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做大哥好多年[无限流]》 不要相信三无广告 黄昏是我一天中视力最差的时候,一眼望去满街都是美女,高楼和街道也变换了通常的形状,像在电影里。 你就躺在阶梯的拐角,带着某种清香的味道,有点湿乎乎的奇怪的气息。擦身而过的时候,才知道你死了,事情就在那时候发生了。 ——改自《恋爱的犀牛》 “总之,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林槐诚恳而病恹恹地说,脸色苍白,体温冰冷,仿佛被尸体吓坏了,“当我进来时,人已经死在那里了,门也消失了。” 他指了指原本别墅大门的方向,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砖砌的墙,中间开着一个20x50cm的口子。 现在的我从那个口子是爬不出去的,以前说不定还行。林槐默默比对了一下自己和出口的差距,为自己这副无法折叠成片状的身体下定了结论。 他觉得自己非常诚恳,也认为这张经过自己千挑万选的清秀(甚至非常俊美)的脸庞非常具有亲和力。但别墅里的男男女女只是站在那里,看他的眼神称得上是冷漠而怀疑——就好像,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一样。 林槐对此感到非常难过,自从他成为人后已经很少有人会这样看他了。但作为一名守法的公民,他很诚恳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们打电话报警吧,警察会处理好这件事的。我今天才刚来这里,要是早知道会有这种事情……” 我一定会继续住在学校宿舍,而不是出来找什么合租公寓,他默默地想,哪怕室友的脚臭的像是几千具腐烂的尸体堆在一起。 “不用了。”黄色衣服的女子阻止了他,“电话是打不通的。” 为什么?林槐想到前几天看到的大爷大妈因为抗议辐射拆掉基站的新闻,理解而同情地点了点头:“没想到上海也有这样愚昧的大爷大妈,科学知识的普及果然还需要加强啊……我是附近大学机械工程专业的,也认识几个通信专业的同学。等这件事解决了,我就请他们写一篇科普,过来发发传单。”他很为自己现在这个过了明路的身份自豪,每天起床都会对着镜子自拍好几张,顺便观察自己有没有修复好跳楼引起的颅骨破裂。 他刚说完,人群中就传来一句冷哼:“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都到现在这种地步了,你还没弄清楚情况?” “算了算了,看来又是个搞不清情况的新人。”黄色衣服的女子叹了口气,“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黄璐,经验者,已经参加过5次游戏。你是来得最晚的一个,除了你之外,这里都是至少参加过1次游戏的经验者。” “游戏?” “这是一个无限流生存游戏,通关则生,不通关则死。游戏中我们根据线索,以人类之躯与鬼怪对抗。一旦失败我们的结局只有死亡,不,或许比死亡更恐怖。”黄璐像是打过腹稿一样把一整套台词说了出来,林槐觉得她在现实生活中估计是个做文案的,“你看起来是个新人,你也收到那封黑色邀请函了吧?拿出来看看吧。” “哦。”林槐乖巧地从口袋里摸出那张被折得皱皱巴巴的传单,“是这个么?”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传单展开。只见传单以黑色为底,肤质细腻,上面暗红的字体像是凝固的血液,写着: 上锦公寓!交通便利,快递顺滑,每月租金仅要998!现招合租者12名,要求有男有女,有人有鬼,欲购从速,超时或欠费抹杀。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了。”林槐很无辜地说,“本来我没有把它当回事,但室友的脚实在太臭了。今天出门时我鬼使神差,就想过来看看热闹……不对,租个公寓。那个快递员真不是我杀的。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我要真想杀他,肯定选个没有人的地方呀。我是个前程远大的大学生,还想考公务员呢,我也不想有犯罪记录。” 黄璐:…… “彳亍口巴。”黄璐说,“总之,人都齐了么?” 她点了点人头,加上林槐,客厅里如今总共站着十一个人。男女老少,一应俱全。其中一个瘦小的女孩说:“还差一个。” 她穿着蓝白色校服,看起来像是附近高中的学生。和她穿着同款校服的还有一男一女,男生清秀,女生时髦。 瘦小女孩始终和时髦女生站在一起,看上去,她们是一对好友。 “还有人没进来的?”黄璐皱了皱眉,“还是说已经……” “是个穿格子衬衫牛仔裤的男的吧?我见过他。”穿运动服的男生开口,他容貌清秀,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气质温和,“他应该是第一个抵达别墅的,我看他往厕所里去了。” 他手指所指的方向,正是位于楼梯旁边的厕所,其间漆黑寂静。 “单人行动?去厕所?又是一个找死的。”杀马特少年冷哼一句。 几个人正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隔壁厕所却传来了冲水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之间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高个子年轻男人打着哈欠走了出来。他五官深刻,颇有几分混血的感觉,双腿修长,发型不羁,颇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气质。 如果忽略他手上拿着的扳手的话。 可疑的黑色液体像是干枯了般的凝结在扳手上面。林槐看见那液体,眉毛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人有三急,人有三急。”年轻人倒是完全没注意到大家的打量一般,吊儿郎地对大家笑笑,“都在等我呢?不好意思啊。” 他笑起来非常阳光,让人心生好感。 “人有三急?急了20多分钟?”杀马特少年嘴贱道,“哟,你不是肾虚吧?” “肾虚不肾虚,你要不试试?不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啊小朋友。”年轻人也不听他们议论,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林槐旁边,“说吧,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穿着运动套装的黄璐说,她气质沉稳,看上去大约四十岁左右,“我是黄璐,是附近公司的销售主管。目前经历过五次游戏。” “叶献,明华高中学生。两次游戏。”清秀男生推了推眼镜,似乎有些紧张,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张露,我是叶献的同学,目前经过一次游戏。”说着,她拉了拉旁边女生的手,“这是我朋友冯瑶,她也只经历过两次游戏。” 被她拉着手的瘦小女孩对大家紧张地点了点头。 几个人一圈按顺序介绍过去。算上刚从厕所里出来的楚天,全场总共有12个人,男女各6。按年龄分层则是有四个高中生,四个年青人,四个中年人,可谓是非常平均。 “楚天。”拿着扳手的青年说,“前程序员,别的没什么好说的,算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吧。” 他自我介绍完,便轮到在他身边待机已久的林槐。林槐拉了拉衣领:“我是林槐,目前是隔壁s大的学生,之前没有参加过游戏。” 自我介绍的环节告一段落。黄璐转向林槐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是新来的,那我给你介绍一下规则吧。” “一旦接到黑色邀请函,就不可退出,不可重来。所有玩家在黑色邀请函的指引下会汇聚到同一个地点,依照游戏提供的规则展开时间不等、内容也不等的生存游戏。你既然是新人,那就跟好我们的步伐,不要自作主张。自作主张的人,一般都活不长。” 林槐问:“那么规则是什么呢?” “规则是……” 她正要继续说,别墅大厅的电视屏幕却亮了起来。 少吃有地沟油的外卖 随之响起的还有钟声,不知是从何处传出,却在大厅里回荡。听到钟声后众人眼神都是一凛,齐齐看向客厅中央的电视机。 这钟声大概就是游戏开始的标志了。 漫长的白噪声后,沙哑而苍老的声音终于从音箱里传出。 “欢迎来到生存游戏。”屏幕闪烁着雪花,“让我数数人数,一,二,三,四,五……十一,嗯?十一?有点意思,呵呵。” “现代社会,快递业发达……都怪快递业发达,现在的年青人们都不怎么爱出门走动了……呵呵呵……足不出户,就能收到快递。”苍老的声音呵呵笑着,“所以这次的任务,就是让大家尽情地买快递,放心,我们做鬼的都是诚信商家,保证货真价实,包退包换。” “完成任务,然后活下去吧……”苍老的声音缓慢地说着,“呵呵呵呵……” 那是极度怨毒而苍老的笑声,仿佛长长的指甲正在抓挠玻璃。客厅里一时灯光闪烁,忽明忽暗。 冯瑶脸色微微发白,向同样在颤抖的张露身后退了一步。林槐却看向黄璐,问道:“……那个……不好意思,他说完了吗?” 黄璐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说完了?” “规则,他说完了吗?” 黄璐依旧是不解。站在后面打哈欠的楚天却一步上前,先他一步拔掉了电视机的电源线。 老者的声音随着黑屏不甘地一同消失了,客厅里的吊灯也停止了闪烁。 “没话说了就滚吧。”楚天道。 黄璐:…… 林槐:“原来这个电视机,被拔了插头还真的会没电啊。” 他下定结论:“很科学。” 楚天说:“那是,我们程序员,出家人不打诳语。” 林槐难以自控地盯了一眼他的发际线。 正在这时,众人的耳朵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任务已发布:在上锦别墅中存活四天。每个人将获得一个购物app与998元资金,每天在app上至少购买一件商品,并保证在游戏结束时账户余额为零。” “附加任务,玩家中存在一只鬼怪。鬼怪将竭尽一切努力破坏游戏,并于四天后对未完成任务的玩家大开杀戒。若玩家指认出鬼怪,游戏立刻结束,玩家存活。若玩家消灭鬼怪,则有额外奖励。若玩家指认错误……呵呵,鬼怪解除限制。” “天色已经晚了,游戏将从明早8点开始。每天早上8点整,市场准时开放。每晚8点,快递开始派送。请玩家们谨慎安排每日购物,不要购买过多无用物品,并早作休息。” 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其中包括林槐,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苍白了。 他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众人一眼。 “纸条上的内容,是真的……”黄璐喃喃,“果然有鬼……” 说着,她展开众人在林槐到达别墅前发现的纸条。纸条上歪歪扭扭用碳素笔写着几个字。 “你们之中,有一个鬼。” 在场的分明有十二个人,老者却只数到十一。在听到数数至十一人后,大家之间聚乙烯般的情谊瞬间如氧化一般地分解。几个不懂得隐藏表情的人已经开始怀疑而恐惧地看着彼此。 “有鬼……有鬼——!”张露神色仓皇,“为什么这次有这么多条件?!这么多限制?又是存活任务,又是主动性任务,还有查鬼的任务……” 见众人脸色都很难看,林槐感到很奇怪。他想转头问问旁边的人,在看到楚天手里的扳手后,又默默地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另一边名叫叶献的少年脸色也很苍白:“一般来说,游戏任务分成三种类型,包括存活任务,主动任务,和卧底任务。按理说一次游戏中只会存在一种或两种任务,但这次……三种都有。” “除非,”黄璐说,“这次任务里有一个资深者,或者被评定为‘资质极佳’的游戏者。是它拉高了我们的难度。而且他不是一般的资深者,因为这次我们中间还有一个新人。按理说有新人的局都不会太困难。我们中间,谁是那个资深者?” 说完,她环视一圈,没有一个人的表情出现异变。 无人承认。 林槐:…… 他突然意识到,那天自己捡到那个跳楼的大学生的身体后,回到宿舍里看到的那个日记本上写的到底是什么了。 难道我夺舍的是一具资深者的身体?林槐神游天外。 不过他想了想,又觉得此事很不科学。即使原主是一名资深者,如今壳子里换了个芯子,那么游戏所该认证出来的人物,也应当是林槐自己,而非之前的那名大学生了。 ‘因此真相只有一个。’他想,‘是游戏辨认出了我的实力,或者……这里有另外一名资深者。’ 忽然间,在他眼睛一扫而过的窗户那里,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个头极高的快递员,穿着蓝色的制服。他的脖子歪着,头抵到了窗框,手指抓着冰冷的玻璃,露出一个扭曲而恶毒的微笑。 “啊!!!”有人发现了窗户边的风景,“是那个!那个死掉的快递员!!” 人群中传来几声尖叫,并成团往回缩。楚天提着扳手走过去时快递员已经消失了,玻璃上只留下了快递员的手印。 “这层楼有两米半高,那个快递员的脑袋……抵到了天花板……”看见快递员的人颤颤巍巍地说,“它会进来的!它会杀了我们!” “不能拖延了。”黄璐说,“这种游戏越拖到后面越困难,既然有抓住隐藏的鬼物则立即结束的方法,那我们首要的目标是抓住那只鬼物……” “我不同意。”穿着昂贵的中年男子于富怒气冲冲地说,他似乎惊魂未定,“我不管你们有什么资深者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那是鬼啊!万一指正错误,咱们都得陪葬!” “是啊……”高中女生冯瑶也白着脸点了点头,“没有充足的证据之前,不能指认……” “按我看,我们不如以购物为主,以指认为辅。”另一个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说,他名叫唐文,“每天我们把购买记录集中起来审核,看谁才是鬼,怎么样?如果是鬼的话,一定会购买一些会引发事件的物品。” “我觉得唐文说得有道理。”倪晓道,她是一名年轻女白领。 众人你商我量,勉强定下唐文的话为基本纲要。尽管知道鬼怪在解除限制前不能杀人,但鬼怪的存在依然使人心惊胆战。 “我来的时候检查了别墅,里面总共有6个住宿的房间,不过我提议,我们还是三个人睡一个房间。”楚天说,“这不万一枕边人是只鬼,还能有个帮手把对方按住?” “行,那我们分配一下房间吧。”唐文点头,“这里正好六男六女。” 黄璐说:“别墅分作三层,一楼是客厅厨房,二楼有三个房间,三楼有三个房间。考虑到互相帮助的因素,我建议我们每层楼使用两个房间。” 说着,她看向似乎正在神游天外的林槐:“新人,你有什么看法?” 林槐:“啊?你说什么?” 看到对方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黄璐有些不悦。 新人在游戏中的死亡率是很高的,这也是许多老人不喜欢带新人的原因之一。游戏中不同于游戏外,一旦触发死亡flag,新人因不慎犯下的错误很有可能连累老人,触发一系列连锁后果。 五次游戏生涯,让黄璐原本柔软的心肠也渐渐冷硬。尽管如此,这次不哭不闹的这位新人也让她有了几分好感,但如今看他这副模样……恐怕是,并没有适应这个游戏。 林槐想了想,诚恳询问:“一个房间有几张床?” 黄璐:“两张。” 她不太明白他问这句话是想做什么。林槐于是开口道:“既然如此,在房间分配上,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 黄璐点点头。 “我建议大家按照胖瘦分组,一胖带两瘦。”他说,“否则两张床拼起来也睡不下啊。” 众人:…… 没有七天无理由退货的时候 尽管很感动,黄璐还是拒绝了林槐的胖瘦分组建议。 房间分配下来,销售主管黄璐、女白领倪晓、潮女叶可可分到一间,两个高中生和中年教师彭萱分到同一间。几个男人间于富选择和看起来最靠谱的唐文抱团。他看向剩下几个人中看起来最有战斗力的楚天,问他:“你要不和我们一间?” “不用了,”楚天打着哈欠说,“要同床共枕七天呢,我要选个漂亮的。” 说完,他指了指林槐和叶献:“就咱们仨一间了。” 于富目瞪口呆,用“你是变态吗”的眼神看着楚天。杀马特却不服了:“你说谁不漂亮了?老子可是静安酒吧一枝花。” 叶献苦着个脸,总觉得这次游戏画风不太对。楚天于是拍拍他的肩:“小豆芽,别害怕,就你这几斤排骨,别说鬼,哥都不愿意吃。”又瞧见林槐似乎在瑟瑟发抖,又当即伸出手豪爽地拍拍他的肩膀,把林槐拍得往下一坐。 楚天说:“鬼并不可怕,它们只是一种我们目前科技水平无法理解的生物而已。只要通过科学的手段,就可以消灭它们。”说着,他扬了扬手里的扳手。 林槐:“……你还真是个唯物主义者。” “哥的九年制义务教育可不是白上的。”楚天大大咧咧地说,“根据我多次用扳手爆头,额,爆鬼头的经验,鬼脑部的脆弱区在……” 林槐心想,我一点也不想听,也一点都不想大开杀戒。 那只鬼,究竟是谁呢? ……总不会…… ……不会是我吧。 或许是他若有所思、外加格外冷静的眼神吸引了他人的目光。黄璐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在她看来,这个林槐非常可疑,而那个楚天,则非常眼熟。 她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可一时又实在想不起来。 “你对游戏,有什么看法么?”黄璐看着林槐一言不发,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林槐说:“这个恶鬼,有点意思啊,想推广自己的app,还搞强制下载这一套,这年头鲁〇师都不搞这套了。” 