了安祥。他低眉敛目,望着地面不住摇摆的灯火倒影,说道:“少城主,小僧识人无数,但这世间女子,在白小姐这般年纪能与她相比者真有如凤毛麟角,寥寥无几!” “就是说她好话,我也还是要问清楚,你为何要偷袭她?你想知道什么?”白璧无瑕不为万休的马屁所动,双眸彩光愈胜。偶尔有数点光辉从他眼中迸射而出,虚空中便要晕开绚丽景致,风火雨雪、雷霆闪电、草木荣枯,种种天地异相不一而足。 “请恕小僧无礼,少城主回浮城之后可当面请教尊长。”万休淡然回答,“小僧也是听令尊提及白小姐,才有相面观心之举。” 此言一出,白璧无瑕眼中的彩光有稍许凝滞。赤君与月君垂下眼帘,面露恭谨之色。(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44章 当头棒喝 “我把老和尚祖孙俩派去打头阵,给你出气!”白璧无瑕握着白选的手,在黎明的曙光中站定。 “真没想到末世黑潮中还能找到面积这么大的岛屿。”白选低头俯视笼罩在微光里的树影憧憧,感叹道,“而且这岛上显然还有不少人居住,人类的生存能力真是强悍无比呐!” 她不接自己的话茬,是不是还在生气?白璧无瑕抓了抓头发,无奈地说:“万休这老东西和我父亲确实交情不浅,要不然拿到东西以后我再宰了他?” “算啦!”白选摇摇头,闷声说,“梅家这一家子也够倒霉的,别惹你父亲生气。再说,报复的手段可不止杀人这一种。你们不是和梅家有交易么?”对白璧无瑕挤挤眼睛,“可以加重筹码嘛!” 凭心而论,白选确实想杀了万休。并不是记着刚才那么点被偷袭之事,而是她若是吐出真相,下场实在堪虞!她现在这情况说好听叫借尸还魂,不好听叫夺舍重生。那小婴儿在她上身之前是死是活还是半死不活,她那时浑浑噩噩,自己也不知道。但她确实占据了不属于自己的身体,这总是事实。 她不敢冒险坦白,也许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任何存在都是被允许的。可事情若被揭发,随之而来的就算没有生命之危,她也必然要面对诸多复杂眼神。她大有可能会失去十几年来不懈努力才获得的东西,不是财物,是人心情感。 她不想孤单,不想站在街头东张西望,却没有一个人肯靠近自己。所以,杀了有可能会暴露这个秘密的人,她才会有安全感。她想杀万休,这毋庸置疑。 只是现在还动不得手,白选眼瞳微缩,望着远处被当做菩萨一般为当地山民叩拜的万休。据白璧无瑕转述,这个地方是梅将军无意间发现的。那时岛上还有幸存者,人数不多,却顽强地活着。梅将军怜悯众人,给予他们大批物资,并且在此地悄悄驻守了人数不多的部队。 现在说起往事,白璧无瑕微讽道:“什么怜悯众人,不过是买着这些人替她看守那处秘密山洞罢了。而且如今活下来的人,是原岛上幸存者的很少很少,大部份都是那支部队的后人。这个秘密只有梅将军真正的心腹和信任的人才知道,直到她死后,万休敢去寻去这个地方。几十年里,他都被迫住在虚境,但因他与我父亲交好,每过几年就会央我父亲做保,以祭奠梅将军为借口出了虚境,其实是依照地图所示寻找这个岛屿。亏我父亲如此信他,哼!” “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能不能告诉我,万休和尚请浮城帮的什么忙?”白选试探着打听,想从中寻找机会。 “梅一树……就是净垢真人想除掉在修士盟的对手,请浮城援手。”白璧无瑕很爽快地说,“现在虚境也闹得不可开交,有人与修士盟暗中勾结,妖事局正好借斐迪南家族那事儿发难。” 真是哪儿哪儿都有勾心斗角,白选摇摇头。然而白璧无瑕顺嘴带出的一句话却把她惊得差点一头从这山崖上栽下去,她脸色刹那雪白。 “你说什么?还有谁会去修士盟帮梅一树的忙?”她不敢置信地揪着白璧无瑕的袖子大声问。 “钟木兰。就是你们那个老得连路也快走不动的首席大法官!”白璧无瑕赶紧扶住白选,见她神色大变,便知道自己提到的这人与她关系甚深,急忙安慰道,“梅一树此人狡狯多智,没有把握他不会妄动,你也别太担心了!” “怪不得老太太把绝大部份财产和部属转到我名下。”白选站稳脚,一屁股蹲到地上,捡起一根树枝飞快地旋转,“好似听说她手里还有十几个战力不错的修士!”她狠狠拍了自己的脑门两下,大骂自己,“白选,你是猪脑子!她是怕回不来,才会提前把人和东西都给你啊!该死的梅一树,你怎么连九十多岁的老太太都不放过!?” 白选仰天长嚎,真恨不得立时把梅家老鬼抓过来狠揍一顿。等她和白璧无瑕急匆匆下了这座小山包,与万休、梅半川以及月君赤君会合时,她看向梅家祖孙的目光极之不善! “梅半川,钟大法官什么时候出发的?”白选阴沉着脸问道,“你们父子俩用女王套装的王冠来诱我前去修士盟,是否又想利用我一次?有完没完?!” 梅半川张了张嘴,又颓然闭上。在白选如刀子般锐利的目光逼视下,他最终开口道:“在那之前,我一定会和你如实说明。父亲也是这么交待的。如果你不愿意援手,我们自然不会勉强,王冠也照样会给你!” “混蛋!”白选大骂出声,也顾不得在月君和赤君面前保持形象了,指着梅半川的鼻子怒吼,“钟木兰会去,我会不去么?你们明知道我受大法官恩惠不浅,说这些屁话有什么意思?你们父子俩还有没有人性?大法官九旬高龄的人,你们也好意思把她老人家搬去?万休大师修为通天,为什么要留在虚境养老?” “祖父也是要去的!”梅半川申辩,“大法官阁下前去修士盟并不只为了帮我父亲的忙,她是要给元学森先生报仇。只是两事并做一事而已!” “什么?给元学森报仇?”白选大力啐了一口,声音越发高亢尖利,眼里简直要喷出火来,“她把这个仇存到九十岁了才去报?你说的什么鬼话?报仇报仇!是你们自己想报仇想疯了吧?有本事就自己去干掉那些害死梅将军的人,别鼓动这个鼓动那个!一个沈三多死了还不够,你们还想害死大法官吗?说句大实话,我真瞧不起你们!” 要不是白璧无瑕拼命抱着白选的腰,她非得扑过去用爪子挠花梅半川的俊俏脸蛋不可。女人一旦急了眼,什么武学异能的都通通靠边站,上手的还是通行天下的抓挠撕扯咬神功。 “阿弥陀佛,白小姐,请听小僧一言!”万休扯住额角青筋乱跳的梅半川,大声唱佛号。此人涵养确实好,被白选几乎指着鼻子痛骂,仍旧和言悦色模样。 “听个屁啊听!”白选毫不客气地转移方向,鄙夷乱喷,“一张年轻皮相就能遮住你已经苍老腐朽的心吗?别告诉我,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干什么有意义的事儿。在我看来,梅将军身死时,你没有尽全力给她报仇,根本就对不起她。你是真的爱她吗?爱她为什么不还俗?爱她为什么不跟她一起去地下?事隔这么久,你还把儿子孙子一起拖在复仇的泥坑里,你是合格的长辈吗?万休,你怎么还不去死!梅将军还在等着你!” “闭嘴!”梅半川蓦然暴怒,“你知道什么你就乱说!我梅家人凭什么让你胡乱置喙?你和我祖母大人比起来一文不值!” “一文不值的我会好好活下去,但梅将军死了!死就死了,还遗下狗屁仇恨继续延祸后人!”白选顺嘴就骂,“她把自己当救世主,人家却把她当白痴!你们这群自私自利的混蛋,要报仇就自己去报,为什么总要牵连不相干的人?沈三多是因为自己死的吗?!快死了还要被你们利用一把!梅将军志向远大,即便她待人对事有滥仁善之嫌,但我尊敬她舍己身为大众。你们呢,你们可有学到她的一分半点慈悲?” “过了过了!”白璧无瑕脸色微僵,赶紧在白选耳朵旁边说,“你消消气,咱们去那边!”给目瞪口呆的月君和赤君使了个眼色,他直接抱着白选冲天而起。白选尖利的痛骂声尚有余音不绝。 月君长叹一声,走到面如死灰的万休和尚身边说:“小姑娘急怒攻心,这些话大师不必放在心上。那位钟木兰大法官,本君也有耳闻,大约与小姑娘感情匪浅。” 赤君却哈哈大笑两声,眼神睥睨,自顾自背着手往林中走去。只听得他喃喃道:“解气,实在是解气!大丈夫就当快意恩仇,复个仇还整个几十年上百年,还不如小姑娘家家大气明理!” 梅半川气得双眼通红,见万休浑身颤成一团,忿然说道:“爷爷,咱们回门里去!不靠外力,咱们也能给祖母大人报仇!这劳什子设计图,咱们不帮她拿了!” “为人应信守承诺,你休得胡言!”万休神色越发灰败,唇却红得似要滴出血来。垂首默念数遍经文,他摇头自嘲道,“白小姐所言有如当头棒喝,如我这般有家有业、凡心难消之辈怎能一再玷污了佛祖?”他双手扯住僧袍,刷刷撕作两半,扔于地下。转身向月君拱手行揖礼:“月君可否助我生发?” “她死时若能见你乌发委地模样,怕也心甘了!”月君微微一笑,素手轻挥,便有如银练般的强烈光芒落于万休身上。待光芒消散,出现于梅半川眼前的赫然是个风流蕴藉的翩翩白衣书生。 低头看着身上这袭月白长衫,目光凝注于袍角颤颤微微的数枝红梅,再抚一把委地墨发,万休欣然向月君再度行礼致谢:“多谢月君!”他望向正被山民挖挖铲铲的那处山脚,神色已沉,满目悲凄。(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45章 大馅饼 黑潮纪天舟二十四年寒冬的某一天,有位十四岁的少女在天色尚且黑如锅底的凌晨瞒着父母去赶海。她试图捡些海产品丰富自家的餐桌,可惜没有收获像样的食物。 彼时战事正酣,虽海边是极危险的所在,但肚皮天天叽咕作响,有数不清的人靠海吃饭,海边连片贝壳也没得。 被家人亲昵地称为小梅花的少女,除了挖到一小撮海边岩石缝隙里残存的苔藓外,只收获了一个黑乎乎的头盔也似的东西。她的人生在她把头盔擦拭干净,好奇地戴在头上之后走向了另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叙述到此处,万休极浅极淡地笑了两声,不曾看向白选,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对白选说话:“我知道你怕什么,然而你所骇怕之事这天下知晓者不知有多少。” 白选强装镇定,面色已然青白。好在此时一人二修士三妖已经深入山洞,光线昏暗,旁人不仔细观察绝对发现不了她神情中的异样。心里翻起惊涛骇浪,她的呼吸变得越发轻微,不住地想,万休的话究竟什么意思? 话说白选甚是难堪,刚刚骂了人家一家人,现在又要在人家帮助下去取人家的东西据为己有,这种事干些来需要的脸皮厚度不是一般二般。她数度想出言放弃,却又硬生生压下这冲动。既然已经交恶,她越发要强大己身。被梅半川鄙视就鄙视,反正东西也不是白得的。 方才山民寻到某个标记之后,有赤君出手便包办了轰落封住洞口泥石的活儿。赤君对白选很是欣赏喜欢,敞开来说若是有人反对她嫁给白璧无瑕,他第一个上去替她争辩。月君听了只是抿嘴而笑,看向白选的目光也颇柔和。 白璧无瑕没想到白选那泼妇一骂,居然骂出了两个支持者,简直喜不自胜。他盘算着,干脆以后上哪儿都带几只老顽固,像我们小乖这样的人物谁接触她久了都会喜欢嘛! 他这是典型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很显然梅半川就绝不喜欢白选,万休和尚与白选也无言。但这又有什么关系?白璧无瑕不相信,他的终身大事,父亲还真会听从万休和尚的话? 这一行人,渐渐屏气凝神。据万休说,梅将军的笔记里,这座山洞并不像眼前所见如此安静无害。内里不但有妖兽,还有很诡异复杂的类似阵法般的防御设置。 月君是浮城阵法大家,仅次于已经前往荒原青丘的那位大妖。赤君战斗力强悍,在浮城四老中名列第二,他是主力打手。白璧无瑕自己打算牢牢跟住白选,绝不让那两面镜子再有碎裂的可能。至于梅家祖孙,别看万休好似重伤模样,这老家伙修为深得很,足够自保以及护住梅半川。 万休老和尚忽然讲起梅将军的往事,白选虽不爱听,但也只好忍受。她与梅半川相看两相厌,一个走在最前面领路,另一个落在最后面,也离万休那呱噪声音远些。但是他蓦然说出世人已洞悉自己所怕之事的可憎话语来,不禁让白选心惊肉跳。 只听万休继续慢悠悠说道:“小梅花十四岁之前,只是普通之极的少女。但她得到了那个头盔——也许说是王冠,她才拥有了异能。白小姐,你的‘黑洞’异能难道不是如此得来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白选在心里吁了口气,却仍然用略带紧张的声音冷冰冰地哼了一声,既没有反对但也不曾表示同意。 然而她这模糊态度却越发坚定了众人对她异能来历的猜想,白璧无瑕轻声说:“外力终究不可靠,你现今有了破魔闪电,倒是比梅将军还要更强些!再说你还有我!” “小梅花不过十四岁的孩子,生活即便因战争而略显窘迫,但她是父母唯一的女儿,她的父母又是军工厂的手工制造师,倒也不曾让她受过太多的苦楚。她告诉我,那顶王冠大约是某种厉害的储存设备与武器的合体,她不仅得到了‘黑洞’的使用能力,还由此获得大量知识。其中不仅有武技七杀,有军事指挥理论,还有机甲。” 万休低叹一声:“乍然拥有如许能力,小梅花却隐忍了三年,在王冠的引导下寻找到了套装的其余全部部件才真正开始在战争中崭露头角,也算不易。当然,比起白小姐,她却是大大不如。若某所料不差,白小姐当是在慈心孤儿院得到了一枚梅花戒吧?” 这件事,桃夭问过,白选估摸着浮城二老和白璧无瑕都已经知情。她没有隐瞒:“机缘巧合而已。” “某不明白的是,小梅花曾经说过,这些套装都已经在王冠的指引下印有她的精神烙印。她故去之后,王冠不知为何失却灵性,成了死物,便是半川也只能以修为慢慢磨化那缕坚韧无比的烙印,白小姐又是如何仅凭戒指就拥有了‘黑洞’异能?”山洞里不断回响起万休的疑问,也令众人都不约而同回头看了白选一眼。 紧紧闭住嘴,白选不发一言。她心里在想,若真如万休所说戒指之上有梅将军的精神烙印,只怕是皮皮帮了大忙。却不知道皮皮是习惯性地要吃吃,还是当真有意识地将套装组件吞下?心里忽然一跳,她猛然有了某个猜测,紧紧握左手成拳,指节紧绷泛白。 皮皮与“黑洞”如出一辙的吞噬能量的能力,皮皮能够令梅将军的精神烙印消失。有没有可能皮皮其实与女王套装有莫大关系?因这世上当真存在修士、妖怪,白选从来没有怀疑过皮皮不是那块祖传玉貔貅通灵。她有种预感。 在场者,可能只有白璧无瑕猜着了些许,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更紧地握住白选右手。手心温度暖人,白选正为自己的猜测震撼得神魂不属,亦不由自主加大了与他十指交扣的力道以获得更多暖意与支持。 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淡然,不管皮皮是什么来历,它是自己的,这点谁也不能改变!白选对白璧无瑕微笑。 “这个疑问很多人都放在心里,且等着观望。白小姐,得到女王套装对你而言只怕并非好事。”万休淡然声音自前方传来,听上去倒是满怀关切,“花元两家、波旁家,修士盟亦有几家,那些曾经保管过套装部件以及听闻套装存在的家族门派,也许把你当成了第二个小梅花。并且难保不会猜测,你有其它奇遇——与小梅花差不多的奇遇。” “你们梅家人不也这么认为?”白选沉声讽道,“否则何至于一而再、再而三试探我、欲引诱我去修士盟与那顶王冠碰面?不必多问,我确实有另外一枚梅花戒,我也确实有类似于‘黑洞’的能力,但原因我不会说。你们想怎么猜就怎么猜,随意!” 万休呵呵笑出声,声音传得极远,山洞的那端便被风吹送回他的清朗笑声。“这个地方,亦是由王冠所指示,似乎女王套装就来自于此。比起宝藏之说,我觉得把它称呼为某个文明遗迹更恰当。无论‘黑洞’这样神奇的能力或者机甲,都不应该是那个时候的科技水平能造就的。”他情知自己的话将给听者何等震动,语气中却不见丝毫得意,获取这个结论,他付出的代价无人能想象。 文明遗迹?白选倒是赞成万休的定义。她自己本身就质疑过如机甲这类的机械武装似乎不该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研制出来。若说是举全人类之力还说得过去,但机甲之父是元学森,机甲的研制从来都被宣传为元学森主导。 一个末日黑潮来临前的好医生兼军械发烧友,在末日之后就能基因突变成卓越的军事机械大专家,当时白选就曾不无嘲弄的揣测,元学森该不会得到了来自未来或者外星的先进科技资料吧? 及至被钟木兰说透,元学森的机甲设计图其实是梅将军提供的,白选更觉诧异。人家元学森好歹还是军械发烧友,小梅花她于军事领域被人称道的只是鬼神难测的指挥才能,什么时候也干起了设计机甲的活儿? 幸好有元学森替小梅花扛起了机甲研究的重负,否则那时被无数双眼睛瞪视的宝藏之说越发会甚嚣尘上。毕竟小梅花的经历一目了然,就连她自己也无法圆说。 今天万休这么一说,白选深表同意。小梅花得到的头盔很有可能就是某个文明遗迹的残存品。不知什么原因,头盔以及其余组件散落于四方。小梅花最好运的捡到了占据主导地位的头盔,不仅寻回其余套装组件,还从头盔中获得超越当时科技的机甲技术和军事指挥知识。 所以说,不仅天上掉的馅饼要斟酌着捡,从海里捞起来的也得小心谨慎。若没有这个头盔,小梅花的人生也许就不会那么悲惨。当然,也有可能会更悲惨。 谁也不能否认机甲的诞生对于终结战争的重大意义甚至是决定性的作用,可是谁又能肯定,不会有旁的什么东西能代替机甲成为战争终结的因素?(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46章 微型机甲? 这处山洞人工修整过的痕迹十分明显,地面铺有石块,山壁之上每隔几十米就能点燃一盏油灯,洞中空气也不算浑浊,不像封闭了许多年的地方。 洞中岔道极多,白选暗暗数了数,经过、没有经过或者只是远远瞥见的疑似分岔路口已有三十几处之多。也不知道是故意挖出来迷惑之用,还是自然形成就是如此。 领路者早已换成万休,梅将军画的路线图在他心里牢记着。进入山洞已有一个多小时,一行人却没有遇见一次袭击。万休对此也很不解,在梅将军的笔记里,这处山洞藏着很多守卫,还是令梅将军很惊讶的那种守卫。 “我看得出来小梅花十分惊讶,似乎她从来没有遇见过那样类型的守卫。那时小梅花虽年轻,但她在寻找套装其余部件的过程中几乎走遍了大半个天下。她的眼界很宽,无论修士还是妖怪的手段她都有见识。能让她在笔记里反复表露出惊异甚至赞叹的必不寻常。”万休的步伐放得缓慢,他头顶有一颗浑圆宝珠悬于半空,清楚无比地照亮了前面的道路。 “可惜笔记语焉不详,也许她故意写得那么模糊。”万休突然站住脚,人们清楚地听见有轻微的“咯吧”声从地下响起。 白璧无瑕立刻把白选挡在身后,警惕地环顾四周,他手里出现一把不时有七彩流光掠过剑身的长剑。月君赤君以及梅半川也如临大敌。一座不知道来历与年月的文明遗迹,谁知道藏了什么厉害玩意儿,多加小心是必要的。 “这是什么?”万休手中纸扇一挥,柔和轻风从地面托起一截黑乎乎的长方体物事。这东西在他面前翻着跟头,让他能左右看个仔细。其余人也好奇观瞧。 沉吟片刻,万休缓缓伸出扇柄敲了敲那物事,侧耳细听是如钝器发出的沉闷声响。他迟疑着说道:“非金非木非玉非石,难辨。” 将此物以淡黄佛力包裹后再纳入袖中,万休领着众人继续向前走。十几米后,又发现散落于地的黑沉物件,与方才发现的那东西材质相近。再往前走,出现的黑沉物件越来越多,大小不一。 白选就着白璧无瑕的手琢磨了片刻,觉得有一件成直角形状的东西很像是机械的某个部件,但她也不能肯定。 拐过数个弯后,万休和赤君都察觉似乎有法术留下的气息,洞壁之上也出现了焦黑痕迹。众人于是担心是否有人赶在了前面,不禁加快步伐,同时也更为小心。 好在大家也早就以法术掩去了己身气息,现在静音符也用上。这山洞里只见人影飞掠而过,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直如鬼影。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万休低喝一声:“前方有打斗。” 众人加快速度,绕过数个岔道拐角后果然有呼喝声渐渐传过来。白选心说话,看来知道这秘密地方的人可不止梅家人,还会有谁也来取宝? 在一处拐角众人暂时止步,探头望去,正见数人围着一个几乎挨着山洞顶端的高大身影团团而战。火焰、冰雪、草木等等异能或者法术施放后的效果将那处山洞窄壁照得光怪陆离。 白选定睛一看,差点惊呼出声。那个召唤出烈焰龙骑的俊美青年不是夏尔么?!她立时想起白璧无瑕所言出现于伊莎贝拉小姐成年礼上的夏尔和路易老管家都是魔法傀儡所化,原来他们竟然也来了这里! 白璧无瑕贴着白选的耳朵悄声说:“夏尔这家伙不老实吧?他来虚境绝对是为了这里的文明遗迹,娶斐迪南家族的女儿只是顺带而已。总要有个借口不是?” 白选低低叹了口气,心道怪不得夏尔会说出那样一番话,他定是对自己有莫大信心。这信心来自何处?是异能者机甲么?如果异能者机甲对异能者真有极大效用,说不定自己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忽听梅半川问万休:“爷爷,波旁家也是咱们家的仇人?否则为何夏尔会知道此处密道?” 万休轻笑两声:“当年你祖母的遗体是波旁老公爵收殓的,也许他从你祖母的遗物中得到了些什么。只是就此还不能证明波旁家就参与了迫害你祖母之事,嫌疑还是有。是与不是,抓住他们问问不就知道了?” 说到这儿,他扭头看向白璧无瑕。他虽然不曾开口说什么,但白璧无瑕知道如果不帮他逮住那些人,只怕这老家伙不会老实走剩下的路。白璧无瑕轻轻咳了声。 月君悠然轻笑,悠然挥舞层层叠叠的长袖。从袖中冉冉飘出一架巴掌大小的玉屏风,随着她如明珠落于玉盘的咒声响起,那玉屏风闪了两闪便凌空出现在酣战正激烈的人群后面。 此时的玉屏风也暴涨至方才在房中那般大小,一轮明月不仅映照着石上清泉,也喷薄出大片银白雾霭刹时就布满了山洞上空。这些银白雾霭似有无形吸引力,甫一出现便将猝不及防的一个人直接吸入了玉屏风之中。 如此惊变令正在进攻高大身影的那群人大惊失色,他们脚步踉跄、身形晃动,也直往玉屏风靠近。忽有数人各自念颂音调古怪的韵律,银白雾霭中便闪闪亮出数个不同色彩的光罩。 不过,被这群人攻击的高大身影很是怪异,根本不受银白雾霭影响。他仍然站得稳稳当当,并且因那些光罩在雾霭中特别显眼的缘故,他的攻击更显凌厉了数分。 赤君长笑出声,与万休一齐扑过去,立时与那些人交上手。高大身影好似犯了病,见人就攻击。白选听得赤君破口大骂,万休却一个劲地叨叨,原来如此! 实在是离得远,不用异能根本看不真切。白选被白璧无瑕使劲拉住,无法近前,只好躲着用异能去观察。 那些个子矮小者中,除了异能者还有数个身着古怪连帽黑袍的人,白选估摸着这些就是修士盟中的魔法师。令她大感兴趣的却是那见人就打的高大身影,居然是一台浑身闪烁金属色泽的微型机甲。 只是这台机甲不仅身架要比天舟的要小上许多号,其举手投足间也没有机甲的笨拙。说是机甲,不如把他想象成一个裹着厚重盔甲的真人。 可是左眼透视得清楚明白,那台大家伙就是由一堆金属类的东西组装成的。从它头盔的眼睛部位射出金色光线,似乎威力颇大。它两只胳膊上挂着的黑洞洞管状物件虽然不曾喷出火花,但显然不是好相与的东西。 白选真想把那台微型机甲给拖过来分解,可惜她的异能实在太打眼,她不想在夏尔和路易老管家面前暴露身份,只好干瞪眼瞧着。但是对方人数实在太多,这么打下去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 她对白璧无瑕说:“要速战速决才行,迟则生变。万一对方还没有接应的人呢?” “你如果还要回天舟,最好不要让人发现你在这儿。你不能出手。”白璧无瑕心痒痒,却又放心不下白选。 “不用担心我,你尽管去。”白选看出白璧无瑕的跃跃欲试,笑得很轻松,“月君大人还在这里呢。” 白璧无瑕终是决定助拳,并且把梅半川一起拉上。月君连施法术,给他和梅半川都加了好几层围绕身外滴溜溜乱转的盾牌防循,还使了幻术掩去他们的容貌。月君仍在原处操纵玉屏风摄人,又得了白璧无瑕保护白选的指令。 对白选自信地笑了笑,白璧无瑕一拍腰间锦袋。只见袋中窜出一道白光,刷地扬起九条毛茸茸的雪白长尾,正是九尾灵狐寂雪。 “寂雪,给那大家伙一个狠的。”白璧无瑕一声令下,寂雪四爪无声踩踏地面,直奔那台微型机甲而去。它速度快愈闪电,刹时就奔入战圈,一个纵身直接跃到机甲肩部,长尾如鞭重重抽打在机甲头颅之上。 瞧见寂雪如此神勇,梅半川有些后悔。十几年前那头小狐狸奄奄一息,他整天修行根本没时间也不愿意花太多精力去照顾,父亲才送去虚境给了祖父。没想到小狐狸不仅活了过来,还进化成九尾灵狐,如今他想后悔要回去却是不能了。 出乎白璧无瑕意料,寂雪堪比水晶级妖兽全力一击的九尾鞭居然没有给微型机甲的头颅造成什么损伤,只留下九道灰白长痕。而寂雪比百炼妖刀还要锋锐尖利的四爪也不能伤及微型机甲的身体。只见白影各处游走,尖锐刺耳的磨擦声不绝于耳,就是不能让那大家伙有片刻停顿。 白璧无瑕见状,摇控寂雪转而用法力攻击另外一拨人。他身形连闪,没入战团。梅半川在白选的目光瞪视下也急忙使了修士手段冲上前。 瞧着大开大阖给众人造成不少困扰的微型机甲,白选惊讶它威力绝大之余,心想,如果那真的是机甲,对付它,有最好最节省时间的办法。 她心念动处,皮皮亲自出马,准确无比地糊上那大家伙的后腰。见其步伐一滞,行动缓慢了不少,一双闪烁着金光的双眼也黯淡了些许,白选暗自点头。(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47章 乖 乖 传说中能够找到异能者机甲设计图纸的地方被万休认定为某处文明遗迹,因其深藏于地下,出入口又被事先封堵,这一行人都没料到居然还会有人赶在自己前面。 既然发现被人抢了先,又有疑似老梅家敌人的鸢尾花家族数人在,恶战不可避免。 赤君与万休以少敌多,玉屏风虽为助力,但那些异能者加魔法师的组合实在不弱。尤其是擅长精神系异能的路易老管家和两名只需要以关键字眼就能使出魔法的灰袍老头,堪为赤君和万休之敌。 白璧无瑕与梅半川加入战团后,战局有了些许改变,赤君与万休的压力减了些许。但对方人数众多,短时间内想取得胜利很难。大家都身处地下,这番争斗已经令四周土石洞壁不稳。旁观的白选实在很操心会不会寻宝未成却被活埋?真心不要啊! 她看出些端倪,要说双方没认出对头是谁那不大可能,不过没有人喊破身份。虚境的大妖能和修士一起出手,天舟的异能者与魔法师组团寻宝就不行么?这种事儿,要么将对方灭口,要么就都装作不认识。真要扯破了脸皮,那真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而双方都有修为实在不凡者存在,真要逼急了人,来个玉石俱焚就糟糕了! 白选正琢磨着有什么办法能尽快结束战斗,却发现正在被皮皮啃食能量的那台微型机甲又有了动静。方才它动作凝滞、行动迟缓,很符合能量被吞噬时的“症状”。交手双方虽不明究竟,但都趁此良机巩固己方战果,以求获得胜算。 哪料到,原本已经靠边站的微型机甲双目光芒在金色与蓝色之间不断变幻,交织闪烁不停。片刻之后,它终于射出两道纯净无比的蓝光。 这两道蓝光不比方才只有筷子那么细的金光,此时直径暴增百倍也不止。蓝光一投射出来就直接洞穿了一名灰袍魔法师的魔法护盾,在那名强悍法师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给他的胸腹间开了个口子。穿过法师的身体之后,蓝光势头不减,一直击穿了此人背后的山壁,也留下一个洞,深浅不知。 但是最让人惊讶的并不是蓝光的杀伤力,而是被蓝光击中的灰袍魔法师伤口和山壁小洞附近都飞快蔓延开黑色阴影。阴影所到之处无论是人体的血肉骨骼还是山岩沙石都直接消失,只留下空洞一片,仿佛它们之前从来没有存在过。 此情此景着实可怖,交手双方至少有五、六个声音同惊呼——湮灭死光!白选身边的月君也同样用压抑又惊恐的音调喊出了那四个字,她的反应要慢了两拍,心念电转,她终究还是回想起来在哪儿听说过类似的字眼。 元启森那把能够一枪就撂倒一台机甲的小手枪其名字貌似就叫湮灭。被桃夭警告过后,白选没有接受元启森送给自己湮灭手枪的好意。湮灭手枪发威时,她正在机甲群中狂奔,没有亲眼目睹其威力,后来才听说。 “哔哔”,又是两道湮灭死光从微型机甲双目之间射出,交战双方忙不迭躲避。这光线还带拐弯的,吓得众人是心胆俱寒。 机甲身边立刻出现老大一个空白区域,以各种方法避开的众人虽然躲过死光的攻击,但看见随黑色阴影不断扩张地盘而无声无息间就消失了大半边的山壁,所有人心里都拔凉拔凉的。那名最早被湮灭死光击中的魔法师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撮灰都没留下。 微型机甲眼中金蓝色光芒又闪了闪,众人听见令人牙疼的“嘎嘎嘎”声,倒也似是得意笑意?机甲的颈部忽然开始以十分僵硬的动作转动,光芒闪烁的双眼对准了白选和月君隐藏着的那处拐弯角落。 白璧无瑕吓得魂飞天外,湮灭死光的威力他以前曾经听说过。白选即便有两面镜子保命,也不见得能在死光之威下活命。他刚想做什么,却听赤君重重哼了一声,他便动弹不得,只能心急如焚地看着。 月君当机立断将玉屏风收回挡在自己身前,她身后是白选。压低了嗓音,月君急促地说:“一会儿你先跑!”她既然受少主所托,就定当不负使命,只怕今天这条命就要交待了。 白选没吭声,她抬起头,呆呆地看着那台微型机甲。不知道怎么回事,尽管机甲貌似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但她却心平气和,没有半分危机感。 山洞中寂静若死地。黑袍法师和夏尔那伙人见机甲的头颅对准了另一个方向,有那胆大者悄悄踢了块石子投向附近紧邻的岔道。原本很轻微的石子落地声音此时扩大了不知多少倍,有一阵又一阵的回音。 不过,微型机甲没有半点反应,仍然木木地盯着那处拐角。投石问路的这人身形骤然化风,轻飘飘掠向那岔道。他根本脚不点地,完全凭借法术浮起身体,没有半点声响。 可惜,机甲垂在身侧的胳膊以根本无法想像的速度抬起,挂在胳膊肘上面的枪管里轰然喷出炽热的交织着黑色与蓝色的光团。 还在原地的众人便听见一声余音袅袅的惨叫,再定睛望过去,那人被黑蓝色光团毫不留情地包裹住。随着光团的快速压缩变小,一个足有一米八的大男人居然被挤压成不足半米,这人甚至还活着。 惨叫声愈来愈细微,黑蓝色光团最后变成了光点,一闪即逝。不知从何处吹来幽凉穿堂风,所有人的表情都惨白。诡异的速度,威力凶悍无匹又前所未见的攻击,方才这台人型杀器貌似还有不输于人类古武者的厉害武技。这是神马东西啊? 白选当然也不知道微型机甲究竟是什么厉害武装,她只知道一件事,她的皮皮木有回来,而机甲发生异变好似正是皮皮钻进去要啃食机甲能量之后。 机甲头部那双交替闪烁着金光和蓝光的眼睛让她有无来由的说不清楚的熟悉感觉,也许是因为皮皮的光芒就是金蓝色的?但是现在该怎么办? 谁都不敢乱动,那边赤君直接抱住了白璧无瑕,白选身前的月君也拦住了她的去路。此处只有风声和人们努力压抑却仍然显得清晰无比的呼吸声音。 突然,有轻微的“沙沙”声响,好似打开收音机之前尚未找着频道之前的乱音。随即,一个艰涩的金属摩擦声一字一顿的响起——乖、乖! 白选幸福得眼泪猛然涌出眼眶,脱口而出:“皮皮!” 那微型机甲又机械僵硬地重复:“乖、乖!” 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还会有和皮皮对话的一天!白璧无瑕判定皮皮是玉貔貅灵体,曾经说过它要能修出真正的身体可以口吐人言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所以白选根本没打算还能活着和皮皮说话,但是现在……她哽咽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机甲仍然用毫无起伏、沙哑尖锐平板的难听声音一遍一遍地发声——乖、乖,乖、乖,乖、乖…… 很容易就能听得出,虽然机甲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迸,但每迸出两个字就会有较长时间的间隔。白选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它其实在喊“乖乖”。 既然已经被叫破了名字,白选也没有必要再在夏尔和路易老管家面前隐藏。她从月君身后走出来,没有被拦阻。如月君这样活过千年之久的老妖,这么点情势还看不懂真要羞煞人也。再说那边白璧无瑕脸上已经现出笑容。 机甲开始迈动沉重步伐向白选走来。它战斗时轻盈无比,闪转腾挪间根本就不会给地面造成多大的震动,但此时它每走一步,都会让地面摇上三摇。 此时皮皮没有附在身上,异能发挥不出来,白选用尽全力飞也似地奔跑,很快就张开双臂紧紧抱住机甲的腰。近三米的机甲,她的头只能抵达它的胸口。在一众惊讶目光中,机甲微微蹲下了身体,以很别扭的姿势半蹲着,能够让白选靠在它坚不可摧的肩膀上,转而抱住它的脖颈。 “皮皮!我就知道是你!”白选的泪珠子不受控制地滑在机甲肩上,但她脸上的笑容却灿烂得灼人双目。 突然又是轰一声响,白选从机甲肩头望去,只捕捉到余烟滚滚。她再仔细一瞧,机甲背上应该有某种不知名武器,此时成伞状散开,足足十几根幽黑纤长的枪管对准了多个方向的人。 果然是皮皮,就算飙泪时刻都不忘了警戒敌人。白选的心情舒畅得简直想大喊三声,她此时才发现这台微型机甲有着暗深蓝色不时有流光闪过的外壳,摸上去微凉滑润,一点也不硌手。 抱着机甲光秃秃的脑门重重地吧唧了两口,白选意气风发一挥手:“皮皮,以后再唠嗑,先把事情办完要紧!” 她突然哇啦一声喊,原来机甲抱起了她,直接把她放在自己的肩上坐好。瞧这有如行水流水的动作,这哪里是台机甲,分明就是个人!(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48章 从此坦然 白选之前对皮皮和女王套装是否有关系的猜测被事实告知了答案。她不知道皮皮为什么能控制那台微型机甲发出声音并且进行攻击,但皮皮和机甲有关系的可能绝大。机甲按万休的话来说是“守卫者”,同样出自被女王套装指引而被梅将军寻至的文明遗迹。 那么皮皮到底是什么来历?明明白璧无瑕说它确实是玉貔貅通灵之后的灵体,假以时日能够修行出貔貅真身的存在哇!它与文明遗迹是否有关?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白选努力把笑得合不拢的嘴巴闭紧,一胳膊圈住了机甲的头颅,快活地说:“皮皮,无瑕你是认识的,穿红衣服很帅的大叔是赤君大人,咱们身后穿白裙子很美的姐姐是月君大人,这都是自己人。那个头发在地上当拖把的和他旁边裹了身绿油油难看衣服的勉强算是一起的,其余人么……” 在心里叹了口气,目光掠过满脸惊悚以及不可置信神色的夏尔,白选的语气蓦然变凉变沉:“只要动弹就干掉!” 闻听此言,机甲眼里蓝光大作,两道湮灭死光直接射在地上,仿佛是个警告。白璧无瑕刚要迈步,却被赤君拉住。赤君嘀嘀咕咕地说:“凭什么我是大叔,月君就是姐姐?”说着话,他试探着往前迈了一小步,手里已经捏了个通红的玉符。 没有惨案发生。白璧无瑕摇头笑道:“我和皮皮也是老相识,放心啦!”他大摇大摆越过赤君,来到机甲身边,哥俩好似的拍了拍机甲的大胳膊,“皮皮,还记得我不?” 机甲“嗡嗡沙沙”响起乱音,用一根手指把白璧无瑕轻轻拨到旁边,还给了他很不屑的格外重的声响。随即,月君赤君、万休梅半川也都来到机甲身边。毋庸置疑,现在己方的主力打手变成了原本是对头的机甲。 夏尔的烈焰龙骑已经消散,他仍然是那副纤尘不染、发型不乱的自信优雅模样。然而白选却从他眼里看见了浓重如墨的绝望,与他双目对视片刻,白选狠下心来说:“夏尔,你和路易老管家被消除记忆后,我可以放走。但随你们同来的这些人要么死,要么成为我的俘虏。” “这件事过后,你曾经帮过我的恩惠就此偿清。你我再有生死相争,我就能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地下狠手。”见夏尔的神色越发颓唐,眼神木怔。白选嘴角上勾,用胜利者嘲讽失败者的语气毫不留情地碾碎夏尔最后一丝尊严,“不过我估计没有下一次,你已经一败涂地!其实现在的你根本失去了成为我对手的资格!你永远都不能战胜我!所以,再也不要在我面前说既是敌人又是朋友这样的话!” 夏尔缓缓垂下头,安静笔直地站着。路易老管家抬头直视白选,仿佛用了极大的心力才开口说道:“白小姐,对您的仁慈鸢尾花家族感激不尽!我们愿意被洗去记忆。” 缓缓弯腰躬身行了一礼,待直起身体后,他几乎是半扶半抱着把夏尔从藏身的大石后面推出来。不用白璧无瑕吩咐,月君微笑着对那一老一少招了招手:“你们放心,白小姐说过放了你们,你们就绝对安全。” 对方还有异能者和魔法师共五个人,分散山洞内不同能躲避的地方。此时见鸢尾花家族这俩人居然抛弃了自己,连个情也不求,那五人都喝骂出声。但是路易老管家半点反应也没有,夏尔此时几乎成了木头人,一老一少毫不反抗地被月君收入了玉屏风。 好好活着才是正理,整天想着怎么打败我,你累是不累?白选叹息一声。不管夏尔会不会被她骂得一蹶不振,去年那点掺合了太多利益纠葛、其实微不足道的小恩小惠她已经不用再放在心里。从此坦然。 目光落在对面那些人身上,白选其实很担心他们要是来个同归于尽那可怎么办?万休自愿请命上前与诸人谈判,叽哩咕噜的洋文听得白选脑袋大了三圈。好在这些人的话,她大概意思还是能懂。 万休担保这些人不死,但要付出代价才能完全获得自由。双方立下一旦反悔后果就会很严重的契约,白选看见几个黑漆漆的骷髅头和满面慈悲之意的佛陀显身,觉着这一幕真是充满了讽刺。 不用妖怪们提出反对意见,万休拉着赤君和白璧无瑕到一旁嘀嘀咕咕。白选暂时不吭声,等那边商议完了再说。 白璧无瑕回来告诉白选,那几个人都来自修士盟,其中的灰袍老法师还是万休的熟人。万休答应保他们性命,但交换条件是在一个多月后的某次盛会上灰袍黑袍们都必须要听从万休的指令行事。 可以活命,自然没有人会甘愿死亡。灰袍黑袍们与万休签定了契约,乖乖被月君收入玉屏风。这个专门收摄人的妖器范围广大,足够那些人分隔开来“存储”在不同地方。不过“存储”时间不能太久,否则难免变成死人。 至于万休与浮城的约定也因此做了变动,具体情形白璧无瑕想说,但被白选拒绝听。什么事该掺合什么事要避开,她很清楚。 “谈完了?”白选笑眯眯地问万休。 万休刷地打开扇子轻摇,倒是副风流倜傥的模样。他点点头,也笑着说:“白少尉有何要求?” “阻止钟木兰去修士盟。”白选冷笑着说,“你已经拉拢到那么多帮手,不缺老太太一个。她人都老成那样了,只怕也帮不了什么忙!” “据我所知,她如今已然身处修士盟。再者,白小姐似乎不好干涉钟大法官的复仇之举吧?”万休不慌不忙,一点也不怕白选翻脸,“她此去修士盟,确实是为了给元学森报仇。并且,若得不到我们的帮助,她这仇还不见得能报得了!对方不仅是修士盟元老联席会的大长老,还是修士盟修为最高深的神祭司。当年正是这位神祭司亲自出手给元学森下了一种很偏门的毒咒之术,就连浮城的城主大人也无法解除。” 白选沉默了。如果复仇之举当真是钟木兰自己决定的,她确实没有立场去阻止。也许这个仇恨放在钟木兰心里已经很久很久,老太太时刻等着手刃仇敌的那天来临。想起大法官满是皱纹和细小伤痕的老脸,她心里酸楚不已。是独善己身,还是前往修士盟助老太太一臂之力,她要想清楚。 “这件事回头再说。万休大师,请你记住,你能得到那名灰袍大魔法师和黑袍的帮助,是因为这台机甲的缘故!希望事后你开出的价码能让我满意,否则我绝对不介意给你们的‘大业’添点乱子!”白选控制住看见梅家祖孙就生出的烦躁之意,毫不客气地威胁万休。 “就是。你刚才所说的不过是给予浮城的代价,小乖这里你可别想混过去。如果不能让她满意,我们的交易也会有些变数。”白璧无瑕从旁帮腔,与白选交换默契眼神,“你要干的都是刀头舔血的买卖,咱们不能吃亏。” 万休呵呵笑了两声,连声说:“少城主尽管放心,某务必让白小姐满意。” 暂时达成协议,一行人在万休的指引下继续往前走。白选不清楚机甲说话要不要耗费能量,她琢磨了半天还是熄了勾引皮皮继续发声的念头。来日方长,现在最要紧的是拿到东西然后离开这个越来越深入地底的洞穴。 现在离地面起码有百米远了吧?跳下又一处十数米高的地下断崖,白选隐约听见了澎湃涛声,猜测这儿已经到了海下。此时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左右两边望去看不到尽头在哪里的石笋丛林,这些石笋高的几乎顶到这处大洞穴的顶部,矮的也有两米左右。 万休指着石笋林对面像是挂在洞穴顶端的黑乎乎洞口说:“进去洞中就有一扇门,但那扇门如果没有‘黑洞’异能就无法打开。”他也长出一口气,按小梅花笔记内容,出现了石笋林就到了地头。 白选有几分激动,门后假如真的是一个文明遗迹,不知道将自己会有怎样被震撼的经历?那个文明遗迹里还有没有如同这台微型机甲一样厉害的武器?也许会有一堆湮灭手枪? 她正浮想联翩,不妨机甲径自迈开脚步向那石笋林走去。机甲显然很熟悉这个地方,速度又奇快,不等白选反应过来它就绕到了石笋林后面,矫健如猿猴一般往山壁上攀爬,目标自然是那处山洞。 白选忽然听见白璧无瑕焦急叫声。她扭头一瞧,吃惊地张大嘴,却见后面那些人居然还在石笋林里绕来绕去。白璧无瑕跳着脚叫白选,但看他那神色似乎根本没发现白选就在他面前不足三十米远的地方。 她闹不明白,如此修为的大妖修士们怎么不直接飞过来或者踩着石笋的顶端跑过来,一个径地在里面转什么转?(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49章 绝对黑暗(九月欠更之二) 这是九月欠更的第二章,八号中午之前粉票还是双倍,大嚎一声,求粉票求正版订阅哇。。。 ----- 眼睁睁瞧着白璧无瑕在石笋林里瞎转悠,白选估摸着那地方定然有古怪。她试图让机甲停下来,却只能被动地随着机甲越爬越高。被机甲牢牢抱住,她一动不能动,只好大声告诉白璧无瑕,她已经过了石笋林。 白璧无瑕不再大声疾呼,侧耳倾听片刻,焦灼的神情终于镇定下来。他大声喊:“小乖,我们被阵法困住了,你自己要小心!” 原来如此。白选坐得极稳当,可以不时扭头去望后头那片石笋林,很担心白璧无瑕会偏离正确方向越走越远。偏偏皮皮不肯停下来,它显得非常急迫——从靠近石笋林的那刻起,它就不停发出金属摩擦得很激烈的那种声音。 “皮皮,你怎么就不等等无瑕呢?”白选无奈地敲它外壳,只得到沉默以为回复。在即将到来的大震撼里,她很想与白璧无瑕共同领略不同文明给予人的冲击。由皮皮和微型机甲来看,这冲击绝对给力。 机甲手脚并用,带着“咯咯嘎嘎”动静爬上了山壁,一跃而入黑黝黝的洞口。白选真害怕机甲会忽然散架,她已经瞧见了很多处有即将脱落征兆的部件在摇摇欲坠。不知是方才以及很久之前不明次数的战斗所致,还是因为年代太久远?要是把车行那家伙带着就好了。 这个洞口很逼仄,没有任何人口修整过的痕迹。它完全就是由不明原因的塌陷而形成,机甲必须躬身才能勉强钻进去。白选被机甲保护得很好,别说身体挨着蹭着哪儿,就连从洞顶掉落的灰尘都被隔绝在金蓝色的光罩之外。 她牙疼地看着机甲几乎是强行挤进洞里去,不禁猜测这个洞口其实就是被这么硬生生挤出来的,挤着挤着也就有了路。与其说是路,不如说只是条通道,很长很窄的通道,长到以机甲的速度,白选都等得要昏昏欲睡的程度。 好容易“咚咚咚”有催眠效果的脚步声戛然而止,白选猛地睁开眼睛,她眼前果然出现了一道门。这也能叫门?根本就是个随便拿什么东西挡住的狗洞么? 啊呸呸!不是狗洞,就是门!只见一个缺了角的六边形片状物斜斜靠在门前,缺口有微弱白光透出。可是这个高度最多一米的门相对于机甲的身材来说也太小了点。机甲是怎么进进出出的?还是说它其实从来没有在这儿进进出出过?那它是打哪儿来的? 被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绕得脑子糊涂,白选深深地呼吸,讶然发现空气还挺清新。应该说,从那扇门里逸出的空气清新且带着暖意,而自己身后却是阴凉潮湿的气味。 把白选放在地上,机甲佝偻着高大身体立在门边一动不动。她眼前又出现了金蓝色的皮皮,它的身体在昏暗的通道中明亮夺目,将这方小天地照得亮亮堂堂。 伸手巴掌,皮皮落在白选掌心,亲昵地用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把皮皮举到嘴边,重重地亲了它一口,白选托着它快步走向那扇门。 皮皮享受了甜蜜的亲吻,在白选掌心打了两个滚,掉转身子,头朝前、尾冲后,竟以一种庄严肃穆的姿态迎接那扇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门。 走得近了,白选才发现六边形的门是一块亮闪闪的蓝色金属板。她瞧不出是什么金属,甚至不能肯定它是不是金属,只是觉得它有金属色泽罢了。抬手指敲了敲,发出很清脆的声音。 蹲下身体,白选研究着这块金属板上绘着的花纹或者说是符号,总觉得眼熟。她猛地一拍脑门,这些符号分明与戒指项链上面的符号差不多形态嘛!她暂时分不出金属板上有没有符号与戒指项链上相同,但能确定它们是同一类型的符号。 这些也许就是自己将要去到的这处文明遗迹的文字,是外星人留下的吗?或者说是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在这颗蓝色星球上蓬勃发展过的史前文明的文字? 在白选前世就有史前文明和外星文明之说,反正她是抱着且信且疑的态度。还是那句话,没有亲眼见证过的事物,绝不代表它就不存在。连末日都能发生,这世上还有什么不能出现的事物? 不过,这扇根本就没有锁的门看上去很好进,没有万休和尚说的那么可怕。白选摸了摸金属板两端微凸起约两寸的边缘,双臂张开,恰好能够一左一右把住。使劲缩回胳臂,她把金属板往自己怀里拉。不动。 挑了挑眉,白选运了十足力气,再拉。仍然不动。皮皮附身,力量异能上手,再再拉。还是不动。她沉住气,戒指用上,力量异能被增幅,再再再拉。 这块金属板是有多重啊?!白选龇牙又咧嘴,手指被磨得通红,两侧边缘虽然不尖锐,可也磨得她皮肤生疼。皮皮在她掌心乱打滚,显然高兴坏了。白某人哭笑不得,小东西嘲笑起她来是真不给面子咩。 见皮皮扭头对自己摇头又晃脑,昂首挺胸踱步,好一幅成竹在胸的自信模样。白选赶紧拍马屁:“我们皮皮最厉害,快点大显身手吧!” 仰首无声咆哮,皮皮腾身而起浮在半空。它金蓝色光芒暴涨,将白选整个人都笼罩在内。白选咬着牙又去拉那块金属板,仍然拉不动。但是,当金蓝色光芒落在金属板上,那些玄奥的字符凡是被金蓝色光芒照耀,便一个接一个,如灯盏一般被点亮。 所有字符都放出金蓝色的光芒后,白选微微一用力就把金属板拉开。她就像拔出个瓶塞,即便塞子的一端只是斜倾,没有完全脱离“酒瓶子”,但露出的白光洞口也足够人进出。 先深呼吸数次,白选还特意闭上了眼睛,这才弯下腰扶着金属板被拉出来以后出现的纤长金属扶手慢慢钻进去。 首先,她有暖洋洋的感觉,似乎有光射在她脸上身上。又有轻风在吹佛她的短发,她在想这莫不是个风和日丽的地方? 其次,耸了耸鼻子,她嗅到了浅淡的香味儿。不是特别香,不注意就不能捕捉到。可若是深嗅一口气,就觉得清香沁人肺腑,令人浑身通泰、精神振奋。 现在,慢慢睁开眼睛,看看这个神奇神秘的文明遗迹吧!霍然睁开眼,白选飞速环视四周,瞬间目瞪口呆。她嘴巴紧紧抿住,满脸被欺骗被当成猴耍了的表情。 这是个最多十平米的房间,雪白的墙壁,地面是雪白的能映出人影的不知名材质地板。头顶封闭,不见丽日;无门无窗,带着香味儿的空气从何而来?绝对不是刚才过来的山洞。 扭头一看,白选吃惊不小。那扇六边形的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雪白墙面上用繁复得让人眼晕的符号描绘的一个陌生图案。缺损残破会透白光的空隙什么的,没有。室内陈设,对不起,举目空空荡荡,也是啥都没有。 巨大的心理落差导致白选此时心理极端不平衡,她抓狂地在室内走来走去,趴在墙上地面敲敲打打,试图寻找到传说当中的机关暗室通道诸如此类。要命的是,那扇六边形的门没有了,她该怎么出去? 这是最要紧的事儿!出不去,这里啥也没有,岂不得饿死渴死寂寞死?她忽然惊慌失措,心想难道万休死秃驴是把自己骗到这儿来送死的? 对了,皮皮呢?白选发现原本立在自己掌心的皮皮不知去向。她的心揪成一团,捶着地面大声嚎叫:“皮皮,皮皮你在哪儿?”就算要死,也得和皮皮死一起啊! 离了皮皮,白选只有破魔闪电可以用,但在这间空房子里显然不起任何作用。她喊得嗓子也哑了,始终没有回应。成大字形瘫软在地上,她尚未绝望,只因她相信皮皮。 等,此时只有保存体力等下去。也许皮皮必须先去做什么事情才会来见她,它方才那么急,不是吗?也许只要自己睡上一觉,它就回来了。 下意识抬腕看表,白选强自镇定。表停了。她现在不知道几点钟,只能估摸着大约快到了中午。这么一想,她的肚皮立刻咕咕乱叫。 深呼吸,镇静,事情肯定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皮皮会回来的,你要相信从来不掉链子的皮皮。白选转了个身,继续深呼吸,告诉自己这个时候不能浪费一丁点体力。她催眠自己,努力做到心若止水,慢慢的,睡过去。 蓦然睁眼,大瞪着同样雪白的天花板,白选问自己,你睡多久了?怎么肚子不觉得饿?又想,还好有光。如果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光消失无踪。 伸手真正是不见五指,白选重新闭上眼睛。睡觉。 她默默数到了三百,大约五分钟,徐徐睁眼。四周仍旧是不见五指的深沉得让人恐惧的黑暗。这种黑暗意味着没有丝毫光线透进来,否则她的眼睛至少能捕捉到隐隐绰绰的影子。绝对黑暗。 这就是传说中的小黑屋吧!白选苦笑,深呼吸,告诉自己镇定,皮皮会回来。睡觉。(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50章 貔貅 青龙 机甲 “我是一只小貔貅,咿呀咿呀哟!” “星海广阔任我游,咿呀咿呀……哟!” 这歌真够幼稚的。白选捂着脑袋坐起身,眼皮刺痛,有光!她大喜,赶紧睁眼。幸好没有心脏病。这是哪儿?就是重生都没能让人有如此惊讶的感觉。 星海。呈现在她面前的是由无数星辰汇聚而成的海洋。这不是比喻,是陈述。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知道这儿是星海,却就是清楚所处之地名为星海。 头顶、脚下,八荒六合,举目所见,全部是或明或暗或大或小形状各异的星辰。或者丑陋或者美丽或者平淡无奇,颜色也各不相同。 按照白选的理解,那远处黝黑、近处深蓝的幕布应是太空,而这些星辰则是太空中的天体。只是她前世重生之后习惯叫它们星星,这儿便是一片星之海洋。 等等!白选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立刻失声尖叫。她看见的是什么?这是人类的身体吗? 蹄、爪、鳞片。差点晕厥过去,一觉醒来她居然又换了个外壳?淡定、镇定,“呯”,似乎被谁推了一把,白选不受控制地以前蹄跪倒、大头啃地式摔了一跤。 “我是一只小貔貅,咿呀咿呀哟!” “星海广阔任我游,咿呀咿呀……哟!” 排着队、唱着歌路过白选的是十头体态威猛的异兽。它们高昂着头,尾巴呼呼甩动,灰白毛色在星光印照中纤毫毕见。它们有龙头、马身、麟脚,头顶正中或长着一只角或相对的两只角。 它们的模样咋这么熟悉呢?刚才这些家伙唱的是“貔貅”?!吓了一跳的白选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身体,灰白毛色、马身、长着鳞片的四蹄。别别扭扭地向前迈步,咦,走得挺稳当嘛。难道说刚才那一队全是貔貅?现在自己也成了貔貅?皮皮?!囧。 前面那十头体型与白选差不多大小的貔貅哼哼唧唧唱着歌儿,四蹄若踏云,在根本没有落脚点的虚空中漫步。它们摇头摆尾,步伐轻盈矫健,看着就知道它们有多快活。 身后又是大力袭来,白选这回感觉到了偷袭,迅速蹦到旁边,转身一瞧,面前是堵飘扬着灰白丝缕的墙。她退后十数步,再仰面望去。一头体积是她上百倍的大貔貅正垂首望着自己,那双不时滑过金色流光的大眼睛里清清楚楚地盛满了慈爱。 呆呆地望着这头大貔貅,白选的眼泪不受她控制地涌出眼眶。她的泪珠竟然也是金色的,一滴一滴飘浮在虚空中,似小星星般四散飘去。 大貔貅抬起前蹄,轻轻的拨了白选一下。于是她无来由地知道,它在催促自己往前走。前面那些……是同伴吗?或者是兄弟姐妹?这个疑问从她心底浮出。 这具貔貅身体似乎不受白选意志的控制,在她还没决定要怎么办时,身体便蹦蹦跳跳地跟在这头大貔貅身旁,快快乐乐地追赶前面那队小貔貅。 白选想张嘴说什么,没有声音。她这时才发现,除了那隐隐约约的“咿呀咿呀哟”的歌声,四周皆静谧非常。并且这歌声也不是从耳中传入脑海,而是直接在她脑子里响起。现在她一有所悟,歌声立刻消失。 如同她进入所谓的文明遗迹雪白房间之后,四周听不见半点声音,就连心跳声——她自己的心跳声也没有、呼吸声同样没有。这种死静自然不会有任何宁好感觉,令她充满了恐慌。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蹦蹦跳跳远去的一队小貔貅和自己身边迈着安然步伐的大貔貅,白选真以为自己在做梦。是在做梦吗?她忽然愣住。 迟迟疑疑抬起前蹄放在嘴里啃了一口,啥感觉也没有。不对,瞧瞧这覆满鳞片的蹄子,能啃出痛感来才怪。但是小牙与鳞片相接触时冰冷坚硬的感觉又是实打实的。 眼见大貔貅走出去老远,白选飞快环视四周。星光灿烂,可是黑乎乎的虚空却令人胆寒。她蓦然打了个寒噤,一股不知从何处来的胆怯之意窜上心头。 为什么要害怕?白选觉得很莫名其妙。因为皮皮的缘故,虽然这些大小貔貅看上去都不是善茬,但她一点也不怕,反而对大小貔貅们有很亲切亲近甚至是亲密的感觉。她明明知道自己是人类,却不知怎么很快就把自己当成了大小貔貅队伍中的一份子。 前面那大貔貅转头,张开嘴似乎叫了一声,白选听不见声音,却能知道它又在催自己。兽类也可以有丰富的面部表情,大貔貅的脸上此时就写着“焦急和狐疑”。不敢独自待下去,白氏小貔貅赶忙四蹄如飞,三窜两窜就蹦到大貔貅身旁,她这莫名其妙来的身体自然之极地用小脑袋轻轻蹭了蹭大貔貅的腿。 火光四射。白选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成了纵火犯。那大貔貅原本低头爱怜地看着小东西,突然变得神色紧张。它巨大头颅左右张望,颈部毛发根根炸起,隐有电光飞窜于全身。 白选虽不明所以,但她看多了荒兽,自然能猜出大貔貅这是在警惕着什么。她的意识想暂时躲藏,以观究竟再做打算。可惜这具小身体与她意见相左,似乎有一种本能驱使着它,不仅没有躲避,反而与大貔貅并排站在一处。 虚空无声,遍布大大小小的星辰,它们或者一动不动,或者旋转不停,也有自转的同时绕着别个星辰公转,还有的其实就是灰暗无光的大疙瘩。它们离得很远,但又似乎很近。不停有似流水般的或红或黄或绿雾状带气体从它们中间绕行。也有飞速滑过的流星,在虚空中留下一道道色泽明亮的光带。 这究竟是神马地方?当真是太空?星辰?天体?那为什么传说当中的貔貅能够在这儿生存?它们又当真是貔貅?那会不会有龙、凤凰、麒麟等等传说中的生物?此时大貔貅又在警觉着什么,它为什么不再继续往前跑? 正胡思乱想着,眼睛猛地一花,白选呆滞地瞪着远方。那儿正盛开耀目如火树银花的大片银光,她亲眼看见从更遥远的虚空中窜出一条不停翻腾飞舞的青色蛇类生物,那莫非是……一条龙?!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白选激动了。就算此时身处诡异境地,她也同样心潮澎湃。一队貔貅过去,又出现了一条鹿角峥嵘、长须飘扬、四爪浮空的真龙!还有会什么奇异生物等着自己? 只见那条青龙夭矫盘旋的修长身躯快速飞舞,给予白选它已然以身化风无迹无形之感,但并不妨碍她在一阵阵银色光弧中捕捉到它越来越清晰的面容。 骆头,蛇脖,鹿角,龟眼,鱼鳞,虎掌,鹰爪,牛耳。当真是华夏裔后人们百般尊崇的真龙!此时在青龙身后,还有一道流星般的红光紧追不舍。 那道流星不时迸射出一团耀目红色光华轰击在青龙修长优美的身体上,暴出阵阵夺目的光亮。白选惊讶地发现,青龙在虚空中带出道道虚影的身体很有几分狼狈的味道。 蓦然,青龙急窜的身躯上蓦然亮起一大团夹杂着红银色泽的强光。它停滞了一息,速度突然减缓。但紧接着它蜷起身躯,银亮光弧在它通身一阵剧烈闪动。猛地,它弹簧似地舒展修长龙身,一道闪电般地银光直奔它身后那颗红色流星。 银光与红光碰撞,溅出不可计数的光团。有些光团打在那些天体上,或者直接击毁天体,或者引起连环爆炸,也有的天体岿然不同。 白选也终于瞧清楚,那红色流星是一个浑身被红光笼罩的身高绝对不逊色于大貔貅的人形“变形金刚”,也许是机器人也许是机甲,总而言之就是诸如此类的金属型物体。她觉着它和那台微型机甲的模样很相似,都是人形。 看现在的情况,这台机甲在与青龙大战,似乎机甲占了上风,但也许青龙这是在战略性游走?白选看不大懂,此时从她睁眼发现变换了时空起以来最深沉的恐惧攫住了她的灵魂。她不明原因可就是害怕,即便死撑着没有躲藏,然而整个身体都在瑟瑟颤抖。 接下来发生的情形更是令她惊慌,大貔貅忽然探头伸出舌头重重地舔了她一口,而后头也不回的奔跑向前,加入了机甲与青龙的战团。 只剩下她这么一小只孤零零地立在虚空中。相比起青龙与遍体闪烁着红光的机甲,她都太小了,小得绝对可以被龙一爪子拍翻或者被机甲用两根手指捏死。 不对,不对!自己的身体怎么在升高?白选清楚地记得左前方的那颗腰上围着一圈白色光环的大星在两点钟方向,但是现在它在向三点、四点钟方向消失。 身后是彻骨的寒意,白选战战兢兢地回头望去,只看见足有自己身体那么大的两只冒着蓝光的眼睛。被捏着颈部,她被又一台黑漆漆的机甲给拎着狂奔。她不由自主张大嘴,发出一声她自己听不见的咆哮。 帮着青龙与机甲打成一团的大貔貅,猛然回头愤怒的一瞥,是留在她意识里最清晰的画面。(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51章 我看见了我 怅然叹息。白选慢慢爬起身倚墙而坐,原来那真是一个梦。真实的几乎就骗过她的梦,一时竟让她无法分辨她究竟是白选,还是那只被掳走的小貔貅。 也是奇怪,昏天黑地不知过去多久,她居然不再感觉饥饿,也不渴。空气中依旧飘浮着若有若无的清淡香味儿,她此时精神饱满、浑身上下都是劲头儿。也不知道确实是身体通过某种她不知道的途径得到了能量补充,还是她此时都是错觉? 再度环顾这个雪白的房间,此时又有了光线,柔和温暖的橙色让她很舒服,不再觉得自己身处彻骨冰雪之中。白选站起身活动手脚,告诉自己要沉住气。 皮皮还没回来,破魔闪电还在,镜子虽然能召唤出来却无法与白璧无瑕联系,腕式电脑的时钟和定位功能全部失去。她琢磨着,这个地方是不是有类似于晶波能量场的什么玩意干扰了所有仪器法器的使用?这个地方简直就充满了谜团。 白选重新开始仔细摸索房间的每一寸地方,一边摸索,一边数数。这个鬼地方似乎自有昼夜交替的规律,有光时便可当作白昼,陷入绝对黑暗自然就是夜晚降临。感觉疲乏了,她就直接躺下休息。她对那个奇特的梦深怀好奇之心,当时是惊慌恐惧的,但一旦确认只是梦境,她倒是希望能再看看后继。也许这是此时,她唯一能让分散自己注意力的事情。 黑暗再度来临,白选倒头睡下之后,果然再度进入不知谁的梦中。她在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身处的地方之后,不无嘲弄地想,我成了盗梦者或者进入哪只冥想盆了吗? 这次,她依旧是她。除了衣裳干净整洁,没有如同真实的自己灰头土脸外,她没有任何改变。此时她站在一间房外的走廊里,四下很安静。这儿与白选在天舟共和国所看见的高楼走廊没有什么区别,也许墙壁的材质和头顶如猫眼般的灯盏很有点不同。 她张望四周,往前十几米可见上下楼梯,往后不见走廊的尽头。她左手边三四米远是一扇泛着紫莹莹色泽的门,右边则是一长排装着茶色玻璃的窗户。 迟疑片刻,白选在门和窗户之间还是选择了窗户,她想看看这栋楼外面的世界。刚刚迈步,“呯”的一声重响,距她数米远的一扇窗户变成碎片纷纷落地。紧接着从窗外探进两只乌黑巨大的螯足,足上遍生不时闪烁雪亮幽光的针状茸毛。 窗户被打破,仿佛同时打破了声音障壁。几乎是同时,巨大的喧嚣声响从外面传进来。暴炸轰鸣声音、尖锐刺耳类似警报式的声音,还有杂七杂八白选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能发出的各种令脑袋晕眩的怪声,如海浪般汹涌而入,差点把她顶个跟头。 先别管这些突如其来的嘈杂乱音,白选被已经从窗外跳落在地的长有四五米、宽也有半米的巨型甲虫吓了一跳。她忙不迭躲开甲虫行进的路线,顺手往腰上摸。那儿空空如也。她反应过来,这是梦,梦里她没有武器,也没有异能。那么既然这只是个梦,对着自己耀武扬威的丑陋巨型甲虫其实应该看不见自己吧?! 的确无视了她,甲虫飞快地捣腾着九对节肢,带了“铿铿铿”的古怪声音,高扬两只前螯在走廊里爬行。路过那扇紫门时甲虫发出更急促的“铿铿”声,直接用坚硬的三角形头颅不断撞门。不知是甲虫的力气太小,还是紫门更坚固,总之它撞了三四下那扇门一点反应也没有。 哪怕明知自己不会有危险,白选也不敢靠得太近,她心想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巨型的昆虫,生物变异?窗外动静越来越大,她仰头能看见空中盘旋着很多不明黑点。快步跑到窗前探头一瞧,她的眼神立刻呆滞,呼吸也变得紧张。 这是怪物进城了吗?对面高入云霄的大楼表层正蜿蜒而上数十条密密麻麻的多足生物,若是头尾衔接起来,其长度足够把那栋大楼丈量好几次番。 而街道上也满是增肥增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各式昆虫,她只能分辨出极少数种类,绝大多数都是她前世今生从未看见过听说过的陌生生物。梦中的这个世界看来很不太平哇!瞧着这些摩天高楼和散落四处的交通工具,科技程度应该不会很低吧? 忽然有一声特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就算白选其实不会受到环境的影响,她还是觉得这栋楼在剧烈摇晃。踮起脚尖靠在窗台上,她探出去大半个身子瞧热闹。 没功夫理会自己的身体居然离奇地没入墙壁,白选被前面交战双方的怪异形状夺去全部注意力。一台四肢着地也有十几米高的兽形金属怪物,正与一个长着蝴蝶式透明羽翼的女人乒乒乓乓打得热闹。 兽形金属怪物除了外表披着层金属的壳,其余动作皆如有血有肉的生物一般敏捷灵活。它弹跳能力惊人,一跃起码有几十米高,落地却悄然无声,只有地面剧烈的震荡能说明一切。 与金属怪物交手的女人,其身高至少有五米,巨型得让白选头皮发麻。这女人面孔娇美、身材火爆,身上只在重要部位裹着如云似雾的轻纱,不时有绿莹莹的粉末从她的羽翼上洒落。粉末亮闪闪的如同莹光,就是大白天也很显眼。不管粉末落在金属怪物还是建筑或者地面之上,都会立时冒起渗人灰色烟雾。 最让白选瞠目结舌的是那位巨型美女的前额生着一对长长的触角,在她战斗时触角神经质般抽搐不停。再看看那对扑扇着的蝴蝶羽翼,不得不令人想起蝴蝶女妖精。 白选收回惊讶目光,转身看向已经不再有撞击声的紫门。此时门户大开,甲虫很有可能已经闯进去。她屏住呼吸侧耳聆听,试图听见什么声音。然而方才那只横冲直撞的甲虫似乎根本没有造访过,那个房间里面安静如常。 实在是太反常了。白选望着完好无损的紫色门扉,踌躇片刻,还是大着胆子走过去。与此同时,从那扇门里也走出来一个人。 这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岁数不超过二十。还带着些婴儿肥的鹅蛋脸,英气十足的墨眉,圆滚滚的眼睛,直鼻,大小适中的嘴,脑后是发尾及颈项的马尾辫。她穿着颜色暗涩的连体紧身蓝衣,一只手握着手枪,另一只手拖着那只甲虫。 白选直勾勾地盯着这女孩子,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会看见自己——前世的自己。 我看见了我,还是前世大约读大学时年轻的我。难道这个梦其实是我自己的?这怎么可能!白选瞬间被这个猜测给砸懵了。不对不对,只是一个容貌极其相似的人而已。可是,为毛这少女左边耳后也长着一粒红痣? 白选机械地转动脖子,目送这名少女走到窗前把那只甲虫扔下去。少女脸上是平静得近乎于麻木的表情,看也不看外面火爆的交战场景,径自走回那扇紫门。 抢在少女之前,白选先飞窜进门。她现在什么也不去想,多了解些情况再说。贴墙站好,那少女在眼前走过。她清楚无比地看见少女鼻边有数点雀斑,她模糊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似乎为了这些顽固讨厌的东西大伤脑筋。 忐忑不安地跟在少女身后,白选进入的这间房陈设甚为简单。除了必要的桌椅床柜之外,面积不小的室内没有太多东西。床对面的墙上挂着壁式屏幕,她猜测应该是电视或者可视电话之类的东西。 书桌上很干净,摊开的笔记本旁搁着一支笔。白选凑近去看,本子上的字迹清秀工整,字里行间几乎没有涂改,但她对这些鬼画符很无力。 眼睛蓦然瞪得溜圆,这些字的结构如此熟悉,分明与女王套装戒指项链上的符号出自同样的文字体系,和进入雪白房间之前那个金属门板上的字符也是同类! 难道梦境中的这个地方与所谓的文明遗迹系出同源?白选试图用手去翻笔记本,她的手却无法触摸到实物,就像方才她的身体没入窗台墙壁中一样,手指伸入虚空。 这个梦实在太真实了,方才所见所闻与亲身经历一般无二。甚至因为重后的经历,白选面对那些巨型昆虫有惊讶却没有恐惧。对她来说,战斗是平常事。她忽然想,我在看着荒兽时的表情,是不是和这少女一样,平静得近乎麻木? 怀着无法言说的忧惧,白选在这间房里团团乱转,很快就搞清楚了房间的格局。这儿很像资探公会的单身宿舍,一间房带一个卫生间。 这位少女生活很简朴,衣服就是那么七八件,反倒用了一个很大的柜子陈列着诸般类似武器的东西。譬如那把小手枪、偶尔掠过寒光的匕首、用不知名材质打磨出一个个小环再串起来的长鞭。 白选很烦躁。她转身定定凝视着平躺在床上,戴着头盔不知在干什么的少女,心想,你怎么会和我长得那么像?!还不是今生与元启森那种因血缘的相似,你简直就是前世另外一个我!就连平躺着睡觉时 第352章 悲伤城市 也许存在两个互不相干的世界,其中各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你,只是这两个你永远都不会见面,自然无从知道彼此的存在。白选前世听说过这种理论,它就是所谓的平行宇宙说。 她在这间房里一眨也不眨地观察那名少女,悲苦地发现此人不仅容貌,而且很多动作都和自己一模一样,譬如在思考时不停地转笔。于是白选脑子里才跳出了平行宇宙的概念,并荒唐地发现自己竟然有点相信这回事。 茫茫然地傻坐了不知多久,她一时想自己进入的这个人的梦为什么会有前世的自己,一时又琢磨文明遗迹与这个梦中世界又有什么关系?想得她脑子沸腾成开水也没得到有价值的结论,因为目前这一切都似乎只是个梦。 梦里的场景人物事情都有可能是假的,当然它也有可能是真的——假如这个梦其实是谁的记忆!白选不敢再往深处想,这种事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果断中止自己的胡思乱想,白选咬牙切齿地想,这就在于哪位高人的梦!她在房里走来走去,努力平复心情。忽然,床上小憩的少女坐起身。与此同时,墙上挂着的屏幕骤然光亮,显示出了图像。 白选看见屏幕里出现了一头巨大无比的异兽。她倒吸了口凉气,这不是那头大貔貅么?呃,其实也不能确定就是梦里见过的那头。毕竟在她眼里,所有的貔貅都长得一个模样。 龙头、马身、麟脚,屏幕中的大貔貅飘浮在半空中。它硕大的头颅上满覆着蓬蓬松松的毛发,高空中劲风凌厉,两只尖角在零乱的毛发里探将出来。白选发现这头大貔貅似乎受了不轻的伤,从它身上滚滚滴落金色的血液,有几个地方皮肉翻卷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大貔貅昂首咆哮,四蹄踏风从空中直冲而下。它的身体对于那些高楼大厦而言也太过庞大,四蹄轻轻一踩,就有数栋高楼轰然倒塌,烟尘滚滚。行走在这座繁华的城市中,它就像闯进了玩具城,哪怕是脚步都能给这些脆弱的建筑带来巨大伤害。 缓缓转动着脖颈,大貔貅极为人性化地露出悲伤表情。它眼里骤然亮起夺目金光,随着喷薄而出金色闪电的是大颗大颗的金色泪珠。它满怀悲伤的同时也有滔天的恨意,大片金色闪电向四面八方成圆形扩散开去。无论是不是它真正的敌人,只要被闪电劈着就是化成灰烬的下场。 一颗泪珠落于一栋起码百层的高楼房顶上,金色水流如瀑布般倾泻,轰隆隆震响。金色水瀑变成地面一片汪洋时,那栋高楼也消失无踪。城市中不断有无比纯净的金色湖泊出现,取代了原有的建筑。 白选由屏幕中从头至尾旁观了一座金色湖泊的诞生,她呆滞地不断问自己,这是神马世界?!这是哪位高人的梦境啊?! 屏幕画面一闪,泪流不止的大貔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容焦急的男人,哇啦哇啦说着什么。白选听不懂,但莫名就是觉得这种第一次听见的语言耳熟。只是不等那男人把话说完,屏幕连连闪烁,随即灭了光。 屋里死寂一片,白选扭头去看那少女,却见她脸色发白,胸脯剧烈起伏,牙齿将嘴唇咬得沁出了血珠。蓦然室内又响起声音,白选扭头找了半响才发现了屋顶角落里的黑色机器。 这机器里定然讲了些什么,因为这少女立刻跳下地冲到了衣柜前。她从底层拉出一只皮箱,打开后取出一套黑色衣服和一只小巧头盔。白选看得出少女貌似镇静的神色中其实隐藏着深重恐惧,但这少女的动作却不见慌乱。 少女动作很快,十几秒钟就穿戴停当。她现在这身衣服显然是战斗服,头盔戴上之后连她的模样也看不清了。她把小手枪别在腰上、匕首插进靴子里,长鞭盘在腰间,再扛了一挺面相狰狞的重型长枪,最后还小心翼翼地从书桌里摸出三枚画了飘逸符号的玉石。 对着屏幕中隐约能看见的自己做了个加油动作,少女出了门。白选慌忙跟上,这少女不知道是不是练了什么功法,速度快得吓人。白选刚跑出门外,就只能捕捉到闪过墙壁拐角下了楼的身影。 不单是那少女,此时从走廊旁的门里接二连三蹦出带着各式各样武器、与少女差不多穿着的人们。这些人根本不坐电梯,直接跑楼梯,白选估摸着这样速度还快些。 裹挟在人流里晕头涨脑一顿急奔,转弯再转弯、下楼再下楼。白选心里直叫苦,身旁这些人的穿着几无二致,除了分得清男女,她根本不知道刚才那少女跑去了哪儿。眼花缭乱间,她瞧见前面那个腰里盘着长鞭的苗条背影看着熟悉。毫不犹豫地穿人而过,她紧紧把人跟住。 他们急三火四带了武器去干什么?又穿着统一制服,莫非是军队?虽然没看仔细,但是认真瞧瞧,并且从音色还是能判断出他们的年纪都不大。 到了楼下,白选紧盯着那条长鞭不敢稍离。到处都是人,她此时来到的地方并非窗户外的街道上,应该是这栋楼的另外一面。这儿是由五栋楼围绕起来的大院落,道旁有绿树花圃坐椅什么的,从楼里涌出越来越多的人围在院落场地里。 数声尖锐哨响,人们乱成一团,实际在找寻自己的队伍。不过几分钟,所有到场的人就排成了整整齐齐的方阵,随后还有零星出现的人们也能很快地找准队伍加入。 不一会儿,连连从天而降许多飞行器。人们按照顺序一个接一个钻进飞行器离开,这期间没有人吵闹着要先走,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白选感觉到了压抑,她看不见人们的表情,但知道他们就是一座座活火山,只等爆发。 火山爆发针对的对象几乎可以确定有那头哭泣的大貔貅,白选心里蓦然酸楚。前一个梦里她就是一头小貔貅,结果被某台机甲趁着大貔貅打仗时无耻地掳了去。现在这座城市里出现了一头悲泣的大貔貅,这不能不让她联想到某些东西。莫非大貔貅其实是在找那个小家伙? 她越发弄不懂,科技如此发达的世界怎么会有巨型甲虫横行,怎么会出现传说中她那个世界的祥瑞生灵?更加让她难以理解的是,当她随着少女钻进飞行器飞到半空后,在飞行器旁边还不时出现御剑御器飞行的疑似修士。 祥瑞生灵、机甲、蝴蝶女妖精、修士。白选脑子成了糨糊,再一次揪着头皮问自己,这到底是神马世界?!到底是哪位高人做的哪个白日梦?! 在半空俯瞰地面,一东一西两个方向都出现了体型硕大的貔貅。此外,那些巨型昆虫还没有完全消失,又增添了许多巨型兽类生物。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除了人类的飞行器和修士的飞剑法器,还有许多长着翅膀、有人类外形也有昆虫表征的奇怪生物。 人形机甲或者兽形金属怪物四处出没,不是与巨型昆虫打,就是和天空中的类人又类昆虫生物打,但机甲的敌人不包括飞行器和修士。 有四台白选曾经在虚空中见过、几与大貔貅身高媲美的巨型机甲正分头赶往东西两个方向,沿途不与任何对手交战。如果她没猜错,这四台机甲是去对付两头大貔貅的。 蓦然数声龙吟,又有几声清越鸟唳,白选趴在飞行器的透明外罩前往外看去,惊得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却见更远的高空,盘旋着一白一青两条腾云驾雾的龙以及两只羽毛五彩缤纷、翩跹飞翔的凤凰。 龙凤之后,紧紧跟随着一支由十几头异兽组成的大部队。这些异兽白选认不大明白,估摸着只怕也是了不得的存在。它们正在围攻一艘遮天蔽日般庞大无伦的战舰。 白选从来没有见过能够在天空中飞行的船舰,今天可是开了眼界。她乘坐的飞行器哪怕飞得再远都能看见那艘把大半个天空都遮住了的巨大战舰。 龙凤异兽队伍的成员也尽皆是巨型身形,然而比起这艘战舰却还是远远不如。龙吟凤唳异兽各种咆哮声震九天,战舰任由它们攻击,自顾自缓慢地转动着巨大舰身,似乎在掉转方向。 事不关己的白某人看得津津有味,低头关注了一会儿大貔貅与机甲的混战,仰面朝天又后悔错过了龙凤异兽将战舰轰出大洞的沸腾场面。她只恨自己少生了几双眼睛,忙乱中瞟向飞行器,这才发现所有人的神情如出一辙。 愤怒、伤痛。白选细心观察片刻,讶然发现人们愤怒的目光绝大多数都投向了天空中的那艘巨舰,只有少许给了在城市中肆虐的怪物们。甚至,某些人瞪着巨舰的眼神清楚地流露出幸灾乐祸之意。 至于伤痛,她歪着头打量身旁少女微红的眼眶,心想大概这里是她和他们的家乡。被那么多怪物和异兽再加上机甲,这些毁灭高手一折腾,这座悲伤的城市结局已定。 还未曾感叹完,白选从少女眼里看见了两团红光。她霍然扭头望去,恰见满目绚烂。(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53章 虚空武装(九月欠更之三) 九月欠更之三送上,偶会尽快补上加更章节。。 --------- 不停呻吟着抱紧脑袋坐起身,白选再一次从梦中醒过来。果然又是柔光遍洒的“白昼”,她不记得自己多久没进食没喝水,除了头有些闷闷的,身体其余零件没有丝毫不适。 梦中种种情景,白选权当看了一场大片,事实上她真心当那是电影。做梦嘛,梦里自然什么场景都能出现。她只能说做出这种梦的高人定然有瑰丽恢弘的想象力,她自愧不如。 她安慰自己,也许此时身处的文明遗迹就是有这种诡异的让人陷入莫名梦境的功能。前面那个身化貔貅的梦定然是她迫切期盼皮皮归来,而这个看见了前世自己的梦则出于她的大秘密,其实这二者都起源于她潜意识深处某些思想。所谓,日思则夜想! 不过貌似梦里才不知饥饱,白选蓦然恍惚,难道其实现在自己就是在梦境中?那些梦是梦中梦?一念至此,她不客气地用力掐了胳膊一把,且立刻召唤出破魔闪电和月华宝镜。 闪电消逝,月华宝镜中映照出她傻乎乎的笑容。与镜子里这个脸色青白、眼神凝滞如痴呆的自己久久对视,白选重重扇了自己两耳光。 “猪脑袋!你居然要用这种愚蠢的办法来证明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她大声骂镜子里的人,“你白活了这么多年,连是不是做梦都分不清了?醒醒吧你!” 扬起手,左一下右一下,白选狠命抽自己。直到镜子里当真出现了一个猪头,她嘴角也溢出血沫,这才住了手。气喘吁吁地恶狠狠地瞪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咬着牙说:“不管做多少次梦,不管美梦还是噩梦,你要记住,只要是梦就一定会醒!就一定会有醒来的这天!” 尽管严厉地警告了自己,但白选还是比较悲观地认为再做几场那样的梦非得精神分裂不可。她掐着太阳穴,发泄似的大嚎:“皮皮、白璧无瑕,救命啊!”想了想,她更大声地喊,“元启森、花满楼,救命啊!” 这房间连回音也没有,要不然还能和自己的回音说说话。白选歪在墙壁上,感觉脑袋清醒了不少。她的心情很复杂,梦中那些从未曾见过的场景深深地吸引了她,但她知道这样的梦其实是折磨。 她忽然恐惧起来,现在她的意志还很坚定,但是会不会有一天她就此沉沦于梦境,再也醒不过来?难道这间白房子用来消灭入侵者的手段就是这个? “我是一只小貔貅,咿呀咿呀哟!” “星海广阔任我游,咿呀咿呀……哟!” 晃晃脑袋,不对,这不是白日做梦,是有个稚声稚气的声音在唱着幼稚的歌儿。歌声从耳朵传入,并非直接响起在脑海。白选回想起那队快活的小貔貅,再思及被掳走的小家伙,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望向声音的来处,正是那面原本是她来时的门、现在变成描绘着繁复符号的墙壁。此时,那些符号正在发出微弱的金蓝色的光。她腾地直起身,紧紧盯着随着金蓝色光芒渐渐舒展开身体、相互连接在一起的符号,看着它们最后形成了一个她极之熟悉的图案。 “皮皮!”白选连滚带爬扑过去,趴在墙上和这只貔貅图案眼对眼。她不争气地滚下泪珠,哽咽着喃喃,“原来你一直都在,一直都在这里!” 不等她把泪水抹去,那古朴稚拙的兽形线条图案又缓缓分散开来,那首“我是一只小貔貅”的歌再度响起。这次,白选听进心里面的只有无边悲伤。这歌儿唱得快,便自有活泼之意。如现在这般拖长了音调仿佛有数不尽的哀伤慢吞吞唱来,便似扯人心肺般的疼。 至此,白选要是还不明白那只被掳去的小貔貅与皮皮之间有莫大关系就真的傻了。那么至少第一个梦是真的,它就是属于皮皮的回忆! 墙面亮起莹莹蓝光,那些符号都消隐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由浅淡至深浓、宛若水墨丹青般晕染在墙上的图画。白选从开始观看这幕“电影”起就泣不成声,她没想到竟然当真存在那样一个世界! 虚空中遍布星辰,有些星辰饱含能量,有些却贫瘠之至。如貔貅这样游走虚空星海,靠吸取能量成长的强大异兽有很多,它们或者为友,或者成敌。 广阔无边的星海就是异兽们的家园,它们自由自在、纵、横来去。不过,异兽中的某些家伙除了纯净的能量还喜欢血食,它们捕食的对象自然就是星海中的其余居民。 能够令生命存活的星辰中,住着高级智慧生命和智力低下只凭本能行事的千奇百怪的生物。大家都在虚空星海讨生活,偶尔打仗,互相之间也做做生意。但是无论拥有高级智慧的人类、非人类或者那些低智生物,大家对生存在虚空星海中的异兽却都抱有同样的共识——宝贝! 尤其是本体脆弱的人类,尤为垂涎异兽。在很多次共同抗击异兽捕食的战斗中,原本走着不同文明发展路线的高级智慧生命终于达成共识。内斗只会削弱自己的力量,在历次战争中不知道有多少战士死在了趁虚而入前来捕获血食的异兽和低能生物嘴里。 于是,飞行器和飞剑法宝并行于天空,异者者、妖灵魔怪、各种非人拥有用高科技制造出的厉害武器,而不仅凭法术或者己身能力去抗衡敌人。这就是白选在第二个梦里看见的情景,盟友或者敌人,都是暂时的。 星海最强大的存在是异兽,在某些异兽眼中孱弱的微型智慧生命只是自己的血食,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面对如此可怕的对手,想在星海活下去且活得够好,就要获取更强大的力量。 虚空武装由此诞生,它是多种文明融合之后的结晶。它表现的形式多种多样,可以是人类、类人生物的常备武器机甲或者太空母舰,也可以是修士的法宝,同样可以做为妖灵魔怪本命交修的妖器出现。 在人类当中,虚空武装由制造其的异兽不同分为两种——虚空战甲和虚空母舰。前者是机甲和战机的结合体,可以在虚空中飞行,可以变幻为人形或者本体形态战斗,不需要操控者。 有些虚空战甲减弱某些功能后,在不需要战斗时,可以缩小且分拆,以方便携带。体积越大的虚空战甲,分体后的部件自然越大。但那种供女士防身使用的虚空战甲完全可以变成一套首饰,既美观又能随时起作用。 至于虚空母舰,尽数是以成年虚空异兽炼制而成,无一不体型庞大,是纯粹的战争机器。成年异兽发起狂来,有个两三只就能摧毁一颗星辰,所以哪怕是星海最大的人类帝国纳尼亚也就只有十艘虚空母舰。 白选在第二个梦里看见的那艘巨大母舰就是来自纳尼亚帝国的虚空母舰,其本体是一头足足有三千岁的犼。被大貔貅和各种怪物摧毁的城市属于孱弱的蔷薇公国,纯属遭遇了池鱼之灾。 之所以引来两头实力恐怖的大貔貅和那么多异兽的攻击,就是因为纳尼亚帝国这艘虚空母舰偷偷捕获异兽幼崽,终于在小貔貅被掳后被追踪至此。 异兽们的成长周期很长很长,长到人类不可能打着把幼崽养大再制造成虚星母舰的主意。虚空战甲能用低级异兽制造,母舰却不行。纳尼亚帝国之所以要抓这些小异兽,是想尝试着制造体积要比虚空母舰小很多、更为轻便灵巧、所需要的材料也更少的虚空战舰。 皮皮,确切来说它是一艘虚空战舰的貔貅真灵。白选在第一个梦里亲身经历的正是皮皮被偷掳的经过。那台下黑手的机甲是用一头成年虚空墨麒麟制造的高级虚空战甲,尚处于幼生期的貔貅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被带回纳尼亚帝国后,小貔貅被填以巨量的能量和修士提供的催长药丸。短短十年内,它就从一头二十年齿的小貔貅暴涨为两百年齿的小貔貅。药物对它已经不再有影响,但它的体型已经足够制造虚空战舰。 小貔貅被无情杀死后,真灵被抽取。当时,它自愿认人为主,这才没有将灵智抹去。如果它宁死不愿认主,那么这点真灵中属于它的那部分意志就将被抹去。 白选看到认主的那幕时哭得声哽气咽,她很难接受居然是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女成为了皮皮的主人。虽然那少女说的话实在令人心动——认了主还有获得自由的可能,不认主就只有变成白痴被操控到真灵泯灭的那天。 小貔貅身体的各部份被分拆,取其骨骼皮肉与别的珍稀材料一起炼制出虚空战舰的大致模型,再交给兵工厂进行下一步的完善。 出炉之后,战舰的成形外观还有几分貔貅原貌,但内部添加了很多很多东西。舰体俨然一座小型城镇,生产、住宿、娱乐、训练、战斗等等各区域泾渭分明。 虚空战舰的最后一步至关重要,拥有主人或者变成白痴被植入命令的真灵与战舰身体的契合度将直接影响战舰的成长以及实力发挥。 有主人的真灵一般来说都能与舰身契合得不错,但必须防备的是这种真灵很容易在主人虚弱时反噬逃逸。白痴真灵胜在忠诚不二,可是契合度往往不理想,影响战舰实力发挥。(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54章 何惧一死? 皮皮让白选看见的其实是虚空战甲和虚空母舰的制造过程。她能理解,那样惨痛的经历谁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更不会愿意让别人看见。 想必无论生产战甲、母舰还是战舰,其程序都不外如此。她自动脑补了貔貅号虚空战舰的诞生过程,不再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都是电影都是假的。 人类用以抵拒异兽袭击的强有力倚靠,沾满了异兽的斑斑血泪。需要血食过瘾的异兽只是星海中无数异兽的一部份,但登上人类捕猎名单的却是所有异兽。 往往被人类所觊觎的强悍异兽反而不食血肉,它们只对精纯的能量感兴趣,满是杂质的血肉不屑一顾。只是因为它们强大,所以就该死。譬如貔貅、凤凰、独角兽等等被称之为祥瑞的大多数异兽,良莠不齐的龙族当中但凡血统纯正些的也不喜血肉,但是它们却深为人类所喜。 女王套装其实就是虚空战甲分体后的形态,王冠里封印着制造虚空战甲的某头异兽的真灵。白选猜测,梅将军得到的虚空战甲中的真灵应该是白痴灵,只有知识储存和战斗本能。如果那异兽真灵还保有本来意识,后面的事儿就说不准了。 白选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油然而生恶心憎恶之感。她无法忘记方才所见异兽被宰杀时绝望的眼神,人类自诩为高级智慧生命,但异兽中有很多也具备了极高智慧。杀死那些异兽,让她有杀人的感觉。 她不认为在生存的压力下要造杀孽有什么不对,她也杀过不少人。但只是为了获取力量就把人杀死再抽筋剥皮拆骨然后重新组装变成战斗机器的残忍事情,她绝对无法接受,想想都胆颤心寒。 凝视着那艘大功告成之后在虚空中穿梭往来的庞大战舰,白选心想皮皮是保有真灵的,当它被人类驱使着去攻击别的异兽,它该是多么痛苦? 保有真灵,也许能获取自由,哪怕希望微小;不屈服于人类的压迫,宁愿成为白痴也不认人类为主,如此还能避开锥心蚀骨的痛苦折磨。这两种,究竟选择哪种才是真正的勇敢? 白选不知道皮皮在面临那般痛苦选择时有过怎样的挣扎,她唯一庆幸的是与她前世一模一样的少女应该与皮皮达成过除了自由以外的某种协议。因为她没有看见这艘虚空战舰主动攻击过任何异兽,战舰所做的事儿基本上都是开采资源星上的能量石。只有遭遇攻击时,它才会施以凌厉的反击。 少女得到貔貅真灵的过程,白选没有看到。那也许是个充满了凶险与机遇的故事,也有可能就是天上砸馅饼的狗血剧情。她清楚记得,自己离开第二个梦时,少女搭乘的飞行器似乎遇上了袭击。 总而言之,凭借貔貅号虚空战舰,年纪轻轻的少女一跃成为纳尼亚帝国炙手可热的新锐贵族。但是她出身于贫弱的蔷薇公国,可想而知要面对怎样的阻难。 而且白选此时已有隐忧,耗费巨量珍稀材料制造出来的虚空战舰,的其用途绝对不可能是在资源星开采各种能量石。这叫大材小用、杀鸡焉用宰牛刀。 少女的一生很短暂,她二十岁与貔貅真灵谛结盟约,二十八岁成为舰长,三十五岁生日来临之前结束了生命。起因就在于她多次拒绝驾驶貔貅号虚空战舰去捕杀异兽,“我拒绝因为无止境的欲望而去捕杀和掠夺”,她掷地有声的话令每个劝说者无功而返。 帝国高层对她越来越无法容忍。在某个夜晚,风闻帝国密谋杀死她和貔貅真灵,女舰长在友人的帮助下驾驶战舰逃离。她站在舰桥上,与那名隐藏在黑色兜头长袍中的送行者无声对望良久,最终毅然决然转了身。 貔貅号虚空战舰定员五千人。无真灵状态时,不需任何能量补充的情况下,由貔貅身体本身吸取虚空中游离的能量就足够支持战舰航行半年。如果真灵成功进驻改造过后的身体,平时消耗的能量完全不用再管,除非遇上战事。 女舰长早就料到会有这天,她秘密在战舰里储存了能量和能够让舰员生存数年的一应用品。愿意跟随她叛出人类最大帝国的舰员约有三千人,明知前途叵测,这些忠诚的舰员仍然紧紧跟随着女舰长的步伐。 白选看着壁上画面中出现的站在舰首眺望着无尽虚空星海的女舰长,尽管她与自己在黑潮中死去时的容貌几无二致,但人家眉目中的英武和坚毅是自己前世那个小市民远远不能比的。 一模一样的面孔,气质却天差地远。重生之后白选也经历过重重劫难,但比起女舰长仍然大大不如,遑论前世庸庸碌碌的那个自己。她深刻意识到,即便前世的自己与女舰长是两个平行宇宙中的同一个人,但自己就是自己,女舰长就是女舰长。截然不同的人生经历造就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这时,白选还不清楚为什么皮皮会来到自己家,只能猜测是与这位杰出的女舰长有关。 逃离之后的虚空战舰开始了三年多的逃亡生活,在多次战争中,战舰受到程度不一的创伤。没有珍稀材料修补舰体损耗,貔貅号越来越虚弱,三千舰员已经只剩下数百。 又一次大战过后,在某个废弃资源星的太空港口,女舰长将仅余的那些部下骗出了战舰。留在那颗资源星不见得活不下去,但是再跟着她必死无疑。 而后,女舰长独自驾驶貔貅号连续跳跃穿梭空间虫洞,不眠不休赶了七天,终于出现于纳尼亚帝国首都的上空。战舰的速度已臻极致,它飞掠而过的高空中不断有虚空被粉碎,露出黑乎乎洞口疯狂地吞吸着四周所有物体。 轰然连绵巨响,貔貅号与帝国最大的虚空武装制造基地撞在一起。满天迸射的火光充斥了整面墙,天上地下滔天的火海。白选看得热泪盈眶、热血澎湃,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书本上说,只有意志坚强者才能成为虚空武装的主人,坚强或者软弱决定了人的一生。然而课本并没有告诉我们,某些在人们眼中大错特错、荒诞无稽的道路只有真正意志坚强之人才会不悔初衷、永不转弯。” 女舰长如是说。她微笑着命令貔貅真灵带着战舰最坚固的核心部份逃逸,然后一头撞进了那处固若金汤的基地。她为了信念与承诺,不妥协不后退亦不惧一死! 满天盛放的烈烈火花不及女舰长的笑容璀璨明媚。不管她的信念和承诺是不是大错特错、荒诞无稽、她这种同归于尽的作为又将死难多少无辜者、毁灭了大批虚空武装后人类是否会开展更疯狂的猎杀行动,白选必须要承认,女舰长值得尊敬。 梅将军同样值得尊敬,白选认为,从虚空战甲的王冠中,梅将军或许也了解了那个世界的情形。既然人类的高科技、修士的法术、异能者的异能、妖魔鬼怪们法术与高科技相结合的新文明,这些在那个世界能和平共处,在如此相似的时空中又为什么不能? 在那个世界,各种文明的互相融合也许经过了漫长的时间,也走了许多难以想象的弯路和错路。但总要有人先迈出了第一步,才会有越来越多的后来者。 梅将军未必抱有在她有生之年能亲眼见到这一幕实现的希望,但她愿意去当这个注定会迎来狂风暴雨打击的出头鸟,这份胆识就是常人难及的。 并且,女舰长实实在在拥有强大的虚空战舰,她还有忠诚不二的部属和甘冒风险的友人。梅将军得到的只是一套虚空战甲,离开战甲,她的个人实力就要大打折扣。但就是这样一条遍布荆棘、旁边环伺着虎狼的艰难道路,她依然坚定地走了下来。 白选颇有些后悔,以前她对梅将军尊敬有两分、同情有两分、剩下的都是轻视和鄙夷。现在有了这样的猜想,她觉得自己在那位女舰长和梅将军面前都是不折不扣的矮子。不管梅将军究竟因为什么才产生了那样的想法,她是位伟大的女英雄这毋庸置疑。 从鬼字营和梅家父子的诸多行事来看,梅将军的理念同样有很多信仰者追随者,且百折不悔。在她不幸去世之后,这些追随者仍然继续着她的道路,尽管手段不一样。 墙壁上出现的最后画面就是貔貅真灵套着一层外壳在围追堵截中艰难逃生的过程。不知什么缘故,这段过程的画面零乱模糊,白选除了听到轰炸声不再听见女舰长、舰员们以及貔貅真灵的交谈。 画面突然剧烈震荡,白选努力瞪大眼睛,还是无法捕捉到清晰的图像。墙壁上蓝光慢慢消失,那些字符又汇聚到了一起,最后变成了貔貅图案。 沉默了良久,白选用肯定的语气说:“也许因为她,你才穿越时空找到我头上。可是你和我都很清楚,我不是她。可能当真存在平行世界,但我和她确实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55章 真相 重新出现在墙壁上的貔貅不再是简单线条勾勒出的图案,它充满了工笔画的风格,连每缕蓬松毛发和圆环状紧密相连的鳞片都细致地勾画出来。与其说是图案,不如说是相片或者真实身体的投影。 白选说出那段话之后,口里心里都很苦。重生以来,皮皮一直都是她最大的倚靠,甚至可以称之为精神寄托。她不属于这个时空,所以很多心底的话儿只有面对皮皮时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倾诉。它不会给予什么明确回应,可哪怕只是舔舔她的手指都会给她莫大的慰藉。 尽管白选前世曾经在庙里隆重地进行了所谓的认主仪式,但来到黑潮纪后,她其实把皮皮看做了至亲骨肉。她认为皮皮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是老乡啊老乡。可是现今所闻所见让她知道,皮皮不属于她。 叹了口气,白选语声低落地问:“你要走了吗?”心里刀割一般疼,她很想挽留,却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自私。 貔貅安静地趴着,大眼睛定定地凝望着白选。它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开口说道:“她给我自由之时告诉我,在遥远的不知名的某个地方,还有一个她活着。她让我不要死,让我去找那个她。”它的声音不再是童声,而是一个难以明确分清性别的清亮悦耳声音。 真是傻,那是骗你的!总要给你一个希望,你才肯好好活下去。白选有很大的把握,在那几年的并肩战斗生涯中,这头貔貅与女舰长产生了极其深厚的感情。 “她是为了你好,让你充满希望地继续活下去。”白选微笑着说,“你确实找到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我。但事实上你很清楚,我不是她。否则你为什么要等我死了以后才与我见面?” “不是你想的这样。”貔貅晃了晃大脑袋,认真地解释,“我在你二十岁的时候就找到了那个时空。在去你家之前,我曾经跟随一位很强大的存在。是他帮我找到了你,也是他把我送给了你的父亲,并且告诉你父亲要怎么做。” 什么?居然会有这回事?!白选大惊,问道:“那个把你送给我的是什么人?送给我爸的应该是玉貔貅吧?” “对啊。”貔貅点点头,用一种敬仰崇拜的目光抬头望着某处,很尊敬地说,“他的真身哪怕在灵界都是极其尊贵的至强者。我见到他时也很意外,那个灵气稀薄得近似于没有的地方怎么还可能生活着那么那么强悍又高贵的存在?不过,”它歉疚地说,“我答应过他不对外透露他的一切。但是你放心,你和他肯定会有见面的时候!” 白选拧着眉头琢磨,觉得自己貌似掉进了好大一个坑。那个被貔貅如此敬重的某存在,让她有无比危险的感觉。她倏地转身,身后分明空无一物,她却汗毛直竖。只因方才她感觉在某个方向的虚空里,有双眼睛在看着她。 “好啦好啦,别想太多啦!你这个人就是喜欢想东想西,那位才不会打你的主意!”貔貅毫不客气地鄙视白选。 “那我该继续叫你皮皮,还是你另有名字?”暂时放下那种奇怪感觉,白选还是要问清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如果没有了皮皮,很多事她都要重新考虑。 她再度问道:“你带我来这里,是不是为了向我告别?你要回家乡去吗?”现在这个地方,大有可能就是虚空战舰最核心的部位,也许能让皮皮回家。 “我……”貔貅拖长了音调,发现白选流露出伤感神色,它眼里闪过笑意,“暂时不走。” 它很诚实地说:“因为走不了。这个星球的能量实在太稀薄了,就连星海最差劲的资源星也不如。我要将舰首恢复到能够破碎虚空的程度,还不如老老实实修行真灵,日后重塑真身飞升去往灵界。好在这里还留着一些虚空灵玉,我总算是能暂时找个能用的身体,也可以说话。” “所谓虚空星海,其实只是灵界的一部份。可笑那些蝼蚁般的人类却把星海当成了整个世界。”貔貅高昂起头,满脸不屑,“灵界何其广大,在星海中生活的生灵只是很少的一部份……” “那你还叫皮皮吗?”白选坏心眼地打断貔貅的滔滔不绝。蝼蚁般的人类?这个称谓也让她不爽。 猛然噎住,抛给白选两个大大的卫生眼,貔貅不甘不愿地说:“在我意识最模糊时,你给予了我真名,我只好继续叫这个幼稚的名字。”它用某种白选听不懂的语言嘀嘀咕咕,“两个人都这么幼稚!难道这么挫的名字当真要跟随本貔貅一辈子吗?” “那么,至少在我还活着的时候,你不会走啰?”白选喜出望外,背靠着墙壁,扭头看着皮皮,眼睛亮晶晶。 “我不想再一次看见你在我面前死去,却什么事也做不了。”皮皮用两只前爪捂住脸,悲伤地说,“如果你要死了,我就离开。在我离开之前,你一定要是活着的!” 刺中了皮皮心头最软弱的地方,白选颇有些尴尬。并且因为知道了种种过往,她似乎再也没有办法与皮皮亲密无间。她不会在眼神中浮现同情怜悯之色,但心里对皮皮的怜惜和因为女舰长而产生的尊敬还是让她有些放不开。 “都是过去的事儿,不提了。”皮皮把脸从毛茸茸中解脱出来,头颅枕在爪子上,忽闪着眼睛瞅着白选,“你曾经像梦一样看见的是我和她的一些经历。她是位很强大的精神系异能者,能够凭精神意念透视。在定下认主盟约之时,我窥见了一些她脑海里的东西,所以你能看见。” 这个解释说得通,就算不通白选也不会计较什么。她环顾四周,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所谓的文明遗迹应该就是那艘战舰的核心部位吧?” 皮皮眼里掠过阴霾,点点头。它沉默了片刻,忽然很希翼地问:“你能把我抱下来吗?”观察着白选的表情,它有些忸怩地说,“虽然她是我的主人,但是我更喜欢你!在她眼里我始终是灵兽,可是你把我当成兄弟姐妹。我知道。我喜欢你抱我。” 白选努力压抑激动心情,一扫方才患得患失感觉,立刻变得神清气爽。她伸出双手将皮皮从墙上慢慢“揭”下来,目睹着它的身体充气球也似变得饱满,打趣道:“我该把你当成兄弟呢,还是姐妹?” 皮皮仍然是金蓝色,却不再是液态。它的身体虽然还不是血肉之躯,但看着已经与白选前世那枚玉貔貅的质地差不多少。它宛若用玉石精雕细琢而成,与方才墙上的“相片”惟妙惟肖。它的肤质光滑、温润,把它抱在怀里一点儿也不冷,反而暖乎乎的。 白选低下头与皮皮对视,似乎彼此都在等待什么。她慢慢把皮皮举高,举到自己眼前。皮皮闪烁着金蓝色光芒的大眼眨啊眨,伸出舌头飞快地舔了舔她的手指。它的额头马上被回以数个响亮的亲吻。 “你不要亲我的角啦,好痒。”皮皮清亮快活的笑声洒落房间各处。它转动着脑袋躲避白选的亲吻,却又愉快地笑得露出一口同样金蓝色精致可爱的小牙。 举凡这类祥瑞灵兽,其成长期都长得吓人,白选抚摸着皮皮光滑的背脊,心想它其实仍然是个小孩子。一念至此,她挠痒痒的另一只手动作越发轻柔。 “乖乖,我带去你参观下这里好吧?”皮皮懒洋洋地问,头颅搁在白选胳膊上蹭来蹭去,“只要带着外头那面传送门,就可以随意往返内外。如果有更多的能量,我还能让舰首重新飞上太空。” 白选不敢露出欣喜的表情,谁知道这个要命的舰首是用皮皮以前身体的哪部份做的,要顾忌皮皮的心情。她用很平淡的语气问:“我们一定要舰首吗?” 皮皮抬起头,两只爪子抱住白选的胳膊,人立而起在她脸颊上舔了两下。它咧开嘴笑着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轻松啦!都过去这么多年的事情,我早就看淡了!只要有真灵存在,努力修行我还是能重塑貔貅真身的!你要多多的帮我找能量喔!” “而且你真的不要舰首吗?”皮皮眼里闪动着狡黠光芒,“这里只是武器储藏库的一小部份,里面的东西都搬空了呢。我逃跑的时候划拉了不少失去主人的战甲,可以很容易就造就出你们这里所谓的异能者!”它瞟了眼白选手指上的戒指,用充满诱惑的语气说,“除了你手上的黑洞战甲,还有许多厉害战甲……” “你的东西当然就是我的!”白选厚着脸皮迅速确立自己对于舰首的统治地位。把皮皮抱在怀里重重地吻了几下,她郁闷地问,“可是门在哪儿?” “没有我的允许,是不可能进入舰首其它地方的。”皮皮气哼哼地挥舞着爪子,“这里是黑洞战甲存放在地方,它的主人能自由出入舰首,可以拿走这儿的装备。” 不用说,黑洞战甲的主人毫无疑问就是梅将军。她被黑洞战甲认主,可以自由出入舰首,但是除了储放战甲的地方不能去往别处。怪不得这儿空荡荡的,也不知道梅将军来往了多少次才搬空了所有装备。 “那么,我们去看看家底吧!”白选兴奋地一挥手。皮皮也扬起一只前爪,响亮地喊:“go!”(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56章 我们的小金库(九月欠更之四) 又还了一章欠债。。求票纸和正版订阅哇! ------ 按照皮皮的说法,在穿梭时空的过程中虚空战舰舰首再坚固也总有破损的时候。它无法修复,只好在舰首变成破烂之后随便丢到哪个时空。至于被梅将军捡到的战甲头盔和外面那台虚空战甲,皮皮猜测大约是舰首从天而降时从内部掉出来的。 白选甚是无语,因为“破烂”这两个字。好在即便是破烂,也是远比当下更高级的文明制造出来的大堆破烂。当下,她兴致勃勃地开始参观。 舰首分成三个部分,指挥室、武装室以及休眠室。 整艘战舰虽然有貔貅真灵全盘操控,但在战事紧张时还是需要人类从旁辅助。女舰长发号施令和舰员们操作各种仪器武器的地方就是指挥室。 武装室存放着用于保卫舰首的诸多武器和装备,从修士的通用法宝、人类的各种高科技武器到异能武器都会装备一些。另外,可以随时更换主人的列装版白痴真灵虚空战甲也必须有储藏,以备不时之需。 休眠室是白选深感兴趣的地方。在经过空间跳跃点或者空间虫洞时,舰员们都会进入休眠室在仪器的帮助下度过不适期。这里还建有疗养舱,给伤病员使用。 以上是走在通往指挥室的传送带上,皮皮简单给白选作的介绍。舰首内部几乎没有装饰,深蓝色的墙壁很有金属质感,敲击时发出沉闷钝响。银色自动门户和传送带都已经停止动转,好在皮皮可以用己身能量操控门打开。 来到宽阔的指挥室,这儿的仪器别说白选,就连皮皮也不懂怎么用,因为它根本不需要去学。再说那些仪器都已经变成碎片,根本就不能再运转。最令人痛心的是这艘虚空战舰成形之后的所有航行日志和战斗纪录等等海量资料都没了。 白选在指挥室废墟中溜答了半天,捡了些仪器碎片打算拿到外面去分析一下成份,也许含有黑潮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陌生物质。唉声叹气了老半天,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来到指挥室下方的武器室。 让她激动不已、深孚重望的武器室共有百间,一个劲念叨“发达了”的白某人没有看见皮皮怜悯的眼神。最终是事实无情地打击了她,绝大部份武器室都是空的。战甲、各种武器和装备在历次战争中被消耗掉,剩下的战甲、武器以及装备几乎都是伤残品。 即便有些以前还能用,在连续数次强行破开虚空时也不能承受各种空间效应。有些武器变形成难以想象其本来面目的形状,有些散落成了零部件,还有些居然还原成了制造材质最初的模样。 白选这颗热血沸腾的心啊,立刻被浇了一大桶冷水,拔凉拔凉的。不过她很快就释然,这些东西以前就不属于她。现在得到完全是意外之喜,能计较什么? 在她做梦的那段时间里,皮皮已经重新接管了舰首,所以能很轻易地分辨出哪些战甲、武器和装备还能使用。 完好无损、安装能量就能直接战斗的虚空战甲还有五套,如果加上白选身上的和外面的应该是七套。 各式机甲和太空战机都没有能量,撇开修都修不好的那些残损品,能够战斗或者修修补补以后还能勉强使用的机甲十八台、太空战机四架。 各式能量枪械最多,有两百多支可以使用,但是相比起曾经上万的储备还真是少得可怜。这些能量枪械以被加持了法术的居多。纯粹产自流水线的枪械,其材质绝对犀利,否则肯定挨不过空间效应。 在一个武器室里,白选惊喜的发现了数箱各式材质的符箓。皮皮在旁边说明,这些符箓中不但封印了来自道修、佛道、魔修三大主流修真以及诸如体修、儒修等少数流派的各种法术,还有出自妖魔鬼怪之手的另类符箓以及魔法师的魔法卷轴和别的一次性炼金产品。 在舰员们都离开虚空战舰之后,这些修士用品就没有人会使用了。怕舰员起疑心,女舰长没有让他们带走舰首的储备。就是这样,战舰起航时还是被发现,差点走不了。 除了符箓等物,这个武器室里还有十几件法宝、妖器和炼金物品。白选看不出好歹,瞧着那些东西仍旧闪烁着光芒的好卖相,估摸着应该还能使唤。东西仍旧放在原处,白选啥也没动。 到了休眠室,她乐得合不拢嘴。从皮皮方才给自己看的影像中她深深体会到这两种舱的好处,所以当皮皮汇报休眠舱和疗养舱居然有十分之一还能正常使用,白选实在高兴坏了。 现在休眠舱使用的机会比较少,但疗养舱不一样。星海中的战斗比现在资探员与荒兽海兽的搏斗要惨烈得多,以后受伤或者一些小毛病都能在这儿躺躺。 想及种种方便之处,白选急切地问皮皮:“疗养舱能治癌症吗?”她的心呯呯跳得厉害。 皮皮深知白选的意思,虽然不忍心让她失望,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它摇摇头说:“舱首定员五百人,这儿也就有五百个休眠舱,它是不能治病的。疗养舱的主要功效在于残损躯体治疗,一些常见病能有效果,但是癌……”叹了口气,皮皮低声说,“在灵界,哪怕就是蔷薇公国那样的小国家,也已经能做到治愈绝大多数癌症。” 眼里希望的火花熄灭,白选勉强笑着说:“梅将军能从虚空战甲里学会机甲的制造技术,也许有哪一套虚空战甲中也有医药方面的东西。” 皮皮不想再打击白选,点点头说:“也许有可能。”但它很清楚,虚空战甲中绝对不可能有机甲的制造技术,如果说是修理机甲方面的东西还有可能。 想成为一名杰出的机甲维修员,就必须对机甲的构成了如指掌。所以,如果有机械天份的人,也许能从修理入手逆推出某些机甲制造方面的理论。 它跟在白选身边这么多年,灵智由混沌逐渐恢复至清明。虽然不能说话,但很多事情它都听在耳里。它知道有人捡到了虚空战甲,还由此获得了机甲设计图和高超的军事指挥能力。这一点也不奇怪,必须植入大量知识储备才能将白痴真灵战甲变成战斗机器,慢慢培养出战斗本能。 可惜皮皮虽然与女舰长共享部份意识,但是那位女舰长对医药一窍不通。她是个暴力妞,除了身为舰长必备的知识外,满脑子古武技、战甲机甲战技。 见白选很是失落,皮皮拿爪子挠她:“我告诉你哦,装备了虚空战甲之后再使用七杀,会有超乎你想象的好效果。七杀其实是虚空战甲武学,所以没有配套的内功心法,因为能量可以代替内功。当然,人也是可以学的。” 这个话题果然把白选的注意力引回,她想着手头共有七套虚空战甲,是不是每套都有不同的战技。“要是那六套战甲也有不同的战技就好了。”这等于多出六套厉害武技,还是没有人会的。想起舰首外面那台战甲虎虎有威风,她的眼睛越来越亮。 “每套战技都脱胎于制造虚空战甲的异兽真灵的原身动作,哪怕是同类异兽制造出的战甲,都有可能拥有不一样的战技。就我所知,除了你已经有的这套,另外六套战甲也各有战技。”皮皮努力让白选开心,“不同类型的机甲里储存着不同种类、从基础到高级的机甲武学,太空战机也有各种操作训练。” 傻呵呵地大笑两声,白选使劲揉皮皮毛茸茸的脑袋。用力亲了它两口,她笑着说:“咱们这小金库可真富有哇!不过,”她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这些玩意儿要用的能量是什么?” 皮皮老老实实地说:“虚空灵玉是最好的能量,但是现在还没有发现储量。这个星球能量太稀薄了,可能产生不了虚空灵玉呢。目前来说,晶玉勉强能凑合着使吧。不过,”它嘿嘿坏笑起来,“在青丘湖泊里发现的最大的那块晶玉估计只够一台机甲全火力使用一次。晶石和晶珠……”它啧了两声,摇晃着小脑袋,“对我们小金库里的机甲没有用,因为它们都是高级货。要不然试着修修那些低级货?” 呆滞了半响,白选干巴巴地问:“战甲和舰首要能动起来,得用多少晶玉?”为毛晶石和晶珠不能用啊啊? “虚空战甲和舰首上面都刻有聚能法阵,再说本身使用的是异兽躯体,所以能够很缓慢地自主吸收天地之间游离的能量。但是这种速度实在慢得可以,要想不节省很顺畅地使用……”皮皮张开小嘴咬了咬已经变成木头人的白选,心有戚戚地说,“乖乖,我们要加大寻找晶玉的力度吖!有了舰首就可以去更深的海底,可你现在还没有挖掘出来的所有晶玉矿都不够舰首启动能量的十分之一呢。” “呃,我懂了。要想富,先修路。要想拥有战力,就得疯狂找矿。我宣布,在剩下的时间里我将转职成矿工!”白选把郁闷抛到九霄云外,和皮皮郑重握爪,补充,“你也要把眼睛擦得亮亮的,哪怕是指甲盖那么一丁点的晶玉,你都不能放过!” “皮皮,为了我们的小金库,一起努力!”一只手一只爪使劲地上下摆动,白选和皮皮眼里都陡然放射出吓煞人的金光。(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57章 双白城 碧君东流碧由“朔夜流光”大人扮演。 --- 白璧无瑕从入定中醒来,趴在他身旁的寂雪立刻抬起小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寂雪轻轻叫了两声,他脸上浮起失望之色,白选还是没有出来。 已经二十天过去了!白璧无瑕实在担心不已,他记得白选似乎没有携带食物饮水。尽管他还能勉强沉下心来修行,但入定的时间很短,效果也甚微。 “像你这样子还不如不要练功。林六跟着月君研究阵法又顾不上监督你,你装模作样给谁看呢?担心就担心嘛,小孩子记挂着小女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情。少主,小碧说的对不对吖?”这话有够难听的,可是被一个八岁小女孩用稚嫩清亮的童音说出来,再辅以无辜单纯的样子,让人生气也难。 “碧君大人,你是不是很闲?”白璧无瑕眯了眯眼。往常不管被碧君毒舌贪玩幼稚、不务正业什么的,他都没有半点不悦。但白选这么久不见人影,他心里实在焦躁,口气未免有些冲。 穿着金银碧三色丝线交织出繁复绮丽花纹宫装的小女孩吐了吐粉红小舌,嘻嘻笑着跳到白璧无瑕跟前。她蹲在地上,小手托腮,歪着小脑袋眨巴眨巴着丹凤眼,鼓起包子小脸说:“少主,你竟然生小碧的气了?” “都是一千五百年的老妖怪了,还总是喜欢扮可爱卖萌,你就不觉得让人难以接受吗?碧君大人,今天的巡视工作完成了么?”白璧无瑕面无表情,似乎没看见小女孩的嫣红小嘴嘟得老高可以挂油瓶。 “好啦好啦,人家这就去啦!少主长大啦,越来越不可爱。”她是多么怀念以前那个不管怎么吐槽毒舌都不会生气的小男孩吖!东流碧不客气地送给白璧无瑕两个大白眼,嘀嘀咕咕,“男人就是这样子!楠楠,”她小手一捂脸,假哭着飞奔向某个身影,“少主欺负小碧!” 这些老家伙,一个比一个古怪。东流碧身为浮城四老中的碧君大人,竟然喜欢变成小女孩四处乱跑,还乐不可支地招惹出一堆小桃花,果然是太闲了么。 白璧无瑕无语目送碧君投向涂山楠的怀抱,叽叽喳喳告自己的状。他转而望向不远处那个黑漆漆的洞穴,怔怔出神。 二十天前,白选被机甲扛着先行穿过那片用石笋布下的大阵离去。白璧无瑕、月赤二君以及梅家祖孙却被困了足足五天,还是没办法破开阵势。 这个阵法的奥妙无穷令月君大为惊讶,她使出浑身解数也就是能让所有人都聚在一起,不再分开。并且,从外面看去普通之极的石笋林,一入阵之后却都变成参天石树,根本望不到真正的顶端。只要行差踏差一步,就不知道走去哪里。一步之前还与众人相隔不远,一步之后就遥不可见人影。 这些石树泛着暗哑的金属光泽,以手叩之,声音或是清脆或是沉闷,不一而足。对炼制妖器颇有心得的赤君大感兴趣,认为石树很有可能是一种稀有的物种。可惜他费了老大的劲也没能从石树上刮下一点碎屑。 于是大家猜测,这些石树是否也是文明遗迹中的东西?既然能有那么厉害的“机甲”游荡在外,这儿出现一处阵法也很正常。一想到布成阵法的这些石树与文明遗迹有关,众人都很是欣喜,总有将它们研究透彻的一天。 梅将军笔记中对石笋林没有做过多叙述,只是提到这里应该是个阵法。她似乎不曾被困住过,对破阵之事一字不提。联想到白选也是轻而易举地通过了阵法,众人只能把原因归结于黑洞异能。 无可奈何之下,月君使用了紧急传讯符向浮城求援。转过天来,众人等到了由浮城四老中的碧君所带领的援军。碧君定位了众人所在位置之后,直接用天赋神通南明火烧开了一条直达通道。 十位大妖在阵法外面直接以暴力攻击,月君这才捕捉到了阵法的一线变动之机。里应外合下,被困住的人们得已原路返回,想穿过阵法去往对面却是不能够。 地面以上的泥土尽数被铲平,以前还绵伸向海底,却被碧君的南明火直接烧干,再用铲出来的泥土烧成围墙挡住了海水。此时这儿是个深达数百米的大坑。 石笋林对面却依旧是山洞,法术只要到了石笋林的上空就会离奇失效。巫林和巫浅离祖孙俩曾经潜入海底,但是根本不能分辨出山洞的另外一端到底是什么地方,反倒引出一大群凶猛海兽。 现在白璧无瑕只能隔着石笋林望着那个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洞穴干瞪眼。 一不做二不休,他干脆命浮城众位大妖彻底把这个小岛给整治一番。梅家祖孙盘桓了两日,推说有事,提前离开。月君依照白璧无瑕的吩咐,给被封入玉屏风中的那些倒霉蛋做了手脚后交给梅家祖孙一并带走。赤君以回浮城向城主大人当面禀告诸事为由,与他们一起离开。 这座岛上还生活着数百普通人,自有浮城大妖前去安抚。最后那些人都被送往虚境安置,他们脑子里对这座岛的记忆被清除干净,而且各自都有了新的身份。 浮城大执事覃乐大人亲自前来视察了一番,决定把此岛发展成浮城的一处基地,可供资探公会在此落脚。她调来大批人手,在岛上大兴土木,十几天下来一座小城就有了初步雏形。法术和机械共同发力,配合得天衣无缝,效果也异常卓著。 现在岛上,有痴迷于阵法的月君和对白选很感兴趣非要留下来瞧瞧的碧君坐镇,涂山楠和巫林也留下,另有以巫浅离为首的十位天罡护卫和三十位地煞护卫随侍。白璧无瑕知道,因为自己在这里,覃乐才会安排这么多人跟着。可是让他就此离开,万万不能! 小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她现在安不安全?总算他没有感应到镜子破碎,就算有险情,应该也不危及生命。沉沉叹了口气,白璧无瑕长身而起,目光阴郁地瞪着那处石笋林。 若不是此时月君和巫林又跑到阵法里去体验参详以图破解,他真想用天赋神通直接让那个阵法化成灰灰。默然片刻,白璧无瑕转身慢慢向外走。 现在只有等。白璧无瑕施展妖法飞上大坑,决定去瞧瞧被他命名为双白的小城建得怎么样了。涂山楠和巫浅离常侍奉他左右,见状赶紧迎上来。 “少主,您只怕真的要回去了。”涂山楠硬着头皮说,“覃乐大人传来消息,您的母亲大人最多还有三日就会苏醒。”别人都不敢来劝,他只好冒这个头。 白璧无瑕立时喜形于色,总算有桩开心事情。可是母亲每次只会清醒一天,难道小乖要错过和母亲的见面?这么一想,他的心情反而变得越发郁闷。 “我再等两天。”白璧无瑕扭头下望,那个黑漆漆的洞口让他有说不出来的烦燥。他喃喃道,“我还想着让小乖去见我娘,她要是等不及怎么办?” 涂山楠没有再劝。白璧无瑕的母亲沉睡六年才醒来一次,身为儿子的有天大的理由也必须去见她。如果白选因为这种关乎孝道的大事也要计较,她再好,浮城都不会接受她成为少城主的妻子。 不过,从现今诸位浮城大妖与白选接触过后的评价,特别是万休大师的断语来看,涂山楠认为,白选应该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您如果走了,不怕她出来以后生您的气?”他试探着问。 “怎么可能?”白璧无瑕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涂山楠说,“我知道你们大家都不愿意她成为我的妻子,可也没必要把她想得那么小心眼儿。”瞥了巫浅离一眼,他问,“浅离你说呢?” 巫浅离毫不犹豫地说:“些许小事,白小姐绝不会介怀。楠七大人多虑了。” 白璧无瑕满意微笑,大步流星前去视察双白城的建设。涂山楠望着他的背影,低声笑言:“那孩子倒是得人心,月君虽未曾明言,但似乎已不反对。赤君则清楚表明态度,很是喜欢她。浅离,你对少主这桩事怎么看?” 巫浅离想了想说:“以少主性情,此事必成。” 涂山楠只笑不语,快步跟上白璧无瑕。巫浅离心想,少主若能抗住重压对白小姐绝不放弃,我也能为静静小姐奋起一争!所以少主,您一定要成功啊! 双白城初具规模。城市建筑倒没什么,主要是各处防御阵法必须要提前布设好。白璧无瑕很上心,入定醒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跑来视察进展,有时候还会亲自动手。 这座小城严格按照覃乐的指示设计,建成之后,它可以供应远航资探船队食宿玩乐和适当的补给。在覃乐的设想里,这里会成为浮城一大吸金来源和度假胜地。 在末世黑潮中,还能找到这般绿意葱笼的小岛实在是太难得了,想必会有不少有钱有闲人来玩乐吧? 转眼两天过去,白选仍然没有出现。白璧无瑕黯然回转浮城,嘱咐留守之人每天报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58章 海底奇遇 不是白选不想早点与白璧无瑕见面,关键是她现在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镜子拿出来喊了半天也不见白璧无瑕回应,她只好颓然放弃,先弄清楚处境再说。 话得从头说。具体在虚空战舰的舰首里用去多长时间,白选和皮皮都不大清楚。一个忙着做梦,另一个忙着接管家当和用虚空灵玉塑形,两只都不知时日。 记挂着还有人等着自己,白选匆匆翻了翻小金库的库存就提出要走。皮皮犹豫了半天,还是提醒白选不要把舰首的具体详情透露给太多人知道。 当然,白璧无瑕是可以的,其实皮皮很待见他。白璧无瑕那一滴血饱含的能量能让皮皮由虚无之形转化为液态,可想而知有多么珍贵。就算不为了这份恩德,仅凭白璧无瑕和白选的关系,皮皮也会认同他。 不用皮皮告诫,白选自然知道要三缄其口,梅将军殷鉴不远。但是如果说一无所获,梅家祖孙会相信么?所以,和皮皮商量过后,她打算到时候拿出去两把湮灭手枪和那套已经现于人前的虚空战甲。 皮皮全面接管舰首之后,就回收了外面的战甲和传送板。它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却没想到造成很大的困扰。那块残破的传送板没有把白选和皮皮传送到进来时的地方,而是一个陌生所在。 “如果没有重新设置,传送板的默认选择是互相传送,我不知道还有一块传送板落在外面。要不我们再试试,也许就回到原地了。”皮皮可怜兮兮地哀叹,“我以前从来不关心这些装备,因为我自己用不着,都是舰员用的。如果是私人装备,我就不大清楚。” “没事,你不用自责。”白选安慰小家伙,她想了想说,“我们先去打探一下这是哪里再作决定。如果再冒然传送,万一还有传送板在别的地方,那不是到处乱转了?” 说实话,她现在急得不行。一则怕白璧无瑕久等,二来她很担心钟木兰。她已经决定跑去修士盟,不管钟木兰要干什么,她总要尽绵薄之力帮帮老太太。如今有皮皮和小金库倚为强力后盾,她觉着保命总不会有太大问题。 人活在世上,总会有些可以不去做,但过后又肯定会后悔的事情。白选和钟木兰有很深的情份吗?这个未必。然而若是钟木兰有个三长两短,她定然会把肠子悔青了。 再者说,按万休所言,钟木兰此去修士盟是为了给元学森报仇。不管内在怎样,白选这具身体毕竟是元学森的后代。哪怕是因为心里那点不安,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太太替元家子孙去报这个仇。她会良心难安。 按照白选的想法,她出去舰首之后就会离开虚境潜入修士盟。反正梅家祖孙和浮城几位大妖也是要去的,多带她一个应该没问题。梅家祖孙也想必会愿意多个助力,梅半川所说女王套装的王冠在修士盟,打的不就是多个帮手的主意? 不过现在有什么想法都成了空谈,先弄清楚身在何方再说。无论元启森亲自改装的晶波通讯仪还是神通广大的月华宝镜都失去了效用,这地方透着十足的诡异。 皮皮吞下第二块传送板之后,跳回白选肩上。从它身体往外喷薄出金蓝色的光,瞬间把四下里照得清楚。待看清楚那些在黑暗中莹莹闪烁的东西,两只都是一愣。 “这里难道是龙穴?”皮皮趴着的身体直起大半,眼里大放金光,但随即又熄灭。它不屑地撇撇嘴说,“都是些破烂玩意儿。龙才看不上眼咧。” 这是间石头屋子,用大块五颜六色的石头砌成。虽然没有什么修饰,但石头的颜色委实漂亮,把朴实也映出些华丽来。屋里井井有条、分门别类的堆放着很多东西。 用几片贝壳装着的珍珠、满是铜绿的疑似青铜器物、拿晶亮的小珠子或者小石头串起的长长短短链子、或高大或低矮盆景似的珊瑚、分不清是什么种类生物的骨骼外壳,林林总总堆满了小半间屋子。 这些东西看上去确实挺杂,但也不是像皮皮所说的是破烂。以白选的经验,单单那十几盆珊瑚就能卖个不错的价钱,更别说还有晶珠晶石链子几十串。另外,那些青铜器皿如果是古董,也值几个钱。 白选习惯了皮皮的眼光高、胃口刁,现在也只敢偷偷腹诽乃以前还不是啥都吃。她干笑两声,看向了门。这会儿再好的东西都要靠边站,先找到回去的路。 “乖乖,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皮皮盯着石头屋子,目光仿佛能穿透这些五颜六色的石块看见外面。事实上,它就是看清楚了外头是啥情景才会那样问白选。 “坏消息。”白选淡定地说。 “外面有很多很古怪的人把我们包围了。他们有武器。”皮皮语气很轻松。 “好消息呢?”白选问道,补充一句,“难道你知道了我们现在是在哪儿?” “嗯。”皮皮嘿嘿一笑,说道,“我们应该是在海底。我看见了海水在头顶翻滚,还有好多海兽游来游去。” “什么?”白选惊讶地重复,“海底?”那咋没有水浸到屋子里,并且空气还很清新。但是抽抽鼻子,她又确实嗅到了淡淡的腥味儿。 “放心好啦,就算是在海底,有我附身,你也可以顺畅自如地呼吸到空气。我们貔貅上天下海,哪儿都能去!”皮皮拿爪子挠挠白选,“我们出去吧,这些人挺有趣的。” 白选不再迟疑,伸手猛地拽开了面前这扇基本不起防御作用的木门。外面亮亮堂堂,她眯了眯眼,适应了光线才看向皮皮口中有趣的人。她的眼睛蓦然瞪得老大。 门外聚集了至少二三十号大男人——其实不能说是人。不错,这些围观者的五官相貌与白选所知的人类没有太大的不同,但是他们的左右两颊上都长着如同鱼鳃鳃盖那样的东西。 绝大多数人的鳃盖都是合拢的,但也有几个人要么竖直着鳃盖,要么干脆就没了鳃盖。那几个没了鳃盖的人,白选能清楚看见他们颊上的长口子。 这些奇怪的人都有高大魁梧的身材,身板壮实雄伟。他们个个都是大光头,眼神锐利凶狠,穿着好像是用水草和贝壳编织成的衣物,光着胳膊和小腿。 白选的目光飞速扫过他们全身,然后发现除了长着鳃盖,他们的脚也很奇怪。脚掌比正常人的要宽厚得多,脚趾也很长。趾与趾之间不但有蹼,而且分得很开。这让她想到了潜水服的脚蹼。 屋外没有一滴水,不过空气很潮湿,有种水漉漉的感觉。白选疑惑偏头看向皮皮,皮皮给她肯定眼神。这就是海底,至于为什么没有水,它仰起头。 头顶没有太阳。约摸百米的高度仿佛存在着一条分隔了黑夜与白昼的覆碗状弧线,线条上端是漆黑夜幕,线条下方却是明亮白昼。白选琢磨着,难道那夜幕所在处就是皮皮说的有海兽存在的海水翻腾之处? “你是陆上的人类?” 白选循声望去。从一众大光头里走出一名与众不同者,他身上穿着很简陋的盔甲——如果全身上下都用疑似龟壳的片状物缝制的衣服能叫盔甲的话。 这是个年纪不大的男人,浓眉利眼、直鼻阔口,声音铿锵有力。他的长相称不上英俊,但浑身上下都透出男子汉的阳刚英武之气。他紧紧皱着眉盯着白选,再一次问道:“你可是从陆上来的人类?” 白选长舒一口气,她刚才真怕彼此语言不通会导致无法交流。能在海底听见熟悉的语言,她的心情很好,于是她笑着点点头:“我确实来自陆地……” 话音未落,哗啦数声响。白选吓了一跳,环顾四周。原本应该紧张,她却噗哧笑出声。没办法,这些对准她的破铜烂铁武器实在不能让人害怕。“我只是误入这里,我没有恶意。”她笑眯眯地说。 盔甲男一挥手,那些没有半点锐利色泽可言的武器整整齐齐收回。他上上下下打量白选,虽然眼中仍然有警惕和狐疑之色,但语气和缓了些许。他问道:“你来自哪里?天舟?修士盟还是虚境?” “我是天舟国民,目前在虚境出公差。”白选眼睛一亮,很急迫地问,“请问这位先生,这里离虚境远吗?” 盔甲男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不能说。” 虾米?为什么不能说?白选急了:“先生,请你帮帮忙。我还有急事要回去,我的同伴也在等我。” “你还有同伴?”盔甲男神色一变,厉声喝问,“你的同伴在哪儿?你到这里来究竟想干什么?” 怎么像吃了火药一样,说爆发就爆发?白选开口欲说话,忽听不知何处传来“呜呜呜”低沉声响。盔甲男和围观众们神色大变,狠狠瞪视白选的目光简直就像要吃人。 这是怎么了嘛?无辜的白某人无辜地看着他们。身处陌生之地,在弄清楚处境之前,她决定尽量不招惹事非,小心谨慎行事。谁知道这个貌不惊人的地方有没有隐藏什么大能者?(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59章 蓝晶雕像 好饿。白选揉着咕噜噜乱叫的肚皮和皮皮面面相视。 我也好饿。接管舰首和再塑形体用去了皮皮多年来储存的能量,现在它眼里除了金光还直冒饿到发慌的绿光。要不是白选制止,它早就把那些晶珠和晶石链子吃了。 “我们干嘛要老实待在这里?”皮皮抱怨,“外面明明已经没有看守了嘛。” “刚才我要是坚持和他们一起去,他们非得拿那些枪啊矛啊叉啊什么的捅过来。”白选拉了拉门,外面哗啦啦作响,门被什么东西给缠绞住了。 此时,她和皮皮仍然待在那个堆着珠宝的石头屋子里。不久之前的呜呜声响貌似某种警报,盔甲男和那些光头大汉立时面有急色。他们没功夫再听白选的解释,不由分说用武器逼着她退回屋里,并且锁住了门。 也不知道那些人哪里来的信心,门外居然没留一个看守。白选也纳闷,虽然她是个女人,但是这么突然出现也应该会引起警惕吧,哪有就这么把人放着不管的? “外面的战斗好惨烈。”皮皮巴唧嘴,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某个方向,“有好多海兽。我们是不是也去看看?我可以先垫垫肚皮。” 海兽来袭?难怪那些人急三火四跑走。这儿还真是海下某处了,至于是不是海底还不好说。白选琢磨着,如果自己能帮他们,是不是可以得到想要的消息? 她可以借着皮皮的能力一直一直上浮,可要是不辨方向乱跑,南辕北辙怎么办?再说海里某些家伙也不会让她顺利地浮上海面,途中被群殴就惨了。 皮皮忽然又说:“不对呀!难道又出现了一个司南?” 白选立时警觉。司南是只驭兽妖,虽然目前还只能指挥野兽和低等级的荒兽,但其成年之后的潜力绝不容小视。皮皮这话的意思莫非是说,外面那些海兽其实是被驱使着来攻击这儿的? “我们去看看。”她当机立断做决定。 如果出现了能够驭使海兽的什么生物,这对远洋资探队伍而言无疑是很不好的消息。被指挥着进攻的海兽要比仅凭本能行事的海兽可怕得多,无论为了得到本地土著的帮助还是对己身安全的考虑,她都应该去瞧个究竟。 在离开舰首之前,白选把自己戴着的戒指项链都取了下来交给皮皮保管。虚空战甲若是缺了封印着真灵的头盔,其战斗力要大打折扣。在皮皮的建议下,她换上了湮灭战甲——就是进入舰首之前皮皮控制的那台。 这台湮灭战甲由于内置的是被完全泯灭了本体意识的白痴真灵,白选很容易就按照认主步骤完全掌控了它。梅家人把这样的战甲称为异能者机甲不是没有原因的,拥有了战甲就如同增加了一种或者多种异能。而战甲的防御也极其出色,起码在这个世界能算得上顶尖。 战甲可以开启两种模式,合体以及分体。无论合体还是分体模式,只要开启了战甲就能获得飞行和滞空能力,这相当于拥有了新异能。 合体模式中,战甲的外在表现和机甲没有多大区别。但由于战甲是用捕获的异兽身体改造,它的形态更多偏向于兽形,这有利于战甲战技的施展。 制造黑洞和湮灭这两类战甲的异兽虽然也是兽形,但是其本体纵、横虚空星海的倚仗就是黑洞与湮灭这两种杀伤力惊人的能力,别的没什么。所以在制造这两类战甲时,采用的是人形机甲的形态。 没有适合本体的战技,封印在黑洞与湮灭战甲真灵中的战技就是大路货,专为人形战甲设计。白选从湮灭战甲中得到了全套七杀的招数,不仅有个人战技还包括团体合击战技。由此可见,当初老鬼教给她七杀是藏了私的。这也印证了沈三多的七杀为什么会与她不同,概因三儿和她学的都不全。 分体模式下,战甲启动了符文阵法之后能变幻为诸如戒指项链等等易携带的形态。这时启用战甲,覆盖在人体上的只有能量,只能以异兽能力攻击敌方。 虽然分体模式下战甲的防御力要逊色合体模式很多,但至少不需要担心这个世界的子弹会射穿身体。分体模式下最大的好处是,得到战甲能力的同时不影响己身能力的施展。试想想,一名高阶武者大开大阖武技之时,还能使用战甲赋予的能力,其威力绝不仅仅是一加一等于二! 白选弄清楚了虚空战甲的诸多妙处后,嘘唏感叹不已。有这么变态的能力,那些异兽不被疯狂捕杀才怪。此时她左右双腕上各有一只雕刻着符文的手镯,看着厚重乌沉,其实轻盈如羽毛,这正是分体模式下的湮灭战甲。当着皮皮的面,她不敢直言赞叹,但心里很是感慨法术与科技相结合之后的神奇。 除了装备上战甲傍身,白选还取出了一把湮灭手枪备用。战甲威力大,要消耗的能量也大,得节省着用。湮灭手枪虽然也要耗费能量,比起战甲来却要划算许多。而且湮灭手枪是可以用晶石当能量源的,尽管一定要是高品质的晶石。 全副武装完毕,白选反手扳住木门用力一扯。木门应声而开,几大捆混合着石块铁链贝壳的锁链掉在地上。她摇了摇头,这地儿该穷成什么样了,就这种锁也能困住人?联想那些破破烂烂的武器,她真的很想知道本地居民是怎么和海兽战斗的。 打开门,白选探头张望。外面是片不小的场地,五颜六色的石头屋子错落有致散见于高大崖壁和低矮珊瑚丛、海草丛当中。植物也如同那些砌房子的石头一般颜色绚烂,景色不错,这儿瞧着就是个海下小村落。 四周静悄悄的,隐约听见东南方向有声音传来。白选按照皮皮所示的道路飞奔,沿途当真没有看见一个人。难道所有人都去打仗了?包括老弱妇孺? “乖乖,看那里!”皮皮抬前一只爪子指着左边,在白选肩上跳来跳去,很兴奋的样子。 白选扭头眺望,却见从摇曳舒展的海草丛里探出一个高大的蓝色物体,瞧着好似是某种雕刻类的建筑。等她跑过了遮挡视线的海草丛林,那座整体用高品质深蓝晶石雕刻的人像终于映入她眼帘。 不懂,真不懂。村落里的居民宁肯拿这么好的晶石去雕琢出人像,怎么不去换取更好的武器?白选的眼珠子和皮皮的一起泛红光,这两只对晶石也算见多识广,但是品质如此之好又如此之大的晶石还真是没有见过。这里的居民该是有多么浪费吖! “不管你说什么,在我们离开之前,我一定要把这个雕像给吃掉吃掉!”皮皮摩拳擦掌,馋涎欲滴地望着那座雕像,又咋咋呼呼地喊,“那是个女人耶!” 白选匆匆忙忙打量两眼,长有五米有余、高也在两米开外的晶石人像当真是位年轻的女性。离得太远,其五官看不大清楚,她只能确定人像侧卧在一方长石之上,头枕着双臂,蜷着双腿,给她的感觉是慵懒又宁和。 很快那座人像就看不见了,而鼎沸人声以及澎湃浪涛声则越来越清晰。白选加快脚步,皮皮嗅到了食物的芬芳气息,乐得吱哇乱喊,一个劲地催她快些跑。 “你不用担心我,自己去猎食好了。注意看下到底是什么人在驱赶海兽,你要小心别被发现了。”白选知道皮皮是因为自己才忍住心急陪伴在她身边,她揣度着应该没什么危险,便开口劝它先去填肚皮。 “那你自己要小心喔。我会很快回来的。”皮皮轻咬两口白选的面颊,金蓝光芒闪了闪就消失在前方。 这时,白选已经能看见远处的战斗情景。果然如同皮皮所说很是惨烈。连老人、女人和孩子都拿着武器充为预备队,战事能不激烈么? 不断有受伤的战士抬下来,被几位佝偻着腰背的老人胡乱涂抹上一层绿油油的膏状物。有些人伤得不大重,涂了膏药又挣扎着往前方走。 现场气氛很压抑,没有上战场的人们眼里都含着悲凄。稍大些的孩子紧紧握着手里简陋的武器随时打算冲上去,小些的孩子则懂事地帮大人们照顾重伤员。没有一个人掉眼泪,人们沉默肃穆,满面坚毅。 白选瞅了瞅左近,缩在一丛红艳艳的珊瑚后面。仔细观察前方地形,她发现这里应该是一处谷地的出入口,战斗就应该发生在被前面两座高大山崖夹在当中的谷道之中。这两座山崖的顶端与头顶那道分隔了黑夜与白昼的弧线紧密相连,中间连缝隙也没有。 目光一直随着弧线投向自己身后相反的方向,白选心里猛地一跳。遥远后方,头顶的光弧似乎在发抖? 是自己看错了吗?白选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每隔数秒钟,相反方向高空的光弧就要剧烈的震颤一次,然后再有余波似的连绵不绝的小幅度颤抖。 转身抬头望天,此时,她头顶的光弧颤得好像得了羊颠疯。不大妙哇!(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60章 救世主和神器 是留在原地观望,还是去反方向瞧瞧是否有蹊跷?真心话,这处海下村落的居民和白选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他们是死是活她很应该关心么? 若是以前,白选绝对明哲保身、拔腿就走,闲事少管为妙。但是现在,也许受了某些感染,在她有能力的时候,她愿意帮陌生人一把。看着老人也颤颤微微举着武器,女人和孩子们都强忍悲伤的模样,她于心不忍。 不过,帮人也要讲究技巧。她要是就这么跳出去咋咋呼呼一通,只怕先得被那些抱着小石块的小盆友砸个满头包。这种紧张情形之下,半点怀疑都会扩展为星星之火。她不想帮倒忙。 左瞧右望,白选随手捡起小块石子,用力往前面的天空抛去。石子打在地上,没能勾引出谁的注意力。她不气馁,再接再厉抛石子,变着方向抛,从两三个到一小把。 终于有人恼怒地往后面看了一眼,自然没能发现躲着的某人。连续不断有石子从天而降,显然有问题。这位拄着根鱼叉的老爷爷浑浊老眼中掠过精光,随着又一颗石子由下到上,他的目光终于触及了晃动得越来越厉害的反方向光弧。 愣怔了半秒钟,鱼叉老爷爷歇斯底里锐声尖叫起来:“北渊有敌袭!” 瞬间乱作一团。地上的重伤员们艰难地试图爬起身,抻着脖子往远方看,一个接一个瞪圆了眼睛怒吼。女人们满脸不敢置信之色,相顾惊骇失声。大孩子们闹哄哄地争后恐后向鱼叉老爷爷请命要出战,更小的孩子则吓得小脸儿惨白,紧紧咬着嘴唇生怕哭出来。 声东击西、腹背受敌。白选叹了口气,不明白怎么没有人注意后方。按理说,在海下过这种时刻面临海兽袭击的生活,应该要注意到所有可能被攻击的地方才对吧?! 鱼叉老爷爷很有威信,怒吼两声就稳住了后方这些人。白选竖起耳朵听着老爷爷说话,心想前面战事惨烈,伤员都重返战场,现在应该不能腾出兵力来对付后头的敌人。可是这些老弱妇孺的战斗力……她叹气摇头。 偷偷摸摸探出头去,白选看见几位老爷爷凑在一处小声嘀嘀咕咕,其余人等皆噤若寒蝉。不一时,和白选见过面的盔甲男带着满身的血急匆匆跑过来。他迅速望了眼远方天空,加入了商讨行列。时间不等人,他们也没说几句话就做出了决定。 有一瞬,白选觉得鱼叉老爷爷和盔甲男都似乎向自己藏身的地方望了一眼。他们的目光锐利得仿佛能刺入人的内心,虽没有什么恶意情绪,那也叫人不安。 她估摸着,这一老一少大概都不是好惹的。能在海下活到现在,鱼叉老爷爷年轻时想必也是一员猛将吧?盔甲男显然是主力打手,他似乎没受伤,还有战力。 盔甲男重返战场,此处又只剩下一群老弱妇孺。白选听见鱼叉老爷爷用洪亮的大嗓门高声说:“现在形势危急,必须要请动神器。留下两个人照顾伤员,其余人跟我走!” 在鱼叉老爷爷带领下,一群人扶老携幼离开。这处谷地有青壮年作战,皮皮也在混水摸珠,多少总能帮着消灭些海兽。白选觉得自己还是跟着这支显然孱弱不靠谱的队伍比较合适。 待他们奔出去老远,她才从珊瑚丛后面钻出来,远远缀着。到了蓝晶雕像附近,她看见所有人都面对着人像团团围拢,趴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头。 这次离人像很近,白选清楚地看见侧躺着的女子有着圆润丰美的脸蛋儿,眼睛微阖,嘴角有安祥笑意。及腰的长发铺在女子身上,发下是曲线玲珑的娇躯。 白选不由一怔,因为人像很显然是穿着衣服的。不是如这些光头女人一样用贝壳海草编织的简单衣服,而是有衣领有长袖、裤管笔直的正常人类衣物。 人像雕琢得不是很精细,但能清楚明白地看得出这女子与此地居民的大不同。她有一头海藻般的长发,两颊饱满,没有开口子也没有鳃盖。她的脚上穿着长靴,看尺寸就很正常。 女子不是本地居民。白选断定。此时,在鱼叉老爷爷带领下的大礼参拜已经到了尾声。只见鱼叉老爷爷颤微微地直起身,又很重的一个头叩下去,嘶哑着声音几乎是咆哮着喊:“救世主啊,请允许我们使用神器吧!”随着这句话,所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放声齐呼同样的内容。 白选差点摔一跤,救世主?神器?在黑潮纪的末日黑潮下面还有这么狗血的东西存在?她张大双眼,已经有了亲眼见证被称为救世主的女子雕像瞬间活过来再赐予人们某个牛气冲天神器玄幻场景的心理准备。 如果幻想着会有救世主来拯救不幸,白选几乎可以判断这处小村落将面临的结局。神马救世主?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至于神器,她猜测大概是某种威力不小的武器。在海兽横行的海下能活下来还发展出一定规模的村落,这个地方不可能没有终极保命手段。 海样蓝的晶石时刻闪烁着迷人色泽,纯净无垢,惹人喜爱。蓝晶女子人像没有像白选yy的那样活转过来,鱼叉老爷爷膝行上前,趴在人像的底座摸索,片刻后他取出了一块长方体形状的蓝色晶石。 这块晶石就是神器?白选看的莫名其妙。只见鱼叉老爷爷双手高举晶石过头,很威严地扫视众人,大声说:“三十岁以下的女人和十岁以下的孩子回屋,收拾好最重要的财物从地道去西河。和和她娘,你当头领。” 一名容貌秀丽的女子很爽利地应喏,当先拉着身边抱着袖珍小鱼叉的小姑娘站起身。又有大约三分之一的女人和孩子起身,跟着那对母女一步一回头地离开。 互相之间没有叮咛没有安慰,留给彼此的眼神里全是眷念。离开和留下的人都知道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但奔往生路的没有半分欣喜,即将赴死者也不曾沮丧哀叹。白选若有所思地看着,心里沉甸甸的似压着一块大石头。 鱼叉老爷爷威风凛凛,重重一拄鱼叉,簌簌掉落几片黑锈。他微哑的声音里满是勇烈之气:“为了部族,死何足惜?!战!” 剩下的人们高举简陋武器,高声应和:“战!” 再孱弱的老迈之躯也迸发出令人不敢直视的勇敢果决,这些年龄相差悬殊的人们昂首挺胸奔往北边。他们的作战装备简陋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但偏偏有一股悍勇气息从每个人身上弥漫扩散开来。 这个村落里,至少到现在为止,白选还没有看见一个畏葸不前的人。勇敢似乎是他们的天赋,也许正是因为悍不畏死,他们才能坚强地在这个远比陆地还要凶险的地方活下来吧! 躲躲闪闪跟着应战的人群往前赶路,白选在路过那些颜色可爱的石头屋子时终于听见了压抑的哭声。女人和孩子的哭声混在一起,听起来特别悲惨,也带出了些许方才没有的绝望。 有几个屋子里传出孩子不依不饶的哀求声,要和长辈们一起去战斗,便有或者温柔或者严厉或者平静的女子声音劝阻。她们说的是,不许哭不许闹,我们是部族的未来,我们必须活下去! 她们为什么会对战事的结果抱有悲观认知?不是已经请动了神器?既然能被称为神器,那块蓝晶虽然貌似没有稀奇之处,但是肯定会有她所不知道的神奇之处吧?白选放轻了脚步,悄悄快速离去。 今日所见让她觉得自己身处战场!然而大陆承平日许,就算天舟共和国与修士盟还有龉龃,那也只能说是纠纷、冲突。海下为什么还会有战争?又因为什么和谁开战?海兽吗?她想不是。战争只会和欲望有关,海兽只要吃饱了肚皮,不会再受欲望驱使。 南谷北渊两处地方相差不算远,越往北边走,越感觉头顶光弧颤抖的频率在加快。前面那群人尽管老的老少的少,但他们步伐飞快,白选必须一路小跑才能跟住。 很快就到了北渊,白选得已看见头顶光弧的尽头。它落在一道分隔两边的极广极阔天堑边沿,将鱼叉老爷爷一行人和不停攻击光弧的一头大海兽分隔开来。 天堑中生长着密密麻麻伸展向天空的可怕触手,不停伸缩摇摆。白选看见触手中飘浮着许多疑似骨骼壳甲也似的东西,但是正对着村落这个方向光弧的天堑里干干净净,竟似所有触手都被铲除。 这就是为什么没有人关注北边动静的原因吧?以前有天堑里会吐骨头的触手在,这边会很安全。可惜今日情形明显不同往昔,独独村落方向的触手被清理得精光。 这样的手笔如果出自海兽,白选心想陆地上的人们要祈祷了。皮皮说的没算,当真是有什么在幕后操纵。她不禁担忧地望向身后,想到那些打算撤离的女人和孩子,心说话,如果南谷北渊都有了敌人,这处村落的后路那个叫西河的地方会不会也有潜伏者?(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61章 世上没有救世主(九月欠更之五) 总算把九月欠下的帐还清了。 ---------- 大海兽用硕大的头颅一下又一下重重撞击着光弧,每一次撞击都会让光弧剧颤。光弧剧颤时,黑夜和白昼仿佛也在争夺地盘。你进我退,你退我恢复原状。前方人群尽数被它吸引了注意力,白选放心大胆地摸到人们身后。 “该死的,竟然是鲸兽!”鱼叉老爷爷咬牙切齿地瞪着大脑袋几乎是半个身长的鲸兽,心疼不已地摩娑着手里捧着的蓝晶。 白选听得真切,仰视着那头巨无霸,也有点胆颤。让这头鲸兽冲进来横冲那个直撞一下,这个小村落就得完蛋。鲸兽出了名的皮糙肉厚,就鱼叉老爷爷手里那柄老鱼叉,来个几万叉也许能捅进鲸兽一寸皮? “老村长,快点用神器吧!”有人建议。 鱼叉老爷爷郑重其事地盘膝坐下,将蓝晶放在膝头。白选选了个好位置,蹲下之后正好可以看清楚鱼叉老爷爷的动作。原来这块蓝晶其实是个用晶石挖空以后做成的盒子,鱼叉老爷爷一掀盒盖,双手从里面捧出件东西。 眼睛蓦然瞪得老大,白选诧异地盯着鱼叉老爷爷的手,心说话,这不是湮灭小手枪么?摸摸腰,枪套里,她也有一把这玩意儿。 脑筋转悠起来。传送板、女子雕像、湮灭小手枪。白选懂了。她暗叹,梅将军,原来你的光华辐射到了海底哇。说来也是,还有什么地方拥有大量财富?自然是海下。 梅将军用来招兵买马的财富有一部份很可能就是问海洋索取的,而替她收敛财富的最佳帮手除了能在海下生存的这些人还能有谁? 救世主?白选惋惜,梅将军,您自己都救不了自己,何谈救别人?这世上压根就没有救世主! 不知道您老人家在撒手人寰之前是否明白这个理儿?您若是被当成了救世主,您就不能有半点不是,否则怎么配得上“救世主”这么伟大的称呼? 当您的所谓罪行大白于天下,那些曾经把您当成过救世主的人,他们的愤怒也许就会加倍,因为他们会觉得受到了欺骗。 俄罗斯方块告诉我们,错误会被累积,而成绩却会被消除。对梅将军的不满一旦累积到令某些人某些势力无法忍受的程度,她这个人和她所有的功绩就被完全抹杀。 对天舟共和国、对新大陆新秩序的建立,梅将军就没有半点功绩吗?绝对不可能。但是如今天舟的年轻人,有几个人知道曾经有位著名的女将军姓梅? 白选神思恍惚间,鱼叉老爷爷已经举起了小手枪瞄准还在不知死活撞击着光弧的鲸兽。一道蓝汪汪的光芒从枪管里喷射而出,穿透了光弧击中了鲸兽双眼之间的部位。 那只是个小小的黑影,落在鲸兽宽广的脑门上基本上可以被无视。但就是这个黑影却给鲸兽带来了无法忍受的痛苦,黑影飞快地扩展着自己的势力范围,不断蚕食鲸兽的皮肤血肉。 鲸兽的动作迟滞了一息,随即发了狂也似胡乱撞击光弧。它两只眼睛时而清醒时而迷乱,最后竟然放弃了目标到处乱窜。很不幸,它离开了没有触手的安全位置,晕头转向地冲进了颜色绚丽的茂密触手丛林之中。 无数条触手刹那缠上鲸兽巨大的身体,把这头庞然大物往天堑底部拖去。鲸兽挣扎之时有数不清的触手纷纷掉落,但又有更多的触手从天堑底部窜出,像蛇一般缠绞不放。而鲸兽脑门黑影扩张领地的速度已经在减慢。 无论湮灭战甲还是湮灭手枪,其射出的湮灭死光都是有时间限度的。超过这个时间,死光就将失效。鲸兽虽然被击中了脑部,但若是单凭死光还是不能置其于死地。 一众人等提心吊胆地瞪视着鲸兽在触手丛林里的挣扎过程。约摸十几分钟,群体力量恐怖的触手丛林还是战胜了鲸兽。扎进鲸兽体内的触手仿佛汲取了它的伟力,终于把它拖进了天堑里面。 眺望着那些捕捉到了猎物、摇摆得更加欢畅的触手,人们发现它们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外面依旧是五颜六色,内里却都一片殷红。 蓦然打了个寒噤,白选转过脸不敢再看。这些触手的可怕之处尤在海兽之上,神秘的海底世界,如同触手这样的怪物还不知有多少,她必须小心再小心。 目光移转,倏地紧缩,白选在心里大叫不好。在光弧之外黑黝黝的地方,似乎又游移着某个庞大的身体。“咚咚”两声沉闷巨响,又有一头不会比方才那头要小多少的海兽撞向了光弧。 这头海兽有长剑似的尖长吻突,每一次撞击时,林立的森森利齿都会顺势在光弧上啃一口。其实根本啃不下什么来,但是剑吻海兽这股远胜鲸兽的疯狂模样却要可怖得多,其撞击次数也更加频繁。 无意间与剑吻海兽冰冷凶残的银色双眼对视,白选浑身寒毛直竖,情不自禁地低呼一声。于是,终于有人发现人群后面站着个不速之客。 “你是什么人?”这声尖叫过后,人们的注意力成功地尽数集中在白选身上。 干巴巴地笑笑,白选说:“先别关心我是什么人,还是解决掉外面这个大家伙比较现实。”搓了搓胳膊,她咕哝着说,“看着就起鸡皮疙瘩。” “陆上人,刚才在南谷示警的可是你?”鱼叉老爷爷头也不回地问话。他平端小手枪,给了剑吻海兽一枪。 没料到这头海兽居然很是狡猾,在老爷爷举起枪时就飞速后退。这一枪虽然因海兽体积太大而没有落空,但并未击中要害部位。 鳍上中枪的剑吻海兽显得越发疯狂,它不再用身体撞击,而是像利箭一般直直飞射过来,用长剑吻突恶狠狠地向光弧上戳去。好在光弧没有被戳破,可是被顶出一个尖锐角度的样子却越发让人担心。 上一枪没有建功,鱼叉老爷爷后悔得连连跺脚。他也有与海兽长期作战的经验,第三枪趁剑吻海兽发疯攻击时打出,这次命中了剑吻海兽的眼睛。很快,触手丛林又有了收获。 人们放下些心来,神情变得轻松了些许。屏气凝神等了片刻,不见再有袭击,鱼叉老爷爷呼出一口长气,转身盯着白选问:“陆上人,你怎么不老实待在屋子里?” “您还是先别关心这个问题,还是想想怎么面对接下来更加猛烈的攻击吧?”白选无奈地说,“不用瞪着我。您应该很清楚,那片触手不可能是被海兽啃掉的。” 鱼叉老爷爷探究地看了白选片刻,严厉地问:“你都知道些什么?”他抬起手,用小手枪对准了白选。 额角有冷汗滴出,白选深知湮灭手枪的厉害。不过她身上已经开启了湮灭战甲,相同能量只会互相抵销,她的安全还是无虞。 所以白选的神情很是镇定,微笑着说:“我误入你们这里,对你们真的没有半点恶意。再说,”她摇摇头说,“您的湮灭手枪里的能量已经不能支持第四发了,赶紧补充能量吧。” “什么?”鱼叉老爷爷神情大变。他的疑惑警惕尽数收敛,老脸上满是激动欣喜之色。向白选蹬蹬走了两步,他颤着声音问,“你叫神器什么?” “湮灭手枪。”白选老实回答,“它只是一把杀伤力惊人的手枪,还没到神器的高度!” 鱼叉老爷爷眼睛抽筋也似,白选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向自己使眼色。怎么?环顾周围人们的表情,她估摸着,这位鱼叉老爷爷是知道湮灭手枪底细的,但是别人不清楚。听见自己戳穿了神器的老底,鱼叉老爷爷这是急了? “您不用担心什么,只要往手枪里填充大小合适的高品质晶石,它就还能用。”白选赶紧说,“如果你们非要把它当成神器也可以,它的杀伤力还是不错的。” “这位小姐,请这边说话。”鱼叉老爷爷顾不得那么多,直接示意白选跟着自己走。 二人来到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鱼叉老爷爷急切地问:“你是不是姓梅?” 果然!白选摇摇头,在老爷爷失望的目光注视下,坦然说:“我不姓梅,但是我认识好几个姓梅的人。” “这怎么可能?梅小姐说,只有姓梅的人才能找到我们。”鱼叉老爷爷的眼神忽然落到白选腰间挂着的枪套上面,颤着手指指着问,“那那那也是……” 枪套和小手枪是配套的,他能认出来没什么奇怪。白选点点头说:“也是湮灭手枪。”她瞟了眼光弧外面,低声说,“您为什么不雇佣我替你们杀海兽?您应该知道湮灭手枪的威力。” “你要什么?”鱼叉老爷爷毫不犹豫地问。 “告诉我这是哪里,离虚境和修士盟各有多远。我要听实话。”白选不假思索地回答。 “如果告诉了你,你跑了不履约怎么办?”鱼叉老爷爷眼里掠过狡黠,摆明了不相信白选。 “您要怎样才肯相信我?您又怎么保证没有说谎?”白选气结。到底是谁比较需要帮助?(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62章 我们也是人 天知道那块传送板是怎么为梅将军所用,带她来到这处海下村落的。从鱼叉老爷爷提及梅将军时的表情和那座被居民们顶礼膜拜的雕像,白选猜都猜得出当初梅将军有恩于此处。这种尊敬与信赖绝对发自人们的内心。 白选愿意帮忙,但是也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眼睁睁看着海兽肆虐,她办不到,滥好人却也没必要做。互取所需、各得其所,这样是两全其美之法。只是互相之间还很陌生,对彼此提防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用湮灭手枪作抵押。”就白选的问题,鱼叉老爷爷拈着颌下两缕花白胡须,嘿嘿笑着回答,“这样就算你跑了我们也不亏。我们海下人不像你们陆上人那么狡猾奸诈,你要实在不放心,我可以在救世主雕像面前发誓。” “那我还是坐山观虎斗吧。万一你们拿了小手枪不还给我,我又没了趁手家伙,走都走不掉该怎么办?”白选冷笑两声,断然拒绝。 鱼叉老爷爷腾得涨红了脸,似乎白选的话是对他莫大的羞辱。但白选捕捉到了他凶狠目光中的些许心虚,她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老家伙不会当真打了这个主意吧?哼!你试试看! “如果有人在外面指使,那些想逃命的女人和孩子只怕也危险喽!”白选慢悠悠地说。对付这样的老狐狸就要往其软肋捅刀子,帮忙把自己搭进去的事儿她能答应么? “成交!”鱼叉老爷爷蓦然笑得老脸皱成一朵花儿,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很爽快地达成交易,“我相信你。瞧你的模样就是一诺千金之人,我海大福活了七十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海老先生,说实话我纵使不出手,你们也对我无计可施。我敢保证,这里没有人是我的对手。”白选也换了极诚恳的表情,正色说道,“我愿意帮你们,完全是于心不忍。否则,”她笑着的眼里忽然沁出些寒意,“我有很多办法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可是我没有那么干,这就是我的诚意。” 利诱威逼,不外如是。白选说这样的话,只是防范警告之意。如果能和平解决问题,她不会滥施辣手。 鱼叉老爷爷海大福神色微变,上下打量白选一番,摇头说道:“梅小姐古道热肠,助人从来不求图报。如今真是世风不古,人心日下啊!小姑娘,你放心,咱们也不是没良心的人。” “咱们素昧平生,我为什么一定要帮你们?按照您这样的说法,您也应该古道热肠,不求图报地帮我才对。”白选摇摇头,平静地说,“不求图报的梅将军死了,而斤斤计较的我还活着。人生在世,难道都是为别人活?” 海大福原本因白选前面的话一阵干笑,听得“梅将军死了”几个字,他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眼珠慢慢鼓突出眼眶,一副惊骇欲绝的模样。喉中呃呃有声半天,他才颤着声音艰难地涩声问:“梅小姐……她她……” 白选语气沉重地说:“她死了,应该是被人出卖……” 蓦然爆出一声如兽吼般的长嚎,海大福眼里哗啦啦些涌出如瀑的热泪,身体晃了两晃颓然仰面倒地。白选吓了一大跳,伸手搀扶不及,海大福已然直挺挺摔在地上,痛哭流涕、放声哀嚎:“小姐……梅小姐……梅小姐啊啊!” 撕心裂肺的哭声惊动了不时狐疑向这边探头探脑的人们,立时蜂拥而来围住海大福。人们脸上都是惊恐之色,除了两名年纪大的老人家,没有人敢上前去劝阻。海大福老泪纵、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体蜷成了虾米在地上滚来滚去,其痛苦悲哀情态竟然让人感到害怕。 白选望向那座已经看不见了的雕像,心里叹道,有人因你之死如此痛入肺腑,你在九泉之下也很是欣慰吧?比起什么女王称号、救世主之说,这样实打实的悲痛才更加感染人心。 她忽然想,若是有朝一日我死之后,可有人也这般如孩子一般满地打滚地为我哭嚎? “你对我爷爷说了什么?”质问者是个十五六岁的光头少年,身量还不高大,却已显挺拔。他端着一杆长矛,矛尖一点寒光直直指着白选的咽喉,目眦欲裂地瞪着她。 白选皱了皱眉,没有回答。她抬头望向光弧,手伸向枪套,摸出了小手枪高举。在人们愤怒的“她抢了神器”的惊呼声音里,她向着光弧外面连连开枪。 幽蓝光芒如流星般划破半空,毫无阻碍地射进紧紧趴在光弧上面的海兽。若不是白选眼神锐利,还真的发现不了那几只偷偷摸摸啃食光弧的扁平透明海兽。 人们的嘈杂声渐渐止息,只有海大福如丧考妣般的哀恸哭声震颤着耳膜。这时人们也已经发现,海大福手里抱珍宝般地搂着“神器”。可是这个突如其来闯进村子的陌生陆上人怎么也会有神器?一些老人家不知想到了什么,瞧瞧海大福,又看看白选,神情终于激动起来。 “老爷子,您就是喊破喉咙,她也活不过来了。难道您不知道,她已经死了好几十年了么?”白选隔着人群无奈劝说,看着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伤心得无以复加的老人家也不落忍,“您再不起来战斗,您这家园只怕就没了啊!” “她都死了,我还守着这里干什么啊啊?小梅花……”海大福梗着脖子飙泪向着虚空大吼,“小梅花,你为什么不肯留下来,你为什么要回去?小梅花……” 这话说的。白选向还在地上打滚的老爷爷走去,人们敬畏地盯着她手里的小手枪,慢慢给她让开道路。她蹲下身子,摇着头说:“敢情您是为她活呢!既然如此,您就交出神器,让别人拿着去战斗。您总不至于拖着所有人去给她殉葬吧?” 海大福还兀自张着嘴惨嚎,眼睛终于有了些神气。他瞪着白选呼呼直喘气,突然重重一抹脸,挣扎着在旁人的搀扶里站起身。 “你说的对,她都几十年没有音讯了。我得替部族考虑。”他自嘲着摇头,伤心地说,“小梅花说,这里是个童话般的地方,让我好好替她守着,等她办完事情就回来养老。没想到……”他哽咽得又不能言语。 “您也该放下了!”白选诚心诚意地劝了一句。 “爷爷,小梅花是什么人?”长矛少年好奇地问,有一眼没一眼地瞟着白选。 “问这么多做什么?!”海大福瞪了长矛少年一眼。他深吸一口气,问白选:“你说要怎么给湮灭手枪充能?” “您当真不知道?我刚才只是提醒您。”白选诧异地问,“难道梅将军没有教您怎么使用这枪?” 海大福这次是实实在在涨红了脸,张着嘴巴半响,重重地叹息一声说道:“这把枪是我从她那儿偷来的。部族需要强有力的武器,可是我问她换,她却拒绝了我。她说这把枪不仅不能保护部族,还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这么多年,我时刻想着她能再回来,我好向她道歉。事实也证明,湮灭手枪确实不断给部族带来麻烦。”海大福神色悲凄,低头看着小手枪,“可是没有它,全部族的人早就被海族杀光了,要不然就是成为那些混蛋的奴隶!” “您说海族?”白选抓住了这个字眼,小心翼翼地问,“能请教您是什么种族吗?” “我们……”海大福猛地抬头盯着白选,额角和脖颈的青筋都跳起来,大声说,“我们也是人!我们是人类!” 晕倒,有脸上长着鳃盖、脚上生蹼的人类吗?但这话白选不敢说,很怕被明显群情激奋的老老少少给掐死。她这问题大约触及到了居民们的某种底线,为摆脱尴尬,她赶紧教海大福怎么给小手枪安装晶石。 问题又来了,那块蓝晶坚硬得很,就凭人们手里的武器还真的拿它没办法。白选就纳了闷,那块雕像他们又是怎么雕成的。海大福告诉她,最好的武器都在青壮年手里,而他雕那座人像足足花去了十五年。 摸出自己随身带的匕首,白选使了老大的劲才切下能填充进小手枪的蓝晶。旁边一众半大小子和半大姑娘,羡慕得盯着这把通体寒光闪闪的匕首,眼睛根本移不开。 海大福捋了捋胡须,问道:“小姑娘,你贵姓大名?” 埋头切割蓝晶的白选头也不抬,她也被这块明净迷人的晶石吸引住:“我叫白选。黑白的白,选择的选。” “在黑白之间选择?那不就是灰色么?”说话者却是那个长矛少年,他大着胆子说,“陆上人,你的匕首和我换不?我拿晶石和你换。”一言既出,少年少女们都甚为意动,一个个眼巴巴地瞧着白选。 此时小手枪里已经填充进了一块晶石,白选也切割了十几块下来,应该够用一段时间了。她把手枪和晶石都交给海大福,笑着说:“以后再说这事。” 海大福横了又要说话的孙子两眼,对他厉声道:“小宝,带着你的人去帮你哥哥,顺便把神器和晶石带去。”他把小手枪和蓝晶递给长矛少年。 长矛少年立刻瞪大了眼,紧紧抿着唇,极之郑重地双手接过小手枪和那些方方正正的小块晶石。“我一定会把神器交给哥哥!”他看了白选手里的匕首一眼,招呼少年少女们脚步如飞地跑走。(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63章 真正的末日 年轻人离开之后,老头老太们也被海大福遣走通知那些收拾行装准备逃跑的女人和孩子。他对白选的能力居然很有信心,这让白某人压力很大。 不客气地把剩下的蓝晶据为己有,白选开始了应对老人精和枪杀海兽的动脑动手郁闷过程。这位老爷子显然是赖上她了,一副“我相信你也是救世主”的模样。 白选很是忌惮隐藏在黑暗中的那只幕后黑手,在皮皮没有回来之前绝不轻易涉险。再者说,虽然在光弧里面听不见浪涛声响,但外头如夜的黑幕那可是实实在在不停汹涌澎湃的深海之水,她就这么出去了不是找死?哪怕开启湮灭战甲的合体模式,只怕也无法与深海强压相对抗。 “海兽是杀之不尽的,现在唯有抓出幕后操控者。我初来乍到啥也不懂,也许有些话说的不对,还请海老先生您不要计较。”这是为方才的事解释,白选盯着光弧外面黑漆漆的海水,发现没有海兽进攻,这才说话。 大敌当前,中间又有梅将军之事搅和了一番,此时海大福老爷子对白选的态度和缓了许多。他嘿嘿笑了两声,说道:“白姑娘,你是陆上人,不知道海底事这很正常。方才的事就算了。你虽然不如小梅花那般可亲可敬,但还算得上是个好姑娘。” 白选噗哧一笑,玩笑般地说:“老先生,如果我把手枪送给您,那就肯定是个好姑娘了吧?” “再加上匕首就肯定是!”海大福半点不脸红地说。一老一少相视,片刻后双双笑出声。 “您是不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指使海兽攻击这儿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海又是什么种族?”白选觉得此老还颇为有趣,纵使狡猾,也在她能接受的程度内。 “海族的原身就是深海中的高智慧生物,末日到来,人类面临灭顶之灾,对于海族来说却是新生命的开始。它们进化出了不亚于人类的智慧和创造力。如果你到海族聚居的地方去看看,就会发现黑潮之下隐藏着一个多么可怕的王国!”海大福脸色蓦然变得阴沉,口吐惊人之语。 白选脸色发白,喉咙里发干。她抬头瞪视黑黝黝的那方所在,仿佛看见无数双冰冷残忍的眼睛在盯着自己,背心直发毛。她喃喃问:“它们都是妖怪?从海兽修炼来的?”这个解释行得通么? “它们不是妖族!最高等的海族也不能修成人身,它们拥有不亚于人类的智慧,但身体依旧是原来的形态。真正顶级的海族必然是拥有晶珠的海兽,但是绝大多数海兽都不能称为海族,因为智慧有高下。”海大福沉默片刻,又接着说,“我们的祖先是在末世黑潮中幸存下来的人类。几代之后,为了更适应海下的生活,我们的身体变异成了现在的模样。但我们依旧是人!” “海族的数量多不多?”白选很关心这个问题。 “不知道。”海大福叹息着说,“我们这片海域不过是汪洋大海中很小的角落。我们世代居住于此,怎么会清楚别处情况?不过这处海域也有一个由不同等级海族组成的小王国,真正的海族不超过二十头,能驱使的海兽和变异海鱼数量不可计。”他眯缝着老眼若有所指地说,“陆上听说也有晶珠生物?” 一盆冰水兜头浇在白选头顶,令她肌骨皆寒。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小猛犸,它的某些极为人性化的行为不就是智慧曙光大亮于兽类大脑中的旁证? 海兽能进化出不亚于人类的智慧和独属于人类的创造力,荒原之上的荒兽是否也有这个可能?海族不能上岸,这是不幸中的大幸。然而荒兽却直接威胁着人类的安全,如果也有荒兽进化到能够与人类匹敌的地步,对猝不及防的人类而言简直就是灾难。 白选越想越害怕,呼吸变得沉重。“梅将军是不是知道海族的存在?”她忽然问道。 “当年我们这片海域出现真正意义上的海族是在梅小姐离开之后,但她曾经遇上过那头海族,所以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她一去不复返,那头被她重伤的海族如今却成了气候。”海大福目光黯然。 这就是部族被时常攻击的源头所在,仅凭本能行事的海兽绝对不会玩猫戏老鼠的游戏。要不是那头海族去了更广大的海域闯荡,而机缘巧合下,海大福曾经救过一头豚类海族,这片小村落早就灭亡了。 “这件事您有没有对别的陆上人提起?您们不能上浮至海面么?”白选沉吟着说,“荒原之上确实也有很多晶珠荒兽,若能提前通知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这片海域离大陆很远。虚境我们知道,但是不清楚在哪里,也就无从得知与它之间的距离。从沉船中我们能得到很多资料,我们分析过,这里应该离修士盟更近,天舟离我们更远。”海大福冷笑两声,“海人部族之间互通消息很困难,但总算还有些来往。我听说修士和海族似乎有勾连。修士提供给海族武器,而海族提供海兽和变异海鱼给修士研究什么。” “我要提醒你们,有些海里的生物是可以上岸的。再说,谁能肯定海族不会再度进化?就算不能再度进化,海兽们也可以利用晶珠赋予的能力将大涛大浪掀上岸。整颗星球只剩下那么点陆地,对于海族来说,就是刺在嗓子眼里的一根刺!”海大福负手望天,慢悠悠地说,“梅小姐曾经说过,人类真正的末日不是黑潮淹没陆地的时候!” 如果真有那一天,全大陆的智慧生命都必须团结起来才能抵抗海族的进攻。难道,梅将军想让人类、修士和妖怪们都能和平共处,其终极目的是为了防范真正的末日? 白选霍然站起身,急促地走来走去。现在不同于梅将军那时,海大福已经明确无误地告诉了自己有海族出现。海族还建立了有等级区别的社会体系,它们还拥有了创造力。如果不做点什么,等海族掀风鼓浪涌上大陆,肯定又是一场浩劫!不倚靠大陆所有智慧生灵的力量,她一个儿岂能独活?只怕踩也被踩死了。 和皮皮一起逃跑?好吧,虚空战舰的舰首确实能装个几百人,但是所有人以后都要困在舰首里生存吗?皮皮说过,舰首的启动就要花费大量能量,要让舰首能飞行能战斗,需要的能量更是天文数字。不四处走动寻找,哪里来的能量? 再说她还没那冷血,只顾自己逃跑,放任亿万生灵被海洋再度吞噬。不管最终结局是什么,她总要尽自己一分心力,至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以后也不会后悔! 白选徐徐呼出一口长气,扭头定定凝望着梅将军雕像所在的方向。她心里苦涩地想,我终究是要走上和您一样的道路。您在冥冥中若是有灵,请您保佑亿万生灵! 梅将军的被害身亡,真是人类的重大损失!白选曾经想过,有黑洞战甲傍身,到底是什么人物能够杀得了她? 最早,猜测的答案是有人骗取了梅将军的女王套装的一部份,令战甲的威力一减再减。但是梅将军不会不知道,她所有的倚仗就是战甲。纵然再亲近的人,她也不该冒然将战甲分体之后给出去。她的死,绝对有不为人知的隐情!另外,海族之事,她是否曾经对人提过? “乖乖,怎么了嘛?怎么哭丧着一张小脸?”金蓝光芒在白选肩上闪现,心满意足的皮皮揉着小肚皮出现。 皮皮的到来让白选精神一振,她低头宠溺地看着肩上的小东西,笑着问:“吃饱了?” “啊唔!”皮皮欢快点头,兴高采烈地扳爪子,“我足足吃了几十颗好晶珠耶。那只驱使海兽的丑八怪大海兽被吓得屁滚尿流,它的晶珠特别大特别圆,我也不客气地笑纳了哇!对了,它都失去了晶珠居然还没有死,真是好奇怪。这里的人把它抓了回来,我们去看看稀奇好不好?” 一挺小胸脯,皮皮又骄傲地说:“皮皮出马,一个顶好多俩!乖乖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白选向皮皮翘拇指:“皮皮当然是最厉害的!” “那是!除了那位存在,这颗星球目前来说皮皮最厉害!比白璧无瑕还要厉害哟!”皮皮看了脸色奇怪的海大福一眼,好奇地问,“他是谁呀?怎么这样看着你?” 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能不奇怪么。白选把皮皮从肩上捉下来抱在怀里,海大福的眼神越发怪异。干笑两声,白选说:“这是我一位你看不见的朋友,你们已经胜利了。如果我朋友说的没错,你们应该逮住了一头海族。” 海大福连连点头,满脸欣喜之色。他很识趣地没有问什么,略一思忖后说道:“白姑娘,梅小姐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她的屋子保管得很好,我带你去瞧瞧吧。她留下了一些东西,也许会对你们有帮助。”(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64章 这条路很难走 海人和和由“sapocky”大人扮演。 ----- 生死存亡也许就在不久之后,白选想起天舟国内那些争权夺势之事心头不禁火烧火燎。修士盟还有坟蛋和海族不清不楚、勾勾搭搭,那些家伙脑子里长的都是霉还是没长脑子?难道他们发现不了海族的蹊跷? 或者说,就算发现了,自诩高人一等、能上天入地下海的修士们也觉得不足为虑?也对,连同出一源的普通人类在他们眼里都如同猪狗畜牲,何况他们面对的确实就是一群胖头鱼! 自高自大、目空一切,这是沈胜衣对绝大多数修士的评价。在那片陆地,若论单体战斗力,确实无人能及修士。妖怪的修为不错,可惜数量太少。钟木兰曾经说过,只要信奉了拳头底下出真知,拥有强悍实力者唯我独尊这将是必然。 白选在心里狠狠诅咒那些坑人的修士,由衷希望修士盟还能有肯低头看看海洋的人存在。她快步跟着海大福往村落里走,欢呼声越来越清晰可闻。迎面有人跑来送信,眉飞色舞地大声嚷嚷抓住的海族居然有不小的来头。 长矛少年手里牵着个抱着鱼叉的小女孩,两只都笑得合不拢嘴。少年一个劲地说可以用这个俘虏换来多少食物,小女孩便雀跃着喃喃要吃大米饭。 天可怜见的,白选替这对兄妹掬了把同情泪水。她摸出那把匕首,自己捏着刀尖,将刀把递到小女孩面前,和气地笑着说:“姐姐看上你的小鱼叉了,咱们来换好不好?” 小女孩子有双雾蒙蒙的蓝色大眼睛,脸蛋儿只称得上清秀可爱,但眼里喜悦的亮光十分动人。这动人光芒令得她的笑容异常鲜活明媚,白选很喜欢。 小女孩愣住了,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匕首纹理细腻的木柄上。放在陆地,这把匕首实在算不得顶尖的利器,但小女孩却用那种瞻仰稀世珍宝的目光又惊又喜又畏惧地看着它。白选蹲下与她对视,鼓励般地把匕首往她面前移了移,这孩子像是吓坏了般往少年身后直缩。 “和和,把你的小鱼叉换给这位姐姐。”海大福声音有些低哑,浑浊老眼向白选投去感激的一瞥。 和和怯生生地把小鱼叉递给白选,等白选接过了小鱼叉她才伸出双手轻轻捏住了匕首的木柄。她刹时绽放的笑容恍若春天赶走严冬时盛放的第一朵迎春,妍丽娇艳无双。 长矛少年海小宝羡慕地看着妹妹手里的匕首,对白选弯腰鞠了一躬,很认真地说:“谢谢您的慷慨!” “不客气。”白选笑吟吟地看着手里稍一用劲就会断成两截的小鱼叉,夸赞道,“它被保护得很好。” “这是和和得到的第一把武器。”小女孩细声细气地说。她实在太高兴,小脸儿红通通的像只大苹果,让白选食指大动,好想捧过来咬两口。 “啊?那岂不是很珍贵?”第一,在人们心里总有特殊的地位。白选想了想对海大福说,“不如让和和领我去梅将军故居。您想必还有很多事情,不用陪着我。如果能尽快审讯出那名海族的来头,我想对我也会有帮助。” “这样也好。”海大福痛快点头答应,摸了摸和和的小脑袋,慈爱地说,“和和,你领这位姐姐到爷爷总是带你去清扫的那间屋子里去。” “好的,爷爷。”和和乖巧点头,恋恋不舍地摸了摸匕首的柄,她举起匕首递给海大福,“爷爷能帮和和保管吗?等和和嫁人的时候当嫁妆。” 噗。白选差点喷笑,这么点的小孩子就开始操心嫁妆了?还真是早熟哇。但海大福和海小宝都没有认为和和的言论有任何不妥,海大福接过匕首插在自己腰带上,笑着与白选告辞。海小宝也随之离开。 白选把手伸向和和,小女孩羞怯地笑笑,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握住了白选的三根手指头。这只柔软小手冰冰凉,瞧瞧小女孩清凉的穿着,白选很多余地问:“和和你冷吗?” 和和摇摇头,反问道:“姐姐你很冷吗?” “不冷,我只是奇怪你的手这么凉。”白选把和和的小手攥在自己手心,笑着说,“这样就能热乎起来了。” “不会的。”和和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轻声说,“我们的体温比你们要低很多呢。” 呃,这又涉及种族问题。说实话,现在这种生理构造的海底人类还能不能称为人类,是个大命题。当然,在白选眼里,人类、修士、妖怪们都没甚分别,海人这一种族她自然也一视同仁。实际上,她心里根本就没有种族之分。陌生人、朋友、亲人、敌人,这才是区别。 白选边走边与和和说话,很轻易就问出了这个海下小村落名叫彩虹,不仅因为附近有座彩虹石矿,而且北渊天堑里生长的触手远远看起来就像彩虹桥。村子里的居民大多数姓海,也有从别的村落嫁来或者迁来的外姓人。 笼罩在村落上空的光弧,在海下有很多,全部生活着海人。这些光弧被海人们称之为气泡,在气泡里就算没有水也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至于海下为什么会有气泡存在,和和天真地说,这是海洋给予海人的恩赐。 海大福是彩虹村的老村长。现任村长是曾经和白选见过面的盔甲男海大宝,他也是海小宝和海和和的哥哥。但是大宝小宝以及和和都是老村长从别的海人村落里收养的孩子,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 和和大约只在陌生人面前羞涩,熟悉之后就显得很活泼。根本就是送给她一把珍贵匕首的白选,立刻在小姑娘心里确立了重要地位。只要白选问,她没有不回答的。这是个淳朴又热心的小姑娘,把村子里的主要建筑和重要人物都介绍了个遍。 去往梅将军故居要经过那座蓝晶雕像,不可避免的,此时又有许多村民在跪拜,多有人喜极而泣。白选在人群外面站了站,回想自己重生之后睁开眼睛再度仰视着天空,大约也是这般劫后余生的狂喜感觉。活着,真好! 梅将军故居在村落相对偏僻的地方,也是一座用五颜六色彩虹石砌成的小屋子。唯一与众不同的是,屋门左侧墙角靠窗的地方居然种植着一株白梅树。此时并不是花期,但梅树上白梅点点,地面也覆有如雪般洁白的落英。 白选很稀罕地绕着白梅树转了两圈,皮皮挠了挠她的肩膀,告诉她这棵树的地下埋着一块用木行晶石刻划的符箓。树从哪儿来,不问也知。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和和的声音清脆甜美,又说这棵梅树是梅小姐从陆上带来的,听说她每次来都会送给村民们好多食物。 是不是有点孤芳自赏的味道?白选摇摇头,信手推开了甲壳门,脚踩上用细碎彩虹石和贝壳铺就的地面。屋子不大,除了必要的床椅等物,没有多余的陈设。不过屋里窗明几净,没有长久无人居住的房子会散发出的霉味儿,显然时常被清扫。 “姐姐你快来!”和和拉着白选走到桌前,指着一长排手指那么长、形态各异的晶石小雕刻,开心地问,“它们雕得像吗?” 一眼扫过去,十二生肖。白选随手捏起猴子,笑着说:“很像。”确实很像,雕刻之人应该花了不小的心思。 “这些都是梅小姐雕的,爷爷都不让我摸。”和和规规矩矩地把小手放在桌上,双眼放光地盯着它们。她小大人也似叹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能看见真正的十二生肖。” 白选的目光一凝。生肖猴的身上似乎有密密麻麻的字?喊皮皮帮忙,将生肖猴举到眼前,她终于看清楚了那些字:“人类真正的末日不是黑潮淹没大陆的时候……” 立刻放下生肖猴,白选拿起了生肖鼠。一篇篇幅不长的自白书借着十二生肖的身体逐一呈现于眼前—— “世上没有救世主。能救我们的只有自己。我从来都没想过当救世主,我只是做我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不管别人怎么评说。这条路很难走,我知道。但我不怕。 成功如何,失败又如何?王侯将相,死后不过仍是黄土一抔。我所思所想所为问心无愧,后人记得我或者忘记我都无所谓,天地知道我活过。 命运给予我黑洞,我以我身心回馈于命运,此生无憾。我的这个梦想,被人批为天真幼稚异想天开,但我知有一个世界梦已成真。这条路难走,可总要有人先走,会有后来者。 人类真正的末日不是黑潮淹没大陆的时候,而是再也没有人愿意尊敬和拥护对真善美的信仰之时。末日摧毁的不仅是人的躯体,还有身为人的良知。那些双目通红的人们,在看见陌生人朋友爱人亲人猩红面目的同时,是否也认清了自己同样燃烧着熊熊利欲火焰的心灵? 对此我无能为力,我只能顽固地坚持着自己被人们鄙夷嘲讽甚至以我为乐的诸言诸行。可是这又如何?我无需任何人肯定。于深夜扪心自问,我俯仰无愧天地,这就足够。”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把她当成傻大姐的人,才是真正的傻子。她骄傲地甚至说得上狷介狂放地对自己说,我行我素!(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65章 俘虏 “生活在环境这样恶劣的地方,如果精神没有寄托,人很容易被压垮。所以我雕刻了救世主人像,让大家苦闷时有个倾诉的对像,在面临危境时也不至于绝望。”海大福老脸上的皱纹挤在一处,语气忽然变得嘲弄,“这世上如果真有救世主,就不会有末日。” “在大灾难面前,任何个人的力量都是微不足道的。”白选嗅着手中的白梅,脸色也渐趋向梅花的颜色。此时,她站在白梅树下,那扇锁着微雕自白书的门再度关上。 因为也当了傻子,白选心情有些郁闷。她几乎能在脑海中描画出那幕情景——当所有人都在暗中嘲笑讥刺梅将军那些天真言辞圣母行径时,梅将军也在用洞若观火的眼神静静地看着他们,嘴角有轻蔑和骄狂笑意。 摸了摸鼻子,白选盯着白梅树虬结扭曲如龙的枝干,仰面朝天,默默地对冥冥中的梅某人佩服地说:“您厉害!我收回以前所有对您不敬的腹诽。很显然您是个有道德洁癖的人,您甚至都不屑于向世人解释您的行径,您是不是觉得那些人和那些事太脏了?” 想起某些事,白选也是轻蔑地笑了笑。闭上眼睛深深嗅了嗅幽淡清香,她继续在心里吐槽:“您用生命去实践和捍卫您的理想,这点我真心做不到。我这个人就是红尘一俗物,没有什么大理想,关心的都是些庸庸碌碌的事儿。俯仰无愧于天地,对我而言太难,请您允许我这个后来者俯仰无愧于良心。以上。” “走吧,那头海族招供了些很有意思的东西,对你有用。”海大福看得出白选心神不属,等了片刻这才出言提议。 轻轻折下一枝白梅,白选最后望了眼窗户里桌子上整整齐齐的十二生肖雕像,似乎觉得那些细微小字在散发着不容人忽视的微光。她眯了眯眼,对海大福说:“这支梅花我想带给梅将军的一位朋友。” “为什么不是她的家人?”海大福捋着胡须问,“她应该有家人在世吧?” “有。可是我觉得她的那位朋友比她的家人更适合得到这枝白梅。”白选微笑着说。钟木兰远赴修士盟给元学森报仇,她这行事放在世人眼里只怕也是迂的。何况,梅家人为了报仇而干出的阴私事儿,白选认为只怕不会得到九泉之下梅将军的赞同。 海大福没说什么,折掉一枝梅已经让他心疼得老脸扭曲,自然不会再劝说白选多折些梅枝走。他背着双手在前面领路,在到达村落议事堂之前把大概情况说了说。 那头海族来自这片海域的海族小城,说是城主要向王城里的海王进贡,所以打了彩虹村的主意。谁让这儿藏着神器呢?一直以来,海族不时的骚扰也正因于此。 向王进贡是件关乎城主前途的大事,海大福昔年救下的那头海豚兽虽然在海族小城中地位不低,却也不敢再使计谋破坏这桩大事。甚至,因它与彩虹村的友谊,那城主生怕它阻挠,居然将它调去了旁处。 白选走进议事堂,看见的就是软趴趴瘫在地上的一只大红海马。村子里虽然有空气,却没有水,这只海马大概吃了不小的苦头,已经奄奄一息。 皮皮笑得乐不可支,比比划划告诉白选,大海马在外面指挥海兽进攻村落时趾高气扬得就像个大将军,现在却是这副死鱼模样。当然,它也确实就是鱼。 心悸地打量有自己两个身高的大海马,白选啧啧叹道:“这得多大的盆才装得下它?” 旁边凑过来一个光头,好奇地问:“白小姐,你也喜欢吃海马吗?”正是长矛时刻不离身的海小宝。 白选干笑两声,蹲在地上和那头海马对视,也不知道是对谁说话,她自己一个径地言语:“海马可是好东西,要怎么吃才能发挥它的最大功效呢?是磨成粉当药,还是和药材一起直接炖汤喝?磨成粉就要先晒干,可是这里哪有阳光?麻烦。还是炖汤喝好了。”大着胆子伸手拍拍海马的马头,她笑得很开心,“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宝贝,还敢到处乱跑?对我的提议,你是同意呢还是同意?” 这只躺在地上的海马眼珠子转了转,那眼神竟然有点不屑的意思,还发出细微的呜呜声。这种外语白选可听不懂,扭头四望,瞥见盔甲男海大宝、长矛少年海小宝以及海和和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她不自知地问:“怎么了?” “真的要吃了它?可以拿去海城用它换多多的鱼吗?”相比海家两兄弟,海和和与白选熟络得多,她咬着手指头怯怯地说,“姐姐,一头海马不够大家吃呢。” “小馋嘴!”海大福轻轻敲了海和和的光头一记,斜着眼睛又瞟了眼海家两兄弟,“白小姐开玩笑呢。” 晕厥,这儿的人也太实诚了吧!见海家三兄妹齐齐露出放心神色,白选决定以后和他们说话之前一定要想想清楚,可千万别闹出什么不该有的笑话。海大宝摸了摸光头,憨厚笑着说:“刚才得罪了,多谢白小姐帮忙!” 也不知道海马长出晶珠以后的特殊生育习性有没有变化,白选的眼神溜溜答答往这只海马的腹部爬去。她的目光也不是刀子,但是这只海马却突然被刀扎了一般剧烈扭动起来。马眼圆瞪,马脸上满是愤怒,呜呜的响声也大了很多。 “它刚才说的什么?现在又说什么?”白选赶紧找翻译。 “你敢!”海和和尖声大叫。白选慢了一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回答前面的问题。又听海和和说,“快点滚开!”她不好意思地看了眼白选,好像说这话的是她自己。 好似有蹊跷吖。白选转到海马的腹部看了看,问海大福:“它是公的母的?” 海大福眼中有笑意:“公的。” “老老实实回话,要不然就拿你的小海马磨成粉末下酒!”白选毫不犹豫地威胁离自己越扭越远的海马。 所以说,怀孕了就不要到处乱走。这只还身负孵化幼体重任的海马悔不该为了争功去抢这个差事,结果好事变祸事,看似天衣无缝的计谋大败亏输。它恨恨地想,回去之后要切了那只该死的章鱼泡酒! 在海下已经成了气候的海族,谨慎小心地发展壮大着族群。它们借着恶浪惊涛弄翻人类的远洋资探船只,从船上得到大量有关人类社会的资料甚至是人类俘虏。现在,在太平洋海域最深的海沟中,海族的王城已经傲然屹立。 倒霉蛋海马在还不算很发达的大脑中哀叹,没有了最好的贡品去进贡给王,城主大人非得气死。赎回自己又不知道要用去多少财宝,该不会宰了自己吧?它又悲伤地想,已经失去晶珠的自己还能干什么? “当匹大马骑。”海大宝回答了倒霉蛋的问题。他向白选解释,“我们会饲养一些成年后体型很大的海鱼,可以当坐骑也可以当捕猎时的帮手。如果其中有变异海鱼或者是晶珠海兽,那就更好了。” 他脸上掠过红光,骄傲地宣布:“目前彩虹村有六十位海鱼骑士。其中变异海鱼七条,还有两头晶珠海兽。”目光灼热地凝视着海马,他遗憾地说,“可惜要拿它去换食物,否则这种海兽是很适合骑乘作战的。” 白选很想刺探一下海人们的军队建制,想了想还是按下这心思。她好奇地问:“失去了晶珠的海族,还能称为海族吗?” 这个问题大概从来没有人问过,连海大福都是一愣。他沉吟着说:“海族是以智慧程度高下来区分与海兽海鱼区别的。失去了晶珠的海族……”他踢了一脚大海马,忧虑地说,“应该还算海族的一员,但是地位肯定很低下。地位低下的海族换取不了多少赎金。” 白选见海和和伤心地眼眶里转悠着泪珠,想了想说道:“其实可以不用它去交换赎金,也许还有别的利用办法。”又赶紧补充,“不是吃了它。” 悲摧的大海马被拖到一边,由老狐狸村长亲自继续审问,试图得到更多的消息。海家三兄妹则带着白选来到议事堂后面的鱼塘旁边。塘里的鱼可不是用来吃的,它们是海人们的代步工具和战斗伙伴。 不得不说,人类真是生命力和适应能力极顽强又聪慧巧智的生灵。白选心道,那些被卷入万丈波澜中的人们,有多少能够变异成海人,在海洋深处建起新家园?而这些人,又有多少能适应险恶环境且找到应对之法生存到现在? 其概率必定小得可怜,但是海人这一人类的分支种族就是坚强地活了下来。相比起陆地人类,他们活得更艰难,但对人生的态度也更乐观积极。 被告知如果要离开海底,就得骑一条鱼上浮。白选微囧,皮皮乐得在她身上各处打滚。她的骑乘经历还真是丰富,话说现在就是人没骑过了……捂脸。 这儿正闹哄哄骑着鱼,白选面不改色地充当海家三兄妹和皮皮的笑料,咬着牙与一条色彩斑斓的大鱼较劲。海大福急匆匆奔来,告诉众人一个惊人的消息,在海族王城关押了大批陆上人和海人俘虏,准备在海王生日祭上尽数诛杀!(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66章 隐忧 彩虹村的南谷狭长如腰带,当间一半被光弧气泡笼罩,另一半则处于海水中。村民占了地利之便,这才得已艰难缓慢地将海兽阻杀。白选伸出手指小心地触碰光弧,没有感觉到多大阻力就将手指伸进了外面冰冷的海水中。 光弧气泡当真是海洋的恩赐,海人能在没有水的地方生存,但是海兽海鱼不行。基本上有气泡的地方就能找到海人部落,据海大福说,这方圆五百多里的海域应该有海人村落不下十处。每个村落的人口,多则上千,少也有数百。如果不是时刻面临着海兽的袭击,海人村落还能发展得更大。 白选意识到,要想抗衡海族,只怕还要借助于海人村落。不管怎么说,海人同出人类一脉,若能得到同胞的帮助,他们也能在海底发展出强大的国度。而且,海人当中不乏强者。 海人的身体构造已经大异于正常人类,但是只要能找到一个空气特别湿润的地方,他们也能在岸上生存。前提是,大陆的居民不会带有色眼镜看他们。 白选旁敲侧击试探过,如海大福这样的老成持重者对陆地的向往很有限,年轻人倒是盼望去往陆地瞧瞧。海大福所说的话也有道理,现在海人的生理构造注定了他们的家园是大海。偶尔去陆地度个假还是可以的,长久生活只怕会很不适应。不过如果生活能改善,这谁都愿意。 白选之所以打探这些,是因为她心里有个很隐秘的念头无法当着众海人的面表露出来。谁能肯定海人当中没有野心家?实力一旦远超同侪,很自然就会产生不一样的想法。这很正常。就算现在没有,也不能保证以后不会有。 更多地了解海人以及海族的情况,此事已经迫在眉睫。白选觉得脑仁疼,深深以为这些事情要尽快告知陆上那三大势力的大人物,而不是自己独个儿来操心。究竟如何应对,正该他们去想办法。她一个人孤掌难鸣,只能小打小闹干些破坏工作,大方向大策略还是要那些领袖去制定。 白选此来光弧边缘,是想试试在海水中能不能联系上白璧无瑕。元启森给的晶波通讯仪是没辙了,海下那么多海兽,海底还有晶石矿,晶波干扰实在太严重。她只能寄希望于这面神奇的月华宝镜。 皮皮在白选身旁跳来蹦去,飞跑数圈便将一个金蓝色光圈罩住了她。身体穿过光弧完全没入海水中,白选打了个哆嗦。感觉呼吸畅通,四面八方的海水深压自己尚能承受,她急忙在光圈内召唤出了镜子。 这地方真不知是海下多少米的深处,月华宝镜确实有了反应,但是信号延伸得很缓慢。白选耐心地等着。 此时南谷入口有几十位海人战士在警卫,他们像鱼儿一般随心所欲地游动于南谷峭壁顶端。白选观察着他们的举动,感叹造物主真是神奇,给人关上一扇门的同时却打开了另一扇窗。 等了约摸二十多分钟,月华宝镜终于有了动静,银光在镜面之上慢慢流转,泛着阵阵水波似的涟漪。人影隐隐绰绰看不真切,幸好有声音传了出来。白璧无瑕在那边连声大喊:“小乖,你在哪儿?你安不安全?你说话吖……” 白选抱着镜子,几乎把眼睛贴在上面,可惜仍然看不见白璧无瑕的面容。海水的寒意丝丝沁润着她的身体,但她心里很温暖。没有问为什么不见了,而是关心她的处境和安危,这就是白璧无瑕。 “我在海底,目前只知道离修士盟比较近。我现在很安全,你不用担心。”轻轻抚摸着镜面,白选也扯着喉咙喊。 那边声音时远时近,白璧无瑕显然松了口气,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欣喜和轻松:“可担心死我了。怎么那个狗屁遗迹是在海里?梅家人是有隐瞒么?可恶!小乖小乖,我想死你了。前几天,我娘醒过来。我把我们的事儿告诉给她,她好似没有反对的意思,还很可惜没有亲眼见到你。喂喂,小乖你有没有在听?信号好差!” 这家伙,一通上话就巴啦巴啦说这些。白选老脸微烫,下意识瞥了那些海人战士两眼。她赶紧回话:“我在听呢。遗迹的事儿以后再告诉你,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先和你说。” 白选不确定自己能承受多久的强压,她现在已经有点不舒服,赶紧忍着不适用最简洁的语言把海人以及海族的事儿说了一遍,还提到了海王生日祭。 她最后说:“难怪远洋资探任务容易沉船容易死人,八成就是那些混蛋在搞鬼。它们偷摸发展了几十年,又坐拥海底那么丰富的资源,真不知道成了什么样的大气候!我真的难以想象,一条鱼会驾驶战舰利用武器战斗。” 白璧无瑕间或发出惊讶的语气词,没有开口打断过一次白选的话。直到听到白选那样的话,他哈哈笑起来,说道:“我已经大概确定了你所在的地方,明天这个时候,你再联系我一次,那时我应该能到你附近。你别怕也别急,我会用最快速度赶过来。你千万等着我来,别去冒险。” “现在抓了头海族,它老不回去,只怕会引起那什么城主的怀疑。”白选叹了口气,“失去了晶珠的海族居然还能活着,我估计海族体内还有什么东西在起作用。你记不记得,以前被皮皮吃了晶珠的海兽都死了?”皮皮听见自己的名字,嗖地窜回白选身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镜子。 “啊,对了,皮皮现在有新的身体了。”白选脸上带笑,捏了把皮皮的尾巴,被它不客气地抽了一记。 “真是太好了!”白璧无瑕惊喜大叫,“我现在就好想看看它!貔貅真灵要重塑真身需要巨量的天材地宝,我们以后要帮皮皮多找宝贝了。我马上就起程过来。” “别那么急,你也要注意安全!这里是海底下不知道多少米的深处,有很多厉害海兽,还有海族。”白选急忙叮嘱,想了想又说,“你不妨多带些陆地才产的食物过来。海底资源丰富,不拘是赠送交朋友还是用来换取我们需要的资能源都很方便。我瞧着他们都不把晶石当一回事,只是缺吃少穿,尤其是武器,那叫一个粗糙。我们有备无患,只要掌握好分寸就行。” 白璧无瑕朗朗笑了两声说:“放心好啦,行宫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现在我跑哪里都会有人跟着的。”他顿了顿又道,“你说的这事,我早前已经略有耳闻,只是我们都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你不用操心这些,等我们到了再说。那什么海王生日祭,说不得我们要去瞧个新鲜。” 长长吁出口气,白选立时觉得肩膀轻松得多。她听出白璧无瑕语气中的兴奋与跃跃欲试,知道他爱冒险爱猎奇,摇摇头笑着又问:“修士盟有没有什么动静?”她很紧张,生怕听见白璧无瑕回答钟木兰已经怎么怎么样了。 “还没有。应该还有十几天才会行事吧,我们的人很快就要出发。”白璧无瑕的声音蓦然轻弱下去。白选最后只听得他说,“你等我……来……” 海水猛烈翻滚,月华宝镜光芒收敛,再无声息。白选扭头望去,原来是海人战士们和一条变异大海鱼打在一处。她恼怒那大家伙扰了自己好不空易和白璧无瑕的一次通话,气咻咻地刨着水游过去,从腰上取出小手枪,直接哔哔两枪干翻了那条大鱼。 海人战士们用敬畏的目光看着白选。得到神器承认的陆上人是救世主的同伴,这是给村民们洗了无数次脑的海大福所宣扬的言词。白选认为那老家伙很有神棍神叨叨的潜质。 她忽然心里一动,如果在海下建立一个宗教国度,把所有海人都洗脑再洗脑。那么只要控制住那个宗教,是不是就能变相地控制起码是大部份的海人? 使劲摇了摇头,白选用力唾弃自己,你太邪恶了。你怎么能这样算计人家?海人又没招你没惹你。只是她心里实在有隐忧,现下与海人接触得还太少,彩虹村的居民淳朴憨厚,却不代表其余海人亦是如此。海大福自己也说,海人村落里也有和海族交好的。 这世上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些事不得不防。谁让这颗星球的百分之九十几都是大海?假如海人当中出了野心勃勃之辈,伙同海族欲对陆地上的人类不利…… 白选瞳孔蓦然紧缩,她仿佛又看见了那扑天盖地的黑潮。不!就算要死,也不能再被水淹死! 两名海人战士拖着那头海兽尸体回了村,白选跟在他们后面。海鱼和海底某些可食植物是海人们的主食,能有变异海鱼或者海兽入帐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以往海人战士们对敌海兽,根本没存着猎食的念头。概因那些已初生灵智的家伙很是趋利避害,会趁火打劫,也会在不敌时溜之乎也。 这些在海人们看来极为正常自然的事情,白选越听越是心惊胆颤。无边广阔大海里会有多少初生灵智的海兽?又会从中诞生多少狡狯机智不下人类的海族?难道是量变引起了质变,或者存在某种契机令海族产生?她宁愿自己没到海底来这么一趟,真是平添许多烦恼。(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67章 破土,发芽 气泡里没有黑夜白昼之分,彩虹村的居民以一种会变色的小鱼不同颜色变化来决定作息。白选拿表掐了掐时间,惊奇地发现变色鱼每次颜色变化的间隔时间都是三个小时,误差几分钟而已。 大自然的神奇,你永远别去猜原因,接受就好。当变色鱼的颜色从蓝色渐变为近黑的深蓝时,和和提醒白选,该睡觉了咧。再过两次变时,彩虹村新的一天就将到来。 白选很后悔与白璧无瑕联系时没有确定一下当时的具体时间。她的手表在进入虚空战舰舰首之后停摆,后来又重新走动,但是应该不能再显示正确时间。 正想与和和挤挤睡一觉,海大福找上门来。把小姑娘支走,海老村长皱着眉头盯了白选良久。 “您有事就直说。”白选被老头盯得发毛,总觉得这位老人家眼里隐藏着什么令她忌惮的东西。也许是因为她自己本就心虚,毕竟之前还想着算计海人这个大群体。但更多的在于,这位老村长并不想大多数村民那样朴实,他心眼不少。 “听说,你跑到气泡外面去了?”海大福在石头凳子上落坐,慢条斯理开口。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听着还算温和。 这对自己有不满之意?他顾忌的大概是自己在水里弄出的那面镜子吧?白选没有隐瞒,微笑道:“是的,我与朋友联系上了。他明天会来接我。” 海大福神情震动,老脸上的皱纹挤得越发紧,浑浊眼眸里透出一缕凶光。他咳了两声,腰身佝偻下来,相貌更显苍老,语气却暗藏锋芒:“我不许任何人打彩虹村的主意!” 沉默片刻,白选轻声说:“我没有打你们的主意,但是请您理解,对海族了解更多,这是我应该去做的事儿。我无意间闯到这里,也许就是受到冥冥中那个人的指引。” 知道老村长与梅将军有渊源,她特意这么说,有点儿攻其软肋的意思,颇无耻。她心里对于彩虹村确实有些想法,但是在不曾明确对方态度之前,还不能说。 “我知道你的忧虑。”海大福眯缝着老眼,仰面抬头,似乎想透过石头屋顶看见光弧之外的漆黑海水。 他神情阴郁地说:“事实上,海人也有自己的城池。就我所知,人口数量上万的城市不下十个,更有十万人口的大城。其余人口数千的镇子更多。有好几个大型城池与海族的关系紧密,别看我们村子穷,大城市里的海人贵族过着极奢侈的生活。有个可靠消息,天舟共和国的元氏家族与某个城池的海人贵族有很密切的来往。元家药厂的原材料有一部份来自海底。” 白选极其诧异,心说话,元家与海人的关系绝对保持了不短时间。那么,元家是否知道海族的存在?答案必然是肯定的。以元家的行事,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些。难道在很多年以前,元家已经在暗中扶植了某个海人势力? 她不禁失笑,自己还真是杞人忧天了。也是,那些大家族名下的资探公会主要精力都放在海洋资探这方面,哪里能不注意到一些蹊跷?这么一想,她又觉得轻松了三分。 “海人的总人口应该在四十万到五十万之间,海族的数量则在百万左右。这个数据与实际情况相差不会很大。”海大福粗糙手指摩娑着鱼骨刀,沉声说,“我把我所知道的情报都告诉你,你明天离开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你以后大概要在海底干出些事情,我不希望彩虹村受牵连。我们,活着很不易。” “我尊重您的想法,但是请恕我直言,固步自封、耽于安逸只会让族群退步。彩虹村七百多村民,战士只有三百多人。您靠着小手枪能抵挡多少次海族袭击?晶石总有用完的一天。”白选叹了口气。她其实没打算把彩虹村怎么着,只是想拿出个双赢的方案,没想到海大福如此抗拒。 “不错!爷爷,彩虹村有神器在手,为什么不能发展成人口数千的镇子甚至是上万的大城?”说话声音从门外传来,海大宝腰上别着把寒光闪闪的鱼叉,大踏步进了门。 “大宝,外面的情况很复杂……”海大福沉下脸。 “可是要想过更好的日子,只有走出去!”海大宝坚毅的面庞上满是严肃之色,“身为村长,我想让大家每天都能吃三餐,每餐都能吃饱,这难道是错误吗,爷爷?” “我就知道会这样。”海大福苦涩一笑,缓缓站起身,喃喃自语,“现在你是村长,你既然做出决定,我也不好反对。只是希望以后你不要后悔,唉。”他步伐迟滞地离开。 老狐狸,演什么演?白选在心里腹诽。如果真的反对,只怕海大宝连开口的机会也没有。您老人家这么做,无非是在给彩虹村留一条退路。日后真有不谐之事,您完全可以跳出来说这是年轻人思虑不周、行事冲动造成的错误!假若无心,您这么详细的情报又从哪里来?不久之前您还满脸诚恳地说“俺啥也不清楚”呢。 和老人精们打交道,一定要多几个心眼,不仅要察颜观色,还要力争能看到他们心底深处去。白选想得通透,但脸上没有半分显露出来。没有彩虹村,自然有别的村,想在海底扶植一个穷困村落发展壮大,有很多办法。 第二天,在南谷谷道光弧外面,白选再度联系白璧无瑕。这次只用了几分钟就顺利通话,但是足足一个多小时过后,瑰丽行宫才在不远处的海水中显露踪影。 刚看见白璧无瑕跳下行宫,眨眨眼白选就被他抱了个满怀。用力在白选双颊各亲了一口,白璧无瑕在水中飘浮的银彩闪烁的长袍宛若深夜空中绕着月亮盘旋的轻纱。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思念之情,双臂如铁紧紧把白选固定在怀里。 白选也不矫情,伸长手臂环抱着白璧无瑕的脖颈,直接热情地回以他亲吻。站在她肩上的皮皮用两只爪子捂住眼睛,嘀咕着少儿不宜,却又津津有味地偷偷从爪缝里瞧着旁若无人热吻的两个人。 刹风景的咳咳声大作,皮皮扭头一瞧,却见在白璧无瑕肩上不知何时站了只被红通通火焰包裹着的羽毛青红交错的漂亮小鸟儿。正是这只小鸟在一声又一声地咳。皮皮眼珠转了转,悄悄游到小鸟身旁,一爪子把它拍进了水里。 这只小鸟儿身有青鸾血脉,精擅的是火与风之妖法。此时包裹着它全身的正是本命南明火,它虽然不怕海水,但在水里总是不得劲。猝不及防之下被皮皮偷袭,堂堂碧君大人居然一头栽进海水里,实打实地呛了两口水。 但这么一来,白选和白璧无瑕也只好恋恋不舍分开唇舌。只见不远处行宫台阶之上站着一溜儿熟妖,白选脸皮厚没甚异样,倒是白璧无瑕有些羞赧。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只不过分离二十几日,他却觉得度日如数年,特别难挨。月华宝镜始终无法联系上白选,让他有种她去了别个世界的感觉。他心里惊慌害怕,却不敢对任何人说。只要稍微那么一想,他就觉得天都黑了好几分。 只有老天才知道,当月华宝镜独属于白选的频道终于有了反应,他是怎样的欣喜若狂。“小乖,你还好吧?”白璧无瑕的声音有些沙哑,又忍不住用下巴蹭蹭白选的鬓发。 “好,我很好。”白选轻轻抚摸白璧无瑕脸颊,仰面看着容颜随水波荡漾的男人。心被某种情绪涨得生疼,悄无声息得,似有一株青翠欲滴如美玉雕琢的小草破土,发芽。 应该只是过去不长的时日,在此之前,白选也觉得自己并没有多想念白璧无瑕。但是见了面,她却陡然发现能再度与他见面,这一刻的喜悦竟不亚于重生之后她抬头望见的那一眼雨濛濛的天空。 目光胶着纠缠在一处,白璧无瑕神情微怔,似乎有些意外白选此时眼里格外深邃、内容丰富的神色。脑海中飞掠过某个念头,他慢慢绽开激动又欢喜的笑容,把她抱得更紧。 仗着没人看得见自己,皮皮一爪子接着一爪子地拍着碧君。从行宫传来两声取笑,碧君气得吱哇乱叫,南明火大涨,“噗”一声直接回复了人形。皮皮倒不提防这只鸟儿居然能化身成人,吓了一小跳,赶紧跳回白选肩上。 “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在暗算老娘?!鬼鬼祟祟的还不滚出来?”碧君叉着小蛮腰大吼。南明火缠绕在她发间和绮丽繁复宫装各处,顿时吸引了不少海鱼蜂拥而来。她此时的形象可不是八岁小萝莉,却是个明媚美艳的大美人。 “她谁呀?”白选凑近白璧无瑕,笑吟吟地问。 她尽量不露痕迹地斜了碧君两眼,重点关注了一番人家玲珑有致的好身段和明眸皓齿的脸庞。低头给肩上的皮皮递去“干得好”的目光,皮皮心领神会,对她笑得无齿。(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68章 两个醋坛子 白某人对白璧无瑕的态度有了她自己都还未曾意识到的改变。以前,她可从来没有关心过他身旁出现的各色人等,似乎从来不知道虚境盛产千娇百媚的女妖。 注意到白选弯弯笑眼中似乎隐有若有若无的寒意,猛然打了个寒颤,白璧无瑕老老实实地回答:“那位是浮城四老之一的碧君大人,身负青鸾血脉,擅长火与风之妖术。她非要来瞧瞧你,也不顾水下法术效力大减,一定要跟着。” 咦,我为什么要把碧君的老底都给说出来?这个高深的问题还是不要去想了。白璧无瑕咂咂嘴,窃喜。 “村子里不大欢迎外客,不过村长就在我身后等着,我们一起上行宫商议去吧?”得到满意答案,白选笑眯眯地在白璧无瑕脸上啄了一下,又压低声音问,“皮皮的事儿,你没对别人说吧?” 日后可以让皮皮以操控虚空战甲的方式出现,真灵的存在还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纯灵体……啧啧,这可是最好最好的能量体。保不齐有人打主意。 白璧无瑕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就连我爹娘我也没吐半点口风。我答应过你的,要一喏千金嘛。” 他看向皮皮,讨好地笑笑。皮皮傲娇地高抬下巴,很是矜持地颔首。不管是看在白选的份上还是白璧无瑕的血统,皮皮大人都会给这个面子。 “真乖。”白选放下心来,笑得越发开心,将半边脸颊送到白璧无瑕嘴边,“谢你的。” 不仅亲,还要咬一口。白璧无瑕只觉心满意足,搂着白选往行宫慢慢游去,浑不管碧君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他轻声说:“这些事有他们去操心,咱们先不管。这段时间你一定很累吧,是不是还吃了些苦头?我们小乖的下巴都尖了好多。我带了你爱吃的点心水果,我们可以……” “禀烛夜谈。”白选与白璧无瑕异口同声,相视大笑。皮皮站在白选肩上,直冲在水里使劲划拉的碧君做鬼脸。 原本白选还想去向熟妖们打个招呼问声好,奈何方才看戏看得热闹的熟妖们又都不见了踪影。白璧无瑕不客气地指挥碧君大人把上了行宫已经不会走路的海大宝同志送去开会,他警告般瞪了碧君两眼,坚决不许再多个电灯泡。 “我们真不用去?”白选目送海大宝被噘着嘴的碧君拎着衣领子带走,抿嘴微笑。 “你啊,就是个操心的命!”白璧无瑕摸摸白选的头发,爱怜地说,“有我在,那些破事不用理会。”他牵住白选的手,两个慢悠悠地走在行宫碎玉小道上。 “我也不想管啊,可是我答应了海村长会帮彩虹村。”白选笑着说,“做人要言而有信。” “如果事事躬亲,要那么多部下做什么?你放心好了,咱们对海底诸事并不是一无所知。很多事情只是瞒着百姓,高层都很清楚。那么多远航船只沉没,怎么可能一点原因也不找出来?”白璧无瑕望着被阻挡在行宫禁制外面的海水,轻笑着说,“虚境公会也损失不少,当然收获也不小。就说我吧,虽然不爱管理,但是这么多年给金宫添了那么多藏品,也有隐约知道些事情的。” 原来是自己以前的层次太低,当然,现在自己的层次也高不到哪儿去,这才对海底诸族一无所知。听了白璧无瑕这些话,白选真正放下心来。她相信他不会骗自己,这种事也没什么好骗的。至于为什么不让民众知道,原因明摆着么。 “皮皮没事时在附近找出个小型晶石矿,我打算以此为契机和彩虹村开展合作。我想把彩虹村当成据点拓展,寻找更多的资能源,同时也扶植彩虹村壮大成镇子或者是城池。”白选把想法和盘托出。 “这个村子小了点,如果你有心,我们可以有别的选择。”白璧无瑕好奇地问,“为什么要选择彩虹村?” “我需要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不引人注意地寻找更多的晶石矿和晶玉矿。”白选低声问,“我们的谈话能不能保证不被第三人听见?” 见她神情严肃,白璧无瑕也认真起来:“放心,没有我的允许,他们不敢偷听我们说话。不过我们还是找个安静又舒服的地方吧。”他促狭地笑起来。 安静又舒服的地方还能是哪儿,当然是金宫里的那间休息室。白选回过神来时,已经与白璧无瑕两个紧紧挤在一张椅子里。耳边是他灼热的呼吸,微微一侧头就能碰触到彼此的脸颊,体温亦有渐次升高的征兆。 白选笑着横了白璧无瑕一眼,笑骂:“小混蛋,老实待着,有正事。” 惬意地用鬓发摩挲白选的脸庞,白璧无瑕轻声笑道:“能这么抱着你,我就很满足了。”话虽如此,他却用幽怨的眼神瞟向皮皮,不住在心里哀叹。 目光交锋不知几回合,皮皮示威一般人立而起,用双爪抱住白选的耳朵,伸舌头舔了舔。白选痒得笑出声音,把皮皮捉下来抱在怀里。白璧无瑕瞧着这只小色鬼安安逸逸窝在白选胸前,眼里直冒火光。 “我有两件事要告诉你。”白选装作不知两只的明争暗斗,揪着白璧无瑕的面皮,让他的注意力转移。“你们有没有发现晶有再生的特质?”她问。 白璧无瑕果然暂时放弃吃飞醋,惊讶地看着白选,困惑地问:“再生特质,什么意思?” “因为外表很像玉石,所以我把它称为晶玉。我有很大的把握,真正有价值的不是晶玉内部能够被提炼出来的物质‘晶’,而是包裹‘晶’的那层不起眼的外壳。”白选笑吟吟地说,“我估摸着你们应该从元家那里得到了一些关于‘晶’的资料,但是应该不包括这点。” 至于元启森曾经提到过“晶”对异能者的作用,白选不打算告诉白璧无瑕。虽然元启森没有要求她保密,但是不用想也知道他能向自己透露这样的大秘密,本身就冒了极大的风险。她不能对不起元启森。 “小乖。”白璧无瑕重重亲了白选一口,笑逐颜开地说,“你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为了那破烂玩意儿,浮城几位老人家直愁得揪胡须。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晶……晶玉是分外壳和内里物质的?我们都以为‘晶’是从它的整体部份提炼出来的。” 把皮皮举高,白选颇有些得意:“我们皮皮立的功!” 皮皮立刻骄傲地甩甩头,用下巴看白璧无瑕。要是它的鬃发是真的毛发,此时定然飞到白璧无瑕脸上去。“乖乖,你真是的。这种事情只是小儿科啦,有什么好说的。”皮皮浑不在意地说。 这家伙的声音!白璧无瑕的神情立刻五颜六色精彩得很,伸手就把皮皮从白选手里给抢走,对着它的眼睛大吼:“老子忍不下去了!色鬼,离小乖远点!” “你才是色鬼,一见面就扑过来啃我们乖乖!你走开,乖乖是我的!”皮皮不甘示弱地嚷嚷。 真是……被打败了!没想到白璧无瑕和皮皮的醋劲都这么大,真是两个醋坛子。眼看两只就要变成斗鸡,白选捂着额头叹口气,赶紧息事宁人:“别吵啦!再吵通通挨板子!” “你这家伙到底是雄是雌?”白璧无瑕虎视眈眈地盯着皮皮,不情不愿地把它放到白选膝上。 “不告诉你!”皮皮得意洋洋地笑,仰头对白选耍赖撒娇,“乖乖,我要你抱。” 白选拍了白璧无瑕拦阻自己的手臂两下,哭笑不得地说:“你至于和皮皮较劲么?我和它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没有它,我早死了。” 瞪了皮皮一眼,白璧无瑕识相地没有再说什么。白选是人类,她对于妖精灵怪诸事不清楚这很正常。不过转念他又琢磨,真灵要想通过修炼重塑真身再化形为人,不知要用去多长时间。自己真是太紧张了,才会胡思乱想乱吃醋。 “小乖,你要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白璧无瑕立刻岔开话题。 白选犹豫了一下,把皮皮抱起来先亲了两口,问道:“皮皮饿了没有?” 皮皮骨碌着大眼珠子,舔了舔白选手指说:“我去找找有没有晶玉矿。”它知道白选要对白璧无瑕说什么,那些悲惨往事自然不愿意再听。它很愉快地被支走,还不忘了对白璧无瑕龇龇牙。 金蓝色光芒一闪即逝。白选侧脸凝视着白璧无瑕,伸手指轻蹭着他的脸颊,轻声说:“我知道你在乎我,但是皮皮,你永远也不能吃它的醋。在我心里,没有人比它更重要。” 白璧无瑕目光顿时黯然,勉强笑笑,低声说:“知道了。” “你不要不高兴,听我慢慢说……”白选放松身体靠在白璧无瑕身前,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一幕幕,“有个地方叫做虚空星海,它是灵界的一部份……” “什么?”白璧无瑕失声惊呼,不敢置信地看着白选,“小乖,你怎么知道灵界的存在?” 白选也大感意外,观白璧无瑕表情和听他语气,他似乎早就知道有灵界这个地方。一时她脑袋有点发懵。(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69章 甜,蜜 修真者到了大乘巅峰境界便有了在太空中生存的能力,所谓白日飞升,不过是修为到了的修真者通过星际传送阵离开地球,踏上新的修炼旅程的开始。也可以说,他们是从低灵气星域,去往了灵气更浓郁的星域。高灵气星域也被称为灵界。 妖怪们也一样,修行到了能够进行太空旅行的地步,要想让修为更进一步,自然会去寻找高灵气星域。当然,留下不是不可以,只是要面临的就是很多很多年也无法进境的修为窘境。 更高层次的修行,所需要的灵气比起以前所需那是呈几何倍数翻番。除非有不得已的原因,绝大多数修真者和妖怪都会前往灵界。 白璧无瑕这么一解释,白选便懂了。难怪虚空星海会有那么多祥瑞异兽存在,除了土生土长的,修为到了寻去灵界落地生根的只怕很不少。 “你以后也要去灵界吗?”白选微笑着问。人类的寿命何其短暂,她知道陪着白璧无瑕去灵界的肯定不会是自己。心里虽然难受,她却尽量不表露出来,免得白璧无瑕又去想那什么同生共死契约的事儿。 “这事儿还早着呢。”白璧无瑕手臂微用力,把白选搂得更紧,心说话,我一个儿活那么久有什么滋味?偏生我心里有的是你,你又这么倔。 “对了,小闲好不好,有没有闹你?我的同僚们怎么样?”白选岔开话题。 “我正想告诉你呢,大家都很好。你不知道沈闲这家伙异能着实不错吧?”白璧无瑕笑呵呵地说,“他竟然能察知人身体内潜伏的异能,并且有一定的提前激发的能力。现在他的异能等级还低,成功率不高,等次数多了必有改变。” 白选也惊讶,没想到沈闲的异能这么偏门又如此神奇。“他可有好好上学?”她继续问。 “嗯。挺乖,也挺懂事的,知道你在外面打拼,说是要快快长大帮你的忙。”白璧无瑕轻松笑答。 见他神色中没有勉强之意,白选放下心来,生怕沈闲会闹腾。不过再一想,沈闲那小家伙懂得察颜观色,身处陌生之地,自己没在身边,他不会乱找麻烦才是。 接下来,白选把自己进入文明遗迹之后诸事详细讲给白璧无瑕听。正如她所料,白璧无瑕对皮皮乃至整个异兽群体的遭遇都很同情。不过他也承认,人类会想出制造虚空武装这样的“缺德玩意儿”,也有某些异兽性食血肉的原因。 “我看呐,就算没有异兽捕食的事儿,那些人类帝国还是会把主意打到虚空异兽身上去。只要想扩大疆域版图,占据更多的能源星球,只要有战争,就必定会产生厉害的武装。异兽逃不掉的。”白选幽幽叹气道,“怪不得什么宗教说,贪婪是人类的原罪。” “你能这样客观地看待这件事,我真的很高兴。”白璧无瑕亲了亲白选的额角,低声说,“就好比妖族,末日之前何尝不是修者和人类猎杀的对象?” “说实话,妖族如今能和人类与修士三足鼎立,末日到来是很重要的因素。”他不无嘲弄地说,“末日对人类来说不亚于灭顶之灾,但对于妖族竟像是重生一般。” 白选安慰般拍拍白璧无瑕的胳膊,柔声说:“都过去了,旧世界毁灭,新世界新秩序才会重新建立。也许,让所有种族都能平等地生活在太阳底下,这才是真正的天道。” “你是难得的公允人。”白璧无瑕很认真地说,“我不会看错人。从你对梅家人的态度我就知道。现在你手里也有了不弱的力量,你要想想以后该怎么保全自己和那些愿意追随你的人。隐忍是没有用的,现在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强者为尊。你想低调,但是别人不会让你低调。” “我知道。所以我才想寻找更多的能量好让虚空战舰的舰首能动弹起来,那些战甲和各式武器也需要高级能源。对了,好似里面还有妖器,回头我送你。”白选嘿嘿一笑,“咱们合作,我不会让浮城吃亏,你也不要老想着怎么照顾我。感情归感情,生意归生意。有些东西算清楚没有坏处。” 白璧无瑕对这点却有不同意见,他勉强点了点头,还是不甘心地问:“我给你送礼物,总不叫照顾你吧?” “无瑕,我觉得男女感情长久维持之道是站在平等的位置上对话。我并不是没有东西可以拿出来做筹码,如果经常接受你的帮助,不仅会让人觉得我贪图你什么,而且我自己心里也会不舒服。你我都清楚,与我合作的对象不仅仅是你,还有你身后的浮城以及浮城之上很多看着我的人。”白选耐心地劝说,力争在不伤害感情的前提下确定自己与白璧无瑕的相处之道。 无论前世今生,她向来认为,和男人交往时不要占便宜,自己能承担的定然一力承担。一旦有了偏差很大的利益纠葛,说起话来都会觉得不硬气。也许这样会伤害到某些所谓的自尊心,但她相信白璧无瑕能够理解。 “你说的也有道理。你能成为浮城的合作伙伴,倒是会让那些老家伙高看。我答应你,除了合作框架之内的东西,除非你开口,否则我不会给你再多的帮助。”白璧无瑕咧嘴露出大大的笑脸,“可是这样我自己会觉得有点受伤,你是不是要补偿一下下?” 白选嫣然一笑,歪着头俏皮地看着他:“生日礼物还有新年礼物、情人节礼物都不能少,所以你不会太受伤。” 白璧无瑕把头点得鸡啄米,却又泄气地说:“我知道的,你也会送给我礼物。一来一去,仍然扯平了。” 费力地转过身,白选伸长手臂环住他脖颈,仰面笑着说:“没有负担的感情同样不会有负担,我们彼此都轻松,交往起来也会更愉快。你不想看见我时时苦着脸吧?再说我如果有需要,一定会请你帮忙的。” “六年以后,你二十四岁,而我娘也会再次醒来。那时我们就成亲好不好?现在我们可以先订亲。”白璧无瑕低下头凑近白选,眼睛对眼睛,鼻子碰鼻子。他的眼睫一颤一颤扫在白选颊上,让她的心也痒痒的。 是不是太快了?她和白璧无瑕认识才多久就谈婚论嫁?白选没有回答,目光落在离自己如此之近的饱满唇瓣上,决定还是先占了便宜再说。不过她的双臂刚微微发力,白璧无瑕就反应过来,低低地哼了声,抢先压下嘴唇。从他齿缝里泄出得意笑声:“这次我先。” 这番唇舌缠绵,比起不久之前见面时略显急迫的热吻不同,二人绵绵情意不疾不缓传递给对方,彼此倾情投入,吻得全心全意。白选趁着喘气时含糊呢喃:“你吃了什么,这么甜……”白璧无瑕闷笑两声,悄声说:“蜜。” 白选渴盼的是细水长流、永不枯竭的感情。以前她生怕白璧无瑕只是情窦初开其实并不懂爱,他越热情如火,她反而越畏缩不敢接受。温度太高的情火,会让人的灵魂都燃烧起来,可是一旦熄灭,留下的会是比死还可怕的寒寂。 必须要接触过后才能确定这份感情值不值得投入。白选不是真正十几岁的小姑娘,哪怕是爱情,她也会用冷静理智的目光先审视一番。原因很简单,她不想受伤害。 不知何时,两个又翻滚到地上去。不用白选表露抗拒之意,白璧无瑕自制力很强,感觉再过火就会伤人伤己了他会自动滚到旁边调息。 每当这时,白选就趴在地上吃吃发笑。究竟是谁占的便宜更多,还真不好下结论。比起白璧无瑕这只相对很纯洁的男纸,前世受过“熏陶”的白某人毫无疑问要“邪恶”许多。要不是怕他误会什么,她还能更“邪恶”。 觉得再玩下去只怕自己会先化身女狼人,白选理好衣裳,爬起身仔细梳了梳头发。她笑吟吟地拖起脸上尚泛红潮的白璧无瑕,两个出了金宫,去听听会商结果如何。 和彩虹村的合作,白选已经与海大宝有了初步协议,具体怎么实现,还要坐下来慢慢谈。这个面相憨厚的青年其实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要真的把他当成土包子,反而会上他的当。不过白选有十万分的诚意,这点海大宝看得出,所以初步合作的大概条款,二人达成的还算顺利。 请海人去帮自己挖晶石矿,其成本可要比拿船装着大量人手穿着潜水装备带了机器下来要低很多。白选目的很明确,她只要晶石矿和晶玉矿。其余别种矿石,除非顺带,否则她不会特意去勘探寻找。她提供矿源,海人挖矿,就这么简单。有皮皮帮忙,她能直接将晶石存放在舰首里。 海大宝则想给村民们弄到更多更好的武器和装备,这样才能在海兽袭击中保证安危。小手枪毕竟只有一把,而且只有在村落面临绝望境地时才能使用。 除了武器装备,海大宝还提出要白选提供多种知识的学习帮助。陆上人从小到大学什么,彩虹村的人们也要学什么。相对应的,他也会将由海人搜集整理的海洋资料交给白选。(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70章 争执 浮城几位大妖与海大宝只是交流了些关于海人和海族的情报,并没有合作意向。这在白选意料之中,这个不足千人的小村落入不了浮城的眼。大妖们谋求更大。 很快,行宫尾随着那头被“起死回生”了的大海马去往了这片海域的海族城池。陪伴在海马身边的是一条修长海蛇,巫浅离大人亲自出马,打算一探海族城池的虚实。 白选拿了自己的小手枪,留下只供射击数发的微弱能量让大海马带去请功,顺便把海蛇引荐给所谓的城主。这样的话,行宫大可以跟着城主去往海族王城。听说那是个极其危险的地方,从来没有非海族进去过,也许这次可以潜进去一探究竟。 尾行近乎四个多小时,那头海马才“带领”行宫游入一处狭窄海沟。低头往里望去,海沟底部亮着幽幽若鬼火的莹光,白选借了皮皮的能力才能看清,这处容纳了二十多头海族的城池其实就是一艘沉船。 一看便知是远航资探船舶,而且还是旗舰级数的大船。这么一艘船沉没,可想而知其上搭载的人都去了哪里。思及每艘旗舰的最少乘坐人数,白选的脸色黑得好似锅底。她毕竟是资探员,对这种事情特别敏感也特别上心。 狠狠抓住行宫围栏的手指节泛着青白之色,白选琢磨着彩虹村如果要向外发展,这个海族窝点乃至方圆千里的海族都一定不能留。皮皮伸爪子戳戳白选的耳垂,轻声说:“乖乖,我想下去看看。那地儿说不定会有很多能量吖。” 皮皮深知我心哇!白选侧头香了皮皮一口,低声说:“找到了它们的库房以后,哪怕是一颗晶珠也不要留下。如果有什么你看不上眼的好东西,等咱们回头再来搬。”她这话咬牙切齿说出口,皮皮心领神会,得意洋洋地斜睨白璧无瑕一眼,嗖地没入海水中。 白璧无瑕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反正就是不去看皮皮,免得它的尾巴越发翘到天上去。伸手揽住白选的肩膀,他语气轻柔地说:“不如你雇我们浮城帮你把这附近都清扫一遍?价钱好商量。” “好。”白选这点面子还是会给他的,又说,“除却晶石以外的战利品都归你们,另外给你们一公斤晶玉。” 惊诧地瞪大眼,白璧无瑕竟然四下里扫视一遍这才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会有这么多晶玉?难不成……” 白选伸手揪他的腮帮子,笑着说:“是发现了几座矿脉,但产量不高,我要给皮皮留着,所以只能给你们这么多。以后如果还有发现,我也会用晶玉结帐。” 白璧无瑕郁闷了,揉着脸颊苦笑:“这下成我占你便宜啦。清扫海族容易得很。” “咱俩谁跟谁。”白选挤挤眼睛又撞他肩膀,悄声道,“你占我的便宜还少了?当然我也没吃亏。”说罢,笑眯眯地欣赏白璧无瑕微羞的表情,她心里大乐。 “还说我是小混蛋,你才混!”白璧无瑕笑骂,伸手揉乱了白选的短发,又说,“你这么大方,我要把你拴牢了,免得别人抢了去。” 那边几位大妖见二人絮语,月君、涂山楠嘴角含笑,看得兴致勃勃;巫林神色淡然,但眼里的疏离也有融化迹象;莫名其妙被捉弄的碧君又变成小萝莉的样子,蹲在台阶上手托腮笑容满面地看着,只是大眼睛骨碌碌转动,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对了,怎么这么久都没有看见桃夭大人?”白选被许多含意丰富的眼神盯着,脸皮再厚也有点吃不消。话说,她还真的挺想念又妖又媚眼里汪着春水的桃妖怪。 “他啊,去军团练兵了。”白璧无瑕赶紧表功,“是看了你的面子才从轻发落的哦!要不然,要不然……哼哼!” “他犯事了?”白选赶紧问,心里发急,“严重不?”要是不严重就放了他罢。这话想说,又因涉及浮城内部事务,她不大好开口,不过白璧无瑕应该能听出她的言外之音。 “哼!那混帐东西,我命他好好保护你,切不可让宝镜碎裂。没想到……”白璧无瑕阴沉下脸,怒气上浮,眼里又有彩色流光闪烁不停,显见是真的生气了。 原来为的这个。白选深知,别看白璧无瑕年轻,那些大妖老妖之属对他却是发自内心的恭敬。也许平日说话行事因各自性格会有所不同,但他若有事吩咐下去,便是四老也只有俯首听命的份。 桃夭的身份,她曾经听古暮说起过,不但比不上浮城四老,便是在浮城诸老仆中也处于车尾,只高于巫浅离这一众低一辈的护卫。他敢用消极的办法对白璧无瑕的命令阳奉阴违,确然是触犯了浮城大律。 低叹一声,白选心说话,桃妖怪看来是真心不想让我和无瑕在一起。眼角余光瞟向那些衣袂飘飘、神情淡然的大妖们,她心里又想,也许他们当中也没有人是真正百分之百的接受我。他们大概认为,我不过区区百年寿命,在妖怪漫长生命中当真不算什么罢。 “有没有在战斗中控制镜子不让它随便跳出来的方法?”白选沉吟着说,“我现在有皮皮傍身,还有战甲和小手枪,说来不需要镜子也能护卫己身周全。” 白璧无瑕沉默不语,白选便知道定然有办法能控制战斗状态中的镜子。她瞧着他的修眉俊眼,微笑劝道:“你担心我的安全,我心里清楚。但你也要相信我,我这个人最是贪生怕死,一定不会把自己的小命置于危险境地之下。” “不行,我不能告诉你。”白璧无瑕拥白选入怀,低头在她额上印下滚烫的吻,轻声说,“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如果有一天镜子因护卫你周全而尽数破碎,我也只会高兴。你放心,就算镜子碎了,我也一样记得你。” “我画了一百九十九张你的面具,早就把你画在我的妖魂最深处,没有任何人任何法术能抹去我对你的记忆。哪怕一开始会有空白,但很快、很快我就会重新想起你来。”他面容坚决、信心十足,这无比认真的神色落在白选眼中分外迷人。自信认真的男人绝对是她的菜。 “还是告诉我镜子的控制手法,好不好?”白选柔声糯语,放软了声音央求,希望能说服他,“我不是不信你,而是我希望能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再说镜子那么宝贵,如果因为一些其实我能够抵挡的攻击而碎裂,不是太冤枉了?”她不敢用不确定的未来去赌自己的幸福,仅仅百年的欢愉怎么能轻忽?她向来认为,幸福要靠自己去争取。 “不会。镜子每一次碎裂,都确实发生了你无法抵抗的危险。那个契约达成之后,我有妖识附在你身上,绝对不会判断出错。你现在树大招风,不多给你保命的手段我怎么能放心?”白璧无瑕决然摇头,第一次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近乎严厉地说,“小乖,听话!” 白选垂下头去,咬着唇不吭声。白璧无瑕长叹息,亦不再说什么,只是把她抱得越发紧。二人呼吸声皆清晰可闻,绝不妥协的意志互相也都感应得很清楚。 僵持良久,白选缓缓把白璧无瑕的手臂扳开,低声说:“我只是想为我们的未来尽一分力,不能把所有的负担都压在你肩上。如果我能保护好镜子,这也许能向你的家人和部属证明我有维护感情的决心。我不想他们因为你的身份才接受我,我需要的是真诚。而幸福也要用自己的双手去把握。”她越说越感伤,眼眶微润,转身迎上破浪返回的皮皮,把它抱住。 白璧无瑕微蹙起眉,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却仍然缄默不言。皮皮转着小脑袋看看白选,又瞄瞄白璧无瑕,很乖巧地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蹭着白选的手指。 远处的大妖们似乎敏锐地察觉出了什么,不禁面面相觑。刚才还柔情蜜情要腻歪死人,怎么就吵架了?年轻人呐。 皮皮回来没多久,只见海沟恶浪翻滚,从内里游出几十头狰狞海兽。在众多拥有艳丽斑斓外表的海兽中,巫浅离所化身的海蛇却是紧紧跟随着一条貌不惊人却顶盔贯甲的扁平海鱼。 接下来的航程中,白选和海大宝就双方合作事宜详细商谈,多有唇枪舌剑、争执不下之处。不过彼此都有诚意,海大宝也被白选勾起了心中的野望,一些条款双方适当让步,总算是有了让彼此都满意的结果。 沿途经过几处海人村落,其规模大多与彩虹村差不多,也有不如彩虹村的。在白选的规划中,只要有晶石矿的地方,她都会通过海大宝雇佣海人们为她工作。她只隐于幕后,绝不显露身份。 皮皮对能量之事向来上心,不需白选多说,自然会四下寻觅矿产。它背着白选,气咻咻地向白璧无瑕宣告,你要是惹得乖乖生气,待我的船能动弹了,我就带乖乖离开这里,让你永远找不到她!哼哼!同生共死之契我也懂!(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71章 弱肉强食 海底是个赤、祼、祼的弱肉强食的世界。前往王城送礼的海族队伍出了那片海域之后接二连三遇上袭击,初生灵智或者灵智低弱的海兽、变异海鱼来得少,最多的攻击竟然来自于别的海族。 白选与白璧无瑕都不再提起镜子的事儿,表面看似恢复了以往的亲密,但只有皮皮知道两个人其实都没有妥协。谁都有谁的原则,况且这般斗气的缘故其实都是为了彼此。这反而增加了和解的难度,因为二人都认为自己是对的。 一路行来所见转移了二人的注意力,交换对海人和海族的看法成为这些天的主要讨论内容。尤其是发现某些海族居然已经能够如行军打仗般指挥部下,进退之间还颇有章法,就连浮城诸位大妖也是相顾骇然。 终于途经海人的大城池,这些城池都被巨大得看不见边际的光弧气泡笼罩。气泡内是实打实的建筑,而非海族用来构建老巢的沉船、崖礁、海沟等等地方。 白璧无瑕更是惊讶地发现,某个大型海人城池其实就是黑潮纪之前陆地之上的城镇。放在那时,这些城镇毫不起眼,也就是三线四线小城市的规模。但在如今的海底,相较小型海人聚居地,这儿真叫繁华。每个大城池俨然是座小小王国,仔细看去定能发现,陆地上人类该有的诸如学校、医院乃至执政机构都不缺少。 相较于比较频繁出现的海人村落,海族的老巢基本上只能估算大概方位,从来没有亲眼见识过真容。原因很简单,前方那支只剩下四头实力最高强海族的送礼队伍应付起路上袭击的海族都很困难,不可能会靠近别的海族巢穴走。 它们甚至连较大的海人村镇都不再敢接近,浑不似刚出发时还喜欢去规模小的海人小村耀武扬威一番。在那头懂得用盔甲保护自己的海族受了伤之后,巫浅离化身的海蛇奋不顾身地帮它杀死了内讧的其余两头海族,彻底得到了这头海族城主的信任。没办法,只有城主才知道王城在哪儿。 海大宝没有回彩虹村,而是充当讲解员。白选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海大福老村长不知道从多少年以前就开始关注海人和海族群落的发展,就连海大宝都对很多地方如数家珍,更别说海大福了。不过白选也听得出海大宝是在照本宣科,他似乎在与记忆中的某些记载相印证,然后再讲解。 每经过一处人口数千以上的海人城镇,行宫就会略作停留,用不疾不缓的速度绕着游逛一圈。白璧无瑕说这是在拍摄记录某些东西。在经过珍珠城时,皮皮告诉白选,它发现两艘没有涂漆任何符号标志的潜艇藏匿在一个溶洞之中。 皮皮说这话时,行宫已经连续航行了五天,白选正打算休息。闻言她蹙起眉,问道:“没办法判断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简单。”皮皮知道白选这些天郁郁寡欢,很想让她开心,于是不但卖力寻找能量矿,而且积极给她出谋划策。它在白选床榻上打了两个滚,自信满满地说,“我们小金库里有窃听装置,很先进的,保管那些人侦测不出来。” “可是要怎么去装?”白选轻轻捏着皮皮的小爪子,建议,“不如请无瑕他们帮忙?” “切,这种小事我出马就够了嘛。”皮皮不屑地抬高下巴,趴在白选胳膊上说,“乖乖放心,就算以后没有白璧无瑕,我也可以帮你打造一个最好的基地。”它用后肢站立,前肢左右一分,用夸张的语气和动作来表示自己的决心。 “皮皮当然最厉害。”白选被小家伙逗乐,有点遗憾地说,“早知道小金库里有这种装备,我们在经过的海人大城重要建筑里都应该装一些。海族老巢里面也能装就好了。” 皮皮眯眯着眼睛笑得很得意,用爪子拍着小胸脯说:“皮皮早就想到了!”它摇头又晃脑地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沿路找到了四个海族巢穴呢。我还发现,妖怪也扔了许多妖器在海人城市里。而且,上次经过的叫玳瑁的海人大城有不少水族妖怪化形的海人出没喔!乖乖,我们要有自己的情报来源,不能依靠别人提供,这样很被动。”它颇有些忧虑。 白选讪笑着挠挠头皮,话说这种与军事挨边的事儿她是真的没有意识到要着手进行。就算战甲里面存储着相关知识,可文字是一回事,真正能运用自如又是一回事。打仗,其实还是讲究天赋的,光会纸上谈兵有什么用? “那以后皮皮就当基地的参谋官,好不好?”白选仰面躺在床上,抱着皮皮钻进被窝,卖力地给它挠脖子。 皮皮费力地从被子里钻出脑袋,在柔软的枕头上蹭了蹭,立刻行使起参谋职责。它一本正经地说:“一个军事化管制的资探基地一定要权责分明、各司其职,你需要很多人才。虚空星海什么最重要?人才!各式各样,有不同擅长的人才。能量易找,人才难寻哇!” “这是战甲里的资料。”白选不客气地打断皮皮的教学,一把将它塞进被窝里,轻声嘟哝,“睡觉!海里日夜难分,我的生物钟都有点乱了。” 待白选鼻息渐沉,皮皮化做金蓝色流光出了云停殿,三窜两跳就跑到云阙宫。这是白璧无瑕的居所。 “两棵。”皮皮竖起爪子,言简意骇。 白璧无瑕失望地嘀咕:“这次怎么才只有两棵?”他警惕地瞪着皮皮,“你这家伙就算藏私,也不要太过份!” “哼!”皮皮懒得理会他千篇一律的警告。它爪中涌出金蓝色的光芒,光芒中挟带着两棵一黑一红花叶枝果根俱全的小草。它挥挥爪子,这两棵小草先后掉进白璧无瑕早已准备好的玉盒之中。 “我自己也要凑足所有药草,有多的才会给你。”皮皮昂首阔步在白璧无瑕头顶踩来踩去,“现在看来你肯定会输,到时候就是我和乖乖缔结同生共死契约。我现在是真灵状态,你是半妖之身,你的血统虽然贵不可言,我也不差劲。到时候被我抢走了乖乖,你可别哭鼻子!哼!” “你休想!”白璧无瑕咬牙切齿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真灵状态缔结契约的成功可能性要远低于拥有真身之时,我修炼的速度绝对超过你!”他皱着眉头,伸手欲捉皮皮。 皮皮一爪子拍掉这只来势汹汹的手,飞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睥睨白璧无瑕:“可是你的血统注定了你的修行境界比我高,你修炼出白泽真身的时间要远超过我,我还是有机会追上你。嘿嘿,出身低点也有好处嘛。”它洋洋自得地笑。 这小东西,要真的和它计较会被它给气死。白璧无瑕大袖抖了抖,摔出大堆小玉瓶小玉盒。皮皮耸着小鼻子,很不满地叨叨:“味道这么淡,这些药丸的质量肯定不咋的。” “这已经是现在能炼制出来的最好的丹丸和药膏。”白璧无瑕伸袖欲扫,“你不要拉倒,我用别的东西来换。” 金蓝色长鞭倏乎探出,一圈一拢,皮皮“呸呸呸”吐出玉瓶玉盒,巴嗒着小嘴说:“下回再来三倍这数量的。” “下次用晶石换。”白璧无瑕嘴角抽抽,无奈地说,“我已经被警告很多次不能乱吃药,别说三倍,一颗也没有!碧君已经发话拒绝给我炼药。” “那是你的事情,你自己解决!”皮皮做了个鬼脸,化作金蓝色流光遁走,留下余音袅袅,“你不想要药草了?” 这两只背着白选达成了某个协议,皮皮这么辛苦地在海底下寻摸,可不光光只找了矿产。白璧无瑕欣喜地瞧着玉盒中的那两株药草,喃喃自语:“我早就开始收集东西了,小样儿,你赢不了我!” 行宫航行第八天,终于到了所谓的海族王城。这个在黑潮纪之前最大水深就超过万米、大部分水深在八千米以上的海沟,如今的水深更是难以想象。 此处水压之沉重就是行宫也必须开启最高等级的防御罩,化身为海蛇的巫浅离感觉到了吃力。白璧无瑕令他寻找机会返回,反正已经明确了王城的位置,日后再来探寻也不迟。再往下潜,只怕巫浅离会被迫外放妖气以保自身,反而会惊动海族。 那头去送礼的海族城主也甚感艰难。但是对于所有海族来说,只有凭借己身实力成功抵达王城,才会得到王的认可。这也是一种考验。 不仅是它,大群海族从四面八方游来,悍不畏死地拼命下潜。不时有血花在深黑海水中弥漫,那是实力不足的海族在强压下身体自爆而死。这种时候己身尚且不顾,自然没有争斗。有些海族退缩,但是更多的海族仍旧沉默着下潜。 白选怅惘地看着这一切,心想,它们又何尝不是在为生存一搏?只有拥有更强大的实力,才能在不知多少亿万的海兽中活下去。智慧程度越高,对强大实力的渴盼也会越热切。(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72章 强硬到底(40粉红加更) 开始还十月份欠的债。。 -------- 眼前一片漆黑,白选心念微动,她眼中便透出亮光,得以看清身处的地方。生长着青绿苔藓的崖壁,滴答水声不断,没脚踝冰冷的水,空气送来的腥味直冲鼻翼,她差点吐出来。 “小乖。”前边有人低声说,“你小心点,这儿到处都是水坑。”正是先行通过传送板抵达的白璧无瑕。 舒了口气,白选专往那黑暗处走,有亮光的地方是水。“涂山大人在后面,马上就到。”她轻声说。 之所以鬼鬼祟祟跑到这不知名的地方,起因就在于行宫在下潜到一万三千米时被中央电脑警告防御能力不足,皮皮建议它可以先潜入海族王城,再用传送板把大家弄进去。 这个提议是白选对白璧无瑕说起的,面对大妖们群体黑脸的自然也是她。月君、碧君和涂山楠都很不赞同去冒这个险,巫林更是冷冰冰地盯着白选,寒气十里外都能结成冰。要不是白璧无瑕在场,只怕许多难听话就要说出口。 “你这女子可有将少主的安危放在心上?”巫林锐声责问,“那是海族大本营所在,海王的实力和海族数量尚不可知。万一少主有闪失,你怎能担待得起?” “林六!”白璧无瑕沉下脸,厉声道,“退下!” 巫林狠狠地瞪一眼白选,对白璧无瑕躬身行礼后退。月君也担忧地说:“此行确实危险,小乖还是再考虑考虑。”涂山楠和颜悦色劝道:“机会有的是,不缺这一次。” “小丫头你对少主的安全这么不上心,只怕很难通过城主大人那一关。城主大人和夫人都很宝贝少主,可是你简直就是个惹祸精。”小萝莉模样的碧君拧着眉头,跳脚指责。 “都闭嘴!”白璧无瑕的衣袍簌簌有声,无风自动。他神情异常平静,然而双瞳不知何时却被斑斓彩色占据。几位大妖慌不迭后退跪拜在地,伏下身子不敢再多话。渐有彩光从他眸中溢出,将他素净长袍浸染得如云霞织就一般。 白选也感觉到了异样。白璧无瑕成天笑容满面阳光十足,与众位大妖相处时也根本不讲上下尊卑之道。白选更是没有见过他真正怒火冲天的模样。今天有幸见识一回,她只觉呼吸蓦然凝滞,气息都不顺。 面前的白璧无瑕仿佛换了个人,他眼里的彩色流光绚烂之极却也冰寒之极。令人不由自主想在他面前低头的威压浩浩荡荡喷薄而出,强势占据了行宫禁制内的这片空间。直到他的目光从所有人身上移至禁制外漆黑如墨的海水,比万米深的海水强压还可怕的压力才倏地消失。 “这家伙的气场还挺强。”趴在白选肩上的皮皮嘀嘀咕咕。方才它也被白璧无瑕震慑住,于是特别不爽,打算下次要更狠地敲诈他。 对白选歉意笑笑,白璧无瑕淡然对大妖们说道:“如果不是行宫防御能力不够,我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目的地。从一开始,我就打算去海族的王城看看究竟,与小乖何干?母亲身体日渐好转,父亲反而必须投入更多的精力。我答应过他要承担起属于我的责任,我就肯定不会冲动行事。” “浮城的事务我已经在渐渐上手,你们还要把我当成以前那个小孩子?”白璧无瑕面无表情地说,“这一路上你们也看到了,海族已经成了气候。如今我们已经站在海族王城的门外,难道就这么空手而回?日后若有不谐之事,再想来察探只怕就困难许多。现在这点险应该去冒!” 白选眉毛一挑,看来白璧无瑕这少城主干得也不是那么轻松。这些老仆对他的父亲想必绝对忠诚,她也不曾发现他们有欺主年幼的嫌疑,但他们对这位小主人有点爱护过头却毋庸置疑。再者说,如果遇到险情就退缩,长久下去再勇敢的人也会变成懦夫。 “少主请息怒,还请您以安危为要。如果真的要一探海族王城,让咱们去就行了。”涂山楠斟酌着词句劝说,“您也要为白小姐打算。如果让城主大人得知您涉险有她的缘故,对她也不好。” 那边月君一个劲冲自己递眼神,白选叹了口气说道:“无瑕,各位大人说的在理。我们在行宫等着就好了,你自己也说过,不需事必躬亲。” “不。这次我必须亲自去瞧瞧。”白璧无瑕一定要争,如果让步,那么未来他与白选的婚事遭受更强力的阻碍时,今天的在场者会回忆起他的强势态度。 有些事情一旦退让了,可能就会次次退让。不要希图日后还有补救或者纡回之策,该强硬的时候就要强硬到底。这话不是别人,恰是他的母亲不久之前才说给他听的。 既然事无可改,大妖们只好打起十万分精神。皮皮将一块传送板设在行宫白选的居所云停殿,另一块传送板等它潜入海族王城之后再挑选相对安全的地方布设。 这才有了白选晕头黑脑掉在这个阴冷潮湿山洞里的事儿。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被海水从头淹到脚,空气也算得上清新。这海族王城究竟在什么鬼地方? 等涂山楠和碧君也通过传送板与众人聚合,前先探路的巫林回来说,原来这里也在气泡光弧内。难道这里全部是两栖海族?白选立刻觉得这趟来得很值。能在气泡里生活的海族,就意味着也能在一定环境下的陆地生存。这件事不一般。 行宫由巫浅离守着,顺便招待好海大宝。其余几位大妖都陪着白璧无瑕和白选来冒险,闻听此消息,他们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 说实话,在海王生日祭上被杀的是人类和海人,和妖族木有什么关系。大妖们认为,因为白选想去救人才导致白璧无瑕一意孤行。白选又怎么不知他们的想法? 这个偏僻山洞已经被月君用几个小法术给暂时掩蔽住,人都到齐之后,白璧无瑕沉声说道:“地方很大,请林六爷去抓个舌头回来问问清楚。如果有可趁之机,我想……”他缓缓环顾众人,轻声说,“灭杀海王!” 见大妖们开口欲言,他猛地一摆手制止大家,继续说道:“这只是想法,我不坚持,但若是有机会定然要动手。海王一死,新王诞生之前,海族应该会乱上一阵子。不管是打断海族发展进程还是谋取利益,让海族乱起来都是不错的办法。大家都看到了,它们之间‘征战’之事很常见。” “谨尊少主之令!”几位大妖都躬身回答。按照白璧无瑕的吩付,巫林外出抓舌头,其余人安心静等,检视自己的装备武器以备大战。 不一会儿,皮皮先回来。它跳进白选怀里,很惊讶的样子,音调也高了几度地说:“乖乖,我居然看到了修士耶。有两个修真者、一个魔法师,还带着十几个晚辈弟子。” 看得见皮皮,就能听见它说话。白璧无瑕脸色很难看,因众位大妖在场,他先施了个隔音法阵,这才追问道:“还有没有别的重要情报?”大妖们误会他和白选有体己话要说,没有怀疑什么,并且还很识相地走远了些。 皮皮难得认真地回答白璧无瑕:“这次你们来对了,要杀了祭海的可怜虫里不仅有人类、海人,还有你们妖族。” “不会吧?”白璧无瑕皱着眉说,“如果有妖族失踪,我们不会不知道。” “海里也应该会诞生妖族。”白选提醒说,“荒原都能有妖族诞生,为什么海里不可以?” “那是两个好漂亮的鲛人哟,她们哭起来的时候,泪珠子就会变成珍珠。我看见她们是单独关押的。”皮皮补充道,“还有修成了半个人身的海豚妖怪,听说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因为他吸食了月华精髓修炼出了人身。” 皮皮不用听懂海族说话,它在夺取海族晶珠时偶尔会“翻看”人家的记忆,自然知道些东西。不用说,它这是又“翻看”谁的记忆了。 “陆上的战争,看来延伸到了海底。”白璧无瑕若有所思地说,“一定要确定修士盟的那三个领头者是什么来历,判断出到底是哪方势力在与海族勾结。我们妖族的人手实在太少,天舟的人类不借助船艇又不能深入海底。像这个地方,只怕天舟最好的潜艇都下不来。修士就不一样,人多,借助高级法器……不,应该是灵器,就能潜入很深的地方。” “修士盟的野心未死。”他最后总结,“能和海族相勾结,他们肯定在暗地里获得了远比明面上要更多的资源。他们也一定隐藏了更多修为有成的人!” 白选听得万分紧张,难道自己要经历几十年前的大战?真心不要啊!战争什么的,最可怕了!她紧紧攥住白璧无瑕的手,低声说:“我们争取干掉海王!” “我可以帮忙!”皮皮立刻毛遂自荐。 “不行。只有你安全无虞,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白选急忙打消皮皮的念头,“你老老实实地守着传送板,我们的性命都系于你一身,你知道不?” 皮皮郑重点头,握了握小爪子:“我不会给乖乖丢脸!” 什么丢脸不丢脸,不丢命才是王道。只要能活命,白选绝对不介意钻狗洞。(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73章 九曲十八弯的人生 挣扎着爬起身,蒋坤拼了小命才把脑袋凑到倒悬的钟乳石下,抻着脖子直了眼睛等了良久才接到一滴水。却有点得不偿失,为了这滴水他耗尽了全身力气,只能像死鱼一般瘫在地上,无法爬回原处。 干脆就这么别扭地倾斜着躺倒,也不顾地面尖锐的石子硌得他骨头疼。双目无神地瞪着灰蒙蒙的地牢顶部,他很平静地想,这就是报应! 摇摇头,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幸好小乖姐如今也功成名就,只是自己再也没脸见她,这才离家出走、改名换姓当了远洋资探员。 以前是狗腿成堆的大少爷,加入那支七拼八凑的资探公会时是菜鸟。现如今可好,成了阶下囚,还是一堆胖头鱼的阶下囚。 蒋坤曾经感叹过小乖姐的人生是多么离奇曲折,谁能知道那个戴着面具的丑姑娘不但是元家流离在外的大小姐,还是极其厉害的异能者? 现在呢,应该感慨自己的人生也同样tmd离奇曲折折得就好像肚皮里的肠道九曲十八弯弯得捋不直直接就把自己送进阎王殿了吧!蒋坤忽然高一声低一声笑起来,有力气时笑声大,没力气时笑容苍白得像死人。 “坤儿,你别笑了行不行?”墙角那个睡醒了的人没好声气地嘟哝,“老子正做梦吃海鲜大餐,被你小子全搅了。” “海鲜大餐?”蒋坤咕地咽唾沫,从醒来发现被一群奇异怪状的胖头鱼俘虏到如今,他就吃过几根海草。回想去年这个时候,他是想吃红烧鱼就吃红烧鱼,想吃水煮鱼就吃水煮鱼,海鲜大餐也是随点随送到呐。 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传来,蒋坤呆滞的眼睛有了些神彩。过去的大半个月,每当这种声音响起,就意味着送海草的来了。他给自己鼓了鼓劲,费力地挣巴着靠在墙上,五脏庙里的交响曲演奏得越发响亮。 与蒋坤同牢的男人手脚并用爬过来,一起眼巴巴地望向门口。可是很快,他们就失望地发现,这次送草的美艳女人手中空空如也。 “人类,很快你们就将被杀死,押解你们的海族会比我晚一点到达。”只在重要部位以贝壳和薄雾般透明的轻绡遮住的女人缓缓下蹲,蓝色卷曲长发和她腰间以下的轻绡一齐铺满地面。 她有一双深蓝近黑色的妩媚大眼,双耳从浓密发端支棱出来,那是浅蓝色如鱼鳍那般的半透明皮质薄膜,筋络毕见。 “我的名字是罗蕾莱,如果你们愿意成为我的战士,我会赐予你们自由。”她的声音比最好的酒还令人迷醉。她其实不是在说话,她在唱歌,唱着蛊惑人心的引诱之歌。 蒋坤和兰斯面面相视,兰斯摸了摸胡茬横生的下巴,邪笑着问:“美女,这是什么地方,你总要先告诉我们吧?” “海族王城。”罗蕾莱闪烁着蓝紫色珠光的嘴唇微微抿起,形状美好如菱。她嫣然而笑,“你们是海族的俘虏,今天是王的诞辰之日,你们都会被杀死祭海。” “海族?你又是什么人?”蒋坤警惕地打量罗蕾莱,目光掠过她的耳朵,狐疑问,“你不是人吧?” “海族真正的王者应该是人鱼,而不是那头丑陋的白鲨。”罗蕾莱凑近地牢的围栏,声音细微曼妙,“能够活着成为俘虏的人类,你们一定是强大的战士。服从我,我是人鱼王的特使罗蕾莱!” “你们是不是想干点什么?”兰斯轻佻地伸出手指挑起罗蕾莱的长发在鼻尖轻嗅,指尖顺带掠过人鱼雪白肌肤。 “要杀死王的不仅是人鱼一族。”罗蕾莱对兰斯抛了个媚眼,“监牢的守卫已经死光了,显然早有人下了手。人类,只有人鱼才有办法把你们送出万丈海王城。否则就算你们能逃出去,一出气泡也会被海水强压碾成肉沫。” “罗蕾莱特使,不如和我们谈谈生意。”这轻细声音一响起,罗蕾莱身体一僵,眼里震惊失色。 蒋坤困难地转动脑袋,想知道这个貌似很耳熟的女子声音从哪儿传来。他的心脏呯呯跳得激烈,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这么幸运。他发誓自己没有听错,只因这人那篇激动人心的讲演,他曾经怀着忏悔的心情听了千遍万遍。这是白选白小乖的声音! “乖姐?小乖姐?”蒋坤嘶声低叫,嗓子眼里直冒烟。 隐了身的白选急促地眨眨眼,以为自己幻听了。这鬼地方也能遇上熟人?不过那个蓬头垢面、骨瘦如柴的少年似乎真的面善。他是谁? 海族王城果然气派非凡,这是一座放在黑潮纪之前也能算得上繁华的大都市遗址,从残壁断垣能大致描摹出它以前的模样。面积广大的王城,却因海族数量的稀少倍显空旷,只有在城东靠近王宫的地方才异常热闹。毕竟能在气泡生存的海族很少,这也从另一个方面显示出海王的尊贵。 巫林捉回的海族俘虏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消息,且绝对真实——直接从它脑海中提取的记忆。浮城大妖们商议一番,定下了一个以获取情报为主、救妖栽赃为辅,再借机刺杀海王的计划。 为了这个计划,除了大妖们随身携带的修士和魔法师才能炼制的符箓、炼金用品,白选特意让皮皮从小金库里也取出了几个威力大的一次性同类用品。这些东西都交给白璧无瑕,说是他的收藏,免得引起大妖们怀疑。 分工时,白选这个大妖们眼中实力最孱弱者被派去监牢。杀死守卫以后策反关押的犯人,这再次证明了大妖们就是认为她想来救人的。白选没有提出异议,知道自己最好服从安排,不要胡乱出头去干相对危险的事情。 没想到在皮皮的指引下摸进监牢,她却发现犯人们似乎都带着某种高亢激奋情绪。如海大福拷问大海马得来的情报一样,这里关押着十几个陆上人,更多的是海人,约摸三百多个。至于皮皮所说的鲛人和海豚妖,已经被押走。 监牢在黑潮纪以前一定也是关人的所在,墙厚达半米,门也是特种合金制造的。所有人和海人都被饿了许久,没有体力,再强大的战士也不能发挥出实力。有些犯人似乎还被灌了某种药物,而相对来说,这些犯人的实力也更强悍。 难怪这个名叫罗蕾莱的女人要煽动犯人去战斗。白选琢磨着似乎能和她结个暂时性的盟友,这才吭声。被蒋坤认出来,她站到罗蕾莱身后,隔着门上的钢筋栏杆仔细一瞧,也有荒谬之感,失声问:“坤儿?你是蒋坤?!” 蒋坤这时不过十六岁,虽然经了些挫折磨难,比一般的十六岁少年心智要稍微成熟一些,但此时见了白选,他的眼泪仍然如暴雨般狂飙出眼眶。 “乖姐,对不起。”蒋坤放声痛哭,把自己压了快一年的话说出口。 还真是蒋坤。他怎么跑这儿来了?白选琢磨不透。扭脸看向罗蕾莱,她低声问:“特使小姐,你能让让么?”人鱼王的特使?人鱼到底是妖怪,还是海族? 罗蕾莱强自镇定,尽管她看不见说话的人在哪里,还是冲着声音响起的地方点了点头。她向后退了几步,看见那扇厚重大门显然是被人踹开的,眼里掠过阵阵精光。 忽然有轰鸣声遥遥可闻,罗蕾莱脸色大变:“这是生日祭开始前的礼炮之声。该死的,押解犯人的卫兵就要到了!” “卫兵的数量多不多?”白选刚要走进牢房,闻言问道。 “十个。”罗蕾莱阴沉着脸,语声急促地说,“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帮我解决这十个卫兵。我就答应送所有人类出万丈海王城,不需要他们效命。” “成交。”白选也知道事情紧急,如果让押解犯人的卫兵发现监牢的蹊跷,一声警报就足够喝一壶。别看监牢附近海族密度不高,那边所谓的王宫可聚集了超过一万的海族强者。皮皮向虚空中一扑,当即窜出监牢。 “乖姐,我要跟着你!”蒋坤急忙说,“只要给我体力恢复药剂,我能战斗的。我现在已经是黄金中级武者。” 这小家伙进步还挺神速,不错。但白选拒绝了他的要求,她直言不讳地说:“黄金中级还不够看。坤儿,过去的事不要再放在心上,如果我真的计较,蒋家肯定不会一点事也没有。我知道那时你的处境,你身不由己,这不怪你。” “等等,蒋坤,你的意思是这位看不见的小姐是白选白少尉?”兰斯情绪激动地嚷嚷,往前一扑,差点扑到白选脚边,几乎是嚎叫着说,“我是女王军团的中尉级粉丝,白少尉,我叫兰斯……” “你怎么还在这里?”罗蕾莱急得不行,也从门外跟进来,一脚把兰斯踢开。 “特使小姐,你尽管放心,那些卫兵不会有命到达监牢。你还是想想怎么把我的朋友送出去吧?”白选估计人鱼王肯定有大动作,但是需要时间,所以罗蕾莱才会如此焦急。 “我们不走。我们坚决不走!”蒋坤和兰斯异口同声。蒋坤还不屑地嘀咕:“中尉级粉丝,切!” 白选的粉丝群体“女王军团”根本就是他创建的,他真不希罕这什么中尉级粉丝。我还是副团长之一呢,他心想。(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74章 造反 不用想也知道大妖们获取情报的方式,说实话这种直接杀死然后提取记忆的办法挺血腥。白选不会就此发表任何意见,但也不愿意看见那残忍的一幕。让她来监牢放人,她挺乐意。不需借用行宫把那些人带走,她更加开心。 罗蕾莱信守承诺,也许是因为她慑于未知的威胁——看不见的危险总是格外让人警惕,这让她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除了蒋坤和兰斯,她果真把其余还不明究竟的倒霉人类都送走了。 白选让皮皮在罗蕾莱身上扔了个追踪监视仪,皮皮告诉她,那个女人的同党也是海族。罗蕾莱用一艘梭形船把人装上,然后这艘船被一头胖鲸鱼海族吞进肚子里,就此离开。 一时有点担心,这种送人的方法风险不小。但白选不打算去验证什么,是生是死全看那些人的运气。如果没有她横插一杠,他们就死定了。 如果是梅将军,大约会亲眼看见被俘虏的人类安全无虞才会放心吧。白选默默地想,这就是我和你最大的不同。我的仁慈是有限度的。所以我这个人不可能成为英雄。英雄大多悲情。我不要悲情,我要欢乐。 白选听蒋坤大概讲了些过去经历之事,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这孩子觉得蒋家那事干的不地道,自己又没办法抗拒家族。于是在红豆杉林一事尘埃落定之后,他留书离家出走,声称要靠自己打拼出一个不一样的蒋家。 兰斯比蒋坤大几岁,是蒋坤在加入资探公会以后交的朋友。他们历经过生死考验,彼此互相信任。而且他们有个共同点——都是白选的粉丝。只是蒋坤从来没有告诉过兰斯他的真正粉丝等级,反倒被兰斯不时洗脑。 白选若有所思地打量服了她给的药正在调息的蒋坤和兰斯,心里渐渐有了想法。说实话,“女王军团”成立壮大时,她在荒原忙着青丘诸事,这个粉丝群体她有过耳闻,但只是一笑置之。听了蒋坤方才的话,她忽然觉得拥有粉丝其实是件挺不错的事情。 如果初阳大开召收新会员之门,会不会有很多响应者?聚集在初阳的人越多,她对于资探行业的那些理念是不是能被更多人接受?报名者众多,从中挑选出优秀者的机率也就越大,这对初阳来说真是好事哇! 见二人调息已毕,白选问道:“今后你们有什么打算?” 兰斯赶紧捅捅蒋坤,蒋坤不好意思地问:“我们能加入初阳吗?”初阳招人时他已经远走,错过了机会,后悔不迭。 侧耳倾听,这座监牢里已经空无声音。人类被送走,海人们则全部被罗蕾莱盅惑,据说很快就会有第二批卫兵抵达。白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笑着说:“你们有心来帮我,我很高兴。这里不安全,我先把你们送走。” 一人扔一块隐身符,她解释:“捏碎玉符以后能隐身,但是不能运转内力。咱们悄悄溜走,路上遇见战斗千万别出手,我自有办法处理。对了,你俩手拉着手,千万别松开。” 体力已经恢复少许的蒋坤和兰斯急忙用力捏碎玉符,一股雾蒙蒙的烟云升起,刹时笼罩住二人的身形。白选走过去,准确无误地拉住蒋坤的手,低声说:“不要慌,跟着我走,很安全。”她的声音里有强大的自信,有稳定人心的力量。 “嗯。”蒋坤应了一声,只觉得牵住自己的这只手温暖干燥又柔软。他心里暖烘烘的,但眼眶却变得湿漉漉。仗着没人看得见,干脆任眼泪静静地流淌。兰斯踩了他的脚,他也紧紧闭住嘴。 走出监牢,蒋坤才发现自己所处的是什么地方。他听见从兰斯嘴里跳出惊呼声,下意识狠瞪一眼过去。用力捏了捏另外那只粗糙的男人手掌,他压低了嗓门咬着牙说:“别大惊小怪,惹来麻烦就不好了。” 兰斯虽然大他几岁,但向来对他服气,这时也知道要小心谨慎。白选轻笑两声,安慰二人道:“不用太紧张,这地儿的海族要么去开会,要么去了阎王爷那儿开会。” 传送板就设在抵达的偏僻山洞里,那儿以前应该是城郊某风景区的景点。路上很太平,白选琢磨着不知道白璧无瑕和大妖们是否发现了海族内部也是暗潮汹涌。若有所发现,定然对他们的行动有好处。其实她还蛮想去看看传说中的海王长得啥坷碜模样,苦于大妖们的压力只好躲一边。 不一时到了被阵法重重掩蔽起来的山洞。如果没有皮皮带路,白选绝对找不到地方。当时大妖们望向白选的目光都很奇异,但白璧无瑕都不担心她是否能顺利进出大阵,大妖们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在钻进山洞之前,白选看见了远方半空中升腾起浓重的颜色各异的烟云,暴炸声也不绝于耳。地面震颤不休,仿佛万马在奔腾。 嘶的一吸凉气,她很担心白璧无瑕。不过想想自己塞给他的那个妖器,她又有了些底气。皮皮都夸了的宝贝,想必很不错,当时白璧无瑕的反应也证明了这点。 三个人,串成一排相跟着步入大阵。白选不时提醒蒋坤和兰斯千万别迈错了脚,否则后果会非常严重。等终于踏进阴冷潮湿的山洞里,她已经汗湿衣衫。幸好身后这两只都很听话,亦步亦趋跟着她走。 山洞中还空无一人。白选领着蒋坤和兰斯快步来到皮皮布设传送板的地方,让二人继续调息等待。隐身术被破解,蒋坤与兰斯对视,这才生出了劫后余生的欣喜之感。 传送板很快就亮起金蓝色莹光,皮皮先传送回行宫,告知一直守候在旁的巫浅离送回来的人是白选的朋友。 见蒋坤目中含泪,鼻头通红,白选取笑道:“去年被我揍趴下时都没哭,现在怎么掉金豆子啦?那边是很安全的地方,你们俩尽管待着。现在什么事都不要问,以后再说。”蒋坤和兰斯都重重点头。“快走吧!”她又催促。 满脸惊艳之色盯着传送板的兰斯先踩上去,金蓝色光芒瞬间暴涨,将他从头到脚笼罩住。光芒一闪即逝,他的人也消失不见。蒋坤拿破破烂烂的袖子直揩眼睛,恋恋不舍地看了白选一眼,说道:“乖姐你也要小心。” “放心。”白选拍拍他的肩膀,下决心要栽培这孩子。 蒋坤也被传送走,不一时皮皮回转。白选寂寥地蹲在地上和皮皮大眼瞪小眼。“乖乖,我们就这么待着呀?”皮皮拿爪子挠白选的脖颈。 “不待着能怎么办?”白选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山洞的入口,苦笑着说,“在他们眼里,我还很弱小呢。” 皮皮张大嘴巴,“啊唔”一声吐出个小巧玲珑如手机般的方形物事。“我在白璧无瑕身上也扔了监视仪,不如我们来看看吧。”它笑眯眯地建议。 白选眼睛大亮,连连点头。皮皮一爪子按上去,那监视仪的屏幕亮起微光,不一时就出现了不停晃动的图像。白选指着显示出的画面,纳闷地问:“你确定监视仪扔在了无瑕身上?”那分明是两名修士在大打出手嘛。 但她随即反应过来,这显然是大妖们制定的栽赃之策。变幻个身形什么的,对他们而言应该不困难吧?只是不敢使用妖力攻击,他们的实力会大打折扣,风险还是有的。 监视仪扔的地方不对,白选看不见白璧无瑕的脸,反倒把他的对手瞧得一清二楚。不仅这二人在打,他们所在的地方简直乱成了一团。方才听见的爆炸轰鸣,根本就是战斗的声音。人和海族搅和在一起,还不时有海人举着武器冲过来。白选还瞅见了罗蕾莱一掠而过,不知奔向哪里。 图像一直晃得厉害,声音也嘈杂得听不真切。白选捏了把冷汗,良久才瞧出眉目来。这个与白璧无瑕一直打一直打的修士八成也是哪位大妖所化,两个打得太假了。自己一点伤没受,尽拿符箓和法器去偷袭路过的海族。皮皮笑得打跌,一个劲地说,太无耻啦! 当然,也就是旁观者清,身处战场中央只怕没什么人能发现端倪。两只正看得起劲儿,不时给白璧无瑕和那位配合的大妖叫个好什么的。山洞入口处忽然传来动静,白选赶紧跳起身。她飞奔过去一瞧,却是月君先回来了。 月君裙裾仍旧不尘一染,云鬟雾发丝毫不乱,珠翠叮叮作响。她手里端着玉屏风,喜气洋洋地说:“捉了不少级别颇高的俘虏,带回去慢慢审。没想到咱们赶上海族内乱,可真是混水摸鱼儿!” 白选点点头说:“是人鱼族要造反吧?我在监牢里也遇见了去游说犯人起事的人鱼。无瑕和各位大人的压力应该能减轻不少。” “不需太过担心,少主定然安全无虞。”月君美目流波,柔声道,“你在安全所在,少主便要少许多牵挂。” 白选心里一动,犹豫着问道:“月君大人,请问您是否知道怎么在战斗中控制月华宝镜?” 月君微蹙眉尖,见白选神色坚决,嘴角缓缓浮上浅笑。(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75章 爱情与自由,你选什么?(80粉红加更) 这是80粉红的加更章。。第六卷结束。。 -------- 这场混水摸鱼儿,白璧无瑕和大妖们收获颇丰。虽然不曾刺杀海王,但是大家亲眼看见有不少海族同时向海王出手。这场海族内乱,白选从监视仪中窥见少许,其余事情都是回到行宫以后听说的,大感错过精彩。 趁着动乱,大妖们在海王城扔了不少监控用的妖器。能否发挥作用和发挥多少作用,这个以后再说。白选也问过皮皮,小家伙自然毫不客气地开始铺设属于“乖乖和皮皮”的监控网。在大家都通过传送阵离开海王城之后,皮皮要求独自去捞一把,让白选等得心焦。 修士盟那边的劳什子九德公会成立庆典就要开始,白选急得火烧眉毛一般,却又不能撇下皮皮独自离去。皮皮说等它一天,但是一天半过去了,它都没回来。 抓着的俘虏,大妖们正在审讯。海大宝去旁观了一次,出了审讯室整个人都发飘。他将去虚境参观一圈,顺便去考察发展彩虹村需要的东西。 蒋坤与兰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之后,对乖姐又表示了一番敬佩敬仰之情。二人狂拍马屁,得是乖姐才有这么牛气的男朋友。 白璧无瑕是认识蒋坤的,对他和兰斯都是热情招待,尽足了当主人的本份。他安排蒋坤和兰斯使用了适合人类的最好药物调理身体,还慷慨地赠送给他们两本与体质符合的武道功法,绝对不让他们有时间去找白选磨磨叽叽。 皮皮不在,蒋坤与兰斯被强行逼关,白璧无瑕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几位大妖非要拉着他去商议东商议西,于是白选寂寞了。除了练练七杀,背背湮灭战甲里她始终不大开窍的资料,她是真的无所事事。 同样无聊的还有碧君大人。她在浮城除了负责炼制白璧无瑕修行所需丹丸以外啥事也不管,很顺理成章地,她找上了白选。 “我来找你是有任务在身的。”碧君开门见山地说。 “您先请坐。”虽然是个小萝莉的外表,但白选可没忘记白璧无瑕说过碧君三把南明火烧死上百海族的恐怖实力。她很客气地给碧君让座。 “你不能去修士盟!”碧君的嗓音还带着些稚气,但因音调拔高,听来很是尖锐。她不留半点情面地说,“以你现在的实力,去修士盟等于送菜!你知道有多少还活着的修士记着那个姓梅的女人?杀了你同样会让那些变态家伙获得变态的快感。我敢保证,只要你一露面,绝对会引来无休无止的追杀。” 白选面带感激地说:“多谢您的关爱。可是很抱歉,我不能答应您。我一定要……” “混帐!”碧君气得小脸儿通红,跳在椅子里咣咣直跺脚。她一手叉着小腰,一只嫩乎乎的手指直戳戳顶在白选眉心,暴跳如雷,“关爱你?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得到本君的关爱?本君只是担心我家少主!你知不知道我家少主也是修士盟不少老不死欲杀之而后快的对象?” 白璧无瑕对白选说过,碧君心直口快兼毒舌,还是暴炭脾气,但为人赤诚,肚皮里没有多少弯绕绕,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所以对于碧君的斥骂,白选并不生气。白璧无瑕有这样忠诚不二的部属,她只会高兴。 “我会劝说无瑕不要与我同去修士盟。”白选微微一笑,给碧君递上一杯茶,“喝杯玉兰清露,您消消火罢。” 碧君鼓着包子小脸气哼哼地瞪了白选两眼,接过玉兰清露咕嘟嘟喝个精光,嘀咕着说:“每年就产十斤玉兰清露,少主还真是疼你。”大咧咧地一伸手,“再给本君来一杯。” 白选莞尔,真想揪一把碧君的小脸。这种被皮皮评为黑潮纪它勉强能喝得下去的珍饮,白选可不能由着碧君大喝特喝。她摇摇头说:“剩下的我要留着。” 惊讶地瞪圆单凤眼,碧君上上下下打量白选。她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是谁?” “浮城四老的碧君大人。”白选笑着回答。 “在浮城,除了给少主炼制修行所用的丹药,我只干一件事。”碧君双手抱胸,居高临下斜睨白选,“夫人醒来以后,必须要用南明火才能驱逐因长年沉睡积累的身体毒素。” 白选沉默片刻,说道:“就算这样,我也还是要留着玉兰清露。我只能告诉您,不是我自己要喝。” “你这小丫头还算有几分风骨,怪不得万休老家伙要评你‘渊渟岳峙、琨玉秋霜’八个字。”碧君眉毛一掀,蹲在椅子上看着白选,“不说废话了,我问你一件事。” 是白璧无瑕的母亲要问的吧?白选想了想,缓缓站起身。碧君露出一丝笑意,也从椅子上跳下来,稚嫩嗓音中带上几分威严。她沉声问:“爱情与自由,你选什么?” “这两者有冲突吗?”白选不解地问。 “我不要求你现在给出答案。据我所知,你在虚境公干的时间长达半年,现在过去近两个月,还有时间让你考虑。”碧君背着小手,在地上溜答着说,“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些事情。如果你真心想与少主缔结鸳盟,这些事你就必须知道。” 渐有肃重气氛在房内弥漫,白选知道自己想和白璧无瑕在一起势必要面对重重障碍。只是白璧无瑕亲口说过,他母亲似乎对自己不反感,所以她下意识认为这位城主夫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考验。 可是方才碧君一说“爱情与自由,你选什么”,白选就产生了不祥之感。也许,真正让自己难以面对甚至难以接受的障难,反而来自这位母亲。 “我家夫人与城主大人伉俪情深,因所习功法的缘故,虽然夫人是人类之身,但她的寿命连那些修为高深的修士只怕也比不过。所以夫人与城主大人之间不存在中途失偶的悲惨事情。”碧君霍然扭头看向白选,“你不同!” “所以我只想拥有百年欢愉。”白选平静地说。 “你太自私了!”碧君冷笑着指责,“我家少主陪你百年,你一死了之,留下他一个儿怎么办?莫非你认为他是冷情冷心之人,在你死后能继续爱上别人?” “镜子一碎,他会对我毫无记忆。”白选虽然这么回答,但又不由自主想起那天白璧无瑕说的话——我不会忘了你。 她的神色有些难看,也在心里思忖,如果记忆延长至百年,就算镜子碎裂,只怕也会留下深刻印象吧?这么转念一想,她也觉得自己确实很自私。 “夫人认为,要么永生相守、不离不弃,要么趁早放手。”碧君不给白选思考的时间,直接宣布,“你若是愿意和少主缔结同生共死之契,夫人会说服城主大人接受你。” “如果缔结这个契约,我需要付出什么?”白选沉沉深呼吸,勉强笑着问,“自由?” “不错!”碧君重重击拳,“你嫁给少主,从此以后便居于浮城之内。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浮城一力承担,不需要你再操心。你可不要误会,浮城绝对没有觊觎你那么点财产的意思。你大概还不知道,如果没有浮城,虚境百姓绝不能安居乐业。事实上,虚境的土地都为浮城所有!” 自己确实没有什么能让浮城看得上眼,因为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浮城并不清楚。白选长长吁了口气,又问道:“您的意思是,我必须离开天舟共和国,我的初阳公会必须解散?” “初阳也可以在虚境开设,你的朋友部下只要愿意,都可以来虚境。”碧君豪爽地挥挥手,“虚境通通接纳。” “但是您可曾想过,天舟是否会同意?”白选叹了口气,“我们眼中很简单的事情,旁人可不会这么看。” “只要有决心,什么事都能解决。”碧君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却又一针见血地指出,“天舟未必不愿与虚境联姻。你是元家人对吧?你能嫁给我家少主,元承智那小家伙非得笑死不可。元学森的坟头也一定冒了青烟。” 这话可真不好听。白选皱了皱眉。碧君哈哈笑了两声,翘起下巴说:“你别不爱听,我说的半点也没有错。”语声一冷,她又问,“你可知道我家少主目前的身体状况?” 心里猛地一跳,白选紧紧盯着碧君问道:“他怎么了?” “我家少主血统古老尊贵,但是他的母亲乃人类,要想修出原身需要很漫长的时间。只有修炼出了原身,少主才会有后代。”白选脸色慢慢变得惨白,碧君的神情也异常严肃,“以你的正常寿命,绝对等不到那一天。这也是夫人希望你能活久些的原因之一,衍自千万年之前冠以‘圣’名的崇高血统绝对不能中断!” “越是高贵的出身,绵延血统纯正的后嗣越艰难。城主大人因过往一些变故,已失去原身。所以,少主肩负着你无法想象的重任。”碧君惆怅地叹了口气,“为何爱上人类?虚境那么多美丽妖娆活泼可爱的女妖,少主为何看不上眼?” 白选真想说一句,你家夫人也是人类。一旦牵扯到某种血统的延续问题,她就知道事情绝对善不了。是如同碧君所说与白璧无瑕缔结同生共死契约,从此活在浮城变成笼中鸟,还是放开爱情,独自去飞?(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76章 局势 原木由“livian”大人扮演。 ---- 亲情、友情、爱情、事业,排个顺序。 元启森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在他心里,家人最重要,事业次之,友人再次之,最后是爱情。当然,在绝大多数人面前,他都会用最诚恳的语气说,他生来只为了科学。 他知道,他只能有一个合适的妻子,不会有一个爱人。堂哥元启睿,家族为他挑选的妻子人选端庄娴雅,人品才学都是上上之选,但元启森知道,堂哥不爱她。 如花满楼这样能找到青梅竹马当未婚妻的,放在天舟世家豪族中也很少见。元启森身份不一般,能成为他妻子的女人,说实话,他自己都想不出该是怎样的人,何况是爱人。 有时候他也会失笑,这天下的女子,可有人能被他爱上?哪怕只是用排在第四位的爱情去爱,只怕也难找罢?若说有朝一日,他会不顾一切地发了疯也似去爱一个人,那定然是上辈子或者下辈子的事情。 元承智真的很宠元启森,在他成年礼之后偶尔谈笑时说过,不妨去找个小女朋友谈谈恋爱,调剂调剂紧张的工作。看,在祖父心里,谈恋爱的目的是为了放松心情、减缓压力,而不是因为爱。 这时候,“晶”的提炼已至尾声。元家手头的晶颗粒消耗一空,元启森得到了足够进行两次试验的“晶”。说来也是奇怪,开始提炼的晶颗粒死活也不出“晶”,但前段时间仅余的几颗晶颗粒却颗颗都贡献出了份量不少的“晶”。 所以这段时间,元承智的心情格外开朗,元启森自然也松了口气。他几乎是祖父一手带大的,除了父母妹妹,他和祖父最亲。祖父能开心,他当然同样愉快。 趁着放大假的半个月,元启森认真地考虑,是否当真要给自己找个小女朋友来打发无聊时间。在此之前,他还要给工作时也挂心不已的妹妹打电话。也许双胞胎之间真的可以无话不说,他想就自己的恋爱问题咨询一下白选,毕竟她如今算是有经验的了。 想到这里,元启森只觉有股郁气直冲天灵盖,于是很是愤愤然地骂了某人。在他身边游逛的范饭饭听得真切,不高兴地说:“东家,麻烦您不要骂我家驸马的少主人,行不行?” 元启森冷哼一声,不客气地说:“我妹妹才回家多久,你们驸马爷的少主人就想着来抢人,我能不生气么?你比我清楚,别看浮城地位崇高,但这些年行事太过低调,只怕虚境很多年轻一辈都不知道浮城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他摇摇头,满脸不确定之色说,“白璧无瑕能不能把小乖照顾好,我很怀疑。哼哼!” 范饭饭飘到元启森近前,嘎嘎笑着打量他这副臭脸,拿手在鼻子前扇来扇去,怪声怪调地说:“好酸,好酸,老陈醋也不及的酸哇!” 元启森用力瞪了范饭饭一眼,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窗外那棵桂花树开得正是时候,碎金子也似的小花一丛丛一簇簇拥在一起好似开会,瞧着就挺热闹。闭眼深深一嗅,清香沁人肺腑,他浑身舒坦、神清气爽。 办公室内忽然响起悦耳的叮叮声,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从元启森办公桌上的电脑内响起:“原木。” 元启森仍在全神贯注地嗅着桂花清香,随口说:“开门。” 银灰色声控门无声无息滑开,从外面走进一位身穿元氏护卫队制服的及肩短发少女。她手里捧着一叠资料,进门后先对元启森欠身行礼:“少爷。” “又是研究所那边的事儿?”来者是元启森的侍从队长兼私人机甲测试师原木,这段时间由元启森主持开发的兽形机甲已经进入测试阶段。 原木面无表情地回答:“狮级兽形机甲各项指标合格。” 元启森脸上掠过欣喜之色,霍然睁开眼。但他的目光一落在原木脸上,喜悦就一扫而空。瞅了自己的侍从队长良久,他很是郁闷地问:“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 看见原木这张面瘫脸,再听见她没有情绪起伏机械说话的声音,什么好心情都会没了。元启森真想让她戴张小丑面具,也许能让自己开心些。 “理所应当。”原木低眉敛目。 范饭饭乐不可支,学着原木的音调重复“理所应当”四个字,桀桀捧腹大笑。原木仿佛没看见范饭饭不停冲自己做的鬼脸,仍然是末日在眼前也不为所动的酷帅表情。元启森左右瞧瞧身边这对活宝,抚额长叹息。 “少爷,吃药。”原木目不斜视地走到办公桌前,把资料端端正正摆在元启森面前,从兜里掏出一瓶药压住资料。 元启森工作起来经常没日没夜、昏天黑地,吃药这事儿经常需要元承智或者是元继理、贝幼菁反复提醒,他才会记得。和团队一起工作还好点,同僚绝对会不厌其烦地喊他吃药。但若是他忽然抓住了某个灵感独自构思时,那真就说不准还会不会记得有吃药这回事。 原木走马上任后,元启森深刻领会了她的可怕。不管他什么表情、态度,就算拿块板砖狠命地敲原木的脑袋,只要他还没吃药,她都会用永远不变的面瘫脸加平板无情绪的清脆声音迫使他服软。从原木的薪水一涨再涨,就能知道她的工作该有多么让元承智满意了。 眼看原木薄薄的嘴皮子又有开合迹象,元启森赶紧抓起药瓶,倒了三颗药丸塞进嘴里。手一伸,一杯按照比例精准调配好的营养液放在他掌心。小瓷瓶还带着少女的体温,里面的营养液温度也绝对是恰到好处。 对于原木把营养液塞在衣内贴身保温的作法,元启森只当看不见。范饭饭一如既往地奸笑,绕着原木飞啊飞,不停挤眉弄眼。 “还有一个小时用午饭。”盯着元启森喝完营养液,原木又提醒道。 “过四十分钟来叫我。”元启森同样面无表情,一把揪住范饭饭拖在地上的白袍,直接往手边的桃木偶里塞。范饭饭立刻变得满脸惊恐,赶紧用双手紧紧捂住嘴巴,骨碌着眼睛拼命摇头。 原木这才瞟了已经变得很“娴静”的范饭饭一眼,嘴角有一抹浅淡得可以视同于无的笑意,转身离去。自动门在身后徐徐滑过,她低垂着头,待激烈的心跳完全恢复正常才迈着用尺子量过一般的步伐走向楼梯。微风吹起少女的披肩发,露出蜜色肌肤上晕染开的红晕。 元启森打发侍从队长离开,是因为他要打一个很私密的电话。开启晶波屏蔽仪,他接通了半个月才联系一次的那个号码。他的神情隐约有些烦闷,语气比之方才生硬了不少。 “还没找到人?”元启森揉着眉心低声问。 话筒里传来男人恭敬的声音:“少爷,已经有眉目了。咱们的人发现了他老婆在集市出现,他儿子好像还参加了武校入学考试。不超过三天应该就会有明确结果。” 元启森嘴角上勾,眉眼舒展开,点着头说:“很好!大家辛苦。揪出那家伙以后,我有重谢给兄弟们。” “这么久才给少爷比较确定的答复,咱们也很不好意思。”男人声音里也透着轻松。 “让大家再加把劲,不要怕花钱。”元启森换了只手拿电话,从桌子里摸出一只小盒子,微笑着摩挲盒盖,“我答应过人的事情,从来没有办不到的,更何况这是给我妹妹出气的事儿。好好干,以后她知道了也不会亏待你们。” “少爷,咱没有别的要求,能让大小姐给咱亲笔签个名不?我家闺女和小子都是她的粉丝,特崇拜她!”话筒里传出男人爽朗的大笑声音。 “回头我问问她。”元启森笑得越发开心,指尖挑开盒盖,露出放在黑色天鹅绒盒垫上面的玉白颗粒。与那边又说了几句,他挂断电话,凝视着这颗晶出神。 范饭饭小心翼翼地放开捂住嘴的手,鬼头鬼脑地在元启森身后转悠。“东家,还没有白少尉的消息?”他空洞里的眼神里是两簇八卦小火苗。 “虚境这段时间闹得不可开交,听说查出有家族和修士盟相勾结,倒卖战略物资。”元启森靠在椅背上,把玩着小盒子,若有所思地说,“我估摸着是浮城出的手,看来桃夭的那位少主也打算让不开眼的家伙们长长见识。现在这世界,低调已经不盛行了。” 嘿嘿哈哈笑了几声,范饭饭很聪明地闭口不答。元启森也不需要他说什么,只是想理清自己的思路。修士盟那边也是三天两头闹内斗,比起虚境的妖怪们,修士手段更加暴烈。一旦动手,非得血流成河不可。九德公会的成立纪念庆典,他很是拭目以待又有什么热闹可看。 相较而言,天舟共和国的局势还算平稳。可是晶的事儿如果透露出去,天舟也得掀起一场风波。想起半个多月之后就将开始的两议院议员选举,元启森笑得很开心。 元家和花家将在接下来的博奕中携手并进,尽全力争取最大的政治利益。也许有朝一日,祖父能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一偿宿愿。元启森心想,那时的自己也能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去庇护身边的人。(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77章 敲打 吃过晚饭,元承智将元启睿和元启森都叫到书房。元继理夫妻天天忙得不见踪影,元继明的治疗还在继续,听说似乎有了些许好转迹象。如今元氏庄园的日常事务,基本上是由元启睿掌着总。涉及元家的诸事,已经没了元家第三代发言的机会,都是由一老二小做主。 让两个孙子坐下,元承智吩咐人倒上茶,开启晶波屏蔽仪之后,沉声说:“我已经打算辞去科学院副院长的职务。” 元启睿神色淡然,不为此言所动。元启森更是早就猜出了祖父的真正志向,并且已料到这天迟早会到来。他微笑着说:“爷爷是要竞选上议员吧?”再过两年,议长任期已满,便有竞选最高议长的机会。 元承智颔首,赞赏地看着元启森说:“给你两年时间,有没有信心拿下科学院副院长之职?” 元启森毫不犹豫地朗声说:“有!” 只要“晶”能证实对异能者有效,势必为天舟造就一支强大的异能者大军。这样的建树虽然还无法媲美曙光元学森,但也足够让本身职务就不低的元启森争取到科学院副院长的位置。 更何况元家一直小心控制着机甲的研究进度,如果要给元承智和元启森铺路,那些研究自然可以放快一些。拥有飞翔和滞空能力的新武装,嘿嘿,也许可以早些面世。 “启睿啊,你身上担子很重。元氏产业的管理你要多花些心思,科研方面只怕就要耽搁了。”元承智语气和蔼,也隐隐透露出一些遗憾,“你手头的研究,如果是边缘项目就交给团队去继续。核心项目交给慧初,她于医药的天赋很不错,也应该挑些担子。” “是。”元启睿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他很清楚,以后自己在家族中的定位就是执掌内部产业的领头羊。而元启森,未来势必会被祖父培养为政治接班人。 “启森,这次的课题做完以后,爷爷给你放个长假。你要把身体完全调理好!就算是现在,你也绝对不能再熬夜了。知不知道?”元承智的声音里有几分严厉,但灰白色浓眉下的眼神却异常温和。 元启森笑着说:“爷爷放心,现在我不就在休假么?我还想如您所说,去找个女朋友谈个恋爱呢。” 元承智呵呵笑出声,抿了口茶水,说道:“爷爷许你随意挑选恋爱人选,反正你自己眼界高。”目光落在正襟危坐的元启睿身上,眉心有“川”字纹一闪而逝,他同样用轻快口吻说,“启睿啊,上次爷爷提起过的阮家姑娘怎么样?” 元启睿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颤,嗓子眼发紧,最终还是涩声说:“仪棠很好。” 听见元启睿直呼阮小姐的名讳,元承智老怀大慰,点点头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个家,让爷爷抱上曾孙。” 嘴边浮上一抹微笑,元启睿缓缓抬起头来,清亮目光直视元承智,恭敬说道:“祖父,孙儿自然是听从您的吩咐。只是想起父亲还人事不醒,”他脸上掠过悲意,声音也顿时哑了下去,语气沉痛地说,“孙儿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元承智低叹一声,从宽大的圈椅里站起身。他缓缓走到窗前,望向已不辨人影的昏暗屋外,平静问道:“启睿啊,若是你爸一辈子醒不过来,你也一辈子不结婚?” 元启睿和元启森急忙都站起身来,不敢再坐。元启睿低眉顺眼地说:“当然不可能,若是父亲知道了也不会原谅孙儿。只是孙儿听说父亲的病情似有好转迹象,心里不免抱着希望。祖父,虽然父亲做出错事令您气恼,但是还请祖父切莫因父亲之故太过伤心,您也要保重身体。是孙儿不该说那样的话惹祖父不快,孙儿的婚事听凭您安排。” 元启森紧紧抿住嘴,不发一言。不知为何,他觉得祖父和堂哥说的话似乎都有言外之意。他有些疑惑,但是很聪明地没有发问。只是想起某些猜测,他心里又有些不舒服。 元承智转过身来,见两个孙儿都站着,挥挥手不以为意地说:“都坐下,站着做什么?咱们家没有花家那么大的规距。提起启睿的婚事,倒让我想起也要请个人提前给慧初说说花家的规矩,以免日后嫁过去惹人笑话。” 若元慧初还是元家大小姐,就算是在规矩大的花家,她有什么出格之举,只怕也不会让人非议。到底现在不一样了,哪怕要嫁的同样是出身私生子的花满楼,元慧初该守的规矩也一样不能少。闻听祖父此言,元启睿目光中有微弱的失望之色,情知祖父借着这个由头又把事情岔开。 几个月前,元启睿接到一封匿名信。看完信上内容,他当即烧毁那薄薄的一页纸。从那以后,他就格外关注元继明的治疗过程。私底下,虽不敢说得太过直白,但他也特意叮嘱母亲要更加频繁细密地过问父亲的病情。 不到一个月,元继明的病情就有了微弱起色。元启睿心头冰凉的同时,越发细致谨慎地管理元氏庄园。事实上,早在新年过后,他手头的研究课题就基本上移交给别人进行。他在陆续熟悉元氏名下诸多产业,并且争取能尽快掌控住。 另外,元启睿很小心地不断试探元承智对于元继明的态度。不管这桩婚姻是否为自己真心所要,他都由衷希望父亲能清醒地看着自己步入结婚礼堂。但是很显然,在祖父眼里,还没到父亲可以醒来的时候。 咬咬牙,元启睿不甘低下头。他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掌握住能够保护自己和母亲弟弟妹妹的力量。绝对不让任何人,再有任何机会摆布他们的人生! 元启森感觉气氛似有些凝滞,赶紧打圆场。他笑道:“慧初本来就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国士老太爷和倾城姑姑也非常喜欢她,爷爷您放心好了。” “嗯,我对慧初从来都放心。”元承智走回椅子里怡怡然坐下,拿起鼻烟壶嗅了嗅,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元启森,淡淡地说,“倒是那丫头,好似不省心。” 元启森苦笑着说:“爷爷,小乖的成长经历不一样,她的性格当然不会和天舟那些大家闺秀相似。再说……” “启森,你必须要清楚一件事。”元承智紧紧皱起眉,苍老声音里透出寒意,打断了元启森的话,“那丫头只要一天不姓元,元家就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庇护她。她现在身份敏感,就是老国士也都只在暗中观察。你爸妈于政事糊涂,你可不一样!有些事情,不该你管的不要去插手!”他重重地用手指叩击桌面。 元承智觉得,再不敲打敲打这个自视极高也极自负的次孙,只怕以后就会有不谐之事发生。他对于元启森三番四次为白选冒险外出都很不满。如今元家还混在科技界,元启森都时常遇刺。若是元家摆明车马要进军天舟共和国的政坛,欲杀元启森而心甘的人更是不知道会有多少。 元启森如果还是不知轻重,元承智绝对会请动家法,到那时曙光二世的颜面就丢尽了。元承智最疼这个孙子,爱之深、责之切,以前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以后万万不能。 元启森脸色微白,垂下头低声说:“我以后会注意。” 元承智冷哼了一声,接着说道:“你们大概不知,钟木兰大法官已经不在天舟。” 元启睿和元启森讶然,不约而同飞快地瞟了元承智一眼,又同时低下头去。两兄弟都在心里想,大法官会去哪儿? “你们的曾祖父曙光先生的死因,其实并不像对外宣扬的那样是积劳成疾。”元承智想起父亲临终时七窍黑血直流的惨状,腮帮子剧烈颤抖。他紧紧抓住圈椅的扶手,仿佛扼住了杀父仇敌的脖子,寒声说,“元家的生死大敌在修士盟逍遥了几十年!可惜我辈子孙身体孱弱,无法亲手杀敌!” “您的意思难道是……”元启森脱口相问,与元启睿相顾骇然。从对方的眼神中,兄弟俩看见了同样的答案。 “不错!大法官此去,已抱有必杀和身殒之念。”元承智哀叹道,“你们可知祖父心中伤痛?杀父之仇迟迟不能报,如今就算要报仇,也仍要靠着先父当年的老友去搏命!”他用力拍着扶手,喝问,“身为元家大好男儿,就算不能亲上战场杀敌,也应该为家族为国家竭尽全力,怎么能耽于儿女情长?执迷不悟于往年旧事?” 元启睿听得“儿女情长”四个字,身体猛地震颤,缓缓跪倒在地,深深伏首不言。元启森也不敢僵立,疾步走到元承智椅前同样跪下,扶住祖父的膝盖,满面羞愧地说:“爷爷,对不起!” 元承智老态毕现,苍凉长叹。他抚着元启森瘦削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并不是爷爷不爱惜晚辈,而是还不到可以安逸享受的时候。我也累了,你们回去好好想想。稍后会有一份资料送过去,你们认真仔细地看,然后再问问自己以后究竟该怎么做。” 元启森膝行后退,给元承智磕了个头,这才与同样叩首后起身的元启睿退出书房。屋外天空已有浮云星子,月色晦暗不明,夜风微凉。两兄弟相视无言,各自沉默着回房。(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78章 改变 人逢喜事精神爽,何况是婚姻事业双丰收。元慧初确立了花家十八少未婚妻牢不可破的地位,如今在元氏药物研究所也带着一个开发小组,自从成年礼之后,她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多。 被揭露真正出身之后的羞辱、惊恐、畏惧等种种负面情绪,随着那一纸婚书的签定很快就远去。此后出现在元氏庄园众人面前的慧初小姐,即便不可能再恢复曾经的单纯稚嫩和无忧无虑,却依旧保有令人喜爱的善良柔婉。 她出席各种社交场合的次数越来越多,举手投足之间青涩不再,转而焕发出另一种耀目风彩,越发令“慧星俱乐部”的粉丝们着迷和追捧。 如今她每天都回元氏庄园,用恭谨又不失亲近的态度与元继明的夫人和同父异母的兄弟们相处。在面对元继理夫妻和元启森的时候,她也不再有羞惭畏缩神情。因她恍若重生般的蜕变,元承智很是赞赏,也越发疼爱她。 人总不能活在过去,如果无法改变现实,面对和接受是最好的办法。元慧初终于熬过了那段人生最艰难的时间段,身为无辜者和只是被隐隐迁怒的她,难道就没有了追求和获得幸福的权利? 秋夜月色清凉如水,元慧初下班回到元氏庄园。她现在很享受这段从庄园门口到自己居所的步行路程,无论是春天微湿的晚风还是夏季明媚的夜色亦或略有些凄清的秋月,都能给予她不同的感受。四季变迁不停歇,人生的路也时刻不停地延伸向远方,她有什么理由踌躇不前? 沿着笔直道路慢慢前行,元慧初还在思考今天那项实验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对。忽听有人轻声叫她,移目望去,她看见元启森独自坐在道旁长椅上瞧着自己。 “哥哥。”元慧初出声轻唤,加快脚步走到元启森面前,温婉地笑着问,“哥哥今天怎么有空出来闲逛?”说着话,她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元启森拍了拍长椅,柔声说:“坐会儿。” 元慧初乖巧地笑着,见元启森衣着单薄,不禁噘起粉唇嗔怪道:“哥哥,你怎么穿得这么少?!”她扭头张望四周,“原队长呢?怎么不见她?她可是失职了。” “你这小管家婆,哥哥的身体没那么糟。”不假思索地,元启森如同以前那样回应了元慧初的埋怨。他那时每每被元慧初发现又有轻忽身体之举,就会被不停抱怨,“小管家婆”的昵称便是这样来的。 一言既出,元启森与元慧初都愣住。现在想想,过去的一些事竟然仿佛离自己很远很远,其实不过一年光景而已。沉默片刻,元启森凝视着元慧初有些局促的脸庞,缓缓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她的长发。这是过去哥哥对妹妹做过无数次的动作,现在再做来仍然不显生涩。 十七年,毕竟疼爱了十七年。曾经在元慧初身上倾注了工作之余所有关爱的元启森此时竟有很多感慨。祖父方才的话使他意识到因为强烈的愧疚心情,他的一些行事确实欠妥当。毕竟在白选没出现之前,他从不曾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境地。再把元慧初捧在掌心呵护,他都没有像对白选那样对她。 “哥哥,你似乎有心事?”元慧初也是鼻子微酸,小心翼翼地向元启森坐近了点儿。 这孩子也会察颜观色了。元启森笑了笑,摇摇头说:“没什么。我听说满楼回了家,他有没有约你出去玩?” 元慧初绽颜而笑,幸福又满足。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有。满楼哥哥九天前回来的,约了我两次。”咬咬唇,觑着元启森格外温和的神色,她又吞吞吐吐地问,“小乖也还好吧?” 元启森目光微凝,见元慧初惴惴不安地看着自己,心里一软,浅笑着说:“没听说什么不好的消息。” “听说婶婶的发明会得到今年的科技进步奖呢。”元慧初仍然不太敢触碰有关白选的话题,赶紧转移话风。她满脸兴奋之色,喜悦之情发自内心地轻呼:“婶婶真了不起!这个奖项好像很少有女科学家能得到!” 提起母亲发明的远距离通讯仪,元启森也非常高兴。在白选走之前,这项被正式注册了专利的发明就提上了开发议程。由元继理、贝幼菁夫妻俩与白选共同投资,元启森也象征性地买了些股份。到如今已经建好了厂房,一应设备和人员陆续到位。还没有正式生产,订单就如雪片一般飘落案头。 元启森关切地说:“慧慧,虽然你结婚时家族会陪送嫁妆,但是如果有适当机会,你也要给自己购买些产业,手里宽裕些总没有错。我听满楼说起过,目前正在进行的金矿项目,他给那个黑美人匀了些小份额。” 感激地点点头,元慧初的声音又如以前还是元启森妹妹时那般软软糯糯。她轻声说:“哥哥说的很对呢,我也是这样想的。”她忽闪着小鹿般湿漉漉的大眼睛,羞怯地说,“可是启睿哥哥太忙了,我实在不好意思去烦他。” “这段时间我休假,回头找找有什么不需要太多资金的项目介绍给你。”元启森不假思索地承诺。 “谢谢哥哥!”元慧初大喜,双手揪住元启森的袖子爱娇地摇了摇,双靥飘红,大着胆子说,“哥哥,听说爷爷让你找女朋友,要不要慧慧帮你介绍一个?”又苦恼地蹙起眉尖,垮了肩膀嘀咕,“可是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哥哥呀?!” 元启森无所谓地笑了笑。再次说到女朋友,他终于从脑海中挖出被他遗忘了很久的一个承诺。想起那个叽叽喳喳像小鸟开会般热闹的女孩子声音,他突然想,如果在爷爷成为上议员的左近,鼎鼎大名的曙光二世被爆料与普通百姓家的女孩子交往,元家必定能赢得更多中低层民众的支持。 见元启森嘴角微微上勾,向来清冷的眼神也有些迷离,元慧初微微张开小嘴。她心想,难道元启森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燕眉怎么办? “天晚了,我们回去吧!”元启森刹时就制定了自己未来十几天的行动计划,缓缓站起身。 元慧初不敢反驳,急忙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间或交谈几句闲话,不一时就到了岔路口。元启森温言和元慧初道别,径自加快脚步拐向通往元继理夫妻居所的道路。 元慧初走了几步又转过身,秀美脸庞上毫无表情,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元启森的背影。燕眉说的很对,在大家族生存,任由自己的心情行事绝不可取。瞧瞧,只要她能抛开矜持和早已七零八落的自尊,她就能得到更多。幸福——只有牢牢握在自己掌心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 元启森没有料到昔日那个毫无机心的元慧初也有对自己耍心眼的一天。他在路上一个劲地琢磨,如何利用那桩还不曾开始但注定会按照自己的剧本去开演的恋情为元家和祖父获得利益。 当然,在谈恋爱的时候,他会尽力做好一个好恋人应该做的事儿。哪怕对方不再有利用价值了,他也会妥善安置对方。他会尊重对方的选择,愿意分手,那就给予一笔丰厚补偿;如果对方死心塌地要跟着他,正室的位置不可能,但名份他还是会给一个。 忽然停住脚,元启森皱起眉头想,若是小乖知道了这事,只怕又会鄙视讽刺我。失笑摇头,他自嘲地想,我这是怎么了,这种小事也会去想着她的反应。满楼说我是妹控,倒是真没说错。 只不过一笑,元启森继续迈着轻松步伐前行。一段有趣又能收获不小的恋情,他已经开始期待起来。只是不过十几步,他猛然又站住,这次他的脸色刹时变得青白。 大法官远赴修士盟复仇,小乖知不知情?!一旦意识到以自己对白选性格的了解,她可能会干出的事体,元启森心头轰地烧起一把旺火,直冲得他差点站立不稳。 手指颤抖着掏出手机,找出一个号码拨过去,元启森低着头努力压抑急迫心情,数着话筒里面的“嘟嘟”声响。他焦燥不安地在原地徘徊,短短十几秒钟的等待他却觉得无比漫长。终于,那边响起女子慵懒微带着沙哑的声音:“小家伙,你怎么想起来找我?” “金女士,我请求您告诉我,大法官阁下离开之前,是否与我妹妹私下见过面?”元启森急促地呼吸着,涩声补充,“我知道大法官去了哪儿。” 电话那边的金女士低低笑了几声,吐出两个字:“没有。” 元启森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气,感激地说:“太感谢您了!对了,小乖这段时间有没有和您联络过?” “有啊,就在不久之前我还与她通过话。”金女士漫不经心地说,“她在虚境玩得可开心,还哄我说等她回来给我涨工钱呢!” “这就好!”元启森喃喃自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依旧“呯呯”跳得激烈,冥冥中仿佛有种神奇的力量在告诉他,这不是真相!迟疑片刻,他又问,“您没骗我吧?” “我敢对天发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来自她的原话!”金女士不悦地哼了两声。 元启森赶紧致歉,那边“啪哒”一声撂了电话。他摸了摸胸口,心情很快平复下来。(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79章 同行 有气无力地求票纸和正版订阅。。 ------- 手指微松,话筒滑过睡衣柔顺衣摆,“啪”,摔落在话机上。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白选的财务顾问金莓女士倚在床头,咬牙切齿地对悬空浮于自己面前一尺远的镜子说:“回头等他知道我骗了他,指定会跑过来骂我。让一个小辈指着鼻子骂,你说这滋味会不会好受?” 半尺长和宽的方方正正镜子里清晰显示出白选微脏的脸庞,她笑眯眯地说:“您也没骗他,刚才您说的话,可不就是我的原话么?” 确实是原话。不过金女士选择性地忘了告诉元启森,白选除了那两句话以外,还说了些别的。譬如她要是回不来了,财产该由哪些人继承。这些话一旦吐露出去,元启森立时就会知道白选去了哪里。 金女士放下写了好几页纸的本子,推了推平光眼镜,神色肃然地说:“你真的考虑好了?”本子上面记载的都是白选方才所说遗产分配事项,她这上任没多久的财务顾问都有份。瞧着镜子里这个一根筋的少的,再想起那个一根筋的老的,金女士心里异常不得劲。 镜子里的白选正在用力揉搓自己的脸蛋,把脸颊挤出令人发笑的古怪模样。她打着哆嗦抱怨:“真是见鬼,明明才十月份,这里怎么就冷成这样?可冻死我了!”痛快地打了两个喷嚏,她才回答金莓的话,“我人都已经到了修士盟的地界儿,你说我有没有考虑好?” “你这丫头!钟木兰就怕你意气用事,结果你还是头脑发热跑去那里。你以为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吗?”话虽严厉,金莓眼里却掠过极之柔和的神色。 “我这次来是搞破坏的,不是要当英雄。搞破坏的小人物,不需要天下无敌。”白选认真地回答。 金莓看见她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里,头上和身上都胡乱缠裹着不知名动物的皮毛,手里拖着一头有牛犊那么壮实的野物。诧异地前倾身体,她问:“那是什么野家伙?” 白选扭头看了一眼猎物,猜测道:“我估摸着是变异以后的雪狼,不过比荒原上的变异狼厉害。”皮皮说没有晶珠。 金莓摇头道:“你这丫头,我可告诉你,九德公会有一支骑兵就是用雪狼当坐骑的。你小心着点。” “不会。这头狼被我杀死时还野性未驯。”白选催促道,“能不能给我讲讲大法官的计划?” “好好!为了防止你搞错了破坏,搅了钟木兰的谋划,我这把她的计划一字不漏地告诉你!”金莓无奈地摇摇头,从床头柜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烟雾很快就缭绕在镜子附近,她美丽知性的面孔顿增性感魅惑之意。 “我就知道找您肯定没错。大法官肯定交待过您吧?”镜子那边的白选钻进了一个山洞,正拿几块大石堵住洞口。也许终于感觉到了暖意,她把身上的天然皮草扯下,露出里面穿着的大襟右衽交领银白色曲裾深衣。再把帽子一摘,一个堪比海人小姑娘和和的锃亮脑袋便露了出来。 话说光头和如此古典的曳地长裙实在不般配,何况此时那裙摆还被白选粗野地撩起绑在腰间。也不知道这么高难度的穿衣风格,她是怎么打造出来的。 金莓被白选如此非主流的造型惊住,一时失笑出声,竟然被烟雾呛了连连咳嗽。她疯狂大笑,直接俯在锦被上直不起腰身,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说怎么觉得你走起路来别别扭扭,你上哪儿淘弄来这衣裳?怎么变成个小尼姑了?” 与金女士相隔天远地远之遥的白某人苦着脸摸摸光脑门,又扯了扯湿漉漉的裙摆,蹲在地上掏出匕首开始解剖死狼。她瞅了眼月华宝镜里笑得前仰后合以致春光大泄的财务顾问,叹了口气说道:“浮城的碧君,你哈认识啊?”说着话,她瞅一眼山洞角落里那团黯淡的火苗。 “那只爱臭美的小鸟儿?”镜子里的金女士抹着眼泪笑着说,“听覃乐说起过,好像在浮城的地位不低。” 何止是不低?那位简直就是白璧无瑕母亲的代言人!白选思及这些天的经过,想到什么好玩的地方,闷笑两声说:“这是她给我的衣裳,说是修士盟的人都是这般穿着。可是我这光头,配着这身曲裾深衣岂不更古怪?不过也不怪她,这一路上她也被我整得够惨。”确切来说是被皮皮整得够惨。 白选执意要去修士盟,碧君苦劝不果。唯恐白璧无瑕死命相跟,碧君干脆提出由她老人家屈尊护着白选一起去。于是等皮皮返回后,白选留下一封措词严肃的信,与碧君星夜离开行宫,直奔修士盟地界。 路途种种就不详细说,反正碧君毒舌肆无忌惮惯了,自然没什么好听言语。白选虽然听白璧无瑕提过碧君那是连城主大人也敢毒舌攻击的牛妖,但是忍无可忍之时她仍然会反唇相讥。 重生两世人,前世备受各种国骂“熏陶”,今生又混在低层资探员队伍里那么久,白选什么粗口不会爆?有次气极,被碧君挤兑得怒发冲冠,她喊了皮皮去拔碧君所化漂亮大鸟的羽毛——她自己拔不动。 为了这事,碧君差点没把白选扔到地上摔死。亏得她还记得背上这女子是自家少主的心头爱,一口南明火喷出愤愤然给白选剃了个秃瓢。 皮皮不干了,张牙舞爪就扑过去。可怜碧君一千多年的大妖,一身华丽丽的羽毛被拔掉大半。要不是白选拼命制止,不但碧君充盈的妖力,就连本命南明火的火种都差点让皮皮给啃掉。皮皮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话——它是这个世界第二强大的高高手。 但碧君并不知道皮皮的存在,于是把能够吞噬妖力和本命火种的能力归结于白选。她看白选的眼神有了极大的变化,直呼白选是怪胎。以前的梅将军也拥有吞噬异能,可是没听说过连南明火这种妖禽本命火都能吃掉。 白选也终于明白,妖怪这么讲究实力的种族,与他们讲道理远远不如和他们打一架来得实惠。就算是女妖,那也讲究拳头大小。她和碧君纯属不打不相识,往后的旅程和谐很多。碧君也承认,以白选的实力当少主的妻子尽够了。 终于到了修士盟一个名为九德郡的地方。碧君因南明火种受创,实力大减。来到这片她声称地下涌动着极阴之寒气的雪原,她竟然不能维持最强实力状态,只能变身成拳头大的小鸟儿,很没形象地缩头又藏尾。 碧君提醒白选最好去找虚境公会前来观礼的人,因为浮城有几位大妖混在其中。她还告诫白选千万千万不要胡乱逞强,别把镜子全都打碎了。个体实力再强大,深入虎狼之穴也免不得面临双拳难敌四手的境况。 白选无语地看着四周的白茫茫一片,碧君居然在这里掉了链子。然而瞧瞧掌心这只可怜兮兮、羽毛都黯淡无光参差不齐的小鸟儿,她知道碧君是彻底指望不上了。 先找了个山洞让碧君调息,再出去打了头雪狼准备当晚餐。路上白选决定和金莓联系看看,果然得到了金女士的帮助。也由此可见,钟木兰其实已经考虑到了白选跑去修士盟的可能。 那边金莓女士笑够了之后,拿出一张非常精准的地图贴在镜子上。白选也顾不得吃饭,凑过去仔细研究。她发现自己此时身处的位置离九德郡的郡城九德城已经很近,这片雪原的名字就叫九德原。她远远看见的那座针形建筑就是九德城内的九德塔,九德公会的成立六十五周年庆典就在塔下举行。 可是要怎么才能混进去?想想也知道,九德城绝对戒备森严。庆幸的是,这片大陆的语言体系不分国界,白选与人交流木有问题。并且据碧君说,修士盟华夏裔的贱民相比其余人种地位较高——能高到哪儿去,不还是贱民? 修士盟的人种偏向非常严重,要比虚境还要严重得多。修士盟的长老联席会议,能列席的长老们百分之七十都是华夏裔。可以说,修士盟基本上就是华夏修士的天下。要不是联席会议大长老是洋人神祭司,只怕修士盟早就成了华夏修士的一言堂。 金莓女士大概地把钟木兰的计划说了说。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现在情况究竟怎么样她也不大清楚,还是要靠白选自己去琢磨。这儿听完了金女士的唠叨,白选也割出了一大块狼肉。就在这洞里架起火,随便烤熟了裹腹。 碧君展开翅膀,飞到火堆旁边小鸡啄米似的叼着狼肉。她张开小嘴叽叽喳喳,把这顿晚餐大肆批评了一顿,却又大呼小叫和白选抢食。难吃,确实难吃,可咱这是去搞破坏的,不是来观光旅游的,您想吃好的,回去再说吧。 幽怨地瞥着白选,碧君用小翅膀掩嘴打哈欠,飞到白选怀里窝住,懒洋洋地说:“呐,小乖,外面来了个男人。看上去挺好吃。”她奸笑起来。 不用碧君说,负责望风的皮皮已经向白选报告了有人在洞外探头探脑。来就来吧,正好缺个熟悉情况的当地人。 抹抹嘴巴上的油,白选把碧君使劲塞进怀里,走到了堵住洞口的大石头后面。她也挺纳闷,这座小山包可不止一个山洞,这人是怎么找来的?(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80章 酷厉统治 雪狼骑士克雷艾斯.卡罗尔由“liuhongsui”大人扮演。 ---- 谨慎地探头向山洞内瞧了瞧,克雷艾斯.卡罗尔躬下身体刚要迈步往里钻,束成马尾的银发却不知被什么给猛地勾住。他的头皮被扯得火辣辣得疼,忍不住就嘶了一声。 忙不迭摸摸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没发现枯枝荆棘一类的东西,克雷艾斯皱皱淡银色的眉,天空蓝的眼里掠过警惕。 被大石从里面封堵住的洞口,显然有生物在内。正值九德公会成立纪念庆典,身为圣教准骑士和公会预备营成员,他认为自己有义务查探清楚此处是否有问题。 这大半个月以来,在朋友的帮助下,克雷艾斯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坐骑。好不容易发现了一头强健凶残的雪狼,他正想着怎么驯服,狼却很奇怪地离开了栖息地,往九德城的方向接近。他是跟着下在狼身上的咒念寻来的,却不料找着了这个蹊跷的山洞。 已是黄昏日沉时分,冰天雪原反射着惨淡夕阳余晖,这样凄冷的颜色令人愈发感觉寒意侵骨。枯枝残叶、冻土僵石间不时闪过幽幽瞳火,那是已经准备去猎食的野物在静静等候时机。 九德雪原因其恶劣气候和横行的野物,离九德城虽近,却人迹罕至。雪原之上呼啸的冽风与野物的长嚎,谱成一曲让不少资探员闻风丧胆的催命曲。这个地方,夜晚越发难熬。 别看九德塔似乎就在不远处,但望山跑死马,真正入城起码还要一天半的脚程。对于此时与朋友分开的准骑士来说,夜晚行走在九德原无异是给野物送菜。所以,这个看似很安全的山洞真是个不错的过夜之处。他也由此坚定了洞里有人的猜测,洞外一些痕迹也是旁证。 犹豫了片刻,克雷艾斯面向西方,单膝跪倒在地,左手持枪拄于雪地,右手抚胸,虔诚地祈祷:“无所不能的圣主陛下,请赐予您的准骑士神辉庇佑吧!” 重重一拳砸在左胸,随即,佩带在他身上镂刻着粗糙花纹半身甲左胸的徽章腾地冒出淡红色光芒。光芒刹时就覆盖了整件半身甲,且沿着克雷艾斯的手臂一直延伸向他掌中紧握的骑士长枪,最后在枪尖喷吐出一寸来长的枪芒。 “伟大的圣主陛下,您的神辉无所不在!”克雷艾斯大喜过望,一次祈祷居然就能获得力量庇护,这是不是说明圣主陛下也希望他能建功立勋? 从地上一跃而起,原先的犹豫不决一扫而空,准骑士气宇轩昂地往洞口一站,大声喝道:“圣教骑士克雷艾斯?卡罗尔在此,里面的人听着,圣教征用此山洞!” 等得都快打盹的白选被碧君一爪子挠醒,她怀里这只小鸟已经笑得一副快要晕倒的模样。捏住鸟喙不让出声,白选站在洞口等着这位准骑士进来。 地面出现人影,白选眼眸微眯,踮着脚尖无声无息一个窜步,一拳就打在克雷艾斯的半身甲上。她此时仍然穿着湮灭战甲,虽然是分体能量式,但也提供最基本的力量和速度加持。 这一拳直打得准骑士蓦然弯下腰,半响才惨嚎出声。他那引以为傲的圣主神辉还不曾帮他出人头地就被无情打散,“咯咯”两声脆响,他前胸佩带着的准骑士徽章寸寸龟裂。 克雷艾斯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枚准骑士徽章花去他从五岁起就在资探队后面捡破烂到如今总共十八年的积蓄。居然,居然被……他吃力地抬起头,别的没看见,先瞅着白选锃明瓦亮的大光头。 小腹如刀绞般剧痛,克雷艾斯只来及吐出三个字:“苦行僧……”就翻着白眼晕过去。很显然,可怜的准骑士还没有发现面前站着的是位穿着优雅曲裾深衣的少女,把白选当成了传说中在九德雪原历练的苦行僧。 碧君从白选怀里跳出来,站在准骑士顺滑的银发上,不客气地刨出个鸟窝。白选仍然把石头封堵上,方才见外面的人能接二连三推动大石,她还以为来者实力不错,没想到这么不经打。摇摇头,她拖着克雷艾斯进了山洞。 这洞里颇大,瞧着地面散乱的兽毛,像是熊这类的大型野物过冬的地方。只是不知原主人去了哪里,倒便宜了白选。随手把准骑士扔在地上,不费什么力气抽出那杆外表亮闪闪的骑士长枪。伸手指弹了弹,她无语地发现,卖相这么好的长枪居然是木头制品,这种武器能有什么用? 皮皮在一旁叽叽咕咕,指手划脚地说方才它怎么扯住这人的头发,差点把他摔了个大马趴。白选扫一眼过去,只见准骑士长着一张巴掌大的瓜子小脸,五官精致小巧,容貌十足十偏向女子的阴柔。他要是不开口说话,然后再矮下一个头去,非得被人当成女扮男装不可。 等了片刻,白选发现克雷艾斯就是不肯醒,实在不耐烦,直接伸两根手指往他眼皮上重重一按。克雷艾斯“嗷唠”两嗓子嚎出来,疼得泪水长流。在苦行僧面前装死这条路居然会行不通,他也很纳闷。 传说当中的苦行僧可不会用按人眼珠子这种方法对待俘虏,事实上他们都是把人扔旁边置之不理。不过克雷艾斯又一想,对方要真是苦行僧,自己也不会挨刚才那一拳。苦行僧虽然下手狠辣,但不是话还没说就下手的难得的善人。 泪眼朦胧地仰视,火光摇曳间,对面站着的人根本就不是苦行僧,而是个穿着类似于华夏修士服饰的光头少女。克雷艾斯大吃一惊,要是落在修士手中,自己这条小命说不定就完了。她独身在此,不会是想干什么坏事吧? 克雷艾斯当机立断,猛地翻个身趴在地上,张口就是一串马屁:“仙子大人,原来是比玫瑰还要娇艳的您俘虏了在下。您明亮的眼睛比星星还要璀璨,您的秀……风姿是如此飘逸优雅。在下根本不敢抬头与您直视,您只要微微一笑,就能夺去在下卑微的性命……啊呀……” 白选一脚把克雷艾斯踹得撞在山洞墙壁上,觉着这家伙的惨叫声都特别夸张。碧君扑扇着翅膀飞回白选右肩,她如今发现自己只能占据这处高地,要是落在白选左肩,肯定会被一股看不见摸不着感觉不到的力量给拍飞。碧君即便仍有孩童心性,好歹也是千年老妖,一下便猜出白选身边肯定还有自己无法触及的存在。 “马屁精,马屁精……”皮皮在白选耳边一个劲嘀咕。 碧君笑得东倒西歪,和白选咬耳朵:“这劳什子圣教就是以前西洋人信的那些教合并在一起,只要花钱就能买个准骑士徽章。别看这小子长得人模狗样,本事稀松就罢了,只怕还是个磨盘碾不出一个屁的怂包蛋。你只管装成女修士,只要吓吓他,他就能把十八代祖宗都给卖了。” 克雷艾斯此时从地上爬起身,低头瞧瞧半身甲上新出现的裂痕和那枚摇摇欲坠已经没用了的徽章,真是欲哭无泪。但现在不是哀悼的时候,还是想办法保住小命是正经。 这些华夏裔修士,个顶个都是一言不合就直接杀人的狠角色。如今修士盟又是他们的天下,别看圣教骑士名头挺响,但就是神祭司大人在长老联席会上也处境艰难。 魔法师、炼金师和华夏裔修士的关系倒不错,可惜那些家伙根本就不信圣教。遇上圣教骑士和祭司们不下手,就算他们看了一脉同源的份儿。 再说他克雷艾斯不过是个拿钱买准骑士徽章的小角色,和那些从正规骑士团出身的正式骑士虽然只差一个字,但有着天壤之别。最起码,正式骑士队伍拥有与低阶修士一战的能力,他却只有被虐的份儿。 “把你的来历和到九德原的目的交待清楚,我考虑不杀你。”白选装出高深莫测模样,语气森寒。 无论哪个宗派的华夏裔修士都不是克雷艾斯能抵抗的。他不敢怠慢,赶紧把自己的底细给老老实实抖落出来,没有半点隐瞒。他深知修士们拥有从灵魂中搜索答案的可怕法术,这位女修没有杀死自己然后从自己的灵魂里寻找她要的答案,就算有难得的慈悲心肠。 克雷艾斯真是后悔不迭,九德公会的成员百分之八十都是修士和魔法师,他早该想到在山洞里出现的人很有可能也是以上两种。不过要是没有召唤出圣主神辉,他也不会头脑发热闯进来,话说也是立功心切惹的祸。 白选一指墙角:“转身双手抱头蹲下,没叫你不许起来。要不然……”话音还未落,就见克雷艾斯服服帖帖蹲在了墙角,她倒是一怔。摇摇头,看来修士盟不光有贱民,还有被残酷狠厉统治磨去了精气神的懦夫。 也由此可见,修士们的手段确实可怕。如果天舟共和国没有打败修士盟的进攻,如今那些敢于在网络上痛骂政府作为的人们都会变成这般没有脊梁骨的孬货。 白选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曙光元学森和元家在天舟会有那么高的声望。身体被奴役不可怕,若是骨气都被侵蚀光了,这人与行尸走肉有什么两样?(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81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咒术师玥莲由本书舵主“玥莲”大人扮演。 -------- 克雷艾斯哀怨地盯着那头雪狼,目光有意无意掠过狼腿内侧的红色斑点。尽管此时他离那个可怕的女修很远,并且还拿背对着她,但他的眼神里仍然不敢有别的意思。 从准骑士这儿,白选得到了以下消息。九德公会的驻地所在名为九德山庄,是个风景优美、四季皆春的神奇庄园。碧君不屑吐槽,不就是布了个恒温阵法么。只是这阵法覆盖的面积不小,才显出九德公会的芝麻绿豆不凡来。 庆典在两天后举行,现在城里除了受邀前来观礼的嘉宾,还有很多愿意花钱买门票进入九德山庄参观的客人。这个公会在修士盟处于奇妙超然的中立地位,它不受长老联席会议节制,也是修士盟唯一与非人协会有友好合作关系的组织。所以它的建立庆典,很多人都会来捧场。 每年九德公会都会举行建立庆典,但只有逢五逢十的庆典之年才会大开山庄之门,让人花钱进去一观。白选听到这儿,不知为何心头泛起寒意。九德公会这么做,绝对不会是为了赚几个小钱,定然有深意。 九德城目前处于外松内紧状态,只要是人形生物就能入城——前提是不会让九处城门安装的监控仪器尖叫。不过在城门那儿还必须验证身份领取临时凭证,贱民良民和贵族这三大等级的人们全凭身份凭证在九德城相应的地方活动。这就不错了,修士盟很多大中城市都禁止贱民入内。 所谓贱民,即是没有资质修行的普通百姓。良民则是如克雷艾斯这样的准骑士和低级修行者。而贵族,自然就是修为中级往上的那群人。 修士盟是个赤、祼、祼的凭拳头大小说话的地方。哪怕前一刻是贱民,一旦测出有修士天赋,立马转变为良民。若是天赋惊人得已进入哪个宗门,不需修为到一定层次就可以提前享受贵族待遇。 当然,所谓贱民良民和贵族这三大等级之间也还有细分。贱民是完全不当人来看的,随便奴役。即便上了良民的台阶,若是实力等级仍然低下,在某些贵族眼里其实和贱民差不多少。哪怕是贵族也分大中小,最顶级的那些大修士同样不把小贵族当盘菜。 白选在心里默默对比天舟的国民等级制度和修士盟的贵族制度,发现其实两者之间的区别并不大。从本质上来讲,两种制度都是实力至上,不论品性道德。 不过天舟最低级的草木国民至少比修士盟的贱民活得还像个人,还有一点身为人的尊严。修士盟贵族杀死贱民无罪,但天舟哪怕是玉级国民杀了岩石国民,只要被判有罪,要想脱罪就得拿出钱财来赎买特赦令。生命能够被买卖,总比一文不值要强点。 白选与皮皮商量了一番,就此定下入城之法。其实很简单,皮皮回虚空战舰舰首取出一套适合修士使用的战甲,只要把白选伪装一下能通过入城身份验证就行了。 修士有散修一说,考虑到此时白选顶着个大光头,皮皮建议白选扮成克雷艾斯所说的苦行尼。至于衣服,随便找个借口说以前的法衣破旧不能蔽体,所以才穿这个。只要显露出佛修手段,这点细枝末节的东西应该能混过去。毕竟在这儿修士地位尊崇,没人愿意随便招惹。 碧君在旁边叽叽直笑,被白选狠狠瞪了两眼才讪讪闭嘴。当初大打出手也不好说是谁的错,两个都就此不提。估摸着时间已晚,去往九德城还有一天多的路程,白选把狼皮胡乱剥下铺在地上,打算就这么歪一宿。 克雷艾斯被批准睡到洞角去,他第二天得带路。知道自己暂时保住小命,准骑士倒也光棍,靠在墙角瑟缩着打盹。隐蔽地摸了摸贴身藏着的一张树皮,貌似胆小如鼠的准骑士在心里冷酷地笑。可惜的是,他不知道有道金蓝色的流光已经渗透进了树皮,把储存在上面的法力吃了个一干二净。 第二天傍晚,克雷艾斯鼓动唇舌,以为是自己的卑躬屈膝才让这名女修放松了警惕,以致于她愿意进入那片雪谷过夜。瞥见人还在的标记之后,脸色铁青的克雷艾斯装作体力不支被雪下掩藏的草根绊倒,趁机用力撕碎了树皮。 “玥莲,救命!”准骑士扯着喉咙大喊。他的朋友玥莲是位实力高深的咒术法师,专修咒念之术。这张画有咒术的树皮是玥莲送给克雷艾斯防身用的,能够出现一道防御能力很不错的咒术光环。 想象当中的绿色光环并没有出现,克雷艾斯顿时冷汗如瀑,张口结舌地低头死瞪着脚下。他不敢去看那名女修,当真是怕只要看一眼自己的魂魄就会出窍。她强大到早就看穿了自己的企图,并且令咒术失效吗? “克雷艾斯?”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准骑士霍然扭头,正好看见身穿宽大淡青麻袍的玥莲。 方才还深陷于绝望之中,骤然得见实力强悍的朋友,克雷艾斯又立时狂喜,以致他的表情有几分扭曲。以往总觉得玥莲暗红色的瞳孔里闪烁的都是冷冰冰目光,现在一瞧却让他捕捉到了几分暖意。 不过玥莲瞅了克雷艾斯两眼就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碧君。冷风刮过她白腻如瓷的面颊,她伸手撩开被风吹得遮住了眼睛的乌黑长发,一缕银白发丝掠过指尖,她对碧君露出亲切温暖的笑容。 克雷艾斯一看玥莲的神情就知道不妙。说是朋友,其实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他和玥莲只认识了半个月。玥莲的真正朋友是生存在九德雪原的各种生灵。无论是没有杀伤力的雪兔松鼠,还是能一口咬断克雷艾斯脖子的雪狼雪豹,都是她的好朋友。她对克雷艾斯从来没有露出过方才那样的笑容。 可是这只会说话的小鸟……克雷艾斯蓦然打了个寒颤。回想起昨天晚上这只漂亮小鸟对自己的那些毒舌评论,他真想一头撞死。要不是他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他真的会用生命来悍卫自己的骑士荣光。 “你从哪里来?我怎么没见过你?”玥莲对碧君说。 白选低头去瞅碧君,小鸟也正好抬头去看她。两只交换眼神,实在弄不懂这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女为什么要对一只鸟说话。摸了摸鼻子,白选心道,偶这个大活人被华丽丽的无视了。 “请问这位姐姐,您能放它自由吗?我愿意付出代价。”碧君与白选的目光对视,放在玥莲眼里却成了宠物对主人的畏惧。她脸上掠过怜惜神色,总算抬头看向了白选。 “那个谁,这是怎么回事?”白选探头对克雷艾斯喝问。 克雷艾斯苦着脸,却不敢从玥莲纤细娇俏的身体后面走出来。生命危在旦夕之际,除了寻求玥莲的帮助,他没有其它办法可想。如果这名女修进入九德城之后闯了什么祸事,最后还是会追查到他身上来。到那时,他也许就能尝到传说中九幽搜魂大法是什么滋味了。 玥莲蹙起眉,居然很无情地走到一旁,把准骑士亮给了白选。她虽然几乎不与人打交道,但不蠢。克雷艾斯于是悲剧,结结巴巴地说:“这位是我的朋友玥莲,咒术师。”没了,因为他也只知道这些。 白选冷笑两声,克雷艾斯吓得浑身直颤。总算玥莲还认第一个交到的朋友,低叹一声,重新走到克雷艾斯身前,用不到准骑士下巴的身高给他当了屏障,请求道:“这位姐姐,如果克雷艾斯冒犯了您,请您原谅他。” 话是对白选说的,玥莲的目光却时不时落在碧君身上,且有越来越浓烈之势。羽毛如此绚烂、体形如此玲珑可爱的小鸟儿,玥莲还是头一回见到。她很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碧君叽叽两声,臭美地摆摆小脑袋,有它三分之一身长的三缕青红色冠羽于是很飘逸地扬了扬。见玥莲眼中光芒愈盛,碧君低声对白选说:“咒术师在修士盟算是偏门的法师,不讲究法力更多的是看天赋。我看这姑娘心地纯良,还似乎有点不通世事……” 站在白选左肩的皮皮也对她窃窃私语:“她没有恶念,这个小丫头对乖乖的情绪很温和。” “我只想请他带个路而已,我要去九德城看热闹。”白选的神情说有多诚恳就有多诚恳,她也没说谎。至于进了城怎么处理这位撞到枪口上的倒霉蛋,那就另说了。 玥莲松了一口气,扭头对克雷艾斯说:“很容易的事吖,克雷艾斯,我们一起帮姐姐的忙吧?!” 克雷艾斯眉角嘴角抽搐不停,不过,当初他也是三言两语就得到了玥莲的帮助。这位强大的咒术师,与她的实力极之不符的是她对于人心的洞彻实在不够。 眼看玥莲眉开眼笑地走向白选……右肩那只小鸟儿,克雷艾斯无奈地耷拉下脑袋,垂头丧气地说:“只要玥莲在城门显露身份,我们都可以当成她的随从一起进城去。” 眼里掠过精芒,克雷艾斯心想,既然逃不掉,那就赌一把好了。他再度看向白选的眼神清澈明净,毫无谄媚之态,认真地说:“无论您想干什么,哪怕您要刺杀那些大贵族,我也会帮您。但是请您在事成之后,赐予我复仇的力量!” 说罢,准骑士单膝跪下,双手交叉抚胸,在白选面前低下了头颅。识时务者,方为俊杰。(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82章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这地方还真乱。白选摇摇头,一脚踢开从暗处扑过来的身影,跟着克雷艾斯钻进又一个小巷。斜眼望向身后,碧君被玥莲捧在掌心,叼着枚红果子在嘴里,那模样惬意极了。 还号称修士盟有数算的大城,治安怎么如此混乱?利用玥莲咒术师的身份成功入城之后,白选已经踹飞了四五拨人。要么是垂涎玥莲姿色的,要么是眼馋碧君的,要么纯属胆儿肥要钱不要命的,总之不管是别人对她下手,还是她对别人动粗,都没有人管。 不过克雷艾斯也说了,这里是外城,是贱民和良民居住的地方。如今九德城又涌入如此之多的人,龙蛇混杂,自然什么角色都有。 到了中城,就会出现良民当中实力不错的修者,相对来说秩序会好些。但是一旦动手,就不是断手断脚的事儿,绝对的有死无生。 真正冲突少见的地方是九德山庄所在的内城,那儿有九德公会的警卫队不分白天黑夜地巡视警戒,没有人敢随便闹事。当然,如果当真闹起事来,那就肯定是往大了闹。 说到这里,克雷艾斯偷偷摸摸瞅了白选两眼,其意不言自明。他虽然还拿不准这位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直觉告诉他,她来九德城绝对没安好心。 玥莲给白选划了道咒符,这样会让她的身形模糊不清,有没有头发穿什么衣服自然也看不真切。这种藏头掩面的人,据克雷艾斯说,走在内城街道上随处可见,都是那些不想让蝼蚁之民的肮脏双眼玷辱高贵容貌的修士。 白选从克雷艾斯看似平淡的叙述中听出了压抑和怨憎,他心里藏着很深的故事,复仇之说并不是他向自己低头的借口。这样好哇,她不怕有欲望有野心的人,只怕人没有欲望没有野心。 站在修士盟古香古色、恍若穿、越回去古代的木制石制低矮街檐下,偶尔才能捕捉到贱民们麻木僵硬眼神深处的冷厉凶狠,白选微叹一声,哪儿哪儿都活得不易。低层的民众从来都是被欺压的对象,只是轻重程度不同罢了。 在黯淡夜暮中沉默步行,天空忽然咻咻掠过数道红绿黄交织的异彩光芒。克雷艾斯惊叫出声,直接往地上一趴,不忘了提醒:“是修士在战斗,快点趴下!” 他的尾音被淹没在猛然间响彻云霄的巨大爆炸声中,白选和玥莲身周都亮起微弱光芒,将房倒屋塌时满天的灰尘以及迸裂的木头沙石皆阻隔在外。反倒是看似采取最安全措施着陆的克雷艾斯,差点被倾斜倒地的屋顶砖石给砸个正着。 烟尘漫天,白选站在道路中央,抬起头勉强能分辨出孤悬夜空的秋月和数道如彗星尾部拖着的长长余光。这些不停划停夜空、或强或弱的光芒纠缠往复,若是有光从天而降,便又是轰隆隆震响,地面也颤动不休。人们的惊叫声从四下间次传来,她已经能嗅到血与沙石混在一处的微腥气味。 怪不得外城的房屋如此简陋,低矮阴暗不说,其材质看着就很次。白选心说话,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修士盟经济不发达,要是都建起高楼大厦,打个架就倒塌,那不得亏死? 却听克雷艾斯愤懑不平地咒骂:“这些王八蛋,怎么不去内城打?”他灰头土脸地抬头看了眼身后,满脸苦瓜相。玥莲头顶悬着一个扁平椭圆形浅碧光环,那位现在还不知姓名的神秘光头小姐体外则闪炼着一层柔和的淡黄佛力光芒。 玥莲把克雷艾斯的狼狈看得真切,清声吐出一个“落”字。她头顶光环一颤,迸射出点点绿芒,汇聚成无数碧莹莹细小字符,四散向这条狭小巷道沙石乱飞的半空。 白选身周飞扬的尘土有了一瞬间的静止,随即似有一只大手将所有尘埃都一巴掌握住,然后用力往地面下压。眨眨眼的功夫,地面就铺了厚厚一层灰土。那些细小字符落于尘埃之上,渗入无踪。 却听半空传来一个惊讶轻咦声音,随即自天而降一个外罩大红及地斗蓬的人。此人的面容藏在斗蓬兜帽之下,只能瞧见露在外面的雪白胡须,这应该是位老人。 “咒术师?”老人的声音听来嘶哑暗沉。 玥莲对人向来冷漠,见这老人偏头看着自己,虽瞧不见他的表情,但兜帽中的目光却有若实质刺得她面颊生疼。她下意识往白选身后躲了躲,站定之后自己也是一怔。然而凝睇着面前并不比自己高去哪里的少女,她忽然觉得很安全。 “这位大人,我家小姐确实是一位咒术师。”急急说话者却是从满地尘土里连滚带爬跑过来的克雷艾斯。他脸色惊惶,瑟缩神情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笑得极谄媚。 白选在心里一笑,克雷艾斯显然把低声下气当成了自己的保护色。也许是活得太艰难,以致于他做这些事的时候自然得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 斗蓬老人瞧也不瞧克雷艾斯,他的目光也不再追寻玥莲躲藏的身影,转而落在脸色平静的光头白选身上。蒙蒙亮的淡黄色光芒将白选的容貌越发映衬得模糊不清,斗蓬老人沉默地站了片刻,哑声说:“如果有意拜师,可来九德山庄信字部贵宾楼十五号找我。我是梅林。”卷起一阵狂风,这个来也突然的老人消失得也突然,只留下一张在半空中飘飘扬扬的大红纸片。 克雷艾斯蹦蹦跳跳地伸手去够那张纸片,接到手里低头一瞧,不敢置信地低呼:“居然是梅林大法师!天哪,他是长老联席会二十位常任长老之一!”他欣喜若狂地奔到玥莲身前,大笑着说,“玥莲,你知道这意味什么……” “无论意味着什么,都由我来决定!”白选一伸手从克雷艾斯手中抢过那张纸片,上面的文字形态花哨华丽,是修士盟西洋贵族之间通行的古老花式体。费了好大的劲才弄懂文字的意思,冷冷地瞟了克雷艾斯一眼,白选对玥莲说,“刚才那老人是修士盟的大人物,你如果拜他为师有很多好处。” 玥莲双手捧着碧君,摇摇头说:“小碧说她不值得信任,让我跟着姐姐。”碧君骨碌着小黑眼珠子,向白选递去得意眼神。 “去不去拜师由你自己选择,这张卡片你保管好。”白选微笑着对玥莲说,“我不是法师,不能给你提供实力增涨方面的帮助。不过假若你愿意跟着我,我也不会亏待你,自然会想别的办法让你变得更强。” “我要和小碧在一起。”玥莲把碧君捧到脸颊旁边,亲昵地蹭蹭鸟儿闪烁着华彩光芒的羽毛。这孩子不知被碧君灌了什么迷药,不过白选乐见其成。转身看着克雷艾斯,她一声不吭,准骑士低着头也不敢说话。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白选轻声说。 “是。”克雷艾斯松了一口气,还是解释道,“我并没有别的意思,玥莲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才那么激动。” “越描越黑。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要以为我猜不出来。但是你既然已经发誓向我效忠,就要谨守本份和誓言。你要知道,誓言是不能胡乱发的。也许你心里并不当一回事,但我很认真。”白选笑着走过克雷艾斯身边,忽然压低了声音说,“有些誓言若是违背,会给你带来惊……喜!” 背上刷地冒出冷汗,克雷艾斯连连点头,眼里满是惊恐。白选恐吓了他,当然也要扔几个甜枣过去。她环顾着这条已经变成了废墟的街巷,和气地说:“我是个很不错的老板,只要你的工作让我满意,我会付出相等甚至是超值的报酬。你不要有压力,只要尽心尽力工作,就会心想事成。现在带我们去能够放心休息的地方,最好能有吃得下去的饭菜。” 白选用眼神和皮皮对话,某皮眨巴着眼,老大不情愿地吐出一颗品相难看的小块晶石。在克雷艾斯眼里,这颗价值五百金的低品晶石凭空出现于白选掌心。他瞠目结舌地瞪着白选,心脏咚咚狂跳一气。 克雷艾斯曾经听人卖弄过,说是有些大德高僧能够修行出一门大神通,谓之“菩提净土”,是与这个世界相连却又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的异空间。它不仅仅可以如同空间系魔法那样存放死物,更有可能衍变进化为日月星三才齐聚、五行灵气俱全、拥有山川河流树木花草的真实世界。费力地咽了口唾沫,被深深震慑到了的准骑士颤着手指捏紧白选递过来的晶石,态度有了本质变化。 “这颗晶石价值约五百金,能让我们在中城最好的客栈住一整晚。安全有保证,也有味道不错的热饭热菜,还能洗个热水澡。您确定要去那儿吗?”克雷艾斯恭敬地问。 “能不能进内城?”白选却不死心,想溜进内城去。 “明天才能进入内城,不过入城费就要一百金。而且到现在九德山庄的参观票已经全部发售完毕,买黄牛票的话每张绝对在千金以上,价格还会走高。”克雷艾斯紧紧攥着晶石,用发自内心的谦恭语气问,“阁下,用晶石付帐实在太奢侈了。我这里有几颗晶珠,只是不能去最好的客栈休息。” 白选淡然说:“就用晶石付帐。”不去最好最豪华的地方,到哪儿去抢参观票?(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83章 故友 九德城的中城,比之外城简直就像到了另一个世界。街道整洁宽阔,店铺林立却不显杂乱,最重要的是没有随处可见衣不蔽体、面有菜色的人。 这儿的房舍高大雄阔,虽不如天舟共和国动辄上百层,却也时有几十层的高楼矗立路边。同样是夜晚,外城昏暗阴冷,中城却恍如白昼,道路两边的灯盏皆弥漫着法力的“香味”——皮皮垂涎欲滴。 白选便有明悟。九德城的外中内三城象征的其实就是修士盟贱民良民与贵族三个等级,中城就有如此气象,想必内城更加不凡。但是内城所居都是贵族,哪怕玥莲拥有咒术师的身份,只要没去认证,就不能享受贵族待遇。当然,如果她现在就拿着梅林的片子要求进入内城。不消一时半刻,她也能在内城过夜。 进入中城需缴纳十银,这个数字让几乎所有的贱民望而却步。所以,尽管能进入大名鼎鼎的九德城,但是贱民们也就只能待在外城仰天望着那座在黑夜中如同小太阳一般耀目的高塔发呆。外城与中城的分界线是一座雄伟城门,设有收费处,倒是不存在刁难与克扣情况。 皮皮如今已经不屑于吞食金银,嫌弃占地方,好在晶珠还是吞了不少。所以这次的入城费白选拈了晶珠让克雷艾斯去交,捧回一大袋子金银币找零。她听说修士盟境内盛产金银矿产,见这儿居然拿金银当货币,深觉此言果然不虚。可惜金银对修士没有用,真正的硬通货还是晶珠和晶石。 克雷艾斯对中城诸街道十分熟悉,沿途给白选和玥莲介绍哪些地方可以随便乱走,哪些地方却最好别踏足。九德城紧靠九德雪原,可以在雪原猎捕野物为次,最重要的是雪原西北方向有一处深水良港,下海的资探队可以在那儿远航。因此修士盟很多有数算的大中型资探公会都在城内设有驻地,而这些资探员可不是好惹的。这里没有律法。 白选早就从地图上查知,九德城位于大陆和修士盟的最北方,而那片与天舟共和国接壤的荒原却在修士盟的南边。如果她想从荒原进入天舟,那得从北至南把修士盟整个儿给溜答一遍。想这些事情,她无非是给自己找后路。 中城最大最豪华的客栈名为聚英楼,取“汇聚天下英雄”之意。这座大客栈有四十九层,整体外观就是一栋木石混合的吊角飞檐紫黑色建筑。每层楼的房檐下都悬挂着用玉石雕刻的铃铛,用来让玉铃铛发声的却是龙眼那么大颗的珍珠。 聚英楼背靠城内唯一的一条城中河,门前竖着三根蟠龙祥云铜柱,大门两边一左一右各有一座玉石异兽雕刻。白选从雕像前经过时,皮皮发出了很大声的不悦的哼哼,气急败坏地嘟哝:“这谁啊,把我雕得好难看!” 原来那两头异兽竟是貔貅。这很正常,招财进宝的地方怎么能没有貔貅?白选动了动嘴唇,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这儿肯定住着好些有钱人,晚上去转转吧。”皮皮立刻喜笑颜开,连连喊,乖乖和皮皮英雄所见略同。 这就是所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白选可不是什么好人,她想收集能量启动舰首都快想疯了。尤其是往虚境和海下走了一趟,越发觉得自己弱小。她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又特别惜命。 聚英楼前人来人往,这儿的交通工具也让白选开了眼界。如今能借助法器法宝飞在空中的修士实在不多,灵气稀薄、资源缺乏,修士的实力进境缓慢。所以,目前看到的基本上还是在地面跑的修士用具。多是由符纸变幻的马匹、傀儡人或者式神抬着的软轿,偶尔从天而降会飞的异兽拖曳的车辆或者一把品相不错的飞天扫帚就能让路人惊叹不已。 饶是白选早已接受这个世界的混乱,还是被这些感觉很违和却偏偏要共处一个空间的交通工具给弄得头大。在科技立国的天舟共和国,这种感触已经渐渐快磨没了。现在心理一受到冲击,她便觉得自己似乎又在看电影,而且还是一场混搭乱炖的电影。 按照白选的意思,克雷艾斯颤着手递交了一块修士盟划定为中品的晶石当押金,因为老板要住最好的房间。为什么高调?修士盟的铁律是,拳头大的人未必有势力,但是能豪爽地用中品晶石付帐的有钱人却绝对大有来头。资源总是集中在少数人手里,这少数人就是有靠山有势力的那一撮人。 内城的客栈住的都是贵族和只差一脚就能踏进贵族门槛的高级良民,中城这座聚英楼虽然也宾客盈门,到底最昂贵的几间套房还是空着。修士们都要靠晶石修炼,还处于良民等级的修士,除了财大气粗到可以随便败家的,没人愿意拿晶石去付房钱,而那几间最好的套房只收晶石。 高昂的价钱也提供最好的服务。用克雷艾斯的话来说,就算是前一脚杀了哪位宗门长老心爱的小妾,只要住进聚英楼的那几间套房就绝对没人敢来找麻烦。 因为聚英楼的东家就是九德公会。目前驻守在中城聚英楼的正是九德公会年轻一辈的杰出人物,号称九德五子之一的华胥稼穑。 此时与克雷艾斯热络笑着的青年即是华胥稼穑,他脸上挂着淳朴温厚的笑容,想方设法欲从满口胡柴的克雷艾斯这里套取一行人的来历。 白选走在玥莲身后,她目前的身份是咒术师阁下高薪聘请的护卫,而克雷艾斯则是咒术师阁下的跑腿碎催。听着前面那二人假装正经其实没一句真心话的交谈,她在心里嘀咕,一块中品晶石就把来头不小的人给炸出来啦?看来,修士盟对于晶石的需求量不是一般的大。 始终没能套出这三位贵客的出身,华胥稼穑却不见半点失望之色。他丝毫没嫌弃这位准骑士只是个低级良民,笑容依旧敦厚。彬彬有礼地对克雷艾斯拱了拱手,华胥稼穑和声说:“夜已深,在下不打扰三位,就此告辞。”对玥莲欠了欠身,他的笑容热络了几分,“咒术师阁下,希望鄙楼的服务能让您满意。” 按照修士盟的等级划分,成功筑基之后的良民就能成为贵族。贵族也分三六九等,但是一名贵族却绝对不会向良民自称“在下”。华胥稼穑丹田内的真元力已经是液态,白选虽然不能精确判断他的等级,但他是筑基期的贵族这毫无疑问。淡淡地扫了华胥稼穑远去的背影,她觉得此人有意思。 “听说华胥稼穑是庶生子。”克雷艾斯低声说道,“九德五子的名字取自五行之说,应该暗合了他们的修行体质。华胥稼穑修炼的是土属性功法,‘土曰稼穑’。” 反正克雷艾斯看不见自己的表情,白选毫不掩饰她的不懂。倒是碧君叽叽叫了两声,不用翻译白选也知道她定然在嘲笑自己不学无术。话说这些修行的东西她为毛要懂?把后背和白选留给碧君,白选走进大敞开门的房间。 不外是豪奢那一套,金珠宝玉为镶为嵌。但白选见识过行宫的富丽堂皇,这间号称中城最豪华的套间在她眼里也就是那么回事,更别说眼界更开阔的碧君了。 却说华胥稼穑回到自己在聚英楼的住处时才暂且把方才给他强烈异样感觉的三人给扔去脑后。那些客套笑容都收起,此时他笑意微淡,却十分真诚,对房里等着的人笑道:“让你久候,我自罚三杯。” 坐在圆桌旁独自饮酒的那人也不客气,点点头说:“我可费不了少劲才从内城偷跑出来找你喝酒,你确实该罚。” 这人手里拿着一把写着“智者乐水,仁者乐山”大篆的折扇,刷地打开当胸摇动。若白选在此处,定然会啐一口过去,梅半川,外面大雪纷飞,你该是生多重的病才在这时候扇扇子? 华胥稼穑迈步走到桌前,斜飞入鬓的剑眉一挑,笑骂:“你呀,就是不肯吃亏的性子!我喝!”他连连三杯酒下肚,这才坐下说话,“说吧,跑出来找我干什么?” “听说你被罚出来管客栈,兄弟特意来安慰你。”梅半川已然喝了不少酒,神色微醺,扇子却摇得越发勤快。 斜眼睨着梅半川,华胥稼穑此时哪里还有方才温吞模样,嘲讽笑道:“我看你是被女人逼得没处可去,这才投奔兄弟来了吧?瞧你这怂样!不过是个女人而已,若当真推不开,收了便是。”他饮下一杯酒,瞳仁里掠过一道流光,轻佻笑着说,“何况玉仙子是出了名的美人,多少人想而不得,却偏偏对你小子倾心,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梅半川苦笑两声,目光落在酒杯里,其实眼神漫无焦距。与玉家联姻对净垢门大有好处,于父亲的大业也有诸多裨益。若是以前,他丝毫也不会犹豫便答应了。 然而走了一趟天舟,梅半川亲眼见识了许多事情。尤其是沈三和迟咫的生死情,让他心里多少产生了些别样感触。他竟不知自己该不该去娶那个明明不爱却能给自己和净垢门带来助益的女子,心中一时苦闷,他才跑来故友这里欲寻一醉。(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84章 窃听风云 对于双修伴侣的看法,华胥稼穑所言方为修士盟主流的认知。对于华夏裔修士来说,能获得一位出身名门、实力不俗并且天生便花容月貌的伴侣是件挺不容易的事儿,毕竟前面那三个条件同时具备者实在不多。 所以华胥稼穑很不理解梅半川的烦恼,正如他所说,能得到玉家仙子的青睐,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你梅半川还在这儿矫情,岂不让诸多玉仙子的仰慕者嫉妒恨? 玉家是修真世家,且不论其老祖为屈指可数的几位元婴老前辈之一,单论玉家名下的炼丹坊和远洋资探公会就足够引人垂涎的。要与梅半川联姻的这位玉瑶仙小姐,不但年纪轻轻就晋入了炼气七层的境界,也是修士盟出了名的美人,爱慕者不知凡几。华胥稼穑也是其一。 错非梅半川与玉瑶仙师出同门,净垢真人与玉瑶仙的父亲又是知交好友,这桩被人羡艳的婚姻只怕轮不到他头上。再者说,哪怕梅半川与玉瑶仙素不相识,或者玉瑶仙丑如无盐嫫母,只要对门派家族有利,他照样得娶。至于感情……修真者追求的是长生大道,那些会乱人心境的七情六欲趁早扔掉。绝情断欲,说的就是这个。 对于故友半是调侃半是羡慕的劝解,梅半川也不好多说什么,免得被误会为炫耀。不过,他来找华胥稼穑,确实是因为与玉瑶仙的联姻,只是初衷不是华胥稼穑所想。 不出家门,不知世情。修士盟的绝大多数人坐井观天、自高自大,却不知黑潮纪以前修士的神秘面纱早就被撕得七零八落。自诩为神仙,毕竟不曾真正升仙。 用天舟共和国对修士盟的宣传言论来说,修士只不过是拥有超自然能力的身体异变人类。现今在这片大陆讨生活的修士没有动辄翻江倒海的恐怖能力,不必恐惧之,不妨大胆干掉之。故而两国资探公会碰面,天舟的资探员们半点不怵地拿大炮乱轰一气。 若还停留在以前战争时期对天舟民众的认识,这一代的年轻修士以后必定会吃苦头。在梅半川心里,如华胥稼穑这样的所谓年轻强者根本不能和自己相提并论。 喝了几杯酒,话题转到华胥稼穑身上。梅半川此来根本不是为了消解心烦,说到底他心里对这桩婚事也没有很强烈的抗拒心理,或者说还不曾出现一个让他拒婚的理由。 举杯在手,梅半川状似无意地问道:“听闻炎上兄拜在了赤虚派掌教真人座下?他岂不是离开了九德公会?” 华胥稼穑漫不经心地说:“明天在庆典上就会正式行拜师礼,赤虚真人的红鸾香车早就到了。陈炎上已经请辞,好似要由凤从革暂时兼任朱雀骑长官。”虽神情云淡风轻,但他眼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同为九德五子,陈炎上和华胥稼穑不睦。梅半川闻言说道:“稼穑兄且放宽心,我听家父和家师说起过,你以后必定是要掌一骑的。”他得到了有关赤虚派的消息,心情大为放松。只要赤虚老儿离了老巢,仅凭祖父一人就能宰了赤虚派余下满门。 华胥稼穑摇摇头,满脸落寞之色,自嘲道:“净垢真人与冰凝仙子真是高抬小兄了,你又不是不知小兄之事。”九德五子当中,他最为公会会长不喜。听说会长还曾经评过他面相忠厚却实藏奸狡之心。九德五子中的其余四人都在公会担任要职,只有他一直干着公会的外围事务。 梅半川哈哈大笑数声,拍着华胥稼穑的肩膀不无神秘地说:“稼穑兄,非是小弟有意隐瞒,而是有些事情由小弟来说委实不大妥当。以后便知,你以后便知!别说是朱雀骑,就是这九德公会……”他凑近华胥稼穑,压低了声音说,“那也是你的。等兄接掌公会的那天到来,一定要对小弟多方照顾才是哇!” 华胥稼穑狐疑地打量了梅半川片刻,给他斟上一杯酒,笑道:“瞧贤弟你说的这话,咱俩谁跟谁?莫说以后,就是以前贤弟发下话来,小兄还不是办得妥妥帖帖的?贤弟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万望给小兄透个口风,否则小兄以后是甭想睡得安稳了!” 梅半川笑而不答。直到华胥稼穑再三再四央求,他才郑而重之地施展隔音法术,还布下数个禁制。华胥稼穑见他如此作为,心下也忐忑起来。 只是梅半川所言委实太让人挠心,华胥稼穑也知道梅半川的父亲、师父和九德公会的高层素有往来,听说些什么事情很正常。他一直为不得赏识而郁郁寡欢,如今乍闻这般与自己密切相关的重要之事,哪里会不上心? 确认不可能被人偷听之后,梅半川这才肃容对华胥稼穑说:“稼穑兄,你可知贵会长尊姓?” 华胥稼穑失笑道:“别说是我,就连公会几位长老也是不知会长姓名的。怎么?莫非令尊和尊师清楚?”问得热切,但他神色中清清楚楚地写着不相信。九德公会的会长神龙见首不见尾,据说长年潜修,实力不知几何,世人也不知其姓氏及性别。 “我亲耳听见我父说过,会长大人姓……”梅半川眼里带笑,刷刷摇着扇子。配着书生纶巾与浅紫蝠纹祥云纹绣长袍,他既显得温文而雅又不失华贵雍容,绝对符合净垢门少门主的身份。 