黄璐:…… “靠!app来了!”始终盯着手机屏幕的叶可可突然尖叫。 另一边的几个人已经拿出了手机,开始寻找那所谓的app了。“操!”杀马特少年骂了一句,“真tm给我下了个app!老子手机容量满得连王者荣耀都更新不了了,居然还能给老子下下来!” app是血红色的,上面一个白森森的“买”字。楚天也拿出手机,一边看一边吐槽:“这图标设计得真是简单粗暴。” “你们少说几句吧。”脸色苍白的冯瑶说。 林槐于是也掏出手机开始刷○宝,不,app。只见app的前端仅有黑白两色,上面列举着可供购买的物品。 “水鬼生发爽,画皮粉底液,看起来还挺全的啊。”不同于众人刷这个时的脸色苍白,林槐有些兴致勃勃,“要是当年有这个app就好了,科技发展真是日新月异。” 他一路翻下去,愉快地翻阅起了物品简介。 水鬼生发爽:还在为秃头担忧?还在因为编程熬夜?水鬼生发爽带给你别样的体验,让你拥有难以挣脱的傲人秀发!ps.她们有些缠人。 画皮粉底液:会流动的q弹粉底液,包裹你的全身,让寻找皮肤不再困难。 妹妹背的洋娃娃:妹妹背的洋娃娃。 美味饼干:吃了还想吃,吃了不停吃。 “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啊!有几件能买啊?!”张露尖叫道,“鬼都知道这些东西不能买好吗?” “总觉得买了这个生发爽,会被头发缠死啊……” “粉底液看起来更恐怖啊,全身都会变成皮肤了吧……” 众人嘟嘟哝哝地抱怨着,林槐却运指如风,微微叹了口气。 ……钱,不够用啊。 “厉鬼当日达,全程无忧,还有七天无理由退货。”楚天观察了发货页面,“哟,这厉鬼服务态度还挺好,比○东发货还快。” 杀马特说:“可惜这怎么不是双十一!” “你还指望着让他们双十一耽误配送啊。”楚天乐了,“你就想想吧,搞不好双十一促销打折,咱们这998还花不完。不过小杀你双十一记得多囤点卸妆水,我看你这脸能搓下来三层油漆。” “楚贱人,你嘴怎么tm这么贱。”杀马特气得挥舞拳头。 叶献有些无语。他又看了一眼正在认认真真看着商品栏并浏览宝贝详情浏览得正起劲的林槐,突然又觉得这两个室友挺臭味相投。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了一晚上,把物品分成了三类。 第一类,绝对不能买类,水鬼生发灵、画皮粉底液荣登其间。 第二类,安全购买类,包括各种零零碎碎的日用品等。 第三类,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名字也非常不明类,包括前女友的愤怒等迷之物品。 第一类物品的价格最高,水鬼生发灵价格高达500,普遍在500-700这个层次。第二类物品则廉价好比拼夕夕,若要凑齐998的价格,至少得买个几十上百件。第三类物品价格波动不定,其中还混杂着一个内容物不明、售价500不退换的福袋,每人限购一个。 无论心中如何盘算,至少目前,所有人勉强保持住了和平相处互帮互助的情况。冯瑶说:“我之前和露露参加过一次,大致对思路有一些了解。现在看来,第二类物品的价格加起来只有三千多块,根本没办法达到每个人都能购买到998的要求……” 但也足够达成前两天的安全区了,只要手速够快。 “第二类物品的价格及其低廉,第一类第三类物品的价格高昂,这是逼着我们去买第一类第三类物品。”唐文说。 倪晓说:“也就是说,我们前几天尽量购买第二类物品,团结第三类物品,孤立第一类物品,是这样吗?” 众人对此深以为然,唯有林槐不着神色地皱了皱眉头。 几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叶献却坐在一边,没有参与进讨论。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这是叶献的第二次游戏,在前一次游戏中,他和几个人进入了一座鬼校,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一只红衣女鬼手底下逃出来。游戏是存在诀窍的。当时带他的那个资深经验者告诉他,规则是限制,也是保护。 ‘规则是限制,也是保护。’叶献在心里默默地把这句话又揣摩了一遍。 但如果把规则读错了呢?他下意识地抠住手指,想着。更何况这次游戏里,还有一只搅浑水的鬼。 正如想要做好阅读理解就一定要读题。“揣摩出题,登峰造极”啊,叶献心里想着,要是读错了题,就是死路一条…… 他正这样想着,突然听到林槐那边传来一声清脆的“您的商品已下单”的消息。 叶献:…… ※※※※※※※※※※※※※※※※※※※※ *被○掉的梗的使用: 鲁大师:一款安装上去就卸载不掉的软件,常见于腾讯系软件包 京东:次日达 说好的今日达就是今日达 “靠,你怎么下单了!”杀马特咆哮,“你有没有听我们在说什么啊??” 林槐无辜地说:“听到了啊。” 唐文也皱起了眉,游戏从明天开始,今天本不需要购买物品,怎么会有人如此作死? 真是不要命到恐怖如斯。 “马上十二点了,该睡觉了。”林槐无辜地说,“我看这套睡衣挺好的,就买了。” 众人无语,黄璐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买的是安全物品吧?” “是啊。” 林槐说着,退出了“极品寿衣:赐您永恒的安静睡眠”的订单。 “我主要想试试,这里的投诉功能。”林槐指了指手机,“现在距离十二点只有十分钟了,要是它送不到,我就投诉它。”说完,他又叹了口气,“不是我严苛,说好的今日达,差一个小时,一分,一秒,都不是今日达。” 众人:…… “正好,我也讨厌那个快递员,长得丑就算了,头上的血都不擦擦,一点都不干净。”楚天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天凉了,让快递员破产吧。” 叶献觉得再让自己和这两个室友待在一起是会疯掉的。正好时间也快到了,之前一直陆陆续续有人回房歇息。他们剩下这几个算是最后留着的了。于是客厅里只剩下作死的林槐,和翻来翻去找吃的的楚天。 “你怎么不上去睡觉?”林槐问楚天。 “我们做程序员的,就没有准时睡觉的。”楚天在冰箱里翻来翻去,“这次的游戏挺厚道,真给我们吃的啊。上次那游戏,啧,打开冰箱全是人肉人头,没一样能吃的。还让我们整天买买买,还不用还,比马○爸爸还厚道,真是神仙日子。” “你不害怕鬼吗?”林槐问他。 “怕不怕鬼都要杀人,还不如吃吃喝喝好好玩游戏。”楚天拿着冰啤酒上楼去了,冲他摇摇手,“你继续等快递吧,记得死得好看点。” 林槐说:“放心,挺好看的。” “对了,”楚天说,“这个给你。” 说着,他把扳手扔给了林槐。林槐一碰到扳手就跟被烫了手一样,把它扔到一边。 “哟,还嫌弃楚哥的东西呢?”楚天轻佻地说,“有鬼来了就用这个敲头,一锤子一个小朋友。” 楚天也上去了。客厅里只剩下林槐一个人。或许是临近深夜,别墅电流有些不稳,尽管室内无风,但吊灯还是被吹得有些吱嘎吱嘎地摇晃。 “叮咚,您的订单正在派送中,厉鬼快递员为您微笑服务。” 苍老的提示音从手机中响起,林槐看了一眼时间,11:59。 原本是门的方向的那堵墙颜色变得血红起来,鼓胀的砖头在水泥缝间挣扎鼓动,像是青筋下蠕动的肌肉。它像是生孩子般地收缩着,半晌,一个黑色的盒子顺着20x50cm的口子被丢了进来。林槐看到东西进来,却没有捡。 “真丑。”林槐过了半晌,对着门嫌弃地说。 门:…… 林槐很勉强般地捡起盒子,从里面拎出一件散发着浓浓阴气的黑色丝绸睡衣(寿衣)。睡衣上贴着宝贝详情里的标牌“不缩水”。 不缩水?林槐抖了抖睡衣。这件原本在盒子中还在蠕动的睡衣到了林槐手里竟然乖巧地像一件真正的睡衣,文静极了。 “让我猜猜,您这是吸水材质的吧。”林槐对它冷冷一笑,“不缩水,就是吸水?换个人拎着你,你能把他吸到皮都不剩。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给我老老实实的。听见没?” 睡衣无风自动了几下,仿佛在点头哈腰。 “乖。”林槐摸了摸它,丝滑的质感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摸完睡衣,林槐转过头去,只见落地窗外那快递员仍蜘蛛似的趴在玻璃上,细长的身体从腰部开始倾斜成120°角。见林槐转过头去,快递员裂开嘴巴,对他笑了一下。 还真是微笑服务啊。林槐想。 “啧,连屋子都进不来的伥鬼,还挺嚣张。”林槐随手把衣服扔到地上,一步一步走过去。许是没见过这样嚣张的人类,快递员神情有些呆滞。“趴玻璃吓人这种事,我早八百年没做过了。”林槐说着,语气里竟然有些淡淡的怀念。 “你这样笑,我最多给你三分。”林槐隔着玻璃看他,用手指敲了敲玻璃,“你看好了。” 说完这话,他也开始笑。笑从丰润的樱色嘴唇开始,逐渐向嘴角蔓延。到了嘴角,这抹笑缓慢裂开,将白皙的皮肤撕出一道地狱般的裂口,露出内部白色的牙齿和撕扯的肉条。 林槐还在笑,裂痕顺着脸颊向脑后蔓延,绕过半个圆周,半晌,他的脑袋自裂缝裂成两半,一半承受不住重力颤巍巍地翻了下来,仿佛一个打开了的盒蛋,露出像煮砸了的番茄蛋花汤一样混淆色泽、血管经脉还在鼓动的内部。 快递员:……………… 林槐伸出双手,把半边脑袋安了回去,顶着横跨半张脸的血红伤疤托着下巴看他:“看清了么?这才是百分百的微笑,要我再示范一遍吗?” 他也不看那已经目瞪口呆的伥鬼,伸手轻轻把伤口抚平了,提着衣服扶着脑袋哒哒哒上楼去了。 走到一半,他摸了摸头,有些吃力地吸了一口气。 好久没这么锻炼过头部了,乍一示范还真有些不适应。 现在的小鬼,一个两个吓人技术真是老套,缺乏一点人生的经验啊。林槐有些感慨地想,一边抖着手里的寿衣,轻轻地警告它:“一会儿别给我搞事情,我还要继续玩儿呢。” 寿衣:不敢动不敢动。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林槐轻轻巧巧地跑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路上躲开楼梯上趴着伺机推人的女鬼x1,躲开趴在灯上的鬼x1,顺便给了试图让他鬼打墙的鬼一个警告的眼神。那些鬼似乎不信邪,还要上来群殴。林槐不是想惹是生非打架的人,只能给了他们一鬼一个百分百的微笑。 那几只鬼看到他的笑容后就停下动作定在当场了。林槐心想“给世界以微笑,世界以微笑对你”果然是一句名人名言啊。怀着今天做了好人好事的心情,推开了门。 和门外危险的世界比起来,卧室里异常平静。或许是由于规则限制,那群鬼见他进了屋子也不再搞事,反而是他,一进房间便感到沉沉的困顿。 楚天见他来了,关掉了手机上的计时器:“十分钟,还不错嘛。” “嗯。”折腾了一天林槐也有些困了,“你在等我?” “嗯。”楚天没了白日里那样轻浮的气质,眼神炯炯地看着他,突然笑了,“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 “哦?你好奇什么?”林槐微笑起来,把长出长长指甲的手藏在背后。 人家装人还没玩够呢,要是这下被发现了就功亏一篑了,他那个扳手……这人有点东西啊。一边和楚天对峙,林槐一边神游。而且解除限制大开杀戒也不是我的锅,我最讨厌背锅了,嗯,炸人的油锅也很讨厌。 “其实说起来,你和我,是一样的‘人’吧。”楚天继续说。或许是因为灯光昏暗形成了滤镜,大厅里显得爽朗的笑容在卧室里竟显得有些阴森。 “哦?” “我很好奇,”楚天挠了挠脑袋,“你也五行缺木吗?” 林槐:…… ※※※※※※※※※※※※※※※※※※※※ *被○掉的梗的使用: 五行缺木:不是梗,只是写文过于直男的作者的一个爱情的起始的尝试(划掉) 可以将它理解为楚天舒察觉到杀意后的话题转移 可以将它理解为楚天舒在暗示林槐的身份(失去了木就成了鬼) 也可将它理解为木木木鬼(三木鬼一郎)和楚天(木木)同性相吸的爱情起始 买东西不要随便找代拍 天刚蒙蒙亮,冯瑶就在被窝里偷偷睁开了眼睛。 卧室里只有两张床,由于体型较小,她和张露睡在一张床,彭萱则一个人睡在另一张。她平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在昏暗中打量张露那张精致艳丽的面庞。 没有醒。 张露还在睡,过度的惊吓似乎让这个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才在药物的帮助下陷入熟睡。 她是不会醒来的。冯瑶想,因为她就是这样一个蠢货,虚荣的、傲慢的、仗着自己的美貌不长脑子嚣张跋扈的—— 蠢货。 冯瑶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高中生,普通的容貌,普通的家世,普通的身体素质,让她成为了广大青春校园片里的背景板。她就像是每个人身边都随处可见的那种女孩,戴着黑框眼镜,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唯一的娱乐活动是周末时能用一台价值不到一千元的手机看看小说,也只能用它看看小说,稍微占一点内存的游戏,就能让那台充话费送的手机崩溃。 她喜欢看小说,言情耽美什么都看,尤其喜欢看快穿打脸文。在小说里平凡无奇的女主总能获得一个系统,然后变成绝世美人穿越到各个世界,让所有的男主都视她为唯一,唯一的,不可替代的—— 而不是像她这样的,这样可以被替代的,这样普通的一个—— 凡人。 s市是一个很大的都市,从金融中心到弄堂,经济水平呈梯度下降。从她所在的学校坐公交回家,途中会路经最繁华的街道。看着那火树银花不夜天,她有时也会幻想自己提着香奈儿最新款的包包,在柜姐们讨好的目光下肆意购买限量版化妆品,什么网红锦鲤色,什么吉隆坡眼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穿着穷酸的校服,坐着穷酸的公交,在家里听着父母为了几块涨价的菜钱唾沫横飞地争吵。而自己,也只能坐在书桌前,手边放着用几天早饭钱买来的精品店眉笔,偷偷地在试卷和书籍的夹缝里看txt。 这份幻想在日复一日的平凡生活中慢慢具象化起来,于是它有了白皙柔软的手,有了明眸善睐的眼,有了鲜红欲滴的嘴唇。而幻想的具现化,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张露。 张露和她一起长大,两家曾经家境相当。不同的是,张露家很幸运地等到了政府拆迁,靠着这笔修地铁的赔偿款拿到三套房子,还得到一大笔钱,两家的差距便被迅速地拉开。她生得一张好脸,家里有房,又出手大方,即使趾高气昂,也有舔狗追随。 冯瑶自认是饱读诗书(小说)的文艺少女,对张露这般只知道看综艺刷小红书的浮夸之人,是万般地看不上。但这看不上中,又带着羡慕嫉妒与憧憬。她憧憬张露的随心所欲,憧憬张露的“唯一性”。使得她在张露面前总不自觉地低一头,禁不住地讨好。她有时想让张露把自己当成最好的朋友——校园里最负盛名的白富美最好的朋友!多么有面子!——有时又想成为张露。于是她一半时间爱她,一半时间又恨她。 后来她收到一张黑色的邀请函,邀请她前往午夜剧场观看话剧。在这前一天,她满怀期待地向班里长得最好看的男生叶献提起她很喜欢看话剧,于是欣然赴约。 却没想到这是一场死局。 凭着看多了无限流小说,冯瑶有惊无险地通关了。从剧场中逃生,她惊魂未定地回到学校里,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抖,蓦地,竟抖着肩膀笑了起来。 她果然不平凡,不平凡!被众人环绕的是张露又如何?她参加过这样的游戏吗?她有过这样的探险吗?她…… 她冯瑶,才是特殊的那一个! 因此,接到第三封强制性的邀请函后,冯瑶尽管恐惧,但仍满怀期待地走进了别墅。在看到浓妆艳抹的张露,并得知她也参加过一次游戏后,冯瑶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自信,再一次被打破了。 “瑶瑶啊,你怎么也在这里?”张露惊奇地看着她,眼里除了讶异还有不自觉的轻蔑,“我以为你不会……” 不会什么?像我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像你一样参加游戏吗?冯瑶脸上却是不动神色:“啊……你也在这里啊。” “上一次,我差点就死了,还好有大佬带我。”张露说,“可惜大佬都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你呢?你参加了两场,是有大佬带的吧?你有联系方式么?” 想到张露的话,原本还在犹豫的冯瑶咬了咬牙,慢慢从床上爬了下来。 为什么?你总是要在我的人生里出尽风头?她有些恨恨地想,要怪就怪你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吧! 她一定会是找到技巧,首先活下去的那个人。冯瑶踮着脚走到床的另一边,轻轻将手伸到张露的枕头底下。 手指触摸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那是张露的手机。 游戏里不允许参与者们互相残杀,但适当的手段是可以的。缓缓把手机抽出来,冯瑶想着,而我,也不是想要杀人…… 只是想进行一种尝试。 所有第二类安全物品加起来,根本不够每个人安全活到七天之后,而第三类物品尽管扑朔迷离,但隐藏的机遇与危机也是巨大的——有的时候,经验者们能够在游戏中获得能带出游戏的道具,而这些道具在后续的游戏中会带来巨大的好处与作用。比如祸福难辨的福袋,里面说不定会开出有用的道具。因此冯瑶从一开始,就想着要购买福袋。 但自己购买,风险还是太大了。早在昨天林槐购买睡衣之前,冯瑶就偷偷进行过尝试。她将福袋放入购物车,并从通讯录里翻出了张露的手机号,试图将收货人改成张露,进行第一轮尝试。 最好的情况,福袋得到有效的道具,尽管道具在张露那里,自己也可以蒙受一点荫庇。次等的情况,福袋没有有效的道具,那么自己也花出去500块,只需要操心最后498的归属。最差,福袋开出鬼物,但收件人毕竟……不是她。 然而在她下单时,系统却给出了“请勿用自己的手机,填写其他收件人”的信息。 看来这个方法是不行了,得换个法子。冯瑶想,而且她也是不相信自己的运气的,如果有其他的解决方法,放弃购买福袋也可以。 