但他这吊人胃口的行为却分外可恶,华胥稼穑惯来沉稳端重,此时也被梅半川的讨厌作派搅了平日风仪。“贤弟,你若再不说,明日我就去向玉仙子求亲!”他竟脱口而出这般毫无可能的威胁。 梅半川见华胥稼穑急了眼,这才慢条斯理道:“恭喜稼穑兄,若我所知不差,你乃是贵会长唯一有血缘的晚辈!” 华胥稼穑蓦然张大嘴巴,眼珠都鼓突出眼眶,满脸不敢置信之色。好半响,他都处于震惊游魂状态。 梅半川悠然自得地喝了几杯酒,华胥稼穑终于回过神来,却忿忿然地一砸桌子,怒道:“贤弟,小兄向来视你为知己,你怎能如此戏弄小兄?你的意思莫非竟是我家会长也姓华胥?” “就知道稼穑兄你会不相信,总之只看日后。若是小弟所言非虚,稼穑兄手握重权之时,别忘了要多多照顾小弟才是。”梅半川笑容可掬地说。 见他如此笃定,华胥稼穑倒吸数口凉气。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一股强烈的欲望主宰了他此时的心神。如果梅半川所言非虚,那他华胥稼穑的未来简直不能只用前途无量来形容。九德公会可是隐隐与长老联席会议平等相抗的存在。 “喝酒喝酒!”华胥稼穑急急抓起酒壶,仍然嗔怪道,“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要不是看在你我相交数载,小兄深知贤弟为人,还真会以为贤弟在消遣小兄。此话不可再提!” “那是那是。”梅半川顺水推舟,言语间对华胥稼穑越发亲热。华胥稼穑还感觉到了以前相处时不曾出现在梅半川脸上的恭谨之色,对先前他的话慢慢信多疑少。 两人推杯换盏喝得越发热闹,各自讲述些别后故事。聚英楼处处有禁制,华胥稼穑身份贵重,所居之处自然是重地。方才那番话说出之前,又有梅半川再度施法,所以二人皆以为这番言语是出了你口便入我耳,却不料被总是吃不饱所以出来觅食的某位一字不漏地听了去。 到了半夜时分,华胥稼穑安排梅半川住下。二人原打算抵足而眠,翌日同往内城与会。可是有人来报知,说是有贵客喝醉了酒闹事,正在大打出手。华胥稼穑向来不以身份自傲,经常亲自处理诸般琐事,闻听消息便向梅半川告辞离开。 梅半川待华胥稼穑走后掏出一方阵盘与数十面阵旗,重新布置了一个复杂阵法。待雾蒙蒙褐色毫光将整间房都笼罩,他才捏碎了一枚传音玉符。 玉符碎屑落于地面围成不大的空心圆环,不多时圆环内渐有人影显现。梅半川看得真切,先叫了一声“爹”,随即急急把方才探听到的消息讲了一遍。 圆环内出现的朦胧人影正是曾经的梅老鬼一树现在的净垢真人,他的影像盘膝坐于地,神色淡然。听罢梅半川的讲述,他颔首笑道:“原来赤虚出巢为的这事,看来九德那老鬼察觉到了什么,这才急急与赤虚言和。我儿做得很好,明日你需注意自己安全,待混乱时便溜走。” 梅半川面上浮起兴奋之色,重重一握拳头,咬牙切齿地说:“今次定要他们血债血偿,以告慰祖母大人在天之灵!” 净垢真人微微一笑,影像四散化为光点。梅半川面前地上那玉符碎屑形成的圆环也瞬间迸裂,他旋即施法将这些碎屑收起,不敢留下任何痕迹。收了阵盘阵旗,隔着窗户眼望夜色中飘飞的漫天大雪,他的目光也凝冻若冰。 祖孙三代苦心孤诣谋划几十年,为的就是给祖母昭雪。明日,这洁白无瑕的雪地上定然会溅上不知多少人的热血!梅半川痛饮美酒,心潮澎湃不已。(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85章 一石二鸟 醉酒闹事的客人来头不小,却是某个中等门派的首席大长老的孙儿。被偷去了一块变异冰属性上品晶石,就算这位石大少爷身家颇丰,也难以承受如此打击。本来就因为实力不够不能入住内城而心中不爽,他晚上喝了点小酒,走路歪歪倒倒,结果撞上同住聚英楼的某位客人,于是借机发飙。 这不算什么,关键在于这位石炯少爷的侍妾与九德五子当中的陈炎上的侍妾是亲姐妹,石大少便自认和陈炎上成了连襟。他身家极富,陈炎上没少得他的好处,也就对他的某些言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华胥稼穑也认得石炯,对这个狗眼看人低、总是捧陈炎上臭脚的家伙很是厌恶。以前石炯就没少仗着陈炎上的势头对华胥稼穑冷嘲热讽,这次自认为抓着痛脚,石大少更加不饶人。就是没醉,都要装醉到十分。 “炎上姐夫原先还说稼穑兄弟虽然实力不济,但打理起公会杂务特别在行。现在本少爷看来,呃……”石炯打了个臭气熏天的酒嗝,醉醺醺地怪笑着说,“不过如此嘛!” 强忍心中怒气,华胥稼穑陪笑说道:“在下于俗务确实不通,不如炎上大哥多矣。至于石少所说在鄙店丢失了宝物,请问可有凭证?”他在心里冷哼,你小子就是特意来落我面子的!咬咬牙,他突然想,若是老子真如半川贤弟所说是……哼哼,定教你们日后都吃不了兜着走。 石大少这次还真的没有找华胥稼穑麻烦的心思。九德公会庆典在即,他若是在此时闹事,打的那是九德公会的脸,陈炎上知道了也不会高兴。事实上,若非丢失的那块上品晶石是他千方百计弄来要讨好玉瑶仙的礼物,他也不会如此心疼到失态。好容易才有可能搏美人一笑,哥们容易么? “凭证?”石炯火烧了屁股般弹跳而起,歪着脑袋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喊,“石大少爷这张脸就是凭证!华胥稼穑,你小子不过是个野种,要不是陈长老怜惜,你能入得了九德公会?赶紧的,给大少爷赔出宝贝来!否则,大少爷禀告炎上姐夫一声,看不废了你?!” 华胥稼穑脸色顿时铁青。陈长老即是陈炎上的祖父,华胥稼穑确实是陈长老从死人堆里捡出来的。正因为他自觉欠了陈家的恩情,所以才会对陈炎上诸般忍耐。 但是方才听了梅半川的那些话,即便华胥稼穑仍然心有疑惑,此时也觉得再不能忍受下去。重重一拂袖,不理石炯在身后跳脚叫嚣,华胥稼穑径自离开,丢下硬梆梆的一句话:“大少若无凭证,还是洗洗早些睡了的好。这儿可住着不少贵客,千万别冲撞了惹不起的人,平白招来杀身之祸。” 一语成谶。一个多小时过后,正在修行的华胥稼穑被喊醒,住宿部的管事苍白着脸告诉他石炯死了。石大少的死相很是凄惨,丹田破碎全身法力尽失,而且从身外包裹里到藏于丹田和识海的法器都被洗劫一空。但石炯的随从却个个安然无恙,有人小声议论这只怕是仇杀。 盯着石炯不能瞑目的惨白面孔,华胥稼穑冷汗涔涔而下。陈炎上实力远胜过他,内城距中城片刻即到。若是陈炎上追究起来,此事甚是难办。哪怕陈炎上不再是九德公会的人,他的祖父却还是公会自创建之初就加入的资探长老。 九德公会多有人知,陈炎上与华胥稼穑不睦。公开欺凌不曾有,暗地打压却没少过。难说不会有人把这盆脏水泼到华胥稼穑头上,方才他气急之时说出的话可有不少人听见。以前二人表面尚能保持客气,此事之后肯定会撕破脸皮。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这石炯就是陈炎上的提款机。 “兄长,你可曾想过陈炎上为何如此敌视你?”方才酒酣耳热之际,梅半川无意间吐出的这句话让华胥稼穑猛地心惊。以前他总是不明究竟,自觉没有得罪陈炎上的地方,但现在想来却有云开雾散之感。 果真不过片刻,聚英楼前从天而降数人。为首者身形威猛,一头乱发披在背上,粗眉豹眼、狮鼻阔口,顾盼之间凛然生威。此人正是陈炎上,他身着一袭火红大氅,进得楼来直接奔向厅堂,一撩长袍下摆端坐于椅中,颇具威严。 华胥稼穑心里叫苦,面上却仍是温厚神色,上前深深一礼,恭谨道:“炎上大哥。”又向背着手在厅堂里抬头观瞧墙上水墨丹青的一名银袍青年同样施礼打招呼,“从革兄。”跟随陈炎上和凤从革而来的碎催们,他也和气见礼。 陈炎上眼皮也未撩,只从鼻子里闷哼出声。凤从革却对华胥稼穑拱了拱手,和言悦色地说:“稼穑贤弟。”余者众人看得都是陈炎上的脸色,对华胥稼穑自然不肯多付以颜色。 “石炯因何被杀?”陈炎上双目瞳孔跳跃着通红火焰,掌下微一用力,靠椅扶手便直接变成黑色灰烬。他拥有火属性单灵根,是世所罕见的修真天才,所以极得家中看重,这也养成了他说一不二的个性。 “尚且不知。”华胥稼穑硬着头皮回答。他总觉得事情太过蹊跷。不管怎么说石炯和陈炎上还是论不着真正的连襟亲戚,在陈炎上即将拜入名师座下之前,他为了石炯前来兴事问罪有点说不过去。 “不知!好个不知!”陈炎上冷笑两声,却出人意外地按捺住了脾气,“庆典当前,我不想生事。石炯的尸体我带走,怎么向石长老交待那是你的事。只怕你将聚英楼这一年的收入都贪墨了,也赔不起石炯的命!” 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的去。华胥稼穑凝视着陈炎上一行人驾驭飞剑远去的背影,感觉今天发生的事情真是太奇怪。幸好接下来再无怪事发生,他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却又有惊人噩耗传来,华胥稼穑这次手足冰冷,只觉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聚英楼的财务管事在凌晨打开库房取用当天所需花费时,发现库中存储的诸多晶珠晶石被窃取一空。除了晶珠晶石以外,一些用以抵为房款的珍奇宝物也杳然无踪。 库房,不必多说,必然为聚英楼重地中的重地。它位于深达十几丈的地底,除了用最为坚固的材料炼制出九重门户外,还布设有威力极大的阵法和许多恶毒禁制。另外从进入第一重门户起到真正抵达库房,沿途有一百多名护卫看守。 那名身手高强的盗贼半点警报也不曾触动,就这么平平安安地在所有护卫眼皮底下搬走了十几麻袋晶珠和五大箱晶石以及其余珍宝三箱。 华胥稼穑死的心都有了,若不是梅半川拿话劝住,他真的会卷铺盖逃跑。丢失财货的重罪,他吃不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往年逢五逢十的大庆典举行,虽然也出妖娥子事儿,但绝对没有头天晚上那么离谱。 “我听说,陈炎上的二叔原先当过聚英楼库房管事十几年。再者,你不会不知道陈炎上有个稀奇物事吧?”梅半川与华胥稼穑窃窃私语,尽足了知己本份。 对了!陈炎上有一个芥子戒指,听说是会长大人奖给他的,当时可羡煞了不知多少人。华胥稼穑如梦初醒,脑中飞速盘算。如今之计,只有把事情推在陈炎上身上,谁让他好死不死非要跑来一趟。这么一想,他越来越觉得就是陈炎上弄的鬼。 石炯一死,陈炎上奢豪生活和疯狂修炼所需花费从何而来?要不是为了财,他何必巴巴跑来把石炯尸身带走?随便叫个心腹前来就够表示意思了,毕竟只是从侍妾那儿论起的关系。能平白得一笔财货,又能借机整死疑为会长血亲的自己,这果然是一石二鸟之计。 由此再一深想,华胥稼穑越发觉得梅半川所言十有八九是真的。除了自己这个继承人,哪怕陈炎上暂时离开九德公会,有他的祖父镇,日后接掌公会大权的也还会是他! 至于素来不怎么管闲事的凤从革之所以会出现,一来也许是因兼管朱雀骑之故要给陈长老和陈炎上一个面子;二来陈炎上拖了他,不就等于拉着一个证人?凤从革的修行天赋可并不比陈炎上差,是深得公会高层看重的人物,他说几句话是很有份量的! “陈炎上!”华胥稼穑咬牙发狠。没想到陈炎上临离开之前居然还给他玩了这手花活,真狠!“既然如此,也休怪我不讲兄弟情谊了!”他眼里射出阴狠光芒。 梅半川满脸忧虑地劝说华胥稼穑务必要冷静,只要安然度过这一关,日后等他身份大白于天下,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聚英楼出了事,不可不向公会禀报。好在今天就是庆典,想必贵公会诸位长老管事也不会急着处理此事。短时间内,稼穑兄你还是安全的。这样,你与小弟同去找家父和家师。小弟务必说动二位尊长给你周旋。”他满腔挚诚地建议。 华胥稼穑感激涕零,重重拍了拍梅半川的肩膀,动情地说:“贤弟,日后兄长若有那一天,必不会忘记贤弟大恩!” 于是梅半川成功地将颇有几分心机的华胥稼穑拐到了手中。离开聚英楼前往内城,他与华胥稼穑同乘飞行法器身形潇洒,浑然不知地上站着一个人盯着他的背影连连冷笑。(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86章 凤从革(粉红120加更) 又还一章债。。粉红120分加更。 ------ 石炯的冰系上品晶石,皮皮吃的。石炯的性命,梅半川取走的。聚英楼库房里的财物,还是皮皮吃的。神马一石二鸟的阴谋,这事和可怜的背了黑锅的陈炎上根本就没有一毛钱关系。 陈炎上之所以亲自跑来要石炯的尸体,那是因为他想给九德公会高层、赤虚派以及石家重情重义的好印象。另外,他的那名侍妾好歹也给他生了个灵根不错的儿子。 当然,若是得知消息时,与陈炎上办理朱雀骑交接手续的凤从革不在旁边闲闲说了句“玉仙子最是善良慈悲”,陈炎上估计还不肯想出借口去搬回石炯的尸身。由此可见,玉瑶仙玉仙子真是好大一棵树,人所仰视之。 要是梅半川和玉瑶仙的婚约一公开,麻烦肯定接踵而至。让玉瑶仙最强有力的追求者惹上事端,这很符合梅半川的利益。何况陈炎上与梅半川曾经也有些龉龃,梅半川不介意在华胥稼穑面前栽赃给陈炎上。 目送梅半川拉风身影消失在远方天空,对以上诸多内情还不得而知的白选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跟在玥莲和克雷艾斯身后走向中城与内城相隔的城门方向。 她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情背后究竟有什么阴谋,但至少她明白一件事——梅家父子又在对谁耍手段。不过白选不在乎梅家父子,哦不,应该是梅家祖孙三代究竟在坑害什么人,只要钟木兰与他们的目标一致,她就不会去破坏。 皮皮告诉白选,梅半川杀死石炯用的手段与被皮皮吸掉了异能力的异能者形容相似。白选不禁提高了警惕,哪怕现在她与梅家人站在同盟线上,也仍要防止跳进大坑出不来。既然钟木兰能猜到自己会来,没道理梅家人猜不到。说不定,梅半川玩这么一手,目的就是自己。 身处一群宽袍大袖或者斗蓬裹身、也有些个性十足奇装异服的人们中间,身形因玥莲所施法术的原因模糊不清的白选还是颇引人瞩目。她兀自琢磨事体,对窥视目光视而不见。但正是这份坦然淡然,让不少有心试探的人息了那心思,蠢蠢欲动的神念也乖乖收了回去。 白选在想,梅半川有很多办法杀死那个人,他为什么偏偏要用好像被吸干了血液一样残酷的方法?库房离奇被盗,会不会已经让梅半川联想起了什么?就算还不能肯定,他也会猜测自己已经到了九德城吧? 实在没料到梅半川会出现在聚英楼,否则白选会约束皮皮宁肯不去吃这么一餐。好在皮皮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希望以后能派上用场。 从梅家父子俩的对话,白选估摸着九德公会的会长还有那什么赤虚派的掌教真人应该与梅家有仇。不是万休就是从梅将军那里来的事儿,隐忍了几十年,一朝要血恨,想必今天这座城市会很热闹。 庆典上午十点钟才会开始,大清早就赶着入城,完全是因为人实在太多,不赶早不行。排了许久的队,缴了三个人的入城费,克雷艾斯在前引路,玥莲抱着碧君走在中间,白选断后,三个人就此进入内城。 一脚踏出门洞,面前即呈现出一派好春光。此时还看不见房舍在哪里,入目皆是绿意森森,碧草茵茵中点缀着颜色研丽的繁花。内城温暖如春,气候怡人。同样从天空飘落的雪花丝毫不带寒意,如云朵般或挂于树梢,或缀于花枝,也在碧绿草地上薄薄地铺了一层。 第一次进入九德内城的人们皆驻足不前,连声赞叹。那些以前到过内城的人便觉得自己的头颅不妨抬得更高些,用实际行动来表示鄙视土包子之意。 城门门洞后面是用大块青砖铺就的广场,此时整齐停放着很多辆马车。那些拉车的骏马皆身高腿长、神骏不凡,只可惜生得如同一个模子里铸出来也似,除了颜色不同,只怕连鬃毛的数量都相等。 这些都是炼制出来的符文傀儡马,所拉车厢看似普通,内里也有乾坤。大的可乘坐几十人,小的也能容纳五、六人。租用符文马车的费用不菲,但好处是可以坐着它将大半个内城都参观一遍。会赚钱,这是白选对九德城的最深刻印象。 克雷艾斯去雇了一辆马车,一小颗晶珠填进符文傀儡马的脖子里,这匹马黯淡无神的眼睛便越来越亮。一声长嘶,编号为九十九符文马拉着车厢,踩着小碎步踢踢答答开路。 和白选作同样选择者不少,肯花钱来九德城参观的,都不会在乎再多花一点钱去瞧瞧内城大概风貌如何。雕刻在符文马身上的阵法会指引马车前进的道路,最终目的地都是九德山庄,不虞走错。 沿着林间大道出了这片小森林,真正的内城才展现于眼前。若说这儿是有规划有布局的繁华城市,那么中城可以直接划入贫民窟的行列。 内城建筑风格多样,或者端庄大气或者精致典雅或者恢宏雄伟,无一不占地广阔,气派十足。建筑形制有园林式庄园,也有瞧着阴森沉郁的城堡,还有令白选很想爬上去瞧瞧的传说中的法师高塔。 皮皮烦躁地不停抓挠白选,对它来说内城简直就像一个时刻散发着浓烈“香味”的大蛋糕。无论是方砖之下深藏于土地里层的阵法,还是建筑墙壁上不时掠过的法力光芒,或者园林内走兽檐顶、城堡、高塔顶端镶嵌的硕大不明发光晶体,都引得它馋涎欲滴。 “吃了这一餐,就能将舰首启动的能量凑足!”皮皮趴在白选耳朵旁边软软地央求,“乖乖,让我吃嘛!” “要吃多久?”白选也有些心动。可是皮皮瞬间呆滞,只是用爪子不停地揉搓白选的耳垂,惹得她很想笑。 “边吃边消化,还不能有人打扰,起码也要半个月。”皮皮哀叹出声,“这里的人为毛都要用法力吖吖吖,还是味道不同可以挑肥拣瘦饱餐一顿的不同类法力,馋死我了!” 内城的每条街道都足供八匹马车并肩而行,街道两旁果然如克雷艾斯所说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白选坐在车厢里,从敞开的车帘中好奇地用异能小心翼翼观察那些卫兵。他们的修为虽然都只是炼气期,但是精神面貌中都透出一股铁血精悍味道。 路过数条街道之后,白选也分辨出这些卫兵应该分属不同的军队序列。他们都顶盔贯甲,甲上或者镂空刻着猛虎下山图案,虎眼恍如活物,凶猛狰狞;也有人左右肩甲各缠一条四爪金龙,同样是龙睛灼灼。此时经过的这条街道,是由一支身穿火红战甲的卫兵把守,其头盔被制成鸟首模样,以红宝石为鸟眼,目中射出几寸长的红彤彤毫光。 站在路口的一名修士却不同于那些卫兵,他不曾顶盔贯甲,只着一袭亮银长袍,及腰墨发以银带随意束于脑后。此人一双眼睛亮得惊人,目光直如两把森森利剑,剑意纵、横于外。只是淡淡目光相接,便令白选的双眼有刺痛之感。 白选曾经面生黄癣,以致人们的注意力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吸引住,因此忽略她的五官长相。而这名青年修士,也因其双目神光湛然,一见就欲令人断魂,故此也会轻忽其容貌。 譬如就此一瞥过后,白选只记住了这双目光锐利如剑的眼睛,完全没注意此人长相是美是丑。但是凤从革却对这辆马车里面那个居然敢正眼看自己眼睛的人很好奇。他略一思忖,身形一动就拦住了白选这辆马车的去路。 “临检。”凤从革伸手挑开了车帘。 符文马车无人驾驶,凤从革的动作又快得惊人。皮皮的警告发出之时,白选已经与他再度对视。纵然隔着雾蒙蒙佛力光芒,但距离骤然拉近这么多,白选加倍觉得这人的眼睛不能直勾勾地去看。目光略一相触她就垂下眼帘,掩去觑见其容貌之后的惊艳。这是个剑眉锐目、气宇轩昂的美男子。 皱了皱眉,凤从革惊讶发现自己居然看不透那道被朦胧光晕笼罩着的人是什么模样。不过,这么多天的执勤,他也见多了藏头掩面的人物。 “本人凤从革,忝为九德公会朱雀与白虎骑长官。贵客驾临九德城,九德公会欢迎之至。但还请恕本人打扰,请贵客出示身份令符,以配合临时检查。”凤从革随便拱了拱手,多半是对着白选。他下意识就觉得,朦胧光晕里的人影是这辆车上的最强者。 克雷艾斯不敢怠慢,急忙拿出入城时办理的三块临时身份令符。分别是玥莲和他的身份,还有白选伪装的苦行尼身份“灭绝师太”——某人恶趣味发作咩。 凤从革令人拿过水晶球和鉴灵玉石,示意三人重新检测。白选在心里大叹倒霉,街上那么多辆马车来来往往,步行的路人亦如织,他怎么就抓到自己临检。不过她并不害怕,身上这套战甲虽然不能战斗,但能量气息是佛力没错。(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87章 将计就计 白选三人安全通过鉴灵玉石,凤从革在那三块身份令符上又加盖了一枚灵力印章。可惜这块临时身份令符只在九德城有用,若是要换成修士盟通用的身份令符必须接受很繁琐的检查,白选绝对通不过。 马车重新开始走动。当白选所坐的这边窗户路过凤从革身旁时,他提脚跟在一旁,对车里的白选说:“师太容禀,本人修行的金系功法最为锋锐、无坚不破,且本人精修瞳术,就算是金丹期的前辈也少有人能与本人目光对视良久。若师太不见弃,还请在九德城逗留期间,对本人不吝赐教。” 话虽然说得客气,但挑战的意思表露无疑。白选沉默片刻后说:“明日此时城外九德原东方三十里。”反正今天庆典完了她就要跑路,随便许个日子敷衍了事。 “凤从革届时定然恭候师太驾临!”凤从革得偿所愿,站在路边正儿八经地作了个揖,目送马车远去。 看不见凤从革身影了,克雷艾斯才急急轻声说道:“凤从革是天才剑修,已经能纳剑于体内蕴养假剑丹。他很强,与陈炎上同争金丹期以下第一人的名头。不过陈炎上太过浮躁,若那二人相争,我看好凤从革。他还有个外号叫剑疯子,每每与人交手都有如生死搏斗,其势若疯虎。” 管他疯不疯,反正我没疯。白选没吭声,不过对克雷艾斯又高看一眼。这家伙不知有什么企图,对九德公会的人倒是熟悉得很。“你仇家是什么人?”她低声问道。 克雷艾斯还要劝说,被这句话堵回,不安地看了白选和玥莲两眼,期期艾艾地回答:“今天的庆典,他肯定会到场。不过,我想亲手复仇。我需要的是实力!” “我也没有帮你杀人的意思。”白选嘲弄地说,“人有所为,有所不为。报仇这种爽快的事情还是自己动手比较舒服,我来这儿只为了看看热闹。你放心,替我工作,有肉吃,有钱拿,也能学到东西。” 关于骑士的技能,只好指望那些虚空战甲里存有资料。白选看出克雷艾斯对九德公会很熟悉,暂时不想失去这个便宜向导。就算皮皮拿不出什么好功法,她拿钱砸也要砸出让克雷艾斯满意的结果。就算彼此利用,也要求个心安。 上午八点半左右,白选一行三人到了九德山庄外的湖畔码头旁。据克雷艾斯介绍,山庄三面环山,只南边有宽阔道路,路的出口就这座汪洋恣肆、浩瀚无边的大湖。 要想进入山庄,唯一的方法就是坐船。别想着从山上偷溜进去,会死得很惨。且不说三面高山皆处于参天巨树环抱中,布设下许多阵法与禁制陷阱。哪怕没有人为防范措施,光是山上放养的各类晶珠荒兽就足够麻烦的了,更别说密林里还藏有不少更厉害的妖兽。 入庄难,出庄更难。听了克雷艾斯的介绍,白选做出如此结论。九德山庄不动则已,动则为龙潭虎穴。如果她想干点什么,事先一定要铺设好后路。 白选不是来送死的,但钟木兰显然抱定有死无生之心。若是白选要把老太太给弄走,定然会身陷危境之中。大约在不少人眼里,白选和钟木兰并没有什么深厚感情。所以就连金莓女士也有些惊讶,白选居然会冒险深入修士盟。 但有句大俗话说,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短。钟木兰让白选加入资探总队,即便存了某些心思,但是也给白选解了元家和其余家族觊觎之围。她新年期间惹了那么多事,又是杀人又是坑人,没有钟木兰替她一力压下,她的日子能那么轻松?证据这种东西,说有,它就会有,没有也会有。 而且,老太太以各种名义送给白选的财富和许多帮了白选大忙、值得信任的人手,难道是凭空掉下来的?不能因为钟木兰打着沈闲的旗号,白选就可以收受得坦然,半点心理负担也没有。她脸皮没那么厚。 何况白选不是白痴,当然知道那些财富和人手其实就是钟木兰给她的。即便她不知道理由,也碍于沈闲的关系无法拒绝一位会耍赖放泼的九旬老太。钟木兰对她和初阳公会的帮助,她很感激,虽然从来没有宣诸于口。 就钟木兰报仇一事,不知道或者没能力自然无话可说。可是白选已经知道了,而且也有强悍实力。即便她不能帮什么大忙,但在明知老太太怀着必死信念走这遭的时候,她如果只坐在家里听消息、然后嘴里假惺惺地表示些关切——如同元承智那样,也未免太过无耻虚伪。 别忘了,钟木兰是给白选这具占来的身体的曾祖父报仇去的。白选偶尔无耻,但面对这种事情,她认为做人还是要厚道些。正如她所说,人有所为,有所不为。前世因家庭教育而养成的某些处世原则并没有因黑潮纪的冷血无情而被彻底磨蚀,忘恩负义的无耻事情境界太“高”,她做不出来。 另外,白选还想拿回梅家父子承诺给她的黑洞战甲头盔。黑洞战甲的能量吞噬和转化特性注定了它能在没有外来能量补充的情况下,缓慢恢复供战甲战斗的能量。有了头盔,整套黑洞战甲才能发挥大作用。所以只要有机会就最好能把头盔拿到手,这也是皮皮的建议。 此来修士盟白选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她想得很清楚。皮皮的两块传送板如果利用得当,会发挥让人惊喜的作用,从而给她提供了逃生的有力保证。在白选等待山庄游船载人时间里,皮皮带着一块传送板奔向了巍巍青山的某个偏僻安全角落,给白选布设退路。 乘船的地方就要交验入庄凭证,也就是门票了。白选的三张门票都是头天晚上从聚英楼的客人那儿偷来的,都是不记名的低等门票,不能进入庆典会场的那种。 手持这种门票,能坐的也就只能是普通客船。而且低等门票发售量大,等着坐船的人们就格外的多。拥挤推搡之事时有发生,尤其是当那些装饰华丽还有美女笑脸相迎的游船接走面露自得之色的中高等门票客人时,低等门票客人们难免有些不逊言词。 不知怎么的就有人打起来,可惜还不等围观群众过足瘾,从半空降下几道匹练也似的银白剑光,那几个还不敢用法术攻击只敢拳脚相加的人根本不及反抗,便被剑光一斩数段。残肢断臂满地乱滚,鲜血泼洒了旁边数人全身,死者脸上还保持着与人争执时的愤然表情。 人们惊愕畏惧抬头,却见半空中有一人站在一柄三尺长的银白色飞剑上,冷声喝斥:“扰乱秩序者,杀无赦!” 此人全身上下都被锋利得扎人双眼的亮银色光芒笼罩,看不明面目年岁,其声音中毫不掩饰的杀意立时吓退了那些还围在死者身边的人。有人大约与死者关系匪浅,悲愤出言,却不等把话说完,又是一道剑光,这人也身首异处。这下再无人敢呛声,围观众们既慑于此人的冷酷无情,也畏于此人能够轻松斩杀实力与自己相仿者的恐怖修为。 白选三人站在离人群偏远的地方,她眯缝着眼睛,试图看清楚这个出手凌厉的人长得什么模样。她听着声音有点熟悉,等她反应过来此人分明就是方才向她求战的凤从革,他也已经站在了她不远处。这里便无人围堵,空出老大场地。 “师太,凤从革有礼。”向白选抱拳拱手一礼,凤从革眼中锐芒收敛,周身杀气也尽皆消散。他笑着说,“凤某有意邀请师太乘船同往山庄,不知师太意下如何?” 这人有什么意图?白选推辞道:“贫尼受雇于玥莲阁下,需与阁下同进退,只怕要辜负施主的一番好意。”她这话说得极慢极轻,唯恐言语不当让人抓住破绽。 凤从革方才临时检查时就听出这位苦行尼年纪不大,那时心里就颇有些异样。苦行僧尼当中的修为高深者大多年龄偏大,他们长年在九德雪原苦修,少与人接触自然也很少开口说话,所以嗓音听起来多少会显得艰涩。而且就他所知,苦行僧尼独来独往的多,哪怕结伴也是同门,受雇于人的事情极少。 心里已然起了疑,凤从革既然发现这奇怪的三人组还没有进入山庄,便打算亲自把他们弄进山庄重地里去。反正今天的热闹事情一定不少,再多几个行止诡异之人只会把这潭浊水搅得越混。主意已定,他不会容人拒绝。 “凤某对师太的修为深为敬慕,这才出言相邀,当然不会让师太为难。咒术师阁下,若等大船相接,只怕会误了庆典吉时。凤某不才,在九德公会还算有些颜面,能请二位前去观礼。不知阁下意下如何?”凤从革对玥莲微微一笑。 玥莲迟疑片刻,下意识看了白选一眼,再瞧瞧等待坐船的人山人海,最终点了点头。凤从革将她的神情动作瞧得真切,笑意加深了几分,伸手虚引:“有请二位。”克雷艾斯这样的随从自然当不得他的请字。 白选暗暗叹息,知道凤从革起了疑心才会纠缠不放。她心忖,若是再加推拒,只怕这人当场就要翻脸拔剑杀人,还是先稳住他再说。反正她进去九德山庄之后也要想办法接近庆典现场,不如将计就计。(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88章 云遮雾罩 这座林间精舍的主人定然是个埙控。大大小小的埙怕不有上百个,错落有致地摆放在厅堂的大博古架上,颜色亦各不相同。 制做埙的各种材质,有白选能分辨得出的——陶埙、石埙、骨埙、玉埙、象牙埙,也有几个她完全不认识材质。至于埙的形状,则有葫芦样儿的、一大一小连体婴粘在一起的还有上下形状相同底座相连的。 想起凤从革腰带下垂的玉埙配件,白选估摸着这个应该处于九德山庄非重点区域的地方是他偶尔用来怡情消遣的,就像元启森累了的时候会到元氏庄园外面松林间的小屋里写写诗。 克雷艾斯站在门边,好奇地注视着站在台阶下篱笆墙边的白虎骑卫兵。他只是九德公会预备营的一员,捕获雪狼为坐骑就是想能够通过雪狼骑的考核,以成为雪狼骑的一员。 如白虎朱雀这样的公会精锐,是克雷艾斯仰视的目标。他原本打算花上十几年的时间沉下心来增长实力、往上攀爬,总会有血刃仇敌的一天。但是现在,他的人生轨迹完全被改变,也不知道是祸是福。也许今天过后,他再也不可能待在九德公会。这未免让他遗憾。 回头看向正徜徉于博古架旁,饶有兴趣把玩各种埙的白选,再瞧瞧和那只毒舌小鸟呢声嘀咕的玥莲,克雷艾斯叹了口气,走出精舍的门,问外面站着的卫兵:“长官,还请问凤统领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庆典好像就要开始了,他答应过会带我家阁下去现场观礼。” 卫兵目不斜视,藏在覆面头盔护甲里的眼睛纹丝不动。克雷艾斯面色恭敬地又问了一遍,此人仍然充耳不闻。他无法,只好怏怏回转,迎面便瞧见白选站在门槛上。他看不见白选的神色,但猜测她肯定不甘心在这里久等。 白选也纳闷,那个凤从革把自己一行人领进了九德山庄,直接乘坐符文马车来到此处林间小屋。他自己告了一声罪就匆匆消失不见,连个解释也没有,他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正在犹豫是否要利用梅林大法师送给玥莲的那张红纸片进入会场,白选居高临下看见一名女子从精舍外面槐树下的碎石小径款款走来。看方向,那女子定然是来这里无疑。 女子年约四十许岁,穿着九德山庄仆役制式白底红边右袄交领长裙,腰间系着青带。她嘴角含笑,眉目间略有风霜之色,皮肤也不再白皙幼滑,但观之温雅和蔼神情,却令人觉得分外可亲。这女子就是那种天生便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一类人,同样弧度的微笑,绽放在她嘴角就是比别人要来得真诚悦目。 来到精舍门前,女子对卫兵和声说道:“老奴奉命前来请贵客往升仙堂观礼。”说着话,她从袖中掏出一块银白色椭圆形的小牌子举到卫兵眼前。卫兵眼中立时射出数寸毫光,照得那牌子光华流转,上面似雕有一柄长剑灿灿生光。卫兵仍然不说话,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 这女子浅笑,袖起玉牌,转身盈盈向站在台阶之上的白选福身一礼,恭敬说道:“统领请贵客随老奴一行。” 克雷艾斯长出一口气,他真担心若是还不能走,这位神秘的灭绝师太会不顾他和玥莲的死活干出什么事来。他匆匆进门叫了玥莲,一行三人跟着这女子步行离开。 方才来得匆忙,白选三人都没有好生参观九德山庄诸景。她听说这儿闻名修士盟的景色竟有三十六处之多,其中有几个地方号称是当今世上灵气最充沛的洞天福地。 所谓的仙家气象,白选还没见着,不予置评,不过光是道路两边的奇花异草就勾住了她眼球。皮皮也评论说,这些灵草异花饱含的灵气虽然还比不上青丘出产,但也确实堪为修士所用。 前来领路的女子已经在和克雷艾斯攀谈,她自称姓宋,是凤从革在山庄内住处的仆役。克雷艾斯便恭敬地称她为宋夫人,并且装作无意地打听凤从革为何撇下他们急急离开。 “并非统领大人失礼,实在是……”宋夫人满脸歉疚地说,“公会大庆典,这几天却接二连三出事。稼穑公子主事聚英楼,不仅死了位来头不小的住客,而且在昨天晚上被人盗走了库房里的全部宝物。几位长老震怒,要不是有人力保,他肯定会当场被处死。不过稼穑公子又一口咬定今天就要拜入赤虚门的炎上公子和盗窃案脱不了关系,这不,我家统领是被拉走给炎上公子做证去了。” 她忽然打了自己的嘴巴两下,面露惊惶之色扫视四周,见这条僻静小道没有人迹才又放心地说:“我这婆子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三位贵客,还请千万不要将此事外传。” 白选觉得很奇怪,能够被凤从革差遣来和陌生人打交道的人不应该会是碎嘴子吧?这位宋夫人根本就是故意要把这些九德公会的内部事务外传,想来与凤从革脱不了干系。 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这个凤从革也不知道想从所谓的聚英楼库房失窃案中得到什么好处。白选总觉得九德山庄云遮雾罩,很多事情看似毫无关联,但若是能逮着一根线头,也许就能看清其真实面目。 接下来,在克雷艾斯的有意无意探听下,心直口快的宋夫人又吐露了几件近些天发生在山庄里的八卦事件。这些事不仅与九德山庄有关,还牵扯到了那些受邀前来观礼的重量级贵宾。 譬如,净垢门的少门主半川公子要与玉家的玉仙子联姻,这事儿不知怎么就传出去了。身为玉仙子追求者之一的炎上公子气咻咻地带了曲直公子去找半川公子的麻烦,并且打算也向玉仙子求亲。 但是他们没找到人,与净垢门弟子发生冲突时被恰巧路过的冰凝仙子和玉仙子看到了若干丑态。据说玉仙子很是鄙薄了炎上公子一番,以致炎上公子急怒攻心,竟然在玉仙子面前喷出一口心头血,就此晕厥不醒。 又如,今天一大早,赤虚门的掌教大发雷霆,好像是赤虚门被什么人给打劫了,损失惨重。赤虚真人想立刻离开,但又因炎上公子伤重而被苦留救治。赤虚真人很不高兴,与炎上公子的祖父陈长老吵了起来,听说双方差点大打出手。 再如,此次九德公会大庆典,修士盟长老联席会大长老神祭司加隆阁下并未亲临。前来观礼的是著名的血修罗骑士团副团长,有修士盟第一美男子之称的强大阴阳师无二三阁下,随侍的还有绫和夜墨两位修罗大将。对此,九德公会诸位长老很是不满。但无二三阁下声称,如果会长阁下能露面,加隆阁下也会按相应等级出席庆典。 难为这位宋夫人嘴皮子利索,一路上把这些公子长公子短、阁下长阁下短的事儿讲得条理分明。见白选三人听得津津有味,克雷艾斯更是不时捧哏,宋夫人也越发的唾沫横飞,最后连公会的几位长老有什么恶癖爱好都给一并吐露出来。 “许久不曾如此痛快地说东道西,大家都不知道,其实我是个很八婆的人。”宋夫人意犹未尽地感慨,指着前面不远处那道垂花拱门说,“过了门就离了山庄外围进入内围重地,就连路旁的石子都有可能会杀人。除了巡卫队,还有数不尽的暗桩埋伏于四处,时有强大神念掠过,所以说话要特别小心。” 三人组的发言人克雷艾斯连连点头称是,又向宋夫人打听内围都有哪些建筑。宋夫人趁着最后几分钟的路程,大概把建筑方位讲了讲。 白选走在最后面端详着宋夫人的背影,心头掀风鼓浪。借助皮皮的能力,她用右眼试图看穿宋夫人的实力,却发现根本看不透。在右眼视野中,宋夫人整个人形都是由无数灰色的密密麻麻光点组成的。根本分不清楚筋脉骨骼丹田的形状,更别说修士独有的真元力流动轨迹。 宋夫人方才说自己的修为极低,不过炼气三层而已,白选由此判断她在说谎。别说炼气三层,便是如梅半川那样的筑基期修为白选也能看透。这位宋夫人绝对不简单。 “请三位贵客稍等。”宋夫人笑意吟吟地蹲身一福,礼仪优雅到位,无懈可击。她走到那道没有任何阻隔的垂花拱门前面,掏出方才给卫兵看过的剑牌平平向虚空中贴了过去。似乎遇到了阻碍,剑牌再不能前进半分,她松开了手。 剑牌就此定在空中,垂花拱门圆形的门户空间以玉牌为圆心向四面泛起细微波光。剑牌也瞬间暴发出强烈银白色光芒,好似被滚水煮沸,悬在半空中翻滚不休。 不一时,从门户虚空中传出一个机械生硬的声音:“白虎骑统领凤从革,准予通行。”声音甫落,以剑牌为中轴线,自上而下亮起一道巴掌宽的白光。白光向左右刷地一分为二,似一扇门户洞开。 “三位贵客,有请。”宋夫人神色显得严肃了许多,全无方才讲到得意处笑得花枝乱颤的轻松模样。她一脚踏进白光形成的门户,三人在门的这头能看见她在对面微笑等候。 山庄内围,这就要踏进生死场了吗?凝视宋夫人静好笑容,白选却隐约捕捉到了一丝藏在冷漠后面的不忍。(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89章 送终 白选数次深呼吸,让自己冷静再冷静。就连皮皮也似乎感觉到了即将来临的紧张气氛,爪子紧紧抠着她的衣领,低声嘟哝,乖乖不怕。 眼见克雷艾斯和玥莲都平安通过那道门,白选放下些心来。垂花拱门不过三两步就能迈过去,她提起碍事的裙摆,打算在最短的时间内走进对面那个危机四伏的地方。 面前就是玥莲藏在宽大麻袍之下的曼妙背影,白选一脚迈出。忽听皮皮在耳边尖叫示警,而她眼前景像乱闪,大脑也有晕眩之感。她霍然转身,只来得及看见玥莲与克雷艾斯软软倒地,碧君猛然振翅飞起,却是翩然落在了宋夫人肩上。 ——碧君和宋夫人竟是旧识! 旧得不能再旧的旧识。白选若是仔细想想,就能知道这位宋夫人究竟是何身份。只是四旬宋夫人与九旬钟木兰委实差距甚大,她没能立刻认出来也不奇怪。 宋钟,送终,钟木兰此来修士盟可不就是为了给某些人送终的么?一指头把碧君弹飞,徐娘半老的钟木兰低头看着地上软倒的这二人,头疼地问:“他们怎么办?” 碧君一翅膀扇在钟木兰胳膊上,气哼哼地喳喳叫道:“小丫头心性纯良,十分难得,留给白选不是更好?这个伪娘么,杀了就是。实力低微不说,为人圆滑善变,难以信任。” “你还是老德性,动不动就要杀人。这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阿猫阿狗。”钟木兰鄙视地拎起碧君的翅膀,扔到玥莲身上。手一伸,门内悬着的那块剑牌便跳到她掌心,微微发着光。“派个人到休门来。”她对着剑牌低声吩咐。 “阿猫阿狗怎么啦?你不还是看不起我们妖怪!”碧君尖叫,扑棱起小翅膀,黑漆漆的眼珠子泛起红光,小嘴巴使劲在钟木兰脑门上啄了一下。 “行啦,都一千多岁的鸟了,还闹!”钟木兰望着那道平静却显然在平静之下隐藏着莫名凶险的垂花拱门,犹豫着问,“把她扔到那些人里去,还是有点不妥当吧?” “别说反话!这明明是你自己的主意!有什么不妥当的?那些小东西不得有个人去带领?凤从革修为是不错,但其余人当中未必有十分信服他的,让白选去正好力压群雄。能招揽到不错的人手,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碧君不再闹腾,用尖喙梳理羽毛。 钟木兰斜睨着碧君,还算秀气的面庞上浮起一缕怪异笑容。“不是听说你很不喜欢小乖么?怎么事事处处为她想得周到?你这只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讥笑不已。 出乎钟木兰意料,素来嘴巴不饶人的碧君竟有片刻的沉默,而后才说:“我看得出来,白选是匹野马,无论什么人都别想给她戴上笼头。她是不会为了男人把自己囚禁起来的,她的骨头和血液里是风,是不会为任何人永远停留的风。她只走自己想走的路,只有别人去追寻她的脚步。除了黑洞,这是她和小梅花最像的地方。” “真够酸的。还风……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的风。”钟木兰仿佛喝了一缸醋,酸得龇牙又咧嘴。不过她也点了头,微笑说道,“你这个野马的比喻虽然难听了点,但话糙理不糙,那孩子确实是不愿为人所掌控的性子。我老太婆当年为了勾住她加入资探总队,可没少花力气。” “对有些女人来说,男人不是人生的必须品。”碧君叹了口气,“你是如此,小梅花也是如此,白选同样如此。” 钟木兰笑得乌发簌簌颤动,并不怎么出彩的五官此时却分外鲜活明媚。她揶揄道:“哟,毒舌教主什么时候也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话啦?你的鸟舌头难不成被谁捋直了?!” 碧君气得头顶冠羽刷地竖直而起,羽毛顶端隐有火星噼啪闪烁。但她瞪着小圆眼珠瞧了笑眼弯弯的钟木兰半响,怒火不知为何被压抑住,用格外沉闷的声音说:“别装糊涂。” 钟木兰伸手,碧君飞落她掌心。轻轻抚摸着鸟儿光滑柔软的羽毛,她低声说道:“当我不知你在劝我?你也看到了,我已经用时间回溯到了实力最强的时候。不想我白死,就老实帮忙。你们这些妖怪,我还就是信任你和赤君。” 碧君张了张鸟嘴,突然再度飞起用一边翅膀重重地扇着钟木兰的脑门,不停尖叫:“榆木脑袋,榆木脑袋!” 钟木兰笑着任由碧君发泄。足足扇了十几下,把钟木兰精心挽起的云鬟雾发都几乎要扇散了,碧君才哼哼叽叽地说:“我才没有劝你,你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关我屁事?赶紧的,要送死就快点去,别耽搁本君时间。” “确实不能再浪费时间,我可就只有这一天的命了。一会儿我的人会来把他们带走,你也跟着去吧。这儿的禁制会削弱你的实力,你又不像赤君那样是火之精灵,还是躲一边放冷箭比较好。”钟木兰说着说着话,突然伸手向碧君。 碧君蓦然羽毛乍起,显得惊怒非常。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凄厉鸣叫:“不要!”可惜她此时实力大减,钟木兰又是时间系异能者,加加速度份属平常。 指尖摇晃着碧君最为华美绚烂的一根尾羽,钟木兰哈哈大笑,对跳着脚只会吱哇乱叫连人话也说不清楚的碧君给了个飞吻,笑嘻嘻地说:“我想这根羽毛想了半个世纪,总算是如了愿!亲爱的,保重!” 碧君追着钟木兰又疯狂地扇了一通翅膀,最后却只能停在枝头远远地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发呆。她乌溜溜的眼里泛着莹润水光,轻轻地说:“亲爱的,好运。你至少要死得有价值。”仰头望着浓郁树荫,她突然愤愤然尖叫,“男人神马的最讨厌!” 我可不是为了男人。钟木兰远远听见碧君的尖锐清唳,摇了摇头。元学森是她曾经的爱人,这不假。但是如果真的只为了给元学森报仇,她何苦等到今天?这条命早就千疮百孔,早点死晚点死没有分别。 但是没有等到继承者,钟木兰怎么敢死?她步伐轻盈地走在花木扶疏的安静道路旁,指尖不时掠过闪烁着光泽的青红尾羽,另一只手的指尖则迸出道道灰芒,将一些被引发的禁制轻描淡写的扼杀。 时间,没有任何事任何人任何力量能抵抗时间的威能。操控时间的人,毫无疑问是这个世间的至强者之一。如果没有意外,钟木兰还能活很久,哪怕是病病痛痛、老迈不堪。 然而将要面对的是那样可怕的对手,钟木兰并没有十足胜算。她不得不耗尽自己余下还会很漫长的寿命,只为了这短短一天的生命盛放。这条路她们走得太艰难,唯有以己身化利剑劈开荆棘,以寻至真正的洞天福地,造福后人。 嘴里哼着轻快小调,钟木兰分花拂柳来到一座广阔庭院侧面。她藏身于一株大树后面,探头望去,只见庭院门前有十名全身都覆盖甲胄的卫兵在守卫。卫兵的漆黑头盔顶端高挑威武红缨,藏在覆面甲下的眼睛透着诡异紫光。 钟木兰随手一抛,碧君尾羽打着旋在半空飘荡,羽毛上青红色泽慢慢亮起微光。手指轻弹,无数细小的裂缝出现在羽毛上。这根美丽非凡的尾羽刹时粉碎,化成无数细小光点飘飘而落,洒了她满身。 碧君的冠羽与尾羽都不是真正的羽毛,而是由纯正的能量凝聚而成,蕴含了她的本命南明火种。当日皮皮大拔碧君羽毛,主要下嘴的地方就是冠羽与尾羽,所以直接伤害到了她的本命火种。 钟木兰拔取这根尾羽,碧君若当真有心要阻挡,只消将火种收回体内就行。这两位熟知彼此性情,一个愿给却偏要别别扭扭,一个明知对方想给却故意出手强抢。她们的友谊就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 全身上下都浮动着一层微淡至极的南明火,钟木兰微微一笑,大摇大摆地走向那些毫无神智只有战斗本能的傀儡卫兵。这些卫兵都是被特意安排到此处的,修为个个都顶得上筑基后期的高手。 整个九德公会珍藏的所有筑基后期傀儡卫兵只有五十名。如果不是这座院子里正在养伤的陈炎上身份高贵,不可能请动十位如此修为的傀儡卫兵负责他的安全。除了拥有南明火的人,其余人若敢靠近,傀儡卫兵会直接将其抹杀。 整个修士盟,只有陈炎上恰巧在数月之前“巧遇”了一缕不知何时由天地孕育的南明火。虽然远远比不得先天南明离火的赫赫威能,但是南明火也是世间稀罕的后天珍奇火种。陈炎上正是炼化了这缕南明火,才让赤虚真人愿意收他为徒,以学习天下最精深的火属性功法。 傀儡卫兵将钟木兰当成了陈炎上,没有瞳仁、幽幽燃烧着紫色火焰的眼睛掠过钟木兰,悄无声息地让开道路。(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90章 洗刷干净等我来宰 笑眯眯地对傀儡卫兵们挥挥手,钟木兰几乎是雀跃着向庭院内走去。她已经嗅到了法力如浪涛般澎湃起伏时散发的香甜味道,明明神情兴奋,她的心脏却如以往那般平和跳动。 陈炎上,陈焱唯一的孙儿。陈焱,九德公会会长的左膀右臂,亦是当年围杀小梅花和梅一树的人之一。在天舟卫国战争中,钟家和沈家至少有五人死于陈焱及其子之手。 钟木兰脸上浮现残忍笑意,陈焱,你儿子死得早,算他运气。昔日你断我老钟家香火,今天我也要让你们陈家断子绝孙!陈炎上头顶的帽子可绿得喜人呐。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若从外面进攻九德山庄,先就会被那些防御阵法和禁制给缠磨死。但若是将山庄重地诸般要窍都掌握住,哪怕钟木兰没有半点修士修为,也能畅行很多地方都无阻。她手里这面剑牌,得来可极之不易。 大庆典举行在即,陈炎上却命在旦夕,极大地妨碍了九德公会和赤虚派的联盟。所以,拜师仪式必须照常进行。陈炎上的身体至少要能撑到仪式完成。不得已,他的祖父陈焱不惜耗费苦修多年积攒下来的珍贵本命真元施展一桩需要集中全部心神的秘法为他疗伤。 所以这祖孙俩才选定这处离庆典举行之处比较偏远的庭院,还特意调用不会随便发生动静的傀儡卫兵,只求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秘法,赶得上仪式。 钟木兰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庭院中的所有阵法禁制要么因南明火之故根本就没有被触动,要么在剑牌剑光下仍旧蛰伏,她自己的时间异能也不是吃素的。 绕过小花园,后面就是陈家祖孙俩疗伤的石室。石室门口又有一个傀儡卫兵守候,僵硬着身体矗立在门边。钟木兰眼瞳微缩,只因这个傀儡竟是有些神智的。它困惑地盯着在钟木兰身边静静飘浮的南明火,费力地扭动脖子看向石门。显然,它的认知发生了矛盾。 身形晃动,钟木兰瞬间将自己的速度加至极致。她没有攻击那名傀儡卫兵,而是以自己的身体为炮弹重重地撞在了石门之上。“咚”地一声闷响,那石门颤了数颤,灰尘簌簌而落。 揉揉肩膀,钟木兰低声感叹:“还是年轻时的身体好吖,嗨,里面二位帅哥,出来接客了!”她扭脸对傀儡卫兵一龇牙,一巴掌按在了卫兵的覆面头盔上,灰光透入头盔。 傀儡卫兵闷哼出声,毫无花巧地一拳重重击向钟木兰,拳头甫击出便带了低沉呜呜声响。钟木兰根本没有把这一旦打中就要骨断筋折的一击放在眼里,她轻描淡写地伸出手指,在自己身前划了一道灰蒙蒙的横杠。 这只海碗也似的大拳头和这名傀儡卫兵被永久地阻挡在了由无数灰色尘埃汇成的时间长河的彼端。他明明已经催动全身功法,身形幻化出了残像,却依然无法越过这条河。 “还不出来?真是忒没礼貌!”钟木兰嘀咕一声,眸中掠过厉色,伸出两根手指戳在石门之上。她现在是能少出手就少出手,每次出手机会都是很珍贵的。 只见以钟木兰这两根手指为圆心,四条灰光迅速向石门四个角落漫延。少顷,石门仿佛在一秒钟内历经了千万年风吹雨打,颜色慢慢变得黯淡灰败,终于化作粉屑飘洒落地。 钟木兰抬脚走进石室,抬手就是一缕灰光没入已经嘴角渗血的老者体内。这老者正是陈焱,方才被猛烈震颤打断了疗伤,差点前功尽弃,好容易才稳定下来。但他万万没想到外面金丹期的傀儡大高手都不是来者的对手,若是方才当机立断彻底放弃疗伤,只怕现在还有一线生机。 时间在无情腐蚀着陈焱体内的脏器,他立觉自己沉重的老迈躯体越发难以负荷当下的疗伤秘法。突然,他体内真元力以令人惊骇的速度疯狂暴涨并且越来越凝练。不过弹指间,真元力的浓郁度和精纯度就到了金丹后期的顶峰,转而化作洪流不断冲击他体内金丹。只是重重一次冲击,体内金丹表面就出现了一道裂痕。这是……这是碎丹成婴的征兆! 陈焱根本来不及扭头去看站在自己身后的来者,蓦然来临的境界提升令他不知所措又狂喜不迭。除了那位,还有谁能轻易替人增涨修为提升境界?定然是会长结束闭关了! 他果断将手掌从陈炎上丹田处移走。家族如果出了一位元婴大高手,绝对抵得过孙儿加入赤虚派。况且,再不全心全意应对境界提升,只怕祖孙俩都会死。 陈炎上喉中咯咯作响,来不及说什么就颓然歪倒在地。他的伤本就沉重,现在疗伤进行到一半,不仅对他的身体没有好处,还加重了伤势。躺倒在地,仰面朝天的他才能看见站在祖父身后的这个女人。这是……这不是凤从革宅邸中的女管家么?他昏迷之前如是想。 钟木兰耐心地等着。直到陈焱头顶冒出淡淡赤中带黑色的雾霭,呈现元婴即将凝结的征兆,她才取出一把看似普通的黑漆漆牛角弯刀高悬在陈焱头顶。 金丹期修真者的身体不是凡俗兵器能伤害的,钟木兰没打算泄露身份,所以也不会使用天舟特色武器。若是使用时间异能,异能力要与此人浓郁的真元力相互抵销之后才会作用于其本体。所以方才,钟木兰困住了傀儡卫兵没有杀他。现在要杀陈焱,她有更好更解气的办法。 陈焱满心欢喜,既然那位悍然帮他提升境界,想必已有应对天劫之法。他心无旁鹜,稳住心神尽全力凝结元婴。很快,在上丹田内出现了一尊小小元婴,眉目宛然陈焱模样,亦是欢天喜地神情。而立刻,他就感应到了天劫的降临。只要平安度过天劫,他的寿命就能再次延长,这具老迈之躯也能重新焕发青春。就算孙儿不幸死去,以后他还能再生后代。 元婴腾地跳出体外,盘坐于陈焱头顶,用另类感觉去触摸天道,同时吸纳第一口灵气,好回转体内反哺肉身。陈焱费力地转过头,用万分感激和恭敬的语调说:“多谢会长援手,焱困于金丹后期……”他的话戛然而止,蓦然瞪大双眼,脱口而出,“你是……” 当头便是一道黑光狠狠劈下,那是魔修专门用来腐蚀斩杀道修元婴的魔刀。陈焱情知不好,想把元婴收回,但他面对的是掌控时间之人。元婴的速度被加倍放慢,钟木兰挥刀的速度则加快又加快。 这一刀下去将元婴竖直着劈成两半,就像劈在了自己肉身一般,陈焱凄厉无比地惨叫出声。两刀、三刀、四刀。刚刚凝结而成的元婴被魔刀上附着的魔气无情污染,其灵性成几何倍数的下降,最终被劈成无数片,再也无法重新凝聚。 元婴被毁,但毕竟已经成形,所以天劫仍然会如期而至。隐隐听闻头顶响起轰隆隆雷声,钟木兰笑得极妩媚,眼里汪了一潭深黝不见底的水。她把魔刀扔在一旁,笑吟吟地说:“尽情享受天打雷劈的快感罢。”在陈焱恐惧眼神注视里,她脚步一错,又来到了陈炎上身旁,当着陈焱的面一脚踩在了陈炎上脑门。 “不……”陈焱声嘶力竭大喊,欲扑身上去挽救自家的独苗苗。但刚刚凝结完元婴,方才元婴又恰逢重创,他此时虚弱得只剩下一张老皮和一副骨架,根本无法阻制那只挟带着无尽仇恨的脚往下用力。 时间仿佛静止,陈炎上被踩爆脑袋时眼睛突然暴开,满布血丝的无神双目竟然能倾斜着盯住陈焱。钟木兰沾满了污渍的脚底在死人身上蹭了蹭,低着头连连叹息:“你还是死了的好,要是被人知道你儿子是别人的种,怎么有脸见人?” 晴天霹雳,一道闪电适时穿透了石室顶端砸在嘶嚎不绝的陈焱头上。现在的他,一没有金丹,二没有元婴,三连真元力都尚未恢复,就连驱使法宝自爆也不能。再找那个恶毒女人,室内却空空如也。仰天长嚎出声,让陈焱最痛苦的就是,他根本不知道这女人是谁!她不是自己所熟悉的任何一位强者! 远远盯着被织成网的天劫雷霆笼罩了的庄园,钟木兰微笑着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十几年的谋划,今日终于完美开场。下一位仁兄,洗刷干净等我来宰! 天劫引发了这片区域所有布设的阵法禁制,刹时间只见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冰雪漫天、草木疯涨。一时间九德山庄乱成一团,凄厉的示警声音震耳欲聋。 要命的是此时山庄里有大量观光客散在各处,见此声势多有人猜到是引发了天劫。有那胆大包天者不顾四处出击的九德护卫,偷偷摸摸欲往这边来。自然就有冲突发生,打到火起时法器法宝满天乱飞,又引发了山庄里原本不该被惊动的阵法禁制和各种歹毒杀人手段。形势自然更乱。(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91章 五星(160粉红加更) 岁星夏林由“银萝”大人扮演。 镇星洛云舞由“囧之咔嚓咔嚓”大人扮演。 这是160粉红加更章。。在书评区偶发了个qd帐号的防盗贴,大人们可以去看看。 --- 脚下一趔趄,白选好玄没被天边突然响起的雷声给炸趴下。她抬头踮脚遥望,高天瓦蓝、白雪如絮,头顶是春天下雪的奇怪景色。但再奇怪也比不了远方天际密密织织如网的闪电雷霆,电蛇在乌黑云层中狂舞。隔得这么老远,那些轰隆隆劈向地面的雷电都给人以誓要摧毁一切的恐怖感觉。 好端端的,这是谁在挨雷劈?白选很纳闷。“应该是有人在度天劫。”旁边有人弱弱解释。 白选扭头瞥了岳冰一眼,再瞧瞧另外三个人,从鼻子里挤出冷冷哼声。岳冰打了个寒噤,委屈地扁扁嘴巴,低声说:“我的真正身份连胜衣也是不知的。小姐,你别生气了嘛。” 在垂花拱门里,与神色异样的宋夫人不过尺许距离,白选却被送往了另一个地方。她头晕脑涨从地上爬起身,抬眼就见岳冰生龙活虎地与人大打出手,立刻知道自己被涮了。 岳冰明明待在虚境浮城之上,能来到修士盟地界,毫无疑问是搭了浮城大妖们的便车。碧君大人很可疑。看来这只鸟不仅毒舌而且腹黑,她究竟是什么时候与浮城那些潜入修士盟的大妖联系上、并且设了圈套给自己钻呢? 另外,那位宋夫人……屁的宋夫人!白选回想起碧君怡怡然扇着翅膀落于宋夫人肩上的情景,很没有形象的又暴了粗口。宋钟宋钟,钟木兰不就是来给仇家送终的么? 虽然白选还不得而知钟木兰为什么会从九旬老太变成四旬妇人的模样,但是能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宋夫人其实就是钟木兰。碧君与钟木兰显然是旧识,这个引自己入彀的圈套基本上能断定与钟木兰也脱不了干系。 将面对的事情究竟是福是祸,白选还不得而知。从岳冰看向自己毫无杀气的眼神和那声欢天喜地的呼喊,白选就知道她很清楚灭绝师太就是白某人。她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一摔出垂花拱门,白选看见的就是一群人大打出手的场面。要不是她发现被围攻者里有岳冰,她指定躲在旁边看热闹,顺便还叫个好什么的。结果岳冰眼尖得很,先在白选决定该怎么办之前响亮一声嚎:“小姐救命啊!” 想躲也躲不成,围杀那四人的十几个功法各异的蒙面人分出数名直奔白选。她只好立刻换下佛力战甲,用湮灭战甲快速结束了战斗,并且务求不放走一个人。 白选和皮皮“双剑合璧”,其杀人手段显得格外铁血冷酷。往往是敌人刚没入金蓝色光芒中,就被又一道蓝色强光射中。此人要么被吸光全身法力变成干尸而死,要么缺残身体的大部份而死。虽然比起那边四位,白选和皮皮干掉的人没有淌下半滴血,但就是这种诡异的死状才更加让人恐惧。 离开那片修罗场老远,白选鼻子旁边却还似乎盈绕着刺鼻血腥味。她忍不住又盯了岳冰两眼,心里很不爽。因为这小妞原来一直都在演戏,不仅骗了自己,毫无疑问也骗了那个一腔痴情的沈胜衣。难怪在白璧无瑕的行宫之上,那位神神叨叨的覃乐女士提醒自己要注意岳冰。 “如果我没有提出带你去虚境,你是不是会直接从荒原到修士盟来?”白选眼里射出寒光,直冻得岳冰瑟缩着往后退,另外一男二女便用奇异的目光瞧瞧白选又瞅瞅岳冰。 “辰星,你可真没用,丢咱们五星的脸!”说话者是个身披红色魔法师长袍、颊上有几粒红痘痘的红发少年。他岁数最多十五、六,年轻气盛,所以格外看不惯岳冰对白选的畏怯。 相比起红发少年,另外两位少女就显得文静沉稳许多。穿浅碧色衣裙,发上簪着木叶纹饰玉钗的少女岁数大些,约摸二十出头,五官秀逸,从宁静眼波到一颦一笑都透出一股淡雅味道。她扯了红发少年一把,轻声说:“荧惑,现今太白安危未明,你且平心静气。” “你对太白那家伙不放心?你们不是说他是我们五星里实力最强的么?”荧惑倒退着往前走,高抬下巴,用鼻孔对着碧衣少女说,“岁星,怎么……还要我们去救他?” “夏林姐姐、荧惑,小点声嘛,这里很危险的。”说话者是另外一个满脸温厚之色、穿着褐色魔法师长袍的女孩子。她摇摇与碧衣少女夏林拉在一起的手,偷偷地瞟了白选一眼。见白选面露不虞之色,她腼腆地低下头,倒好像是她在大声说话一样。 “镇星,你就是个胆小鬼!”荧惑大咧咧地说。被称为镇星的女孩子一拧远山眉,瞪了荧惑一眼,到底没有发作。 白选头疼地皱了皱眉。包括岳冰在内的四个人和此时不在现场的另一人,分别以金水木火土五星的古称为代号——太白、辰星、岁星、荧惑以及镇星。他们的父母亲人都在天舟共和国,但他们从出生起就来到了修士盟。 没错,五星全部都是在出生时就被检测出了修士天赋的天舟幼儿。他们的父母不愿意孩子被人道毁灭,所以通过秘密途径把他们偷渡到了修士盟。 但是五星的父母家族都没有受到天舟法律的惩治,原因就在于,五星来到修士盟是为天舟某位高层所知悉且被提供帮助掩饰。这位高层就是一直以来都公开反对第二宪章的钟木兰,为她知晓或者亲自过问被送走的孩子其实不止五个。除了五星,余者要么找不到下落了,要么确定已经死了废了。 那时,钟木兰并没有明言日后要这些孩子去做什么。但是在这些孩子的成长过程中,他们的家族都或多或少有所关注,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自己的真正身份。不管别人如何,五星是所有孩子当中最想回家与亲人团聚的。 其中,太白、辰星岳冰与岁星夏林分别是金、水、木属性的修真者,而荧惑罗恩和镇星洛云舞则分别是火系和土系魔法师。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五个人正好俱备五种不同属性。虽然所习功法截然不同,但到底脱不了五行相生相克的大道,战斗时可以互为补充。 正如碧君所说,凭方才杀人手段白选震住了除岳冰之外的另外那三个人,避免了一见面就内讧的情况发生。因为岳冰传达钟木兰的命令,五星中人都要听从白选的指挥。 但是,五星内部也并不团结。荧惑的法力高强,向来不服太白。虽然“太白金星”不在场,但白选总是会听到荧惑对太白的不满呛声。她暗想,要让这心高气傲的小家伙服气,非得是把他打败了的人不可。 岳冰不消说,那是对白选已经死心踏地听命的。岁星夏林和镇星洛云舞都是女孩子,瞧面相不像火药桶,但性情究竟如何还要看以后。不过她们已经对白选交待得清楚,以她们的身份不可能光明正大在天舟共和国生活。要想不时与家人团聚,钟木兰指给她们的出路就是初阳公会,目标青丘。 白选心说话,就算没跑这一趟,等五星回到天舟,指定还是会跑到自己那儿去求“包养”。很显然,不管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总之钟木兰很清楚自己在青丘有秘密基地。 此时,一行五人小心行走在山庄外围区域树木山石之间,慢慢摸向山庄重地。岳冰这四个人在某处角落会合,并且提前接到通知白选会去,让几人安心等待。至于那些行踪可疑的蒙面怪客,却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 两起人面面相视,最后大打出手。要不是四星还算得上修士盟年轻一辈中的人物,只怕早就躺下一两个。而白选如果晚来一会儿,也会给四星中人收尸。总而言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杀完人后,五个人发生了分歧。岳冰夏林和洛云舞这三个女孩子严格遵守钟木兰的“旨意”,寻找机会离开九德山庄,返回天舟共和国。而荧惑却非要去找钟木兰,美其名曰“太白能帮老奶奶做事,荧惑也能!” 白选当然不会就此离开,但是她也不太想和荧惑一起行动。这个还长着青春美丽痘的红发少年一看就是不安份的主儿,她不想给自己的行动添加不定因素。可是钟木兰让岳冰带话给她,说是心领了白选的美意,她如果当真有心就帮忙把这些可怜孩子平安带回天舟去。 思及临别时钟木兰那冷漠中又分明带着不忍的目光,白选心里难受得不行。她清楚,钟木兰把她哄开,是不想让她踏进更凶险的生死场,所以才把这个倒霉任务交给她。 可是要带着这些别扭的小屁孩子跑路回天舟,其难度不亚于给钟木兰帮忙。这二选一的题目若是放在白选面前,她确实会犹豫,但恐怕还是会选择留下来。结果钟木兰根本没有征询她的意见,直接冷漠地给她安排了“工作”,所以她为此又深觉郁卒。 想来想去,白选最终决定去投奔浮城的大妖们。先把这些小屁孩给安顿好,她才能干自己想干的事情。(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92章 关公战秦琼 听岳冰说赤君亲自带队到了修士盟,白选心里升起偌大希望。相较浮城其余大妖,赤君对她算是另眼相看的,还肯把自己珍藏的美酒给她喝。赤君也曾让岳冰带话给她,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就去哪儿哪儿找什么人。 白选深切怀疑,肯定是碧君在自己不知道的什么时候提前给赤君乃至钟木兰都送了信。否则,她不会一进入九德山庄就被诳走照顾小朋友。想到烦恼处,白选咬牙切齿地后悔,真该让皮皮拔光那只鸟的羽毛! 钟木兰在九德公会定然有地位极尊崇的内应,给予岳冰等人的通行令牌权限都很高。白选又恢复了灭绝师太的造型,由岳冰领路前去虚境观礼团的下榻之处。至于玥莲和克雷艾斯,她只能希望碧君会大发慈悲。 此时九德山庄已经乱了套,仰面看天空,时有光影飞掠而过,到处都是轰鸣爆炸动静。这次事件显然有预谋,据岳冰介绍,山庄的护山大阵迟迟不曾发动,肯定事先就被破坏。否则大阵一起,来再多的人都白搭,尽数会被困住剿杀。 五个人警惕地慢慢前进,偶尔有人欲扑上来意图不轨,那肯定有来无回。岳冰这四个少年男女,别看岁数不大,下起手来却特别狠辣。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要取人性命。 另外,要不是白选努力压制皮皮的躁动情绪,皮皮肯定会主动出击。对它来说,这些修士或者法师就是人形补品,还是吃多少都不上火的那种。越来越多被吸尽法力甚至本源属性能量而死的干尸出现,岳冰那四人看着白选的目光也渐渐有了更多的恐惧。 ——吞噬异能真是太可怕了! 往山庄腹地前进,出现的人当中参观众便少了许多。九德公会的四大护卫团和两支预备营护卫团齐齐出动,只要不服从命令者就暴力镇压,杀无赦。 一路走来,身穿不同颜色盔甲的护卫团呼啸来去,与五人众擦肩而过,个个都杀气腾腾。但是只要安分守己,在护卫团路过时退让一旁保持安静,五人众没有遇到任何质询。 当然,岳冰高举的令牌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是级别相当高级的贵宾通行证,九德公会身为修士盟的中立势力,不会随便得罪人。只要没有挑衅行为,有令牌护身,不会直面九德公会的攻击。 路上时时可见护卫团与人交战,五人众都躲得远远地旁观,唯恐被混战波及。白选那也是血里火里闯出来的,但此时也深觉那些杀人机器实在可怕。没有半分表情,沉默肃重,这些修为参差不齐的护卫对人命却都有同样的蔑视。 假如发生战争,这样一支冷血精锐投放战场,不说其修为如何,单是这种不把别人和自己的命当一回事,只求杀敌不顾自身的凶悍战意就足够让对手脚软心惊。 “好像是青龙、玄武两个护卫团的人和血修罗骑士团的人打起来了。”岳冰惊讶地嘀咕,不自觉地欠出大半个身子去张望。罗恩、夏林、洛云舞三人也急忙从石壁后面抻脖子探头探脑。一时间,这处石壁的断面从上至下一溜儿出现四个小脑袋。 白选站在四人身后,随便瞧了一眼就自找地方坐下。她对他们旺盛的好奇心早就麻木,要不是四人只看热闹不会随便参合,她早就大发雷霆把人胖揍一顿。这是什么地方,又是什么情况,打酱油也有可能把自己坑进去好不好? 离这堵断壁大约几百米开外是一片开阔之地,应该是山庄内演武场之类的地方。那儿已是墙倒屋塌,到处都是土石砖瓦废墟。疑似人类和兽类的残肢断臂抛得到处都是,墙面地上遍洒斑斑血迹,血腥味道冲天。 五人众藏身在这堵高大断壁之后,此时前路被阻,就算不看热闹也要暂时躲避。白选也趁机喘口气歇会儿,顺便磕点药。她虽然有异能,但是体力只比普通人强上那么一点点。哪怕是身为魔法师的罗恩和洛云舞,因为是战斗法师一系,身体也比较强健。 那四人观战得兴致勃勃,不时争论施法如何如何,倒是不白瞎这次机会。皮皮在附近转了一圈,确认没有什么可疑人士出没,她才真正安坐。 白选示意皮皮吐一瓶虚境出品的丹液出来,好补补元气。此此前来修士盟,不可能一点准备也不做。碧君好歹也是白璧无瑕的专属炼丹师,看在自家少主人的面子上给了她不少丹液。 虽然碧君不屑地吐槽这些丹液都是她炼丹时剩下的废弃残渣,但对于人类白小乖来说,这些散发着清香的液体却是相当有用的珍贵药剂。不过白选还是试着问碧君讨了几瓶丹丸,给皮皮当糖豆吃。 碧君无情嘲笑异能者的柴禾身体有多么脆弱不堪,根本承受不了丹丸的精纯庞大灵气补充,服了只会死得更快。不过说归说,她还是扔了几瓶给白选。 路上碧君可没有少了旁敲侧击,总想弄清楚白选究竟是有空间法器还是又兼具某种能储物的空间异能。白选一味装傻充愣,就这事儿也把碧君馋得够呛气得够呛,也难怪人家会把她往套子里带。 还别说,白选现在真挺想碧君的。离了那只不停叽叽喳喳乱叫的鸟儿,她竟有几分寂寞感觉。前面讨论九德公会青龙与玄武护卫团和血修罗骑士团八卦事件已经到热火朝天地步的四只,从外表上来看与她差不多大。但她的心理年龄却比他们老得多,总觉得不能理解孩子们无聊的意气争斗。 飞快地吞服了一瓶补充体力的丹液,白选只觉一股温暖感觉从胃部向全身蔓延,这舒服劲儿就别提了。不过数次呼吸的时间,她就重新精神焕发,能立马跑一万米不带红脸的。 忽尔从南边天空飞来两名修士,各自踩着一柄深绿色和黑色的飞剑。距离太远,白选看不清楚他们的面目,只能判断都是男修士。这二人经过时,半空中会同时响起尖锐鸣啸声音,刺得白选耳膜生疼。他们半眼也不带瞧五人众,直接奔向战场。 “是李曲直和游润下!”岳冰与夏林异口同声,她们交换着惊讶眼神,彼此神色都很郑重。 二女话音还未落,却见西北边的天空也飞快出现两个黑点。眨眨眼的功夫,黑点就到了近前。白选借助皮皮的能力定睛瞧去,啧啧赞叹了两声。 只见新来的这二位是一对俊男美女。俊男骑着一匹肋生双翅、腹部覆盖着水晶也似鳞片的白马;美女却是跨坐于一头长着狮子的躯体与利爪,却有鹰头和翅膀的奇怪飞禽上。 “哇哦,那是狮鹫、狮鹫耶!”罗恩激动得脸颊上的小红点个个闪光,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这就要跟着天上飞的狮鹫向前跑。 “水晶飞马,是水晶飞马!”洛云舞也一个劲地拿拳头去捶石壁,眼里直冒小星星。目光追随着那匹神骏的飞马,哪怕眼里掉落灰尘也舍不得眨眨眼,她无限陶醉地说,“骑着水晶飞马的夜墨大人好帅呀!” “花痴!”罗恩不屑地瞥了洛云舞一眼,一副不屑外带鄙视的模样。洛云舞气得腮帮子一鼓又一鼓,咬着嘴唇拿眼睛狠狠剜罗恩。 罗恩下巴翘到天上去,得意洋洋地说:“小洛洛,像夜墨那样的男人,就算你跪到他面前,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你就不怕绫大人一枪砸过来?!” 这话可就过了。洛云舞腾地脸色涨红,尖叫着扑向罗恩,两只居然就这么撕打起来。罗恩被洛云舞狠挠了两下,气得吱哇乱叫,也拿魔杖去敲洛云舞的胳膊。岳冰和夏林正小声讨论着什么,见状急忙劝架。岳冰更是不时去瞧不远处那团看不清楚面目神情的淡黄光影,心里越来越慌。 这种小事,白选根本不管。反正无论怎么闹腾,在对敌时罗恩和洛云舞都能依旧配合默契,也仍然守望相助,这就足够。她正趴在断壁中间被她一拳砸出来的洞口里观望前方“关公战秦琼”的战局,那两名修士与飞马和狮鹫骑士的战斗可比小孩子争风吃醋引起的打架要好看多了。 天上光影时而重叠时而分开,飞剑破空、法器嗡呜、飞马嘶鸣、狮鹫咆哮之声不绝于耳。飞马骑士挥舞着过人高的魔杖不停施法,狮鹫女骑士却是一手持枪一手持盾,绕着飞马骑士转圈。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显然是对老搭档。 但那两名修士也很厉害,白选看了半天才大致能断定,那二人应该分别使用的是水属性和木属性的功法。半空中忽然碧影憧憧,那名踩着绿色飞剑的修士祭出一件树桩子也似的法器,脚踩黑色飞剑的修士则同时扔出一只玉白漏斗。 玉白漏斗中哗啦涌出滔天大水,尽数被树桩法器吞吸殆尽。刹时,貌不惊人的树桩法器以令人恐惧的速度膨胀增大,足有十几米高下,带着风声就兜头向两名骑士砸去。从树桩中还不停滴下绿盈盈液体,泛着黑幽幽色泽,瞧着极之不祥。 数滴绿黑液体被风吹落断壁之上,嗞啦啦声响过后,断壁有如雪化一般被腐蚀出一个足有一米多深的洞口。(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93章 皮皮的宿命对手? 狮鹫骑士绫由“电磁鬼”大人扮演。 水晶飞马骑士夜墨由“╪═→夜殇”大人扮演。 -------- 沿着断壁墙面淌下一条散发着剧烈污臭味道的绿黑色小河,阵阵黑烟冒起。白选不小心嗅着一口,差点直接晕过去。还是皮皮使劲挠了她一爪,她的神智才清醒过来。好玄呐,差点被臭死了! 再看还在地上翻滚着掐架的罗恩和洛云舞,已经跑得老远。岳冰和夏林显然也是要跑,但还是很够意思地过来拉白选。岳冰还给白选使了个隔味法术,显然知道这种剧毒散发出来的味道非常人能忍受。 白选也终于决定不再用冷眼去盯着岳冰四人,说到底他们也是身不由己。在人道毁灭的阴影中逃生,被送到修士盟在清楚自己的身份之后,他们的生活定然充满了种种戒惧警惕。一旦被人发现他们真实来历,只怕除死无他途。那些小别扭小傲娇,就忽略了吧。 等青黑色烟雾完全消散之后,五人才又回到断壁后面。这面高大的墙壁不仅能够阻挡很多从战场迸飞的“暗器”,而且能第一时间关注战局,地方着实不错。 头顶天空的战斗又有了新的变化。带着剧毒的树桩法器变成树山,但没有砸着那两名骑士,很诡异地定在空中,有渐渐清晰的“咯吱咯吱”嚼食声音传向四野。 树桩法器的青黑色光芒慢慢减弱,白选几乎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才能捕捉到一条正在树桩法器上飞快移动的金色光线。 这条金色光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不过肯定是好东西,因为皮皮在白选耳边吵得她脑袋都要抽筋了。不等白选有所反应,皮皮居然径自化做金蓝色流光奔向了半空,没入了树桩法器明灭不定的青黑色光芒中。 与此同时,罗恩使劲抽了抽鼻子,用异常震惊的语气低声叫嚷:“黄金圣甲虫!天哪!圣器!这是圣器黄金圣甲虫的法力气息!他们居然把圣器都给带来了!圣教想干什么?”他一张小脸刷白。 白选当然不能嗅到法力的气息,事关皮皮,她赶紧不耻下问:“什么是圣器?黄金圣甲虫又是什么?” “圣教对外声称拥有三大圣器,分别是黄金圣甲虫、石中剑以及荆棘头冠,是三个威力很大很大的法器。黄金圣甲虫几乎可以说是法器和炼金魔法用具的克星,因为没有它不能吃的。”洛云舞见罗恩呈呆滞状态,急忙替他解释。 白选脸色大变,原来黄金圣甲虫也是“吃货”,难怪皮皮那么兴奋,这是遇上宿命的敌手了吗?洛云舞还在小声嘟喃:“只不过来观礼,他们怎么会把圣器也带出来了?”她满脸不敢置信之色,瞪大双眼望着半空。 真是傻孩子,这摆明了来者不善哪!这个劳什子圣教摆明了要找九德公会的麻烦么。白选摇了摇头。此时皮皮离体而去,她再也看不清天空中战斗的具体情况。只能隐约瞧见玉白漏斗滴溜溜乱转,正在喷涌出更多的碧波。于是树桩法器以她肉眼可见的速度又膨胀了十数圈,时有清叱声响起。 而不知什么时候在两名骑士身旁呈四个方向,分别有一支十几米高的大旗凌空迎风招展。看旗面上张牙舞爪的图腾,白选觉着这四面大旗应该是修士这边的法器。 岳冰知道白选对修士战斗是两眼一抹黑,细声细气给她做现场讲解:“李曲直全力操控法器,已经没有余力。那四面阵旗是游润下的,已经构成了一个四灵封禁阵法,看来他想困住绫和夜墨。我估计他们想把黄金圣甲虫抢走。”说完,她靠近白选,使了个明目法术。 白选这次又能看清楚了,她也终于分辨出李曲直就是木属性修士,游润下则是水属性修士。狮鹫女骑士名字是绫,而被洛云舞花痴的夜墨是水晶飞马骑士。 刚刚目力大涨,白选就瞧见英姿飒爽的狮鹫女骑士潇洒地抽出腰间配剑,毫无花巧地平直挥向离自己最近的一面阵旗。从这把银亮长剑末端猛地喷出一股银芒,银芒飞掠之处,天空时有细微黑色裂缝出现,又瞬间弥合。 一声轰然剧响,随之而来的就是凄厉惨叫。只见那面被银芒击中的阵旗被一断两截,旗不曾向地面掉落,而是被紧随银芒出现的一道黑色大裂缝吞没。银芒斩断一面阵旗后,并不消失,而是以极快的速度又飞掠向其余三面阵旗。连连数声惨叫,从半空笔直掉下一个人和一把黯淡无光的飞剑。 “妈呀!那该不会是石中剑吧?!”被如此变故从当机状态中惊醒过来的罗恩拼命用手去揉眼睛,跳着脚试图把半空中那名傲然俯视的女骑士看得更清楚。 白选旁观四人神态,他们皆是惊惶恐慌之色。她心道,这很正常,有一就有二嘛,那么有二自然也会有三。糟糕!钟老太太是否清楚圣教带了圣器过来?白选很清楚钟木兰的终极目标是什么人。一时间,她脸色惨白。 修士那边只剩下李曲直。树桩法器还在沉沉向两名骑士下压,那道金色光线也依旧在树桩法器上蔓延,只是“咯吱咯吱”的声音时断时续,时而响亮时而又微弱下去。 心急如焚的白选凭着与皮皮的模糊感知,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丁丁点很微弱的隐藏在黄金光线里的蓝色光点。皮皮有没有胜算?!可急死人了,她恨不得窜过去帮着皮皮咬那只倒霉虫子两口。 半空中李曲直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不过水晶飞马骑士夜墨的面庞也白得像死人,汗出如浆。白选估计皮皮的突然搅局,肯定给黄金圣甲虫和夜墨带来了不小困扰。若非如此,这只圣器早就收拾了等级差距极大的树桩法器。 不过二打一,结果终究还是没有什么悬念,那儿还有一位手执另一把圣器石中剑的狮鹫女骑士绫。只听猛然一声呐喊,李曲直仰天喷出一口鲜血。他的身影居然顿时消失于原处,出现在不远处的半空中。绫的银色剑芒划过天际,掉转头继续追击李曲直仓惶逃遁的背影。 白选猜测李曲直肯定用了老命逃跑,说不定还使了什么禁术。可惜圣器就是圣器,银芒一直延伸向很远很远的天空。数息间,那儿倒栽蒜也似又掉落下一个身影。 眼看天空中的战斗分出了胜负,其结果毫无疑问将影响到地面。李曲直跑路之初,树桩法器就急速变小,并且向下掉落。但是黄金圣甲虫却依然附着于树桩法器表面,夜墨乘着水晶飞马追去。 而绫的目光已经投向了地表将血修罗骑士团斩杀得丢盔弃甲的青龙与玄武护卫们,她策动狮鹫向下俯冲。白选皱了皱眉,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位女骑士似乎看了他们这边一眼,眼神可不怎么温情。 骤然有“呯呯呯”数声暴响,前方交战场地突然爆开两团灿亮刺目光芒。一股沛然不可抵抗的威压向四方扩散,直接越过断壁,把五人众给压趴下。 “是自爆!”岳冰扯着喉咙尖叫,“快跑啊!” 狂风四起,断壁摇摇欲坠,土屑纷纷掉落。这墙好似要塌了,五人众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往后跑。哗啦声起,这堵高达十几米的殿堂断壁果然轰然倒塌。灰尘扬起,直接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白选费了好大功夫才在狂风席卷起的碎石草屑里站稳脚跟。这儿还没看清前面发生什么事情,就听一声响亮整齐、杀气澎湃的厉喝“杀”,先后又有十数团耀目光芒如小太阳也似升腾起。 一声厉喝先震得五人众的脑袋都嗡嗡作响,十数团光芒轰然一炸开,附近所有树木都剧烈摇晃起来。同时大地震颤不休,竟然“卡拉拉”出现了数道宽长沟壑,有如狰狞伤痕覆于地表。 眼疾手快抱住身侧一棵大树,白选整个人八爪鱼也似紧紧贴在树干上。这棵大树枝繁叶茂,七八人才能合抱,故而还能稳稳立在地面。只是风太猛烈,枝叶乱舞,她不免被抽打得浑身疼痛,一个劲地咬牙。 判断自己应该暂时没有危险,白选急忙扭头四顾。却见岳冰那四个家伙虽然也在狂风中歪东倒西,但是都努力攀抓着尚且固定在地表的巨石或者屋舍顶梁柱。他们显然比她要经验丰富,至少没有被树木枝叶抽得直翻白眼。 突如其来的大规模自爆造成的余波足足持续了一刻钟左右。等风停尘散,白选从树上溜下地,全身的骨头都好似散了架,哪儿哪儿都疼得厉害。 呸呸吐着满嘴沙石探头向不远处瞧去,只见沙尘中缓缓显现出独一无二的周身不停流动着银芒的直立身影。蓦然一声咆哮响彻天地,白选眼瞳紧缩,那是狮鹫女骑士绫。 她脑中忽然掠过“杀人灭口”这四个字,当即立断换上湮灭战甲,并且毫不心疼地开启了战甲的合体方式。淡黄色佛光如潮水般从她身上退去,一层蓝汪汪流光紧追着出现。 生命受到严重威胁,这时也顾不得身份是否会暴露。白选在战甲合体的短短时间里,不停地深呼吸。冷静、理智、勇猛、无畏,必胜!(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94章 我的战斗 象征着湮灭战甲启动的深蓝色芒覆满了白选全身,同时,无数肉眼不能分辨的符文在流动的蓝光中飞速显现。 它们或者互相合并重组成新符文,或者由一个符文分拆成两个甚至数个。有些符文直接消失,原处出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新符文。 不同的符文决定了战甲的不同模式。合体模式时,战甲的启动时间要稍长,但这个“稍长”的耗时只是相对于分体模式而言。在岳冰几个人眼中,几乎是瞬间,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套直立的深蓝色哑光人形盔甲。 彼时这周边所有高大建筑都在不久之前的自爆余波中被摧毁,只有零星几棵高大树木还巍然屹立。雪花也不再飘落,亮堂堂的日光毫无阻碍地洒在湮灭战甲上。 它有看似黯淡实则圆融流转如意的深蓝近黑色哑光外表,它的身体曲线是那般流畅,仿佛就是件薄薄的外衫穿在人身上。此时它幽然站立于废墟间,不是没有生命力的盔甲,而是一位沉稳又素净的气质淑女。 可是湮灭战甲其实通体都彰显着暴力,它是杀戳利器。就算里面装着的是位真正的气质淑女,也是要用它来杀人的,更何况白选前世今生都不是淑女。 将战甲士整个头颅严实包裹的头盔同时也覆盖了脆弱的颈项,纤细的脖颈不得不变粗了三圈。头部是兽首形状,模样不算太狰狞。因为此时兽口是紧闭着的,獠牙不曾外露。若有必要兽口将大开,利齿也将见血! 兽目部位安装的是类似于生命探测仪那样功能的侦查仪器,但它不仅可以察知生灵,连死后鬼魂的存在都能捕捉到。兽鼻夸张隆起,内里装有高灵敏度的气味过滤仪器,同时也保障战甲士呼吸的畅通。 从前额眉心至脑后竖立排列九根幽亮尖刺,可以随时喷出数量不等的湮灭死光攻击头顶的敌人。头盔上还格外铭刻着削弱以及抵御精神类攻击的阵法和反攻、增幅阵法。譬如白选,她的破魔闪电将被头盔上的增幅阵法加大威力。虽然闪电的数量不变,但是攻击的有效程度绝对蹭蹭往上涨。 覆盖战甲士身体躯干的是胸甲和背甲。它们在肩部和腋下腰线这里严丝合缝咬紧,不留任何缝隙给敌人,恍若一体。战斗时,在两面甲的相接处会透射出蓝色湮灭死光,彻底将弱点变成引诱敌人上当的陷阱。 胸甲与背甲面积最大,所以铭刻了许多符文。诸多符文形成法阵,可以减轻战甲自身重量、增加战甲的物理防御和法术防御、还能让战甲在虚空停留飞翔乃至奔跑如履平地。 臂甲与腿甲同样铭刻符文,增加力量和速度。臂甲延伸至手背,但包裹手掌的外壳格外软和,不妨碍使用武器。腿甲以下直接覆盖脚掌,形成短靴式样。 十根手指的指端以及靴尖和后跟都有玄机,或者弹出取自战甲本体虚空异兽的利爪,或者喷射出湮灭死光,是偷袭的不二利器。 虚空战甲的攻击手段就是由制造它的虚空异兽本能能力而来,所以并不需要太多格外的武器。湮灭战甲除了配套有湮灭小手枪和臂甲腿甲上的湮灭炮以外,就只有近战时使用的湮灭短剑。 如果能量充足,大可以枪炮齐上阵,而使用湮灭短剑可以在保证战力的情况下最大限度的节省能量。白选现在的情况就是,这套战甲残留的能量实在不多。除了能让符文阵法运转之外,她只能使用湮灭短剑。 不过腰上这把湮灭小手枪只需要填充高品质晶石,倒是满能量的。于是白选决定要试试另外一个遥远世界混合了高科技和法术的武器与这个世界的圣级法器相比究竟谁更强! 除了武器配制,战甲有巴掌宽的腰带也不仅仅是装饰。腰带里封装着各种用途的药用胶囊,有解除战甲或者人体被攻击之后产生的各种负面状态的,有补充体能、法力的,恢复神智清醒的,都属于列装必备药剂,相当于军队行军囊里装的那些医药用品。 藏在战甲中的白选有很安心且强大的感觉,皮皮离开她时,她从来没有这般自信过。此时,头盔与她的脑袋紧紧贴合,就像是另一层皮肤般亲密无间。在她的两处太阳穴上,有冰冷的触感。正是这两粒小小的不明材质圆点,让她能将战甲应用得如臂使指。 由这粒圆形突起,白选能清晰感应到封印在战甲头盔中的虚空异兽真灵,并且能用“一动念”的方式指挥真灵操纵战甲战斗。当然,她也可以运用自己所学动手,而不是借助于真灵的战斗本能。 一般来说,真灵只有在完好保存原体意识的情况下,战斗时才能发挥远超过人类自己操控战甲的优势作用。白痴真灵的战斗意识机械僵化、不知变通,所以一般训练新手适应战甲才会任由真灵掌控。 白选决定有机会定要瞧瞧战甲形态下使用七杀的效果,只可惜对方手持长剑,她要空手入白刃显然会更费劲。现在不宜纠缠,应速战速决。双手用力握拳,修长指套上噼啪亮起蓝色光弧。她试着往前走了两步,身体轻盈得就好像根本没有覆着一层在外人看来软韬可是也定然很扎实的盔甲。 凝视着在落地灰尘中越来越清晰的银色身影,白选的右手从右边腰际抽出了一把与战甲同色的短棒。“嗡嗡”似蜜蜂振翅轻响,从短棒的末端幽幽亮起只有三寸长的淡淡蓝光,其威势远远比不上石中剑能追击数百米的银芒。 “退后,注意自己安全。”尽管隔着头盔,但白选的声音仍旧清亮。她早就从岳冰四人眼中看见了凝滞的惊艳和震撼,现在一开口说话,那四人才如梦初醒,赶紧转身跑开。 而与此同时,手持石中剑的狮鹫女骑士绫也已经站在了倒塌的断壁那端。她有一头火红长发,用黑色蝴蝶结绑起高高扎成马尾。她身上的铠甲看起来也不是普通货色,一直散发着淡淡莹白光芒。哪怕石中剑银芒亮眼,这莹白光芒也没有被压制住。 惊讶地看着白选,绫狐疑地问:“机甲士?”但她自己的表情已经对这个问题给出了否定答案。 如同天舟某些人对修士盟诸多武备情况了如指掌,修士盟也一直不遗余力地刺探天舟武装力量的发展情况。绫做为圣教血修罗骑士团大将,很清楚天舟的机甲长成什么模样。甚至元家可供军队列装的兽形机甲还在测试诸多数据时,这个新消息就传到了她耳中。 没有任何一台机甲是能与人类体型完全吻合的,所以绫很困惑。它与其说是机甲,不如说是一套整齐盔甲来得恰当。绫身上的圣辉铠甲已经是极其出色的防器,但比起对面那充满了神秘气息的盔甲似乎还差了点什么。 事实上,绫早就可以远远一剑挥过来,直接斩杀了这群躲躲藏藏偷窥的蝼蚁。但是她的好奇心和对局势能一手掌控住的强大自信让她没有那么做,她想瞧个究竟。 狮鹫长长的狮尾左右横扫,那堵塌了大半的断壁便完全变成了砖石。凶猛悍烈的异兽载着女骑士缓缓踱步而来,步伐轻松。绫把石中剑插回剑鞘,抓起了放置在骑鞍上的长枪。 这是在向自己表示轻蔑?白选眯了眯眼,第一时间从女骑士妩媚迷人的脸庞上看见了因为胸有成竹所以漫不经心的表情。既然是这样……她笑得阴险,盯着绫没有被覆面甲遮住的娇好面庞。 白选右手轻轻挥了挥短棒,三寸长的湮灭死光慢悠悠地划过虚空,其势头与石中剑芒掠空时竟能引起空间破碎的威势根本不能比。但她的左手却飞快滑过腰间枪套,灵巧地勾出小手枪,抬手对着女骑士就是一枪。 手指粗细的蓝光直奔绫的面门,狮鹫先于主人感觉到了莫大恐惧,蓦然咆哮一声,振翅左移。绫没料到坐骑突然暴动,且以很狼狈的姿势侧倒躲避,她的身体险些跌出坐鞍。 忠诚的狮鹫为救主人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湮灭死光洞穿了它的翅尖。蓝汪汪光芒迅速转化为黑色,这墨如子夜的乌沉颜色无情吞噬着狮鹫的羽毛、骨骼、血液,眨眨眼就令大片翅尖消失得无影无踪,黑色如流光继续往狮鹫躯干飞窜。 狮鹫的凄厉哀鸣震得这片天空都似乎在颤抖,没有被死光击中的生灵绝对想不到这是怎样的一种痛苦。身体在消亡的同时,灵魂仿佛也被同时侵蚀,慢慢化无虚有。 绫被坐骑颠落在地上,狮鹫歪歪斜斜地拖着已经消失了三分之一的左边翅膀在地上翻滚,眼里狂涌出混合着血液的泪水。它仇恨地盯着不远处那个深蓝色的生物,尖锐地鸣叫,翻腾起身撇下主人狂奔向仇敌。 狮鹫奔跑时大地震颤,右翼疯狂扇动带起大片沙尘,会令人的视线变得模糊。但白选却能清晰看见对面这只庞大异兽的身影,它有尖锐如铁的鹰喙,它的利爪反射着森寒日光。再度举起手,她就要开第二枪。(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95章 打手 白选的目光蓦然凝肃,灰蒙蒙的四野,她看见紧随在狮鹫身后还亮起一道微弱银光。此次石中剑的攻击无声无息,唯独陪伴着那些细小空间裂缝。有人在烟尘中尖锐地叫喊着什么,数息后,女骑士愤怒到有些扭曲的面孔撞入白选眼帘。 是避开还是硬抗?白选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前者。她不久之前已经见识过石中剑的威势,在此时二打一的情况下,毫无疑问要先避其锋芒。 胸甲和背甲之上铭刻的符文倏地亮起蓝光,不停变幻形状、位置,组成奥妙玄异的图案。白选只觉脚下一轻,整个人嗖地如炮弹般冲上半空。 尽管飞行的命令是她自己做出的,但终究这是第一次上天。她用力闭住嘴防止自己丢人地失声叫出来,差点咬着舌头。失重感觉很可怕,她的大脑有微弱晕眩,幸好恐高症早就在与碧君同行的日子里被悲惨地克服。 依旧有些慌乱地挥舞着手臂,白选当机立断切换成由真灵掌控战甲的状态。战甲立刻稳稳停在半空,一动不动。她喘了两口粗气,根本不敢去观赏天上地下美妙情景,试着按照早就学习过的要领将掌控权拿回。 闭着眼迈开脚小心翼翼地蹭了两步,果然如履平地,与方才脚踏实地并无二致。白选冷笑两声,就你们有飞行坐骑掌握制空权?这回也轮到姐们嚣张一回! 方才,石中剑银芒从战甲靴底擦过,穿过不久之前白选在狂风中用来固定身体的古树树干,飞掠向远方。空间裂缝不断切割吞没着树干和附近的物体,如伞盖般遮天蔽日的巨大树冠终于轰隆砸向地面。 烟尘滚滚中,从空中射下数道蓝汪汪光芒,尽数都没入狮鹫体内。方才湮灭死光只是洞穿狮鹫翅膀然后深入地下,但这回自上而下的死光一点也没糟践。 狂奔势头未消的狮鹫猛地刹住脚,随即在地上胡乱翻滚起来,羽毛和沙石草屑顿时满天乱飞。这头异兽疼得将鸟喙大张至极致,却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它的身体呈现出一种极端可怖的情景。体表的黑色流光如丝如线蔓延,飞快地交错缠绞着。忽然它的背部无端端消失一部份羽毛皮肤,露出内里的骨骼以及被薄膜包裹着还在跳动的鲜红心脏。就在心脏不远处的体内闪闪烁烁着黑点,那是深入狮鹫体内湮灭死光的“线头”。 绫顾不得再攻击白选,跌跌撞撞奔过来试图抱住心爱的坐骑,却被疼痛得神智不清的狮鹫一尾巴抽飞。这一击力量极大,绫没有伤在敌人手里,却因坐骑被抽断了数根骨头。她喉中咯一声响,喷出一大口血来。 “把石中剑给我,我就不让你的坐骑这么痛苦。” 对绫来说,白选的这句话简直就是魔鬼的诱惑。但是她却丝毫也没有犹豫,抖手将石中剑连剑带鞘抛给了悬空浮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这个魔鬼。“快救它!”绫双眼流淌着与狮鹫一般无二的血泪,疯狂大喊。 说实话,白选根本没指望能就此拿到石中剑,她只想交换出一些情报。但是绫让她很意外,这位女骑士居然愿意为了一头坐骑放弃圣器。因此石中剑到手,她居然愣住了。 绫捂着剧痛的胸口,痛苦得蜷起身体。她的肺叶被肋骨刺穿,血沫堵住喉咙,连话也说得很艰难。她向白选伸长手,手指曲张,指甲盖上的殷红颜色不比她眼中流下的血泪深多少。“求求你快救我的肯。”绫凄厉地哭叫。 如果是我,我也愿意为了猛犸放弃这倒霉圣器。在世人眼中的坐骑或者说宠物远远比不上厮守多年的伙伴重要,大约在绫眼中,那头名叫肯的狮鹫也是她的亲人。白选飞到还在用破坏身边一切的方式发泄痛苦的狮鹫身旁,灵活地躲闪着异兽毫无章法的凌厉攻击,手掌按在了它身上。 回收还没有完全发挥的能量,这也是给战甲充能的方式之一。同时,这种方法也能应用于刑罚。白选在皮皮给出的影像中清楚看见,被虚空战甲士们俘虏的敌人,经常被用这种方法“招待”,以获取口供。 只要没有伤到大脑、心脏等要害部位,如狮鹫这样的异兽不会立刻就死。只要抢救得法,并且及时,别说保命,就连战斗力也能恢复。 缕缕黑色死光从狮鹫体内被导引而出没入白选掌心成为战甲的能量,这头狂乱的异兽也渐渐恢复了平静。令它疯狂的痛感一消失,血肉肌体之伤反倒不会给它更强烈的刺激。方才的暴乱耗费了它太多体力,此时它恹恹趴伏于地,望着绫的目光凄楚哀伤还有些许羞愧。 绫哭叫着爬过来,搂着狮鹫的颈项哭得声哽气咽。她不顾自己的伤势,一个劲地抚摸着狮鹫的羽毛,根本不敢去看那些将狮鹫骨骼血脉内脏坦露于外的黑洞。 “它伤得很重。如果不继续救治,它还是会死。”白选重新落地。如今绫没了石中剑,对她根本构不成威胁。她对这位将坐骑视同于亲人的女骑士有几分好感。 “你刚才说了要救肯!”绫仰面对白选大喊。白选与她站得如此之近,这才发现女骑士的年纪绝对不超过二十,还是个脸上尤有孩子气的小姑娘。 “我有说吗?我说的是让它不再那么痛苦。而死亡,也是不再痛苦的一种方法。”白选冷冰冰地说,“当然,如果你愿意再花些代价,我也许还能救它。除了我,没有谁能让它消失的身体重新长出来。” 必须用到战甲腰带里掖着的去除负面状态的胶囊清洗被湮灭死光伤害过的肉体,而后才能对伤口施以各种救治,否则再花功夫也是白搭。在虚空星海的世界里,湮灭小手枪只是军队列装装备。被死光击中之后,只要不是伤在立刻致死的要害部位,基本上都能捞回小命。 “让她结血修罗效死契认您为主人!”岳冰站在由十八把小飞刀组成的法阵里跳脚对白选大喊,兴奋得一塌糊涂。另外那三位也各自使用最强保护措施,瞠目结舌地瞪着白选和绫,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真的能救我的肯吗?”绫抽抽嗒嗒地问,红通通的大眼睛没有一刻离开奄奄一息的狮鹫。 “我其实并不想让你认我为主人。”白选皱着眉,觉得绫既然能为了狮鹫背叛现任主子,以后也可以因为同样的理由背叛自己。所以她对岳冰的建议并不以为然,她只想从绫这里得到一些重要情报。 咬着红唇望了白选片刻,耳畔是狮鹫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绫咬破手指,嘴里喃喃有声。从她指尖滴下的血液在咒语的作用下于虚空中飞快凝成一个诡异的图案,这图案飘向白选的眉心,向白选传递着一股模糊的意念。 虽然听不清楚绫在念叨什么,但白选还是从图案意念中感知到了服从忠诚敬仰等诸多正面情绪。她甚至能隐约知道,如果自己接受了这股意念,便相当于将绫的性命握在了手里。 “同意,快同意呀!”却是罗恩在叫嚷,“绫是没有主人的修罗,效死契成立后,她和它的坐骑都会忠诚于您!” 白选低头看向绫。女骑士抹着泪花哽咽着说:“我和肯缔结的是魔宠平等契约,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它不仅仅是我的战斗伙伴,也是我的亲人。请您接受效死契约吧!” “我并没有十足把握救得活它,这样你还要赌上自己吗?”白选轻声问道。 “只要有一点点可能,我都不会放弃。我只是接受了无二三大人的雇佣,高傲的修罗绝不轻易认主。如果效死认主契约成立,我与无二三大人之间的低等雇佣契约会被法则之力抹去,请您不必担心我的忠诚!”绫紧紧搂着狮鹫粗壮前肢,眼巴巴地哀求,“大人,请您救救肯!” 能有个强力打手也不错。白选按照罗恩的指点,感知到了那股盘旋不去的意念,且传递出“同意”。那个泛着血光的图案立时分成两半,一半无视战甲,直接进入白选的脑海中;另一半则没入绫的眉心。 “主人,请您赐予绫姓氏。”绫单膝跪在白选面前,虽然仍旧含着两泡眼泪,但态度极为恭敬。 “姓白好了。”由进入脑海的意念,白选知道这是契约的达成要件。都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好矫情的。她话音甫落,只见绫的眉心慢慢浮现一个殷红符记,看着像是某种武器扭成麻花的样子。 认主契约一生效,岳冰那四人的警戒也随即撤除。他们撒脚丫狂奔过来,对这番变故都是啧啧称奇。而白选也不含糊,取出负面状态消除胶囊喂给狮鹫吃。 等狮鹫好似打摆子一般颤抖了片刻后,白选让岳冰用水属性功法医治它的外伤。夏林的木属性法术也对伤势有用,一并帮忙。绫站在狮鹫身边,仍然不停抹泪。 所以说好奇心害死猫。如果绫趁着白选没有启动战甲时就给她一石中剑,这胜负还真的挺难说。绫是初到此界没有多长时间的修罗,若是待的时间久了,必定会对人类的阴险毒辣有更深的认识。可惜已经晚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96章 我有我自己的国 趁着给狮鹫治伤的机会,白选和白绫简单交谈了几句。从而得知修罗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种族,而是被祭司用召唤法则从修罗界召唤而来。所以绫虽然不能算这个世界的人类,却生活在修士盟而不是虚境。如绫这样的修罗,在血修罗骑士团里还有几个。 既然自己都能穿、越时空重生,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白选当时并没有说什么,也不曾表露惊讶之意,倒让白绫有些异样。话说,她很想知道这位能够举手投足便重创狮鹫的强者是什么模样。 白选与白绫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从她开枪到救治狮鹫也就十来分钟的样子,却让局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和白绫都是脾气爽利的人,狮鹫的伤也耽搁不起,所以时间才会短。 看着岳冰和夏林在忙活,重新把石中剑挂在腰间的白绫蹲在地上与狮鹫不知说着什么。而白选的目光投向了远方那处树桩法器坠落的地方。也不知道离这里有多远,皮皮还没返回,她很担心。 “我去那边看看,你们就待在这儿。这么久都不见有人过来看热闹,我估摸着肯定是发生了更大的事。”白选没直说自己去找皮皮,瞟了远处不久之前大打出手的地方,又说,“罗恩、洛云舞,你俩去那边瞧瞧,看看还剩下什么装备没有。就算是缺损的法器、魔法用具什么的,也给捡回来。” 罗恩惊诧地瞪大眼,脱口而出:“我才不去!”声音极之不屑,眼神也甚是放肆。洛云舞扯了扯罗恩的法师袍,罗恩还冲她瞪眼睛,咧咧道,“去捡死人的东西,太丢人了!” “很丢人吗?”白选慢腾腾地问,“如果我一定让你去丢这个人呢?”她的语气平静,仿佛在问“你吃还是不吃”这么平常的问题。 张了张嘴,罗恩却没说什么,只是梗着脖子,七个不忿八个不服的倔强模样。洛云舞怯生生地看了白选两眼,低头不语。白选不再说话,但是站在一片乱糟糟废墟里的深蓝色战甲却慢慢溢出令人不断打寒颤的气息。 罗恩渐渐感觉心跳如鼓,喉咙阵阵发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白选忽然向他走了一步,他竟然不自由主地咚咚往后退了好几步。 察觉到自己的畏惧,罗恩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神情越发倔强。原本蹲在地上的白绫立刻进入忠诚打手状态,扶着石中剑目光森寒地看着罗恩。 “小姐,罗恩还小,您别和他见识。我这里马上就好,我与夏林去捡装备。”岳冰察觉不妙,急忙冲过来劝说,一个劲地给罗恩使眼色。洛云舞也焦急地拉着罗恩的手,使劲拖着她往前走。 虽然她们不知道为什么一路走来,白选都没有去捡死人的装备。但是很显然,罗恩再不低头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岳冰更是清楚白选的脾气,知道她对罗恩已经很不满。这是借题发挥,要把这根刺儿头给捋直了。 “年纪小,却不意味着不懂事。你们在修士盟蜇伏多年,我不管你们帮了钟老太太什么忙,对天舟做出什么了不起的贡献,可惜对我来说你们都是可有可无的人。如果想回去和家人团聚,就老实听我的话。我的耐心很有限!”白选带了几分杀气,冷漠地说,“节俭是美德。如果以前你们没有学,从现在开始学起也不晚。” 身处危险之地,白选没功夫去当幼儿园阿姨。想让他们暂时听话,也只有用绝对实力压制。至于他们心里是否有怨怼,这不是她视线范围内的事情,她只要他们老实听话就好。 借着刚才那一战之威,她要趁势敲打敲打看似一个团体、实则拉帮结派的这四人。不去捡死人掉落的东西是件小事,但若是不服从命令而闹出大事来就糟糕了。白选不想以后因为他们而出现葬送了自小命、还要拖累旁人的糟心事情。现在皮皮不在,捡装备的事儿当然就要他们干起来。 “没有你,我也一样可以回去!”罗恩使劲甩开洛云舞,脸色阴郁地说,“不要以为你很了不起……” “罗恩,闭嘴!”一声清叱从不远处传来,随即一道剑光疾掠而至,剑光中人影若隐若现。 白选一挑眉,从声音就辨认出此人的身份,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五星当中的太白,就是曾经当街向她挑战的凤从革。 此时的凤从革不再有意气风发模样,似乎受了不轻的伤。他面如金纸、气息不稳,剑光晦涩黯淡,一身亮银长袍沾满了不知名污渍。正因为此,他的目光反倒显得越发锐利。 凤从革出现后,岳冰等三女都长出一口气。罗恩之前虽对他有颇多不服之语,但是被他厉喝一声也只是翻了个白眼不再呛声。白选便知道,这位“太白金星”在五星当中颇有威信,估计实力也是最强的。 “敢问可是白小姐?”凤从革迟疑着望向不远处那套深蓝色人形盔甲。他始终都没有看清过白选的模样,故而犹豫。目光飞向站在白选身后、额上显现契文的白绫和满身创伤的狮鹫,饶是他城府颇深,面上也终于露出讶异之色。 “是我。老太太现在怎么样?”白选也松了口气,终于有人来带小朋友了。她可以去干别的事儿。 “我不知道。”凤从革却摇摇头。 白选皱了皱眉,死死盯着凤从革。但他的神情如此坦然,目光清湛,没有半分心虚之色。看来老太太铁了心让自己带着小朋友回家去,白选心中暗生烦闷。她发泄般地想,就算您老人家打定主意去死,也至少让我把您的尸体给带回去。难道您想埋骨异乡? 扭头看了一眼白绫,白选低声问:“绫,你的肯是不是需要地方养伤?”狮鹫已经陷入重伤之后的自我保护昏厥状态,那么大一只,谁搬得动啊?强力打手当然应该带在身边,可是不安顿好狮鹫只怕白绫心思不宁。 白绫急忙回答:“我这就把肯收进魔宠空间。”她向来拿肯当亲人看待,不是迫不得已,根本不会让它孤独地待在魔宠空间里。念颂着旁人不懂的咒语,绫挥手洒落阵阵白光,昏沉的狮鹫消失得无影无踪。 “既然你来了,这些小家伙就由你领着。我去找老太太。”白选看向凤从革说,“岳冰知道一个安全地方,你们先去那儿落脚。” “白小姐,老太太说……”凤从革试图拦阻白选。他喉间一凉,一把数米长的骑枪直勾勾对准自己,寒气四溢。 “她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干什么。”白选看也不看五星,转身就走。白绫一直用长枪指着凤从革,直到白选走出十几米外,她才纵身于废墟之间,飞快跟上。 凤从革苦笑出声,钟木兰也说过这位主儿不是好摆布的人,她有自己的行事原则,不会轻易受人指使。摇摇头,看向还鼓着腮帮子的罗恩,凤从革声音微寒,警告道:“罗恩,如果你不听从命令,她真的会杀了你!” 罗恩脸色一白,嘀咕着说:“她不怕老太太?” 说到底,还是自恃对天舟有所贡献。凤从革叹着气说:“刚才她已经动了杀机。身处险地,她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我们身上。要么服从,要么死,就这么简单。” 眼望白选消失的地方,他失落地说:“绫的实力我们都很清楚。连她都栽了,你们认为我们面对白小姐时有赢的可能吗?”可笑他还试图去挑战她。 “我很清楚她的性格,她护短,也重情义。但是在没有成为能被她护着的人之前,任何有可能威胁到她的人,都是她的敌人。”岳冰沉声说,“不管你们怎么想,我的命已经捏在她手里,我还想正大光明地与父母家人见面,所以我会听从她的命令。再说,跟着她,并不想你们曾经料想过的那么差劲。以后你们就知道。夏林,我们去发死人财吧?” 夏林点点头,与岳冰手拉手当先走向那处狼藉满地的战场。凤从革盯着罗恩和洛云舞,直到他们也迈动脚步跟上去,他才押后。他似无意般望着某处,替众人悬着的心慢慢放下。假如罗恩就此与众人分道扬镳,等待着他的绝对是石破天惊的一剑。 白绫收回石中剑,对身侧的白选说:“主人,他们去捡装备了。”她二人藏在一方湖石后面观望着那五人,白绫按照吩咐随时准备挥剑杀人。 “嗯。”白选正在用心感知皮皮的方位,忽而清晰忽而模糊。她问道,“你能不能找到你那位同伴?” “主人,”白绫咬着唇低声说,“他是有主的修罗,不会再认第二个主人。” 瞧白绫的样子,似乎对那名飞马骑士颇为关心。白选笑了两声说道:“你放心,只要他不与我为敌,我不会杀他。” 白绫神情震动,迟疑着问:“您不是天舟人么?” 白选知道她的意思,摇摇头说:“我有我自己的国,所以,在我眼里没有地域种族之分。只有,”她淡淡道,“自己人、陌生人以及敌人。” 自己人,护之;陌生人,无视之;敌人,灭之!这就是白选在黑潮纪的生存法则。(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97章 你们打架,我发财 对于“自己的国”这样的说法,其实只不过是白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隐喻。面对同样不属于这世界的修罗白绫,她很有几分亲近之感,言语间不免透了些风。 但在白绫听来,却以为自己的主人不仅实力强悍,而且志向远大。那么追随这样的主人,也许不会辱没了修罗的能力和身份。对于修罗来说,战场即是埋骨地,只有战斗才能体现出自身最大价值。 眼睛亮闪闪地看着白选,白绫毕恭毕敬地低下头颅,黑色蝴蝶结上的魔文幽幽闪光。她发自内心地说:“吾愿以吾命护卫主上,以成就不朽功业!” 白选一呆,随即猜到白绫多半误会了。但她没去解释什么,既然要走上那样一条路,强力打手自然越多越好,误会什么的都是浮云。她催促道:“带我去找你的同伴吧!” “是!”白绫领着白选穿行在树木乱石之间。树桩法器坠落的地方并不远,尚有五十多米的样子,就能瞧见那儿有淡淡金色光芒一闪又一闪。只是这微弱光芒被没膝的草丛和倾颓倒塌建筑给遮住,不仔细去找很难发现。 白绫把白选方才的话听进心里,路上若有装备残具也细心地收捡起来。有时候遇上不错的装备,她还会特意拿给白选看。瞧着她毫无机心的灿烂笑脸,白选心说话,修罗真是个奇怪的种族。刚刚还打生打死,片刻就能因契约俯首帖耳。 ——契约的力量真是无穷大,却也显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分外薄弱,唯有依靠外力才能互相信赖。这不知道是不是黑潮纪生灵的悲哀。 在靠近那地儿之前,白选单留下湮灭手枪,而后将战甲重新恢复到分体模式节省能量。于是白绫面前便出现了一个穿着女修士衣裙的光头女子,她不禁愣住。“您这样只怕会引起人怀疑。”她轻声提醒。 尽管克雷艾斯向白选发誓效忠,但显然那个誓约的力量并不是很强,所以白选根本不放心让克雷艾斯外出就特意为了买件法衣。 反正用佛力战甲伪装自己,又有玥莲的咒术帮助掩饰,两害相权取其轻,她决定把人放在眼皮底下盯着比较安心。故而,直到现在白选还是灭绝师太穿漂亮衣裳的怪异形象。 再说了,就算有人质疑那又怎样,谁规定了光头就不能穿漂亮衣服?行事悖逆狂放、不拘小节的修士多的是,不差她一个。难道说法衣毁了没地儿换,赤、身、祼、体到处跑不成?这种情趣“高尚”的爱好,白选还没养成。 “就现在的混乱状况,谁还有心理会这个?如果有人找麻烦,我就说法衣毁了,随便弄了套衣服穿。”白选微笑着说。白绫想了想,也点头认同这个借口。今天九德山庄简直就是个大型屠宰场,别说只是换件衣服,有那厉害的强者换个躯壳重新活一次的事儿估计都能干出来。 “谁在说话?是绫吗?”草丛里传来虚弱质问,是个男子绵软无力的声音。 “是我。”白绫看了白选一眼,见她点了头这才走过去。 白选慢慢跟着,却并不与白绫一起上前,而是藏在半边坍塌的殿壁后面窥视。只见一片乱石之间卧着一匹已经倒毙了的马匹,瞧着应该是曾经在天上飞来飞去很是神骏的水晶飞马。 马儿低垂的头颅正好对着白选的方向,所以她能清楚看见那双水漉漉大眼里凝固了的恐惧悲伤绝望等复杂情绪。顺着马身向后望,她恰见一个俊美得近乎妖异的男人正将双掌贴在马腹之上。一缕缕轻灵的淡红色气雾自马身腾腾而起,尽数钻进男人的鼻子里。 “墨!你居然吸食洁的精血疗伤?你杀了你的洁!”白绫僵立了许久这才咆哮出声,她此时的情绪竟然比方才狮鹫受重伤时还显得愤怒悲痛。 “快来帮我!该死的,我快控制不住黄金圣甲虫了!”夜墨脸色阵青阵白,淡红气雾缭绕在他鼻旁,他俊美的五官因痛苦而显得越发狰狞。 “你怎么能杀了洁!?”白绫却蹬蹬往后退了好几步,仍旧不敢置信地瞪着夜墨,失神地呢喃,“你杀了救过你很多次的洁!” “绫!”虽然精疲力竭,但夜墨也发现了白绫额上的契符。他惊讶地瞪圆斜长妖媚的眼眸,双手阵颤,淡红色气雾一阵大乱。但他什么也没有说,目光也仅在契符上一触即收,用轻飘飘的声音说,“还不快来帮我!?黄金圣甲虫正在挣脱我的控制!” 白绫犹豫不决,看上去很失望,但是又有点担忧。但她迟疑半响,还是因夜墨愈发难看的脸色和焦急催促慢慢向前走。 白选张了张嘴又闭上,不过还是举起小手枪对准了夜墨。这男人可以牺牲救过他性命的坐骑,难保不会对白绫下手。白选不想干涉白绫的选择,但也不会坐视自己刚刚收下的强力打手被暗算。 白绫刚坐到夜墨身边,就被他拉住往怀里带。只听低沉数声轻笑,夜墨泛着红光的双掌离开了已呈现灰白惨淡之色的马尸,转而按在了白绫身上。 他低下头在白绫耳边吹了口气,顺势含住她小巧如珠的耳垂,昵声细语:“亲爱的绫,只要一点点精血就好。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主人责罚吧?你是如此爱我,并且还说过愿意为了我去做任何事情。” 真是无耻!白选挫了挫后槽牙,举起手枪对准了夜墨的眉心。却听一声尖叫,白绫腾地坐起身挡在了夜墨身前,望向白选哀求:“主人,求您不要杀他!” 就知道会这样。白选摇摇头,怜悯地说:“他都已经在吸食你的精血了,你还帮他说话?!伤害你,就等于伤害到我的利益。你让开!” 痛苦呻吟出声,白绫抓着夜墨的手往自己身上重重一按,而后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一把推开。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她的脸色已经由红润变得雪白。 吃力地从地上爬起身,白绫低头看着错愕的夜墨,眼里涌出泪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来到这一界。我确实爱你,可是你不爱我。现在我找到了主人,不再需要你虚假的爱。这些精血送给你,从此你再也不能以爱的名义要求我做什么!留下黄金圣甲虫,你会向主人请求饶你不死。” “绫!你背叛了无二三大人!你还想拿走圣器!”夜墨吸食了绫的精血,精神明显振奋了许多。他站起身冷笑着面对身体摇摇欲倒的绫,张嘴念咒。可惜一道蓝光划过半空,直接没入他体内,原本要吟颂出声的咒语在短暂得几乎不能令人察觉的停顿过后变成了惊起飞鸟的凄惨哀嚎。 白绫咬着唇,不敢再看夜墨一眼。她弯腰捡起了什么,飞也似地跑回白选藏身之处。眼眶通红,低着头将手里的东西递到白选面前,她轻声说:“主人,黄金圣甲虫在此。” 白选凝视了白绫数秒,这才接过白绫掌心中的一团金灿灿光芒。并非只是虚无的光,一入手她就觉得沉甸甸的。不久之前有如小山般的树桩法器如今缩成拳头大小,完全被金光笼罩。 不过这金光的颜色已经不再纯正,似乎掺了别的颜色在内。白选知道那是皮皮的金蓝色外光,原来皮皮与黄金圣甲虫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不过少了夜墨给圣甲虫的法力支援,皮皮的压力定然要小很多,此时它的情绪很亢奋。嘿嘿,你们打架,我发财。圣器么,定然要到手! “主人,我们可以走了吗?!”耳边是夜墨越来越凄惨的呼救声求饶声,白绫一刻也不想多待下去。 “你说过还有别的修罗来到这一界。那么除了他,还有没有修罗与你的关系特别好?”白选却不挪步,一面分心感知皮皮的昂扬斗志,一面慢条斯理发问,仿佛不远处的哀鸣只是鸟儿在唱歌。 “没有。”白绫黯然摇头,“修罗界地域很广大,我来到这里之后认识的修罗以前都不认识。我一直以来也只是和夜墨搭档,别的修罗不太熟。” “去杀了他,用你的手让他不再痛苦。”白选逼视着白绫,神色淡然地说,“这个男人从头至尾都在欺骗利用你,他能杀死有救命之恩的坐骑,也能理所当然地放弃一个不爱的傻瓜女人。如果你不能亲手斩断与他的羁绊,就算他现在就这么疼死了,以后你心里也会有阴影。我不知道修罗的修行方式是什么,但想来心中存有障碍都不会是好事。”她的话未免太冷酷,但她相信白绫能懂她的苦心。 前世今生两世的生命历程告诉白选,当断则断,否则必受其乱。对于曾经爱过的男人,无论他干出什么事,女人的心都会特别柔软。白绫刚才的表现也说明了这个令人悲哀的事实,在爱情当中,付出真心更多的一方也总是会受到更多的伤害。 沉默着呆立良久,白绫抓紧骑士长枪,重新回到了那处乱石之间。白选盯着她,直到她将长枪刺入夜墨的心脏,将那颗红中泛黑的心搅成了粉碎才不忍地别开眼。很快白选就感觉到了热浪,一股血肉被烧焦的难闻味道随风四散。(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98章 他们的仇恨比海更深(200粉红加更) 这是200粉红加更章。最后几天,求粉红票纸哇。。 --------- 九德山庄彻底完了。原先美仑美奂的建筑和山水风景都在激烈交战中毁灭,随处可见类似于自爆过后一物未存只有灰黑尘埃的凄惨现场。白选与白绫沉默行军,向着白绫所知道的钟木兰很有可能会去的地方笔直前进。 唆使白绫杀了曾经的爱人,白选心里也不好受。她也是个女人,虽然总是被动地接受感情,但并不代表她的内心就苍凉得如同荒漠。她的内心情感很丰富,也正是如此才会有更多的顾虑和更多放不下的人与事。 但人却有这样的劣根性——除非是深切关怀着的人,否则自己的事儿,再小也是大事;尚且不熟悉的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再大那也是小事。这就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白选终究是个凡人,白绫的爱情即便能打动她,她也仍然会用换成她自己大概就办不到的冷酷方式去逼人慧剑斩情思。 ——是女主,却不是万能女主。会害人,也会被人害。偶尔善良,经常自私,绝不当圣母,只愿意顾及我爱和我愿意帮助的人们。这是白选,其实也是绝大多数人的选择。人性本来就是自私的,泽被万物的那是太阳。 不过为了以后能相处融洽,白选斟酌了许久,还是决定说点什么。哪怕会让白绫觉得她假惺惺,也必须要把一些话讲清楚。 “我不想说什么为了你好的鬼话。因为你我都清楚,我只是不想让你的修为从此凝滞没有长进,才逼你斩去过往。用修士们的话来说,夜墨就是你的心魔。斩而除之,你的心境才会更加通透明净。”白选跳过一处被巨石截断了的水流,若有所思地说,“你看,这块大石一压,原本快乐流淌的溪水以后就要变得陈腐,因为它不再自由。” 白绫抿着唇看了看石下乌黑沉垢的脏水。这么短的时间,被阻断的水流当然不可能就变得陈腐,水的颜色之所以难看还是因为被战斗波及。但她确实懂白选的意思。淡淡笑了笑,白绫低声说:“是我的态度给您带来了困扰,真是抱歉。其实我现在并没有什么很难受的感觉。” 她惆怅地叹了口气,神情还有些迷乱:“我们修罗行事都不拖泥带水,我在看见死去的洁的刹那,就已经知道夜墨有朝一日也会抛弃我。只是心里太绝望了,绝望得希望眼前所见都是假的。可是在杀死他的那一刻我也终于知道,原来我不止爱他,我还很恨他。现在爱恨两消,我的心灵获得了自由!” 侧身对白选举了举怀里抱着的一大堆东西,白绫的笑意甜了几分:“夜墨的装备比我的好多了,主人,我们发财啦!我曾经很爱他,但是那时的我也不傻。我对他隐瞒了不少事,也探听了他不少秘密。譬如他一直以为肯也是我成年之后得到的坐骑,如果他知道肯和我的契约是什么,一定会报告给他的主人用肯来控制我。我还知道他的几个藏宝室,有机会我们去取出来。” 瞧着这眉眼松畅的少女,白选仍有些酸楚。原先还带着孩子气的女骑士眨眼间便成长了,可惜成长的代价总是太过沉重。希望如她自己所说,她的心灵得到了自由。 那么,我的心可有真正自由的一天?想起碧君“爱情与自由”的选择题,白选微蹙起眉尖。那封留给白璧无瑕的信应该起了作用吧?这段感情需要两个人共同努力去维持,无瑕总跟着她像什么话?他有他应该去做的事儿。只要两个人都努力争取了,无论结果如何,她认为只要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就不应该有什么遗憾。 人生岂能尽如人意?现实就是这么骨感。抬头环顾四处,白选自嘲一笑。如果换成她是白璧无瑕的父母,大约也不会愿意接受一个总是招惹麻烦的女人成为儿媳妇。 和白绫加快速度前进,一路畅通无阻。白选初始奇怪,等到了那个令她震撼的现场,她才知道为何路上半个人也没见着,原来都聚集在这儿。 人山人海,旗帜飘扬。九德山庄根本就是个小城,否则怎么会有如此之大的地方充为战场?远处倚为山庄屏障的青山倒了大半截,粼粼湖泊整个成了血海,郁郁葱葱的树林燃烧着冲天大火。此时两军冲杀正酣,哪里还有人去管在山庄里流窜的小鱼小虾米? 白选左瞧右看了好半天才恍然大悟,其实这里根本就是山庄的出入口。只是先前她进山庄的方向不是这边,且以前过了湖泊就是康庄大道,而现在却不知用什么手段沿湖建起高达几十米的宽厚城墙,那不见边际的湖泊也被倒塌的连绵青山硬生生填出了可供军队连跑带跳的坚实地面,她才一时犯了糊涂没认出地方来。 守城方自然是九德公会的卫士们,此外还有前来观礼的一些贵宾及其门人随从。攻城方则分作两起,一起人应该就是白绫的前老板圣教的骑士与祭司们;而另一起人成份驳杂,既有华夏裔修士,也有魔法师等人。 但见尸横遍野,血流飘杵。这得是多深的仇恨才会互相死磕到如此地步?白选和白绫找了个隐秘处偷偷躲着观瞧,对双方的悍不畏死和越来越激烈、渐呈白热化的局势都有心惊胆颤之感。 在黑潮纪这样的能量贫乏世界,仅凭这方水土绝对培养不出能够无视数量、以一人之躯面对一军的顶尖强者。哪怕是现在的白选有战甲之利也绝对做不到。能量总有用完的时候,难道敌人会等你站在那儿补充好了能量再去宰他们吗? 尤其是天舟这样以高科技立国的国家,更加不信会有人能以一己之力在炮火轰鸣中活下来。就像很久以前周久人对白选说过的那样——再强大的异能者,枪炮一个齐射也都变成了渣子。 现在战场的局面与周久人所说差不多,无论是攻城方还是守城方,都不可能派出一名或者数名强者直入敌阵,都是大部队上。当然,那漫天乱飞的不是焰火而是法器法宝、魔法用品造成的“光效”;轰然一声炸响的也不是炮弹,而是什么人抖手扔出的一次性杀敌用品。火蛇乱窜中雷鸣电闪,还时有颜色诡异味道难闻的毒烟四下冒出。 白选与白绫隔得那么老远,这身体都没有停下过颤抖。大地在呻吟,她们也便因大地的痛苦而感同身受。两个人想交谈也基本上办不到,轰鸣声一阵接着一阵,还夹杂有喊杀喊打声不绝于耳。 挖了挖生疼的耳朵,白选在心中感慨,修士盟打成这样,天舟肯定是最开心的一方。钟木兰老太太潜入这儿,只怕目的不单单是为了给元学森报仇。将修士盟搅乱,削弱修士盟的实力估计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不过梅家祖孙又怎么会坐视这种事情发生?不管怎么说,从万休到梅一树再到梅半川,他们爷儿仨都是不折不扣的修士。哪怕要报梅将军的仇,也不会干出这种类似于胳膊肘儿向外大拐特拐的事情吧? 果不其然,白选这儿还在寻思,就听一个清朗男声响彻天地间。这声音压过了隆隆轰响,不仅是那边战场,就连白选这儿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莫非要让天舟看汝等笑话?可别忘了,你我卧榻之畔尚有猛虎与恶狼!”白选一下就听出来,这是梅老鬼一树同志净垢真人的声音。 此言一出,大概过去一刻钟左右,攻城方偃旗息鼓,而守城方也不再投掷特色“炸弹”。两方人马竟是因为净垢真人的话当真暂时罢了手。 白选却在心里冷笑,早干嘛去了,等打得鼻血都要流干了你才来说话,假不假?你们净垢门指定没掺合这场破事,保存实力以后好坐大吧?嗯,这种可能大大的有。 掌心蓦然一轻,随即有什么东西跳了跳。白选下意识松开拳,低头正见金芒敛去。缩小很多倍的皮皮昂首挺胸叉着四爪站着,一只爪子下面还压着指节大小的金灿灿甲虫。那拳头大的树桩法器已经不见了。 “乖乖,我有小弟了耶!”皮皮喜滋滋地放开爪子。那只金色甲虫便振了振薄膜般的透明羽翼,头颅之上有它身体长的两根触角也晃了晃。这所谓圣器竟然恍如活物般灵动。 所谓圣器不是应该像石中剑那样的吗?还真的是一只甲壳虫?另外,它振翅晃又触角,难道在和自己打招呼?白绫在身边,白选就没有开口和皮皮说话。她纵使心里有万般惊奇,也只是对着黄金圣甲虫点了点头。 这一幕落在白绫眼里,变成了圣器在和白选互动。不免又让她目瞪口呆且佩服不已——主人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收服了黄金圣甲虫!夜墨这样的灰袍大魔法师都只能借用圣甲虫的一部分能力呢。 “我让这家伙吃光了法器才收服了它。乖乖,我是不是很会过日子?我告诉它,跟着皮皮和乖乖,有晶珠吃有晶石吃,它就快要乐疯了嘞!它很好养,不挑食。”皮皮大概初为老大,情绪格外高昂。它见白选不说话,跳到她肩上拿爪子使劲挠她的脖颈子,居然还没发现这儿有个外人。 黄金圣甲虫紧跟着也落在白选衣领子上面,且收敛起了耀目的金色光芒。它顿时变成不算很起眼的暗金色,触角在白选脖子上轻轻触碰。(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99章 好脾气的净垢真人 冰凝仙子段冰凝由“jay007”大人扮演。 -------- 若说当今修士盟诸多宗门大佬中谁的脾气最好,非属净垢真人不可。据说在长老联席会议上,诸位长老经常争执得面红脖子粗就差拿出看家本事火拼一场分个胜负,唯有净垢真人四平八稳稳坐中军帐不为所动。事后,和稀泥打圆场两边苦劝的也是他。 虽然性子绵软些暗地里未免让人瞧不起,毕竟修士盟是个拳头大就手握真理的地方。但是净垢真人的修为甚高,他不惹事却不代表怕事。只因他为人谦和,修行的又是以冲虚宽仁为要旨的功法,这才修身养性,等闲不与人争斗。 这十几年里,不仅是在长老会议中,哪怕别的宗门之间有个什么矛盾,但凡不是生死大仇的,就会想到去请净垢真人来调停。他为人公正,处事不偏不倚,就算是至交犯了错,他也绝不偏袒。 一来二去,原本是散修的净垢真人就有了偌大的名头。后来在几位好友窜掇下,他成立了净垢门。振臂一呼,一呼百应,短短几个月他就将净垢门建成修士盟有数算的门派。 今日瞧着九德山庄这场狠斗,净垢真人表现得前所未有的痛心疾首。他那声厉喝响彻天地时,他的人都还没有露面。数息之后,城头上下的人们才看见他歪歪斜斜从西边飞来。他脸色惨白,嘴角甚至还有一缕未曾抹去的血渍,却用最快的速度飞来,显见焦急到了何等程度。 与净垢真人同时登场的还有一位全身上下除了白色再找不出余色的美貌女修,众人也都认得她,正是冰玄宫的护法冰凝仙子。她乃是净垢真人的红颜知己,在长老联席会中排名第十,一手“代天诀”功法鬼神辟易,是修士盟出名难惹的女修。 冰凝仙子脚踩一支玉白色簪形法器悬于半空,臂膊上缠着的雪绫纱随风飘扬,雪肌玉肤、眉目清雅的她宛若九天玄女下凡尘。她素来极重外表仪态,但今天颇为失态。不仅云鬟雾发松软散乱,一幅绣着冰凰旋舞图的裙裾也沾染了大片血色,还被不知什么利器划破,变得丝丝缕缕。 即便她是净垢真人红颜知己之事人所共知,但在外人面前,她与净垢真人之间都只是平淡如水的相处。可是现在,她却几乎将半个身体偎进了净垢真人怀里,用力支撑着他摇摇欲倒的身体。 望向地面战场,冰凝仙子脸色发白,很难得的也开口说道:“净垢真人所言甚是。孙副会长,瑞德团长,两位不妨坐下来慢慢谈。”她声音清泠泠有如冰泉叮咚,面容虽绝美但素来不苟言笑,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此时一开口,众人都听出她的中气不足,再瞧瞧她与净垢真人的形容,心里都惊疑起来。 从城头上升起一人,脚踩飞剑奔向净垢真人与冰凝仙子。众人看去,却是净垢真人的儿子半川真人。只听他惶急相问:“爹、师父,你们这是怎么了?” 冰凝仙子眉眼柔和地看着梅半川,虚弱无力地叹了口气说:“快点扶过你爹,师父吃不住劲了。”说着话,她脸上泛起红潮,神情骤然变得痛苦。玉手掩住檀口,一缕鲜血从她指缝里流出来。 净垢真人瞧也不瞧自己的儿子,怆然连连摇头,意甚痛楚。他忽然一阵大咳,边咳边嘶哑着声音说:“各位都是我修士盟的顶梁柱,如今这般内乱,岂不叫天舟的蝼蚁看了笑话?却是有多深的仇恨,圣教要将九德山庄诸位统领尽数诛杀?快快停手罢,有话好好说!” 他把手搭在抢过来的梅半川身上,冰凝仙子得已抽身。两人又哇哇吐了几口血,把梅半川急得眼里直冒泪花。一行三人没有回去高大城墙上,也没有落在地下,而是降至湖畔边一块巨石之上。甫一接触石面,净垢真人和冰凝仙子就都软倒于地,看那情形竟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净垢真人这番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立时引起城头上九德山庄众人大乱。有人扬声急切问道:“净垢兄,你方才言语何意啊?” 有气无力地撩眼皮看了问话之人一眼,净垢真人苦笑道:“孙副会长,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不单你们死了三位统领,圣教血修罗骑士团的两位修罗大将也死于混战之中。你们双方还是停手罢,别让孩儿们再去送死。” “什么?”圣教军团中一名圆滚滚的红衣大祭司失声惊叫,满脸惊惶不安之色。咬了咬牙,他一挥镶嵌着硕大晶石的权杖,用比方才要尖利几倍的声音高喊,“杀进去!鸡犬不留!” 退离城墙的圣教骑士团大军与直属长老联席会议的军团又操家伙逼近城头。净垢真人见此情形,顾不得身体虚弱,硬是拼着一口气踏着虚浮的云头冲到两军阵前,怒发冲冠一声大喝:“瑞德!你真想让修士盟元气大伤?!为何不听老夫一言?” 以好脾气闻名的净垢真人头上银冠蓦然崩碎,一头乌发披散下来,越发将他重伤之后的脸色映衬得苍凉无比。一身素净青袍随风哗啦啦翻滚,从他身上升起一股凛然威势,一时间竟煞住了欲冲锋的兵士们。 净垢真人眼里流出血泪,真是老泪纵横,一副心痛模样,嘶嚎着说:“为何要干出令亲者痛、仇者快之事?我等修士修行不易,苟活于此世间,本该相亲相爱情同一家方能与天舟和虚境并存。瑞德,你这样做,神祭司阁下可会同意?究竟为了什么事,你要让这些孩儿们去送死?!” 城头之上九德公会的修士大喊大叫,也是指责圣教今天居然趁着九德公会成立庆典之机率大军来袭,是不是圣教叛了修士盟要投靠天舟? 这话可就重了。那位红衣大祭司瑞德团长也是气得浑身颤抖,权仗一指城头,他大声说道:“无二三那叛徒带着两名修罗大将和一部份骑士叛逃至九德公会,本团长是否曾好言好语劝说孙副会长把那叛徒交出来?孙副会长执意不肯,难道原因要本团长当众说明?” 他阴森一笑,重重拄着权杖说:“副会长不肯交人也就是了,还反诬我们圣教派出无二三潜进九德山庄作乱!” “就在庆典之上,拜祭祖宗时,无二三和他的式神杀了我们山庄两位长老,还抢了本公会的灵器,这件事有诸多观礼贵宾作证。瑞德,我们何曾反诬?”九德公会的孙副会长在城头上跳脚大嚷,轰然声响,他竟然一掌拍碎了一块大石。 此人生得精干矮小,一张枯干老脸却像猴子屁股一样红得吓人,满头乱头飞舞。此时他瞪眼张嘴,额上颈上青筋暴露,显得愤慨痛恨之极,不像胡言乱语。 弯腰痛苦地咳了两声,随手塞了一大把颜色各异的丹药进嘴里,净垢真人居然就在两军阵前,一边化解药力疗伤,一边苦口婆心劝说:“事情既然都与无二三副团长有关,各位只去寻他就是。瑞德团长,孙副会长,就算不看在老夫带伤劝架的份上,也想想这些儿郎们。他们个个修行不易啊,别在自己人手里枉送了性命!想想我等培养门人弟子是何等辛苦,怎能轻易舍去?罢手,快快罢手啊,二位!” 他这话说到很多兵士心里。这年头资源贫乏得发指,若不是为了获取资源修行,谁会去当兵冒死?修行不易啊,无论是华夏裔修士还是魔法师等修者,到了高深境界都能活得长久,谁人愿轻易去死? 这就是修士与凡人最大的区别。修士比凡人怕死,因为他们能窥见长生大道上的石子,而凡人活得通了天也就是百来年寿命。就是因为如此,当初的天舟卫国战争中,悍不畏死的凡人才用血肉之躯抵抗住了修者们的法器法宝攻击。 以往还看净垢真人几分情面的瑞德团长今天却油盐不进,他将血修罗骑士团和长老联席会军团的主要干部召集在一起,小心翼翼地设下了隔音法阵嘀咕了两句。于是原本有些意志也动摇了的人立时变得神情坚定,毫不掩饰的杀意扑天盖地袭向城头。 这些主要干部一回到本军当中,直接发布了最严厉的军令,只准进不能退,一定要把九德山庄给攻破。并且,由几名祭司联手,共同完成了一个法术。只见一道白光冲天而起,直奔向遥远的不知名地方。 “净垢真人,此中隐情你不得而知。你身负重伤,还是不要掺合进来的好。否则法术无眼,误伤你未免不美。”瑞德团长擦了把汗,沉声说,“今天本教一定要攻破九德山庄,还请真人退后,你以后还是本教的好朋友。你的一番好意,就是神祭司大人也会记着。” “这这这,这究竟是为了甚么啊?”悲凄地仰天狂喷出一口鲜血,净垢真人哀声长叹,“上天快睁眼哪!”他竟然再也控制不住那个云朵般的法器,一头栽向地面。(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00章 影帝,又见影帝 梅半川时刻注意老父情形,当即冲过来一把接住净垢真人,失声痛哭着扶回那方巨石。一时间,多有人从城头上飞来关切相问。就连瑞德团长和孙副会长也是满脸关切神色,但转而望向彼此的目光又尽皆是仇恨。 连净垢真人都劝不住了,这场大战定然在所难免。在不少友人劝说下,净垢真人和冰凝仙子离开战场去疗伤。众人都看见,净垢真人那是悲苦得哭一声咳一口血黯然离开的。这位真心为修士盟和年轻的修者们着想的大佬,让许多人印象深刻。他的痛心泣血之举,着实感动了不少人。 不过藏在大树树冠中旁观了这一切的白选,因为多多少少知道些梅家祖孙的谋划,所以因净垢真人这番影帝级的表演十分胃疼。她敢拿人头保证,梅老鬼绝对没受伤。 皮皮既然回来,白选的目力自然大涨。那边修士盟的大佬们又都是修为精深得可以直接扩音的牛人,她当然也能把一些重要说话都听得清楚。再由自己的亲身经历,她推论出一些东西。 圣教和九德公会之所以要打仗,完全是因为一个叫无二三的人从中搅和。他先领着白绫和夜墨这两位修罗大将,带着一部份骑士叛出了圣教,然后又在九德公会的庆典上杀人抢宝。现在此人行踪不明,圣教与九德公会都不承认与他狼狈为奸,这才打起来。 至于圣教为什么非要杀进九德公会,白选能肯定是圣器的缘故。无二三既然能抢九德公会的宝贝,偷走圣器一点也不稀奇。何况石中剑和黄金圣甲虫确实就是他拿了交给两位修罗大将使用的——白绫已证实,当然现在便宜了白选。 圣教不可能把这种事当众说明。一则,实在是太过丢人,本教三大圣器中的两个都被人给偷了,颜面上实在过不去。 二来么,如果把圣器丢失在九德山庄的事儿泄露出去,不亚于在黑漆漆的夜里把两盏明晃晃的灯笼扔地上,不知道会惹来多少扑火的飞蛾。所以那位瑞德团长发狠要杀进九德山庄,且鸡犬不留,为的就是事后再悄悄找回圣器。 一把拉过白绫,白选把声音压得极低极低,近乎耳语般问道:“那个什么无二三,是不是和净垢真人有一腿?” 眨巴着眼睛看了白选老半天,白绫总算憋出回答:“无二三大人是修士盟第一美男子,喜欢他的美貌女人多得数都数不清。净垢真人年纪又这般大……”得了。白绫这丫头偶尔会和初阳公会的杨七一般天然呆,她根本就没听懂白选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怪白选多想,在九德公会和圣教之间搞风搞雨的无二三同学,把“无间道”玩得这叫一个顺溜。要说无二三和梅老鬼之间毫无关系,她万分不信。 梅老鬼为什么要说两位修罗大将死了?只要无二三下令两位修罗大将藏起来不再在人前露面,这不就相当于暂时“死了”吗? 不过,那二人之间应该也只是一桩交易而已。白选嘴角挂上嘲讽笑意。要说梅家祖孙为了给梅将军报仇就弄出这么大的阵势,以她对那三位的了解总觉得有点不大可能,只怕他们的目的不止如此。 远处又是喊杀喊打,白选不愿意再旁观下去。她琢磨着是不是跟在梅家人一行人身后,看看能否找出钟木兰来。这儿刚打算要走,白绫忽然扯住她的袖子,惊讶地说:“可能是神祭司大人亲临了呢!” 霍然扭头望去,白选正好瞧见一道耀目白光凝聚成大刀的形状自上而下劈在湖泊旁尚未被完全破坏的青山上。刹时地面狂震,“卡啦卡啦”地裂之声不绝于耳。白选和白绫得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抱住这棵大树,稳住自己的身体。 刀光去势未绝,依然散发着万丈光芒冲向了那道高大城墙。眼看城墙有被一刀两断之险,忽听一声冷哼,从城墙后面一跃而起一个身穿明黄色八卦道袍的中年男人。他一挥衣袖,一团乌黑龙卷风凭空出现,直接迎上了雪亮刀光。 此人一露面,城头上便响起一连串惊喜的叫喊。白选听得真切,原来这个长着国字脸、颌下五缕长髯飘在前胸的道人就是九德公会的会长。他相貌端正,眼眸开合之间神光内敛,虽然只是随随便便负手而立,却仍有不怒自威之势。 龙卷风裹住刀光,只见黑风与白光绞缠在一处,此消则彼涨。不过一时三刻,龙卷风便将刀光绞磨干净,呼地飞上天空无影无踪。于是城头上九德公会一众人等皆欢声雷动。 不过,因这番变故暂时偃旗息鼓的攻城方也暴发出欢呼。白选的目光从天上收回,从树枝缝隙间看见了两个人。他们从劈成两半的青山半山腰徐徐走出来,凌空虚步。 走在前面的是位相貌慈和的老人,金灿灿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头上戴着用草叶和花朵编织而成的朴素头冠。他穿着同样金灿灿的长袍,上面绣着很多白选看不懂的图案,只是觉得华美非常。 老人一只手拄着一柄似乎整体用黄金浇铸、顶端是十字的权杖,另一只手却很违和的提着一个古旧破败得似乎随时会散架的木头柜子。 身量不高的老人将他身后袒露着上半身的彪形大汉衬托得更加有如巨人。这名大汉褐发狂野,古铜色的面容平静无波,他肩上扛着一把平凡无奇的巨型……菜刀。 白选听见白绫近乎呻吟般地吐出“神祭司”三个字,瞳孔紧缩,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流露出什么情绪。她想了想,不怕浪费能量,再度将战甲开启至合体模式。“大敌,要注意。”她低声对肩上站着的皮皮说。 白绫以为白选在警告自己,神情很郑重地点头回应:“虽然神祭司大人和圣武神大人都很强,但是白绫会不惜生命护卫主人!”她掷地有声地承诺,这就要拔出石中剑。 急忙一手按住石中剑,白选额上竟沁出冷汗来。离得这么近,要是出鞘之后的石中剑招来了那劳什子神祭司和圣武神,岂不糟糕?幸好黄金圣甲虫早就收敛了气息, “把剑先给我。”白选直接去摘白绫腰间的石中剑。 “主人,石中剑是圣器,白绫拿着它就算是面对圣武神大人也敢一战!”女骑士眉目间流露出强烈的战意,瞳仁煜煜闪光。她不但不害怕,反而很是跃跃欲试。 “现在先让我把剑收起来,一会儿如果要开打,我会把它再还给你。”白选拨开白绫按住剑鞘的手。早就急不可待等在一旁的皮皮干脆啊唔张开小嘴,一口就把一米多长的剑带着鞘给一并吞了。 白绫还想争取持剑的权利,见石中剑突然消失,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白选又从衣领上捏了黄金圣甲虫下来,递到皮皮嘴边,也让它给吞下。 两只用眼神交流片刻,皮皮不停吹着搭拉到额上的毛发,不甘不愿地点了头。这意思就是,它绝对不染指石中剑,否则这柄剑上的法力难免要变成它的点心。 用特殊方法“毁尸灭迹”,圣器在皮皮肚子里安全得很,白选由此放轻松了些。见白绫兀自低头瞧着石中剑莫名消失的地方,拍拍她的肩膀,白选笑着说:“别看啦,你需要的时候我会给你!” “主人,”白绫终于抬起头,敬畏地看着白选,“原来您还会空间法术。如果有足够多的材料,您可以做出空间储物用品吗?”她满脸的希翼。 “不能。”白选摸了摸鼻子,刚想就白绫瞬间黯淡的神情说点什么,只听远处轰然一声剧响,差点没把她震聋了。 她急忙移目看过去,却见那边已经再度开战。而半空中,也有一名头发如被火烤焦了般的年老修士与方才扛着巨型菜刀的大汉打得热闹。刚才那声震响,正是大汉一刀又在地面剁开了一条缝。 忽然一阵爽朗大笑压过所有声响,九德会长言语甚亲切地说:“加隆阁下,贫道记得尚在几十年前曾与阁下执手相谈甚欢。一别经年,阁下风采依旧哇!此处乱得很,不知阁下可愿意与贫道另找地方好好亲近亲近?” 修士盟长老联席会首席大长老、圣教圣主、神祭司加隆即是那位一手拄黄金权杖,一手拎着木头柜子慈眉善目的老人。他悲天悯人地环顾战场,低低地叹息一声说:“华胥会长相邀,本座自然奉陪。可惜了这些好孩子……” 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权杖,同时抑扬顿挫地念颂着什么,加隆手中权杖十字顶端蓦然冲天而起一道明亮白光。光虽耀眼,却不刺目,反而柔和得很。它直冲向云霄,却又如喷泉一般化作无数莹白光点四散洒落向地面。 这片白光喷泉覆盖的面积极大,不仅是交战双方占据的那片地方,就连白选这儿都同样被风吹来了几点。白光甫入身体,她就感觉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很舒服。且她惊讶发现,自己现在的状态就如同服用了碧君扔给的丹液那般,疲累尽去、精神焕发。 “不愧是加隆大人,就算两军交战,也愿意对敌人施以仁慈。”白绫望着那位老人的目光充满了尊敬。 影帝,又见影帝。白选摇摇头,暗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己方的加害。她绝不认为加隆之举是一名真正关爱部属的领军人物应该做出的事儿。(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01章 从此两不相欠 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且这雪不再空具其形却没有冰冷的温度。白选重新藏在了湮灭战甲里,按理说战甲有调节体温的功能,但她仍然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很冷,特别冷。 白绫脸色也越来越白,突然重重打了个喷嚏。“见鬼!九德山庄不是说一年四季都春色满园吗?都是骗人的!”用力揉了揉通红的小鼻子,她抬头看了眼灰云惨淡的天空。 “听说以前有个很厉害的阵法保护这里,现在阵法大概没用了吧!都乱了这样。”白选随口答了句,在雪地印下一寸多厚的脚印。 不过一时三刻,这雪从零零星星几点小雪珠就下得扑天盖地真如鹅毛一般,此时连十几米外的景象都看不真切了。路边没有被交战波及的树木花草都打了蔫,戴着顶白花花的帽子挂着冰凌,被雪压得弯下了腰或者干脆趴地不起。 以前并不令人有所联想的普通雪景,此时却被白选格外注意。想及还在湖边进行的战斗,她忽然觉得这些花花草草似乎都穿着孝衣带了孝帽正在参加葬礼。 ——不知是多少人的葬礼。其中会不会有自己认识乃至极之熟悉的人? 这想象可真够凄凉的。白选站住脚怔了几秒钟,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知道钟木兰要杀的就是那位左手权杖右手木柜的神祭司,所以跟着已经联袂离去的那位老人和九德公会的会长,定然能见着钟木兰。 可惜那两位强者径自破空而去,白选有如无头苍蝇般在附近转了两圈,仍然不见他们的踪影。出于自身安全考虑,她又不敢让皮皮离开太远。这么辛辛苦苦地找了良久,她最终遇上的人却是一伙好像搬了谁的家一般背着大包袱、藏头掩面鬼头鬼脑的神秘客。 这纯属撞运气撞上的。对方接二连三从一扇已经被打烂的石门后面凭空出现,而白选和白绫正打算绕过这片废墟去往另一个方向碰运气。两边一照面,尽皆站住脚。 还不等白选和白绫有所反应,那边就有几人劈头盖脸扔过来一堆卷轴、符箓,竟是第一时间就下了杀手。白绫惊呼出声,长枪喷出一米多长的黑色枪芒,飞快地在自己和白选面前划了个大大的圆。她急急拉着白选就要后退。 白选却反而拉住了白绫,只因皮皮早就欢呼着迎向那些散发着法力波动的“美食”。白绫划下的那个圆还在不紧不慢地变成一面圆盾,但是那些飞在半空的卷轴与符箓却都无缘无故消失,倒让她呆住。 “哇哇哇!”吃掉这么点零食,还不够皮皮用个几秒钟。它浮在空中,望着奔白选和白绫而来的神秘客们,扭头兴奋地说,“乖乖,他们身上都有好东西呢。”欣喜地笑了两声,皮皮主动出击,就近扑上了一名神秘客。 白选听了一愣,探究地打量这些人。瞧着这些人身上鼓鼓囊囊的大包,她心说话,难道他们刚刚做了贼?遇上自己还真是够倒霉的。黑吃黑的干活,不是一般的有爱哇。 蒙面神秘客们因刚才的突然袭击不声不响地落了空,有些发怔。数人还待攻击,却被一人扬手阻止。片刻迟疑后,这个应该是头领的人轻声询问:“绫大将,你怎么还在这里?夜墨大将呢?”这是个女子柔和的声音。 白绫事先对白选说过,她的任务是和夜墨狙杀九德公会的重要年轻干部,然后倚仗坐骑之利逃之夭夭去往某个地方。所以,此时此刻,白绫绝对不应该还在九德山庄出没。 盯着这名全身裹在一袭连帽魔法师长袍中的女子瞧了半响,白绫这才犹疑着问:“你是玉仙子吗?” 对面那女子点点头,微微掀开遮住了面孔的帷帽,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翦水双瞳。但她随即又把帷帽给放下,狐疑地问:“你额上那是?”声音里已经有了几分凝重。 不知何时,白选和白绫已经被蒙面神秘客们包围在中央。多有人露在外面的眼睛寒光闪烁,直勾勾地盯着白绫额上的契符。白绫面上也同样现出警觉之色,当胸一横长枪。 “梅半川,是我。”白选看也不看这些虎视眈眈的人,直接将目光对准了玉仙子旁边那名长身玉立的青年。别以为你包裹得像木乃伊,我就真的认不出你来了。 白选方才还有点不确定,但听白绫说什么玉仙子,她立刻想起在聚英楼皮皮听见的那些事情。这位玉仙子不就是要和梅半川联姻的女修么? 现在看来,这位玉仙子好似知道白绫该干什么。有可能她是从梅半川那儿得知的此事,但也有可能在无二三和梅老鬼之间架桥者就是玉家。联姻,果然是结盟的不二利器。 片刻的死寂过后,神秘客们慢悠悠地合拢了包围圈。瞧着那些闪烁不定的目光,他们显然没怀好意。不过,被白选喝破身份的梅半川终于反应过来什么,惊讶地问:“小乖?” “请叫我的名字,谢谢。”白选淡淡回道。这是以前她和梅家父子闹崩之后,与梅半川遇上时曾经有过的对话。 “真的是你?”梅半川刷地拉下蒙面巾,露出面容。他一撩法师长袍匆匆走过来,吃惊地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她在哪里?”白选见梅半川承认了身份,心中一喜。 但梅半川却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回答:“我不能说!她让你走,你就快点离开这儿,还磨蹭什么?!” “真是奇怪,你们一家人不是心心念念想把我拉到这儿来帮忙?怎么反倒推三阻四?这可不像你们家的作风。”白选嘲讽道,“拿王冠把我勾来的人是谁?如今我不怕死地来了,你们又让我走。我就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腿子?” 梅半川听出了白选话音中的隐怒,但是他爹答应了钟木兰不把白选扯进来,他也没办法。目光灼灼地打量白选这身奇怪装束,他感叹道:“终究是你得了天大的好处。这是那里面的宝贝吧?” “别转移话题。如果你不告诉我她在哪里……”白选冷笑数声,说道,“你们背着的是什么?哪儿来的?”她的目光落在梅半川隆起如驼峰的后背,皮皮刚刚哧溜钻了进去。 “你!”梅半川重重跺脚,雪屑四飞。白玉般的脸上掠过恼怒之色,他胸膛剧烈起伏数次,咬着牙恨声道,“好好好!既然你不识好人心,我也没必要当好人!” 从怀里摸出个巴掌大的盒子扔给白选,他铁青着脸说:“这是答应给你的东西,我还打算这件事完了再亲自送到你手里,现在那笔帐我们两不相欠。如今我劝你回去,你却一意孤行,这与我无关,之前的约定也自然作废!” 白绫眼疾手快用长枪的枪尖稳稳托住了那盒子,却没有直接给白选,而是小心翼翼用枪芒感知了数息。确定没有危险后,她才双手捧着这盒子递到白选面前。 接过盒子,白选打开一瞧,里面静静地躺着很袖珍的一个小王冠。它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灰朴朴的还有几分破败古旧之色,和她第一次看见梅花戒时很像。 “如你所说,以前的帐从此两不相欠。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就当没见过庙里的那位,今天也没碰上你。”白选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她占足了梅家人的便宜,但是偏偏和他们无法和谐相处,这只能说彼此气场不合。 从沈三多的事儿起,白选就知道自己与梅家父子会走不一样的路,哪怕目标一致。他们可以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她办不到。对于朋友兄弟,她也许不信任、防备甚至在反目成仇之后直接灭杀,但绝对不会主动出卖或者利用这份曾经真挚过的感情。也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行事的区别。 梅半川怒视白选,咬牙切齿地说:“往这儿一直向东走,你会看见一个完好无损的小花园,她就在那里!我提醒你,就算你凑齐了所有东西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不想送死就别离那座小花园太近!”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尽人事,强出头的想法半分也没有。这出戏的主角不是我,我很清楚。谢谢你指路。”白选微笑,可惜战甲面部显现的却是有点狰狞的笑意,不过她的诚恳倒是能让人听出来。 望着一双妙目不时在自己和梅半川的后背间打转的玉仙子,她又真心实意地说:“祝你和玉仙子白头偕老,子孙满堂。你们好好的,那位在天上也会安心。” 梅半川不提防白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神情竟是一滞。反倒是玉仙子对着白选盈盈福身下去,柔声道谢:“瑶仙多谢白小姐的祝福。” 再无多话,白选对白绫一招手,二人向东方奔去。梅半川转身遥遥望着那个在满目雪白中若隐若现的蓝色身影,脑海中不经浮现出她笑眯眯的模样。曾经,她用瞧着小孩子的眼神略带几分亲昵地叫自己——小梅啊,如今留下的只是冰天雪地里越来越远的冰冷背影。(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02章 园内园外两重天 梅半川说得那样可怕,然而白选接近那座完好无损、仍然花团锦簇的林间小园时,却只感觉到了安宁和悦。 不过,无论她的速度怎么加快,小花园低垂下藤萝的拱门永远都在不远的前方。明明她能看见园中姹紫嫣红,听见莺声鸟语,嗅着馥郁花香,却就是无法把距离缩短一寸。 “乖乖,这附近的空间被阵法扭曲了。除非让我吃掉那些法力,否则你是进不去里面的。可是阵法要是被粉碎,连里面带这片大空间都会变成超大的裂缝,我们都会掉进去。”皮皮懒洋洋地靠着白选的脖颈,不时打个饱嗝。 适时,一直警惕注意四周动静的白绫也说道:“主人,不能再试图往前走了,会引发空间裂缝。很危险!” 白选没办法,黯然望着那座近在咫尺的小花园叹了口气。她听从白绫的建议,找了个居高临下又能迅速逃跑的地方趴着,远远注视着园中动静。 幸好花园里栽种的只是花朵,就算是树,其高度也不超过两米,并且栽种密度很小,不会挡住视线。因她离得远站得又高,所以能将面积不大的小花园基本上都看个清楚。 瞧着那些怒放的繁花、绿得透亮的树木以及叶片青翠的草毯,不知为何,白选有很强烈的不适感觉。规划得极好的小花园井井有条,花花草草都在该待的地方,分明是整齐悦目的景致,可她看着就是不舒服。实在是太整齐了些。 眼睛一扫,花园正中心唯一的八角亭当仁不让撞入白选眼帘。亭中端坐四人,各占据石桌的一方,正在手谈。这四人正是神祭司加隆、九德公会的华胥会长、四旬钟木兰以及还了俗的万休。 纵横交错的棋局直接刻在宽大桌面之上,瞧着那密密麻麻的繁复线条,竟然好像不止是一局棋正在进行。前世今生白选都不懂围棋,她自然看不明白那两局掺搅在一起的棋局究竟如何,而她关注的对象也不可能是这伤脑筋的玩意儿。就在她定定凝视着那位不久之前乌发如墨染,而此时鬓旁忽然有了灰白之色的中年女子时,对方在按下一子后忽然似不经意地抬头看向她这边。 嘴边微弯,钟木兰对白选前所未有地温柔一笑。笑意中不带半分烟火气,好似她现在真的只是和友人对奕,而非正在以命相搏。尽管她看见的只是一顶狰狞头盔,但她就是知道那个小丫头还是不知死活地跑来这里。有点遗憾,不过更多的是欣喜——是家乡人把自己的枯骨带回故里,大善! 指尖微白,一点寒星始终闪烁微光。钟木兰刚刚下的那一子其实尚未落于棋盘之上,它就悬浮于距离棋面很近很近的空中。它在徐徐向下沉,却被一股无形力量阻碍,它在努力在抗争在走向自己的命运。 纤手划过腮旁,掩住染了胭脂的嘴,钟木兰似有些倦懒般打了个仪态不怎么美观的哈欠。气息悠悠吐出,那枚黑子立刻急速旋转起来,瞬间变成一缕黑光。 这枚黑子似乎在被无数小片刀切割,簌簌落于棋面的是星星点点粉末。但是当最后一点黑色粉末轻轻落于粉末堆之上以后,所有粉末似乎在被谁用胶水飞快粘起,刹那又恢复成一枚黑子,崭亮如新。 “木兰小姐这一手下得极漂亮。”拊掌称赞者正是坐于钟木兰对面的威严黄袍道人,九德公会的华胥会长。他神态悠然,面上是温和赞美笑意,拈白子随手搁下。 只是这枚白子好似长了脚,调皮地满棋盘乱窜。坐于钟木兰左手边的神祭司加隆笑得老眼眯成一条线,万休也是摇扇轻笑不止,他们看向那枚白子的目光宠溺得简直就像瞧着自己心爱的孩儿。 钟木兰尤其笑得花枝乱颤,对满面无奈之色的华胥会长说:“老华胥,你呀,总是看不严自己家的小朋友。这样乱奔乱跑,会出大问题的。”她话音刚落,那枚白子蓦然发出“呯”一声轻响,竟然四散炸开,连半点碎屑也没留下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度接话者却是加隆,他的权杖竖直靠着八角亭的廊柱,左手拈黑子欲下,右手却仍拎着那只散发着陈腐味道的木头柜子。“大法官阁下,你还是和年轻时一样爱开玩笑。”他笑呵呵地落子于方才白子炸开之处的相邻地方,尾指轻轻一拂棋面,曼声吟道,“我说,你回来!” 淡淡白芒出现于黑子旁,渐渐有圆形物体被白芒勾勒出大致形象。但是万休“啪”地合上扇子,飞快拈一白子点落虚形白子出现之处,清润微笑着说:“既已逝去,何必再回?此子亦是彼子。”欣然看着自己的白子无障无碍落于棋面,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宣了声佛号。 “假惺惺!哼!”钟木兰不屑地剜了万休一眼,极厌烦地说,“你再喊一声你的佛,我就打碎你满口的牙!”闻言万休苦笑连连,华胥会长和加隆见他吃憋,相顾纵声长笑。 笑声传到花园外面,吵醒某人的小盹。白选揉了揉惺忪睡眼,抬头看向明晃晃缀着两三颗星星的夜空,扑了扑战甲上的雪,问白绫:“什么时候了?” “七点二十三分。”白绫身板笔直,她依然精力充沛。 在小花园里只不过落了三枚子碎了一枚子的功夫,小花园外面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所以,那个在四野沉入黑夜时却白昼依旧的地方,简直耀眼得刺人双目。 白选原先还瞪大眼睛瞧那棋局,但那四位每落一子之前都要先长考良久,她等得眼睛都酸了。她对围棋两眼一抹黑,昏昏欲睡实属正常。 只是没想到,她都打了几个小盹,里头却还是没分出输赢。只是夜长梦多,如果长久僵持下去,只要圣教或者九德公会任何一方占了赢面,这四位之间的战局也要改观。圣教攻打九德公会,华胥会长和神祭司就一定是敌人吗?所谓敌人与盟友,只是不同情况下不同的选择而已。 “乖乖,附近来了好多人。”皮皮提醒白选,伸出小爪子给她指示方向。白选一拉白绫,两个低下头,努力把自己更深地隐藏在阴影处。 只听两声轻笑,有什么东西带着风声“呼”地扔向小花园的门口。一个含含糊糊的男人声音说:“华胥会长,你家稼穑小兄弟的首级在此。” 白选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只见一个人头扔于花园之前因沾了光而格外白亮的雪地上。人头的五官业已扭曲,怒睁的双眼里写满了不甘和愤怒。 “可惜去的晚了,稼穑小兄弟死得好惨啊!方才一听加隆阁下点破会长的尊姓竟然是华胥,九德公会那几位长老护法就急急找了他来取了他性命。”这人满是同情地说,“可怜会长良苦用心,故意表明厌恶之意,好保这私生孩儿日后能顺利接掌公会。只是会长,你怎么就让他直接姓了华胥呢?改姓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么?真为会长和稼穑小兄弟不值。” “我华胥氏族人,从没有改姓之说!”从小花园里传出漫不经心回应声音,紧接着一道褐黄光华暴起,化作龙卷风卷起雪地上的头颅飞速闪回。 花园外面又响起一个苍老嘎哑男子声音,焦急万分地叫喊:“加隆大人,黄金圣甲虫和石中剑都不知去向。大人,千万要保护好荆棘冠啊!那可是我教唯一的圣器了。” “圣器”两个字就像炸弹一样炸响在夜空,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瞬间血红。白选右眼视野里远远近近竟有百多团色彩在飘移,而更远的地方还有更多的色彩光团出现。 利益动人心,何况是圣器?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白选低声问白绫:“知道的人有多少?” 清楚看见白选脸上紧张神情,第一时间明白她意思的白绫悠长稳定的呼吸也略有些慌乱。同样把声音压得极低,她轻声说:“只有无二三大人。” “糟糕!”白选懊恼地咬了咬唇。她此时想到,只要无二三通过梅半川那伙人知道白绫和自己在一起,肯定会找来。虽然那家伙是阴阳师用不了圣器,但谁知道他搞风搞雨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就在白选后悔不迭的当口,花园外出现了无数个企图冲向里面的人。他们和白选一样,无论在哪个方向,无论是走是跑是跳还是踩着法器飞剑,都不能靠近小花园。 突然有人惨叫出声,随即哀号不止。众人心惊止步,移目看去,却见这人的胳膊带半个身体不知道被什么整整齐齐地劈开。这人痛呼不止,于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半边头颅在一道细亮光线掠过之后又一分两半。 这幕情景血腥凄惨之极,也恐怖之极。有人惊呼“空间刃空间裂缝”,亡命后退。众人方才的鲁莽举动仿佛惊醒了死神,接二连三有人被一断两截,或者无声无息消失了身体零部件甚至直接倒地不起。有一人死状更是古怪,一半身体鸡皮鹤发老迈不堪,另一半身体却强健雄壮青春正当时。 花园外面成了新的屠宰场,里面却还是一派草长莺飞明媚光景。园内园外两重天。(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03章 最强组合 子时将至。夜空已无星无月,只有几缕淡云滞留不去。白选费力抬起僵硬的手臂,示意倏地睁开眼睛的白绫继续睡。她抖抖索索从这方避风港后面爬起身,从半崖大石后头探出脑袋小心张望四下。 许是察觉她已醒来,皮皮不知从何处返回,兴高采烈地夸耀它又吃了什么味道不错的小“点心”。尽管不合时宜,但是白选仍然为那些尚不知自家法器已经成了废品的人们掬了把同情之泪。 皮皮站在给白选大石上面,抱住头盔上的鼻子亲昵地蹭了又蹭。白选捏着它的爪子玩,问道:“你看他们什么时候才能下完那局棋?”时间越长越不秒哇。 “快了。”皮皮灵动大眼里掠过忧虑之色,“这片空间还混有时间的力量,我感觉它现在已经极其不稳定,随时有崩溃之险。应该是控制空间和时间的人消耗太多能量,所以不能再轻易维持稳定。那个,你要有心理准备。” 它很沉重地叹了口气,扭头望向恍如白昼之处,低语:“那座小花园,除非是有大能者出手或者拥有逆天宝物,否则一定会被空间与时间乱流碾成齑粉。我们要是离得近,也会被卷进去。” 白选沉默片刻,涩声问:“你的意思是,她连尸骨都无法保存下来?”就这么化为灰烬与雪同尘? “嗯。”皮皮轻轻地应了一声,知道白选心里难过,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面颊,“她得求所愿,心里肯定是欢喜的。”小家伙金蓝色眼眸中掠过怀念之色,当初那个傻女人不也是死得欢天喜地,就差没放爆竹壮行了。 “就没有一点能帮得上忙的?”白选眼望八角亭中那个眼眸煜煜生光的女子,仍然有些不甘心,“现在空间不稳定,那么有没有可能帮她杀人?我总得做点什么吧?要不然我心里实在不安。先前还想着能把她带回去,也算全了她待我的情意。” “也许,”皮皮犹豫着说,“你的破魔闪电能有用。毕竟破魔闪电是直击人的精神意识之海……” “对呀!”白选差点跳起身,声音也不由自主大了一点。白绫早就被她和皮皮轻细如耳语般的嘈切说话声吵得无法安眠,这下干脆搓了搓面庞醒过来。 可惜皮皮又打击道:“但是你的破魔闪电威能不足,那个道人已是元婴后期的修为,元神极其强大。提木头柜子的老头头上戴着的法器对精神识海类攻击有很强的防御功效,也许还会反击。所以……”它同情地看着白选,一摊小爪子,还颇为遗憾地耸了耸肩。 “头盔上的阵法有增幅作用,我知道你悄悄吞了好大一块晶玉在肚皮里。”白选抱住皮皮,央求道,“帮帮我,让我的破魔闪电变得更厉害。” 早在从天舟赶往虚境的路上,白选就和皮皮做过无数次试验,终于知道该怎么最合理地利用晶玉能量增强异能。她的灵魂意识曾经进入过晶玉里面的空间,旁观过皮皮吸食能量的过程。只要皮皮帮忙引导她的意识,她也可以吸取晶玉能量壮大己身异能。 “我不是小气啦,可是这里很不安全呢。”皮皮环顾四周,大眼睛扫过那些隐藏在黑暗中还不肯离去的人们。一旦那么干了,它和白选的意识都会有短暂抽离身体。 “白绫,我能把安全交给你吗?”白选立刻扭头看向迷惑中又似有所悟之色的白绫。 没有打探白选方才究竟在和谁说话,白绫一拄长枪,下意识又要去扶腰间石中剑,却摸了个空。但这不减她的郑重严肃:“绫的命与主人紧密相联,所以请主人放心,就算为了绫自己,绫也会拼死一战!” “狮鹫……需要多久才能重新战斗?”白选心说话,早知道要倚靠女骑士,就不把狮鹫伤得那么重了。不过她也明白,如果不是狮鹫命在旦夕,肯定没有白绫的效忠。 低头默默想了想,白绫不掩饰地露出了心疼之色,说道:“魔宠空间虽然有疗伤效果,但是很进度缓慢。肯的伤还是很重,不过只要主人坚持,绫这就把它召唤出来!” “乖乖,我这里还有没吃完的糖豆!”皮皮提醒白选,张嘴吐出一粒滚瓜溜圆的水蓝丹丸,刹时就有芬芳气息向四野散逸。又猛力一吸,这些气息顿时化作一缕蓝烟没入它鼻中。这枚丹丸正是白选向碧君求取来的。 “给狮鹫服下这药丸,回头那啥也给你。咱们在这儿躲着,根本瞒不了人。既然这样,那就不要再顾忌什么,该出手时就要大胆出手!”白选当机立断作决定,迅速盘算。 她现在又有全套黑洞战甲,在战甲认主之后大可以命令战甲真灵自主操控。反正黑洞的重要能力之一就是吞噬能量转化为己用,这样只要小心使用,应该不用担心能量匮乏。有全副武装的白绫和黑洞战甲守护,安全也就能有最大系数的保证。 “主人,那啥目标太大,我这把骑士长枪也是很好的武器。”白绫爱惜地摩挲着枪杆,很有感情地说,“这是我的成年礼物,是父亲亲手打造的,其实它与我的配合更默契。” “乖乖,告诉她不用怕。我已经把那把剑重新用能量淬炼了一次,还有小虫也是哦。现在它们的能量不仅更精纯,而且也看不出以前的模样。”皮皮骄傲地高抬头颅,“我们貔貅吞食能量,再把能量重新分解组合以利修行,这是我们的拿手好戏。我先吃掉了附在黑洞战甲上前主人的意识,你才能使用呢。” 难怪皮皮每次都要把组成黑洞战甲的那些部件先吃一遍再吐出来给自己,下午梅半川给的小王冠也被它吃了。白选摸着皮皮的脊背,开了句玩笑说:“貔貅不是号称光进不出么?” 皮皮纯洁地仰视白选,点头说:“是呀。可是东西可以借出去哇!”它调皮一笑,“借出去的东西也还是我的哦!” 原来如此!白选一时失笑。皮皮也不再多话,张嘴吐出一把筷子那么长的微型短剑,示意这就是方才威风凛凛的石中剑。眼角抽搐着捏起这把短剑递给白绫,白选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这就是那啥,没人能得出它以前就是那啥。” 此时,白绫已经在这处角落召唤出了体型缩至普通鹰隼那么大的狮鹫,正欣喜若狂地看着服食了丹丸的魔宠以非常速度恢复伤势。掉头瞧见这柄剑鞘之上铭刻着繁复玄妙符文的短剑,她脸上的笑容不禁微滞。 小心翼翼地接过短剑,白绫苦着脸拔剑出鞘,斜睨着这把精致如玩具的小剑摇了摇头。她一催法力,没想到剑尖立刻喷吐出长达数米的剑芒,无声无息间就把给二人挡风的大石头给洞穿。 猛然瞪圆眼睛,白绫与同样面露惊讶之色的白选对视,忽然笑开了花。兴高采烈地把短剑插回剑鞘,她喜滋滋地说:“用这个偷袭敌人再好不过了,而且现在比以前节省法力。” 皮皮得意地直哼哼。因在真灵内铭刻属于白选的精神烙印至少要花费一刻钟的时间,白选最后还是决定由皮皮先把黑洞战甲掌控住。她现在有湮灭战甲在身,一心两用也会吃力,毕竟与战甲接触的时间还太短。 欣然同意白选的决定,黑洞战甲分体模式下所有部件早就在皮皮肚皮里装着,它随即喷出一道金蓝色光芒。待光芒散尽,白选面前已经矗立着一套合体模式的人形战甲。 它是如此美丽威严,头盔、躯干、四肢,在漆黑底色上都描画着优雅舒展如花朵怒放般的金蓝色符文。快要及地的长披风整体都是耀眼的金蓝色,虽然没有铭刻符文,但这披风根本就是能量形成的。 披风轻轻一颤,虚空中立时有肉眼可见的缤纷色彩气团在附近显现,直接没入披风中。白选知道,这是黑洞战甲已经在吞噬天地间游离的能量以补充自身损耗。 战甲的头盔并非是兽首形状,而是与人类一模一样的头颅。只见如瀑般的金蓝色长发由肩而下,在头顶压着山字形金蓝色王冠。面部长眉斜飞入鬓,细长双眸金蓝色光芒微闪,眼角向上挑似笑非笑。鼻梁高挺、唇似涂朱。这战甲的面容实在是漂亮。 虽然没有战甲士在里面,但是战甲的整体形状依然饱满如人体。宽肩窄腰、壮实胸膛以及结实有力的修长双腿,它左腰别着短棒,右腰斜挂长鞭,当然还有制式武器枪和炮。 白选须得仰头才能看见高度在两米开外的黑洞战甲,她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眼前出现的是一台先进武器,而不是一个面容俊美刚毅、活生生的男人。话说那头发和眉毛也太逼真了,她定睛瞧去,要命,居然都是能量化成的,此时也有丝丝缕缕能量光芒没入。 “怎么样怎么样?”皮皮跳到白选肩上,连连追问,“好看吧好看吧?” “真好看!”白选当然不吝夸奖,只是很纳闷以前小梅花穿着战甲也是这德性?转念又一想,好似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梅将军身穿战甲时的模样。对了,世人都以为梅将军拥有的是名为黑洞的异能。梅将军不可能开启战甲的合体模式现于人前,否则岂不是打了自己的嘴巴? “那是!也不瞧瞧这是谁的……”皮皮忽然咽下后面的话,小爪子一握,自信满满地说,“我们是最强组合!现在跟着我来吧,一会儿就让破魔闪电给那些家伙惊喜!”(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04章 一朵花的宿命 求下个月的保底粉红票纸。。明天就一号咧。。 ------- 在盛放过后凋谢,这是一朵花的宿命。无论是梅花还是兰花,总要向世人展现出最炫目的光彩,这才会甘心逝去。小花园里已不知经历了多少花开花谢,落英铺了满地,花香浓得让人窒息。 对奕的四人早已不再谈谈说说,每一次落子都必须凝神静气。对于钟木兰和万休来说,情况更加不容乐观。万休以“菩提净土”神通辅以钟木兰的时间异能,将整座小花园都笼罩于内。在对敌的同时,二人还要分心控制,实在艰难。 并且,钟木兰虽然是强大无匹的时间系异能者,却也有着大多数异能者共同的弱点——肉身脆弱。所以,在钟木兰自己以时间异能化解对手伤害的同时,万休也必须时刻关注着随时给予支援。四人当中,万休的压力最大,他此时已不能保持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形象。满头乌发变得雪白,光洁如玉的额头也爬上无数皱纹,眼里光华黯淡。 钟木兰随时要应付来自华胥会长或者加隆对她脆弱肉体的攻击,以致她的时间异能必须不停歇地使用,这让她耗费极大。虽然还没有如万休那般老态毕现,但她也已经咳了两口血,脸色灰败。 当然,华胥会长和加隆的模样也没好看到哪里去。时间毕竟是无可抵御的天地法则,华胥会长方才又惨遭丧子之痛,虽然大半化解了钟木兰瞅准机会的狠厉一击,但也不可避免地加重了先前就在他身上大逞威能的时间效果。 现在,他的头发半黑半白,面容半原状半苍老,身躯半强健半孱弱。执子的那只手,胳膊肘以上往肩膀去的部位时间过得飞快,而往下直到指尖的地方时间又龟速前行。强烈的时间冲突导致他的胳膊不停地碎裂,又被他运转法力硬生生修复。就这样不停拉锯,直到时间异能消失。 几十年前万休的修为就高出加隆,这么多年他在虚境平心静气过着世外逍遥日子,修为日渐精深不说,心境更是超出在修士盟的众位。万休不像钟木兰用多种时间异能来对付华胥会长,他只用一招“佛法无边”,却就是能与借用了圣器能力的加隆相抗衡。可惜,万休负担太重。 四人当中,加隆的外表是最好看的,除了金发黯淡了许多光彩快要与枯草一个模样,就连脸色都依然红润如初。但是,他头顶的荆棘冠已经开始散发木叶花朵清香,苦苦抵御着一声声在他脑海中轰然响起的梵唱。万休每看他一眼,这梵唱声就会忽然暴涨一次声势,不停冲击着他的精神识海。 故而,瞧着加隆应付裕如,但他并没有多少反击之力。只有在万休分心维持“菩提净土”神通时,他才会觑机以大预言术攻击。 四人都知道,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油尽灯枯,那时必将分出胜负。但是这四人的心态很不一样,也必然导致他们的做法不同。 万休与钟木兰抱着必死之心前来,为报仇不惜一死。所以,不管是谁先撑不下去对二人来说都无所谓。要不是为了拖延时间方便外面众人行事,这二位早就放手一搏。 而华胥会长和加隆却还没活够,他们在修士盟位高权重,见了钟木兰和万休之后哪里不知道今天的事都是这两位老朋友闹出来的?否则也不会在入了圈套之后第一时间联手。至于外面的杀杀打打,人死了还能再生,要是自己死了那就当真一了百了。 故此,华胥会长与加隆并不想搏命。但是他们同时又很清楚,于万休,死的是他的妻子;于钟木兰,死的是国之栋梁兼情人知己,这些仇恨大概只比父母之仇浅那么一点点。 “万休大师,我亲手杀了梅将军不假,但你也让我唯一的儿子丧了命。再加上九德公会死去的那么多儿郎,你还不满意么?”华胥会长极其艰难地落下又一子,声音时而苍老时而清朗,淡然相问。 “会长之言当真可笑,就你那蠢笨如猪的儿子和土鸡瓦狗般的部下也配与小梅花相较?”万休温和微笑着,吐字却如剑如刀,“佛家视众生平等,众生皆有成佛之机。然而万千佛国之中,毕竟还是有佛陀菩萨罗汉之分。便是拿你抵了命,也不能清洗我心中悲痛于万一。” “大法官阁下,不如你我罢手?”加隆也和声开口,“天舟失去你这样的大高手,损失不小。当年之事,各为其国。曙光阁下一人夺去我圣教多少精英,我杀他,理所应当。是执着于旧恨,还是携手解决大陆迫在眉睫的海族之危,大法官阁下忧国忧民,不会分不出轻重吧?” 想说服人,当然要直击其软肋。钟木兰听了“海族”二字,眉尖果然一蹙。华胥会长果断抓住机会,如同方才钟木兰给予自己突袭一般也回敬了她一记。 就算身穿最好的防御宝甲,上面画着许多阵法,奈何钟木兰自己不能操控自如,这防御效果就要大打折扣。她喉中一甜,稍后淡然抹去嘴角第三缕鲜血。内腑翻腾造反,体内已有数处脏器出现大问题,她一概以意志毅力强行压制。 “我老啦,世界是年轻人的,让他们折腾去吧。所以加隆阁下,你还是死了的好。否则我怎么能放心?”钟木兰话语极恳切,手掌按在棋面上,一溜灰色微光便沿着纵横交错的线条扑袭华胥会长。垂在桌下的手指轻颤,另一缕灰色微光直扑加隆还拎着的那只木头柜子。 华胥会长眼神愈暗,并指如剑直奔自己而来的灰色微光。然而他头顶忽然竖直出现一道足有十几米长的金蓝色闪电,不带半点声威就像个偷儿一般垂直落下。 钟木兰瞧得真切,一咬牙低喝出声,连续三道灰色光芒直击华胥会长。而万休也作金刚怒目模样,不再如方才只是默颂经文,舌绽春雷厉声斥喝:“佛法无边,普渡众生!” 加隆本想援手华胥会长,无奈万休的厉喝过后他脑中有如坐着万名僧人嗡嗡齐颂佛号,震得他眼冒金星,只好先顾及自己。木头柜子终于落在地面,他脸色微变,单掌按于其上,如唱歌般吟唱:“神说,我的神国只有我!” 却听华胥会长惨叫出声,只因那道金蓝色的闪电已经没入他头顶,令他有极其微弱的神智凝滞。高手相争,半点疏忽都要不得。因此钟木兰前后四次攻击他没有以法力破除的机会,无一遗漏落在他身上。 华胥会长身穿的八卦黄袍猛然绽放强烈光芒,一个八卦图案从衣上飘出,旋转着扩散强光,将那四缕灰光吞没。数息后,八卦图案消失。道袍化作一堆褐黄灰尘,露出内里的贴身宝甲,但是钟木兰的凌厉攻击也被化解。 和修士战斗,就必然要同时与其强力法器法宝灵器作战。不过能毁去这件建功颇大的道袍,钟木兰已经很开心,她放声大笑。 眼中凶光一闪,华胥会长凄厉长嚎:“加隆,你再藏着掖着,不但你的徒子徒孙都会死个精光,今天这条老命也别想要了!他们是在拖延时间!” “蠢货!现在才反应过来已经晚了!”万休高宣佛号,眉眼间也透出萧杀之意,大喝一声道,“速速皈依我佛!” “不管外面是谁的人,只要本座与华胥会长联手,整座九德山庄都会陪着我们去死。二位,真要这样?”加隆雪花长眉抖了抖,脸色慢慢如金纸,神情却依然慈祥和善。 “卡察卡察”两声响,与先前一模一样的两道金蓝色闪电又凭空显现,直奔华胥会长与加隆的脑门。随之而来的是年轻女子嘲讽声音:“放心,这里大多数人都能保住性命。您放心去死好了!对了,圣教的这位阁下,我希望您能死得特别一点,最好是七窍流黑血、四肢都粉碎成骨头渣子。” 钟木兰掩嘴低咳两声,眉眼带笑地嗔道:“真是调皮!” 加隆头顶荆棘冠光华大作,终于完全显露威能。不仅将他和华胥会长头上两道金蓝色闪电直接化为乌有,而且还直接消除了脑海中的梵唱。圣器光辉直冲夜空,将那几缕浮云都驱赶到一旁。 “定然是天舟共和国的白选白少尉到了场。”加隆胡须颤了颤,摇头说,“我的孩子,应该是你亲自前来找本座报仇才对,元家的后辈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懦弱无能。” “这话我回头会带给元家那些人听,请您注意,我姓白。啧啧,你们圣教的骑士有够弱的,来送死不如去给你们那啥陪葬。”回答加隆的声音满含不屑,同时又伴以一道比方才更粗更长的破魔闪电,直奔荆棘冠花与草纠缠之处。 与此同时,钟木兰置华胥会长不顾,与万休极默契的同时向加隆发动了攻击。这一击拼尽了两人此时泰半修为,虽然成功将加隆打离了桌旁,狂喷鲜血不止。但钟木兰也遭受了华胥会长重创,她的一条胳膊和一条腿都被一把闪烁着寒星的飞剑搅成了肉浆。 “万休,我已经没有遗憾了!”钟木兰长声而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伤得再重,她的声音都圆润依旧。用一条腿费力地站起身,她仰面向夜空璨然大笑着喊,“汤圆,小梅花,我来找你们喝茶了!” 无数灰色光芒从钟木兰身体内喷薄而出,瞬间覆盖了整座八角亭。远远看去,在廊柱间交织出巨网的灰色光线正在生长无数叶片修长、花苞徐徐绽放的清丽花朵。 ——一朵花最好的宿命,当是心甘情愿欣然绽放、心满意足萎败凋零。(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05章 岂能白死? 十月份的四张欠更我尽快补上,求本月粉红票啊啊。。现在好凄凉。。 ---------- 在千朵万朵灰色兰花开遍小花园之时,白选已经冲上了夜空。直到皮皮惊咦一声提醒她不用再往上逃了,她才悬浮于空中下望。 这是怎样凄美又壮丽的情景!无数灰兰盛放又凋零,再盛放再凋零,循环往复无数次。没有花香,只有内敛却又满含天地威能的气息四溢。面积或大或小的空间裂缝将那片小空间切割得支离破碎,灰色时间乱流于空间裂缝中出没。于是小花园呈现出极奇特一幕—— 几寸长的小草能忽然长成参天巨树,却又在一瞬间枯败成柴。明明已经被碾成碎末的大石能重新恢复原状,但在下一秒钟又被切割成整整齐齐大小如一的石块。甚至,那四个人的身影也时隐时显。但是有可能他们的头颅身体出现在东边,胳膊腿脚却显现于西方。 大半个小时过后,所有与空间和时间相关的异相都不再出现。小花园所在之处变成了一个直径达七十多米、深有十四五米的大坑,坑里铺着一层颜色驳杂的灰尘。大片大片雪花终于突破了原先的阻隔,成功降落。 皮皮望着那大坑,满眼赞叹地说:“只有同时掌控了时间和空间这两种天地终极法则之人,才能真正被称为世间的最强者。虽然钟家老太太只是手掌时间,但她把时间异能玩得这样精纯,也已经很了不起了。” 同时掌握空间和时间?白选摇摇头说:“这种人会被天地嫉妒死,一出生就得挨雷劈。” “对啊!”皮皮似乎没发现白选在说笑话,很赞同地点头。它心里说,确实是一出生就挨雷劈,不过不是人。 “好像有点不对。那两个家伙不像是好人,怎么没在最后关头玩个自爆?”皮皮又嘀咕。只有小花园所处的空间崩溃了,根本就没有殃及左近。它用力地耸耸鼻子,似乎嗅到了什么香甜味道,双眼金蓝色光芒大亮。 白选似乎没听见皮皮的嘟哝,径自呆立。没有谁能看见她此时的表情。就像沈三多去世时,她将自己的脸深深藏起一样,这次,她的悲伤仍然只有自己才知道。怔忡良久,她看见已经有许多乌泱泱的影子迅速往地面扑去,这才深叹一声,招呼白绫和皮皮下降。 方才,小花园激战正酣,白选得到皮皮的帮助,意识深入晶玉能量海里。破魔闪电得到那蓝汪汪的能量滋养,飞速提升威力。 皮皮在和白选离开青丘之前,曾经偷摸溜出去把一处未曾开发的晶玉矿给吃了半拉,所以晶玉藏量颇丰。可是白选不敢尽情享受实力增涨的过程,在破魔闪电被皮皮确认应该能给里面的强者造成一些困扰后,她果断停止升级。 之后被加隆点破身份,就有残余的圣教强者或者修士前来找麻烦。这些强者比白选一路上遇见的小鱼小虾米要强悍很多,但也就是大鱼大虾的程度。白选有意不让不白绫出手,由皮皮和黑洞战甲出击,在吸食能量的同时杀敌。 死了十几个人,对白选的袭击戛然而止。那些隐在暗处的眼睛都闪动着惊疑畏惧的光芒,心怀恶意的人们终于明白,敢直闯修士盟且不怕暴露身份助拳的人,不可能没有倚仗。那个手持长鞭、俊美面容冰冷僵硬的男人十分不好惹。再加上前圣教修罗大将绫和她的坐骑,越发讨不着便宜。 此时,白选左有骑乘狮鹫的白绫,右边是酷帅黑洞战甲,肩上还蹲着皮皮,皮皮爪子上趴着小虫。她的双脚一踩在大坑的地面之上,身边立刻溜走一串人。 无视这些也许藏着熟人的黑影,白选蹲下身体,从地上捧起一把尘埃,借着战甲微光似乎想分辨出什么来。她此时还有点恍惚,那位喜欢让自己搀着走、总是拿拐棍敲打自己胳膊、说话尖声锐气、笑起来皱纹多得能夹起蚊子的老太太这就没了? 说实话,白选在心里还不曾将风情万种的四旬半老徐娘和鸡皮鹤发的九旬老太太划上等号。在她面前死得连骨灰也找不着了的是那位穿着长裙、俏挽乌云秀发的中年女子。理智告诉她要接受现实,但潜意识却仍在抗拒——那不是戴着牙套的钟老太太。 沈三多死时,白选曾经无声哀泣。此时,她其实知道钟木兰已经魂飞魄散,却就是觉得还少了点什么才能充份证明老太太已经离人世而去。她满面悲恸之色,却就是哭不出来。 “你没有留给我遗言,我也无法从这些尘埃里拼凑出你的模样。那么我能不能认为你只是去旅游了?方才有好多空间闪现,老太太,你那么厉害,穿个越应该像玩似的吧?我等着你回来。”问白绫要了块手帕,白选将手里这捧掺了雪的尘土包好,低头说,“我看见你断胳膊断腿了,肯定碎成了尘埃的一部份。我带这些回去,一半撒在小闲养的那盆金桔树下。三儿和迟咫也在那儿,让你这老太太当电灯泡去。” 她顿了顿,更伤感地说:“你临走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正好我也给你带了礼物。所以另外一半,我会送去那个人的墓边。我悄悄地去,不惊动任何人,也不会立碑。” “乖乖,不对劲啊!”皮皮忽然使劲挠白选,眼里破天荒地露出惊惶之色。 “怎么了?”白选有点沉钝地张望四周,还以为那些修士又要出什么妖娥子。白绫莫名其妙地看着白选,回答说:“没什么。”她以为白选在和自己说话。 “是有点不对劲,怎么这样安静?”白选皱着眉头问。白绫满脸疑惑,也很奇怪为什么坑里聚集了几十号人在挖着什么,却突然没有半点声音。 “是那边有问题!”皮皮指着某个方向,又开始耸鼻子。它很喜欢很喜欢那边的味道,很想很想扑过去啊唔一口吞了,但是对危险的本能感知却在警告它,那是它不能随意碰触的东西。“乖乖,快点抱住我,我要坚持不住了!”它带着哭腔叫起来,小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往一边飘去。 白选大惊,把手帕往战甲腰带里一塞,慌忙抓住了皮皮的身体。小家伙原本金蓝色的眼眸中浮现出诡异的红色,神情又是痛苦又是兴奋。它的两只前爪拼命地往前扑,两只后爪却又往反方向退。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作用在它身体上,硬生生将它的身体拖长了一倍,并且还在继续拉长。 “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白选双手紧紧抓住皮皮。她已经察觉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把皮皮往某个方向拉扯,这股力量甚至大得她也有点站不稳脚。 “主人,我来帮你!”白绫眼疾手快拉住白选,虽然她很奇怪白选此时的异样,但是选择了帮忙而不是多嘴。狮鹫双翅合抱,将白绫拢住。借助了这股力量,白选得已定住脚。 “走!乖……乖!快……走!”皮皮痛苦地呻吟着,身体已经细得快成了筷子,软塌塌地缠在白选胳膊上。 但是哪里走得了!白选惊骇地发觉,如今,她前进不得,也后退不得。不单是她,白绫并狮鹫都不能再挪动分毫。二人一兽眼里都是一模一样的恐慌。 忽有光芒在不远处亮起,黑夜里这束白生生的光格外引人瞩目。这束光照进白选眼中,皮皮向前的势头就陡然加大了三分。白选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拉住它,看见它的身体细得几乎快要透明,她心疼若绞。白绫和狮鹫此时已经帮不上忙,她只有用自己的力量来帮助皮皮抗争那束白光的吸引。 “神说,我永生不死。”悠长低吟声从那束白光里传出来。白选蓦然瞪圆眼睛,这苍老沙哑却又带着丝丝缕缕蛊惑人心力量的老者声音不是神祭司加隆的么?难道他没死?! 白色光束中渐渐显露人影,修士盟的最强者神祭司加隆微笑着升上半空,俯视目瞪口呆的一众人等。在他头顶悬浮着一个老旧破败的木头柜子,此时柜门大开,从里面放射出一束白光把加隆整个身体笼罩在内。 白选有如五雷轰顶,想起皮皮不久前所说的话——除非是有大能者出手或者拥有逆天宝物,否则一定会被空间与时间乱流碾成齑粉。那只木头柜子毫无疑问就是一件逆天宝物,她能肯定当时所有人都会奇怪加隆为什么会拎着它,但是谁也没有料到它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威能。 “圣教不是只有三圣器么?”白绫也失神低语,忽然她目光凝滞,直勾勾地盯着加隆身后。黑夜里,那束白光只照亮了加隆身周数米的地方,但是也将一团不同寻常的庞大黑影隐隐绰绰显露出来。 脑海里不断翻滚着“白死了”这三个血淋淋的大字,白选悲愤交加,忽然意识到钟木兰也许掉进了一个陷阱。她咯吱吱咬着牙,这儿却还要用全力与拉扯皮皮的古怪力量搏斗。我能做点什么?我必须要做点什么!我不能让老太太白死,我不能让皮皮面临危险,我该怎么办?! 冥冥中,似有谁听到了白选惶急愤怒悲痛的心声。忽然,一缕细细的声音钻进她耳朵里:“用宝镜砸木柜!”(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06章 我不服!我不服! 阴阳师无二三由“无二三梅”大人扮演。 鞠躬求票纸啦。。明天争取开始加更。。 -------- 四面镜子,代表了四次保命机会。对于白选来说,镜子更象征着白璧无瑕对她的切切关爱之情。她既然已经打算好好谈一场恋爱,自然会努力去维持与感情有关的人事物。 所以,面对浮城一些大妖的冷淡、敌视甚至是羞辱,白选不生气。先有桃夭,后有碧君,他们都把为什么反对的理由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她听,她知道他们是为了白璧无瑕好。 那她就不应该生气。难不成男朋友的家人表达了反对意见,她就要和人家大吵甚至大打出手?这样的话,为难的只会是白璧无瑕。不理智的事情只会给爱情增加变数,这个道理她很懂。争取,不是争斗。 如果白选够圣母,在事涉白璧无瑕神秘出身后嗣问题时,可能会以“爱一个人就要为他好”的伟大名义放手。但是白选很自私,她渴望被爱,也愿意去爱。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愿意小心收藏她的人,她不想错过。所以,在海王城的那个山洞里,她问月君要到了月华宝镜的完全操控口诀。 那时,月君冒着被白璧无瑕责罚的危险把咒语口诀告诉了白选。白选心里十分感激,因为她了解白璧无瑕。他自己不肯吐露,就绝对会命令众位大妖守口如瓶。 可是现在,当“用宝镜砸木柜”的细细声音传入白选耳中,她在电光火石间想到,是否,这一天早就注定?如此肯定的语气分明,传话之人很笃定宝镜可以对柜子造成伤害! 砸,还是不砸?现在只剩下两面宝镜,只要用去一面,如果没有建功,第二面肯定也留不住。此时情况已然万分危急,不可能半途而废。 若是两面镜子都碎了,远在虚境的白璧无瑕就会立刻忘了自己,忘了他曾经发誓要守护的爱情。而自己,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找回他的记忆?但是不砸,钟木兰岂不是白死?皮皮和自己还有白绫是不是也会一起死在这里?! 那个传话者究竟是没有能力改变此时局势还是根本就打算袖手旁观逼她用去宝镜?假使她什么也不做,传话的人会不会出手? 砸,还是不砸?这竟是白选前世今生加在一起遇见的最可怕最难以抉择的问题。她向来果断,但是此时此刻却徬徨无措。因为她不敢把希望牵托在神秘传话者身上,但是又不想让宝镜毁去,从此与白璧无瑕成为陌路人。 蓦然,一缕金蓝色光华慢慢逸出虚空灵玉,皮皮的真灵竟然被那股白光散发的强大吸力拉扯出去。白选恍觉很久都没有听见皮皮的声音,再看小家伙已经无声无息,恍若死物般无力飘浮在空中,直向白光而去。 泪珠从白选大睁着的双眼里滚滚而落,她喉中发出如同垂死荒兽般的悲吼。痛苦地仰望那个木头柜子,她用最怨憎的语调念颂那句咒语:“以帝师圣兽白泽之名,镜、花、水、月、一、场、空!” ——原来终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我在这世间徘徊了许久,我曾经以为我可以不孤独,原来还是一场空! “空”字音符落下,这世界变得越发凄清冷肃,白茫茫的大雪被那束白光照耀得极苍凉。好洁净的雪,无论大地之上生长着多么珍贵的草木,一场大雪厚厚覆盖,它们便要被无情埋葬。来春,它们可还有发芽的机会? 从白选头顶天门掠出一点寒星,沿着她带着血色的目光一头撞进了木头柜子里。天地间忽而连雪落的簌簌声响也听不见,白选呆滞的眼神空洞无物。她其实不想去看镜子与木柜的碰撞,但她却强迫自己更加用力地瞪大眼睛。 那点寒星似一滴小水珠落入了大海,连个小水花也没有溅出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色彩绚烂的活泼小兽,没有用光线勾勒出来的虚幻白璧无瑕。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月华宝镜就这样消匿于光束中,脸色渐渐红润的老者眼神轻蔑,得意大笑。天上地下,唯他独尊。 白选的目光中原本还带着几分希翼。时间缓慢推移,随着皮皮的真灵已经飘离她十几米远;随着加隆的整个身体在白光中看得一清二楚——他甚至恢复到了从九德山庄被劈开的青山屏障中走来时的雍容模样,金色外袍、荆棘冠、权杖,一个不少,她终于绝望了。 可是心里翻滚着火山刚刚爆发时喷涌出的岩浆般沸腾的怒火,脑海里清晰浮现出白璧无瑕率真面容和他纯粹剔透的眼神。白选深吸一口气,不顾一切地朝着黑漆漆的夜空大喊:“我不甘心!我不服气!”她知道他们肯定就在这里,她嘶声嚎叫,“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 ——我不服我们的爱情要以这种方式结束!我们的爱情应该由我们自己来决定是否还要继续下去!我不服让我得到又用这样荒诞的手段让我失去!我不服命运! 有人呵呵笑了几声,低低地说:“看在……的份上,我就给你心悦诚服、心甘情愿的机会!动手罢!” 此言一出,木柜光束中的加隆身体剧震,失声惨呼。白选慢慢张大嘴,她看见了什么?! 加隆身后突兀地显露出一团如更深更沉夜色那样的黑影,哪怕此时本就是子夜之后天空最黑暗之时,这团黑影也显得格外深黝黯沉。 “咝咝”数声异响,猛然从那极黯黑影中探出一只狰狞恐怖的巨大蛇头。扁平蛇头之上站立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此人手中平端一把首端如蛇的银杖,杖尖正从加隆前心缓缓刺出。 “无二三阁下!”白绫失声惊呼。修罗有夜视之瞳,但是方才她也只能看见那团朦胧黑影无声无息地躲在加隆身后。此时这黑影的一小部份暴露于白色光束照亮的地方,她才敢肯定那真的是血修罗骑士团的副团长无二三以及他的式神八歧大蛇。 “圣主大人,很抱歉。在您最虚弱的时候杀死您,有失骑士的公正呢。”头戴乌帽、身穿雪白无纹狩衣的无二三仿佛不是在行杀戳之事。他语调轻快优扬,愉悦之意毫不隐藏。面容被白光照得清楚,他竟是个与夏尔相比也不遑多让的美男子。 从神祭司胸前喷薄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大团大团的白光,但是白光中又有鲜色各异、尺寸不合比例很微型的内脏。加隆刚才根本就是色厉内茌!白选恍然大悟。怪不得皮皮会被木柜吸过去,它的真灵是纯净的能量体,定然是加隆在某种神秘力量下重塑身体时需要巨多的能量补充。 一条满布鳞片的长尾从下而上猛然抽击,在加隆悲惨哀号中,木柜被无情地抽离他身旁。柜门轻盈合拢,白光瞬间消失。但是柜子只在雪地上翻滚,没有半点破损,更别提散架。它依旧是随时要一裂分为几百块残片的老旧破败模样。 白光一灭,禁锢白选的力量也跟着消失。她猝不及防之下,身体猛然向前冲,直接摔了个嘴啃泥。而皮皮的真灵则骤然后退,撞回虚空灵玉之中。白选听见了熟悉的大呼小叫声,皮皮一迭声说:“好疼好疼好疼……” 白绫和狮鹫也能动弹了,坑里那些身份不明的修者同样恢复了原状。众人瞧着身体已经被无数白光射成了筛子的加隆,看看眼珠通红、长信吞吐的凶狞大蛇,再感知着从某个方向传来的绵绵压力,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消失于夜色中。 确定皮皮安好无损,白选放下心来。她的目光落在雪地中那只安静的木柜上面,赶紧拔腿飞奔。跑得太急,她踢着雪地下隐藏的一块石头差点摔一跤。连滚带爬奔至木柜面前,她使足了力气去扳柜门。 门不开。砸、敲、踩,没用。木柜超乎寻常的坚硬,哪怕它已经被白选的疯狂摧残折磨得呻吟不止,但就是不肯开门吐出那一点微小寒星。 “它没有任何法力,但是怎么会那么厉害?好可怕哇,我不敢吃!”皮皮趴在木柜上,试图给白选帮忙,却很沮丧地发现这就是一只普通的木头柜子——起码外表是。 “咣”一脚把木柜踹开。白选气喘吁吁站定,呆呆地瞪着那只柜子。她一屁股蹲在地上,手臂放在膝头,脑袋枕着胳膊,揪心地疼。找不回来了,那面镜子再也找不回来了。现在,她只剩下最后一面镜子。 “咯吱咯吱”轻响,白选微微抬起头。在她面前出现了一幅衣襟的下摆,衣下露出两只布鞋的顶端。随即,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将翻倒于雪地上的木柜捡起。 “镜子已经发挥了作用,你不用遗憾。” 白选听出这是那个神秘传话者的声音,不低沉醇厚、不温润宁和、不清越优美。但这平凡无奇的淡漠音色听在她耳中却又觉得无比舒坦,莫名觉得这个人就应该这样说话。 她下意识抬起头,想看看有如此奇特嗓音的男人长成什么模样。可是她失望了,明明雪地反射着微弱白光,这男人就站在毫无阻挡的地方,但他的脸却笼罩在一层雾蒙蒙烟气中,无论如何都看不真切。哪怕借用皮皮的异能。(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07章 是英雄就应该青史留名 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有如老僧入定。白选沉默坐了许久,对身旁的议论似乎充耳不闻,更不曾开口发表意见。 雪后晴日通透的阳光洒落左边脸颊,她白皙肌肤上淡淡的茸毛都变成了金色。半边阴沉半边晴朗就是白选此时模样,她有如塑像般一动不动,也面无表情。碧君坐在她身侧,不时扭头瞧两眼,几次张嘴想说什么,却又颓然闭上。 从昨天下午至今天凌晨发生在修士盟九德山庄的战斗竟然像是上个纪元的事儿,因太过惨烈、变故又太大从而让人有不真实之感。小花园里死去的四位,可以说是当今天下修士盟与异能者的顶尖高手。他们的逝去,也代表着属于人类老一辈的时代已经走向了末途。 从行动发动到最后结束,此时围坐在这间大厅里的人都是亲身参与者。当中种种惊险之处,实在是一言难以道尽。尽管曾经发生颇多曲折,但最终结局还是符合所有参与方利益的。除了白选,大家都很满意。 修士盟从此以后基本上是以净垢门为主的鸽派修士的天下,现存的顶尖高手基本上都是如净垢真人这样的后来居上者,此时坐于长桌右边这排的两男两女掌握着话事权。 净垢真人和冰凝仙子分别是净垢门与冰玄宫的代表;无二三“抢回”了荆棘冠,以绝对实力坐稳了圣教幕后掌控者的宝座——他是阴阳师,不能成为圣主;另外在座的一位女修南宫红则是小门派和散修推举出的修士盟长老联席会新任长老。 不管他们修行的是什么派别的功法,他们的主张都是相同的,当然其中一些无伤大局的小分歧不免仍存在。修士盟将建立起以这四人为核心的新的长老联席会,酷厉统治将结束,取而代之的是相对要温和很多的处世方法。不仅是对治下百姓,在对待天舟共和国和虚境的外交态度上都会有所改变。这种改变不可能一蹴而就,但可以想象其未来。 天舟共和国的资探队伍,日后再遇上修士盟的同行,也许不会一见面就打生打死。仇恨不是一日两日能消解的,可是只要努力,净垢真人相信,有朝一日终会实现他的母亲梅将军所希望的修士与普通人类和平共处的美好愿景。 方才白选听到这里,鼻头立刻酸楚,知道这就是钟木兰愿意牺牲自己干掉修士盟鹰派首脑的真正原因。老太太心里时刻记挂着天舟的民众,她会耍手段玩心机,但她心口如一,为国为民就是为国为民! 钟木兰那样的老人精,在这种合作中当然要为天舟争取最大利益。白选看见了那份不具名的合约书,林林总总许多条。让她触目惊心和无可奈何的是,这份合约的执行人赫然写着“青丘”这两个大字。 净垢真人那方义务写得很清楚,修士盟将会完全彻底放弃青丘——这是钟木兰给白选个人争取的利益。白选心惊胆战地想,这份合约一旦被查实与钟木兰和自己有关,不知道会不会被几亿天舟国民刻木头小人诅咒“卖国贼”。 说实话,被人骂卖国叛国的白选倒是无所谓,她心里还真未必有多爱天舟。当然被老太太拖下水,她心里还是有点不爽。可是钟木兰一世英名要是因此事而毁于一旦,明明是为了天舟做出大牺牲大贡献,却反倒背负骂名。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白选就欲哭无泪。就是因为这份危险的合约,她才在第二天大清早就被挖出被窝,被迫来开会。瞧着浮城大妖们兴高采烈的脸庞,她估摸着修士盟这番变故虚境肯定获利匪浅。 修士盟向来就是单人战力强悍。这场大战,死的不仅是小花园里那三位,还有在九德山庄交手的许多高手,其中不乏许多年前就成名了的人物。可以说,修士盟的顶尖战力经此一役之后被削弱了许多。 但相对修士盟,天舟共和国更加可怜。论起个体战斗力,原本就只有机甲武神级别的复合型武者和高阶异能者才拿得出手。现在老太太撒手离世,国内只剩下老国士花铁干这位顶尖老苗苗以及波旁家族的路易老管家撑着武者和异能者高手市场。 但是花铁干已经百岁高龄,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路易老管家年岁比花铁干小不到哪里去,并且身后有庞大的波旁家族要守护,很多时候会身不由己。白选可没忘记,在寻找“文明遗迹”的过程中与路易和夏尔曾不期而遇,这二位被俘之后,不定和浮城签下什么协议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修士盟与天舟的大高手越来越少,这种江河日下的惨淡境况是相当符合虚境利益的。非人们的战力良莠不齐,对妖怪来说,妖口的增长缓慢是困扰战力发展的大问题。要想自保,就得在增强自己实力的同时削弱修士盟和天舟的。 想及此处,白选幽幽叹息一声。她现在的个人战斗力非常可观,她极其不希望自己被划入“天舟保护神”之类荒唐好笑囧的行列中去。因为也许在某个时候她就会成为某些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她不想被杀之而后快。 不知道是什么人策划了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实在是太可怕了。在谋算天下大局的同时,捎带脚还小小的暗算了白某人一把。要不是她愤然抗争,两面镜子指定被骗得全灭。白选回想起去年元启森的寻宝行动,和这次的变故相比,那简直就是小屁孩站在全副武装的伟岸大高个身边。 现下白选参加的这个会,与其说是三方势力碰头会,不会说是志得意满庆功会。她兴趣缺缺,觉得前途满是荆棘。可是她能和老太太去地下吵吵? 做为钟木兰的身后事代言人,白选的一直沉默是很不符合会议热烈活泼气氛的。在净垢真人温和问话、碧君小心翼翼询问皆被无视之后,在座几位大妖里和白选关系最好的赤君关切地问:“白姑娘,你的身体是不是有些不适?” 白选撩眼皮看向赤君,勉强露出笑脸:“赤君大人,我很奇怪,总队长阁下既然代表天舟前来共襄盛举,”她抽筋般咧了咧嘴,实在是被自己给酸倒了。强忍呕吐之感,她继续说,“为什么你们打算将这件事瞒下,让总队长回天舟再死一次!” 这是除了镜子被骗碎了一面以外,白选最愤怒最难以理解最不能接受的事情。钟木兰和净垢真人以及浮城的合约内容可以瞒下,但是只要操作得当,天舟民众完全可以知道他们最敬爱的大法官以九旬垂垂老死之身悍然刺杀了修士盟长老联席会议的大长老! 人死即盖棺定论,白选不愿意钟木兰的功绩就此被埋没。在她看来,老太太完全够资格入葬天舟封号国民的永恒居所——首都方舟郊外的紫禁山国家公墓。 “我需要解释。”她的神色阴郁得又像要下一场冷死人的大雪,声音都凉嗖嗖的,“我想给老太太一个符合她生平的葬礼,她的功绩理应被铭记。” “如果不想天舟和修士盟开战,就只有隐瞒这次之事。一旦揭露是天舟人杀死了长老联席会成员,我们很难控制贵族们的情绪。”回话者是净垢真人。 他目光温和地看着白选,轻言细语耐心地解释:“而且天舟的野心家也会把老太太塑造成激进分子,更加强烈地煽动起民众对修士盟的反感和对抗意识。这对未来的大陆稳定很不利,哪怕那些野心家知道海底已经有了一个对陆上生灵垂涎欲滴的海族王国。” “海族?!”白选表情震动,钟老太太果然清楚海底那些事儿,那么她老人家的牺牲又有了更多一层的含义。显然她认为,只有大陆生灵携手并肩才能共同面对凶险海洋之中那些血盆大口。 碧君用很难得的正常语气接口说道:“这是钟木兰自己的意愿,她很清醒地意识到了这点。近几个月,天舟国内已经有她身体不适的许多传闻。凌晨她离世的同时,金莓身边的寄魂符会破碎。金莓将立即执行钟木兰在天舟的布署,不会给野心家们半点机会。” “你这个无耻的奸细,你别和我说话!”白选愤愤然瞪了碧君两眼,无视不少人诧异至极的脸色。但出乎很多人意料,脾气火爆且向来牙尖嘴利不饶人的碧君却只是讪笑两声,缩了缩脖子,居然闭上了嘴。 赤君微笑着摇摇头,心想小丫头果然合本君脾气。就得是这样,该忍的时候忍着,该发脾气的时候就要天皇老子也不怕地骂出声。他长袖一抖,抛出一只拳头那么大的小酒坛,笑着说:“最多一周以后,天舟派在虚境的公务人员就会接到钟木兰即将辞世的消息。你会被要求用最快的办法回国,她会等到你到了场才再次离世。她有遗言给你。” 白选抱着酒坛子,打算回头和皮皮分享赤君密酿的好酒。她郁郁不乐地说:“假如有一天——不管这天离现在有多久,等诸事尘埃落定,再也没有这样那样的顾虑,我会把这件事公之于众。” 她抬头环视众人一眼,神色肃穆地接着说:“是英雄就应该青史留名!也许英雄本人不在乎,可身为被福泽的后辈却不能忘记!我不会让史书永远都记载着‘钟木兰因病去世’这样让人心酸难受的定论。我活着,这件事我来做。我死了,我会交待最信任的人去做!”(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08章 不如糊涂断了情 求票纸和正版订阅咧。。今天有加更。。 ----- 先公后私。丑媳妇难免见公婆。白选惴惴不安地跟随碧君离开会议,转而沿着走廊去往另一个房间。白璧无瑕的老爹召见。 “你别紧张,城主大人很和气的。”碧君好言安慰,却又得了白选两个大大的卫生眼。她没好声气地笑骂,“小丫头片子!给你几分颜色你就开起了染坊!居然敢对本君如此不敬,你信不信本君在城主大人和夫人面前给你上眼药?” “这种没品的事情你如果不顾身份硬要干出来,我也无话可说。另外,”白选嘲弄地说,“你认为,我还需要别人去上眼药?我本来就不受待见!” 碧君语塞,无言走了片刻,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丫头,其实我们都挺喜欢你的。哪怕是林六那家伙,私底下也说你是个好姑娘。桃夭就更不用说了,把你夸得比花还漂亮。” 哟,要发好人牌了?白选凉凉说道:“是啊,如果我和无瑕没有恋爱关系。你们会更喜欢我,对不?” “人妖殊途,这是命!更何况,少主的身份远远不止妖怪这么简单。”碧君叹了口气,转了弯爬楼梯。 一直以来,没有谁对白选说过白璧无瑕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就连白璧无瑕自己也不曾主动提起。既然他不说,白选很善解人意地认为他定然有不说的理由,自然也就不问。现在,听碧君又提到这个妨碍自己过上幸福生活的重大问题,她终于忍不住问道:“能不能告诉我,无瑕到底什么来头?” “不能。”碧君果断摇头,“除非你这辈子都和他绑在一起,否则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她在一扇门外站住脚,低声说,“对我家大人一定要说实话,无论他问你什么。” “我也许不会回答,但不会撒谎。”白选立刻回应。 碧君却摇头说:“在我家大人面前,没有人能藏得住秘密。”她转身凝视白选,用令人毛骨悚然的郑重态度说,“其实并不是没有机会。小丫头,祝你好运!”她微微一笑,倏地变成小鸟飞出窗外。 深呼吸数次,白选给自己鼓了鼓劲。尽管有两世人的经历,但是面见男朋友的家长这还真是头一回。好在头发被碧君施了个法术蓬勃地长出来——这让白选很惊讶,她记得上次剃光头之后法术无效。用手指梳了梳齐肩发,又抻了抻衣襟,她屈起手指敲门。不轻不重,三下。 “请进。”声音隔着门传出来,但听来却有如直接在身旁响起。白选早已确认给自己传话的男人就是白璧无瑕的爹,可惜凌晨时还不等她站起身来说点什么,人家捡了神奇的木头柜子就直接消失于无踪。他的身份还是赤君讲明的。赤君同时恭喜白选,她的愤然抗争有奇效。 轻轻推开门走进去,白选看见身穿浅蓝布衣长袍的男子坐在窗下握卷观书,正面对着她。遗憾的是,她仍然无法瞧清这位的面容。当然,出于礼貌,她只是匆匆一瞥就垂下眼帘,不敢直勾勾盯着长者的脸。 不过……白选惊讶地张大嘴。为了确认自己没看错,她还特意用眼角余光飞快地瞄了一眼。以为出去找食的皮皮竟然老老实实趴在茶几上,见她进来,一个劲地眨巴大眼睛。这是在使眼色? 来不及去想皮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白选已经因此发了一秒钟的呆。她赶紧给男子鞠了个很有诚意的大躬,尽量平心静气打招呼,却还是发现自己的声音很不争气地有点颤抖:“伯父您好,我是白选。” “不必拘礼,请坐。”无瑕父亲的声音听起来比凌晨时少了些寒意,多了几分温暖。白选又规规矩矩地欠身行了礼,这才走到隔着茶几的一张椅子前坐下。眼睛瞟向皮皮,她无声地问,你咋来了?和他很熟么? 等等!等等!白选蓦然瞪圆眼睛,却又迅速闭紧,呼吸刹那就变得急促起来。她想到了!她的脸色不受控制的发白,她感觉到对面无瑕父亲的目光如一座大山般压得她立时喘不过气来。是他!皮皮曾经提过的大能者就是他! “看样子是反应过来了。”无瑕父亲低笑了两声,和蔼地问,“你定然知道‘难得糊涂’是什么意思吧?” 苦涩地笑,白选如潮涌的剧烈情绪在听见这句话之后反而出人意表地平复下来。身旁坐着一个将自己从内到外都看得一清二楚的人,她害怕,但是也莫名轻松。“是。这是郑板桥的名言。”她轻声回答。 “有些事情知道得太清楚,除了伤心没有好处。这个小家伙在你死前——我说的是你的上一世——等了很久,积聚了很久的力量,就为了救你一命。那时,你头顶的寿数半白半黑。白是活,黑是死。机率一半一半。” 吸了口凉气,白选忍不住去看皮皮。皮皮眯缝着眼睛对她直笑,乐呵呵地说:“那时的灵气还算足啦,要不然我也没办法救你。但那时我毕竟只是真灵状态,所以你的寿数才不确定,最后也只能捞出你的魂。” 白选抱起皮皮,吻了吻它,满含感激地说:“谢谢!”皮皮伸出舌头舔了舔白选的脸颊,轻声道:“你肯为了我放弃镜子,这证明我没有救错人。” 眼圈一红,白选此时心里已经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和皮皮亲昵了片刻,她才鼓足勇气看向身侧的男人,恭敬地问:“伯父,您的意思我想是,在末世来临之前,您就已经知道我有可能活下去。您是不是……看得见我的寿数?” “这个世间的生灵,我不能明确寿数的很少。”对方云淡风轻回答,“所以当初我只救确定能活下去的生灵。那些注定要死的,哪怕前一秒救了,下一秒钟他也可能被噎死。至于你这类生死两可的,除非有变数出现,否则我同样不予理会。你的前世,变数即是这小家伙。” 分明相隔不过两米,但是无瑕父亲却好像坐在两百米外。以白选现在的视力只能看清他的身体轮廊,却无法分辨他的长相,哪怕此时正视。但是他的衣袍,她又瞧得真切,就连那些细小褶皱都一清二楚。这种看似亲近实则疏远的态度,是否也说明对方的心情? 另外,无瑕父亲的语气虽然很是温和,可是话里话外却又透着令人心寒的阵阵凉意。白璧无瑕和他的父亲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无瑕从内到外都是暖融融的,但是他的父亲却给白选外在和善、内心却冷漠的感觉。 想了想,白选涩声问道:“您反对无瑕和我在一起,可是因为我的寿数?”皮皮不安地在她怀里扭动,也眼巴巴地盯着无瑕的父亲。 “是个聪明孩子!”无瑕父亲平淡地夸了一声,语气没有多大起伏地说,“今生你的寿数仍然不明确。世间总有些生灵受到眷顾,譬如幸运的你。即便生死两可,总比被命运直接判定为死亡要好。”他的声音似乎从天边传来,悠扬曼妙,却又带着风霜雷电,“你的二十三岁,是个大槛。” “只要你能活到天舟历七十四年四月六日凌晨,我就认可你自保的能力,把无瑕长达千载万年的寿命交给你。”他似乎在笑,听来竟有几分幸灾乐祸之意,“但是今生你的寿数绝大部分地方都是锅底黑,说明上天也不看好你这次的运气。小家伙能帮你一次,可未必能帮第二次。哪怕我给了你保命机会,锅底黑也不曾退后一点点。这就说明,镜子对你的命运没用。没有宝镜护身,前几次你也不会有事。” 白选紧紧闭上眼睛,努力平抑起伏心潮。她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睁眼平静问道:“还请教您,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事情,都无法改变往死亡更近的命运?” “当然不是。黑多白少,但总归还有一点白,这就有希望。前世,你的变数是这个小家伙。今生你有没有变数,变数是什么,现在还无人知晓。但是你要明白,身涉险境的次数过多,寿命全黑的可能性当然也就更大。当然,我的意思并非是说你一事不做就能免祸。需知,哪怕人在家中安坐,命里免不了的祸也会找上门来。世事变幻无常,就算是我也看不透。”无瑕父亲看向皮皮,揶揄道,“总有些人有些宝物不会被你们吃得死死的,小家伙你可尝到苦头了?” 皮皮眼里掠过余悸,爪子扒拉着白选的手指,郁闷地嘀咕:“陛下,那个破柜子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笑了两声,无瑕父亲解释说:“那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西方的大能者去往灵界之前留下的宝物。虽然限定特殊人群才能使用,其威能也打了折扣,但是比起你藏起来的小剑小虫可要厉害多了。” “我说那俩怎么没自爆,是您阻止了吧?”皮皮又问。 “加隆有约柜,当然不会玩自爆。华胥九德确实为我阻止,可惜钟家小姑娘和万休小和尚的寿数已尽。”无瑕父亲与皮皮说话的语气又要轻松和气几分,但说起这种生死之事仍然有止不住的漠然。 被晾在旁边的白选一直处于失神当中,难怪无瑕的父亲会说要让自己心悦诚服、心甘情愿。她的未来注定要在生死之间走上一遭,她凭什么拖累白璧无瑕?难得糊涂,好一个难得糊涂!镜子稀里糊涂地碎了,稀里糊涂地了断这段感情,反倒真是好事!(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09章 一枪锥心蚀骨断魂(十月欠更之一) 十月份欠四章加更,这是第一章。。求票纸。。 ------- 死得糊涂,还是死个明白。白选向来选择后者,但是白璧无瑕父亲的话却让她痛苦地觉得自己就是在找虐。有些事情果然还是糊涂些好挨过去,现在她该怎么办? 二十三岁,整整一年,黑如锅底只有一点点白。这位被皮皮衷心敬仰的大能者断言,白选很有可能活不到二十四周岁的那天。那么,她和白璧无瑕的感情究竟有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 真是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镜子碎了第三面的那一刻,白选在心里发疯地喊,只有我们自己才能结束自己的感情。现在,这个选择权果然交到她手上。 静寂室内只有她一个人,就连皮皮都被白璧无瑕的父亲带走。他说,你想清楚,不同的选择将会导致不同的道路不同的后果。是继续留着那面没用的镜子把无瑕往更深的坑里拉;还是慧剑斩情丝干脆了断,等你活过二十四岁再重续前缘?无论你选哪种,只要你能活过二十四岁,我都信守诺言。 说得很好很动听。白选忽然苦笑,但是真要信了这位当父亲的话,就算以后她能和白璧无瑕在一起,选择的如果是前面那条路,未来也难说能否会如意。很简单,若是为无瑕好,她就应该举剑断情,过了生死关再续前缘。谁都知道一个道理——长痛不如短痛。 而且,她听出了无瑕父亲没有说出口的话。只要碎了镜子,他就有把握让无瑕不再记得自己。但是若她撑到了二十四岁,他又能让无瑕重拾记忆。 白选轻轻叹了口气,她还有选择吗?这样的选择题,其实不难。难的是,她要怎么向白璧无瑕解释。不解释?不行!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她觉得就这段感情的处理虽然自己已经拿定了主意,但是至少要告诉他一声儿。 只要白璧无瑕不是小孩子,他就应该理智冷静地选择,因为他和她再无别的路可以走。定定地坐了很久,久到日头偏西,白选的眼睛已经有些模糊,这才艰难地召唤出镜子。 离开行宫前,她曾给白璧无瑕留书一封,将两个人的处境详细讲清楚。无瑕不是无事干的闲汉,不能总是跟在女人后面当跟屁虫。只有两个人一起努力,一起改变反对者的意见,才能在日后得到祝福,有祝福的婚姻不凄凉不遗憾。 可是现在,双方都有不可轻易跨越的障碍,而且这障碍还是白选这边的更强大。她是个活了两世的成年人,当然要用成年人的眼光去看待问题。现在分离,如果是为了以后毫无障碍地重聚,很值得。就算她跨不去那个槛,只要没有把白璧无瑕坑得更惨,她哪怕真的死了也会心安。人活一世,不就图个死时能安心闭眼吗? 回想自己前世今生,所作所为都求良心安逸。白选在等待镜子有反应的时间里突然想:“无瑕的父亲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选第二条路?因为良知,因为我对无瑕确有真情。” 虽然看不清无瑕父亲的面容,但是她能感觉到对方那两道如雪山冰水般清冽的目光把自己灵魂深处的某些东西都看得一清二楚。这种洞察人心的能力实在太可怕了,只需一眼就让人浑身冷战。 如水银亮光芒溢出镜面,白选伤感地抚摸着触手温润的镜框,知道这是最后一次。镜面澄澈无垢,被白选用咒语放至最大,白璧无瑕出现在她眼前。四目相对,二人尽皆无言。从眼神中,她和他都读出了某些东西。彼此第一时间清楚对方知道了一些事情,并且做出了决定。二人慢慢滑坐在地。 “父亲答应我,只要我不借助任何外力,完全依靠我对你的感情能在你二十四岁之前找到回忆,就亲自给我们举行同生共死结契仪式。我的寿数已经确认很长很长,只要我是你今生的变数,你就死不了!就算我救不了你,我们不能活在一起,那也得死在一处!”白璧无瑕率先开口,嘴角噙着淡然浅笑,看向白选总是灼灼有光的眼神此时却分外平静。 “不行!”白选果断反对,“我不会答应。除非我撑过了二十四岁,否则我不会和你举行这个仪式。你是不是我的变数,这谁也不知道,更不能肯定。我不能为了一个可能就拿你的命去冒险!”何况,傻孩子,你爹妈你的属下都不会同意。你爹是骗你的,他为了你撒这么个谎算得了什么? “小乖!”白璧无瑕愤怒大吼,“你为什么不让我与你同死?!难道你以为,在你死了以后,我还可以和别的女人一起生活?只要我的修为日渐精进,我总会想起这些事情。那时若我真的有妻有子,你让我如何面对?让我情何以堪?为了绵延后嗣,我是一定会成家的!” 白选木然回答:“我相信时间会改变想法,我还相信现实能让人妥协,我更相信我了解的白璧无瑕不是没有担当没有责任心的男人。你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你比我清楚!我们不是活在真空里,哪怕痛苦,该走的路也必须走完。时过境迁,也许当你再次想起我的时候,我只是很淡的一抹影子。而且我可以肯定,你愿意娶的女人只会是你爱的人。” 深吸一口气,白选继续如连珠箭一般说道:“我不想死不瞑目,你要真为我好,就不要给我负担。乖乖的,你好好过这几年。二十四岁时如果我还活着,我就去找你!记住,在我二十四岁之前,你不可以爱上别人,更不可以结婚生孩子!你要等着我!”她猛地低下头,不想让白璧无瑕看见自己此时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表情。 “小乖,小乖!”白璧无瑕在镜子那边不停呢喃。白选纵然不看,也能知道他此时如自己一样,满眼满脸的痛苦之色。但是人生就是这么混蛋,不让你好好活,不让你好好爱,非要整出七扭八拐的剧情让你去走完。你能怎么办? 用力把泪水抹去,白选缓缓抬头,怔然凝视白璧无瑕脸上闪烁着彩色光华的眼泪。彩色泪珠不停变幻着迷离光泽,静静地从他眼里落在镜面上。它们刻出两道深深的痕迹,蜿蜒而下,似要将镜面划破,奔向另一方。 ——无声悲泣,只因疼痛在心。心不能发声,唯有借助混合本命精血的泪珠才能告诉你,心疼欲碎。 “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变数,至少从今而后,我非要活下去的理由又多了一条。这样,哪怕我已经走向了黄泉道,也会多出一只手拉住我。”白选靠在镜面上,抚摸镜子里白璧无瑕流泪的双眼,微笑说道,“为了你,我会很努力很用力地活下去!这场和命运的比赛,我会赢!我一定要赢!” “好!为了我,你要很努力很用力地活下去!”白璧无瑕含泪而笑,哽咽着说,“爹的法力实在太强大,我不知道自己多久能想起你来,这不是光靠努力用力就能改变的事情。他们都说我只是一时冲动,只是在合适的时间遇见了你。但是我相信我是真的很爱很爱你,我会靠自己想起你来!如果你来找我时,我还不记得你,你一定要一巴掌打醒我。” “我会把你打成猪头,然后把你抢回家当压寨夫君。”白选带着浓重的鼻音故作凶狠地说。 白璧无瑕展颜微笑,彩色泪珠却依旧一串串安静流淌。他将脸颊与白选的相叠,喃喃低语:“你的十九岁、二十岁、二十一岁、二十二岁、二十三岁生日礼物我都准备好了,存在沈闲这里,你要记得每年生日的时候去拿。如果这几年当中的某一年我就想起你来,我会来找你。到时候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迟疑了片刻,白选点头,却又坚定地说道:“但是在我二十四岁之前,我绝不和你缔结契约。”白璧无瑕对此事保持同样执拗的态度,闻言咬牙不说话。 白选沉默数秒后柔声说:“无瑕,亲亲。”她将自己的唇凑在镜面上,睁大眼睛看着白璧无瑕。 镜子那边白璧无瑕身体一颤,就连在镜面上流淌的泪珠都改变了轨迹,歪歪斜斜划出一道新的刻痕。他呆滞很久才缓缓垂下头,仔细找到白选嘴唇的位置,很准确地贴上去。 尽管根本感觉不到对方嘴唇的温度,在二人脸上却依然出现甜蜜表情。心里苦到了极处,但为了让对面那个人能安然踏上征程,她和他都给予了对方最美好的回忆。 悄悄撩起眼帘,白选看见白璧无瑕垂落的眼睫柔顺贴于镜面,他在很专注地亲吻。她悄悄从腰间拔出小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泪水夺眶而出之时,她含泪低语:“我爱你!” 手指扣动了钣机,宝镜以比湮灭死光还要快上百倍的速度化为流光变成小圆镜挡在枪口面前。小手枪无力落地,白选跌坐在地上,仰面看着无数溢彩流光从破碎的小圆镜里喷发出来。 她好像听见有谁在悲伤大哭,看见第一面镜碎时由光线勾勒出的白璧无瑕还不曾成形就崩溃。也许有某种执念死咬牙不肯放弃,那虚幻的人像一次次试图拼聚,却又一次次化为漫天光点。光点越来越少,色泽越来越黯淡。 当最后由十几粒光点组成的粗糙人像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白选心中大恸,伏地号啕大哭。一枪锥心蚀骨断魂,盼来日以情为丝为线,缝心合骨接魂。(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10章 忘 浮城高居于云上,身周缭绕着颜色各异的云团。它的天空永远明媚。这些云团不仅是浮城的风景,也是防御阵法的组成部分,阵法将高空的孤寒阴冷凄寂风霜雷电雨雪尽数挡住。站在浮城的任何一个地方,能看见的永远都是瓦蓝的天轻软的云,感受到的也永远是和暖宁谧的气息。 但是从一刻钟前开始,浮城的天空在缓慢地发生着变化。每一朵云,不管什么颜色,都悄悄爬上一缕两缕墨黑。初始并不引人注意,直到不知从何处响起清脆如玉碎的“叮叮”声,这一缕两缕墨黑之色便以可怕的速度扩张成一团两团一大片两大片,其势不可挡不可抗。 最终,所有彩色的云朵都被墨染成同一种颜色,静悄悄地在天空翻滚不休。这无声的变故却比挟带着震耳欲聋声响还要令人心悸。浮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忧心忡忡的大妖们身周有幽亮妖力以为照明,像无边黑潮中的小小火花。 “看来镜子已经全碎了。”月君低叹一声,宁和面容上满是不忍,“这一关,少主不知会有多么难过。” 覃乐遥望着顶上乌云最厚重的云阙宫,轻笑着说:“不用太过担心,我的水晶球告诉我……” “得了吧!这么多年你的预言就没准确过!”月君剜了覃乐两眼,瞥见涂山楠急匆匆没入黑暗中的身影,径自下了台阶也往云阙宫而去,“你不去看看少主?” “孩子大了,不要什么事情都在旁边盯着。有些时候他情愿一个人躲着去伤心,这时咱们就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覃乐虽如此说,但还是跟在月君身后边走边絮叨。 “也就是在外面瞧瞧,不进去。”月君忽然顿住脚,原来她此时头顶的满天乌云有如流水般涌向前方不远处。阳光立刻洒下,又是明媚好景致,方才的阴森气氛一扫而空。 但是整座云阙宫都被浓重乌云吞没,远远瞧去就好像那边的一小块天空都沉沉砸下了也似。月君与覃乐过来时,尚在浮城的大妖都围在宫外,安静守候。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覆盖云阙宫的乌云终于有了动静。一道彩色光柱从内冲天而起,乌云便似飞蛾扑火尽数没入彩光之中。被如此之重的阴霾围裹,彩色光柱刹那消失。云阙宫重新显露面容,返回殿堂里的是有如深渊般看不清尽头在哪里的墨黑光团。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隐隐低叹。月君眸中更是盈盈欲滴,万般伤感。就算不看好那段感情,但亲眼看见它被葬送,心中也仍然不知滋味。 “走吧走吧!瞧你们一个两个的样子。现在难受啦?当初就那么反感人家小姑娘!”覃乐脸上不见丝毫悲意,大肆取笑众妖。尤其是月君,被她狠狠嘲笑了一顿。 各位大妖相视无言,苦笑摇头,再度回望云阙宫两眼,这才慢慢离开。巫浅离身为云阙宫守卫,想走也没地方走。若说伤心,只怕此时谁也比不上他。从少城主身上,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未来。就这样了断?曾经想要同生共死的爱情从此被永恒的乌云镇压封锁,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浅离先生。”不远处的花木后面传来略微有些沙哑的孩子声音。巫浅离站住脚,扭头一瞧,只见玉阶旁的花树下齐刷刷站着三个孩子——沈闲、年年和司南。叫住他的正是沈闲。 话说自从白璧无瑕作主把与白选密切相关的一众天舟客接上浮城,以沈闲为首的仨小家伙很快就成了浮城的宝贝。浮城多少年没有响起孩子肆无忌惮的笑声了?沈闲、年年和司南不知收了多少好玩稀奇的见面礼,沈闲的嗓子也在服过药之后有了很大的改观。 白璧无瑕爱屋及乌,这三个小家伙就住在离云阙宫最近的宫殿,方便他随时去看望并且陪他们一起玩耍。也因此,云阙宫有这么大的变故,他们可以不受阻拦地跑来围观。 巫浅离弯下腰,向来冷漠的眼中也有暖意。只是他此时心情着实不好,笑容不免有些勉强,他缓缓说道:“小闲,你们很快就可以回家去了。” 沈闲一愣,并没有如巫浅离所料那般欢欣鼓舞,而是上前仰起小脑袋急切地问:“无瑕哥哥怎么了?” 年年和司南也满脸紧张地盯着巫浅离。方才的满天乌云散发着强大无匹的强者气息,把二小压制得连气也不敢喘,现在他们还憋得脸儿通红,心有余悸。 巫浅离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简单的问题。少城主的身体绝对无碍,妖魂因桎梏被消除也将更加趋向完、美,修为也肯定会进境神速。但要说真的很好,只怕整座浮城都不会认同。被那么沉重的乌云压住,午夜梦回时即便泪湿双颊都不会知道是怎么回事。这难道不是莫大的悲哀? 见巫浅离犹豫,沈闲大急,上前扯住他的衣袖就往云阙宫走,嚷嚷着说:“浅离先生,麻烦你带我们去见无瑕哥哥。要是无瑕哥哥不舒服,姐姐也会难受的。小闲要替姐姐……” “咦?浅离,这谁家小孩子?好似是个人类。那孩子不是妖事局的小半妖年年么?这只幼生妖我怎么没印象,莫不是新近出生的?”有人忽然一连声问话。巫浅离抬头望去,正见白璧无瑕缓缓踱步出了宫门,怀里抱着一只玉雪可爱的九尾灵狐。 沈闲松开巫浅离,精致秀美的小脸写满疑惑。年年和司南赶紧给白璧无瑕行礼,以往他们的腰还没有弯下就会被一股柔风托起,但是今天直到他们的头磕到了地上,才得到懒洋洋两个字——免礼。 不再关注陌生的三只小东西,白璧无瑕微皱了眉,不悦地说:“浅离,紫篁去哪了?他居然在我殿中扔了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叫他过来赶紧收拾干净。” 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少爷,那不是您不许任何人碰触的面具么?您自己亲手所绘的面具,每一张上面都是她的面孔,您爱惜如珍如宝。但是此时巫浅离只有躬身应是,就算他说出那个名字也是白搭。 瞥了沈闲三小一眼,白璧无瑕的语气很淡漠:“把他们送回去吧,家里该着急了。要是行差踏错,不免惹来麻烦。” “无瑕哥哥,你怎么了?”沈闲忍不住,终于大声问道,“你见到姐姐了吗?姐姐什么时候回来?”他眼中已有阴沉隐怒之色,似乎在猜测什么。 白璧无瑕盯着沈闲,陷入了沉默。巫浅离慢慢屏住呼吸,他自己绝不知道他此时看向白璧无瑕的目光有多么热切,但是他注定失望。 对沈闲客气地笑笑,白璧无瑕轻飘飘地说:“小兄弟,好好玩。”脚下忽起旋风,他在消失之前扔下一句话,“我出去了,两三个月回来。上次那地方好像还留下点什么。” 巫浅离慨然长叹,转身对沈闲说:“小闲,回家以后,如果不想惹你姐姐伤心,就不要提起我家少城主。知道吗?” 沈闲的小脸已经绷得铁紧,向着天空一挥小拳头,愤怒地叫嚷:“姐姐不在你就变了心!小闲讨厌你!” 白璧无瑕隐约听见这声讨,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他压根就不认识那小孩子,姐姐之类的当然也不可能有交集。他现在一门心思只记挂着上回那处海底遗址尚存些有趣的玩意儿还不曾搬取。不过低头下望浮城诸宫殿,他又觉得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忘了?忘了什么?怔忡立在半空,白璧无瑕左思右想不得要领。寂雪在他怀里胡乱扭动身体,九条长尾拂来拂去,也甚不安稳。“奇怪,寂雪,我看见云停殿,怎么会有很奇怪的感觉?”他呆呆地注视着脚下这座素雅宫殿。 他想走,他还有许多地方不曾去游逛。然而他的身体却不顾意志的反抗,硬是缓缓落在了云停殿的殿门前。鬼使神差推开殿门,这座空寂的宫殿纤尘不染。白璧无瑕下意识耸耸鼻子,似乎想嗅着什么味道。 可是鼻间盈绕着的仍然是他熟悉的一成不变的浮城味道。这座宫殿于他似乎很熟悉,但是也很陌生。“啪嗒”,两滴滚圆的彩色泪珠落于宫殿玉砖之上。 白璧无瑕身体轻轻颤抖,张望着云停殿左边那扇门的双眼一刻不停地涌出泪珠。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渐渐从瞳孔深入氲氤出淡淡彩色的光华。寂雪越发不安,忽然跳下地往左边那扇门跑去。它扭头轻轻叫了两声,长尾摇得越发欢实。 “这是什么地方?我心里好难受。”白璧无瑕僵硬着身体,试探着缓缓向前踏出一步。蓦然,他眼中狂涌上占据了整只瞳孔的黑暗颜色,将原先的煜煜彩光尽皆驱除。他的脚步戛然而止。 木然呆立片刻,使劲晃了晃脑袋,白璧无瑕仿似如梦初醒。他讶异地环顾四周,又对蹲在地上的寂雪说:“我们在这里干什么?快走,还有得忙。” 没有半分犹豫地转身出了殿门,寂雪却没有如往常一样跟来。白璧无瑕扭头望去,却见它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故意沉下脸,喝问:“寂雪?你怎么了?!” 寂雪恹恹低下头,有气无力地踩着小碎步跑过来,长尾耷拉在地上,重新跳进他怀里。“这才乖,我们走喽。”再没有多余的目光给予这座宫殿,白璧无瑕欢呼着跑远。 ——忘。(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11章 燕氏姐妹 这一日,寒风较昨天更觉刺骨,白茫茫的大雪被肆虐狂风卷着满天乱飞。已是十二月,天舟历六十九年的元旦在望,但新年的气氛却被连续半个月的冻雨大雪狠狠压着,无论如何也热不起来。 穿街过巷的人少了许多,这个冬天的天舟共和国因某位备受尊敬的老人家数次陷入休克而越发让人感觉凄清。就算不久之前曙光元家的承智老先生成功当选为上议员,都不能将这份凄清驱散。有些迷信的人忧愁地说,这么大的雪,难道是上天有所感应才会提前悲伤? 这般冷的冬季十几年都少有,政府连续三次发布防寒预警公告。元家已经联系几个家族共同发起慈善倡议,当选为上议员的承智老先生亲自去往孤儿院、贫民聚居地发放慰问品。看着那些衣不蔽体、满脸菜色的底层民众,他老泪纵、横地承诺,国家和元氏以及众多有良心的家族都不会看着屋塌房倒人死不管! 不管元家抱着什么目的连连发起慈善之举,但是确有人受益这不能置疑。有目的的慈善总比没有要强。可惜救得一次,救不得两次三次。在这个极度寒冷的冬天,仍有无数人跺着脚缩着脖子在漏风的蜗居里瑟瑟发抖地诅咒老天爷不开眼让人难活命。当然,也有人围坐宽敞明亮温暖舒适的屋子里心情愉快地吃火锅、赏雪景,热气腾腾、言笑晏晏。 不同人,不同命。同一天,有人伤心欲绝死去活来,只恨为什么要重活一回遭这份锥心之痛?也有人笑逐颜开喜不自胜,由衷欢庆嫁得有情郎从此幸福美满再无忧惧痛苦。 眼里狂涌出泪水,只穿着厚毛衣的元启森不停摇着手说:“不行,不行,可辣死我了。”他忙不迭抽纸巾擦眼泪,却越擦越多,这泪水竟似流不干。 “辣得身上暖洋洋的,人会很舒服。”坐在元启森左手边,同样只穿着轻软毛衣的元慧初关切询问,“哥哥,你眼睛都红了。真的不要紧?”又自责地说,“我就不应该赞成满楼的话,让你吃辣椒!” 元慧初不停地给元启森递温水递纸巾,忙得不亦乐乎。忽然扭头,她娇嗔地瞪向紧挨着自己坐的花满楼,伸手在他挽起衬衫袖子后露出的结实手臂上重重拧了两下。 花满楼正幸灾乐祸地瞧着元启森在燕氏姐妹面前出丑,心说话,这下偶像的形象要崩塌了吧?元慧初拧他只好像挠痒痒,但他仍然配合地咧了咧嘴。见元启森猛灌水冲淡辣味,他嘲笑道:“启森,你看看你这小模样!红眼睛红鼻子,倒好像有什么伤心事大哭了一场。唉唉,你还哭!?” 元启森差点把一口茶喷出来,恼怒地剜了花满楼一眼。元慧初气得拿小拳头乱捶花满楼,不依不饶地嚷嚷:“你还编排哥哥!不许你说风凉话!” 花满楼顺手抓住元慧初的拳头,捏在掌心不放手,只是看着她嘻嘻笑。元慧初本就被热气蒸腾得微红的面颊越发显出酡红色泽,又羞又喜,挣了几次才挣脱。 喉咙终于不再麻痒难受,元启森缓口气,感慨地说:“以前不能吃刺激性的东西,现在尝到这么一点辣椒就觉得受不了。其实在你们看来,并不怎么辣吧?”他眨眨眼,又眨出两行泪,不禁自嘲,“我这身体太差劲,眼泪都不受控制。” 元启森斜对面坐着的女子柔声劝道:“您还是服用一些缓解症状的药剂吧?我特意带了些在身上。” 元慧初立刻接话,夸赞说:“眉姐真是细心!” “谢谢您的好意,燕眉小姐。这种体验很难得,我不想服药。”可惜元启森礼貌拒绝,他扭头向坐在自己右手边的女孩儿温和问道,“燕聆小姐,能借你的化妆镜用用吗?” 一个“您”,一个“你”,态度截然不同。燕眉垂下眼帘,姿态优雅地小口吃着碟子里的菜。好不容易能与元启森见面,就算她目前没有机会,但至少不能惹他反感。 燕眉的妹妹燕聆是个脸儿圆圆、眼睛和小嘴都圆圆,神情生动可爱的女孩儿。作为“生粉家园”的资深铁杆粉丝,能被偶像邀请共进午餐,她当时就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死过去——她盼这个邀请盼得都已经绝望了。更何况,落坐时启森先生亲手给她拉开座椅,并且邀请她坐在他身边。 太过强烈的幸福感让人反而觉得不真实,燕聆一反往日的活泼,从落坐起就变成小呆瓜。此时元启森突然和她说话,她的小嘴张成o形,足足愣了几秒钟才慌慌张张地说:“我我我,我没有化妆镜。”她急得脸儿倏地涨得通红,扭头就问身边的姐姐,“姐,快点把你的化妆镜借给我啦。”她这惶急可爱的模样立刻取悦了元启森,他低声笑起来。 燕眉从自己包里掏出折叠式化妆镜,打开后双手捧着递给向元启森,恭敬地说:“启森先生,您请用。” 但是元启森没有接,他似乎没听见燕眉的话,只是微笑看着燕聆。元慧初急忙向燕眉使眼色,燕眉眼睫扑闪数次,把化妆镜放到了桌上。 燕聆开开心心地拿起化妆镜送到元启森面前,得到一个让她的小心肝噗噗乱跳的灿烂笑容。元启森对着镜子一瞧,果然看见一个大异于往常的自己。 此时,他不仅眼睛通红鼻头通红,就连两腮也泛着健康的红晕,却比以前总是苍白的脸色要精神得多。但是,明明此时辣意已去,他的眼泪却仍然扑簌簌落下。揩去,又落;再揩去,再落。 缓缓蹙起眉尖,元启森用力闭了闭眼,再仰面朝天怔了几秒钟,眼泪才终于止住。身处温暖室内,他却忽然感到彻骨的寒意。而方才明明与众人相处愉快,此时将注意力集中到不同寻常的感觉,他立时发现有股深沉的悲哀从心底慢慢向上攀爬。 不由自主捂住胸口,眼里一酸,又流下两行泪水。元启森像是魔怔了一般,喃喃道:“她很伤心,她在哭。” “谁很伤心?谁在哭?”燕聆的魂儿终于回来,她的注意力全在元启森身上。所以尽管他这句话很轻,但她还是敏锐地听到耳里。她满脸心疼地说,“启森先生,您的眼睛是不是被辣住了?”怎么仍然哗哗流泪不止? 使劲晃了晃脑袋,元启森对燕聆勉强笑道:“没什么。” 燕聆眼珠骨碌碌转了两圈,很大胆地凑近元启森,低声问:“启森先生,我想您一定在担心白少尉吧?” 元启森惊讶地看着燕聆,没想到这个看似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女孩儿居然能想到那里去。他微笑着说:“我很挂念她,但并不很担心她的安全。你知道的,她很厉害。” “是哇!”燕聆满脸赞佩之色,用力点着头说,“我们岗哨有很多人都是白少尉的粉丝。”她笑得圆眼睛眯成线,瞧着十分的喜庆,“启森先生,您肯定很为她骄傲吧?” “那是当然!”元启森又抿了口热茶,确定方才的心悸应该只是自己的错觉。就小乖那个性那脾气,她会大哭?只怕是让别人大哭吧! “我也很为姐姐骄傲!”燕聆侧脸看了眼燕眉,满脸自豪之色,“我们家里人都为姐姐能考进元氏药物研究所、并且成为慧初小姐的助手而骄傲!每次和同僚提起姐姐,我就觉得好幸福!”她双手捧在心口,眼睛亮闪闪地看着燕眉。 燕眉温谦浅笑,亲昵地摸摸燕聆的头发,嗔怪道:“真是小孩子!以后不要再向别人夸我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我……”燕聆蓦然大声嚷嚷,又醒悟到什么,赶紧捂住嘴巴。偷偷看了元启森一眼,她很小声地嘀嘀咕咕,“我比启森先生都大三岁。” 是啊,明明比元启森要大,但是燕聆在他面前就是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她很想盯着他俊美的脸庞一眨也不眨地瞧,但是又怕惹他不快。来之前姐姐说了,慧初小姐透露的,启森先生喜欢安静优雅有礼貌的女孩子。不过,启森先生似乎并不反感燕聆的小笑话呢,他笑得真好看。 “启森先生,请您原谅舍妹的无礼,她说话实在太大声了。”燕眉赶紧道歉,扯着燕聆站起身,要给元启森鞠躬。 “请坐下!”元启森眼里掠过阴沉,站起身把燕聆按坐在椅子上,低头对她笑着说,“燕聆小姐活泼开朗的性格我很喜欢,不要拘束。今天你是客人,多大声音说话都可以。” 没错。今天元启森只请了燕聆,燕眉是跟着元慧初来的。他是什么人?一看就知道元慧初想干什么以及这位燕眉小姐想干什么。当着花满楼的面,他没有给元慧初难堪,反而很亲切地接待了燕眉,不管怎么说燕眉也是燕聆的亲姐姐。 但是有些事情,元启森暂时装糊涂却不代表默许。从燕眉眼里他看见了野心,他很不 第412章 小苹果 求粉红票纸正版订阅啊啊啊。。。。 -- 窗棂被风吹得轻颤,热气氲氤在室内,贴着大红福字剪纸的窗玻璃雾气朦胧。锅中翻滚的汤料散发出清淡的香气,很能勾起人的食欲。为了能让元启森能吃好且留下深刻印象,元慧初和燕眉商量了很久才定下这家私房菜馆。说是元启森请客,但元慧初自告奋勇要安排,他没拒绝。 元慧初很愿意燕眉当自己的嫂嫂,即便燕眉的出身实在太低。燕眉私底下也对元慧初大胆交了底,她不求正室之位,因为她自己也知道这个连元启森本人只怕都做不了主。只要能伴在启森先生身边,她就心满意足了。 伟大的漠视身份地位的爱情,又属于在最艰难时刻大力帮助过自己的亲密友人,元慧初当即决定要给燕眉和元启森拉线。当然,她很清楚线可以拉,可是能否系住元启森,还要看燕眉自己的本事。 本来还在烦恼究竟该怎么不着边际地办好这件事,机会却从天而降。元启森主动提出他要请一位女孩子吃饭,元慧初大吃一惊。直到确认元启森要请的人竟然是燕眉的妹妹燕聆,她才放下心来。 相对姐姐,元慧初对燕聆原先的感观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恶。那女孩子在她眼里实在有些粗鲁,想必是长久与大头兵混在一起的缘故。打听出元启森要请燕聆吃饭的理由后,元慧初对燕聆瞬间讨厌到了极点——原来就是她拍下了白选的照片,还传到自己手机上,这才被元启森看见。 这种厌恶其实没有道理,怪只能怪阴差阳错冥冥中有天定,而且打电话的决定也是燕眉做出来的。可是元慧初就是不喜欢燕聆,她其实知道就算没有那张用手机拍下来的照片,白选依然会无情粉碎她的大小姐人生。 从与元启森见面,到随后不温不火的交流,及至上桌开动,元慧初觉得燕眉都做得很好。虽然出身不高,但是燕眉的言谈举止都大方得体,也没有刻意亲近元启森的企图。然而当元启森毫不掩饰地表露出对燕聆的喜欢后,元慧初感觉燕眉有点急切了。比如刚才。 元启森把燕聆按坐在椅上,旁若无人地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当初她拍摄的那张照片与她说话。元慧初见燕眉不知所措站着很是可怜兮兮,赶紧打圆场挥手让她坐下来:“眉姐你真是的,说了只是朋友聚会吃饭,这么讲规距干什么?对了眉姐,上次你说起提纯药剂的配方可以改良?” 话题岔开,刚才发生的事立刻被所有人都忘到脑后。燕眉知道这是元慧初在给自己创造机会,感激地对她笑笑,缓缓说出一篇大道理来。见元启森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深邃眼神定定凝视着自己,她心头立即安定。元家那是什么家族?有能力的女子才能入眼,她很清楚。 可惜不过几分钟,元启森的目光就渐渐游移,又落到身边燕聆红扑扑的小脸上。他看得很入迷,竟然抬起手指轻轻摩挲她柔腻脸颊,心想这女孩儿的脸蛋真像苹果。想起苹果,他脑海里立刻出现白选双手捧着红通通的大苹果坐在自己身边“嘁嚓卡嚓”大啃特啃的情景,于是情不自禁微笑。 燕聆原本兴致勃勃却又满头雾水地听姐姐谈论药剂这个那个,忽觉面颊冰凉。她斜眼瞧去,顿时呆住,被元启森温柔若水的目光给摄进了无边无际无岸大海。这一时,她在心里大声呐喊,就是启森先生让我去死我也愿意! 元启森这般暧昧的举动刹住了燕眉的高谈阔论。事实上除了元慧初不时附和,花满楼也是魂游天际模样,他正在考虑该怎么安排新近成年的慈心孤儿院的孩子们。此时室内气氛不对,花满楼顺着元慧初和燕眉的眼神瞧过去,也是惊诧地瞪圆眼睛,没想到元启森居然会这么喜欢那女孩子。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脸像苹果那么漂亮?”元启森柔声问燕聆。手指稍稍用了点力气按下去,正值青春期的女孩子吹弹可破的肌肤让他心里有很异样的感觉。 燕聆的脸儿越发红了,害羞地垂下头。齐眉刘海滑在不停扑闪的眼睫上,一跳又一跳,就像她此时急急怦然跳动的心。“您是第一个这样夸我的人。”她的声音细如蚊蚋,忽然大胆地抬眸直视元启森,勇敢地说,“您以后能叫我小苹果吗?”我愿意一辈子做您手指抚摸着的小苹果。 “好!不过这个昵称只属于我一个人。”元启森笑吟吟应下,顿了顿又说,“如果以后见了我家小乖,她叫你小苹果,你也要回应。她和我一样最喜欢吃苹果。”元启森收回手指,飞快按动手机,调出一张照片。 手指离开脸颊的刹那,燕聆顿觉心也空了一半。元启森把手机屏幕放到她眼前,失神的她才清醒过来。低头一瞧,她看见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白选正双手抱着足有两个拳头并拢那么大的苹果在咬。 “我家小乖啃苹果的样子最好看。”元启森笑眯眯地说。燕聆点头应和,由衷赞叹:“她和您真像哇!” “如我和小乖这么像的龙凤双胞胎,世间也是少有。”元启森爱怜抚摸屏幕上白选的面庞,喜滋滋地说,“不过她比我健康多了,我很开心。” 听元启森说得高兴,花满楼和元慧初换了个位子,挤在元启森身边看他手机里白选的相片。花满楼也啧啧称叹:“我们小乖真是太帅了!你可偷拍了不少啊?不怕她骂你?” “你这什么形容?”元启森瞥了花满楼一眼,不满地说,“我妹妹这么漂亮,你怎么能用‘帅’来形容她?我没偷拍,这些都是从有关她的视频里剪辑出来的。啃苹果这张是她让我拍的,她自己也说好看。” 元慧初原本红晕上颊的面庞有点发白。她叫元启森“哥哥”叫得亲热,但是她很清楚,现在她在元启森心里的份量远远不及他的亲生妹妹。他和燕聆无所顾忌地讨论那个远去了虚境的少女,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 以前元慧初也被元启森捧在手心百般呵护,基本上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但是他的手机里永远储存着巨量资料,不可能有空间去放照片。什么时候,他变得不像以前那个冷漠如冰雪的他?什么时候,他也会去做这些以前被他评论为幼稚的事情?什么时候,高高在上如神祗俯视众生的元启森也有了凡人的味道? 现在的元慧初早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小公主,她从元启森漠视自己的态度里察觉到了什么。他怎么会任由自己来安排他的人生路线?别说是现在,哪怕以前也只有他操纵别人命运的可能,他何时受过摆布?就算是祖父,在事涉他时也是商量着来办。 毫无疑问,元启森在用对燕聆的关爱和对燕眉的冷漠在表达对自己的不满!如果不是花满楼在场,以他的性格当场翻脸也有可能。想及此处,元慧初悚然而惊。不行,好不容易才与元启森重建良好关系,绝不能把美好前景毁了! 令元慧初更觉难堪的是,花满楼也是一口一个“我们小乖”的叫着,亲密之意连聋子都听得出来。紧紧捏着毛衣衣襟的小手忽然被握住,元慧初抬眸望去,燕眉关切地看着她。对燕眉勉强笑笑,她低声说:“眉姐,你多吃些菜。” 那边三人头碰头看得热闹,元启森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和燕聆说了一声,离座走到距众人最远的窗边接通电话。听完对方的禀报,他眼里飞掠过一抹欣喜,轻声吩咐道:“这次一定要把人看好!明天我正好去方舟,我会过来。” 那个叫谈鸿武的叛徒终于被逮到了!从发现此人踪迹,到切切实实把人弄到手,居然过去这么久。此人狡猾多疑,身手又不赖。几个月前元启森的人手已经破门而入,却硬是又让他给逃脱。 元启森重回座位,花满楼递给他一杯饮料,问道:“你明天又去看望大法官阁下?” 脸色顿地变得黯然,元启森点点头,轻叹一声道:“老人家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听说昨天晚上又抢救了一次。” 他低垂眼帘,倒不是怕花满楼看出什么端倪。而是他知道,此时此刻钟老太太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世上,在元氏医院重症病房里躺着的只不过是金莓女士用障眼法弄出的假象。他是真的悲伤,同时也倍感羞耻。 “大法官阁下一定会好吧?”燕聆眼圈红红地问,“启森先生,元氏一定会治好她老人家的,对吗?” “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元启森低声回答。席间气氛一时凝重,花满楼见元启森非常伤心的样子,他自己也听说了不少有关大法官病情的传闻,叹息着拍拍元启森的肩膀,说道:“我听说已经通知了非人协会那边,大法官清醒时点名要小乖和沈闲回来。” 元启森扯了扯嘴角,意兴阑珊地说:“我已经饱了,你们多吃一点。慧初,帮我照顾好两位燕小姐。” 他离席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深沉目光却落在冰天雪地的窗外,刹时全身都笼罩在拒绝打扰的低气压中。(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13章 自在人心 抱着一盆幽幽吐蕊的寒兰,元启森来到首都元氏医院住院区银杏院兰冠楼。“钟木兰”已经入楼多日,每天都有民众送来花束委托医院的护工送往兰冠楼下。 他抵达时,恰好楼下又摆开一圈花束。这些花的绝大多数不同于此时他捧着的寒兰是真花,多是用纸绢扎成的假花,但花束代表的关切之意却绝不逊色于元启森。 普通民众在这个寒冷如斯的冬季没有那么多余钱去购买昂贵的真花,只有用自己亲手折就的或精致或粗糙的假花来表达心意。但是,这样的假花存放的时间反而更长,那些真花却不过一时三刻就在寒风凛冽中蔫蔫败去。 元启森将寒兰亲手摆放在真花丛中时,皱眉看着那些已经明显枯败了的花朵。想了想,他将自己的寒兰重又抱起,放在了假花那边。低头敛目,短暂的一瞥,已经足够他看清楚这些假花上写满了字迹。 凝目仔细瞧着这些密密麻麻的祈祷之词半响,再瞅瞅自己插在寒兰花盆中那张几寸宽的小纸条,元启森心里极不是滋味。他缓缓站起身,垂头走上楼梯。这座楼立刻被元家护卫控制,不再放人上去探视。 昨天他请客回家,晚上被元承智找去告知,钟老太太在修士盟身殒。她杀死了神祭司加隆,给元学森报了仇。那么,很快,在元氏医院的“钟木兰”也将逝去。 元承智已经通知元启森,余后几天必须为老太太的葬礼做准备。身为与大法官关系最亲密的元家人,她老人家的葬礼理所应当由元家来承办。并且,元承智打算以上议员的身份提请最高议长和元首,要给老太太争取到封号国民待遇。 当时祖父叹息着说,这是元家此时能给老太太做的唯一一件事。早在前几年,已经有呼声要给老太太颁发封号国民奖章。如今旧事重提,想必水到渠成。 民众能被隐瞒,但是天舟最高层的几位大人物都很清楚钟木兰去干什么。杀死修士盟的最强者,这是无上的功绩。只要有人推动,心照不宣之下,哪怕不能把事情摊开来讲,也要给老太太搏得这个荣誉。 “等到以后有了机会,共和国强大到不需要考虑公开此事之后会引起的连锁反应。我们一定要给大法官争取应得的最高荣誉,让她能受天下万民尊敬爱重!”元承智如此对元启森说。他眼里跳动着隐忍的火焰,眼睛久久凝视着“曙光”玉匾。如果和修士盟开战,将此事抖露出来,定然能极大鼓舞将士们的信心。 因此今天,应该是元启森在“钟木兰”临终那日到来前最后一次来演这出戏。元氏医院以老太太病情严重为借口,拒绝了很多人的探视。就连花国士亲自到来,都只能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无言凝望。 病床白色被单下已经不能自主呼吸的老太太面容安祥,雪白发丝落在枕巾上,柔顺整齐。金莓女士的障眼法极高超,完、美地模拟出命在一线的重症病号的身体状况,把医护人员都瞒过去。 按照规定,元启森也只能隔着玻璃站了会儿,然后与主治医师交流病情。主治医师的灰白丧气脸色告诉他,金莓女士开始让“钟木兰”的病情更加恶化。 “……老人家的意志非常顽强,上次金女士过来的时候说,之所以还坚持着……是因为您的妹妹还没有回来。大法官阁下在上次清醒时要求过,一定要等到她来。”主治医师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伤感地说,“老人家为此要承受更多更长的痛苦。” “还请你们一定要尽力!就算无力回天,也要让老人家走得安心,一定要帮她实现愿望!”元启森此时心情很糟糕,因为他昨天晚上同时得知白选也跑去了修士盟。不用亲眼看见也能猜知那场恶战的可怕,他当时就惊得满头满身的汗。 与主治医师又说了几句话,元启森瞥见门外有个人影一闪又缩,当即与医师告辞。他追下楼,在护卫的帮忙下才在银杏院门口堵住了金莓女士。 “您这么急匆匆的,是生怕我问您什么吧?”元启森很是恼火。他这段时间因初阳公会经常与金莓见面,每次向她打听白选的情况,她都只有一个“好”字,却没想到是那样一个好法! 金莓看见元启森也很头疼,她之所以躲开,倒不是害怕什么,完全是不想自己的耳朵受罪。见元启森眼里满是阴郁和隐而不发的怒火,金女士扶额叹气,直接出卖了白选。她笑着说:“都是小乖指使的,你要生气也只管找她。”又凉凉说了句,“她不是怕你们担心么?也是一番好意!” 元启森额角青筋乱跳,好容易才冷静下来,咬着牙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我到现在都还联络不上她。” “很快吧!”金女士随口敷衍,又在元启森的逼视里败下阵来。“最多三天就能到,她一回来我就通知你?”移步迅速开溜,金莓在心里哀叹,这对兄妹都是不好糊弄的主儿。 目送金女士走远,元启森颓丧地想,我根本没有资格去质疑小乖的举动。尽管她一直不肯回元家,但是她冒险去修士盟,哪怕她的目的并不在于给曾祖父报仇,她到底还是成了当时元家唯一的代表。 满室男丁,却比不过一对妇孺,还真是令人沮丧伤心哪!元启森怔了片刻,在管家婆原木的不停催促中离开医院。他并没有打道回府,而是去了首都的另一个地方。 这是座门脸不大,规模也不起眼的武馆。馆主号称是黑潮纪之前颇有名望的武道门派后人,从末世中挣巴着活下来,经过几十年打拼,如今在首都能挣上这么一间武馆,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大冬天的,武馆里也仍然呼呼哈哈,人声不绝于耳。武道讲究的就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越是严酷的环境越要磨练自身。花家的血色武馆,听说练功直接练死人的都有,何况只是经受天气的考验。 元启森这也是第一次来到龙腾武馆,要不是谈鸿武那家伙实在刺手,他也不会把人安置在这里。今天一过了明路,日后武馆就得正式进入家族视线。但他不觉得可惜,何况祖父对这家武馆的存在只怕早就了然于心。 武馆的大门前早已立着个满面红光的中年大汉,黝黑方脸膛,相貌朴实,身板壮实。这么冷的天儿,他却只穿着一件练功时的长褂和轻软绸裤,脚下也是不足以御寒的布鞋。元启森一下车,他就快步迎上前,声音洪亮地说:“少爷,可盼着您来了!快进屋里先暖和暖和。” 元启森裹得像包子,瞧着大汉这身打扮,他越发觉得冷。推了推头上的帽子,脸也从堆到鼻子底下的围巾里完全探出来,他羡慕地说:“老龙,你说我现在学个三招两式的还来得及不?”他是真的想要一副健康体魄啊。 老龙微有些诧异,随即憨厚笑道:“您可别开玩笑,您是金贵人儿,可不敢乱来。”身体太虚,就算学也学不了。 摇摇头,元启森苦笑一声说:“我也就是开玩笑,我这身子连剑都拎不起来!”不知怎么回事,自从身体好转的迹象越来越明显,他也越来越渴望自己能够无所顾忌地活蹦乱跳,彻底摆脱病魔的威胁。 “瞧您这话说的,您拎不起剑这不假,”老龙满脸诚恳地说,“但是您研究的那些东西有多厉害,这个您比我老龙要清楚得多。少爷,听老龙一句劝,您可得好好保重身子。这大冷的天,真不能多在外面跑。” 知道老龙就是直爽热忱的性格,元启森笑着点头。一行人跟随老龙进了武馆大院,绕过了不时传出呼喝声的演武大堂,直接从搭着蓬子的长廊往后院走去。 进了一间暖烘烘的屋子,老龙招呼人给元启森倒了热茶暖身子,其余随从也都招呼得妥妥贴贴。元启森歇了几分钟,迫不及待地问起谈鸿武。 老龙正殷勤地给元启森递上热腾腾的点心,乐呵呵地回答说:“一路上那混蛋试着跑了五六次,我师弟气得狠了,直接废了他的修为,还挑了他的手筋脚筋。现在他的模样很不好看……”他心想,启森少爷这辈子只怕都没见过那么可怕的伤势,要吓着了可怎么办? 老龙是个直肠子,脸上藏不住事,元启森立刻就看出他在担心什么。说实话,他也不是很想知道谈鸿武现在什么悲惨模样。只要白选回来之后,他把人交到她手里就行了。以他对白选的了解,出卖沈三多这个大仇,谈鸿武不拿命去赔是不可能的。 “对了少爷……”老龙忽然压低了嗓音,还神秘兮兮地瞟了屋里诸人一眼,欲言又止。 元启森极少见他这副顾忌模样,也是好奇,便挥了挥手。包括原木在内的所有人都立刻退出了这间暖阁,外面自有人过来安排。看老龙这样子,此行还有别的收获?(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14章 大小姐的秘密 求粉红票纸和正版订阅。。大人们给偶更多动力吧。。好颓废。。 --- 很久以前,元启森就答应过白选要帮她找出谈鸿武的下落。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再忙也时刻关注此事的进展。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谈鸿武狡兔三窟,在中低等大区各处流窜。虽然被追得有如丧家之犬,但就是数次三番从追击的人手底下功逃脱。 龙腾武馆龙馆主的师弟被元启森委派专门负责这件事,几次失手让这位民间武道高手极没有面子,越发下了狠心非要找出淡鸿武不可。为此,龙腾武馆几位身手好、为人行事也机敏的弟子先后去帮师叔的忙。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失去谈鸿武踪迹的几个月后,他们终于又找着了他。也由此可见,若是当初元启森真的动了杀心,白选在讨要公道的光明大道上势必举步维艰。现在想起过去诸事,元启森兀自捏一把冷汗,甚至庆幸白选抢走了“晶”。她若是没有这个倚仗,要么被武道高手围攻直至拿下,要么直接被机甲踩成肉泥。 在白选即将回返之前,能把这个她心心念念不忘的叛徒逮住,这让元启森很高兴。众随员出去之后,他笑着说:“老龙,你坐着。放心,现在什么话都可以说。” 老龙嘿嘿一笑,弯腰凑近元启森,用极低的声音说:“姓谈的手里好像有大小姐的什么秘密。虽然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但是他很有信心不会死。” 元启森吃了一惊,秀气眉尖微蹙。“是什么秘密?”他眯了眯眼,薄唇紧紧抿住。 老龙给元启森办事不是一天两天,知道少爷很不悦,赶紧说:“我师弟大虎惯来粗枝大叶,这次和姓谈的斗了这么久,倒是长了不少心眼。姓谈的像兔子似的到处挖洞安家,大虎他们还是他的姘头那里入手找到了兔子窝。据那个姘头讲,姓谈的曾经吃醉后说过,他手里有可以换一场泼天大富贵的东西。这东西一拿出来,大小姐就要任他摆布!” “好大的口气!”元启森眉头跳了跳,阴沉目光落在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慢慢合掌攥成拳。他嘴角上勾,露出轻浅笑意,“可惜他先落在我手里,我有很多方法让他开口。对了,他的妻儿呢?” “姓谈的这家伙不是东西!”老龙不屑地撇嘴,见元启森笑了才敢坐下。他给元启森重新倒了杯茶,继续说,“居然让老婆去夜总会陪男人给儿子赚学费。他一大老爷们儿整天不是喝酒就是找女人,喝高了还会打老婆撒酒疯。咱们这次把那对可怜母子也带回来了。听大虎说,姓谈的怀疑那个叫小麻雀的孩子不是他的种,说长得一点也不像他。” “哼!”元启森冷笑两声道,“当初蒋家人告诉我,谈鸿武就是因为妻儿才决定背叛沈三多。我很奇怪,既然他手里有秘密,为什么会甘心被追杀?难道这人还有羞耻心?” “靠女人吃饭的怂货,哪里还会有什么羞耻心?”老龙忽然挤眉弄眼,笑呵呵地说,“大虎的为人少爷您是知道的,整个就是武疯子,从来没想过成家的事儿。没想到路上同行,他居然看上那个叫阿昙的女人,对我说什么,把人一娶连老婆带儿子都齐活了。您说他这话是不是混帐得厉害?!” 元启森斜睨老龙,从这张憨厚的脸上看出些别的意思。他沉吟着说:“阿昙和小麻雀都是大小姐的故人,不知道和那件事有没有关联。我可是知道的,沈闲跟着那一家人时,日子不好过。” “这事儿我也听大虎讲了,说要不是阿昙护着,沈少爷只怕会更惨。那孩子咱也是见过的,漂亮得不像话!”老龙见元启森神色淡然,知道有些话提了一嘴就不能再多说。他见机转移话题问道,“少爷,现在咱们怎么办?要不要用大刑撬开姓谈的狗嘴?” “没那个必要。”元启森扬声喊了一嗓子,“原木。” 面瘫脸管家婆立刻推门进来,躬身行礼:“少爷。” “十二号药剂,三倍份量。”元启森对原木说,“你亲自去把药给谈鸿武灌下,等他的体征符合药物反应时来叫我。” 原木面无表情转身出门。元启森轻描淡写地对老龙说:“三倍份量的药剂,足够让谈鸿武说出任何事情。不过这么大的剂量肯定会让他变成白痴,这些事有我处理就够了,大小姐没有必要知道她的什么秘密曾经存在过。” 老龙见多了元启森的狠辣和谨慎,说实话他压根就不想掺合进所谓“大小姐秘密”这种说不准就会被元启森灭口的事情中去。要不是被师弟缠得没办法,他甚至不会向元启森开那个口。他赶紧站起身说:“少爷放心,武馆里知道这件事的也就是四个人,咱们的嘴巴铁紧。” “老龙,坐下坐下,别紧张。你放心,只要阿昙母子和那件事无关,我就去替大虎说情,想必大小姐也会愿意故人过上好日子。”元启森和蔼地拍拍老龙钢浇铁铸般坚硬的胳膊,微笑着说,“成人之美是行善积德有福气的事儿。我这病秧秧的身体就是要多沾点福气,也许病就好了呢。” 愣了几分钟,老龙摸摸脑壳说:“少爷,您以前可从来不说这样的话。您……变了。”他这时候咂摸过来,启森少爷以前虽然也客气地对自己笑,但是目光中的温度却依旧冷得像冰,不像现在这样当真是有暖色在眼里。 “是吗?”元启森也若有所思,摸着下巴嘀咕,“大概现在不再病气缠身,所以你觉得变了吧。” 老龙呵呵笑起来,两个凑在一起说话。他发现元启森真的比以前要平易近人得多,心里也是欢喜。大半个小时过后,原木进了门,面无表情地禀报:“少爷,事情办好了。” 元启森站起身,重新把大衣帽子围巾都戴好,在老龙的带领下来到没多远的一间四面漏风的屋子里。此时这屋中已经烧了炭盆,四壁被热气熏起了湿意,但仍然让人有不寒而栗之感。只因绑在椅子上的这男人实在凄惨,别说现在是大冬天,哪怕是炎夏之时瞧见他也会渗得慌。 老龙知道元启森不愿意让人知道这些事,很识相地告辞:“少爷,我去看看厨下。您难得来一趟,多少吃点儿东西再回去。您放心,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老龙我心里有数!” “你去门外看着,我没发话,不许任何人进来。”元启森又打发走了原木,从口袋里摸出两支笔。 一支是笔状晶波屏蔽仪。另一支则是隔音笔,外面的人站得再近,也只能听见沙沙噪音。为了杜绝有关白选的秘密之事外传,他可谓是煞费苦心。 元启森这是第一次看着谈鸿武的真人,不过他曾经见过谈鸿武的照片,尤记得那是个面容坚毅、眼神锐利、一拳绝对能打趴下一头疯牛的悍勇彪形大汉。 他一直以为谈鸿武能不屈不挠地逃跑又逃跑,肯定仍然保持着坚毅勇悍,否则不能在自己的手段下坚持这么久。比如白选,即便那时元启森并没有使出最为激烈的手段,但也让她吃了许多苦头,数次面临绝境。可是在法庭上初见面的那一刻,元启森就知道白选的精神没有被压垮,健旺得很。 然而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的这位,不说被重手法折断的胳膊腿有多么触目惊心。让元启森惊讶的是,谈鸿武虽然依旧身形高大,但是不仅瘦成了一把柴,而且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显得特别颓废。这人根本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不是服药的缘故。吐真剂的作用是让人说实话,暂时能混淆人的清醒意志。当然药物过了量,就会对大脑产生无法治愈的损害,可绝不会让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成半死人。 对此元启森只是微怔,随即置诸不理。他平静的目光落在谈鸿武白骨森棱的断臂之上,对那些翻卷的血肉没有任何异样感觉。在他眼里,谈鸿武和元氏医药研究所的小白鼠没什么两样。 “你的名字是什么?”元启森发问。 过了足足几分钟,谈鸿武呆滞的面容才神经质般抽搐几下,用嚎叫过度已经嘶哑的嗓子回答:“谈鸿武。” “你的家在哪里?” “……”谈鸿武僵硬地张着嘴,嗬嗬叫了两声。 元启森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从他混乱的眼神中判断大约是因为答案太多,导致他不够用的脑子陷入了混乱。 “你老婆和你儿子叫什么名字?”元启森的声音格外轻柔,不带半点杀气。 这次谈鸿武很快就开了口:“阿昙。”他只吐出两个字就紧紧闭上了嘴巴。 看来,在他心里,小麻雀确实不被当成自己的儿子。在药剂的作用下,他不可能说谎,他的潜意识根本就没有儿子这回事。药剂效果不错。元启森满意地结束了测试。 等谈鸿武的神态重新恢复到麻木之后,元启森缓声说:“你心里藏着一个大秘密!这个大秘密和白小乖有关,白小乖就是曾经在你手下当过资探员的面具白小乖。这个秘密会给你带来数不尽的荣华富贵,现在把秘密告诉我,我会给你荣华富贵!”(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15章 芯片芯片 谈鸿武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借着窗外投进来的一线雪光,元启森似乎能瞧见一圈一圈的水波状涟漪在他瞳孔里荡漾。耐心地等了二十多分钟,元启森终于得到了答案。 “芯片!”谈鸿武憔悴的脸庞涨得血红,用尽全身力气大吼,“左边胳膊里有芯片!”他直勾勾地盯着元启森,忽然剧烈挣扎起来,晃得坐椅咣咣直响。 目光落在谈鸿武左臂褴褛衣袖上,元启森为那分辨不出颜色的肮脏衣物深深皱眉。他转身打开门,问原木要武器。 原木犹豫了片刻,在元启森坚决眼神中不甘不愿地掏出一把短刀递给他。她说:“少爷,别伤着自己。”明明是句关心话,听来却像讽刺。元启森心想,我就这么没用?他瞪了原木一眼,把门关得山响。 别扭地捏着刀柄,元启森发现拿刀真是件困难事儿。冷冰冰的刀柄给他的触感实在太陌生,他白皙的手指与黑沉刀柄对比强烈,很不和谐。尽管他动念便可能有千人万人死去,但是亲手拿刀子这还是第一次。此时的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僵直站了片刻,感觉刀柄被自己狠命攥着已经有了些温度,元启森这才走到谈鸿武身边。回忆着白选曾经说过的几句话,他瞄准谈鸿武的太阳穴,比划了好几次才成功把人敲晕过去。就这几分钟的事,他的额角鼻尖就沁出汗来。 卷了卷自己的衣袖,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有点颤抖的手慢慢稳定下来。这把短刀很好用,第一次对人动手的元启森原本想先划破袖子,没想到用力过猛一刀下去就有血花冒出来。他吓了一跳,后退两步警惕地盯着谈鸿武,剧痛有可能会让人从晕厥中苏醒。 等了几分钟,谈鸿武依旧一动不动,元启森小心翼翼地再度靠近。这次他控制住了力度,把谈鸿武的衣袖划破挑开,露出整条胳膊。一眼瞧过去,他发现谈鸿武的上臂有个不寻常的突起,通常人体出现这种现象很有可能是在体内种植了追踪仪。那么,这个类似追踪仪的突起就是所谓的芯片了? 强忍着恶心用短刀划破突起附近的皮肤,在血溅到自己身上时,元启森的脸还是变得雪白。他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动手见血。忽然止住刀,他心想,小乖在那么小的时候就杀过人,她有没有怕得发抖?有没有如自己这样恶心得想吐?觉得这血刺目的红? 闭了闭眼睛,强忍住心悸,元启森的薄唇抿成直线,死死咬着牙用短刀的尖刃在谈鸿武的胳膊上开了个大洞。这过程漫长得好似几年,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终于从皮肉中挑出半个指节那么小、很薄的一块芯片。 元启森第一眼就认出,这块芯片应该是放置在电脑中当备份盘的移动硬盘。如果电脑出了故障,这块移动硬盘里储存的东西就能为恢复系统中的某些资料派上用场。 银白色的芯片不沾血迹,窗外的光投射于其上,它看上去如冰似雪般洁净。元启森抽出手帕包好芯片,把它塞进大衣内口袋里。他把短刀“呛啷”扔在地上,寒风灌体,他只觉后背凉浸浸的很不舒服。 抬手匆匆拭汗,元启森这才有空抬眼去瞧谈鸿武,却很意外地看进一双清澈平静的眼里。这下真吓得不轻,元启森失声惊叫。原木咚地撞开门冲进来,一手就把元启森拉到自己身后,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明显恢复了清醒神智的谈鸿武。 “你给他服了多少药?”元启森盯着原木的后脑勺寒声发问,怒气上涌。原木很明显地瑟缩了身体,垂首一言不发。 “不服从命令的后果,你不知道?”元启森异常恼火地发现原木居然敢违背自己的命令,私自给谈鸿武减轻剂量。 “少爷,对不起。两倍的剂量已经足够他说出实话。”原木低敛的眉目很沉静,她轻声说,“夫人交待过,要多为少爷做积德行善的事儿。所以,能不伤人就不要伤人……” “滚出去!”元启森冷冰冰地打断原木的话,“不要以为我对你过多容忍就可以大胆抗命!回去以后你卷铺盖滚出元家!我伺候不起!” 原木默默低头绕过元启森往门外走,但她知道元承智不会让自己离开他。扭头凝望他瘦削笔直的后背,她眸中掠过悲苦之色,咬牙说:“少爷,这里空气太污浊,不可久留……” “滚!”元启森头也未回,声音轻且柔。 原木知道看似平静的元启森其实已经动了真怒。为免他情绪变得太过激烈,她不再多话,安静地离开。轻轻关紧门,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门上那道漏风的大缝。 “没想到我居然有幸能见到大名鼎鼎的曙光二世。”谈鸿武的声音很虚弱,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不再有方才不停挣扎时的疯狂模样。他的胳膊不停地流血,哪怕因天太寒冷,血液流淌的速度缓慢,他的脸庞也很快变得惨白。 “为什么要背叛沈三多?”元启森厌恶地看着这个叛徒,方才被原木激起的怒火一直烧到了眼里。 “如果不是他,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死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我暗地里的身份是什么。”谈鸿武忽然怪异地笑起来,“二世先生,那块数据不全的芯片要想复原很不容易。当然,这种难度对您来说基本上等于不存在。我相信,当您看见芯片里记载的内容,您一定会感到万分惊喜的!”他眼里满是恶毒和疯狂,仰天哑声大笑不止。 方才元启森曾看见他目光清湛,此时相信那只是自己的错觉。“不管小乖会遇上多大的麻烦,我都会替她清理干净。”弯腰捡起那把短刀,他握住刀柄,刀尖对准了谈鸿武的心脏。 “你是想杀我吗?你不会的。因为你知道小乖希望亲手杀死我。你如果越俎代庖,她会不高兴的。而且,她还应该想知道很多事情。”谈鸿武的脸庞扭曲得看不出原貌,带着几近变态的兴奋感,仿佛刀尖捅进皮肤能让他愉悦。 “如果你是个白痴,我会把你留给小乖泄愤。但是现在你很清醒,那么我情愿直接杀死你,免得你在她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元启森手臂用力,短刀锋刃轻而易举地刺穿谈鸿武脏兮兮的棉衣,扎进了他的心脏。 用力往前一送刀柄,元启森第一次亲手杀人,却表现得格外镇定,方才因见血而产生的身体不适好似不存在。谈鸿武慢慢张大嘴,低头看着胸口黑沉沉冰冷的刀柄。他耳语般低声说:“你会后悔的……” “我活了十八年快要十九年,最后悔的事儿就是曾经暗算了我妹妹。除此之外,从来没有后悔过。”元启森打断谈鸿武的呻吟,握住刀柄转了几个圈。更浓郁的血腥味猛地扑面而来,他强迫自己适应这种味道。 “小乖能做到,我自然也可以。”他默默地想,甚至近乎自虐般大力呼吸混合着血腥味的寒冷空气。说话能分散他的注意力,足令翻腾的脏腑被无视。“小乖曾经经历过的,我也要尝试着经历。我是男人!”他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 冷漠地看着谈鸿武,元启森神色淡然地说:“我不会给你机会去威胁我妹妹,不管她闯了多大的祸,我都会帮她摆平。等事情办完了,我自然会告诉她。所以,我顶多就是被她翻几个白眼。” 他的声音蓦然变轻,眉宇间却满是戾气,眼神凶狠地宣布:“谈先生,祝你上路愉快。”谈鸿武抬起头惨然发笑,呼吸戛然而止,这诡异的笑容永远留在了他脸上。 松开刀柄,元启森低着头艰难地蹭出了门。寒风入骨,他蓦然打了个喷嚏。揉着发痒的鼻头,他对原木冷酷地说:“本来他还可以多活几天,因为你愚蠢的仁慈,他提前见了阎王。” 脸上浮起不正常的潮红,恶心之感大起,元启森哇一声倚墙大吐而特吐。原木急得眼里浮起水雾,急忙帮他抚背。 元启森几乎把胆汁都给吐光光,老龙看他难受成那样,却还努力对自己微笑,心里也很是难过。如元启森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科学家加病号,亲手杀人对他而言绝对是不小的冲击,哪怕出于自愿。 止了吐又休息了许久,元启森不愿意再留下去,吃饭什么的老龙也没有提。他脸色异常苍白,对老龙说道:“尸体先放你这儿,她回来就是这几天。那对母子也等她回来再安置。如果她不追究,我自然不会再管。” 老龙亲手扶了元启森出武馆坐回车里,还是担心抱怨:“这种腌臜事怎么能让您亲自动手?您可是不相信老龙了?”又自责道,“我真不该让您沾了晦气!” “给我妹妹办事,我不觉得脏,也不想假手别人。老龙你不要多想。”元启森舒舒服服歪在车上的躺椅里,眼波很柔软。杀人时的戾气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此时心里格外安宁。 原木亲手给元启森换上热乎乎的棉鞋,皱眉看向还站在车门外面的老龙。老龙慌忙把门关上,隔着车玻璃大声说:“少爷,您赶紧把衣裳从里到外都换换。”第一次杀人,不出一身冷汗的怪胎,老龙这辈子还没见过。 元启森笑着点头,向老龙挥手告别。他隔着衣裳抚摸那块小小的芯片,嘴角微翘。假期结束之前还能办这么一件事,他很欣慰。(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16章 论文和视频 已经过去了四十二个小时,计算机还在读取芯片,进度条已经有一大半是蓝色。元启森又打了个哈欠,睡意朦胧。 这枚芯片他亲自用精密仪器检查过,很庆幸它的破损程度还不至于让人绝望。很小心地给芯片做了些修复,最核心的部位元启森没敢动。修复以后芯片能读取的内容应该会多些,不过仍然要使用最好的数据提取软件。 过程果然是艰难漫长的,等了这么久,芯片储存的内容终于快提取完毕。幸好祖父元承智这些天都在忙碌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人选之事,否则元启森绝无可能在实验室里待这么久。 掐把掐把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从芯片中找出与小乖有关的事儿再想办法去摆平,应该能赶在她回来之前干完吧?元启森懒洋洋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捧在手里慢慢喝。 平地阴风卷起,大冬天很不受元启森待见的范饭饭从书架后头飘出来。元启森立时打了个寒颤,把大衣裹紧几分。他觉得冷,但是双颊却吃了酒一般红通通的,嗓子眼发干还有点儿痒痒。他知道自己这是有点儿感冒了。 “饭饭,帮我从卧室床头柜里运两瓶速效感冒药剂过来。”一说话,元启森也被自己浓重的鼻音吓着。 范饭饭飘到办公桌前,觉着东家这张青白的脸大约比自己好看不到哪里去。他桀桀奸笑两声,幸灾乐祸地说:“我观你印堂发黑,近日有阴气缠身,定有倒霉事发生,你要小心呐……”一本书带着风声扔过来,穿过范饭饭轻烟似的身体掉在地上。 “再啰嗦,我下次就扔桃木。”元启森皱着眉头威胁。目送奸笑不止的守护灵穿墙而出,他回想昨天杀死谈鸿武之举,心头燥热,但后背仍然冰凉。杀人后遗症今天才减轻不少,昨晚上他可是又吐了大半宿。除了范饭饭,没有人看见他那时的脆弱和涕泪交加时的狼狈。 守护灵认真办事时还是很靠谱的,几分钟过后就摄了两瓶药剂扔在元启森膝头。范饭饭知道自己阴气太重,这种大冷天确实不能靠元启森太近。他怡然自得地在室里飘来浮去,用难听的嗓音唱一首曲调偏生很优美的歌谣:“锦瑟无端五十年,一弦一柱思华年……” 没有注意守护灵在神神叨叨念什么经,元启森喝下药剂,把坐椅调整了高度,盖上厚毯将进度条最小化,点开了一个网页。 页面加载所需时间很短,在动态图画缓缓打开时,一个女子清冽平静的声音也同时响起:“我们很温和,但绝对不怯懦!”整个屏幕被白选的照片霸占。黑色制服笔挺,肩章锃亮。她目视前方,眼神深沉,嘴角有一缕浅笑。 也许是药剂发挥了效果,歪在椅中的元启森觉得全身上下都变得暖洋洋的,眼睛也有点发饧。满目欢喜地目送这张动态照片干脆利落转身走出屏幕,他眼前出现的是“女王军团”粉丝群落的主页。 慢吞吞地输入帐号密码登录进去,元启森漫无目的地在网页中溜达,随手点开新贴围观。每隔几天,必定有统一前缀为“十九大队”或者“初阳公会”的粉丝来暴料,说些在荒原的事儿,总是会引起热烈追捧。 不过今天最热门的置顶贴却是一个名为“不当警官好多年”的id发布的暴料贴——初阳公会将于年后在数个中低级大区招收资探员,报名时间长达三个月。 这个贴子把招收区域报名点,各等级资探员招收数目和招收条件都写得一清二楚。其中预备营成员的目标直接定为全国各大孤儿院已成年的孩子和刚从资探学校毕业的学生,数目很是庞大。 元启森的昏沉大脑被这个贴子刺激得清醒了些许,他知道发贴者“不当警官好多年”其实是初阳公会外联部的公用id。盯着预备营成员“五千”这个数字,他心想,莫非小乖打算正式扩大初阳的规模?但是她上哪儿去找那么大的场地建立预备营? 想起金莓女士现在肯定很难看的脸色,元启森有一种郁气消解的爽快感觉。他迅速盘算开,很快就想好一二三四数条可以帮白选做的事儿。 忽听“叮”一声悦耳提示音,元启森飞快地留了祝贺贴,没有再继续浏览关上了网页。方才的声音告诉他,芯片里能提取的内容已经被提取完毕。 用力搓了搓脸,元启森脸上现出兴奋之色。范饭饭想飘过来看看,却被他一眼瞪住。他低声说:“能看的时候我再叫你过来看,你先别处待着去。” 范饭饭垂下头,雨丝似的长发拖在地上,沮丧地蹲到书架后面划圈圈。这不折磨人么,可怜他一颗被刚才那一眼瞪冻了的八卦之心被无数只小爪子捏着揉着搓着。 沙沙噪音突然响起,而后是一声凄厉的叫喊:“爸爸妈妈我是小乖……”范饭饭被这声聋子都能听出恐惧绝望之意的哀嚎吓了一跳,但是声音又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粗重的喘息声。范饭饭觉得动静不大对,下意识扭头去瞧元启森。一股烟气从他嘴里慢悠悠飘荡出来,他竟是被元启森此时可怕至极的表情吓得忘了闭上嘴。 屏幕幽光落在元启森脸上,他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因有些低热而微红的脸慢慢褪色成雪白。一页又一页,文字、截图、视频缓缓滑过屏幕。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变态的智商,他为什么要这么快就理解了这些玩意儿表达的意思? 粗暴地按下计算机屏幕的开关键,元启森重重向椅后躺倒,扯起毯子蒙住自己的脸。他的呼吸仍然粗重且急促,毛毯被气息顶得起起伏伏,宛若惊涛骇浪不时掀起又落下。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怎么会气成这副德性?范饭饭偏着脑袋,大着胆子蹭近。刚刚想用一小缕阴风让屏幕重新亮起来,只听毯子下传来沉闷低吼:“敢看我就废了你!” 从毯子下倏地伸出一只手,紧紧攥着桃木人偶。委屈地扁扁嘴,范饭饭很不甘心地跺跺脚,一溜烟钻进了桃木人偶中。他惊疑地想:“到底是什么关乎重大的秘密,东家居然连我也不信任,非要我回到寄身人偶里才安心?这件事改天要不要告诉白家小姑娘?” 过了大半个小时,猛地掀开毛毯,元启森盯着计算机屏幕,心中天人交战。此时他脸上简直就像打翻了神态铺子,惊恐、骇怕、疑惑、厌恶、悲愤、不敢置信、不能接受等等,诸般神色打成一团,纠结成一团。 他潜意识里不想相信文件所展示的内容,但他又知道,那些东西是真是假一查便知,不是逃避就可以避得开的。手指颤得厉害,他重新让屏幕亮起来。 低垂眼眸良久,元启森数次深呼吸,强迫自己站在一个陌生人的角度去审视那份文件。按下键盘某个键,光标跳到了这份文件的开始。它的标题是:论海洋恐惧症治愈机率和病愈时间。 这是一篇洋洋洒洒上万字的论文,且是一篇已经修改完毕定稿了的论文。方才在文末,元启森看见了一个出版社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这篇论文的作者本着严谨的态度,叙述了海洋恐惧症的发病原理、病情表征和危害以及治愈这种心理疾病的方法。为了增强论文的说服力,作者举了很多例子为证。在最后详细论述中心论题“治愈机率和病愈所需时间”之际,作者提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从发现患有海洋恐惧症到克服这种心理疾病、能够下海潜泳一千多米只用去了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论文的作者写到这里,用激动的笔触宣称,如果现在还存在黑潮纪之前的吉尼斯世界纪录,这位名叫白小乖的女资探员绝对能够入选! 在论文中,作者截取了白小乖的数次虚拟海洋体验的图片,并且在图片中详细记载了时间、地点、体验的次数和所使用的虚拟体验舱编号。一应资料都很详细。 令论文作者遗憾的是,在白小乖第一次进入虚拟体验舱时,不知为什么虚拟体验室的控制主脑突然死机,以致丢失了发生在“某月某日”的体验数据。但是,在论文的文末却清晰的附着有一张截图和一帧视频。 截图上面的时间显示的就是曾经丢失数据的“某月某日”,除了时间还注明了这是第多少号虚拟体验舱以及使用人为“白小乖”。 图的一大半是无边际的大海,另外一小半则是海边风景——银色沙滩、高大椰树、青黑海崖。在沙滩上僵直站着一个穿着潜水服的女人,她失魂落魄地遥望海洋,满面恐惧绝望之色。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个女人绝对不可能是元启森所知道的那个白小乖。她远不及白小乖年轻,更没有白小乖漂亮。对元启森而言,她是个五官端正略有几分英气的陌生人! 截图之后是视频,画面零乱破碎得让人发指。但是元启森还是能辨认出,这个难以拼凑完全的视频主角就是“某月某日”截图中的陌生女人。 她出现了海洋恐惧症的表征:面对海洋臆想出了黑潮末日情景。清醒意识瞬间被摧毁,她陷入了迷乱之中,情绪崩溃之后不停地发出能刺穿耳膜的尖叫。此外,她还断断续续地呓语哭叫:“爸爸妈妈……我是小乖……我是小乖……救命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17章 遗嘱和寒潭 这次金莓女士没有忽悠元启森。这天和父母刚吃过早餐,元启森就接到元承智的通知,一大家子人必须立刻启程去首都的元氏医院。“钟木兰”的病情极剧恶化,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他由此知道,白选已经回到了天舟。 仆人来通禀时,元启森正低着头喝茶。他的手抖了几抖,几滴热茶飞溅到手背上,他咬着唇死死忍着火烧火燎的痛苦。他的耳畔已经响起母亲细微的抽泣,父亲轻声安慰母亲,用了“不知道小乖回没回来”这样转移注意力的方式。 眼眸微黯,元启森要用力咬紧牙关,才不让自己的神情有太大的波动。他现在这副沉默忧郁的模样,落在父母眼中也只会是因老太太而产生的合理情绪。那些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他决定不让任何人对自己产生疑心。 如果前天在芯片中看到的一切只是谈鸿武假造的东西,那自然无所谓。但是若那些都是真的……元启森的心脏猛然被一只无形的巨掌攫住,疼得几乎让他无法呼吸。到那个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那个人! 其实,听了视频中破碎的呓语,再比照论文里出现的有现在这个“白小乖”的图片,他就已经知道了真相。尽管他无法理解这种事情为什么能存在,可是这个时代又有什么事情不能发生?不管是华夏裔修士还是前西洋魔法师,不都有玩弄灵魂的手段吗? 元启森终究不是一般的少年人,他是曙光二世,他是一位科学家。任何事,他必须要亲自查证之后才能确认。换句话说,他最相信的人是自己。所以现在,一切未曾明了之前,暂时还能把那个人当成自己的妹妹吧? 一只手突然落在肩上,元启森吓了一跳,手中茶杯掉落地上。他抬起头,看见父亲满脸惊讶神色。 元继理关切地打量着儿子,担心地说:“启森,听说你又不舒服了?身体不适的时候就不要去做实验!哪怕是很重要的灵感,也记下来以后再着手也行。” 元启森勉强笑了笑,站起身来说:“爸爸您还说我,您如果抓着了某个灵感,不也是什么都不顾地钻进实验室吗?”他只是开玩笑,顺便解自己的围。 若是以前,元继理会呵呵笑两声,这话题就不再继续下去。然而元家近一年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又是与儿女有关,元继理不得不反思自己的过去。他深深觉得自己以前根本就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那么以后他要有改变。 叹了口气,元继理点点头说:“你说的很对,我以前确实太疏忽了。不仅疏忽了自己的身体,也疏忽了你妈妈和你。现在咱们一家终于团聚,我以后会当个称职的父亲!” “继理……”贝幼菁目中含泪,和丈夫倚偎在一起,也对元启森说,“以前妈妈总是绕着爸爸转,现在也会把重点往你和小乖身上转移。你的身体,妈妈要亲自过问。” 她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坚定,语气铿锵有力:“就算小乖不愿意回家,妈妈也会在暗地里护着她。她一个女孩子,却要管那么多人,我们都要帮她分担一点压力。启森,你是哥哥,即便是爷爷的要求,你也不能因此伤害到妹妹。” “没错。”元继理定定地注视着儿子,声音沉肃地说,“现在你爷爷已经是上议员,以后必定要往最高议长的位置爬。”说到这里,他眼中掠过嘲讽之色,低声道,“你的曾祖父大人在天有灵,不知道会不会高兴元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管曙光先生会怎么想,你既然被称为曙光二世,行事就要向你的曾祖父大人看齐。”元继理看着神情恭敬的元启森,长叹一声后接着说,“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才知道,原来我儿子并不是个如曙光先生那样纯粹的科学家……” 元启森霍然抬起头,正好望进父亲落寞的眼里。他张了张嘴巴,却又闭上,重新垂首不语。父亲说的没有错,他不是纯粹的科学家。他把科学研究当成工作——只是工作。以前,他曾经和白选说过,他喜欢写诗写文章。除了写诗写文章,他还喜欢看见无数人随着他的指挥棒奔向东西南北。 “继理,别说了。”贝幼菁见元启森脸色很难看,急忙制止丈夫的继续发言。她拉过儿子指节瘦削修长的手,爱怜地摩挲着,柔声说,“启森,妈妈知道你的压力也很大,也清楚有些事情也许并非出自你的本心或者说你是为了家族才那么做……” “妈妈……”元启森眼中微酸,不由自主低唤了一声。 贝幼菁上前一步,轻轻把儿子抱在怀里,抚摸着他瘦削的后背说:“眼下元家即将要走一条新的路,这条路咱们现在还不知道是对是错。但是爸爸和妈妈都只有一个愿望,你和小乖都要好好的。你们兄妹俩要相亲相爱一辈子,你要当一个好哥哥,不要……” 声音轻得几乎无法听清楚,贝幼菁脸上浮现无法遮掩的痛苦之色,犹带几分恨意说:“绝对不要践踏亲情去谋取利益!哪怕你能因此得到整个世界!” 伸长手臂把妻子和儿子都环住,元继理哑声说:“我们不求你和小乖有多大出息,甚至你能不能真的成为曙光二世也不重要。我和你妈妈只希望你们兄妹俩都能幸福,都能远离痛苦。很多事情,我和你妈妈不说,但不表示我们不知道不在乎。启森啊,你爷爷的话,哪些该听哪些不该听,你自己要分清楚。你爷爷……”他有些哽咽,嘴角剧烈抽搐,伤心地说,“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元学森的儿子’了。” 因“钟木兰”的即将离世,元继理夫妻都有种很悲凉的感觉。大约在他们心里,那位老太太是唯一一位能对元承智的所作所为有所压制的长辈。如今她一去,在他们眼里已经不再是“元学森儿子”的“元学森儿子”只怕会往那条路越走越远。而这条路,难说会是曙光先生能认同的路。 一家人默默地抱了会儿,直到元承智亲自打来电话催促,他们才匆匆穿上外出的衣服离开天颐院。乘上车,一大家子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首都的元氏医院。 银杏院兰冠楼四周已经是一片花海,元家人抵达时,还有很多花被护工从外面搬进来。他们刚要上楼,恰好遇见数位高官下楼。元承智不免与人寒喧几句,但也不曾多话。因为他得知“钟木兰”此时回光返照,有人正在宣读她事先留下的遗嘱,见证人是元首和花家老国士。 尽管这几位天舟的大人物都尽量收敛情绪,但是元启森还是敏锐察知了对方的些许异样神色。元家和钟老太太是什么亲密关系举国皆知,宣读遗嘱时怎么能少得了元家?很显然,这遗嘱与元家无关。倒不是元家希罕老太太的遗产,而是这分明表露出某种态度——元家在不在场无所谓。 元承智率领的元家众人来到重症监护室外面,里面宣读的遗嘱正好到了一个关键时刻。他们没有就这么闯进去,而是站在门外举目而视,只见重症监护室里除了病床上的“钟木兰”和两名随时准备急救的医生之外还有五个人。 金莓女士双手拿着一张纸疾声念颂;光脑门白胡须身材高大的花家老国士坐在病床上,无声老泪横流,紧紧握着“钟木兰”的手;站在病床边,中等身材国字脸、浓眉如重墨书写的老者是当任元首;满脸憔悴和悲痛之色的白选牵着泪眼汪汪的沈闲蹲在地上,攀住了与老国士相对的另一边床沿。 金莓女士穿着一身黑色小西服短裙,语声已经因悲痛而格外沙哑,音调却仍然平稳。她刚刚宣读完财产的分配,忽然抬眸看了白选一眼,放缓了些语速说道:“国家资探总队总队长一职推荐白选接任,她已经是天舟最强大的异能者,这个职位交给别人不能服众。” 大吃了一惊,元启森瞬间乱了方寸。那件事还没有调查清楚,万一白选是用了什么修士手段混进天舟的奸细,让她统领天舟的异能者特种部队那简直就是送羊入虎口。 他的呼吸立时就急促起来,双手紧紧攥成拳,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站在元启森身边的贝幼菁叹息般低声说:“她还是个孩子!怎么能让她去挑这么重的重担!天哪!”元继理也连连摇头。但是元承智眼中却掠过一丝喜色。 “……我死后,任何人都不许提请国家给我封号国民待遇,我不愿意待在紫禁山和那三个老东西当邻居。把我烧成灰,一半给白选,她知道怎么处理。另一半撒进海洋,我们老钟家和老沈家有很多人都在那里。谁要敢不听我的话,小心老太婆变成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唉,只怕没有谁还记得贞子有多么可爱又讨人喜欢了。活了这么久,我很累。你们不要留我,我也想和家人团聚去……” 最后一段遗嘱,金莓女士读得声情并茂,学足了钟木兰平时说话的调调。死一般的寂静过后,病房里除了小孩子一刻未停的抽噎,又多了少女满含伤痛的隐忍悲泣之声。 元启森悄悄移动脚步,贴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这才得已看清白选的模样。他的目光深沉如渊似海,万般复杂情绪都死死埋在了那一汪黑黝黝寒潭之中。(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18章 试探与容忍 白色被单将老太太枯干瘦小如孩童的身躯完全遮住,不知金莓用的什么法术,这具替身傀儡和真正的钟木兰没有任何分别。就连方才回光返照时凝视自己的目光都如以前那样,慈祥、期待、欣赏。白选的膝盖慢慢落在地上,深深埋下头。 她直到此时,才真正接受了钟木兰已经逝去的事实。在满天灰色兰花盛放中朗声大笑离开的四旬钟木兰,与眼前这位面容平静安祥又异常苍白的九旬老人,终于在她心里重叠成一个。不管她曾经多么自欺欺人,又一个亲近之人的离开不容她躲避。 见过太多次生死,白选自认早已心冷如石、心硬如铁。但是以前,她可曾对那些死者付出过真感情?直到沈三多的离世,她才再一次有痛彻心扉的感觉。不比当日黑潮来临时的那种悲伤,那时她与亲人一起死去,纵使绝望也还想着——我们不寂寞。现在,钟木兰又走了,她能够信任的人可以依赖的人又少了一个。她更加寂寞。 白选是个感情很内敛的人,就算此时悲伤至极,也不愿意把脆弱亮于人前。哪怕流泪,这滚烫的泪珠也只能掉在自己身上,将灵魂烧灼出一个接一个创口。沈闲哭得声哽气咽,用小手紧紧抱住了她的腰,几乎挂在了她身上。一大一小两只手用力地握在一起,仿佛在说“天地间从此只剩下我们”。 “小妮呀,你且起身,还要忙后事。” 白选飞快地擦了擦泪水,抬起头看向站在病床另一边的老国士。老头儿眼眶也通红,白如雪的胡须被眼泪鼻涕粘住了好几处。他瓮声瓮气地接着说:“要让她入土为安哪。” “总队长刚才说过,她的葬礼不要大操大办。我想以沈闲的名义给她老人家举办葬礼,毕竟小闲是她唯一的亲人。”白选低声说完,把沈闲抱在了怀里,轻轻抚摸他的后背。 “老太太的葬礼,应该由元家代表国家来办。”这是另一个满含悲痛的老人声音,不容置疑地驳回了白选的要求。 默然数秒钟,白选没有回头去看身后之人,而是用冷冰冰的声音说道:“我不认为元家有资格……”她微垂的眼里掠过一道奇异光泽,被滑落额际的刘海给遮住。 “小乖!”却是元继理夫妻异口齐声打断白选的话,再疼爱怜惜,这对夫妻也不能赞同她此时所言。 元家和钟老太太亲如一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元家人由衷希望能以晚辈的身份给钟木兰送葬。再看元承智的脸色已经沉郁如死水,半点波澜也不起。元启森却始终闭口不言。其余元家人神情微震,古怪地看着前面那少女。 白选没有给元继理夫妻面子,反而声调尖厉了不少。她愤怒得身体都在颤抖,在众人看来似乎她在努力压抑却又实在难以控制此时激烈的情绪。 她急促地说:“我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在场有不少人心里都很清楚。人已经走了,就不要再让她发挥余热去给自己添光增彩。主意打到逝去者身上,不无耻吗?” 房里死一般寂静。老国士紧锁眉头,看着白选的目光满是探究。当着元氏一大家子的面直斥元家无耻,这胆子真够肥的。元承智面无表情,眼中也深沉得看不出在想什么。 元继理夫妻惊吓不已,满脸担忧之色。方娴表情木然,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元启睿低着头,嘴角有淡得近似于没有的嘲讽笑意。而元慧初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见鬼了也似。元启聪直勾勾地盯着白选,小脸微红,眼里满是粉丝见到偶像时的星星点点光芒。此时病房的门紧紧关着,只有这些人。 最终,站在元承智身后的元启森慢慢走到白选身后。他蹲在白选身旁,摸摸她薄短乌黑的头发,有些艰难地开口说:“小乖,哥哥知道你心里很难过……” 今天的白选简直就像刺猥,逮谁扎谁。她一偏头,元启森的手便尴尬地举在半空。她抖得更加厉害,颤声说:“我不难过。她走得心满意足。”扭头直视着元启森的双眼,她面无表情地接着说,“我只是很悲哀,为你的曾祖父曙光先生感到悲哀。死后哀荣?她不需要,也不希罕。” 如此近在咫尺,元启森在看清白选时有刹那的迷惑。这么久没见面,又鲜少联系得上,白选瘦了一大圈。她此时白中泛着青色的面容居然还没有元启森的健康,也像不久之前大病了一场。 几乎是本能的,一股深切的悲伤从元启森心底蔓延向身体。他似乎能感觉到白选此时的情绪,他知道她很疲惫很伤心,甚至还有些极不祥的绝望。这趟去修士盟定然有事发生在她身上,元启森立刻断定。 但双目对视时,他又发现白选眼里仿佛放了千年不化的坚冰,且这坚冰被雕刻成了利刃模样,其坚硬冷漠锐利竟然让自己不敢直视。不过白选只看了他数秒就把头转开,重新凝视着病床上的钟木兰。 “小妮,这次既是家丧也是国丧,其实没有冲突的地方。”老国士主动打起了圆场,摆出苦口婆心的架势劝说,“葬礼举行地点可以放在元家,但是你和沈闲都能去守灵嘛。” “老太爷,老太太有家有亲人,为什么要到别人家里去摆灵堂?您不觉得这是很荒谬的事儿么?”白选霍然起身,沈闲也随即起身。一大一小双双对花国士瞪圆了眼睛,白选更是讥讽笑道,“难不成元家没用的子孙后代要用这种方式自己才能心安?老太太不肯葬在紫禁国家公墓,这还不能说明什么?” 被白选毫不客气地噎回,老国士也有点不高兴,雪白胡须乱抖。元家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没用的子孙”,这五个字把知情者心里刺得慌却又无法反驳。就算是不知情的数人也很难堪地认为白选说的其实很有道理,钟木兰有家有亲人,凭什么要到你元家去举行葬礼? 眼眶微红,眼里有泪珠在打转,白选幽幽地说:“太爷爷,请您原谅我的不敬态度。我相信事情真相怎么样您定是知道的,我只是……”她低下头,苦涩地喃喃,“我只是太羞愧了!不管我的意志如何,我身体里流淌的确实有曙光先生的血液。可是先辈的仇却是……”她再也难以启齿。 元启森眉尖微蹙,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他看看老国士,又扭头瞧瞧元承智,轻声说道:“太爷爷,爷爷,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些事即便此时还有人不清楚……但是我们心里明白。小乖的性格就是这样,她虽然有点失态,可还请二位长辈念在她这份顾及家族荣辱的心。毕竟……传出去还是于元家声望有碍。还请您二位原谅她的失礼,好不好?” 一言既出,元继理夫妻俩也连连点头,帮白选说好话。虽然白选自己还没有服软迹象,但她此时抿着嘴沉默不语似乎就代表了某种态度。老国士和元承智都很清楚白选的性格和处事态度,知道她能保持沉默不反驳已经很难得,这二位的脸色便松软了些许。 “你这孩子,就是愣头愣脑的。算啦算啦,太爷爷不和你计较。”老国士摇摇头,终于表了态。 白选飞快抬头瞟了老国士一眼,带着些羞愧神色嗫嚅着说:“太爷爷,您刚才说的也对。老太太的葬礼既是家丧又是国丧,就算不大操大办,也应该隆重大气得体。我想,您身为老太太的老朋友之一,是否能请您主持葬礼?” 语气放缓,她恳切地对老国士央求:“老太太是华夏人,理应用华夏礼节下葬,这个您应该比我清楚得多。葬礼在老太太的农场举行,但是我想请您和元爷爷……”她咬着唇低下头不语。 元启森立刻看向祖父,果然见祖父的神色完全软化下来。白选的意思很清楚,她反对在元家举行钟木兰的葬礼,但她不拒绝花国士和元承智前来主持葬礼一应事宜。 “是我考虑不周,实在是伤心太过了,孩子说的有道理。伯父,咱们就如了孩子的愿吧!不管怎么说,”元承智幽幽叹息道,“当时这孩子在场,也算我元家没把人丢到末日之前去。不过孩子啊,”他温和慈爱地看着白选,“不要因为过去就把事情处处往不堪去想,我们对老太太的感情只会比你更深。你这性格太过锋利,日后接任总队长,说话之前定要三思。部下不是你的亲人,不会每次都容忍你的放肆!” 白选沉默片刻,转身很恭敬地对元承智鞠了个躬,低声说:“请您原谅我的口不择言,只是当时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让我痛心……”她眼圈一红,没再说下去。 方才还有闹翻的迹象,但事情竟然急转直变。这一幕弄糊涂了不少人,元启森眼睫忽闪,在心里盘算。元启睿微撩眼皮,用隐含惊讶和赞赏的目光悄悄看了白选两眼。他暗忖,这场试探竟是以元家容忍服软告了终。看来,祖父终于开始正视这位即将手握重权的堂妹。(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19章 我要你的血 元承智不能不重视。资探总队总队长,这是正式进入军队编制、最低军衔为少将的天舟正规军人,手里握着正式资探员五万多和预备营成员八万多。超过十万的人事指挥权,这是何等令人恐怖的能量? 并且,总队一万余正式护卫团成员,只要用军纪管束,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转职为精锐战士。而预备营成员当中的护卫团后备军也是一支绝不容小视的武装。更何况,资探总队长其实就是为国家服务的异能者的最高首领。 另外,在战争时期,只要脱下身上的资探员制服换上军装,资探总队的总队长就能立刻摇身一变为能够指挥正规军队的武将。按照天舟军制,起码可以担任一支黄金级部队的主官,士兵九千至一万五不等。 钟木兰临终前的推荐遗言如果当真成了事实,那么天舟有史以来第一位年纪在二十岁以下的女将军势必诞生!若是能够把白选拉拢住,对于元承智以后冲击最高议长之位绝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在哪里举行葬礼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没有必要坚持。 而白选也正是看准了这点,这才会有开始时的激烈对抗和后来的温和沉默以对。在她未来数年时间里,她不想竖立起元家这样恐怖的大敌。但是假如她的态度蓦然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很难取信于元家,毕竟她以前一直都很抗拒与元家太过亲近。 这种转了几个弯的间接示好,说实话白选做的很累,可她没办法不这么干。要想成功接掌资探总队,必定要面对很多阻难,她此时需要借助元家和花家的势。为了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以跨过数年后的性命大槛,此时缓和与元家的关系得到元家的支持势在必行。 既然就葬礼之事达成共识,便要着手安排车辆送“钟木兰”的遗体回去农场。其实花国士和元承智不可能亲自去处理葬礼诸多琐事,他们做了一番安排就先走了。元首已经去往议会台,政府将提交方案,请议会表决究竟该颁给钟木兰哪种荣誉奖章。 钟木兰的遗嘱表明拒绝封号国民奖章,但是此时已经得知大法官去世消息的天舟民众正在用自己能够想到的办法将意见转达给国家。只有很少人赞成满足老太太的遗愿,绝大多数人都要求一定要给老太太封号待遇。老太太可以谦虚,国家和人民却不该忘记她这几十年来的公正严明。 治丧一事,花国士指派了花断城花满楼两父子处理,元承智则是让元启睿和元启森兄弟俩当代表。白选也请了资探总队异能者分队的两位高级干部和金莓女士前去协助。 莱文少将和郑勤上校都是钟木兰的亲信,在花国士和元承智面前没有多少话事权,但是他们二位已经是白选这边的位阶最高者。好在有金莓女士在,她是与钟木兰和花国士同时代的妖,很多话可以直说。 不过,既然是花断城花满楼和元启睿元启森来参与治丧事宜,双方应该不会产生太多分歧。就算有不同意见,也能心平气和的解决。 将遗体送回木兰农场,不是简单派几辆车的事儿。此时赶到元氏医院外面请求瞻仰钟木兰最后一面的民众越来越多,要想顺利出门还要妥善安排才是。 在等待的时间里,白选抱了沈闲到兰冠楼的家属房暂时休息。她和沈闲分别从修士盟与虚境赶来,借助大妖们的法术急匆匆赶路,连日来几乎没好好歇过。她还能撑得住,沈闲哭着哭着就昏睡过去。 给孩子扒了外衣,盖上被子,白选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皮重得几乎掀不起。皮皮趴在她肩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她的脸颊。自从得知白选几年后要面临一个生死大劫,皮皮收集起能量就有点来者不拒的意思,也沉静了许多。 从窗外飞进一只颜色斑斓的漂亮小鸟,飞快地在室内盘旋一圈,空气中立刻荡起一层波纹。设下这个隔音禁制之后,鸟儿才停在床栏上看着白选。“您要走了?”白选眼也不抬地问。这一路上她累得够呛,送她过来的碧君也不好过。 “我不走,不过楠七已经走了。你在浮城的那些同伴前两天和非协派往天舟的观光团一并起程,大约二十多天以后就能抵达。你那个忠心耿耿的女护卫还有其余几个人,赤君会亲自护送到青丘去,你也可以放心。”碧君乌溜溜的眼珠泛着幽光,很兴奋地蹦蹦跳跳着说,“我会在天舟待到夫人下次清醒之前再离开,”她解释道,“我和金子好久没见,怪想她的,她也不让我走。” 浮城大妖涂山楠把沈闲送到天舟,而碧君所说的金子就是指金莓女士。白选沉默片刻,对碧君微笑说道:“您愿意留下来,我很高兴。不过听说您是无瑕的炼丹师,他修行想必离不开您……” “前段时间小少爷总是问我拿丹药,我已经告诉他那些丹药够他用个十年八年,这段时间我都不会再给他炼药。”碧君不满地喳喳叫了两声,“他真是太冒进了,服药增长修为的方法很不可取!” “好吧。我现在不嫌帮手多。”白选耸耸肩膀,懒洋洋地捏着碧君的翅膀尖摇了摇,“欢迎您!” “我有个后辈在妖事局法务部工作,整天面对那些芝麻绿豆大的案件,根本就白瞎了强悍能力。我把她喊过来帮你吧?你那地方没有明辨秋毫的军法官可不行!”碧君一翅膀拍掉白选的手,欢快地在被单上跳来跳去。 “军法官?”白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与皮皮对视,它眼里也满是赞同之色。 “我这个后辈身具獬豸血脉,能看见发生在过去的事情,所以可以分辨对错,绝对不带冤枉的。”碧君向白选卖力推荐,唯恐错过这个大财主,“她虽然妖力还不高,但辨识人类的行为还是绰绰有余。工钱么,也不要太多,每个月十块中品晶石就够了。” “你呢?你每个月要多少?”白选斜睨着碧君,心说话原来是看上咱这里待遇优渥。十块中品晶石,这可是高薪啊高薪。不过你说了不算,咱这儿谢绝人情工资。 “我这是做客,不要报酬。茹茹已经跟船一起过来了,那孩子很乖很可爱的。你先歇着,我走了。”碧君讪笑两声,振翅而起,一溜烟飞出窗外。 “替我谢谢你们城主大人。”白选叹了口气,不管碧君听没听见这句话。她把皮皮抱在手里蹭了蹭,低声又说,“更要谢谢皮皮。”碧君能留在天舟,她不认为单纯只是碧君自己的意思。白璧无瑕的老爹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无情。 “乖乖,你放心。你一定不会有事的!”皮皮舔了舔白选的手指,很认真地说,“皮皮肯定也是你今生的变数!” “我会挺过去的!我们一起加油!”白选和皮皮握爪,两只对彼此都露出鼓励笑容。“有人来了呢。”皮皮提醒。 这时来的人不外乎那几位。白选靠在床头假寐,不一时客厅外面果然响起敲门声。她慢吞吞离开卧室,将这扇门关好,这才过去打开大门,元启森正好放下手。“爸爸妈妈已经先行出发去了农场,我来看看你。”他柔声说。 让开路,白选有气无力地说:“进来吧。” 元启森大步进门,随手把门关上。白选示意他随便坐,自己偎进沙发里,样子很疲倦。 没有任何犹豫,元启森直接走到她身边坐下,心疼地问:“这次有没有受伤?我看你好像很不好。” 白选幅度很小的摇头,身体歪着,似乎连手指头都不愿动弹。元启森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哥哥的肩膀给你靠。天太冷,沙发里也冷冰冰的,这里才有温度。” 其实室内温暖如春,一点儿也不冷。但是白选瞧着元启森因穿着大衣而显得格外厚实的肩膀,忽然认为他的提议很不错。她迟疑了几秒钟就直接把自己整个人都砸在了元启森肩上,他差点被撞得倒在沙发里,但终是顶住了。 沉默着坐了片刻,元启森慢慢抽出被白选压着的那只手臂。白选也稍微让开了点儿身体,让他的这只胳膊可以举起来然后抱住自己。“哥哥在这里,小乖不害怕不伤心。”他轻声呢喃,搂住白选的那只手格外有力,轻轻抚摸着她头发和脸颊的这只手也分外温柔。 在心里唾弃自己不中用,这么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贪恋小毛头怀抱的温暖。但是白选却又放任自己整个滑到元启森胸前,脸埋在他厚实的大衣上,手也抱住他瘦削的腰。这一刻,她是真的体会到了少年给予自己的安心感觉。有哥哥疼爱呵护,说实话真不错。 元启森对白选出乎意外的依赖也有些错愕,在他心里白选从来都是那个一拳砸破最高法院的窗玻璃悍勇无畏跳下楼去的英武少女。原来她也有这么无助的时候。他的心立时变得格外柔软,越发抱紧她。被此时脆弱的她需要,他异常满足。 但是理智却又不时提醒元启森。他脑海中蓦然闪过什么,让他终于把自己的真正来意说出口:“我要你的血。”(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20章 谢谢哥哥,哥哥真好(十月欠更之二) 十月欠更之二。偶想说,随便脑补是会伤着自己滴。。 鞠躬求正版订阅和粉红票纸啊。。 ------ 自来温情总短暂,人还是要面对现实。元启森从来都不把疑问留在心里,怀疑的事情就要想办法去证实或者推翻。方才,他听见白选说自己身体内流淌着曙光先生的血,便再度想起亲子鉴定这个办法。 不管灵魂发生变化究竟是怎么回事,先把能够确认真假的事情落实。元启森早就已经知道,伯父之所以会变成植物人,就是因为取了白选的头发去与父亲做亲子鉴定试验的缘故。但是不知什么原因,实验室居然发生了大爆炸,那次试验当然失败。 当然,他不可能告诉白选要她的血的真正原因。面对白选的疑惑眼神,元启森微笑着说:“提炼出的晶配制了一些药剂,元家的异能者供奉已经证实那药剂确实对异能有用,但是效果并不是很效著。后来,我们又研究证明因人而异配制药剂,才能发挥比较好的药效。所以药剂需要一份药引,那就是异能者的血液。” 对异能者提升实力能有帮助的药剂确实已经研制出来,而且也经过了实验。但是药效不太强的原因到底是什么,现在元氏医药研究所还没有确定的结论。至于说需要异能者的血液入药,这只是目前能够解决药效不强问题的办法之一。对于元氏想要研究出能够广泛使用的异能者药剂这一目标,这种因人而异的配药办法不具有推广意义。 见白选若有所思,元启森又解释道:“这个实验现在还处于试验阶段,我们需要采集不同等级异能者的血液来做对比。所以我才想问你要一点儿你的血。毕竟……”他用力把白选的脑袋按回自己胸前,抱着她轻轻地摇了摇,用很骄傲的语气低声说,“我妹妹已经站在异能者的巅峰。” 揪着元启森的大衣,白选费力地挪了挪脑袋,他把自己抱得实在太紧了。喘了口气,她闷声说:“往后一段时间我都不会很闲,这里反正是医院,你让护士过来采血就是。” 没想到白选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元启森立时放松心情。在没有得出任何结论之前,他仍然把她当妹妹看待。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他暂时不去想。 “车辆过来还有半个小时,你先睡会儿。瞧瞧你的黑眼圈,你到底是有多少天没好好休息了?”元启森低垂眼帘看着怀里露出半张小脸的白选,手指围着她眼睛划了两个圈。 脑袋发晕,白选靠着元启森还真是昏昏欲睡。她打了个小哈欠,模模糊糊地说:“是没睡好,那我就歪会儿。等下护士来了你再喊醒我。” “采血的事不急。你放心睡,哥哥在这里守着你。”元启森找了个舒服姿势靠在沙发上,把大衣解开示意。 白选也不矫情,直接贴着他暖和的毛衣歪倒,让他用大衣把自己裹起来。她是真的心力交瘁,阖上眼没两分钟就鼻息沉重,呼呼睡着。 如果心里有鬼,她怎么可能在自己面前这么放松?元启森用手指梳着白选的头发,把打结的发丝细心轻柔地解开。偶尔她无意识地呢喃,他就会停住手,生怕是自己扯疼了她。 凝视着与自己的脸近似度绝对有九成五的清美小脸,元启森心里烦闷不安。就算此时白选已经睡着了,他仍然不敢在脸上眼中流露出什么情绪。这件事的主动权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他不愿意因为些许猜疑就让白选一去不回。到时候就真的后悔不迭,谁能断定谈鸿武耍这花招不是为了让兄妹反目?否则,他为什么不把东西早点拿出来要胁? 低低叹了口气,从大衣领子里望进去,元启森看见白选的脸蛋已经因热度而泛起红晕。白选的身体原本就比元启森要好,很快就是温软的她给予元启森更多暖意。 平心静气地感受着这种温暖,元启森发现他和白选的心跳声音已经变成了一个。他油然而生一种叫做“血脉相连、心神相通”的奇异感觉。他有些恍惚,朦朦胧胧地回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这种相依相偎相连相通的事儿早已经发生。 这几天元启森的睡眠质量也很差,否则不会大清早就被元继理唠叨。此时白选温热平稳的呼吸仿佛有种魔力,蛊惑着他也慢慢阖上眼睛,在不断寻找久远得只剩下模糊影像的记忆中悠悠睡过去。微蹙的眉尖徐徐舒眉开,他恬静纯真的安然睡容与白选毫无差别。 ——很踏实、不寂寞,因为很早和现在,你我都相伴。 悬浮在半空中的皮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元启森,金蓝色大眼睛里有很深的疑惑。这个人刚才似乎对乖乖迸发出微弱的敌意,但是他看着乖乖的眼神又明明很温柔很疼爱,此时他也毫无防备平静和悦地与乖乖睡成一堆。 真是古怪!皮皮一时间竟不能断定元启森的真实想法究竟是什么样。而且,它察觉要侦知元启森的脑电波变化很难。仿佛有一层浓厚的雾蔼挡住了皮皮的“视线”,所有变化都在雾蔼后面若隐若现,难以辨认清楚。 皮皮知道,无法“看清”元启森,是他的脑域开发程度太高的缘故。元启森不是精神系的异能者,但是他的精神力异常强大,没有攻击性,却有足够的自保防卫能力。 以后要注意他。不过现在皮皮看着拥抱着互相温暖、甜美安眠的兄妹俩,大起羡慕之心。它趴在沙发的另一端,心里想着,要是我也能修出真身,我也要这样抱着乖乖睡大觉。看上去感觉好好,让皮皮也很想美美地睡一觉哇。 不过半个小时的深层睡眠,却能消除许多疲惫。两只被电话吵醒,通知车队即将抵达,要做好准备离开医院。双双揉着眼睛打个哈欠,再你看看我、我瞅瞅你。 眼睛半睁不睁,白选像皮皮蹭自己似的,埋着脸蛋在元启森毛衣上猛蹭一气。元启森被蹭得痒痒,忍不住低沉笑出声。他觉得小乖以前是只张牙舞爪凶巴巴的小老虎,现在却是慵懒爱娇又顽皮的小猫咪。说实话,这种无声的撒娇他很受用,尽管很疑惑她的变化。 彻底清醒,白选从元启森的大衣里神清气爽地爬起身,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元启森却被她压得半晌动弹不得且痒入了筋骨,好像去了半条命一样。他这副孱弱的小身板什么时候承受过如此重负,被这般蹂躏过?他现在从心到身体哪儿都是软的酸的。 “我看你身体好了很多,不妨去健身运动运动。隔着这么厚的毛衣,我都被你的骨头硌得疼。”白选给元启森按摩酸痛的肩膀,给他提建议,“让十八给你制订一个健身计划。” “好啊。”爽朗声音先被风吹进来,花满楼推门而入,见此情状不禁一愣,诧异问道,“启森这是怎么了?” “太累了,我们靠着睡了会儿。”白选手下忽然用力。元启森闷哼出声,幽怨地瞥了她一眼,咬着牙说:“轻点。” “十八,你更专业,你来给启森松松筋骨,我去叫小闲起床。”白选跳下地,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见元启森龇牙咧嘴模样,她的心情大好,俯身在他颊上响亮地“叭唧”亲一口,很轻快地说,“谢谢哥哥给我当枕头,哥哥真好!” 对呆滞愣怔的元启森笑笑,又给花满楼使了个眼色,被自己肉麻得发抖的白选不停鄙视着自己快步走向卧室。 如今她乌云罩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过二十四岁。所以在剩下的几年时间里,她决定代替这具身体的原主与至亲尽量和睦相处,就当是还了借用身体的恩情。 这样就算她到时候又死了,也不会心存遗憾。那一家三口至少也能拥有和女儿有关的温馨回忆,而不仅仅是后悔愧疚。白选打算忘了自己已经是个几十岁的半老徐娘,把自己完全当成十八岁的白小乖。她要在剩下的几年里重新活一回,哪怕要死,也要在死时带着家人和朋友的温暖。 如果不是被死亡威胁,白选的心理绝不会发生如此之大的变化。很有可能在极长的时间里,她只会和元继理一家三口保持着不远不近的朋友关系,淡然相处。 目送白选的身影消失,惊讶的花满楼低声咕哝:“看样子有什么事发生过,要不然她不会有这么古怪的变化。” 虽然也赞同花满楼的话,但元启森还是嘴硬地反驳:“她早就该叫我哥哥了,这有什么古怪的?”费力地挺直腰杆,身体酸得他直咧嘴。 花满楼赶紧过来把元启森拎起,扭头冲着卧室喊:“小乖,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哥正在给你找嫂子!”嘿嘿冲着脸色骤红的元启森直笑,他不怀好意地压低嗓门说,“小乖说的没错,你还真要锻炼,要不然以后连女人都抱不动。” “闭嘴!”元启森恼羞成怒,一脚踹向花满楼。花满楼轻松让开这半点力道也没有的袭击,挑衅也似曲起胳膊,向元启森展示他经常说的男性力量之美。 房门被敲响,一位小护士怯生生地站在打开的门边,微垂着眼帘说:“启森先生,我是来采血的。” 元启森竟有片刻的迷惘,仿佛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但他的眼神迅速变得清冷,沉默几秒钟之后,语声艰涩地说:“进来吧。”(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21章 侠之木兰 曙光大道两边已经站满民众,个个身穿青黑颜色肃重端庄的衣服。衣料不见得好,款式不见得新,但绝对是人们能够找到的最能表达此时心情的正装。有人在分发小白花,还有不少华夏裔的民众在胳膊上扣着白色布带。 这是午时左右,冬日惨淡阳光照耀在屋檐树梢街面冰雪之上,雪地反射出漫天晶莹白茫。鹅毛大雪寂然飘落,没有任何一个人打伞,没有人说话,只有隐约低泣声。 人们很守秩序,不用警察多费唇舌,大家安静地守候在宽阔大道两旁。这些民众在得知大法官阁下逝世的消息后立刻奔往医院,所以能够进入曙光大道。还有更多人来得晚,只能等候在曙光大道外面数条主干道旁边。 大法官的遗体将乘坐车辆从曙光大道出发,会特意绕道经过最高法院所在的方舟广场。届时,元首和最高议长将率领政府官员以及所有议员在元首府和议会台门口登车,护送大法官回家。 送灵车队经过的街道都围涌来越来越多的民众,首都警备军已经出动,在人最多的几个街口还出现了机甲威猛身影。从电视里可以看到,附近几个大区也是人群汹涌。人们忘了这是午餐时间,有条件的都赶来试图参加葬礼,没有条件的只能眼巴巴坐在电视机前希望能第一时间得知葬礼的有关消息。 所有的电视台都在滚动播出钟木兰的生平介绍,就连一些以前严格保秘之事,这次也一一亮给民众。白选坐在装载遗体的灵车内,也从电视里基本上了解了钟木兰的一生。这是一个女人辉煌灿烂几近极致的人生,她起伏跌宕的职业生涯可以写一本厚厚的书。 翻开钟木兰的功劳薄,上面记录着一长串死于她手下的敌方大人物。无论是建国战争还是卫国战争,每次敌对势力关键人物的死亡几乎都离不开她。为了天舟,她遍体鳞伤。 那时,被战争赶走的女人们,因梅将军和钟木兰的大放异彩而深受鼓舞。她们麾下有最多的女性武者和女性异能者,事实也证明,有些女人打起仗来比男人更狠。 机甲奔入战场后,钟木兰有感异能者在大规模战争中的作用甚微,她本人对军事指挥也并不擅长。所以除了斩首行动还会出马,从此她不再担任军队指挥官。渐渐淡出天舟军界之后,她一头栽入天舟新法律的制定修订浩荡工作中,并且组建了天舟国家资探总队。 但是民众敬仰钟木兰,恰恰不是因为她的彪柄战功,而是她长达数十年的法官生涯。她以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态度去维护心中至高无上的正义,她说她终于找到了可以为之不顾一切、放弃所有的终身事业。 白选看到这里,深深认为钟木兰身上有很浓重的“侠”气。她就像行走在天地间以锄暴安良为己任的侠客,不贪慕虚名、不希图报答,她只为她心中的“道”而固执前行。哪怕这种行为在很多人——甚至在她的亲人眼里,是匪夷所思、难以理解和难以接受的。 所以,钟木兰为国杀敌,功成名就后却又激流勇退,转而投入另一个根本看不到结束的战场——人性、道德、公理、正义。法律只是她纵、横这个战场的武器,如果有必要,她并不介意自己去担当执法者。她不在乎手段,只看结果。 透过车窗玻璃外瞧,车队缓慢经过时,路旁民众皆深深弯腰行礼。白选尤记得前世有部电视剧里说过,什么是“侠”?能让人们夹道欢迎的就是“侠”。眼前,被民众夹道恭送的钟木兰毫无疑问也称得上这个“侠”字。 “小闲,你有没有兴趣去学法律?”白选轻声问依偎着自己的沈闲。 “要离开姐姐去上学吗?”沈闲眼里浮现恐慌,双手紧紧揪住白选的衣袖。他知道,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唯一的亲人已经辞世,现在他只有姐姐。 “不用离开姐姐,但必须上学。不管你学不学法律,你都应该去学校了。”白选摸着沈闲的小脸儿,把他微凉的小手藏进自己口袋里,“我们小闲过了年就十岁啦,你这个年纪去学校已经有点晚。所以小闲要努力!” “如果你放心,我来安排小闲的学校。”车内坐在白选对面的元启森微笑说道,“元家名下有不错的学校,寄宿或者走读都可以。小闲确实需要就读,别耽搁了学习的最好年龄段。至于课程,你可以选择,并不一定要和别的孩子一样。” “得了吧,学那些唧唧歪歪的东西还不如让沈闲去我们血色武馆。咱们同去荒原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身体协调性和柔韧度都很不错。可以考虑往轻巧武技路子上走,就算内力差些,招式也能弥补。”花满楼懒洋洋伸长腿,笑嘻嘻地问沈闲,“小闲,愿不愿意学武技?” 沈闲没说话,眨巴着眼睛抬头去瞧白选,显然是让她拿主意。白选摸着他的小脸儿,一时也有点犯难。要说沈闲的脑波脉动值和武力值都不算差,但也没到让人惊艳的地步,顶多是中上。但他还是个异能者,可是异能暂时表露出的又是辅助类。未来他究竟要走哪条路,现在还真不好定下来。没养过包子,经验不足呐。 “能不能半天和别的孩子一样去上学,另外半天去武馆?”白选决定暂时先采用这种折中方法,过一段时间看沈闲自己的意愿。再说她知道血色武馆也有文化课。 “不以拿文凭为考虑的话,当然没问题。”元启森轻描淡写说,“只要学到东西就好,文凭这东西其实没什么作用。小闲未来也用不着文凭,多学点东西,哪怕杂一些都行。” “武馆那边包在我身上,我会给小闲安排最适合他目前状况的武技教头。包管量身订做训练计划,也会注意分寸。”花满楼也是满口打保票,又斜睨着白选问,“我说初阳公会的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一点?听说你们预备营要招五千人?慈心孤儿院这批刚成年的小兔崽子,竟然有不少人去报了名。我还成天担心他们该干什么。” “是啊,你哪里有场地建那么大的公会基地?”元启森也担忧地问,随即又给出建议,“不如暂时使用曙光公会的地方,反正现在曙光处于低迷阶段,训练场很空。” 说起曙光公会,元启森也恼火得很。原先还排名天舟十大,但是现在曙光公会已经很久没出有价值的发现,名次直落三十以后。公会人心思动,去年大任务空缺的中坚成员没有得到足额补充,整体实力下滑,已经有不少高级资探员和高级武者跳槽。但是家族也不可能放弃曙光公会,哪怕元家并不擅长这一行。总不能每次都沾花家的光吧? “如果我说收购曙光公会,元家会同意吗?”白选忽然问道。她不是突然起意,而是着实看上了曙光公会完整的人员架构和设施完备的训练基地,接手下来立刻可以使用。她时间宝贵,耗不起。最主要的是,她想给青丘弄一个幌子。否则以后还真的不好解释,初阳那么多人都藏在什么地方。 元启森情不自禁坐直身体,却又立刻敛去眼中那抹惊异深思光芒。白选突然打算大扩张,甚至把主意打到曙光头上,总让他心里有些异常,觉得她这激切态度很不正常。 “即使不收购曙光,我也会想办法买下比较靠前的公会。我主要看上了现成的公会基地,要去建一座完善的基地要用的时间实在太久了。据我所知,从去年到今年,至少有五十家大中型公会举步维艰,所以我的收购应该是可行的。”往效外的路途有点颠簸,白选靠在座椅里的身体微微颤抖,但她的声音却依旧平稳镇定。 “十九大队和初阳公会一直实行新的计财方式,效果很不错。我想把自己的想法向更多人推广。这世上最难的不是把别人的钱装进自己口袋里,而是让别人接受自己的思想。人这一生,总要有点儿奔头吧?”白选用调侃的语气说,“我看上曙光公会,就是因为曙光先生的光辉普照天下。如果曙光能施行这个新的计财方法,应该能影响到更多人。” “还没戴上钻石徽章呢,你就定好了工作计划?”花满楼笑着大包大揽,“放手去干,哥哥支持你!要什么装备哥哥帮你买去。我们小乖不到二十岁就成了将军,啧啧啧,真叫哥哥我羡慕嫉妒啊!” 元启森若有所思,白选的解释他没听出什么破绽,但因他心里有事,所以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你的意思,回头我对祖父提一下。但是希望不大。”他歉疚地说,“曙光公会还有元氏其余族人的份额,祖父也不能完全做主。” 自从在海底知道元家与海人大城有生意往来后,白选就知道曙光公会存在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掩饰那些海底出产物资的来历。所以她也就是一说,并没有指望真的能收购到手。她今天提出此事,是想让以后元家知道她大张旗鼓吞并中小型公会不会产生太多的疑心。(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22章 慧极必伤 停灵三日,让民众瞻仰遗容后再火化。按照遗嘱处理骨灰,同样按照遗嘱不予封号,不过在紫禁山国家公墓会立衣冠冢。这是电视里宣布的有关钟木兰后事的相关事宜,部分内容引起许多民众强烈不满。但是政府和议会台祭出钟木兰的遗嘱,口口声声要遵重大法官的遗愿,那些反对声音很快就被扑灭。 木兰农场又举行了一次葬礼,相隔一年。沈闲以钟木兰唯一亲属的身份全程参与,几天下来小脸成了锥子。白选也不得空,她一方面要照顾沈闲,另外还要悄悄在吊唁的宾客中辨认出原来钟系势力的成员。 老太太高坐大法院,几乎足不出户,但暗中还是有不少人脉。能够移交给白选的,当然都是核心且值得信任的人。不多,只有十个,这里面就有岳冰那五个倒霉孩子的家族。因为家有修士天赋的孩子,他们和钟木兰绑在了一起,如今又与白选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金莓跟着白选,每每有需要注意的人出现,就会低声提醒她。有些人,譬如身在国家资探总队和最高法院的,这些人可以光明正大地与白选站在一起,表明支持之意。 但还有些人,例如军队体系或者某些家族中人,就不方便与白选直接接触。藏在暗中的人手,不到关键时刻,白选不会去动。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虽然钟木兰在遗嘱里推荐白选接任资探总队总队长,但是白选的资历实在是太浅了。那个位子不知被多少双眼睛死盯着,即使碍于总队长必须要是强悍异能者的条件,不死心的人还是有不少。在正式宣布任命之前,白选都没有资格休息,她不能什么事儿也不做干等着。 白选以前对资探总队的这份工作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但是未来有性命之忧,她不得不尽全力给自己争取更多保障。不需要太长时间,只要让她能够拥有保护自己的强大力量,安全度过二十四岁这个劫就足够了。 权力引人嫉妒,也让人忌惮。偶尔与那些异样眼神对视,白选知道自己爬上总队长之位的过程一定很艰辛。为此,她必须付出些代价,去打动没有有确表明态度会支持她的人。 又是一年即将到来,在明年的资探总局新年庆典上,就将宣布总队长的新任人选。在此之前,短暂的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白选要做很多事。不过她相信,只要拿下元家和花家,她就能逐渐得到其余观望者的支持。那么要用什么当筹码? 元启森站在客房窗前向下眺望,看见白选和花国士正在交谈。老国士手捋胡须频频点头,偶尔用粗大巴掌摸摸白选的头发。这一幕不仅落在他眼中,更是让数位军装笔挺的军人深感兴趣。不过几分钟,那一老一少身边就聚集了不少人。 “她在说什么?”元启森喃喃自语。他独自待在房里没有出去,是因为今天有个重要电话会从遥远的黑铁大区打来。看过芯片中的文件后,他派老龙去详细了解一年多前发生在黑铁大区黑铁市猎豹公会训练营的一些事儿,重点在于某天的海洋虚拟体验以及谈鸿武那时的行踪。 范饭饭飘在窗台上,回答元启森的问题:“白家姑娘好像在说什么机甲武学,那些人很感兴趣咩。” 机甲武学?元启森盯住被数位高大军人挡住身影的白选,辨认出她似乎在比划什么。只是单纯的闲聊?而不是投其所好?虽然今天已经是葬礼的第三天,很多要处理的事儿都差不多已经办完,只等明天的火化仪式。但是白选不会闲得在这时候提起机甲武学吧?她是想成为机甲士? “能让我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吗?”元启森问范饭饭。 守护灵撩开遮住半边面孔的长发,倒八字眉下的小绿豆眼睛滴溜溜乱转,探究地打量元启森的神情。嘎嘎笑了两声,范饭饭自信断定:“东家,你在怀疑白家姑娘?你不是恨不得把她当宝贝一样天天捂在怀里吗?” “我没有怀疑她。”元启森心里一跳,却依然面无表情地说,“我只是好奇。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啧啧啧。”范饭饭咂巴着嘴,摇头说,“你骗不了我。下面那个长胡须老头气场太强,我不敢靠近。东家,白家姑娘倒底闯什么祸了?” “别管闲事。”元启森看了看表,一扬手里的桃木人偶,“你进来吧,我有电话要听。” 刚放风没多久的守护灵垂头丧气地飘向人偶,在身体完全没入人偶之前轻飘飘地说:“东家,慧极必伤。” 不把那些疑问搞清楚,元启森根本睡不安稳。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告诉他小乖就是他的亲妹妹。但他也相信科学,有些东西不是造假能造出来的。那帧视频究竟有没有做手脚,如果他连这个也分辨不出来,真是枉称曙光二世。思虑太多、想得太长远,焦虑苦闷忧愁猜忌,诸般情绪轮番揉捏心脏,他这些天确实不好过。 下午四点,元启森准时接到老龙打来的电话。事关重大,老龙带了两个心腹弟子亲自跑了一趟。如今已过去五天,在不惜血本的打探下,想必事情应该会有些眉目。 “少爷,在您说的那个日子,谈鸿武带着刀锋公会的人进行海洋虚拟场景体验。但是他没有进入虚拟体验舱。” 老龙开门见山第一句话就让元启森心里一紧。他急忙问道:“他去了哪儿?” “手下的资探员第一次进行虚拟体验,他生怕出事,就一直在体验房隔壁的监控室里盯着。毕竟有些人的体质可能不适应虚拟体验,我也听说过有人因为精神太脆弱直接变成白痴的。大小姐突然从体验舱里跑出来,他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然后判断大小姐应该是得了海洋恐惧症。” 元启森握着话筒的手在微微颤抖,稳了稳心神问道:“当时在监控室里还有什么人?”他冷冰冰的眼神里冒出杀气。 “两个猎豹公会的操作员,他们已经死了。”老龙的声音里透出疑惑,“这两个人一个死于酒精中毒,一个被抢劫后杀死。死因虽然不同,但是同一天死的。” 心念电转。元启森的眼睛异常明亮,脸色微微发白。假如那天,谈鸿武真的看见了什么不该出现的情景。即便当时在场的三个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为了某种目的,他还是杀人灭了口。 只是猜测而已,元启森却下意识觉得事情的真相定然就是这样。抿了抿发干的嘴唇,他沉声问:“后来呢?” “大小姐歇了会儿就再度进入了虚拟体验舱,但是没过几分钟猎豹公会虚拟体验中心总控制室的主电脑突然死机。据说当时所有数据都被清空,谈鸿武那时也在监控室里。”老龙叹了口气说,“他那时应该是想看看大小姐的情况吧,海洋恐惧症很容易让人精神崩溃,严重点的还会发疯。” 元启森在心里冷笑。谈鸿武那时就有背叛之心,他之所以第二次进入监控室,大约是想弄清楚之前看见的情景会不会再一次发生。可惜,芯片里只有第一次的视频。白选第二次进入虚拟体验舱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无法得知,应该是主死脑死机造成的结果。 那块芯片肯定是总控制室主电脑的备份芯片,元启森很清楚虚拟体验中心的控制电脑在进行程序时会同时将数据保存入备份芯片当中。 从那块芯片的破损程度来看,当时主电脑突然死机也严重影响了用来做备份的芯片,以致数据在当时无法还原。但是无法还原的数据并不意味着完全消失,只要有好的软件还是能够提取出内容。只不过那只是虚拟体验而已,并不是值得大费周折的机密数据,没有必要提取。 主电脑死机的原因不明,备份芯片里的第二次视频被完全抹去,第一次的视频也只留下很少的数据内容。元启森心想,要不是自己的数据提取软件实在是强悍,第一次的视频恐怕也无法得到有用的东西,图像声音都破碎成那样了。他这才明白,为什么谈鸿武手里有东西却一味逃命。 可想而知,谈鸿武拿到芯片以后肯定尝试修复提取过,所以才会有白选以后多次虚拟体验视频的截图。但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却没有得到,第二次视频完全丢失,破碎很严重的第一次视频也不能直接当作证据。所以他只能逃命,在逃命过程中他也许还在不断试着提取芯片中的数据,并且炮制出了那篇论文。他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在挂断电话之前,元启森让老龙试试能不能拿到一年前虚拟体验中心主电脑的主机。老龙回答希望很渺芒,因为去年猎豹公会虚拟体验中心大升级,整个旧的控制系统都已经当成废品给卖掉了。他只能说尽力去找。 手机紧紧攥在掌心,元启森远望着那个瘦削的少女背影,眼神阴沉森寒。沉默了许久才吐出一口浊气,他收拾好混乱心情,下楼。还是等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再说,他想。(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23章 无声哀伤 门被轻轻关上,片刻之后才有脚步声响起。皮皮舔了舔白选的手指,坚定有力地说:“我去盯着他。” 抱起皮皮吻了吻,放它离开。白选捏捏眉心,方才的悲凉疲惫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想倾诉的欲望发自内心,但同时,她也希望自陈短命能让元启森暂时放过自己。 是的,她已经知道了。她知道元启森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知道他派人去调查一年前发生在猎豹公会的虚拟体验事件。由此,她猜测谈鸿武已经落在他手里。 就在下午四点多钟,白选还在和老国士畅谈古武术要怎么样才能改良为机甲武学。皮皮着急忙慌飞来,让她找借口独处。她躲去洗手间后,皮皮大瞪着眼睛怒吼,他在调查你!他对你有敌意!要小心! 这个他,指的是元启森。听完皮皮磕磕碰碰的对元启森电话的转述,白选立时想起了他问自己要的那一小试管血。他肯定是想做亲子鉴定。想及此,她反而镇定下来。尽管她来到这世上时那女婴已经被抛弃,但她毫无道理地直觉这具身体与元启森就是一母同胞。 难道在元氏海边基地偷取黑洞战甲部件时,在万休布下的幻相中发生的事情当真要在现实中上演?白选心里嘴里苦如黄连。她刚刚下决心要和那一家三口和睦相处,尽量给予他们亲情,同时也享受来自他们的亲情。却没想到元启森竟然知道了她最大的秘密,哪怕他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会怎么做?是广而告知,还是秘而不宣,或者以此来要挟自己?白选苦恼之极,皮皮当即就请命要让元启森“病死”。只要把湮灭死光悄悄地注入他体内,控制好份量,绝对能让他在几个月内就“病发而死”。 皮皮的建议让白选回忆起她曾经在幻相里一次又一次割断那个“元启森”的脖子。但她还是决定暂时观望,她相信,元启森绝不会将这件事公告于天下。怎么利用握在手里的把柄将利益最大化,才是他应该采取的手段。 那么,在现阶段让他看到自己的用处,他会按兵不动,暗中观察自己是否还能被榨取出更多价值。白选以己度人,站在元启森的角度去看这件事,断定他最有可能会这么做。 方才不过是她抢先出招,示敌以弱而已。她看得出来,元启森对自己——错了,应该是对他的妹妹,而不是对自己有感情。若是刚才元启森的愤怒和悲痛都是假的,白选只能举旗投降——他演得太好了,好到真切地打动了她。 现在看来效果应该不错,方才元启森匆匆离开明显是心里很矛盾。白选立时送给自己一座小金人,万般庆幸元启森对血源有近乎于偏执的盲目维护。不管曾经是否敌对,也不管时间短暂到根本说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他就是能仅凭同出于血源而付出真感情。 所以人,只要有弱点就不难对付。等他看过亲子鉴定报告,白选相信自己能更安全。出神想了许久,她这才愁眉苦脸地看向桌上还有几寸高的文件。伸了个懒腰,振奋精神再度开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把眼下这些文件处理了先,否则不用等几年,她现在就会被金莓的催促大法给念叨死。 不知已经失了先手的元启森迈着沉重脚步走进电梯,电梯门合拢的刹那,他仿佛虚脱一般靠在墙上。轻抚发闷的胸口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此时万般纠结。 她说那些话,是当真确有其事还是因为察觉了什么故意说的?看来自己有必要去弄清楚,她在虚境和修士盟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元启森慢慢蹲在地上,抱住头。不去想,但令他无比恐慌的情景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他脑海里。 他从来没想过她会有年纪轻轻就死去的可能,她是如此健康,她有那么强悍的异能护身。她怎么会死?怎么会像自己有可能早夭?轻微一动念就让他痛入心魂,疼得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电梯到达九楼,治丧小组的几人都住在这里,方便随时讨论事宜。元启森听见清脆提示音,立刻站直身体。他的骄傲不允许被外人看见他的脆弱和痛楚。 踩着柔软地毯走向自己的房间,元启森此时就想好好睡一觉,然后忘了该死的视频、不祥的早夭预言和锥心蚀骨断魂的剧烈疼痛。但是白选既然已经出招,就会继续下去。 所以在路经金莓女士的房门前,元启森看见门牌上挂着“休息”的指示牌,他犹豫着站住脚。他知道金莓的身份,也知道送白选回到天舟的那只漂亮鸟儿是虚境很出名的大妖。也许能从她们这里知道些什么。这一刻逃避的想法被他踢到九霄云外,他和白选一样,无论面对什么困厄都只会直面。可以想,但绝不会真的逃之夭夭。 元启森举手轻轻敲门,无人应答。他耐心十足,隔几分钟就敲一次。足足过了十几分钟,门上的通话器里才响起金莓睡意浓郁的不满声音:“是谁?” “女士,我是元启森,很抱歉打扰到您的休息。请问您能给我一点时间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请教您。”元启森已经握住了门柄。果然很快就听见“咯”一声响,他旋转冰冷入骨的把手,推开了房门。 不超过十分钟,走廊的幽暗灯光便将元启森失魂落魄的身体在地上拉出令人倍觉凄凉的长长黑影。倚在门边目送他离开的金莓满脸怜悯,想起方才听见自己模糊却足够他做出清晰判断的话时他的惨然色变,若有所思地摇摇头。 尽管不知道白选为什么要让自己那么说,但是看元启森的模样,金女士知道这对兄妹间肯定发生了什么古怪的事儿。金女士妩媚微笑,人类还是一如既往的奇怪呢。 踉跄扑进自己房间的元启森结结实实在地上摔了一跤,耳边还回响着金莓无情的话——浮城城主是这个世界唯一能看到未来的大能者,他说,如果没有发生足以改变命运的变数,白选一定会死于二十三岁。 怪不得她那么急切地丰满自己的羽翼,难怪她会向元家示弱示好,原来如此!她在为几年后的大劫做准备,她想要有更加强有力的保护,所以她暂时放下了尊严和原则。这无可厚非,想活下去是人的本能。 元启森僵直着身体在地上趴了许久。他的房间里二十四小时都有暖气,时刻准备迎接身体虚弱不能受寒的居住者。但是地上纵然铺着几寸厚的地毯,也不能阻止从地下窜出来的冰冷湿气侵蚀他的身体。 猛然打了个大喷嚏,元启森昏头昏脑、动作缓慢地爬起身。他脸庞青白,嘴唇毫无血色,目光空洞茫然,浑身抖成一团。他现在的样子很可怜,居然让满怀敌意的皮皮都禁不住有点同情他。 没有开灯,他摸索着走到床头柜旁,从大包里拿出几瓶药剂胡乱喝下去。他脸上立刻飞掠起艳丽红潮,眼神却越发显得灰败阴黯。就这么怔住,他不知想起了什么,从眼里慢慢涌出大颗大颗泪水。 无声地流着泪,任泪水打湿了衣襟。他没有伸手擦拭,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大哭。皮皮皱着眉头飞到他面前,打算仔细观察他。一刹那,它竟然被一股强烈深沉的情绪给直接顶了个跟头。远远飞开,皮皮惊讶地发现,面前这个少年舍不得乖乖死。方才把它赶跑的吓煞人的悲痛告诉它,他此时伤心到了极致。他已经无法思考,全部心神都被一个执念占据。 这样说,也许不用让他迅速“病死”?皮皮挠了挠头,都有点不忍心去看元启森。比起肆无忌惮的大哭大嚎,这种无声却又仿佛在用整个灵魂哭泣的哀伤更可怕。皮皮觉得呆立在阴影里的少年已经成了雕像,整间房都充斥着让它不安的死寂。它居然有点害怕。 从窗台外射入一线雪光,皮皮赶紧飞过去,把自己沐浴在房中唯一的一缕光线中。但是不过几分钟,元启森也慢慢走到窗台前的书桌旁。他在桌上的办公用品盒中找出一把剪刀,从毛衣里的衬衫口袋中摸出折叠成硬币大小的柔软绒布放在桌上。刀尖挑开绒布,露出里面亮银芯片。 没有丝毫迟疑,元启森一剪下去,把芯片剪成两半。锋利剪刀嚓嚓连响,他把芯片剪成几十块细小碎屑这才停了手。把芯片碎屑带进卫生间,他捏了几片碎屑扔进洗手台,然后足足开了十分钟的水把它冲掉。他很有耐心,他向来有耐心,就这么慢慢地把所有芯片碎屑都处理掉。 碎屑越来越少,皮皮觉得黑暗中元启森的眼睛也越来越明亮,渐渐有如此时夜空仅剩的明亮寒星那样光华四射。聪明的皮皮已经能猜到,那些碎屑肯定是和乖乖有关的重要东西。皮皮欣慰点头,不错,这孩子心地还算不错。 扔完了碎屑,皮皮跟着元启森回到书桌旁。他扭亮了台灯,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空白便笺,摸出一支钢笔画了一张人物小像。但是还不等皮皮看个清楚,他一把扯掉这张纸捏成团扔在地上,重新开始画。不过半个小时,纸团一地。 皮皮再也没有耐心等下去,迫不及待要告诉白选好消息。它甩甩尾巴潇洒腾空,最后一瞥仿佛又看见两行泪从元启森颊边滑落。人类的心思真难懂,小家伙老气横秋地感叹。(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24章 婚礼 天舟七十三年三月十六日,黄道大吉,宜嫁娶。 春风吹化了冻土,暖风熏得女孩儿们媚眼如丝,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无师自通地带了数分慵懒风情。去岁的冬季本来就特别暖和,这个春末已经有了夏初的味道。所以,在故园举办的这场婚礼上勇敢穿了撩人衣裙的女人特别多。 