终于,她找到了别的方法。 ※※※※※※※※※※※※※※※※※※※※ *被○掉的梗的使用: 这章没有梗 转账要注意账号安全 冯瑶终于抽出了张露的手机。最新款的iphonex,玫瑰金,她在广告里看了无数遍也没办法买下的东西。她有些爱怜地摸了摸手机光滑的表面,又看了一眼熟睡的张露。 张露仍在熟睡。她似乎做了一个很不错的梦,嘴角还微微扬起一点弧度。看着她的睡颜,冯瑶的心里又生出一丝纠结,但很快,就被她再度掐灭了。 ‘我不是要害死她,我不是。’她对自己说,‘我只是想找到一个活下去的方法。’ ‘而且,今天不做的话……’她看向张露床头的空药瓶,‘等到明天,就没有机会了。’ 宽慰过自己,她又有了几分心安理得,于是揣着手机向屋内配套的洗手间走去。经过彭萱时,她把脚步放得更轻了,那个肥胖的中年女人睡得很熟,打了大半夜的呼也停止了。 坐在马桶上,冯瑶按开了张露的手机,并点了静音。 “0617” 熟练地输入了张露小偶像的生日,屏幕应声而开。冯瑶屏住呼吸,停了一会儿,四周万籁俱寂,没有声音。 绝对的安静像是安全服一般包裹着冯瑶,让她生出了更多的勇气。尽管之前已经下定决心,但真正操作起来,她的手指竟然还是有些颤抖。 ‘我没有想杀她,没有。’冯瑶吐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小不忍则乱大谋,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想起那些杀伐决断的爽文主角,并从中获得了一些力量。深呼吸一口气,她慌里慌张地点开了app。 猛鬼商城还没有到营业时间,它只会在早八点及晚十二点间开启。想到昨晚那个作死的新人,冯瑶的心里生出一点微薄的好奇。她知道扮猪吃老虎是长久不衰的一个套路,也绝不相信若有人无所依仗时会这么大闹天宫。 ‘他大概就是那个资深者了,还挺有性格的,长得也挺好看’到这里,冯瑶还在胡思乱想,又或者说暗害“朋友”的行为让她不得不找点别的东西来填满自己的脑内,以挤压微不足道的愧疚本可占据的空间。 脑袋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冯瑶点掉了一进商城就弹出的“警惕网络诈骗,严惩不法分子”的广告,直接进入了“我的空间”。 早在晚上,她已经把这个app来来回回摸了个够。在其他人都在讨论商品的时候,她早就去观察别的内容了。冯瑶在第一场游戏中曾见过一位资深者,他告诉冯瑶:“游戏或许有很多花哨的规则,但那都是表面现象。深入现象看本质,它的逃生诀窍就在本质里。” 也是因此,她在app-我的空间-余额里发现了一个灰色的,微不足道的,小小的,就像ofo退押金按钮一样的“转账”按钮。 趁着众人不注意时,她已经偷偷地尝试过转账了。转账需要知道另一方的手机号与姓名,除此之外,还需要另一方确认收款。 在过去的游戏里,她所遇见的都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别说手机号了,有的人的名字都是假的。 但这次,她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且花光1500元也不是什么难事’冯瑶告诉自己,‘安全物品的价格太低了,第三类物品里我看中的那几个加起来也没办法到达998元。要花光998就一定要购买危险物品……我只转账500给张露,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然后再把手机藏起来,偷偷给张露购买一样危险品……她把剩下的想法塞回了脑内。 厕所里的空气变得寒冷起来了,镜子上甚至结起了小颗小颗的水珠。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机上的冯瑶对此茫然无知。过度的兴奋让她的身体发热,手心出汗,甚至没有察觉到空无一人的镜子里已经渐渐出现了模糊的色块。 ‘快出来,快出来’冯瑶焦虑地等着自己手机上的app打开。她有些慌乱地点进转账页面,仿佛做得越快,自己就越正确。在里面输入张露的手机后,她在数字一栏写入500,并按下了确认。 页面上却弹出了跳动的窗口:“警惕网络诈骗,小心向陌生账号转账” 冯瑶不耐烦地点掉它,第二个窗口又弹出:“警惕大额转账,保护财产安全” “靠!有完没完!”冯瑶再次点掉。 第三个窗口又弹出:“为了您和您的财产安全,请确认良心完备再操作” 一墙之隔的卧室渐渐有了响动,冯瑶担心彭萱已经起床,越发紧张。 “滚!”冯瑶不带思考地狂点窗口。 “转账需收取手续费2%,请确认操作” “确认!” 在冯瑶的万般期待下,转账终于成功。她急急忙忙地又拿起张露的手机,开始确认收款。 “网速太差,收款正在加载中”张露的手机也弹出了窗口。 满头大汗的冯瑶却没发现响声并非来自屋外,也来自盥洗室内。布满水雾的镜面上,原本模糊的色块渐渐变得清晰。 那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你已完成转账,请给五星好评哦!” 看着显示已完成的界面,冯瑶松了一口气。 没什么大不了的,之后反正,尽可能帮帮张露就行了……她松了一口气,顾前不顾后地想着。但是,本来应该过几天再转账才是最好的,为什么今天突然,突然…… 她的情绪怎么会突然失控,突然感觉今天早上非转账不可? 像是被冷水泼得一个激灵,冯瑶的脑海里又闪过张露的笑容。 镜子上的水雾越发浓厚,冯瑶蓦然抬起头,惊恐地看见一道红色一闪而过。 这是…… 脸上传来湿滑的触感,冯瑶颤颤巍巍地扭动着脸上的肌肉,却不敢回头。 “我来索取手续费了!” 那是她最后听见的,恶毒的声音。 ※※※※※※※※※※※※※※※※※※※※ 明明写得挺害怕怎么写完一看一点都不吓人! 镜子里的鬼在脑内是像加载图片一样 慢慢变清晰的 上厕所不要玩手机 “从现场遗留的痕迹来看,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在清晨,无玫瑰齿现象,并非窒息而死。犯罪现场为密室,无凶手出入痕迹。死者生前无轻生打算,因此,是鬼杀。” 叶献无语地看了一眼站在厕所旁边,嘴里轻声念念有词的林槐。 他们是被一声尖叫吵醒的,这在死亡游戏里并不陌生,又或者说,无限流小说里的人一早起床不听到尖叫反而不正常,毕竟这就是套路啊。叶献一边慌忙穿衣,一边神游天外地想着。 叶献两个胆大包天的室友却一反昨日的倦怠——不,他们昨天也并不倦怠,在叶献穿完最后一只袜子前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出了房门。鉴于游戏中单独行动15分钟就是死亡flag定律,叶献也只能一边穿鞋一边蹬着两条腿跟上两条如撒欢的野狗一般的室友。 楚天一到现场,便大手一伸开始疏散人群:“各位让一让,让一让,不要破坏犯罪现场!” 其实不用他说,也没有人敢进那间明明被反锁、却在众人到达后自动开门的厕所。楚天于是从衣兜里拿出准备已久的鞋套与手套,穿上后进入了现场。 “我是被冲水的声音惊醒的。”房间里,张露已经晕了过去,只有中年女人彭萱还颤巍巍地坐在床上,或许是怕极了,她的第三个下巴都在抖动,“我不敢进去,于是去敲了唐文他们的门,唐文听说出了状况就带着另外两个人过来了,然后门才自己打开。等我看到里面时,看到时,她,她已经被冲了一半下去了。” 听到这句话,再想到当时的场景,脸色惨白的杀马特和脸色发绿的于富又露出了想要呕吐的表情,尽管他们的肚子里已经没什么存货了。 “冲了一半下去?你当时听到声音,到去找唐文,用了多长的时间?”林槐突然问。 “我睡觉很熟。”彭萱说,“我是被冲水声音吵醒的,在这之前,应该已经响过一阵了。再之后……应该有15分钟。当我们回来时,声音又响了一下。” “死者冯瑶,身高160,体重57kg,按人的密度如水的密度算,冯瑶的体积大约是0.057立方米。再加上高密度的骨骼,冯瑶的真实体积约为0.05立方米。一般的抽水马桶一次能抽6升水,换成抽人马桶……考虑损耗在内,大约需要10次。一次抽水中间需要间隔1分钟,那么根本不需要抽那么长时间的水。”林槐想着。 当他回过神来时,身边的叶献已经在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他了。 “所以呢?”楚天问他。 “这是一个警告,一个对玩家的警告。否则杀人就完了,哪里需要费这么大劲抽这么多水,也太浪费资源了。”林槐分析,“所以这只鬼是想让我们知道冯瑶死得很惨。我们需要弄清的是冯瑶在死前做了什么,让厉鬼如此愤怒。” 叶献: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分析凶手、不,厉鬼的心理状态啊…… 明明描述中的惨状让叶献已经心态爆炸难以为继了,但林槐的话却让他生出了些吐槽的力气。 林槐叹了口气:“你不要以为鬼物就是毫无逻辑、只知道杀人的废物……嗯,我承认,确实是有这样的鬼物。但一些鬼物,他们行事有自己的逻辑,在限制解除之前,是不会胡乱下手的。” “什么逻辑?”在厕所里探索了一番的楚天突然探出头来问。 “比如,”林槐板着指头说,“之前你们说的第一类危险物品,他们解除限制的关键词是购买。购买了他们,拥有了他们,他们就会被解除限制,开始大开杀戒;再比如说,一只野生的画皮,她最在乎的只有自己的脸。所以你平时惹到她,最多被她掰断脖子,但要是你伤到她的脸,她会一点点用指甲刮掉你的皮……” 叶献:最多被掰断脖子?最多?这也很恐怖好吧!还有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熟练! “所以总体而言,这个游戏里的规则还是很完善的。”林槐总结陈词,并下意识地要扳一根指头下来嚼一嚼,强行忍住了。注意到其他人备受启发但惊恐的眼神,林槐觉得需要鼓励一下他们:“所以,我们还是可以钻规则的空子,活下来的!加油!” “啊……”黄璐喃喃,“明明是我先,进入游戏也好,成为经验者也好,你到底在外面遇见过多少奇怪的事啊!” 楚天点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现在我不再怀疑你是那个内鬼了。” 林槐:“哈……你(果然)怀疑过我啊?早知道(昨天晚上就该把你掐死)……” 楚天:“但是你太放飞了,我觉得没有这样的内鬼。如今看来,你不过是无知者无畏罢了。” 被开除鬼籍的林槐心情很复杂甚至不想说话。楚天则招手让他进来:“你进来看看现场。” 林槐于是乖巧地走进来,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咯。他看着楚天这里敲敲,那里看看,忍不住问他:“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鬼物的行为路线。”楚天说,“你看。” 他指了指凝结水雾的镜子:“这几天不是梅雨季,卫生间里其他地方也很干燥,而这里,却结了很多水珠。再加上冯瑶是被马桶冲下去的,我判断,这里是鬼最开始出现的地方。” 林槐不带灵魂地说:“哦,你说得好有道理。” “而这里,”楚天顺着天花板上的水渍,一直追到马桶后面的一滩水迹,“这是鬼物最终的行驶路线,它通过镜子出来,顺着天花板爬行,最后到达冯瑶后面。或许是由于行进速度不同,或许是其他原因,马桶后面的水渍明显比天花板上的要厚重。这说明它在后面站了很久。而通过天花板和马桶后面的痕迹可以看出,它是四爪着地爬行过去,却在冯瑶后面站住了,并站了很久,是什么会让一只鬼在人后面等待很久而没有发起攻击?而人在蹲马桶时,又会干什么?” 尊老爱幼是良好品德 “答案是,玩手机。”楚天说,“尽管大家都知道玩手机会长痔疮。唉,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智确实是一种奢求。” 叶献听得瘆得慌。想象一下,一个女孩正快乐地蹲坑玩手机,然而在她的头顶(不管有没有秃),一直四爪着地的鬼正顺着天花板向她爬去,并悄无声息地站在她的背后,血红的双眼一直盯着她的屏幕…… 这个画面…… “真恐怖啊。”林槐说。 “是啊。” “想象一下那个场面,要是被人看到自己在逛○棠文学城或者○绅士,真是令人社会性死亡的一幕啊。” “这不是重点吧!!” “重点是,所以你已经知道答案了。”林槐目光沉沉地看着楚天。 这个人,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其实心里早有成算。刚才的提问也只是想要林槐说出他想说的话。 五行属木,林槐,木木木鬼,去掉三个木,就是鬼。 ……大意了啊。打了大半辈子人,被人啄了眼。林槐有些手痒痒,居然给我玩文字游戏……其实这个人出乎意料的敏锐啊…… “答案很明显,”楚天自信地说,“鬼是生气她上厕所玩手机。” 众人:??? “上厕所玩手机,很容易长痔疮。家里有老人的人都知道,只要你在厕所上蹲超过二十分钟,家里的老人不会管你是肾虚、便秘、腹泻,都会叫你不要玩手机。”楚天说,“而这次游戏发布规则的npc是个老鬼,从它厌恶我们点外卖的行为可以看出,它行事相当老套。放在现实生活里,它就是那种会转发造谣朋友圈、买无效保健品、听传销讲、向亲戚朋友分享三精成一毒专害不洁攻的老人。因此,面对冯瑶这种不健康的生活行为,它想起了它那个不孝的,整天玩手机到一两点,天天点外卖,在steam上挥霍了一万多块买游戏的小鬼孙子……” 叶献:“我觉得不是这样的。” 林槐:……我觉得你不太行。 面对楚天的胡言乱语,他很难得地有些哭笑不得。在听到“玩手机”的那一刻,他在心里吐着血,推翻了对此人“敏锐”性格的判断。 ……或许五行属木,真的只是当代中国直男搭讪的一种方式? “所以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林槐假装没听见楚天的胡言乱语,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冯瑶出于什么原因,在所有人睡着时来到厕所蹲坑。在玩手机的时候她做了什么触犯规则的事,或者说是解除限制的事,让镜子里的鬼出来杀死了她。” “而按照游戏的通过规则,一旦玩家触犯了禁忌死亡,它会对此进行通知和警告,这就是冯瑶死得这么惨的原因。” “但冯瑶究竟做了什么呢?难道是试图删除app或者在应用商城里给app打一星企图让它下架?”思维逐渐楚化的杀马特冒出了头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林槐打开冲水箱,里面的水已经变得清澈透明了,只是还散发着浓浓的腥气。他又问彭萱,“你在现场有发现什么其他的东西么?” 彭萱摇头,她没敢进现场。其他人也摇了摇头。 看起来楚天是唯一一个进现场的奇葩。 “我只捡到了她的手机。”楚天提起一个证物袋,“但是泡水了,打不开了。不知道那个鬼摸过它没有,如果有的话,还能提取到鬼的指纹……” 林槐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我觉得鬼不会连指纹都模仿……” “等她闺蜜醒来问问她的闺蜜吧。”楚天说,“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了,这是一只能从镜子里出来的鬼,随身带水,因为冯瑶触犯了禁忌杀了她。走吧,吃饭去吧。” 待众人离开,林槐依旧站在血案发生的厕所里。他微微眯起眼,开启了阴瞳。 任何死亡都会遗留痕迹,循着阴气的指引,他看到女孩死前最后的场景。 惊恐万状的女孩坐在马桶上,头仰到极限,眼睛里映照出一片模糊的阴影。 她的手上……有两个手机。 两个手机? 一只手拍到他的肩膀上:“怎么还不去吃饭?” 林槐回头一看,是楚天,于是乖乖应了声好。或许是多年以来的职业习惯,他下意识地跟在了楚天的身后,脚尖踩着他的影子——这是鬼上身最容易的姿势。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楚天在他前面毫无防备地说,“你看起来是个新人,满嘴胡说八道,但总是能说到点子上。刚刚在厕所里的发言,你又体现出专业的素养,就好像你亲自见过一般。让人很难相信,你是第一次参加,不,甚至让人很难相信,你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林槐跟在他身后,轻轻笑了一声:“所以呢?” ‘按照小说的套路来说,这就是试探的序幕啊……想来这个以名侦探自称的家伙已经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了吧。’跟在楚天身后,林槐摸了摸下巴,再度将“敏锐”“扮猪吃老虎”两个词贴到了眼前的男人身上,‘因此,接下来他的行为有两种可能的模式。’ ‘模式一,直接拆穿我的身份,对厉鬼进行指认。会引发的结果是,由于我并不是游戏请来的托儿,因此真正的厉鬼会被解除限制。不过以他稳中带皮的行事作风来说,在我并没有对他展现攻击意图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进行指认。所以这种模式的可能性只有30%……’ ‘模式二,这只是一个短期的试探。在这之后,他会持续寻找我在行为模式上的漏洞,以达到证明我身份的目的……可是我真的不是那只要大开杀戒的厉鬼啊,被人冤枉的感觉可真不好受,嘤。这种模式的可能性则高达70%……’ ‘无论他采取了那种模式,都说明他已经对我产生了怀疑。唉,我只是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好人,过上好好的日子而已,怎么就这么困难……既然对我产生了怀疑,那么就留他不得了!’ 这样想着,他微微眯起眼,原本漆黑的瞳孔,已经染上了血红。 杀掉楚天或许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在他看来,这群人中,唯独楚天显露出几分深藏不露来。不过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方法可选……而且他一贯贯彻的原则,就是先下手为强。 “所以,经过缜密的推理,我已经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那就是——” 在杀气袭来的下一刻,楚天向左移了一步道:“你是zf派来的研究人员吧?” “……什么?” 凌空的手硬生生刹在了楚天动脉的位置,楚天就好像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在生死关上走了一圈似的,犹自在说:“从一开始进入这个游戏时,我就在思考,像这样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东西,为什么还会存在?没有scp基金会就算了,也没有像无○恐怖里的王侠或者楚○这样的人进行干预。” “对此,我感到非常孤独。”楚天揪住了自己的衣领,闭上眼道,“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梦想着成为一名科研工作者……” ‘不是,这剧情不对吧……’林槐虚着眼想着,‘为什么突然对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说起小时候的事来了……’ “大学毕业后,我原本想留在实验室当民工,只是家境困难,家徒四壁,就连蟑螂都养不起,因此只能前往○为打工。整整两年,整整两年啊!”他抹了一把泪,“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后来辞职后,攒够了两年前的首付,房价却又在两年里翻了四番……却在这时,又进入了这个该死的游戏……你知道什么叫绝望吗?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和不匹配的分配水平,这就是绝望啊。” “再后来,我又进了这个游戏……”他说,“然后我体会到了比绝望更深沉、比怨恨更炽烈的东西……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林槐搭在楚天脖颈上的手突然被握住。他整个人浑身一抖,发出不知所措的声音:“不,不知道……” ‘糟糕……’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完全没办法接上话啊,已经完全被他的节奏带跑了,这该如何是好啊……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这世界上会有这种人啊……’ “是孤独。”楚天深沉地说,“独自一人行走在晨昏之间,独自一人进行着推理,独自一人试图用科学的方式对鬼怪的行为模式进行解释,却被周围的人当做怪胎,你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吗?” 林槐吞了一口口水:“我觉得你挺甘之若饴的……” “直到后来我遇见了你。你是唯一一个和他们不同的人,你是我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带着太阳光气息的衬衫,日复一日的梦想……不好意思,说错台词了。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相信你是国家派来的人发到我身边的人。因为你身上有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浩然正气。” 只有浩然鬼气的林槐:…… ‘什么扮猪吃老虎啊……’他默默从那个人的手里抽回了手,‘这家伙,完全就是一头……’ 真正的猪啊。 ※※※※※※※※※※※※※※※※※※※※ *被○掉的梗的使用: 海棠文学城:一个诚信友善的网站。 e绅士:一个诚信友善的漫画网站 (请勿搜索) 无限恐怖:一本起点无限流小说,无限流鼻祖 王侠:无限恐怖中一名正直的zf人员 楚轩:无限恐怖中一名以“什么这个人智商已经高到超越作者了吗”而闻名的存在,广泛存在于晋江文学城无限恐怖同人男主一栏里 所以瓶子是干垃圾还是可回收垃圾啊 在纠缠了十分钟之久后,在忍无可忍的林槐即将出手打人时,楚天迅速放开了手。 林槐:……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人是察觉了什么。只是…… 他已经快被这个人绕晕了。 在放开林槐后,楚天抱着墙壁开始哭泣:“太糟糕了,居然认错了人,啊,好尴尬,必须得寻找时光机才能行啊。” 说着,他拿起手机,头也不回地向楼上跑去。林槐虚着眼看他的背影,没在追他,只是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楚天:“寻找时光机。” 林槐:“……说人话。” “事实上,”楚天眯起眼来,难得地露出几分正经,“刚才,就在对话的那一刻,一道闪电从我的大脑里闪现过去了。也就是说,我发现了本次密室杀人事件的新线索。” 尽管这个男人上一刻还在嬉皮笑脸,这一刻的表现却又让人觉得他无比可靠。他的眼神是那样笃定,就好像……他已经发现了案件的关键。 林槐配合地提问:“那么,线索是什么呢?” 下一刻,他的额头被楚天敲了一下。 “这种事就交给我,令和年代的福尔摩斯吧。”楚天帅气地说,“你呢,就先去吃饭。” “早饭后,我会还给大家一个真相。” 说完,他便背着手离开这条走廊,一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模样。林槐站在厕所面前,盯着他的背影,眼神微眯。 ……他究竟是装傻,还是真傻? 心中存着几分试探的意思,林槐微微低下头,任由刘海遮住自己泛红的双眼。 鲜红的血丝顺着他的手指向上攀援,下一刻,一只手便握住了他的肩膀。 “差点忘记了。”楚天轻笑一声,“有个东西,落在卫生间门口忘记拿了。” 说着,他便举起右手中的扳手,扳手色泽冰冷,其上银光流转。 林槐盯了它半晌,缓缓地露出一个笑来。 “你这个东西看起来挺不一般的。” “游戏里抽奖抽到的,算是一个奖励。”楚天挥了挥它,“走吧,下楼去吃饭吧。” 林槐跟在他身后,默默地把满手血丝收了回去。 他盯着楚天的背影,嘴角轻轻上扬。 “很有意思啊,这个人。” 下一刻,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刚刚又产生错觉了……’他虚着眼想,‘这个人怎么看都是……一只猪……算了,先去吃个饭冷静一下吧。’ 林槐下到餐厅时,众人已经用过餐了。游戏可谓是异常慷慨,包吃包住,众人还没起床时,热气腾腾的饭菜已经被摆放在了餐桌上。只可惜发生了那样的事,大家都没什么胃口,游戏的媚眼也因此好比抛给了瞎子看。林槐这样想着,心中微微遗憾。 唯一的例外是刚在生死的钢索上走过一次的楚天。半个小时之后下来的他,光一个人,就吃掉了两个人的饭量,一边吃,还一边问叶献:“包子不吃的话可以给我。” 叶献看着包子馅,一副泫然欲吐的样子:“短时间内我是再也不想看见肉酱了……” 他一边盯着包子,一边努力为自己喝下牛奶做心理建设。如今液体、流体、或者别的什么流动的东西,总会让他想到一些不适合在晋江文学城出现的事物。 在楚天向着下一个包子进攻时,穿着黑色t恤的叶可可从楼上走了下来:“张露醒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张露白着脸,坐在床上,“是彭萱把我摇醒的,我睁开眼时,瑶瑶已经不在床上了……我推开厕所门时,就已经看到她……她的脑袋还是完整的在水箱上面,但脖子以下都……” 说到这里,她又捂住了嘴,一副想吐的样子。彭萱宽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便抱着对方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平常,有起夜的习惯吗?”唐文询问。 张露摇摇头。 “你为什么这么确信?” “我和瑶瑶是一起长大的,从小我们就经常住在彼此家里。我不吃药时睡眠都很浅,从来没听过她起床的声音。”张露眼圈又红了,“我没想到……” 说着,她又要哭起来。 尽管死亡在游戏中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但失去能彼此扶持的友人这件事也确实令人不忍。楚天却在这时问她:“你说你睡眠很浅?” 张露点点头:“我一直精神不太好,在家里时睡觉全靠吃褪黑素,渐渐有了药物依赖。这次我出来得匆忙,带了个空瓶子……昨晚我吃的是最后两粒。” 说着,她便指向床头柜上放置的褪黑素瓶,的确是空瓶,看来她所说不假。 “早知道,我昨晚就不吃了。如果我醒着的话,或许她也不至于……” 楚天微微皱了眉头,摸了摸下巴,又问她:“说起来,你东西买了吗?” “啊,啊!还没买呢!”张露这才想起游戏的事。她下意识地将手伸向枕头旁,却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机,再抬头时在床头柜上发现了它,因而松了口气。 购物app每天早上八点钟开业,早在楼下时,众人已经完成了各自的购买活动。如今已经是九点了。借着这个机会,黄璐也发话了:“正好,我们也把彼此的订单信息对上一对吧。” 说着,她便掏出自己的手机,眼神死死盯着对面的林槐。林槐耸了耸肩,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页面。 由于是第一天,所有人都约定俗成地只购买了安全区内一件商品,消耗的金钱数分别在180到250不等。查阅到林槐时,黄璐问:“你能把手机拿出来给我看看么?” 她依旧是以怀疑的眼神盯着林槐,后者耸耸肩,掏出手机:“请随意。” 页面上赫然是两件商品。 订单1:韩国爆款软糯睡衣不缩水 订单2:chic 文化衫仙男风不打折 黄璐:…… 她再度确认购买记录并非p图后,只能不甘心地转向下一个人。林槐收回手机,继续看天。 早在昨天,他就发现无论购买的是什么物品,当它出现在历史订单中之后,都只会表现成温和无害的模样。 这也难怪,否则游戏的难度又会进一步降低。 检查了一圈,黄璐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张露也在这时下了单,她将商品价格从高到低排列,最终选择了剩下的所有一类品中最贵的一款。 整个购买流程如○宝,填写地址姓名联系电话,甚至还有运费险的勾选项,最后,通过app内已经存好的金钱付款。 在提交购买订单后,系统弹出新信息:“您购买的吹风机已经下单,预计将在今晚20:00送达。终通快递竭诚为您送终。” 众人:…… “所以,冯瑶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死呢?”倪晓提出疑问,“如果说是因为起夜的话……可是,首先卫生间也在房间里面,不存在因走出房间而进行抹杀的可能。其次,张露也说了,冯瑶并没有起夜的习惯。” “所以,一定是因为她做了某件事,让她触犯了规则,招致被抹杀的后果。而这件事一定是某件她不得不在厕所里进行的事。” “所以这件事是……”楚天插嘴。 “……无论这件事是什么,都不可能是在厕所里玩手机。”黄璐迅速跳过了楚天的发言时间,“我认为……” 说到这里,她便卡壳了,所以究竟是什么事让冯瑶不得不去厕所进行呢? ……而且还是和手机有关。 正在苦思冥想之际,她身后却传来一声轻笑。 “说起来,确实是有很多需要在厕所里才能完成的事,像是什么剃胡须啊,上厕所啊,洗脸啊……”林槐板着手指,“但也有很多事,是在卧室里无法进行的吧?比如对于很多人来说,厕所是一个相当安全的地方呢。就像发生地震时,很多人会躲在厕所里。被老师责备后,也会有人躲在厕所里哭泣。而那些被淹死的水鬼,也喜欢把头藏在马桶里……” 黄璐:“最后一个是怎么混进去的这和前面的画风不太一样吧。” “当人们想要隐藏什么东西时,最常做的就是躲到一个自以为不会有人发现的地方去做吧。”林槐说,“说起来,如果是好朋友的话,就算是手机锁屏密码和支付密码也可以共享吧?” 说着,林槐一步步走向正注视着床头柜上褪黑素瓶的楚天,漂亮的桃花眼里闪动着深水湖一般的光芒。 “……那么,程序员先生。”他靠近对方的耳朵,“根据你思考的表情,和你的推理能力,你现在想到了什么呢?” 说完这句话,他便退开一步,微微偏着头,等待着楚天的回答。 楚天盯着褪黑素瓶,平静地开口道:“其实,我一直在想……” “这个瓶子是干垃圾还是可回收垃圾?” 林槐:??? ※※※※※※※※※※※※※※※※※※※※ *被○掉的梗的使用: 淘宝:一款消磨时间扼杀生命的软件,正所谓时间就是金钱金钱就是生命,那么淘宝想必是人类被续的罪魁祸首 你算什么垃圾 叶献:“是干垃圾吧?猪能吃的是湿垃圾,不能吃的是干垃圾……” 倪晓:“明显是可回收垃圾吧,药瓶是塑料做的……” 唐文:“是什么垃圾都无关紧要吧。” “不,”楚天严肃地说,“这是很重要的事,一旦分错罚款两百,话说游戏结束后,鬼屋里的垃圾不会需要我们来分吧?” “我查了○度,药瓶是有害垃圾。不,重点是我们为什么要在一座鬼屋里纠结垃圾分类的事情啊!”在进行网页搜索后,黄璐终于发出了难以忍受的尖叫,“比起垃圾分类这种事,我们会被鬼杀死才是最重要的吧!我一点都不想变成湿垃圾……” “准确的说,骨头是干垃圾,血肉是湿垃圾。”林槐补充。 “也就是说我们会被分成两堆扔出去吗……这样看来我真是更加不想去死了。”叶献吐槽。 此刻叶献的心情可谓是非常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第一次参加了第三场游戏,第一次有了两个看上去很大佬的室友,加起来应该是双重的快乐,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这次的画风,会这么神经病…… 他很想捂住自己的脸,并再次为自己的不可救药而绝望。如今已经是生死关头,这群人居然还在讨论垃圾分类。 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体也随着他们的讨论自己动了…… “所以是什么垃圾都无关紧要吧!”于富忍无可忍地开始咆哮,“想耍活宝就接着耍吧,无论如何,老子都要……” “我知道冯瑶死亡的原因,我也知道她触犯了哪一条规则。”下一刻,有害垃圾楚天用与平常不同的冷静语调下定了结论。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看向楚天。 他依旧拎着扳手,穿着半新不旧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靠在墙壁上,身材修长,神色间却多了几分冷淡而玩世不恭的笑意。 那笑意像是一把漫不经心的尖刀,刺透本质,又像是蛰伏在阴影里的狮子。 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染上血红,林槐呼吸一滞,只觉得浑身的血流都因这个人难得露出的锋锐而加速了不少。 “……张露。”楚天却首先看向了她,“接下来的话,对于你来说,或许有些残忍。不过有些事,我认为,知道总比无知更好。” 张露坐在床上,看着靠在墙边的男人,泛白的手指抓住了被子。 她隐约知道那个人想说什么……自从发现自己的手机并没有被放在自己习惯的位置,而是换了个地方后,她就察觉到了些东西。 无论日常生活中她是如何养尊处优,但她毕竟是经历过一场的经验者。即使冯瑶的死给她带来的惊吓在推开门的那一刻远胜于理智,但这一刻……她还是猜到了其中内容。 接着,那个人便向她说出了令人绝望的推断。 “正如张露所说,冯瑶并没有起夜的习惯,因此她的起床,并非出于生理需求,而是出于心理需求。她进入厕所,是为了转账。”说着,楚天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入app上的转账页面,“不知道大家是否有发现这个地方?” “我试图探索过这个模块,它所提示的消息是,转账需要双方确认。也就是说,需要两个手机共同操作。正如张露小姐所说的,两个人之间是关系很好的手帕交,即使是密码和睡眠习惯都能共享。那么,冯瑶了解张小姐的手机解锁密码,拥有完成这件操作的能力。也可以说,她是在场的人中,唯一一个拥有这项能力的人。” “可是,”黄璐提出疑问,“可是她为什么非要选择昨晚呢?昨晚是游戏的第一晚,在第一个晚上就做出这种行为,不是太愚蠢了吗?” “因为那个空瓶子。”楚天补充,“张露睡眠很浅,昨晚是她最后两粒药,也是冯瑶能够捕捉到的,张露唯一能够熟睡的机会。否则到了后两晚,要拿到手机,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显然对于冯瑶来说,厕所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因此她选择拿着两台手机进入厕所,并实现操作。” “那……那按你的话来说,现场应该会发现两台手机。”叶献苦苦思索着,“可是为什么现场只有一台手机?” “这就要问那个内鬼了。”楚天耸耸肩,“方才我注意到,张露小姐在寻找手机时有一个动作,她下意识地摸了枕头旁边,枕头旁边找不到,才选择了床头柜。而床上张露小姐的枕边,确实也有手机凹陷的痕迹。” “或许是内鬼,又或许是犯下杀孽的那个鬼,在作案后将手机又放回了张露小姐旁边的床头柜上。”说着,楚天走向床头柜,拿起了张露的iphone,“瞧。” 手机套电源键的缝隙处,赫然有暗红色的痕迹:“这就是它曾经出现在犯罪现场的证据。” “那么动机呢?”叶献有些急了,“你凭什么说——” “动机?杀人需要什么动机吗?”楚天耸耸肩,“平时生活中已经不乏因各种日常琐事而杀人的案件,更何况是在游戏里,一个适当运用规则,就能满足自己表演欲和私心的地方……而且我也并不想了解,一个想要去杀人的人,有什么特别的杀人动机。” 说完这句话,他便停下声音。看向床榻上的张露,后者握着手机,低着头。 “原来,瑶瑶她,是想杀了我啊。”她喃喃道。 即使是这一刻,她也没改变自己称呼对方昵称的习惯。 “或许她并没有想要杀害你的蓄谋。她只是想要活下去——自己能够活下去,就足够了。