花家满楼迎娶元家慧初,天舟最负盛名的两大家族联姻,不知羡煞了多少人。但人家这婚约在数年前就定下,到今天才正式完婚已经是有些晚了。 宾客盈门,随处可见身穿笔挺军服或者资探员制服的年轻男人与青春貌美精心打扮过的年轻小姐。英姿勃发的青年们路过,总是会引来小姐们的侧目。若是认出此人是谁谁谁后,也许还会莺声燕语窃窃低议吃吃笑作一团。 来参与这场婚礼的年轻人特别多。一则花满楼交游广阔,朋友满天下,三教九流都有他的好哥们。二来元慧初身为京城数一数二的名媛,又是启森药剂研发小组的功臣之一,无论品貌学识都深为众名门闺秀之翘楚,她自然也有许多朋友和追求者。 就在婚礼日期公布的当天,听说还有人闯到花满楼府邸醉醺醺地警告他一定要如珍似宝地对待慧初小姐。这位王小强中校也是军中一员骁将,与花满楼亦是相识。这场追求者警告新郎倌闹剧的结果是,花满楼盛情邀请王小强当了婚礼的伴郎之一,而王小强也答应了。 元家三兄弟为什么不当伴郎?毕竟是娘家人嘛,在讲究古礼的花家是不可以当伴郎的。当然,这个理由只好哄哄那些不晓事的懵懂姑娘们。 就为了伴郎不是元家三兄弟中的一个,元慧初好几天都郁郁寡欢。她很清楚,假如出嫁的是那个人,什么娘家人小舅子,这三兄弟才不管那些,只怕都会进入伴郎之列。 身份配不上,这是唯一的理由。元启森是最年轻的脂玉国民、科学院院长;元启睿如今当元氏宗族半个主,手握元家诸产业大权;最有可能担当伴郎的元启聪偏偏是“女王军团”的狂热粉丝,一年要去初阳不知建在哪里的秘密基地住八个月。他对元慧初不是一般二般地无视。 当然,假如元慧初是元家的嫡出小姐,这又另当别论。偏偏她不是。如花家这样子孙繁茂的大家族规矩极大,婚礼安排一板一眼,不容小夫妻置喙。 好在花满楼如今已经凭己身实力给死去的母亲争取到了录入祖谱的荣光,从此摘掉私生子的帽子,否则这场婚礼连在故园举办的资格都没有。这也是为什么婚礼会拖了这么多年才举行的最终原因。 新娘的伴娘是有“平民公主”之称的燕聆燕小姐,之所以能有那个美誉只因为她是元启森的女朋友。当媒体曝光元启森与燕聆在私家菜馆约会后,这位燕小姐的祖孙十八代都被扒个一清二楚,然后惹来无数女孩儿的羡慕嫉妒恨。 果然如元启森当初所料,许多普通民众对于堂堂曙光二世会和没有家世可言的平民小姑娘谈恋爱感到由衷喜悦。也有不谐声音说元启森不可能娶燕聆为妻,最多给个名份。 那又怎么样?别说平民,就是那些世家小姐愿意给元启森当侧室外室地下情人神马的多得很。值得一提的是,“王子与灰姑娘”恋情公开时,恰在最高议长选举前几个月。 这又是让元慧初闹心的事儿,她不喜欢燕聆。而燕聆这鬼精鬼精的小丫头也清楚元慧初不待见自己,其实她对元慧初同样没有太多好感。可是没有办法,伴娘是元启森安排的,她们俩都不敢违命。 这个世上,唯一能不给元启森面子的女孩儿,只有那个人。想到她今天也必定莅临婚礼现场,元慧初心里又苦了三分。白少将一露面,毫无疑问会把新娘子的风头压下去。人家是元首、最高议长、军委诸大佬以及众多高门大族的座上宾,是对元家三兄弟都有无以伦比影响力的真儿八经元家大小姐,满天舟的女孩子谁能和她去比? 所以这场婚礼,元慧初是很郁闷的,郁闷到她长达五年的养气功夫都无法完、美掩饰的地步。让她稍微有点安慰的是,一大清早元启睿就领着人代表元家抵达故园。而在一年前终于清醒过来的父亲元继明自掏腰包格外给她准备了丰厚嫁妆,足够她笑傲天舟诸多名门贵媳。可惜元继明还无法行走自如,人虽清醒,尚处于行动不能自理状态。 婚礼采取的是古今结合方式,以古礼完成一应程序,但新娘子不用枯坐洞房,而是和新郎一起去招待客人。上午十点左右,宾客们都到的差不多了。除了最重要的几位贵客由花家老国士、花倾城和花断城在乾清宫招待外,其余的客人都在延禧殿后花园中用餐。园子里树影婆娑、花木扶疏,时有鸟儿啁啾清鸣,景致好,胃口也会好。 荣光焕发的新郎和娇艳如花的新娘都换下拜天地时的庄重大红古式喜服,花满楼穿着团花织锦大红轻薄软袍,元慧初则是一身大红改良汉服曳地长裙。春末微燥天气,两个人像两团火,从里往外透着喜庆味道。 还没到开席时间,小夫妻俩一起去招呼亲戚朋友。左瞧右瞧,元启森居然还没到场。而另一个人,花满楼清楚,估计是来不了了。想起等会儿要面对元启森的狐疑目光,花满楼心里有点发苦。他不明白为什么元启森会忙成那样,忙得白选的情况总是要从自己这里得知。 但是说那兄妹俩闹了矛盾,打死花满楼都不相信,反而他认为元启森的“妹控病”越来越严重,有走火入魔之势。白选能坐稳总队长之位以及初阳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元启森可不是出了一般二般的力气。用元启聪的话来说,启森堂哥就差没把自己搬去金玉九号住着。 熟悉的铃音响起,花满楼还没接通电话,元慧初就先对身边的朋友微笑说道:“是启森哥哥到了。”围住她的小姐们立时飞红了脸颊,兴奋地轻声欢呼。跟在元慧初身后的燕聆脸上笑容不改,仿佛不知道很多女孩子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礼貌地和小姐们说了声,花满楼来到一处无人树荫下接通了电话。“我说二舅子,你老能不能早点过来?这都要开席了。”他朗声笑着戏谑说道,“你要再不来,你的仰慕者们非得把延禧宫一把火点着了不可。” 电话那边响起元启森低沉笑声,他慢悠悠地说:“最多十分钟就到故园。老国士让我去乾清宫吃席,我说要陪兄弟好好喝两杯,惹得老人家骂我自不量力。兄弟,回头老太爷生了气,你去罚跪。” “去你的!让新郎倌大婚之日去罚跪,亏你想得出来!”花满楼笑骂两声收了线,打发人喊来车辆亲自去门口迎接元启森。 不一时,新郎倌倍伴着天舟最有名望的青年进入宾客们视线。就要满二十三周岁的元启森许是因身体大好,这几年个头往上猛窜,身体也结实了许多。如今他不但长身玉立、风度翩翩,亦有了成年男子的架势。 若与他那双深若渊潭不见底的清黝墨眼对视,只要是女人,这颗心就得立时呯然加速。论五官容貌,元启森尚不及夏尔。但是这份儒雅温文中又隐含凛然威严的气派,天舟的青年男子无人能及。 元启森经过之处,多有人上前躬身问好,但更多的人却只敢在远处望着他。哪怕他的笑容再和蔼可亲,他往那儿一站,就是会让人顿起敬畏尊崇不敢胡乱攀谈之心。 目光似漫不经心扫过宾朋,元启森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他没有看见只要白选出现,就必定会同时在场的几个人。她还没到?花满楼是她的好兄弟,哪怕和自己有过约定,她也应该知道就算今天她到了场,自己也不可能生气吧! 忽然觉得烦燥,元启森解开雪白衬衫的两颗钮扣,精致性感的锁骨在衬衫下若隐若现,直勾勾盯着他看的几位大胆姑娘家情不自禁晕红了脸。男色勾引起人来,也是会要命的。 “小乖怎么回事?她昨天还给我电话说今天会早到。”元启森假装不悦,从黑色长裤口袋里摸出手机作势要打。又歉疚地对花满楼说,“你别在意,那丫头许是被事情绊住了。” 花满楼却用一种极怪异的目光盯着元启森,使他打算按键的手指微微颤抖。花满楼低声说:“你昨天和她打过电话?”他皱起眉,脸色有些阴沉,“我原先听说你们俩有点不愉快,本来根本不信,但是看来这是真的。你在说谎。” 元启森静静地看着花满楼,知道自己和白选怪异的相处模样终究还是瞒不了他。花满楼盯着元启森看了两秒钟,默不作声举步就走,二人直接来到供新郎新娘换衣服的房间里。花满楼这才轻声说:“她昨天一整天都在动手术,怎么给你打电话?” 有如上好白玉被刹那间吸去了所有精华,脸色变得灰败难看的元启森失态地揪住花满楼的衣领,焦灼低吼:“她怎么了?” 立时用力推开花满楼,元启森摸出手机不假思索按下预先设定为快拨健的号码。花满楼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看着他握住手机的那只手抖得就要发疯。(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25章 暴君与暴君 一整天动手术,动什么手术?她身体那么好,要动手术一定是受了伤,而且是重伤。元启森咬牙盯着手机,浑然不觉花满楼的眼神越来越古怪。 早两年还好,近几年每每碰上与白选有关的事儿,只要牵涉到安全问题,元启森的冷静镇定耐心就会扔去天边。越往二十三岁走,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越发承受不了负荷。 他时常自嘲地想,自己别癌症没死,到头来却被诱发了心脏病。不是说遗传是有交叉性的么——母亲遗传给儿子,父亲遗传给女儿。 对元启森紧张到满头大汗的模样,花满楼实在看不下去,劝道:“你是不是太担心了?瞧你这头汗!她已经没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儿都网罗了些什么‘人才’。虽说这次伤势重了些,但是以她的条件,休养半个月也就好了。”又提着点小心问,“你俩到底发生啥事了?我也不能告诉?” “没什么。什么事也没发生,不过几句口角。”元启森抬头匆匆对花满楼说,“你去外面招呼客人,不用理我。喂,”他对着手机蓦然大吼,“快开席了,你怎么还不来?!” 这什么态度?花满楼觉得越发看不懂元启森,明明急得要死,一接通电话居然二话不说先质问。他从来不这样,哪回见着小乖不是和言悦色,唯恐惹她不高兴。今天他这是怎么了?吃了枪药也没可能发作到最疼爱的妹妹身上去。 猛然一想,花满楼发现近几年好像没有在同一个地方同时见到过这对兄妹。只是听他们自己说,在什么地方见过面。不过大家一直都很忙,花满楼自己与白选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这么一转念,他便把这点小不解给抛开。 “你怎么还不走?”捂住电话,元启森瞪着花满楼,模样好像要吃人。看这神经质模样,准是妹控病又发作了,花满楼在心里腹诽,摇着头离开换衣间。 一手拿电话,一手拔出笔杆,晶波屏蔽仪瞬间打开。元启森缓了口气,压抑住焦虑,没那么凶巴巴地问:“你又受了伤?去哪儿了?” “你管太宽了吧?还有刚才你什么口气?我是该了你还是欠了你?有你这么和重伤员说话的吗?吓得我差点旧伤复发,你给治啊?!”电话那头传来女子中气十足的不满声音,“我能看见故园大门,你在哪儿?快说!” “乾清宫。”鬼使神差得,元启森撒了谎,语气镇静。 “我过半小时再去那儿。挂了。”电话里传出盲音,那边收了线。元启森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打算盯出一张脸来。他找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下,惊恐地想,离二十四岁只有一年。 天舟历六十九年,每个月两到三通电话。七十年,十五次通话。七十一年,六次通话。七十二年,上半年打了一个电话,下半年没有。现在是七十三年,很好,开年没多久的三月就有电话,但不是她打来请求帮助。 她不再需要自己,她羽翼已丰,足以自由博击长空。甚至,她不需要异能者药剂。她毫不留情地说启森药剂就是渣,根本是浪费了晶玉的宝贵能源。元启森引以为傲的成就被白选鄙视得一塌糊涂,这让他再一次品尝到了挫败滋味。 约摸十几分钟后,有人轻轻敲响了换衣间的门。元启森把晶波屏蔽仪收起,打开门一瞧是笑吟吟的燕聆。她上前勾住元启森的手臂,见左右无人,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亲了一口。燕聆欢快地说:“快要开席了,满楼先生让我来请你。” 对她柔情款款微笑,方才的恐慌焦虑被尽数压在心里,元启森温和说道:“今天辛苦你了,很早起床吧?” “不辛苦,我很开心。”燕聆微红了小脸,满眼仰慕地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美侧颜,不自禁地赞叹说,“先生,白少将留起了长发,虽然遮住了和您一模一样黄金比例的脸部弧线,但是她仍然美极了。” 脚步微滞,却又立刻不着痕迹地迈步前行,连速度都依然缓慢。元启森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骄傲神情,如同以往听见燕聆对白选的赞美时说道:“那当然,我妹妹无论短发还是长发都很美丽。” 在燕聆带领下,元启森来到延禧殿靠近后花园的一间房。她说这儿很安静,但是推开窗就能看见繁花绿叶好风景。离得老远,便能听见好几个声音叽叽喳喳在房里响成一片。 元启森侧耳分辨,正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是堂弟元启聪的。微哑悦耳,让成年男人也要嫉妒的磁性声线却为沈闲所有。这位高等大区出了名的绝色美少年不用露出面容,仅凭这副金嗓子就迷倒一大片。如今的元家,倒是元启聪和白选见面最频繁。他和沈闲自然而然成了好朋友好兄弟。 爽朗笑声来自花满楼。咦,这个倚窗而站穿着一身银白丝袍很不像天舟人的男人是谁?元启森站在门边,被这个长发垂在腰侧的高大男人吸引了注意力。 “启森,这边。”花满楼扬声招呼。立刻,一屋子少年青年都扭脸看过来,包括窗前的银袍长发男。 这不是自己所掌握的任何一个在白选身边出现过的男人。察觉对方眼神不善,元启森眼瞳微缩,心里冷笑。他的目光在窗前男人戴着面具的脸上一掠而过。轻飘飘瞟了此人头顶镶嵌着美玉的银冠和烂银发簪两眼,他很自然地看向面对着窗户懒洋洋半躺在竹椅里的女子。 四目相对,不管彼此心里是否翻涌起滔天波浪,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白选和元启森表现得都很正常。 嘴角挂上柔和笑容,元启森向众人点了点头,径自走向白选。不让他们起疑,他就必须要当好一个呵护妹妹到骨子里的好哥哥。“你脸色这么差,怎么还跑过来?回头我给你带喜糖就是了。”他对她轻言细语。 低垂眼帘,元启森仔细端祥白选的面庞。她脸色白里透红,暖融融春阳洒在她眉目间,整张脸都散发着健康润泽微光,根本就看不出脸色差在哪儿。 眼神下滑,落在她软软搭在丰满胸部的乌黑长发上,元启森飞快撩起眼皮,不敢再往下看。他在心里犹豫了一秒钟,告诉自己妹妹大了一些亲密动作不能再做,却依旧抬手轻触她绸缎般柔滑的如云秀发。穿过黑发的他的手将一种让人战栗的美妙触感直接送到他心里,未饮酒却微醉。 “洗发水不错,在哪儿买的?回头我给燕聆送两瓶。”他特意回头瞧了燕聆两眼,语气中带着很明显的宠溺。 真会演戏,不过他对这位燕小姐倒像是有几分真心。白选在心里嘀咕,很亲昵地仰脸对元启森卖萌微笑。用事后回想起来绝对会反胃的甜腻声音,她拉着元启森的袖子说:“哥哥真啰嗦,我的伤已经大好了。你坐这儿。洗发水不就是我们小闲那家化妆品店里的,明天我直接送两盒套装过来。嫂子,你也坐啊。”她探出头去燕聆嘻嘻一笑。 这声嫂子,立时喊僵了顺势坐在白选身侧那张竹椅里的元启森。不过他当即就恢复自如表情,并且拉过燕聆直接坐在他这张竹椅的扶手上。燕聆羞红了脸,乖乖任元启森握着自己的手。可是启森先生的手掌怎么冷得像冰,她有点奇怪,但闭嘴无言。元启森最喜欢她什么,她很清楚。 从天舟六十八年十二月紫禁山巅一别后,近乎五年时光,白选这是第一次再度与元启森面对面。当然,从报刊杂志电视上,她知道他很好很健康,谈恋爱也谈得很哈皮。不过此时骤然相见,哪怕曾经通过许多次电话,她还是觉得他很陌生。少年变成了青年,改变的绝不仅仅是身高体重。 秘密被元启森知晓,几年以后又有可能死翘翘,白选这几年在元启森“面前”活得很自在。反正二人这桩交易,无论怎么看事后都是元启森受益,她心里当真没什么障碍。缺什么差什么要处理什么事什么人,她都是理直气壮向元启森开口。而他也履行了承诺。 她和他通过电话联系——非可视,偶尔发电子邮件,有时候还会登录彼此的粉丝群落披个马甲留下酸言辣语。这种无所顾忌到有点破罐子破摔的交往方式,白选甚是自得其乐。 说她是天舟唯一敢不给元启森面子的女人还说轻了,她与元启森争吵时破口大骂粗暴口份属经常。她会把元启森气得当场摔电话风度全无,并且在下次通话时骂她是泼妇。 而元启森在白选面前也终于暴露出他的坏脾气和一些让人难以忍受的性格。他专横霸道、刚愎自用,自信到自负狂妄的地步。不知有多少次白选被他的态度和办事方法气得跳脚,骂他是毫无道理可言的暴君。 而事实上,被元承智默许,由元启森调动元家资源支持、在资探总队大搞改革的白选才真正被某些被她整惨了的人们暗地里称为暴君。 暴君与暴君的战争,几乎不分胜负,真要论起来还是白选略占上风。元启森的理由是,大男人不和小女子一般见识。(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26章 白璧微瑕 天下最着名的孪生兄妹感情极为深厚,这几乎为世人所共知。此时此刻见兄妹俩此时情状,就连心里存有疑惑的花满楼都立时打消去探寻究竟的念头。很显然这对兄妹之间的隔膜已经消除了嘛,干嘛要去自找没趣?他打了个招呼让众人随意,自己先行离开。 沈闲很有礼貌地给元启森问好。十四岁的少年眉目如画,五官精致尤胜女子。但是他的目光锐利冷漠似冰刀,已经没有了这个年纪少年人的青涩稚气,笔直挺拔轮廊立体的鼻梁和中间微凹的下巴给这张面庞增添许多英武之气。不像夏尔美貌得雌雄莫辨,沈闲任谁看去都知道他是个男孩儿。 戴着大边框眼镜、秀气斯文的元启聪不耐烦地叫回沈闲,指着手中厚书上画着的植物追着问到底在荒原哪儿见到过。元启森知道堂弟对植物学的热爱,也不去管他。他对窗边的面具男呶了呶嘴,斜睨着白选问道:“又换了一个?这次玩起了神秘?” 白选差点气歪了鼻子,不过也难怪元启森会这么说。白少将位高权重,又是个漂亮妞,难免招蜂引蝶。只是她本身实力出众,等闲男人也到不了她身旁。但反过来说,能成为白少将直属亲卫队的男人绝对都有两把刷子。 并且很不幸,亲卫队的大多数人都不难看,当中还有十几位各擅胜场的大帅哥。至于初阳公会,那更是出了名的俊男美女集中营。几年前加入公会的孤儿院孩子们和资探学校学生们现在基本上都是二十出头的青年,能在残酷淘汰中幸存下来的光精气神就不同一般。这也直接导致更多的少年少女奔向初阳公会预备营。 于是,不同元启森洁身自好,多年来只有燕聆这一个女伴。外貌协会会员白少将却是花名在外,她本人鲜少在公众面前露面,倒是那些出色青年男女时常被媒体报道。当然,这其中种种污言秽语也不排除是有人在恶意中伤。 瞪了元启森一眼,白选没好声气地说:“他是我朋友。” 元启森笑容越发和气,凑近白选,几乎要贴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问:“男朋友?” 再度瞟向面具男,目光在对方堪称完、美的身架上停留几秒。他初步断定,此人身材极好,只是不知容貌。但是能被白某人亲口承认是朋友,想必差不到哪里去。这个色坯,元启森在心里恨恨嘀咕。 当哥哥的关心妹妹的个人问题,这很正常。白选瞥见沈闲和元启聪、包括坐在那边的燕聆都竖起了耳朵打算听八卦,一伸手把元启森的脸推远。 “他是我这次下海遇见的朋友,性格有点冷,不大爱与人打交道。”她看向面具男孤独身影,低叹一声,脸上有几分迷茫之色,目光复杂难言,“他叫白璧微瑕。” 元启森眼神微变,低声问:“和白璧无瑕什么关系?” “他不认识白璧无瑕,当然他也不认识我。所以我们才打了一架,结果我被他打伤了。”白选耸耸肩膀,用拿苹果啃的方式避开了元启森再度贴近得呼吸可闻的脸。 这事儿吧,白选现在也还糊涂着。看身架体形,她觉得这位白璧微瑕其实就是白璧无瑕。她和无瑕在地上翻过很多次跟头,以她的经验就算不上手,也能掂量出白璧微瑕的身体她是很熟悉的。 那宽厚温暖的胸口,她依靠过很多回;那结实有力的腰肢,她环抱过也摸过很多次。甚至,男人被长袍遮住的挺翘臀部,她也觉得自己以前肯定掐过十好几下。原谅她,她本质上就是个色女。 所以,当时与他交手,她不可避免地保留且退让,被皮皮大喷为见色忘命。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宝贝被白璧微瑕抢走了,他自己又跑回来送给她,并且默不作声却很是死皮赖脸地一直跟到了天舟。另外,白选的伤除了手术缝合伤口,此君也出了些力气。他的法术很高明,举手投足间挥洒自如,白璧无瑕不及他这么潇洒随意。 打死打生,其实不是为了那块大个头的晶玉,那是因为白选想摘下这张面无表情的面具瞧瞧此人是不是无瑕。可惜她不敢下死手,对方却被她“挑逗”起了真火。结果当然是她受伤。当时眼睁睁目送他离开,白选没有喊回他。她想就算那真的是无瑕,走就走了吧。过了今年再说。 峰回那个路转,如今此人已经荣升白少将贴身亲卫之一,上哪都跟着。执拗无比地跟着,被人围攻下黑脚使绊子也要跟着。白选不发狠心定然打不过他,这狠心又下不了。说实话,她情愿就这么保持下去。如果揭开那张面具,随之而来的估计又是一连串麻烦。 已经是天舟历七十三年,距七十四年四月五日只有一年多时间。白选专心致志准备迎接人生大劫难,不想节外生枝。可是这攸关性命的大劫难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很快就开席,这间房只有此时在场的几人列席。大约满腹心事,元启森与白选都不大言语,连带得沈闲和燕聆也不怎么开声。那位自称为白璧微瑕的面具男仍然倚在窗前,也不知道看出什么花样来了没有。幸好元启聪是个活泼性子,有他在,席间到底不怎么寂寞。 只略略吃了几筷子菜,门外就有人来请,说是乾清宫那儿几位老人家正等着元启森和白选开席。这话当然是客气,正好花满楼和元慧初要先去那边敬酒,四个人便一起走。 延禧殿和乾清宫离得不远,倒不用特意坐车去。元启森发现白选走得很慢,也慢腾腾陪着她一起漫步。花满楼以为兄妹俩有话要说,识相地和元慧初先走几步,他们也不好让长辈久候。 于是花间小径就只剩下元启森和白选,此外面具男在远处不紧不慢跟着。“你的伤怎么好得这么快?有没有伤着内腑?”元启森倒不是不希望她伤势尽速痊愈,而是知道有些伤其实慢慢养才是正道。他略一迟疑,伸出手臂扶住白选。 “等会儿在席上绝对不许流露出我伤势还很重的模样。”白选近乎严厉地瞪了元启森一眼,轻轻推开他的胳膊,但还是握住他的手借力。 见她额上沁出薄汗,元启森忽然扭头瞟了后面的白璧微瑕一眼,面无表情。白选立刻警告他:“收起你的杀人心思,他现在对我没有恶意,是我的一号保镖。” 掌心握住的手很是潮湿,元启森嘴角微动,张望四周看见树下有长椅,不由分说把白选拉到椅前坐下。“你就是爱逞强!能不能给我消停点?”他不客气地低斥,蹲在地上掏出手帕仔细擦试白选手中冷汗。 徐徐微风吹过,撩起白选的长发落在元启森头上与他短发混在一起。掉落肩上的黑色秀发则和白色衬衫相映分明,黑与白,这是永隔千万里的极端。他低头敛目,手指细柔抚过白选掌心细茧和一些不曾消除的伤疤。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心里在想什么,哪怕是近在咫尺的白选也无法察觉。 媒体报道中,元启森是个尊重女性,对女伴也极为温柔体贴的人。所以白选并不奇怪他此时举动,再说孪生兄妹感情深厚嘛。倒是靠在不远处树干上的白璧微瑕,目光闪闪地盯着元启森。 白选从随身小包里摸出一粒药丸扔在嘴里费力咀嚼,顺便把另一只手伸到元启森面前让他擦。即将面对的是天舟最精明的一群老人家,她确实不敢露出半点破绽。 “谢谢啊。”白选不忘了道谢。 “谢我什么?”元启森头也不抬,低声问。 “嗯……新年礼物。”白选笑眯眯地说,“机甲和太空战机配额,我很喜欢。礼物可不算在交易里。” “不客气。你的新年礼物也不错,一大箱高品晶石。手面够大方,怪不得能招揽那么多人加入初阳。”元启森淡淡说道,“我劝你还是小心点,不要混进心怀叵测之人。” “你当我对谁都那么大方?哥哥,你难道没听说过,白少将的钱出了名的不好拿?”白选咽下嚼得烂烂的药末子,苦得眉眼挤成团。故意的,碧君肯定是故意的,就为了没给她那片药草作试验。回头要加倍地压榨夏茹茹,让碧君心疼死。她在心里发狠。 走神了的白选并没有发现元启森此时看着她的眼神有多么“惊悚”,不过再异样也就是一闪即逝。长身而起,他的语气冷漠了几分:“今天是破例,你懂我的意思。不能让长辈们久等,快走!” 目瞪口呆盯着元启森径自先行,白选咬牙切齿地低骂:“什么人哪!翻脸比翻书还快!”她被气得差点内伤复发,撑着椅子才勉强站直身。好在碧君给的药效果真好,不过十几秒钟,她便觉得自己又能和白璧微瑕大战三百回合。 没理会后面那只跟屁虫,拎起小包往前赶。正如白选所料,在即将进入乾清宫门卫眼帘之前,元启森等在那儿。这个人演技一流,在长辈们面前只会演得更好,不可能让他们发觉异样。毕竟孪生兄妹感情无比之深厚,尽人皆知。(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27章 步步惊心 这几年走得步步惊心,白选数都数不清自己究竟应付了多少次暗杀。眼红那个位置的人们,在无法捍动元家与花家的意志后,悍然采用了一了百了的方法。如果白选死了,那个位置自然是别人的。 正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暗杀,让天舟诸多名门掌家人见到了曙光二世元学森的另外一面。为了给白选清扫干净道路,他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染上的不仅是墨汁,还有好几位举足轻重大人物的血。他用最冷酷的方式告诉还活着且有异心的人们——不要挡住我妹妹的路。 被他玩傻玩残了的几大家族实力直落天舟五十强之外,在深深看清楚元启森的人们心里,他是天舟最可怕的年轻人。他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他不介意死更多的人来昭示他给白选保驾护航的决心。 而自从启森药剂开始给异能者量身订做后,元家聚集起天下最多的异能者,一举压过资探总队和凡尔赛城堡。考虑到白选以及凡尔赛城堡和元家的合作协议,人们都认为元家才是当今最大的异能者家族。 现在元启森身边的护卫都是实力不凡的异能者,没有一个等级在黄金级以下。当中水晶级异能者十几位,更有两位钻石级异能者。这些人大部份是天舟国民,也有来自虚境的移民异能者,甚至有两位由修士盟而来——元启森的奴民。 白选右眼视野里,在元启森和自己周围,远远近近呈天空、地面和地下立体式分布着九名异能者。其中拥有隐身术的异能者竟有四位之多,而能够在地下潜行的异能者也很少见。另外天空飞着两位,剩下几人离得最远,实力却最强大。 皮皮在白选肩上不停咂嘴,用爪子挠白选,哼哼着说:“乖乖不眼气,我们用晶玉‘养’起来的异能者比这些嗑药嗑起来的家伙要靠谱多了。” 在启森药剂风行天下之时,白选特批了一笔资金给资探总队的注册异能者们,让他们自由选择是否参与元家的药剂改造计划。但是,初阳公会那些被沈闲用异能发掘出来,对白选忠诚服膺的年轻异能者们,却没有一个人磕药。 用碧君的话来说,是药三分毒。无论修士还是妖怪,丹药都只能当做修为晋升的辅助手段,绝不能依赖成性。这个道理应该也通行于异能者。 异能者晋级困难不假,但只要成功晋级一般而言都会有很大的实力提升。瓶颈越难突破,未来获得的成就越大。嗑药嗑过了瓶颈,却也失去了在破除瓶颈的过程中对异能境界的感知。境界体悟,从来都非药物所能及。 在青丘的异能者采用的是进境较缓慢却很扎实的晋级辅助方式。由皮皮将那些孩子的意识引入晶玉,令他们在“晶之海”中畅游。异能资质越高、意志越坚决,“游泳”的时间就越长,“游泳”后带走的“晶”能量也越多。 其中,精神系的异能者——无论是战斗类还是辅助类,只要掌握了方法再努力克服晶玉外壳壁障对精神意识的抗拒挤压,就能够自己将意识沉入“晶之海”。 木子碗的读心术和沈闲的异能感知诱导术都属于精神系异能大类中的辅助异能。二人的资质都不错,在一年之内成功突破晶玉壁障,能够将精神意识探入“晶之海”。而在去年,他们已经能够同时引导两名异能者一起去“游泳”。 隶属于资探总队的异能者并非都是白选的亲信心腹,采用的异能晋级方式自然有所不同。嗑药者,前期升级快,可是到了一定级别药物就失去了作用。这点在原本实力就比较高的异能者身上表现得尤其明显。不过在购买启森药剂之前,元家就会将种种后遗症都列表说明。是否嗑,自己决定。 在青丘晋级的异能者,前期见效缓慢。因为“晶”能量对精神意识的冲击,人必须有个适应的过程。但是适应之后,由精神意识带出去的“晶”能量逐步改造再增加身体内的异能能量,实力提升速度便显著加快。由于能量是缓慢积累起来的,异能者同样要面对晋级瓶颈,不存在体悟缺失的遗憾。 从短期实力增涨来看,启森药剂占优势。但若是把目光放长远,青丘晶玉才是异能提升的王道辅助。近五年过去,资探总队的异能者首先发现了不同。哪怕使用青丘晶玉提升实力的异能者们对外以启森药剂为借口,猜疑目光却依旧投向了他们以及站在他们身后的白选。 近几个月,越来越多的人向白选旁敲侧击打探虚实。她就是烦不胜烦,在接到海底彩虹村传来的消息后,才会决定亲自下海一探。这才有了与白璧微瑕的不打不相识。 今天却是躲不过了。白选迈步跨进乾清宫,隐约听见朗朗笑声。她强压眼底阴霾,亮出恬淡笑意。元启森在她过门槛时伸出手,她微笑着与他牵手共行。这儿到处都是耳目,双胞胎必须表现出比寻常兄妹更亲密的举止才符合世人的认知。 时光荏苒,二十三岁的青年与女子五官都长开,虽然容貌依旧相似,但终究有了不同。元启森眉目间是成年男子的沉静温雅,言谈雍容有度。而秀发如瀑的白选用花满楼的话来说终于“有了女人味儿”,不再是黄毛小丫头。她体态曼妙,眼波流转时已能勾魂摄魄,难怪追求者众。 执手缓行的兄妹俩不时低语,神态亲昵。二人笑着吐出风刀霜剑,轻声快速大肆鄙视对方前段时日的举动。互相抨击之中却又隐含着对彼此的关怀,这种别扭的相处方式已经维持了近五年。 “白少将。”声音自小花园角落里传出,男子柔和声线吐出这短短两个字,音调却像一曲歌谣的初发声。 站住脚,白选微眯起眼睛望过去,错落花木中缓缓走出浓密卷曲金发垂落膝盖的夏尔。红衣白裤的他恍如从神话中走出的远古神祗,经了岁月洗礼的容颜充满了成年男子的魅力。天舟第一美男子的知名度并不比元启森逊色多少。 虚境一别至今,白选这是第一次与夏尔面对面。这几年夏尔也过得多姿多彩,优雅迷人微笑时常出现在公众眼前。虚境的斐迪南家族不仅全家都搬来了天舟,还另外带上三十多名请求移民的异能者,鸢尾花家族实力由此大增。不过,夏尔与伊莎贝拉?斐迪南仍然只是未婚夫妻。 在与元家开展全面合作后,夏尔的异能等级飞速提升。他是公认的唯一能和白选一战的异能者,据说继火焰、飞翔、重力控制之外,他居然神奇地激发出第四种异能。 白选必须要承认,夏尔才是真正的异能天才。如果没有她,他绝对会是天舟异能第一人。“公爵阁下,很久不见。”她友好地对夏尔颔首示意。 “我一直在等你。”夏尔迈着轻盈优雅的步伐走近,翠玉般的眼眸深沉得看不出情绪。他微微欠身向元启森行礼,微笑着说,“启森先生,请允许我与您的妹妹单独说几句话。” 元启森礼貌欠身回礼,却坚决拒绝了夏尔的要求:“公爵阁下,很抱歉,长辈们正等着我们。” “白少将,我希望能与你一战。”夏尔浅浅一笑,竟然无视元启森难看表情,直接对白选说,“你曾经对追求者说过,你的男人必须比你强。那么,我会证明我拥有追求你并且与你结婚的实力。” 啥米?白选差点摔一跤。夏尔在想什么?几年前的事儿他选择性忘记了,但是自己对他的态度他应该很清楚才是。再者说,他不还有个未婚妻杵在那儿? “波旁!”元启森脸色铁青,居然直接用夏尔的姓厉喝出声,“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已经有了未婚妻!” “如果我能迎娶白少将,伊莎贝拉?斐迪南愿意退出。”夏尔的眼神蓦然灼热,滚烫而富有侵略力。他凝视着白选,态度强势,“你知道我爱你!波旁家的传统必将因为你而改变!亲爱的,请你给予我爱你永生永世的资格!” 你当老子是死人啊?!元启森咬牙切齿地瞪着夏尔,把默不作声的白选拉到自己身后。他冷笑着说:“你爱的是她吗?你爱的是她的权力和家世,你爱的是她能带给你和你的家族的无限前途,你爱的……” “启森先生,您真的不知道吗?我是第一个爱上她的人,而我从未曾改变。”夏尔轻笑低语,并不畏惧元启森的怒火直接打断他的话。凡尔赛城堡付出了极大代价才能与元家合作,谁也不欠谁。 他欠身又一礼,诚恳地说:“启森先生,要拜谢您的智慧让异能者药剂诞生于世。它拯救了我,让我再度拥有爱她的意志和打破传统的决心!是的,同样如您所说,我也爱与她结婚后给我和我的家族带来的一切。但是请您相信,我爱她的心必将永远不变。她与我结婚,总好过将柔弱脖颈置于利刃之下!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她!” 白选默默叹息,夏尔没有被她打击得一蹶不振,反而因启森药剂而重新振奋起精神。他变了,他不再隐忍地为家族争取荣光,他当着元启森的面就敢挑拨她和元家的关系。而在场三个人都清楚,他最后那句话并不是恐吓之言。(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28章 妹婿人选 对于目前自己的处境,白选看得很清楚。别看她风光无限,身任资探总队总队长,手底下有十几万资探员。但这一切都建立在元家和花家支持的基础上,为此她也付出了不少代价。 如果没有性命之虑,这个位置她不会要,她太年轻、资历太浅,在短时间内要想服众就必须借助外力。而这绝非她所以为的安全发展路线,借别人的太多,要还的帐自然也会多。元启森知道她很可能活不长,元承智不知道,花铁干也不知道。 天舟共和国宗门世家势力极强,位高权重有人有钱的总队长之职只能成为家族之间利益交换的筹码,而不能仅凭逝者一言而决。但白选身单力薄,她能拿出的东西一旦现于人前就将引人觊觎。到时候换来的不是职位,而是无数算计。 两权相害取其轻,白选答应了元启森的交易。但是在获得元家和花家大力帮助的同时,她的未来也相当于扼在了他们手里。能让你成为总队长,自然也能让你下台。 当然,这几年里白选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资探总队的业绩年年拔高,能够留下来的资探员们都过惯了纪律严明有错必罚但有功也重赏的资探生活,整个资探总队的精神面貌与以前相比大为不同。变化被人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如今二十五位资探大队长和十二位异能分队长,只因为白选个人而对她的命令毫不犹豫执行的已经超过一半。整个资探总队有五百多位异能者,表面看来都能对白选的命令毫无异议地执行。但是,他们当中有很大一部份是看在启森药剂的份上,因元启森而服从白选。 只有不到两百的异能者真正成了白选的私军,除了原先钟木兰留下的人手年纪不齐,其余大部份人都是三十上下的年轻人。实力是让人尊敬诚服的魅力之一,天舟异能第一人的名头不是白给的。白选在年轻一代中声望极高,也由此能够聚集不少追随者。 可惜,那些比她年岁大的异能者对她服气的不是没有,相比起凡尔赛城堡和元家还要少得多。但就算如此,这支异能者力量和初阳公会对外宣称的五十人异能者护卫团也足够让人眼红。 也许在某些人看来,白选其实相当于扯线木偶,她不应该也不能够拥有完全听命于她的力量。眼看她在资探总队声威日隆,假以时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对她心悦诚服,而她近年来也不再频繁需要帮助,这些都让人不安警惕戒备。 这意味着,白选自己想不想先且不论,可她确实拥有了摆脱控制的能力。也许又要血战一场,但她已经不像几年前那样孤掌难鸣。除了元家和花家,她也有了愿意支持她、在她身上投资的家族。她甚至和与元家一直明争暗斗的盖茨家族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 说起这件事,元启森很是郁卒。元家在机甲和能量药剂方面的研究无人能敌,但是盖茨家族能够和元家抗衡,自然也有其独到之处。他们家的目光无论何时都放在了天空,从太空战机到如今的太空战舰,这都是强悍的空对地武装。 有小道消息,白选在盖茨家族的太空战舰工厂拥有股份。这让元启森感到忧虑,他不知道白选花了什么代价才做到这点。但他知道,盖茨家族不会将如此机密重要的军事武装工厂的股份轻易送给她。 这条消息,不久之前因盖茨家族一位年轻异能强者对白选死缠烂打追求不舍被元启森盯上进而艰难发掘出来。他也是在那时才知道,白选和盖茨家的合作居然已经持续了三年之久。他一直被蒙在鼓里,他不得不去想,她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住他?她究竟在暗中拉了多少帮手? 除了盖茨家,随着白选渐渐长大,她的追求者也越来越多,遍及天舟诸多名门。五大封号家族,除去元家,每家都能找出几个她的仰慕者。与花满楼竞争天舟新一代机甲小战神称号的天才机甲士列昂尼得?舍甫琴科干脆加入了资探总队,成为总队长亲卫队成员之一。 凡尔赛城堡做为民间异能者大本营之一,夏尔麾下最多的当然是异能者。白选的追求者中来自这儿的最多,现在可好,做为鸢尾花家族族长的夏尔居然亲自掺合一脚。 白选实在太香了,香得无法让人忍受诱惑,更无法看着旁人把她一口吞下肚。别的还好对付,但是元启森知道,如果白选有心摆脱元家和花家的暗中掌控,和夏尔联姻实在是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元启森心里烧起邪火,眼底沉入墨如子夜的无边黑暗。相比起夏尔的宣言,他更担心白选的选择。她可以和自己这个深知她最大秘密的人达成交易,当然也有可能直接嫁给夏尔以获得鸢尾花家族的所有资源再度扩张势力。再说夏尔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这点很重要。 隔着湖泊远望并肩而行的白选和夏尔,元启森烦躁得想把这一湖的水都给烧光。他安静地坐在湖边小亭中等候,看似平和淡然,但以让人眼花缭乱速度转动钢笔的动作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在夏尔强势发表邀战兼求婚宣言后,白选答应夏尔的邀请与他在乾清宫后花园中漫步。元启森被撇在一旁,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二人挨得越来越近,不时有愉悦笑声传来。 藏在耳内的传声筒忽然响起提醒声音,元启森把钢笔插回衬衫上衣口袋里,扭头后瞧。湖畔轻风吹起白璧微瑕银袍,长发拂过他脸上面具,迈着沉稳悠然步伐走过来的他竟然让元启森产生了些许压迫感。 微蹙眉尖,元启森确定自己对此人的厌恶更上一层楼。尤其是白璧微瑕黑瀑般垂落身侧的长发让他尤为不喜,他脑海中莫名其妙地浮现出方才白选丝滑柔顺的长发。 “元启森,夏尔是合适的联姻人选吗?”白璧微瑕坐在靠近湖水的亭中长凳上,占据了远望白选和夏尔的最佳视角。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身影在花木掩映中若隐若现的女人,心情很坏,虽然他不知道原因。 他的声音异常好听。音略高便清越爽朗,不刺耳,让人有精神奕奕之感;音略低便轻柔绵缠入骨,仿佛春雨细细沥沥,润了人的心田;中音时的音色更是让人想到所有以柔滑著名的东西,譬如巧克力、或者丝绸,也许就是他和白选的长发。 元启森嘴角爬上轻浅笑意,用充满赞许的语气夸道:“夏尔是除了小乖以外天舟最强大的异能者。他已经拥有四系异能,其中火焰异能发生了变异,威力更大。他还是天舟五大封号国民家族鸢尾花家的家主……” 滔滔不绝说了七八分钟,元启森连鸢尾花家族在黑潮纪之前的家族史都大概介绍了一番。末了,他很是欣喜地说:“我觉得他确实不错的妹婿……”他的眼角蓦然抽搐,但还是把话顺畅地说出口,“人选。比起以前那些脑子里长满了肌肉的粗鲁愣头青或者油头粉面看着就让人反感的奶油小生,夏尔显然要靠谱很多。小乖应该对他也不反感。你瞧,她和夏尔聊得很愉快。” 闭上嘴不再多言,元启森饶有兴趣地盯着白璧微瑕的后脑勺。他到现在都还不清楚白选和白璧无瑕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有很大把握确定这个白璧微瑕就是白璧无瑕。他很期盼地想,你会不会在第一时间把情敌干掉? “听起来确实还好。”出乎元启森意料,白璧微瑕没有半点气恼之态,反而用很轻快地语气说,“只要这个男人能保护好她,我就同意你的妹婿人选看法。他长得不错,实力还算可以,是大家族族长,手下有人,口袋里肯定有钱。他确实是相对来说比较出色的联姻人选。我们小乖……”他顿了顿,忽然很困惑地自言自语,“奇怪,我为什么要说我们小乖?” “你是保镖,不能对她使用这么亲昵的称呼。”元启森站起身,缓步踱到临水一方,淡淡地说,“这种昵称,只有我才能用。”听到白璧微瑕发出清晰的哧哧耻笑声,他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不过夏尔对我们小乖并非全心全意,他不仅还有一个未婚妻子,而且娶小乖的目的并不单纯。” “我们小乖如果要嫁人,目的也不会单纯。”白璧微瑕抛开自己的疑惑,决定采用会让元启森恼怒的昵称去称呼白选。他直言不讳地说,“现阶段她嫁给任何人都抱有不单纯的目的,都是为了站稳脚跟。正因为这样,她才不会受伤。” “没有爱,自然不会受伤。”白璧微瑕倚靠在亭柱上,侧头看着元启森,轻声说,“只有爱才会让人受伤,甚至伤到绝望。元启森,你知道那种宁愿再经历一次世界末日也不要面对的痛苦是什么滋味吗?!” 面具没有遮住的他的双眼,从瞳孔最深处隐隐闪烁着华美彩色的光。元启森与白璧微瑕对视,却在刹那被扑面而来的深沉悲哀击中。于是他不由自主就说:“我……知道。”(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29章 我不需要联姻 鞠躬求粉红票纸和正版订阅咧。。 --- 夏尔肩负家族重任,纵观与他交往的过程,白选了解他为了家族愿意牺牲一切——包括爱情的决心。故而,在元家如日中天、启森药剂造福异能者的大背景下,夏尔无论出于怎样的考虑,都不应该提出与她联姻的请求。 很多掌家者都看得出,白少将是元家一只坚硬硌人的重拳。除非这只拳头残废,否则没有人能握得住。夏尔此时欲图联姻,分明是要把这只重拳据为己有,这很不符合元家乃至其姻亲和亲密战友花家的利益。 假若白选没有料错,只要她这只重拳还紧紧攥着,她就会和花倾城一样终生不婚。或者等她过了二十四岁的大劫难,如约履行与元启森的交易,放弃拥有的一切远嫁。 现在,没有人能娶到她。就算是花家,元家都不会考虑继续联姻的可能。对此,鸢尾花家族的智囊团不会看不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鸢尾花家族暂时要看元家的脸色。为长久考虑,夏尔此时绝不应该挑衅元家。 所以白选分析,夏尔是为了帮助自己破开受人制约的境地才有邀战以及求婚的言行。对此,她很意外。此时,她坐在砌起花圃的长条石上,仰面专注地看着夏尔,想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什么东西来。夏尔目光坦然。 “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是你的提议不合时宜也不符合鸢尾花家族的利益。哥哥虽然很疼爱我,但是元家和他都不会坐视我嫁给你。你这么做对我并没有太大帮助,反而会让你自己陷入窘境。”白选一本正经地说,“哥哥一生气,后果很严重。” “启森先生手腕过人。”夏尔攀花枝嗅花香,忽尔展颜微笑,语气却颇为失望,“我原本以为他不是我们这样的人。” 沉默片刻,白选幽幽说道:“都是因为我,他才变得更加冷血可怕。”她还记得那年冬天的小木楼里,文学少年元启森眼中闪烁的晶莹纯真光芒。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情景竟恍如隔了世般遥远模糊。 “谢谢你的好意,夏尔。不过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用联姻的方式来保全自己。我只嫁给我爱的人,而爱情是非换非卖品。”她平静地说,“如果我愿意用爱情来做买卖……很早以前就这么做了。想必现在也不会让自己受人所制。” 彻底断了与白璧无瑕的联系,能不能换来浮城城主的庇护,以度过性命大劫?白选宁愿亲手开枪毁了镜子,也不留着它在保命的时候使用。就是因为,她绝不让她的爱情变质变味,哪怕只是有可能永远结束的爱情。前世如此,今生亦如此。 “我们不如你有勇气。”夏尔眼神黯淡地低喃,“我的爱情注定要当成筹码去交换去买卖。” 夏尔这么伤感,白选却忽然噗哧笑起来。只因她想起前世一首著名神曲,于是微嘲说道:“爱情不是想买就能买想换就能换的,”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轻声说,“我的手染了血不干净,但是我还想在心里留下一方净土。夏尔,只要心安,你大可不必计较那么多的不如意。这个世界,前一万年后一万年都不会有十全十美的事儿。” 搭在膝上她的双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盖住,白选仰起脸儿。夏尔不顾长发垂落于花泥,弯下腰直到与她面对面,他温柔眼神中有强烈认真之色。 “在我心里,你永远干净澄澈透明,这世上任何一种宝石的净度都不能与你媲美。我说那样的话,并不仅仅想告诉元家和花家,你还有我这个后备人选可以考虑。我发自内心地想娶你为妻子。小乖,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也清楚你想要什么。我们合则两利。我能给你你最想要的自由。”他微微压低了些声音,深深凝视着她说,“你现在被捆得很紧。” 将手从夏尔掌心抽出,白选的左手卷着他烈阳般灿烂的金发玩,右手轻轻抚摸他俊美无俦的脸庞。她摇着头说:“我现在不考虑自由的问题。不要问我原因,以后你会知道。” “你在虚境放过我一次……我忘记为了什么你放过我,但我知道如果没有你,我就死定了。”夏尔缓缓站直身体,目光沉郁地望向远处连绵殿堂,“浮城的妖怪告诉我,我和路易各欠你一条命。我必须把恩情还给你,才能与你坦然相对。你是我命定的对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更是我用百分之五十的真心去认真爱恋的女人。我不想闭着眼睛去看你。” 白选叹了口气,从夏尔的态度她大约猜得出来,在虚境被释放之前,抹去那段有关“文明遗迹”的记忆时,他的思想应该是被浮城某位大妖给影响了。不需要做很多手脚,只要放大夏尔心里对她的一点点喜欢,就足够他愿意冒着得罪元家的危险帮助自己。 “不如这样,把上次的人情记着帐,我随时来取。你要有心理准备,也许这个人情会让你冒生命危险。这样你还愿意吗?”白选目光闪烁地看着夏尔,表情分明在说“我会利用你”。 夏尔低头对她璨然而笑,他退后一步单膝跪在地上,托起白选的一只手在手背轻轻一吻,郑重许诺:“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点,只要你开口,我必定为你办到!” 如果夏尔的改变是白璧无瑕的缘故,白选心想,你到底为我做了多少准备?她的目光一时迷离。这神情落在有心人眼里,宛然是欣喜羞怯之意。而夏尔,还保持着一种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姿势。 “你这是何苦?”白选回过神来,叹息般轻声说,“既然你一门心思要让人误会,我也不能浪费了你的心意。”她伸出手臂环上夏尔的脖颈,与他亲密拥抱。 夏尔顺势把白选紧紧搂住,嘴唇落在她面颊上。他的呼吸微乱,在她耳边悄声呢喃:“我渴望有一天能亲吻你的唇。亲爱的,随时听候你的召唤。” 捧住白选的脸庞,在她眉间落下温热潮湿的亲吻,夏尔用不算很大,但足够被有心人听见的声音说:“我等你的答复。”他微微欠身一礼,嘴角噙着喜悦,翩然没入花木间。 目送他走远,白选还坐着不起身。她闭上眼睛,仰面朝天,任风吹乱长发,吹得她裙裾如微波荡漾。她忽然低低笑了两声,笑声里满是愉悦。 “祖父和老国士那儿我会代你转寰,但是嫁给夏尔,这绝对不可能。”冷冰冰低语从白选身前响起,空气中顿时弥漫开寒意。 白选似乎被吓着,她霍然睁眼看向元启森。她挑了挑眉笑着说:“我本来就没打算嫁给他。” 她显然心情很好,一跃而起,笑眯眯地挽住元启森的胳膊,侧头对他直笑:“只是因为有人说爱我,我有点小虚荣罢了。哥哥,你大概不知道吧,这世上绝大多数女人都会喜欢听见人家说爱她。这证明她有魅力嘛!何况表白的人是夏尔,”她用力摇了摇手,笑容更加灿烂,“是夏尔呢!” “你现在笑得像傻瓜!”元启森毫不留情抨击,“你这花痴模样要被媒体报道出去会丢很大的人!闭上你的嘴!” “哥哥真没劲!”白选对元启森翻了两个白眼,被他大步拖着往前走。她眼珠骨碌碌转了两圈,猛然贴近元启森鬼鬼祟祟地低声问,“二世大人,你应该已经不是处男了吧?” 腿一软,差点被自己绊得摔一跤,元启森低头瞪着白选,脸颊迅速爬上红晕。他几乎不敢相信方才听见了什么,和他对视的丫头满脸无辜之色,仿佛只是问他“你吃了没?” “你你……”元启森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什么内容来,双颊晕色更深,渐渐红得要滴出血来。见白选的眼睛越瞪越大,且满是惊讶之色,他飞快地别过脸去,喝斥道,“胡言乱语!” 神色不自在近乎于狼狈的元启森,白选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没想到和燕聆传了好几年绯闻,他居然还这么纯情,压根就不像媒体上报道的那样游刃有余周旋在各色色女之间。从他的表情来看,他绝对绝对还是个那啥。 咕咕闷笑两声,白选更加贴近元启森,用更低的声音说:“二世大人,你已经二十三岁了!你要知道,和最爱的人做一些爱做的事儿,是人生大乐事之一。”她笑得见牙不见眼,突然大声问,“哥哥……为什么不行?!” “闭嘴!臭丫头,你给我闭嘴!”元启森咬牙切齿地细声咒骂,脸上却还要带着微笑,“看来你这资探员是当到头了,你从哪里学来这些不三不四的话!你信不信我,信不信我……”他蓦然站住脚,胸膛微微起伏,望向高天淡云的目光有刹那阴冷得似乎要飘下雪来。他皮笑肉不笑,磨着后槽牙说,“你信不信我把你胖揍一顿!你不乖了!哼哼!” “我好怕怕!”白选夸张地拍拍胸脯,一撒手把元启森推开,对他扮了个鬼脸,小跑着飞奔向不远处笑呵呵看着兄妹俩的老人。 “太爷爷,哥哥欺负我!啊呀,半年没见,您老人家是越来越年轻啦!”诚意十足地鞠了个躬,白选用力拥抱白胡须老头儿。(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30章 娱人也愚人 摆在乾清宫的婚宴有三桌,能由老国士亲自作陪的客人也就那么几位。政务繁忙,包括元承智在内的几位大人物略坐一坐就先后离去。老国士这才亲自跑到后花园里溜达,瞧瞧双胞胎究竟在玩什么玄虚。 兄妹俩一左一右搀着老爷子回到偏殿准备继续吃酒席。路上,白选大讲特讲她与老国士未曾见面的半年里她上山下海的有趣事儿,把老爷子逗得合不拢嘴。元启森嘴角含笑,眼神平和,时不时偏头看看眉飞色舞的她。 趁着重新上菜的时间,元启森和白选去给另外两桌的尊贵客人敬酒。当中有几位军中老将与白选很是相熟,见她来了,不由分说大碗倒酒给她。白选来者不拒,面不改色几碗酒下肚,顿时赢得大片喝彩。 被拉在另一桌的元启森心里滴血,无奈他又喝不得酒,这儿还要应付几位贵客的言语。可恨花满楼不但不帮着,还在一旁起哄。忽听笑声大起,元启森扭脸瞧去,却见夏尔挺身而出,大约打算替白选挡酒。 “公爵阁下,您要替白少将喝酒,那就不是只喝一碗的事儿。”这位将军不怀好意地一连倒了三碗酒,看看白选又瞅瞅夏尔,嘿嘿直乐,“英雄要救美人,可有代价。” “国士老先生等了少将许久,请您让少将回席,夏尔愿意陪各位将军一醉方休!”夏尔彬彬有礼欠身,态度诚恳。 花满楼这才瞥见元启森发青脸色,赶紧过来帮腔:“就是就是,王叔叔,老爷子刚才还念叨她来得晚。您要喝也等她身体好些再说,她昨天还动手术呢。” “小伤而已,值得你拿出来一本正经地说!”白选瞪了花满楼一眼,对立刻脸色微变的几位大将举碗,笑吟吟说,“各位伯伯叔叔,今天确实不好多陪,改天我请客赔罪。” “你这丫头,快别喝了!”王将军急忙夺下白选手里的碗,赶苍蝇也似轰她,“快走快走,省得老爷子来骂我们。”不着边迹地抹了把汗,比起老爷子,那边不声不响却眼神似刀子的青年更可怕。将军心虚地对元启森笑笑,扯着花满楼和夏尔开始大喝特喝。 酒意上头,受伤的左肋隐隐作痛。白选迈步走出房门,差点踹着门槛。她歪倒的身体及时被一双手臂扶住。元启森又是心疼又是恼火,低斥:“让你贪酒!” 白选扶了扶额,伤后虚弱的身体还真有点不胜酒力。飞眼瞟向元启森,她傻笑两声顺势倚在他肩膀上,嘻嘻笑着说:“哥哥,我要醒酒药!” 药字含糊在喉中,她嘴里已经被塞进一颗散发着清香的药丸。差点被噎住,白选骨嘟咽下丸子,捶着胸不满地说:“你要噎死我啊?说都不说一声……咦,你也喝酒了?干嘛脸红成这样?” 元启森一手把白选好奇伸过来的小脑袋给推回去,淡定地说:“酒味太重,熏着我了。”一面说一面似厌恶地扇了扇鼻子,方才塞药时与她舌头相触的手指轻颤。 白选立刻站直身体,眼神清明了许多,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一时忘了你讨厌酒。” 还是六十八年资探总局新年庆典日,元启森、花满楼与白选共迎新年。那两男人喝酒,酩酊大醉。元启森第二天醒来后难受得要死,从此再不沾酒,连嗅着酒味都反胃。 猛然想起那年的事儿,白选不禁怔住。元启森忍不住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只觉冰凉入骨,不禁大急。箭步上前把她搂进怀里,使劲摩挲她光裸的手臂,他气恼责斥:“你多大的人了,怎么不知道照顾自己?这个天还凉着呢,你怎么穿得这样少?还是春天你穿什么裙子?” “没事儿。”白选回过神来,伸手环住元启森的腰,无所谓地笑着说,“我要真穿得密不透风,只怕有人就该猜测我是不是伤重得快要死了。” 心口阵阵发闷,元启森用力把白选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声音喑哑低语:“有我在,别担心!” “可是我不想你因为我变得越来越可怕!”白选许是吃了酒壮了胆,这种话她平时绝不敢说,但今天就脱口而出。脸蛋在元启森胸前蹭了蹭,她伤感地喃喃,“我对不起你。”我为了活下去,把你也变成了魔鬼。 扶着白选快步往前走,对不远处路过的仆役露出温和微笑,元启森把她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扳直,垂首对她轻声说:“别自作多情了,看不见利益的事儿,我不会去干!我不愿意就没有人能勉强我!快点收回你可笑的歉疚!” 回到老国士所在的房间,白选的酒彻底醒了。桌上重新摆了酒菜,老国士独个儿喝得没滋没味,见她进门立时喜笑颜开。“快来陪太爷爷喝酒!”他连连招手。 “刚才还被灌了好几碗呢,太爷爷饶了我吧!”白选笑嘻嘻坐到老爷子身边,虽说着这样的话,但还是倒了一碗酒。元启森微蹙眉尖,缓步走到她对面坐下。 “不喝多不喝多,你受了伤,一碗就够了!”老国士不勉强,慈爱地上下打量白选,关切问道,“伤得重不?” “昨天挺重,今天差不多大好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儿可收留了不少奇人异士。”白选举起碗和老国士相碰,“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国士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指着白选,却看着元启森,笑骂:“启森啊,你瞧你妹子!每次和我老人家喝酒她都说这两句,你说你妹子有没有诚心?嗯?!” “诚心不是用嘴巴说出来的。”元启森毫不掩饰自己的偏向,“我觉着小乖正是因为想要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才每次都这么说。是吧,妹妹?” “还是哥哥懂我哪!”白选把酒喝得涓滴不剩,得意洋洋地坐直身体,双手叉腰,摇头晃脑地说,“这就叫做心有灵犀!对吧哥哥?”元启森当即点头赞成。 老国士被兄妹俩一唱一和逗得哈哈大笑,抚着白胡须感叹:“以后谁想娶你这丫头,光应付大舅哥就够了!我老人家可是听说现在有很多小家伙都在打你的主意。启森,你可得把好关!” 莫名其妙的,老爷子提起这些事儿干什么?对了,肯定是夏尔方才对自己说的话已经传到了他耳朵里。老人家说这样的话,到底有什么深意?白选一径傻笑不语。 元启森闻言立即严肃宣告:“那是一定的!没有我点头,谁也别想娶她!爸妈也是这个意思,我眼光比较好。” 白选双手托腮半趴在桌上,笑盈盈地看着元启森,星眸微眯,呵呵笑着说:“好啰嗦!那些家伙连我也打不过,我才不要嫁给不如我的男人。干脆一辈子都不嫁人,我向倾城姑姑学习好了!唉哟!”她摸着后脑勺对老爷子委屈瞪眼,“您干嘛拍我?好痛!” “哥哥给摸摸。”元启森趁机移坐白选身边,轻轻给她揉着后脑勺,也不客气地对老国士白了一眼,“您老人家修为通玄,她要是被打出个好歹,我和您拼命!” 老国士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见妹妹快要趴到哥哥怀里,哥哥哄孩子似的给妹妹揉脑袋。他失笑说:“你们俩都二十三岁了,怎么一点忌讳也不讲?真是刺眼哟,刺我老人家的眼睛!”他装模作样地捂住老眼。 元启森分开白选的头发,瞧见她玉白头皮上居然真的起了红色肿包,心里蓦然大怒,只觉憋气不已。兄妹俩娱人也愚人,没想到今天竟然吃了这么大的亏。哼! 脸上笑意丝毫不改,元启森不以为意地嘀咕:“我们俩是嫡嫡亲的孪生兄妹,还在母亲肚子里时就天天粘在一起,要讲什么忌讳?太爷爷,您真是老古板!” “就是嘛!”白选不忘抬头附和,又讨好地对元启森直笑,“哥哥最疼我了!我不嫁人,只愿意哥哥照顾我!” 趴回元启森怀里,她眸中掠过冷意。即使花家与元家是铁杆盟友,但也讲究实力均衡。现在连老国士都认为她应该扔下手里的东西,老实嫁人去吗? “知道哥哥最疼你就好!”元启森看似被白选的甜言蜜语哄得心花怒放,低下头呼呼给她吹头上肿包。明知她在说谎,然而心里却依旧满得有什么要从眼中溢出来。他放在桌下的安慰般轻拍白选的胳膊,让她不必担心,嘴里柔声细语,“可是不嫁人的话以后绝对不能再说!” 老国士终于找到机会插话,吹胡子瞪眼睛,连声道:“启森说的没错!你们倾城姑姑是我老人家心里的一根刺啊!女人家家的,当然要有个好归宿嫁人生娃才对!我老是对她说,快点找个好男人嫁了吧!可她就是当耳旁风!”唉唉叹了两口气,老爷子痛心疾首地一指头戳在白选额上,“小丫头再敢说不嫁人的话,小心太爷爷抽你!” 白选捂着额头往后直缩,要不是元启森捞得快,她一准掉地上去。老国士见她在元启森怀里扎手扎脚才好容易坐停当,又乐得大笑:“瞧你这小样儿,别装可怜了!乖乖坐好,有正事要与你说!”(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31章 战事之危 鞠躬求粉红票纸和正版订阅咧。。 ---- 故园的婚宴直到晚间才真正结束,能留下来吃晚宴的客人自然都是元家和花家最核心的人物和两家的亲密盟友。白选和元启森身为元家最著名的年轻人,当然脱不得身。 吃完晚宴,白选已经疲倦得路都走不动了。身累,心更累。老国士和她说的正事,让她抑郁得想直接跳海。 钟木兰的真正死因,天舟的大人物们打算揭开来。白选没想到他们的野心居然膨胀得如此之快,以前对修士盟采取防守之势,现在却有了主动出击的想法。 这也难怪,大批异能者晋级,新锐高手层出不穷。兽形机甲列装部队,杰出机甲士也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元启森早就把拥有了滞空和飞翔能力的轻型机甲以成本价卖给了白选。这类机甲不能单挑,但足够围杀级别不高、刚刚能飞行的修士。 而继太空战机之后,盖茨家的太空战舰已经具备了装载运输大批机甲在最短的时间内投放战场的能力。哪怕现阶段的战舰其实应该算运输舰,其坚固舰体也不是普通修士能应付的,何况它也装备了威力巨大的武器。 白选没想到天舟竟然这么快就想对修士盟用兵,听老国士把话一说,她立刻就呆住。看元启森的惊讶模样,他也是首次听说此事。可想而知,这件大决策只怕就是不久之前做出的。当时她默不作声,老国士也没有逼她当场表态,让她回去好好考虑。 一旦用兵,她这总队长只怕就要当即“转职”成真正的军中主官。战场之上,生死只在弹指之间。她默默想,难道我的大劫应于战事? 这还不算完。中午吃了酒,白选睡了一觉刚有点精神。席间元承智和蔼可亲问她,是不是该正式认祖归宗了,又让她刹时郁卒。好在元启森适时发表意见。他建议在明年四月五日,他和白选的本命年生日那天,让她正式录入族谱。 白选如闻纶音,赶紧附和同意,并且貌似别扭地提出,能不能只在她目前的姓名前加个“元”字就行了?这么点小要求,元承智当然答应。元继理和贝幼菁喜笑颜开,眼里甚至有泪珠在滚动。 好吧,如果我能活过二十四岁,如果没有发生别的事儿,只要能让父母和元启森开心,我就是姓元又有什么不可以?白选笑得见牙不见眼,开心的样子取悦了很多人。 但是现在,离了隐含探究防备审视贪婪嫉恨的目光,白选的情绪万分低落。认祖归宗的事儿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他们不会让她有太多时间去考虑是否坦承钟木兰的死因。 因白选路途较远便提出先行一步,元启森当然要送她。微醉的花满楼代表花家也一并相送,他一直沉浸在幸福当中,直到告辞时都没有发觉兄妹俩强颜欢笑、满腹心事。 白选与十位制服俨然的亲卫会合时,他们在停车场已经等了许久。彼此月上中天,浮云如絮,夜幕高挂星子。清澈如水的月光明净得能照亮道路。 笔直立在车旁,沉默守候的青年们高大健美的身躯被月光拉出长长倒影。总共五十人编制的亲卫队,是白选花了近五年时间亲手打造出来的年轻强者队伍。 姜亚、木子碗、秦婧、赵向阳、桃乐丝、杨七、樊可羽、孔旗、里察、暴熊、蒋坤、蒋培、兰斯都是其中一员。但是亲卫当中占据多数的还是孤儿,视给予他们光明未来的白选如同再生父母,他们的忠诚毫无疑问。 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面孔,白选脑海里出现的却是他们倒在血泊中凄惨死去的面容。除了明面上这五十人,在青丘还有一支对她忠贞不二的更庞大的队伍,不仅有天舟人,还有各种来历的修士和妖怪。如果发生战争,祥和平静的青丘还能存在吗? 晚风吹拂白选的长发和裙裾,从里凉到外的她看着孩子们的眼神格外忧郁。尽管她培养他们的目的不单纯,但是战争并不在她的视线之内。再侧脸抬头去瞧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沈闲,她的心更是阵阵抽搐。她当儿子来养的小闲,怎么舍得他上战场? “姐姐,不舒服?”沈闲敏锐意识到白选不对劲,漂亮的眉微皱。他连连催促,“我们快点回家吧!”少年紧紧粘着白选站着,伸长手臂揽住她的腰,迫切要给予她温暖。 笔直站在车边的亲卫们闻声也望过来,眼中满是关切。带队的蒋坤已是二十出头的英俊青年,看似削瘦的修长身体内却隐藏着若是暴露就必将令人惊骇的恐怖实力。这孩子果真不负他在数年前自夸的天才之名,进境实在可喜。他快步走过来,脱下自己的资探员制服的外套披在白选身上。垂手肃立,他淡漠眼神扫过元启森和花满楼,毫无变化。 “我车上有调理内伤的药剂,你坐会儿再走。”元启森拉住白选冰凉的手,把她从沈闲怀里拖出来。沈闲鼓了鼓腮帮子,气哼哼地别过脸。 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白选懂了元启森的意思。“起风了,你们都回车里等我。”她一巴掌拍在沈闲后背,对蒋坤点头示意。 蒋坤沉声说:“回家还要几个小时,请您不要耽搁太久。金莓女士已经来了两通电话找您。” “知道了。”白选转头看了眼白璧微瑕,淡淡地说,“白璧微瑕,你带着小闲先回去,他明天还有课。” “姐……”沈闲拉长声音撒娇,“我想和姐姐一起回家。” “宝贝儿,听话!”白选爱怜地摸摸沈闲的脸,“要是不乖,我会让和和去找你聊天。” 沈闲立刻点头如捣蒜:“千万别,我可怕了她的十万个为什么。”他主动奔到白璧微瑕身边,笑容比星光更璀璨。 这么好的孩子,谁舍得让他上战场?!白选踩在青石上的脚步格外有力,跟随元启森钻进他的车里。黑暗中,她的目光亮灼如火,让元启森不自禁屏住呼吸,有片刻失神。 “说吧。”白选开口,语气平静,不带丝毫异样情绪。 元启森将车载晶波屏蔽仪和隔音器打开,幽亮蓝光和绿光稳定闪烁。这两盏小灯,在分坐车座两端的元启森和白选脸上各自投下一小片阴影。彼此的表情不能看得十分清楚,只能捕捉到模糊的神态变化。 “我不放心明年的四月五日,所以才就势把时间拖长。我还怕祖父不答应。”元启森伸长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 “谁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那天!”白选淡淡嘲讽。 “你……”元启森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他低下头说,“这一年多,你就跟在我身边。好不好?” 诧异地瞟了元启森一眼,白选失笑摇头:“你遇刺的次数不比我少。要是我天天和你泡在一起,没准人家会起了一箭双雕的念头。干一次活,得两份利,这多好!” “我在海中物色了一个小岛,很安全。”元启森低语。 “好吧。就算我答应去那儿避难,你要怎么对人解释?更何况现在我头上可悬着一把剑,随时要砍下来。”白选叹了口气,苦着脸说,“别傻了!逃避是没用的。不管我逃去哪里都是乌云盖顶。到时候我没逃掉,反而把你搭上了。我死……” “不许说这个字!”元启森猛然打断白选的话,双手捂住脸,万分痛苦。他何尝不知道这种逃避的方法很不靠谱,但是谁来告诉他,要怎样才能帮她逃过这场大难。 他费尽力气向浮城城主搭话,却没有得到任何答复。那位可以看见未来的大能者不愿意对他吐露只言片语,这让他愤怒得想把虚境给砸到海里去。 听出元启森语气中的异样,白选静静地看着他。“我以为你应该欣喜才对。你曾经采了我的血,想必亲子鉴定是肯定的结果。那么,人死魂灭……”她看见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却还是冷酷地说,“留下的才应该是你最在意的。” “正是因为不想妹妹再也睁不开眼睛,我才千方百计要保住你。”元启森语声急促,立刻转移了话题,“还有时间,我一定会想出办法。你放心不会有战争,我会让祖父和老国士分身乏术。”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你想干什么?”白选微惊。听元启森的意思,他似乎想算计元家和花家。他的脑袋得烧到多少度才会去干这种吃里扒外的事儿?他疯了?! “过来!”元启森没有回答,声音蓦然变得极软极柔,“小乖,过来……一点点。” 此时他紧紧靠着车门,缩在角落里,灯光不能及。他的侧颜朦胧美好,动人心魄。白选的目力不应该这么好,否则她不会看清挂在他纤长笔直眼睫上欲滴未滴的泪珠。这么脆弱无助得让人心惊心疼的元启森,让她恐慌害怕。 “既然二世大人能处理这件事,我就不必操心了。天太晚,早点洗洗睡吧。”用力推开车门,白选跳下地,对着车里笑着说,“哥哥,这种药给我带个十万块的,零头不用找了!” 车门呯然关上,元启森缓缓闭上眼。那滴泪飞在半空,被幽幽蓝光照映如海一样深沉的颜色。(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32章 我们晒月光 无论阴霾或者清朗,悬浮车外壳的颜色会随着夜空而改变。它们是无人能察觉的幽灵,从高空云层下方掠过,在宛若荒兽犄角般的月牙儿尖勾旁擦过,沐着淅沥小雨或者银白色月光,从血玉市一路向北。 白选的座车被拱卫于中,车内放着舒缓音乐,却无论如何不能抚平她烦闷的心绪。与元启森分别前那短短数分钟的交谈让她悚然惶恐,她隐约明白他如此不遗余力到不惜损害家族利益地帮助自己,好似别有隐情。 而这内中隐情,她根本不敢触及。甚至不敢去想,于是只能烦燥自己。“坤儿,金莓电话说的什么?”必须立刻分散注意力,让乱七八糟的想法统统见鬼去。 副驾驶位上的蒋坤听催眠曲似的音乐听得快要睡着,冷不丁白选开口说话,把他的瞌睡虫尽数赶跑。“金顾问来送财务报告,林子里那处晶玉矿差不多开采殆尽。她问是否还要购买装备。另外,”蒋坤稳健声音略微上扬,带着几分兴奋说,“青丘第十区已经建设完毕。乖姐,初阳是不是又该招新人了?咱们可憋着劲等着训练那些菜鸟。” 开车的兰斯怪笑两声,附和道:“那些小东西的可怜模样完全能让我们多吃两碗饭。”他和蒋坤击掌,笑得快活。 白选摇摇头,这些家伙提起训练新人就像打了鸡血也似。她裹紧毛毯,蜷缩在宽大坐椅里像个毛茸茸的球。 “回头我有几份文字资料,坤儿你仔细看过以后,带几个人亲自去寄。匿名从不同大区寄送给黄玉市警察局、方舟日报、京华新闻报、最高法院、检察总署,”她顿了顿才说,“还有议会台办公室。必须要让这些文件在同一天抵达目的地。另外,找几家擅长编造八卦并且胆儿肥的小报也寄出去。如果你觉得还有地方应该寄送,自己看着办。” 蒋坤嘻笑的神色立刻变得严肃,如同他方才在停车场看见元启森和花满楼那样。他把白选所说的几个目标复述了一遍,点头说:“我会办好!” 车内陷入沉默。黄玉市警察局还罢了,方舟日报与京华新闻报是在天舟覆盖面最大的报纸,最高法院、检察总署、议会台办公室这都是天舟核心重权单位。白选要寄出的东西,根本不需要知道其内容,蒋坤三人也能掂出重量。 “乖姐,今天有什么事发生了吗?”坐在白选身旁的赵向阳试探着问。她接收到了蒋坤担忧目光,心领神会。 拍拍女孩儿微凉的手背,白选安慰道:“没什么大事。有些东西我保存了很多年,不想再藏在手里了。” 如何解决头顶悬着的杀器,她原本打算如以前那样由元启森去伤脑筋。但现在她改变了想法,这次的事儿她准备自己出手。以前顾忌花满楼的感受,那些东西她一直犹豫要不要公之于众,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向阳,明天给禁灵大狱打电话。上次说好的人,让他们赶紧送过来。”白选随手摸起放在椅边的笔,慢悠悠地让它在指尖跳舞,眼里有几分冷意,“顺便提醒狱长先生,别再干一些瞎子点灯白费蜡的事情。初阳好进,不好出。” 赵向阳点头答应。赵庭上校是钟木兰的绝对心腹,如今也是白选的左膀右臂。赵向阳便担当起白选的机要秘书重职,一些比较隐密的交易都由她处理。 长吁一口气,把自己彻底藏进毛毯里,白选觉得好累。这个时候,就应该出现一个坚实的肩膀让她倚靠啊倚靠。好在还有皮皮能给她以安慰,它用微凉小舌头不时舔舐她的耳垂,或者挠她脖颈。 “乖乖,那家伙一直跟着车子在飞呢。”皮皮瞟了眼窗外,狠狠握起小爪子,“虽然他失去了记忆,但我还是不打算原谅他打伤了你!改名字就以为本皮认不出来了么?” 他速度倒是快,居然就返回了。白选到底还是心疼,明知道这样的夜风对白璧微瑕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捏捏皮皮的爪子,她微声说:“让他进来。” 皮皮哼哼唧唧了半天,不情不愿地飞出悬浮车落在某人头顶的银冠上,没好声气地说:“乖乖喊你进车里。” 这世上,除了白选和浮城城主,就只有白璧无瑕能看见皮皮。但是与白璧微瑕的第一次见面,皮皮就知道此人也是看得见自己的。那他不是白璧无瑕又是谁? 白璧微瑕在空中轻飘飘随风向前,紧紧跟住中间那辆车。听见头顶传来声音,他不奇怪不惊讶,身周亮起彩光,随即闪进车里。 “辛苦。坐下吧。”白选懒洋洋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此处月色甚美,不如乘风赏月?”白璧微瑕丝滑声线如乐音,向来冰冷的语气今天竟格外温暖。他向白选俯身,弯腰偏头打量她的神情。她眼底的郁色让他很冲动地说出上面的话,不过微酸微胀的心却立时好受了许多。 白选裹着毯子坐直,借着车内微光定定看了他良久。“坤儿,你们先回家。”她终于开口说。白璧微瑕来到她身边不过两天的事儿,她还没有好好和他说上话。 蒋坤张了张嘴,但知道白选只怕不会改变主意。这位一出现就直接夺去一号保镖位置的白先生,以他的绝对实力坐稳位置。别说赤手空拳,当日列昂尼得驾驶机甲也只有惨败的份儿。而白选对这位白先生的态度也很让亲卫们疑惑,二人之间明明有淡淡的疏离,可是她却极为信任他。 “白先生,请您注意总队长的安全!”蒋坤公事公办,神情很是严厉,“请不要辜负总队长的信任!” “放心!”白璧微瑕冷漠地回答。他弯腰把白选连人带毛毯一起抱在怀里,动作轻柔地替她掖紧边边角角。赵向阳和蒋坤目瞪口呆地看着白选乖巧地倚在他胸口,就这样像个孩子似的被他抱走。 “白先生一定就是乖姐在虚境的男朋友!”赵向阳欣喜叫道,“他来找乖姐了!没有分手!他和乖姐没有分手!” “哼!”蒋坤从鼻子里挤出哼声,闭上眼睛不理赵向阳。 他曾经搭乘过行宫,隐约知道那座能在深海航行的瑰丽宫殿属于了不起的人物,后来才听说是白选的男朋友。可是回到天舟,他再也没有看见过那个人。 好像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什么也没有。在白选最艰难的时候,和她并肩作战的是元启森是花满楼是他们“女王军团”的所有“战士”,没有那个人。知道一些白选在虚境诸事的人们,和蒋坤一样保持了沉默。提及,必是伤。 对于白璧微瑕,白选不是没察觉蒋坤众人眼里的疑问,她只做不知。此时被白璧微瑕抱在怀里,她和他的长发被风吹得绞缠在一处,她感觉很好,且不想说话。 高天罡风刮骨,不过白选被白璧微瑕保护得很好。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她神智有些恍惚。这种让人安心、韵律十足的强健声音,她有多久没听见了? 尽管有元启森站在身后,可是直面风刀霜剑的人仍然是她。那些嫉恨得要发狂的眼神如毒蛇如附骨之蛆,只要她出现,就必定缠绕紧随,让她一刻不得安生。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多少次在噩梦中尖叫着醒来,满脸满眼的泪。 于是这一刻的安然便弥足珍贵,白选隔着毯子紧紧揪住白璧微瑕的衣袍。他似乎察觉到她的渴求,把她抱得更紧。“这里离月亮很近,晒一晒月光,也许你能睡得安稳些。”他低下头,温热呼吸喷在她耳边。 白选抬起埋在他胸口的头,四处张望。这儿不知是哪座城市郊区的小山巅,不高,但确实是附近离月亮最近的地方。白璧微瑕坐在树梢,一根树枝便支撑起他和她的重量。 仰面,阖目,晒月光。似有只温柔小手轻轻抚摸她疲惫的眉眼,驱散了风的淡白光辉洒落她微微翘起的嘴角。白璧微瑕魔怔了一般,痴痴凝视她的面庞。他不知道原因,但此时此刻被“挖”去一角的心好像慢慢被什么给填上。 “你一定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昨天我发怒打伤了你,可是我自己却疼得几乎厥过去。真是难以想象,我怎么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伤势心痛若死?所以我回来了。现在我很清楚,”他忽然开口说,“我不认识你,但你肯定认识我。能不能告诉我有关我们的过去?我很想知道。” 白选仍然闭着眼睛,浅浅一笑,不答反问:“你为什么要叫白璧微瑕这么奇怪的名字?” “如果我完、美无缺,自然不会有瑕疵。”白璧微瑕低头蹭了蹭她的额角,“可惜我的心缺了一大块,我的妖魂也不完整。我曾经很 第433章 玩火 是夜,无眠者还有元启森。只因他骇然发现,在家族利益和白选之间,他毫无犹豫地选择了后者。这让他羞愧惶恐痛苦绝望,却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 坐在阳台仰望星空,晚春夜风吹得他遍体生寒。他试图让自己清醒,此时够清醒,但那个念头反而更加清晰。不管用什么手段花费什么代价,只要能让白选活过二十四岁,哪怕再度洪水滔天他也在所不惜。 元启森知道这个想法执拗到疯狂,可是他这小半生仅仅这回有如此迫切的欲望。他一定要做到,绝对绝对不容许出现任何变数。“晶”没有拿到手,他愿意退让用别的办法获取。然而这件事,他不向任何人妥协,包括白选。 杯中酒液鲜红,月光给清亮液体镀上一层银辉,酒液色泽迷离艳丽,愈发像极了心头血。元启森慢慢喝完杯中酒,怔怔望向漆黑夜幕。人一旦作出决定,心情反而变得平静。既然今生注定要受这种折磨,避无可避,那就接受吧。 他从颈下拈出一条细细银链,链坠是个指节那般大小的心形墨玉盒。摩挲玉盒良久,指尖轻按开关,盒盖弹开。盒内以墨玉为底,正中镶着一颗玉白碎石,形状不规整,边角森棱尖锐。 元启森眼波柔软,小心翼翼地触碰这颗玉白碎石,好似它是触之即碎的稀世珍宝。“她好像发现了呢。我知道瞒不了她,只要见面就瞒不住。她会怎么做?是决裂吧?!”他浅浅笑,声音凄凉,“如果,我们不像镜子内外的同一个人。你说我会不会有希望?那样没有人知道我们是……” “小乖来电啦,启森快接电话。是小乖来电话啦,启森你快点接电话哟。”手机铃音突然欢快响起,元启森置若罔闻,只是痴痴地凝视玉白碎石。到底知她莫若他。 铃音骤止,几分钟后又响起短信提示音。元启森合上墨盒链坠,仔细把链子放回衣内,拿起手机翻看短信。 “我知道你没睡着。从现在开始交易停止,后面的事情我自己解决。以前的交易内容仍然有效。” 元启森摇摇头,脸上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无奈表情。他飞快地回复信息:“手机已被锁定。” 不到一分钟,手机又响起铃音,震得他的手也在颤抖。“小乖来电啦”的甜美提示音也似乎变得高亢尖锐,充满了愤怒。元启森翘起嘴角,笑得眼里差点淌出泪来——我就是不接,从此我不接你的电话。我不看你,不听你,我只做我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儿。 直截了当关闭这只单向联系用的手机,元启森拿出另一部电话。不一时接通,他沉声说:“联系罗蕾莱公主,告诉她,船队必将经过雾峡。让她把船队困住。除了药草,船上其余所有都是酬劳。什么时候把药草运回来,让她等通知。” “主人,谨遵您的命令。”对方毕恭毕敬地说。 驭使修士为自己办事,元启森还是和白选学的。他很快就发现,被自己操控了生死未来的修士,确实好用。虽然他只是个普通人,但架不住有范饭饭帮忙。这只守护灵很喜欢修士的元神,每每被他那双小绿豆眼睛盯着,成为元启森奴民的修士都会有拔腿逃跑的冲动。 元承智早就长期住在首都的最高议长官邸,很少回元氏庄园。元继理夫妻的实验室在脂玉市内,忙起来本来就经常不着家,再加上还时常去首都和白选相聚。元继明神智清醒过来,只是身体还必须做复健疗养,目前和妻子长居于元氏在黄金大区的温泉山庄里。 现在的元氏庄园里,就只有元启睿夫妻和元启森住着,就连元启聪都三天两头跑金玉九号去待着。几年下来,元启森单独培养了一批只忠诚于自己的力量。元启睿一心一意打理元氏诸产业,对此不闻不问。只要元启森一张二纸宽的条子递来,不管要人还是要物,他毫不迟疑送过去。 阴风骤起,范饭饭蹲在元启森身边,手托腮偏头瞅着元启森。“东家,你这是在玩火。小心引火烧身。”他叹着气说。 “和桃夭大人通过话了?”元启森面无表情地问范饭饭。他在干什么,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玩火或者蹈海,只要有用他都会去尝试。 “我家驸马的少主人确实好几年都没回去,那些大妖愁得眉毛都白了。驸马还说如果见着了他,让我及时通禀。”范饭饭撩开垂落两边面颊的长发,好奇地问,“东家,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我去向驸马问这个?” “你可以告诉桃夭大人,白璧无瑕应该就在天舟,他们可以向天舟外联部递交国书入境来找他。”元启森缓缓握拳。 如果能骗几只妖怪过来,想必她的安全也会多几分保障。就是不知道那位能变化成小鸟的大妖还在不在天舟,否则只怕瞒不住白璧无瑕的确切下落。他想,不管有用没用,总要一试。 范饭饭惊讶地眨巴眼睛,一溜烟儿不知钻去哪里给桃夭传讯。元启森靠在椅背沉思,若是有不少妖怪入境,上层大人物们的精力会被牵扯住。再者要对修士盟发起战事,虚境的态度也很重要。既然妖怪们送上门来,天舟没有道理不会以白璧无瑕的下落为挟争取好处。这样就能争取更多时间。 看了看表,已是凌晨两点多钟。元启森打了个寒噤,离开这间办公室回到位于楼下的卧室。身兼元启森女友和贴身女仆的燕聆窝在沙发中打瞌睡,元启森一进门,她尚且迷糊着却立刻站起身。 “先生,您回来了。”燕聆揉了揉眼,赶紧往浴室走去,“我给您放热水洗澡。请您稍等一会。” “今天好像不是你值班。”元启森不解地问,“你怎么还没回家去?”他微皱眉,发现燕聆居然穿着一件轻软睡袍。 燕聆蓦然站住脚,不知所措地垂下头,声如蚊蚋地说:“不是您答应今天让我留宿的么?”深紫色睡袍下,她粉瓷般的白腻玉颈已经晕红,精致可爱的小耳朵泛着粉色。眼角余光羞怯地瞟向元启森,她下意识把睡袍拢了拢。 元启森怔住,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哦,对了。离开故园时,他还心神恍惚着。不知花满楼说了什么,他随口胡乱应下。现在想起来,那家伙好似笑得特别荡漾。难道说…… 室内灯光朦胧,薄软睡袍下燕聆玲珑有致的身躯异常诱人。她已经二十五岁,身体芬芳得就像熟透的果实,不用品尝,光是瞧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此时她侧身对着元启森,窗外晚风也来凑趣,将睡袍紧实压伏在她曲线毕露的娇躯上。 元启森从来没见过女人穿着睡袍的模样,他的目光一路滑过燕聆堪称极品的身体。他看得很认真,神态专注。他的沉默让燕聆不安,她偷眼望去,恰巧与他眼神碰撞。这一刹那,她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一团烈焰灼伤。哪怕喜悦多过羞涩,她咬咬唇还是快步逃也似奔向了浴室。 “你不会还是处男吧?”耳边蓦然又响起她的调笑。元启森的脸轰然大红,鼻息顿时沉重。凝望着水声沙沙的浴室,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慢慢挪移过去。 浴室里水雾氤氲,足以容纳数人同浴的大浴池上方银白色水龙头还在哗哗啦往里注水。雾蒙蒙中,燕聆睡袍被水打湿后的玉、体若隐若现,愈发令人血脉贲张。元启森站在门边,直勾勾盯着她的秀丽侧颜,呼吸越来越急促。 燕聆低头走到元启森身边,轻轻拉住他滚烫的手。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她抿嘴而笑。这时的启森先生哪里还有平时威严模样,呆头呆脑任由她牵到浴池石凳上坐下,她很开心。 缓缓跪坐在地上,燕聆手指轻颤着伸向元启森的衬衫钮扣。快五年了,她顶着“元启森女人”的光环过了这么久,终于盼到了这天!每每有人暧昧地问,启森先生是不是很厉害?她总要忍着羞涩,勇敢点头。谁知道她心里的苦? 钮扣一颗颗被解开,元启森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肤慢慢坦露于她眼前。纤细精巧的锁骨如冰雪雕琢,晶莹冰面又摇落两颗相思红豆。墨黑玉盒悬在相思红豆中间,心形底端恰巧指向微凹的浑圆肚脐。几年持之以恒的健身,他虽削瘦却精悍结实、肌理分明的身体异常性感。 美男子的诱惑丝毫不输于美女,更何况燕聆对元启森爱到痴狂。她高耸胸膛剧烈起伏,根本压抑不住如沸情潮。更何况,她也从元启森的生理反应判断出他对自己同样渴望。 柔情万种媚眼如丝,燕聆一手解着自己睡袍丝带,直起腰贴近元启森的上身,红唇欲吻上冰肌玉肤。但是两只手忽然压落她肩上,让她动弹不得。盈盈美目抬起,在与那双墨星般的眼眸对视后,她立刻从炎夏坠落到了寒冬,瑟瑟发抖。 “看看就行了。”元启森微微弯腰,墨玉盒摇摇晃晃,在半空划过冰冷幽光,越发衬得相思豆鲜艳欲滴。“我挑食得厉害,绝不将就。”他温柔笑着,眼里冰封雪冻。(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34章 黑锅我背 那家伙居然不接电话!白选怒目瞪着手机,仿佛这就是元启森的脸。她恍然觉悟,几年来,无论多晚或者多早,她给他的电话,从来都是在三声响之内接通。如今晚这样被置之不理还危言恐吓的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 好吧好吧,反正自己要说的话已经通过短讯发出去了。那就这样,以后再不联络。白选关了手机扔在抽屉里,倒头闷进被窝睡觉。皮皮趴在枕头上,盯着她兀自蹙着眉的脸庞无声叹息。它幽幽吐出一缕清新气息,白选抽了抽鼻子,很快就陷入深沉梦乡。 守了大半个小时,皮皮亲昵地舔舔白选的脸,纵身出房。眨眼间它便出现在安静别墅的另外一间房里,白璧微瑕坐在灯下桌前,聚精会神地剪一张兽皮。 皮皮一爪子拍飞那张兽皮,嗷唔一口咬在白璧微瑕手腕。无论怎么撕咬,白璧微瑕的手腕都没有半点伤痕。他低着头,安静地任皮皮一爪又一爪又抓又挠。 沉默无声发泄了许久,皮皮终于感觉舒畅了许多。它审视着白璧微瑕的面具,点头说:“你到底还是来了。” 随手一招,兽皮自地上飞起,落于白璧微瑕手中。他拿起剪刀继续把兽皮修饰出椭圆形轮廊,淡淡相问:“有事?” “你以前和话痨差不多,现在居然这么惜言如金。”皮皮昂首挺胸在桌上来回走动,眼里金蓝光芒暴涨,“我说,你就这么看着乖乖被人欺负?什么也不去做么?” “我不知道怎么帮她才不会让她产生抗拒心理。”白璧微瑕慢吞吞说,“她是个坚强独立、有自己想法的女人。她不喜欢别人随便插手她的事情,我不想惹她生气。但是只要她开口,我什么事都肯为她去做。” “她不会向你开口的。”皮皮恨铁不成钢地一爪子按在兽皮上猛拉,剪刀刷地在兽皮上划开一个大洞。 “那我更不能轻举妄动。她不让我帮她,定然有她的道理。我不能让她为难。如果有什么危险发生,我站在她身前替她尽数挡下就是了。”白璧微瑕拈起兽皮,指尖冒出彩色光焰,刹那就把兽皮给点燃化成灰烬。 “你这么消极,乖乖一定会被别人抢走!”皮皮双爪搭在白璧微瑕手上,嘴边胡须一翘一翘,愤怒地指控,“你能为她做什么?这几年你什么也没做!如果你真的为她好,现在跟我一起去杀人。把那些想害乖乖的人都杀了!” “你还是貔貅吗?你心里充满了怨愤憎恶。你的修为在这几年只怕没有多少增涨吧?小心别入魔了!”白璧微瑕语声平静,撩眼皮瞅着皮皮说,“这座城市潜藏着很多高手,尤其是你想杀的那几个人身边有很厉害的人物。冒然出击,我们很难得手。不要冲动。” 皮皮一怔,复又开心说道:“原来你已经踩过点了。” “今天谁逼她喝过酒,谁打疼了她,我都记着。但我不能随意出手,你当天舟那些强者都是白痴吗?我是妖,他们都盯着我。只要抓住我的错处,他们就可以据此向虚境说话。现在虚境的异能者几乎都跑到天舟来,虚境实力受损。”白璧微瑕眼中流露出担忧之色,“海族虎视眈眈,战事不可轻启。我估计虚境很快就会派使者到天舟,我们要压下战事。” “我才不管那么多,我和元启森一样,只要乖乖活着就好了!”皮皮跳到半空,满眼鄙视地说,“如果他们不是兄妹,你一定会输!就算他们是兄妹,你也有可能会输!” “我绝不会输。不管我是白璧无瑕还是白璧微瑕,她只会是我的女人!虽然我不记得曾经和她发生过什么事,但是我很清楚她对我极其重要。我不会放手!”白璧微瑕不再看皮皮,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一块兽皮,继续认真干活。制作面具,是这几年来唯一能让他提起兴趣的事儿。 “我去找食,你守着乖乖。”皮皮摇摇头,跃出窗外。 白璧微瑕侧耳倾听片刻,犹豫了几秒钟还是瞬移到了白选房中。他站在床边,屏气凝神看着这张沉睡时格外纯真清稚的脸庞。他有种感觉,仿佛有很多次,他凝望着她入睡。并不一定是在她身边,也许是遥远的千万里之外。只要他心里空空的望着哪个方向,其实就是隔着雾蔼烟云望她安眠。 她在,我心即安。白璧微瑕无声无息滑坐床榻旁地面,摸出一支在黑暗中末端闪烁莹光的笔,在半空酣畅淋漓地写了个“念”字。心字底那一点落下,“念”字妖符五彩流光,拖着绚烂光影没入白选体内。 从此不管离得有多远,只要她有危险,他就能立刻感知到。绵绵密密汗水从面具下淌出,白璧微瑕倦意大起,背靠墙歪在床沿沉沉入梦。黑甜梦乡中,曾经无边无际的阴霾似被一缕灿烂阳光破开洞口。他仰面向外望去,她在那端微笑。 翌日白选醒来时,便看见白璧微瑕嘴角挂着轻淡笑意的睡容。皮皮粘在她胳膊上,打着哈欠说:“乖乖,他守了你一夜呢,我回来没多久。” “你干嘛去了?”白选狐疑盯着皮皮,近来它的行迹越来越可疑,经常出去大半夜。 “我昨天跑去吃光了天舟国库里储存的高品晶石。”皮皮在她手臂上蹭来蹭去,得意洋洋地显摆,“而且伪装成被盗的现场。他们想打仗,没钱总打不成吧!” 白选心里浮上不妙之感,急切问道:“全吃光了?” “嗯呢!”皮皮上下摆动脑袋,咂巴嘴,意犹未尽。 “你不记得那年我们在海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吃光了船队的晶石么?”白选苦着脸说,“很多人都知道是我干的。元家老头和花家老头会不会把这事当成示威?” 皮皮张开大嘴愣住,显然不记得这桩旧事了。白璧微瑕睁开眼睛,把白选连人带被子抱住,给了她一个早安拥抱。轻轻揉着白选的发顶,他低声说:“别担心,这件事我来处理。扔出去一只专门偷吃晶石的妖物就行了。” “可是这样会给虚境带来麻烦吧?”白选紧锁眉关,毅然摇头说,“他们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是我干的。要猜测就随他们去,反正我也确实要干点事儿威胁他们。” “就算没有此事发生,我潜入天舟,他们也会拿来说嘴。”白璧微瑕不疾不徐分析,语气虽清淡却让人不由自主相信他。“昨天我已经探清楚,老花头身边有武者、异能者、修士,每个人都很强大。元老先生身旁强者更多,当中甚至有一个非人。” “如果我没猜错,那个非人应该是海里的西洋妖族塞壬。塞壬的音波攻击很难缠,对魂魄会产生强烈影响。这些强者都已经发现了我的身份。不过最多五天,我的部下也会到。”白璧微瑕的面具嘴唇向两边微微拉开,他在笑,“就算这个黑锅我背了,天舟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就是就是。白城主是这个世上最强大的存在,白璧无瑕天生异禀,也很厉害!”皮皮连声附和,用力点着小脑袋。 “皮皮,我可不可以猜一猜,你故意去吃国库里的高品晶石吧?”白选抱起皮皮与自己四目相对。皮皮用最纯洁的眼神看着她,无辜的小样儿分外惹人怜。但白选与皮皮相依为命二十三年,哪里能看不见它金蓝色大眼深处的狡黠。皮皮这么干分明就是想拖白璧微瑕和虚境下水。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皮皮,今天晚上你去把天舟银行的晶石也一并吃掉!”白选咬牙下狠心,眼里迸出强光,“我会在今晚给我自己找一个好证人!” “你去找元启森吗?”皮皮立刻追问,眼珠子咕噜噜转着,挑衅般瞪了白璧微瑕两眼。 “我和他的交易中止了。以后的事我自己来解决,反正,”白选淡淡笑道,“就是一年。是死是活、是好是歹,只是一年而已。” 于是白璧微瑕意味深长地看向皮皮。小家伙悻悻然,嘴里嘀嘀咕咕,傲骄地趴在白选头顶不理他。白选振奋精神,起床梳洗吃饭,目送沈闲去上学,而后就在金玉九号召集一众部属开会。 如今金玉小区内的所有别墅都被白选买下来,一来安置亲近部下,二来没了闲杂人等居住更有安全保障。现在小区的安保部门全部由她的人接手,繁花碧草绿树中隐藏着重重杀机。元启森和花满楼想方设法调来一支五百人编制、含有机甲小队的首都警备军,以演习为由驻扎在离金玉小区隔壁的大楼里。这一演就演了近三年。 博尔特与邓家兄妹俩已经搬去金玉八号,还没有正式嫁人的萨雅特在父亲的要求下离开花满楼的府邸回家居住。这点白选很赞成。照现在来看,萨雅特嫁人的日子不会远了。 如今博尔特是初阳公会的副会长,那是一人之下、近四万人之上的高位。女儿去给花满楼当侧室,说实话他很心疼。初阳公会已经超过了曙光和征程,名列天舟十大公会之列,要不是萨雅特对花满楼一片痴心,博尔特肯定不答应这桩婚事。老头儿说起这事就不开心,总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35章 我们的心血 金玉九号的小型会议不涉及国家资探总队诸事,都与白选和沈闲名下产业有关,重点在于初阳公会和青丘城建设。 初阳公会发展到现在,博尔特、邓家安、迟大、迟五这四位功不可没。博尔特以前在警界也算有一席之地,有几个肯下死力气帮忙的朋友。否则他被陷害入狱后也不能逃出来,并且三番四次有复仇之举。只是现实太过骨感,他的朋友们也没有多强劲的后台,这才逐渐对未来绝望。 这几年,前面有白选顶着,后头又有元启森和花满楼撑腰,博尔特的状态一年比一年好。与萨雅特父女相认没多久,花满楼就替他报了当年之仇。老博轻装上阵,豁出命去替白选整治初阳公会。他以前的几位过命之交如今也在公会就职,齐心协力当好高级打工仔。 现在,博尔特也是天舟资探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以前国民等级为白银,现在初阳公会水涨船高,他也同样登上黄金国民的高位。只要初阳继续大踏步向前,老博荣升水晶国民指日可待。别小看这两级之差,他如今不再是武者,没有降级就不错了。 就任初阳公会对外联络部部长的邓家安是天生的外务人才,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妖说妖话,指得就是他这类人。小伙子一表人材,嘴边常带令人油然而生亲近之感的笑意。他深谙人际交往诸窍,上自资探联合总会的大小头脑,下至普通资探员,就没有他接近不了的人。迟家数字保镖评价,邓家安的交际手腕很有迟咫的几分风彩。 初阳公会护卫团团长由迟大担任,毕竟在资探联合总会登记时的会长是沈闲。迟家数字保镖大部份都进入公会正式就职,余下几位带领新保镖负责沈闲的安全。新老交替,这很正常,从迟大到迟二十,年纪最轻的也已经三十多了。 迟五当初在迟家征程公会就担任迟咫的智囊角色,如今在初阳公会他也被委以重任,就任公会发展策划部部长。他领着一票专业人才按照白选在年初提供的任务总纲妥善安排任务进程,务必让公会良性发展。 除了以上四位,公会其余重要干部,譬如人力资源部、财务部、内务部、后勤部等部门长官,任用的都是钟木兰留给白选的人才。至少在这几年里,他们都干得不错。随着初阳的一年又一年扩张,每年业绩都翻着跟头往上飞窜,他们在业界的地位也大幅度提升。白选觉着对得起钟木兰当年的托付,没有白瞎人才。 金莓女士是白选的私人财务顾问,她一手包揽了除开初阳公会以外白选和沈闲名下诸产业的总体规划事宜。那些乱七八糟的房产铺面等等财产都被她禀着一分钱要生出三分钱的凶猛理财观念一一推上发展快车道。不过说实话,这也借助了元家和总队长这一重职的东风。 至于青丘城,白选和沈闲赚来的钱基本上都投入到这座小城的建设当中去。青丘居民的成份很复杂,天舟、修士盟、虚境的来客都有。所有居民都发给统一身份识别卡,上面不再有国别种族等级之分,唯一的号码是住宅号。住户离开,身份卡收回。 白选在建城之初说过,青丘只是住人的地方。当然,以后青丘的发展绝不仅限于住人。青丘规划图已经绘制到了十年以后,但需循序渐进。 近两万人在青丘长年居住,当中一大部份是初阳公会死忠会员的家属。为此白选兴建了学校、医院等生活必备建筑。再过几年,初阳公会的年轻人到了成家生子的年龄,青丘也将会迎来人口增长的大高峰,到时候定居的人会更多。 不定时居住的人口也有数千人,其中不包括被隔离划分出的区域里初阳公会预备营成员。这些加入预备营的菜鸟资探员会先在营地进行封闭式训练两年,背靠荒原的实战训练非常锻炼人。到了训练后期,他们更会有和妖兽近距离接触的难得机会。 初阳公会的一项特别奖励——宽敞房屋一套,针对的就是对公会死心塌地且拥有一定资探功勋之人。这些人在经过重重考核后,会被征求意见是否进入青丘城居住。而且,除了无亲无家的孤儿,要进入青丘城就得是一家子一起去。一座还在不断扩建的城市能够提供很多就业机会,即便这种奖励带着显而易见的控制目的,也非常受欢迎。 如今,初阳公会秘密基地究竟建在哪里已然成了资探界的一大谜团。就算是初阳公会的正式成员,不到一定功勋都不可能知道青丘的存在。并且,用常规方法去不了青丘。 早在决定把青丘当成大后方之初,皮皮就把舰首所有和虚空武装配套的传送板都拆下。除了舰首那块不动,位于首都的金玉九号地下室和初阳公会大楼各安放一块,其余都安置在青丘以原先的谷地建立起来的核心区域内。 为此,青丘建有专门的出入境管理处,分别管理位于青丘四个方向的传送控制室。管理处的所有成员都是白选的修士奴民,生死尽皆在白选一念之间。这些人在天舟地位低贱,但在青丘却掌管着出入要职,深得居民尊重和敬畏。 事实上,没有修士们的超自然手段,青丘根本不可能在五年内建得有模有样,还往外足足延伸扩展了近乎两倍的面积。在荒原建城就是有这个大好处,地皮不要钱,只要能占到手,想占多少占多少。 城外除了两条安全路径,其余地方要么是荒兽聚集地,要么是自然加人工催长的莽莽丛林,另外还有一条时而干涸时而奔涌的大河。这些天然屏障有效地阻挡了外界的窥视目光,任谁也想不到在那连绵低矮山脉中居然隐藏着一座日新月异的新兴城市。 这座城市的神秘市长姓皮。没有皮皮倚托舰首打造的传送之路,根本不可能有青丘如世外桃源般的安静恬淡生活。今天在金玉九号开会的诸位,包括迟家数字保镖在内,其家小全部都在青丘。 人类与修士的相处模式,从最初的敌视尴尬漠然以对到现在的视同寻常甚至相敬如宾友好共处,过程虽然显得漫长,但结果还是让白选满意。她不要求所有居民都能亲如一家,除了工作之时,平时将对方视为空气都行。 她相信,只要他们能不抱有敌对态度,随着时间推移,他们自然会发现,衡量修士、人类、或者非人妖怪区别的不应该是种族,而是善与恶、正与不正。 至少现在,白选身边的重要干部无论出自哪里都能做到和睦相处。她说的明白,你们都为我工作。世仇私仇可以约定时间约好公证人去解决,但是会影响工作的仇恨情绪绝对不能继续保持。如果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请离开。当然,在离开之前,有关青丘的记忆会被消除。 目前,青丘居民还是因白选而共处。不过未来,青丘的下一代和下下一代成长起来,在他们的意识中自然不会再有种族区分。白选自认没能力改变太多人的想法,她并不强求一定要做到什么程度,只是尽力而为。 初阳公会的几位重要干部到达时,从青丘传送而来的城市政务院成员已经在向白选汇报七十三年二月的城市情况。第十区建设已经进入尾声,学校有一批孩子毕业,医院更新了设备,又有一批包括海人在内的新居民入住等等事宜。 青丘城政务院在皮市长领导下开展工作,不过这位皮市长根本不露面,实际上是由白选全权行使城主权利。城市还小,没有把职责划分得那么清楚。说白了其实还是白选的一言堂,对此她感觉压力山大。如果平安过了二十四岁,该有的机构她打算都设置起来。 目前,政务院除了出入境管理处以外,还有治安警戒、资源调配、生活后勤、建设统筹四大管理机构。另外,由拥有獬豸血脉的女妖夏茹茹和狮鹫骑士白绫负责监察事宜,她们只听从白选的命令。千防万防,百密终有一疏,这几年情节轻则消除记忆驱逐出境、重则被直接处死的奸细可不少。 白选之所以要召开这次会议,原因在于她已经结束了和元启森的交易,以后不会再向他伸手求帮助,所以年初时初阳和青丘制定的一些计划也许要修改。另外,对于元家和花家打算开启战事的意图,她也要想办法尽力遏止。 把事情简单说了说,在场诸位都是她的亲信心腹,除了最重要的几个秘密,其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听说以后元家不再会有援助,众人也没有太过惊讶。 事实上,大家并不是很赞同白选倚靠元家和花家势力飞速发展的布署。这样不仅受制于人,而且根基不稳。从去年开始,白选脱离元家掌控的迹象渐渐明显,他们都知道这天迟早会到来。(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36章 成瘾症状 白宅三楼大会议室,济济一堂。对于白选突然把人召集得这么全来开会,众人也有点疑惑。等她把话简明扼要一说,一时气氛有点沉闷。 身兼国家资探总队第十大队大队长以及青丘治安警戒管理处处长的赵庭上校首先发言。他微蹙着眉,一语道破白选即将要干的事儿:“您是不是打算辞去总队长之职?” 即便白选说过很多次,赵庭上校还是执著地以敬语相称。不单是他,所有从钟木兰那边过来的人们都对白选很尊敬。他们都知道白选曾经去过修士盟,她给钟木兰送了最后一程。这几年来,长者们从旁默默观望白选行事,渐渐对她发自内心地敬重而不仅仅因为钟木兰。 “赵叔,您眼睛真亮。”白选笑着说。 几位同时在资探总队任职的干部心中剧震,白选一辞职,将立刻引发天舟资探界的新一轮大地震。总队长这个职务会掀开新一轮的争夺战,元家和花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就这么离开。 另外这几年资探总队能有那么出色的业绩,和白选个人密切相关。光是那几处金属矿和一座珍贵的晶石矿脉就支撑住资探总队业绩的半壁江山。可想而知,她一走,资探总队以后再也没有这种好事儿。眼下还早,过得几个月事态必将严重。 瞧着白选脸上淡然笑容,赵庭上校蓦然想,难道这几年她根本蓄意用催肥荷包的方式养着资探总队那堆人?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如果她当真拔腿离开,只怕有一大批资探员也会弃资探总队紧随她而去。 “我们是否也要辞职?”赵庭上校问道。 “随便。”白选郑重地说,“我尊重你们的选择。” 路东上校笑嘻嘻地插话:“要是大家都跟着您跑了,就剩咱们几只老鬼在资探总队有什么意思?初阳公会的入会申请书未来势必增多,咱们也一起去初阳吧。”他对博尔特挤挤眼睛,“老兄,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 博尔特不客气地白了酒友两眼,对白选苦笑说道:“公会规模日益增大,您只怕要多设几个副会长才是。”众人一起点头。 金莓摸出随身携带的金灿灿小算盘,噼哩啪啦一阵拨,气哼哼地说:“假若再也得不到元家和花家的援助,咱们起码要多花三成的钱。你知道这是一笔多么庞大的数字吗?” “钱不用担心,我手里还有几处晶石矿脉地图。”白选笑得可恶,“我要操纵晶石交易。顾问大人,您有兴趣成为天舟最大的晶石操控庄家么?” 一言震住所有人,尤其是以凤从革、墨尘笑为首的众修士都面露激动兴奋之色。比起普通人类乃至异能者,修士对晶石的渴求实在太大了。大家都知道白选不可能拿这么重大的事儿开玩笑,虽然也疑惑她哪儿来的那么多晶石矿地图,但开心是必须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那些晶石买家和卖家们欲仙欲死的。哦嗬嗬嗬……”金莓女士以手掩口,笑得花枝乱颤,眼里向外“噌噌”冒着金光。 “我们的异能晋级计划也可以适当加快速度,这次我下海,彩虹城那边已经屯积了大概五吨的晶玉。”白选看向几位异能者,见他们也欣喜不已,又提醒道,“不过仍然必须注意进度,境界到了最好还是自己去冲击。” “咱们这种晋级方法很稳妥。”赵庭上校老成稳重,即使高兴也不会过多形于色。他忽然眼露忧虑,“启森药剂虽然有境界进程提示,但是面对晋级诱惑,很多人只怕控制不住。最近,我听说启森药剂好像会让人产生依赖成瘾症状。” “什么?”白选立刻变了脸色,她环顾众人道,“大家商量下以后初阳和青丘该怎么发展,我先和赵叔说几句话。” 剩下三十多人围着会议桌热烈讨论,时不时把想法记录下来,以备日后完善。赵庭上校跟着白选来到大会议室附带的休息室中。落坐之后,赵庭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启森药剂号称量身打造,但是一些针对低级异能者的药剂已经有了普遍适应性,在去年下半年开始推广。这些低级异能药剂在元氏药剂专营店就能买到,不需要任何手续。 一些低级异能者通过药剂飞速提升实力,由此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把所有收入都用来购买药剂。有一段时间不服药,就觉得异能增长的速度慢得难以忍受。哪怕只是服用一点点,也会让他们信心倍增。 赵庭了解到的情况是,新近加入资探总队异能者分队的几名低级异能者,为了获得大量购买药剂的钱,在私底下接任务。据他们说,在民间资探公会中,他们这样的低级异能者依赖药剂的情况更严重。因为民间资探公会的竞争更激烈,你不服药,别人嗑药的就能超过你。 但是不服用药剂又没有什么很明显的不适症状,就是会让人产生一点不自信心理。有些异能者通过一段时间的调节,这种负面心理状况会不药而愈。不过也有少数异能者成瘾症状加深,变得越发依赖药剂。 “中高级启森药剂都是量身打造,没有足够资金甚至可以向银行借贷或者直接向元家抵押贵重物品。一般来说,中高级异能者都不怎么缺钱,所以药剂价钱虽然昂贵,他们或者说他们身后的大小家族还是会尽力支付。”赵庭上校拧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咱们资探总队对药剂的采购和分配待遇比较优厚,这几年托您的福大家荷包也鼓胀着。就算一时拿不到总队的配给,除了那些新人,其他人自己也可以去购买。目前还没有听说有成瘾症状出现。” 白选沉默片刻,低声对赵庭说:“请您替我主持一下会议,中午请大家在这儿用饭。” 赵庭点头,担忧地说:“如果大规模暴发瘾状,对您哥哥和元家的声誉将是极大的打击。也不知道这件事他清不清楚。还是……”他犹豫着压低了声音说,“这是种控制手段。” 震惊地张大嘴,白选与赵庭上校对视。“如果真如您所说药剂其实是种控制手段,那真的太可怕了!”她咬牙说道,“一旦成瘾症状暴发,咱们这些人却没事……” “这件事我看必须先要讨论出解决办法。”赵庭上校立时起身,肃容说道,“要是没处理好,咱们会受牵连。并且,咱们无异状,会加剧人们的疑心。到时候就算当初元家的初衷不是用药物控制异能者,也会让人想到那里去。” “请您和大家费心。我去联系元启森。”白选当即离开小会议室。她刚走到楼梯口,远远看见今日值班亲卫秦婧正在和私人秘书赵向阳说什么,秦婧还不时摇晃着远距离晶波通话器——正是贝幼菁的发明。 “总队长,安保那儿来电话,国家安全部的官员想见您。”秦婧眼尖地瞅见白选,在楼下蹦蹦跳跳地嚷嚷。小胖妞如今还奋斗在减肥的毕生事业中,其实在一视同仁的青丘大锻炼中,她的体型已经被塑造得很好。 “安全部?”白选脸色阴郁,此时心里火烧火燎,哪里有时间去见人。“让他们明天再来,我今天没空。”她急匆匆走向自己的卧室,那只单号联系手机还躺在抽屉里。 元启森说他会让元家和花家分身乏术,莫不成他打得就是与启森药剂有关的主意?只要成瘾症状大面积暴发,整个天舟异能界都会震动。元启森的名誉势必一落千丈,元家的政敌也会趁势攻讦。花家与元家同进退,自然要从旁襄助。 白选怒火高炽,她很希望这仅仅是医药事故,不愿意接受在启森药剂光明外表下却潜藏着险恶用心这一事实。但在她的潜意识里,似乎要有这样的效果才会让元启森当初拼死拼活要拿到晶玉。一举而数得。 回到卧室,开启晶波屏蔽仪和隔音器,白选刚刚开机就连续接到好几条短信。一看,都是早晨至今元启森发来的,只有充满了强硬味道的六个字——立刻给我电话。 好哇,我正想找你呢。白选刚要拨号,手机先行响起铃音,元启森来电。这人反应还真快。一接通电话,她还没吭气,那边便传出愤怒咆哮:“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办法?去偷国库里的晶石?” 元启森微哑声音震得白选耳膜刺疼,把话机拿得离耳朵老远,还能清楚听见他的痛斥:“你只会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横冲直撞吗?不擅长的事就不要去做!你究竟还要我说你几次?安全部的人应该已经到了金玉九号吧?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的独立调查?他们知道你有把整条船的晶石变没有的能力!” 白选无言,皮皮偷吃和她偷吃没有区别。她一直沉默,清楚听见元启森呼呼直喘粗气。他稍微缓和了声音,说道:“你先安抚安全部的人,我马上就过来。” “不要再轻举妄动,安全部的独立调查权连最高议长也无法避开。不过他们肯定没有证据,相信你自己也清楚。等我。”他柔声低语。(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37章 自污令名(十月欠更之四) 还清十月欠债。鞠躬求粉红票纸和正版订阅。 ----- 下意识的,白选不想和元启森再见面。她立刻接话:“你没有必要跑这么远来。国库晶石被偷,不是我干的。安全部的人确实在小区外面等着见我,但是这事儿与我无关,我何必怕他们的独立调查权?” 白选从肩上抓过皮皮咬了一口,把它直接往窗口扔。小家伙对她用力握爪,明白她的意思——原本定在今天晚上的行动提前,安全部的官员这是多好的证人! 话筒中安静了几秒钟,随即响起元启森幽幽语声:“你用不着防备我,我什么时候出卖过你?”听起来他很失落。 白选闭了闭眼,无力坐倒在地。扶额静了片刻,她轻声问:“你清不清楚异能药剂会有产生依赖瘾症的副作用?” 那边骤然陷入死寂,就连元启森的呼吸声都似乎再也听不见。良久,话筒中传来他变得异样冷漠的声音:“调配给你使用的药剂没有任何副作用。你穿了一件这么好的衣服,我害谁也不会害你!尽管放心服用就是!” “你果然是有预谋的!听你的意思,服用药剂是否会产生瘾症其实可以控制?元家是想用药剂掌握住所有异能者吗?”白选只觉大为失望,额角青筋暴跳,她直起身体愤怒指责,“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元启森,你想干什么?给我的药剂没有问题,但是我手下还有那么多异能者,你也想控制他们吗?之后呢?之后你又想怎样?你想让所有异能者都臣服于你帮你打天下?你想坐龙椅当皇帝吗?” 小木楼里会写黑潮纪之前梨花体诗歌的文学少年去哪里了?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白选又是伤心又是愤怒,并且隐约明白也许是因为自己他才慢慢变成了比以前更可怕的魔鬼,她真想抓住“命运”这贼婆娘扇个几百巴掌。发颤的声音泄露她紧张痛苦的情绪,眼里直泛红,她很难过。 尖锐质问伴随着隐约啜泣,话筒那边的元启森显然听得很清楚。他小心翼翼地问:“小乖,你在哭吗?”他紧接着哄孩子似的轻言软语说:“乖啦乖啦,别哭。我不会有事……” “谁担心你有没有事?”白选用力抹去泪珠,对着话筒暴跳如雷,“你以前就是这样的人!我早该知道其实你一直都没有变!你为自己的身体想一想,这种缺德事该不该做!” 元启森低沉笑了数声,继续哄她:“好啦,别这么生气。瘾症是可以解除的,只要继续服药就行了。所以,我们的交易有必要继续下去!” 话筒中传出他变得异常愉悦的声音,低笑时的沙哑声线听在耳里说不出的撩人。他继续轻声说道:“交易由我提起也只能由我结束。小乖,一会儿我给你送药剂过去好吗?” 元启森这样轻松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白选,她霍然站起身,冷笑着说:“你们肯定早就想到会有全面暴发药剂瘾症的时候,一定有借口应对。我记得在服用药剂之前,你们会发放一份情况说明书。想必在说明书里你们做了手脚,你们会掩盖真实意图,把药剂瘾症推到药物本身去!” “但是很可惜!不单是我,初阳公会的所有异能者乃至十九大队忠诚于我的异能者,我们都没有服药!一口也没喝!”她愤然怒吼,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到时候你们会发现,异能者的情况两极分化。又是因为我的缘故,你们肮脏无耻卑鄙下流的图谋会昭然于天下!元启森你这个混蛋!” 她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对准自己的嘴,尖叫:“在你眼里,别人的命都不是命吗?你怎么能又干这种会减寿数的破事?”用力攥着手机,她瞪着屏幕上“元启森”这三个字,真想把这个名字带手机一起放进嘴里啃个稀烂。 在卧室里团团乱转了半天,骂了无数声“混蛋”。当白选再度举起电话,恰巧听见那边传来一点点如呓语般极细极弱的声音:“你的命最重要。我只有这个办法。” 心猛地被揪成一团,白选从元启森的话里听出了不祥之意。另外,她发现元启森今天似乎精神不佳。除了开始那一通教训中气十足外,现在他的声音很是软弱无力。这和以往与她对骂时他的越战越勇形成鲜明对比。 但是现在没时间关注元启森的情绪,白选沉声对着话筒喝道:“收手!把你打算要做的事情立刻停下来!想办法解除药剂瘾症,你应该知道一旦发作对元家和你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现在也许还来得及。” 元启森忽然咳了两声,急促喘息着说:“已经晚了。元家运送药草的船只失踪,原料不够,药剂必将减产。最多五天,药瘾症状就会暴发。趁这个机会你辞去总队长的职务,回到你的秘密基地再也不要露面。剩下的事情我会解决。” 话筒中传出沙沙声响,元启森一口气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白选脸色变得惨白,问一直坐在卧室窗前摆弄面具的白璧微瑕:“我该怎么办?这个混蛋从来都听不进劝告,他还是要一意孤行!五天,最多五天时间异能界就要乱套了!” 白璧微瑕取走手机,把瑟瑟发抖的白选搂进怀里,低声说:“事已至此,按他说的办吧。”他眼里掠过不情不愿神色,却依然说,“否则岂不白费了他一番苦心?他自污令名只为了让你脱身。” “我不得不承认。他为了你,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你只有保护好自己才是对他最大的安慰。”白璧微瑕坦然说道,“他的方法虽然激烈疯狂,但是对你而言,乱局一起,你才好趁机摆脱元家的控制。几天以后我的部下也会进入天舟,我们也曾经订购了不少药剂,不过服用的很少,大部分都用来研究。瘾症暴发,也是我们压制战事的好机会。” 白选靠在白璧微瑕怀里,低声喃喃:“我要好好想想。就算有交易在,我欠他的还是太多了。如果可以,我想全部还给他。”她烦躁地把头发抓得一团乱,闷声说,“我好难受。” “不去下面看看么?安全部的人强闯进来,车辆被击落,不过人没事。”白璧微瑕忙着把白选的长发理清爽,看着她此时伤神烦乱的模样他心里很不爽,于是转移话题。 “差点忘了还有安全部这回事。”白选使劲拍脑门,小跑两步又扭头对白璧微瑕说,“让他们先回青丘去。” 离开卧室一路疾行,白选心口一直闷得她发慌。元启森是曙光二世,因启森药剂而成为天舟最年轻的玉级国民,风头一直力压盖茨家的科技天才们。就算他事先布下先手,对于药剂瘾症也早有防范,但是这件事还是会给他的声誉造成重大打击。如果瘾症状况严重,说不定在攻击下,他还会因此而引咎辞去科学院院长的职务。 除此之外,白选更为担心的是元家对此事的态度。方才元启森虽然说得不是很清楚,但是白选能猜得出来。元家运送药草的船只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生在这时候就出了事,不可能是巧合。 对于元家来说,计划外提前暴发药剂瘾症估计还不算什么难以解决的大事。元启森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才最为重要。他这是什么行径?陷家族和自己于危局,这是背叛! 蓦然打了个寒噤,白选回想起元承智那张挂着慈爱笑容、眼神却阴寒入骨的老脸,直觉元启森会因此事而受到惩罚。事关异能药剂的药草,其运输路线必定隐秘,在元家知道的人必然是少数。范围一缩小,嫌疑人就出来了。这么大的事儿,元启森想瞒过去肯定很难。 脑子里急速转着念头,白选来到客厅,却见一众亲卫队员团团围住三名形容狼狈的男子。那三人头破血流,却表情倔狠,白选一出现,他们的眼神便如刀子般射过来。 “怎么回事?”白选明知故问,怡怡然走到沙发旁坐下。 面前这位年轻的大人物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但是安全部的几位官员却自认对她的生平了如指掌。因她强大实力和坚实后台,几人哪怕权限超然,也不敢有不敬之意。 方脸膛、一字墨眉的白种人黑西服官员掏出证件双手递给白选,不卑不亢地说:“白总队长,鄙人是国家安全部国家财产安全司水晶级调查员福特。” 秦婧接过福特的证件再转送给白选。随手翻了翻,心情极差的白选不客气地说:“是为了国库晶石被盗的事儿来的?别用看嫌犯的目光看着我,刚才我接到电话知道这事。” “据我们所知,您的异能很神奇。这一点有很多人可以作证,包括您的亲密朋友花满楼。”福特微微一笑,仿佛觉得白选的态度很有意思。 “不管你们怀疑什么,证据!”白选强压不悦,淡淡嘲讽道,“你们不是古代风闻奏事的御史。”她皱眉,觉得自己这个比喻很古怪,都是刚才质疑元启森是否想当皇帝闹的。 真是头疼。(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38章 水越混越好 在白选理解中,国家安全部和她前世古代明朝锦衣卫的性质差不多。安全部的官员拥有独立调查权,不需要向法院申请搜查令逮捕令等法定文书,可以随时随地行使权限。他们对元首办公室直接负责。 不过,安全部的官员并非生活在真空中,人际关系一样存在。更何况天舟共和国世家派系林立,能担任高官的人几乎都出自这些在两次战争中建功立勋的家族。白选相信,假若不是元首和最高议长别苗头别得厉害,安全部的人绝对不敢如此大喇喇闯到自己家里来。 说白了,今天这事儿,其根本并不在于国库晶石被盗,而是一次又一次政治倾轧的延续。元首不会放过任何打压最高议长元承智气焰的机会,他已经被欺负得够惨了。 如元启森所说独立调查权就连最高议长也不能避开,听起来确实很吓人。但是,这也要有人敢去向最高议长行使这个权力咩。安全部的人也有家小,也要喝元家出产的营养液。 这次失窃的是战略储备晶石,并且安全部掌握了有关白选能无声无息吞噬晶珠晶石的能力。所以即便没有确实证据,他们也敢奉命乍着胆子来调查。他们甚至并不需要什么结果,只要能有对元家发难的机会就够了。 这位水晶级调查员福特,在天舟上流社会是出了名难缠且狡猾的人物。他同样出自著名家族,背后还有黑金资探公会。只要被他逮着,没有撕下一口血肉之前他绝不会罢休。因此,大名鼎鼎的独立调查员福特又被人“亲切”称为疯狗。 有独立调查员这样超然身份,又同样拥有显赫出身,天舟不少家族子弟吃过他的亏,毕竟要指望那些家伙循规蹈矩确实很难。要说安全部的官员,敢来碰触白选这位天舟新贵霉头者,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福特就是其中之一。 先礼后兵,白选让亲卫们散开,给福特三人让了座。但她的脸色和语气仍然不好,反正白总队长阁下脾气差劲出了名,否则也不会被冠以“暴君”称号。 “福特先生,我本人很欢迎你到白宅做客。但是请恕我无法继续奉陪,我事务很繁忙。”白选冷着脸说。她估计皮皮已经开始行动,如福特这样处于元家政敌那方的人给她作证再合适不过。 “总队长阁下,您的家真是金碧辉煌,鄙人看来就算是元首阁下的府邸也比不上。听说今年的富豪榜上,您和您的哥哥占据了前两名,您们的差距也不大。”福特饶有兴趣地打量白宅装潢,眼里冒着精光。 白选淡淡笑道:“福特先生,我有钱,这不是秘密。我哥哥的身家都是他用发明换来的,他有钱这也不是秘密。如果需要,我们兄妹俩随时可以用晶珠或者晶石砸死一个排的独立调查员。事实上,这种拿钱砸人的事儿您身后黑金公会的那位大少爷也能办到。” 对此刻薄言语,福特脸色不变。他开口刚要说什么,身旁刚刚接了个电话的随员满脸紧张地凑过来,低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福特旋即对白选笑得客气:“总队长阁下,我对您的话深表赞同。我们这次来只是例行调查,很抱歉打扰到您了。接下来,我们还要去拜访另外几位强大异能者。请您原谅我们的冒然造访给您带来的不便。” 他说完话,站起身向白选欠欠身,算是行了个礼,领了两名随员这就要走。亲卫们方才被这三人的嚣张态度气得不轻,此时见他们莫名其妙打了退堂鼓,尽皆不忿围住。 白选淡淡说道:“例行调查?有硬闯进来的例行调查吗?安排车辆,我现在要去安全部,把这三个私闯民宅企图抢劫我家晶石的小偷亲自送过去。”她对福特忽然灿然一笑,“我要投诉!”既然水快要混了,不妨多拖些人下水,把水提前搅得更混些。 “总队长阁下,我们拥有独立调查权。”福特依旧彬彬有礼,满脸堆笑地说,“因事关重大,我们才不得不硬闯。” “打电话给我的律师,问问他如果误杀独立调查员,用什么方法可以免罪?”白选不理会福特,直接吩咐赵向阳。 众亲卫憋着笑,很显然自家长官这是当真打算拿晶珠或者晶石去砸死独立调查员了。福特终于微微变脸,他早就听说过白选的铁血手腕,他也有拐弯抹角的亲戚被无情赶出资探总队。她说得出就可能真的会做得到。 想起此人的实力和深厚能量,福特终于因自己今天的冒进滴下冷汗。不管怎么说,他驾车直接闯入私宅这是事实。别人大概会看在元首的面子上不予计较,但此时分明就在自己眼前根本无法做案的白选因占据了上风,很有可能当真会出狠手。 “要尝尝千度高温的火焰吗?”和秦婧有“亲卫双炮姐”之称的夏梨是被沈闲偶尔在街边挖来的贫苦人家少女,被成功激发出不俗的火焰异能,一门心思跟着沈闲,连带也忠诚于白选。她性格脾气连带容貌身段都很是火爆,此时说着话,指尖已经燃起银白色炽热火花。 福特缓缓举起双手,与两名随员一起被毫不客气地五花大绑。全身上下的武器都被收缴,就连鞋跟里藏着的刀片都没放过。福特惊骇发现这群人对调查员们的武装配制非常熟悉,就连绑住他们双手的特殊手法结扣都是安全部控制组成员经常用的。 眼看这三人被推搡出了门,白选回去卧室换上少将制服,并且拨通了一个电话。对方是安全部某位官员,是钟木兰遗留给她的暗中人脉之一,同时正是岳冰的亲生父亲。当然,这位官员并不姓岳。 “上次我交给您的文件,今天我已经安排人分头寄出去,那件事可以开始办了。”白选温言说道,“我知道您有隐退之意,这次的事办完以后,您就可以和家人一起去青丘定居。阿冰和沈胜衣还等着您去主持婚礼。” 话筒那边传出中年男子醇厚低沉声音,满含愉悦地说:“我们夫妻俩盼望这天很久了。虽然阿冰找了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男人让我很郁闷,但是我们只有她这一个女儿。请您放心,花家很快就会迎来独立调查员。不过,您和花满楼关系莫逆,日后被他知道这事……” 刚刚因对方“和我差不多年纪的男人”这话轻笑两声,白选的神色又立刻黯淡下来,叹了口气说道:“据我所知,满楼一直在为二十多年前那两桩旧案耿耿于怀。我很庆幸主使者不是他的父亲。他就算难过,也应该能抗得过去。” 任由也想不到,当初指使人枪杀慈心孤儿院丁院长的幕后黑手居然会是花家人。就是当初黑十八失踪后在慈心遗产案的前期,代表花家争夺继承权的那位六伯爷。如今此人已经七旬高龄,很健康的活着。 那句话说的没错,最大利益收获者就是最大嫌疑人。慈心孤儿院如今和花家产业没有两样。哪怕当初指使人谋杀丁院长的真正目的是梅花戒而非孤儿院,如今也实际达成了目的。 不过,制造车祸试图置特定的几位孤儿于死地者却是已经身败名裂被送往黑潮大狱服无期徒刑的前黄玉市刑事调查科科长、前首都警察局局长朱一刚。 这些结论都是数年前白选察看了在朱一刚那儿拎走的保险柜里找出的日记分析后得知。朱一刚寻找梅花戒不果,还被以黑十八为首的几位孤儿猜出来意。花家那位六伯爷让他自己处理首尾,于是趁着黑十八不在车上的机会,朱一刚制造了车祸杀人灭口。 甚至,当年的青四和白选被人贩子拐走和朱一刚也有很大关系。最高法院审理慈心遗产案的那天,朱一刚有亲人被临时抽调去执行警戒任务,特别被他叮嘱要注意来自慈心的孤儿。青四他们一报名,这下就糟糕了。原本目标只是他们,结果捎带上巧之又巧从楼上摔下来神智不清的白选。 拿到证据后白选一直在犹豫,当年阿罗的死与这件事也或多或少有点关系,但她又担心一旦公开此事会对花满楼带去重创。她知道这两桩无法探明清楚的旧案一直是他心里的两根利刺,就是亚历山大和保罗他们也一直未曾忘记。 花家六伯爷已经是半只脚入土的人,而朱一刚也已经受到了惩罚,白选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先隐瞒下来。让人难过的是,朱一刚那个保密等级极高的军用保险柜还是花满楼找人帮白选打开的。 另外,白选考虑的是,花家六伯爷身后是不是还有人。她这些年与花家交往甚密,也曾经好几次见过这位在花家地位甚高的主事者,知道他深得老国士器重。 若是往细里一深思,其实丁院长被杀的真正主使人是花国士……白选从来没有相信过从末世摸爬滚打又历经两次战争不倒的人物会如他表面那么和蔼可亲。(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39章 白少将闹事记 亲卫队异能者夏梨由“夏梨殿下”大人扮演。 明天我要去吃酒席,会晚回家,更新也要晚一点。。现在尽量码字。。 ---- 与岳冰的亲生父亲结束通话,白选回到大会议室。赵庭上校让白璧微瑕转告给她,大家都觉得启森药剂瘾症之事刻不容缓,干脆通过地下室的传送板一起去了青丘继续讨论。 “我们的战争正式打响,走吧!”白选对白璧微瑕说。 白璧微瑕低头看着她,目光温柔沉静,微笑道:“无论面对多强大的敌人,我都在你身边。” 乘车离开金玉小区,一长列悬浮车呼啸着直奔国家安全部。这栋外表普通的七十二层建筑屹立于首都最繁华的商业圈内,外面乱七八糟喷着各式广告,有十九家资探公会总部或者分部在大楼里合并办公。那些进进出出的公会职员里隐藏着安全部的官员,他们与其余人一样形色匆匆。 车辆飞入大楼建于三十六层的空中车辆停车场,七辆无标无牌车辆在减速时齐齐于两侧车门缓缓显露威猛象荒兽图腾。来往车辆有识货者不禁惊呼。在首都资探界赚前程的人们,很少有人不知道初阳公会和资探总队第十九大队的徽章就是一头名为猛犸的象荒兽。 车队低空掠过,象荒兽图腾灵动似活物。那笔直伸向天空的长鼻、闪烁寒光的卷曲长牙、粗壮有力的四肢,凡此种种无不彰显来者身份。尤其是高昂象首上端端正正戴着的一顶王冠,更是告诉人们,白选白少将大驾光临。 按照停车场管理员的指示,车辆一一在车位泊好。恰巧在此时上班的人们不约而同放慢脚步,车门打开后,传说当中的“女王军团亲卫队”终于露面。 果然如外界传说,这些年轻人尽皆是俊男美女,个个身穿深黑色合体制服,愈发显得精神勃发、气势不凡。他们无论是武者还是异能者,不管是否在资探总队任职,现在肩上挂着的都是天然晶石雕刻的猛犸徽章。 停车场光线不佳,昏暗之中那些不时由一点点光线便折射出五颜六色璀璨光华的天然晶石闪烁着异常明亮夺目的光芒。听说初阳公会和资探总队的中高层干部都是直接用晶珠和晶石这样的硬通货发放薪水,现在只看这些亲卫肩章用品质如此之高的晶石琢磨而成,这件事绝不是空穴来风。 忽尔两道微弱红光射入旁观者眼中,人们的注意力随即被吸引,目光顿时撞上两颗颜色鲜艳得让人心悸的血红钻石。一大片晶莹剔透中这两颗血钻的光芒稍显黯淡,但它却是方舟形状,有如两艘被血染红的巨大船只停泊于港口。 血色钻石方舟徽章!这是军队将军军衔标识物。那么,那位被人墙挡住、黑发束成马尾的女军人可是大名鼎鼎的白少将?人群中有一名脸上戴着面具、与众多亲卫显得格格不入的银袍长发男子,十分符合白少将喜欢以各种途径弄来各种奴民的传闻。她的身旁,经常出现这种与天舟气氛很违和的神秘人。 今天带班的亲卫队长是姜亚,数年前在虚境那次外交事件让她直接丢了军职。白选就任总队长后,声称奔着帅哥美女而来的姜亚加入了资探总队。原本只是发泄郁闷心情,换个地方排解排解,哪里知道她这一待就是近五年。她爱上了在荒原和大海冒险的生活,再也不愿回到军中去。 迈着长腿几步站到停车场管理员面前,姜亚用“狼”的眼神打量一番这名青年,邪邪笑着说:“詹姆帅哥,麻烦你给你们部长阁下传个话,我们总队长白少将前来拜访。” 詹姆咽了口唾沫,他现在挂在胸前标牌上的名字可不是“詹姆”。目光一扫,倏地落在三位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同僚身上,这位以停车场管理员身份为掩护的年轻安全部官员收敛了虚假客套笑容,不温不火点头说:“请您稍候。” “三分钟。”姜亚一扣大拇指和食指,其余三根修长手指在詹姆面前扬了扬,笑得不怀好意,“我们总队长只不过请你的三位同事等了三分钟,他们就驾车直闯总队长府邸。现在,我们也只等你三分钟。” 福特,你这该死的疯狗!詹姆瞟了一眼正在好奇观察停车场内部环境的白选,在心里把福特三人骂得狗血喷头。三分钟时间,能够接通部长办公室的电话就要谢天谢地。急忙回到岗亭内,他拨通了内线电话。 詹姆一走,后头的车辆就被堵在路障前面。姜亚招招手,奔过来几名亲卫,把指挥车辆停泊的活儿干得不错。有几辆车的车主被帅哥和美女们的灿烂笑容晃得眼花,差点连车都不会开了。试图搭讪、大方给予小费的人更是不在少数。等这些车辆进入停车场,他们这才发现情况有异。 而此时,三分钟已过。“乖乖,岗亭粘着的墙就是通道!我看见墙后面有人走来走去。”从犯罪现场返回的皮皮在白选肩上蹦蹦跳跳,用爪子指路。它饱餐一顿,心情格外舒畅。 “把人拖出来,砸了岗亭。”白选微笑看着嘴被堵住的福特三人,“这笔帐你们说是算在我头上,还是你们头上?” 福特的嘴巴被胶带粘住,他奋力对白选挤出哭也似的笑容,眼里终于露出畏惧之色。他出身的家族比起元家毕竟还是差远了,就算还有黑金公会撑腰。但是现在对方占了道理,他想摆独立调查员的谱也要分清楚状况。 而此时方才还满脸阳光的亲卫们立刻变了脸,姜亚长腿重重一踹,岗亭的玻璃门当即哗啦啦碎成一地残渣。里面还在焦急打电话的詹姆瞠目结舌地看着姜亚,手下意识伸向抽屉。姜亚冷哼一声,水晶级武者的威压蓦然暴发,直接把詹姆连人带桌子压伏在地,一把手枪掉落于地。 “你们这是犯罪!”詹姆目眦欲裂,愤怒咆哮。 “谁让你们安全部的人先踢翻了我们家门卫的垃圾桶?”姜亚说的话要气死人,揪着詹姆的衣领把他拖出岗亭。 数名暴力倾向格外严重的亲卫一拥而上,七手八脚一通乱砸。这些家伙还不解恨,最后用内力斗气一摧,这座隔层还加了防弹材料的岗亭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变成了一堆废料。 围观群众看得目瞪口呆,有几人鬼鬼祟祟拍了两张照片,立刻被亲卫礼貌地请到一边谈心。这时,白选才淡然吩咐:“清场。”所有闲杂人等都被客气请离。 詹姆挣脱了姜亚的钳制,怒目瞪着白选,紧攥双拳低吼:“白少将,您已经触犯了危害公共安全和国家财产方面的刑律。就算现任首席大法官是您的表叔,您也不能就此逃脱法律的制裁!安全部也有权力对您直接提出控告!” 白选今天就是来闹事的,只会嫌事情不够大。她要提前激化元家与政敌的矛盾,让元家提前准备应付攻讦的办法。等几天以后启森药剂瘾症暴发,她已经站在风口浪尖,多少能替元启森挡住一点攻击。 简单粗暴?没错,白选有强大异能和一堆打手在身后,她最合适使用的就是这种简单粗暴的搅局手段。元启森不骂她,她只怕还不会想起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反正要自损的也是元家和花家,她此时已有辞职之心,事情闹得再大都无所谓。 “那面墙很厚,估计有四米左右,中间是合金板。”白璧微瑕适时轻声提醒,“要用破坏力最大的异能。”他瞳仁深处有彩芒如星光闪烁。 被亲卫们兴高采烈的打砸活动勾引起破坏欲望的白选只好悻悻然住手,无论破魔闪电还是吞噬异能都只对肉体或者能量有用。只不过砸一面墙,用湮灭小手枪又很是浪费。“小婧子,梨子。”她喊来秦婧和夏梨这两位重火力打手,一指被砸碎的岗亭后露出的那面墙,“不要超出岗亭范围,把那面墙轰倒。” “不!”詹姆绝望大叫,试图冲上前去,却被姜亚一脚踢翻在地。被绑缚住的福特也努力挣扎,额上青筋直暴,眼里满是不敢置信之色。这处秘密通道在安全部的保密等级不低,譬如福特的两名随员就不知情。白选从哪儿得知的? “安全部既然有我的档案,就应该知道,当年我还是低级资探员时就敢在特警追捕下从低等大区一路跑到高等大区。我不怕事。”白选蹲在地上,对詹姆很诚恳地说,“我心眼小得很,元启森都曾经被我‘惨无人道’地勒索过。你们福特调查员以例行调查的狗屁名义开车闯进我家,给我带来了重大财产损失和精神上的严重创伤。我很生气,真的!” 福特的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他统共也就踢了门卫的垃圾桶两脚。谁能想到堂堂资探总队长、血色钻石少将居然血口喷人,竟然这么无耻! “所以要怪就得怪福特调查员。你别这么瞪着我。换了你,你不生气吗?”白选对詹姆笑得很和气,同样和气地对福特笑了笑。 这是恶魔的笑容吗?血钻徽章微光落入她眼里,倒映出满眼的残酷凄烈。(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40章 白少将信口雌黄 眼前掠过一道又一道炽烈红光,耳边是声声轰然剧响,地面震颤不停。虽然看不见,但詹姆还是猜得到秘密通道正在被异能摧毁。眼看已经无法挽回,他反而冷静下来,从地上爬起身,腰干笔直,他锐声说:“您这样做给了安全部调查您的理由!” “那你说我怕不怕?”白选微微一笑,反问。 詹姆张了张嘴又颓然闭上。他并不清楚福特为什么会突然闯进白选宅邸,可是猜也猜得到行动时福特手里肯定有什么把柄才敢去惹元家的晦气。 别人不知道,安全部的官员还能不明白曙光二世元启森的可怕吗?安全部盯着他不是一天两天。可惜那位是天生钻石国民的顶级妖孽,不仅玩科学研究在行,论起玩心眼子也少有人能比得过。 如今看来,福特显然落了下风,否则也不至于会被白选肆无忌惮绑来安全部闹事。詹姆同样清楚,白少将还是幼儿时就能与荒兽“捉迷藏”,她能活到现在,其狠辣狡猾根本不亚于她的双生兄长。詹姆终于心生不妙,白少将来势汹汹,安全部只怕在劫难逃! 被秦婧和夏梨重火力攻击,那面厚达四米的秘密通道墙壁终于被轰开。洞口对面飞窜出荷枪实弹的安全部控制组成员,面露警惕之色盯着这群“恐怖份子”。 “防御!”姜亚朗声发令。所有亲卫按动手腕上的表式晶波防护仪,立时每个人都被一层幽蓝光华笼罩在内。 这就像是个信号,忽然又从停车场入口飙进十数辆车,随后从车里跳下几十名面露兴奋之色的记者。他们扛着“长枪短炮”,无视枪口威胁,奋不顾身地往人群中间跑。 卡卡声响成一片,记者们疯狂地按动快门。安全部的人脸色铁青,这就要上前阻挡,白选的亲卫们却有意保护记者们的安全。 安全部的人不敢随意开枪。再者开了枪也没用,对面这些年轻人的高级晶波防护装备全部出自元家定制,这点眼色他们还是有。而唯二没有开启晶波防御罩的人是白选和她身后那名神秘面具男,但是安全部的人敢对白少将开枪么? 白选背对着记者们的镜头,对赵向阳说:“召开总队长新闻发布会,对媒体发布消息。就说因安全部官员不经允许擅闯资探总队长府邸,以致总队长个人花费极其重大代价才从虚境弄到手的珍稀无比的新晶矿有关资料被毁。” 闻听此言,各种惊叹声音不断从记者们口中迸出,他们脸上全是震惊神色。为了不错过更有价值的消息,按动快门的声音也消失,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墙里面的窈窕背影。 白选貌似惋惜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启森药剂的主要成份是晶,上次开采的晶矿差不多见了底。这份大有可能寻找出矿脉所在地的资料一毁,异能者们很快就没有药剂可以使用。对此,总队长本人深表遗憾。”她毫无诚意地耸耸肩,听见不远处有大片吸气和嗡嗡飞快念叨声,翘起嘴角笑得欢快。 白璧微瑕目光落在白选脸上,也长长叹息一声说道:“白少将为替兄长分忧,不惜个人斥巨资雇佣能够随意潜入海底的虚境大妖探索矿脉。那份资料……委实太可惜了!在下同样深表遗憾,希望以后还有机会与白少将合作。” 他心念电转,白选此时抛出因晶矿开采殆尽后继无力方导致启森药剂的生产陷入困局,这是打算给元启森分担压力?唔,看来她心里还是很在意这个“兄长”的。 听了这二位的一唱一和,赵向阳差点喷笑出声,赶紧严肃神情把白选和白璧微瑕的话都大声重复了一遍。少女清脆声音在停车场内回荡,她好似唯恐别人听不清楚一般语速很是缓慢。 在场安全部所有官员的脸都绿了。不管白选说的是真是假,只要元家那边也顺势发布相呼应的言论,异能者们只怕马上会把这栋大楼给拆成砖块。有更多人从墙后涌出来奔向记者们,见势不妙的几名记者狂奔向车辆试图离开。停车场内便上演了一出追逐大戏,白选众人看得津津有味。 “白少将,稀客呀稀客!”这声音从一堆手枪后面传出来,高亢焦急。随即从人群中快步走出一名矮胖秃顶男子,老远就热情洋溢地对白选挥手,又扭脸对安全部的人斥道,“还不快点放下枪,这位是白少将!” 脸上笑成一朵花,秃顶男不停用手帕擦试哗啦啦淌下的汗水,隔着众位亲卫踮起脚尖对白选点头哈腰:“鄙人是安全部部长办公室主任伊夫林,白少将,真是幸会幸会哪!”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白选示意赵向阳上前交涉。赵向阳抻了抻制服,挺胸抬头走上前,主动伸出柔荑,脆生生地说:“伊夫林主任,您好!我是资探总队白少将的私人秘书赵向阳,很荣幸能与您见面。” 伊夫林的笑容有一刹那的凝滞又立时恢复方才的喜悦模样,他轻轻与赵向阳握手,笑呵呵说道:“原来是赵秘书,我与你的父亲赵庭上校是老朋友。听说你为白少将工作,我也替你父亲感到高兴哪!” 赵向阳担当白选的秘书和对外新闻发言人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这种攀扯交情的谈话模式。她抿嘴微笑,用公式化的语气说:“多谢您的关心,伊夫林主任。” “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伊夫林搓着手掌,满脸歉疚地说,“请赵秘书代禀白少将,今天福特调查员前往白宅的举动都是他的个人行为,部长先生并没有授权给他。还请白少将息怒,安全部监察室一定会就此事给少将一个答复。” 被绑成粽子的福特要吐血三升,他是水晶级独立调查员,本来就有紧急事项事后再向长官汇报的权限。部长没有授权确实是事实,关键在于他根本就不需要这份授权。于是他知道,为了平息白选的怒火,他被果断抛弃了。 “您的意思是,今天福特调查员给总队长乃至启森先生、元家以及广大异能者带来的重大损失都由他本人承担?”赵向阳秀眉微挑,不悦说道,“向阳虽然年轻,但是也从父亲那儿听说过有关独立调查员的事情。福特调查员是水晶级调查员,他本来就不需要向部长先生要求授权就能独自行动。”她扭眼看向福特,问道,“对吧,福特先生?” 这个头点还是不点?福特憋住了。笑得像弥勒佛一般的伊夫林主任,他的眼神比激光还厉害,已经穿透福特的灵魂,让他不自由主害怕。部长的意思,就是元首的意思。而伊夫林刚才所说的话,毫无疑问是来自部长先生的授意。 可是要自己背下这个黑锅?天呐!福特头上哗啦淌下瀑布汗,他要怎么去面对那些因为得不到药剂而暴怒的异能者们?整个福特家族和姻亲洛克菲洛家族都无法承受这样的重压,只怕连两个家族内部的异能者都会造反。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大名鼎鼎的疯狗福特真想立刻变成死狗算了。他心里涌起无边愤懑,比起被白选信口雌黄栽赃,这种被人抛弃的滋味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一翻白眼,福特干脆晕过去了。话说,这种时候昏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此人混迹安全部多年,自然知道只要不被当面咬死,事后有的是办法脱罪。 但是白选这次来就是要把安全部搅个天翻地覆,她轻咳一声,赵向阳立刻退后回归本队。亲卫们刷地向两边闪开,白选与伊夫林主任正式朝面。 “白少将,久仰大名!在这种情况下与您见面,本人真是太惭愧了!”伊夫林主任笑容满面主动打招呼。 “伊夫林主任,福特调查员以我与国库晶石失窃案有关为名闯入私宅调查。此事涉及国家战略储备,由不得我不上心。所以,我特意到安全部来问问,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福特调查员对我起了疑心。”白选很满意地听见又有惊讶呼声响起,却是来自安全部官员之中。很显然,安全部的人也不是个个清楚国库晶石失窃案。 伊夫林主任头顶冒出细汗,福特跑去白宅之时,天舟银行的不少晶石储备又被一扫而空。而那时,福特就在白宅与白选照面。若说她的异能可以隔着这么老远使用出来,这谁也不会相信啊! 所以今天这件事,注定是安全部要吃亏。想到这里,伊夫林也深为怨憎福特的自负行径。你就不能等等再去啊,非要当这个马前卒。这下可好,功劳没抢着,反被倒打一耙。白少将这关不好过,最高议长和曙光二世那儿更加不好过。也难怪会被当成弃子。 “少将,还请到安全部去坐会儿。事情必须解决,咱们不妨坐下来细谈,细谈。”伊夫林没办法,只好把姿态放得更低。 白选笑了笑,当先带头走向那面还冒着热气的墙。跨进去之前,她忽然问:“不用我赔吧?” 伊夫林正拿手帕抹着圆脸上发光的汗珠,闻言苦起脸说:“当然不用您赔。”现在已经不是修复通道的问题,而是安全部已经暴露,得换地方办公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41章 元院长顺水推舟 白选大闹安全部时,元启森额头压着冰袋恹恹躺在床上降温。平日小感冒来袭,他吃吃药睡睡觉就过去了。只是没想到这次发起了烧,他有点难受。 不过比起正在经受折磨的身体,他的心情很好。他可以重新对燕聆柔情脉脉微笑,并且顺从地由她喂食热气腾腾的米粥。想起方才电话里的哽咽声,他就不自禁要微笑。 燕聆眼里还有畏色,今天凌晨的元启森实在太可怕了。他紧紧抓着她肩膀的手指深深掐进她温软肌肤里,他的语气比黑潮纪之前南北两极的冰雪还要冷上百倍。 可是那时元启森的笑容几乎可以称得上艳丽,燕聆目不转睛凝视他,根本无法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随着浴室热度慢慢升高,他面庞也渐渐晕满红潮,眼波里更是盛满了让人忘乎所以神魂颠倒的魅惑之意。尽管燕聆被他无情话语伤得体无完肌,但她还是认为自己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我爱他,深爱他。这是我自己的事。那么,他是不是真的爱我,这不重要。燕聆蜷缩在沙发上沉沉入眠之前,竟然异常冷静地分析出自己的心理状态。在元启森身边近五年,她的性格依然活泼,但她毕竟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乍乍呼呼的小女兵。可惜成长的代价几乎都很沉重。 大清早发现元启森低烧,燕聆立刻自责不已。如果不是她昨天的挑逗,而元启森又不肯要她,他也不会用洗冷水澡的方式让欲望消退。 对于被冷酷拒绝,燕聆伤心,却也只是伤心而已。她从来就不认为自己配得上尊敬的启森先生。正如姐姐燕眉所说——启森先生喜欢的只是你开朗明媚的性格,他紧张的工作需要调剂。你不能贪求太多。 元院长是大忙人,虽然有癌症隐患,但是这么多年都没有复发过一次,所以他在偶尔伤风感冒时也依然工作。不过今天实在觉得虚弱无力,又因为还要关注国库晶石被盗案之事,他决定翘班在家休息。 吃了药躺倒假寐,元启森在想小乖刚才语气极坚定,难道国库晶石失窃确实与她无关?她又是怎么打发掉安全部的疯狗们?转念他又开始盘算药剂瘾症暴发后该如何应对。 这其间燕聆接到几个电话,要么是科学院打来的要么是贝幼菁的例行关怀。元启森一一耐心回答,并且隐约透露自己身体欠佳。病秧子多少能获得一些同情心,事实上,他凌晨时的冷水澡也未必没有苦肉计的打算。毕竟,药剂瘾症事件实在严重,多做点准备没什么不好。 上午十点半左右,原木抱着一大堆需要处理的文件到来。几年前她差点被元启森解雇,后来还是回到工作岗位。不过燕聆就职后,原木的工作就不再包括督促元启森按时服药诸如此类的日常琐事。 把文件交给燕聆,原木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面无表情地说:“先生,十点左右天舟银行储备库遇窃,大量晶石不翼而飞。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元启森缓缓睁开眼睛,回想自己打电话的时候约摸九点四十。这么说在自己与她通话没多久,安全部官员上门之际天舟银行就遇了窃。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蓦然近乎于温柔宠溺的展颜而笑,元启森立时推翻自己先前的判断。他不需要什么证据就能轻而易举断定,不仅是国库储备晶石被盗,就连不久之前发生的天舟银行遇窃案也绝对出自白选的手笔。 而与白选在金玉九号见面的安全部官员无意间充当了再好不过的不在场证人。元启森几乎能想到,白选绝对会趁机凭借此事还以安全部颜色。 她的本事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大。元启森既欢喜又仍在心里叹气,认为白选还是太急切了。她怎么能在祖父和老国士刚流露出有发动战事的意图就匆忙行动呢? “关注一下安全部……”元启森吩咐原木。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燕聆那儿又有电话响起,显示是花满楼的来电。 “我来接。”元启森对燕聆伸手,他大概猜得到此时花满楼来电为的什么。花家在安全部也有人手,虽然不在高位,但是传递些消息还是没问题。 电话一接通,花满楼兴奋惊奇的声音立刻传来,他哈哈大笑着说:“启森,你知不知道,小乖领着人把安全部给砸了!你是没看见那个传说中的神秘通道,硬生生被打穿了。” 以牙还牙,是她的性格。元启森淡然笑着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听说元首办公室已经派了人去调解。这次咱们白少将好似吃了枪药,她态度很强硬,一定要安全部对福特那条老疯狗无证据擅闯白宅的事情给个交待。”花满楼幸灾乐祸地说,“她还当着记者的面宣称,那座晶石矿已经挖光光,而她通过虚境搞来的新矿脉资料被这件事儿给毁了。她还把你那宝贝药剂也拉出来说事,说是以后异能者都不会有药剂可用。你说小乖怎么这么能扯……居然……启森……” 手机滑落被面,元启森没有听到花满楼下面说的话,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此时虚弱的身体和曾经被绝望痛苦折磨得滴血不止的心都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幸福感所包围,他的太阳穴血管呯呯跳得厉害,神情既喜悦又忧愁。 启森药剂的成份,不仅有药草,还有晶。确切来说,起最主要作用的是晶。运送药草的船只被困,药剂瘾症在几天以后会初次爆发,未来等待着自己的危险局面以及祖父随之而来的怒火是什么,元启森很清楚。 但是现在,白选这番因晶的减产而导致药剂供应不足的话一面世,势必会抢先夺去人们的关注目光。等几天以后元家药草船队出事的消息传出来,只怕不会再对异能界产生多大震动。元启森最难面对的也许只有祖父的怒火。 或许从现在开始,有些异能者就会有意识地逐渐减少服用药剂的次数和剂量,以撑过未来可能会出现的药剂供应不足局面。而元启森心知肚明,药剂瘾症的暴发只有在突然断药或者长时间停止服药时才能显现最强烈的症状。如果缓慢地减少药量,瘾症的表征不会那么明显。 元启森从来都不认为白选是什么善人,她处心积虑提前引爆药剂即将减产之事,十有八九是为了替他分担不久之后的强大压力。她在帮他,即便时刻被死亡威胁着,她还是冒了触怒元家和花家长辈们的危险去帮他! 他一时想到,白选居然会用偷盗国库晶石的方法引来安全部的人,又利用安全部来散发那个不实的资料被毁消息,他既为她担心,又止不住的欢喜。这颗长时间被泡在苦水里的心,骤然被注入满满的蜜,以致于他觉得自己的脑袋越发昏沉,但精神却又变得异常亢奋。 电话里传出花满楼的大呼小叫,元启森深吸一口气,抓起电话匆匆说:“我马上要采取些行动配合小乖,你也不要闲着,记住跟风。”花满楼打电话过来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如果能把安全部收入元家或者花家囊中,长辈们会很开心。 丢下电话,元启森不假思索沉声吩咐:“原木,通知科学院,以院里的名义对外发布,合作开采的荒原森林晶矿剩余产量最多只能提供药厂半个月的原料。提醒所有正在服用药剂的异能者,从现在开始必须逐渐减少药剂用量。否则,”他浅浅一笑,声音蓦然低沉下去,“后果自负!” 原木将元启森的话重复了一遍,转身疾步出门。元启森把冰袋拿下来扔在地上,扭头对沉默抱着文件的燕聆温言说道:“打电话给启森药剂研发小组,让发言人发表强烈谴责声明,要求安全部相关官员对新的晶矿探索资料被毁负全责。通知启睿先生,下午召开药剂减产新闻发布会。另外以元家的名义向白少将表示慰问。她的损失,元家愿意承担一部份,并且希望能够通过她继续与虚境合作寻找新的矿脉。” 不管事情是真是假,先把舆论放出去再说。元启森相信白选,既然她敢说出这样的话,就一定有充分证据。至于证据怎么来的,这个不需要在意。 燕聆把文件轻轻放在元启森的被子上,乖巧点头,又有些不确定地问:“先生,晶的产量真的不足以维持药剂生产了吗?白少将的药剂不会中断吧?” 元启森已经开始批阅文件,闻言对燕聆笑了笑说:“缺谁也不可能缺了她的。放心吧。” 燕聆出门以后,元启森从被子里摸出与白选联系的那只手机。他原本已经打算自己抗下所有后果,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来自白选的帮助。几天以后,药剂瘾症暴发的程度肯定会比他的预料要轻。不,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觉得自己这几年的付出都在方才那短短半个小时里得到了回报。 轻柔吻着手机黑色屏幕,元启森知道这辈子也不会有与她亲密接触的可能。但他已经品尝到了幸福的滋味,如此蚀骨销魂,永生难忘。(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42章 混乱伊始 天舟历七十三年三月十七日,混乱伊始。一件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擅闯私宅事件最后却演变成席卷全球的恐怖风暴,在当时几位当事人绝对没想到。 白选还在安全部骂人,科学院和元家连续发表相应声明,事态当即扩大。彼时元家的声望在异能界高得连白选和元启森都有些意外,因为几乎没有异能者质疑他们宣称的药剂减产的原因,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安全部。 当天下午,安全部五位高级调查员将花家一位深受老国士器重的家族成员带回部门。这次,他们有证据和直接证人在手,清楚指证这位花家人指使正在黑潮大狱服刑的朱一刚制造了很多年前的一桩杀人案,并且与慈心孤儿院车祸案以及一起绑架儿童贩卖案有间接关系。此事被视为安全部对启森药剂减产事件的反击。 按律,以上三桩案件已经过了刑事追诉期。但是由于杀人案的被害人慈心孤儿院的丁院长乃是一位英雄勋章获得者,同时也曾经是老兵协会钻石级注册会员。安全部打着给老英雄申张正义的旗号,以法外特别权限逮捕了这名花家人。 慈心孤儿院车祸案发生在丁院长葬礼当天,三辆运送孤儿的大巴车因车祸焚烧,当场死亡六十多名孤儿。此案直到现在都是天舟有史以来死亡人数最多、状况最惨的车祸案。 因这些死亡孤儿很多来自高等大区各家族,他们虽然是弃儿,但是不代表父母当时就真的心甘情愿抛度他们。此案影响极之深远,从那以后慈心孤儿院的弃儿数量剧减。 绑架儿童贩卖案更不得了,直接受害人不但有舍甫琴科家族安德罗妮大小姐的丈夫亚历山大?茹科夫,有初阳公会副会长博尔特唯一的女儿萨雅特,甚至还有大名鼎鼎的白选白少将。正是这起绑架案让年仅一岁多的白选进入荒原。 绑架案的这些重量级受害者如今都与花家有极深的关系,这起案件就像一把锋利大刀重重切下去,必将在他们与花家之间造成巨大裂缝。是,二十多年前花家不知道你们今天会成为自己家的亲密朋友,可这不是你们犯罪的理由。 原本,这三起案件完全可以当成“交战”双方平息事态的筹码,安全部的官员严格保守了秘密。然而双方还没有谈出个子丑寅卯,有关这些案件的影印件就满天乱飞。不但政府部门、主导舆论的大报,就连很多小报小刊也不怕死地连篇累牍报道。 民众哗然。尤其是,丁院长被杀案发生之前还有一位孤儿院阿姨在检察署死亡,而这位名叫阿罗的女性是如今鸢尾花家族两位重要成员的母亲。 盖茨家是元首的有力支持者,安全部部长就是该家族成员。于是,这几起案件把所有封号国民家族都或深或浅地卷进来。这五个巨无霸身后又站着许多姻亲或附属家族,波旁和舍甫琴科还算慎重对待此事,花元以及盖茨三家涉入太深。他们的政敌都手握大力攻讦的重器,当然不肯轻易休战。 在一位负责侦查以上三起案件的安全部官员和他的妻子无缘无故失踪后,安全部和它身后站着的人们被彻底激怒。他们的攻击骤烈、态度也更加强硬。 如日中天的元家和花家不可能怯战。许多高级异能者直接退出对方家族,并且宣称如果启森药剂日后因晶矿不再被发掘出来导致完全停产,安全部一方要对此负全部责任。 此时,启森药剂已经宣布减产。大为不满的异能界在元家的煽动下日渐蠢动,初时保持观望态度的鸢尾花家族终于站到了元家一方。舍甫琴科家族沉默,偶尔发表几句无关痛痒的声明。但是有心人能发现,北极熊还是偏帮盖茨家。亚历山大?茹科夫是绑架儿童案的受害者,又只是女婿,舍甫琴科家族与花家于武道也是竞争对手。 现在的花家极为狼狈。不仅在于声望大跌,而是原本的亲密朋友突然发现自己的一些悲惨过往竟然与花家有无法割裂的关联,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花满楼、亚历山大还有保罗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凭他们三个如今的能量都无法调查清楚以前那些旧案。如此种种隐情,真是让人情何以堪!? 所有人都认为安全部打了一张绝妙好牌,不仅有力抵挡了来自元家的猛烈攻击,还趁势离间了花元两家,因为白少将。正如媒体在报纸上的撰文曰,假如白少将没有因绑架进入荒原,她不但可以少受长达十几年的苦楚,说不定能在幼年时期就回到元家。据悉,元启森对此耿耿于怀。 资探总队、初阳公会、金玉小区,到处都是闻风而来的记者。白选上下班都必须要玩躲避战,几天前她大闹安全部的事儿被人们扔去天边,现在大家只关心她如何对待那几桩陈年旧案。谁都知道,她是花家老国士的干曾孙女,与小战神之一的花满楼还是亲如兄妹的挚友。而慈心孤儿院曾经养育过她,阿罗女士是她的直接负责人。 没有多久,资探总局局长收到了来自白选的辞呈。她的辞呈只有一句话——我很累,请让我休息。自那以后,金玉小区对待来访者的态度变得冷硬刚厉,但凡有人不听劝阻试图靠近,就会受到实弹警告。 所有人——仅仅除了元启森,都认为这三桩陈年旧案被扒出来是来自安全部一方的反击。但元启森曾经帮白选弄到过吐真剂,并且由里察得知白选曾经去过朱一刚家里他。而花满楼即便帮白选找人打开过一个保密层级很高的保险柜,也万万没想到保险柜里装着的是那么让他难堪的东西。 不过元启森没时间找白选核实真相,花满楼也没时间向白选表达羞愧痛苦心情,他们要面临的是更加紧张残酷的恶战。元家运送药草的船只莫名其妙失去踪影,晶矿产量大幅度下滑,启森药剂不是减产而是直接停产。虽然科学院提前发布了相关警告,但还是有不少异能者暴发了因断药而产生的强烈身体以及精神不适状况。 身体难受还在其次,关键在于异常的精神状态让人忧心。有人颓废不振、消极度日,觉得世界末日来了也不过如此绝望欲死;有人神经亢奋、打了鸡血吃了千年人参也似音调都高上好几个八度;更多的人成天迷迷瞪瞪,忘性大到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整天像游魂一样飘来飘去就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干什么。 这些异状出现在异能者身上毫无疑问更容易带来恐慌。正常人郁闷到极至亢奋到极至麻木到极至,哪怕有破坏力,给社会造成的损失也就那么回事。但是异能者,尤其是一些中高等级的异能者一旦失控,那简直就是灾难。一夜之间,天舟各地频频传出有异能者精神异常胡乱攻击的现象。 元家的对手立刻抓住要害,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元启森,他们不断质疑启森药剂是否存在重大隐患、元启森是否明知药剂有隐患还将其推广、元家和元启森的用心究竟是有多么险恶。 好在,除了没有服药的那些异能者,曾经服过药的异能者也不是说都暴发了药剂瘾症。这还真的多亏白选以晶矿产量后继无力为由警示药剂面临减产,元启森顺水推舟提前公告提醒了药剂使用者。这样的话,至少元家存在利用药剂控制异能者的心思被暂时掩盖起来。 但尽管如此,元家与花家此次处境格外艰难,鸢尾花家族不可能尽全力提供帮助。尤其是白选不与他们知会便突然辞职,让元家有点措手不及。对手还不等元家反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快安插人手顶上了总队长的职务,尽管他们知道不能服众。 三月份最为轰动社会的事件终于发生。在媒体报道资探总队长换人的消息不过一时三刻,号称天舟史上规模最大的辞职事件悍然上演。 资探总队第十九大队是白选的嫡系队伍,全队四千人同一天递交辞呈。此外,分布在其余资探大队,包括资探员和护卫团在内的近两万人于一周之内纷纷辞职。异能者分队中,一百八十六名异能者离开国家怀抱。以上离职的资探员、护卫团成员以及异能者,包括了多达十一位大队长以及五位异能分队长。 雪片般的辞呈堆满了资探总队办公室,新上任的总队长连死的心都有了。几乎失去三分之一队员的资探大队,正在进行的所有项目都被迫中断。无数资探员扔下手边事务,离开荒原离开海洋,收拾东西奔向了……初阳公会的怀抱。 这些家伙甚至自带装备。按理来说离职资探员是不能带走由统一配发的免费装备的,但是他们翻到总队规章某某条,理直气壮地说,我们白少将上任之后不仅修改了计财方式,也修改了一些规章,你们看!(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43章 妖怪凶猛 女妖破晓由“岚山之红叶”大人扮演。 女妖夏茹茹由“夏琛茹”大人扮演。 快月底咧,有粉红票纸存下咩。。 ----- 全身披挂行走于街头的原资探总队资探员队伍,在很长时间内都是各地议论的焦点。人们怀着近乎敬畏的心理去臆想,莫非白少将早就知道,她离开时也会带走这么多人?而事实上,对此白选也极为惊讶。她想过会有人跟着她离开,但是两万两千余人,这么庞大的数目她还当真始料未及。 一时间,初阳公会的纳新人员忙得头昏。上面有指示,只要是资探总队过来的人全部先收下。但必须提醒这些人,初阳公会的纪律比资探总队还要严格。所谓,入会需谨慎,签下合同再违约就不好看了。 人都有从众心理。那段时间,初阳公会在天舟各地的分会连不是资探总队的资探员都收了不下三千人。这还是经过严厉考核筛选后挑出的人选,如果畅开收纳新成员,只怕万人也打不住。 这起资探员大逃亡事件,震住了还在不停互相攻击的那两方人马。他们尽皆失声,眼睁睁看着初阳公会如滚雪球般发展壮大,飞快膨胀自身势力。双方后知后觉要想去打压,却发现自己的脚步有如陷入了泥沼,短时间内竟然腾不出手去做一些事情。 冷静下来观察后,他们骇然发现,无论是自己这方还是对方,都有不少人在暗中阻止他们对初阳公会的狙击。用某位大佬的话来说,在谁也没注意的时候,白少将已经爬到了金字塔的顶端。 就在这时,非人协会来自浮城的使团入境。这些唯恐天舟还不够乱的大妖们,将天舟混乱的局势更搅混了三分。因为他们带来了天下最强者的声音——什么时候才给小梅花沉冤昭雪? “乱子越来越大了嘿。”皮皮快活得在半空飞来荡去。 白选看着自己手里这张精美请柬,郁闷地说:“我真不想去参加酒会。”她闭上眼睛用力呼吸,“青丘的空气多好啊,回去就没有这么惬意的日子好过了。” “你本来没干什么事吧?你就是一甩手掌柜。”皮皮无情鄙视,扑到白选肩上猛舔她的耳垂。她痒得咯咯直笑。 此时,白选坐在青丘最高的山峰之上,俯视有如珍珠镶嵌在无边无际碧毯中的各处城市建筑,心里异常安宁。她咬着一根吮吸时会有清甜液体的灵草,手边摆着装满水果点心的竹篮,想吃吃、想睡睡,无文件之烦忧,享尽浮生清闲,这段时间过得那叫一个美! 成大字型把自己摔进绵密柔软草地里,白选怔怔凝望着纯净宛若蓝色琉璃的天空。轻风把远处孩子们的嬉戏声传到她耳里,隐约还听见有人在放声歌唱。她徐徐吐出一口长气,觉得青丘纵使是埋骨地,她这辈子也值了。 天舟为浮城大妖们的到访准备了欢迎酒会。请柬送到金玉九号,又转到青丘。白选没法不去,白璧微瑕将以浮城少主的身份首次亮相,她无论如何也要去捧场啊。再者说,这次前来天舟的几位大妖都是熟妖,她得尽地主之谊。 “东家,东家唉……”少女清脆呼唤声响自山脚。 白选听出是破晓的声音,懒洋洋竖起一只胳膊挥了挥。几乎是立刻身边就多了个人,白选的私人传送妖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叽叽喳喳抱怨:“您又躲这儿偷懒,闲少爷和年年为找您,急得头发都要烧着了。” 当初与白璧无瑕在镜子两端分别时,白璧无瑕曾经说过他在沈闲那里给白选留了生日礼物。转过年来,白选十九岁生日时,这位能够无视距离远近传送的少女妖便来到她身边。正是破晓的存在,白选才能自如前往海底彩虹村,帮着海大宝将彩虹村发展成了彩虹镇,现在已是彩虹城。 “唔,太阳正好,我快要睡着了。”白选用手臂遮住阳光,舒服得一动也不想动。 “闲少爷说,家里来了好多大妖!”破晓趴在白选耳边嚷嚷。瞟见食篮登时大眼睛放光,捏起点心往嘴里送,她鼓着圆乎乎的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您再不回去,那些大妖都会把您的房子给拆了呢。” 白选慢慢移开手臂,无奈地看向破晓,扶额叹气说:“好啦好啦,我这就回去。”一把揪住破晓的脸蛋拧了拧,她笑眯眯地说,“你的脸都快成月饼了,还成天磨着年年给你做吃的。姑娘,要减肥了。” 破晓任由白选拧着自己脸蛋,眯起大眼睛露出满足表情:“天下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品美食赏美人,要是有八卦听到我睡着就更美了。” 看,幸福其实就是这么简单。白选脸色却有点黯然,她的幸福会不会有到来的那天? 破晓拎了篮子扯住白选,嚼着苹果念咒。眼前景物瞬闪,待不再头昏眼花后,白选瞪着身处的地方哭笑不得。破晓咬着苹果有短暂的呆滞,立刻讨好笑道:“就差一点点,东家,您自个儿下去吧。”她欢快消失,同时顺走了篮子。 这家伙手艺不精,幸好传送到海底从没出过岔子。白选站在金玉九号的房顶上,无意间向远处眺望,居然发现景致很不错。她在金玉九号住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在白天登上屋顶。人呐,总是容易忽略眼皮底下的风景。不过青丘晴空朗日,首都的天色却阴霾湿冷,眼看就要下雨了。 “丫头,屋顶有什么稀奇不成?”有人慢吞吞发问。 白选心里一动,忽尔大喜。她低头瞧去,果然见睽违数年的桃妖怪倚在金玉九号的青铜雕花大门上抬头看着自己。 他的容颜没有半分改变,依然是春目流波、顾盼即有情的妖媚模样。他依旧穿着那身华丽长袍,小辫子上束着彩色丝绦垂于地面。不过白选凝神望过去,还是觉得桃夭与以前有了什么不同,他眉眼间似乎多了几分肃重凝色。 “桃夭!”白选欢喜大叫,直接从屋顶跳下去。一阵粉红香风轻轻托住她的身体,让她轻盈飘落于地。 用力给桃夭一个拥抱,白选不争气地红了眼眶。不知为何,她看见桃夭特别激动。“没想到你也来了,我真高兴。”她喃喃说。 “居然比小时候还爱哭鼻子。你的部下们都看着呢。”桃夭不客气地取笑白选,很轻柔地拍着她的背脊。 白选站直身体,不好意思地拭去腮边泪珠,低声说:“看见你,我突然想起了钟老奶奶。” 桃夭淡淡笑着说:“我当时正在练兵,听说那事也伤心了好些时候。兰兰走时很满足,她没有遗憾就够了。” “你们这次来是要带走他么?”白选迟疑了一下还是问桃夭,“是不是城主的意思?无瑕……” 幽幽长叹出声,桃夭用手压了压白选的发顶,很忧愁地说:“少主如今谁的话也不听,他的主意正着呢。我家主上也说过不再拘着他。”他眼里渐渐氤上水润光泽,低声道,“今年是小梅花去世五十周年,我给她翻案来了。” 看见桃夭的刹那,白选就知道他的来意。虽然早就听说了风声,但是亲口听桃夭承认又是另一回事。“那件事过去太长时间,你们可有把握?”她微蹙着眉问。 “不需要把事情掀开来,只要天舟肯承认她过去的功绩就行了。”桃夭向着正厅慢悠悠走,微笑说道,“天舟局势再也经不起动荡,他们会答应的。再者说,”他侧头看着白选,戏谑道,“元家还指望那劳什子晶脉探索资料寻找到新矿脉呢。说来还要谢谢你。” 讪讪笑了两声,白选跟在桃夭身后走,絮絮问他些别后之事。浮城众位大妖,说实话她还是与桃夭感情最深厚。她始终忘不了那年春节,她与桃夭坐在屋顶看那满天火树银花,虽静默无言,彼此却都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孤寂。 一推开客厅大门,刹时涌出欢声笑语。白选无语看着碧君宛若主人家一般殷勤招待各位熟妖。最要命的是她这客厅不知被施了什么妖术,竟然变成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宫殿。穹顶描龙绘凤,朱红廊柱祥云缭绕,玉砖上雕刻着花鸟虫鱼,穿梭来去的白宅仆役脸上都带着梦游般的表情。 却见月君正与涂山楠对奕,月君仍然白衣白裙温婉动人,涂山楠纵使不苟言笑也自有天生风流仪态;与赤君纵情畅饮者却是覃乐和金莓,一男二女皆豪情满怀模样,唱和着语调古拙沧桑的歌谣;倚在窗边的是巫浅离,神态颇有些落寞,清泠泠目光不时掠过与古暮说笑的侯静静。巫林大先生满脸正色,低声与白璧微瑕说着什么。 除了这些大妖,沈闲领着年年和司南担当了小童角色,碧君的晚辈夏茹茹也在一边帮忙。白宅的人类仆役时常被大妖们的容色惑住,行止实在不靠谱,具体招待事宜还得他们几个来干。 皮皮用爪子在鼻子前直呼扇,连连说:“妖气冲天,妖气冲天哪!”它张开小嘴用力一吸,一股由多种色彩汇成的气流刹时从厅中冲出没入它嘴中。咂咂嘴,皮皮眉开眼笑。 见白选和桃夭从门外走来,一众大妖都移目望过来,变成小萝莉模样的碧君嘻嘻笑了两声说:“主人回家咧!”(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44章 我们始终是朋友 浮城大妖们闹腾到了黄昏才打算起身赴酒会,他们的情绪异常高昂,对白选这位有求必应的主人满意之极。