对于她来说,你只是一块垫脚石。” 成为蓄谋的被害者,或是成为一块垫脚石,到底哪一种让人更加欣慰呢?张露并不明白,她所唯一能感知的,只是自己被最好的朋友利用,而这位朋友,居然也想要坐视她的死亡。 “原来,这个转账按钮还有这样的用处。”黄璐翻阅着手机,有些心有余悸,“我们差一点就……这可真是坑人啊。” “与其说是坑人,不如说是一种保护。至少从这一条不可相互转账的规则中,我们可以看出,这一次的游戏规则是不可自相残杀,冯瑶的死与其说是一种惩罚,不如说是对我们的一种警告。”楚天说,“遵循规则,然后活下去。” “保护?!”杀马特尖叫,“你管这个叫保护?冯瑶的死,还有更多人的死,你管这叫保护……” 他双目赤红,显然是愤怒至极:“你开什么玩笑,这个游戏只是想让我们去死……” 楚天耸了耸肩,将扳手放在那人身上,靠在他耳边说:“当然是保护,否则,要通过这个游戏,就很简单了。我们只需要票选出一个该死的倒霉鬼,然后将多余的金钱都转移到他的身上……你认为到时候,先死的人会是谁呢?” 杀马特呼吸一窒,楚天笑了笑,收回扳手。 “游戏的本质是什么?游戏的本质是规则与扮演。我们按照游戏给定的规则,扮演玩家进行游戏,同时我们在游戏里寻找规则的空子,寻找遗留的一线生机。我们不是什么被选中的幸运儿或者倒霉鬼,我们只是一群与规则对抗的可怜虫罢了。”楚天一哂,“白衣的伥鬼,红衣的厉鬼,再到红衣之上的恶鬼……这些鬼物很难被人类杀死,而我们身为弱小的人类,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诅咒对我们的保护,去科学地限制鬼怪,消灭鬼怪。” 说完这话,他又恢复了轻浮的笑意:“想要活下去,就得扮演好游戏分配的角色,并合理地玩弄规则,而不是被规则玩弄。即使是玩王者○○也会被限制沉迷时间的中二少年,也该明白这个道理的吧。” 说完这话,他便揉了揉杀马特的脑袋,独自离开了房间,临走前他顿了顿脚,看向低着头的女孩。 “有时候提早发现这种事,也未必是一件坏事。总比很久之后才发现……来得更好。”他偏了偏脑袋,“这个给你。” 说着,他扔了一根棒棒糖给女孩,后者没有接住。 林槐站在原地想了想,最终决定跟在他身后。 离开房间前,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孩。床上的女孩握着手机,手指死命摩擦着被鲜血染红的电源按钮。 擦不掉啊。 不知道她是出于恐惧,或是厌恶,或是其他? 他无端的便觉得很有意思,而最让他感兴趣的,莫过于那个在无限流游戏中玩推理的家伙。 林槐是在大厅中找到楚天的。穿着格子衬衫的青年立在落地窗前,沉默地注视窗外。 窗外,大雨倾盆。 “……从灰色的转账按钮,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再到作案的动机,真是非常精彩的推理。”林槐站在楚天的背后,有些缺乏诚意地鼓了鼓掌。 “其实,”后者声音沉沉地说。从这个角度,林槐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楚天微微扬着头,似乎在抽烟。 直到他回头,林槐才发现他含着一根棒棒糖。 楚天双指夹着棒棒糖,吐出一口清新口气。 林槐:…… “我也只是做了一点点微小的工作,”楚天道,“苟利团队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这种自相残杀的事情,再也不想看见它发生了,赌上我爷爷名侦探金田的名义——” “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呢?”林槐打断他的吐槽,“早餐前那段时间,你是去寻找新的证据了么?” “首先,请叫我令和年代的福尔摩斯。”楚天目光炯炯,“通过严谨的证据链和缜密的推理,我成功找到了本次事件的突破口——” 林槐竖起了耳朵。 “手机。” “和你分别后,我回到厕所,并在厕所中找到了一台闲置的吹风机。在经过长达半个小时的吹风机处理后,我终于成功维修了这台进水的手机,并还原了其中的转账记录。”说着,楚天从怀中掏出了那台原本属于冯瑶的○为手机,“而○为良好的性能正是本次推理的绝对关键。” “……所以你那半个小时是在修手机?” “是的。”楚天甩了甩头发,“即使是鬼物,使用手机app也要按基本法。世界上没有能被完全删除的记录,也没有无法发现的真相,赌上马丁·库帕的名义,也要捍卫手机的尊严……” “这分明是任○非的名义吧。”林槐虚着眼道。 果然不该对这个家伙有任何期待…… ※※※※※※※※※※※※※※※※※※※※ *被○掉的梗的使用: 百度:一款著名的广告浏览软件 华为:著名良心企业 任正非:华为老大 不要买来路不明的真皮包 推理事件告一段落,游戏却还在进行。晚上七点五十分,所有人准时聚集在了客厅。 “还有一分钟,就是快递抵达的时间了。”黄璐看着手表,喃喃自语道。 窗外雨还没停,阴风阵阵,黄璐莫名地便有些焦虑。她打开手机,再度确认了自己的购买物品。 依照昨天的讨论结果,她购买了被划分在第二类物品中的安全物品,一个平平无奇的皮包。相比起那些花里胡哨的一类三类物品,皮包的介绍很简略,整个包都透露出一股挥泪大甩卖的半死不活的气息。 简介:能装的皮包。 距离八点的钟声还有三十秒时,遮盖着快递出入口的挡板开始无风自动。在令人牙齿发酸的撕扯声下,第一件快递顺着洞口被“吐”了出来。 众人各自对视一眼,谁也没有上去确认快递的归属。 之后是第二件、第三件……等到第十一件快递被吐出来后,血红色的出入口悄声无息闭合,白色的挡板“啪”地一声,重新盖在了入口之上。 在这极尽寂静的氛围中,林槐第一个走了过去。他伸出两指,掂起由黑色塑料袋包裹的一件t恤,对着塑料袋做了一个无声的嘴型。 “嘭。” 一声之下,原本还在微微扭动着的快递袋,瞬间因闻到危险的气息,乖巧地平复了下来。 林槐的笑容中多了几分真心实意,他蹲在地上,回头看向众人:“你们不过来拿快递吗?”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围了上来,按照单子上的名字捡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快递。撕开黑色的塑料袋,琳琅满目的日用品被堆积在地面上。黄璐依照众人给予的购物清单,一件件清点,半晌道:“都没错。” 众人于是松了口气。地面上堆积的毛巾和玩偶虽然没有发生任何异变,但所有玩家也并没有使用它们的想法。黄璐见众人都有些疲累了,道:“那我们接下来……” “滋——滋啦啦——” 客厅中的电视机却在此刻闪烁起了雪花。沙哑而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现在是北京时间20:00,嘿嘿嘿,恭喜各位活过第一天的玩家……” “让我来清点一下人数?一,二,三……十个人。看起来大家都是好孩子,触犯游戏规则的人并不多呢……老夫很是开心啊……” “接下来还有三天时间,请大家遵守市场规则,完成这场游戏哦……当然,即使没能完成,你们也能完完整整地离开这栋别墅,当然,是以肉酱的方式。顺带一提,肉酱是湿垃圾哦。” 林槐:真没品啊,居然还偷听玩家聊天。 “接下来,请各位玩家继续积极购买,或者,早日指认真正的鬼魅。ps:夜间请记得把购买的物品拿回房间,否则会发生不可预料的事情哦。”电视机出于卖萌的目的闪了闪屏,“而你们之前的那位朋友,现在已经作为湿垃圾流到……让我看看她流到哪里去了?呜……” 如果说世界上有那么一种人,出现只是为了讨人不开心,那么这名老者必然是个中翘楚。在所有人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之前,楚天耸了耸肩,拎着扳手向喋喋不休的电视机走去。 下一刻,电视机像是受到惊吓一样黑屏了。 楚天用扳手敲了敲电视机,没能得到更多回答,因此颇有几分遗憾:“我还想多问几个问题呢。” 早已习惯了他的惊人举动的众人一言不发。 “那么今天,差不多就到此为止了吧。”黄璐如今也有些头疼。她提起自己在鬼app上下单购买的皮包,决定上楼。 至于包裹里的包装纸和换货单,被她随手扔到了茶几上。 第一天过去,除去得到“规则不可违反”的信息,和死了一个人之外,再也没有更多的进展。众人讨论到十一点后也都决定上去睡觉了,养精蓄锐,以等待明日的买买买。 “明天一定要抢到最贵的那件物品……”临走前,林槐还听见杀马特对着手机在碎碎念。 会到房间后,林槐和楚天都是倒头就睡。叶献将自己购买的小风扇放在一边,也准备睡觉。 他刚闭上眼,却被旁边的人敲了敲额头。 “?” “没什么,就是有件事想提醒你。”林槐躺在他身边看他,漂亮的桃花眼带着笑意,“晚上没事别碰我挂在衣柜里那件t恤哦。” 叶献被他盯得莫名其妙:“哦……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怕你被它打成全身骨折。” “……会把人打骨折的只有楚哥和你吧……” “我是和平主义者。” 叶献转向另一边,躺在另一边的楚天正抱着枕头,在呼呼大睡。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深夜。 “刷,刷,刷……” 睡梦中,细微的布料同地面的摩擦声,将黄璐从睡梦中吵醒。 她一贯睡得很浅,习惯了996的人,除去不再拥有茂密秀发,也早就不再拥有精致睡眠。秀发可以靠生姜洗发水拯救,睡眠却无药可救。到了游戏中,这份黑白颠倒的本事更是发扬光大了起来,让她在沉睡中平添了几分额外的警惕。 由此可见,只要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这一点,除了王昭君的歌声,还有能多的现实经验可以予以证明。 黄璐微微将眼睛虚开一条缝。室内依旧昏暗,却有风吹开窗帘,皎洁的月光映照到室内。 这本该是很美的夜色,她却突然想起睡前,自己并没有开窗。 浑身的寒毛瞬间竖了起来,借着,她听到脉搏跳动的声音,和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只她在app购买的皮包,此刻正顺着床脚,艰难地向床上攀爬。 “呼哈……呼哈……呼哈……” 白日里棕色的真皮,如今却变成了肉粉色,随着奇怪的呼声,皮包上青色的脉络一跳一跳。拉链顺着拉开的方向张开,牙齿一般的锯齿一张一合,在她的脚边挪动。 似乎是嫌弃自己的分量不够大,皮包“想了想”,从内而外地翻了过来。像人皮一样的东西因此舒展开,人影状的皮,带着不存在五官的脸,准确无误地像着黄璐的方向攀爬了过来。 黄璐浑身僵硬,此刻她已经是逃无可逃,反而是闭上了眼。 游戏中不乏因装死而逃生的案例。她在心底不断祈祷着皮包的离去,从背上流出的冷汗浸透了床铺。 快离开,快离开,快离开……她在心中默念着这段话。无端地,却想起宝贝介绍中的一句话。 “真皮皮包,大容量。” 大容量……是指即使是人,也能装下去吗? 还是说,这个包本来就是用来装人的? 心里胡思乱想着,黄璐能感觉到,那张人皮停在了自己身边,滑腻腻的双“手”撑在她的身侧。人皮没有心跳,没有温度,但她能感觉到,那“人”正在歪着头打量她。 她被迫摆出了任风雨来袭我自岿然不动的英雄气魄,在心中默默数着数字。 “一,二,三……” 数到五百时,“人皮”似乎终究是放弃了对她的观察,窸窸窣窣的声音再度传来。那“人皮”顺着床铺,渐渐向窗外爬去。 她又等了一千秒,时间极度漫长,漫长到她数过好几十次九百九十九。在最后一次数到九百九十九后,她在一片寂静中,将眼微微虚开了一条缝。 室内再度恢复了昏暗。她没有再看到人皮鬼的痕迹,侥幸逃生的惬意让她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简直像一场噩梦一样……而且,我们购买的难道不是安全产品吗? 怀着这样的疑问,几近虚脱的黄璐动了动手指。 却在这时,一滴液体“啪嗒”一声,从天花板上落了下来。 黄璐缓缓抬起头,却看见一张面无表情的人皮,正在挂在吊灯上,和她对视。 她发出一声尖叫,用力用手推搡睡在她身边的倪晓。后者却像是睡死了一样,尽管她如何推搡,依旧是纹丝不动。 恐惧蔓延上心头。黄璐从床上跌跌撞撞地爬下来,那张人皮顺着天花板移动,如同有生命般地跟上了她。 或许是因为恐慌,往日一转即开的门把手如今重若千钧。在人皮扑头盖脸包裹来的前一刻,黄璐终于推开了房门。 夜间的别墅一片寂静。或许也有人听到了她这边的响动,但显然没有人愿意冒着被捕杀的风险出门。 又或者是,这场捕杀将其他人的知觉隔离开了。 这是游戏一贯的技巧,一次进攻只针对一人。她也曾经在黑甜的睡梦中醒来,却发现昨晚还躺在自己身边的床友,已经被鬼魅抽成了碎片。 只是没想到这次,轮到了她的头上。 黄璐顺着走廊慌张地往下跑,这一刻她忘记了夜间除房间以外的地方有多么危险,她唯一所想的只有逃离这条走廊。 越过她的房间,就是林槐楚天等人住的房间,再过去,就是楼梯。在看到楼梯口的那一刻,黄璐的脚下一别,摔到了地上。 “啊——!” 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或者感叹墨菲定律,那只“包”已经向她袭来,将她的整只小腿吃了进去。 剧痛袭来,在她几乎绝望的下一刻,正对着她的一扇门被推开了。 黑发黑眼的青年穿着睡衣,打着哈欠,由上而下地看着她。 “林槐!!” 她来不及去想林槐怎么会还醒着,只能绝望地发出求援。 被寄托一切希望的林槐在目光接触到那张贪婪的人皮时,顿了顿。 然后关上了门。 黄璐:…… 她再次绝望地闭上了眼。在她准备好面对死亡时,门再度被打开了。 身着t恤的青年挥舞着黑色睡衣,劈头盖脸地打上了她的小腿,在人皮接触到睡衣的片刻,便蜷缩成了一团,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她从没听过这样凄厉的叫声,就好像所有的生命都被拿去续了。人皮迅速地脱水、变黑、炭化,并最终变成了干瘪的一团。 ……最终颓废地倒在一边。 黄璐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眼眶发红。黑发的青年蹲了下来,伸出修长的两指拎起人皮,将黑色的炭状物提开。 “已经没事了哦。”说着,他把炭状物提到黄璐面前,“不信你看……” 黄璐眼皮一翻,终究是晕了过去。 ※※※※※※※※※※※※※※※※※※※※ 把全文修了一遍,剔除了bug 摩拳擦掌码下一章 Whats you problem? 在三次尝试唤醒黄璐后,林槐放弃了自己的好心操作。 将瑟瑟发抖的黑色假皮扔到一边,林槐飞起一校园卡,钉住了正贴着墙边想要逃跑的真丝睡衣。 后者被他钉到了墙上,因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而浑身颤抖并呕吐不止。 观看鬼衣呕吐会是很有趣的体验。可惜林槐毕竟要将好人做到底。他最终选择先将黄璐拖回了女生寝室,贴心地关上了门。 在安顿好黄璐后,林槐关上门,看向地面,对被玩坏的两件道具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俗话说得好,熬夜有害,不如通宵。被尖叫声吵醒的林槐决定遵循健□□活的原则,以通宵代替熬夜。 ……然后顺便,向游戏里的同僚打听一下游戏的现状。 他一手提着焦炭鬼,一手提着睡衣怀着宏大的目标下了楼。深夜的别墅静悄悄,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在沉睡。 唯一没睡的人从厨房里拖出了一箱怡宝。他将焦炭鬼放在茶几上,努力将它摊平,扭开一瓶怡宝,顺着鬼衣头部的位置倒了下去。 他耐心地倒了第一瓶、第二瓶……让人可惜的是,人皮鬼收到的损伤似乎是不可逆的,并没有因为再度吸水而臌胀起来。 “what's your problem?”林槐戳了戳人皮鬼,并发出了李彦宏的声音。后者打定主意要伪装一块没有感情的焦炭,没有任何回应。 林槐不想强人所难,既然对方不想配合,他也没有模仿宁○恒的想法。毕竟大家都曾是同类,他将湿淋淋的焦炭递给睡衣:“还吃吗?” 睡衣向后一缩。眼见人皮鬼再也没有被废物利用的必要了,他提起人皮鬼,顺着20cmx50cm的门缝塞了出去。 被塞出去的瞬间人皮鬼似乎发出了一声难以遏制的哀鸣。林槐有心要把它拖回来,却发现早在被递出去的瞬间,黑色的焦炭已经消失在了虚空中。 “你要是早点配合,也不至于被抹杀了。”林槐遗憾地说。 一个人呆在楼下确实没什么好玩的。吸取了昨天的教训,原本住在楼梯上的鬼都乖乖躲到了地下室去,林槐决定有点礼貌,不去打扰女士们睡觉。 他想了想,选择插上电视机。 电视机也在装死,林槐于是擦了擦手,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单手撑着下巴向电视机看。 “出来吧。”他懒洋洋地说,“难道还要我伸手进去把你抓出来不成?” 电视机哆哆嗦嗦闪烁了几下,苍老的声音飘了出来:“大人……” “脸。”林槐不耐烦地重复了一句,“没人告诉你,说话时不直视对方很不礼貌么?” “是……” 鹤发鸡皮的老头哭丧着脸从电视机里探出头来,林槐又说:“笑一个。” 老头哆哆嗦嗦笑了一下,林槐这才满意地拍拍手:“这才乖嘛。” “你也别紧张,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林槐安慰他,“我很久不杀鬼了。” “……可刚才……” “刚才那是个意外,是睡衣先动的手。我是个和平主义者。” 你看看说这句话的是个人吗??老头在心底吐槽,却半点不敢把这句话表现在脸上。 隔着几米,他也能闻到林槐身上浓重的血腥气。这已经并非红衣厉鬼的程度,林槐的水准,必然在红衣之上。 只是他始终没想明白,这样一尊杀神,是怎么跑到了这个游戏里,还附体到了一个失控的人类资深者身上? 心里疑惑再多,老头也没这个胆子表达出来。他以为林槐是要问他出去的方法,于是道:“这,我也只是个传话的,您要是想从这里出去,也只能等到三天后,不过我相信以您的能力,到时候门一开,就能从这里离开了。那些个什么白衣,半身红衣,没一个能挡住您啊!” 林槐不说话,他于是更慌了:“大人,老头子也只是个打工的,进出口的权限,老夫也没办法掌控啊……” “没问你这个。”