最后还是碧君说了句大实话,心情之所以好,那是因为白璧微瑕在长达四年后终于肯正视他们,愿意和他们好好说话。 “给少主找来美女帅哥的那两回,如果不是城主大人出手,只怕连浮城都会从天空摔到地上。少主非常非常抗拒人家给他安排的相亲活动,无论男女。”碧君神情古怪地斜睨着白选,避开白璧微瑕的眼神,压低声音问,“你那天究竟和他说了什么?” 白选心中得意,面上却是无辜表情,轻飘飘地说:“我告诉他,绝对不许爱上别人,要一心一意等着我。” 碧君这几年回去虚境的次数屈指可数,对白璧无瑕的状况大多还是从老友们那儿得知。这位白璧微瑕来到白选身边,她感觉他并不像老友们所说的那样生人勿近,她一时竟有点迷惑。要不是妖族天生的位阶感应,她还真不能确认这位大变样的白璧微瑕是不是就是自家少主。 此时,大妖们一本正经乘坐白家的车辆去往方舟国宾馆。他们说要入乡随俗,所以把宫裙长袍尽皆换成天舟人出席重要场合的正装,男妖们的长发也变成了短发。碧君穿了件用金色和青色丝线织绣出美丽大鸟的复古式晚礼服,脚踩高跟鞋,手挎坤包,俨然就是天舟贵妇模样。 欢迎大妖们莅临的酒会,白选当然不能失礼,认真打扮一番。她肤色极为白皙,便选了件常人很难驾驭的深紫近黑色晚礼服长裙。长裙款式简洁素雅,亮点在于祼露在外的大片美背,娇好的背部曲线足能引人犯罪。她把长发盘起,斜插一枝水色深浓的碧玉长簪,一缕流苏滑落于她耳畔。再配以长裙v形领口,愈发显得她脖颈修长优雅。 皮皮小爪子捧着脸,金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小星星,连声赞叹:“乖乖最美,乖乖美呆了。”话说,自从可以脱离白选独立存在,某皮就失去了与白选同浴的资格。它挺郁闷。 当“不爱红妆爱武装”出了名的白少将打扮整齐盈盈走下楼梯时,不要说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有女人韵味时候的亲卫们,便是历尽浮华的大妖们也面露赞赏之色。如桃夭和赤君这样与白选熟悉者,更是很捧场的吹了两声促狭口哨。 至于除了面具奇怪、从外表上看与天舟男子没有任何区别的白璧微瑕,直接呆滞到白选提着裙角走到他面前才恍然回神。他的目光灼热得可以把海水给蒸发掉,他的心跳得要蹦出喉咙,手心蓦然潮湿,凝视着她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可是当白选一转身,大片光滑莹白美背晃得白璧微瑕眼中雪亮。要不是面具遮住,所有人都能看见他变得铁青的脸色。猛地扫视在场众人,他的眼神凌厉如刀。 大妖们发出善意的低嘲笑声,就连素来严正古板的巫林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而男性亲卫们不知不觉垂下头,并非害怕白璧微瑕,却是出于敬畏不敢长久注视艳光四射的白选。女孩儿们却是欢呼雀跃奔向她,同时也显摆自己的漂亮衣裙。白选与亲卫们相处得宜,尤其是那些孤儿,她视之如弟如妹,他们也敬她如姐。 白选对于白璧微瑕换件礼服的建议回以白眼。她告诉他,这件礼服已经是最保守的。一想到今天晚上将有许多双眼睛会胶着在这片大好风景上,白璧微瑕连身体带灵魂都浸泡在了千年老陈醋里,酸味八百里开外都闻得见。 晚上七点,车队抵达方舟国宾馆红叶楼。参加酒会者非富即贵,都是天舟有头有脸的名门家族子弟或者高官。这一行全体俊男美女的组合一出现,要不是有对外联络部的官员陪同,人们只会以为他们又是白少将从哪儿挖出来的。 厅门大开,白选缓步入内。宾客中发现来者身份之人都不禁怔住。他们几乎不敢相信,出现在眼前的清美淡雅女子会是领着一帮人把安全部几乎砸成废墟的可怕暴君。她面容平和安祥,眉眼柔顺恬静,瞧不出半分戾气。 相对她身边这些容貌极美的陌生男女,白少将尚有不足。然而她走在他们当中,人们的注意力纵使暂时被吸走,不过一时三刻又仍然会回到她身上来。人们不得不承认,白少将和她的双生兄长一样,都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魔力。 除了白选,天舟的人们格外注意到了白璧微瑕。他带着五官平板的面具,无法看见其容貌。他身板笔直地走在白选身旁,其余人皆如众星拱月将二人围在当中。于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人们便明白,这位仅凭黄金比例的完、美身体背影就毫不客气战胜众多天舟青年的男子即是今天欢迎酒会的主角。据说,来自浮城的这位尊贵客人是白少将的好朋友。白少将之所以能得到新晶矿的资料,原因即在于这位少城主。 辞去资探总队长的职务,按理说军职也同时消失。不过似乎叫顺了口,人们还是很恭敬地称呼白选为白少将。只是今天骤见身穿晚礼服的她,人们终于感觉到了不同。身穿挂着血色钻石徽章的制服固然英武逼人,但是此时和自己家女眷差不多装束、笑容亲切温和的白少将更为迷人。 大妖们在外联部官员陪同下去与天舟高层碰面,白璧微瑕身为浮城少主必须前往。众目睽睽之下,他与白选亲密拥抱后才恋恋不舍离开。 白选如今不再位高权重,慑于她素日威名,与她寒喧的人们也不敢过多占用她的时间。打发亲卫们自去取用酒水点心,她悠闲地坐在某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安静地看着舞池中翩翩起舞的人们。 明明斗得眼珠通红,见面时却仍然彬彬有礼、谈笑仿如密友,这样虚伪的生活她终于解脱了。白选意兴阑珊,喝了杯饮料便不再有胃口。她目光四处搜寻,果然在也是偏僻角落里找着了沉默黯然的花满楼。一时心里满是欠疚,如果不是她抛出那些东西,小十八绝不会陷入如今难堪窘迫境地。 武者的感应向来敏锐,白选凝望花满楼还不到一分钟,他便慢慢转过头来。二人眼神相触,花满楼倏地垂下头去,却又立刻缓缓抬起来看着她。 白选站起身,穿过人群走到花满楼身前,对他说:“十八,里面吵得慌,陪我到外面散会步去。” 花满楼微垂着眼帘,虽不敢正眼看她,却也不曾逃避。他长身而起,对白选屈起手臂。仰面向他嫣然微笑,白选挽着花满楼的胳膊,二人向厅外走去。 这一幕落在许多有心人眼里。那三起陈年旧案被掀开后,人们都很想知道白少将对花家的态度。现在,白少将与花满楼双双步出大厅,即便没有如以前那样亲密交谈,但是人们也看不出有绝交的迹象。 红叶楼外面即是好大一片枫树林,如今才四月天,自然不能有红叶满地之景。白选和花满楼在枫林中寻至一处喷泉附近,在长椅上坐下。 瞟了眼白选暴露的晚礼服,花满楼忍不住说:“一会儿启森来了看见你这样子非得生气不可。你穿的这是什么?” 白选失笑,托着下巴侧头瞧着花满楼:“哥哥唉,我已经二十三岁了。穿什么衣服还要你们来操心?多管闲事!” 花满楼烦躁地挠挠头皮,唉声叹气说:“是是是,我们谁都管不了你。”他闷声道,“你也确实不需要我们再操心。” 白选听出他话里有别意,沉默片刻后说:“十八,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在孤儿院时,你遇着不开心的事儿就会来找我这个人形吐槽器哭诉。现在这里也没有别人,我不介意再当一次。我很清楚,你比我们大家都要更难过。” “我们始终是朋友。我想,不管是亚历山大还是保罗,都不希望看见你消沉下去。家族的事儿、长辈的决定,这都是你我无法改变的。除了接受现实,别无他法。”白选仰脸望着阴郁夜空,喃喃说,“从被抛弃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应该知道有些事情最好不要抱希望。我们改变不了这个世界,唯有谨守本心,尽量不去做那些让人恶心的事情。” “我很后悔,我不该为了这个位子不择手段。”白选自嘲一笑,“你看,其实我们的手都不干净,也没有资格去说家族怎么怎么样。” 花满楼郁闷地看向白选,凉凉说道:“到底谁当了谁的人形吐槽器?再说你哪只眼睛看见哥哥我消沉了?男子汉大丈夫,我是不可能就此倒下的。欠了兄弟姐妹们的,我替家族还。”他忽然放慢了语速咬牙切齿地说,“六伯爷这次死定了!” 他眼里掠过凶狞之色,极低极轻地说:“丁嬷嬷的仇,我必须要报!就算被逐出家门,我也绝不妥协!”(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45章 残忍?! 花满楼先行离去,白选独自坐了很久。她苦涩发现,原来一直没有变的人是十八。他仍然是慈心孤儿院不服管教、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的刺儿头黑十八,他没有被优渥生活、高贵地位磨蚀去他的本性。一桩二十多年前的旧案,他为了给逝去者寻求公道不惜反抗家族。 生死果然最考验人的本性,白选这样死过一次的人格外珍惜重新得到的生命。她那么害怕死亡,她不顾一切地聚敛势力以求自保。为此,她牺牲了尊严、原则,她出卖了良知。 这样贪生怕死的自己让白选厌恶,她却又有说不出来的委屈苦楚。为什么命运要这样玩弄她?为什么让她重生一次,却又给她设置新的死亡陷阱?既然不让她活,为什么不干脆在上一世就让她死得彻底?! 蓦然觉得异常疲惫,而此时淅淅沥沥的小雨给了白选发泄情绪的掩饰。她双手抱膝坐着,头搁在胳膊上,紧闭的眼里不停流落泪水。她不想害人,更不想杀人,但她又想活下去。她讨厌不择手段玩弄心机的自己,然而周旋在那群道貌岸然的阴谋家中间,她如果纯净得像白纸只会提前去死。 “乖乖,别哭了,有人来了呢。”皮皮轻轻舔着白选的手背。她伤心,它也很伤心。 白选急忙擦拭泪水,幸好没涂指抹粉,否则肯定形象难看。“我没事,别担心。”她见皮皮无精打采,急忙安慰。 “不管乖乖变成什么样的人,皮皮都会和你在一起。”皮皮趴在白选肩上,没头没脑地说。 “我知道。”白选大为感动。她所害怕的事情何尝没有被亲密的人们抛弃?人们终有一日会看清她的面目,若都离她而去,她孤苦活在世间与死何异? 随手理理长裙,白选深吸一口气走向枫林外面。迎面遇上的恰是元启森,他站在一棵大枫树下踟躇不前,不时划破夜空的闪电照出他玉白脸色上的忧虑。 “亏你还是科学家,打雷闪电天气不能站在树下,你不知道么?”白选漫步向前,轻声嘲讽。 她从林间小道翩然走近,清美容颜在时不时的亮光中忽而清晰忽而黯淡。黑夜让她变成模糊幽暗却又充满了致命诱惑力的剪影,清灵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魅惑又似勾魂摄魄以为生的妖女。裙裾在草地沙沙滑过,这声音几乎夺命。 元启森缓缓后退,借着不时的闪电亮光他终于完全看清楚她的模样。看似平静的眼神里却深藏翻天怒浪,他直觉她此时心情极糟糕。他低下头,不去看她玲珑有致的身体。 “你和浮城是不是有什么协议?”元启森面无表情地质问,“刚才他们提到了要给梅将军正名,并且说这是新晶矿资料的报酬之一。给这种尘封多年的旧事翻案你怎么能擅自答应?你的胆子太大了!” 看来他也相信自己从妖怪那儿得到了什么。也难怪,当初本来就是白璧无瑕和自己一起坏了他们的好事。白选淡淡一笑,没有停下脚步,不疾不徐向前走:“如果想得到第二座晶矿,就答应他们的要求。再说了,就算没有晶矿为报酬,天下最强者的声音你们敢忽略吗?” 元启森转身向林外,走在白选前面,低声说道:“我不希望你用自己的未来当筹码,若是白璧无瑕和妖怪们只是利用你,我劝你还是……” “不劳你费心,我自己很清楚在做什么。”白选打断元启森的话,提起裙摆三步两步就超过他,“你还是多想想怎么处理药剂瘾症的事儿,我现在只怕帮不了你太多。” 微一抬头,白选裸露的背脊毫无预兆地撞入元启森眼中。那片在黯淡夜色中却莹然闪光的美好景致让他喉中一哽,原本想说的话被直接噎回。他瞬间黑了脸,咬着牙说:“如果有人问起你有没有瘾症,你大可以直言不讳。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处理好。你管住自己的小命就行了。” 白选站住脚,侧身扭头看着元启森。他的头发被雨淋湿贴在额上,脸色微白,唇色泛青。尽管神情有些憔悴,但他眼里却燃烧着明亮火光,目光滚烫得让人害怕。 “我听你声音有点不对劲,你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白选紧蹙眉头,锐利眼神掠过元启森削瘦身体,敏感察觉比起半个多月前在花满楼婚礼见面时他瘦了许多。这段时间元家面临诸多诘难,想必他忙到头昏。 白选突如其来的关切让元启森心中酸痛,慢慢向前走,在离她三步远时站住脚。端详着这张精心修饰过后有些陌生的脸庞,他心里终究还是欢喜。“小乖,能让我抱抱么?只此一次。”高烧退去后是连日咳嗽,他的声音确实有点沙哑。此时低声央求她的拥抱,他的语气软绵悱恻。 展颜对他微笑,白选主动上前张开手臂想要拥抱他。她笑着说:“哥哥,这段时间你太辛苦了。来,让妹妹抱抱。” 元启森的身体僵硬得像化石,在白选的手就要触到他时却猛然向后倒退好几步。面对她不解眼神,他勉强笑笑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说说而已。先走了。”他绕开白选,好像她是会吃人的妖魔,几乎是逃也似地快步离开。 缓缓放下手臂,白选目视元启森踉跄离去的背影,幽幽叹息出声。“乖乖,你这样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皮皮拨着白选的耳垂,同情地望向元启森消失的方向。 “任由他再错下去,才是对他的残忍。”白选眼中一片清明,冷静得近乎冷酷。“他要是还不抛下执念,这辈子只能活在痛苦绝望之中。我给不了他什么,只希望尽量还清欠他的债,从此再不相见。” “唉,好可怜。”皮皮长叹说,“他为什么要知道你的秘密呢?如果他不知道,他一定会是个好哥哥。” “很难说。”白选慢腾腾往枫林外面走。积了水的小坑闪亮有光,往往让人误认为安全无虞。一脚踩下去,却只能沾得满鞋满脚的泥泞。她低声道,“若是你所说的那样,假如我和元家站在对立面,他不可能会像现在这样帮我。” 涩然一笑,她举目远望灯火辉煌的建筑,微不可闻地说:“只有爱情才会让人发疯,疯到不顾一切,忘了自己是谁。” “呯”。有如重炮轰鸣之声突然从前面的红叶楼里响起,随即便是尖锐人声嘶叫。白选离大厅已经不远,从敞开的窗户中能清楚看见有团熊熊大火在燃烧。火焰外层紫红,内里却还有一簇银白焰心,那团焰心好似人的形状。 怎么回事?白选大惊,抓起裙摆飞奔。等她用力推开大厅的门,却发现里面的人们并没有如她所想象的那样乱成一团。所有人都站在大厅左边,惊骇地瞪向格外空寂的右边。 人形火焰沉默燃烧,白选在看见路易老管家时就猜到了那团失控的火人是夏尔。路易和几名鸢尾花家族的异能者也不敢太靠近夏尔,用各自异能试图让火焰消失。然而夏尔异能变异后的火焰温度实在太高,他们降温的冰雪水诸多异能根本没用。 心念电转,白选立时明白,夏尔估计是药剂瘾症犯了,导致异能失控。那团火焰的热度高得不可思议,厅堂铺设的地毯和地面已经烧成了灰烬,露出下方黑乎乎的泥土。火焰中夏尔的面目看不太清楚,但白选能判断他应该还有理智,否则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留在烧焦了的地方。 该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在这种痛苦中不叫嚷出声,可就是因为无声无息,那团颜色缤纷的火焰才越发让人害怕。白选心中不忍,低声问皮皮:“有没有办法救他?” 回答者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用严厉的语气说:“你绝对不许上去!”这不是皮皮,是不知什么时候跑到白选身旁的元启森。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夏尔,死死拉住了白选。 忽然,从大厅二楼洒落一道水幕般的七彩光华,迅速没入人形火焰中。人们不禁抬头仰望,却见一个男人正从二楼楼梯缓缓走下来,随手很是漫不经心地又向火焰挥出大片彩色光芒。彩光吞没了人形火焰,光华变得柔和明亮,却不刺眼。很快,逼得人们远避的炽热高温徐徐消散,火焰也随即消失无踪,面孔紫红的夏尔直挺挺一头栽倒在地。 白选用力挣脱元启森的手,用极微弱的声音对他冷冰冰说道:“看见没有,这就是你造的孽!”再不理会脸色惨然剧变的元启森,她快步走出人群,对白璧微瑕笑盈盈说,“多谢你帮忙。” 白璧微瑕有意无意瞟了元启森两眼,转而看向白选的目光极尽温柔。他自然之极地牵住白选的手,一边向外走一边轻声问:“怎么谢我?” 瞧了瞧好奇张望的人们,白选抿嘴微笑,偏着头对白璧微瑕俏皮地眨眨眼:“我们出去。”她回头对元启森笑得天真,“哥哥,我陪他到外面逛逛。” 元启森亲切笑着对白璧微瑕点点头,又貌似严肃地叮嘱白选:“少城主不远万里而来,你要尽好地主之谊。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诉我。” “他还能缺什么?”白选抱住白璧微瑕的胳膊,和他贴在一起,语气亲密地说,“他有我就够了!” 白璧微瑕对元启森微微欠身,用绝对能让所有好奇心爆棚的人们都能听见的声音朗朗说道:“元先生,请放心地把小乖交给我。我同样相信,她有我……也够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46章 我的面具为谁戴 因夏尔突如其来的瘾症暴发,这场欢迎酒会的气氛便有点尴尬。被来自虚境的贵宾亲眼看见沸沸扬扬的新闻事件,天舟外联部的官员感觉这个人丢到了黑潮纪之前。尤其是对方声称,他们这次来也是为了启森药剂瘾症之事。这让外联部的官员敏感意识到,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只怕就要打响。 天舟共和国与非人协会的合作很密切,天舟甚至向非协进口天然晶石以为战略储备。没办法,妖怪们有很多手段能够下潜海洋,从非协进口的晶石品质特别好。 几年前,虚境用一大笔天然晶石购买了份量不少的启森药剂。毕竟在非人协会,异能者也是重要战力。方才在碰头会上,白璧微瑕与元启森之间就爆发了一场言语虽不激烈但绝对火药味十足的争论。 这两个人看对方都不顺眼,把微妙的私人情绪带进了公事中。说实话,他们的唇枪舌剑让在场所有与会对象都感到莫名其妙。大妖们诧异地想,自家少主想娶人家妹妹,怎么不对人家哥哥客气点儿?天舟人则寻思,这莫不是著名的妹控病犯了,当哥哥的对妹婿横挑鼻子竖挑眼? 刚才,白璧微瑕轻而易举压制住暴走后那么多异能者都无能为力的夏尔。即便过程并不怎么动人心魄,他强大的实力也清楚无比地显露于人前。此时他若有深意地说,她有我就够了。这让元启森从心底深处弥漫开深不见底的悲凉。 眼望正下着小雨的窗外,元启森温和笑道:“倒春寒也够让人难受的,小乖又爱漂亮,这个天气去外面只怕着凉。不如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喝杯酒?少城主,我给你引见小乖的朋友们。” 呃,这就转了口风?白选刚要拒绝,白璧微瑕却抢先开口应承:“这样也好,我深感荣幸。”公式化的语气立变,他低头对白选柔声说,“我很想见见你的朋友们。” 白选仰面凝视他的眼睛,在乌溜溜的瞳仁中清晰看见另一个自己。她蓦然有些恍惚,面前这个白璧微瑕和自己在一起时越来越多地表露出属于白璧无瑕的情绪。她喉中一窒,缓缓点了点头。 “真乖。”白璧微瑕旁若无人地俯身在白选饱满额头印下轻吻,探出胳膊亲密地搂住她的腰。 不管是无瑕还是微瑕,他总是能从自己的言语动作中窥见自己的内心。白选知道他在帮自己,便顺势倚入他宽厚怀抱,抬头对他笑得特别甜蜜。 ——想必,明天的报纸上就会出现自己的最大诽闻了吧。这样很好,这种诽闻应该多多宜善。 元启森正在吩咐侍者去把花满楼、亚历山大找过来,眼角余光落在那一双恍若天成的璧人身上。不知为何,他心里竟出奇的平静。脸上是微弱无奈和“我家有女终长成”的欣慰,他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不应该出现的异样情绪。 正因为元启森有如此强大的演戏功力,才更叫白璧微瑕心里忌惮。他知道,只有心中已经有了最终决定,才能对外界情景视若无睹。他同样也是这样。 从某个方面来看,白璧微瑕和元启森是一类人。他们都有着无比强悍的内心,一旦坚定意志就绝不会改变。无论想改变他们的人是亲长还是朋友,甚至是爱人。 慈心孤儿院旧案的几位当事人聚集在一起,这当然吸引了众多眼球。但让很多人失望的是,他们几人亲密有加,友情似乎没有因那桩被掀开的丑闻而面临危机。 在红叶楼三楼包厢,五人分别落坐。侍者送来酒水饮料点心,花满楼二话不说,先给每个人咣咣倒满酒,举杯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白璧微瑕示意:“少城主……” “满楼兄,何必如此见外?叫我的名字白璧微瑕即可。”白璧微瑕摇摇头,目光亲切。 花满楼愣住,看向白选说:“我原先不是听你说过他叫白璧无瑕?怎么……”莫非是兄弟?小十八立刻出了一层白毛汗,瞟了沉默不语的元启森两眼。 白选正和亚历山大低声交谈,解释说:“发生了一点小意外,嗯,以后再与你们说,现在他是微瑕。” “小乖,”白璧微瑕轻拍白选的手背,扫视对视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三人,眼中有笑意,“你这样隐瞒,他们更加不能放心。难怪……”他看向元启森,“难怪启森先生方才对我颇有不喜之意。我以前大概就是白璧无瑕,但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完、美无瑕的人,所以我给自己改了名字。” 他很坦然地承认:“我应该失去了一部份很珍贵的记忆。可是我能确认,小乖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不管记忆能不能找回来,我很肯定我爱她。” “你只爱她吗?”元启森幽幽开口,“身为浮城少城主,虚境实际上等于你们家的产业。你是唯一的继承人。你能保证无论面对什么局势,你都只爱她吗?我说的是‘只’,而不是‘最’。” “哥哥!”白选颊上浮现红晕,对元启森大发娇嗔,“你酸不酸啊?还不喝点甜饮料去去酸味儿?人活在世上,不可能‘只’爱什么人,我们的心都大得很呢!” 花满楼几人也失笑,纷纷打趣元启森妹控病又犯了。元启森不以为意笑笑,对亚历山大说:“安德罗妮夫人身体还好吧?听说你又要当父亲了。” 亚历山大在三年前与安德罗妮成婚,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现在安德罗妮又怀了第三胎。花满楼没事就开开他的玩笑,说安德罗妮自从结婚以后就把生孩子当毕生事业了,什么也不理会。 白璧微瑕适时插话:“久闻您的夫人是实力高超的机甲女武神,没想到还是一位贤妻良母。小乖亲卫队的舍甫琴科队长是您的妻弟吧?” 亚历山大翠玉般的眼睛泛出温柔光芒,对白璧微瑕颔首微笑,缓缓说:“我的妻子只爱我,所以甘愿为我抗命。至于我的妻弟,听说他给您带去一些困扰,真是不好意思。”顿了顿,他忽然说,“请恕我冒昧,尽管他有些失礼,但我也想知道……您的面具后面究竟藏着什么?” 屋内气氛一滞,大家似乎没想到素来温和的亚历山大会有这般听起来就带着尖锐味道的问题。亚历山大向白璧微瑕举杯,笑得风轻云淡:“请您原谅我的唐突,我与小乖曾经在人贩子手里共过患难,我们都把她当妹妹一般看待。所以,一个不敢将面孔大白于天下的人我们不会放心。” 元启森慢慢啜饮杯中酒,仿佛没有看见众人异样目光,慢条斯理地说:“少城主,当哥哥的心情请你谅解。甚至我在想,小乖也很想知道你的面具后头是什么。” “我曾经带着面具长达十几年,我很清楚那种被人时时窥测的滋味。所以哥哥,让你失望了,我并不想知道他的面具后面隐藏着什么。”白选语气冷漠,不悦地盯着对面三堂会审似的几人嘲讽说道,“当年我出现时,你们也想知道我的面具后面是怎样一张丑陋的嘴脸吧?” 这话就说的重了。花满楼赶紧打圆场:“行了,都少说几句。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说你们都吃枪药了?微瑕兄弟,你千万别在意。启森就是这样,对小乖的事儿无比上心。我们也是出于关爱之心。” “原来小乖以前也带面具。”白璧微瑕侧脸久久看着白选,语气中满是欢喜,“我记得我以前没有这个爱好,原来是因为你。唔,我好像想起点儿什么。似乎,我会制作面具还是你教给我的。” 白选一怔,随即眉开眼笑地看着他,用力点头说:“是啊,是我教的。” “怪不得。”白璧微瑕握住白选的手慢慢举向自己的脸颊,轻声说,“我的面具原来是为你而带。那么现在,你愿意帮我揭下它来么?” “我把自己送给你!”白选蓦然回忆起十八岁的生日那天,无瑕对着自己大喊,“我把自己送给你。”那天,她玩笑般轻轻一掀,远隔千山万水的镜子那边,他的面具随之而起。 心里涌上无限柔情,白选抚摸着恍如真正肌肤般温润的面具,手指捏住它的下方,徐徐向上掀开。 不知是谁无意识地吸了口凉气,出现在人们面前的这张脸孔,让人骤然失神。白选离得最近,冲击最大。其实和分别时相比,白璧无瑕的容貌并没有很大的变化,但就是这么微小的差异却给予人截然不同的感受。 肤色增之一分即苍白,墨眉减之一分即黯淡;鼻梁太高则未免予人高傲之感,唇色太艳则娇嫩若女子。这张脸得了“恰到好处”与“自然天成”八个字,便有令人无法逼视的无穷魅力。 他目光安宁,神态怡然,嘴边一缕浅笑都让人觉得不浓不淡,合该如此。“可还入得眼?”他低醇声音因了逼人容色徒增几倍撩人心魂之力,含笑而问。 白选双手捧着白璧无瑕的脸,咬牙切齿地说:“以后只许对我一个人笑。”白璧无瑕笑意愈盛,愉快点头。 元启森慢慢站起身,对花满楼和亚历山大微笑着说:“咱们走吧,小乖这个色坯……”状似无奈地摇头。 他再也没有看那两人一眼,径自先行出门。花满楼亦深知白选德性,和亚历山大低笑两声,也随之离开。 门被轻轻带上,白选的手从白璧无瑕脸上滑落,转而紧紧抱住他的腰。伏在他怀中,她神色黯淡。白璧无瑕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说:“尽心就是。”(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47章 呼吸自由的空气 夏尔药剂瘾症的暴发仿佛是个信号,不少高级异能者在此后数天内也有程度不一的症状出现。元家把最后一点晶用完后,遗憾地宣布,在没有找到新的晶矿之前,药剂将彻底停产。而盖茨家突然发难,指称通过分析启森药剂他们得出惊人结论,这种药剂的某些成份导致了依赖上瘾症状出现。 这个结论立时把元启森和元家置于舆论浪尖之上,手头还有药剂的异能者也不敢再使用,随之而来的便是越来越多的异能者犯了病。现在轮到那些无钱频繁使用药剂的异能者暗爽,原来没钱也有没钱的好处。 据说安全部最高等级的钻石调查员已经有意要将元启森隔离审查。当然,这还暂时只是空穴来风而已。科学院随后宣布,药剂如果缺失那种成份,就不能成功将晶的功效作用于人体。晶固然是药剂产生作用的最重要因素,但被称为调和剂三号的药物成份也不能缺少。 元家发言人又连续召开发布会,干脆将启森药剂的所有成份都列表公开于天下,让人们自己去辨证这种药剂的功过究竟如何。也有异能者站出来为元家说话,药剂使用说明书上写得很清楚,此药剂一直在完善当中,不排除副作用。总之,服药需谨慎,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找到一点儿副作用也没有药物。 围绕启森药剂展开了一场大辩论,在元家及其盟友的强大火力压制下,人们对药剂的疑惑渐渐消散。有人说的好,异能者晋级艰难得很,现在有药剂可以辅助,要想一点儿风险也不冒未免想得太美。而元家也随之推出能够减轻瘾症的安抚药剂和配套的心理干预方法,号称以成本价销售。 与此同时,元启森重病不起的消息也传出。人们似乎忘了,他还是个癌症病人。哪怕这几年病情没有复发,但他仍然时刻受到病魔威胁。那天,天舟舆论有风止浪息之相。 就在翌日,保持了很久沉默的白选召开新闻发布会。长发扎成马尾束于脑后,她戴了幅平光眼镜试图遮住微肿眼眶。面对众多闪光灯和话筒,她又恢复了担任总队长时的干练利落。 扫视一众期待眼神,白选嘲讽地笑笑说:“你们满意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们,现在你们满意了?!” 出口即是毫不掩饰的厌恶,白少将的作风一如这几年面对镜头时一般无二的锐利。她挺直腰板端坐于桌后,嘴角保持着一缕冷笑:“启森药剂研发小组为了解决瘾症之事高强度工作,他们埋头干活的时候,你们却用最恶毒的猜测去臆想他们研发药剂的本意。现在好了,哥哥累得病倒,进展不错的研发工作不得不停止。” “你们别忘了,他是个病人!他有什么义务替你们解决因为你们的贪婪冒进而产生的副作用?为什么我和我的部下们没有并发瘾症?因为我们知道,真正的实力来自于脚踏实地、日积月累。药物只能辅助,绝不能当成主要手段。不是药剂让你们上瘾,是你们无法控制的欲望让你们上瘾!”白选面露悲哀之色,“我早就提醒过哥哥,人的欲望无止尽。他出于美好愿望研发异能者药剂,最终结果大有可能是被人质疑乃至全盘否定。事实证明了我的预料。” “但是白小姐,身为药物研发者不应该将不成熟的药剂冒然推向市场。启森药剂已经研制近五年,每年都推出号称更完善的新型号,为什么还会留下这么大的隐患?”一名记者尖锐发言,“这是极不负责任的行为。” “这位先生,我们华夏人有句老古话,是药三分毒。药性是天生的,也许中和,但有些药物却根本无法找到有同样功效的替代物。提炼出融合剂三号的药草即是如此。”白选平静地看着这名记者,说道,“这是科学院充分证明了的事实,您再向我提出这个问题很无聊。” “元启森就任科学院院长,这种辨解无法取信于人。”记者不卑不亢说,“白小姐,我只是就事论事。我认为,元家应该公开启森药剂的全部提炼过程,而不仅是药物成份。” “把他轰出去!”白选冷漠吩咐,“这种妄图窃取国家机密的人我看很有必要通知安全部调查。公开药剂提炼过程,他是想让修士盟的异能者实力大晋升吗?” 那名资深记者被白选的蛮不讲理惊得瞠目结舌,没想到向来对媒体非常和蔼的她居然还有这么粗鲁的一面。“您这是妨碍公民的言论自由,我说的公开只是在有资格研制药物的小范围内公开。”记者愤怒地挥舞胳膊,试图挣脱安保人员的钳制。按动快门的声音急如骤雨,光亮剧闪不停。也有记者愤然抗议,说要向世人曝光白少将的真实嘴脸。 “这位先生,请你回去问问他们,他们家族的核心技术是不是也能在小范围内公开。”白选不理会那些叫嚣的人,一挥手,直接把他们都拖出会场。 “我召开这次发布会,是我个人有话要说,你们带耳朵来就行了。至于你们怎么写我,我无所谓。”白选喝了口茶,眉宇间冷意更盛,“我想让那些人知道,如果哥哥的病情向我无法接受的地步转化,我,”她阴森森笑起来,“不会放过那些跳梁小丑,他们最好洗干净脖子等着。” 有人咽了口唾沫,肥着胆子弱弱地说:“您这样会触犯法律。” “这位先生,公民不是有言论自由权利吗?”白选忽然笑起来,“我只是发表我内心最真实的感受而已,这也违法?” 但是谁都知道,身为强大异能者的您,完全有能力做到您所威胁的那些事。在场所有人都在心里默默地想,您的威胁绝不仅仅是威胁。 “有什么疑难问诘冲我来,我很健康,有足够强的体魄去接受攻击。”白选摘下眼镜,她的眼睛红通通的,声音异常低沉地说,“如果不是为了我,哥哥也不会想到去研发能让异能者提升实力的药剂。可以说,我是启森药剂研发的最早起因。所有遭受瘾证困扰的异能者,有什么怨气对我来。请你们不要再用恶毒语言去攻击哥哥,这是我的请求!” 缓缓站起身,白选面对众多镜头深深弯下腰。天下最著名孪生兄妹的深厚感情在这一刻表露无疑,号称天舟最强的异能者为了兄长向人们低下头颅,诚挚恳求。 直起腰,白选肃容说道:“我以个人名义在此宣布,只要是遭受瘾症困扰的异能者,凭借你们的药剂体验合同和元氏医院出具的证明书,可以前去初阳公会领取数额不一的补偿金,作为你们购买安抚药剂和进行心理干预的资金。当然,其中包括一笔聊表心意的慰问金。” “我对药物一窍不通,没有办法改变现状,只能尽一些绵薄之力。我知道瘾症暴发时的痛苦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但是请原谅我只能做到这些。”白选再度深鞠一躬,眼里水光润泽,微哽咽说道,“我非常希望能得到你们给予哥哥的祝福,祝福哥哥早日康复。” 元启森是否重病,白选不能确认,她的消息来自于元继理贝幼菁夫妻。鉴于这对夫妻曾经被隐瞒女儿掉包之事十几年,她认为就算元启森没有真正重病,他们也可能不知道。 元家此时需要元启森生病,这种苦肉计虽然老套,但是合理利用却会有惊人效果。生粉家园早就举行了规模浩大的支持和祈祷活动。当年那些年轻人如今很多都已经是社会的中坚力量,他们的话理智成熟,没有一味偏袒启森药剂,而是从多方面来论证究竟服药增长实力究竟可不可取以及启森药剂该不该存在。 白选敏感意识到,生粉家园的粉丝是极其强悍的一股力量。假如元启森的未来不仅仅是科学院院长,无论他想得到哪个高位,这些粉丝都会成为他的强有力支持。那么现在,她应该借助粉丝的力量,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来,让元启森有彻底脱身的机会。 这个危机解决之后,异能者们使用启森药剂将禀持更为理智的态度,毕竟这种药剂确实有它的功用在。而元家试图依靠药剂来控制异能者们的打算也将流产——除非他们又在药剂中玩别的花样。但这不再是白选要操心的事儿,她只想在大限来临之前尽可能多地还清债务。 白选相信元启森能了解她这么做的真实意图,就算是为了这几年同样不遗余力帮助初阳发展的元继理和贝幼菁夫妇,她也必须在药剂瘾症这件事上尽自己的能力。如果她逃不脱生死大限,而元启森又旧病复发,这让父母怎么去面对?她欠这一家人的够多了,不能再欠下去。 现在醒悟还不晚。你难道不明白,就算我们不是兄妹,我也不会爱上你。你疯狂的爱情像天色最黝黑时的夜,因太过深沉而让人感觉窒息。可我不是菟丝花、不是缠在大树上才能活下去的藤萝,我要呼吸自由的空气。白选目送记者们离开,深深叹息。(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48章 开在他心上的血之花(40粉红加更) 还有三张粉红票纸就再一次加更咧。。 -------- 真正对减轻瘾症起作用的根本就不是安抚药剂,而是在晶玉中“游泳”的所谓心理干预方法。异能者中聪明人不少,他们很快就能明白究竟是什么起了作用。 白选不得已告知元启森如何使用晶玉让异能者升级,反正没有矿藏,他们就算知道也无法依葫芦画瓢。设于元氏医院的心理干预室,守着从青丘搬去的晶玉治疗那些求症者的都是她麾下的异能者。当然,时至如今,就算元启森答应替她隐瞒,她的这些秘密也不可能再瞒过那些老家伙。 正是元承智对晶玉矿迫不及待的占有心理,才加快了给梅将军翻案一事的进展速度。白选对于晶玉矿长达数年的隐瞒,说实话并没有激起元承智太大怒火。他看得很清楚,这丫头从来都不能被人完全掌握。他真正愤怒的对象是元启森,是他最心爱最寄以厚望的孙儿。 白选的新闻发布会召开后又过了一个来月,随着众多异能者药剂瘾症症状得到控制和减轻,对启森药剂的质疑、对元家的问难声终于有彻底消失的迹象。 元承智想方设法试图从白选手里榨取出更多的晶玉,但恼火地发现她已经不害怕自己的压迫打击。她身旁已经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利益共同圈,不用她出手,自然有别人抵挡。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没有发现她竟然不受掌控到了这个地步?元承智花白眉毛紧锁,心里立刻浮出一个人影。因此,回到元氏庄园后,他第一时间把元启森找来。 “你曾经对我保证过,不管怎么扶持她,她最终都会牢牢掌握在你手里。”元承智坐在办公桌后,屋里没有开灯,他整个人都隐在阴影中,面容模糊不清。 元启森默不作声,知道该来的终于会来。良久之后,他平静说道:“她是我妹妹,自然会听我的话。否则她不会在媒体面前为我分担压力,更不会交出晶玉供我们消减瘾症。” “启森,你知道我的意思不是这个。”元承智的声音格外低沉,没有丝毫情绪在内,听不出他的愤怒究竟有多深。 “爷爷,她是我妹妹。”元启森轻声重复,“唯一的嫡嫡亲的孪生妹妹。看见她就好像看见我自己,我很宝贝她……”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重响打断,元承智重重拍着桌子,寒声喝斥:“我早就对你说过,她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元家人!她心里对元家还有恨还有怨,她永远也无法完全融入元家!你的脑子怎么这么不清醒!?她只是在利用你!” “我们又何尝没有利用她?这几年,借着她的手,您不也大大地扩张着元家的势力么?资探总队忠诚于元家的人有多少,这个不需要我告诉您吧?”元启森锐声反驳。 “混帐!为了家族长久繁盛,爷爷才处心积虑谋求更多的利益。我以为你很清楚这一点!”元承智厉声痛骂,“元家如果只是一个科技世家,会被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政客吞得一干二净!” “爷爷,当初,是您决定要抛弃她的吧?”元启森声音颤抖,破碎得几乎不能成句,他反复质问,“您为什么要抛弃她?为什么?” 他同样站在阴影中,深深垂着头,将所有痛苦都隐藏在无人能看见的黑暗里。他总是想,要是不被抛弃,也许真正的妹妹就不会死,他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绝望。 “虽然有亲子鉴定,但我一直都心有疑虑。”元承智缓和了声音说,“当初那孩子的脑波脉动值只有十,”见元启森猛然抬头,他冷笑着说,“成年以后不是白痴就是弱智,怎么可能会是近百的正常人?也许是因为异能才拯救了她,开启了她的灵智。但是自始至终,我都无法真正相信她。” 元启森又缓缓低下头,背心寒凉一片。他轻声说:“正是因为您的不信任,才会导致她的无法归心。她是个很敏感的孩子,很多事情她都看得透彻。” “你在指责爷爷的决定?你应该明白当时元家的处境。如果被暴露出弱智儿的存在,对于元家的威信是多么重大的打击!那时群狼环伺,元家不能行差踏错半步!”元承智站起身,从办公桌后走出来,一直走到元启森身前。 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最引以为傲的孙儿,元承智痛心疾首地说:“启森,你怎么这么不够冷静不够理智!要把元家带上更高的巅峰,必然有人要做出牺牲。她一个女孩子,手里掌握那么大的能量是件好事吗?你难道不想让她无忧无虑幸福地过着小日子?” “可是她的想法呢?她的想法不重要吗?她是荒原上渴望自由的精灵,不是如慧初那样任您摆布的精致人偶!”元启森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祖父说,“我唯一的心爱的最宝贝的妹妹,我愿意给她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不勉强她,更不会牺牲她!” “所以,给她的药剂里你没有添加那些成份?”元承智讥讽笑着说,“现在你也知道了,她并不信任你。她根本就没有服药,她有更好的异能晋级办法,但是她没有告诉你。你把她当妹妹,她把你当哥哥了吗?她把元家当成她的家族了吗?我看,只有你爸妈那对糊涂蛋,她才有几分真心。因为她知道,他们不会对她要求太多。” “不管她怎么想,我都不在乎。我只管我自己的想法。”元启森古怪地笑笑说,“祖父您,不也是不管他人的想法,从来都我行我素吗?我这是像极了您。” “药船怎么回事?除了我,只有你知道航线。雾峡虽然容易起雾,但是将海面笼罩整整十天的大雾不会导致船上所有辨识航向的仪器失灵的效果。”元承智面罩寒霜,毫不犹豫地断言,“这是你指使罗蕾莱干的好事,不用塞壬去确认我也能肯定。” “是。”元启森坦然承认。 骤然死寂,元承智仿佛第一次看见元启森一般死死地盯着他,在发现他没有半分惭愧之色后怒火终于攀升至顶点。“我对你很失望。”元承智一字一顿地说。他深吸一口气,霍然转身背对着元启森,“孽障!去祠堂地牢里跪着。” “爷爷,我想提醒您。不要再试图去针对她,您会发现得不偿失。”元启森看似低眉顺眼,却说着元承智最不愿意听见的话,“她羽翼已丰,您奈何不了她!” “啪!”清脆耳光无情打断元启森的告诫。元启森的脸侧向一边,左脸迅速变红肿,可想而知元承智用了多大力气。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元承智万万没想到自己最放心的孙儿居然毫无羞耻感地背叛了自己,这让他不仅愤怒并且痛苦不已。如果不是元启森在中间阳奉阴违多加遮掩,白选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发展出如此势力。这一刻,元承智伤心透顶。“给我快滚!”他指着门外低吼。 元启森缓缓跪倒给元承智磕头,低声说:“爷爷,我很抱歉让你失望。只要与她无关的事情,我都愿意去做。但是,不管是您还是别的什么人,我绝不允许您们伤害她。” 元承智转身一脚踹在元启森身上,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愤然咆哮:“元启森,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他脑中飞掠过一个念头,难道启森的妹控之症其实是种偏执精神疾病?大凡天才总会有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怪癖,启森也是这样? 元启森并不知道自己在祖父心里和精神病患者挂上了钩,他踏着月色慢慢向后山元氏祠堂走去。地牢建在地底十米深处,如今已近六月,牢里潮湿闷热很难熬,但身体所遭受的痛苦根本无法与来自心灵的折磨相比较。 白选为他做的再多,帮他分担的压力再大,甚至可以为他透露她身为异能者的晋级倚仗,他除了感觉压抑和痛苦,并没有半分喜悦。因为他知道,她在用这种方式一寸寸割裂与他的关系。她会说,我把帐都还清了,我不欠你什么。 可是元启森从来没想过要她还给自己什么,几年前所谓的交易只不过是他的借口。他的爱情只需要他一个人品尝其中滋味,他从来没有奢求过回报。哪怕他与她不是兄妹,他也不会强求她的回应。他是如此骄傲,骄傲到宁愿孤独也绝不低头肯求。 看守祠堂地牢的元氏族人恭敬地将元启森带到最底下一层地牢中。这人不安地说:“老爷子吩咐的,请您原谅我的无礼。”说罢,他举了举手中的绳索。 元启森额上已经满是汗珠,地牢闷热得出乎他想象。他温和笑道:“不用为难。”端端正正地跪倒在地上,他身后是牢房中央孤零零的立柱。 守牢人不敢把元启森绑得太紧,他不明白为什么元启森会来受罚,但是这位俨然是元氏下一代的掌家人,他认为就算祖孙之间有点小矛盾也必然有和好的一天。“您受苦了,这里实在太热。”守牢人遗憾地叹了口气,离开地牢。 脚步声完全消失,闭目静默,元启森潮红的脸庞越发红得滴血。他终于难以忍受身体的不适,撕心裂肺一般连续不断咳嗽起来。他的喉咙灼热干渴,每次咳嗽似乎都能喷出火焰。他粗重喘息着,费力跪直身体,漠然看着喷在坚硬地面上的暗红血点。 盛放如花朵,朵朵开在他心上。 慢慢翘起嘴角,他轻浅微笑。(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49章 又是“狼来了”? 短短一个来月,因浮城大妖们的出手帮助,青丘又有了新的变化。一时间,白选异常迷惑。别说以前就和她关系不错的赤君月君等人,就是著名的冷面古板老妖巫林都对她有了几分笑模样。这很不正常。 好吧,就算是为了让白璧微瑕开心,但这些大妖也没必要下死力气帮她彻底改造青丘外围阵法和内部各处不合理的建筑布局吧?白选偷摸去问碧君,被噎得够呛——你死以后这地儿就是我们少主唯一的念想,怎么能不整治得清爽? 不过白选能肯定的是,现在白璧微瑕并不清楚她有生死大限这回事。否则他不会见众位大妖如此给面子而整天笑得合不拢嘴。也许,这才是大妖们对青丘上心的真正原因。只要白璧微瑕快乐,他们辛苦点根本不算啥。 青丘妖气冲天,不仅震慑住那些可怜的被圈养的妖兽们,还直接影响了外面荒原的荒兽群。那段时间,青丘附近的荒兽特别乖巧,哪怕看不见这地儿有什么古怪也轻易不往跟前凑。 这个月当中,修士盟的梅家父子还亲自来了一趟。他们特意为了梅将军翻案一事而来,与大妖们叽咕了好半天。由此白选明白,敢情大妖们把青丘当成了与修士盟联系的中转地。梅家父子对现在的青丘赞不绝口,白选和白璧微瑕很客气地相陪,彼此之间礼貌又生疏。 据直接负责梅将军翻案一事的桃夭介绍,元家和花家无可奈何之下已经软口,但还要说服其余几大相关家族。毕竟当年那桩叛国案几乎被办成了铁案,证据确凿,大多数证人死得精光,口供什么的自然不方便推翻。不过,只要有心,再加上有老家伙们作证,这事也不是办不成。 至于用来交易的新的晶玉矿矿脉,白选和皮皮商量了一番,选定了深达七千多米的一处海底矿产。产量不多,就算全部挖掘出来也只够五十人循环使用。而且那地方靠近一处海族大巢穴,凶险得很。 除了确切地点以外的相关资料送出去,听说元承智老先生气得老脸发青。桃夭幸灾乐祸地说,这处矿脉就是个烫手山芋,要想挖出来不知耗费多少功夫。不过大家都知道,元家在海底也不是没有能量,也许困难并没有自己等人想象得那么多。 仿照海底彩虹村,白选大手笔地弄了块天然晶石盛情邀请赤君用本命真火烧出了一座和皮皮惟妙惟肖的貔貅雕像,白璧微瑕还在雕像上恒久固定七彩神光。它成了青丘城的地标,无论在哪儿,只要一抬头就能瞧见那片灿若云霞的绚丽彩光。便是在黑夜它也煜煜生辉,宛若指挥航向的灯塔。 白选对管理青丘的各位干部振振有词,貔貅是天生纳财的神兽,咱们不供它供谁?于是青丘的人们哭笑不得确认,原来白少将所说的皮市长竟是她宣称的她的守护神兽貔貅!皮皮欢喜得嘴巴咧到脖子上,没事儿就跑去雕像旁边待着,还一定要拉上白选一起摆pose。 外界纷纷扰扰,青丘平静和悦。白选自新闻发布会后就不再在公众面前出现,她派出去的以木子碗和杨七为主导的“游泳队”成效显著。在“晶”之海洋畅游过的异能者,其精神状态都大为好转。今天木子碗兴高采烈来汇报,她带着夏尔去游了一回。 “我遇着云暖也去做心理治疗,她现在是负责启森先生安全的异能队队员。她说,启森先生已经好几天都没去科学院上班。”木子碗满脸忧虑,看了看白选,欲言又止。秦婧拿手指拼命捅她的后背,催促她快说。 彼时,白选正躺在湖边林荫之下,一字排开数张沙滩椅,白绫、玥莲、岳冰、夏林、洛云舞、夏茹茹,一伙人正在日光浴。海和和与几位来自彩虹城的海人少女一动不动浮在湖面上,海藻般的长发里镶嵌着珍珠玳瑁饰品,不时闪烁光辉。 湖泊的另一大半被猛犸占据,不时扬鼻兜头浇下湖水,清新水气随着微风向湖畔飘去。狮鹫在半空巡视,不时清越长鸣。皮皮金蓝色大眼睛骨碌碌乱转,欣赏着美女们的娇好身段,也许还在心里评个奖什么的。若是肚皮瘪了,那湖底下就有晶玉矿,任由它大啃特啃。这小日子过得,美! 趴在白选肚皮上懒洋洋地翻了翻眼睛,皮皮见木子碗和秦婧都是抓耳挠腮模样,好心眼地挠挠白选的脖子。把遮阳帽拉下,白选看向木子碗,笑着问:“还有什么事儿?”又拉过秦婧,塞了一把青丘特产水果在她手里,诧异问,“终于要用节食法减肥了?” 木子碗想起容云暖憔悴面容,鼓起勇气说:“小乖姐,我总觉得吧,您好像并不太关心启森先生的身体。上次启森先生重病,您也没有去看望他的打算。” 秦婧小声附和:“就是就是。”塞了一嘴巴甜果子。 “云暖没告诉你们,上次他的重病根本就是假的么?”白选神情淡漠,阖上眼睛说,“我也不认为他需要我们的怜悯。对他来说,不管他是否生病,把他当成正常人去相处才能让他更高兴。我这位哥哥的强大少有人能及。” 可是再强大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吧?木子碗张张嘴还是无言,秦婧卡嚓卡嚓啃水果,怏怏垂下眼帘。她们跟在白选身边这么久,其实已经隐约察知这对兄妹之间的感情其实并没有外界宣扬的那么几近夸张的亲密。兄妹俩很少见面,很少通电话。但是要说她和他之间感情浅薄,却又无法解释存在于彼此之间的不必知会也能做到的惊人默契。 这样的困惑不仅存在木子碗和秦婧心里,在与白选朝夕相处的更多人心中都有。但是没有人试图去打探,他们认为也许这是兄妹俩独特的相处方式。更何况只要见面,他们所表露出的都是让人羡慕不已的深厚情意。 玥莲忽然轻咦一声,纤手一翻,掌中腾腾升起一个玄奥字符。一弹手指,这个字符散作星星点点光芒,随后凝聚成一张脸。“姐姐,刚才启聪来电话,说启森先生被关在祠堂地牢好几天了。”沈闲漂亮脸孔皱成包子,很是担忧的样子。 “啊呀”几声惊叫,一排看似睡着的美女们都扯掉遮阳镜,瞪着光点沈闲。白选微微皱眉,她现在被元家的“狼来了”把戏搞得根本不敢随便相信从元家传出的消息。 “这次应该是真的。”光点沈闲挠着下巴,眼睛望天沉思模样,“启聪偷偷问过他大哥,说启森先生因为药剂的事儿受罚。他大哥去牢里见过启森先生,说很不好。启聪还遇上了燕聆和原木小姐,她们现在还跪在承智老先生的房门外。姐姐,你要不要去给启森先生求情啊?” “这件事外界知道么?”白选问道。 “没听见风声。对了,”沈闲迟疑片刻后说,“花家那个老头子暴毙了。现在花家问安全部要人呢,说安全部给那个老头子用了刑。” 白选眯了眯眼,沉默片刻后说:“让蒋坤对外散布消息,就说因为药剂的事儿,元启森病情好转后正在接受处罚。” “你不去看看他啊?听启聪说,启森先生瘦得皮包骨头,地牢里面潮湿闷热,他还中过一次暑。”元启森对沈闲相当好,哪怕不经常见面,也会时常托元启聪捎带点小玩意儿,有防身用的,也有制敌利器。所以沈闲挺关心元启森。 身边投来好多道眼巴巴目光,就连素来只对动物感兴趣的玥莲也面现关切之色。白选早先对于青丘这些修士少女们居然对元启森如此着迷就有点儿哭笑不得,她们都被元启森的表相所迷惑,全然不知他的真面目。 “小姐,您去看看他吧!”岳冰大着胆子央求,随即响起数声附和。说实话,她们觉得白选真的冷静过头了。就算被骗一次又怎样,那可是亲哥哥,还对她掏心挖肺一般好。 正适时,夏茹茹皱皱鼻子说:“破晓找来了呢。东家,她一定是来找您回去的,八成真的出什么事了。” 茹茹你个乌鸦嘴!姑娘们七嘴八舌讨伐夏茹茹,把小姑娘骇得脸儿发白,直摇头辩解没有诅咒启森先生的意思,她是生粉呢。 众人之中,只有白绫微蹙眉说:“主人,您还是小心点好。我看元家对您手里的东西很是觊觎。也许您哥哥受罚是事实,但是无论如何他也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乖乖,白绫说的很对哦,要不然我替你去瞧瞧?”皮皮主动请缨。 白选点头说:“这样也好,先确认他的情况再说别的。等破晓过来我们先回金玉九号,然后你再去。” 皮皮握爪点头:“要是这次元老头还骗人,看我不把元家所有晶石都给吃光光!” 打定主意,白选对还等着的沈闲说:“你和年年司南都回青丘来,这段时间就别去上课了。训练营有一群菜鸟刚到,你来看看有没有异能种子。” 沈闲失望地哦了一声,不过还是乖巧点头。玥莲手指又一弹,光点四散逸开。皮皮张嘴一吸,把这些能量尽数吞下。(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50章 该来的终要来 鞠躬致谢大人们的正版订阅、打赏、粉红推荐票纸以及热情评论。。这让偶感觉还木有被彻底抛弃……抹泪。。。 ----- 不一时,破晓果然找了来,带给白选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修士盟、虚境、天舟共和国的海岸线在某一天突然向内推进数十米,惊涛骇浪中出现了大群海兽,疯狂攻击沿海居民。外面纷纷传言,这次黑潮是末世再次来临的前兆。 木子碗刚刚躺倒打算也沐浴下阳光,于是身体半倾着僵住;秦婧嘴里手里的果子滚了一地,惊得瞪大双眼;玥莲脸色白了白,慢慢咬住了嘴唇;其余几位从修士盟而来的姑娘面露恐惧神色,她们刚刚与家人团聚不过几年;夏茹茹小脸腾地涨红,紧攥着拳头尖叫一声,发誓要把那些海兽都拔皮抽筋。只有天空的狮鹫和湖面的海人女孩们仍然保持原状。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白选脸上,见她面色依旧,没有半点恐慌之色,大家的情绪忽然也慢慢平静下来。过去的几年里同样面临过危难关头,白选的镇定冷静渐渐成了足以安抚人心的力量。但是这次不同啊啊,末世! “黑潮推进陆地,并不等同于上次的末世。”白选吐出一枚果核,伸长手又拿了一个朱红色的果子放在嘴里啃。伴随着嘁嚓卡嚓声音的是她虽然有点含糊却没有半分紧张的平实话语,“大概是海族在兴风作浪。几年前我们就有所准备,现在莱文和郑勤两位顾问那儿应该有了分析结果。”她环视众人,微笑道,“姑娘们,继续晒你们的太阳。该来的终要来,不要因为你们害怕或者不怕而改变。放轻松一点。” “东家是这个。”破晓举起双手大拇指,笑嘻嘻地说,“莱文顾问让我喊您去政务院开会,海和和的哥哥从海底下传来一些重要情报。” 白选和皮皮对视,由皮皮在舰首也构建了一个只由它操控的秘密情报网络,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一会儿肯定要去瞧瞧。眼神一滑而过。 套上麻绸长裤,穿上宽松衬衫,下摆随意打了个结,再戴上遮阳帽,白选俨然就是个悠闲度假的沙滩女郎。姑娘们干笑两声,心神仍然还有点不安定,但到底不比方才惊得小脸儿都泛了青白。 “你们再玩会儿,别忘了给猛犸送水果晶石过去。”白选笑呵呵叮嘱众人,带了皮皮被破晓直接传送至青丘城政务院议事大厅。 些许晕眩消失后,白选打量议事大厅众人。嗯,话说男人们就算眼里有些紧张情绪,至少表面看上去还挺稳重。 白选辞去资探总队总队长职务后,莱文少将和郑勤上校也一并辞职,悄悄来到青丘养老。这二位都是钟木兰在两次战争中培养起来的平民将才人物,既是异能者,也是能够统兵打仗的将军。 现在青丘的治安警戒工作仍旧由墨尘笑、沈胜衣和凤从革三统领负责。莱文与郑勤只担任政务院军事顾问之职,全面规划青丘城未来的军事力量。这场会议事关重大,虽然墨尘笑和沈胜衣也经历过战争,但在当时他们俩都是冲锋陷阵的兵,所以他们很自觉地把主持会议的资格让出来。 白选一看是由莱文老将军亲自发言,就知道事情棘手。她落坐后,莱文开门见山说:“海大宝城主已经确认,向天舟、修士盟以及虚境发起攻击的海兽后面都有海族的影子。这几次攻击应该只是试探,如果应对失措,未来也许会有大规模袭击发生。” 已经七十五岁高龄的老将军忧心忡忡地说:“袭击天舟海防的海兽中混杂了低级海族,但就算是最低级的海族,其智慧也相当于正常人类的普通水平。这是一支很可怕的队伍,已经有了军队的雏形。可想而知,要是指挥者是高级海族……”他深凹的眼窝里泛起血丝,花白头发乱抖。 近六十岁的郑勤上校铺展开手中雪白纸张,胖乎乎总是温厚笑着的脸上也少见地出现凌厉杀气。曲拳,指节叩着桌面,他皱着眉头说:“大法官在世时就曾经提过有海族存在,也许我们毕竟不是正规军队编制,反正莱文和我都没听说天舟高层对海族有什么防范措施。另外,刚接到消息,初阳的潜艇也遇到了袭击。” 心里猛地一跳,白选急问:“伤亡怎么样?” 白选和海人的交易量大、次数频繁,不可能每次都通过传送板,那样传送板消耗的晶玉根本来不及及时恢复晶能。初阳购置的是清一色高级海灵级潜艇,只进行海下作业,运送这些交易物品。尽管海灵号不断升级,但面对成群海兽,白选还是为初阳的资探员们捏了把冷汗。 郑勤表情沉痛地点了点那沓纸张,低声说:“现在还不清楚实际伤亡比率,但是已经有一十七艘彻底失去联系。” 白选终于变了脸色。这批下海的海灵号共有三个编队共一百二十艘潜艇,每艘潜艇上都装备着她能买到手的最好的装备。现在已经有接近六分之一的潜艇失去联系,而海兽袭击还在继续,未来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海灵号失踪。并且,天舟不是只有初阳一家公会在海洋执行资探任务。 “我亲自去一趟彩虹城,当面听听海大宝城主和海大福老先生的分析。海族如果有大规模行动,他们不可能不知情。”白选眼中异常阴郁。 初阳成立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遇到伤亡肯定惨重的事件。这几年来,无论资探总队还是初阳公会的每张死亡通知单白选都会亲笔签名。每每看见那上面的名字,她就有无边际的罪恶感。 她总是想,如果不是她把他们召集起来,也许他们不会死在这一刻。她其实很明白这只是面对死亡日渐迫近产生的太过压抑的不良情绪在作祟,但仍然控制不住这样的想法。 “小姐,比起调查真相,我认为稳定人心也很重要。”墨尘笑摸着下巴沉吟,“人心一乱,只怕连有效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他一捏拳头,空气中响起几声爆音,肃然说,“人处于极端恐惧之下,会做出很多以前无法想象的事情。” “墨统领的话,我很赞成。”沈胜衣俊逸面庞上亦是庄重之色,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喃喃说道,“我听家中长辈说过,几十年前末世来临之初,死在人手里的人更多。” 白选点点头说:“我回到九号之后会发布命令,让初阳所有正在休假的成员都接受特别训练。把他们练得脑袋里都是空白,自然没时间去想太多。执行任务的人也必须安抚,这个我会交给赵庭和路东两位大叔去做。” “训练营的场地全面开放,从初阳挑拣可靠精锐进行加强训练。到时候让夏茹茹和白绫配合,一方面保证纪律,另一方面剔除其中心怀不轨者。”白选干脆利落作出决定,“从革,你领着你们那队人跟我下海。告诉大家,把自己最好的装备都带上。嗯,我也会再拿一批好东西出来。” 凤从革带领的都是实力有所恢复或者根本就没有被压制过实力的修士,他们的装备有的来自修士盟,有的来自虚境。如凤从革这样的统领使用的是舰首中的修士灵器,威力远超当今水准。 在海下,有法器灵器保护的修士,战斗力要比异能者强得多。就算是高品级的武者,在没有进入机甲之前也无法面对深海强压。凤从革向来寡言少语,闻听吩咐立即起身行了个礼便飞速离开。 “小姐,虚境的大妖们还在这里。”沈胜衣笑眯眯说。 “他们只怕也待不长了。”白选叹息一声,看向莱文和郑勤,说道:“我下海期间,请两位主持青丘城大局。这个,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事儿,您二位比我懂得多。现在局势虽然不明,但咱们还是做好最坏打算。” “还好前段时间你辞去总队长职务,否则此时总队也必然遭灾。说起来,那些资探员真得谢谢你。”莱文见白选神情太过严肃,笑着劝道,“你也是低级资探员走过来的,任务死人很正常。不要有太大压力,也许情况没那么糟糕。” 郑勤也轻松笑着说:“在海下咱们布局了好几年,多少会起作用。潜艇失去联系并不意味着出事,这你应该清楚。” 白选给予姑娘们信心,她的信心却是从这些经历过末世和战争的人们身上得来,就连此时在场的最年轻的沈胜衣都没有多少惧色。白选心想我有虚空武装和舰首,我有精锐武装近万人,我不怕!就算再一次末世到来,我也不怕! 简短会议结束,白选大踏步离开政务院,她还要去和大妖们打个招呼。妖怪们群聚在新建成的青丘第十区,各自占据一套房。房舒的外观没有改变,内里却各有洞天。白选找去时,果不其然,大妖们也在开会。 从他们很少见的凝重表情,白选判断,只怕他们知道的情报更多。白璧微瑕脚边蹲着灵狐寂雪,见白选在门外晃悠,呼一声扑到她怀里,以比皮皮还热情的态度给她“洗脸”。(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51章 吻 别(80粉红加更) 第二十九章吻、别(80粉红加更) 80粉红加更送上,鞠躬继续求粉红票纸和正版订阅。 ------- 白璧无瑕的灵狐出现在白璧微瑕身边,这毫无疑问证明了某事。好吧,其实已经不需要再证明什么了。毛茸茸看着就很“暖和”的小东西在六月夏季却散发着清凉舒爽气息,白选被它凉凉软软的小舌头舔得很哈皮。 皮皮瞪大眼珠,当即感觉自己对乖乖的所有权受到了不容忽视的挑战,气得用牙去咬寂雪棉花般柔软的长尾。奈何它是真灵之体,攻击只对能量有效,根本无法伤害到寂雪的身体。要不是白选拎得快,眼珠子发红的皮皮差点就开啃寂雪纯净灵力当了零食。 不得不说,这场小小打闹才真正有效缓解了白选紧张的情绪。做为外人,她没有参与大妖们的讨论,抱着寂雪倚在那栋楼外的阴凉处等候。寂雪黑漆漆的眼睛活泼泼地转着,不停舔她的手背手指,偶尔还会撒娇也似低叫两声。皮皮哼哼叽叽直磨牙,最后啊唔咬住白选的耳朵,抱住她的脖颈。 阳光、轻风,绿树、繁花,貔貅、灵狐,白墙红顶的小楼,以及看似平静的白选。她反复问,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争斗,为什么不能让人好好过日子?她奢求的分明不多。 不一时,七彩光华闪烁,白璧微瑕在白选身边站定。他凝视着她,探手轻抚她发顶,眼里满是不舍之色。白选抬头看他,对他粲然而笑,心里已经有了觉悟。 四目相对,彼此都立时明白希望对方做什么。白璧微瑕俯下身自然之极地亲吻白选,用力地紧紧抱着她,吻过她的额角眉心脸颊鼻梁最后是尤带水果清香和甜酸味道的粉红唇瓣。他气息急促,唇舌与她的紧密交缠,似乎恨不得就此把她吞在腹中。他的掌心滚烫灼热,按在白选后背挤压出缕缕彩色流光。 白选早已松开手,寂雪跳落在地,和皮皮一起歪着小脑袋观摩。她的双臂环在白璧微瑕颈后,把他锢得离自己更近;脚尖高高踮起,主动拉近与他的距离;身体完全倚入他的怀抱,她热情到几乎是贪婪野蛮地吻他。咬他的嘴唇、拼命吸吮他温软润滑灵活如蛇的舌尖、触及他口腔的每一寸,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就连灵魂也在忘情亲吻他——她的爱人。 吻到窒息,从他热烈的唇舌间便会渡过清凉气息,让她得已继续顺畅呼吸。这个忘乎所以的亲吻,有绝望的味道。但这味道只有白选尝得到,她清楚白璧微瑕不知,他不知啊不知。不知也好。 除了为老不尊的某几位大妖,其余妖怪们都在心里叹息着离开。他们心里很明白,陆上生灵与海族的战事一旦打响,这对情侣再想见面只怕就困难。 少主不是无所事事的闲人,他有他的责任要承担。而白选,在他们主上的断言中很有可能只有不到一年的寿命。也许下次相见,少主见到的就是她的尸骨,更惨的是尸骨无存。所以这一刻看似甜蜜美好、缱绻情深,实际上却潜伏着令心若死灰、让魂飞魄散的悲惨未来。 深知其中内情的古暮和侯静静眼中皆有泪水,只在窗边站了会儿就再不敢看下去。巫浅离嘴唇微动,向来清冷的脸上有格外激动之色。他脚步刚移,却听一声重重咳嗽,只得倏然惊住,黯然低头。没有人敢违抗城主的命令,在少主找回过去的路上,只有少主自己孤独前行。他不能帮。 这个缠绵悱恻的吻,就连皮皮都看出一点不祥端倪。它垂头丧气转过身,恹恹趴在树枝上遥望远方,眼中有迷茫。谁会是乖乖的变数呢?那个变数究竟致她死,还是令她活? 寂雪长尾缓缓挥动,拂在树上便扫落零零星星的碧绿叶片,掠过花圃便有花瓣纷纷扬扬飘起又徐徐掉下。碧如玉的叶片与艳丽似火的繁花落了白璧微瑕与白选满头满身,但他们之间却密无缝隙,没有什么能够横插进来。 吻到嘴唇红肿,白璧微瑕才与白选慢慢分开。他细密碎吻又紧接着落在她发上额角眉心鼻梁,痴缠许久,久久不离。白选仰面欣然接受他的亲密,抱住他的手指却一点点放开。 该来的终于来了,而要走的也必然会走。如果白璧微瑕抛下父母族人不理会,她反而会看轻他鄙视他。事实证明,不管无瑕还是微瑕,他从来都是有担当有责任心也懂得在必要时候必须割舍的男人。谁都不是活在真空之中。 把白选拥入怀中,摩挲着她的长发,拂去她发上沾着的绿叶与花朵。白璧微瑕声音沙哑,语气却很平静。“父亲命我们回虚境去。形势很严峻。海族的大部份强者都聚集在虚境七岛周围,海兽的数量也很多,我母亲维持结界非常吃力。非人军团已经投入战场,浮城必须要尽到守土之责。所以我……”他低低地喘息,亲吻白选的耳垂和脖颈,哽咽着说,“我要走了。我不得不走。” 实际上,虚境的处境远比他的语焉不详要严重。除了浮城,虚境其余七岛一城都是海中岛屿,四面皆环海,压力自然也从四面而来。天舟海岸线长,攻击力量便要分散。而修士盟,说句老实话,就算换了鸽派统治者,贱民们的生命也不会是修士贵族的首要考虑对象。虚境形势确实不容乐观。 白选很清楚这些,所以早就把原来打算要说的话咽下。她用力回抱白璧微瑕,踮起脚尖回吻他眉眼。将落于他头顶的几朵小花顽皮地别在他耳后,微笑欣赏着人面与花朵相映成辉的美好景致,她柔声说:“去吧,天舟情况要好一点。青丘又是在内陆,我能应付。” 白璧微瑕再度吻她唇瓣,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她。他轻声说:“我在你身上施了个法术,不管隔多远,只要你大声念我的名字,我就会有感应。”抚摸着白选的脸颊,他的神情异常严肃,“千万别勉强自己,有危险就大声念我的名字。” 但是他知道,他怀中的女子不是娇滴滴的温室花朵,她有她的骄傲和坚持。明知虚境被大敌包围,她不可能做出让他临阵远离的事情。这不是她。 不过,白璧微瑕这个耗费极大才施放出的法术还能保证,假如白选遇上的是足以危及生命的险况,他不但会立有感知,而且法术将直接把他拖到她身边。只是一旦这么做了,他付出的代价会相当可观。 “我也有事要忙,我们都不要送对方。来,我们一起转身。皮皮说一二三,我们就一起走。”白选推开白璧微瑕,笑容温暖,没有半分凄惨离情。只因她知道,要让他此时安心离开,自己就不能流露出一丁丁点异样情绪。 “我看着你转身。”白璧微瑕眼里悠悠转动着彩光,手背轻触她微红面颊,低声说,“我看着你走。” “不。我们都不要看着对方的背影。”白选却坚持。她不知道今次一别以后还有没有再见之机,那么留在彼此心里的都必须是最美好那刻发生的故事,绝对不能是背影——看起来那么孤独凄凉的背影! 白璧微瑕定定凝视着她,久到她几乎以为他看出了什么他才轻轻点了点头。“皮皮,你来说转身。”他仍然看着白选。 这种破事为什么要本皮来做?皮皮不情不愿地晃晃脑袋,拖长声音喊:“转……”白选和白璧微瑕同时侧过身体,却仍然紧紧看着彼此,目光胶着。“身”字一出,两人分毫不差地同时转过了自己的身体,双双背对彼此。 “一二三,走。”皮皮继续发号施令,声音却越来越低。因为白璧微瑕和白选根本没有迈动步伐,二人都低着头,泪水一滴滴掉落在地。看着满脸痛苦之色的白璧微瑕,皮皮觉得自己明白了一些什么。 “无瑕,我们……走!”白选神智有些恍惚,竟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叫的是什么名字。方才转身的一刹那,她的心被凶狠地一撕两半。仿佛此时就是永远,从此天人永隔。 白璧微瑕低低唔了一声,随着皮皮再次发号施令,他迈出了沉重得宛若压上万钧重担的步伐。而这次,白选坚定地向前方走去。她没有刻意去捕捉身后的脚步声,然而渐渐远离的声音却清晰在她耳畔回响,步步踩在她心上。 抬起头,大踏步向前走。我们的命运,不管前方横摆着什么,总要走过去才能把它一脚踢开。皮皮飞落白选肩头,同样挺直小身体站着,金蓝色大眼里是同样的坚决光芒。 所以白选永远不会知道,白璧无瑕怔怔目送她骄傲自信悍勇无畏得就算前面是万顷恶浪翻滚的黑潮大海也要一刀砍出一条道路的笔直背影慢慢消失于地平线上。不管视线前方出现的是房舍、高山、深林亦或云雾、彩霞、日光,他的目光毫无阻碍地紧紧跟随着她远去。 眼神变得坚毅冰冷残酷,白璧无瑕再次转过身。他要让那些海族知道,将他和她分开,究竟是多么不可饶恕和不能原谅的错误!(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52章 他的渴望 “咻……啪!” 虚弱的身体剧烈摇晃,但还是笔直跪立没有半分软倒之势。从元启森脸上滑落大颗大颗汗珠,摔在暗红色坚硬地面真的碎成八瓣。他的唇抿得铁紧,抿成惨白的一条直线,目光低垂,默不作声。 每天一鞭,不多,并且绝不打在旧伤上,但是每天都会有一鞭。这是犯了错被关进地牢的元家人的待遇,谁也不能幸免。但是谁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元启森——曙光二世元启森——他居然也要会被关进来受鞭刑。 “启森少爷,您就向老先生认个错吧!”执行鞭刑的元家人扭曲表情看上去比元启森还痛苦,全身上下大汗淋漓。 每天这一鞭抽在元启森身上,同时也抽在他心里,这种日子过得很焦熬,真的。谁都知道他是鞭刑的执行者,元氏庄园里除了元承智,人人都用苦大仇深的眼神瞪着他,哪怕其实他很无辜。所以每天用刑前后,他都会极力劝说元启森认错。要不是时间不允许,他能劝一整天。 然而如同过去几天的每一天,鞭刑后元启森紧抿的唇角微微放松,对执刑者露出温和笑意,却让这位彪形大汉更痛苦地摇头叹息。元启森微声却坚定无比地说:“我不认错。” 长鞭拖在地上,像条有气无力的蛇。事实上它就是用一条森蚺的皮糅制而成的,柔韧却又不失坚硬,打在人身上很疼很疼。别说是从来没吃过这苦头的元启森,哪怕是花满楼来了,在不使用内力的情况下吃上一鞭也要咬牙忍半天。 “按照族规,七天没有结束受罚,从第八天起就要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抽两鞭。您这身体怎么受得了?”执刑者用手背不停擦拭眼角,觉得自己长这么老大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他已经尽力控制力度了,但是每天都有另一个人来检查鞭刑执行情况。如果伤痕不合族规,要加三倍抽打。 现在,元启森身上雪白的衬衫已经难辨本来颜色,且碎裂成了条条抹布。受刑后,鞭痕会立时见血,结痂后的丑陋伤痕爬在他白皙得隐见淡青色血管的肌肤上,宛若一道道染着血的沟壑。 受刑后会及时涂抹效果极好的药物,但药物抹上伤口之时的剧烈疼痛会更加让人难以忍受——这种刺激性也是处罚内容。 让这名执刑者由衷敬佩且畏惧的是,无论是受刑还是抹药,元启森自始至终都一声不吭。哪怕他的脸色比死人好不了多少,他还是紧紧闭着嘴。别说大喊大叫,他甚至从不因疼痛而呻吟。 执刑者偌条大汉反倒因此而呜咽哽咽落泪,元启森却反而安慰他:“我受癌症折磨了十多年,什么样的痛苦没有经受过?鞭刑对我来说真不算什么。”这话让执刑者掩面疾退,觉得自己干脆死了算了。 鞭刑结束后唯一的好处是,元启森能有两小时时间用来敷药、进食和解决生理需要。这两个小时,绳索会解开。元启森会拖着酸痛麻木得已经没有知觉的腿倒在墙角木床上昏头昏脑睡一会儿,他每次都睡得很沉,偶尔会在梦中微笑。 药物由一位面无表情的中年女子替元启森敷上,同时此人也是验证刑罚之人。幸好这位刑堂执事虽然看似冷若冰霜,但是敷药的手极稳定极轻柔。不得不说,能够尽快把药物抹完这对受刑者而言也是幸事。若是慢慢腾腾拖延时间,药物会被淋漓汗水给冲洗得一干二净。汗水含盐。 不过,第七天的验刑者不再只有那位面冷手柔心软的中年女子,还有元承智。他只站了几分钟就汗湿衣衫,于是对有洁癖的元启森能够忍耐这么久深感惊诧。默不作声地审视元启森极为平静的面容,元承智老脸上掠过心疼却仍然有愤怒的神色。 负手站在元启森身后,元承智将那些因药物的效果太好已经慢慢结痂的伤处都归结于某人身上。直到元启森的第七鞭敷好了药,他也喝下了今天的营养液,元承智才沉声开口:“一个星期过去,我没有等到她的求情。启森啊,放下吧!” 元启森仔细地将唇边残留的营养液舔去,他还不能垮,所以珍惜每一次补充体力的机会。闻言他只是一笑,低声说:“我从没指望她能来。而且如果她来了,我会很生气,她清楚。我们的默契……”他的笑甜蜜又酸楚,“向来不错。” 元承智幽幽叹息,苍老声音里满是无奈和妥协:“你这孩子实在太倔了。好吧,过去的事情我不再追究。你告诉我,她落了什么把柄在你手里?我向你保证,我不会要她的命。她无事一身轻,每天陪着你们,这样不好吗?”他说话的口气与元启森幼年癌症病发后,他哄着吃药时一样慈爱轻柔。 “您明明知道我绝对不会说的,何必要问?”元启森眼中闪过冰冷杀意。如果让他知道是谁把这事泄露出去,他出去以后绝对不放过那人! “你会用吐真剂,难道爷爷不会用?但是爷爷不想让吐真剂损伤你的大脑。启森,你知道的,这世上没有永远能保守下去的秘密。你不说,自然有人会说。只要有一点点线索,爷爷就完全可以推导得出结论,甚至可以制造出结论。”元承智拍拍元启森的肩头,“老龙,你把他藏得很好,我没有找到。但是大虎带着那对母子总要生活……” 元启森倏地抬起头瞪视着元承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忽然嘶哑凄厉咆哮:“我不许任何人打她的主意,不许!”他额角脖颈皆青筋暴起,眼里脸上满是疯狂之色,盯着元承智的目光怨毒得让元承智也不自禁蹬蹬后退了好几步。 元承智骇然,愤怒地重重给了元启森一个耳光,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是不是真的疯了?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元启森,她不把你当哥哥,你还这么护着她,你真是病得不轻!我是你爷爷,不是仇人!你这个孽障,孽障!” 元承智气得浑身颤抖,痛心不已。元启森幼时,贝幼菁正因心脏病休养,元继理一面忙工作,一面在妻子儿子女儿之间忙活。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元继理不可能面面俱到。元启森和祖父在一起的时间远比与父母时要多。 自元启森癌症病发,元承智更是殚精竭虑,不惜花费重资给他寻找治病良药。不知有多少次,年迈祖父抱着被病痛折磨得昏迷不醒的孩子老泪纵、横。 人都说隔代亲,元承智在元启森面前从来都慈爱和蔼,不像对着儿子们时那么严厉。就算是长孙启睿和最小的孙儿启聪,都远远没有元启森受到的宠爱多。 虽说其中也有元启森天资过人的因素在,但这么多年的祖孙情谊毕竟还是真的。元启森敢私自拆元家的墙角,其中未必没有知道自己在祖父心中地位不一般的缘故。 “我已经病入膏肓。爷爷,我得了绝症。”元启森惨然而笑,默默在心里说。眼里很快就恢复了清明之色,他用异常平稳异常温和的语气问元承智,“爷爷,您这辈子有没有可以为之不惜一切,无论荣誉、声望、前途、家族、亲人甚至生命也非要得到的东西?这种渴望您有过吗?” 元承智压抑住胸中激烈起伏的情绪,傲然点头说:“我正在进行的,就是我为之可以付出一切的事业。”他忽然察觉不对,紧紧拧着眉说,“你难道想说,你把你妹妹看得比你的命还重要?” 头低垂在胸口,仿佛累了,元启森嘴角有古怪笑意,轻声回答说:“您是清楚的,我的病只是压制,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复发。所以我向来护短,我不允许我的亲人受到一点点委屈,我努力让大家都开心。” “为了您,我做了很多很多事。但是,我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要达到一个目的。我的命不长久,我的人生不自由。她活着就像我活着,她自由就像我也得到了自由。爷爷,我让我最心爱的妹妹替我没有束缚没有压力的活着,有什么不可以!?”他瞪着元承智,声音高亢尖利,“我一直都在为家族活为父母活为您活,现在我只有这么一个想为自己实现的愿望,我一定要办到,一定!” “但她不是你,永远不可能会是你!”元承智困兽般在地牢里走来走去。看见元启森冥顽不灵模样,他心里腾腾冒起熊熊大火,他第一次知道元启森居然倔强到不能被说服。 但元启森是自己最疼爱的孙子,是自己的希望所在,自己就算创下不世伟业,不还是要他来继承?也正是因为如此,元承智才倍感痛心愤恨。他也知道,元启森就是明白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才这么有恃无恐。 现在外界已经疯狂流传开元启森因药剂之事而受罚,每天都有大量生粉围在最高议长官邸附近,试图截住他。元氏庄园若不是警卫得力,只怕早就被胆大包天的生粉们偷摸溜进来。元承智一直都知道元启森很用心地经营粉丝群落,但他到底从来没有真正重视过这些人,现在才终于有所警醒。 沉默片刻,元承智寒声说:“终究你身体要紧,你不把爷爷放在心里,爷爷却还要念着你。出去以后安心养伤,其他的事就不要管了。现在要应付海族的大举进攻,这件事……回头再说。”他冷冷一笑,大步离开。(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53章 英明决定 于是皮皮偷摸跑来元氏庄园,看见的是在宽敞明亮凉爽屋中,穿得整整齐齐笔直端坐桌前画画的元启森。不屑鄙视他身体差劲到大热天都要穿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皮皮挺遗憾没瞧着传言当中惨不忍睹的场景。 “气得我呀……”皮皮张牙舞爪在白选面前嚷嚷,眼里金蓝色光芒迸出好几尺远,“要不是元家的晶石库不在那里,我真的啊唔啊唔两口全吃光光!” “我估计他确实受了罚,不过已经结束了。”白选若有所思地说,“海族压力就在眼前,元家需要元启森在公众前露面。他已经成了青年一代的领袖,安抚容易躁动的年轻人再合适不过。” 海族的进攻来得真是时候。外在压力这么大,天舟内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不得不暂时平息下来。就连心心念念要给梅将军翻案的桃夭等大妖们都不得不先行离开,给了天舟喘息之机。白选模模糊糊感觉,这事儿实在太巧了。 在等待凤从革那队人马准备的时间里,白选紧急召集初阳公会一干高层布置事宜。在听说战争时期,资探公会有可能会被国家抽调人员组成第二梯队接受军事训练,随时奔赴战场后,她对于海族恰巧进攻的奇怪感觉越发浓烈。这纯属于女人无道理可讲的直觉和长年历险培养出的危机意识,她总觉得如果应对不好,这一关将很难安全度过。 事实上,天舟最早的资探员就是卫国战争后大批裁辙的退役士兵。那时国将不国,几乎全民皆兵。而战事停止后,经济复苏需要大量资源能源。这些经历了战争,还保持着良好纪律、吃得苦、不怕险境的退役士兵毫无疑问是最好的开拓者和冒险者。不仅是天舟,战后修士盟与虚境所属资探公会的大多数成员都是士兵。 “要资探员塞进军队里,至少必须先通知公会会长,现在就去资探联合总会把初阳会长的名字改成我的。”白选指尖飞快转动着笔杆,脑子里也飞快转动着念头,“让我们的人大量接受荒原任务,休假全部取消。除了那些早就留意可以进入青丘的精锐,其余人都立刻整队出发前往荒原。我会把猛犸和司南派出来,只要不深入荒兽聚集区域,大家不会有多大危险。” “如果战争真的暴发,我们上战场保家卫国理所应当,但是也要确保牺牲得有意义。多年合作的伙伴毕竟比随便编入哪个队伍的陌生人来得可靠。我担心的不是去打仗,而是把初阳拆分得七零八落,让我们慢慢消失在人群中。”白选环顾在场众人,语气沉重,“只要找不到我,他们就不能强制你们加入哪个编队。荒原那地方也难找得人,就算有什么命令也可以拖一拖。所有压力我来抗,就算非要我们这些人去和海族战斗,至少我们要在一起!” 事实会证明,白选的这个决定异常英明。原本资探员只构成军队的第二梯队,先期根本不会直面战争。但是这次政府和议会都以海族攻击势头猛烈为名,提前开始肢解各大资探公会。 除了有限的几家大公会提前得到消息做了些准备,绝大多数公会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在国家严令和枪炮威胁下,这些民间公会都不得不肢解拆分成小团队重新整编。白选下海消失的这段时间,初阳也连连接到被拆分成几十支小分队奔赴各大军区训练营的命令。 会长不在,副会长也不见踪影,其余高层根本没有指挥所有资探员的权力和能力,资探员们又远在通讯时灵时不灵的荒原,因此这条命令一直得不到有效贯彻——其中也有被人暗中帮助分担压力的缘故。在很多大公会迫于压力被拆分后,初阳神奇地保留了大部分实力。 白选做出这个决定的初衷,根本没有她对博尔特等人说的那么大义凛然。她其实只是想为自己保留更多的力量,却没料到误打误撞地留下一支极其重要的精锐队伍。几年以后,天舟多了一支徽章不是方舟而是猛犸的英雄部队。 匆匆把大致方向定下,白选把其余事情委托给博尔特和在青丘配合的莱文与郑勤处理,她立刻和皮皮进入了舰首。 这几年中,白选也下过几次海,皮皮在几座海人大城和海族巢穴扔下不少监听监视仪器。只是可惜无法即时获得消息,只能先保存下来每隔一段时间就集中整理一次获得资料。上次进行整理工作还是在半个月之前,并没有得到有关海族进攻的消息。 白选估摸着,也许这次袭击规模不大,没有波及被监视的地方。毕竟海洋才是如今地球的主宰,皮皮能够监视的地方对于众多海人城市和海族巢穴来说少得可怜。陆上生灵不断发展,坐拥海洋巨量资源的海下生灵发展势头更迅猛。不说别处,单从彩虹城火箭般的扩张速度就能猜知一二。 不过转念,她想也有可能进攻是近期内才决定的,所以没能提前察知。彩虹城那边的消息都送晚了——他们直到海族进攻陆地六个多变时之后才发觉不对。 所有监视器材都来自于武装储备库,当中多有与虚空战甲配备的单兵装备,所以独立使用起来不大方便。但对于白选来说,能够不需要人工操作就可以自动记录监视器那边发生的情景,她已经很满足了。 要想看见听懂记录仪里的东西,必须开启虚空战甲至合体模式。借助战甲里的分析仪器直接将景像投入人的大脑,所有记录的东西将如同亲眼见到亲耳听见一样。 但是真要半点不拉听完看完,白选整天啥事也别想干了。好在战甲的真灵可以做一些甄别工作,只要提前定下命令字符,真灵就能把与字符相关的内容先挑选起来。 在虚空星海,破损得不能战斗的虚空战甲就经常转职为“信息分析员”。虽然精确度比不上光脑,可要是遇上没有光脑的情况,这种即时分析就能起很大作用。白选于是感叹,果然无论在哪个时空都没有百分之百的废物。 时间紧急,白选咬咬牙,拿出十块高品质晶玉塞进十台破损战甲能量盒中,同时开启合体模式进行信息分析。关键字眼是“进攻、天舟、修士盟、非人协会”,她想了想,又加上了“元家”。看着缺胳膊少腿外壳黯淡的战甲双眼不时闪烁幽光,她恍惚觉得它们就像重伤不能再进入战场的老兵在后方贡献余热。 战甲甄别消息需要一段时间,白选和皮皮先在武装库挑选这次下海要携带的武器。为以防万一,她决定给每个队员都配备湮灭手枪。另外根据每个人的功法属性,或者配给法器灵器,或者是各种威力的符箓。 仔细考虑了一下,白选决定这次把沈闲也带上。假如她过不了生死大限,除了明面上那些东西她会履行和元启森的交易,其余暗地里的财产和实力——譬如青丘城——势必要由沈闲来继承。他必须熟悉海下情况。 虽然沈闲与彩虹城城主的妹妹海和和感情不错,但他还是要得到上至海大福海大宝,下至彩虹城其余高层的认可才能在未来把良好关系维持下去。 沈闲的异能攻击性不强,所以白选在几年前把他送去花家的血色武馆。实际上从花家学到的武技有限,沈闲不可能学到核心古武。白选的真正目的是锻炼以强健沈闲的身体,让他能适应虚空战甲,掌握战甲技。 另外,因沈闲对机甲的格外偏好,白选送他去元家开设的机甲专业学校学习机甲理论,又请姜亚、桃乐丝和车行从不同角度教授他实战和修理知识。可以说,只要沈闲感兴趣的东西,她就使出浑身解数帮他实现学习愿望。 沈闲自己也争气,无论是悟性还是勤奋刻苦的态度,教他的人们都赞叹不已。每年他还要按照白选亲自定下的考核目标去荒原历险——以一名底层资探员的身份。 每每看见英姿勃发的少年在自己身边转来绕去,白选心里都有一种“吾家儿郎终长成”的自豪感。说是姐弟,实际上她是以母亲的心态来拉扯沈闲。不管沈闲的未来如何,至少现在,白选可以扪心向地下,她无愧于沈三和迟咫的托付。 也许刚与白璧微瑕分别,白选心里仍然有伤感。所以忽然想到沈闲,这眼眶竟微微泛红。皮皮说的没错,她心里装着的人事物太多。甚至她都无法肯定,在皮皮、白璧微瑕以及沈闲当中,她心里的天平究竟更偏向谁。亲情、爱情,在她心里一般无二的沉重,沉重到根本分不清主次。 白选清点装备时,皮皮正在进行第二拨甄别工作,它忽然大呼小叫起来。“乖乖快来看,这个女人我们是不是见过吖?”它的声音响彻整个舰首,“我记得她叫罗蕾莱,她是一条美人鱼。哇,原来她是人鱼王的女儿,她是公主耶。” 好奇过去一瞧,白选看见一位发顶压着金色晶石雕刻的王冠、身穿人类华美长裙的美丽女子坐在礁石上,怔忡眺望远方。裙下露出的金色长尾鳞片间镶嵌着一颗颗散发着莹润光泽的珍珠,她手里是一支顶端不停闪烁幽蓝光芒的钢笔。(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54章 这片海没有巫婆 海族安琵琶由“lemonz”大人扮演。 ------ 这片海没有巫婆,爱上陆地王子的小美人鱼得不到可以前往爱情彼岸的修长双腿。罗蕾莱忧伤地凝视金色长尾,钢笔顶端幽蓝微光在这样华美灿烂的背景下黯然失色。 童话中的小美人鱼就算化成泡沫消失了,好歹还与王子殿有过近距离接触,可笑罗蕾莱爱上的只是镜中模糊的影像还有他那忧郁动听的声音。 用歌声俘获灵魂这是罗蕾莱的强项,但她的灵魂也被人用声音掳走,安琵琶说这就是“报应”。这位拥有一百多位丈夫的鮟鱇城主,极为不屑罗蕾莱的痴情,说海族如果都像人鱼这样可以爱伴侣爱得不可救药,迟早会灭族。 好吧,这话危言悚听了一点。罗蕾莱也知道安琵琶只是在用这种方式劝说自己,但是天性本就不同,对爱情的看法当然有相距千万里的差距。 海水轻柔漫过罗蕾莱美好的身躯,好似情人的手在温柔爱抚。她的上半身曲线绝对媲美人类女子,所以每次与那个人镜像通话,她都只对他露出类人的上半身。 “为什么这片海没有巫婆,哪怕我变成人类只有一天,也愿意为此化为泡沫。”罗蕾莱眼中滚下泪珠,滴溜溜滑落在她鱼尾上,它们不曾入水,与其余泪珠一起变成装饰品。 “公主殿下,您的心上人派来了特使。”这个戏谑又无奈的声音只会来自罗蕾莱忠诚的朋友鮟鱇城主安琵琶。她来自太平洋原华夏海域,所以有个华夏味道十足的名字。 “琵琶是种很声音非常动听的人类乐器,虽然我说起话来好像人类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咳咳’咳嗽,但是这个名字寄托了我对美好音色的向往。”第一次和罗蕾莱见面时,安琵琶这样介绍自己的名字。正是因为对美好声音的共同追求,来自大西洋的美人鱼公主才会和安琵琶成了好朋友。 会给自己取名,这是公认的海兽晋为海族的标准,据说来自于人类对自我的肯定理论。举例来说,拥有姓名,代表“我”不再只是一条鮟鱇鱼,“我”是安琵琶——独一无二的安琵琶。 所以在鮟鱇城里,只有安琵琶才叫安琵琶,其余的鮟鱇鱼海族也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唯一的名字。为此,安琵琶还曾经取笑过罗蕾莱,因为很多美人鱼都管自己叫罗蕾莱。 “你也许应该取一个名字,让自己与众不同。这样的话,你的心上人也许会觉得你和别的美人鱼不一样。”安琵琶头上的小灯笼光芒闪烁得很频繁,这表示她正处于兴奋中,“就像我们分辨不出人类和人类有什么区别,人类也分辨不出同种群的海族与海族有什么不一样。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名字,辨识度毫无疑问会高一些。” 不得不说,安琵琶城主能在海族十位强者中占据一席之地,与她远超同族的智慧是分不开的,也不白瞎了她大脑袋里那颗大大的浑圆闪光的晶珠。至少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罗蕾莱动心了,真的打算给自己取一个“辨识度高”的名字。 可是,人鱼公主又异常悲哀地知道,就算她另取了一个名字,对于镜子那边的“王子”来说,她也只是合作伙伴,不可能成为他的爱人。 “他不会爱上我,他的心冷得就像海底埋了几亿亿年的冰雪之石,他始终对我视若无睹。在他眼里不管我叫罗蕾莱还是别的什么,我只是一条人鱼——无法得到人类双腿的鱼。”罗蕾莱抱着安琵琶的尾巴大哭。 唔,这些都是几年前的往事了。现在,安琵琶不会劝罗蕾莱改名字和忘记那个人类,罗蕾莱也把深深的爱和深深的思念都埋在了心里。她是人鱼公主,她未来会成为人鱼女王,她必须要有丈夫以生下继承王位的下一代人鱼公主。 只是偶尔,她仍然会带着这支用来当信物的钢笔坐在这丛红艳艳的珊瑚礁上,忧伤地眺望远方。 随着沙哑难听的说话声,安琵琶慢吞吞地游过来。她的身体异常庞大,速度未免是弱项。但是等她游到罗蕾莱身边后,人鱼公主还没有回过头来看她,这让城主大人很不解。 “他的特使来找您,这意味着您能再一次与他见面和他说话,您不应该高兴吗?”安琵琶轻轻用鱼鳍拂过公主漂浮在水中的长发。话说城主大人最羡慕罗蕾莱的就是这头长长的头发,她时常臆想自己如果也有长发,那么在捕食时就算猎物隔得很远,也可以用头发拖过来,好省时间哇。 “可是每次见过面后我都会发现更爱他。可是我的朋友,你知道的,我很快就会有一个丈夫。”人鱼公主幽幽地说,摩挲着手中微凉的钢笔。 “才一个丈夫,真是太遗憾了!”安琵琶头上十几个灯笼一齐闪烁,表示多娶才符合种族发展之道。“那么,您是不打算去见面了吗?”她故意问。 晶莹剔透的珍珠不断嵌入罗蕾莱金色鱼尾中,人鱼公主离开珊瑚礁,哭泣着向城主府邸游去。在这里,她见到了来自陆地的修士,但她知道这名修士为普通人类工作。 修士全身上下都笼罩在蓝色长袍中,头部被兜帽盖住。罗蕾莱看不见他的面容,只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他的年纪不算小可也不算老。 “公主殿下,日安。”修士说着人鱼的语言,客气地向罗蕾莱欠身行礼。他的长袍没有被水浸湿,通体闪烁着几乎和海水同色的深蓝光华,人鱼公主知道这是一件法袍。 “使者,好久不见。”罗蕾莱压抑激动,就像人类贵族女子那样提起轻绡长裙的下摆优雅还礼。 “主上给您送来了礼物。”修士拢在袖中的手伸出,指向自己脚边一个大金属盒,盒盖镶满了光辉煜煜的宝石。 罗蕾莱于是知道,那个人有事要自己去做。她并没有失望,她是一位讲信誉的合作伙伴。只要对方能付出代价,她愿意交易。并且,对方把交易物品说成礼物,她很开心。 “谢谢您的主人厚赠。”罗蕾莱甜美微笑,倚坐在石椅上仪态万方地挥挥手,“使者,请坐。” “事情紧急,但主人不方便与您见面,他吩咐……”修士的话只说了一半,被罗蕾莱打断。 人鱼公主失望极了,颤着声音问:“为什么?”他不满意自己了吗?他为什么不肯见自己?还是说,他察觉到了一条鱼爱上了他,他觉得耻辱吗?一想到无法听见可以让自己的灵魂都颤抖的美好声音,罗蕾莱伤心得又要哭出来。 “公主殿下请不要误会,主上现在被人监视,没办法与外界通话。”修士声音里有笑意,不紧不慢转述主人的话,“主上亲口说,只要他恢复了自由就会与您见面。” “被人监视?他的安全受到了威胁?”人鱼公主淡蓝色的眉毛一挑,眼里射出愤怒光芒。可是她只能白白担心,对于陆上“王子”的危险处境帮不上半点忙。想到这里,她迫切地要知道“王子”让自己去做什么,应该是对他的处境有帮助的事情吧? “从您还能在鮟鱇城无忧无虑生活来看,您的家族和支持者们并没有参与到海族的攻击中去。主人想知道这次攻击的来由。”修士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模糊,似乎在压抑某种情绪,长袍外闪烁的深蓝光华蓦然暴涨又倏地恢复原态。 罗蕾莱泛着蓝紫色珠光的嘴唇张了张,支棱出长发的耳朵也在不安地颤抖。她脸色黯然地低下头,轻声说:“很抱歉,我终究是海族,不能把机密告诉你们。但是这次攻击,人鱼、海豚、鲸这几大类最智慧的种族和附庸族们都没有参与。攻击是由十酋长会议决定的,母亲只是酋长之一。她可以投反对票,却还是不能阻止其余种族的决定。” “请您和您的主人相信我们,我们不想发动战争。对于我们来说,陆地并不是理想家园。就算能用神术将陆地暂时淹没,神术消失后浪潮仍然会退去。”罗蕾莱恳切地说,“我们拥有这个星球绝大多数领土,不需要面积狭小的陆地。” 修士知道,海族把获得智慧和驭使风浪的神奇能力归结于神的赐福。它们其实未必不清楚那是大脑中晶珠的作用,但非要把晶珠称为神赐之珠——尽管晶珠的由来它们还是从人类这儿弄清楚的。 “在海族部队里发现了海人军队,这让主上很惊讶。海人与海族不是对立的世敌吗?”修士又问。 罗蕾莱松了口气,急忙解释说:“也有与我们关系非常好的海人城市,甚至有些海人还是十酋长的座上贵宾。事实上,很多幼生海族的启蒙就是由海人完成的。”她忽然面露惊慌之色,似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修士果然失声问道:“幼生海族?这么说,海族的出现已经不再仅仅只是由海兽进化而来?” 人鱼公主别过脸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自言自语地说:“人类可以生出人类,妖怪可以生出妖怪,修士也可以生出修士,为什么海族就不能生出海族?神是公平仁慈的。”(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55章 森的妹妹 生命的起源地是海洋。这片雄奇壮阔根本不可尽知之地蕴藏着无穷能量和无尽秘密。海族摆脱由海兽开启智慧的单一进化模式,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太过惊讶的事情。要知道,陆地上的荒兽族群早就可以直接诞生同为荒兽的后代,海族能生出海族这已经是晚了。 但是,一旦海族可以自然生育出海族后代,海族的数量势必激增。蓝袍修士想到日后出海将遭遇的密密麻麻海族,刹时出了全身冷汗。 既然已经说开了,罗蕾莱不再藏藏掩掩,对修士直截了当地说:“您不用太过担心,目前只有高智慧且胎生哺乳类海族才有一定几率诞下同为海族的后代。而且,我听说它们服用了来自陆上人类国度的某种药剂。听说这种药剂是一个专门研制药物的大家族提供的。” 人鱼公主并不是很清楚主上的真实身份,修士的心渐渐往下沉,发觉自己似乎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他沉默片刻后说:“主上请您救援外壳画着陆地象荒兽的潜艇,并且帮助幸存者活下来。以后主上会遣人来把他们带回去。另外,若您在海底遇见一位和主上长得非常相像的人类女子,请您务必多多关照。她是主上的孪生妹妹,是主上最关心的人。” “孪生……妹妹!?”罗蕾莱妩媚的眼睛越来越亮,柔情满溢,似要滴落。这么说,看见这位孪生的妹妹,就好像看见他一样?真是太好了! 心里激动期盼得不行,罗蕾莱表面仍然维持着高贵的矜持。她高抬的下巴微微下压,对修士缓缓颔首:“我不会让您的主人失望的。当然,我也希望您的主人不要让我失望。”她似无意般瞟过那个大金属盒。 修士站起身,向罗蕾莱欠身一礼,沉声说:“这只是礼物,事成之后主上还会有重谢。公主殿下,后会有期。”一声轻微爆响,他化作一道蓝色光华没入海水,刹时无影无踪。 紧紧攥住双拳,罗蕾莱终于不用控制自己的表情,咧开嘴很没形象地大声笑起来。鮟鱇城主安琵琶这时候才游进宽敞得好像广场一般的客厅,打趣她说:“公主殿下,什么事情让您这么开心?是您的王子要亲自来见您了吗?” 罗蕾莱精神焕发,扑上前抱住安琵琶的大脸轻轻一吻,毫不掩饰自己此时兴奋的心情。她笑靥如花,语声柔腻:“亲爱的安,我就要见到他的妹妹了。天哪,是和他长得很像的孪生妹妹。我真开心!” 可怜的公主殿下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从这么大面积的海洋中找到特定的那个人究竟是件多难办的事儿。不过,人鱼公主麾下海族上千、海兽十万、变异海鱼上百万,其余普通海洋生物更是数不尽数。而那些海族海兽变异海鱼又能支使数量不一的海族海兽变异海鱼普通海洋生物,要找到人还是有可能。再说这儿还有一位势力强劲的海族大城城主。 于是,在其后的一个多月里,罗蕾莱和安琵琶一起投入到了寻人大业当中去。她们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到或者从别的海族那儿换到了几艘有象荒兽图腾的潜艇残骸,可惜的是里面的人类早就消失了。 后来,公主殿下和城主听说有几个海人城市也在搜寻这些潜艇。她们一商议,浩浩荡荡领着大部队往一座名为彩虹的新兴城市而去。那些海人城市收集的潜艇和俘虏的陆上人类都一起送往了彩虹城,公主殿下打算一起抢过来。 但是令罗蕾莱和安琵琶惊讶万分的是,这座表面看上去与其余海人城市并没有多大区别的中型海人聚居地,居然大有玄虚。在很远处就能看见七彩大气泡,但是走了好几天气泡还是如之前一般大小,部队与它的距离根本就没有缩短。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座海人城市与修士或者妖怪肯定有勾结。”穿着盔甲的人鱼公主脸色阴沉地盯着那个彩色斑斓的气泡,咬牙切齿地断言,“这是被施了法术才有的效果。” 安琵琶好一阵无力,心想,陆上生灵当然不会坐等海族壮大,大多数海人城市和海族都是敌对关系,他们寻求合作的必然的。话说,公主殿下您不也和陆上人类有来往吗? 焦躁地从坐骑上跳入海中,罗蕾莱冷哼一声,伸手向公主侍从骑士长,命令道:“给我竖琴。” 一架雕刻着美人鱼图案的古朴银色竖琴递到她手中。在包括安琵琶在内的所有部下都退出去十多海里远后,人鱼公主缓缓闭起眼睛,轻轻拨动琴弦,曼声吟唱。 “我是海的女儿,我的海之国没有巫婆,我长不出哪怕最平凡的双腿。我心爱的王子啊,我无法来到你身边为你歌唱,歌唱深沉得如海洋一般的爱情……” 琴弦间或拨动,震撼心灵的是人鱼公主无视空间距离直入灵魂的悲伤歌声。远处的彩色气泡仿佛被这哀切歌声打动,流下了金紫色宛若闪电般的奇异泪水,也穿、越了似近实远的空间,无声无息落在罗蕾莱头顶。 人鱼公主的歌声没有半分停歇,但是她微皱的眉和轻颤有如鱼鳍在水中扑扇的眼睫还是能说明什么。金紫色闪电接二连三当头砸下,这不是被感动过后的眼泪,这是能要命的灵魂袭击! 罗蕾莱忽然睁开双眼,深蓝近黑色的眼瞳中出现一圈圈银色光环。她直视气泡,拨动琴弦的手指快得将附近的海水也搅出了漩涡,歌声越发凄切哀婉。人类有句话说,哀莫过于心死。无论海人还是陆上人类修士或者妖怪,他们都有心脏。只要那颗心悲伤得死去了,灵魂自然为她所俘获。 可惜,罗蕾莱并不知道她与现在的这个对手早在几年前就曾经打过交道,并且当时她还慑服于对方的强大。她一直以为那个隐形的强者是妖怪——在海王城叛乱当天捣鬼的不仅有修士还有妖怪,她后来才知道。 人鱼公主的攻击上了一个层次,来自气泡内的金紫色闪电也气势暴涨。不仅数量直线上升,一来就是十几道,而且比之方才那些闪电的长度也有所增加。深海强压都不能让这些针对灵魂的攻击有片刻的停留或者凝滞,它们灵活地捕捉着已经开始闪躲的罗蕾莱,轻而易举地没入她的头部。 嘴角溢出银色血液,罗蕾莱哭泣着歌唱。尽管她还没有放弃,但是她已经明悟自己再也不能硬撑下去,否则必死无疑。远方传来安琵琶难听到极致的锐利叫声,拼命警告自己。人鱼公主觉得心真的快要碎了。她无法完成他的嘱托,如果他的妹妹被可恶的海人俘虏乃至伤害,她要怎么去面对他? “你是……罗蕾莱?” 这轻轻的说话声音破开海水直接灌入人鱼公主开始流血的耳中。她的眼睛也在流血,银色的血把海水染成月光般的颜色,她困惑地转动头颅试图从一片银白中找出人来。 “你是谁?你说的是人类的语言!”罗蕾莱的手指扣着琴弦,警惕地瞪着虚无的海洋。 哗哗哗,这是水流涌动的声音。她努力睁大双眼,费力地看见从“月光”下轻盈踩着海水走来一个人……不,那样冰冷坚硬的感觉不是人,那是一台机甲!可是,天舟的机甲有人形的么?人鱼公主糊涂了。 “让你的部下不要乱动,这么短的距离,我可以轻易地杀了你!”这台人形机甲有女子一般柔软温和的嗓音,可惜说出话的十分难听,“你不想变成人鱼标本就老实一点!” 罗蕾莱愤怒地用鱼尾重重击水,一指“月光”下的人形机甲,大声说:“你以为我失去战斗力了吗?”琴弦震颤,海水也随之激烈荡漾,波涛瞬间在她身前竖起一面墙。 人形机甲轻轻笑了笑,语气悠然:“我知道你还有战斗力,但是对我来说,这种战力相当于没有。公主殿下,您没有感觉到您心脏里的那颗晶珠很想离开您吗?” 心撕裂般地疼痛,罗蕾莱只来得及呻吟一声就陷入一片黑沉。昏迷前,她凄楚地想,我这是要死了吗? 不知过去多久,人鱼公主又悠悠醒来。她立时知道自己已经不在海洋中,她在……蓦然睁眼,罗蕾莱愤怒得脸庞通红。她居然躺在一个大大的水池里,而这个水池又被封闭在四四方方的石牢中。 “该死的!你们这些该死的人……”罗蕾莱的咆哮忽然哽在喉中。她不敢置信地瞪圆眼睛,扑到石牢边,满目震惊之色。 神哪神哪!她看见了谁?这个蹲在石牢外面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的女人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孔!人鱼公主刹时明白了,她懊丧地用鱼尾连连拍水,原本愤恨的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用甜美的声音问:“你是不是森的妹妹?” 白选的牙差点被酸倒,莫名其妙地看着这条对自己乱抛媚眼且笑得腻人的美人鱼,她问:“生的妹妹?”等等,口齿不清的人鱼说的“生”该不会是……森?元启森的森? 霍然站起身,白选和皮皮相视无言。(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56章 这是天意 彩虹城今非昔比,从以前人口不过近千发展到如今三万余居民的大城,白选毫不客气地说,她提供的一系列帮助最少得让她当个副城主。事实上,她如今正经是彩虹城的荣誉城主。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如果给白选副城主的头衔,她对彩虹城就拥有一定实权。但海老爷爷说城主都得看荣誉城主的脸色,副城主反倒地位低了。而实际上这所谓的荣誉城主就好似白选身边的财务顾问、军事顾问一样,发言权大大的有,别人听不听却要两说了。 白选也没计较这些,她的发展重心毕竟还是在青丘。除了彩虹城,她还是彩珊和彩贝城的荣誉城主。为安全计,这三座海人城市都被白选指挥修士在附近布置了阵法,还是华夏与西洋两种不同体系的多重防御阵法,并且每个季度都会有人下海来检查阵法运转情况。 此外,白选还提供给海人们来自陆地各个势力的海人能够使用的武器,就连全副武装的潜艇都分别给了他们二十艘。正是有她的武器装备支持,三座小村庄才能突飞猛进发展至今天的规模。 当然,白选获得的利益也极为惊人。皮皮探出的晶石晶玉矿脉,都是由海人挖掘而再运上陆地的。她说要垄断天舟晶石交易市场,这话绝不是胡吹大气。 海底晶石矿深埋地下浅则数百米、深达上千米,不是发生诸如海啸海底地震的情况或者走了狗屎运,根本不可能被探寻出来。除了这些战略储备,一些普通金属矿、稀有金属矿、珍奇植被等等也出产甚丰,再说还有无可计数的晶珠。 无论海大福、海大宝还是另两座城的城主等海人对白选的要求基本上没有拒绝过。哪怕她要把海和和以及其余几位海人的重要亲眷带上陆地,明为做客实则为质。 信任之外如果再加上些许束缚,关系更加牢不可破。这是什么时代?为了生存可以对亲人背后捅刀子的末日后时代,对方肯要人质就已经说明了合作的诚恳意向。 “别怪我多疑,人心就像大海一般深不可测。我带走她们,至少在我被骗以后我还能有个发泄的途径,不至于兴师动众跑到海底来杀人。”当是时,白选如此冷漠地说。 海和和一年回两趟海底,一次变一个样儿。她俨然彩虹城第一美女,被青丘丰沛的灵气滋润得宛若仙女儿一般——海大宝的原话。到如今,海大福总是笑眯眯地问白选是不是多带些海人上去见见陆地之上的蓝天白云。 这次要不是“仙女制造商”白某人为了搜寻初阳公会遇险潜艇一直待在彩虹城,只怕人鱼公主勾魂摄魄的歌声就得给海人们带来极大麻烦。 没想到水牢里的人鱼公主苏醒后用这般如狼似虎的凶狠眼神看着自己,白选浑身上下小疙瘩立正行礼。她实在吃不消罗蕾莱吓煞人的柔情蜜意,虽然她估计这条人鱼发花痴的对象应该不是自己。 “你好好说话!”白选搓了搓手臂,皮皮笑得从她肩膀上一头栽倒。她身边的沈闲、凤从革、白绫、海和和等人也都满脸诡异之色,他们不太清楚情况,只以为自家小姐的魅力连女人……哦不,是女鱼也抵挡不住。 “森的妹妹,靠过来一点嘛!”罗蕾莱笑得甜蜜蜜。 白选还记得第一次与号称人鱼王特使的罗蕾莱见面时,公主殿下一派高贵冷艳模样,根本不像会这样腻人。忍无可忍之下,白选随便撕了谁的半片衣襟蒙在脸上。果然,罗蕾莱眼里的炽热火光退散,下巴一挑、目光从上往下斜视,又是傲慢矜持的公主一枚。 “你来攻打彩虹城干吗?海族要和海人发动战争了?”白选赶紧问。 罗蕾莱看不见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心情非常不好。但是问话者又是森的妹妹,她还是勉强笑着说:“森请我帮忙找寻有象荒兽外壳的潜艇,并且救援那些遇袭的人类。还说如果遇见你,要我多加关照。”幽怨地白了白选两眼,公主殿下很郁闷,森的妹妹这么强大,她要怎么去关照? 很好,确定无疑,这位“森的妹妹”的“森”肯定是元启森。白选一时无言,哥哥大人的手伸得可真长,连人鱼公主都甘心为他驱策。看人鱼公主这副花痴模样,他该不会使了美男计吧? “你把那块布拿下来好不好?我很久很久没有见到森了,我很想他。”罗蕾莱终究还是忍不住,向白选哀求说,“我们来这里是好意,因为听说彩虹城也在找那些潜艇。我不是故意要来攻打这里的,你不要生气,不要向你哥哥告状啊!” 世间堪哀只有痴。白选凝视着人鱼公主,心里漫上无边悲哀。为什么那个人做不到“你既无心我便休”呢?为什么这世上的薄情人薄情得让受伤害者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痴心人却又痴心得令那个无法回应的人也痛苦万分? “你们没有可能。”白选忽然说,“你再讨好他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你这又是何必?为什么不忘了他,免得自己以后受伤更深?”她突然想知道人鱼公主的想法。 罗蕾莱忧伤地垂下眼帘,蓝色长发铺满半个水池。她看着自己金灿灿的鱼尾慢慢说:“可是爱情身不由己啊。” “说不爱就不爱了的爱情,不是真正的爱情。”人鱼公主静静地仰卧在水面,喃喃说话的声音像梦中呓语,“人类,你们可以说不爱就不爱了吗?人鱼不能呢。” “罗蕾莱,如果你帮我做一些事,我就带你上陆地去见他。”白选下定决心。 鱼尾重重一击水面,罗蕾莱飞快地游回来,攀在水池边沿激动地问:“是真的吗?太好了!我就要有丈夫了,如果能在那之前见到他本人,我真的……”她眼里扑簌簌滑落一连串的泪珠,开心得语无伦次,感激地看着白选哽咽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你尽管说。森的妹妹。” “海族进攻陆地的大本营在哪里,我想去看看。”白选见罗蕾莱倏地变了脸色,解释说,“我只是想去确认某些事情,并没有捣乱的打算。我们这么点人对战局也无用。” “不不不,我不是担心你们去捣乱。那些发动攻击的海族和我母亲这边很不对盘,我们不希望有战争。我只是害怕你们会被发现,很多海族对人类的味道敏感。”罗蕾莱摇着头说,“很危险的,森不会答应你去冒险。他的使者告诉我,你是他最心爱的妹妹。” 最心爱……白选赶走这三个字,努力笑得正常。“我这边有修士,可以施放类似幻术的法术。我们会变成海族,再抹涂一些能够掩饰气味的药物。不会去很多人,我们还要留人在这里继续搜寻幸存的潜艇。”她正愁没办法偷入海族大营,人鱼公主就送上门来,这是天意。 之所以想冒险一探进攻陆地的海族大本营,是因为白选从舰首资料和海人这里都得到模糊消息,这次进攻的背后好似有人类的影子,只是分不清到底是普通人类还是修士或者妖怪。 正如海大福老城主分析的那样,海族占据了大海这么广阔的地域,真正对它们的统治地位有威胁的根本不是陆上人类,而是也越来越发展壮大的海人这个群体。就算要发动战争,那只怕也是某些嗜血海族的本能在作祟。 近几年,随着天舟科技的迅猛发展、修士和妖怪当中修为深厚者也逐渐增多,深入海底寻找资源矿产的不速之客越来越多。海族与海人之间的争战不可避免落入他们眼中,海族害怕海人会得到来自陆地的帮助,对海人的压迫渐呈激烈之势。前段时间还有两个大型海人城市被海族大军彻底踏平,彩虹三城收容了不少逃亡难民。 对于海族突然发动对陆地的战争,海大福海大宝等海人都深表不解,并且表示事先没有听说什么风声。他们在海族内部也是有关系户的。 白选深感忧虑,心中不祥预兆越来越强烈。她原本还打算直接摸去瞧个究竟,却被身边一众人等死命劝住。考虑到自己乌云罩顶,她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去探险的打算。但是老天把人鱼公主送到她面前,她又忍不住起了心思。不知为何,冥冥中似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应该去瞧瞧。 罗蕾莱实在抵不过亲眼见到“王子”的诱惑,在白选反复保证绝不轻举妄动后,终于点头答应带她去战地大本营探探。“我们虽然没参战,但是也派了观察团在那边。我还挂着观察团正使的头衔。”人鱼公主叹着气说,“森的妹妹,你的胆子真是太大了。不过你是媲美十酋长的强者,自保应该没问题。” 此行,白选只带凤从革和白绫两个人。其余人以沈闲为首,继续在海人的帮助下搜寻初阳遇险的潜艇和资探员。罗蕾莱也拍胸脯保证,她会派兵协助。想到以后要和海族并肩携手找人,沈闲脸上的表情真是精彩十足。(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57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无巧不成书。罗蕾莱刚带着白选三人出了彩虹城与安琵琶会合,人鱼王的使者便带来了命令,让公主殿下和安城主率领大军迅速前往西海域的红礁城。 安琵琶庞大身体慢悠悠绕着罗蕾莱身边这三条小鱼儿转了一圈,眼珠子骨碌碌直转,但没问什么。人鱼公主拍拍安琵琶的大脑袋,笑着说:“亲爱的安,别看了,她们就是我要找的目标。我们快点去红礁城,命令很紧急。” 白选由此见识到海族恐怖的赶路速度。人鱼公主乘坐一条长达十数米、鱼嘴尖锐如针的剑鱼,把她和凤从革、白绫幻化的小鱼儿一并带上。所有海族一路掀风鼓浪,就这么不停不歇地直线前进。 晕头晕脑到了所谓的红礁城,白选脚软得差点不会“游泳”。身为一条鱼却被水淹死,这大概会成天下第一奇谈。三个人用的幻术符箓来自舰首藏品,效果自不必多说,反正红礁城聚集了上万海族,没有哪只发现她们三人的异常。 凤从革牢牢跟在白选左侧,白绫居于白选右边。三条鱼儿形影不离,又紧紧跟住人鱼公主和安琵琶,穿过大堆红色礁石岩,一直跟进了红礁城的城主府邸——一座挖出许多洞窟的海底大山。 “你们就在门外等着,我去见女王陛下。”罗蕾莱到底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估计来自母亲的命令涉及一些机密,没让白选再跟着。 白选也无所谓,反正有皮皮在,什么秘密都能听见。三条“小鱼儿”和安琵琶的卫兵待在一起,很是尽忠职守地看守着接近大山顶部的最大的洞窟。 来来往往都是海族或者海兽,反正如安琵琶所说,人类总是傻傻分不清同种族的海洋生物有什么不同,白选自然也不能例外。仗着人鱼公主“新晋宠物”的身份,她在大山附近溜达,一左一右两名护卫则处于随时大打出手的状态。 越看越心惊,白选已经知道红礁城并不是人鱼族的大本营,只是一个海族巢穴,但是这个所谓的城市已经有了很明显的组织结构。它们行止有序,以实力高下排定等级。不需要听懂它们的语言,仅仅从灵活的眼神和身体动作也能看出它们之间有纪律有礼节。 一个文明的雏形已经形成,假以时日,也许这些海族也能发展出不亚于陆地人类的璀璨文明。白选默默地想,末世黑潮是人类的不幸却是其余生灵的大幸。 “小姐,人鱼公主出来了。”凤从革直接聚音成线适时提醒白选。他背负着一把银白大剑,连剑鞘上都浮雕着阵法。银白长袍在水波中飘荡,仍旧干爽如初。 白选扭头看向洞窟,眼瞳微缩。不仅是罗蕾莱和安琵琶,从大洞窟里鱼贯而出十几名穿着盔甲的海族。除了几条人鱼以外,其余都是面目狰狞的鱼形海族。不过,伴在那名同样头带王冠有着金色鱼尾的中年雌性美人鱼身边的碧绿光影,像是人形? “乖乖,我听到很有意思的东西!”皮皮趴回白选肩膀,爪子一伸指向那名中年雌性美人鱼,“那是人鱼女王,罗蕾莱的妈。”又指着那团碧绿光影,“那是个修士,从修士盟来的,还是我们见过的人。” 此时,那队海族贵族已经向大群海族军队驻扎地游去。白选三“鱼”按照罗蕾莱的嘱咐牢牢跟着安琵琶的亲兵鱼,到时候自然能与人鱼公主会合。在路上,皮皮把听到的海族会议内容一说,白选顿感脑子疼得厉害。 那名修士,当真是她见过的,正是数年前修士盟一番大乱、势力重整后的长老联席会新任长老南宫红。她与净垢真人的红颜知己冰凝仙子是挚友,以散修代表的身份掌握长老联席会一部份权力。 南宫红与人鱼女王是旧识。反正这世界乱了套,既然人鱼公主会爱上元启森,白选也不觉得修士和人鱼女王成为朋友有什么稀奇。南宫红来找人鱼女王,为的就是海族进攻之事。白选隐约还有猜测,数年前在海族王城发生的海族内乱,其中有修士盟的影子,说不定和南宫红乃至净垢真人也有点关系,毕竟人鱼一族是当时发动内乱一方的中坚力量。 谁也不安份哪,这世上就找不出比青丘更安静的地方。白选在心里默默吐槽,梅将军极早就知道海族存在,梅家父子没可能不放在心里,提前布下先手才是应该的。不过这不奇怪,天舟和妖怪都把手伸向了海底,修士能放过才怪。 “好似人鱼族的老巢被别的海族袭击了,当时罗蕾莱和她妈都不在巢里,结果吃了不小的亏。现在她们母女俩要和女修一起去报仇,抄几个海族大贵族的老底。”皮皮眨巴眼睛,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理解错。话说它这几年混迹海底,用夺取晶珠和海族记忆的方式学了点外语,用场到底派上了。 白选无声地问皮皮:“南宫红还带了别的修士么?” 皮皮连连点头:“带了带了,都等在什么地方。”它用爪子挠着下巴,一副沉思模样,“我感觉这事有点不对劲。那些海族既然要进攻陆地,怎么还会想到去打人鱼的老巢呢?应该要稳定后方才对吧?这些胖头鱼不是很聪明么?事出反常必有妖,乖乖,我们要小心点。” 白选心头疑虑越重,给身边二人使眼色。三条怯生生的小鱼儿靠得越发紧,倒是让旁的大鱼们好一阵鄙视。还好她很快就被罗蕾莱找去。 公主殿下一改方才美艳装扮,上半身穿上不知用什么金属打造的金色盔甲,金色鱼尾也被软甲保护。她自领一军,一手持竖琴,一手握螺号,俨然威风凛凛的女将军。她的剑鱼坐骑也披挂金属盔甲,看上去越发银亮如针。 打量组成公主近卫队的人鱼和其余海族,白选惊讶地发现它们身上的盔甲质量都很不错,其上还有法阵光痕。看来人鱼这一族和修士盟的关系确实密切,那么罗蕾莱与元启森的交易是私底下进行还是也过了人鱼女王的明路? 白选仔细想想,还是判断人鱼女王不可能不知道罗蕾莱与元启森或者说元家有往来。人鱼一族与元家和修士盟都有一腿,倒是左右逢源。其余海族是否也是这样?海底局势比陆地更复杂。她认为,对海族来说只要是陆上生灵就没有什么分别,那么谁给它们好处它们自然和谁靠近。 三条“小鱼儿”仍然搭乘公主殿下的专用坐骑,开始了比之前赶路更疯狂的海洋急行军。无数海族使用晶珠异能,把大海搅得像开了锅的水。恶浪翻滚,海族军队借助洋流的力量不断加速行军。白选悲观地想,也许只要给它们三天,它们就能从北极游到南极。 途中,皮皮说有一拨修士加入了最前面人鱼女王的军队。白选没逮着机会问罗蕾莱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去海族进攻陆地的大本营,而罗蕾莱似乎根本没打算给她开口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海水中渐有血腥味道弥漫开。前方人鱼女王的先头部队已经开始进攻一处建在深渊内的海族巢穴。“好多晶珠,我去捡现成吃食。”皮皮欢呼着扑进海水里。罗蕾莱身为中军统帅,不用亲自战斗,白选在她身边很安全。 皮皮此去可不光捡了现成,它打定主意要把战事越搅越乱。被攻打的海族是它的猎物,人鱼女王这进攻一方也同样不能幸免。只要是质量高的晶珠都是皮皮攫取的对象,不分彼此。 这样一来,被猝不及防攻打的海族巢穴想投降都不行。皮皮吃了此方又吃彼方,一旦有战事和缓的迹象它必定会再闹出血腥惨案,务必激怒双方继续打下去。它跟在那位女舰长身边那么多年,久经战场考验,怎么做到不留痕迹将战事激化,它很有心得。 皮皮的初衷只是想多多的吞噬晶珠加快修行速度,它是个外来客,对这样夺取能量的残忍方式不觉得有半分不妥。于是,一场明明可以短时间就结束的偷袭战硬是打到了全歼对方海族才止息的地步。 原本还打算战胜之后收编残余部队,却没料到遇上这么顽强的抵抗。人鱼女王这方也损兵折将,大颗晶珠也血雾中也不知被谁吞了去。皮皮得意洋洋地对白选说,打仗才是发财的最佳途径。 对此,白选既不表示赞成也不反对,一径沉默。从她本心来说,并不希望皮皮为此大造杀孽,以免它提升境界时降下的天劫太厉害。但是此时海族终究是陆地生灵的大敌,多多消耗有生力量又是战略之策。至于怜悯之心,自从开始寻找被海族袭击的初阳公会潜艇残骸起,她就已经把海族当成了敌人,哪怕人鱼公主口口声声说海族也有和平主义者。 偷袭、闪电战本就重在速度,但是在第一个攻击地点就耽搁了不少时间,罗蕾莱与安琵琶被人鱼女王命令合并一军分兵作战。女王为了保证女儿的安全,特意请南宫红亲自带领三名修士助战。(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58章 关键人物 修士南宫红由“三尾蝴”大人扮演。 ------ 这是被金蓝色微光分隔出的两个世界。外面海水汹涌澎湃,便是最轻一击也能令人身死魂灭;内里却静谧安宁,除了自己的呼吸,白选再听不见其余声音。 这让她有很强烈的不真实感,仿佛自己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虚幻。被裹挟在无数条面目狰狞的海洋生物中随激流不断前进前进,前方似乎永远没有终点。但她知道,所有的道路都会有终点,只是并非每个人都能走到最后。 在海下已经两个多月,白选一门心思寻找失事的猛犸潜艇,没找到之前总有几分希望,一旦见着残骸这心里定然空落寂寥。她总是在想,如果几年前没有做出那些决定,是否今天看见的就是另一幕情景? 偶尔想及某些残忍事,她会恨自己入骨唾弃自己也终于成了她曾经万般鄙视的那些人。然而这条路终是一步步走了过来,纵然心中有愧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如果我命活过生死大限,一定想办法弥补。她如是想。 被动地由剑鱼坐骑带往不知名的某个地方,皮皮忽然提醒她:“南宫红靠过来了,她该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白选举目看去,剑鱼薄鳍外,那团碧绿光影离得很近。从光影中传出淡漠女子声音:“公主殿下的三位好友倒是特别。”这声音根本不受洋流声音影响,毫无阻碍地传入白选耳中。 方才皮皮指出南宫红的身份,白选就回忆起这些年收集的修士盟各位大佬的资料。南宫红在数年前名声其实不显,为人很低调,但也很少人敢去撩拨她。她的实力确然超凡,否则也不能在几年前就任修士盟联席会议长老时镇住一干心怀不满的反对者。 把白选三人变成鱼儿的幻形符箓都是修士手段,瞒得过鱼儿们也许瞒不过行家。就算南宫红识不破幻相,也大概能嗅得出法术的味道。 此时南宫红这么说,分明看穿了幻相。却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难道还会当众拆穿?白选倒是不信。罗蕾莱看了碧绿光影一眼,没说什么话,反而命令军队加速前进,目标就在前方。 海下方向辨别对于白选来说简直就是一门学不会的学问,她在荒原之上还可以依靠星辰来识别方向,在这个地方离了仪器就只有捉瞎的份。所以人鱼公主带着她去哪,只要她还想弄清楚心里的那些疑惑,她就得跟着去。 这次交战,人鱼公主把白选三人留下,自己带着军队直扑那片藏在一整座巨大珊瑚礁中的海族巢穴。这座珊瑚礁已经可以称得上小山一座,枝枝杈杈众多,就像一个个门洞。留守于此的海族在门洞中进进出出,巡视警戒,颇有秩序。 除了南宫红外的另外两名修士也幻化了身形跟着罗蕾莱离开,皮皮当然不会放过又一次充实己身能量的大好机会。白选盯着南宫红,总觉得她是特意留下来。 “如果我没猜错,应是故人在此。白少将,别来无恙。”清淡女子声音再度传来。 她是怎么认出自己来的?白选惊诧,她身边两条小鱼儿挨近身侧。“南宫长老,好久不见。”白选干脆打招呼。既然人家能让自己听见她的声音,她也必然听得见这万顷波涛之下的微声。 “你定是惊讶我为何知道是你在此。”南宫红的声音没有变化,仍然是云淡风轻。“你失踪这两个多月,天舟国内几乎都要翻天。初阳公会拒绝接受国家征召,如今的名声可着实不好。你如今成了怯敌畏战的胆小鬼软骨头,但是净垢真人却说,她肯定来了海底。果然如他所料。” 白选嘴角抽搐,梅老鬼倒是知她甚深。南宫红所说的这些事儿她也不知道。她没回陆地,破晓可是三不五时就会从青丘过来向她汇报所有事情。 现在天舟民众因海岸线日益向内收缩、海族尖牙迫在眉睫已经产生了极大的恐慌情绪,虽然政府一力安抚,但是对末日的恐惧却深植于民众心中。这个时候,哪怕很微小的畏战心理都会被扩大化,何况白选确实让初阳公会拒绝征召命令。她的名声是臭了,但她不在乎。 “要抗击海族,光在陆上想办法可不行。”白选也没动怒,轻飘飘地说,“南宫长老,您不也下海来了么?” 沉默片刻,南宫红轻声笑起来:“净垢真人对你多加夸赞的言词,果然不是客套。如你这样的大家族子弟却不在意那些虚名,确实有些意思。” “您过誉了,我可不是什么大家族子弟。”白选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当即问道,“您这次过来,不仅仅是看在人鱼王的份上才出手吧?把海族的大后方彻底弄得一团糟,我看这才是您的目的。”她可是看见了,那两名修士化成的海族出“口”狠辣,招招夺命,连那座大珊瑚礁都轰塌了小半拉。 “白少将的意图也不是如此?”那团碧绿光影忽而光芒内敛,紧接着反弹也似光芒暴涨,分出如剑光般的一小团绿光直接飙向珊瑚礁的顶部。于是如雪山崩塌,那珊瑚礁的顶端崩溃委落,红艳艳的珊瑚碎末将前方染成了血海。 “不仅你我,虚境也派出大妖在海底活动。”南宫红又淡淡说道,“可是太大了,我们都没能找到海族进攻陆地的大本营在什么地方。这大海之下隐藏着的海族巢穴根本数不胜数,一个一个去找,只怕陆地被完全淹没也没有结果。” “所以您把主意打到了人鱼女王头上?”白选与南宫红刹时有了战友的感觉。她在海下这么久,除了找寻初阳的人,也想知道那个所谓大本营在哪儿。 这次南宫红声音里有了笑意,亲切问道:“白少将是否知道海族有十酋长之说?” “知道。那是十位等级最高的海族,好像能对海族事务做出重大决定。”白选回答。她瞟见皮皮欢快身影在一片血海鱼尸中窜来窜去,心中漠然,不知悲喜。 “事实上,十酋长之间也存在明争暗斗,它们真正想成立的是一个将所有海族都统率起来的庞大帝国。假如有一天,某一只海族的实力远超同侪,这个大帝国必将建立。而那时,不仅海人遭殃,咱们也跑不了。”南宫红忧虑地说,“能让众海族慑服,实力是一个方面,另外还需要功绩,大大的足以震慑所有海族收拢海族之心的大功绩!” 这番言论,白选倒是第一次听说。“我能不能把您的话理解为,这次海族进攻陆地,其实是未来海国皇帝的选拔赛?那为什么人鱼王和其余几个高等海族没有参与?”她问。 “我们也不解。虽然强者需从战斗中磨砺出,但是此时并不是海族发动攻击的好时候。而且这次攻击很匆促,我们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碧绿光影随着水波微微荡漾,南宫红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诚恳,“不知白少将有何高见?” “我与南宫长老的感觉相似,我也觉得这次攻击事先毫无预兆,非常突然。海人一族与海族为敌,对它们的动静密切关注,然而海人们也没能尽快察知。”白选苦笑着叹气,“海洋太广大了,如果偏居一隅,海人得不到消息也正常。” “据我们所知,”南宫红似在犹豫,连那团碧绿光影的颜色也忽然淡了下去,“这次海族大本营里有一名异能者。” 白选吃了一惊:“您说异能者?” “我们和虚境联手,在某次海族进攻时杀入其本阵,发现了一名拥有变异水毒双系异能的女子。开始时我们还以为她是人鱼,但是她使出变异过后的冰雪异能,我们才发现她长着双腿。”南宫红话中有冷意,“死了好几个弟子,总算把她的容貌给大致看清楚。白少将,你可认识此女?” 说着话,碧绿光团中迸出无数细微光点,以水波为画布,这些光点拼凑出一张模糊的人脸。白选费了半天力气去辨认,但是水波动荡得厉害,这张人脸未免有些变形,她仍是没认出来。 “如果找到大本营所在地,也许就能与这名女子再度见面。”南宫红见白选久久不出声,失望地说,“那女子的异能很强大,不知为何名声不显。虚境管制最严,首先否认不是自己治下之人。我们那儿筛寻了几遍,也没发现有符合特征的异能强者。她很有可能来自天舟。” 出现了一个可以查找出事情真相的关键人物,白选很是振奋,于是问道:“她的异能有什么特征?”即便同为驭水的异能者,那也有个人擅长的招数,并非个个类似。 “她很擅长大范围攻击,用你们天舟的阶段划分,她应该拥有钻石级的攻击能力。在海中可以借助水力,她能如海族那样将波浪掀上陆地高空几十米,而且同时施展大范围冰系异能,遮掩视线的冰雾中隐藏无数冰刃和冰雹。”南宫红的音调终于有了变化,她愤愤然说,“那冰雾中还含有毒素,功力不够者一旦沾染上数息内便身中寒毒,全身冻僵。” 等等!白选幻化的小鱼儿不安地甩着尾巴,觉得脑子里好像掠过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同样擅长大范围冰雪攻击的女人。(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59章 可怕猜测 白选的呼吸都快要停止,被自己此时猜测的那个可能吓得面无人色。她身边两条小鱼儿发现她的异状,两对鱼眼睛都死死盯住那团碧绿光影不放。 南宫红也敏锐察觉到白选的反常,碧绿光影一闪,直接把三条小鱼儿包裹在内。白选于是看清了她的模样,淡然屹立于水波中的是个面容清秀神情温婉的柔弱女子,淡绿长裙白色披帛,纤腰盈盈一束,如云秀发只搀了个简单的发髻,斜插一支木钗。 “白少将似乎想起了什么?”南宫红的目光却不似她的气质这般温柔如水,倒像凤从革的剑瞳一样射出锐利光芒。 白选心念电转,还是没有把自己的猜疑说出口,因为她自己就很排斥这个念头。再者,她并没有十分把握。“等我见到那个女人再说。”她淡然回应。 “那么,白少将又是如何与罗蕾莱公主成行的?”南宫红显然是聪明人,见白选不说也没有逼问,反而打探起了这件令她感觉奇怪的事情,“人鱼一族在海族中地位尊崇,这位人鱼公主性情高傲,并不好相处。但我观她举止,倒是颇为维护你们。”她意有所指的看向那些游曳在四周专司保护的海族。 “我和她有笔买卖做。”白选含糊不清地回答。此时,她迫切想找出那个擅长大范围冰雪异能的女人。但是,她在潜意识里又不是那么想找到那个女人。她不愿意去证实心里的可怕猜测,她还是相信元家不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是的,南宫红描述的这个关键性的女人,让白选想起了多年之前,她跟随钟木兰去参加居东篱葬礼时,在元氏庄园外面用吞噬异能打伤的冰雪系异能者雪女。 当时雪女已经奄奄一息,被带入元家救治且审问指使者。但后来元启森告诉白选雪女死了,此事便再无下文。白选从来没有看见雪女的尸体,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关于指使者的情报,这件事不了了之。 既然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白选回想方才南宫红在水波中凝聚出的那张脸庞,越发觉得自己猜得没错。雪女这个人猛然跳进她的脑子里,她似乎再一次看见那名躺在地上的白裙白发女子满是怨毒和疯狂之意的双眼。 不自禁打了个寒噤,白选把可怕想法驱散,目光落在远处在海族中飞来窜去的金蓝色光芒上。皮皮的吞噬异能那么强大,雪女就算活下来了,也应该失去异能了吧?那这个关键性的女人其实不是她,只是自己想太多了? 皱着眉头思索,白选的脸色越来越白。她想到自己以前也没有破魔闪电,是在皮皮由无形气态化为液态时招来了天罚闪电,她和皮皮被雷劈的同时由皮皮将晶玉的能量带入她体内,她才得到了异能。当然,这都是后来知道晶玉特殊能力之后的推测。但是皮皮也认可这种说法,想来事实应该就是如此。 白选不禁想,既然她可以凭借晶玉从没有异能到获得异能或者说激发潜藏在身体内的异能,雪女又为什么不可以凭借以晶玉为主料的药物把原本消失的异能找回来?从无到有更容易,还是本来就有然后破而后立更容易? 心乱成一团,白选深呼吸数次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南宫长老,您和我的目标一致,不如我们携手寻找大本营可好?”她直截了当提出合作意向。 南宫红也是爽快性子,当即点头答应:“求之不得。白少将异能高超,又有强悍利器在手,还有两位实力高强的帮手,南宫也希望能得到白少将的援手。” “您客气了,别说我们青丘与净垢门是朋友,哪怕看在同出陆地一脉,我也必然尽一份心力。”白选眯缝着眼睛望向远方的战场,“我与罗蕾莱公主有约定,她会带我去海族进攻陆地的大本营……” “什么?”南宫红惊喜交加,确认道,“是真的?罗蕾莱居然肯带你去大本营?她母亲都没有答应我这个要求,只是愿意尽力给我提供在海下活动的指引。” “罗蕾莱确实是这么说的,我看她没有多少勉强意思。”白选对南宫红的惊讶有点不解,“她告诉我人鱼和同盟海族反对战争,而且她母亲与那些主战的海族不和。我听她意思,倒是希望我们去破坏一番。” 南宫红秀眉微蹙,披帛抖了抖,又抖出一团碧绿光影将海水更远地隔离自己身边。她若有所思地说:“看来罗蕾莱的野心不小,倒是知道借刀杀人。除去与她母亲不和的几名海族强者,她母亲便有极大希望在未来成为海族皇者。白少将,她这是当算把你当枪使呢。” 白选吸了口冷气,深思片刻后说道:“倒是小看了她。想来,就算到时候我没什么动作,她也会迫使我出手。”一时间懊丧起来,她以为罗蕾莱是因为元启森才肯帮手,没想到所谓的海样深情之下却隐藏着绝不能掀出来的内幕。 “多谢南宫长老提点,我差点就着了道儿。”白选诚恳地向南宫红欠身行礼,她幻化的小鱼儿便是好一阵摇头摆尾。凤从革和白绫大约看出来什么,警惕之意未减,但敌对之心已少了许多。 “也不能说着了道,既然罗蕾莱肯冒险带你去大本营,想来你提出的交易条件她也是极为动心的。如果大本营因你出了事儿,她自然跑不掉。”南宫红嫣然微笑,眼波微微流转,玩笑般说道,“白少将就不怕我诳你?” “不知为何,见到南宫长老的真容我就知道您纵然有万般不是,但绝对光明正大。就算要杀我,您也会明刀执杖。”白选也是一笑,“再说眼下大敌当前,您不会干出损人不利己的事儿。我们不还是盟友么?” 南宫红掩嘴而笑,神态颇为轻松:“你倒是知我。我这个人虽然一言不和就要打架,但是确如你所说还是知道轻重厉害。和你交手,我也未必能赢呢。” “那么,等此战结束,我就要求罗蕾莱公主指出通往大本营的路线。我们没必要陪着她耗时间。她若是如您所说当真野心不小,想来也会愿意告诉我们。”这也是检验罗蕾莱真正心思的方法,白选暗地里哀叹,果然不能小瞧人。罗蕾莱长着人类的半个躯体,和那些胖头鱼还是大大不同的。 “我前去助她一臂之力,早点结束战斗。白少将就不必动手了,异能者却不像修士可以补充真元力。”南宫红眼眉一挑红唇微抿,温婉气质里平添几分杀伐之气。 白选三人从碧绿光影中弹出来,目送光影一闪便没入战团。那边大大小小海族绞杀成一团,皮皮不在身边,她目力真不怎么的。不过好歹她也看得见碧绿光影还没近前,那座大珊瑚礁又塌了半边。 罗蕾莱出战前留下一队海族卫兵保护白选三人,可是方才被南宫红道破内情,白选立时觉得这队海族卫兵是来监视自己的。她想和凤从革、白绫说几句话,但总觉得那只大胖头鱼冰冷的眼珠子时不时掠过自己。 原来这年头,扯着爱情作幌子才是正常。白选幽幽叹了口气,忽听凤从革在她耳边说道:“小姐,不可轻信海族,但南宫红的话也最好且信且疑。” 凤从革没有跟随白选之前曾经在九德公会就任护卫团统领,对修士盟诸多厉害人物的了解当然比白选更深。此时他既然这样说,就必定有他的道理。白选不敢出声,便对他摇了摇头摆了摆尾。 这几年里,凤从革几乎每过三五个月就要向白选挑战一次。单凭破魔闪电,白选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光是锋利剑气就够她受的,但她有虚空战甲在身,凤从革始终占不到便宜。后来白选反倒从他那里学到一路鞭法,专门用于黑洞战甲。她和凤从革实际上有半师半友之谊,另眼相看这是必然。 此处海族巢**本就没有多少高级海族——主人出征攻向陆地去了。罗蕾莱兵多将广,此战又是偷袭,如果不是皮皮在其中捣鬼,她早就能收服那些低级海族结束战斗。 南宫红根本不在乎罗蕾莱扩充实力的想法,加入战圈后和皮皮一样大加杀戒,不留活口。她又没有吞噬晶珠夺取海族珍藏的心思,一通狂轰乱炸,很快就把那座大珊瑚礁彻底整成了碎末。 等罗蕾莱号令收兵回转,白选清楚无误地辨认出人鱼公主难看无比的脸色。海族军队的来源很大一部份是在战争中俘虏的敌对势力,这两战却都是只减少兵员没有增长,罗蕾莱能高兴才怪。 白选当即提出要先离开去往大本营,罗蕾莱还试图劝说她等自己打完了仗一起去,但白选一意坚持。人鱼公主一抬下巴,指派了一只大海兽负责送她们,冷着脸说:“你千万别死在那儿,我现在没时间照顾你,到时候你哥哥问起我来,我只好说没找到你了。” 唔,这才是高傲又有心气的公主殿下。白选和罗蕾莱道别,扭脸瞥见她脸上还是有几分忧虑之色。“等我回来以后,随时可以带你去陆地见他。”白选的神情极诚恳。 “好,我等你。”罗蕾莱神色复杂地说。(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60章 信守承诺的黑十八 十月暮秋,红叶铺路。半年前来到故园,尚是红围绿绕景致好,半年之后重履旧地就已见花残枝断遍地凄凉。元启森不是伤春悲秋之人,但是不知为何,见故园景色凋鄙,他仍有几分黯然之色。 不过那几分黯色洇在他眼眸最深处,他的神情却一直平静,丝毫不因身边元慧初愈演愈烈的哭诉而有半点波动。没办法,这段时间元启森见多了哭哭啼啼的场景,对这种嘤嘤嗡嗡的讨厌声音从烦恼不堪到如今已经完全麻木。 “哥哥,你快劝劝满楼,不要再和太爷爷犟下去了。他都伤成那样,还一个劲顶嘴。上次太爷爷气得生生打断他三根肋骨,肺都受了重伤,咳出好多血。”元慧初两只眼肿成桃儿,拭泪的手帕湿透,小跑着跟在大步流星的元启森身后。 她神色憔悴,不停抽噎,眼里满是恐惧之色,嘴唇哆嗦不停。想起什么可怕之事,她的眼泪流得越发汹涌,柔弱娇怯的模样格外惹人怜惜。“哥哥,你劝劝满楼吧!他不能再犟下去了!”她紧紧扯着元启森的袖子,反复央求。 终于不耐地瞟了元慧初一眼,元启森还是可怜她此时凄惶模样,尽量放柔声音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而这种愿意付出一切的坚持基本上很难被改变。满楼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他不也差点和我闹翻?你心疼他,但也要理解他。” 这话说的是花满楼,也在说自己。元启森直到现在都处于被监视状态,元承智已经不让他接触太多事务。除了在必要的时候出去做做秀,安抚安抚那些因海族攻势不减而日渐烦躁不安的民众,他几乎无所事事。就连科学院的工作,他都基本上在家里处理。 “哥哥!”元慧初万万没想到元启森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蓦然涨红了脸,气愤地高声叫道,“你这是打算支持他死犟到底?你想害死他?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想到这几个月的担心害怕惶恐不安,元慧初哭得话都没办法说出口。她使劲扯着手帕,瞪着元启森,悲切地央求:“哥哥,你不知道满楼现在都惨成什么模样了。我求你不要对他说那样的话,让他对太爷爷认错吧!我不能失去他!” “放心,我心里想是一回事,劝他又是另一回事。”元启森叹了口气,拍拍元慧初的肩膀,低声说,“满楼现在吃点苦头也未必不是坏事。至少,”他淡淡一笑,“他不用上战场,更不用下海去暗杀海族强者。” 元慧初的哭声戛然而止,拼命眨着眼睛,咬着嘴唇不再哭闹,沉默着领路。元启森偏头看见元慧初腮上的脂粉被泪水冲出痕迹,心想你仍然锦衣玉食地安全活在大后方,我的小乖却要被海水浸泡着苦苦寻找敌人,时刻小命不保。 眼深越发暗沉下去,元启森慢慢攥拳,嘴唇紧紧抿住。花满楼现在的情况和几个月前他的情况一样,正在接受处罚,来自于花国士亲自下令的重罚!听说若不是花倾城死死抱住花国士,只怕当时花满楼就会被废了功力乃至丢了性命。当然,他现在的情况也十分不妙。 事情起因还是那三桩旧案。不管是抛出案子的安全部一方还是被突然袭击了的花家这边,其实都心知肚明,这三桩旧案不会有什么真正的结果。这只是手段,迫使对方退让或者说让出更多利益的手段。 花家六伯爷是老国士的亲信心腹,执掌血色公会内务诸事经年,苦劳功劳都大大的有。花国士能大度地任由安全部把人带走,却不意味着他还会坐视定罪量刑。从法律角度来讲,二十年刑事追诉期已过,罚与不罚、轻罚重罚怎么罚全在安全部那枝笔怎么写。 如果钟木兰还在世,大约会跳脚举拐杖乱敲乱骂。但是就算钟木兰还在世,她对于安全部与异端局这两大法外机构也无可奈何。用句冠冕堂皇的话来说,安全部这种在末世时担当了元首耳目的机构为什么存在,这是历史遗留问题,不能一蹴而就,要徐徐图之。 所以,当事人和不少局外人都很清楚,只要双方达成了协议,这三桩重重拎起的旧案就有可能被轻轻放下。就算为了平息某些人的怒火不得不加以处罚,那也有轻重之分。 死刑?别逗了!就连白选这个捅出旧案的真正始作俑者都没抱这个希望。她的初衷只是给花家送去麻烦好让他们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暂时离开。 但是有人不允许。有人在丁院长葬礼上发誓,不管隔多长时间,他都要揪出真凶给院长嬷嬷报仇。更何况,随后的车祸惨案又死了那么多孩子。黑十八是孤儿院的刺儿头,他也是孤儿院一众小屁孩的小头领。 海族袭击陆地没多久,天舟国内诸多纷争就有平息的势力,所有目光都投向了那片不再沉默的大海。就是在这时候,三桩旧案轻描淡写地判决。阴谋执行者朱一刚处死,而花家六伯爷被罚去被海族猛烈攻击的黑潮大狱受刑,说是将功赎罪,用与海族战斗的方式来代替刑罚。 花满楼就是在宣判没多久,明目张胆于花家演武场以讨教为名却行刺杀之实。他在与六伯爷一番拳脚过后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在场众人都以为他借此发泄了不满,很是欣慰这孩子到底还是识大体。但谁也没料到他在腰带里藏着一支笔式微型枪,一枪打在六伯爷眉心。鲜血细流从老者花白双眉之间淌下时,演武场死一般寂静。 六伯爷死时神情惊讶,他的表情告诉所有在场观众,他根本就不相信花满楼会杀了自己,同时他也很失望。于个人,在花满楼回到花家后,六伯爷对他很是关照,两个人之间有不浅感情。于家族,花满楼身为花家第四代的翘楚,却在大庭广众之下悍然击杀家族长辈,这是忤逆不孝的行为。最重要的是,当时花国士就在场。 “我要信守承诺。”花满楼扔下笔式微刑枪,说这话时面色如常。他深深凝视着花国士,眼中无限悲凉。 这些事情都是元启森事后听人说起的。那时他因久跪伤了膝兽,身上有鞭伤,还有中暑之后残留的热毒,所以行动不便,身体也不好。当然,他不能外出的最主要原因是元承智禁了他的足。直拖到现在,元慧初百般求了元承智才放了元启森出来去劝说花满楼。 师从花倾城学会花家机甲武学虎咆刀的花满楼,其母和他的名字都正式入了花家嫡系族谱,又娶了曙光元家的小姐,任谁都看得出花国士和花倾城有意栽培他。他自己也争气,古武术的修为已经稳在了钻石初阶。 如今的年轻机甲武士们,也就只有舍甫琴科家那个逆反心理严重得大少爷不当偏要跑去给白选当亲卫的小战神列昂尼得?舍甫琴科能与他一较高下。所以如同元承智无法放弃元启森一样,花国士也不忍放弃花满楼。元启森这才得到外出机会,毕竟他是花满楼最好的朋友之一。 但是元启森知道,花满楼不可能被自己劝服,就像他也无法对元承智低头一样。花家六伯爷指使了朱一刚,那么又是谁指使了六伯爷?这是只能在心里想无法说出口的事儿。花满楼心里悲痛,但是也许失望更多,而失望是种很难被改变的情绪。 元慧初从花倾城那儿拿到了通行证,这才能在重兵把守的花家私牢中穿行无阻。据说就连血玉监狱的构造都比不上花家私牢的复杂坚固,要想逃出私牢比登天还难。 元启森只打量了四周两眼就收回目光,他是没有能力帮花满楼逃狱的。不过大概谁都没料到,不是花倾城和花断城,是别的花家人胆敢冒着惹老国士雷霆震怒的风险打算帮花满楼跑路。 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想起周久人大管家慈眉善目的老脸,元启森心里有阵阵寒意。如果花满楼逃出私牢,不管花国士再怎么舍不得,也必然要放弃这个对自己有敌意的晚辈,说不定还会下狠手。花家子孙众多,天资高的大有人在,了不起花个十来二十年再培养一个就是了。 周久人是在不久之前潜入元氏庄园与元启森见面的。那天晚上,元承智不在元氏庄园。他留下的人与其说是监视元启森,不如说是在等着别人到来。这番布置在数月前就开始了,但是他们要等的人始终都没有露面。 人是会倦怠的。随着时间渐久,那位强者在一些容易疲乏的时刻不免松懈,这就给了周久人钻空子的机会。那天凌晨他站在元启森床前,元启森就倏然惊醒,反倒把老头儿吓了一大跳。二人并没有言语交谈,因为隔壁房间的那位强者随时有可能醒来。周久人扔下几张纸就跑了,然后元启森在两天以后来到了故园。 回想那天晚上短短几分钟的事儿,再想想自己即将要干的事儿,元启森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到不是害怕,而是他知道一旦事败,花满楼落不了好儿,他自己也别想有什么好下场。长辈们的耐心是有限的,家族继承者不只是他们几个。 黑潮纪的残忍,他们比谁都清楚。(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61章 我是花满楼之前还是黑十八 故事讲来讲去大概都离不了狗血二字。譬如说曾经绑架过元启森的人,现在又打算以绑架为名把他从监视中解救出来。周久人扔下的纸张上写着的不仅有花满楼跑路的可能,更多的居然还是怎么让元启森摆脱困境过程很详尽的方法。 但是周久人大管家为什么要这么做?很显然,花倾城乃至花断城都不知道他会有这样的打算。而令元启森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有,大管家为什么会和几年前绑架自己的那群奇怪悍匪兵合一处?还打出了桃夭的旗号? 所以元启森很矛盾,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周久人。但他别无选择,他很清楚祖父对小乖已经动了杀心。在发现她在自己心里有那么离奇重要的位置和巨大影响力后,祖父就不再把她看成活人。那么只有逃出祖父的掌控,他才能重新聚齐自己背着元家在暗中招揽的人手。 鞋跟落在光滑青砖上踏出咯咯轻响,花家私牢从外面来看如同故园其余建筑一模一样的富丽堂皇,但它的内里却给人以阴郁森寒之感。一进了门,元启森和元慧初就都打了个哆索。这儿的温度起码比外面低三四度。 这座建筑整个都藏在一片茂密树林中,只怕一天难得有一个小时的日照时间。它的走廊长且窄,墙只有两米多高。在如此狭小的空间一旦待久了,极易让人有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左右两边的雪白墙壁上还绘着鲜红的咆哮虎头标志,白是惨淡无光的阴白,红是凝固不动的血红。 元慧初死死拉着元启森的袖子,根本不敢看露在外面的燎牙尚在滴血的咆哮虎头。她急促地呼吸着,幽暗狭小的通道给她极大的压力,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可能会窒息。这个花家族人一提起就要面露古怪之色的地方,她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会来。她是那么乖巧,那么受长辈宠爱。 前面带路的花家守牢人斜眼瞟向身后二人,沙哑低笑了两声,轻轻地说:“不要太紧张了,还没见着面就怕成这样,一会儿见了他,你不得晕过去?”他的手背在身后,腰佝偻得很厉害。可是别看这名老者好似一根手指头就要戳倒,元启森却知道他是花家有数算的武道高手。 老者的话说了不如没说,元慧初喉中逸出满含恐惧的粗喘,攥住元启森衣袖的手背青色血管毕见。元启森的手腕因她太用力拉扯袖管被锢得有点疼,他见元慧初怕得连路都要走不动了,干脆站住脚,劝她:“要不你去外面等着?” “不,不行!”元慧初瞪大红通通的眼睛,连连摇头,“满楼的伤我都是听倾城姑姑说的,我要亲眼看看他才行。”她举了举手里提着的医药箱,急切道,“我要给他疗伤。” 揪住衣袖的手指放轻松了些许,元慧初唇上半点血色也没有,神情却很坚毅。“我一定要进去!我虽然害怕,但是一定要看见满楼我才能放心!哥哥,”她终于完全松开了手,咬着牙说,“你不用担心我,一会儿好好劝劝满楼。” 抹去脸上的泪痕,元慧初把药箱抱在怀里,越过元启森快步追赶前面脚不停歇的守牢人。元启森默默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向上微弯。 ——女人,为了心爱之人,都会变得这么勇敢吗?那么我呢,这世上有没有一个女人也肯为了我变得无所畏惧? 忽然自嘲一笑,元启森迈开大步,不一时便追上前面二人。花家私牢地上地下都有,受重罚的子弟关在最底下一层。越往下走,阴风更盛。元启森却在想,你小子要幸福多了。老子酷暑时受的那才叫罪,你这会儿至少不会中暑。 不过,当看见花满楼的惨状时,元启森立刻推翻了自己方才的论断。他早就听说花家子弟犯大错之后受到的惩罚特别可怕,却没想到居然会可怕到简直像对待有血海深仇的犯人。先进去牢房里的元慧初已经哭成了泪人儿,抱着药箱瘫倒在地上。 双手双腿都被打断,夹板倒是上得一丝不苟。最惨的是被穿了铁链的锁骨和没有一块好皮肉的上半身。花满楼躺在地上,好似半分痛苦也没有,反倒很悠闲的样子。 “二舅子,你来了。”他笑嘻嘻地和元启森打招呼,噗一声把掉落鼻尖的额发吹得飞起来。几个月的不修边幅,花满楼胡子拉碴,打了结的头发长到了肩上,衬着一如既往的笑容,他这模样倒是有几分带着小颓废的另类魅力。 元启森嘴里发苦,花满楼这样子连行走都困难,等会儿要怎么跑路?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蹲在地上仔细观察对方的伤势。他虽然不擅医,好歹家学渊源,多少懂点儿,于是皱了眉评说:“你这伤不养个一年半载好不了。我说兄弟,你好歹也为慧初想一想,瞧她伤心成这样。” 元慧初的哭声便越发凄厉,看着花满楼满身的伤不知道从哪儿下手。花满楼柔声劝哄:“我这伤看着吓人,其实每次受过罚都会上药。慧慧,你别哭啦,女人哭多了容易老。” “满楼……”元慧初小心握住花满楼指甲泛青的手,泪眼朦胧地说,“求你别再硬顶着了。你去向太爷爷认个错,他老人家会原谅你的。” “我没有错。”花满楼平心静气地说,“我在是花满楼之前还是黑十八?如果不是慈心孤儿院的丁嬷嬷,我早就死在荒兽嘴里了。她教了我很多东西,做人可不能没有良心。” 他咧开嘴朗声大笑,可是笑声虽快意,在场包括那名守牢人兼监视者却都听出了悲愤之意。两行泪水从他眼里流下,很快就浸湿了乱糟糟的头发和胡碴。 元慧初便是一愣,不知所措地蹲在地上往前蹭了蹭。花满楼性情疏阔,时有狂放不羁之举,元慧初从小便为他的潇洒爽朗着迷。要说她没看过的,那肯定是花满楼的眼泪。花家人流血不流泪,这是常识。 会流泪的花满楼让元慧初感到极为陌生,陌生到她心里油然而生巨大的恐惧情绪,似乎他笑着笑着就这样笑着永远离她而去。元慧初害怕极了,扭头焦急地看向元启森。 “现在海族势头越猛,你不会不知道吧?”元启森提高嗓门,却仍然无法压倒花满楼粗豪大笑声。他反复问了三遍,声音一次比一次高亢尖利,这才打断了花满楼的笑声。 “知道。”花满楼也许觉得痒,在染着斑驳污渍的墙面上很没有形象地大蹭特蹭。元慧初慌忙起身,跑到他身后帮他挠痒痒,他舒服地长长吁了口气。 “既然知道,你还有脸在这里混日子?”元启森有点动气。在他看来只要心里的执念不变,暂时退让是可以接受的。譬如他自己,他不认错更不改变想法,但是元承智安排他去做的事儿他又会尽心尽力完成以此换来喘息之机。 “好啦,启森。别这么紧张,这个星球缺了花满楼一样旋转。海族大军号称以亿计算,我一个人能打几颗钉?”花满楼懒洋洋地靠在元慧初身上,费力地挪挪裹着夹板的腿。他嘲弄说道,“花家有的是听大人话乖乖办事的天才,不缺我一个。” 元启森皱眉看着花满楼,不客气地斥道:“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想,那就不要打,直接向海族投降算了。你是男子汗大丈夫,就算这一百多斤打不了两颗钉,有一颗总是一颗。你总不能……”他眼角微动,眉宇间掠过极微弱的不为人察知的痛楚,“比女人还不如吧?小乖已经下海四个多月了,”他极慢地吐出四个字,“生死不知。” “什么?”花满楼失声惊呼,因扯动了伤口不禁龇牙裂嘴。他皱着眉头说,“我说怎么关了这么久也没见她来看我,她居然失踪了这么久。她下海干什么?” “我一直被禁足,对外消息不通。所以我也不知道她下海干什么,我只知道她带人去了海底。”元启森的忧虑终于无法忍住,尽数释放出来,他低声说,“金玉九号人去楼空,初阳的人要么去了荒原,要么不知所踪。前段时间我听祖父说,初阳在什么地方建了个极大的秘密基地,那些人都躲在基地里不露面,也不听从国家的征召。” “我的小乖明明正在以身涉险,但在舆论误导下,民众却以为她畏战不出,只知道自保。”元启森幽幽地说,“每次我去安抚民众,总有人可怜我,说我有这样只对自己人厉害却半点爱国心和胆色也没有的绣花枕头妹妹。我说她下了海,却没有人相信。”谁最容易被迷惑诱导,民众!这一手,祖父历来玩得漂亮。他想逼出白选,元启森懂。 花满楼眼里矛盾重重,他不愿意向曾祖父服软认错,但是也关心白选的安危。“就算我能出去,有伤在身我也干不了什么。”最终,他叹了口气说,“就算养得再快,最少也要三个月才能驾驶机甲下海。” 听见他言语松动,元慧初松了好大一口气,不过心里还是有点不自在。那个人将会是我一辈子的阴影,她苦涩地想。(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62章 我们是来讨血债的鬼 枪杀六伯爷的后果,花满楼很清楚。他不是没有过犹豫,在做出这个决定的那天他彻夜难眠。扣动扳机就相当于亲手断送自己的锦绣前程,他很痛苦,但他最终还是狠下了心肠。 做一个不是花家人的花家人。花满楼总算是明白了丁院长对自己说的这句话的真正意思。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花满楼的父亲花断城也是一个不是花家人的花家人。这对父子与家族众人不同的地方尽管不一样,但是他们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背离家族的某些行事方式,做真正的自己。 于是心里的信念倍加坚定,花满楼在举枪的那一瞬间甚至在想:“如果有证据证明那事儿是太爷爷您干的,我也会对您举起枪。我宁愿对您不孝,也不愿意愧对天上不曾瞑目的英灵。我枪杀的只是无耻暗杀了曾经为国奉献出所有却悲惨死于肮脏图谋的老英雄的凶手,而不是我的亲人。我不想当枭雄,我想做英雄,哪怕是穷途末路的悲情英雄,也好过良心一辈子要受到道德拷问的如您这样的无情枭雄。” 数年前周久人大管家问花满楼,你想当英雄还是枭雄?答案虽然迟了这么久才找到,但是花满楼毕竟还是找到了。做出决定的一刻,他的心灵获得了极大的平静和满足。他甚至苦中作乐地打趣自己,你生来就要当英雄。 此时花满楼幽幽感慨自己的伤势沉重,并不是说他就此屈服,他用陈述事实的方式试图打消元启森元慧初的劝告。这算是委婉地拒绝吧,毕竟他觉得自己对不住元慧初。新婚没多久就遇上这事儿,对女孩子很不公平,他甚至有几分庆幸萨雅特没有来得及嫁给自己。 “等过了三个月,我的伤好了,你们再来劝我吧。”花满楼神情舒展,费力地欠起身子在元慧初额上印下亲吻,“慧慧,不要担心我,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我答应你,在这几个月里我会好好反省。” 元启森是什么聪明脑袋,当即就听出了花满楼话里的潜台词,这不出乎他的意料。如果花满楼是这么容易服软的人,他根本就不会开那一枪。白选的安危,说实话,还不能够让他放弃自己的坚持。再者说花满楼大概也不认为白选会出什么事情,他对她向来比自己对她更有信心。 元慧初捂住嘴巴又哭出声来,看着丈夫消瘦的脸庞心疼得无以复加。“你真傻!”她喃喃说。 沉默片刻,元启森叹了口气,拉了元慧初这就打算告辞。这名守牢人虎视眈眈盯着,他无法把那件事情说出口,只好寄希望于花满楼非人的反应能让他到时候在第一时间明白发生了什么。至于他自己,既然他已经出来了,那么不需要借助外人的力量,他也能摆脱监视。当然,若能混水摸鱼,他的安全系数也更高一点,风险要小很多。 “咳咳。”几声带着提醒意味的咳嗽声从身后响起,三人都不由得看向那名守牢人,以为探监时间到了。哪里料到这守牢人慢腾腾晃悠进牢房,轻飘飘把重达上千斤的房门一带,咯啦一声响,门合拢咬死。 “其实也不要那么久,只要用些特殊手段就能加快伤势愈合。”弯腰佝背的守牢人漫不经心地踱步上前来到花满楼身边,居高临下审视着他的伤处,满脸的皱纹因咧嘴笑而越发挨挤在一起,瞧着很滑稽。 元启森却觉得不对劲,方才这老者的声音可不像现在这么圆润,甚至还有几分耳熟。那边花满楼却已经一语道破老者身份,他惊讶地低呼:“大管家?” 是了,这声音分明是周久人大管家的。元启森也反应过来,但他没有松懈,反倒提高了警惕,他总觉得这位大管家很让人看不透。“原来您亲自乔装过来,我放心了。”他微笑着说,把元慧初拉起站在一旁。 “您来这儿怎么这副装扮?”花满楼与周久人自然更熟,当即就察觉出不对劲。低头看着已经在解自己断臂和腿上夹板的老头儿,他皱着眉问,“是倾城姑姑的意思?”难道姑姑听说家族即将对自己要做出某些处理,才会让大管家来帮助自己?但他深知花倾城的性情,当即否定这个猜测。 “少奶奶,你来帮下忙行么?拆这玩意儿,你应该比我更专业。”周久人没有理会花满楼,却抬头看了元慧初一眼。 元慧初一直惊疑不定地盯着这老头儿,闻言咬了咬唇低声问道:“大管家,您这是要干什么?” “啧啧啧,这都不明白?”周久人直起腰身,毫不客气地嘲笑说,“你比起白少将还真是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很显然,我这是要给满楼少爷接上骨头治好伤势,然后让他跑路。难不成,你想看着满楼少爷被家族随便找个借口秘密处死才会开心?” “什么?”元慧初脸色大变,立刻上前蹲在地上去解夹板。她的身体哆嗦得厉害,因巨大的恐惧牙齿咯咯作响,但她的手却异常稳定,动作轻柔又迅捷。 周久人这才回答方才花满楼的问题,他叹了口气说:“满楼少爷,你师从倾城小姐,应该很了解她的性格。对于老国士的命令,她从来没有违背过,她对花家的忠诚是您想象不到的。当然,如果家族真的要秘密处死你,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你争取一线生机,现在来说不外乎上战场。但是她注定徒劳无功,你在演武场上仇视地瞪着老国士时,在他老人家眼里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苦笑一声,花满楼低声问:“姑姑是不是去和海族作战了?”如果她在这里,周久人就不会说家族要秘密处死自己。 “正是。小姐昨天就任战地总指挥,带着整编后的资探员部队前往战场。”周久人和蔼声音听在三个年轻人耳里却带了几分诡异感。 就算是元慧初,此时也心头雪亮,周久人这么干绝对是背叛家族之举。而花满楼和元启森却都不认为他冒这么大风险为的当真是花满楼。说句难听话,花满楼和周久人的感情还没到这个地步。那么,大管家究竟有什么图谋? “唔,不要用见鬼的眼神瞪着我。我们只有一刻钟,必须要加快速度。”周久人笑呵呵地对花满楼说,“少爷,我很欣慰,你终于找到了答案。”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如元启森元慧初肯定听不懂,但花满楼却懂了。他立刻反应过来:“您是因为丁院长?” “不不不。”周久人摇头否认,“我和丁丁当有交情不假,但不是为了她。”他眼神悠远,望着牢房的某一处,却又似望穿了时空。“今年是一个人死去五十周年,我们都打算在今年要为她讨回公道。”他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肃穆严正。 “我们都是因为这个执念而一直没有去轮回的鬼,要等到讨回了血债才心满意足上天堂或者下地狱。”周久人看向元启森,说道,“启森少爷,你对此一无所知,但是你的妹妹白少将却知之甚深。所以你不用担心什么,看在她的份上,我们也不会伤害你。” “我想,你们是为了梅将军而来?”元启森的脸色很难看。周久人、桃夭,原来如此,原来他们都和五十年前那桩叛国案有关,如今又把自己莫名其妙牵扯进去。 周久人笑得老脸皱纹堆积,语气却十分冰冷:“你似乎很不高兴自己被扯进来。但是你大概不知道吧,元氏医院的前身慈心医院,其主人不仅仅有曙光先生,还有梅将军。只是梅将军临死时用自己的所有财产交换了她孩子的性命,曙光先生品格高贵,但不代表他的儿子也同样品格高贵。” 冷笑着别开脸,周久人又对花满楼说:“少爷,你做的还不够!当年在战场上,花家军和梅家鬼字营合作杀敌时,丁当当不止一次给你的曾祖父治疗过伤势。但是为了得到梅将军的遗物,你的曾祖父却依然杀死了她。你的敌人不该是老六。” 花满楼脸色惨白,额上汗水涔涔滴落,一径沉默不语。元慧初小声抽泣着加快手上动作,她害怕得要死,却没有半分犹豫。仅仅听了周久人这几分钟的话,她已经知道,丈夫很有可能真的被家族抛弃了。 “我记得,几年前小乖初次见到太爷爷,太爷爷曾经送给她一份见面礼,说是梅将军的遗物。如果您说太爷爷是为了遗物要杀死丁院长,我……不信!”花满楼眼神灰败,无力地争辩。 “是啊,接下来我要告诉……”周久人再度看向元启森,笑意轻淡,“启森少爷,如果你能见到白少将,千万提醒她要小心老太爷和你的祖父。如果不是有几分把握,老太爷怎么可能把视若性命的东西送出去?” “您这是什么意思?”元启森也知道这件事,听出了凶险之意,不禁大为紧张。他的心猛地收缩成一团,面孔变得铁青,黑黝双眼却发幽深得看不见底。(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63章 跑路 元启森深知,祖父对于不受控制的小乖不满到了极点。尤其是初阳公会竟然敢抗令不遵,拒绝被拆分整编,而无论政府还是军委都有人或明或暗帮助他们,这让祖父和花国士都分外愤怒。 再加上,他们已经查出初阳公会有个秘密基地,甚至知道那是个有如世外桃源、却又物产丰富得让人眼珠子发红发绿发蓝的好地方。可是他们就是不能弄到去往那个地方的办法,这其中听说还有更大的隐秘。元启森受到监视期间,消息很闭塞,但他还是得知了某些事情。白选居然能在暗中积攒下那么大的家业,他心里既喜又忧。 原本就不招人待见,如果她还牵扯进了叛国案,祖父不是更有理由要弄死她?元启森很清楚,那桩旧案对祖父来说简直就是逆鳞。和浮城谈判的那天,桃夭一提起这事儿,祖父的脸色当时就阴沉得吓死人。 此时,元慧初已经把花满楼胳膊和腿上的所有夹板都拆下,并且按照周久人的吩咐把花满楼身上的绷带也全部解开。时间太紧急,元启森也早就上去帮忙。 “你啊,真是关心则乱。”周久人说了这句话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水蓝色玉符捏碎,飞快往花满楼身上扔去。 却见碎裂的玉符化成水蓝光点,很有灵性地钻进那些伤口。花满楼整个人都被映得蓝汪汪的,脸上是因为太过疼痛而变得扭曲狰狞的表情。 但是他的伤势却以让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恢复着,断骨生长相连、伤处肉芽纠缠着融为一体、裂开的皮肤也很快就恢复如初。玉符的效果很好,就是过程中给人带来的痛苦会令人难以忍受,连花满楼这样的硬汉都不免直哼唧。 在花满楼不时响起的痛苦闷哼声中,对眼前情景很满意的周久人这才又对元启森说:“那时白少将可能有好几件梅将军的遗物,老太爷手里这孤零零的一件起不了什么作用——据说拥有的遗物越多,遗物之间的感应就会越强烈。所以,不如把自己手里的这件送出去,加快遗物的收集速度。这样等所有的遗物都被白少将拿到手里,老太爷再问她拿岂不省心又省力?嗯,你祖父应该也存着这个心思。” “啊,对了。这些遗物都是首饰物件,它们是整体一套,有个很威风的名字。”周久人愉快笑着说,“我们都称它为女王套装。不过你应该会更喜欢它的另一个称呼,”他缓缓说,“异能者机甲。” 元启森蓦然瞪大双眼,异能者机甲?是异能者可以使用的机甲么?如果真是这样,老国士和祖父想得到它也份属寻常。哪怕是自己,如果得知某人手中有如此异宝,也会不择手段抢过来。 “从你的眼神里我看到同样的贪婪。”周久人满脸鄙夷,又慨然长叹,“曙光先生后继无人呐!你和元承智一样被野心迷住了心窍,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公理正义。而你伯父是团泥巴,任由你祖父捏弄。你父亲又太过单纯简单,他心里有美好的东西,但不免会被人愚弄,换句话说他没有一双看穿虚伪的慧眼。你堂哥么,倒是个好孩子,就是隐忍太过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大声说话的那天。” 对周久人肆无忌惮的评价,元启森保持了沉默。他没有什么羞愧情绪,因为他也觉得周久人没有说错。不过,周久人没看见的另外一些东西,他无意申辩。 元慧初扶着花满楼慢慢起身,花满楼嘟哝道:“治标不治本,修士的手段还是靠不住。”眼前光亮一闪,有什么迎面飞来,他双手接住,却是两瓶元家出产的药剂。 元启森看了看表说道:“离十一点还有四分钟,你快点喝了药恢复内力,能恢复多少是多少。” 元慧初霍然抬头看向元启森,他居然随身带着专门恢复内力的药剂,显然已经做好某种准备,他更是知道准确时间。元启森对元慧初笑了笑,轻声说:“你要好好儿的……” “我要跟你们一起走!”元慧初急急打断元启森的话,虽然花满楼已经盘膝坐下运功,但她仍然紧紧靠着他,不肯稍离片刻。 “这不可能,少奶奶。”拒绝者却是周久人,他目露怜悯之色,“你这是痴心妄想。我们逃跑的过程中肯定免不了和人交手,你想当满楼少爷的累赘害死他吗?” 元慧初脸色一白,却咬着牙一指元启森,锐声反驳:“我比哥哥只怕还好些,至少我还懂紧急救治,我对你们有用。” “我们不需要紧急救治。”周久人温和地说,“我们准备了很多如刚才那样的玉符,一捏,”他做了个捏的动作,手掌张开挥了挥,轻松地说,“就能治疗外伤。而内伤,你也是无能为力的。逃跑的过程会很艰难,我们不会带女人。至于启森先生,”他笑起来,“那是白少将的面子。” 失魂落魄地坐倒在地,元慧初双手捂住脸庞,泪水从她指缝里缓缓流出来。元启森在她身边蹲下,轻声说道:“慧慧,你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对满楼和你自己最好的。多一个不能发挥力量的掣肘,就会多一分危险。你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全,你是启森药剂研发小组的主力,哪怕看在药剂的份上,你也不会受责难……” “你们太残忍了!”元慧初猛然抬头瞪着元启森,“把我抛下独自面对长辈们的怒火,你们实在太残忍了!”她胸膛激烈起伏,却还知道压低声音怕吵着花满楼,“这次我和满楼分开,谁也说不准会要多久,我不能离开他!”美丽的眼睛里全是怨恨,她不顾一切地指控,“如果换了白选,你们会抛下她不管吗?” “白少将自保有余,不用别人照顾。”唯恐天下不乱的周久人在旁边凉凉接话,嘿嘿笑了两声对愤怒地盯着自己的元慧初说,“满楼少爷跑路只是权益之计。少奶奶,如果你真的为他着想,就应该尽量设法平息花家人的怒火,让他再一次明正言顺回来嘛!” 元慧初气得浑身颤抖,要不是花满楼面临无法改变的恶果,他又何至于逃跑?周久人指尖微动,元慧初一翻白眼仰面摔倒,差点把急忙扶住她的元启森带倒在地。 “不过,启森少爷,若真如少奶奶所说留下的是你的亲生妹妹,你还会坐视她独自面对凄凉处境吗?”周久人笑眯眯地问,像是没看见元启森其差无比的脸色。 这个问题当然得不到答案,在十一点差十秒钟时,周久人把花满楼叫醒,然后三个人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牢房里等待。数秒后,地面忽然剧烈震颤,好似发生了强度极高的大地震,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炮火声音。 元启森和花满楼撑着墙站立,都惊骇地瞪向周久人。他的人居然敢明枪执杖进攻故园,这胆子得大到什么程度?“不用重火力压制花家的武者,我们能跑得了么?”周久人貌似无辜地耸耸肩膀。 “你们是怎么把东西弄到血玉的?”花满楼咽了口唾沫,不敢置信地说,“就算有一把黑枪流入血玉市,故园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支棱着耳朵听了半天,骇然道,“机甲,这是机甲的脚步!”地面有规律地震颤,沉重凝滞。 “不仅有机甲,还有太空战机和太空战舰。”闭目仔细聆听外面动静的元启森从武器的呼啸声中就能分辨出那都是些什么可怕玩意儿。 “再简单不过。”周久人得意洋洋地说,“这些都是曙光公会的东西。半个月前,曙光不是有一支部队在血色公会的训练营集训吗?” 很好,现在出现在花家人眼中的就是元家的曙光公会大举进攻故园。元启森和花满楼对视一眼,在心里猜测周久人对元家和花家都有不小敌意。他这么干,是光明正大地给人造成元家和花家分裂的印象。 “不是我来,这座地牢还真的难跑出去。”周久人嘀咕着,双手平平向前推移。他面对的那扇墙上出现了淡青色的气压,飞快向整面墙体攀爬蔓延。 在重压之下,墙壁无声无息碎成粉末。淡青色气压去势不减,一路向前。第二面第三面墙仍然碎成粉末,第四面第五面第六面墙都只是倒塌,第七面墙上只出现了一个洞口,好歹能让人出入。 “只有直线向前,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走出这座宫殿底下的大迷宫。”周久人淡淡解释,当先带路。元启森紧随其后,附近有他的人手,但他至少要先出去再说。不过地底下时刻跟随着一名土系异能者,他的安全暂时不用考虑。 花满楼把元慧初扛在肩上,复杂眼神越过元启森落在周久人身上。整个花家,除了花国士和花倾城就只有以前那位守牢人才知道怎么从地牢迷宫出去。周久人要得到这方法,真不知道用了多少心眼。 原来家里藏着这么大只内奸,花满楼忽然苦笑,这些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们都要弄死他了,他还记着干嘛?但心里终究还是黯然,不为别的,只为了他老爹。 ——爹啊,孩儿不孝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64章 群鬼乱舞(110票加更) 最后两天求粉红票纸。。130票再加更一章。。 -------- 故园火光四起,这番变故猝不及防,有谁能料到居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炮轰花家重地? 周久人敢今天动手,也是有考虑的。花倾城去了前线,老国士领了几名强者也应元首之请去参与会议,就算故园还留有警卫也不可能会比那一老一少还在时实力更可观。 逃出故园其实不难,难的是怎么离开早就因海族进攻而重兵阵列的高等大区边防线。这次行动鬼字营的人基本上都动用,他们不可能再在曙光公会待下去,以后要隐藏起来逃避来自花家和元家的追杀也是件难事。 不过,周久人下手的目的并不仅仅要把花满楼给弄出来,他的真正意图还是报仇。在关于梅将军旧案的看法上,他向来认为应该以血偿血,而不单执着于翻案。在他看来,翻案是必要的,但是害死梅将军的人也应该付出代价。钟木兰去了修士盟,那么天舟的仇敌当然由他收拾。 梅山七鬼合称七杀,有不少人都知道其中经常露于人前的六鬼真正身份,但是还有一鬼却只有梅将军才知道是谁。他就是“内鬼”周久人。 在彼时,周久人已经是花铁干的心腹,并且因异能者之间的纷争还与梅家鬼字营的异能者有不小的矛盾,故而没有人会想到这只鬼是“内鬼”。他认识梅将军时,他和她都还是孩子,他对梅将军没有男女之情,自始至终都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姐姐、踏上异能之路的领路人。当然,这一切无人知晓,因为他与她再度重逢事隔多年,大家都已是成年人。 往事已矣,执念却从来没有忘却。周久人大步流星,在把地牢墙壁如卡片般推倒的同时也推开了记忆之门。他隐忍了半个世纪之久,就连把女儿嫁给梅一树,他都似乎是迫于老国士的压力才不得不答应。如今,除了远在修士盟的女婿和外孙,他在天舟已经再无亲人。这条老命,就算丢在这里又有何妨? 故园很快就组织起了强有力的反击。从花家的装备库已经奔出数台机甲,改装过后的悬浮战车和太空战机也在半空盘旋,其数量绝对压制突如其来的这些攻击者。 整个世界都在摇晃,元启森身临险境多次,但这还是第一次身处重火力对轰的地方。不比花家人还有忌惮,鬼字营的人可不管什么美伦美奂的建筑,只管毫不客气地摧毁。 周久人给他们的命令就是,在救人的同时能炸掉多少就炸掉多少。他每次看见故园建筑之上的题名就有无穷无尽的憎恶痛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个一百多岁的老头是如何发迹又有怎样的野心。 如果不是元曙光在世时为花铁干深为忌惮,只怕花家人早就成了天舟帝国的皇帝。这座园子还不够昭显那人的野心吗?可惜,世上偏有个元曙光,又偏有个梅将军。 想到过去种种,周久人看向元启森的目光都忍不住透出厌恶。正因为元启森顶着曙光二世的名头,周久人才更加讨厌他。幸好元曙光还有个争气的曾孙女,否则说不定会气得从地下爬出来,周久人总是这么想。 老眼眨了眨,周久人在临踏出最后一步通向地面的台阶前,扭脸对元启森说:“你爷爷和老太爷一拍即合,但是我要提醒你,在事成之后,他们俩必然会刀剑相向。如果你还想保全元家,就尽量多积攒一些私底下的势力。脑子再好使,一拳头也就砸开了。” 元启森眉一挑,淡然说:“我不认为您的故意挑拨会成功,这么拙劣又明显的栽赃之计,谁都看得出来。” 周久人哈哈一笑,大步出了私牢的门。这个地方位处偏僻,从天空而来的火力主要集中在中心建筑那一带。并且这儿只用于惩罚自家人,守牢人又是花家排行前列的强者,所以现在还挺清净,就只是十几个人从四处奔来。 这十几人一进入私牢周围的小树林,立刻有交战声响起。花满楼听得真切,有数声惨呼是他这几个月来见过的私牢守卫的声音。给他上刑、用药、送饭,都是他们的活儿,他对他们还算熟悉。 不一时,从小树林里窜出数人,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飞快向周久人一行四人靠近。元启森眯了眯眼,认出当中两人正是几年前曾经绑过自己的绑匪。一人身材肥笨如猪,一人身形精瘦似猴,他记得肥如猪的被人称作讨吃鬼,瘦似猴则是捣蛋鬼。 黄毛与瘦猴看见元启森脸色也颇怪异,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干笑着和元启森打招呼:“启森先生,又见面了。” “你们好。”元启森冷淡地回应。 搔了搔头皮,瘦猴被黄毛推出来说:“您跟我们走吧。这次保证不绑您的手,也不拿布蒙着您的眼睛。” 说起这事儿,元启森不禁回想起几年前的那次离奇遭遇。但是现在他已经明白了,如果不是桃夭透露了他的行踪,谁会知道他连夜奔往血玉监狱?就连空中航道都被锁死,他们乘坐的悬浮车里那些武器一概也不能用。 “桃夭大人还在天舟么?”元启森忽然问,他有点不相信桃妖怪就这么不甘心地离开了。 “我们上哪儿知道?”瘦猴摇头说,“我们与他不熟。” “这次你们想把我带去哪里?”元启森平静地问。别听周久人说得好,他可不相信他们会任由自己跑掉。 “是个最好不过的地方,您去歇歇脚呗。”瘦猴嘻皮笑脸地说,“您大可放心,咱们不敢让您掉一根汗毛。要不然小乖知道了,还不得活吃了咱们?” “对,你们是她曾经的资探队友。”元启森嘲讽笑笑,转身对花满楼说,“我大概是被绑成人质了,满楼你多保重,安全以后尽快联系小乖。” 半边天空都映得血红,呼喝声不停从远处传来,这边的寂静便显得分外诡异。周久人为了今天策划周全,当然不容失误。他对元启森所说人质之言并未表示反对,尽管他之前口口声声说看在白选的面子上会如何如何。他要对付元家,手里不能没有元启森。 但是花满楼却不能让朋友成为人质,他墨刀般的眉微挑,伸手把元启森拉到自己身后,沉声问周久人:“大管家,你打算怎么安排我们?”意思很明显,他不会与元启森分开。 周久人呵呵笑了两声说:“我只请启森少爷去做几天客,等元家答应了我们的条件,我自然会让他全身而退,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过少爷你嘛,”他一指身后,“我给你准备了一台机甲,有多远你就跑多远吧。少奶奶,你不用担心,我们绝不会伤害她。” “不行!我不会和启森分开!”花满楼断然拒绝,他冷笑着说,“您对花家和元家都居心不良,这个我不管,我也管不了,但是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启森被你们带走。您说得好听会看小乖的面子,但是事实如何谁能知道?要么留下我们哥俩,我们自己跑。要么,带上我和启森做伴。” “啧啧啧,好一个兄弟情深。在少爷心里,果然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周久人摇头晃脑,笑得如老狐狸,“可是一旦和我们沾上边,少爷你以后可就说不清了。启森少爷我们可以说是人质,你呢,恐怕会落个里应外合的罪名。” “满楼,你不要管我,自己走吧!”元启森出言劝说,“我对他们有大用处,他们不会伤了我。你安全以后和小乖联络上,有什么事情,”他顿了顿,微笑着说,“小乖会看着办的。” 花满楼转身凝视元启森,兄弟俩刹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花满楼不再迟疑,把元慧初交给元启森抱着,冷脸问周久人:“机甲在哪儿?”周久人当即指派一人领他去。 深深地看了一眼元启森和他怀里的元慧初,花满楼深吸一口气,没有丝毫迟疑地转身疾奔,很快就消失在这座小树林之中。男子汉大丈夫当断则断,婆妈不是小十八的禀性。他听出了元启森话里的意思,现在,能够庇护他和元启森的人只有白选——那位不知不觉间已经坐拥一方势力自成一派的白少将。性命交关时投奔朋友,他不觉得丢人。 瘦猴耳机里传来急切声音,他听完之后脸色凝重地对周久人说:“老爷子,咱们得快点走,好似花家的老东西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他亲自开着太空战机来的,最多还有二十分钟就到。咱们还得想办法混出血玉市,现在市里已经戒严。” 周久人立刻和蔼可亲对元启森说:“启森少爷,您这边请。”他伸手虚引。 元启森看着他,忽然古怪一笑。这天地间便响起粗哑难听的嘎嘎笑声,鬼气森森。不知从何而来一片浓雾眨眨眼便密布于元启森身边,他的脚下地面突地塌陷,整个人往下跌去。周久人脸色大片,异能毫不犹豫使出,却蓦然似被极寒的冰水泼头,激灵灵打了个大寒颤,异能不禁中断。 其余数人惊怔片刻,突然大叫一声,鬼啊!原来在周久人身后冒出个长发委地的男子,小绿豆眼睛嵌在惨白脸庞上,上半身周整光鲜,下半身却是……卷曲的一缕青烟。 “多谢您的成全,还请替我挡下那些强者吧。”元启森轻渺声音不知从何处传出。如鬼魂般的青烟男子发出难听的桀桀笑声,张嘴大叫“救命啊”的声音却又宛然元启森。 周久人好容易从冰冷寒意中挣脱出来,元启森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变故太快,在场众人还不大敢相信,曙光二世身边居然会有一只守护灵,而地下也有人一直跟着。 跌足长叹,周久人让众人速退。他已经感觉到了来者的气息,那是至少三位只堪堪与自己一线二线之差的强者。逃跑路上他不停苦笑,要打这对兄妹的主意还真是难!(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65章 终于要收网了 战争阴云笼罩方舟。街面冷清,只有宣传战事、鼓舞士气的巡游车辆一遍又一遍播放着言词或激进或温和的稿件,伴随着令人心烦的电波呲呲声。 行色匆匆的人们偶尔驻足聆听,更多的人却脸色木然地与车辆擦肩而过。这些内容耳朵里都听得起了茧,就连那些一心想去海边的少年人都难以再度保持激愤情绪。 海族的进攻离不开水,位处内陆的首都居民除了因物价上升生活突然变得窘迫,但该工作的还是工作、上学的还是上学,与以前并没有太多改变。 最主要的原因是,战争初期甚嚣尘上的失败论末世论被事实打倒。人们惊诧又惊喜地发现,原以为最多一个星期就能见到兴风作浪的海族,但在四个多月后,它们仍然被封堵在沿海的低等大区城防线外。 据说元家运送的化学药剂发挥了巨大作用。那一战,浓雾般的黄烟笼罩在海面不过半个多小时,已经推进了的海岸线神奇地向后撤退了十几公里之多。 在启森药剂令人心存疑惑没多久,元家用强硬有力的证据证明了自己于药剂上不容人置疑的统治地位。就如元启森面对有关海族的资料时想,药一下去,保管那些海族一车皮一车皮地死。 海族的存在,元启森知道得晚,但是元承智却早就了然于心。很早很早,早半个多世纪之前,他就已经着手布置。微笑着望向窗外,即便这个方向看不见那座高大的雕像,元承智却还是在心里对他说:“父亲,这个世上没有不是黑就是白的敌友之分。哪怕是能够灭绝人类这一种群的力量,只要控制利用得当,就会成为利器。” 最高议长办公室简朴庄重,暮秋流失了温度的阳光淡淡投射在元承智脸上,他眼里有充满了希望的碎碎金光。他的目光落在寂寥无人的方舟广场,几个月的战事让民生经济受到沉重打击,但是也给了很多人机会,譬如军队里的青年们。 此时正有一批年轻人在最高议长官邸门前激烈请愿,要求上战场杀敌,而不是窝在营地里反复训练。如今在前线的作战单位里只有很少一部份正规军队,大多数都是由各家资探公会抽调的护卫团或者武力值高的资探员混编的队伍,让这些心中熊熊燃烧着爱国烈焰的军人们十分不满。 但是孩子们,你们的使命不是去海里宰鱼,请你们把目光收回,盯着我们的邻居,那些违反自然规律存在于世的“人”才是你们真正的敌人!从望远镜里扫视孩子们的神色,元承智嘴角的笑容几近宠溺。 门被人轻轻敲响,非常急促。元承智不动声色地放下望远镜,走回宽大办公桌后面坐好,这才用威严沉稳的声音说:“进来。” 最高议长办公室主任推门而入,他眼里满是惊慌,但是坐在办公桌后面那位不动如山的老人给予他极大的力量,支撑着他把话说完:“先生,故园突然遭遇恐怖袭击,老国士走到半路又回去了。刚刚接到负责保护启森先生的异能者首领来电,”他使劲咽了口唾沫,脸色煞白,“启森先生被绑架。” 办公室陷入死寂,主任先生额角滴落涔涔汗水,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向最高议长。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几乎要停止跳动,呼吸也越发凝滞,他很清楚这件事对议长来说意味着什么。短短的一分钟,他却觉得无比漫长。 元承智冷冰冰的说:“出去!”花白浓眉跳动不停,他似乎在极力压抑某种情绪,以致于素来四平八稳的声音也有了颤动。办公室主任慌忙转身离开,门被小心阖拢。 就在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元承智如冰霜般寒冷的神情却刹时来到了春天。他靠在椅背上,身体非常放松,甚至还有闲情把玩那架高精度望远镜。 “终于……”他扯开嘴角笑起来,“要收网了!” 缓缓闭上眼睛,安静地坐了会儿,元承智再度睁开的眼里是异常温润平和的神色。他想起半个月前接到的那个电话,被他派去海族军中的雪女已经成功被人掳走。算算时间,唔,那个居然能够让自己不惜花费如此代价想要消灭的女孩儿也应该回到了陆地。 这么简直粗暴的方式还真像她的手笔。元承智嘴角含着笑意连连摇头,又立时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她是个狡猾冷酷但同时也有两分慈悲心肠三分正义感的孩子,如果她发现了那个所谓的秘密,她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一个人身上,哪怕这个人是她的好朋友。 冷酷与慈悲,这样的形容矛盾?不!她只对她的敌人冷酷,但对芸芸众生,她确有慈悲和正义。否则,她不会创出新式资探计财方法,把可笑的伤残率和背叛救助行为也列入奖惩;她也不会在数年前的大任务时,提前让蒋家把胜利果实摘走,救下那么多根本不知道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资探员;她更不会不惜暴露自己隐藏着的那么令人垂涎的重宝,就为了让服用启森药剂的资探员彻底摆脱瘾症。 元承智有时候也感叹,这个被自己抛弃的孩子果然是来讨债的么?他用清醒的审视目光把她跳出阴暗角落跑到大太阳底下之后发生的事情反复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孙女儿确实了不起。 所以她必须死。因为元承智知道,那是个永远不能被掌握的生命,无论是她的外壳还是她的灵魂,都不会愿意受到禁锢。他由此对元启森越发恼怒。如果不是元启森在这几年里百般遮掩,那孩子又有如此高超强悍的演技,他一定能尽早发现她潜藏在心灵深处的绝不能被折服的骄傲,而非还心存希望与期盼,试图用那一家三口的温情去打动她软化她。 事实证明,她确然是冷酷的。在她心里,也许那一家三口可以是亲人,但是这个元家——抛弃她的元家早就被她钉死在“敌人”的绞刑柱上,她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元家人。 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止自己走上那条路,元承智心志坚定,任何挡在他面前的障碍都会被他毫不迟疑地砸碎搬走。在发现白选居然对元启森有那么巨大的影响力之后,把这个他其实觉得很可惜的绊脚石踢开已经刻不容缓。 估算了时间,在半个多小时后拨通电话,元承智听见对面轰响不绝,老国士的大嗓门都带着硝烟味道。元承智完全可以想象,故园被毁对那个曾经深深怀抱着皇帝美梦的老头来说是多么沉重的打击。 “老子的园子被毁了大半,老子要杀人,杀人!”粗鄙下流痛骂源源不绝,从声音就能听出对方的暴跳如雷。 面上浮出讽刺笑意,元承智的声音却是恭谨得近乎谦卑。他深知花铁干的性格,所以在每次相处都把自己晚辈的身份拿捏得十分之好。花家在军中掌握重权,他在拥有自己的力量之前刻意小心是有必要的。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当能伸能屈,当能忍人之不能忍。 “伯父,园子还能重建,您的身体要紧。”元承智关切问道,“家里人都好吧?” “好个屁!”老国士肯定气得七窍生了烟,粗重嗓门震得元启森耳朵嗡嗡作响。他咆哮着说,“周久人,居然是周久人干的好事!老子的黑牢被他用异能给毁了,老子一看就知道是他!” 这个消息也没有让元承智变化脸色,不能对着真人说话就是有这个好处,只要控制声线就行。过了半分钟左右,他才慢腾腾说:“伯父,我想我知道了他究竟是什么人。” 这句话过后,那边也沉默下来。元承智听见越来越响亮的呼哧喘息和“噼哩啪啦”的应该是火在烧灼什么的动静,他眼里满是笑意,轻轻吐出几个字:“梅山六鬼之一。” “满楼和启森都被他弄走了。”这几个字似有魔力,方才还满含火药味的声音居然平静得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老国士的音调又恢复了以前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舒缓,“轰炸故园的机甲战机都漆着曙光的字样,承智侄儿,你没有告诉伯父,你把鬼字营藏进了曙光公会。” 元承智听出老国士的不悦,淡淡笑着解释道:“当日一树给我带来了晶,迫于无奈我才……” “不用说这些屁话,当年的事情你我心里有数。我就说不能留下那小崽子,拼着和钟木兰彻底反目也要斩草除根。”老国士冷笑着说,“那时我还以为你要在你爹面前撇清嫌疑才极力保下那孩子,原来你是为了今天。” “伯父,我绝对没有对一树透露过半个字。我也不知道周久人从哪里得知您这位好义父是一掌击碎梅姐姐天灵盖的真凶,我真的什么也没有说。”元承智诚恳辩解,声音极无辜,浓眉下的锐利老眼里掠过无边际的恶毒和怨恨。 “嘟嘟”盲音响起,那边直接结束了通话。元承智微微一笑,一点儿也不生气。“老匹夫,从我发现你居然觊觎你的干女儿那天起,就不得不和你沆瀣一气,我总算也有了威胁你的一天!”他愉快的对着手机屏幕说。(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66章 谁是网里的鱼 修士盟从来都是最好的背黑锅对象。如果海族能上岸,倒是可以把这个“重任”给接过去,毕竟绑了曙光二世元启森对海族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幸事。 听着收音机里主持人声嘶力竭地痛骂修士盟居然短视到在大陆生灵都面临生死存亡危机时还要祸害能够扼杀海族的曙光二世,元启森笑得和他祖父一般平和温润。这已经是故园被袭的第五天,他半卧在床,无风秋日暖融融透过窗棂洒落身上,他舒服得直想睡一觉。 在元承智就任最高议长之后,元启森接过了元氏家族的舵把子。元启睿只是掌柜,他才是真正的东家。所以,他有机会招揽好些只听从自己命令的强者。这些人中有的元承智很清楚,平日负责元启森的安全。在元启森被监视后,坦露于阳光下的那几位强者也受到了程度不同的监视。 但是还有另外一些人一直隐藏在暗处,不为元家和元承智所知。元启森养着他们,用的是自己的财产。他给白选帮忙,大多数还是利用元家的资源,但有些很阴诡的事情他会让只忠诚于自己的人去做。这些暗中的人手就包括居中与人鱼联系的那位修士以及擅长在地下穿行的异能者。 不需要太多,关键时刻只要有一两个能出得起力气的人就够了。啊,对了,范饭饭同学也是元启森的暗中力量。他根本就没有把桃夭还给自己留下这么一位守护灵的事儿告诉任何人,包括元承智。而范饭饭无论在何时出现,他都必然会开启干扰窥探的仪器。 其实元启森如果要逃跑,在元氏庄园也不是办不到,只是风险实在大了些。他并没有把握在不动用暗中人手的情况下单靠随时戒备的土系异能者和守护灵就可以抗衡庄园里潜伏的强者们,所以他在等机会。 在前往花家探视的头一天晚上,元启森通过用脚跟在地面敲击的密码联系方式给那位异能者下令,让其余人做好了一应布置。所以在故园,周久人要带走他之时,范饭饭挡人,土系异能者趁势从地下把元启森带走,另外还有数人挡住了元家派来的监视者。 元启森毕竟只是普通人,不能闭气太久。他精确估算了自己能够忍耐的时间,在即将因窒息而昏厥之前回到地面。接应他们的是燕聆和原木驾驶的悬浮车,会有人驾驶不同悬浮车四散逃窜以迷惑追击的人。这二位因为给受罚的元启森求情被塞去预备军训练,直到元启森的人秘密找回了她们。 这辆悬浮车,外表平凡无奇,但它却拥有天舟最顶尖的防追踪防定位设备——无论是晶波类还是雷达电磁诸如此类的所有仪器都无法捕捉它的波动。在开启隐形装置后,它与经过的青山流水蓝天白云都会变成同样的颜色,直到它飞入市区。 进入市区,它只会是一辆普通的悬浮车,和空中航道里的其余悬浮车不会有太大区别。它小心谨慎地穿梭在不同高度的航道中,避让着那些外表拉风乘客估计也拉风的豪车。 就在血玉市,元启森随机指定前来接应的车辆停靠的地点,不停换乘不同型号外观能源驱动的车辆。傍晚,他终于抵达五德玉大区黄玉市。他钻进了……慈心孤儿院。 无论是花满楼还是黑十八,从来都把粗直写在脸上、精细藏在心里。他成年以后,拼着惹怒家族还是把慈心孤儿院变成了他自己的地盘。然后在这些年里,他独自,一个人,偷偷摸摸在孤儿院地下挖出了几间暗室和三条通往城中不同住宅的地道。 这个地方,花满楼只告诉了元启森。也由此可见,他对元启森这个朋友的重视和信任。小十八心明眼亮,他一眼就能看穿元启森的本性——绝对不会出卖朋友,这无关元启森的品德,只是因为曙光二世骄傲得不屑干出这种事。 “兄弟,咱们也不是说以后就会碰上什么要藏藏躲躲的事情。但是多条后路总不会有错,反正习练虎咆刀免不了破坏屋子啊什么,我干脆劈出一条也许永远也用不上的退路来。”当是时,花满楼搂着元启森的肩膀贼笑着说。 既然元启森知道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尽管他认为花满楼这么做纯属多余,还是以科学家严谨的态度,禀持他惯来的务实作风,把那三条通道联接着的房屋换成了只受他或者花满楼控制的人手。他是这样考虑的,自己大约用不上,不过也许别的什么人能用上。以后慈心孤儿院要是遭了什么灾,孩子们也可以从地下逃生不是?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被花满楼说是“安全的危险之地”的退路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今天,元启森还在一家小饭馆的后院晒太阳;明天他就能跑去一间专门卖成人情趣用品的猥琐店铺小阁楼里面对诸多花花绿绿的库存货物平静入睡,让眼睛不知该往哪里瞧的燕聆面红耳赤。 而后天,他就躲在与黄玉市警察局一墙之隔的照相馆里观察着因即将入狱而不得不留下光头相片的准犯人们;不过,元启森更多的坐在慈心孤儿院专门供院长休息的小平房中隔着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毛玻璃津津有味地瞧着小朋友吵嘴或者打架。他身后站着满脸笑容的燕聆以及因为孩子可爱小脸终于有了些阳光表情的面瘫脸女管家。 花满楼没用上的地方,元启森用得很哈皮。他还没等到要等的人,所以无所事事。他第一次看见这些迥异于他过往的世间百态,凝视着陌生一切的眼神格外专注。 他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在小饭馆吆五喝六劣酒也如仙酿般宝贝的粗野苦力汉子、大大咧咧浑不知羞涩前来购买情趣用品的特殊职业男男女女、神情或颠狂或平静或绝望的嫌疑犯,也没有真实表达喜怒爱憎迫切想要或者咬紧牙关不想要的孩子们。 元启森安静地看着,素来深黝暗沉的眼眸因他们而澄澈通透如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清泉。他脸上偶尔会露出温柔笑意,也偶尔会有雀跃神色,偶尔羞恼偶尔鄙夷。 燕聆有时天真地幻想,要是能和启森先生就这样生活在普通人中安静平稳地过一辈子,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愿意。但是她也知道,幻想终究是幻想。 当元启森看见报纸上那则“修士绑架曙光二世”的消息后,他的眼神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深沉不可猜测,燕聆知道这几天的平静日子就要到头。 在元启森眼神示意下,燕聆离开了屋子,她郁郁回到原木和自己的居所,坐在原木身边,靠着她的肩膀说:“木木,我忽然很怀念还是小女兵时的生活。” 原木正在保养枪械,女孩子纤细白皙的手指与黝黑粗大的枪管形成鲜明对比。她一如既往不对燕聆的哀怨发表任何意见,因为她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燕聆都不可能离开元启森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她们的人生与他紧紧绑在一起,哪怕他也许根本不在意。 此时,元启森在意的只有一件事。如果面前站着的修士所言都是真,那么祖父是不是用可以让海族直接孕育海族的药物控制了海族,导演了这场海族进攻陆地的戏码? 终于找到组织的蓝袍修士因“修士绑架曙光二世”而多受了不少辛累。尽管他有奴民证在身,在一路从低等大区到高等大区不得不穿越城防线关卡时,他也多受了很多刁难。 “罗蕾莱真是这么说的?”事关重大,元启森很少见地反复询问修士当初罗蕾莱说那些话时的表情动作,以判断那条鱼是不是在说谎。 “是的,主人。”修士毕恭毕敬地再次回答。后背凉嗖嗖,他知道那是主人的守护灵在作怪。他却不敢回头,深怕自己的元神会被这只守护灵毫不客气地吞掉。所以他尽心尽力为主人办事,证明自己有可用之处。 “你辛苦了,会有人安排你去休息,等待命令。你修炼所需的晶石已经准备好,这段时间要小心安全,没事就别在外头露面。”元启森神色淡然,挥手示意修士可以离开。 修士迟疑着,最终还是开口说道:“主人,我在来的路上听到一个消息。”他顿了顿,迎着元启森漠然目光说,“初阳公会的一小部份资探员早就加入了战场,但是他们人少,而且行动迅速,又从来不和大部队行动,所以……” 元启森对修士点头微笑:“这个消息很好,我会有奖赏。” 修士弯腰行礼,步伐轻松地离开这间奇怪店铺的阁楼。 透过纸糊的木头窗棂,久久凝望叶片枯黄的大树,元启森自言自语:“如果说祖父撒开了一张大网,那么他想网住的鱼儿都有哪些?” “别人我不敢肯定,但是白姑娘肯定是其中之一。”把委地的长发撩起抱住,蹲在元启森身边的范饭饭叹着气说,“东家,你家爷爷真的对她动了杀心。要是让我家驸马的少爷知道了,啧啧啧……”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有我在,她不会有事。”元启森脸色平静,直勾勾盯着报纸上“修士要求和元家谈判”的字样长久沉默。(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67章 密会 连声请打算送出门的医生止步,元启睿一手扶着阮仪棠的腰,一手推开门,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离开这间办公室。侧脸瞟见妻子微笑面庞上的满足神情,他心中亦是温暖。 “明年三月底四月初的预产期,正是春天好时候呢。”阮仪棠低头瞧着自己微隆的腹部,往元启睿怀里靠了靠。丈夫结实有力的胳膊支撑着她娇小的身体,让她有异常安心的感觉,她抬起头对他笑着说,“启睿,我们的孩子真会挑时间,他们肯定很可爱。” 妻子眼里闪动着名为“幸福”的莹润微光,元启睿柔声说:“当然。”他的脚步忽然一滞,惊讶地看向前方。 阮仪棠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欣喜笑着打招呼:“慧慧。” 元慧初正巧也从一间办公室里走出门,听见声音扭头一看,憔悴清瘦的脸上浮出微弱笑意:“哥哥,嫂嫂。” 元启睿仔细打量她的神色,扶着妻子略微加快了一点儿步伐。先把妻子安置在道边长椅上,又把元慧初也拉过来,他这才皱着眉问:“你一个人?”元慧初黯然低下头。 眉间慢慢皱出“川”字,眼里有隐怒,元启睿沉声说:“慧慧,在满楼的事有眉目之前你回家里来住。” 阮仪棠握住元慧初的手,瞟了眼她刚才出来的办公室,凑到她耳边悄声问她:“可是有了?” 元慧初哽咽着抬起头看向因怀孕脸庞略显丰腴的阮仪棠,慢慢摇头,伤心地说:“不是。”她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太响亮的声音,含糊不清地说,“从结婚起我就没再参与药物研发,可是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怀孕……” 这条走廊里的坐诊医生都是元氏医院最顶级的妇产科专家,每天看诊有限额。此时临近中午,来往的医生护士和病人并不多。但饶是如此,元慧初断续的哭诉声还是惹来过往数人的好奇观望。不过在发现那三人的身份后,围观群众又迅速退散。 眼看元慧初有泪雨滂沱之势,元启睿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今天父亲来医院做复查,我们才顺便过来。父亲总是念叨你,今天这么巧遇上,你正好去见见他。” “好。”元慧初强抑失望酸楚情绪,接过阮仪棠递过来的手帕擦干眼泪,先站起身说,“我也很想爸爸,哥哥你陪着嫂嫂慢点过来,我先走了。”对阮仪棠勉强笑了笑,她裹紧外套,抢先离开。 “唉!”阮仪棠幽幽叹了口气,怜惜地望着元慧初消瘦背影,低声说,“慧慧很想要个孩子。她听说我怀孕的消息特意打电话祝贺我,我听得出来她的羡慕和期盼……” “我们结婚三年才有了孩子,她才半年。”元启睿打断妻子的话,弯腰搀住她的胳膊肘儿。 阮仪棠温驯地倚在元启睿臂弯里,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结婚才半年不是问题,关键在于能给元慧初孩子的那个人叛逃出花家,现在生死不知。 坐电梯到了悬浮车停放场,元启睿交待人把妻子先送回去。“慧慧和父亲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还要去趟方舟见祖父。今天不能陪你,你自己小心点儿。”在妻子额上印下亲吻,他微笑着说,“妈在家里肯定炖好了补汤,你要记着喝。” “早点回来。”阮仪棠嫣然一笑,乖乖坐进车里。 挥手目送车辆离开,元启睿转身重新回到电梯里,但他并没有在父亲做复查的六十一楼停下,而是任由电梯一直向上。他抬腕看了看表,心情忽然有些紧张。 顶楼,第七十七层。元启睿的脚步声响在幽暗长廊中,听起来格外响亮。元继明担任院长时的办公室就在这层楼。这几年元氏医院一直由副院长代理院长诸事,所以以前专为院长服务的工作人员慢慢都调离,现在这层楼很空。 试探着推了推院长办公室的门,果然应手即开。尘封许久的房间里有股阴潮湿气,但是元启睿没时间顾及自己可怜的嗅觉,他飞快地反锁上门,目光在办公室里逡巡一圈。 窗户紧闭窗帘低垂,又因今日天色阴霾,房中光线着实不好。地面积着厚厚一层灰,连呼吸时都会有微尘扬起。桌椅沙发文件柜一如数年前丝毫未变,似乎仍在等待旧主人回来。静谧中,一点小动静都会放大数倍,所以元启睿很快就发现了一团蜷缩在沙发里的阴影。 他轻轻地咳了两声,站在门边一动未动,塞进裤兜里的手握住了一支微型手枪。对方居然能摸准元继明做复查的时间约他见面,这让他很是警惕。有元启森被绑架在前,元启睿不能不小心谨慎应对。但是他又必须来。 因了元启睿的数声咳嗽,那团阴影动了动,随即有幽蓝和淡绿光点亮起,紧接着响起低哑的懒洋洋声音:“是我。” 元启睿眼瞳微缩,慢慢向前走。就着微弱的一丝光线,他看清楚了那个仍然蜷缩着不动的人。“小乖?”他惊讶地问,“真的是你!” 原来是她!数年前匿名写信提醒自己父亲的病有可能被人为加重的人居然会是她!元启睿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同时又暗暗感激。是自己的父亲抛弃了她——哪怕受人指使,这件事也总是他亲手干出来的,但是她却不计前嫌间接救了父亲的命。 白选歪在沙发上,很疲惫的样子,打了个哈欠说:“不是‘蒸’的还是煮的啊?随便坐,别客气。” “你要和我见面哪用得着这么复杂?”元启睿刹时放轻松,摇着头走到白选身边无视尘灰堆积一屁股坐下。他这时才看清楚白选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的资探员制服也沾满污渍,有几个暗红色斑应该是血迹。 “你这是从……前线来?”元启睿迟疑着问,“我看你瘦了好多。战况很激烈么?” 外面报道说白少将畏战,他却一万个不相信。自己这位堂妹那是从小就在血里打滚出来的狠人,她会怕打仗?她只不过不想把初阳公会交给不信任的人罢了。 白选衣着单薄,双手环抱住胸轻轻哆嗦。她的目光落在元启睿脸上又滑开,最终落在屋外光线投射于地面的微亮光斑上,仿佛再次看见了满目鲜红的海面。 “海族的攻势比以前加强了好几倍,你不知道么?”她眼里浮现惊惧愤狠交加的复杂神色,冷冰冰地说“靠海的所有低等大区都已经被淹了。官方封锁了消息。” “什么?”元启睿大惊失色,差点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就在昨天官方喉舌报纸还喜气洋洋地报道,又杀死了多少级别很高的高等海族,将海防线牢牢控制在哪儿哪儿。 白选冷笑两声,伸长瘦骨伶仃的腿,平淡冷漠声音在阔大办公室里漾起回声:“大半个月前,我从海里出来,刚一冒头就差点被太空战机的炮火给炸成碎片。这些家伙就像无头苍蝇在半空乱转,胡乱攻击。海兽潜于水下,除非是体积大的那些蠢笨东西才有能被伤着,那些智慧程度不在人类之下的高等海族无一不会使用晶珠异能避开火力。” “白白倾泄了炮火,杀伤力却有限得很,这还在其次。海兽中多的是可以从海中一跃而起的厉害角色,哪怕真身不露面,或者是长肢或者是触手,都能准确无误地把天空中的战机卷入海下。更不要说那些可以短暂在天空滑翔的如嗜血燕鹞这类的海兽变异海鱼。”白选的叹息声分外悲凉,“可怜那些资探员出身的混编队伍,根本不是有高智慧海族在后面指挥的大规模大集群海兽变异海鱼的对手。更何况……” 她瞪着元启睿,一字一句的说:“更何况海族后面还有人类在操控战局!”想到一路上所见凄惨战况,白选心里在滴血。那些死去的战士绝大多数都是资探员,而且是中小公会的资探员,就这么成了野心家的牺牲品。人命果然如草芥。 元启睿脸色铁青,艰难地不敢置信地喃喃重复:“有人类在操控战局?人类?!” 白选沉默片刻后说:“我不会告诉你是谁在捣鬼,我听说启森被修士绑架了?” 她果然为了这件事而来,不过她到底为什么要偷着与自己密会?还打着几年前那封信的旗号?元启睿眼里锐利光芒一闪,语声微涩回答道:“一个星期前,修士盟的奸细袭击了故园。我听说周久人大管家是内应。他们放走了满楼,同时也绑架了启森。祖父说,对方已经与他联系要谈判。我下午就要赶去首都,祖父让我把谈判的地方布置好。” 长久的寂静,元启睿耐心等待。他身边这位堂妹如今俨然是天舟一方势力的代表人物,不说别的,但只初阳公会没有被拆分重组的数万名资探员和预备营成员就不能让人小觑。何况有情报显示,她手里握有数额令人惊诧的大笔晶石,足够她肆意操控晶石市场。她甚至不用担心那么多人的衣食住宿问题,可想而知她手里握有多么庞大的资源。 足足五六分钟过后,微闭的点漆黑瞳才慢慢睁开,白选定定看着元启睿说:“请你帮我一个忙。”(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68章 密谋 鞠躬致谢大人们的票纸订阅打赏评论。欠下的一章加更明天争取补上。本书在十二月底会完结,某肖想善始善终,所以向大人们继续求下个月的粉红票,三十票会加更一章。求票啊求票! ------- 从看见白选的那一刻时,元启睿就知道她此时来找自己肯定有难事。以前她的事都是元启森在处理,元启睿从来不过问。这对兄妹都是狠角色,元启睿偶尔从某些物资和人手调动看出一点两点事情端倪,说实话他并不是全然赞同。 现在元启睿也猜得出来,元启森被绑架,白选失去了最好的求助对象,所以才借着几年前那份恩情找到自己。而他确实不太好拒绝,一则父亲欠了人家的,二则人家还以德报了怨。 “只要我能办得到,你尽管说。”元启睿神情认真且恳切,但是也摆明了自己的底线,“不过以前启森帮你做过的一些事情,我可能无法为你办到。” “放心。”白选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难吃但富含营养的压缩干粮,撕开包装塞进嘴里用力咀嚼。她声音有些含混地说,“我不会让你去做杀人放火的事情。启睿,你是个明白人,我也不兜圈子说客套话。既然我今天来找了你,就必然要得到帮助。这件事很重要,如果你还记得慈心这两个字怎么写,就一定要帮我的忙!” “说吧!”元启睿因她最后一句话有些许震动,但他还是坚持认为自己必须听完始末才做出决定。 “如果启森没事,我自然会请他帮忙。但是现在,我能找的人就只有你。并且,这件事无论成与不成你都必须烂在肚子里。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是我问你要的东西,你也不能问我为什么。相信我,这是为你好。”白选死死盯着元启睿的目光像钉子,钉得他竟然连反驳质疑的话都说不出口。 郑重点头,元启睿肃容说:“我答应你!” “你的操守我绝对信得过。”白选微嘲道,“话说,你们三兄弟里你的操守最可信,就连启聪那家伙都鬼精鬼精的。”她把最后一口干粮咽下,坐直身子说,“元氏药物研究所拥有一份代码为‘sm’的绝密级药剂资料,我要得到它。” 神情大变,元启睿蹙眉看着白选,想从她的神色里辨认出她是不是在开玩笑。如今他已经不是元氏医药研究所的负责人,按照严格的保密制度,他已经失去了进出元氏医药研究所的资格——他不知道门禁密码,他的瞳孔虹膜指纹掌纹声音波动都不再是系统认可的安全对象。 别说跑到建在地下的秘密资料库里拿出这份绝密药剂资料,元启睿甚至连药物研究所的大门也进不去。歉意摇头,他为难地说:“这个我只怕真的做不到,我已经失去了进出研究所的资格和所有权限。” “元慧初有资格也有权限。”白选微微低下头,避开元启睿的目光,轻声说,“元慧初能进去。但是她不可能帮我。” 元启睿霍然起身,焦躁地走来走去,踩出漫天灰尘。“你真的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份资料?”他不甘心地问。 “不能。”白选摇摇头,把自己更深地藏进软绵沙发里,疲惫地揉着眉心说,“知道太多不见得是好事。请你相信我,这份资料很重要,”她顿了顿,轻如耳语般说,“对改善现在的战况很重要。” 脚步猛地停滞,元启睿僵硬地愣在原地,半响都无法转头看向白选。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后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无法面对她。 “如果把资料拿到手,要怎么交给你?”元启睿声音艰涩,眼帘微垂盯着自己的鞋尖。 “你放在身边就行,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资料的保管方式。若是你得了手,打这个电话。”白选报出一连串数字,“三天以后的中午12点这个号码会保持无人通话状态。不管有没有拿到东西,你都打电话说一声。要是三天后还没有到手,电话里会告诉你下一次联系的方法。” 元启睿咬咬牙,再度问道:“你能保证你要资料真的对改善战况有重要作用?”他终于看向白选 与元启睿目光对视,白选缓缓站起身,脸色庄重严肃,字字掷地有声:“我保证!” 深吸一口气,元启睿转身大踏步走向房门。拉开门出去之前,他转身深深地望了白选一眼。尽管他不认同她与元启森的某些行事方式,但是此时他还是选择相信她!他心想,她与启森感情如此深厚,若不是那份资料真的事关重大且对此时的战局有大作用,她大概早就焦急得坐立不安。 迅速坐电梯回到第六十一楼,元启睿听见父亲的病房里传出细碎低语声,稍微放缓了脚步。稳了稳心情,让面部表情也放松下来,再拍了拍衣上的灰尘,他这才轻轻敲门。 听见里面说了“请进”,元启睿推门而入,恰见父亲背对着他坐在窗台前的轮椅上,而元慧初搬了椅子倚靠在父亲身边。她的头枕在父亲肩上,看上去很是柔弱无助。 元启睿慢慢走进去,听见父亲正在柔声劝慰元慧初:“……你还年轻,药物对身体可能确实有点影响,缓个一两年再吃点调理的药就行了。至于满楼……”他叹了口气,“爸爸会尽力,总要想出办法来请老国士原谅那孩子。” “当时周久人大管家说花家已经打算秘密处死满楼。”元慧初紧紧抱住父亲的胳膊,抽泣着说,“要不然满楼也不会跑。爸爸,我真的好害怕会失去他。” “这不可能。”元启睿插嘴道,“满楼是花家的儿子,但也是我们元家的姑爷。要是处死了满楼,花家怎么向元家交待?祖父和我们都不可能让你年纪轻轻就没了丈夫。” 元慧初站起身,抹了抹腮上的泪滴,给元启睿搬了椅子说:“哥哥,你坐。” 元启睿快步上前,先问元继明道:“父亲,医生怎么说?” 被判定为植物人但又恢复了意识的元继明在苏醒时也曾经造成过小小轰动。不过在元家一力压制下,这个小消息很快就像水滴落入大海,杳然寂然。现在元继明长年养病,概不过问元家一应事务,整天看看书听听音乐养花养鱼养鸟,精气神越来越健旺。 抬头看向元启睿,元继明摸着自己的膝盖,眼里有微弱喜悦之色。他的神情却仍然淡漠,似乎无所谓地说:“腿上知觉比以前好点儿。” “您是不是很快就能站起来了?”元启睿蹲下,仰面看着父亲清矍面容,心里由衷喜悦,“真的太好了!我们盼这天盼了很久!” 元继明把元慧初拉坐下来,拍拍元启睿搭在自己膝上的手背,正色对他说:“慧慧的事情你一定要上心,满楼绝对不能有事!我在想,如果能让满楼立个什么大功劳,说不定花家能原谅他这次。就算满楼被赶出了花家也没什么,只要人没事就好。” 元慧初用力点头,似乎笼着洇洇烟雾的眼里盛满了忧愁。她仍然靠在父亲肩上,殷殷看着元启睿说:“哥哥,要是你见到祖父,一定要求他帮忙给满楼说情啊。祖父那么忙,我不敢去找他老人家。” “慧慧,祖父事多,尽量不去打扰他。”元继明低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背,上面有许多针孔,淡淡地说,“这件事我们自己想办法来解决。只要满楼的功绩大到民众也侧目的地步,花家再想拿他怎么办也要考虑一下影响。” 元启睿微觉诧异,父亲的意思好像是要背着祖父去做什么,这可大大不合父亲往年的性格。联想到父亲清醒过后面对祖父时有些冷淡疏离的态度,元启睿觉得似乎抓住了某些东西。可是父亲始终不能醒的隐情,他并没有对外泄露。那么,父亲在昏迷时却依然知道有人动了手脚? 元慧初抬起头,同样惊讶地看着元继明。在她心里,只有祖父才在老国士跟前有绝对把握能让花满楼免受责罚。皮肉之苦没什么,有时间就能养好,但是一旦涉及了生死,那就得要大脸面。她在花家虽然只生活了半年,但是这个大家族严厉的规矩已经在她心里烙下印痕。就算是下一任家主花倾城都不能劝服老国士,要想事情有转机,唯有依靠外力。 “爸爸,我们……真的不去求祖父?”元慧初怯怯问。 “他老人家要是能给满楼求情,早就求下来了。”元继明脸色有些阴沉,“满楼受罚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依我看,你们的祖父估计也在老国士那里碰了壁。满楼杀死的人,”他低低笑了两声,意甚嘲讽,“给老国士可办了不少事。” 元启睿满脸欲言又止神色,被元继明看得真切。元继明心里微动,凑过去低声问道:“你是有什么主意了?” 在心里叹了口气,元启睿瞧向目光灼灼的元慧初,低声问道:“慧慧,你相不相信哥哥?” 元慧初毫不迟疑点头:“信!” “找个时间,你带我去药物研究所,我找一份资料。这份资料应该能帮满楼的忙……”元启睿的话哽在喉咙中,只因元慧初蓦然放大的瞳孔里满是恐惧和惊慌。她的脸刹时变得煞白,嘴唇哆嗦得厉害。她甚至不能坐稳,仰面朝天从椅子上跌下去。(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69章 元继明之死 求粉红票纸咧。。。好惨淡。。二更晚一点。。 ---- 无边黑寂扑面,元慧初几欲晕厥。秘密资料库是她的受难之地,她百分百相信,如果不是自己长期接触那些药物,她的身体不可能受到影响。但这不是最要命的原因,要命的是秘密资料库里存放着一份代号为“sm”的绝密级资料,这才是她真正的梦魇。 元启睿和元继明都吓一大跳,就算秘密资料库是元家重地中的重地,也不致于让元慧初失态到这种地步。元启睿赶紧把元慧初扶坐回椅子上,元继明伸长胳膊抱住她瑟瑟发抖的肩膀,不停轻声安慰。 “哥哥,你怎么会想到去资料库?”元慧初牙齿得得作响,紧紧抓住父亲的衣襟,努力让自己镇定地看向元启睿。 元启睿摇摇头:“我不能说。” 元慧初忽然弹跳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到门边,大力拉开门向外面看了看,又呯地把门关上。然后,她从放在床头柜上的坤包里掏出两支钢笔按下去。刹时房里亮起幽亮和淡绿光芒,这是晶波屏蔽仪和防窃听仪。 她一手竖直握住一支钢笔,抖抖索索走过来,逼视着元启睿压低了嗓音问:“哥哥,你要找的是不是……”她哆嗦着唇,眼里的惊恐越浓郁,说出的话像梦呓,“‘sm’?” 元启睿先注意到的是父亲元继明的骇然失色,他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一动不动盯着元慧初,那模样就像失水即死的鱼。而同时,元继明搭在膝上的手也开始颤抖,抖得好像风中即将落地的枯叶。 这到底是什么药剂?怎么会让父亲和妹妹都这么惊骇?元启睿没有吭声,目光一时落在元慧初惨白面庞上,一时又掠过元继明抖得更加激烈的手。 “慧慧,怎么是你接手了那个项目?”元继明抬起手臂,猛地把元慧初搂进怀里,泪水从眼里滚落,语气满含绝望,“怎么是你啊,我可怜的慧慧!” 元慧初再也无法控制情绪哇一声大哭起来,尽情在父亲温暖怀抱里渲泻着这段时间每晚的恶梦折磨。元启睿蓦然沉声大喝:“别哭了!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份资料到底是什么内容?”为什么会关乎战局? “慧慧,快擦干眼泪!”元继明把元慧初用力从自己怀里推开,向来温和的眼神少见地变得凶狠,他低声急促地说,“马上就是中午,研究所基本上没什么人。你去把‘sm’拿来给启睿。记住,要拿编号为‘sm999’的那份……” 元慧初泪眼朦胧地看着父亲,哽咽着插话:“没有这种编号的啊……最多只到14号。” “有!编号999的那份资料放在中等密级资料库丁区n座123号抽屉的夹层里。那个抽屉里原本存放的资料是关于……”元继明脸上掠过痛楚之色,颇为艰难地说,“关于如何在冬天培育出木槿。” 木槿花是元慧初的生母李莹最喜欢的花。元慧初呼吸一滞,没有问什么,立刻掏出手帕拿出化妆镜把自己脸上的泪水仔仔细细地揩干。她看了沉默在旁的元启睿一眼,迟疑着又说:“祖父曾经叮嘱过我,如果有人试图进入秘密资料库,就要把这件事告诉他老人家。而且……”她咬了咬牙,狠下心来说,“而且让我把‘sm14’号交给这个人。” “哼!”元继明死死捏住轮椅扶手,低声说,“那份资料肯定是假的或者不完整的吧?” “我不知道。”元慧初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坦然对父亲和哥哥说,“14号由燕眉处理过,而且我也只能拿到14号。” “既然这样,按你祖父的话去做。你把两份资料都拿出来。999号交给启睿,14号交给……”元继明冷笑着说,“交给我。我要去问问他,为什么让……”他额角青筋乱跳,极为愤怒痛恨的模样,但却紧紧闭上嘴不再说下去。 元慧初认真地打理了妆容,神情平静地与父亲和哥哥告别。有这么两座坚实大山在身后,长久以来的恐惧骇怕似乎在慢慢远离。她走向研究所时默默地想,只要能救满楼,我什么都可以做。确实,那份资料确实拥有极其恐怖的震慑力量。“终于解脱了。”她神色一派木然。 房门关上后,元继明父子陷入了长久的死寂。元启睿没有问什么,他知道当那份资料拿到手,一切将不言自明。而元继明的脸色也恢复了这些天来的安宁,他靠在椅背上微微阖着眼睛。窗外阴郁阳光落在他脸上,光柱中有无数光点在盘旋舞动,给他的面庞镀上一层闪烁不停的金光。这时的他竟有如庙宇中的佛像般满面慈悲。 “启睿,”良久,元继明开口说,“拿到资料以后你就离开元家。我听说今天你为了谈判要去见你祖父,这段时间你不要回家来,无论发生什么事。” “父亲。”元启睿担心地看着元继明,从父亲的平淡中却敏锐察觉出某些震荡事件的先兆。 元继明睁开眼凝视着自己的长子,他很欣慰孩子比自己有主见多了。苦涩笑笑,元继明喃喃说:“我曾经误了一个孩子的一生,我连请求她原谅的勇气也没有。因为就在那天晚上,我知道我是愿意用慧初换下她来的。躺在床上这么久,我想了很多,尽管受命于你祖父,但我确实心怀不轨。” 元启睿早就猜知了当年那桩换婴事件的真相,不过亲耳听见父亲承认还是给他心灵予极大的震动。他单膝跪在地上,抬头直视父亲的眼睛,认真地说:“父亲,您不用去请求她原谅,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怨过您。有人对您的身体做手脚,就是她透露给我的。否则,”他的声音冷若冰霜,“您到现在只怕都还继续躺着。若她心怀怨恨,她不会说。” “这份资料是她想要的吧?”元继明目光清湛,抚摸着儿子的肩膀,欠身凑在他耳边低低地问,“她就在这里?” 元启睿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动作,但这就是默认。元继明笑了笑,非常轻松的样子。“我累了,扶我到床上休息一会儿。你拿了东西就立刻离开去见你祖父,什么话也不要说。我回去之后会安排你母亲和你媳妇离开庄园,她们会很安全。启睿啊,”他叹息般说,“我曾经忘记‘慈心’这两个字怎么写,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忘记。” 一点多钟,元慧初带着两枚芯片回返。元启睿动身前往首都,元继明交待元慧初去某个地方找她的生母李莹,他回到元氏庄园后以儿媳身体为由把妻子和儿媳都送走,然后一直工作,将自己记忆中的某些内容添加进芯片里。 夜里十点多钟,元继明等到了匆忙赶回家的元承智。这对父子一年也难得见上一面,元继明端详着父亲的面容,发现他一点也不显老,而自己却苍老得连呼吸都困难。 “你让慧初去拿那些资料做什么?”元承智皱着眉问。他坐在书房宽大的办公桌后面,阴暗灯光只照亮了他的半张脸。他被黑暗掩护着尽情观察着对方,对方却看不见他的眼神脸色,这种居高临下和掌控全局的感觉他向来钟爱。 “我想知道这些年您把那项研究进行到了什么地步。”元继明恭敬地垂下头颅,仿佛不能承受父亲的威严目光。他轻声说,“父亲,这次的战事其实是您操纵的吧?” “胡说些什么!”元承智断然斥喝,“那份资料呢,给我。” “请您停止您的伟大计划。”元继明充耳不闻,继续用恭谨有加的音调说,“否则,那份资料很快就会公之于众。” “继明,不要逼我用吐真剂。”元承智寒声说。“生命药剂”是元继明偶然研究的成果,如果说还有谁能在数年后看穿那份药剂的真面目,那么非他不可。 让元承智异常愤怒的是,元慧初在拿走14号药剂时居然对燕眉说了谎。她告诉燕眉是白选以花满楼的下落为由索要资料,但是实际上却交给了元继明。假如不是发现元慧初和元启睿没有回到花家和元家,他还会被蒙在鼓里。现在唯一可虑的就是,元启睿会不会也知道些什么? 在鱼儿没入网之前,绝不容许产生别的变数。元承智没想到后院失火,大为恼怒。“给他服用吐真剂。”他无情地说。 墙角阴影蓦然变化,走出一名黑衣老者,灰色眼眸冷酷地扫视元继明,出手如风点住他的穴道。老者的手如铁钳般钳住元继明的下颌,迫使他张开嘴,然后取出一支中等剂量的吐真剂,尽数灌下。 老者离开后,元继明呵呵惨笑两声:“父亲,在您心里,除了权势还有什么?只怕就算是您最疼爱的启森,如果挡了您的道,您也会毫不犹豫牺牲吧?”他的眼神已经涣散,意识即将陷入混沌状态。 “今天究竟怎么回事?”元承智冷声问。 元继明微垂着头,大口大口喘气,渐渐他声息皆无,从鼻腔和嘴巴里慢慢滴出黑红色液体。元承智发现不对,上前揪住他头发就着昏黄灯光一瞧,竟然被元继明嘴角那抹分外诡异的神秘微笑吓得后退数步。(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70章 鱼大破网 真正强大的对手,会先摧毁你的心灵,再灭杀你的肉体。那么要打败强大的敌人,也应该先从他的内在着手。白选向元启睿要“sm”药剂的资料,其真正目的就是要引起元启睿对这份资料的重视。只要他知道了内容,那么元家的内乱将不可避免地到来。醉翁之意不在酒也。 在元启睿离开后,白选还等了一会儿,不太舒服地打了个盹。下午一点多,跟去元启睿身边的皮皮回转,一五一十把发生在那间病房里的事儿说了一遍。 “假资料?!”白选摸着下巴沉吟,对皮皮说,“看来这是布好了网等着我去钻呢。”她微笑起来,“没想到启睿的爸爸居然背着元老头留了一手,999号肯定是真正的资料。” “那个人应该是药剂的研究者之一吧,要不然不会有东西在手里,估计是备份之类的。”皮皮也学着白选的模样用爪子摸下巴,“乖乖,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白选伸了个懒腰,摸了摸身上的排骨苦兮兮地说:“好不容易长了点儿肉,又瘦下去了。唉,劳碌命哪!” “等揭穿了那个人奸的真面目,乖乖再把肉养回来。”皮皮挥舞着爪子说,“很快,不用等多久!”它张嘴吐出一块阵盘,金蓝色光芒将阵盘耀出内敛又尊贵的华彩。白选抱着皮皮站上阵盘双双消失在房内,阵盘也化为流光紧随而去。 这次要办的事比较简单无风险,白选就没有带上自己的左右两员大将。凤从革和白绫等在金玉九号的地下室里,都在安静地运转功法恢复这段时间剧烈消耗的精气神。 迢迢数千里奔波,再从海族进攻陆地的大本营里抢出人来,这可不是一般二般艰辛困难的活计。此时在地下室的墙角,几人此行的最大战利品——一个昏迷不醒、身穿白裙的白发女人蜷伏在地面,全身上下被绳索绑得结结实实。 地下室正中镶嵌的阵盘闪烁光芒之时,凤从革和白绫就同时睁开眼睛。数秒钟过后白选出现,二人齐齐出了口长气。“这里不能久留,我们马上回青丘。”白选说。 凤从革拎起白发女人,白绫往阵盘中央嵌入晶石。不多时阵盘闪烁金蓝光泽,白绫先离开,再是凤从革,最后才是白选。这次,皮皮同样带走了阵盘。金玉九号不再和青丘互相通行,要想过来只有依靠破晓的定位传送。 白选回来得不巧,青丘正在处决几名意图不轨者。首席监察官小女妖夏茹茹小脸铁青,双手叉腰站在貔貅晶石像底座上,高高俯视着三名被迫跪倒在像前的男子。周围有一圈人默不作声地看着,眼神皆异常冰冷。 靠在政务官官邸阳台栏杆旁,白选目光阴郁,冷冷地看着那一切。她在海底就多次接到禀报,后来收纳进青丘的人里混进了许多心怀叵测者。但是当时事出突然,没有经过严格考核就把大群人放进来,这种事情肯定无法避免。 搞破坏的人比较少,在青丘四处寻摸乱走试图摸清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人最多,好在往外通传信息根本不可能。青丘采用的是当年贝幼菁发明的远距离通信仪改良后的区域通信网络。这种网络自成一体,在青丘内部任何一个地方都能接收信号,但要想对外联系却不行。 在初期,大约发现这是个有进无出的地方,有人在暗中串连意图争夺控制权。当然这是很愚蠢的作法。所有新招收的人都住在新建成没多久的十区,这让他们竟然以为青丘只有第十区。 在大开了一次杀戒后,新进的那批人终于消停下来。其实他们中的大多数还是在短时间内就喜欢上这个生存环境比外面好上十几倍的地方。再者人们能想着加入初阳公会,不管以前是在资探总队还是别的民间公会,总是因为白选和初阳在业界的偌大名声。跳梁小丑毕竟还是少数。 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夏茹茹为首的青丘监察系统不断揪出怀抱别的目的加入青丘之人。这些人里,有的继续潜伏保持观望态度暗地里研究如何行动,有的根本已经放弃了来的目的甚至打算在这个安宁之地生活下去,还有的人小心谨慎地探听出了某些东西准备有机会出去后就逃之夭夭。 结合了妖怪的天赋妖法与高科技测谎仪器以及强大的心理分析队伍,青丘的监察系统已经越来越完善。这个部门向来为白选所重视,下了大力气打造。内奸无疑就是不断啃噬青丘“心脏”的毒虫,不把内部环境搞得干净无垢,迟早会因内部混乱导致分裂乃至消亡。 这次揪出的奸细应该犯了重罪,白选冷漠地看着那三个人被当众杀死,尸体抛进妖兽圈养区。她转身走进房里,还没有人发现离开了五个月之久的政务官已经回了家。 白选把凤从革打发去休息,又吩咐仍然静候的白绫:“联系克雷艾斯,告诉他我要和净垢真人通话。约好时间。”瞧着女骑士破旧的外衣,她笑着说,“大家都累坏了,我们会有几天的休息时间。你先去睡一觉,六点钟之前把彩虹三城搜寻潜艇的情况告诉我就行。” 几年前,克雷艾斯没有跟着白选回到天舟,而是请求留下。白选考虑到在修士盟还真的需要一个代言人,以便收购修士所需资源供手下使用或者出售青丘的产出,就干脆让他担当起这个重任。克雷艾斯干的很好,还改名换姓混进了圣教成为一名地位不低的骑士。 “谨遵您的命令。”白绫微见憔悴的脸上也露出笑容。在海底她不能借助狮鹫的力量,应付起敌人来比较吃力。还好有石中剑,否则她会很羞愧自己竟然成了主人的累赘。 白选擦着湿发慢吞吞晃到客厅里,准备坐在青丘温暖的阳光下晒干头发,就见客厅中央笔直亮起一道红黑色泽交错的光柱,内中飘浮着无尽数的红黑光点。白绫还没有离开,恭声道:“克雷艾斯说,净垢真人在几天前就等着和您见面。” “唔,那就见吧。”白选回去换下浴袍,重返客厅时那道光柱里已经出现了一个由光点凝聚成的人影。白选惊讶地问,“净垢,你这是什么打扮?” 光点人影净垢真人穿着短外套和长裤,头发也剃得极短,竟与普通天舟国民没甚分别,根本不是数月前白选在青丘见着的道袍飘飘模样。他掸了掸外套上不知道有没有的灰尘,微笑着说:“我在天舟。从现在开始,你叫我老鬼。” 白选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沉下脸来非常不高兴地问:“你绑架了我哥哥?”无论在什么人面前,她与元启森都会是情意深厚的好哥哥好妹妹。 “我对他没有恶意,只是想请他来做几天客。但是你这位哥哥滑不留手,竟然能从周久人手下逃跑了。”老鬼耸耸肩膀,做出这个身为净垢真人时绝不会做的动作。而此时,他的表情也显出了几分带着玩世不恭味道的懒散。 “这么说,元家放出的谈判风声是假的?”白选心头大石重新沉下底。不管怎么说,元启森帮过她那么多次,她不希望他出现意外。说句难听点的,假如她真的无法逃过生死大限,她手下的人只怕还要元启森照看一二。 理着寸头的老鬼细眼微眯,目光骤冷。他缓缓摇头说:“我们会和元承智见面,讨论怎么给我母亲报仇的事儿。” “害死梅将军的人不是已经死在了修士盟吗?就是那个什么华胥会长?”白选不解问道。她在心里暗想,元启森既然已经逃跑了,老鬼就没了可以要挟元承智的人质。那么,他打算用南宫红带回去的那个秘密做交易? 老鬼翘起半边嘴角讽刺笑道:“没有内应,怎么可能杀得死我母亲?你不是最清楚异能者机甲的厉害吗?” “天舟的内应是谁?”白选好奇问道,脑海里掠过夏尔美貌绝伦的脸庞。凭心说,她真不希望夏尔的长辈参与了这件事。但是黑洞战甲的一部份又藏在夏尔小时候戴的小王冠里,无论如何凡尔赛城堡都脱不了嫌疑。 “花铁干。”正在拆开一把重型枪械保养部件的老鬼根本看不出是一名修士,他与沈闲那些数字保镖似乎没什么分别,对枪械熟悉得就像自己的双手。 听到这个震耳欲聋的名字,白选好半天没说出话来。她心念电转,轻声说:“以我看,元家和花家只怕布下了一个天罗地网,等着你和我自投罗网。元承智怎么可能帮你们去杀花铁干?他们俩可是有共同利益、牢不可破的盟友!” “错!”老鬼瞟了白选一眼,冷笑几声说,“他们俩之间拥有的是同一个秘密而不仅是利益。因为这个秘密他们才成了盟友。摆在我们面前的确实是张大网,但是如果跳进网的鱼儿力气太大,网不仅会被撕破,从网里一跃而起的鱼儿还会咬死撒网的渔夫。” 这个比喻有趣。白选歪着脑袋抱膝坐在太阳里,觉得正在温柔抚摸枪管的老鬼极之亲切。她笑眯眯地说:“老鬼,我喜欢鱼大破网的说法。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把破网的过程计划得周详一点?” 老鬼像看小孩子一样宠溺地瞧着白选,目光欣喜。二十二年前将小女娃扛在肩上行走于无边荒原面容凶恶内心柔软的彪形大汉穿、越了时空,再度与他的小朋友携手对敌。(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71章 十一十一,花倾城 一个肯跪下给无辜死难民众磕头的花家人,在她染血的心之黑土的偏僻角落里也许悄悄盛开着一朵纯洁无垢的水晶之花。不管这朵水晶之花是否会在无情现实面前被染得墨黑,至少我们应该相信她确实纯洁无垢过。这不是赌博。 元启睿想着电话里白选说的这些话,于十一月十一日的凌晨五点钟准备在宾馆中与花倾城视频会话。他此时的模样极为狼狈,眼中满是血丝,眼下一圈浓重青影,头发零乱纠结,无论何时都整洁雅致的衣服也皱巴得像抹布。 离开元承智的办公室后,元启睿迅速转了许多次车来到五德玉大区人口成份相对来说最驳杂的黄玉市。钻进这个小宾馆之后,他把自己的手机拆得七零八落。如果不是要用与手机绑定的号码和花倾城联系,他会直接扔了它。 从三岁起,每天五点起床练功,这是花倾城四十多年人生雷打不动的习惯。元启睿对她了如指掌,甚至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一些小事他都知之极深。这是他结婚后第一次联系花倾城,墙面悬挂的屏幕亮起时,他欣慰又有些酸楚,因为花倾城即使出征都还带着他送给她的单线联系电话。 远程视频里的花倾城神色间尚有几分慵懒,她穿着素白练功服,赤着脚坐在地上,脸色微白。元启睿眼也不眨地看着她,近乎贪婪的眼神里燃烧着一小簇火花,他的目光很快就落在花倾城被包扎了的胳膊上。 “你受了伤?”元启睿的心被猛然揪成一团,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倾,似乎想看清楚她的伤势。 “小伤。”屏幕中的花倾城冷淡回答。年过四十的她却依然保持着二十多岁年轻女子的美丽容颜。可惜她眼里是一潭死水,无论她路过多么美好或者糟糕的风景,这潭水都波澜不惊。 但是对她极细微神色变化都能敏锐察觉的元启睿还是捕捉到她目光中的一抹关切,这越发让他心伤若碎。他瞪着花倾城包扎得极好的伤,蓦然暴发,嘶声大喊:“你这么拼命干什么?!” 狠命捶着床沿,咚咚声响如一面大鼓被重重击响。元启睿的拳头与坚硬木床亲密接触的部份很快就红肿、渗血、破皮。他的情绪非常激动,脸庞涨得通红,颈项暴起青筋。 花倾城微蹙眉尖,眼中有微弱的不悦之意:“还能为什么?”她淡淡地说,“身为军人当然要保家卫国。” 元启睿猛地用双手捂住脸庞,头深深埋下,肩膀剧烈颤抖,缩成一团哭泣。在自己唯一深爱的女人面前,他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和行为,想哭就尽情地哭,想笑就大声地笑。但是今天,他的哭声格外悲凉阴沉压抑。因他无地自容。 哭了好几分钟,元启睿抬头再度看向一言不发的花倾城。她的面容有些许模糊,身板笔直地坐在地上,身后不远处的衣架上挂着肩章为血色钻石上将的军服。 她目前担任前敌统帅重职,率领几十万资探员和正规军混编的庞大队伍与海族作战,她柔弱的身躯里安放着一颗不畏任何难以想象敌人的强大心脏。 在她面前,元启睿觉得自己无比卑微,他甚至不敢看向她平静的面容。“我发送了一件文件到你邮箱里,你现在就去看,应该对你制定的战略有很大作用。”他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在自己面前的手提电脑键盘上胡乱按动。 “六点钟有重要会议,我还要去做早课,只怕没有时间看你的文件。”花倾城长身而起,抓起摆放在膝上的长刀,准备离开的样子。 元启睿闭上眼睛,两行泪淌下他脸庞。他轻声说:“看了那份文件,你会发现什么重要会议都是狗屁!”他痛苦地向后躺倒在床上,喃喃说,“希望你不要恨我让你知道那么不堪的事情,你所为之出生入死的国家和……已经腐朽到了就算离开十万光年的距离都能嗅到恶臭的地步!” “我听说这段时间出了些事情,但是启睿,你不能失望到憎恨这一切的地步。”花倾城俯视元启睿,把刀刃雪亮的长刀扛在肩上,平静地说,“真正的军人不会管国家是否腐朽,只负责把敌人阻挡在国门之外!我们的职责不包括争权夺势和谴责争权夺势。” “可是你们阻挡住了敌人吗?海族的血盆大嘴离我们还有几米远?”元启睿虚脱一般低语,“我知道现在的局势恶劣到了什么地步……” “所以我能给你十分钟时间已经是极限,”花倾城打断元启睿的话,弯腰捡起摇控器,“现在时间已经到了。” 元启睿急忙抬起头,却只来得及看见屏幕遍布雪花点,那边已经结束了通话。他抓起手机再度拨号,却只听见“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苦笑两声,拔掉手机与屏幕之间的连接线,他看着电脑上的那份文件,露出深切憎恶的表情。 看了看表,五点十一分。元启睿关上电脑,把那枚承载着罪恶的芯片随手塞进口袋里。盯着屏幕上信号满格的手机,他嘲讽地笑了笑。 六七分钟后,房门被敲响。元启睿把外套穿上,随手耙了耙头发,打开门走出去。一道雪亮光芒打在他脸上,强烈得令他瞬间失去分辨来人的能力,他下意识抬起手挡住眼睛。还不等适应光线看清究竟是什么人找上门来,他颈后蓦然剧痛,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不知元启睿昏迷前还在心底渴望水晶之花依旧纯洁无垢的花倾城,扛着被海族各种颜色的血染过无数次的雪亮长刀,已经踏出了卧室的门。但是她终究转了身,她知道元启睿的性格,他对她没有半句谎话。 应该对你制定的战略有很大的作用。这不是喜事么?为什么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伤感失落甚至痛彻心扉的苦楚?花倾城立刻转身,将门紧紧关上。她在启动电脑时,沉默地注视着桌上摆放的一桢小相框。相框里有一只墨笔手绘的忧郁的眼睛,黑漆漆的瞳孔诉说着无数隐忍的深情。 眼睫轻颤,花倾城移目至电脑,打开了不需要特意说明就已心知的那个邮箱。她似乎没有清理邮箱的习惯,里面满满当当存放着邮件。但是从元启睿结婚起,这个邮箱再也没有新邮件送到。 再度看见红色未读邮件标识,花倾城竟然有极短时间的恍惚,死水不惊的眼里也漾起微弱光芒。但这光芒转瞬即逝,就像它从来没有出现过。 邮件被点开,入目即是“生命药剂”四个字,花倾城再度皱了皱眉。她对一切可以增强实力的药剂都抱持着发自内心深处的蔑视态度,包括被异能者奉为至宝的启森药剂。 她素来信奉真正的实力只有自己以朝夕之功脚踏实地修练得来,任何依靠外力得到的实力增涨都是坚实地面之上的浮尘。浮尘与地面尘埃看似没有分别,但已经落于地的尘埃终有彻底与大地合为一体的时候,而半空中的浮尘只需一阵微风就能被吹得无影无踪。 看见药剂这两个字,花倾城下意识就想关掉这封邮件。但她转念又想,自己不屑使用,不过在战时用来增加战士们的实力倒是不错。元家送来的其它药剂就派了不小用场。 单手托腮,花倾城飞快地翻阅着这份文本文件,从看到第一段起眼神慢慢从漫不经心逐惭变得有点儿认真。文件约摸十万字,从理论角度阐述了为什么荒原上的荒兽能够孕育天生晶珠的小荒兽。在文章的中段,提到了海里同样拥有晶珠的海兽也有直接生出晶珠海兽的可能。 花倾城初始有些困惑,但是文章的中段以后彻底就是海兽繁衍可行性分析以及一些她不太懂的专业名词和数据。她不明白元启睿为什么会让自己看这些,难道还嫌海兽不够多要帮助它们直接繁衍出有晶珠的下一代? 生存和繁衍,永远是一个渴望能够不断延续的种族最关注的问题。尤其是已经有了不低智慧的种族,对于自身存在的认定和己身血脉的传续都会视为头等大事。但花倾城绝对不希望海兽尤其是海族会有直接从血缘而来的繁衍能力。 文章的最后是轻描淡写的一行字——实验证明,海兽直接繁衍海兽在现阶段还不可行。花倾城松了口气,但是这段话还没有完,它继续写道:“但是既然‘晶’对人类的异能晋级有作用,也许这种神秘神奇的物质也同样能作用于海兽的血脉繁衍。一切有待于拿到‘晶’之后进行实验论证,保守估计成功率会在百分之三十以上。” 鼠标发出一声脆响,花倾城只觉掌心刺痛,随手抛开被自己直接捏碎了的一堆碎片。她的身体慢慢往后倒,深深倚进宽大坐椅里。把文件调到开始部位,她死死盯着作者名讳“元继明”三个字的眼神异乎寻常的寒冷。 她将手机重新开机,拨打方才联系自己的那个号码。接通之后,那边响起老者低沉有力的声音:“倾城?” 花倾城久久未应。(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72章 十一十一,慈心园 呼啸朔风压平慈心种植园的枯草,天气一日冷似一日,近来应有雪。这座原本规模不大的种植园经过主人二十多年的精心经营,逐渐成了黄玉市有名的集出产和观赏于一体的综合性种植场。 因为其主人与凡尔赛城堡的亲密关系,这里时常举办一些聚会。十一月十一日,大概是下雪之前慈心园的最后一次聚会。小山坡上那座充满了黑潮纪之前欧洲风情的庄园里已经点燃了壁炉,静候贵客们莅临。 银罗河如一条玉带将种植园环抱在怀中,这条河的流经让当年的小种植园却有与中型种植园相媲美的身价。粼粼河水之上有淡橙色光点跳动,偶尔大风刮过,水面便忽然掀起半米多高的波澜。 这条大河在末世来临时因地壳变化而缩短变窄,如今已经远比不得从前风光。河面再也没有乘坐着太阳船纵情欢乐的法老和祭司,只余空寂凄凉。 夏尔不畏寒冷,只穿着单薄衣裤站在银罗河旁,金色长发在风中缓缓摇摆,恍若一幅金线织就的华美金缎。他注视着微波荡漾的河面,垂在身侧的双臂之上笼罩着淡淡红光。每隔数秒钟就会有一缕红光不停闪烁着奔向河面,会溅起无数夹杂着深红与淡橙色的水滴。偶有鱼儿被入水的红光包裹着徐徐从水下浮至水面的半空,却又突然砸下,银罗河便翻滚起巨浪。 凡尔赛城堡准女主人伊莎贝拉?斐迪南伯爵小姐站在夏尔不远处,身披的大毛外套将她从头裹到脚,只露出一张娇美容颜。她默不作声地看着夏尔反复练习异能精控手法,湛蓝眼眸中渐渐有了忧色,夏尔的心很乱。 “您真的要这么做吗?”伊莎贝拉转身凝视着夏尔令人目眩的侧颜,眼里并没有痴色,反而是少见的冷静。她迈着轻盈优雅的步伐走近夏尔,偎向他,压落他手臂上的红光。 “这是个好机会。”夏尔声音低沉,久久望着平静湖面。他面无表情地说,“杀了她,我就会是天舟异能第一强者。” “可是您明明很爱她。”伊莎贝拉下意识裹紧大衣,分不清是因为天气还是夏尔此时的冷酷无情让她感到寒冷。 “亲爱的伊莎贝拉,”被风吹起的金发挡住了夏尔的半边脸颊,他低垂眼帘,浓密眼睫在白皙肌肤上投下令人不安的阴影。他的声音轻微如耳语,喃喃说,“你不是一直很希望我能忘了她吗?因为她,我甚至不愿意履行承诺娶你。” “可是我的阁下,我宁愿忍受嫉妒烧灼心灵的痛苦,也不想让您亲手杀了您真心所爱之人。”伊莎贝拉轻轻挽住夏尔的胳膊,将头靠上去,忧伤地说,“那样她在您心里将永远不能离去。她死了,您的心和您的爱情也随之而亡。” 夏尔轻轻笑了两声,迈步离开河边,向种植园走去。“亲爱的,你应该知道,我这一生永远也不可能百分之百真心去爱一个女人。从我接过叔祖大人的权杖起,我的心就注定一世孤独。所以你不必担心我在杀死她之后会一蹶不振,对我来说,能亲手结束我宿命的对手和我喜欢女人的性命,我很高兴。”他扶着伊莎贝拉让她跨过一块泥泞地,望向不时划过悬浮车光辉的半空,神情从容不迫。 伊莎贝拉专注地看着地面,不让泥渍污染了自己雪白无垢的皮草大衣。她幽幽叹息,柔声说:“我的阁下,祝您顺利。我会在一旁为您加油的。”她握起拳头俏皮地在夏尔面前挥了挥。 夏尔微微欠身,执起伊莎贝拉带着雪白蕾丝手套的纤手,在她手背印下一吻,抬头凝视着她的眼睛说:“亲爱的,我们很快就会有一场盛大的婚礼。你会是最美丽的新娘。” 喜悦浮上伊莎贝拉的脸颊,她微红着脸单手提起大衣内长裙的一角低头屈膝行礼。夏尔莞尔微笑,绝美容颜刹时照亮了此时阴云低垂的天空,令得这方枯败景象也增添了许多明媚之色。 在走进慈心种植园之前,夏尔似无意般瞟了银波微澜的河面一眼。每每有赴会的悬浮车从宽阔河面的上空掠过,就会在水中倒映出黑影。水波静静涌动,黑影一闪即逝。 种植园的主人正是罗兰?罗斯柴德的儿子,如今已经是中年帅叔叔的爱德华。他在庄园的门口欠身向夏尔行礼,礼貌地向伊莎贝拉小姐打了招呼。 伊莎贝拉小姐看出爱德华有事要和夏尔说,踮脚在夏尔颊上亲吻后微笑着离开。夏尔目送她窕窈背影消失在华丽门廊转角后面,嘴边笑意慢慢消失。“都安排好了?”他轻声问。 “是的,大人。”爱德华又欠了欠身,低声说,“请您放心。”他飞快地看了夏尔一眼,疑惑地问,“请恕我无礼,白少将打扮成女仆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太失礼了?”想到那位金发尤物自称白选白少将,爱德华觉得自己一定是幻视了。但是尊贵的大人没有否认。 夏尔再度微笑起来,眼里漾着黯淡太阳投入的柔和橙光。他定定看着庄园紧闭的窗户,轻声说:“比起那个尊贵却不自由的身份,她显然更喜欢这样。”他怔怔失了会儿神,直到听见客厅里的钟声,才对安静等候的爱德华说,“走吧。” 爱德华跟在夏尔身后,远远看见老管家路易在客厅中殷勤招待着到访的贵客,在心里无声叹气。 今日,明着是鸢尾花家族举办聚会,实际上却是元家为了“元启森被绑架”要和修士谈判。元承智亲自登门要求把谈判地点放在慈心园,夏尔虽然有点不解,但是没有拂他的面子。 不过,这个地方确实比较适合秘密谈判。慈心园地处黄玉市郊区,左近不是山就是河,离民众聚居区有一段距离。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不会殃及池鱼。 庄园正厅是客人们聚集的地方,女仆们就算想休息休息也只能缩在与厨房一墙之隔的小房间里烤烤火。洗手间里的白选瞧着镜子中的自己,嘴角直抽搐。 梅老鬼居然把她幻化成了一个金发碧眼容貌美艳、胸隆腰细腿长声音娇嗲的西洋尤物,就这模样儿当个女仆实在是屈才了。白选只不过去客厅送了两回茶,就在回去的过道上遇见好几拨来搭讪的贵介公子哥儿。 看了下时间,离正主到达还有得等。白选直接从洗水间的窗户翻出房去,打算找个地方躲躲懒。皮皮忽然在她耳边嘻嘻笑了两声,紧接着从她身后伸出一只有力臂膀,轻佻地搂住她的腰。 “可爱的小姐,您可吓了我一跳。”在白选耳边说话的男人故意压低了嗓门,醇厚低沉的声音徘徊在耳里。白选只觉得耳后痒得慌,温暖湿润的气息不住吹拂,这人居然在她耳里吹了口气。 白选哭笑不得,没想到变装后竟然让小十八给占了便宜。她曲起手肘毫不客气地往后撞,因为清楚花满楼的实力所以这下用了异能。果然听见一声惊咦,贴在身后的温暖身体倏地远离。听脚步似乎有几分凝滞,她皱了皱眉,心想十八受了伤? 转身面对花满楼,白选眼瞳微缩。离她远远站着的小十八因为消瘦脸颊轮廊足足深了三分,乱蓬蓬的头发如枯草,还有一把忧郁的唏嘘胡须。 他穿着一身脏乱破旧的乞丐装,脸上有条深可见骨还未曾愈合的伤痕,胡乱包扎着手掌和腿。但白选能肯定,花满楼探入衣内的手肯定伸向了武器。 博尔特和萨雅特现在都在青丘,在花满楼被家族惩罚的那段时间,萨雅特曾经向花家请求去探监,但是被无情拒绝。因萨雅特与初阳的关系,她还一度被陌生人跟踪过。如果不是博尔特给女儿安排了在暗中保护的人手,说不定萨雅特已经被绑到不知名的某处。 就是那次绑架未遂事件让博尔特下了决心,他把萨雅特强制带去了青丘,并且不许她通过传送阵再回天舟。白选从海底回去后,百忙中抽出时间劝了劝想尽办法要跑出青丘的萨雅特。 现在看见花满楼这副模样,白选心里很不好受。究其根源,若不是她将那三桩陈年旧案抛出去,也许十八永远也不会和家族绝裂。但是她也知道,十八宁愿与家族背道而驰,也不愿意被继续蒙在鼓里。 让皮皮警戒四周,白选走向虽然吊儿郎当笑着实际眼里深藏警惕戒备的花满楼,从女仆制服装的暗袋里摸出几颗药丸在手里抛上抛下。“十八,是我。”她低声说。 花满楼吃惊地瞪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白选,半响才狐疑问:“小乖?”眼疾手快接过白选抛来的药丸,嗅到一股令他神清气爽的气息,他不假思索把药丸扔进嘴里,咯吱咯吱嚼着说,“启森没事,你别担心。” 白选心里涌上暖流。这就是小十八。不说他自己遇着了什么事儿变得如此狼狈,开口即是落她的心。(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73章 十一十一,花满楼 慈心种植园西北角有处专门用来存放粮米的大仓库,如今里面堆着不少稻秸。花满楼四肢瘫开仰面倒在稻秸堆上,对好奇打量的白选说:“我一打听在这里谈什么判,就先跑来藏着。你知道这是哪儿吧?当年丁院长的遗嘱里的种植园。” 白选在花满楼身边坐下,拢了拢女仆短裙,把长袜往上扯高几分。“以前夏尔和我提起过这里,还曾经邀请我来做客。但我那时忙得不可开交,拒绝了他。”她看了看表,九点十二分。 一手撑着脑袋斜眼看白选,花满楼翘起嘴角笑得邪性:“我说妹子,你这桃花是不是太多了点儿?都快赶上哥哥我了。夏尔几年前就有未婚妻,却一直没结婚,是不是还等着你?” 白选捶了花满楼两拳:“他挺不容易的,你别乱扯。其实,”她摇摇头,“我的异能真不如他。” 她的表情眼神都十分认真,但花满楼却嘲笑两声说:“过了过了!谦虚太过就是加倍的骄傲,你这话传出去以后不得更加烧起夏尔的心火?他更加要压服你不可。” “为了能让他帮我的忙,我已经答应在事了之后和他好好打一场。”白选无奈耸肩,“我的天赋比不上他,但我的运气肯定比他好。”皮皮傲骄地从她头顶飞过。 “对了,你来这干什么?”赶紧岔开话题,白选指着花满楼渗着血的伤处,皱着眉说,“你不赶紧去治伤,跑来掺合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哥哥我就是一傻冒加缺心眼儿?”花满楼一巴掌拍飞白选的指头,很不高兴地说,“有了周久久背叛花家、元家打着找启森的名头来和修士谈叛的事儿,我还能猫得起来?” 他眼中颇有深意,目光如探照灯般上下打量白选现在的外貌,很肯定地说:“现在看见你这模样,我更加不能走。我知道这里面有事,有大事!” 白选定定凝视花满楼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十八,你还记得几年前居东篱死后在元家举行的葬礼吗?”她垂下眼帘,从靴子里拔出一把湮灭手枪扔给花满楼,“拿着这个防身。” 花满楼接枪在手,眼睛立刻眯起来。元启森身边也有一把和这一模一样的小手枪,花满楼知道它的厉害,但对其来历不太清楚。他一边拿破成抹布的衣服擦拭手枪,一边回答:“记得。”吹了吹枪口,又笑着说,“谢谢啊。” “那你对雪女这个人还有没有印象?”白选又问。 “雪……女?”花满楼只迟疑了一秒钟就反应过来,“你是说被你拿来当现场教材的那个可怜异能者?她不是被你的吞噬异能弄得成了普通人,后来死了吗?” “她没死。”白选摇摇头,语气平淡地说,“我在海族进攻陆地的大本营里把她掳走。她不仅没死,而且异能还发生了变异,比以前厉害了很多。” 想起那趟不堪回首的千里大追寻,白选现在尚心有余悸。大海茫茫,内中孕育了不知多少看似不起眼实则能轻易要人性命的生物。在那一路上,无论是白选、白绫、凤从革还是南宫红等三名修士,都数次遇险。 罗蕾莱派去给她们引路的海兽根本不理会这一行人的死活,只管闷头带路。它能通行的地方,身为人类的白选等六人却并不一定能平安通过。最后还是南宫红施了辣手,从这头海兽脑中提取出不甚完全的记忆,多绕了远路才终于摸到那个建在海底悬崖之下深渊中的海族军营。 就在找到地方的当天,白选便亲眼看见白裙白发的雪女趾高气扬得如同女王出巡般在众多海族簇拥中出发前往某地。 如果来得晚了,也许就要与雪女失之交臂,或者要等待更长的时间才能找到她。白选她们拖得起,被海族和黑潮威胁着的大陆生灵可等不起。因此一行六人当机立断,冒着极大的风险偷偷跟在那支大军后面。 白选当时的心情简直复杂得根本不能理清楚。她确信自己没有认错人,雪女是令她的异能大放光彩的第一个人,她把雪女记得很牢。 跟着这支大军紧急赶了很长时间的路,白选有皮皮帮忙还能撑住,包括南宫红在内都属修士范畴内的其余五人为了不掉队只有拼命又小心翼翼地施展法术。等雪女率领的大军停下后,她们发现来到了修士盟的一处海岸线。 于是白选亲眼目睹了雪女的异能是如何轻易收割人命的。修士盟只有修士们拥有与异能者战斗的实力,虽然也有由平民武装起来的军队,但是看看这些可怜人手拿的武器都是天舟淘汰不要的黑潮纪之前的那些旧武装,就能知道他们的战力如何。 相较而言,海族在修士盟这边取得的战果要辉煌许多。一则修士盟面积比天舟大,海岸线更漫长;二来修士盟的个体战力强悍,但整体战力不如天舟;三来么,这是白选后来知道的,在修士盟这边投入的海族强者要比天舟那边的多很多,意图在于大量削弱修士盟高手的数量。 海族中并不缺乏聪明者,白选想了很久,直到看见被杀死的修士血肉居然能引起海族争抢甚至自相残杀,她才醒悟。修士血肉中含有灵气,海族吃下后应该有所裨益。而天舟那边参战的大多数是仗着武器杀伤力巨大的普通人,对海族来说这些人的血肉当然没有修士更吸引它们。 同理,妖怪们的血肉对海族来说也是大补品。尤其是修炼了数百上千年的厉害妖怪就如同一个个会行走的十全大补丸,所以虚境那边海族的攻势也异常猛烈。 白选她们趁着两军交战突然发动袭击,才得已成功掳走雪女。为此,南宫红的两名修士同伴把命丢下。白选有皮皮,又穿上了湮灭战甲。白绫有石中剑,而凤从革那把大剑是来自虚空星海的超品灵器。她们三人无事,南宫红受了不轻的伤。 摆脱追杀的海族也是件大难事。好在那时几人都在海面,她们飞起在空中用最快的速度向陆地的方向逃逸,这才保住了性命。 白选数次险象环生,要不是穿着战甲只要保证自己安全,由皮皮主动进攻,她就算不死也得重伤。白璧无瑕的爹说的没错,少去那些危险的地方,自然就能更少地遇上生死大险。但他也说了,就算老实在家待着,保不齐也会有杀身之祸找上门来。 譬如这事,如果白选不冒险去证实心里那个猜测,恐怕受人指使的海族就会淹没了荒原冲毁了青丘。就算她能在灾难来临时活下来,失去所有力量的她能否逃得过某些人的追杀?可是要阻止这件大阴谋,她也必须要冒极大的风险。需知,她要对抗的不是一个元家,而是由元家为核心的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 所以,白选需要帮手,越多越好,越强悍越好。平静地看着惊诧不能言的花满楼,她低声说:“被我的破魔闪电击中,意志薄弱者会很容易吐露心中秘密。雪女被我连续砸了三道破魔闪电,她招了。” “等等!”花满楼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先一阵风也似跑了三圈,又做了个扩胸运动,这才满面严肃地问,“是元家对不对?”就算在知道家族要秘密处死自己时也不曾惊慌失措的十八,尽管自己说出了答案,但脸上仍然露出骇然神色。他艰难地问,“有没有启森的份儿?” 白选缓缓摇头:“我不知道。”她叹了口气说,“雪女招认,几年前,启森药剂研制成功后,她就依靠药剂的作用和别的什么宝贝恢复了异能,并且异能还变了异。元承智把她派去海底,成为元家在海下的代言人。” “无论海人还是海族,都通过她与元家联系。后来,名为‘sm’的药剂被元家研究出来,用于让海族能够直接孕育出海族。元家就凭这个掌握了几个智慧程度不高但实力不错的海族种群,再用别的手段控制更多的海族种群。”白选嘲讽一笑,淡淡地说,“雪女,自始至终就是元承智的心腹。她深得信任。” “这么说几年前那件事……”花满楼铁青着脸嘟哝,“根本就是承智老先生对你的一次试探?” 白选默然点头,有些担忧地看着花满楼:“十八,仅凭元家一家是不能成事的。据我所知,有不少大家族在海下都经营有产业。肯定包括……花家。” “你不应该担心我,应该担心启森的态度。”花满楼直截了当地说,“我是花满楼,但我更是黑十八。这件事一定要阻止,否则天舟将永无宁日。丁院长在天上看着我,她希望我成为不是花家人的花家人!” 久久与花满楼对视,白选慢慢笑起来:“既然这样,十八你不要待在这里,去首都召集那些愿意听从你指挥的人们,不管是资探员还是军人或者别的什么人。”她冷冰冰地说,“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他们不愿意停止这个计划,就……” 花满楼微微一笑,和白选一起说:“杀了他们!” “在那之前,趁着还有点时间,我要带你去个地方。”白选站起身走到花满楼身边,拉住他的胳膊说,“你不要有抗拒心理。我要送你一台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机甲,不过你能把它掌握到什么地步,就看你自己的了。” 花满楼眼里刹时迸出兴奋光芒。(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74章 十一十一,元启森 不同白选和花满楼多方猜测为什么元家要这么干,元启森只要眨眨眼睛就知道原因。他默默地想,看来祖父要的不仅仅是天舟,也不仅仅是这片陆地。他是要成为这颗星球的主人吗? 银白色芯片插在腕式电脑中,元启森一目三行地看完了所有有关“sm”药剂的资料。他揉了揉眉心,头也不抬,满脸厌恶之色地问:“祖父应承了你什么?” 神色呆滞的燕眉不停摇晃着脑袋,眉目娇好的脸庞因无焦距的眼神黯淡无光。她傻呵呵地笑着呢喃:“……嫁给启森先生……嫁给启森先生……” 燕聆眼里含着泪花,颤抖着手脚站在一旁。闻听此言她身体微震,害怕地看了端坐的元启森两眼。见元启森嘴角微撇,露出冷冰冰的讥诮笑意,她知道姐姐算是完了。果然,元启森薄唇一开,吐出两个字:“十鞭。” 手里拎着皮鞭的原木面无表情,迈步向前走。燕聆用力捂住嘴巴,泪如泉涌。她不敢多说什么,双膝一软,跪在元启森身边深深低着头。 元启森摸了摸燕聆的头发,神色云淡风轻,低声说:“你放心,我只罚她,不会怪罪你和你的家人。虽然被这种女人觊觎让我觉得恶心,但是你毕竟给我做了许多事。” 原木一甩长鞭,抖出一个漂亮的鞭花,干脆利落一下接一下地抽了燕眉十鞭。初始燕眉还有凄厉的惨叫呼救告饶声,三鞭过后她突然止了声息。燕聆偷偷抬起头看过去,泪眼朦胧中,她可怜的姐姐身上的衣服被抽出红通通的痕迹,可怜兮兮地蜷缩在地上。 这里是个谁都想不到的地方——异端局。几年前,白选和黑潮大狱的亨利监察官接上了头。又因异端局某些官员瞒骗她要把沈胜衣和岳冰卖掉,白选由此事帮助亨利监察官身后的人爬上异端局高位。亨利监察官后来获得了禁灵大狱狱长的要职,而白选也从低级的异端局荣誉监察者变成了最高等级的荣誉大监察官。 异端局的这种荣誉勋章一般不为外人所知,其目的在于保护这些捕获了异端之人。但是元启森对白选和异端局的亲密关系知道得很清楚,他也见机在异端局安插了人手。五德玉大区最主要的几个城市,其异端分局都有他的人,所以他才能借到这个隔音效果极佳的刑讯室。 至于燕眉,却是在元启森想通了某些事情之后,他派人直接从燕家绑走的。近几年,燕眉一直以助手身份配合元慧初进行某项药剂的合成工作。元启森曾经悄悄打探过详情,却惊讶地发现这份药剂合成工作的保密层级还要高于启森药剂。现在只要一转念,他就猜出是什么。 用了吐真剂后,燕眉交待就在她的闺房里藏着一份“sm”药剂的备份芯片。元启森的人赶到燕家时,发现燕眉的闺房已经被搜查过,但还是在梳妆台的粉饼盒中找到了芯片。 “十点钟了,先生。”站在门边的一名黑脸膛大汉提醒元启森,“在慈心种植园的聚会时间是十一点整,我们从市里赶去要半个小时。”这名身高马大的大汉就是那名能够在地底下穿行的异能者约克。 “我们的人都准备好了吗?”元启森把腕式电脑关掉,拔出芯片在指尖灵活旋转。他神态从容,深如渊潭的眼里看不出半点紧张情绪。 “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全部就位。”约克回答说。 “十一点钟时,首都警备军的人先行动起来,重点控制住机甲营和装甲营。如果发现花满楼的行踪,与他接上头,并且立刻让他和我联系上。电视台和电台那边要确保万无一失,我的发言必须要让所有正在电视机和电台旁边的人听见。”元启森已经将芯片上的资料转移到自己的腕式电脑里,他把芯片递给原木,“拿着,让它见光。” 原木的手在颤抖,迟迟没接芯片。手中长鞭无力滑落在地上,她的面瘫脸终于有了表情。痛苦地低头盯着这块足以给整片大陆都造成大地震的芯片,她无力地问:“您这么相信我?”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谁的人。”元启森平静地说,“但我仍然选择相信你。因为我知道你知道这件事已经不再是一人一家一国之事,你如果只有愚忠之心,那我自认眼瞎。对了,你没有把我的逃跑计划透露给祖父,我很感激。” 原木颤抖的手指刹那稳定下来,她抬起头对元启森露出一个异常明媚的笑脸,居然在此时说了句非常不合时宜的话:“我对您的觊觎会让您觉得恶心吗?” 元启森对她很温柔地笑了笑,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说:“你笑得真好看,我喜欢。” 用力吸了吸鼻子,原木对已经站起身来的燕聆欠了欠身说:“以后,先生就拜托给您了!请您务必要狠下心来,不能任由先生耍小性子不吃药。他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您应该明白。” 燕聆赶紧擦干眼泪,也欠身还礼:“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先生。”瞧着原木恬静笑脸,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莫名觉得这是与原木的最后一面。 “我会不惜一切完成您的命令。”原木咬了咬唇,低下头极为大胆地在元启森额角吻落,语声轻微如耳语地说,“我爱你!”她后退数步,向元启森躬身行礼,在两名大汉的陪同下匆匆离去,再也没有看元启森一眼。 没想到冰山下其实藏着一座活火山,原木的临别告白让元启森陷入怔忡。只要有胆量,人人都可以对所爱之人说出爱字。可是他胆大包了天,却唯独不敢当着所爱之人的面吐露真心。他忽然想,是否我对她的觊觎也会让她恶心,她才这么急着与我绝裂?胸腹间忽然绞痛,他额角瞬间滴下大颗冷汗,脸色惨白。 “您怎么了?”燕聆吓得面无人色,赶紧扶住元启森。 “胃疼,给我止痛片。”元启森淡然吩咐。 这几天他都没有好好进食,平时也确实有轻微胃疼之症。燕聆不疑有他,手脚麻利地取出止痛片让元启森服下。 泛着碧绿光泽的小药片功效极佳,元启森的脸色立刻好转。一群人扔下燕眉迅速离开,分乘停放在异端分局后院的太空战机飞往慈心种植园。 路上,元启森还在通过远程视频不断发号施令。接受他命令的人大多数是他在元家的亲信心腹,由此他知道了元慧初下落不明老先生震怒、元启睿触惹老先生被关进地牢受罚、元继明忽然病发不起服侍他的人消失了几个、元继明和元启睿的妻子都外出不在家中。 元启森心想,只怕祖父最为恼怒的是为什么找不到自己父母的踪影吧?说实话,他也很想知道父母在哪儿。但是大半年之前,应该是白选下海没多久,元继理夫妻就以帮助初阳公会的基地建立区域通讯网络为名离开了元家。 此后父母亲也有电话往来,但无论元启森怎么打听都没能从他们嘴里探出那处基地在什么地方。他不相信爸妈说的“真不知道这是哪儿”是实话,无论他们的语气有多么无奈和真诚。 在元家能威胁到她的人大约只有父母亲,我在她心里算什么?元启森蓦然低笑,从衣内扯出黑色玉石盒坠,指尖摩挲着盒盖,神态温柔。 元启森很清楚,祖父试图用操控海族的方法间接掌控大陆大权乃至渐渐延展至整颗星球的话事权,这种枭雄行为的背后肯定牵扯了许多人。祖父是核心,也是代表。说不定,祖父还打着他来打天下却要自己来坐江山的主意。 这是厚爱,但元启森知道自己要不了。他怎能与她为敌?想成就这样的宏图霸业就必然要与她为敌,因为他明白,她绝不会屈服在这种独裁压制之下。祖父用的又是不亚于与虎谋皮的险恶办法。 不用等到自己来号令天下,祖父和她之间的矛盾必然不可调和。元启森心想,如果不是你,我对祖父的计划必然赞成。以我的手腕,何愁不能将那些丑陋恶心的鱼儿玩弄于股掌? 太空战机在银罗河畔一处偏僻山坳里降落,卷起阵阵风沙。元启森与众人再度确认行动方案,在临离开时说:“此次行动事关政局变化,希望大家能戮力同心!我不想失望!我想看见你们都成为天舟的英雄!” 人们沉默着向元启森躬身行礼,约克替元启森拎着一只小皮箱,带着他陷入地下。短时间的地下穿行过后就要到地面来舒缓一阵,这种特殊的前进方式给元启森的身体造成了不小负担。停停歇歇,在十一点十分,元启森从慈心种植园的粮草仓库地下冒出来。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名金发碧眼腰细腿长的女仆站在稻草堆上惊讶地瞪着自己。 “别紧张,听我的命令,你不会有事。”元启森制止了约克欲杀人灭口的行径,和蔼可亲地对女仆说,“我是元启森,你也许能认出我。” 女仆也许是被凶神恶煞的约克吓着了,愣了会儿神才赶紧低下头说:“我……愿意听从您的吩咐,先生。”(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75章 十一十一,药瓶 他这是打算干什么?规规矩矩站在元启森身后的白选飞快地用狐疑眼神盯了他一眼,试图从他淡然神色中看出点什么东西来。但是一如元启森所认为的他从来没有真正看穿过白选,白选也再度承认她不能理解元启森的此时作为。 元启森对化身女仆的白选一番威逼利诱之后,把她扔在旁边不理睬。他打开随身携带的箱子,取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把耳机塞进耳朵里,话筒夹在衣领上,开始在电脑键盘上敲敲打打。 白选不敢轻举妄动,那边的黑脸膛大汉时不时用冰冷的目光扫向她。随着她偷瞧元启森次数的增多,那名大汉的眼神越来越不善。白选赶紧貌似惊恐地深深埋下头。 她在心里琢磨,明明元启森保有高度自由,他为什么不回元家?或者说他的单独行动,也是元家要求的?回想花满楼说让自己还是操心元启森对“sm”药剂的态度,她不禁忧心忡忡,很怕计划被破坏,她与元启森成为敌人。 十八对元启森了解极深,而白选自认为多少也知道一些元启森的性情。用药剂手段来渐渐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他只怕是不排斥的。他有基本标准的善恶观念吗?没有。他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数年间白选已经看得够多了。大概,这也是在后来几年,她越来越少地向元启森求助的原因之一。 皮皮趴在白选肩上一个劲地咂巴嘴巴,馋涎欲滴地盯着飘荡在元启森身边的范饭饭,低声咕哝:“纯粹的灵魂能量哇,吃了一定大补。嗯嗯,大补!” 白选询问地抬头扭脸看向皮皮,又因正对着元启森的方向,黑脸膛约克立刻狠狠瞪了她一眼。没奈何,白选还得装出胆怯模样。好在皮皮还是接收到了她的眼神,解释说:“元启森身边居然有一只守护灵,看魂体精粹纯度至少修炼了三百年以上,是不错的补品。” 回想起老鬼困惑地说周久人他们那些人好像是被鬼吓着了,才会让元启森趁势跑路,白选于是知道定然是这只守护灵的缘故。是桃夭留下的?她只能这么想。 范饭饭本身便是阴体,偏偏不知为何总觉得后脑勺阵阵发凉。他现在是隐身模式,但就是能感觉到有两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自己,让他觉得他是被狼盯上了的小兔子。 寂静宽阔仓库中只有元启森敲打键盘的轻微响声,白选在犹豫要不要向他表露身份。估摸了下时间,她和皮皮把花满楼带去舰首挑了台他能使唤的机甲,再通过传送阵把他和机甲送去初阳公会总部,来来去去也有一个多小时了,现在肯定过了十一点。 想到十八那副震惊得嘴巴迟迟合不拢的傻样,白选悄悄莞尔。忽听元启森说话:“这位小姐,请你过来。” 白选赶紧一小步一小步地向他挪过去,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电脑屏幕,仍然在操作。好容易蹭到元启森身后,一瞧电脑屏幕,白选惊讶地看见那上面是一小格一小格动态图像。她飞快数了数,横五纵八共四十帧。 “这是哪里?”元启森将一帧图像放大,抬头温和笑着对白选说,“不要说谎。” 眉宇间明明是一派温润之意,白选却硬是看出了冷冰杀气。好在事先她将整座慈心种植园的建筑都了解过,当下指着那帧图像毫不犹豫地回答:“地窖。” 接下来元启森又问了好几个地方,白选看得出他明明清楚这些地方是干什么用,这么问只怕是在试探她。果然,元启森满意颔首:“诚实的人会有厚报,这张卡上有二十万天舟币,拿着吧。”说着话,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递给白选,“密码是六个四。” 有钱拿,很好。白选欠身双手接过银行卡,奉上真挚笑容:“谢谢您的慷慨,先生。”慈心种植园的女仆年薪好像在一万至三万之间,这笔钱对一名真正的女仆来说绝对是笔巨款。 元启森淡淡笑了笑,饶有兴趣地盯着白选问:“你并没有很欣喜,为什么?据我所知,如你这样的低等女仆,”目光扫过白选的粉色女仆套装,“要工作二十年才能赚到这笔钱。” 演戏这活儿……好吧,白选微微笑着说:“先生,我的年薪很微薄,但是我的收入还算不错……”她对元启森抛了个媚眼,吐出舌尖舔了舔如火般热烈的红唇。 失笑了两声,元启森似乎这时才发现这名女仆竟是个美艳动人的尤物。“怪不得你连此处主人的卧房都一清二楚,而一名低级女仆没有特殊原因是不可能进入主人卧房的。你很聪明,没有试图向我隐瞒什么。”他又掏出一张银行卡如同递一张白纸般轻描淡写递过去,“一百万,我能买到你的忠诚吗?” 就知道这家伙的试探一环接着一环。白选犹豫了一秒钟,编贝般的牙齿咬了咬红唇,露出绝然表情。她更深地弯下腰接过这张银行卡,指尖在元启森的手指上轻轻抚过,表情却很纯洁:“慷慨的先生,我非常愿意效忠于您。” “约克,我们运气真不错!”元启森看向自己的贴身保镖,笑着说,“把东西交给她。” 黑脸膛保镖笑起来更显凶恶,他从手提箱里取出两个瓶塞上满是细小洞口的玻璃瓶递给白选,努力用温柔语调说:“白色瓶盖的放到正在给客人烹饪食物的那间大橱房里,随便什么角落都可以。红色瓶盖的放到壁炉旁边。” 一白一红两个玻璃瓶里装着的都是很少的液体,晶莹透亮,看上去很清澈。白选故意颤抖着手接过这两个瓶子,毕竟她此时只是个女仆,需要表示出恰到好处的恐惧。 “会有人因为这两个瓶子死去吗?”白选眼睛睁得大大的问元启森,“启森先生,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不会有人因为瓶子里的液体直接死亡,它们不致命。”元启森轻轻捏住白选的下巴,笑意温柔静好,“知道得太多可不是件好事。可爱的小姐,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瞟了电脑屏幕上的图像一眼,白选垂落在下眼睑上的眼睫不安地颤抖着,终于还是轻声说:“不会!” 元启森低低笑了两声,抽回手说:“去吧!我在这儿……为你打气。”指尖尚余滑腻触感,他心道这个洋妞皮肤还挺不错。 正好脱身,否则也许还真的要坦白才能离开这里。白选已经用透视异能看过这名五大三粗的异能者,实力应该很不错,这人全身的异能光点耀目得刺目。而在右眼视界里,她也看见了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卷曲如烟的一团乳白色光点,那是皮皮所说的灵体。 把两张银行卡和两个小瓶塞进白色围裙下面女仆装的斜兜里,白选模仿女仆们的礼节提起裙角向元启森屈膝行礼,恭敬地说:“先生,告辞。这里很偏僻,除了收粮时才会使用,很安全。我不会让您失望。” “放心,事成之后,你还能得到五百万。”元启森不忘再许下大大的筹码。目送骤然激动的女仆小跑着从粮库的小门出去,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刚才与女仆脸蛋碰触的手指,满脸厌恶地说,“不曾背叛,只因筹码不够。这实在是真理。” “少爷,要不要……”约克举手向下狠狠一挥。 元启森摇头说:“不需要。她是个聪明人,会把嘴巴闭得比用万能胶粘过还要紧。再说……”他意味不明地弯了弯嘴角,没有接着说下去,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的庄园门口,低声说,“他们来了。” 占据了三分之一屏幕的这帧图像里出现了元承智一行人的身影。元启森看见祖父的神色一直肃穆得近乎于毫无表情,在与夏尔说话时才露出几分温和之色。“调整声音,太小了。”元启森对夹在衣领上的话筒说,“三级杂音。” 很快,他从耳机里听到了在庄园门口的交谈。图像里的元承智显出几分苍老之态,声音也相应的有些沙哑,他咳嗽着说:“……公爵阁下能帮老朽这个大忙,真是感激不尽。” 元启森嘴角微撇,目光落在仪态无懈可击的夏尔身上,听见他客气了几句。这时的谈话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内容,夏尔很快就请元承智一行人进去,并且低声说那些特殊的客人已经到了。 耐心地等了十几分钟,元启森没有在客厅找到祖父的身影,最后在那栋别墅离客厅很远的一个小休息室里重新见到了他们。不久之前这间小休息室还空无一人,等元承智到达时,那儿已经赫然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周久人,而另一个则是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 研究着那名中年男子的穿着举止,耳机里不断传来对此人用各种仪器扫描后得出的结论。元启森深为忌惮,修士能够从外表上看来与天舟人一般无二,这人对天舟该做了多少功课?哼,看来修士盟亡天舟之心不死!(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76章 十一十一,都是假相 跑向小橱房,白选兜里的小瓶叮叮作响,她什么味道也没嗅出来。但正因为如此,这瓶里的液体才更让她害怕。元启森说不会有人因药直接死亡,那么间接死亡的可能肯定有,他到底想干什么?! “皮皮,你能嗅出瓶子里的药是干什么用的吗?”白选没办法,寄希望于曾经嗑过碧君不少药的某皮。 皮皮还想着那只美味的守护灵,懒洋洋地说:“我上哪儿知道去呀?反正总不会是补品……” “它不会连我也给毒倒吧?”白选叹口气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能把那座别墅连猗角旮旯的地方都给弄到电脑里去?我就是个科盲。” “穿上战甲应该没事。”皮皮提醒说,“不过要用合体模式,那样战甲就会自动过滤有毒气体。” “你记得还有什么地方没被他监视到吗?”白选已经跑到橱房的洗手房窗外,看看左右无人,赶紧仍然从窗子里爬起去。她不敢再大声说话,压低嗓音嘀咕,“好像……洗手间没有。” “只要不去橱房和客厅不就行了?”皮皮打了个哈欠,突然幸灾乐祸地说,“外头有人在告你的状,说你偷懒,好久都没露面。” 白选一皱眉,马上抓乱头发,把围裙也扯松,系得整整齐齐的领结解开,然后用力把脸搓红。打开洗手间的门,与众多女仆面对面,她果然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等女仆长发泄完了不满,白选才可怜兮兮地抬起头,让所有人都看到她此时眼浮春波、晕染桃腮的风情。多有人不屑地冷哼,瞥过她零乱的鬓发和衣裙,高高抬起下巴走开。女仆长咬着牙说:“你是公爵大人带过来的女仆,希望你能检点一些,不要干出丑事丢了公爵大人的脸。” 屈膝行了一礼,白选微声说:“抱歉。” 女仆长拂袖而去,白选低着头像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蹭到厨房,这里忙一下那里忙一下,很轻松地把白色瓶盖的小瓶子塞进了垃圾筒与墙相贴的角落里。 这时厨房已经在往宴会厅源源不断送去食物,这次聚会是自助餐形式,气氛宽松自由。白选跟在一排女仆后面,终于等到了被指派送菜的任务。话说,这还是托了这具身体着实美艳的福。而且她是跟着夏尔来的,这点面子也要给。 要知道,在贵客们面前出现的次数越多,大有可能被哪位贵客看上。春风一度不说,服侍好了甚至会被带回家去。天舟上流社会举行聚会时,主人家向客人赠送美貌女仆的事儿极为正常。白选在参加聚会时,因她的花名,还不时有英俊帅气的男性侍者在她身边晃来晃去。 白选高高把银盘举到头顶,跟随前面的女仆走进宴会厅,很不意外此时厅中的寂静。女仆们训练有素,不会因为客人们突然变得呆若木鸡而忘记自己的职责。她们把菜肴美酒有序放到长桌上,再排着整齐的队伍离开。 乐队已经停止演奏,宴会厅中除了四个方向点燃的大壁炉里有轻微的噼啪声音,就只有那个挂在墙上的大屏幕电视在发出噪音。白选听见几个关键词,偷偷瞟了电视里一眼,却很惊讶地发现并不是自己所以为的抗击海族前线惨烈战况,而是主持人正在播报的一则新闻——元启森交给电视台和电台的有关“sm”生命药剂的资料。 白选大感惊讶,元启森这么做岂不是把元家直接推到了风口浪尖?他从哪里来的药剂资料?还是说他手里早就有一份?从新闻里听来,他一点掩饰也不做,更没有砌词找借口,直接说元家研究出了这种可以改变海族生育状况的药剂。 当即做出决定,白选出了门以后没有跟着女仆们离开,而是直接又堂而皇之地走进了门。反正此时所有的客人都在观看这则新闻,而那些女仆对她的举动虽目瞪口呆,却不敢追进来。 客厅里穿梭往来的仆役本来就不少,白选顺利地摸到一个距离大屏幕电视最远的壁炉旁贴着墙站立。这条新闻播了不短时间,其中还插放了白选安排的前线危急战局视频。她平静地看着面露惊慌之色的人们,在心里不断冷笑。 消息被人为封锁,以致很多人都以为海族很快就会退去,因为天舟的武器实在太犀利!所以这些人还能围聚在一起畅谈风花雪月,还有心思寻欢作乐。 电视台的主持人最后念了一份来自元启森的手书,很简短的几句话:“我已经彻底调查清楚,这次海族进攻陆地完全是某些人利用了生命药剂在暗中操纵之故。这些人里包括了我的祖父大人,也有别的高官。我对此深表羞愧且遗憾。我将辞去科学院院长之职,并且搬出元氏庄园。” “大批记者和民众包围了元首和最高议长官邸,他们要求政府就目前的战局和生命药剂做出解释。”新闻主播脸色惨白,好像脖子上架着一把刀似的语声充满了惊惶。他的手颤抖得几乎拿不住稿件,努力用平稳的声音又说,“接到新的消息,在网络上也开始流传一份有关生命药剂的文章。按照这篇文章,甚至能推导出生命药剂的配方。” 白选听到这里,知道事情差不多已经成了。她很欣慰元启森成了第二个与家族绝裂的人,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他终究还是做出了偏向于善的选择。而网络流传的那份可以推导出生命药剂配方的文件,更是对元家的狠厉一击。如果大家都能配出生命药剂,元家就再不能对海族有独大的掌控权。 客人们满面惊骇之色,相顾无言。很快,有不少客人要求面见夏尔,他们想告辞回去。可以想象,这场来自元家内部的大地震会引发多少余震。自己的家族是跌死在地震造成的裂缝里还是借着地势变化强势崛起,都不是在这儿吃吃喝喝能决定的。 夏尔邀请的客人层次都很高,多是天舟有名望的大中家族的首脑以及政府高官还有一些受家族重视的世家子弟。人数虽然不多,其代表的势力却绝对够份量。 客厅里顿时乱成一团,白选还在想是不是趁机会把药瓶给扔下然后跑去那间小休息室见元承智,忽听皮皮在她耳边低叫:“丢掉那瓶药!” 蓦然暴涨金蓝色光芒,皮皮直接防御住白选全身,她也慌不迭把药瓶扔出去。却听头顶一声脆响,一道细细的红光穿透了屋顶直奔那瓶药而去。 红光并不耀眼,白选的金蓝色光芒才耀眼,而红光击中瓶子之后产生的火红强光更是能把人直接变成瞎子。当机立断发动异能撞出墙外,白选听见有人惊呼惨叫,却不敢多做逗留。 不假思索地启动了湮灭战甲,白选也顾不得被人看见,博命逃离那座已经被熊熊大火吞没的别墅。她脸色发白,元启森给自己的药剂究竟是什么歹毒玩意儿? 厨房轰一声爆炸,一股白芒冲天而起,在红光映照下格外引人注意。于是从天空又射下一道白芒,恰与那道白芒相接。合为一体的白芒瞬间如喷泉般向下四散,勉强笼罩住起火的房屋。 白选瞠目结舌地看见,火势被白芒飞快扼制住,不过几分钟的功夫火就灭了。但是四野都响起凄厉的警报器,这是异端监测仪器的尖锐刺耳声音。 叹息一声,白选于是知道元启森又让修士盟背了黑祸。接下来,他该英勇出场救死扶伤了吧?沉默了两秒钟,白选匆忙离开,奔向那处还没有被火波及的小休息室。 元承智带来的人里肯定有很多高手,仅凭凤从革和白绫是拖不住的。白选可以幻形为一名女仆,与元承智见面谈判拖延时间的“老鬼”和“周久人”便是同样幻形了的她的左右两员大将。 忽然听见有人在大声叫喊,白选闪身到一旁,却见十数名侍者四散奔逃,扯着喉咙一个径地叫嚷:“承智老先生死了!异端杀死了承智老先生!” 白选眼瞳微缩,腾地一跃而起飞在半空。她如飞鸟投林般掠向那间建在阁楼上的小休息室。在窗外,她看见“老鬼”和“周久人”僵立在当场,尸横一地。 “怎么回事?”白选急问。 “不堪一击,一下就都死了。”白绫结结巴巴回答。 “夏尔呢?”白选发现夏尔不在房间里。 “把人带到这里就走了。”凤从革紧皱眉头,说道,“小姐,咱们该是中计了!” 不用他说,白选也知道她的算计也落入了别人的算计里。那么,现在正往花家去的真正的老鬼、周久人和鬼字营的人只怕会有大危险! “今天功亏一篑,不宜久留,咱们马上走!”白选盯了地上的元承智一眼,咬牙说,“这些人也是假的!” “什么声音?”白绫的耳力最好,立刻听见了不同寻常的响动。她推开面向银罗河的那扇窗,失声道,“小姐,河水暴涨……有海族出没!”(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77章 十一十一,洪水 白选一阵眩晕,那冲垮了慈心种植园围墙的一道雪亮白线唤起了深深埋藏在她心底的恐惧。二十三年前,也是同样亮得刺眼的“白线”漫不经心地吞没了挡在它面前的所有一切——立交桥、高楼大厦、几百年的古树、车辆、行人,家。 她知道,在它吃下这些之后,它会变得墨黑,就仿佛永远也不能从中挣脱出来的夜之噩梦。这是洪水,曾经让这个星球消失了无尽数生灵的黑潮大难。 曾经以为战胜了这种如扼住咽喉无法呼吸的恐惧,白选在虚拟场景中面对一波又一波高涨的海潮,她以为已经能够坦然面对死亡的威胁。没想到真的再度见到如此场面,她还是会怕,还是怕得发抖。潜意识里,她其实知道假的就是假的,不可能真正再一次淹死她。而这次,不一样! 手脚一阵冰冷,白选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僵直在半空中瞪着那条雪线以绝对不可抵御之势冲毁了围墙、树木、停放着的车辆、倒塌的房屋、四散奔逃的仆役,然后直奔自己而来,就像当年她亲眼目睹黑潮来临时一样。原来过去这么久,不管她今生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从本质上来说,她还是那个在天灾面前畏惧得连走都走不动的小女人。 “乖乖,不怕。这只是河水决了堤……” “小姐,咱们是不是先离开这儿……” “主人,要不要救下面的人……” 白选茫然地看着身边的凤从革和白绫,眼里没有焦距。皮皮和他们的声音就响在她耳边,但是她听来却觉得遥远得好似声起于天边。她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吐出半个字。她此时藏在战甲里面,别人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是她颤抖得如此厉害,却落入所有人眼里。 半空中忽然传来嘶声大叫:“小乖……小乖……” 皮皮愤怒咆哮,用金蓝色光芒吞没了来自白选头顶这架太空战机的一道微弱蓝色光柱。虽然没被伤害到,但是巨大的冲击力还是把白选撞得差点从空中摔下去。 有如重锤砸于脑门,白选蓦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她依然恐惧,却总算找回了自己的五感。她听到了翻滚的浪涛声、人们的呼救声、身边皮皮和凤革白绫的焦急说话声,以及头顶元启森的声音。 白选仰面望去,只见元启森站在太空战机机舱门口,手里端着一把枪,枪口喷吐着明亮蓝色光焰。皮皮张牙舞爪地扑向了元启森,金蓝色光芒刹时包裹住那把枪,眨眨眼就把它吃得连渣子也不剩。元启森及时松开手,紧紧盯着不远处那台类似机甲的人形武装,满眼焦灼。 其实那道蓝色光焰并没有多大杀伤力,皮皮对此亦心知肚明,可是它就是不能容忍别人用类似于打一个巴掌的方式让乖乖清醒过来。炼心,这是修行的一个重要过程。皮皮看得出,白选方才被来自前世对末日黑潮的恐惧梦魇给攫住,她自己清醒过来才最好。 “小乖……是你吗?”元启森的声音被风送下来。 “没功夫说闲话,下面这些人你救不救?”白选深吸一口气,指了指已经彻底被洪水淹没的庄园。从银罗河决堤的地方有许多潜藏于水下的黑影飞快接近,时而在浪涛中露出狰狞面目。一阵又一阵惨呼从四下传来,水面飞快漫延开血色。要不是这座别墅建在庄园地势最高之处,并且楼层较高,只怕有更多人落水遭水下黑影啃噬。 元启森的衣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脸色青白。他猛然打了个寒噤,深深地看了白选一眼,退回机舱内。银罗河水第一次暴涨时就被他的人发现,紧急到粮仓中接走了他。 而方才,引爆客厅壁炉旁那只红色瓶子时,元启森才惊骇发现那个女仆原来是白选,他不可能认不出明亮耀目的金蓝色光芒。想到自己差点就杀了她,元启森刹时满头满身的冷汗。此时被风一吹,他更觉遍体生寒。 四面八方的天空有十数个黑点接近,不是悬浮车就是太空战机。惊慌失措的人们爬在别墅顶楼上大声呼救,他们的坐驾绝大部份都浮在水面上,只有少数人的随从及时将悬浮车开在半空。有越来越多的黑影从水下飞速接近别墅,白选恍惚觉得这栋楼在轻轻摇晃。 此时天空中出现的太空战机全部是元启森带来的,他已经命令人开展救援行动。但他不是每个人都救,地位越高者得救的可能越大。白选扫了一眼,没有看见夏尔那群人,心里猛地下沉。夏尔十有八九知道会有如此大变故,他帮了她,但他也同时帮了那边。 “皮皮,放开肚皮吃吧!”白选低声说,“捡厉害的先杀。”皮皮欢呼着冲向水下的那些黑影,金蓝色光芒尽全力向四方延展,争取能笼罩更多范围。 极目远眺,玉带也似的银罗河流经的地方无不陷入一片汪洋。白选咬着唇,实在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使出这种阴损招数。这是要拿多少人的性命来陪葬?疯了,真是疯了!她眼里燃烧起熊熊烈焰,直接取下湮灭炮轰向海中那些黑影。尽管她从来没有以元家人自居过,但是这时她深切地为曾经为天舟民众呕心沥血的曙光先生感到悲哀。 “小姐,我们的人已经进入元氏庄园。”白绫放下电话,眉关紧锁着说,“只发现元继明的尸体,没有看见元承智。其余元家的人都不知所踪。” 在断定死在这里的元承智也是假相后,白选就让白绫通知她的人手提前行动,一定要找出那个疯狂的老家伙! “白少将……白少将……”在别墅屋顶上忽然有人大声喊叫,高高扬着手机话筒,“去方舟广场,只要你去方舟广场,海族就会退走!” “闭嘴!”元启森冰冷声音从通话器里传出来,一线白光直接穿透了叫喊那人的胸膛。但是,越来越多的人接到电话,都是同样的内容——只要白选去方舟广场,海族就会退走!元启森阴沉着脸,不再杀人。 “小姐,不能去!”凤从革一剑劈翻了别墅的廊柱,冷酷地看着那些不停叫喊的人们掉进水里。 “主人,我们回青丘吧!”白绫也急切劝说。 “看来,这就是我的生死大劫了。”俯视着那些不停呼喊的人们,白选此时反倒从方才的愤怒中冷静下来。她淡淡笑了笑。就算不死在陷阱里,海族淹没大陆后,青丘又何尝能幸免?青丘不是浮城,不能飘浮在空中。为了保住青丘和她的亲人朋友们,她势必要与海族作战……到死。 “你们俩回青丘去……听我说完!”白选制止凤从革和白绫,语气分外平静,“让我们的人从传送阵聚集方舟广场,带上最好的装备,如果我失败了,你们都听从元启森的命令。他会替我报仇。”她知道他一定会这么做。 “我们不一定会输,这只是开始。”白选冷冷笑着说,“既然把我逼到这个份上,那我就干一票大的……” 元启森既然叛出家族,肯定不会与元承智联系,所以元承智应该不知道元启森安然无恙。她今日成了被网住的鱼儿,就在于没想到元承智不把元启森的安危放在心上,否则他一定会亲自来与老鬼谈判。 “我和你一起去。”太空战机机翼带起旋风,元启森一手用力抓住扶手,稳住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艰难地对白选伸出来。他眼神异样平静,没有丝毫惧怕情绪,看着她再次说,“到哥哥这里来。有哥哥在,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白选严厉地盯着凤从革和白绫,低声说:“立刻回到黄玉市的秘密据点,破晓会送你们回青丘。记住我的话!” 凤从革与白绫都抬头瞧了瞧元启森,从他平和面容中都看出了坚决之色。二人点点头,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片泽国。白选叹了口气,伸出手与元启森的相握,跳到机舱内。皮皮时刻关注她的行止,当即吞掉最大的两头海兽晶珠,回到她肩上。 战甲由合体模式转化为分体模式,白选干脆捏碎了那枚幻形符,露出本来面目。元启森拉着她的手带她到机舱内坐下,太空战机向首都的方向飞去。 白选低头瞧着元启森紧握自己不放的这只手,微微挣了挣。他不曾看过来,却将手握得更紧,指节泛白。“乖乖坐着,别动。”元启森单手在电脑键盘上噼哩啪啦敲击,输入一条又一条指令。 “他现在不在意你,你去了也是白费劲。把我放在方舟广场附近,你还是走吧。我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沈闲和我身边的那些人都要靠你了。别亏待他们!”白选微微阖上眼睛靠于椅背,电脑屏幕上急飞而过的指令条让她头昏。 “不怕。”元启森淡然说,“祖父这几年不大理会家中事务,我趁着机会聚敛了不少人手。今天,”他对白选温柔地笑笑,“咱们俩就和祖父斗一斗。” “他已经借死脱身了,有什么罪孽都一了百了。”白选自嘲笑笑,“终归姜还是老的辣。另外,我以为他至少会在乎你。否则,打下的江山谁来继承呢?” “元家还有启聪……”元启森了然笑笑,手指轻轻摩挲着白选的手背,“启睿也快要当爸爸了。对祖父来说,继承人是可以再调教的。但是不听话的孩子……”他摇摇头,“不能要!会是祸根!” 元启森提起白选的手,在自己脸颊上蹭了蹭,微笑说:“譬如我们俩,恐怕现在祖父最恨的人不是你,是我。”(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78章 十一十一,伟大理想 “我们保家卫国甘于牺牲……但绝不做野心家的工具……现在与海族战斗的资探员部队都在闹哗变……海族突破银罗河防线……” 面色淡然地听着广场上声嘶力竭的演讲,元承智站在窗前端着茶小口啜饮。现在他死于修士之手的消息应该已经流传开,就算这些深感被愚弄了的民众想干什么,大约也只能冲着元家还剩下的那些人去,譬如元启森。 即便元启森发表了讲话试图撇清他自己,但是民众的愤怒总要有渲泻的对象。他身为自己最钟爱的孙儿,他不替自己受过谁替?元承智微微一笑,眼里异常冰冷。 他原本还对元启森抱有希望,但是现在来看那孩子已经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如果不是白选和元启森是亲兄妹,元承智真的会以为孙儿是因为狗屁爱情才这么豁出去一切帮她。不过,元承智也认为如元启森这样疼爱妹妹到无视祖宗长辈的地步,这也是一种病! 那还强求什么?元承智从不在已经确定没有希望的人身上浪费时间。纵使别的元家后辈天资不如元启森,如果不再走单纯的科研传世这条路,资质差些也没什么。 现在看来,在自己放权的那段时间里,元启森背着自己做了不少事情。想到元氏宗族中居然超过一半的族老都偏向他,元承智心里终于翻腾起怒火。背叛,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背叛!就算他明知道元启森旧病复发、命不久矣,今天,他也要这个曾经自己最心爱的孩子死在眼前! 至于白选……元承智把茶水一饮而尽,这个造成元家和自己如今局面的祸根当然也不能再留。早知今日,他当年就应该直接把那个白痴孩子弄死!无毒不丈夫。元承智回想二十多年前的自己,感喟那时到底还心有妇人之仁。 “大人,您的孙儿和孙女都来了呢。”说话者是一名烟视媚行的女子,乌蓝发色,雪白肌肤,乌蓝嘴唇。她掩口而笑,饶有兴趣地盯着墙上大屏幕电视中的元启森和白选,“可是大人,他们并没有如您所想的那样被愤怒的民众撕了。” “广场上的人本来就是他们聚集的,他们现在当然不会有什么大事。但是,”元承智对女子温和一笑,“塞壬啊,很快他们就会收获苦果。从银罗河而来的海族掀风鼓浪已经在向首都迫近,如果他们不自裁以换来海族退兵,哪怕是这些忠诚于他们的所谓粉丝只怕也不会肯吧?” “那么大人,如果他们真的自杀了,您会让海族退去吗?”塞壬妩媚笑着问,慵懒倚在沙发里。 “当然会。”元承智雪白银发在阳光中折射出微弱的彩光,他平静地说,“日后,我掌控了更多海族种群,还会让海族出力在海下改变海底地形,让更多的陆地从海下升起。就算不能恢复大灾难之前的五大洲,总要多出现一些可以住人的地方。这些你不都知道吗?我说话算话。” “您的苦心无人能懂,这些孩子们都忘了,只有数量庞大的海族才有可能改变海底陆地构造。”塞壬坐直身体,极严肃认真地说,“您的伟大一定会被世人所深知。” “不不,塞壬,别把我想得那么高尚。”元承智洒然一笑,“我想重现末世之前人类社会的辉煌,这不假。但是我想要元家成为举世第一家,这也是真的。” “若是您能够办到那些事情,元家当然会是举世无双的世界第一家。我虽然不是人类,但是我也怀念从前在海中无忧无虑的生活。那时的海里没有海人没有海兽更没有残暴的海族!”塞壬伤感地说,“以前我们这些海里的生灵,除了人鱼与海族同流合污,其余大多数种族都死了——死在黑潮中突变的海兽嘴里,成为它们再度进化所需要的养份。剩下还有几个族群只能在阴暗角落里苟且偷生,唯恐被吃掉。” 元承智走回办公桌后面坐下,和蔼地说:“塞壬,生物不断进化是不可违逆的自然规律。水是生命之母。就算没有大灾变,也许过几百上千年,除了你们,海洋中一样会有智慧程度极高的生灵出现。你们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大海也并不是在一开始就孕育了你们。” 苍老声音里忽然带上几分疲倦,元承智微阖上眼睛说:“我年纪大了,原以为启森能接过我的担子。但是没想到他的眼光还是不够长远,心也不够狠。海族种类繁多似星辰,数量更是多到让人头皮发麻。想要驱使海族为人类所用,这项大工程不是一世一代能完成的,也不能仅仅依靠阳谋。这个孩子……”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让我失望透顶!” 塞壬迈着轻盈步伐走向元承智,月白裙裾滑过地面,上面绣着的海妖恍若要从衣上走出来纵情高歌一曲。她给老人轻柔地按压着太阳穴,看向大屏幕电视说:“您打算什么时候要他们的命。” 沉默了良久,元承智低声说:“毕竟是我元氏子孙,让他们死个明白吧!把他们带进来。” 空寂的房间里忽然响起一个沉厚声音:“谨遵您的命令,大人。”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元承智才等到了元启森和白选。这对兄妹在方舟广场之上聚集了大批拥趸,除了普通民众以外有许多闻听海族进攻内幕从训练营里冲来的资探员后备军,也有少数低层军人。电视画面中,越来越多情绪激动的民众向广场前进。除了首都,消息灵通的高等大区其余城市也同样掀起了一阵疯狂浪潮。可以说,元家的声望跌到了谷底。 元启森和白选身为公认的元家最杰出的年轻人,不可避免受到了诘难。正如元承智所预料的那样,他身死的消息一传出,感觉受到莫大欺骗的民众的愤怒确实需要发泄。尤其是那些元家坚定的拥护者,此时反而比旁人更加憎恨元家。他们太失望了,失望得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 现在广场上已经出现了不同的声音,元启森和白选的拥护者不少,那些干脆连整个元家都质疑的人也很多。如果不是军警在旁维护秩序,说不定就得暴发一场武装冲突。 就是在这种时候,元启森和白选急匆匆进入元首官邸,说是要去见天舟共和国最有权力的那一群人。元承智打量兄妹俩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已经猜到了实际上要见他们的人是自己。冰冷目光投在这对容貌相似度高达九成的孪生兄妹身上,元承智心里说不痛苦那是假的。一文一武,这对兄妹如果能成为自己的有力臂膀,该是多么让人欣喜的事情。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元承智还抱有一丝希望,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他安祥地说,“要成就一桩伟大事业,途中避免不了牺牲。历史原本就建立于黑暗的血腥之上,但是如果人类能够得到光明的未来,暂时陷入黑暗又有何妨?” 塞壬啧啧称叹着绕着元启森和白选转圈,她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双胞胎。虽然容貌相似,但是哥哥眉宇间沉稳冷静,妹妹另有英姿凛然之气。她娇笑着说:“如果大人的计划能顺利进行,最多三年以后,洋面就会出现几座大岛屿,可以让更多的人生存。海族看不上陆地,而且它们很聪明,懂得怎么才能获得对种族来说最好的利益。对广大海洋来说不值一提的陆地,它们不在意。” 沉默数秒钟,元启森淡然说:“您的意思是,海族会帮助人类让海下的陆地重新出现在海面?”他讥讽地笑起来,“这果然是项伟大事业。祖父,难道其实您一直想干的就是这件事?可是您以前为什么都没有透露半点口风呢?” “当然有我的私心在,但是我确实愿意为人类争取更广阔的生存空间。这两者之间并不矛盾。”元承智微微倚向办公桌,目光炯炯地盯着元启森,“你这孩子向来知我深意,我不明白,这么伟大的事业为什么不能激起你的雄心?这是足可以媲美曙光先生研制机甲的大功绩!” 白选接话说:“不错!也许这确实是件大功,可是您不会忘了吧,曙光先生研制机甲是用来拯救人类的,而您的伟大事业在进行的过程中却夺去了很多人的性命!”她声音愈发冰冷,面罩严霜,毫不客气地用嘲讽语气说,“您真应该去前线看看,海族肆无忌惮地攻击内陆,已经造成极大的人员伤亡,说血流飘杵绝对不夸张。您想把自己和曙光先生相提并论,但如果说曙光先生是救世天使,那您就是让人生沉沦的恶魔!” “对!在您这样的大人物眼里,平民是可以为了伟大理想牺牲的蝼蚁。但是他们终究不是蝼蚁,他们有自己完整独立的人生,他们也有自己也许卑微轻薄却也满心向往的美好理想。”白选目视元承智,再也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厌恶,“不管您的理想有多么伟大,以后能够造福多少人类,但是您没有权利牺牲别人的理想、人生及至生命去给您当奠脚石。这很无耻,极端无耻!” “而很显然,一个无耻的恶魔是绝对没有资格和曙光先生比肩的。”白选尖刻地说,“天使和恶魔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生物,从来都没有可比性!”(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79章 十一十一,互相挟制 广场外人声如潮,时而有突然爆发的巨大音浪突破了隔音墙的封锁断续炸响在办公室内几人的耳边。但是白选对元承智的那番“控诉”比民众的呼啸声还要高亢激烈,毫无疑问她精准地命中了红心,因为元承智的脸色极其难看。 “我从来没指望过你能把我当祖父对待,然而你说我无耻,却不想想你能有今天,倚仗了多少我的无耻?”元承智双手撑在桌面,缓缓站起身向前略倾,盯着白选冷笑说,“孩子,你就是东郭先生养的那条蛇!”他顿了顿说,“你也许不懂这个故事,那么换个说法,你是一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我不是受了恩惠反倒咬死恩人的毒蛇,我当然也不是白眼狼。元家支持我,是因为元启森。而元启森帮我,不仅出于他认我这个妹妹的缘故,而且我们之间有协议。”白选撇着嘴说,“公平合理,也许他还稍占上风的协议。当然,这些事你不知道。” “是的,祖父。按照我与她的协议内容,我确实还占上风。”元启森向元承智欠了欠身,神情温文尔雅,从容不迫,“我记得我提醒过您,我不会容许任何人打她的主意。不单她是我愿意用生命去爱护且庇佑的人,我和她之间也绝对不许第三个人插进来。” 白选扭头剜了元启森一眼,他说的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虽说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但她还是忍不住腹诽了两句,全当排解此时紧张情绪吧。 “好吧,看来我们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元承智微眯着眼,寒光一闪而光,用漫不经心地语气说,“孩子们,你们太弱小了,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不要做一些无谓也注定不可能会有好结果的挣扎。我会以英雄之礼厚葬你们。我也会让海族退回大海,这场战争会很快结束。” 一挑眉,白选嘲弄地说:“你的意思是,用我们俩的命来换取海族的退场?”她用肩膀撞了元启森一下,笑着说,“看来咱们俩的命真值钱。” “当然值钱。”元启森一本正经地解释,“我们俩都掌握着很强大的能量,可以说维系着世界的和平、宇宙的安定,我们的命怎么会不值钱呢?” 呆呆地看了元启森两秒钟,白选终于确定他说了个笑话。一手搭在他肩上,一手捂着肚子,她惊天动地笑起来。除了她,办公室里其他还能喘气的生物都面无表情,包括在她耳朵旁边小声嘀咕的皮皮。 “有二十多个人用隐身符藏着呢,乖乖,我们处境不妙哇。当然,我们俩逃跑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元启森要怎么办?”皮皮用爪子挠白选,歪着小脑袋估算着自己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几个人。 “什么怎么办?凉拌。”白选大声笑着说,“你负责他,我负责杀人。”笑声蓦然停止,与此同时湮灭战甲的合体模式也在短暂的两秒钟内完全显形。 她如此旁若无人纵声长笑,不过是借此吸引众人的注意力,达到拖延时间让战甲合体的目的。元启森扭头看了白选一眼,淡然又笃定的神情充分表明他知道她在干什么。 元承智老眼迸发强光,极难得地颤抖着嘴皮子说:“这就是女王套装?不错!这应该就是女王套装!” “没见识!”白选圆润动听的声音没有受到战甲遮盖的影响,不屑地说,“这个世上不是只有女王套装而已。你们所说的女王套装这么娘气的名字也不是它的真名。” “它的真名是什么?”元承智脱口相问。梅将军的异能者机甲虽然从来没有在人前显露过真容,但是有人曾经见过。元承智一直很想知道异能者机甲的秘密,所以哪怕现在情势不对,他还是不能压抑住好奇心。 “不告诉你。”白选知道这些老家伙对女王套装大约都曾经抓耳挠腮想得知真相,但就是故意不说。她从腰里拔出小手枪塞到元启森手里,再取下小腿上挂着的湮灭炮双手抱住对准办公室看似空荡荡的某处说,“想尝尝新鲜吗?” “你实力强悍,也许我们奈何不了你。不过孩子啊,你考虑过启森的安全吗?”元承智好整以暇重新落坐,神态自若地打量着白选这身彰显着暴力美的新造型,赞叹地说,“不管它的真名是什么,它定然是极强大的杀人利器。可是能杀人,未必能救得了人。据我所知,无论是黑洞异能还是湮灭死光,都不能有效防御物理攻击。也就是说,只需要黑潮纪之前最原始的火药子弹,启森的小命定然保不住。” “祖父,我既然敢大摇大摆走进这个埋伏圈,自然有我的道理。说实话,仅凭小乖一个人绝不可能突破您身边强者们的保护圈。我们知道,这次没有办法杀死您。”元启森左臂抬高,右手把大衣紧窄袖管向上撸起。 在靠近他手腕的地方戴着腕式电脑,腕式电脑向上是一块黑色的男士手表。无论厚度还是表盘面积,它都是普通男士手表的一倍。白选立刻明白,这块手表就是元启森的底牌。 “忘了告诉您,在七个月前,我成功布署下了反触发系统。出于……”元启森对元承智仍然保持着谦恭,此时还不好意思地笑笑,“出于我可笑的想要给您一个惊喜的心理,我当时打算在您的生日上把它当作礼物送给您。可是很遗憾,”他眼神清朗温润如水,再度莞尔微笑,“在您的生日之前,您就把我关了禁闭。” 元承智目光阴沉地盯着元启森,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什么东西是被吵醒之后暴发的‘孩子’?” 元启森轻轻跺了跺脚,骄傲无比地说:“方舟中的核反应堆。我的情绪和我的生命都是推动‘摇篮’的手,只要我保持平静心态活着,这只手就会离‘摇篮’远远的。所以,尽管您身边强者如云,您却无法杀我,也不能杀她。您也不要试图让塞壬用音波攻击我的大脑,在我变成白痴之前,我的脑海一定会产生强烈的情绪,这您应该懂。” “你在打什么哑谜?”白选不解地问。她是个连当下的电脑都玩不大顺溜经常被元启森如掀门帘般掀掉防火墙跑到她屏幕上涂鸦的科盲,但她好歹听得懂“核反应堆”。 “这块表时刻不停向外发送着信号,接受信号的是我们脚下一艘方舟里的核反应堆引爆系统。这个引爆系统我称之为‘摇篮’,核反应堆就是‘摇篮’里的婴儿。我太过激烈的情绪或者我的生命特征消失,信号就会中断。”元启森不徐不疾地说,“一旦信号中断,在微秒内,就有一只手狠狠地推向‘摇篮’,‘摇篮’里的婴儿肯定会‘呯’地暴发出凶猛无比的哭喊声。” “这哭喊声是会要命的。只怕还会引起连锁反应,把别的‘摇篮’里的‘孩子’都吵醒。‘孩子’可不仅限于核反应堆,还包括这些年天舟造出的巨量核武器。”元启森笑得很开心,“对于那些可怕武器来说,其威力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到时候这块陆地估计都会完蛋,陆地上的所有生物,不管修为有多高深,都会被高温化成灰烬。” 白选腿肚子抽筋手发抖,赶紧别过头去不敢看元启森。他到底是有多疯狂,才会整出这么个缺德玩意儿?一个不好,人类就绝种了!再一个不好,这颗蓝汪汪的星球会像肥皂泡被戳破一般“啪”地爆炸成太空中的缤纷光点。 对白选的反应,元启森早就料到。他并不伤心,只是有些惆怅。淡然直视元承智,他平静地说:“祖父,您现在肯定知道我已经旧病复发,我是没有多长时间活头的人了。不用死后,我现在就不在意世间是否洪水滔天、核反应堆是否会被引爆、这颗星球是否会像被戳破的肥皂泡一样碎成太空中的尘埃。所以,您不要逼我。” “我没有杀您的心思,您在公众面前已经死亡,海底广大您随便去。元家肯定有您的死忠份子,也会愿意追随您去开创不世伟业。”元启森向元承智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请您带着您的海族和您的伟大理想离开天舟吧!” “放虎归山,必成后患!”原本因元启森平淡坦承命不久矣而陷入呆滞中的白选被皮皮一爪子挠回人间。她端起湮灭炮对准元承智,扫视空寂的办公室,亲切笑着说,“各位,大家肯定都不想死。要么,你们奉命阻拦我,然后咱们都变成太空尘埃。要么,你们老实待着,让我送元老先生回他姥姥家。当然,如果你们弃暗投明,我、党会大为欢喜。” “我们不杀你们,你们也别想伤害老先生!”塞壬冷若冰霜地说,“启森先生命不久矣,可是他最不想让白少将你死。所以,他不会吵醒‘摇篮’里的婴儿。因为他舍不得你死。但是,假如白少将一定要杀老先生,那么我们这些随时可以为老先生去死的死忠拖着这个星球一起下地狱又有什么不可以?” 白选咬牙切齿地瞪着这个美艳海妖,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也很珍惜自己的命,但是她也知道,让元承智离开,海族还会卷水重来,到时候结局还不是一样?然而元启森不会看着自己去死,她同样清楚这点。 “祖父,我们做个交易行吗?”元启森轻言细语地说,“海族即刻退军,在我死之前,你们都不能再出现,您也不要打小乖的主意。” 深深凝视着元启森英俊沉静的面容,元承智慢吞吞吐出两个字:“成交!” ps:“摇篮”反触发系统取材于刘慈欣所著《三体》系列,某真是爱死了这套正统科幻小说,强烈推荐之。(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80章 十一十一,我们来自青丘 不甘心,真是不甘心!白选面无表情地和元启森并肩走在空寂的元首官邸走廊里,回想方才离开时元承智微笑如常的老脸,一颗心火烧火燎。所以,她把皮皮留下探听动静。 对于元承智这样的普通人,身为真灵的皮皮反而没有半点杀伤力,这不得不说是种讽刺。以致于白选想让皮皮在自己和元启森离开后干掉老家伙都办不到。 幽幽叹息两声,白选终究没有说什么难听话。她瞟了元启森一眼,低声问:“你的病真的复发了?” “嗯。”元启森淡淡地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祖父肯定会毁去压制病情的药剂,以我手里的药剂存量,大约还能保持最多半年的健康。” 他的口气分明在说旁人,透着十足的冷漠。白选蓦然火起,咬牙切齿地说:“我带你回青丘,看看能不能找到治病的办法。我那里有不少世面上找不到的好药材。” 元启森眼帘微垂,嘴角绽开一缕浅笑,柔声说:“这天下的药,治得了病,却医不了命。我自己的病情自己清楚,就算是太上老君的九转仙丹也治不了……” “没去试你怎么知道治不了?”白选硬绑绑地打断元启森的话,不由分说独断一把,“就这么决定了!到了青丘你什么事也不要管,和我那边的药师一起研究下药草。就算不能彻底治愈你的病,也许能找到替代药物把病情压下去!” “我……”战甲的鞋跟落地无声,却又重重踩在心上。白选凄凉面容隐藏在战甲盔甲之后,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流露出伤感情绪。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沉闷,仿佛有许多话堵在喉咙里争先恐后要吐露出来却还是发现无从开口。最后她语声艰涩地说:“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我还面临着生死大劫,我还指望你能在我横死以后替我报仇。所以元启森,请你答应我,先把你的病治好。” 元启森的眼睫剧颤,哑声轻轻地说:“好!” 他语气里并没有悲意也没有什么喜气。他的生命已经陷入死局,他活着只能在永远也得不到的痛苦中焦熬,但是他当真要死又害怕她会伤心。不管是什么感情,元启森知道白选其实是在乎自己的,她的心里有他的位置。 转过弯是盘旋向下的楼梯,以往这里有许多工作人员来来去去,现在却空无一人。这儿明明是元首官邸,却成了元承智会见兄妹俩的地方。可想而知,以前的主人会去了哪里。 “据我所知,祖父胁迫了许多大家族主事者和政府高官,他们将前往钻石大区重组政府。”元启森一手扶着楼梯向下走,空着的另一只手被拉住。他低下头喜悦地笑笑,虽然白选的手包裹在战甲手套中,但是她愿意主动与他执手前行,他已经非常满足。好奇地打量战甲上的符文,他忍不住问,“这真的是异能者机甲吗?” 白选对于元启森跳跃式的思维接受得很快,先回答他的疑问:“它的真名是湮灭战甲,以湮灭死光攻击敌人。具体来历是个很长的故事,只要你乖乖治病,我会一点一点讲给你听。我相信你一定会感兴趣。透露一下,它代表着比现在更高层次的科技力量。” 见元启森露出类似于看小说看到紧张处无良作者却偏偏戛然而止的抓狂表情,白选微弯嘴角,又接着说:“如今在京的武装力量最强大的就是初阳,那些还在训练或者去银罗河沿岸的资探员编队他们一时半会指挥不了。我看,他们会在海族退去以后重新召集军队。” “现在的前敌总指挥是花倾城,她手里有近四十万正规军和一百多万资探员编队后备军。来的路上,我已经从一些蛛丝蚂迹中推断出满楼应该在暗地里聚集人手。”元启森反手握住白选的手,把这个小拳头用不轻不重的力度包裹在自己掌心。 他愉快地笑着说:“满楼在首都军区有不小号召力,如果得到姜开上校和王小强中校的支持,能够直接干掉军队主官上位。我的人也在努力稳住机甲营和装甲营。机甲营还好一点,毕竟我是机甲的主开发人。装甲营收效甚微。” “我和盖茨家几位旁支关系不错,”飞快地瞥了元启森一眼,确定他没有很生气,白选低声说,“他们不会和元家同流合污,可以肯定他们没有上那艘太空战舰。”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没想到我提供给盖茨家的一些有关太空战舰发展前瞻的资料真的会被他们钻研出有用的东西,以致今天我对你祖父的逃离束手无措。”白选摇头叹息说,“所以说人算不如天算。” 一架太空战舰拥有庞大的能量系统,就算是皮皮必须花费数天的时间才能完全消化掉。而在这些天里,战舰上的人完全可以逃离。 她现在还担心另外一件事。老鬼与周久人带着鬼字营的人杀了个回马枪,重回故园去给梅将军报仇,同时也拖住花家的人不让他们援手元家,但是现在还没听说什么消息。 “放心,只要我们守着‘摇篮’里的孩子,他们暂时不敢轻举妄动。说实在话,你我加上满楼,我们能煽动起来的力量,绝对不是花倾城的对手。祖父他们没有远去,只落脚于钻石大区就是这个原因。因为长辈们很清楚,我们这些孩子玩不出什么太大的花样。”元启森站住脚,在白选不解的目光中怡怡然坐在楼梯上,满脸无辜地说,“我累了,陪我歇会儿吧。外面的事不着急。” 白选垂头看他,见他眉宇间果然有拂不去的疲惫,纵使心里焦灼,她也陪着坐下。“是不是哪儿不舒服?”目光透过战甲落在元启森裹着大衣也足见削瘦的身体上,她发现数月不见,他脸上没什么大变化,但身上真的瘦了许多。 “没有。我现在很好。”元启森微笑着端详战甲的兽首头颅,发自内心地赞叹,“真的很完、美。我喜欢这种瞧起来狰狞实则很温柔的武器,它令我想起曾经看过的黑潮纪以前网络游戏的一幕场景。” 心里一时酸楚,白选低声问:“什么场景?” “血战过后,面容狰狞的战士用不停滴血的长刀支撑着自己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身体。然后闭上眼睛,”元启森如叹息般微声说,“他闭上眼睛温柔地亲吻开在脚边的一朵小花。” 他的目光平静如常,错眼间,一时让白选觉得深如渊潭,一时又给她以孩童般纯真清澈之感。元启森这个人,若要自律绝对比任何人都做得好。他不想让人看见的东西,哪怕此时只有他和她,他也不会让她看见。 但白选还是别过头,没有与他对视。望向玻璃窗外黑压压的人头,她喃喃说:“如果是我在血战以后,根本不会想着去亲吻什么小花,只会倒头睡一觉。”她调侃说,“你啊,别看研究的是理性学科,但骨子里却是个浪漫的人。否则,”她想起曾经看过的元启森写的诗歌和散文,“否则你也不会总在粉丝群落里披着马甲写那些酸诗。” 元启森淡定表情瞬间崩溃,满眼震惊,甚至还有一点点羞赧。他惊讶地问:“你这样的电脑小白,怎么可能知道我在粉丝群落里写诗?”而且还是在“女王军团”的粉丝群中。 白选也为自己的失言感到懊恼与尴尬,要知道元启森写的可全是情诗。她在心里说:“尽管你换了很多马甲,但是我就是知道那些诗是你写的。真是酸得不行。” “我们走吧,想必你的人也等急了。”元启森猛地站起身,松开紧紧相握的那只手,有些慌张地急步下楼梯。白选愕然瞪着他的后背,站起身来居高临下一瞧,发现他的耳朵红得滴血,薄透耳廓竟宛若水晶雕琢。 还真是个纯情的家伙。白选心里百味杂陈,真想揪着贼老天的衣领痛骂一顿,他的人生怎么可以这么狗血无常?! “你怎么还不过来?初阳的人已经包围了广场,你再不出现,他们非暴动不可。”背对着白选,元启森强装镇定地说,“你可真够大胆的,居然敢用这么多修士当手下。” 白选三步并做两步跳下楼梯,顺着元启森的目光望去。触目所及的方舟广场上,那些不久之前激情四溢得要掐架的人们都保持着沉默。广场上不断有面色严肃冷酷的初阳资探员以非常诡异的方式凭空冒出来,荷枪实弹整齐列队。 半空中,至少有上百名衣着各异的修行者漂浮穿梭。他们身上散发着或浅或深或淡或浓的各种法力光芒,逗引得不知埋藏在哪儿的异端侦测仪器发了疯般尖锐鸣叫。 元首官邸的大门再度打开,初冬夕阳惨淡,却也将两个人影拉得老长。不知由谁开的头,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从门内出现的一个人和一台奇怪的人形“机甲”上。 偌大的广场鸦雀无声,只有异端警报器的长鸣不绝。忽而,那些浑身上下散发着铁血精锐味道的资探员和半空中漂浮的各色修行者都不约而同欢呼起来。 与此同时,白选的声音也响彻云霄:“天舟的国民们,请不要害怕。我们来自青丘,我是政务官白选。在这种情况下和大家见面,如果给大家带来不便,敬请原谅。但是我们迫不得已。正如天舟的安宁被野心家威胁一样,青丘城的居民也必须拿起武器,”她环顾神色各异的人们,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捍、卫、我、们、的、家、园!” 天舟七十三年十一月十一日,青丘正式登上历史舞台。(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81章 十一十一,应对乱局 鞠躬感谢还在支持某肖的大人们。。。谢谢大家的票纸正版订阅打赏评论。。让某肖还有在紧张工作中坚持不请假断更的动力。。谢谢大家! -------- 首都方舟市因方舟而得名。在末世黑潮中曾经拯救过人类的三艘巨大方舟,在两次战争中受创极重。其中残损最严重再无修复价值的一艘改建为方舟博物馆,另一艘则陈于地下充当了国家科学院的秘密研究基地。剩下那艘修复了的方舟目前正做为抗击海族进攻的前敌指挥部,同时也承担了利用大威力武器有效杀伤海族强者的重任。 白选在方舟广场发表的言论,史称《青丘宣言》。天舟的民众这才知道,在荒兽环伺的荒原,白少将居然荜路蓝缕、无中生有建起了一座小城。初阳所谓的秘密基地其实就是青丘,那儿不仅有宽敞的住宅区、资探员训练营,而且风景优美、气候怡人,是生活在逼仄空间中的民众无法想象的安居乐业之地。 青丘居民的组成部分,白选也没有隐瞒。不得不说,她挑选的时机非常好。此时正是海族向大陆生灵发动大进攻之时,无论是修士盟和虚境,与天舟好歹都属大陆居民一列。方才电视中出现的海族狰狞面貌以及被洪水淹没地方的凄惨景象,有效地削弱了天舟民众对于修士的反感情绪。 另外,曾经与修士争夺大陆控制权的战争对于现在的社会中坚力量来说毕竟有些遥远。他们不曾经历过卫国战争,对修士的痛恨来自于政府不遗于力的宣传和长辈的叙述。换言之,除了曾经与修士遭遇过的资探员,这些年纪在三十岁上下的青年人对修士并没有切齿切骨之恨,仇恨流于表面。 现如今的情形即是所谓的同仇敌忾。就算曾经和修士之间有过血海深仇,此时也要先齐心协力把海族消灭再说。《青丘宣言》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面对外敌必须摒弃故仇,泛大陆的生灵应该在灾难面前团结一心。 修士的个体战力远胜过天舟民众,但是天舟军队的集团战力又把修士盟的平民军队抛在脑后,至于虚境倒是平衡发展,可惜人数太少。此时此刻,唯有合众家之所长,才能避免被聪慧程度不下人类的海族统帅抓住机会各个击破。 老鬼来到天舟的最重要目的,就是寻求与天舟的合作。当时他把这个意图缓缓道出,白选才明白,老鬼在修士盟闹内乱清除鹰派势力究竟为的什么。 “我母亲的遗愿,当儿子的当然要替她完成。”当是时,梅一树神情淡漠地说,“为此,我可以不择手段,我可以忍人所不能忍,可以抛弃我所拥有的一切。” 白选的《青丘宣言》,在方舟广场发表时正处情势紧急之时。她即兴演讲,并没有打什么底稿,因此说到激动时颇有语无伦次之处。后来事了,青丘官方将《宣言》重新整理,斟酌词句后将其刻在青丘市政大厅门前的三体广场大晶石碑之上,成为广场上最著名的“三体”建筑之一——宣言碑。 史书载,《宣言》初发表时,方舟广场寂静无声,不论是否为青丘居民,所有在场者都肃然不能言。是与仇敌化干戈为玉帛携手抗击海族,还是我行我素继续孤军奋战?要做出这个选择,看似一目了然,其实艰难得很。仇恨,绝对是智慧生命极为难摆脱的情绪之一。 白选已经做好打算迎接山呼海啸般的质疑反对声,她甚至已经有被划为“叛国者”、“天舟奸”的心理准备。但是让她惊讶的是,广场之上天舟民众仰望她的目光也许有疑惑、惊骇,但是愤怒痛恨的刺目眼神还真不算太多。 舒了口气,环视所有人,白选朗声说:“我不求能够得到天舟父老乡亲们的理解,我只想请大家将过往的仇恨暂时放在一边,先保护我们的家园!也许经历过卫国战争的前辈会唾弃我们,但是在面临大灾难的时刻,同出人类一源的我们应该携起手来。这不是忘记了历史,而是……”她的声音蓦然更加高亢嘹亮,“我们要先活下去,才能让历史继续。” 沉默的人群渐渐骚动起来。忽然有人厉声疾呼:“我宁愿被海族吃了,也不和杀人不眨眼的修士化敌为友……” “随你的意。”白选打断这些渐次响起的反对声,淡淡地说,“我从不强求。你想献身给海族就去吧!”话锋一转,她冷笑着又说,“不过,只希望你不要跟在元承智老先生的身后,成为与海族同流合污、危害大陆众生灵的人奸!” “少将,我们是生粉家园的铁杆……我们相信启森先生,也相信您……” “……我们来自‘女王军团’……我们是您的忠实拥趸……永远跟随您的脚步……” 先后又有许多乱哄哄声音响起,白选见元启森身边已经有不少人保护,便驭使战甲飞上半空。阴霾遍布的天空中,深蓝色战甲泛着微弱的哑光。人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武装,除了那些意图不轨的反对者还在嘶嚎,兄妹俩的支持者都闭上了嘴,瞪大眼睛瞧着白选。 “大家的支持,哥哥和我都深表感谢。我们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判断,我希望大家做出的决定是理智的,而不是建立在对偶像的推崇上。”白选一指银罗河的方向,叹息着说,“不过现在这些都先搁下,现在海族在银罗河沿岸地区肆意攻击,我们应该去增援。” 元承智的保证,说实话白选只抱有半信半疑的态度。她在海下那么久,十分清楚海洋生物的贪婪和残忍。也许元承智在智慧程度极高的海族那里有极大的影响力,但是这些已经面对诱人血食的低智慧海兽或者只有生物本能的变异海鱼们,它们不可能放弃到嘴边的食物就此离开。所以,增援势必进行,并且要快。 站在兄妹俩这边的封号国民家族成员以及其余大中家族子弟除了极少数的出自嫡系,余者大多来自不受重视的旁系或者干脆就是任由自生自灭被边缘化的附属家族。此时广场上已经人山人海,白选的倡议得到声浪如潮的强烈响应。 尤其是“生粉家园”和“女王军团”的两大粉丝群落,不需要白选派人指挥,他们直接按照在群落里的等级先暂时聚起一起,再迅速按照实力高下重新编组成队。 元启森苦心经营了“生粉家园”这么多年,内中有不少受他直接控制的人手,很快就组织起一支颇具规模的队伍。而“女王军团”虽然成立时间短,此时在方舟广场上的人数相对来说也少,但是他们绝大多数都是资探员和军人的身份,反倒还比“生粉家园”显得更为训练有素。 一级一级统计完可以使用的人手,白选拿出当初在资探总队初上任时的雷厉风行,根据元启森提供的银罗河沿岸被攻击地域地图迅速增援。初阳公会的资探员们与临时组织起来的人们混编,当然主战力还是初阳,一起面对海族的只有那些武力值不低的武者或者拥有强力武器的普通人。 白选也和花满楼联系上,首都警备营那边形势比较严峻,一时半会指望不上他。暂时只能靠初阳的人和临时人手应对发生在首都周边银罗河地域跨了两个大区拢共五个城市的海族,他们将配合当地驻军一起战斗。 元启森也没闲着,他强力掌控住方舟警察局、异端局等自带武装力量的单位,务必要继续维持良好治安。这种时候,一旦被有心人闹出什么乱子,也许就会酿成民变。人在生死恐惧威胁下会干出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他亲自带领十数名能言善辩的手下在民众之中奔走安抚,大后方必须稳定。 黑夜来临之前,方舟广场的人群全部散去。战局迫在眉睫,人们连夜奔赴各地。别看方舟现在还很安全,一旦银罗河涨势不减,首都被淹没指日可待。人人心里紧迫感都很强。 城市比之前些天越发安静,天空中时而呼啸而过不同型号的悬浮车,就连出租车都应用于运送物资和把伤员从前线接回后方安全之处医治。白选将自己麾下的异能者和修士都编成小队安插进增援队伍里,她坐镇中枢指挥,并且随时用传送板或者依靠破晓的传送能力四处支援。 到晚上九点多钟,白选已经因连续作战消耗巨大身体不支,这才回到金玉九号暂时休息。元启森的大后方指挥部也在这儿,见她累得连话也说不出,他心里刀绞也似。但是那些足能以巨浪掀翻一座高楼的厉害海兽,白选若不亲自出马在最短的时间内斩杀,肯定会造成更大的伤亡。就是这短短几个小时,青丘的异能者和修士就有数人殒落。 默默坐在白选身边,元启森把她抱在怀里,立时被她身上的血渍染了半身。白选有气无力地看了元启森一眼,慢吞吞捏出一粒药丸塞进嘴里,闭上眼睛缓缓咀嚼。 皮皮飘浮在她面前,担忧地看着她说:“我看还是改天再去好了,他也许会待很长时间。”要不是皮皮带回了关于元承智的消息,白选此时已经赶赴另一处战场。(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82章 十一十一,孤胆英雌 黑洞战甲天生自带隐身功能,不需要格外在战甲上绘制符文。这源于黑洞能力的无法探测属性,它会将所有基于仪器或者法力的探测源都吞没。在虚空星海,配备黑洞战甲的战士都是精于隐藏潜伏暗杀的黑暗行者。 所以这次白选舍弃了杀伤力更出色的湮灭战甲,转而换上黑洞战甲隐身接近暗杀目标。此时,她趴在距沙滩极远的大礁石后面,等着去侦察情况的皮皮回来。她一动不动,生怕引起那些如幽灵般在沙滩附近游走的黑影的注意。 元承智身边高手如云,但是他本人却是个只要一颗子弹或者一把匕首就能杀死的普通人。这次任务看似艰难,如果小心行事也许比想象得实际要简单。 这处秘密基地建在荒僻的半岛海边,此时海面貌似停靠着一艘大船。无数小艇来去,正忙碌地运送物品上船。皮皮第一次跟着元承智来到这里时已经机灵地在附近留下一块传送板,白选这才得已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此次她下了狠心,就算是同归于尽也要弄死元承智。所以她没有带任何下属,以免旁人成了牺牲品。再者暗杀靠的不是人多。 不一时,皮皮带回来一个很糟糕的消息,竖起两根爪子愤愤然地说:“基地里有一个,船上也有一个。两个老家伙身上都没有法力波动,两个人都一模一样。下午我从元首官邸办公室里的那个老东西一直跟到这里的,明明走的时候还只有一个。真是太狡猾了!” “乖乖,”不安地拨着白选的耳垂,皮皮犹豫说,“要不我们还是想别的办法吧!我总觉得不对劲。我扔下的监视仪已经失效了,他们可能已经察觉到有人在监视。怕就怕现在这两个都不是真的,这很有可能呢。” 白选也愁眉苦脸,无声地说:“只要杀了一个,就肯定会惊动另一个。这老东西还真是诡计多端,如果两个都不是……”她立时觉得无力,沮丧于自己的狡诈段位确实低了一点。话说能在元承智手底下不落太多下风的,只怕唯有元启森。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男友不在身边帮忙的苦楚。 怎么办?白选踌躇了许久还没有拿出主意来,忽听一阵嘈杂声,却见从秘密基地里涌出大群人。调整战甲双目焦距,她很轻易地从这些人当中找出了不知真假的元承智。 “这下好了,老家伙要上船啦!”皮皮欢呼一声。它也倾向于早点把敌人干掉,时间拖得越久对白选就越不利。对方毕竟是曾经手掌几乎一国大权的强势人物,不是她这样的新兴势力短时间内就能抗衡的。如果正面作战,白选多半得输,但是暗杀么,皮皮也认为这就很难说胜负究竟在谁手里。 “我记得桃夭对我说过,秘密基地里有地下船坞可以直接下海。他们为什么还要走大门?”白选狐疑不解。不过那些人并没有立刻登船,而是站在沙滩上等着什么。她既然起了疑,当然也很有耐心地同等。 不多久,一架太空战机轰鸣着直接在沙滩上降落。机舱门打开后,奔出十几号人来。白选定睛瞧去,脑子里立刻嗡嗡作响,她看见衣衫褴褛的老鬼被捆绑得严严实实一瘸一拐蹒跚跌步。 不仅被死死绑缚,老鬼手上和脚上都带着白选很熟悉的专门对付修士的禁灵铐。而且很显然他受了极重的伤,走几步就咯一口血,从战机下来后短短几分钟的路程他摔倒在地五六次。 白选心里伤感不已,她一直忙于应付银罗河沿岸的海族攻击,匆匆忙忙里只打听得故园发生了一场波及极广的大战。据说现在的故园真的成了“故”去之园,所有建筑都被损毁得不复原状,昔日美轮美奂的园林从此以后估计只会成了人们的记记。 花倾城带走了不少花家精锐子弟奔赴前线,故园里剩下的大多都是当年跟随老国士鞍前马后争战的老辈下人。而那场大战过后,不仅是这些老辈下人,就连驻扎在血玉附近、前往增援的城防军都死伤不少。 白选听见故园最后毁于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当时就悲从中来,以为老鬼与周久人都死在了爆炸里。现在乍见老鬼还活着,她欣喜不已。只是原先都自信满满打算要当破网的鱼儿,如今却还是被渔夫给逮住,她又心中黯然。 “皮皮,把禁灵铐里的能量给吃掉。另外,找准机会往老鬼嘴里扔颗最好的‘糖豆’。”白选压下焦灼情绪,冷静盘算。如果老鬼还有一战之力,也许今天的事儿会好办许多。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把自己的命都置之脑后,当然不会去想救人不救人的事儿。只要能杀死这个注定还要祸国殃民的大野心家,白选相信老鬼也会认同她的做为。不再迟疑,她离开这块大礁石,徐徐在空中飞行向那群人接近。 不远不近跟着,居高临下的白选目送皮皮轻盈掠过夜空落在了老鬼的双手禁灵铐上。二十几秒钟后,皮皮又顺着老鬼的裤腿向下,滑入他脚腕上的双铐里。这次用了近一分钟,皮皮才重新飞出来,悬浮在老鬼腮边。待他张大嘴用力喘气时,以绝对快的速度扔了枚药丸入他喉中。 瞧见老鬼神色丝毫不改且很自然地再度跌倒在地半天爬不起身,白选估计他应该是顺势咽下药丸。为了避免被人发现神情端倪,他这才把脑袋栽进沙子里。 对于身为表演帝的老鬼,白选一点儿也不担心他在被解除了禁灵禁锢之后会被人看穿底细。监视老鬼的那些人委实没想到居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禁灵铐失效,再者也太过相信禁灵铐的作用,他们半点防备之心也没有。 两名黑西装把赖在地上半响不动弹的老鬼粗暴地拎起来,“哇哇”数声响,老鬼连连吐出好几口红中带黑带紫的淤血。从外表看上去,他的神情越发委顿,双眼频频向上翻白,显见命不久矣。 老鬼此时心里也是惊涛骇浪,起先双手禁灵铐失去效用,堵塞的真元力重新在上半身流动自如,哪怕以他的定力都差点惊呼出声。虽然真元力在前番大战后已近枯涸,但是只要他运转心法,还是能够在众敌环伺中恢复少许实力。 很快,下半身同样一轻,如老鬼所料,挂在脚踝上的禁灵铐也失效。他立觉丹田里的金丹猛地一跳,真元力从重新恢复了活力的金丹里流淌出来。这一刻,他真的无法控制想要大口喘气平复激动喜悦心情的行为。 蓦然,一颗圆滚滚的丸子不知从何处而来强弹进老鬼的喉咙里。他没死在花铁干的虎咆刀下,没死在周久人悍然用异能自爆杀敌引起的大爆炸中,却差点被这颗急匆匆扔进嘴里的丹丸给噎死。 当机立断,老鬼放松自己大头朝下再度跌倒于地,顺便扯直了脖子让丹丸滑入喉道。这枚丹丸说实话对老鬼沉重的伤势没有太大帮助,它只有快速补血和恢复体力的作用,但总算聊胜于无。 对于老鬼来说,最重要的在于诡异发生的这一切充分证明了有人在暗中帮他。而且这个帮他的人实力深不可测到了让他敬畏的地步。此人居然能在监视自己的数名修为高深的武道高手和异能者眼皮底下轻而易举地让禁灵铐失效,还能无声无息送自己丹丸补充体力,这种修为简单逆天。 难道是那位亲自出手?老鬼装死人被两名黑西装大汉提着走。他很谨慎地缓慢运转功法恢复真元力,猜测也许是浮城的大能者救了自己。 “不无可能。虚境被海族攻击,那位尊者若是知道了内中详情,焉能有不雷霆震怒于元家的道理?”可是老鬼转念又一想,“如果真的是那位尊者到了场,他何必偷偷摸摸助我?以他的修为,一指头也能碾死这些人。” 老鬼眯了眯眼,心道:“难道是那丫头?”可是方才帮助自己的手段实在太过惊人,他只能半信半疑,又暗暗想,“不管如何,有人帮忙总是好事。” 突然止住脚步,有人粗鲁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让自己抬头向上,老鬼翻着白眼看过去,眼瞳蓦然紧缩。他嗬嗬怪笑两声,哑声说道:“智叔,小侄这厢有礼了。”转了转眼珠子,他又说,“小侄不负智叔所托,花铁干那老杀才已经死了。如此,我母亲和智叔都可安心。” 站在人群重重围护之中的元承智莞尔笑道:“你的挑拨是没用的。这些人都是忠诚于我的下属,对花家老国士可没什么感情。” “能不忠诚于您么?谁不知道您元家的药剂举世无双?既然能用药剂控制异能者控制海族,这些人……”老鬼疯狂大笑起来,“这些都被您洗了脑的榆木疙瘩当然也不例外。就是不知曙光先生知道您研制药剂的目的是去害人而不是救人,会不会气得活过来?!唔,以您的心狠手辣,只怕就算他老人家活过来也会被您再度送上天吧?” 元承智面不改色,这些沉默的护卫也同样脸色漠然,已近子夜的寂静海边只有老鬼肆无忌惮的大笑声音。白选悄悄飞至元承智头顶,力量异能充盈己身,随时都可以一拳砸下!(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83章 十一十一,险象环生 潮涌潮退,墨绿洋面被岸边灯光照出几处光耀之处,越发显得没有光亮的地方黑沉如深渊。老鬼一意拖延时间缓慢恢复实力,寻机逃跑。元承智那些人也许要等待花倾城的接应人手,此时反正无聊,于是如同看猴戏一般瞧着老鬼发疯。 白选屏气凝神慢慢向下降落,偶尔有谁无意间向上瞟一眼,她就会停止动作。现在杀死元承智容易,可是她没有把握这个人就是真的元承智。 她和元承智接触得极少,可以说对他并不熟悉。底下这位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像元承智的,不过现下光影晦涩,对方要乔装打扮再用先进仪器变换了音色,她真的无法分辨。 “侄儿啊,你这是何苦?放着在修士盟的好日子不过,偏要拉家带口跑到天舟来捣鬼。”元承智负手而立,淡然笑着说,“不过看在咱们叔侄一场,我不为难你。只要你从此以后听叔叔的话行事,你会活得好好的,”他顿了顿说,“你儿子媳妇和孙子也都会活得好好的。” 白选一听,收回拳头。话说梅半川在三年前就与那位玉仙子成婚,现在已经有了个一岁多的儿子。老鬼与梅半川不久之前造访青丘与浮城众大妖们相见,还特意拿了粉嘟嘟小屁孩子的相片来给白选看。 深知老鬼对儿子媳妇尤其是小孙儿的疼爱,白选担心地看过去。果然见老鬼目眦欲裂地瞪着元承智,气怒攻心之下哇啦又吐了几口血。饶是老鬼深沉了一辈子,此时也不免在这威胁下显得有些慌乱。 元承智却是朗声直笑,身形微微晃动,非常得意的样子。白选目光一凝,战甲的声音分辨仪器灵敏度很高,她脑海里飞掠过一个模糊的念头。记忆里元承智的笑声貌似没有这么清越圆润,好似偏向沙哑?想了想,猛地转过念头,直骂自己蠢,她赶紧对皮皮招手。 看热闹的皮皮飞回白选身边,分辨她的唇形,让她借用自己的能力。右眼视界中再度出现的不是一个个的人,而是无数凝聚的光点。皮皮独立存在后,它能向白选报告对方都是些什么境界的高手,她就很少自己用右眼视野主动察看。 果不其然,这个元承智虽然也是普通人,但四散在脏腑间象征生命力的光点极亮,压根就不像已经七十多岁的老人。这是正值盛年的男子才会有的生命强光,面前这人的真实年纪应该在四十岁至五十岁之间。 白选不禁懊恼。皮皮伤不了普通人,也无法分辨普通人的生命气机。反倒借用皮皮的能力之后,白选自己能发现普通人之间的不同,譬如说元启森在她的右眼视野里那光点黯淡得好像就要灭了。底下的元承智,是假的! 似乎对老鬼此时的模样很是满意,元承智笑容可掬地说:“侄儿,这里不是讲话之所,我们到船上去好好叙话。” 白选既然知道了此时这个元承智是假货,再听他说话,果然从中听出许多真正的元承智不会轻易表露的志得意满。 她撇了撇嘴,却听此人又说:“你的小孙儿生得冰雪可爱,叔叔我极为喜欢,所以让人把他从修士盟带了来。以后他虽然会在我身边长大,但是你想见他还是很容易的。” 真是卑鄙无下限!白选捏了捏拳头,当然清楚事情必然都是真正的元承智干出来的。相比煽动海族进攻大陆以此转移国内矛盾、控制海族试图曲线获取大陆掌控权,用幼儿来威胁老鬼,对元承智来说,只是低层次的手段吧! 老鬼重重喘了两口粗气,在沙滩上摇摇摆摆地站好,挥动双臂挣开身边人的钳制,冷笑着说:“侄儿愿闻其详。”他深吸一口气,迈着仍然沉重缓慢的步伐跟随这票人向岸边的小艇走去。大船无法靠岸,要乘小艇才能上大船。 白选已经先行飞临大船附近,这种船只她认识,不过是中型资探武装船。想必只是暂时的,一会儿肯定会有武器更先进的船只来接应他们。此时大船灯火辉煌,可以清晰看见甲板上的船员和手执武器的护卫来来去去。 海面排开一溜儿亮光,那是向大船飞速驶来的小艇上的灯。此处近海,又是元家秘密基地所在,自然没什么厉害的海洋生物,因此大船小艇都肆意开着灯。 皮皮趴在白选肩上,眨巴着眼睛想了半天说:“刚才我上船去找那个老东西,没发现有小孩子。” “虚虚实实,这最能骗人。反正老鬼也不能去核实什么,就是不知道一会儿和老鬼去谈的元承智是真是假。”白选真心希望船上这元承智是真的,否则她今天只怕就要无功而返。留下两个假的在天舟,那个真的肯定早就跑了。 等小艇上的人都爬上大船,一群人押着老鬼往船舱去。白选小心翼翼地跟在这些人身后,很顺利地来到了船长室。果然又有一个元承智在这儿,利用右眼视野的能力,她绝望发现这个元承智tmd又是假的!此人的生命力比之方才那人还要旺盛,年纪绝对不超过四十岁。 白选咬牙切齿,无心再待,找准时机就要离开船长室。她恶向胆边生,知道这艘船装载的都是从秘密基地里运出来制造生命药剂的装备,那她就毁了这些装备、毁了这艘船。 判断从这扇小门挤出去有多少机率会蹭着那两名身板如门扇的大汉,白选决定还是等等机会。而此时老鬼也拿到了孙儿落入对方手里的证据——一帧视频录像。瞧着老鬼徒然间老了十岁的颓唐模样,白选心里也发酸。 “不把孩子还给我,我不会听从你的任何命令。有什么阴私毒计尽管针对我,幼儿无辜。”老鬼眼里射出寒光,盯着船长室里的元承智说,“这是我的底线。” 瞧见元承智貌似沉吟,老鬼脸上蓦然掠过一道红绿褐交缠的光华。真元力狂涌出掌心,他低喝一声出掌轰开了挡在面前的三名保镖。身化流风、步伐飘忽,他如游鱼一般滑进了人圈,极为轻松地捏住了元承智的脖子。 但是老鬼也同时反应过来有鬼!地上这三名被他轻松灭杀的保镖实力稀松平常,根本不像是元承智应有的排场。而他手底下捏着的这人忽露惊骇欲绝神色,半点城府也没有。 白选在心里连连哀叹,后悔没能想办法提醒老鬼前面这人是假元承智。她看得出老鬼方才已经尽了全力,就算面前这几名保镖是真货,猝不及防之下也会被他钻了空子倚仗奥妙身法溜进去拿住元承智为人质。 这下可好,人是假的,老鬼恢复少许修为之事却已经暴露。但是老鬼既然是老鬼,其反应能力、审时度势能力都为人上。不惜损伤根基,老鬼狂喷出一口本命精血,硬是从几近碎裂的金丹里又挤出数缕真元力。他使出一门耗损极大才能施为的逃遁之术,须臾身影就变得模糊不清,眨眨眼的工夫便消失在了室内。 从老鬼发难到他的人完全消失,不过两三秒钟的时间。白选发现门口那俩保镖一个劲往门里扑,她也趁势跑路。四处警报连声,一片兵荒马乱,她聚精会神一听,人声汹涌最激烈的地方应该是甲板。 飞到第一层甲板半空,白选正好看见老鬼被众人围追堵截,左支右绌已显衰败之相。她估摸着肯定是伤势太重的原因,他逃不了多远。现下既然已经没办法杀得了元承智,把老鬼救走也不错。 打定了主意,白选一头向下飞去。皮皮向来是先锋官,欢欣雀跃地暴出金蓝色强光倏地包裹住它最垂涎的数人,飞快地吞噬他们的内力或者异能力。 金蓝色长鞭挥出,卷起最靠近老鬼的数人扔向大海,白选一手拉住老鬼的胳膊,急声说:“是我,别动手!” 老鬼掌中微弱的真元力光芒敛去,撩起眼皮看向虚无,低声说:“果然是你!”他噗一声朝天喷血,身体软倒。 白选粗略一扫,发现他身上中了数枪,皮肉烧灼的味道被风吹得四散。眼下老鬼迫切需要医治,她不恋战,身形飞快向上拔高,躲避从甲板上射来的枪弹。只要赶到皮皮安放传送板的地方,她就能带着老鬼返回金玉九号。 忽觉脑后风声剧烈,白选听得皮皮用前所未有的惊惶声音尖锐凄厉地大喊:“快躲……” 战甲速度蓦然启至极致,且毫不吝惜晶玉,疯狂抽取能量补充至战甲中,一一点亮剩下的符文。零点零几微秒内,黑洞战甲放弃隐身状态,转而尽全力防御。做完这一切之后,白选也迎来了有如一整座山横侧过来的重重撞击。 她眼前一黑,只觉全身的骨头都碎了,五脏六腑也只怕裂成了无数块。张大嘴欲尖叫,她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身体如落叶无力下坠,令她恨不能立即死去的疼痛如海浪狂涌上来,差点淹没了她的理智以致于失手把老鬼给扔下去。 “嘶昂……”长吼,海面巨浪翻腾,穿云排空,虚无夜色似乎也要被这声咆哮震碎。白选不知用了多大的心力,又有赶到的皮皮连声呼唤,她才能清醒地面对海里载沉载浮着的狰狞怪物。(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84章 反物质 从大船激射而来的灯光将海面照得有如白昼,这条不停喷吐腥红长信的巨蛇让白选感到一阵晕眩。当她悬停于高空,再度调整了战甲视野之后终于清楚看见蛇头之上迎风傲立的那三个人,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老鬼的孙儿会被劫走。 数年前,钟木兰远赴修士盟,在华胥山庄的小花园里曾经与仇敌有过一场大战。钟木兰与万休自爆以杀敌,时任修士盟长老联席会首席大长老的神祭司加隆却倚靠一只破旧木柜神奇地逃过爆炸大劫,但他最后却死在了一个站在黑色大蛇头顶的俊美男人手里。 那时拥有战甲的白选和皮皮都没有发现就在不远处竟然能潜伏着那么大一条蛇,显然交战的那几人也无从察知。事后,白选与皮皮谈论起那天的大战,猜测大蛇能隐藏身形应该是种族天赋使然。所以,皮皮不能从能量波动侦知它的存在,皮皮毕竟也不是无敌的。 今天,这条一直潜在水下的大蛇在白选猝不及防之际给了她极其凌厉的一记重击。如果不是战甲的防御全开,而这些超越了这个世界、科技与法术相结合的文明确实强悍,她肯定会被方才那一撞击成天边的流星,并且在落地之前就变成死人。 原来如今圣教的幕后掌控者无二三竟然是元承智的人,击飞了白选的大蛇正是他那条挂着八歧名号的式神坐骑。白选用力咽下欲喷吐而出的这口血,警惕地盯着大蛇上的三个人——头戴乌帽身穿雪白无纹狩衣俊美文雅的无二三、窈窕美艳的海妖塞壬以及全身上下都笼罩在一道银白光圈里的元承智。 难道这又是个针对自己的陷阱?为了彻底围杀自己,元承智莫非不惜血本已经动用了最大的底牌?要知道无二三如今在修士盟地位极尊,元承智舍得暴露他来充当战力,这个本钱下的不可谓不大。不过,若老鬼的孙儿是被无二三劫来的,那么身在修士盟的梅半川等人能猜出些许。 白选上次听老鬼说修士盟对海族的战争进行得极为不顺利,好似内中有人在捣鬼。她那时只猜想有修士与海族勾结,毕竟她曾经在海下亲眼看见过修士参与海王的生日祭,却没有想到内奸那里去。 此时见无二三出现,白选估计他的身份只怕瞒不住。原先还以为他是老鬼的忠诚盟友,没想到玩无间道玩得这么出彩。也对,钟木兰可以送人去修士盟玩无间道,老谋深算的元承智怎么就不可以? 眼看包围圈已经生成,白选从腰间摸出一粒取自舰首的药物胶囊强塞进老鬼嘴里。一巴掌打在老鬼的伤处,听得他闷哼一声,白选沉声说:“自己逃命,我保不了你。” 她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把手臂抡圆,向着陆地的方向高高远远地把老鬼扔出去。她在心里默默祷告:“老鬼,你要活下去救你的孙子。如果我死了,记得给我报仇。” “乖乖,我们头顶也有敌人。好大一条船。”皮皮亦如临大敌,眼里不停闪烁着金蓝色强光。它还把养着当宠物玩的黄金圣甲虫也放了出来,与它一样悬浮于白选身侧。 从头顶射下雪亮光柱,白选咒骂了一声,在半空快速飞行,躲过这来自高空的数次攻击。她知道那定然是能在数万米以上高空停滞的太空战舰。虽说如此高空已经超过了皮皮的感应范围,但是战舰一旦向她发起攻击,能量光束电射而至之前,皮皮还是能提前示警。 瞟了眼夜空,漆黑如墨的穹顶似在缓缓下压,这是太空战舰正在降低高度,同时从高空扑下许多不停明灭着光芒的“萤火虫”。它们搅动海风,带着轰隆隆的声音向海面疾速飞落,目标白选。 “萤火虫”们用明亮火光点缀着黯沉天际,但美丽中却隐藏着凶险。白选狼狈地在“萤火虫”交织的光能热能武器打击中不停向下飞窜降落,无数道灵动的红蓝光线铺陈成一张大网,杜绝了她向高空和旁侧飞窜逃走的可能。 海面不知何时也浮满了武装到牙齿的船艇,同时还有一条嘶吼不停的黑蛇和它的主人一起虎视眈眈。白选虽然一径在躲闪,但是皮皮指挥着金甲虫已经轻松穿过了光线交织的大网飞向藏于高空中的太空战舰。连法器都能啃食的金甲虫被皮皮寄以厚望,希望它能吃掉太空战舰最核心的那部份。 皮皮要用心指挥金甲虫奔往距离实在太远的高空,换成白选把黑洞战甲的吞噬能力使用出来保护皮皮和她自己。基于对老狐狸的忌惮,她不敢肆无忌惮地胡乱吞噬这些能量,而是在躲避之中试探性地尝试直到发现战甲因吞噬能量而得到补充且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数息间,白选已经降落到了从战甲之内用肉眼也能看见大蛇不停拍击海面的尾部的高度。蓦然一声穿云裂石也似的尖啸,她顿感大脑被钢针攒刺,疼得眼冒金星。 海妖塞壬的音波攻击果然厉害,饶是战甲头盔上有专门应对精神意识攻击的符文,并且吞噬了许多音波,也不能完全抵销这股穿脑魔音。白选晃了晃脑袋,神智还清醒。 越往下降落,音波攻击就越厉害。然而白选明明已经用吞噬能力给自己制造出了逃跑良机,她却依旧如炮弹般向下坠落。元承智要杀死她,她何尝不想杀死元承智? 眉心无形门户霍然开启,这五年来在皮皮的帮助下威力大涨的破魔闪电如暴雨般泼洒向那方海域。成片金紫色闪电当头落下,无视海面船艇坚实外壳直接砸入船内正在不停向白选射击的人们头顶。效果立显,被破魔闪电扫过的地方,火光和突突咻咻各式武器发出的声音立消。 别说这些根本承受不住破魔闪电的普通人,就连大船之上的那些强者,除非是专修精神意识类功法的人,否则都无法抵抗现如今的破魔闪电对意识之海的摧毁。白选可以想象,那些人肯定已经翻着白眼吐着白沫昏厥于地,同时呓语着心底埋藏最深的隐秘。更甚至直接变成白痴或者疯子。 这些金紫色闪电就似一把把划破夜空的长刀,直接劈开人们的心灵,他们的崩溃从内心深处开始。白选咂了咂嘴,很遗憾站在蛇头的那三个人半点事儿也没有。 无二三仍是雪衣无尘、高洁出世的欠揍模样,大片攻向海妖塞壬与元承智的破魔闪电在二人头顶就被离奇绞碎。定睛瞧去,白选发现那里的海风似乎形成细小的淡得几乎无色的漩涡,雪亮灯火照出若有若无的银灰色阴影。 “白少将的破魔闪电威力一般般么。”塞壬娇笑着抬头看向白选,挑衅般张嘴又是一声高亢入云的尖啸。 已经成功把金甲虫投递入高空中那艘太空战舰里的皮皮不屑冷哼出声,扬扬小爪子,一大片金蓝彩光突地化成云团如伞盖住白选。它兴趣十足地盯着那条大蛇,巴嗒着小嘴说:“这条蛇好似是蛇丹幻化的,所以它也不怕破魔闪电呢。我去吞了那枚蛇丹。乖乖,底下这个元承智是真的不?” “能力借我用下。”白选右眼立时闪亮,嘴角现出一抹残忍笑意,“这个是真的,风烛残年的老家伙不管吃多少药,生命力还是不旺盛。” 驱动战甲向元承智越飞越近,白选瞧见那张被银白光圈映照得煞白的老脸居然还是那么平静,半点惊恐之色也没有。金蓝色光芒完全包裹住全身,丝毫不惧来自无二三各种法术的攻击。白选在下降的同时向其余攻击者问候以破魔闪电,在到达一定距离后,她拔出了湮灭手枪。 “无数事实都证明,所谓的法术异能力都是靠不住的东西。你杀我还是用了科技打造出来的武器,而我杀你同样不会假手于那些旁门左道。”元承智微笑看着白选,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徐徐抬起。苍老却仍然有力的这只手轻松无比地握着一把银色手枪,枪口遥遥对准白选。 忽然,黑色大蛇昂首凄声嘶吼,巨大的身影竟如泡沫般消失。白选大喜,知道皮皮肯定把式神蛇丹吞下,她眼尖地发现金蓝色微光爬上了给予元承智安全保障的银白色光圈。 无二三脚下出现一把华丽的纸折扇,他对白选居然欠身行了个礼,再以极快的速度踩着扇子退开。海妖塞壬亦是脆生生笑了几声,直接跃入海中,一个浪花便踪影不见。而元承智却诡异地凭借那个银白光圈仍然悬浮于半空中,神态自若且随意无比地随随便便扣动了扳机。 与此同时,白选手里的湮灭手枪也射出一道蓝光直奔元承智。她不敢托大,在空中急速变幻身形,以躲避对方的枪击。只是瞥见从元承智银色手枪里喷出的淡淡银光,她忽生极度不安之感。 那抹淡银色的光有如狂风中的一点如豆微光,随时有可能被吹灭。但是,偏偏就是这点微弱银光却无声无息地吞没了蓝色的湮灭死光,且以一种闲庭信步般的不疾不缓速度奔向白选。 寒意立时从心底狂涌上脑门再扩散至四肢百骸。如同二十三年前面对末世黑潮将自己淹没至顶,再一次,白选听见了死神的召唤。那点银光,可是死神镰刀刀尖上的那点光? “反物质手枪!乖乖快躲啊!”皮皮惊骇大吼,它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见反物质手枪。这明明不是普通战甲士应该配备的武器,难道当年黑洞战甲的主人还私下配了这样的大杀器!? “黑洞算什么?湮灭死光又算什么?反物质能量才是王者。”看着白选躲避不及被反物质能量击中,听见她凄厉惨烈的哀号,元承智纵声大笑。(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85章 我一定会赢! 黑潮纪之前诸国早就开展对反物质的研究,然而科学界公认的是这颗蓝色星球之上没有反物质存在。要想获得反物质,要么实验室制造,要么到宇宙中去找。 在电脑模拟中,几克重的反物质炸弹就能毁灭这颗星球。反物质武器威力巨大,但是反物质的造价是笔天文数字并且它很难安全贮存,所以在末世来临之前,反物质武器还只是一种新式武器的构想。 白选曾经问过皮皮,虚空星海的科技国度最厉害的武器有哪些。皮皮当时如数家珍般举着爪子列出如虚空战舰虚空战甲等十几种厉害家伙,说到单兵装备时曾经露出惊惧神色提到了反物质武器。 “纳尼亚帝国的那些疯子科学家在虚空星海里得到了反物质,他们制造了一系列反物质武器,并且把这些可以杀死成年高级星兽的恐怖杀器当成战略资源。”当时皮皮略微睁大了些眼睛,金蓝色眸子里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恐惧之色,它似乎回忆起什么,僵直了身体说,“就算是五千年的神龙,也能被一把轻巧的反物质手枪给打个对穿。” 再穿一万件黑洞战甲在身上,白选的防御也不可能与五千年修为的神龙相比。她在听见皮皮的那声尖叫后,就知道这次自己真的死定了。她留恋地看了眼疯狂冲自己飞来的皮皮,摇头告诉它也告诉自己它不可能追得上那缕银光。这次我可死得不能再死了,她模模糊糊地想,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为了活命无所不用其极的白选居然放弃了抵抗。不过她不再掌控战甲后,战甲内的白痴真灵却凭借对死亡的敏锐嗅觉以最快速度向后逃逸。 平静面对死亡的白选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她不认为自己能逃得过这个生死大劫,所以仍旧紧闭双眼。这一刻,她脑海里浮现了许多张面孔,苦涩地与他们和她们告别。所以,她没能看见在银光与自己之间接连暴涨的三次强光。 第一次是皮皮不顾一切耗费真灵迸发深沉金蓝色光芒化成盾牌抢先挡在银光面前,然而无物不吞的貔貅天赋完败。银光细如发丝,毫无压力地穿透盾牌继续前进。 貔貅天赋没有用,圣兽白泽位阶虽高,其天赋七彩圣光却也奈何不了这道不知反了什么物质的银光。这道七彩圣光自忽然撕裂的虚空中急飞而至,它速度极快,赶在金蓝盾牌崩溃后成为第二道阻拦银光飞向白选的障碍。可惜并不见效,七彩圣光挟带雷霆万钧之势与银光相碰撞,它碎为无数彩色光点,银光则继续自己的征程。 与此同时,从高空那道黑漆漆裂缝里头下脚上倒栽下来一个人,伴随着如暴雨般洒落的淋漓鲜血。这人似乎失去了知觉,卟嗵掉进海里,水面立刻泛开无数朵血花。 就是这时,第三道光如夏日正午的烈烈骄阳一般猛然亮起,悍然挡在了白选身前。那缕银光没入白光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白光里穿行,越走越慢,越走越慢。它仿佛陷入了泥沼,寸步难行,在仅仅距离白选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处彻底停滞。白光向内紧缩,然后轰然炸开。 还在等死的白选立时察觉不对。她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和强风刮得像纸片在天空中乱飞,也清楚听见白痴真灵“战甲损毁度百分之九十九”的不祥预告,她更因伤势疼得凄惨大叫,但是她知道自己还活着,活着! 霍然睁开双眼,白选见海面灯光映照中,一只外表斑驳古旧的木头柜子凌空悬浮,从它打开的柜门里不断射出白炽如烈阳的光芒。不等她庆幸居然会因这只曾经令自己无限靠近死亡的旧木柜再度逃过一劫,元承智的第二枪亮了。 这次,他开枪击向了木柜。他从无二三那里听说过这个圣教最高至宝的些许秘闻,知道在那场大战过后,木柜被带去了虚境,没想到今天它居然会如此突兀地出现。 面色狰狞的元承智想,究竟是不明文明的科技产物厉害还是你们这些虚无飘缈的狗屁圣器能耐更大。令他失望的是,虽然这次木柜在半空剧烈摇晃,晃得海面光影斑驳反射如雪寒光,但是反物质手枪还是没有奏效。 元承智知道今天的捕鲨行动又失败了。反物质手枪是他得自梅将军的秘密武器,她到死都不知道最心爱的银色小手枪去哪里了。这是元承智少年时最羞耻又最自豪的一件事。这把枪是他的最爱,没有之一。 “你毛都没长齐呢,玩什么枪?还是玩笔去吧!”曾经她这样说自己。元承智每每忆及她当时其实没有恶意的嘲弄,心里仍然有止不住的被强烈羞辱的感觉。每当他把玩银色小手枪,就会不由自主回想丢了枪的那天梅姐姐强忍惊惶恐慌却装作若无其事的别扭表情,这让他在几十年当中不断因此产生充满罪恶感的快意。 冷冷地瞥了夜空中那个黑点一眼,元承智收回银色小手枪,在无二三和海妖的护卫下匆匆向大船飞去。功败垂成,如果木柜后面有浮城那位大能者,他这次只能暂时退让。 刚到大船上要乘坐潜艇离开,忽觉头顶压抑非常。元承智猛地抬头望去,感觉这片夜空正在沉沉下压。他眼瞳微缩,急命开船,又不假思索抬手举枪向失去了控制正往下沉重坠落的太空战舰射击。可惜,反物质手枪哑了火。 呆愣数秒,元承智忽然疯了也似手舞足蹈,大声对艇上的随员咆哮:“开船,快点开船!”他心里蓦然涌上无边惊骇,他不能死,他还有伟业未完成怎能去死?!潜艇艇身亮起数个能量防御罩,同时开始缓缓下潜。 “丫头,丫头,你没事吧?”海风远远送来女子焦急的呼喊。白选强忍着刚才蒙头蒙脑一阵乱飞产生的晕眩,迅速用湮灭战甲替换了开始碎裂的黑洞战甲。她循声望去,正好看见一个人影从海里飞窜而出。 木柜白光照亮了这人华美绚烂的宫装长裙和如云雾发,她竟然是碧君。白选懵了,碧君怎么会来?不等她问什么,皮皮哭嚎着扑到她身上,爪子乱挠一气,什么话也说不出。 现在却不是回答问题的时候,战甲指示那边海面的潜艇正在下潜,而头顶一座巨无霸般的太空战舰露出了狰狞面目笼罩住这片海域,以骇人速度飞速沉落。白选和皮皮尖叫,碧君反应过来二话不说扛着人向的战舰外围拼老命逃窜。 白选咬牙切齿低空飞行,一把捞起光芒缓缓收敛的木柜,居然不思逃跑反而径直奔向了元承智数人所在的潜艇。这是最后的机会! “老东西,我一定要亲眼看见你死了才能放心!”白选此时冷静无比,无视头顶距自己最多还有数百米的巨大战舰,单手扛起湮灭炮对准那艘已经下潜近一半的潜艇疯狂射出直径足有一尺的明亮蓝色光柱。 仍在潜艇甲板上的无二三和海妖的法术把白选打得身形不稳、嘴角溢血,但她没有退后半步。湮灭战甲储存的能量只够两发湮灭炮,她随手扔掉武器,拔出腰里的湮灭手枪连连射击。她咆哮时战甲的面部更显凶狠可怖,尖锐声音响彻这片海域,震起浪涛排空碎云:“反物质……反你大爷!” 还有三分之一艇身在海面的潜舰能量光罩之上盛开了两朵硕大的漆黑花朵,它们旁边又有无数朵更小的黑色花朵一起舒展花瓣一刻不停开放。皮皮已经钻进了潜艇。 仰面已能清楚看见合金外壳上喷涂着标识的战舰,白选无视远处听来极为熟悉的男人变了调的凄厉喊叫,她挡在船首的位置不停开枪,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要阻止这艘很快就要下潜成功的潜艇,她要让上面的人都被从天而降的太空战舰压成肉泥。为此,她的大半个身体也下了海。 无二三的咒语、海妖的音波带给白选无法言说只能硬抗的强烈痛苦。她的内脏似乎在被什么东西啃咬,她的大脑也因音波的攻击而变得麻木迟钝。但是她要毁灭这艘潜艇的念头执着无比,她要求皮皮放弃守护去吃掉潜艇的能量,她把战甲的所有能量都花在了湮灭手枪上。 白选的每一次射击都给潜艇的逃离造成了不小阻挠,尤其是皮皮正在吞噬潜艇的能量,她似乎听见了从潜艇内部传来惊呼声。就算此时看不见元承智,白选心想他肯定也陷入了死亡来临前的恐惧之中。 他对死亡的恐惧肯定比自己还要大,因为他自诩是这未来世界的主宰者。白选想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头顶阴影更沉更深,她却恍若不知自己即将面临的下场。 对方的防御罩越来越薄,可是白选也要撑不住了。她眼里光芒越来越黯淡,扣动钣机的动作已然变得机械,她强迫自己忘记身体正在遭受的痛苦。 我不会死,我一定会赢!白选闷哼一声咽下欲喷出的血,眉心无形门户洞开,最后的破魔闪电倾巢而出!(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86章 元承智之死 潜艇彻底不动了,它已经完全没入水下,但只能无助地迎接厄运到来。它是比海灵级潜艇更先进的新一代小型救生潜艇,易于驾驶是它的一大特点,专门用于紧急时刻逃命使用。但是三个主能量匣和两个备用能量匣里的天然晶石都在短短几分钟里不翼而飞,它再先进,没有能量也就是渣。 元承智听见随员禀报能量匣里的晶石在飞速消失,再也无法强装镇定。这种时候想靠潜艇逃跑已经不可能,他瞬间老了十岁,大脑一片空白。 “先生,我们跳海逃生。您把潜水服穿上吧。”塞壬的话元承智都听进耳里,却觉得自己根本无法理解她的意思。 跳海?七十多岁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普通老人,能抗得过深海强压并且在水下闭气不短时间?再说没有任何能量支持的潜艇就是一座坟墓,连自动门都打不开,怎么跳海?潜水服能抗得住头顶那座即将坠落的“大山”? 塞壬见元承智木然呆立眼神凝滞,一时有些失望。她没有想到先生竟然如此畏惧死亡,还没有到穷途末路,他怎么能放弃希望?当即指挥潜艇里的所有人拿起威力最大的枪支疯狂射击潜艇内壁,她要破壁逃生。 “无二三,快点施放法术保护我们……”塞壬的话只说了一半,因为她发现无二三根本就没有回到潜艇里面。“果然靠不住!”她咬牙切齿,终于心慌起来。 身为海妖,塞壬只要到了水里就无所畏惧。但是她擅长的是音波攻击,她的身体相对元承智来说坚韧无比,却绝无可能抗得住自天而降的战舰重压。不逃出潜艇,她也是个死。 天哪!有人惊叫起来。却见一缕缕黑色丝线突然出现在潜艇内壁上,它们经过之处细细水流渗透进来。塞壬大喜,知道这是白选的湮灭死光终于破开了潜艇能量罩,但此时此刻这些侵蚀艇身的黑流却成了她和元承智逃命的帮手。 “对准有水的地方加大火力,潜透就快穿透了,加把劲!”塞壬扔下手里的枪,开始给颓然坐在椅上的元承智穿潜水服,“先生,还不到绝望的时候,您要振作啊!” “塞壬,没用的,我们不可能逃得掉。”元承智低垂的眼帘终于抬起,眼神清朗,不复方才的恐惧。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药瓶递给塞壬,低声说,“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很多人来找我,让我跟他们走。我知道,我的寿数到头了。这个药瓶里装着针对生命药剂研制出来的克制药,把它拿给白选,她会救你。” “先生!”塞壬不敢置信地瞪着元承智,手指颤抖得厉害,连连摇头说,“不,它应该用来拯救您的生命。” “很多人都想我死,我的孙儿孙女……”元承智微微一笑,温和儒雅如昔,他望着正哗啦啦涌入船舱的水流说,“但我不后悔,从我做出第一件违背良心的事情起至今我都不后悔。今天纵然死了,我也觉得对得起我这一生。” “如果我拿着这瓶药去求她救我,那我还不如死了。并且她只会在看见我的第一时间开枪把我打死,不会让我有开口的机会。”元承智神态安祥,双手交叉放在膝上,好像此时他身处的地方不是即将被水淹没耳边枪声不绝的危难之地,而是元氏庄园里他曾经做出过无数次决策的书房。 “先生!”塞壬伏在元承智膝上痛哭出声,那些拼命射击船壁以求逃生的人们互相看看,忽然都扔掉了武器。 “不能追随先生完成伟业,那就让我们都陪您去地下再效犬马之劳吧!”领头者恭敬地躬身誓言。余者无不附和。 元承智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些被自己搜罗来再用明暗各种手段折服的强者。他们当中有人确实真心实意臣服于自己,但也有一部份却是在药物和高科技手段下稀里糊涂地改变了原先的想法。但不管怎么样,此时的他们对自己都有百分之百的忠诚。 “塞壬,太空战舰坠海之后受水压的影响沉没速度不会很快。战舰之上有不少太空战机、单兵飞行器,以你和他们的实力只要攀住战舰的侧沿就有逃生的希望。带着他们快走,白选不会给太多时间你们。”元承智厉声大喝,“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命令!”他把那瓶药剂塞进了塞壬手里。 塞壬咬咬牙,把药剂拿到手里,站起身看着元承智说:“先生,得罪了!”她手起掌落,直接把元承智打晕。“所有人都穿上潜水服,能不能逃生,就看天意了。”她叹息着说。 先生想得很好,可是白选会任由太空战舰之上的人们驾驶战机来营救自己么?塞壬飞快地给元承智套上潜水服,忽而油生强烈不安之感,紧接着船舱里浮现十几道金紫色闪电,瞬间没入在场所有人脑海中。 塞壬瞳孔蓦然紧缩,有一刹那的晕眩,身形摇摇晃晃。她能抗得住破魔闪电,可是那些刚才已经被砸过一次的人们这回彻底陷入迷乱,卟嗵嗵倒地不起。 已经晕厥过去的元承智蓦然瞪圆双眼,力度大得眼角迸裂溢出血丝。他穿上了潜水服动作显得极为笨拙,双臂用力在空中挥舞,像个被吓坏了的孩子一般满面惊惶地一迭声说:“母亲,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没有偷梅姐姐的枪,我也没有密告花伯伯梅姐姐手里有很厉害很厉害的武器,父亲中了毒也不是我说出去的……” 他捂着脸呜呜哭起来,泪水从指缝间源源涌出,哽咽着说:“母亲,不要生我的气……我只想成为像父亲那样伟大的人……”他缩成一团不停呢喃,“妈妈……妈妈不要走……不要不理我……我我……我下回不这样了……” 塞壬掌心用力,捏碎了玻璃小瓶。她走上前去抱住元承智花白头发簌簌乱抖的脑袋,温柔地按在自己胸前,轻声说:“我不走……我永远都陪在您身边……” 潜艇里除了微弱的哭泣,便只有越来越大的水流声。黑色丝线向四处蔓延,海水渗透的速度比之方才加快了数倍。突地,已经完全静止了的潜艇沉沉下压,不祥的“嘁嚓咯嚓”声不绝于耳。塞壬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她平静地看了眼头顶,把不停梦呓的元承智更紧地抱在怀里,闭上眼睛垂下头颅伏在他肩上。 ——就算整个天下都抛弃了您,至少您还有我。 幸好我还有你!白选紧紧搂着皮皮,被金蓝色光圈护住,无视那些冲她疯狂开火的大大小小“萤火虫”疯狂向战舰边沿逃逸。她手里的木柜放出微弱白光,异常强大地一路顶住了向下沉沉压落的太空战舰。于是这艘战舰一头高一头低倾斜着栽进海里,溅起冲天的浪花。 如果不是有逃生的把握,皮皮不可能任由白选对潜艇下手。这个旧旧小小的木柜拥有世人无法想象的神奇能量,至少现在它还护得住白选,但是它也在发出令人牙酸的“嚓嚓”破裂声。 瞟了一眼身后紧紧跟随的俊美男人,白选无可奈何。无二三显然知道木柜的神奇之处,方才他异常干脆地抛弃了元承智,选择了活命。“现在只有我知道老鬼的孙子在哪儿!”这句话和世上最恶毒的灵魂之誓救了他。 胡乱塞了几颗胶囊进嘴里,白选任由战甲把自己带着飞行。她艰难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会让她疼得生不如死,她感觉到一股诡异莫名的能量在一刻不停地破坏着她的身体。晕晕沉沉抬起头,她听见有人声嘶力竭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我是幻听了吧?白选继续用全部精神和疼痛较劲。她好累,看见那艘潜艇被沉落的太空战舰猛地压入海下的那一刻,她就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她累得连眼皮都不想再撩开。好想睡觉,美美地睡过去。 “小乖,不能睡!睁开眼睛!”皮皮用力拿爪子挠白选的脖子,完成任务成功让太空战舰从天而降的黄金圣甲虫也用纤细的小短腿在白选颈上乱划拉。 “就一会儿……”白选语如蚊蚋。 “不行,不能睡!”皮皮急得哇哇干嚎,白选现在要是睡过去,只怕就再也醒不来。眼看就要飞出战舰笼罩的地方,这就要得救了,她怎么能睡! 木柜白光越来越黯淡,无论是白选的战甲还是无二三都使出了最大的能力奔逃。可是让人绝望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个被恐怖的反物质能量两次击中的木柜在承受了如此之重的压力后终于“啪嚓”完全碎裂开来,化成雪花般的白蒙蒙一片最后把战舰向天空猛然顶了一下再飘散于夜色中。 而此时,离战舰边沿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一声尖锐悲凄的痛呼从海岸边传来,白选被这声直刺入灵魂的呼唤从就要淹没她的梦魇中惊醒。 抬头是距自己不过百米的战舰黑漆漆底部,远望岸边已经有一道闪烁着彩光的人影急速奔来。她福至心灵,蓦然尖叫一声重新接管了战甲。将所有能量都聚集于脚底,同时让皮皮加持,她刹时便把逃生的速度提高了一倍,还不忘记用金蓝色长鞭卷住了无二三。 “无瑕……救我……”白选扯着喉咙尖叫。(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87章 死里逃生 在“念”字符生效之时,白璧无瑕因伤刚从一处战场撤回。虚境的水生妖怪化身海族潜入海下,在海族的大后方制造了许多混乱。阴谋诡计能见效,那些聪慧程度不亚于陆上生灵的智慧海族接二连三被刺杀起了极大的作用。 然而海族的数目终究庞大到虚境必须要仰视的地步,死了一个两个,还有四个五个。战争仍然不可避免。白璧无瑕带领浮城的大妖们配合非人协会的常规军团连续浴血奋战,死在他谋划和法术之下的顶尖海族以百计数。他也成为了海族的眼中钉肉中刺,欲杀之且吞食之才甘心。 身为浮城的继承人和虚境守护者的儿子,白璧无瑕就算每天牵肠挂肚地思念担忧着白选,也绝不可能放弃自己的责任跑去她身边。重担在肩,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所以他在白选身上留下了“念”字妖符。这么漫长的时间里,他没有接到来自白选的任何求援意念,可正因为如此他才越发忧心忡忡。 果然,白璧无瑕被混杂了白泽真灵一念之力的强大妖符强行破开时空带到了这处海岸边——这是他最不想接受的方式,因为意味着白选已经半只脚踩进了地府的门槛。 人还没有从空间裂缝里掉出来,白璧无瑕抢先竭尽全力以天赋神通攻击下方海面那道令他也心生畏惧的恐怖气息。失去天赋神通庇佑,哪怕穿梭空间只是极短的时间,他也吃了很大的苦头,并且因为“念”字妖符的强悍能力付出了极大代价——双目失明。 他是被碧君从海里捞回岸上之后才清醒过来的,一睁眼便伸手不见五指,但身处之地的情景仍然了然于他心。他“看见”白选头顶遮住了整片天空的巨大战舰正在向下坠落,与战舰相比,他心爱的女人只是书本旁边的小蚂蚁。 白璧无瑕彼时已经毫无再战之力,何况碧君死死抱住他不让他再度冲向海洋。碧君苦苦劝说:“这是她的劫难,你就算帮她过了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让她自己去度劫,过了此关以后就……” 碧君的话被压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她看见白璧无瑕毫无神彩的双目却迸出骇人的彩光,他燃烧了一缕尊贵珍稀的白泽血脉,暂时恢复了一部分实力。来自上位者的威压令碧君不敢违逆他的命令,只能松开手。 “我不管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如果她死了,”白璧无瑕脸色异常平静,“我就让这个世间的白泽绝种!” 他不是威胁,本质上他和他的父亲一样,都有为了爱情不惜让整个世界毁灭的决心。只是在这种决心之上,他比他的父亲多了几分责任与担当。毕竟,他出生在一个还算健全的家庭。碧君目送白璧无瑕狂奔向他的爱人,心里默默地想,夫人,少主果然这么做了。 彩光蓦然暴涨,在绝望中向爱人求救的白选一眨眼睛,身体已经跌进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方才昏沉乍醒之际,她瞥见远处瞬闪而来的彩光,当即肯定一声又一声呼唤自己的人是白璧无瑕。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但是求生的本能还是令她放声大喊。她也相信,无瑕必定为她而来。现在被他结实有力的臂膀环住,白选脑海里闪过念头:纵然就此死了,能与他在一起,今生就不算白活! 白璧无瑕吐出一口泛着七彩光华的血沫,嘶声快速念了什么,带着白选连连瞬移。每一次瞬移他都必然喷出血沫,在昏暗欲坠的夜空洒出凄艳的血雾。他紧闭的双目中血泪长流不止,渐渐失去彩光,只余鲜红本色。 “放心,就算它掉下来了,我在这里,你也必定无事。”白璧无瑕不见一丝慌乱的声音传进白选耳中。她心神大松,身体里的剧痛再度狂飙而上,最终令她昏厥。 被木柜爆裂之前的白光顶向天空的战舰以比方才还要快的速度轰然砸落海中,波涛穿云排空,直卷向已经微露晨曦的天空。泛着白沫的海水狂涌向沙滩,碧君不躲不避,死死盯着翻滚不休的海面,影影绰绰捕捉到人影闪动,眼里终于淌下喜悦的泪水。 “大人,少主和小姐逃出来了!”少女的尖叫声从身后遥遥传来,其中还伴随着男子剧烈的咳嗽。随即,少女又一迭声地问,“启森先生,您还好吧?” 碧君抹了把泪水,转身踩着海水向岸上走。太空战舰坠落导致海岸线向陆地足足推进了百米余,已经离滨海大道很近。碧君很欣慰,送她来到此处的破晓和以“不带我去,就用核弹轰炸虚境”来威胁她的元启森都已经逃到了街道上。 那个身体脆弱到根本禁不起冬日寒风的青年此时扶着一棵树弯下腰痛苦地不停咳嗽,那架势仿佛要咳出心肝肺来才罢休。如果不是他找到自己苦苦央求,碧君绝无可能带着神奇的木柜来到这里救了白选。 “除非有人求你出手,否则你就当这柜子不存在,旁观事态即可。”城主大人在把木柜交给自己时这样说。这就是碧君为什么会来到天舟待在青丘这么长时间都不离开的原因,甚至虚境遭受海族攻击,她也没有回去。 现在碧君知道了,白选今生的变数原来应在她的双生兄长身上。也许那时元启森抱着谁的实力最强就找谁的心态,但他确实误打误撞地找对了人。回想不久之前他目眦欲裂地瞪着自己让自己去救白选如果不答应仿佛就要吃人的可怕模样,如碧君这样的大妖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要是晚到一秒钟,只怕不但白选会被那诡异的银光给杀死,就连莫明其妙破开时空来到此处的少主也难逃一劫。想到这里,碧君对元启森充满了感激。因为若元启森不去求她,不敢违命的她就算拿着开天辟地以来最强大的宝贝也绝无可能出手。 “真是可怜。”碧君幽幽叹息,施法术给元启森镇痛。她看得出来,这青年已经病入膏肓药石罔然,现在只是等死。 清新微风绕元启森身体缓缓旋转,风止息的同时也带走了他的疼痛。喘息着,推开破晓的搀扶,他用肩膀顶着树干慢慢坐直身体。他望向从海面急奔而至的人影,粲然而笑。 方才,惊涛骇浪不停翻滚的海面,元启森根本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不绝于耳的轰鸣声、从天空“喷洒”出来的大片“萤火虫”不时向下射出耀目光芒,让他知道战斗异常激烈。他由破晓传送至此时,先行到达的碧君已经祭出了木柜。他并不知道是及时从昏迷中清醒的自己救了白选。 巨大无伦的战舰向下坠落,那一刻,元启森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在这样的巨无霸面前,无论是运送药剂生产线的大船还是潜艇或者个人都没有分别,被它砸下压落只能是粉身碎骨的悲惨下场。 当时元启森只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包括他的心跳声和呼吸声都不可闻。他脑子里只转悠着一个念头,原来无论自己做了什么做了多少都无法改变她的结局。不过幸好,白璧无瑕在这里。 曾经对那个人如毒蛇缠绕般无法摆脱的嫉恨都烟消云散,元启森由衷感谢上天赐给了白选一个真正可以保护她的男人。他开怀欢笑着凝视那对刚刚死里逃生的情人,至于二人身后跟着的俊美男人,当然被他无视。 白璧无瑕抱着白选踉跄而行,碧君与破晓赶紧上前扶住他。目睹少主此时惨状,二妖都心酸不已。匆匆瞥过他怀里的白选,碧君脸色大变。破晓嘴唇微动,立即被碧君犀利眼神制止。 白选的情况极不乐观。这身威武的“盔甲”已经被血染得通红,滴答一路淌过行经之处。碧君看不见白选的面容,但她屏气凝神细察,却发现居然无法听见呼吸声音。她心里蓦然涌上伤感,难道这样还是不能让她度过劫难? “破晓,先带少主和丫头回去。”碧君当即吩咐。 “不!”白璧无瑕早就得到皮皮的通知,他也非常清楚白选的伤势极重,皮皮建议回到舰首去疗养舱里治疗。急促呼吸着按照皮皮指示的方向飞步狂奔,白璧无瑕扔下话,“你们回去,我自有主张。” 三窜两窜,白璧无瑕身影不见。碧君叹了口气,拉了破晓回到元启森身边,打算带他回金玉九号。然而从半空中直直射来一道异常强烈的光柱,照在三人身上。 战舰坠海之时,有零星数只“萤火虫”也同样死里逃生,没有压于海底。这些“萤火虫”里有特别大的一只,体积是别的“萤火虫”的十几倍之多。事实上,它是一架特制的可以装载机甲的太空战机。 碧君轻挥长袖,跃至半空傲然面对这架径直飞来的太空战机。机舱门打开后,从里面跳出一架火红机甲,背后特制的风翼飒飒拍动,同样立于半空与碧君对峙。 “火莲。”元启森喃喃道出这架机甲的名字,强撑着站直身体,扬声打招呼,“倾城姑姑。”他眸光微凝,缓声说,“谢谢你!” 他很清楚“火莲”的强大,若是刚才花倾城驾驶机甲偷袭白璧无瑕和白选,他们绝无幸理。这声谢谢,十足必要。 沉默片刻,机甲中传出花倾城的声音:“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但是如果你们改变了局势,我也会改变初衷。启森,与海族的战事还在继续,我们不应该消耗己身有生力量在内斗上。你们……”她淡淡地说,“好自为之。”(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88章 我的心给她 颤抖着手抚上白选冰凉面庞,白璧无瑕不停在她耳边叫她的名字,但她毫无反应。在等待疗养舱启动的时间里,他试图用自己所能做的所有办法先令她清醒,她却不理他。 脸庞贴在白选面颊上,白璧无瑕失声痛哭。他自己也伤得不轻,从伤处缓缓溢出的鲜血与她的汇成同一条小河,离开她的身体,也带走她的生机。 皮皮趴在白选脸上,使劲舔舐她的眼睛。它无法流泪,哭声中的痛苦却一点也不亚于白璧无瑕。是它把她带来了这里,它不要她死掉。它和她明明约好,在它离开之前她都要好好活着,活得好好儿的。 “快点快点,把乖乖放进疗养舱里去。”听见仪器完全启动后发出的悦耳提示声,皮皮粗暴地用爪子拍着白璧无瑕,指挥他把白选抱进了已经盛满乳白色疗养液的疗养舱。 “那边也是疗养舱吧?”白璧无瑕无法想象白选在自己面前不治身亡是怎样的情景,所以他要抓住一切机会。他“凝视”着已经合上舱盖的疗养舱,声音沉着镇定,“我的真灵和本源血脉都受了极大损伤,我必须要尽快恢复。要是疗养舱对她的伤势无用……”他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激昂,“到时候我就要用同生共死之契,我一定要救她。” 皮皮点点头说:“我这几年收集了不少东西,份量足够一次同生共死之契。不过,”它微眯着金蓝色的眼眸盯着白璧无瑕,“你真的要与她在这种时候定下契约?她性命垂危,如果契成,也许她能活过来。要是失败了,不但救不了她,还会把你自己给搭进去!你想好了?” “只要有希望,什么可能我都愿意去尝试。”白璧无瑕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轻轻抚摸着疗养舱的外壳,他淡淡地说,“元启森能为她做到的,我更加应该做到!” 疗养舱的监控仪器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长鸣,皮皮惊叫一声,扑上去扯掉了仪器联接能量匣的线路。只见疗养舱的外壳时刻不停闪动着微弱的数点银光,皮皮心灰若死,带着哭腔说:“她还是被反物质能量伤到了,疗养舱不能消除这种可怕的能量。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用同生共死之契!”白璧无瑕断然做出决定。 监控仪器的附属打印机嘎嘎吐出几页纸,白璧无瑕拿在手里一瞧,一个字都不认识。皮皮一目十行看过去,喃喃说:“乖乖的心脏伤得特别严重,必须要在残余的反物质能量从心脏扩散到身体各处之前更换新的心脏……” 蓦然止住嘴盯着同样骇然失色的白璧无瑕,咧咧嘴,皮皮用变了调的声音说:“换心……一定要给她换心……最多二十四小时反物质能量就会向心脏以外的脏器扩散!” 白璧无瑕心念电转,安慰皮皮说:“天舟科技昌明,可以使用人造心脏……”紧紧皱住眉,脸色慢慢变得惨白,他失神地说,“结下同生共死之契时,身体必须是完整的,不可能有机械心脏存在。结契还必须在最好的时辰才能有最大把握成功,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去结契就是死路一条……我们需要时间……充足的时间……” 白璧无瑕和皮皮“对视”良久,彼此都有话可以说却无法吐出。更换心脏并非一定要是机械心脏,如果有一颗与白选的身体契合度超高的真正的心脏换给她,他们的担忧都不再是问题。谁会拥有这颗心脏?答案不言而喻。 “他命不长久了,最多还能活几个月。”皮皮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说,“我想他一定愿意把心换给乖乖。” 沉默片刻,白璧无瑕毅然道:“我去与他说!” “乖乖知道了会生气的。”皮皮用爪子捂住脸,抽泣着说,“就算明知他没有多长时间可以活,她也不会愿意我们这么做。” “可是我们别无选择。”白璧无瑕神情苦涩,掀开已经停止运行的疗养舱,弯腰轻轻把白选抱出来,低头“凝视”她无知无觉的小脸,伤心地说,“我多希望自己可以把心换给她。” 世上定有这样一个人:你们不能相互陪伴着直到地老天荒,但你们却是彼此最亲密的人。这样一个人,也许今生能遇见,是福也是难;也许今生不能见,是完满也是缺憾。 元启森听完白璧无瑕毫不保留的对白选身体状况的解释,立刻明了这些话的意思。他正躺在病床上,手背扎着针吊药水,神情分明极倦怠,面孔却在这一瞬间鲜亮起来,眼里的神彩更是光耀得白璧无瑕不能直视。 “我的心给她!我可以用人造心脏。”打断白璧无瑕的话,元启森微笑着,非常愉悦地说,“没想到我能以这样的方式与她在一起,我要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他认真地极诚恳地说,“谢谢!” 白璧无瑕与元启森“对视”,缓缓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件东西递给他:“这是我的谢礼……别急着拒绝,你会喜欢。” “我从来不需要她对我抱有谢意,无论什么事都是我心甘情愿为她做的。我更加不需要来自你的谢礼。”元启森紧紧抿住嘴,脸色阴沉地说,“你也没有资格来感谢我。” “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这不是谢礼,只是我自己做的一个小玩意儿,因为当你是朋友所以才送给你。”白璧无瑕笑了笑,把东西放在元启森的被子上,“时间很紧,离反物质能量扩散只有二十三小时四十多分钟。如果你愿意,可以拿着这个去看看她。她就在你隔壁房间,她的卧室里。” 目送白璧无瑕离开房间且关上门,元启森才从被子里探出手来抓住了这块软软的皮质物品。他微蹙着眉,把东西展开后发现它是一个面具。蓦然睁大眼睛,呼吸变得急促,他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 这是他曾经在纸上或者脑海里无数次描画过的,他曾经在电脑中看到过的,白选的另一张面孔。这是属于那个叫绵绵的女孩子的脸! 痴痴地凝视这张并不算多么美丽的脸孔,元启森的呼吸变得格外轻细,唯恐扰了“她”的安然。她的眉黑且粗直,似乎不曾仔细修饰过,但是没关系,他喜欢;她的眼睛不大,瞳仁也不算很黑,带着点儿褐色,不过非常有神,能看得出眼里的虎虎生气,他喜欢;她的鼻梁很直,没有太多女孩子的秀美娇俏,是比较男性化的英挺,他喜欢;她弯弯向上翘着的嘴巴弧度优美,唇瓣饱满丰润,他最喜欢。 但是现在不是与“她”相处的时候,元启森咬着牙才狠下心把面具塞进被子里自己衣服的口袋中,按铃叫人。很快,因白璧无瑕到来被支走的燕聆推门而入。她以为元启森出了什么事,惊得小脸儿惨白,慌里慌张地跑过来。 “先生,您有哪里不舒服吗?”燕聆急急去摸元启森的额头,生怕他发烧。半个多小时之前,他浑身冰冷地从地下室里被破晓扛进大厅,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急忙召医生给他诊治。燕聆眼里含着两泡泪给他换上温暖的厚衣裳再扎上点滴,他憔悴疲惫模样让她心疼若绞。 “我没事,你坐。”元启森把燕聆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温和地看着她,忽然问道,“燕聆,你愿意给我生孩子吗?” 燕聆不提防他竟在此时有这样的问题,当即愣住,慢慢晕染双颊,讷讷道:“先生,您的身体很不好……”她当然愿意给元启森生孩子,但不是现在。 “我在元氏医院的精子库里存有一份精子,如果你愿意,可以用试管婴儿的方式给我生孩子。”就算是元启森冷心冷肠惯了,也觉得自己将要说出的话很不近人情,“不过,孩子生下来以后要交给我的妹妹白选抚养。”见燕聆脸色大变,他又补充道,“你可以选择跟在孩子身边照顾,也可以离开孩子去寻找自己的幸福。随便你。” 燕聆死死咬住唇,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元启森。她知道,只要他做出的决定没有人能够改变,就连白选也不行。悲凉地笑出声来,她轻声说:“您这么爱她!” 元启森的神情没有因这句话有任何改变,他淡淡地说:“你可以拒绝我的提议,我会找别人……” “不!”燕聆涨红了脸,连连摇头,“就算您从来没有爱过我,我也无法拒绝拥有您的孩子这样的诱惑。我愿意!如您所说,我会带着孩子跟随白少将一起生活。” “请你原谅我。我的基因必须延续下去,除了你和原木,我找不到别的我不讨厌的女人来为我做这件事。”元启森满眼歉疚,看似清澈的目光深处却隐藏着别的东西,“我的父母也需要我的孩子慰藉晚年。” 元启森知道燕聆无法拒绝这个提议,其实对于未来可能出现的拥有他的基因的孩子,他并没有什么希翼感觉。在吩咐燕聆召集部属开会之时,他默默地想:“我的心将在你的胸腔里跳动,我的孩子会时刻出现在你眼前,这样你无法忘记我。你将永远记得这世上我来过,我在你的生命里必将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你活多久,我就与你在一起多久!”(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89章 我从不说爱 元启森的决定让他的所有部属都悲痛不已。尽管大家都知道启森先生的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但是他现在的身体怎么能够支撑过一次重大的换心手术?他很有可能提前死在手术台上! 手里不停签署着文件,元启森有如往昔一般平静地说:“做任何手术都有风险,但我有信心能活着从手术台下来。只是有些事应该未雨绸缪。我个人名下的所有财产都交由我的父母处理,也绝不会亏待大家。以后,你们是继续给白少将或者元家效力还是退隐,都会妥善安置。” 抬头看了一眼面露戚容的人们,他微沉下脸说:“行了!我元启森的部下怎么能哭天抹泪这么丢脸!?你们也知道这些事情就算我今天不做安排,几个月以后一样要做。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你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龙腾武馆的馆主老龙雄纠纠一条威武大汉有生以来第二次流眼泪,他很没出息地用手背连连抹泪花,哽咽着说:“少爷您吉人自有天相,咱们都相信您会长命百岁。丧气话您可别说了,让老爷夫人还有大小姐听见可怎么好……” 他自己也知道这是假话,但就是难受得不愿意去想“元启森葬礼”这样的伤心场面。不仅是他,在场者都是元启森曾经下大力气收复栽培的心腹亲信,他们现下都一模一样的忧伤。对老龙的话,人们连连附和。 对此,元启森只是莞尔一笑,摇摇头继续说:“海族还在进攻,这段时间我妹妹也不能指挥你们,我会把事情交待给花满楼。我们的人与我妹妹的人合为一处,暂时都会接受他的指挥。天舟的内部局势目前也已经陷入混乱,大家行事都要小心。不过花倾城总司令官站在我们这边,有军队在手,又有外敌压境,一时半会儿想大乱也乱不起来。” 负责与海族美人鱼公主罗蕾莱联系的黑袍修士是元启森麾下修士的头目,闻言也说:“属下从白少将的修士部属那里听闻,这次有大可能与修士盟打破坚冰共同抗击海族。就算天舟国内有一些反对声音,青丘与修士盟的合作也已成定局,未来将是一方奥援。少爷请不要挂心,您没有负担地动手术才是最要紧的事。” 钢笔在指尖轻盈跳动,元启森背靠着轮椅,神色轻松地对众人说:“花家和元家受创不轻,渔翁得利的凡尔赛城堡崛起已是必然。但只要我妹妹在,夏尔就不能张狂到哪里去。我听虚境的大妖碧君大人提起过,似乎夏尔和老路易有什么把柄在妖怪们手里。你们也知道我妹妹与浮城少主的关系,所以无论如何夏尔都不足虑。”他眉间掠过阴郁之色,冷笑数声说,“夏尔隐忍筹谋多年,还终于达成了目的。” 左臂缠了绷带的原木上前一步躬身禀报说:“少爷,正要报告给您知道,就在大半个小时之前,夏尔公爵把启睿和启聪两位先生都送到了金玉九号。事先,元老先生把二位先生送去了凡尔赛城堡。”原木不再是面瘫表情,咬着嘴唇幽幽盯着元启森,心里发苦。 元启森一掀眉,淡然说道:“他倒是识时务。”又再度一一看向在场十数人,沉声说,“我希望大家在行事过程中不要带有个人情绪!我这个当哥哥的,既然已经命不久矣,为了救回妹妹把心给她是理所应当要做的事儿。你们绝对不能对她有任何怨恨情绪!要对她如同对我!” “是!”众人恭声应道。 “现在应以国家安危为重!把这个槛过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元家还有我父亲在,还有我堂兄堂弟在。并且我也未必不能撑到云开雾散的时候,我对自己很有信心。”元启森抬手看表,下命令,“花满楼很快就会赶到,你们现在各司其职工作去,不用担心我。手术时虚境的大妖会在一旁看护,青丘的药物效果不比元家的差,我一定会活下来!” 人们心知大有可能这是元启森最后一次召集众人开会,他们沉默地排队上前向他行礼告别,每个人都发自内心地祝福他:“手术一定成功,您也一定会活下来!” 目送所有人离开,元启森对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燕聆说:“送我去她的卧室。” 父母亲都在青丘因战事而承担了不少后勤工作,元家的诸多大变故元启森一直瞒着他们,只想让二老简单地活在工作的快乐中。就算是现在,白选危在旦夕,而他要用自己相对来说健康的心脏去拯救她,他也没打算告诉父母。 在白选卧室门外,元启森遇上正从里面郁郁走出来的沈闲。在年初花满楼的婚礼上,沈闲还是个尤有稚气会向白选撒娇的少年郎,外表沉稳却掩不住内里的跳脱。如今元启森一瞧,就知道血与火的洗礼已经让孩子完全蜕变成了大人。 瞧着沈闲脸上从左边眉角一直划过唇边的伤痕,元启森笑着问:“宰了不少海兽吧?” 沈闲深深地注视着元启森,弯下腰张开双臂拥抱他,在他耳边低声说:“我就知道您会这么做,并且对您说谢谢是对您的侮辱。您一定要活下来!” 拍了拍沈闲的胳膊,元启森心里有淡淡的感动。他向来都认为沈闲是个聪明但不流于外的孩子,把什么事都看在眼里却从来不提起。沈闲站直身让开道路,并且帮元启森推开门。他看着燕聆说:“燕小姐,启森先生在手术前有一些准备只有您能做。我也要给姐姐拿一些东西。时间很宝贵,我们这就去吧。” 燕聆看向已经按动轮椅自动行走键进入房间的元启森,默默对沈闲点头,亲手把房门关上。她与沈闲四目相视,同时都明白对方也是那个洞若观火的人。 “启森先生……至情。”沈闲惆怅长叹息。燕聆泪如泉涌,转身疾走。二人也许不能理解甚至无法认同元启森对白选的另类感情,但共同经历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事的他们却不能否认这种感情的真挚。隐忍、深沉,没有掺杂一丝半点欲望的高洁纯净。 已是凌晨六点光景,窗外尚阴沉,但今日已注定冬阳高照。些微零散的晨光艰难从窗棱外穿透窗帘钻进房里,将一点点幽光投射在安静躺着的白选脸颊上。 元启森站在门边遥遥看着她,必须微微眯缝起眼睛才能隐约瞧清楚她的面容。出乎意料,她的神情并不痛苦,反倒是一种重担卸下后再无所求般的安然平和。但这种安和却隐隐散发着死寂的空洞意味,令元启森胸腹间又有不适之感。 轮椅悄无声息地滑行在厚厚地毯上,带着小心翼翼的味道。一如这么多年来他对她从来都小心翼翼,生怕就此两绝。 可还是走到了两绝的地步。元启森比任何人——包括他的主治医师都要清楚他自己的病情。他明白,如果没有奇迹发生,他必将无法生离手术台。那么,今天这一面也许就是他与她的永别。 好吧,就算如白璧无瑕所承诺的那样,会有虚境的大妖拿着最好的药物在一旁照看,他元启森换了人造心脏以后定然还能再活几个月。可是白选的伤已经重到必须要施行某种对于妖族来说也算得上禁忌的大法术,若她撑不过去,她还是一个死字。而在这段时间里,她不会睁开眼睛。 最好的局面是那个禁忌法术成功,她成功活下来,可惜白璧无瑕又说,她恢复到能睁眼说话的程度还要数月之久。元启森很害怕自己的病情撑不到她醒过来。于是今天,现在,他把此时此刻当成了诀别之时。 终于来到床边,就着微弱晨光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紧紧盯着白选。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数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他和她头抵着头躺在元氏庄园松林里的木阁楼地板上,从下午笑谈到了日落月升。 本想平静,心里终于还是泛上无止尽的酸楚。元启森缓缓俯身上前,从膝上盖着的锦毯下抽出皮包骨头的手,第一次无所顾忌地仔细地抚摸着她的脸庞。 这是与他高度相似的孪生妹妹的面孔,却隐藏着一个他用最深沉的感情倾尽全部爱恋的灵魂。由此注定这份相思无解,注定满腔痴情只能付诸流水。 思想决定行为,元启森把自己的心看得很清楚。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原先一直以为是在发现她的蹊跷之后。但那段在地牢中受罚的日子他把往事掰开揉碎细细思量,终于找到了正确答案。多么可悲,最早的心动还在萌芽状态就被无情的事实踩碎转变成了另一种感情。其实他早该发现。 当下离手术准备妥当不会有太长时间,短短数分钟也根本不能尽述他的千言万语。事实上,他认为自己不需要对她说什么。她懂的不用说,而她不懂的已经没有再说的必要。 取出那张面具轻轻覆在白选脸上,元启森深吸一口气,低头垂下眼帘虔诚地亲吻“她”光洁的额头、漆黑如墨的眉、挺直的鼻梁。他苍白如纸的唇最后停驻在“她”的嘴唇上方,久久不曾落下。 他温柔地缠绵悱恻地唤她:“绵绵……绵绵……”脸颊稍侧,他的吻最终只落于“她”红滟滟双唇的唇角。爱情,当两厢情愿。她不爱自己,那么这个吻只能印在角落里。 ——我从不说爱。我的姑娘。我甚至不需要你知道,当你还是面容模糊只有一个背影的陌生人,你就是我的唯一。(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90章 城主驾到 手术很成功。癌细胞还没有染指的心脏健康富有活力,这让很多人都欣喜不已。其实就算这颗心脏不健康也不打紧,白璧无瑕告诉众人,同生共死之契是逆天法术,契成可以消除身体的所有异常状态,甚至他瞎了的眼睛也会再度重见光明。 他没有告诉人们,假如契约失败,白选纵然救不了,他也得死。这就是同生共死之契的霸道,也是契约的限制。若不能舍弃长生,就无法把将死者由去路拽回。 有元氏医院最好的心血管专家,又有碧君在旁看护,元启森没有死在手术台上,但也不能说就此平安无事地活下来。他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仪器在短短十分钟内发出五六次生命体征异常的警报。 元氏医院的医生护士们,由元启睿亲自统领在旁监护。而青丘那边仍由碧君坐镇,带着岳冰等几名修习木行和水行法术的修士,用法术配合科技手段,不眠不休绷了五日的弦,元启森才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算是暂时捡了条小命。 这种时候,再不把事情告知元继理夫妻就真的过了。白璧无瑕同样忙于疗伤,要以最好的身体状态来准备契约仪式。这件事只好由元启睿去说,并且暂时瞒住有心脏病的贝幼菁。 这么多天发生的大事,元继理听来简直就像天方夜谭。父亲死了,大哥死了;大哥研究出可以令海族直接繁衍海族的药物,父亲以此与海族交易;大哥死于父亲之手,父亲死于女儿之手,儿子为了救女儿把心脏换给了她,儿子癌症病发不久于人世…… 这都是些什么事!元启睿把话说得万般小心,但诸此种种在元继理心里大约相当于足以令星球毁灭的反物质炸弹,不管元启睿的语气怎么委婉,元继理对此都深感惊骇震动。 当时足足发了十几分钟的呆默然无语,元继理没有对元启睿说半个字回去青丘。令元启睿意外的是,元继理立刻找到贝幼菁把所有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而贝幼菁也没有因这些事而昏厥乃至精神不振,反而迸发了身为母亲的全部能量,竟能强忍心痛勇敢面对。 “本不该由孩子们操心的事情,他们却去做了。如今我们再不出头就真的枉为父母!”这是元继理对元启睿转述的贝幼菁的原话。 元继理和贝幼菁出了青丘,以元家第三代的身份对外开始处理有关元家的一应事务。元启睿则忙于清理家族内部产业人员诸事,元启森的看护交给了元启聪。 元承智和元继明的葬礼也必须办起来。元继明的夫人带着儿媳、元慧初陪伴着她的生母都从东躲西藏中重新露面。元家的女人们和不被承认的女人放下过往种种恩怨,为了元家不在乱局中就此倒下通力合作。 元慧初曾经身为生命药剂的主要研发人员,她对元承智的一味顺从导致她也成了这次事件的帮凶。不过,虽然当初她只是为了花满楼才把生命药剂从阴暗中扒到太阳底下,但毕竟是她提供了确凿有力的证据。元继理说,功过相抵。 元继明在临死之前修改过后保存在网络邮箱中定时发布的生命药剂原稿不仅载明了药剂的来龙去脉以使人可以推导出配方,还附着有他自己对于生命药剂克制配方的猜想。元继理由此命令元慧初带着研发人员将这份克制药剂研制出来,以用于战事。谁造的孽,就要在谁手中结束。这份药剂既然起于元继明,也应该终止于元继明和他的女儿。 与元家相比,花家的处境稍好。老国士虽然不在了,但是花倾城手握重军,花满楼也在首都收拢了一部份精锐军队和正在受训的资探员后备军。现在,白选伤重、元启森晕厥,两个人手底下的武装力量也由花满楼节制。 十八不曾辜负两位至交的信任,他没有把这股强大力量用于趁机为花家乃至元家争权夺利,而是与花倾城一样投入了与海族的战争中。通过亚历山大、安德罗妮夫妇以及白选亲卫队的列昂尼得?舍甫琴科,花满楼争取到了舍甫琴科家族有条件的部份支持,一力压下因诸多高层失踪或者死亡不断涌动暗流的天舟局势,全力对外。 另一方面,夏尔强势崛起。凡尔赛城堡与盖茨家族强强联合,两个家族的领袖频频现于公众面前。夏尔带领家族的强者们奋战在前线,不时有大功绩传遍全国,极大地鼓舞了人心士气。盖茨家族的太空战舰和太空战机因占据优势的空中打击能力,更是建功不小。 元启睿敏锐意识到,如果己方的战绩不为人知,在战争结束后,民众将只记得显功于人前的夏尔而忘记真正为结束战争走出关键性一步的人。 他开始展现自己起初还显得生涩稚嫩的政治才华,并在短短一个多月内就能成熟运用政治手腕谋求未来。相比元启森的狠辣冷酷,元启睿的政治风格温和却又不失强硬。他也会耍手段用计谋,却始终坚持“政治家更应有良知和做人的底线”这一原则。 元继理发现元启睿比自己更适合应对复杂的政治漩涡,当即把元家外事主理人的位置让给了侄儿,自己和妻子转入幕后处理家族内部事务。 海族的攻势在天舟正规军投入后,又因虚境与修士盟的先行联手从而开展对双方有益的互补终于取得了对战局有扭转作用的大胜利。乌光海沟战役中,以逃出生天的老鬼为首的修士盟长老联席会诸位长老和浮城十位大妖把海族排名前五十的强大海族几乎尽诛。 浮城城主亲自出手,驾临海族老巢所在地乌光海沟。在天舟舰队、修士盟修士大军和虚境军团面前,这位当世最强者挥挥灿若云霞的衣袖,便令天空密布的乌云瞬间退散,翻腾不休的怒浪狂涛刹时平息。这一役,不知有多少正在掀风鼓浪的海族海兽死于晶珠爆裂。 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晴空,万倾波涛从未有过的温驯顺服,在场所有生灵都震惊无语。就连虚境的军队都从来没想到,那位从来不在虚境民众面前出现的神秘浮城城主竟然拥有这般可怕的实力。而浮城的大妖们欢声雷动,拜服更甚。 就在元启睿于议会陈词要与虚境和修士盟开展更大力度的合作,以求彻底解决海族威胁的当天,元启森终于不用依靠呼吸机能够自主呼吸。这一日是大年三十,天舟七十四年二月八日,也是白璧无瑕准备举行同生共死之契的日子。 吉日吉时,举行结契仪式的地点也是青丘一处水木火土金五行皆具的好地方。此处正是由皮皮建议的晶玉湖。湖即有水,水旁有大片郁郁葱葱的树木,湖侧不远处的小山底下有先天即存在的一道地火,土自不必多说,湖底下还有一片小型晶玉矿。 天明之时,白璧无瑕就和皮皮在湖边按照皮皮所述再结合他自己的记忆准备结契法阵。却不料,正谈说得认真,皮皮忽然僵直身体,给白璧无瑕扔了个眼色,再讨好地对某个方向摇摇尾巴,紧接着很没义气地遁空而去。 眉头微皱,白璧无瑕转过身对怡怡然站在树下的那男子弯腰行礼,轻声唤道:“父亲。”他“见”父亲竟然身穿云锦霞衣,心里不由一紧,脸上便带了几分警惕之色。 男子饶有兴趣地瞧着自己双目失明的儿子,闪动着流云瑞彩诸般霞光的锦衣长袖垂于地面。他行走时,衣摆迸出绚烂光点绕于他身侧,衬得他恍若神人。“真是出息了。”他笑着说,“你竟然以一族之绵延来威胁碧君?” “违背当初对您的承诺,孩儿很惭愧。”白璧无瑕面无表情,嘴里说惭愧,面上却没有半分异色。他深吸一口气说,“如果您今天仍要阻止,孩儿……还是那句话!”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男子走近白璧无瑕,在湖边蹲下身子以手轻触湖水,撩起水波随意泼洒,神态格外闲适。 沉默了片刻,白璧无瑕涩声说:“这很重要吗?孩儿以为无论白璧无瑕还是白璧微瑕,都绝无可能放下!”他抬起头直“视”父亲,愤愤然说,“孩儿知道您与母亲当年之事!您为了母亲不惜让整个世界毁灭,孩儿又为什么不能为了心爱的女人不顾一切?” 冷笑两声,他淡淡地说:“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您这样的父亲,自然也会有孩儿这样的儿子!” 这样的话大约会令父亲勃然大怒,但是白璧无瑕此时此刻不想再当那个懂事的好儿子、合格的继承人以及种族的延续者。他在心里想,人类都有反抗家族的勇气和胆量,我为何不能有? 男子缓缓站起身,慢慢举起手臂。白璧无瑕把头抬得更高,以格外倔强的姿势准备承受父亲的雷霆震怒。但只是肩上轻轻落下一只手,他听见父亲柔和声音在说:“儿子,长久以来,我一直希望你能做你自己,而不是做父母和部下希望你做的那个人!”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白璧无瑕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白泽一族天生便崇尚自由,能吸引我们的也只有自由不羁的灵魂。很庆幸我能找到你母亲,而你找到了她。那么你就必须要做回你自己,让你自己的心灵也自由才能真正靠近那个自由不羁的灵魂。”男子拍了拍白璧无瑕的肩膀,朗声一笑,“湖水温度尚可。为父给你亲自主持仪式。” 潋滟湖水微波荡漾,映照出一张令天地也嫉恨欲狂的绝美容颜。他是浮城城主白泽月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91章 同生共死 天舟历七十四年二月八日,华夏农历大年三十,大吉之日,宜祭祀、嫁娶。 同生共死之契不知始于何时,只有妖龄千年以上的老妖们才隐约听说过妖族有这么一种逆天法术存在。它最大的作用即是把长寿妖怪的生命与短寿种族分享,从此以后生在一起死也在一处。 相传在久到无可考证的n多年以前,一位洪荒大妖爱上平凡的人类女子却苦无长相厮守之法。这位大妖苦苦等待爱人的一次一次转世,再费尽心机寻找,一腔痴心惟愿以这种艰辛方式与爱人相守永生。 然则,生灵死后进入六道轮回,此为天道使然,非外力能操控。这位大妖纵然与地府阎君交好,也无法令阎君冒着触怒天道引发天罚的危险左右轮回。 幸好大妖的爱人是位温柔善良的女子,业报少福报多。因此,她仍然能进入人间道投胎转世。但她投胎后性别不定,若再度身为女性自然无碍。可惜有数次她身为男性,还因大妖与阎君之谊少喝了几口孟婆汤。 这位大妖与爱人便陷入了尴尬难堪的境地,哪怕大妖肯化身为女子,那人也实难过去自己心里这关。后来再转世,这人便干脆不要了前世记忆。从头再爱,又有何难?大妖与爱侣同样自信。 然而十几世轮回过去,大妖心力交瘁。只因,没了前世记忆的那人转世之后并不一定爱上他。“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还在一起”,这真是蠢话。大妖醉眼矇眬之际幽怨说,今生且不能保证彼此为己方唯一之爱,怎么还能轻易许了下一世的情? 某一日大妖顿悟,终于放下这充塞了焦灼猜疑忧思痛苦彼此都受折磨的轮回之恋。他闭门数百年创出同生共死之契,但求今世倾尽所有与爱侣生死同行,下辈子下下辈子以后无论多少辈子究竟是路人还是情侣却再不关心。所谓活在当下是也。 同生共死之契是禁忌的契约类法术,一旦契成,弱小的那方毫无疑问将成为强大者的负担,终生悬命于一线。如若实力对等,譬如妖族与人间修士,修为与寿命相连,不需结契也能相伴长久。这个契约摆明就是要伤损妖族己身来成全另一方,如若不是深爱到了再无可能舍弃的地步,妖怪们绝不会使用这样的法术。 前车之鉴不少。同生共死契约结成后,死于伴侣拖累的强大妖族便是直到现在都还有老妖能数得出名讳。正是因为斑斑血迹留于妖族史册太多,这个法术才渐渐被遗忘。妖怪一族,当中无父无母天生地养开启灵智后历尽艰辛才修成人身的不在少数,谁又能轻易舍下这些只为了情情爱爱?天道无情,追寻天道修成正果也自当无情。 尤其是那些血统尊贵的妖族,倘若起了要与短命种族同生共死的念头,其族中长辈九成九会将那惹来情债的祸胎打杀得魂飞魄散就连转世轮回都没有指望。 所以白璧无瑕对于父亲尺度如此之大的转变深感诧异,他疑心未消,反倒产生“父亲该不会趁机干脆要了小乖性命”的想法。 儿子的心思,月徊了然。他失笑摇头,轻挥霞衣长袖。立时,从这件有祥云瑞气彩霞活灵活现飘游的锦衣上涌落如星辰般闪亮的亿万彩色光点,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空自动组成了一座妖族法阵。 法阵外圆内方,光点汇成或大或小或繁或简的玄奥远古妖符密布,一颗五角星尤其煜煜生辉,万千彩光明灭不定。妖气于法阵内氲氤升腾,威势内敛却纯粹浓郁不凡,充溢着古朴无华又悠远神秘的远古洪荒苍茫气息。 白璧无瑕心神凝注于妖阵,小心翼翼探出自己的天赋神通气息试图察探一番。这团彩光刚与妖阵相触,他便感觉到了一股沛然不可抵挡的威压向自己迫来。然而这股威压对他却没有任何敌意,反倒表露得极为亲切熟稔。 飞快地将天赋神通彩光收回,白璧无瑕不敢“直视”父亲,垂头不语,深为自己方才的念头而羞愧。他的父亲大人不惜己身根基受损,从本就稀薄的白泽血脉中抽出极珍稀的一缕,再辅以天赋神通才构建了这座同生共死法阵。 这个法阵比他和皮皮打算要布下的法阵要完整得多,显然来自古老到不可考的很久以前。“爹爹,孩儿多谢您!”白璧无瑕向月徊跪倒,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每个响头磕在地上,都会在地面留下不浅的坑,显然诚意十足。 “哟,儿子,这可是你第一次对你爹我屈膝叩首。”月徊笑眯眯地瞧着白璧无瑕,等他磕足了三个响头才一挥袖令他起身。“你娘眼见就会醒来,我也希望她能高兴。儿子,从此你一身寄两命,要比以前更强大才行。”月徊正色说。 “谨遵父亲大人教诲。”白璧无瑕心情激动,知道有父亲在旁照拂,此次同生共死之契必定成功。他难抑欣喜之色,声音也有些颤抖,“那孩儿这就去把她抱过来。” “去吧!对了,怎么结契……你知道吧?”月徊明澈如晴空的眼中忽然掠过一丝促狭之色,立时因他此问而羞红了小脸的儿子让他心情越发得好。 “孩儿知道。”白璧无瑕抬“眼”瞟向老爹,脸越来越红,神情也局促不安,迟疑着问,“爹,她人事不醒,我这样……虽说是为了救她性命,但到底有些……” “儿子啊,同生共死之契还有另一个名字,你可知?”方才月徊并非有意取笑白璧无瑕,实在是这个契约关乎重大,来不得半点犹疑。假若在结契过程中因勘不破心生魔障,法术必定失败。 他施展大法力确保儿子不被契约失败的反噬威力所杀,但绝对保不下另一人。这不是儿子想要的,月徊很清楚。故而,他必须要让儿子做到心无杂念、通透清澄,以此来保证契约的成功。 “好似是……”白璧无瑕蹙眉回想,不妨附近响起一个清亮声音。皮皮觑见父子俩没有反目,早就去而复返躲在一旁光明正大“偷听”,此时抢先回答道:“同心不渝契。” “永结同心,矢志不渝。”月徊抬头远望,目光穿透万里层云千山暮霭,直奔尚在沉睡的妻子。“不愿娶来当妻子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与她同生共死?既然结为夫妻,自当永结同心且矢志不渝。”月徊悠然道,“此契一结成,你便是她的夫,她便是你的妻。” 回眸对白璧无瑕一笑,他一本正经地说:“既然是夫妻,行周公之礼是正常得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哼哼哼!”皮皮响亮地哼哼几声,从金蓝色的大眼睛里钻出几千把钩子,要把一径傻笑的白璧无瑕的厚脸皮给划拉开。“你得好好待她,要不然我可不依!”皮皮大声嚷嚷。 “这个还用你说!”白璧无瑕深呼吸,对月徊匆匆躬身一礼,急急忙忙飞奔而去。 月徊瞧着儿子的背影,笑着叹气:“真是傻小子!”湖畔远近传出数声附和般的低笑,光影瞬闪,他身后便站了数人。 等白璧无瑕抱着白选再度回转,立时傻了眼,但也明白老爹如此安排的深意。从五行所属,月君为金、碧君为木、巫林为水、赤君为火、涂山楠为土,这五位大妖分镇妖阵内方五角星的五个方位,阵眼则由月徊亲自掌握。如此强大的压阵阵容,充分体现了父亲和明为部属实则为亲人的大妖们一片关爱之心。 皮皮也想帮忙,奈何只是真灵之身,只能眼巴巴瞧着。白璧无瑕怀抱中被一袭薄被裹住的白选仍然昏迷不醒,动过换心手术后她清减了许多,脸色与唇色都很苍白。皮皮趴在被子上,满目眷恋地瞧着她,轻轻蹭她的脸颊。 “乖乖,你要乖乖的结成契约,一定要醒过来啊!”在白选冰凉的唇上舔了舔,感觉两道不善目光悬在自己头顶,皮皮抬头冲白璧无瑕龇牙,“看什么看?我和乖乖洗鸳鸯浴、大被同眠的时候多了去了,你嫉妒得完么?” 白璧无瑕大怒,伸手一巴掌把皮皮扇飞,抱着白选昂首阔步踩进水里。方才父亲说湖水温度尚可,可他一路往湖心去,却只觉得脸上身上越来越热,水其实烫得很。 眼前就是法阵覆盖的湖面部份,从半空中的法阵五角星里时刻不停垂落如细雨般的彩色光线,将这片湖面直接变成了由异彩斑斓的线条幻化的彩色帐篷。似有轻风吹拂,此时可见如瀑光线不停摇曳,彩帐中光彩纷呈,令人目眩神迷。 白璧无瑕并不担心被偷窥,他很清楚即便法阵之上父亲和五位大妖笑吟吟地瞧着,法阵内里的情形他们也无从得知。倒是要提防着那个小家伙,他对皮皮警告也似斜睨。 垂首在白选额上一吻,白璧无瑕低声说:“永结同心,矢志不渝!从此我们同生共死,碧落亦或黄泉都不离不弃!”(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92章 互为变数 垂头丧气四处乱飞,皮皮知道最好不要接近那个湖泊。有些事情偷偷躲一边看看无妨,但有些事还是要讲点避忌。唉声叹气,悲叹养了二十多年的小乖乖终于变成了别人的,它的情绪很低落。 逛到青丘市政广场,皮皮呆呆盯着自己的大雕像,曾经有过的欢喜得意此时都变成了酸溜溜感觉。扭头回望天际,隐见彩光四射,它黯然垂下眼帘,没精打采漫无目的乱飞。 唉,竟然跑到这里来了。皮皮想了想,那就去瞧瞧他吧。也是个可怜孩子。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皮皮绝不承认是在垂涎元启森身边可口的灵体才起意探望。 于是,第一个发现元启森已经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生灵是皮皮。元启森看不见它,所以在空寂的房间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脆弱情绪。不知为什么,他明明不伤心——因为他的心已经换成了机械的人造心脏,但就是流泪不止。 大睁着眼睛盯住天花板,眼里清亮液体不停淌出。元启森哭得悄无声息,任由泪水静静自腮边流下然后慢慢干涸。他紧抿着唇,眼里满满的悲伤。其实,就那样死在手术台上也未尝不好。 浮于元启森头顶上空,皮皮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灵体在元启森止住泪水才被召唤出来。很快,大群医护人员涌入。皮皮一边听着医生对元启森身体的检查总结,一边盯着灵体流口水。范饭饭警惕打量四下,就是找不出让自己感觉冷嗖嗖的奇怪来源。 当真是孪生兄妹,白选移植了元启森的心脏,不曾出现任何排斥反应。那颗心安安稳稳地在她胸腔内跳动,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开始工作,给伤重的她提供了最基本的生命保障。而元启森却吃了大苦头,几番险死还生,后来在从舰首移出的疗养舱里躺了一个多月才勉强稳定病情。 她的欢愉,他的悲伤。元启森从来都不是“默默爱恋,遥遥痴望”的那类人。他明知道若是近距离接触,敏锐聪慧的她定能发觉自己不同寻常的感情,但他仍然一如既往。“知道便知道了,难道就因为害怕你的厌弃我就不爱你了吗?这不是我元启森的爱情。”他这样想。 所以,元启森从不掩饰爱而不得的悲伤。他迷茫、绝望过,痛不欲生过,但最后他还是走上这条不见希望也没有尽头的崎岖路。他的人生、他的爱情、他的心,只能由他支配! 医护人员渐次退去,房中只剩下燕聆和范饭饭以及飘浮观望的皮皮。元启森抿了抿雪白的唇,低声问:“她怎么样?” 燕聆抬头目视窗外天边彩霞,强颜欢笑说:“手术很成功。我听说没有一点儿排斥反应,您的心脏与大小姐的身体非常契合。”犹豫数秒,她接着说,“现在正举行那个仪式。好似浮城的城主带了几位大妖亲自主持,应该问题不大。” 她知道对元启森来说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所以把话讲得很清楚且非常笃定。果然,元启森微蹙的眉关缓缓松开,眼中的焦虑也一扫而空。他淡淡地唔了一声,阖上眼睛再度沉沉睡去。 一动不动地坐在病床旁边,燕聆垂首看向自己的腹部。她虔诚地向上天祈祷,最少最少也要让启森先生活到他的孩子出世才行啊!这不仅是她的愿望,也是元继理贝幼菁夫妻和其余元家人、元启森的朋友部属们的愿望。 黄昏时分,元启森再度醒来。一睁眼,他就被窗外一片特别绚丽的彩色云霞吸引了注意力。凝望那抹恍若锦缎般铺满了大半边天空的晚霞,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那儿欢快跳动。这纯属他的直觉,如今他的心离他而去,他怎么可能还有所觉? 范饭饭从角落里飘出来,蹲在元启森床边说:“东家,契约仪式很成功。不出意外的话,您的妹妹将与我家驸马的少主同寿。她会活很长很长时间。” 浅浅一笑,元启森嗓音微哑,满眼喜悦地问:“她的劫难可是过去了?” 范饭饭骨碌着小绿豆眼睛,不敢说假话,老老实实地说:“您的妹妹还没醒过来。喏,就是那边放光的地方结了好大一个茧。如果她在四月五日之前破茧而出,就再无忧虑了。” 默然片刻,元启森坚定地说:“一定会的,她一定会在时限到来之前平安破茧!” 皮皮飞进这间房时,恰好听见元启森说这句话。白选和白璧无瑕还在承受妖阵的能量洗刷,它现在无所事事,时不时来瞧瞧乖乖很挂念的这个人。 想起方才城主大人说的那些话,再看看皮包骨头几乎走了人形的元启森,皮皮蛮难受的。他是乖乖的变数,但乖乖又何尝不是他人生的变数?双子自出生的那日起,彼此的命运就死死交织缠绕不可分,互相影响、互相作用。她有人生劫难,他同样也有! 想了想,皮皮爪尖冒出金蓝色微光,在空气中划过痕迹,写道:“你还有什么心愿想要达成?” 这行泛着金蓝色微光的字符一一闪烁,范饭饭吓了一跳,警惕地盯住那片无影虚空。元启森曾经听见白选和虚空中的某个存在说话,他立刻就反应过来,试探着问:“您是小乖身边总是隐身的那位强者?” 眨眨眼,皮皮又写道:“我和乖乖很亲很亲。当然,我确实很强!你救了乖乖,我答应替你实现一个愿望!不是感谢你哦,我知道乖乖心里挂念你。” 元启森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这位与小乖无疑极亲近的强者说小乖很挂念自己,他开心极了。“我没有什么愿望需要实现。”他低声说,“我虽然活得时间不长,但是金钱权势我都曾经拥有过。我的父母部下,我都有妥善安排,他们不会缺少什么。我是要死的人了,没什么贪恋。” “你真傻!”皮皮摇摇头。 “我不是傻,我只是……”元启森淡淡笑着说,“我只是痴。”想了想,他问道,“您会永远待在小乖身边吗?” 皮皮失落地叹了口气,金蓝字符光芒黯淡,充满沮丧意味:“她不再需要我了。白璧无瑕会越来越强,总有一天会比我更强。乖乖有他,还有城主大人护着,以后不会有事。” 听出些许别样意味,元启森一挑眉,说道:“那么我的愿望就是,请您永远都守护在她身边,永远都不要离开她!” 哈啊?这家伙还真是!皮皮晃晃大脑袋,爪子挠挠下巴。修复虚空战舰是件很大很长久的工程,它从真灵修炼出真身也需要极漫长的时间。在这段不知多少年的悠久岁月中,它当然不会离开白选。 可是随着白璧无瑕的修为日益精进,尤其是这次的同生共死之契他也会获得不少好处,他的寿命会因修为增涨而延续下去。这就意味着他能活很多年,那么白选自然也会因他而长寿。到那时,已经有前往灵界可能的皮皮还会继续留下来吗?它自己都不知道答案。虚空星海有它的家,有它的父母亲人,它也想回家哇! 许久都不再有字符显现于虚空,元启森猜测这位强者已然产生离去之念。他低笑一声说:“您……是因为小乖与别的男人在一起而不愉快吗?” 皮皮啧啧嘴,摇头晃脑地写:“有一点点啦!不过,我对她,不像你对她。明白不?” “是这样啊!”元启森深黝眼瞳中掠过精光,徐徐说道,“让我猜猜,您在小乖很小的时候就守护在她身边吧?” “不错。”她还是我带来这里的咧,皮皮在虚空中昂首阔步,一点儿也没计较元启森在套自己的话。反正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估计也被他猜个八九不离十。 元启森轻笑两声,很诚恳地盯着虚空中的某处说:“您这种心态,大约相当于父亲对女儿或者哥哥对妹妹的不舍。辛苦照看养护了二十多年的小女孩,将不再只依靠您一个人,这种失落的感觉我能理解。可是对小乖来说,您绝对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存在之一。您如果弃她而去,她会非常痛苦。您舍得她为此终日流泪吗?” “过了,过了哈!”皮皮抖了抖鬃毛,龇牙咧嘴疾速潦草写下:“我们乖乖才不是那种动不动就流眼泪的人呢!” “她确实不是这样的人,但是您对她的意义毕竟不同寻常。您如果离开了,她肯定会非常非常难过的。”元启森微笑着说,“我想其实您也不愿离开她。对您来说,她就是您的亲人。有她的地方,您不就有了家么?您为什么要离开她再度品尝孤独寂寞呢?” 说了这么久的话,元启森觉得累极了。可是他绝不愿意一位强者就此离开白选,哪怕她如今已身处强大羽翼护卫之下。“请求您实现我的愿望,请您不要离她而去!”他语声低弱,苍白脸颊泛起不正常的艳丽红云,神情悲伤地说,“我死之后如果您再离开,这对她会是多么大的打击!” “还真是‘世间堪哀只有痴’,我被你打败了!”皮皮郁闷地连叹三声,写下一个大大的“好”字。此字一出,它只觉真灵深处似有无边欢喜瞬间扩散开来,充盈了整个真灵。 金蓝色光芒蓦然暴涨,阻碍许久的瓶颈竟然就此一攻而破。诧异地体会新境界带来的新感觉,皮皮恍然大悟,原来它的本心根本不愿离开。(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93章 星海的那端还有一个我(大结局) 元启森醒来后又开始过问天舟乃至青丘诸事,甚至不顾劝阻硬是强撑病体给青丘写下了对以后发展至关重要的《十要》。他接受的教育决定了他看待事物的眼光有别于从草根混到今时今日的人们——包括白选,《十要》中提及的事项于青丘而言都是未来必须要重视的问题。 元继理夫妻闻听元启森苏醒,立刻赶来探视。面对垂泪不止的父母,元启森唯有软言劝慰。他的病情已成定局,元继理和贝幼菁也知再无可挽回。伤心了一会儿,生怕孩子心里放不下,夫妻俩反而换张微笑面庞以使他走得安心。 如此又过了一月有余,晶玉湖的彩茧在湖面恒定闪烁着光芒。尤其是夜晚,它看上去仿似一颗五光十色的宝石。元启森偶尔被推到窗口,望着被彩茧反射着流离光华的夜空径自沉默怔忡,往往便是一整夜。 他的病情开始出现频繁反复,情况最严重的一次昏沉十日不省人事。但只要他苏醒就必然要把昏迷那段时间发生的青丘诸事都详细过问,并且给出自己的意见。可以说,他断断续续地为青丘市政要务划出了框架、定好了章程。 到了三月下旬往四月走,元启森再也起不了床。一天里有近二十个小时是昏睡着,其余时间也处于半昏半醒状态。可是尽管如此,他每天都会有数分钟及至半个小时的特别清醒的时候。不用他把话问出口,燕聆每次都会含泪摇头。 花满楼来看过元启森数次,起先还能少少地说几句话,到后来每次只能盯着他枯瘦的脸颊发呆。最后一次探望,元启森正再次陷入深度昏迷,十八坐在他床边紧握着他骨瘦如柴的手垂泪不止。回到家后,背着人号啕大哭一场。 疼痛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折磨元启森,用再多再好的止疼药都无法见效。元启森害怕自己死于药物过量,竟然不许医生给自己用太多止疼药。他要清醒。 谁都知道,元启森放不下、一直执着等待的人是谁。到了四月,他掀开眼帘转一转眼珠都异常艰难。每天只是昏睡,他的生命线已经处于脆弱得一触即断时分。 但是天舟七十四年四月四日这天,晨曦微露时,燕聆就接到禀报说元启森醒过来,他要出门。燕聆不喜反大悲,所有知道了这一消息的人们都不喜反悲。 燕聆如今虽有孕在身,但元启森近身诸事还是她帮着贝幼菁在料理。现下知道元启森只怕是回光返照,她强忍悲痛,急忙赶去病房。到达时,元启森已经在母亲和护士的帮助下穿好了衣裳,坐上了轮椅。 “你推我去湖边看看。”元启森裹着大衣,只惨白清瘦的脸庞露在高领毛衣外面。微笑着看向燕聆的腹部,他的眼神十分温柔,“你也要注意身体。” “我会的。”燕聆仔细地掖了掖元启森膝上毛毯,又另外再拿一床厚毯子才对贝幼菁说,“二夫人,您去休息吧。启森先生有我照顾。” 贝幼菁迟疑片刻,蹲下给元启森把帽子戴好,轻声说:“小聆如今有了你的孩子,你必须给她一个名份!”她嘴角上扬,露出喜悦笑容说,“是双胞胎。” 一下拥有了两个孩子,元启森的笑意终于深了些。他抬眸看了看紧张不安的燕聆,对母亲说:“列入族谱的侧室。” “这怎么能行?”贝幼菁皱着眉,眼眶泛红,泪光盈然,低声说,“小聆是你唯一的女人,是你的孩子们的母亲,她就是你的妻子!” “不不,二夫人。”燕聆赶紧也蹲下,惶急摇头说,“我不配当启森先生的妻子,有个名份我就很满足了!” “妈妈,您如果是担心孩子们的未来,大可不必。孩子们生下来以后由小乖抚养,您和燕聆都可以住在青丘帮着她照看。”元启森喘了口粗气,因疼痛发作额角又涔涔滚落汗珠。他的声音虚弱无力,低声断续说,“这事我们……早就说好,您就别……操心了……小乖……您不放心么……” 贝幼菁听得愣住,孩子不交给母亲和家族抚养,反而交给姑姑?好吧,青丘这地方确实美好得让人不愿意再回元家。可是……可是……瞧瞧病得连喘气都困难的儿子,再看看凡事只听儿子话的燕聆,贝幼菁给元启森拭去额上汗珠,沉沉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 燕聆也起身走到轮椅后面要推着元启森出去,贝幼菁理了理她略微零乱的长发,满脸歉疚地说:“孩子,真是委屈你了。以后,我和启森的爸爸会好好待你,把你当女儿。” “二夫人,我一点也不觉得委屈。”燕聆笑容恬然静好,眼角余光掠过自己的小腹,满脸的幸福,“能给启森先生生孩子是我的福气。青丘是个好地方,我喜欢这儿。” “去吧。带他……”贝幼菁语声微哽咽,“带他出去好好逛逛。他为青丘花费了不少心血,却还没好好看过呢。” 燕聆强抑悲意,与贝幼菁道别,推着元启森离开青丘医院。暮春四月天,晨风已然有了几分燥意。薄雾在医院附近的翠竹林中飘荡,送来淡淡竹香。鸟鸣啁啭,四下皆可听闻。轮椅从林间碎石子小路缓缓经过,惊起数只小合唱的鸟儿扑棱棱从二人头上飞过。 医院地处青丘第六区,公共建筑大多都建设在这一区,包括市政大厅在内。路过市政广场时,元启森眯缝着眼睛瞧了那座巨大的貔貅雕像好一会儿,又在《宣言碑》下驻足良久,再微笑望着已有人进进出出的政务厅大门。 这是她的地盘,悄没声儿地她居然就建起了这么一个虽还稚嫩却气度已俨然的可爱小王国。他心爱的人啊,不愧是他心爱的人!尤其想到这个小王国的建成过程中自己肯定出过力——即使那时自己不知道——元启森便笑得越发开怀。 现今在青丘的人们并不多,但会越来越多,因为战事已有结束迹象。一见元启森居然会出现在此地,负责青丘日常事务的主要官员们在进入政务厅工作之前都先与他见礼。元启森早在过问青丘诸事之时就已经看见了很多张熟悉面孔,此时自然也是笑着与他们点头算是打招呼。 今天元启森这么精神,人们心里诧异,但心思敏捷者都立刻想到了什么。心里难过,不过大多数人都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尽量不露太多痕迹以免惹他不快。元启森简单问了问青丘如今情况,便疲倦得不再多言。 离开市政广场,二人往晶玉湖的方向缓步。那湖泊以前就是青丘内城的好去处,如今多了将四周映照得煊煌灿烂的彩茧,景物越发美不胜收。只是这段时间湖边设了隔离带,唯恐彩茧中的人受影响。 正对着晶玉湖有一处碧草如茵的小山坡,星星点点、五颜六色的小花散落在翠绿草甸四处。燕聆和元启森速度很慢,到达山坡时如毯草甸之上的露珠已然消逝,坐或者躺着都不会觉得潮湿。不过燕聆还是厚厚地铺了一层毛毯在草地里,然后扶元启森躺下,再翻卷过毯子盖住他。 “我想一个人在这儿躺着,你回去休息。”元启森微笑看着燕聆说,“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我父母的为人你很清楚,元家和爸妈以后都不会亏待你。” “您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燕聆摇摇头,不肯走。 “怎么是我一个人呢?她在这里。”元启森目光平静地注视正前方湖面的彩茧。这个落脚地方是他选的,位于面对湖泊的山坡斜侧,不费多大力气就能瞧见对面的动静。 默然片刻,燕聆咬了咬唇,低头在元启森额上印下亲吻,轻声说:“先生,那么……”她眼里滚下泪来,泣不成声,“再……见!” 燕聆知道,这一离开,定当是永别。元启森给他自己选了个最好的离开人世之地。他谁也不要,只要她!纵然不能见到她,也要到离她最近的地方去。 “再见。保重!”元启森语声低弱,温和地与燕聆道别。 一步三回头,燕聆一路流着泪,对自己腹中的孩子们说:“那是你们的父亲——即将告别人世的父亲。孩子们,对他说一声再见!”她哪里敢走远,不过躲在元启森看不见的地方痴痴凝望,苦苦守护。 微风拂过元启森的鼻翼,他轻轻打了个喷嚏,脑子便有阵阵晕眩。今天精神非同一般的好,他很清楚是因为什么。但他也有一种莫名的信心,那个茧今天一定会破。而他,也一定要等到茧破的那一刻才肯安心离世。 阳光正好,温煦不耀眼。青丘的天真蓝,云也特别白。元启森只觉得病痛都似乎正在离自己而去,他很舒服。但他清楚感觉再舒服他都不能睡过去,否则一睡便将成永远。 “我第一次见你,你印在照片上,只有一个侧身背影,面容模糊不清。我想办法复原你的模样,只得到即使朦胧却依旧漂亮得让人惊艳的侧颜。”元启森低低地叹了口气,阖上眼,自言自语的声音只有他自己听得见,“那时我就觉得似乎在很早以前……我就认识你。” 他脑海里又出现那张相片。彼时海风应烈,白选宽大披风被风吹得紧紧贴在身上。她的身体微向前倾,她面前是灿烂金光,她身后是深蓝色澎湃翻滚的惊涛骇浪,但背脊笔直的她却是画面中最鲜亮的那抹色彩。 “大约因为在此之前,为了引你入套,我仔细察看你的资料时便在心里勾勒你的模样。所以对你有熟悉感觉,那时的我可不知道你是妹妹。”不自禁浅笑,元启森心想,原来在认定你为我的敌人的同时,我也同样认定你才是配与我并肩、可以让我爱上的人。 再想起以前不过伤痛而已。但为了不让自己就这样睡过去,元启森不得不用一次又一次痛楚酸涩来刺激意识不向下沉沦。日上中天时,他的睡意越发浓郁,只得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能多挣扎一秒钟,他就一定要在这世上多留一秒钟。 可是午时阳光一刻不停抚摸着他的面颊,就像那天白选要独自赴险之前落在他眉心的那个吻一般无二的温柔。元启森只觉阵阵暖意在自己四肢百骸流动,他已经无法保持清醒理智去抗拒冥冥中的召唤。眼眸渐渐阖上,瞳孔失去焦距,他的嘴角是淡得看不出的遗憾。 蓦然,面前绽放刺目彩光,有如利剑驱散了快要得逞的声声召唤。元启森喉中咯咯作响,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沉重眼帘被一掀而开。他看见缤纷彩光中奔出人影,旋转着从湖面向上升至半空。稍一停顿后,其中一道人影直奔自己而来。 她披散着长发,白里透红的脸儿好似她和他都最爱吃的红苹果。眼前雾蒙蒙,却不妨碍他辨认出她健康且活力十足。真好,真是好极了,这样就能安心离开。元启森对白选浅浅笑,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启森,启森,你怎么了?!”白选惊慌失措地不停抚摸元启森的脸颊。冰冷入骨的触感让她害怕得几乎不能呼吸,扭头向后,她大叫,“无瑕快来!” 白璧无瑕远远一瞟便知道元启森已是弥留之际,心中微叹,天赋神通毫不犹豫使出来。一片茫茫彩光将元启森笼罩在内,迅速渗入他的身体。 “他时间不多了,你陪陪他吧。”不忍去看白选的神色,白璧无瑕犹豫数息,还是低声说,“你被反物质能量伤及心脏,是他把心……给了你!”弯腰在白选发上轻轻一吻,他直接瞬移离开,顺手把坐在远处的燕聆也一并带走。 这晴天霹雳把白选砸得木然呆立,身体一软坐倒在地,怔怔低头凝眸看向元启森。彩光渐敛,他原本惨白的脸上竟有了些红润之色。他的眼神异常平和,黑眼睛清澈见底,仰面看着她,神情温柔入骨。 “不要谢我。”元启森的声音也不再飘忽无着,坚定有力地说,“永远不要对我说谢谢。” 扭头飞快看了眼远处,紧紧闭了闭眼睛把泪水逼回去,白选再度回过头来凝视他,微笑着对他说:“当然不说谢谢。我知道……”她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元启森的上半身抱在怀里。垂首吻他的眉心,她低语,“我知道你爱我。对爱情而言,只有牺牲,没有馈赠。” 元启森低声笑了笑,手在毛毯下滑动。白选按住毛毯边沿,自己把手伸进去轻轻握住他骨节森棱的手。手背可以清晰感觉到针眼,她的指尖滑过去,整只手背几乎都是细小密实的窟窿。他的手指修长笔直,指尖如笋,指甲光滑,指腹柔软如棉。与他手指交叉紧握,她要用自己掌心的火热温暖他冰凉的手。 “我给你讲个故事。”用袖子揩去元启森额上湿意,慢慢理着他汗湿后纠结的额发,白选柔声说,“我身边有位隐形的强大存在,是它在我被末世黑潮淹死之后把我带到这个世界。那时我叫绵绵。” 元启森被白选紧紧抱着,心满意足。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他慢吞吞说:“我不在乎你来自哪里。你就是你。” 白选亲亲他的额角,继续说:“那位强大的存在,既不是曾经那个世界也不是现在这个世界的生灵。它的故乡是一个叫灵界的地方,那儿有一片星海——虚空星海。” 她害怕时间来不及,所以语速很快地把皮皮的来历叙述了一遍。元启森果然对科技极为发达,又有多种不同文明共同发展的虚空星海很感兴趣。但白选说这些话并不仅仅要给他释疑,她有她的目的。 “皮皮之所以会来找我,是因为……”白选低下头,深深凝视着元启森的眼睛,放缓了些语速说,“那位女舰长告诉它,在另一个世界有另一个她。” 脸上终于露出震惊之色,元启森咳了两声,脸上飞掠起异样鲜艳的红潮,喃喃问道:“‘另一个她’,就是绵绵?” 白选点点头,与他脸颊相贴,轻轻摩挲着说:“死亡只是另一次生命另一段旅程的开始。启森,星海的那端还有一个我。”在他疏淡的双眉分别亲吻,她加重了语气说,“不一定在星海的那端,也许是别的什么世界,也有一个我。你要满怀希望,去星海的那端或者别的世界找我!那个我,一定可以爱!”让你离开时满怀希望,不觉得人世孤单毫无亮光,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嗯。”元启森缓缓点头,嘴角噙着笑意,低声说,“我一定会去找你!你要等着我!不管是星海的那端还是别的什么世界里的你,都要等我!” “会的,我会等你!”白选猛地抬起头,刺眼阳光将她流出眼眶的泪水即刻晒干,还有一些被逼回去,一直逼到了心里——此时悲伤得同样在流泪的他的心。 “给我讲讲绵绵的过去吧。我想听。”睡意上涌,眼帘立时沉重得再不能掀起。元启森与白选交握的那只手慢慢失去力气,一点一点松开。他的这句话微弱得对方必须要集中精神才能隐约听清楚,但他知道她一定能听见。 “绵绵小时候就不是个乖孩子,调皮捣蛋是经常事,还有过把幼儿园阿姨气哭的光荣战绩……读初中时揍过抢同学钱的混帐小男生……高中……大学……工作……” 白选的声音化进了风里,漫山遍野吹送。太阳已经走到了小山坡的另一端,由此将她与他的倒影长长地拉开。那片碧莹莹的草地和上面几小簇颜色缤纷的花儿没入阴影之中,却依旧盈盈摇曳且笑得灿烂。 她仰望澄澈蓝天,含泪却是笑着说:“启森,旅途一定要顺利,一定要找到你爱且爱你的那个人啊!”天空有数朵浮云飘过她眼前,云端似有谁对她颔首浅笑。 泪水终于模糊眼帘,白选放在毛毯中的手再度将那只滑落的冰凉的手握住。她低下头,将颤抖的唇印在元启森微微上扬的薄唇上。 (大结局,未尽之事在番外)(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94章 番外:女王(上) 白选站在议会台第三会堂黑沉大门外,没有急着进去,仔细聆听内里人们的发言。她极少见的穿着一身素白衣裤,长发简单地用一条银白色发带束住,左鬓别着一朵小白花。 大约里面的人们都没想到她会来,所以言语没有太多顾忌。即使元启睿代表元家、花满楼代表花家出席了此次与海族和谈前的天舟高层内部会议,许多上议员的发言都表露出强烈的针对元家的意图。 静静地站了会儿,白选发现没有元启睿和花满楼的太多声音。守卫在这扇大门外的卫兵们都被她带来的人控制住,任何异常都不会传到里面去,这让她可以尽情听完。 花满楼向来不耐烦与政客打交道,发言少在意料中。花家虽然是元家的坚定盟友,但今次之事从明面上看似乎与花家关系并不算很大,只是因往日关系撇不清罢了。因而议员们对花家的攻击并不激烈,当然与花倾城还掌着军权有关。 而元启睿的简短发言固然没有否认祖父的罪行,却也反复强调了元启森和白选对结束战局发挥的巨大作用。可惜他说这些话时就被打断数次,且受到强烈质疑,很多议员都不相信是因为白选大义灭亲才使战争有了结束的可能。 唇角微微上扬,白选冷淡地笑起来。眼看战事将要结束,海族迫于浮城城主的强悍实力和海底四分五裂的内部混乱局势,在新的酋长会主持下打算与陆地和谈。所以,这些试图趁早攫取更大权益的人们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以算前帐为名打压元家花家。发难的人里甚至包括两家曾经的盟友。 元家自然是众矢之的,因为生命药剂因为元承智。那些正在慷慨陈辞的人们大概忘了,当初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并不是完全被强迫地坐上了元家这驾马车。 从去年的十一月底到如今四月上旬,元启森和白选就再也没在公众面前出现。这应了那个传言——这对孪生兄妹死于和祖父的内讧中。虽然来自初阳的资探员部队顽强作战,但由于他们都是在花满楼指挥下,反倒成为传言的佐证。 想起临来时父母亲对元家未来的忧虑,白选摸了摸鬓边随着窗外轻风微微颤抖的小白花,亲手推开了眼前这扇厚重的大门。如水阳光立时从门外倾泻进去,将正坐在门边的数人后背照得金光灿灿。他们似乎听见了异常声音,下意识转过头来,立时惊愕无言,脸色三变也不止。 白选淡然目光与他们相触,她很温和地微笑。那几人为议会台工作,地位不算很低,但在这样的会议上也只能坐在门边旁听。有一人似弹簧般直直跳起来,声音突兀尖利地好像被紧紧掐住了颈子。他惊恐万状地大叫:“白少将!” 正在发言席上挥舞手臂口沫飞溅的那名议员正在声讨元家的不堪,闻听这三个字直接咬着了舌头,霍然转身望向门口。不单是他,所有参加会议的人们都不约而同看过去。 那位身量娇小单薄的女子安静地站在门边,她的肌肤如她的衣裳一般白得惊人。落在她脸上的阳光太明亮以致于模糊了她的面容,她缓步走向主席台,走道上的倒影墨如夜色。 这些人不敢太过针对花家,因花倾城手里的精锐部队。而现在,白选出现在这里,那么原本在花满楼名下的那支混合了异能者武者修士妖怪的多种族部队就会回到她身后。 战争没有不死人的,初阳的资探员编队当然也不例外,在海族攻势最猛烈的那段时间减员得厉害。但是,前赴后继加入初阳编队的新生血液永远比减员的人数更多。 并且,由于青丘的特殊性,在禁灵大狱被海族攻破后,初阳编队在最短的时间内收容了一部份逃出海族血口的修士犯人,并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一部份犯人变成了战士。 当时代理青丘政务官的沈闲对那些修士犯人说,等死是死,与海族作战也许还是死。但是至少死在战场上,还能证明自己是个活物。不过沈闲也承诺,在战争中立功的修士犯人会得到与其余战士一样的待遇,包括战后奖励一视同仁。 长达大半年的战火洗礼,初阳编队已经脱胎换骨。最早进入编队的资探员们能活下来的都洗去了独属于资探员的“后备军”味儿,蜕变成了真正令行禁止的铁血军人。 这支强军的灵魂是谁?在坐者没有不清楚的。虽然从十一月下旬起白选就不再出现在第一线战场上,但她是青丘的缔造者,是初阳编队想要保护的那个安祥家园的奠基人,编队的大多数中高层军官都曾经在她麾下奋斗过,对她的忠诚敬畏从来不曾改变。 现在最不安的,大概就是那些曾经趁着孪生兄妹都被死亡威胁时试图插手初阳编队的人们。即使他们并没有获得多么可观的收益,可是到底也曾让那支部队面临过困扰乃至危厄。今天白选安然无恙出现于人前,她如果要清算旧帐…… 目送白选直接走到发言席前,紧随她进入会堂、全副武装的数百名年轻士兵迅速控制住了全场。面色各异的人们都紧紧闭上了嘴,面色沉郁,各自在心中盘算。那位正在发言的议员还想继续,可是白选只不过在他身边站了两秒钟,他就汗湿衣背,最终还是让开了地方。 “不用担心什么,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大家,”白选把话筒掰低,看了一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这些人,淡然说,“我的哥哥元启森已于四月四日病逝。” 元启森死了?!不明内情的人们都露出恍然大悟神色,难怪白选今天穿了这身白衣。元启睿和花满楼则黯然神伤,垂目不语。他二人也并不知道白选今天会来,她应该在准备元启森的葬礼。 “不过,哥哥离世却不代表元家就此一蹶不振。”白选把伤感压下,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那扇绘着方舟图案的墙壁,冷淡清脆的声音通过话筒向全场六十一位上议员传递出自己坚决的态度,“我在这里,元家就不会倒。我将成为元家的家主,元家的各项科学研究以后还会继续……” “请恕我冒昧。”左侧坐席站起一名老者,笑意温和,说出的话却十分摧心,“鄙人与元承智老先生交情深厚,曾经听闻老先生说过要把元家交给启睿先生掌管。再说,白少将虽然是一位强大的异能者,但是并没有科研天赋。你来领导元家,恐怕不会让人心服。鄙人支持启睿先生。” 元启睿立刻站起身,冷冷地对艾文上议员说:“祖父在世时属意启森接管元家,堂妹接受了启森的遗命这才把元家现在这副重担接过去。我本人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上议员先生,请不要就一些没有证据的话胡乱发表意见。” 白选与元启睿交换心照不宣眼神,对身旁站着的赵向阳点点头。尽忠职守的私人秘书翻开手中捧着的极厚的记录本,朗声宣读:“上议员艾文,任职最高议长办公室副主任,涉嫌谋害元首及其办公室工作人员一案。在其就任财政部副部长期间,参与过天然晶石市场幕后交易。” 从冷酷盯着场中众人的初阳军战士身后幽灵般冒出数名黑西装男人。其中一人快步走到脸色铁青的艾文上议员面前,举起工作证冷冰冰地说:“上议员艾文,鄙人国家安全部钻石级调查员祁镇山,请您配合调查。” “祁镇山?”艾文上议员宛如见鬼一般盯着这名面容敦厚得绝对无法让人把他与安全部高级调查员联系起来的中年男人,不敢置信地问,“你不是失踪了?和你的妻子?”他立时醒悟过来,猛然扭头看向白选,脸色惨白如纸。 这位祁镇山调查员正是岳冰的亲生父亲,当年通过钟木兰把查出修士天赋的独生女儿送去修士盟,从此就成了暗地里的钟系官员。上次白选对外公布几起陈年旧案,去花家逮捕花家六伯爷的领队官员就是这位。后来为了激化事态,祁调查员与妻子神秘失踪,果然激起了国家安全部和元首的愤怒,向元承智和花铁干施加了更大的压力。 现在这位祁镇山调查员突然出现,又是跟着白选一起来的,不光是艾文上议员,在场所有人都陷入震惊。许多人不禁向自己身边的同伴看去,似乎在猜测他们当中到底还有多少人站在白少将那边。 见此情景,白选莞尔微笑。与很多年前在磐石训练中心资探总局新春年会面对诸多天舟大佬发表演讲的紧张青涩相比,她今天站在天舟的权力最高殿堂却是如此从容镇定。 “艾文先生,请!”“死而复生”的祁镇山似乎对许多人的骇然色变也感到有趣,对那些先生们笑得有如弥勒佛,手指一一点去,指挥自己带来的调查员这就要把他们都带走。 会堂内立时陷入骚动。不少议员都愤怒地冲白选和祁镇山大吼大叫,并且立刻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当他们发现所有通信仪器的信号都是空白,短暂的惊慌过后反倒极快的镇静下来。白选今天既然来了,肯定做了周详准备。(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95章 番外:女王(中) 鞠躬感谢大人们的票纸订阅打赏评论。。顺祝大人们圣诞节快乐。。 --- 早有传言白选掌握了一些按理来说不该由她掌握的先进科技,这点盖茨家已经证实。这位只是异能者对科学没有半点天赋的女暴君,曾经就太空战舰向盖茨家提供过很超前并且大有实现可能的技术构想。 说实话,盖茨家并不想与白选交恶,但前提是她还活着。参与此次会议的上议员当中多有人抱有类似心态,会前商定的某些策略毫无疑问要因她的突然出现而改变。见白选一如既往的强势,又回忆起以前某些片段,有人反而安心,有人却十分恐慌。 “白少将,我们对元家内部事务没有半点兴趣!”一个大胖子站起身神情焦灼地抻着脖子对白选大喊,同时紧张地盯着冲自己而来的调查员和正在哗啦啦翻动笔记的白少将私人秘书。 有一个人带动,很快又有几人赶紧撇清自己与原先元承智在时元家的关系。白选似笑非笑地对祁镇山说:“调查员阁下,与海族进行和谈的会议关乎天舟未来,诸位上议员还要对相关事项投出关键一票。在会议结束前,他们还暂时享有司法豁免权。不知道调查员阁下能不能稍等片刻?” 祁镇山把自己带来的人叫回,直接贴着会堂墙壁站着。天舟内部在战事逼迫下稳定了一阵子,副元首暂代元首、副议长暂代最高议长,现在还没有实现真正的和平,很多人就忍不住了。但是他们大概忘了,军权并没有完整地回到军事委员会手中,现在手里有枪的人才是真正具备实力决定天舟前途的人。 有花倾城的花家和有白选的元家,毫无疑问仍然处于拥有重要话事权的那一些人之中。这些人不仅包括了五大封号国民家族,还有几个新兴的借助战争掌了权的大家族。其中就有曾经拥有天舟最大的资探公会长江公会的李家,拥有黑金公会的洛克菲洛家族等数个靠资探员编队起家的家族。 在座的上议员们都出自天舟有数算的大家族,他们不仅代表了自己家的利益,同时还牵扯了不少同盟家族。白选今天突然闯到会场,当然不可能只是宣告元启森的死讯。 元家因她败落,也会因她重新兴盛。凝注了元启森极大心力的元家,父母亲无法割舍的元家,白选即便曾经抗拒过厌恶过,也不得不暂时把包袱背起来。她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元启森不会背叛家族。 所以,最起码在局势稳定下来之前,白选都会掌管元家大权。这一点,她与元继理和元启睿都交换过意见。父亲和堂兄也认为,白选毕竟是一位实力强悍的异能者,她的个人武力在和平时期也许并不能当作杀器,但是现在不一样。 元承智死后,元家的上议员席位在元继理和元启睿付出极大努力后艰难保住,目前是元启睿就任上议员。白选其实没有资格站在第三会堂发表言论、投票表达意见。上议员席位固定,纵然此时被枪口威胁着,也不可能临时给她增设席位,她也不可能拥有发言权与投票权。 临下发言台之前,白选环视神态复杂的上议员们,淡淡笑着说:“虚境和修士盟的联合代表团已经前往一个名为双白城的地方,在那里,他们将与海族代表团接洽并展开磋商。”笑容渐带讥讽之意,她凉凉道,“各位议员如果还在这里争吵那些没用的东西,只怕人家早就与海族达成了协议。海底资源有多丰富各位不是不知道吧……” 白选与浮城少城主的关系诸位议员当然早就听说过,当初在迎接浮城妖怪到访的欢迎会上很多人都看见她与那名青年的亲密举止,所以她的这个消息可信度还是很高。闻听虚境与修士盟走在了前面,果然绝大多数议员的脸上都浮现焦灼之色。无论于公还是于私,他们都不想那么大块蛋糕被抢先切走最香甜的一部份。 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白选离开发言台之前又说:“我言尽于此,希望各位能郑重考虑与海族谈判的代表团人选。”她对那位被赶到一旁的议员点头示意,向门口走去。只是在途经一处席位时,她停下脚步,对正好也看过来的夏尔客气笑着说,“波旁先生,不知现在你能不能拨冗与我一会?” 穿着笔挺军装的夏尔与从前相比简直像是两个人。他剪短了头发,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就多出数分英姿飒爽。在前线英勇战斗数月,他受过不少伤,于是俊美英气当中又添加几成铁血味道。以前他是名门贵公子,现在还是军人——曾经出生入死见过无数血腥的真正军人。 主席台上的副议长咣一声敲响木棰,大声宣布:“暂时休会半小时。”白选突然出现,一些决定必然要改变,临时休会重新商讨对策势在必行。这位副议长先生原本是在元承智时期不大管事的老好人,此时在白选要与夏尔会面时提出休会,倒像是因白选这提议而作出决定。 对开会时便一副昏昏欲睡模样的副议长含笑点头,白选也要做出些姿态来:“多谢副议长阁下提供方便。” 夏尔此时也从座位上站起身,干脆利落地对白选行了个军礼,面容严肃朗声说:“卑职很荣幸能聆听长官教诲。”他这个半途加入天舟军队的实权军官,军衔却还只是中校。 白选满脸古怪之色,低笑一声说:“我不担任资探总队总队长之后,就不再是少将了。”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夏尔!她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笑了笑,先行离开。 第三会堂附近就有数个休息室,方便议员们中途休会时使用。白选直接占用了最小的那间,看了下门,原是给最高议长和副议长用的。她盯着门上钉着的铜牌,面容平静。 “我听说了发生在白银大区近海的那场战斗。”夏尔的声音不复方才会堂中的铿锵有力,又回复了以前与白选交流时的文雅。他站在白选身后,目光落在她鬓边小白花上,低声说,“你要节哀才是。” 白选没有回头看夏尔,推开门走进去。等夏尔也进来之后她把门关上,并且反锁。转身与夏尔面对面,白选研究了一番他的表情,迈步上前笑着一拳砸在了他脸上。 夏尔没有躲闪,被这极重的一拳直接砸倒在地。脸颊火辣辣的疼,他沉默着爬起身,走回白选面前,于是迎来了第二拳。这一拳白选用了异能,直接把夏尔打飞重重撞在木质沙发上面。因砸断了沙发,他深陷一堆破烂木头中。 “我知道你想重振家族雄风,你越挫越勇,你有一颗永不言败的强大心脏。你左右逢源,不轻易得罪人,为家族不断争取重新崛起的时机。”白选踩在沙发扶手上,居高临下瞧着在碎木头中扎手扎脚试图起身的夏尔,用一种没有愤怒只余失望的冷漠语调说,“可是做人起码要讲信誉。你信誓旦旦答应帮我,转手就阴了我一把。夏尔,你没有最基本的行事准则吗?还是说,你已经变成了可以把信用当废纸乱扔的那类人?以前的你不会做出这种事!” “我别无选择。所以,对不起。”夏尔终于摇摇晃晃站起身,手掌边沿被木刺扎破渗出鲜血。他脸色微白,不敢与白选对视,紧皱着眉很失落的样子。 “当初你提出要与我联姻,我还相信你确实愿意帮我挣脱困境。现在想来,那只不过是你向元家提出要求的另一种手段。你用这种办法告诉元家,如果对你逼迫太紧,那么你就有可能与我联手。”白选一脚又把夏尔踹翻在烂木头堆里,看着那些扎在他暂新军服上的硬刺,满眼厌恶,“也许在这个世界,反倒只有你这样的作法才可能把势微的家族重新引领上权力的巅峰。可是夏尔,我真的觉得可惜。” “我们以前还是朋友!不管那时你是否将我视为要打败或者要杀死的目标,你至少正大光明。但是那件事以后……”白选叹了口气,离开木质沙发走到窗旁,用公事公办的平板口吻说,“波旁先生,我想我们可以成为盟友。” 因利益而牵手,是为盟友。因利益而反目,又为敌人。夏尔很清楚白选的意思。再度从烂木头堆里爬出来以后,他也再度变回了那个为了家族复兴抛弃了所有曾经珍视的一切的公爵阁下。 “我希望能永远成为您的盟友,而不是敌人。”夏尔缓步走到白选身旁,看向窗外那些荷枪实弹的战士,在心里评估他们的战斗力,用礼貌又不失恭敬的语气说,“您是天然晶石市场的幕后庄家,拥有神奇的没有副作用的异能升级方法。您还有青丘以及虚境的支持,您与修士盟的鸽派势力关系匪浅。如果我还与您作对,鸢尾花家族会在获得短暂辉煌后再度陷入黑暗。” “你这是在提醒我,你很清楚我的底细吗?”白选抬头看向夏尔,讥刺道,“功课做的不错。你大概已经做好两手准备了吧?” “当然。”夏尔一挑眉,脸上露出以前从未在白选面前流露过的傲然之色。他肃容说,“我已经不只是我,我肩负着古老家族的永恒传续。我既然已经抛弃了很多,那我也必将为家族争取到更多。哪怕,”他嘴角微勾,笑容即清美又凄凉,“哪怕我在黑夜里独自痛哭流涕。” 他抛弃了爱情、尊严、原则,当家族荣光于天舟的天空煜煜生辉时,他自己却只能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偷偷哭泣。(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96章 番外:女王(又中) 元启森没有葬在元氏庄园后山的族陵之中,按照他的遗嘱,他将放弃玉级国民的骨灰自己保管权利,而是把骨灰撒进青丘那片晶玉湖里。但白选还是留了小部份骨灰混在泥土中,在青丘的居所窗前栽下一棵苹果树。另外,元氏族陵和青丘分别立了一座衣冠冢。 他的葬礼极简,只有自家人、花满楼和他的忠心部属,一应要来吊唁的宾客都被白选挡驾。这也是元启森的意思。他的出生之礼极尽隆重,却不想自己死后那些不相干的人前来掉几滴假惺惺的眼泪。 就在葬礼举行前几日,燕聆通过检查确定所怀的双胞胎是两个男孩儿。别人倒有几分遗憾,希望双胞胎仍是如元启森和白选一般的龙凤胎,白选不知为何却极为高兴。至于元启森留下遗嘱让她代为教养孩子,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当。不过离孩子出生尚有数月,此事以后再说。 那日在议会台第三会堂露面后,白选频频与天舟名门主事人接触,很快就让元家从以前的飘摇不定中暂时安定下来。浮城城主惊天动地那一击给予海族极大的威慑,因而虚境代表团底气最足。如今与海族谈判迫在眉睫,天舟高层们也知道与虚境交好的白选会比别人能争取到更多利益。故而多少让步,不再纠结于元承智而是放眼未来。 谈判地点是离虚境最近的双白城,便是当年万休与梅半川带白选去的有“文明遗迹”的那个岛屿。白选被困于舰首时,在岛上等待的白璧无瑕干脆将岛屿整治了一番。 失去记忆后,白璧无瑕在浮城待的时间很短,初始两年几乎都在双白城,任由心里一股执着之意驱使着费尽心力将这座城建了起来。双白城建好后,他四处奔波寻寻觅觅,但每年都不忘了去这座小城住些日子。 数年过去,双白城已经发展为一座设施齐全、物资齐备的繁荣海港城。无论虚境、修士盟还是天舟的远洋资探舰队路过,都会上岛补给休整。这座小城的治理官员只听从白璧无瑕一人的命令,可以说已经成了他的私城。由于它的特殊地理位置,入城的资探员无论来自何方,起码在城中不敢肆意妄为,便是有仇怨也能暂时和平共处。 如今,双白城和青丘是唯二的两个能够同时容纳陆地所有生灵的地方。因小城孤悬海外,当初海族进攻时很轻易便把它淹没。白璧无瑕为此雷霆大发,在后面的交战中亲自出手将攻破双白城的海族数位强者斩杀。 现今海族既然已有退兵之意,重新修整过后的双白城便成了它们示好的“诚意”。海族驱赶着海人奴隶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双白城尽量恢复为原状,还自作主张在各处建筑上添加了许多产自海底的珍宝。不知谁的主意,双白城的屋檐上多点缀以夜明珠,晚上能够直接充当路灯,将整座岛屿照得恍如白昼。天空星罗棋布,双白城的夜明珠其光辉也不亚于星光,天上地下遥相呼应,美不胜收。 白选到达双白城时正是夜晚,正好欣赏著名的“地上星海”奇景。她和花满楼先行由传送阵抵达舰首,再由舰首到达双白城。而天舟代表团的其余成员乘坐太空战舰,却还要至少一天才能到。 既然在议会台表示了自己的意图,白选便当仁不让担任了天舟谈判代表团的团长。副团长则由其余四大封号家族各派一人担任,另外还有李家和洛克非洛家族各一人。代表团成员则由十几位上议员和几位下议员组成。由此可见,战争过后,手中有军权的新生势力崛起。虽然还不能直接威胁几大老牌家族,但竞争之势已经生成。 花家的代表是花满楼,有花倾城站在身后,他不仅重回花家,而且被定为下一任花家家主。花家长老们也是无奈,一则花倾城最看重花满楼;二来花断城本人也掌管了花家不小权柄;三来,元家的话事人白选只认花满楼。 波旁家族的代表却是当初白选与元家打官司时,夏尔指派给白选的首席律师罗格先生,夏尔并没有亲自出面。白选与夏尔目前是盟友,她答应夏尔把他送至最高议长之位,但条件是夏尔必须从军队退出,波旁家族不得沾染半分军权。 夏尔何尝不知手里有枪才真正安稳,但白选摆明这是底线,他若不答应那就一拍两散。逼不得已,慑于眼下白选和花倾城手硬,夏尔只得退让。但以后究竟怎样,二人心里都另有盘算。 除了白璧无瑕,花满楼是第二个在舰首进出过的人。去年白选在慈心种植园为了他的安全计带他进入舰首挑选了一台机甲,此次借路舰首,十八不免又叨叨着另外那几台机甲也要搬出去晒晒太阳。 放眼整个天舟,元家人以外,十八是白选最放心的那个。花家在老鬼、周久人与老国士那一战损毁不少,跟着老国士的老辈儿强者几乎都死个精光,花家也需要增强实力。不管以前元花两家基于什么站在一起,如今白选和花满楼打小而来又经历了风雨的情谊才是未来两家密不可分的基础。 舰首深埋海底不知多少米的深处,皮皮先出去在岛上布下传送阵,再把白选和花满楼接出来。天舟谈判是天舟的国事,白选的青丘要继续存在下去且发展壮大,在此次谈判中也必须要分一杯羹,这则是她的私事。花满楼掌管的花家,她不介意先拉拔一把。以后的天舟政局只会更复杂,元气大伤的两家都要抢先弄些甜头在手里。这也是元启森给青丘制定的《十要》方针之一。 “我听你的意思,以后元家还是会交回启睿手里?”站在双白城下仰望那座古风十足的大城门,花满楼一面啧啧称赞一面问白选,“打算撑几年?” “我现在办的事儿原本应该是启森来干的。”白选掏出新的月华宝镜和白璧无瑕联络,海风吹得她风衣猎猎作响,她竖起衣领挡风却仍觉身体微凉,心情依旧黯淡。她还有些伤感,低声说,“把元家带上正轨就能交回给启睿了。” 花满楼叹了口气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要是军权不在手里,不花个五六年七八年,元家和花家别想回到当初的盛势。战事平息后,那些家伙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还攥着枪杆子不放!我们的资历终究太浅了。” 月华宝镜光华微闪,白璧无瑕的面容很快就出现。他对白选笑了笑说:“我马上到,你等会儿。”花满楼凑过去打了个招呼,二人寒喧两句便断了联系。 今夜风大,海浪澎湃之声有如雷鸣,轰隆不绝。白选与花满楼在岸边漫步,等待白璧无瑕。闻听花满楼此言,察觉十八其实并没有多少担忧心思,白选笑着说:“我们联手,再加上夏尔,两三年里还是能把军权牢牢握住。趁着这时间,赶紧把我们的人往里塞。” 她摇头说:“要不是无瑕手里握有夏尔与修士盟黑魔法师勾结的把柄,他肯定不会这么乖乖听话。但是如果以后与修士盟重签和平协议,把柄的效力就会消失。到时候,夏尔必定不会甘心失去军权。他好歹也是有数算的异能强者,不可能任由我们宰割。” 花满楼捡起一块大石用力扔向海面,不屑哧声说:“难怪他对与修士盟重签协议之事表现得这么积极!反正我从来就没有瞧他顺眼过,启森也是!启森总是说他有一副好忍肠,这样的人要么忍到内伤慢慢变得懦弱无能,要么忍出刚强心性从此遇强更强。” 眉目间一派平静,白选双手塞在风衣口袋里向内合拢衣襟,似不畏风寒。她望向倒映着天上与岛屿两处星斗的海面,语声轻柔淡漠:“夏尔若是听话,我们还是要给他好处。可他要是不知足……”她笑起来,眼里倒映着星光,“我上他的当,一次就够了!现在为了大局不得不和他联手以应付新兴家族,但是以后……” “咱们兄妹俩,再加上你家里那位,联起手来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起码玩死一个夏尔还是够了。”花满楼拍了拍手,饶有兴趣地盯着一块足有十几米高的大礁石,“我听着这浪涛声就觉得浑身来劲儿,前段时间水里血里趟了不少,却从来没认真听过这怒浪狂涛究竟在吼些什么。” 说完,他竟然快步冲向那礁石,三窜两跳便爬到石顶。恰好一道巨浪袭来,打在他身上,他却大呼过瘾。被浪花劈头盖脸砸了几次,他竟然摆开架势打起拳来。 白选站得远远的,嘴角含笑瞧着花满楼一阵又一阵凶猛的浪花里淋漓酣畅地打拳。海浪越猛,他打得越痛快。她知道,十八和自己一样都不是畏惧艰难阻碍的人。夏尔遇强则强,她和十八也有信心能砸碎一切拦路虎,无论弱小与强大。 身体一暖,腰身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扶住。白选仰起头,踮脚笑眯眯地在白璧无瑕脸上香了一口。正应了小别胜新婚的话,她觉得无瑕看着自己的眼神从内往外冒着火光,将自己的心也烧灼得滚烫异常。 “我真想你!”白璧无瑕嘟哝一声,双手微用力把白选搂进怀里,低头噙住她的唇,深深吻她。白选从口袋里抽出手来抱住他的腰,热情回应他的吻。那边儿礁石上的花满楼兀自打拳打得浑然忘我,呼哈之声倒比浪声更响亮。(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97章 番外:女王(下) 天舟七十八年四月一日至十日,青丘建城十周年大庆典。这座令大陆和海洋不少生灵都心向往之的美丽城市,如今虽然已知其位于荒原某处,却依旧保持着独有的神秘魅力,想入城的人们只能服从青丘官方的安排。 四年前大陆生灵与海洋生灵进行了长达半年的谈判。这期间又暴发过数次冲突,但海洋局势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堪琢磨,进化出了智慧的海族也同样进化出了不亚于人心的复杂心思,所以冲突来得快平息得也快。 海洋是多么广阔的世界,不要说背地里有陆地支持的海人,就是海族自己都四分五裂,各有各的想法。大陆生灵面对数量远超过自己的海洋生灵前所未有团结一心,唱红脸唱黑脸唱白脸粉墨登场。他们竭尽全力分化海族,无情打击好战的那一类,交好拉拢和平倾向明显的那一类。同出一源的海人更是得到了大陆生灵前所未有的公开大力支持,短短一个多月,就有几十个大小海人王国宣告成立。 大陆不仅拥有浮城城主这样举手投足间便翻江倒海的至强者,还有天舟人类破坏力极强的生物化学磁爆热能武器乃至一死一大片的核武器。修士盟的修士对海族的威胁虽然较弱,但各种偏门手段层出不穷,捣起乱来也令海族头疼。 种种思虑之下,停战协议总算签下来,其中还包括各种合作协议。陆上的生灵们,尤其是原先对海族还心存鄙薄的那类,面对狡猾程度不亚于资深老政客的胖头鱼儿们大为震惊,终于认识到如果轻视它们,自己必将付出不匪代价。 不管怎么说,在天舟七十五年到来之前,海族全面撤退,给大陆生灵留下了一片被海水淹没后狼藉颓败的旧土。重建工作立刻提上议事日程。 在谈判中掌握了不小话事权的白选自然也获得了不少好处,她趁机把元家的“慈心为怀”形象重新竖立起来。她向天舟民众发表讲话,直言不讳元承智的罪过不应该成为元家所有人的罪过。元家还有勇于揭露罪行的元继明元启睿元启森,还有她白选。但是,元家有必要为家主因野心造下的罪孽赎求民众的原谅。 此后,白选斥巨资成立了“曙光基金会”,专门用于给受难民众解决此后生计问题。她也与花家、波旁家以及同盟家族一起大力赞助各地修缮破败城镇,号召逃离民众重返故居,一应安置事宜有条不紊开展。 这些事务性的工作由元启睿总揽,元家几名旁系子弟襄助。元继理终究擅长的还是科研,他带领元家武器研究所的科学家们一头栽进白选从舰首运的机甲研发工作中,试图破解其中奥秘以求完善现有机甲,并开发更多高精尖武器。 元启聪于植物学领域崭露头角,并且渐渐将研究延伸向药物学专精,逐渐承担起元氏药剂研究所的重担。元慧初率领攻坚小组花费两年多时间将生命药剂的克制药剂研发出来,此后她离开药物研究领域,转而进入大学教书。她几乎因生命药剂和克制药剂彻底失去生育能力,大病一场又调养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成功怀孕。 在天舟七十八年春节前夕,元慧初生下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儿,宛然花满楼小时候的样子。这时,萨雅特的女儿快满两岁,元启森的遗腹子双胞胎三岁半,元启睿的长子四岁、长女半岁。 夕阳衔山,瞑色苍茫。青丘二十区送走了又一拨前来参观游玩的宾客,白天的喧嚣热闹渐渐沉淀下来。晶玉湖附近的小山坡上,烈烈山花围绕着元启森的衣冠冢。白选仍然一动不动坐在草甸里,她身边一左一右乖乖抱膝坐着的小男孩儿也如同清早来到这儿时那样安静。 每年的四月四日,白选都会带着双生子在这儿静坐一整天。不仅如此,这几年每每遇着棘手之事为难之事愤怒痛恨之事,她就会来到衣冠冢默然独坐。望着波光粼粼的晶玉湖,山风徐徐吹拂,木叶清香四溢,她很快就能让自己排空杂念心如止水变得平静安然。 估摸着时间应到了,白选张开手臂揽住小男孩儿,手掌贴在他们的背心,轻声说:“传瑜、传瑾,去给爸爸磕头。” 元传瑜和元传瑾眉眼轮廊酷似元启森,但没有长着元启森那样的薄薄嘴唇,孪生子粉嘟嘟的丰润唇瓣像他们的母亲。只要白选和孪生子在一起,谁都得承认她和他们更像母子。这大概也是孪生子一直养在母亲身边,却与一年只有两个月相处时间的姑姑感情分外深厚的原因之一。 瞧着小孩儿身板笔直地跪倒在草地里,毕恭毕敬对着晶玉湖磕了三个头,又转身向着衣冠冢再磕三个头,白选饶是每年都要看几次,也还是微微颔首表示赞许。 元启森的遗嘱让白选代为教养双生子,但她考虑到孩子终究最需要的还是母亲,母亲也肯定舍不得孩子,便仍把双生子与燕聆都送回了元氏庄园。元继理贝幼菁夫妇如今是元家嫡系唯一的第三代,他们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长久青丘。白选把孩子们送回去也是想让父母能享受天伦之乐,聊以告慰二老的丧子之痛。 事实证明,只有白选这位在天舟备受尊敬敬畏的女将军姑姑能震慑住两只小东西。本来她只打算每年接传瑜传瑾到青丘小住,后来发现父母和燕聆把孩子们宠惯得有点过头,这才将二小打包接到青丘由自己管教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时孩子们周岁刚过,元家众人谁也舍不得动手搧他们的小屁股,就白选狠得下心,也沉得下脸恶狠狠开骂。她打得再重骂得再狠,小东西们还是与她亲近得不行。 传瑜和传瑾出生后同样不能免俗地进行了天赋资质诸项检验,元启森的孩子自然被许多人寄予希望。白选虽然很反感这种以天赋定人生的作法,但她还没有自高自傲到与整个社会大环境相抗衡的地步。双生子丝毫不例外都是高脑波脉动值的天才儿童,与元启睿的长子元传璋、长女元颖珺资质相仿,都是天生水晶国民。 不曾言诸于口形诸于外,白选却看得出燕聆心里很难受。燕聆的脑波脉动值中等偏下,她一直认为受自己的基因影响,传瑜传瑾的资质才会连元启森的高度都达不到,更别说超过。她总说,若非世事无常,启森先生的妻子应该同样是脑波脉动值高等的天才,他的孩子资质也应该更优秀。 好在元继理夫妻俩对双生子疼爱得不得了,根本没有对燕聆有过别的情绪,燕聆才渐渐从抑郁阴影中走出来。用白选的话来说,孩子的健康才最重要。就这点而言,身体素质上佳的燕聆毫无疑问完胜那些殚精竭虑的女科学家。 白璧无瑕私底下也与白选谈论,传瑜和传瑾的性格活泼外向,相比起小大人也似的堂兄传璋,这对活宝的童年显然要快乐幸福许多。当然,瑜宝贝和瑾宝贝能不思书本在青丘撒着欢儿乱跑,白选这个姑姑的庇护绝对是原因之一。 磕完头,一天的悼念就结束了。传瑜传瑾从半岁多点儿就跟着白选来这儿静坐怀念,当然清楚现在已经是可以撒娇的时候。两只站起身撒脚丫跑到白选身旁,一人抱住她一条腿,嚷嚷着要姑姑抱。 笑着嗔怪这两个小鬼头都快要四岁了还求抱,白选宠溺地摸摸他们的柔软发顶,蹲下身子一手一个抱起来。传瑜传瑾伸出小白藕似的胖乎乎胳膊环住白选的脖颈,香喷喷的小嘴儿同时凑上去用力亲了她一口。 “姑姑,这次让我们多住些时候好不好?瑜儿(瑾儿)可想姑姑了。”双生子异口同声,小脸蛋紧紧贴着白选的脸颊,不停摩娑。 “姑姑会和你们一起回去看望爷爷奶奶,也会在庄园住一段时间。”白选才不让这对调皮鬼在青丘久住,否则一大堆控诉侄少爷辣手摧残花儿草儿晶石儿妖兽荒兽的报告又会堆满她的案头。 损失事小,关键是这俩小东西胆儿特肥,两岁多点就敢带着玩具也似的“装备”去危险区域探险。青丘圈养的妖兽荒兽且不去说,一些花花草草也喜欢小娃娃香甜血肉。他们俩有灵体范饭饭和一帮子元启森原先的手下坦护,趁着白选外出就要把青丘闹得鸡飞狗跳。沈闲气得半死,却又拿嘴甜得滴蜜又爱卖萌讨好他的小东西没辙。 有一回俩小东西几乎摸到了青丘通往荒原的密径入口,那儿放养着十数头凶悍妖兽,一口一个吃骨头不带吐渣的。沈闲不敢再瞒下去,只得告诉白选,把她吓得魂飞魄散。事后,白选不仅重罚了纵容两只小东西乱跑的灵体范饭饭和一干毫无原则宠爱小主人的保镖,还在传瑜传瑾滑嫩嫩的小屁股上拍了好几下,并且勒令他们面壁反省。 此时听了白选隐含拒绝的话,传瑜与传瑾眉来眼去,知道姑姑决定了的事儿很难改变,识相地没有再磨叽。两只小东西昨天晚上才到的青丘,只缠了白选一会儿就被迫睡觉。大清早从被窝里挖出来晨跑,再跟着沈闲练了会儿七杀就被带来静坐,现下终于可以和亲亲姑姑讲讲这么久积攒下来的有趣事儿。 白选抱着两只慢悠悠下山,孩子一时娇憨纯稚一时强装老气横秋一时撒娇卖萌,用清亮童音在她耳边叽叽喳喳讲些他们认为必须与姑姑分享的事儿。童心童趣童真,白选被侄儿们逗得哈哈大笑,不免让小鬼头趁机哄着答应了平时她要装模作样逗着他们勾着他们着急的事情。 在白璧无瑕修练出白泽真身之前,白选不会有孩子,所以传瑜传瑾对她而言就是儿子。对自己的儿子,她当然该打就要打,该骂就要骂。在这一点上,她比燕聆要放开得多。燕聆总认为是自己拖累了儿子们,别说动手,就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 而对姑姑既亲且畏的小东西们懵懂不知,为什么他们和姑姑格外亲近,无论什么心情都愿意与她分享——不仅仅因为长相。也许他们长大以后会知道,在姑姑胸腔跳动着的是他们父亲的心脏。每当他们倚靠在姑姑怀里听见的沉稳有力心跳声音,其实是他们父亲的无声言语。 路过市政厅前面的三体广场,白选把孩子们放下,牵着他们走向广场东边一组雕像群。这座大型晶石雕像纪念的是为抗击海族英勇战斗过的人们。它由三部份组成,左边是一块英雄墙,上面镌刻着所有牺牲在战争中的烈士姓名,无分来自哪里。右边则是纪念群像,有亡者也有生还者的代表。 最中间则是四个人的雕像。现任青丘政务官,身穿资探员制服的白选居中站立,手中持金蓝色长鞭,腰间别着小手枪;已经确立为下一任青丘政务官的沈闲与白选背靠背,他胸前配带着象征精神系异能者的徽章,身边还有一台苍绿色持盾握剑的机甲。 白璧无瑕身为白选的丈夫,也是青丘最亲密伙伴浮城的继承者。他身着宽袍大袖,脚边蹲着一只雪白九尾狐,怡怡然微侧着身体站在白选右手边。白选左边的是为青丘未来制定出重要长远规划的元启森,他倚坐在轮椅上,穿着病号服,腿上盖着厚毯。一手执笔,一手握书,他眉眼平静,嘴角有轻浅笑意,神态安祥。 白选每每看见元启森,目光总是会不由自主落在他胸前挂着的黑色盒子上。这是除了衣物以外,唯一跟随元启森火化的物品。它的原型是一只黑色玉盒,里面放置着白选曾经送给他的晶玉颗料。现在想起那颗晶玉,她依旧有心痛若绞之感。曾经他说过的那句话,终究变成了现实。 默默瞻仰了一会儿,白选带着孩子们离开三体广场,回到自己的居所。夜色笼罩青丘,远处还有悠扬音乐奏响,她看着手中议会台和元首府决定要授予自己封号国民最高殊荣的文件,幽幽叹息。 “女王,”摇摇头,白选盯着那两个字低声对自己说,“你永远都是走了狗屎运的小资探员,这样的封号你受不起。真正的女王,是梅将军,是钟木兰大法官,是无瑕那位数十年以自身法力维系虚境防御法阵偶尔才苏醒的伟大母亲!” “女王,还应该是沉默持剑守卫天舟的花倾城,是坚强的母亲贝幼菁,是从逆境中站起来的元慧初,是甘愿为爱人放弃自我的燕聆!女王,是追随于我的那些可爱的女孩子们,是天下所有在命运长河中或者用力或者无力击打起浪花的所有女人们。哪怕浪花太大,她们或者被淹死,或者反抗无效最终沉沦于命运从此随波逐流。但是她们的一生,总有那样的时刻是应受众生仰视的女王!”她摇头自嘲,“我呢,不过幸运罢了。没有皮皮,我什么也不是。” “你若这样想,那你绝不应该认为自己受不起这样的称号。”窗外传来男子温柔声音,白璧无瑕倾身靠在窗台上,笑眯眯地看着白选说,“她们或者被淹死或者随波逐流,但你却成为命运之河的弄潮儿争渡者。幸运,又岂是随便哪个人就能拥有的强悍属性?” “就是嘛!”皮皮摸着滚瓜溜圆的肚皮飞进来,歪歪斜斜趴到白选肩上,抱住她的脸颊一通乱舔,并且斜着眼挑衅白璧无瑕。它骄傲地说,“貔貅怎么可能随便认主?受貔貅庇佑者,又怎可不为王?!” 白选沉吟片刻,瞧瞧白璧无瑕,摸摸皮皮,终是莞尔。她踱到窗边远望,三体广场灯火辉煌,那是庆典露天舞会举办的地方。以她的眼力,当能看见她与他们的雕像,便是与星斗和灯光争辉亦不差分毫。(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98章 番外:转生(一) 女生网年终盛典开始咧。。扭捏求两张票纸。。好歹别是零蛋哇。。 ---- 盯着镜中陌生面容,元启森终于明白穿上别人的“衣服”究竟是什么感受。对于死而复生的他与白选,大约在睁开眼睛还能看见蓝天白云时,心中有惊,但更多的还是喜罢。 镜中的青年二十出头,利落短发,长眉入鬓,瞳仁乌黑如夜色,鼻直且挺,唇色尤其艳丽,红润润水盈盈。元启森的目光只在俊美英朗、轮廊鲜明的五官一掠而过,却久久凝视着镜中人小麦色的肌肤。哪怕那几年病情得到控制,他能有限制地健身,也不曾拥有这样健康性感的肤色。 深吸一口气,眼神向下缓缓滑过。这是一具充满了男子阳刚气息、肌理健美却不显夸张的身躯。用花满楼的话来说,力量之美才是男人的终极之美。尤其是十数道不久前才痊愈只留下浅白斑痕的伤疤,更是著名的男人的勋章。 好吧,也许花满楼的话有失偏颇,但元启森实在爱死了现在这个身体。这意味着,他可以无所顾忌地跑、放肆恣意地跳、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轻轻握拳,他闭上眼睛感觉手臂肌腱刹那的紧绷。一股热流如小耗子般从手指直窜向臂膀直入脏腑之间,这是原主体内澎湃的内力在奔涌在咆哮。 令元启森无比欣喜的是,从获得的记忆可知,原主是一位实力强大的战甲武士。而原主的战甲,元启森的目光胶着在房中那台静默站立的人形“机甲”上面。他曾经以为白选的战甲就够令人惊艳,但是这台与原主外貌一般无二的战甲却给了他更多惊喜。 对于一位杰出的机甲设计师来说,有什么比重生到机甲科技高度发达,且衍生出了战甲这样更高等级武器的世界让他开心?他百分之百确认,这里就是小乖曾经说过的虚空星海。那么,是否会有一个绵绵等着自己去寻找? 想及此,元启森心头火热。取过浴池旁放置的衣物,从内到外穿好。他下意识寻找帽子和围巾,却在遍寻不着之后哑然失笑。现在他的身体健得得不得了,哪里还需要那些累赘?武者,他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成为一名武者。 由原主的记忆可知,那个倒霉蛋死于不久之前的捕获虚空星兽的任务之中。原主的地位不高,虽然身为地位尊贵的战甲武士,但在战甲士这个阶层却处于下等。元启森不清楚原主伤得那么重究竟是否当真由于任务,日后自然要留意。如今他占据了原主的身体,理所应当也会同时继承与原主有关人事物以及恩怨情仇。 天可怜才能让我获得新生,我定要好好活!元启森抿紧唇,即便再不复原先薄唇的冷酷意味,却仍表露坚毅果决。拿起腕式光脑往浴室外走,今天的学习任务结束,他必须抓紧时间适应这具灵活敏捷的身体。 苏醒后,元启森通过机器人管家的意识联系,很幸运的发现遍布整个纳尼亚帝国的星网系统包罗万象,其中就包括直接以意识传输方式在极短时间内学习掌握纳尼亚语和其余十数种官方语言的教程,还是免费的。 不要说其余文明,就只是纳尼亚帝国所辖星域内都有上百种语言。帝国的官方用语可以免费学习,其余语言收费,价格有高有低。元启森了解到以他帐户中的个人财产倒是不虞支付那些费用,只是没有必要。因为纳尼亚帝国是这片星海最高级的四级文明之一,纳尼亚官方语言通行于文明等级低于帝国的其余文明。 解决了语言的问题,余下事情就好办了。重生不过五天,结合原主留下的残存记忆和接触到的寥寥数人,元启森就把原主的各项基本属性摸得明白—— 姓名:莱茵哈特?罗伊。 年龄:二十二岁。 籍贯:四级文明纳尼亚帝国三月星国立第七高等机甲学院枫染山南侧九号楼。原主出生于此,也成长于此。 身份:明面上小莱只是七院天赋不错的战甲武士,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待遇都来自于他自己的努力。但他还有一个极隐秘的身份,他是纳尼亚帝国已故阿历克塞.克拉姆.纳尼亚亲王的遗腹子,母亲为四级文明新汉联邦现任军部次长、虚空星海赫赫有名的女战神萧瑟。 按照纳尼亚帝国的取名风俗,小莱的真名应该是莱茵哈特.萧.克拉姆.纳尼亚。残存记忆里有关亲生父母的名讳身份信息半点未损,甚至还有亲生母亲的近照。元启森由此推断,在原主心里,亲生父母是极深沉的执念。不过,这些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小莱的真正身份在他看来就是麻烦。 家人:小莱的养父母都是七院的非军职普通教师。养父詹姆士.罗伊为机甲设计课教师,养母唐锦心则是机甲后勤管理课教师,另外还有一个弟弟名为唐潮,正在七院附中就读。 在获得五星中级机甲武士称号后,莱茵哈特便在七院学生宿舍区拥有了一座面积不大的独栋别墅。别墅底下布设的阵法有助伤势痊愈,他没有回家养伤,而是一直待在这儿。 幸亏如此,元启森才有不少时间从星网入手摸清这个世界,以及所有与原主有关的人事物。别墅由光脑控制,机器人仆从负责把日常生活安排好,衣食无忧吃穿不愁,让他有更多时间在星网疯狂汲取属于这个世界的一切。 他常常会把自己现在的处境与白选当初来到黑潮纪时的处境相对比,不得不感叹要幸运多了。至少他从来不用担心会饿会冷,就连复健锻炼都有光脑根据他的身体恢复状况科学安排。而重生成婴儿的白选首要任务就是无论面临怎样的艰险处境都要想方设法活下去,这对彼时毫无自保之力的她来说可想而知得艰难。 除了真正身份可能带来的麻烦,元启森对重生后的一切都满意。原主与养父母一家人的和睦相处也让他高兴,毕竟上一世他就很重视家人。每隔一天的晚上,养父母和弟弟就会到别墅来,养母会亲自下厨做一顿丰盛又营养的佳肴。 性格温和的养父、爱笑又爱唠叨的养母,时常让他想起自己的亲生父母。虽然性格脾气都不相同,但相隔着遥远距离的两对父母对孩子的疼爱如出一辙。 元启森那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不过第一次披着别人的“衣服”与别人拥有浓厚感情的家人共进晚餐,他还真有些忐忑不安。好在原主本来也不是多话的人,他谨慎小心地措词,并且仔细观察家人的反应,每一次都应付得很好。每每与家人同处过后,他便会想,原来小乖看见我和爸妈时是这种心情。 思想决定行动决定性格,元启森起初拿不准原主是什么样的人。他只能通过分析莱茵哈特留下的笔记字迹、星网战斗纪录约摸分析出小莱同学应该与以前的自己差不多,都是表面温文尔雅,内心却城府颇深之人。也许正是如此,他才会重生到这副躯壳之上? 想来也是,小莱同学既然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心存疑虑及隐忧是正常的。这孩子的性格没有变得阴郁森冷往变态的方向发展,就已经是性格温暖的养父母的功劳。元启森很欣慰,这一世的亲生父母且不去管,至少养父母和弟弟都真心把小莱当成一家人。 詹姆士和唐锦心用对亲生儿子一般无二的态度慈爱又不失严格与养子相处,十八岁的唐潮对哥哥则既尊敬崇拜又有少年人特有的不服输的臭屁冲劲儿。他不止一次宣称,以后在哥哥的岁数他会取得更好的成绩。 元启森觉得身体恢复得不错,他在寻找绵绵之前必须要拥有自保之力,尤其是在拥有这样隐秘的身份前提下。小莱同学受重伤,谁知道真相是什么样儿的? 另外,从小莱同学的记忆得知,他的身世并非养父母告知的。那么,那个在小莱同学每年生日都会偷偷与他相会的蒙面老头又是什么人?元启森没有从小莱的记忆里找到答案,却不知是因记忆缺损还是小莱自己也不知道。 这天晚上,詹姆士和唐锦心带着唐潮又来到莱茵哈特的别墅。他们一进小楼,元启森就发现唐潮脸上尤带着忿忿之色。这个有着一头火红短发的男孩儿性格同样火暴,和同学意见不合最常用的一招就是到演武场较量用拳脚解决。 但小唐唐绝不是脑子里长满肌肉的鲁莽男,元启森在他身上恍惚能看见几分花满楼的影子,因而很快就与少年亲近起来。见小唐唐气咻咻地往沙发里一躺,元启森递了杯饮料给他,笑着问:“谁又惹你了?” 唐潮立刻坐直身体,鼓着还有点婴儿肥的脸蛋义愤填膺地说:“哥哥,上次你们去蔷薇公国逮虚空星兽不是说带回来一个误打误撞与貔貅签定了契约的女孩子吗?她只不过是蔷薇公国的平民出身,却走了天大的运气,我们附中那些贵族子弟都很看不惯她,天天欺负她呢!” 蔷薇公国、误打误撞与貔貅签定契约、纳尼亚帝国,会是她吗?元启森的心猛地一跳,握着茶杯的手竟然抖了抖,差点泼了自己一身。(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99章 番外:转生(二) 那是元启森绝不会忘记的时刻,在他弥留之际白选讲述了星海那端有另一个绵绵的故事。 开端即是强大的纳尼亚帝国肆无忌惮在孱弱蔷薇公国的星空领域内设下埋伏,意图捕获路过的虚空星兽貔貅一族,最后的苦果却让还只是一级文明的小国来吞咽。 愤怒至极、寻找丢失孩子的成年貔貅直接毁了蔷薇公国仅有的三颗星球中最富庶的那颗。不过,纳尼亚帝国的目标之一小貔貅的真灵却极意外地认了蔷薇公国的一位少女为主,大大地削了堂堂纳尼亚的脸面。 那位少女凭借以貔貅身体和真灵重新制造的虚空战舰成为纳尼亚帝国的新兴贵族,但平民出身的她却极受贵族阶层排斥。另外,少女与貔貅真灵签下的契约并不像人们所想像的那样是主从契约。她与貔貅只是伙伴。 当时濒死,而且元启森根本就没抱有还能再度重生的希望。就算有白选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也认为机率实在小得可以忽略不计。但上天垂怜,他得到了第二次生命。 那时元启森只是把白选就虚空星海的事儿当故事来听,重生之后又忙于迅速适应这具充满活力的身体以及投入星网了解这个世界,他暂时把找人的事儿放在一边。 没有实力胡乱去闯,这不是他的性格。哪怕他已经从原主的记忆里获知了某些关键信息,另一个绵绵就活在当下,他也仍按捺住了迫切心情。 不过现在忽然听唐潮提起那位少女,元启森的情绪还是不免有些震荡。从小唐唐的话再结合了解到的诸文明之间的等级划分,他立刻推断出那位暂时幸运的少女正身处怎样窘迫难堪的境地。 元启森方才的失态举动当然落入唐潮眼里,不过不等解释,小唐唐就懊恼地自己用拳头砸了下脑门,小心翼翼地看着元启森说:“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起这事。” 好似那次捕获虚空星兽的任务出了什么纰漏,莱茵哈特不仅受了重伤,而且没有拿到任何功勋,甚至遭受了扣除学分的责罚。元启森估摸着这对以前的小莱同学应该是桩很不愉快的事儿,唐潮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你是说那个叫……”元启森装出回忆的样子,他知道小唐唐会告诉他,他想找的另一个绵绵在这儿的姓名。 “杨葳,她叫杨葳。”唐潮飞快地回答。 成功得到那女孩儿的名字,元启森的心情变得越来越愉悦。他嘴角微扬,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谈论这个他心向往之的女孩子:“她现在只有忍耐,等以后成为虚空战舰甚至是母舰的舰长就好了。”这么说应该不会错吧? 不过同时他心里却在想,如果你是另一个绵绵,我当然要把你置于我的羽翼之下。蓦然想起什么,元启森眼眸微黯。他可清楚记得,白选告诉他的是,那位女舰长死了以后貔貅真灵寻找到黑潮纪之前救了绵绵,黑潮纪才有了白选。 这个纠结的问题其实早就有答案。即便这个世界真有另一个绵绵,可元启森爱的是谁他不可能分不清。如果虚空星海的“绵绵”必须死去才会让白选重生,他绝不会去改变注定要发生的一切。 当然,在命运之初,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元启森还是愿意给这位名字特别的女孩儿提供帮助,所以他才有要她忍耐的说法。 本身就出自最低等级的一级文明蔷薇公国,而且还是这个低弱国度的平民而非贵族,稀里糊涂被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砸中的小姑娘要想在四级文明纳尼亚帝国趾高气扬的贵族们面前活着成长下来,在没有任何庇佑的前提下就只能忍气吞声,努力强大自己。就如同白选曾经做过的那样。 但小唐唐显然不这么认为,他撇着嘴说:“杨葳的精神力很高,是天赋极佳的精神系异能者,又有貔貅真灵认主。她在我们附中只是暂时落脚,谁让三月星离蔷薇公国最近呢。她很快就会被送去首都星的帝国大学就读,所以根本不用忍受那些家伙的冷言冷语。”眼睛放着光,他攀着元启森的胳膊兴奋地嚷嚷,“哥哥,杨葳姐很厉害呢!她一个人打趴下了好几个高年级男生!” 元启森打量唐潮的表情神色,心中一动,小唐唐好似对威姑娘很有好感。不过她这样挑衅贵族的行为却很不理智,只会让人们以为她这是小人得志。 就元启森所知,纳尼亚这个帝制皇朝,等级虽然没有森严到贵族杀死平民都不用处刑的地步,但两者之间也存在极大的鸿沟。平民没有功勋想成为贵族,很难。 而不礼敬贵族的平民,在日后的晋升过程中一定会遭受来自贵族阶层或多或少的抵触。贵族的尊严不容许平民随意亵渎,那些大贵族自持身份也许不会和平民计较,可一些小贵族反倒更加看重己身地位,也由此更为仇视胆敢挑衅贵族尊严的有实力的平民。 罗伊家祖上虽然获得过贵族爵位,可是时过境迁,那个小爵位已经在一代代的递减削爵过程中失去,如今只能算是高等平民。哪怕祖上曾有爵位,莱茵哈特和唐潮兄弟俩依旧受过学院里一些贵族子弟的闲气。好在兄弟俩天资不错且都很努力,父母又是学院的教师,日子相对来说要好过不少。 假以时日,兄弟俩积攒功勋就能博取贵族封号,这种晋升方法在帝国非常普遍。因他们只能由最低级的贵族位阶开始奋斗,逐步上升,慢慢融入,所受到的阻力会小很多。 但是杨葳小姑娘靠着走了狗屎运一跃大有可能成为虚空战舰乃至母舰的舰长,从而一举挤进高等贵族阶层。这样暴发户般的晋升过程不仅无法得到那些大贵族的认同,就连累积功勋晋升的小贵族也会不以为然甚至多加鄙夷。 另外,元启森从莱茵哈特的记忆中得知,帝国悍然出动一艘虚空母舰去捕获虚空星兽,不仅为了更多的虚空战甲,最主要目的是建造新的母舰和轻型战舰。如虚空母舰这样横行星海的战略性大杀器,因其数量稀少且威力巨大,毫无疑问要掌握在帝国核心人物手里。莱茵哈特不知从什么渠道得到消息,若无意外,那头小貔貅的主人应该是某一位尊贵的帝国皇子殿下。 兄弟俩正说着话,那边父母亲已经合作整治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进餐时,唐潮兀自兴致勃勃讲着有关杨葳的故事,尤其是把她收服貔貅真灵的过程活灵活现描述得有如亲见。 原主莱茵哈特本就不是多话之人,元启森重生后信奉少说多看多听的原则,所以只是偶尔应声。父亲詹姆士却忍无可忍,严词告诫唐潮既不要和挑事生非的贵族子弟同流合污,也不能冒然出头去给杨葳打抱不平。 唐潮显然对父亲的话不赞同,梗着脖子反驳了几句。被父亲训斥后,他涨红了脸大声说:“平民就活该受欺负么?我听同学说哥哥这次受重伤也是因为贵族怯战让哥哥这样的平民学生断后……”他忽然闭上了嘴巴,惊恐地盯着蓦然铁青了脸的父亲。 元启森挑了挑眉,心说话看来我还得感谢那些怯战的贵族。见养父就要发脾气,他赶紧按住养父的胳膊,微笑着说:“这种事情很正常,再说我不是没事了吗?” 詹姆士眼神复杂地看着元启森,沉默数秒后说:“在没有能够改变命运的能力之前最好闭紧嘴巴,把抱怨的力气用来更快地提升实力。莱茵哈特,你不应该把时间花在聚集那些心有不甘的平民上,解散你那个可笑的小团体。因为正是它,才让你进了某些贵族的眼。这次没出什么大事是你的幸运,但下次就不一定了。”脸色苍白的母亲连连点头。 元启森对这位平时温和得近乎软弱的养父立有刮目相看之感,不由猜测詹姆士是否知道莱茵哈特的真正身份。反正他对那个在他眼里也非常可笑的平民小团体毫无兴趣,在察知它的存在后就有解散的心思,于是很干脆地答应下来。 倒是詹姆士有点意外,不过孩子的表情没有半点勉强,他只以为这次生死大难终于让孩子看清楚了一些事情。“很好!看来你想通了。”他欣慰地点点头,神色严厉地看向唐潮,加重语气说,“你的资质在附中确实可以横着走,但是纳尼亚辖下三百多颗星球,三月星只排到中等偏下,天赋最好的学生早就被挑走,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见唐潮低下头,露出些愧色,詹姆士放缓了些语气说:“星海被探明的有人星球达到两千多颗,如杨葳那样的天才都不在少数,别说你这样的。人,不可无傲骨,但绝不可有傲气!你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 “这个从蔷薇公国来的小姑娘以后要吃大苦头要吃大亏才会明白,帝国固然看重她能够成为虚空母舰舰长的潜力,但未必有多放在心上。版图广阔的纳尼亚有的是不怕死的战士,虚空星海有的是实力强大的星兽,再捕获几头又有什么难的?”詹姆士眼里闪动着睿智光芒,如元启森所知道的那样,给杨葳的未来做了定论,“到了帝国大学,她要是还不知道收敛锋芒,过刚必折!”(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00章 番外:转生(三) 元启森在前往纳尼亚帝国首都星的“伯兹特八世号”虚空母舰上见到了杨葳。这艘虚空母舰正是前去蔷薇公国的那艘,在与虚空星兽的激烈战斗中损耗不轻,因而停靠在三月星的太空港口维修了数月。 在唐潮的讲述中,从蔷薇公国而来的小平民杨葳姑娘性如烈火,刚硬坚强。因她的父母死于一场贵族叛乱导致的兵变中,她对贵族阶层有种从心底往外的严重抵触情绪。所以在三月星七院附中借读的那段时间,只要有贵族挑衅或者她看见贵族子弟惹事,就会毫不留情地出手教训。 她是个惊材绝艳的天才无庸置疑,但元启森断定她的早夭不是没有原因。以护舰兵身份踏上虚空母舰的当天起,杨葳小姑娘的一些举止就不断传进他耳里。 航程只是两日,元启森就敏锐察觉,整艘母舰都似乎对杨葳抱有恶意,哪怕是同样出身平民的人们也不例外。这很简单,贵族们在当下还奈何不了她,自然会把怒火发泄到别的平民身上去,就连元启森都受牵累吃了不少挂落。 杨葳确实长着与绵绵一模一样的脸庞,但性格处事与绵绵——白选却截然不同。元启森把两个人分得很清楚,他也不认为自己会移情别恋。尽管在前世临死前他说过要去找另一个绵绵,可那只是让白选安心罢了。 他对白选知之甚深,知道她能屈能伸能忍,为人圆滑、事不做绝常留一线,但触及她的底线她也会雷霆一击以儆效尤以警叵测。而不知道是否年龄使然,此时的杨葳毕竟只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涉世不深偏又满怀一腔热血。有许多事儿,旁人看得清楚她被当了枪使,她自己却懵然不知。 在反复思考后,元启森决定找机会与杨葳见面谈谈。不为了别的,单只是她与绵绵一般无二的那张脸就让他放不下。固然他重生后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一身轻松地享受人生,却不可能对杨葳视若无睹。 别看元启森算起来也不过二十来岁,但瞧着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唐潮和杨葳却觉得他们都像小孩子。他已然满心沧桑,这一生不想沾染太多因果,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他暂时还没找到归属感,看待人与事皆带着一种冷漠的旁观态度。 至于爱情……如果元启森是能放就放的性格,也不会对不能爱的人执著多年。不过重活一世,他的心性终究有些改变。是否能找到另一个足够让他忘记前尘往事再度深爱的人,他不强求。可要是真有这样的人出现了他也不打算错过。人呐,终究要对自己好一点儿。 怀着这般复杂的心思,元启森终于等到了机会。从三月星前往首都星航程不短,虚空母舰纵然依靠虚空星兽舰体的本能可以补充一部分能量,但还是必须停止航行数次检修舰身。在第一个中途停靠的星球太空港口,趁着暂时休整的时间,舰员们被允许在这颗星球观光数日。 杨葳的人身自由显然受到限制,母舰指挥官派遣了一支五十人的警卫队员美其名曰保护实则监视她,元启森就是这支警卫队员的成员之一。此时他重生已有四个多月,凭借超强的学习理解分析能力,他已经把自己的那台虚空战甲应用得娴熟。这具身体的战斗本能也在他的疯狂苦修之下基本上为他所掌握,现在他还只能发挥以前莱茵哈特八成的实力,不过被他以受伤为由搪塞过去。 这支警卫队的队员中有数人都是当初从七院被抽调去蔷薇公国捕猎星兽的学生,在临行之前就已经由那位指挥官许下承诺,只要回返就能进入帝国大学深造。元启森既然已经知道母舰的指挥官阁下其实就是帝国某位皇子的心腹,便猜知这位指挥官其实是借此机会给皇子招兵买马。 要知道,不说死了的,还活着回来的这些学生资质都算不错。即便还比不上那些天才人物,但假以时日潜心培养未必不能成大器。说实在的,这种伎俩前世的曙光二世不到十岁就已经会玩了。要不是杨葳要前往帝国大学就读,元启森还真想辞掉这份他根本看不上眼的“好前程”。 不仅有护卫,还专门安排了向导,将杨葳小姑娘这几天的行程都安排得满满当当。元启森冷眼旁观,母舰指挥官对杨葳甚是客气。也对,如果没有指挥官的庇护,杨葳能在母舰上对一干贵族子弟横眉竖目冷嘲热讽甚至大打出手? 而这位笑容可掬的指挥官越纵容,杨葳在贵族圈子里的名声越臭,以后她的路便越难走。到时候,若那位皇子殿下出面周旋或者干脆庇护,大有可能赢得小姑娘的友谊乃至芳心。由此元启森越发用瞧小孩子的目光看待杨葳,他的小乖就很难被假象迷惑。两世为人固然是一个原因,但若是没有冷静理智的头脑,有些人会越活越回去,根本不开窍。 这颗暂时停留的星球风物极佳,以旅游业为经济支柱,因而游客极多。前世的元启森宥于种种原因,别说走遍天下,就连天舟都没有出去过。纵然在星网上他已知这世界大得不可思议,文明众多、形状各异的民众自然也多,但亲眼所见仍然让他有大开眼界、惊喜交加之感。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眼神和表情,面容淡然,心里却雀跃非常。现在的他拥有一具健康的好身体,又重生在如此繁荣昌盛的星际大时代,他已然下定决心要畅游宇宙,饱览各地各族风光方不虚此生。 杨葳小姑娘来自一级文明蔷薇公国,也从未曾见识过四级文明的大帝国是怎样的雍容气度,她同样目不暇接。元启森的校友们大约也没有到过这颗星球,眼神同样要溜号。但警卫队里的另外那些人虽不是贵族,可都是见多识广之辈,言语间难免有点讥诮之意。一言两语被杨葳听见,这脾气火暴的姑娘当即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嘲讽斥责。 元启森听了几句她的话,虽然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并不是什么无理取闹,但还是觉得她太冲动了。有些事有些话放在心里就行,真要说出来其实让彼此都难堪。大家都出身平民,可走了狗屎运的杨葳未来肯定是贵族。她这样的态度就算愤怒于“同为平民却相轻”,却更加容易让人心生嫉恨。 在午餐时间,元启森见杨葳离座去往洗手间,与队长说了声去盯着她以免又闹出什么事来,借机在包厢外面的过道里堵住了她。出乎他意料,杨葳竟然认得他。 “你是唐潮的哥哥莱茵哈特,对吧?”杨葳对元启森的态度还算和蔼,说话时笑模笑样,不像对别人那般冷淡。 “你听说过我?”这张活生生的脸孔让元启森只觉眼睛酸涩,心里也有热流涌动。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自己曾经无数次画过的熟悉面容,表情异常柔和。 杨葳黑直的长眉越发舒缓,眼神清湛透亮。她对过道尽头一呶嘴,迈步走过去。等元启森跟上来后,她偏头低声说:“我听小唐说起过你,你也是那次行动的学生战士之一。他还说你组织了一个在学院很有名望的平民社团,你很厉害!” 看来唐潮没有把詹姆士的话听进去多少,杨葳能知道这些事情,唐潮与她绝对不仅仅是点头之交。元启森微笑着轻描淡写地说:“都是闹着玩的,已经解散了!” “真可惜!你为什么要解散呢?”杨葳背靠在过道尽头的小阳台栏杆上,看向元启森的灼灼目光里满是惋惜之意。她低声说,“你能给平民学员向学院争取到不少奖励政策,这充份证明了你是一位能力出众又有号召力的学生领袖,那你为什么要甘于平凡呢?贵族们高高在上,而平民就只能永远在他们面前俯下身子谦卑地活着吗?” 杨葳的语速很快,说话时的情绪饱满激烈,蛊惑人心的能力尚浅却已见端倪。她脸庞微红,充满希翼地问元启森:“我们以后会是帝国大学的同学,我打算在学校成立平民学生互助会,你能参加吗?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孩子看来志向不小啊!元启森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失笑。他的笑容没有恶意,却不知怎么让杨葳小姑娘变得有些恼怒,她冷笑着说:“你不会因为被贵族学生陷害当成了牺牲品差点死掉,从此以后就变得胆小如鼠了吧?” 唐潮那家伙连这事儿都和她讲了。元启森为可怜的詹姆士夫妇大叹特叹气,也不知道十几年后追随女舰长踏上不归路的那些忠诚官兵里有没有小唐唐。但绝不会有他。 元启森决定把血淋淋的现实撕开来给小姑娘看,他认真地说:“纳尼亚帝国拥有三百八十五颗星球,子民数量超过三万亿。这么庞大的人口基数必将诞生众多优秀人才,帝国最不缺的就是人口。” “但是这三万亿人口当中有多少贵族多少平民?是占据了人口大基数的平民在供养贵族,但那些贵族却把平民的奉献视作理所当然!”杨葳反驳,盯着元启森的眼里渐有失望之色,“原来小唐说的都是真的,你已经向命运低头,决定臣服于命运的不公!”她的表情瞬间变冷,独自大步离开。 元启森与星海这端另一个“绵绵”的首次见面不欢而散。(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01章 番外:转生(完) 元启森上辈子是什么身份?天舟共和国的玉级国民,最高等级国民!如果元承智的伟业成功了,他还会是至少一国的统治者继承人。用纳尼亚帝国来打比方,前世元启森的地位就是贵族中的贵族,并且差点成了储君皇太子。 自小接受的教育和成长经历让元启森形成了完整的人生观价值观,他只怕对纳尼亚的贵族阶层认同度更高,绝非平民出身的杨葳。所以,他与杨葳注定见解相左。 其实元启森与白选对事对人的很多看法也不一样。区别却在于,白选会求同但保持她所坚持的异,并且她与他到底是血亲。而杨葳与元启森以前素不相识,后来充其量有个唐潮在其中转寰。她一旦与他说不到一块儿去,就不会尝试再度交流。 “帝国子民众多,还怕找不到志同道合的伙伴吗?我的时间很宝贵,不可能浪费在只会夸夸其谈却不敢英勇抗争的胆小鬼懦夫身上!”这是后来杨葳对唐潮说的话。 但元启森还是尝试劝说这位冲动冒进的小姑娘把眼睛擦亮一点。那些围聚在她身边的人们,当中绝对不乏居心叵测者。他并没有爱上星海的这个绵绵,只为了记忆中那张面孔才做出种种努力,却仍带着十足的诚心与耐心。 可惜杨葳根本不听他的。她拥有自己的小团队,其中不乏天赋卓越者,同样也有眼光独特敏锐之人。元启森讨了好几次没趣,发现杨葳小团体中也有人在劝说她要慎重行事,他就渐渐丢开手。 面容再毫无二致,也终究不是那个人。元启森并不失望,他早有心理准备。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身体容貌能分毫不差,思想却绝不可能雷同。 如元启森这般冷静到冷酷的人,不可能因一张相同的面孔就此沉沦。反而,在见识到杨葳诸多不成熟之处后,他将重生之初的一点点绮念也就此消散。 星海的这端确实有一个绵绵,这个绵绵也确实可以爱,但元启森知道,他永远也不会爱上一个根本无法与自己比肩的女人。他的高傲自负并没有因为重生而失去,杨葳这样的“蠢女人”,他真心看不上。 当然,这只是元启森的想法。事实上,在很多人眼中,杨葳小姑娘极具个人魅力。她似乎永远充满活力,眼神动作永远饱含热情。她是个天才的演讲家,具有非同一般的煽动力。无论是一分钟的即兴演讲或者精心准备的宣传稿,她都能让听众心潮起伏不能自抑,心甘情愿被她蛊惑。 比起杨葳大学生涯的波澜壮阔,元启森进入帝国大学之后很是低调。他前世看遍浮华,今生只想品尝自由自在人生的美妙滋味。所以他不会卷入任何漩涡中去,哪怕每年生日时阴魂不散的蒙面老者言语中多有试探劝说甚至央告,他也不为所动。 元启森何等冷心冷情?没有半分要替莱茵哈特承担为亲生父亲报仇血恨的自觉。只要没有人打他的主意,他绝不主动去争取什么。另外,他悄悄了解了一番。那位阿历克塞亲王死于储君争夺大战,亲王也不止莱茵哈特这一个儿子。人家正牌王妃殿下还活着,并且替亲王育有子女。 打听到这些消息后,元启森简直乐开了怀。亲王正经的嫡子女都不想着替父亲争回什么,而是偏安一隅安分守己的活着,莱茵哈特这个私生子去凑什么热闹?这一世他只为自己活! 莱茵哈特远在不知多少光年以外的亲生母亲也同样组建了家庭。新汉联邦与纳尼亚帝国关系不咸不淡,元启森打算有机会出国旅游就替心怀执念死去的原主瞧一眼亲生母亲。如此而已,绝不想太多。 帝国大学久负盛名,据说建校历史足有万年。元启森徜徉于超越前世的知识海洋中,随心所欲学习他喜欢的科目。若是疲累了他便写几首酸诗自娱自乐,还匿名发表在报纸上赚点小稿费,日子过得相当逍遥快活。 武道方面元启森当然不曾拉下,他深知个人武力的重要性。被他怀疑为莱茵哈特亲生父亲遗下部属的蒙面老者虽然悲伤于他的不思进取,但依旧给他提供高深武学秘笈。 如此几年下来,元启森在学院过得自在,不过还不算默默无闻。他远超出一般学生的悟性、理解和创新能力让不少导师心喜,更是感喟这名学生的沉稳心性根本不似二十多岁易冲动的年轻人所有。四级文明的高科技帝国有许多延长寿命的方法,在那些七八十岁还算中年的导师眼中,二十几岁只是小毛头。 依靠一些不算出其惊艳却也不错的创新小设计,元启森积累了一笔丰厚财产,这是他环游宇宙基金的启动资金。有了这笔资金,再从导师那儿弄到些小道消息,他做了几笔收效颇高的风险投资。几年下来他已经小有身家,默不作声就成了小富翁。 他也在学校接交下几位心性相仿、兴趣也差不多的朋友。虽算不得如前世花满楼那样的过命之交,但勉强能入他的眼。与元启森亲近的师长友人们渐渐明白,这位看似温和谦逊的莱茵哈特同学其实骨子里极骄傲,简直是目无余子。 越了解元启森却越难看懂他,他甚至令一些人产生深不可测之感。偶尔与他眼神对视,人们只觉他深黝目光能一直看到自己心里,但他什么也不会说。 莱茵哈特的皮相原本就不错,儒雅又不乏英武,再加上元启森独特灵魂赋予外表的神秘气质,他会被女孩儿倒追一点也不奇怪。他这样的人,也许第一眼第二眼看过去没什么,毕竟帝国大学俊彦云集。但若是仔细再看第三眼,只要有些独到眼光,定然会被他吸引。 受女孩子追捧就算了,话说我们启森偶尔还挺享受这样新鲜的生活方式。不过他竟然也入了某些大人物的眼,旁敲侧击意图招揽,这就让他厌烦至深了。 ——这世上还有能让小爷心甘情愿奉为主人、任凭驱策、会喘气的活物存在吗? 在帝国大学过了四年轻松愉快日子,元启森提前一年大暴发式考全了毕业要求的全部学分拿到了烫金毕业证书。他拒绝了所有势力的招揽,飞快打包乘坐星际旅行船悠然自得博览宇宙风光去也。 初始还只是在纳尼亚帝国版图内那些安全的星球转悠,后来渐渐涉足有险地之称的地方。乐此不疲经年,他还办理了出国手续,前往尊奉纳尼亚帝国为宗主国或者与帝国友好的国度旅行。 等元启森再度回到纳尼亚,恰是“自由号”虚空战舰首航的那段时间。当年的平民小姑娘杨葳一路踩着荆棘、跌跌撞撞终于还是走到了举世瞩目的时刻。这一年,她二十八岁。 已经三十二岁却依旧青春年少的元启森站在街边,远远望着出现在电视屏幕中的女人,有些伤感地发现她看上去竟然比自己还要憔悴。岁月这把杀猪刀真是无情得很哪。 数年畅快恣意的生活让元启森的精神面貌有了不小改变。最起码他现在对陌生人也能抱有亲切笑意,而不是如重生最开始时还延续着前世的冷漠。 与养父母一家人联系后,元启森得知唐潮果真成了杨葳的忠实拥趸。他们已经因唐潮晋入中等贵族阶层而搬到了首都星,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元启森知道这都是暂时的。他虽然不记得当初小乖有没有说女舰长什么时候驾驶着战舰与帝国星舰基地同归于尽,但这惨剧必将发生,而他也无意改变。 在首都星唐潮的宅邸,元启森见到了杨葳。他看得出来小唐唐对威姑娘痴心一片,但威姑娘心里貌似有别人。这个别人,还真如元启森当年猜测的那样是帝国的某位皇子,还是一位已经结了婚的皇子。 数年过去,杨葳也有了不小改变。至少她能对元启森坦然承认,年少时他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都是金玉良言。可惜那时的她听不进去,现在明白过来却已经晚了。 元启森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再重新出发。对他成了一名星际旅行者,养父母倒没有什么反对意见,弟弟唐潮却试图留住哥哥给杨葳帮忙。 岁月洗礼,几度浮沉。当年围聚在杨葳身边的很多人都离开,又有很多人再度加入。日渐长大的杨葳终于体会出元启森当年劝言的可贵,竟然把他牢牢记在心里。在他回来后,她数次登门,虽未曾明说,但意图昭然若揭。 她已经卷进皇位争夺战中,可惜她的性格和某些坚守的原则不仅无法给那位皇子帮上什么忙,反而有添乱之处。元启森终究看了白选的情面,在审时度势之后告诉杨葳,离开首都星才是唯一能保全她和她的情人前途的路。 只在家里休息了两个月,替杨葳规划了一番未来发展方向,元启森再度离开。至于这些看上去不大符合杨葳性情的建议能不能被采纳,这不是他考虑的内容。 七年后,元启森在新汉联邦一座小城度假时,从电台里听到了那则意料当中的新闻——纳尼亚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女舰长、女伯爵、伟大的平民运动家、自由悍卫者杨葳独自驾驶“自由号”虚空战舰撞毁了罪孽深重的纳尼亚星舰研究基地。 她如果不死,绵绵何以转生成小乖?元启森平静地听完新闻始末,对身边乖巧的女伴展颜欢笑。(未完待续。如果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