林槐说,“你有钱吗?” “我……什么?” 老鬼目瞪口呆,林槐又不耐烦了:“开关门的权限没有,打钱的权限总有的吧。你们这个商城,本座看着里面的东西还挺不错的,就是价格贵了点,998还不够我花一天的。” “……大人,老头子,老头子也没有这个权限。” “那你有什么权限,八点钟准点报时吗?” 老头子被遥控板甩了一脸,哭丧着脸不说话,并发出“嘤嘤嘤”的哭声。 好恶心的声音……林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将空调遥控板也甩了过去。 老头子捂着另一边脸,依旧嘤嘤嘤。林槐拎起一瓶矿泉水,顺着他的脑袋往下浇,面无表情道:“闭嘴。” “……” 老头子双手捂住嘴巴,林槐把矿泉水瓶甩到一边:“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爱……哎什么问题?” 林槐收回了手中的剪刀,终于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个鬼,是我吗?” “……哈?” “我说,那个应该被指认的鬼,是我吗?” “当然,当然不会是您啊!”老鬼哭丧着脸道,“其实那个鬼是……” “嘘。”林槐将手指举到唇边,“现在揭晓谜底就没意思了。” “啊?” 眼见着天边微微发白,林槐拔掉了电源插头:“晚安。” 说着,他便迈着轻快的步伐向楼上走去。身后的老头还在喊叫:“大人,大人我的头,我的头还没缩回去啊……” 叶献再度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昨晚睡得很好啊……他这样想着,一转头,却看见自己的电风扇被人活生生捏成了碎片,身首分离。 正当他捧着电风扇,不知所措时,黑发黑眼的室友却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早上好。” “我的风扇……” “哦,昨天路过时顺手给掰断了。”林槐满不在乎地说,“半夜看它找不到头脑,顺手就助人为乐……” “找不着头脑是什么意思?” “差一点,在它头顶转的就是你的脑袋了。”林槐指了指风扇底座,“你仔细看看,这白色的底座是骨头做的哦。” 这一句话下来,叶献被吓得手一抖,差点把风扇碎片扔到地上。好半天,他才站起来,无力地扒在门上说:“林老哥……大清早的不要开这么恐怖的玩笑啊……” 林槐没对自己的玩笑做出辩解,径自进洗手间处理黑眼圈去了。只留下叶献一个人盯着风扇发呆。 ……这底座,还真是越看越像骨头做的啊…… 灰白的纹理叶献一时瘆得慌,他抖了一下,随手把风扇碎片扔进垃圾桶。转头却对上了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另一个室友。 “不要忘记垃圾分类。”楚天拎起一块碎片仔细观察,“哟,还真是骨头做的。” 说着,他非常淡定地将骨头风扇从干垃圾桶里捡了出来,放进了湿垃圾桶。 ……不要连着两天都玩同一个梗啊!!再好玩的梗也会被玩腻啊! 心里这样想着,叶献推开房门,准备迎接充满希望的新的一天。 ……然后,再度听见了一声尖叫。 是啊,这才是无限流世界惯常的生活节奏啊。从尖叫声开始,到发现死亡结束。而不是什么室友一号在厕所里刷牙洗脸,室友二号在做垃圾分类的日常气氛…… 分明应该为此感到恐惧,叶献却难得发出了“生活终于又走上正轨了”的感叹。如果说生命是一辆火车,那么自从他遇见楚天和林槐两个人后,他的生命就一直在持续性地出轨……不,脱轨。 这样想着,他撸起袖子便打算向案发现场……不,死亡现场奔跑。楚天却已经越过他,抄着手中的塑料袋冲了出去。 叶献:…… 而他的另一个室友林槐却一反昨日的激动,只是站在镜子前,无聊地向脸上抹着新的面霜。叶献于是趴在卫生间门上问他:“大男人还要护肤真的太gay了吧……还有为什么今天你居然留在厕所里,没有跟着他出去看啊?” “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是不懂一张没有红血丝的脸是有多么珍贵的,皮肤,一旦缺水,就会像一团焦炭一样被扔到别墅外面消失无踪……”林槐一边抹脸一边含含混混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意有所指……”叶献吐槽道。 “你先去看热闹吧,我随后跟上。”林槐满不在乎地说,“我们这些穿着红衣的男孩都跑得很快的……” “这个月的名单……” 人至沙则无敌,叶献放弃了和沙雕室友的对质,独自一人一撩袖子,向隔壁房间跑去。 他到达现场时,黄璐已经恢复了冷静。她说:“昨晚……昨晚……” 说着,她捂住了额头:“昨晚……发生了什么来着?对!是我的包,我的包变成了鬼,它追杀我,我摔到楼底下,然后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好像有一个人帮了我,是谁呢……” 黄璐徒劳地寻觅记忆,但那个人的身影已经无处可寻。林槐也在这一刻姗姗来迟,站在门后看着黄璐迷茫的神情,露出了雷锋的微笑。 做好事不留名一直是他的人生信条。更何况……他暂时还不想掉马。 “包?璐姐你买的不是安全物品吗?”听到关键词后,倪晓急切询问道。 “我也不知道……” “看看购买记录吧。”楚天说,“或许答案在……宝贝详情里。” ※※※※※※※※※※※※※※※※※※※※ *被○掉的梗的使用: what's your problem:请搜索落水彦宏 宁志恒:铁血宁志恒,某文男主,以审讯闻名 购买物品请认真翻阅详情 这是众人进入别墅的第二天,距离游戏结束,还有两天。 房间里装不下十一个人,众人于是抵达客厅。黄璐在众人的注视下,打开了app。 历史订单界面正如购买界面一样粗糙,皮包截图旁赫然显示着“已签收”三个血红的大字。黄璐点开订单,○宝快照上还显示着物品原始的简介。 【商品名】真皮提包 【商品简介】很能装的背包 前两行为黑色五号宋体,陈列在上半张屏幕上。林槐盯着界面看了许久,询问黄璐:“黄姐,介意我用一下您的手机吗?” 黄璐点点头。林槐于是将手指长按在空白屏幕上,不多时,其上便出现了浅蓝色的选择框。 他点击全选,并将选择框内的内容粘贴至记事本。直到这时,众人才看见被隐藏的备注的真面目。 【备注】我是真的皮,人也可以装。 “昨天,我没有看到这一条……!” “在游戏中,一点小疏忽就足以丧命了。” 黄璐于是有些懊丧。从头到尾,是她一直掌握着整个团队的主导地位,第一天的购买方案也是她所提出的,没想到到头来却是她第二个让鹰给啄了眼。 他们以同样的方式对昨天被购买的其他物品也做了检查,并毫不意外地发现,属于叶献的那台小风扇也有着同样的备注:摸不着头脑,只好用你的脑。 “购物不阅读详情,也难免买到假冒伪劣的产品。”楚天安慰缩在墙角长蘑菇的叶献,“至少你没有死,这是喜事啊。” 说着,他便向众人提议:“现在我们分工,将原本被排查为第二类安全物品的东西再排查一遍,然后汇总,列一个清单出来。” 众人同意。尽管鬼商城的物品琳琅满目,在十一个人同时进行的情况下,不到一个小时,所有的真正安全物品便被清点完毕。 拉出来的安全名单再一次缩水,如今能供每个人购买的安全物品,仅有二十余件,也就是说,仅够支撑过这一个早上和下一个早上,这还是在没有人违规购买多余产品的情况下。 而等到最后一天,假如十一个人都还活着,那么其中必然有几个人只能购买效用不明的第一类或第三类产品。等到那时,这几个人就是真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但这并不是完结。游戏给出的任务是每个人消耗掉998元的资金,等到第四天,没有达成目标金额的人们只能选择购买更多的鬼物进入别墅。 而且…… “而且,我们不清楚,这二十几件所谓的安全物品中,有没有遗留下来的坑。”倪晓指着清单,“虽然我们通过透明字复制、和新一轮关键词排查的方式,留下了这二十多件产品……但别忘了,我们之中还有一个内鬼。谁知道它是不是在里面混杂了我们暂时无法看出的私货?” “有道理。”黄璐道,“……按照这个趋势,我们到了第四天,还是得购买鬼物。按我们现在的花销情况来看,每个人都需要购买一件到两件鬼物。” “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于富苦着脸。 “不过至少,我们还能有两天的安全期,不是吗?”彭萱提出建议,“在这两天里,我们集中精力指认内鬼,之后就……” “要是没指认出来呢?”倪晓反对,“如果没有指认出来,第四天晚上八点,十几件鬼物同时进了别墅,我们还能活下来吗?” “十几件鬼物和几件鬼物有区别吗?”杀马特烦躁地抓挠着脑袋,“反正都是一死……我觉得彭阿姨说得对。” 倪晓翻了个白眼:“没有长远眼光的家伙。” “你就很有长远眼光吗?不是,你撺掇着我们现在就买鬼物,是什么心思啊?照我看你就是那个内奸吧!”杀马特一蹦两尺高。 “智障。” “你敢说我智障?我爸爸都不敢这么说我!” “别吵了!”张露尖叫一声。 众人讨论过程中,她一直坐在沙发上,抱着枕头一言不发。直到这时所有人才注意到她的存在。看着她枯黄的脸,杀马特怏怏地闭上了嘴。 “吵有什么意思吗?该死的还是会死。”张露说,“你们想吵,就继续吵下去吧。” 说着,她站起身,就要离开。黄璐看见她这副样子,喊住她:“你要去哪?” “上厕所。” 她很没意思地回了这句话。倪晓看着她的背影,终究是不放心她。她拉上叶可可说:“可可,咱们跟过去陪着她,别让她落单了。” 三女离开房间,众人也陷入了暂时的沉寂。最终于富先开口了:“你们一个两个都是有本事的,不如来说说,咱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没有人回答,他于是烦躁地踢了一脚垃圾桶:“我艹他娘的内鬼!” 随着他这一脚,原本摆放在客厅中央的垃圾桶咕噜噜地向外一滚,落在地上,里面的干垃圾全部漏了出来。众人也都烦躁在气头上,没去管他。 距离八点还有二十分钟,所有人都陷入了沉寂。只有叶献眼尖注意到,垃圾桶里飞出来两团黑色的纸片残骸,落在他脚边。 纸片似乎被焚烧过,只有边角还微微露出点原本的红色来。 “这是……” “小伙子,过去点儿。”一个声音却在背后响起,“你挡住阿姨了。” “哦哦。”叶献慌张挪开。拿着扫把的彭萱对他和善地笑了笑,将垃圾扫进簸箕,倒入垃圾箱里。 “乱扔垃圾总是不好的。”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大家也别急,总会有办法的。” 于富颓唐地叹了口气。杀马特看见彭萱在收拾垃圾,也从身后扯出个袋子来:“阿姨,你帮我扔下。” 袋子是昨天的快递包装袋。昨晚所有人几乎都是只把商品拿回了房间,却将包装袋留在了这里。 “所以,我们能不能把快递发到其他的地方去?”黄璐提议,“之前我们也被要求住进如月公寓,后来我们把‘如月公寓’的牌子挂到另一个公寓上,这才逃过一劫……” “不行,我昨天试过了。”唐文否定,“订单会被自动取消。” 于富也点头,她昨天也尝试过同样的方法。 这下可真让人头大,眼见着时钟即将到达七点五十分,张露也在二女的陪伴下回到了客厅。 她依旧是很不舒服的样子,脸色苍白。叶献由不得多看了她一眼。 “既然大家争执不下,那么就投票吧。购买最低限度日用品,在两天内指认出真正的鬼。”唐文说,“同意这个方案的,举左手。” 除了这几个方案,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方案了。众人于是举起手来。唐文正在计数,却看见楚天和林槐两个人,正纹丝不动。 他皱眉:“你这是……?” “很不幸,我一直都很讨厌等待这种东西,无论是喜茶排队,还是海底捞叫号啊。”楚天举起手机,“比起这个,我更相信自己的运气。” 他的手机界面赫然停在500元福袋界面上:“很不幸,我是个赌徒。” 唐文转向林槐:“那你呢?” 其实对于林槐而言,选择两种方案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他合计了一番自己剩下来的财产,说:“福袋我是不想买……” ……其实是买不起。 唐文脸色稍霁,林槐却又说:“不过我倒是想购买第三类物品试试。” “你……” 他说完这句话,一直沉默的张露也开口了。 “我想买福袋。”她说。 她的手指,依旧停留在被染红的电源键的位置。 ※※※※※※※※※※※※※※※※※※※※ *被○掉的梗的使用: 淘宝:因为并没有收到广告费而被作者无情打码的app 看脸的世界 第二天晚上八点,别墅中的十一人再度聚集到了门口。 刨除掉脱离队伍的林槐三人,以唐文为核心的新团体在发起购买前完成了对剩下物品的分配,分配结束后,唐文走向三人说:“明天早上如果后悔的话,也可以加入我们。” 前提是,他们存在这个命。 距离快递递送还有五分钟,林槐盯着手机上的余额页面出神。 ……转眼间,他只剩下不到三百块了。 在其他玩家还在忧心最后近七百余元的归属时,唯有林槐在为最后三百块出神。他盯着残酷的余额页面,就像每个月9号凝视花呗还款页面的大学生一样——说到这里,他昨天忘记问了,不能打钱,能开个花呗不? 也正是因此,他放弃了让自己想要的能证明肤色的福袋,而是退而求其次,选择了129元的“前女友的愤怒”。 “前女友的愤怒”的简介非常简单:今天是你和她分手一周年,她决定,给你一个惊喜。 会是怎样的惊喜呢?○照?○○视频?还是暗之○○集团? 正当他神游天外时,快递,再度到达了。 一件件快递饱含着购物者的期待,从20x50cm的小口中脱出。林槐等人很默契地坐在角落,等着其他人签收快递。 被签收后,众人照例是将包装袋扔到了垃圾箱里,只留下里面的货物。接着,他们会集体回到自己的房间,剩下三个人,则会在楼下签收货物,以防误伤。 楚天盯着黑色的塑料袋,咽了一口口水,看向林槐:“你先吧。” 林槐乖巧:“不,还是楚哥先吧。” “你比我小,你先。” “你比我高,你先。” “你比我帅,你先。” “够了,还是我先吧。” 两个青年你推我让,张露却先他们一步走向了包裹。 她低头盯着包裹,手指有些发抖。 ‘为什么会一时冲动,购买了福袋呢?’在下单前一刻,她曾在心里这样质问自己。 或许只是……不想再一无所知,不想再被玩弄操控了吧。既然是在游戏里的话,至少……也让我自己选择一次自己的死法。 她深吸了一口气,撕开了福袋。 ……福袋里面,只有一盒小火柴。 “卖女孩的小火柴:它能点燃头发,无论是女人的,还是女鬼的。” 她一时有些哭笑不得,难得露出了这两天来唯一一个笑容。林槐捏了捏她的肩膀:“这不是挺好的嘛。” “是啊。”她扬起下巴,“挺好的。” 说着,她将火柴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口袋里,转身上了楼。 楼下只剩下楚天和林槐两个人。楚天看着林槐说:“要不然,还是我先……” “还是我先吧。”林槐一马当先。 最终的结果是两个人同时拆开包裹。林槐从包里掏出一件黑色雨衣。 手指触碰到黑色雨衣的那一刻,一段信息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you go back to her and i go back to black. 在前男友交好新女友后,这位小姐便穿上黑色雨衣,拿着剪刀游走在大街小巷,隐入黑暗。黑色的雨衣,防水又防血。p.s.请在下雨天使用。’ 林槐抖了抖这件潜行道具,又看向楚天。 楚天说:“我只收到一张纸条。” 说着,他将纸条提起来给林槐看。林槐反复辨认了三遍,上面还是只写着八个字:“谢谢惠顾,欢迎光临”。 “有没有搞错,居然给我发个空包裹啊……”楚天头顶青筋直跳,“能退货的吧?一定能退货的吧?这简直是欺诈消费者啊。” 说着,他点开福袋购买页面,上面写着巨大的四个字“概不退换”。 楚天:…… 他再度徒劳尝试点击退货按钮,上面于是蹦出来一条提示:“请输入您的退货单编号。” 然而福袋是没有退货单的。在看到林槐的包装袋里夹着的七天无理由退货单后,楚天终于放弃了寻找。 “这也太非了。”楚天有些无奈。 他并没有询问林槐购买到的道具。显然,在游戏世界里,不揭露各自的底牌是基础礼仪。天色已晚,两个人也各自上楼睡觉。 一夜过去,第三天来临。夜间果然没有发生杀人事件,林槐从楼上下来时,众人已经在大厅里站好了。 看到三个人活蹦乱跳的模样,唐文有些意外:“想不到你们的运气还都挺好。” 林槐说:“当然,我们三个是剩下十一个人里脸长得最好的。” 彭萱看着他们,有些羡慕:“早知道我也买福袋就好了……这可是五百块呢。和那些鬼产品比起来,不仅价格高,还安全……” 说着,他厚颜无耻地坐到沙发上。唐文也不再询问:“那我们今天……” 说着,他点开商城继续分配。林槐本着省钱的道理,也加入了日用品大军。 他寻思着第四天再购买一件看中的第二类道具。这时,于富却发话了:“我,我今天也要购买福袋!”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的话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杀马特说,“大不了就是个死……买不完也是个死!老子不怕!” 说着,他也在购买日用品的同时,下单了福袋。 同样这样做的还有叶可可,倪晓咬了咬牙,也下了一单。 只有唐文、黄璐二人还在犹豫。叶献张了张嘴,终究还是缩了回去。 比起凶险莫测的第一类与第三类产品,福袋显然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可他的心底却始终有些发慌。 隐隐约约地,他想起了昨天在垃圾桶里看到的那张纸屑,除去被烧毁的部分外,还有红色的边缘。 那红色的边缘是什么呢?他苦苦思索着,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又似乎并没有。 思来想去,他最终还是点开了一项第三类产品的购买页面。即将付款时,叶献却又犹豫了。 ……要不,还是买福袋好了,毕竟大家都在买呢。 这样想着,他刚想退出,却被身后的人狠狠撞了一下。 “靠!!”叶献发出惨叫。 “抱歉抱歉,不小心。”脚下一“滑”的林槐惊慌道。 “我……你……”叶献欲哭无泪,“你这直接让我下单送命了啊……” 说着,他徒劳地点击取消按钮。林槐探着脑袋看他操作,问他:“你不想买这个?” “谁会想买这个啊!!” “不想买的话,买回来退货不就好了么。”他轻声道。 “退货?这哪能退货啊!” “你看上面写着七天无理由。” “……” 叶献和他说不通话,只好自认倒霉。这厢众人已经完成了下单,算起来,居然有足足四个人:叶可可、倪晓、杀马特、于富。 倒霉的叶献则是被迫选择了第三类产品,产品没有简介,只有标题:“心跳回忆”。 ……这哪是心跳回忆,根本就是要停跳了好吗!! “既然已经结束了购买,那么,也是时候来盘点……内鬼的所在了。”唐文道。 轮到了这个话题,方才活跃的气氛瞬间陷入死寂。 第四天晚上十二点,就是一切结束的时候。等到了明晚八点,如果还没有找到隐藏的内鬼,那么众人将会花费整整四个小时,在别墅之中和众多快递而来的鬼物搏斗。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此,在八点之前辨认出真正的内鬼,便成了相对经济划算的选择。 “你们觉得,谁是内鬼?”唐文问。 无人应答。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来写匿名纸条吧。”唐文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分成整整齐齐的十二小块。他将十一块纸分给十一人,说:“我们每个人指认一个名字,然后发起投票。” 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下沙沙的书写声。林槐看了看身边的人,想了想,最终交了一张白纸。 轮到唱票时间,唐文拿着纸条计数:“黄璐……林槐……楚天……林槐……楚天……唐文……林槐……楚天……嗯?白纸?” 林槐说:“是我写的,我可不想冤枉好人。这是我做人的信条。” 唐文继续念:“黄璐……林彭?这张纸上怎么有两个人?” 说完这话,他看向众人:“这是谁写的?” 无人应答。 他随手将纸丢到一边:“这张作废,那么公投的结果下来是……” 显然,林槐和楚天一骑绝尘。 倪晓说:“我认为林槐作为一个新人,表现得太跳太不对劲了,正常的新人不都该夹起尾巴做人吗?” 于富说:“我看这个楚天更不对劲,全程拿着一个扳手到处跑,还整天带节奏……” 位于舆论风暴中心的两人却丝毫没有被打动的模样。黄璐看着楚天,他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终于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楚天,天楚……你是……辰星的天楚!” 叶献和于富等人露出迷茫的表情,对中级场和高级场略有了解的唐文却被吓了一跳。 在初级场上,佣兵队“辰星”的名气并不显赫。但在高级场上,这支由绝对精英组成的佣兵队,名声仅次于以战斗疯子闻名的佣兵队罡风。 唐文曾经了解过,自己所处在的游戏环境,仅为最基础的初级场。等到了高级场后,整个游戏范围会被近一步地拓展开,玩家面临的将不再是区区几只鬼魅的威胁,甚至有机会面对一整个被鬼魅感染侵袭的末日世界。 高级场意味着更多的风险,也意味着更多的机遇。同时,在高级场开放的中转城邦也成为了诸多玩家交易的场所。因此,高级场的玩家们自发地组成了一支支佣兵队,凭借自身强大的能力穿梭在各个脚本之间,谋取更大的利益。 除去高级场,佣兵队也会在中级场寻找有潜力的新人,让他们加入组织。而“天楚”正是辰星在初级场时便招募进来的新人。 辰星素来以高冷著称,即使是在中级场招募也很少。当“天楚”以初级场玩家的身份便受到辰星邀请时,着实在高级场掀起了一波大浪。 “准确的说,是辰星的叛徒。”楚天耸了耸肩,“现在我可不隶属于那个组织。” 他说这话,即是默认了自己至少身为中级玩家的身份。唐文一凛,接着他看向了正在一旁发呆的林槐。 根据递推原理,楚天是深藏不露的大佬→楚天和林槐臭味相投→林槐是臭味相投的大佬→林槐是深藏不露的大佬。 “那么总而言之,林槐和楚天都不是鬼物吧?”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杀马特开始萌新发言,“那么……鬼物难道是黄璐?” 黄璐说:“我差点被鬼杀掉好吗!” “所谓被杀掉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名侦探杀马特开始推理,“或许你只是半夜出门,在楼梯上假装摔倒,否则你要怎么解释,你早上是如何回到自己房间的?” 黄璐噎了一噎:“我……” 是的,她的确没有那时的记忆。记忆的最后是她被人皮鬼缠住了小腿,然后…… 然后,似乎是一双黑色的眼睛。 “不过说起来,唐文也很可疑啊。”杀马特又一拍手心,“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晚上睡觉还不打呼噜,怎么看怎么可疑……” “还有于富……” “还有叶可可……” 名侦探毛利杀马特开始推理,所有人吵成一片。 倪晓看着几人的方向,若有所思。 “那个……既然得不出结论来,我们明天早上再指认也不迟吧?”彭萱开口,“现在看来,没有谁是明确的鬼物,万一要是指认错了……” 说着,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鬼物的限制就直接被放开了……” 她这话一出,众人便安静了下来。其实说到底,每个人各自也有自己怀疑的对象,谁也不愿意出来做第一个指认的人。 叶献还想说什么,林槐却第一个发话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留到明天再指认吧。” 这样说着,他隔着人群,对着彭萱微微一笑。 ※※※※※※※※※※※※※※※※※※※※ *被○掉的梗的使用: 果照:果子的照片,丰润美丽 瑟琴视频:枫叶笛箫秋瑟瑟,主人在马客在船。轻拢慢捻抹复挑,大珠小珠落玉盘……双人弹奏古典乐器的视频 暗之论剑集团:海棠市民再就业的不二选择,有无数比利王一样的兄贵在此做而论道 杀戮之夜 被林槐漆黑的双眼盯着,彭萱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她这才注意到……林槐的眼睛,是没有瞳孔的一片漆黑。 下一刻,林槐的眼神离开她,转而去和身边的少年谈笑。和他人谈笑起来时,他显得彬彬有礼、和善可亲,黑色的瞳孔之外,琥珀色的眼睛也闪烁着湖波一样的光芒。 ……是幻觉吧。 ……那个人。 她将自己的揣摩吞回了肚子里,转而将目光投向叶献等人。 至于购买了福袋的那几个人,她根本没有分出精力。 因为在她看来,这些人已经在误导之下,放弃了唯一的生机,走向了一条必死的道路。 夜晚七点五十分,众人按律到达玄关。 “我刚刚在fgo里氪了一单又全部坠机了!!”杀马特对叶献说,“根据人品守恒定律,我应该……” 众人闹得叽叽喳喳,林槐对此却并不关心。他坐在沙发上,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倪晓问他。 “在纠结。” “纠结什么?” “纠结于应该捍卫曾经的同类的正当工作权利还是捍卫自身对种群的自我归属感……” 倪晓:…… 她完全听不懂林槐在说什么,于是端着水到了另一边去。沙发的另一头,楚天正在那里用卫生纸擦着扳手,唐文半是钦羡、半是讨好地坐在他身边:“楚天兄弟啊。” “嗯。” “楚天兄弟,来初级场是做什么啊?” 楚天叹了口气:“佛曰,不可说。” 唐文“……”了一下,又问他:“楚天兄弟你为什么离开辰星?按你的能力,留在辰星,肯定能有大作为啊……” 楚天又叹了口气:“三观不合。” “三观?” “人生观,价值观,科学发展观。” 唐文又“……”了一下,还想继续打听,楚天又挥挥手道:“其实是四观不合,还有爱情观。” “爱情观?” “是的。”楚天冷酷道,“哥是个死基佬,会对豪门○男人欲行不轨那种,所以你离哥远点。” 唐文:…… 唐文识相地走了。楚天抱着头假装睡觉,眼神却停在了正打着哈欠的林槐的背影上。 他歪了歪头,难得的有了些迷惑。 正在这时,门口却传来了响动。 十一个包裹按照次序被投入别墅中。众人拿着自己这份,咽了咽口水,哆嗦着手开始抽卡。 叶献捧着自己的包裹,一个头有两个大。林槐于是过来问他:“你不拆?” “还不都是你害的……” “哦。”林槐有些愧疚,“那你拿给我,我帮你拆。” 说着,他就向叶献伸出手。叶献盯着那修长白皙、指甲圆润的手指半天,最终坚定地摇了摇头。 “算了,都是我自己的东西了……”这样说着,他横下心来,开始用手指撕扯包装。 心越急越拆不开,林槐于是背过手去,任由血红指甲长长,趁对方去拿剪刀时往上面轻轻一划。 “诶……拆开了。”拿着剪刀的叶献没想太多,见包装袋开了,也就拿来使用。 他端起包装,从包装缝隙中,落下来一封信。 ……一封粉色的信。 信上字迹娟秀,看起来像是漂亮女孩的手笔,书写着几个清逸的小字。 “今晚来找你约会” 信件没有落款,分明是充满粉红泡泡的一封信,叶献却寒毛直冒。 约会……约什么会啊啊啊!!我一点都不想和可怕的女鬼约会啊啊啊!!! 心里这么吼叫着,楚天却凑了过来:“哟,收到情书了啊,爸爸很欣慰啊。” “来自女鬼的情书可一点都不让人高兴啊!!” 林槐:“收到的情书太多,也是一种烦恼呢。” “不要模仿○蝉的语气!超违和啊!” 叶献还在那里吐槽着,其余几人却已经将各自的福袋打开。 乍一看来,所有人收到的产品都不存在违和感。杀马特抱着他的篮球痛哭流涕:“果然买福袋才是正解啊!” 想到这里,他又有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给自己打口气的勇气。 倪晓得到了一面镜子,叶可可得到了一双红色高跟鞋。于富则获得了一块键盘,可谓是各取所需。 “福袋物品,没有什么问题么?”黄璐问他们。 三个人摇摇头。 黄璐再三确认,终于放下心来。众人上楼睡觉,叶献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情书,咽了一口口水。 他刚要上去,却被楚天拍了一下肩膀:“这个给你。” 他手里拿的居然是装快递的包装袋,里面是一张红色的七天无理由退货卡。楚天拿着包装袋盯着叶献,脸上难得地没有笑:“晚上说不定会用到哦。” 叶献心里突然一慌:“会用到什么?” “假如来的不是漂亮的女鬼小姐姐而是什么女装大佬的话,搞不好可以用退货卡退货哦。” “……不存在这种操作吧。” 嘴上这么吐槽着,叶献还是收下了退货卡,独自一人往楼上走。 十一点三十分了。 如今的客厅里,依旧只剩下了林槐和楚天两个人。 头发乱糟糟的青年坐在椅子上,用纸巾擦拭着手里的扳手。他低着头,阴影落在脸上,显得鼻梁额外挺直。 林槐站在另一边负手看他,在注意到对方骤然变化的气质后,眯了眼。 他一步一步走近,脚步声放得很轻。在他到达楚天身边后,对方也没有抬起头。 他于是微微翘起嘴角,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睡觉去了。” “不留下来吗?” 对方这样询问着。林槐又笑了:“可我不比你啊,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楚天这才停下动作,凌厉的双眼看向他,林槐眯起漂亮的桃花眼,含苞带笑地与他对视。 最后放松下眼神,变回懒洋洋模样的却是楚天。他挥了挥手道:“行行行,那你上去睡吧,晚安。” “那你呢?” “通宵打鬼子。” 林槐:…… 林槐一步步上到楼梯顶端,趴在扶手上往下看:“你不是说你是唯物主义者吗?” 对方挥了挥扳手,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是啊。” “所以,才需要物理打爆对方的鬼头啊。” 他们隔着漫长的楼梯相互对视。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一个人趴在栏杆上。 倒像是他们第一天见面时的样子,只是体位掉了个个儿。 林槐支着栏杆,从上面起身:“那就祝你成功咯。” 说完,他按掉楼梯间的灯,步入黑暗。 灯光所照不到的角落,他雪白的衣袖,渐渐从末端染上血红。 ※※※※※※※※※※※※※※※※※※※※ *被○掉的梗的使用: 豪门老男人:一种神奇的可以使男人怀孕的新物种,已经加入scp基金会研究套餐 左还是右 回到卧室,叶可可便放下了自己的马尾。她转头看向还在收拾东西的倪晓:“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澡?” “你先吧。”倪晓说。 “嗯。”叶可可没想更多,便独自进了浴室。 从福袋里开出来的红色高跟鞋,被叶可可随意地扔到门边。倪晓只扫了那双高跟鞋一眼,便不再在意,自己将镜子拿出来,放到梳妆台上。 她从包装袋中取出这张镜子时,也在指尖触碰的瞬间获得了它的信息。镜子的介绍文字十分普通,并非是有特殊能力的道具,也看不出来会是什么鬼物的化身。 镜子中倒映出倪晓自己的脸,苍白、下巴尖刻,和她本人并没有什么不同。黄璐自冯瑶死亡那天起就搬到了张露的房间去照顾人,倪晓找不到人说话,于是坐在床边,低着头玩手机。 网页还在加载时,倪晓无意间抬头,却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身后正站着叶可可。她穿着白色的睡裙,一言不发地站立着,青白着脸死死盯着她。 她吓了一跳,转过身去,却看见叶可可正裹着白色的浴巾,头发湿漉漉的,脸颊上还带着被热水气熏出来的红润。叶可可看她这副模样,反倒是被她搞得愣了一下:“你怎么了?” 倪晓没回复她,而是迅速转过身去确认镜子里的叶可可。只见镜子里的叶可可的确是裹着白色的浴巾,粉嫩的脸上都是莫名其妙。 ……或许是精神压力太大了,所以才把浴巾看成了睡裙。倪晓微微松了口气,心里却依然保持着警惕。她问叶可可:“你洗完了?” “嗯。你不去洗吗?” “好的,我现在就去。”倪晓蹲下来收拾东西,背对着叶可可问道,“可可,你把我润肤乳放哪里了?” “润肤乳?” “粉色那瓶,你是不是刚刚用了放进浴室里了?” “哦,哦。”叶可可这才反应过来,“对,我放浴室里了。” 倪晓于是站起来,抱着衣服经过叶可可。她背挺得很直,想要做出无事发生的模样。 却在擦身而过的那一刻,听到叶可可阴冷的声音。 “浴室在右边,你往左边走什么?” 全身的寒毛在此刻炸开,倪晓僵在原地,勉强地露出一个笑来:“啊……在想别的事,走错了。” 说着,她转身走向浴室,并顺时针拧开了浴室的门把手。在回身关上浴室门的一瞬间,她看见叶可可站在通往房间门的必经之路上,一脸阴冷地看向她。 合上门的那一刻,倪晓手一松,满手的衣服都落在了湿滑的地面上。她捂住自己的喉咙,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她根本没有沐浴露! 她哆嗦着手,打开莲蓬头,从贴身的衣服中取出藏在里面的手机。将微信调到黄璐那一栏,她打出一行字:“救救我!” “我在厕所里,外面的叶可可是假的!” 信息如石沉大海,没有回应。水雾渐渐蔓延,半透明的门玻璃也被雾气遮蔽。倪晓神经质地啃咬着手指,一遍遍发送信息等待黄璐的回应。 ‘快点!’ ‘快点!’ 半个小时,没有任何回应。门外却传来了叶可可的声音:“倪晓,你还没洗完吗?” 倪晓捂住嘴不说话。五分钟后,“叶可可”发出第二声声音:“倪晓,你还没洗完吗?” “倪晓,你还没洗完吗?” “倪晓,你还没洗完吗?” “倪晓,你还没洗完吗?” 催促的声音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来得更密集、更近,“叶可可”的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倪晓死死咬着手指,满头冷汗直冒。就在下一句“倪晓”响起时,门外,终于响起了让人期待的敲门声。 “可可,我回来拿个东西,你开个门吧。” 呼唤的声音停了很久,像是呼唤者本人也在思考,是继续守着无处可逃的猎物,还是依照人设进行新一轮的扮演。 很快,它做出了决定。 “叶可可”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倪晓靠在卫生间门上,手握着门把手,探听外面的动静。 “有……什么……事……” “叶可可”的声音在玄关处响起,黄璐说:“没什么……只是……” 下一刻,房间里传来一声惨嚎,和金属撞击骨头的声音。在这混乱的打斗声中,黄璐发出一声尖叫:“倪晓!” 倪晓会意,顺时针拧开了浴室门锁。她跌跌撞撞跑出门去,卧室里,楚天正和“叶可可”打成一团。 刚一到门口,她几乎腿软得站不住。黄璐伸出左手拉住她,她死死抓住黄璐的手,跟着她一起跑。 黄璐的手有些凉,不过在热水气中跑了半个多小时的倪晓并未注意到这一点。 她带着倪晓,向右边跑。跑过林槐等人的房间,便是熟悉的楼梯口。到了这里,倪晓的满头热汗却像是被冰水浇了一样冷了下来。 一滴汗水从她额角滑过,她脚一顿立在原地。黄璐回过头来,有些迷惑地看着她。 “怎么了?”黄璐平静无波地问。 “不是……不是这个方向!”倪晓尖叫道,“楼梯……楼梯应该在左边!” 是了,她在这座别墅里生活了整整四天,她不可能记错楼梯的方向。 黄璐握着她的手越发冰凉。倪晓死命将自己的手从缺乏温度的桎梏里抽离出去,“黄璐”盯着她,嘴角上扬地笑了。 “不是哦,方向就在这边哦。” 说着,她指向右边的方向。倪晓大叫一声,终于成功,却因为后坐力撞上了林槐房间的门。 她刚想说什么,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是穿着白色长袍的叶献。他脸色青白,笑容阴冷,和她在镜子里看见的“叶可可”一模一样。 他拍着手掌,像是唱着歌儿一样的手势,声音却是古井无波:“不是哦,方向就在这边哦。” 属于二楼的门一道一道打开。从旁边的房间里,走出来穿着白色长袍的“楚天”,和穿着白色“睡裙”的叶可可。 他们也拍着手,声音枯燥:“不是哦,方向就在这边哦。” 三楼的住户,顺着楼梯,穿着白衣从下来。依旧是那样空茫枯燥的表情,依旧是毫无波动的声音,他们列成一列,绕着倪晓拍手。 “不是哦,方向就在这边哦。” “不是哦,方向就在这边哦。” 青白的包围圈逐渐缩紧,坐在地上的倪晓大叫一声,奋力推开“楚天”和“叶可可”,向着走廊尽头的第三间房间跑去。 生路即是死路,死路即是生路……既然楼梯是死路,那么另一侧的房间一定是生路! 她来不及回头,一路冲进最后一个房间,在青白鬼影冲过来前砸上门。用力锁上门后,她背靠着房间门,松出一口气。 安全了吗? 下一刻,房间的灯光却被打开了! 正对着房间的梳妆台上,放着那台镜子。 镜子中,瘫倒在地上的倪晓身边,站着九个高高的白影。它们歪着头,盯着坐在地面上的女孩。 “啊——!” 在意识模糊的最后,倪晓所有余光所见的,是一袭红衣。 她从没见过那样饱满的红色,说是红色,甚至更近于黑,暗红的血滴,似乎多到要从袖口滑落。 那人长发乌黑,在脑后松松地挽成一个长马尾,双眼亦是乌黑如深渊。暗红的花纹在苍白的皮肤上肆无忌惮地生长蔓延,像是富有生命的诡异荆棘。 极妖至邪,恐怖而……美艳。 “到了镜子里……原来会露出本体吗?无所谓了。”那人轻笑着,“比起□□□□,我还是更喜欢人间的红豆派。” “说起红豆派,我又饿了。”那人漫不经心道,“既然没有红豆派,就先拿你们下个饭吧。” 说完,鲜红的血丝从他手心冒出,铺天盖地地向着白色鬼魅袭来! ※※※※※※※※※※※※※※※※※※※※ 今天和基友讨论完设定。 基友:不要写打戏不要写打戏!你记住你在晋江啊啊啊! 我:可我真的好想打三章…… 基友:你清醒一点!你不在起点也不在少年jump! 我:好叭(╯▽╰) *被○掉的梗的使用: 框框框框:被晋江和谐掉的字句,英文描写是向right pie与向left pie Why so serious? 啪嗒、啪嗒。 浴室里水雾缭绕,叶可可将水龙头拧紧,一边擦头发一边向浴室外走去。 “倪晓?我洗完了,你进来吧。” 这样说着,她逆时针拧开了浴室门把手,背对着她湿淋淋背影的,是浴室里还凝结着水雾的镜子。 镜中掩盖在水雾之下的,是惨白的身影。 “倪晓?” 冷风灌入温热的浴室,原本倪晓应该存在的室内,如今却是空无一人。 她无端地便打了个寒战,刚想走出去,脚下却绊到一个东西。 低头一看,是一双红色的高跟鞋。被她一脚踢得东倒西歪,散落在浴室门口。 “奇怪了,我记得我把它放在门边了啊。” 她嘟哝了一句,却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抬头一看时钟,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了。叶可可于是擦干了头发,坐在梳妆台上开始吹头。 或许是因为功率过高的原因,一插上电源插头,室内的电压便开始有些不稳。头顶的吊灯更是一闪一闪。灯光闪烁的瞬间,梳妆镜中,叶可可的影像背后,原本空无一物的床脚,赫然出现了一道红色的身影。 女子穿着红色的舞裙,低着头,黑发至长,掩住了脸颊。她两只手以不自然的形态向下垂落着,手指尖竟然碰到了膝盖下方。 手中的吹风机砰的一下砸在了梳妆台上,下一刻,整个房间暗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吊灯又再度亮了起来。叶可可悚然回头,却发现床边只挂着红色的窗帘,一动不动地垂至地面。 “是幻觉,肯定是幻觉。”她长舒出一口气,心里却开始埋怨倪晓,“她到底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回来?” 时钟过了十二点,倪晓依旧是没有回来。叶可可坐在床上,玩着手机,心中的焦躁却与时俱增。 ‘要不然,还是出去找找吧,’她手指一顿,‘也不知道她……’ 这样想着,房门口却传来了有节奏的敲击声。叶可可从床上爬下来,走到门边:“你怎么才回来——” 在她手指触碰到门把手的一瞬间,整个房间再度暗了下来。 黑暗深处,浴室水龙头的滴水声都清晰可闻。一滴冷汗顺着叶可可的脸颊流了下来,她轻声问道:“倪晓,是你吗?” 房门外没有回应。 她屏住呼吸,将房门反锁,一步步向卧室深处倒退回去。在转过身的瞬间,她听到一阵明显不属于自己的脚步声。 那是高跟鞋点地的声音,与她行走的速度一致,不急不缓,跟在她背后。 她握紧了手机,另一只手则暗暗握住了藏在裤兜里的小刀。 在走至床脚时,她毫不犹豫,攥紧小刀,向着身后凌空一挥! 小刀却划进空气,扑了个空。 冷汗从叶可可的下巴上滑落,她紧握着小刀,下一刻,毫不犹豫地从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亮晃晃的光束在室内扫射,它透过沉滞的空气,直直映上苍白的墙面,和血红的窗帘。她胡乱用灯光扫射室内,另一只手握住小刀蓄势待发,在房间里不断小心地奔走。那脚步声却始终不紧不慢地跟踪着她,如影随形。 ‘不在前面,也不在背后……’她想着,‘那么……’ 这样想着,她向后退了一步,脚底却踩到了一个硬硬尖尖的东西。 叶可可握着手机,将脑袋向后转去,低头看着脚后的方向。 那双红色的高跟鞋始终跟随着她的脚跟,如影随形,安静地蜷缩在她背后的阴影里。 下一刻,毛茸茸的黑色长发,垂到了她的脖子上。 一双手轻轻地搭到了她的脖子上,那双手极凉极白,其上浅红脉络纵横交错。 “你……看到我的红舞鞋了么……” 借着手机的光晕,叶可可在另一面墙上,看见了自己和“她”的影子。 这本该是何等诡异凄艳的场景。红衣女孩攀附在天花板上,漆黑长发如瀑布垂落,像蜘蛛网般千丝万缕缠绕,将猎物收入囊中。 她双手纤细苍白,可以想见当她伸展手臂在台上舞蹈时,是怎样优雅动人。 只是她腰部以下……竟是没有双腿的,而是一派溃败。就好像……她曾被一辆大货车,从腰部直直碾过。 “找到了。”她轻声说,“可是……我还有一件东西没找到……” 漆黑的发丝渐渐收紧,叶可可几近窒息,连手电筒也快拿不稳。 “我找不到我的腿了……”她说。 下一刻,房门处传来一声巨响! 轰隆一声,房门上整个锁在巨力碰撞下被炸开,一个黑衣男子手握扳手猛然突入。 红衣少女眯起眼,看向青年的方向。 只见青年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黑发,手中还握着那把刚对门锁造成了致命冲击的扳手。他一只手掏着耳朵,在看到纠缠到一起的一人一鬼时,微微低下身来。 漆黑长发从叶可可身上松开,如暴雨梨花针,铺天盖地裹挟室内,直直射向门口青年的方向! 面对来袭的剑雨,青年握着扳手,脸色冷峻,岿然不动。 他的模样是那样值得依靠,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仿佛只要跟在他身边,再远的地方也能到达一样。 叶可可刚从头发中挣脱开来,犹自落在地上喘气,她捂着喉咙沙哑地尖叫:“别管我!她是红衣——快跑——!” 在发丝射向青年之前,青年突然摸了摸脑袋,露出迷茫的神情,晃了晃手说:“不好意思,走错房间了,我的房间在另一边我这就出去——你们好好玩啊——” 说完这句话,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了房门。 “当当当!!” 长发狠狠刺入木质房门中,发出能穿透一切事物的巨响! 目睹一切的叶可可从天堂落入了地狱。 “喂!让你走你还真的跑了啊!”叶可可惨叫,“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回答‘不,我是不会丢下你的,因为我们是朋友啊’吗?!” 说完这句台词,叶可可倒在地上,绝望地看着红衣女孩就着头发插入门板的姿势冷哼了一声,转头又看向了自己。 人在死前会想到很多过去的事。叶可可闭上了眼。 下一刻,红衣女孩的神情却僵住了。 深绿的火焰,顺着门板上的发丝,以燎原之势烧入室内,它顺着女鬼的长发,向女鬼的头顶一路攀援。 门再一次被推开,这次推开门的,却是两个人。 一个是拿着扳手的楚天,另一个则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张露。 “抛弃同伴可不是身为勇者的作为,随随便便抛弃伙伴,一定会被读者掐三观不正吧。”楚天虚着眼,用手挠了挠自己逐渐稀疏的程序员的发际线,“而且看到头发这么浓密的女鬼,真是让人恶向胆边生……” 头顶绿了的女鬼在天花板上惨嚎着挣扎,显然,被烧灼本命武器这一点使得她痛苦至极。她怨恨地盯着楚天,双目血红,就要发起攻击。 楚天摆摆手说:“那个,你的头发快要烧完了哦。” 女鬼:…… 下一刻,女鬼尖啸一声,钻入卫生间。 楚天握着扳手冲进了卫生间,一边跑一边大喊:“等等我!” 一阵令人牙酸的巨响和惨叫之后,楚天打开厕所门出来,扳手上还滴落着新鲜的黑红血滴。叶可可紧张地盯着他,咽了一口口水。 “你刚才……” “别担心。”楚天说,“刚才并没有不符合晋江的暴/力血/腥事件发生。” “你的扳手……” “是用来润/滑的机油。”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红色的机油……而且为什么扳手还要用来涂机油……刚刚厕所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楚天说:“她像桃金娘一样,我刚进去,就扑通一声钻进了马桶中,顺着排水口消失了。刚刚厕所里发出的声音,是她因体积过大而卡在下水管里的声音,我只是友善地敲着她的脑袋,通过机油的润滑,把她敲进下水管里……机油密度约为0.91x103(kg/m3)能对发动机起到润滑减磨、辅助冷却降温、密封防漏、防锈防蚀、减震缓冲等作用。被誉为汽车的“血液”……这样说来,机油被说是血液也没有什么问题……” 叶可可:“超级不符合晋江的血/腥暴/力的东西发生了啊!!还有她为什么会进马桶里啊!” 楚天说:“唉,可能是为了给头发灭火吧,就像在外面陪酒失意的男人,也会在酒席上被领导灌了一肚子白酒后,回到家里想着房贷和女朋友,把头伸进厕所里寻求安慰……呵,女人。” “中间的例子和前后两句话一点关联都没有啊!!所以就是你把她塞进去了吧!” “不要这么说。”楚天很严肃道,“我是一个很友善的人。” 叶可可:…… 叶可可还在地上捂着喉咙挣扎,却发现一只向她伸出来的手。 那只手娇软白皙,是张露的手。 回想起前几天自己还在心底diss张露性格脆弱,叶可可未免有些无地自容,她捂着喉咙说:“谢谢你……我自己也能起来的……” “五千。” “……啊?” “一根火柴,五千。” 叶可可:…… 镜内。 满地黑荆棘如天罗地网铺散开来,被黑荆棘死死纠缠在网状黑茧内的,是犹在挣扎的九条白影。 室内正中,是黑发飘扬的林槐。他踏在以自己身上咒印为源头的荆棘之上,垂着长长的睫毛,注视自己的手心。 他的手心上,是一道新鲜的伤口。伤口并不深,只是浅浅擦过,猩红的鲜血顺着掌心悠长的脉络,向着四周蔓延。 他随手加力捏碎了手中的幻象。后者变成一块块细小的银亮的碎片,被黑红的荆棘所吞噬。 林槐拍拍手,等待伤口愈合,并转头看向躺在门边陷入昏迷的女孩。 他想了想,单只手提起对方,拖着对方步入镜中。 在踏入镜子的前一刻,林槐透过镜子,看见了楚天与红衣在浴室中对峙的模样。 他伸出鲜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 ※※※※※※※※※※※※※※※※※※※※ *被○掉的梗的使用: 姨妈:一种女性长辈 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 楚天蹲下身,拎着扳手,反复按压抽水马桶的按钮。末了,他将马桶盖盖上,爽朗地说:“这下子应该冲干净了。” “不是,所以你到底对那个女鬼做了什么啊!” “这不是重点。”楚天一脸正经道,“重点是,现在还有三个人等着我们去拯救。于富、杀马特和倪晓。” “啊?” 叶可可迷茫,楚天于是说:“你还没发现么?这场游戏的生路。” “什么……生路?” 楚天从衬衫口袋里抽出一张红色的纸片,灯光下,“七天无理由换货单”七个大字,熠熠生辉。 上锦别墅,二楼,位于走廊尽头的房间。 放置于化妆台上的镜子上,以镜面中央为核心,渐渐有蛛网般的脉络向四周散开。漆黑的火焰如岩浆般,顺着裂缝向外喷涌。 下一刻,银白的镜子碎片,向着四周飞射而出! 与碎片同时破镜而出的,还有两个人。一者红衣曳地,嘴角噙着抹漫不经心的笑。后者一袭白衣,陷入昏迷。 随手将倪晓扔到床上,林槐将食指轻轻抵至额头,逆时针画了个十字形的纹章。随着纹章的显现,他一身红衣从脚底开始,渐渐浸染成原本的颜色。 他心情不错,甚至哼起了“玫瑰人生”的口哨。床上,却传来了颤抖的声音。 “你……你究竟是谁?” 林槐回头,倪晓攀附着床头,一副惊恐万状的模样。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唯一残留红色的衣领,真诚开口:“社会主义接班人。” 倪晓:…… “既然被你发现了我的秘密。”林槐缓步走向她,“那么就留你不得了。” 倪晓本想逃走,林槐的手指,却抵上了她的额头。 面对强大的威压,倪晓认命地闭上了眼,却听见那人冷酷无情的声音。 “我愚蠢的欧豆豆哦。” 倪晓:…… 再一次做好事不留名地消除了被救者的记忆,林槐低头看向自己的衣领,感觉胸口的红领巾也更加鲜艳了呢。 这样想着,他随手握住门把手,想要打开房门。 下一刻,林槐的微笑卡在了脸上。 方才进门帮助倪晓前,为了以防万一,他反锁了房门。 而如今房门的钥匙……被他弄丢在了镜子里。 堂堂红衣厉鬼盯着凝聚着人类智慧的门锁,沉默了。 在暴力轰开房门和寻求他人帮助间,林槐认为自己的dps已经足够高,最终选择了团队合作。 他将头发弄乱,清了清嗓子,惨叫着砸起了房门:“救命啊!救命啊!这里有鬼啊!” 凄惨的呼救声从第三间房间传来,楚天心下一惊,没有等剩下的队友,抄起扳手就向声音传出的方向冲过去。 尽管心里对林槐始终抱有怀疑,但这一刻,他才想起,那个人也不过是个身高一米七九的孩子。 身高一米七九的孩子一边用一只手高频率砸门,一边用另一只手按住门把手,以保持房门不被自己砸开。 门外是楚天焦急的声音:“林槐!” 林槐说:“我在呢!大哥!” 楚天说:“你坚持住!我马上……” 话音刚落,楚天就气沉丹田,一扳手砸碎了整个门锁。林槐从善如流地放开大门,瘫倒在地上一副柔弱小白花状。 “刚刚镜子里出现了一只鬼。”脱离自己给自己制造的险境后,林槐抱着枕头苍白着脸说,“我听到倪晓的尖叫,然后跑了过来……鬼知道屋子是怎么反锁住的。” 楚天看了看床上昏迷的倪晓,又看了看沙发上抱着枕头的林槐,问他:“然后呢?你们是怎么离开的?” 林槐说:“倪晓首先开怪,以一记尖叫吸引了镜鬼仇恨,仇恨目标锁定。我发起打团信息,我方队友却始终在野区采灵芝……” “然后呢?” “然后,”林槐指向镜子,“镜鬼由于腰围过于丰满在爬出镜子时卡在了镜子里,阿拉真的好惨的直到整个镜子都被卡成碎片都没能出来呢。” “然后呢?” “然后,他就捂着脖子,发出了‘是谁杀了我!而我又杀了谁’的声音。”林槐捂住自己的脖子,吐出一截舌头,“然后他说……” “……是我杀了我?” “回答正确。”林槐向抢答的楚天伸出一只手,“动手吧。” 张露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斗宗强者竟恐怖如斯,一眼就看出他的真实身份。楚天在研究过镜子后,居然嘶地一声摸起了下巴:“镜面碎片的轨迹确实是从内向外喷射,呈星射线状,看来镜子的确是被从内向外撑破的。” 林槐得到了名侦探的肯定,心情越发激昂,他捂住脸,嘤击长空,并发出狼人杀经典发言:“嘤嘤嘤,我真的只是一头可怜无助而胆小的村民。” 将叶可可倪晓拖进一个房间,三个人继续向着三楼进发。还没进入走廊,三人便听见一阵急促的拍篮球声。 被人头状的篮球围在中间,像鬼畜视频一样奋力花式打篮球的正是杀马特。楚天举着扳手冲上来,随手打爆篮球。 篮球像西瓜一样被打裂开来,从中溢出的居然是粉粉白白的脑花。杀马特青白着脸看着这东西,捂着嘴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林槐看着地上粉黄交错的马赛克状物,一时说不清是粉的更恶心还是黄的更恶心。出于人道主义,他友善地拍了拍杀马特的肩膀:“别伤心了,等出去了,你想买几个篮球就买几个篮球。” 杀马特:…… 三人的队伍壮大成四人,在三楼房间中,众人同样留下了脑袋正规律敲击着键盘的于富,并带走了昏迷不醒的唐文。 此刻楼下,莫名进入沉睡状态的叶献却从梦中清醒。 或许是因为风的原因,窗帘被掀得鼓起,露出一轮明亮的满月。叶献从床上下来,伸手就要穿鞋。 他的两个室友还没回来,三楼一派热火朝天喜气洋洋的打怪气氛。他穿好鞋,又要去摸眼镜,伸出手的那一刻,原本贴身放在裤兜里的“心跳回忆”却微微发烫。 他抬头,圆月正下方,两扇窗帘中间,一袭非红非白的血衣,静静矗立。 “它”的身体在变形蠕动,仿佛在模拟某种东西的形状。 他咽了口口水,脚后跟却情不自禁地和地面摩擦摩擦,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 然而那个人的身上,却好像散发着无穷的诱惑力,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说起来……”唐文一边下楼,一边问楚天,“叶献他,大概会碰见什么样的东西?” 林槐说:“谢邀,大概是低等级的伥鬼吧,能变幻成人心底最渴望的事物,勾引人沉迷。” 当他们推开叶献的房门时,后者正贴在墙上,发出无尽哀嚎。 正对着他的,是一张立体版的粉色百元大钞。 ※※※※※※※※※※※※※※※※※※※※ 困,状态不好,先更后改 我爱我自己 林槐:…… 楚天:…… 众人:…… 粉红鬼魅刮起的狂风啪地摔上了门。屋子里再度传来属于叶献的惨嚎,刚刚苏醒的倪晓捉住林槐的衣角:“不去救他真的没有问题么?” “没有问题的。” “可是……” 屋里再度传来一阵惨叫,林槐指着门内的方向道:“你听啊,他笑得多开心啊。” “与其说是笑声,不如说是惨叫……” “是欣喜若狂的笑声啊,就好像来不及还花呗的九号,看到来自远方的姨妈突然给自己打了一笔迟到半年的压岁钱之后才会发出的笑声……” 放弃向根本没有心的林槐求助,倪晓看向楚天:“你……” 楚天却低着头,正在一张红纸上奋笔疾书。 “你……在写什么?” 他落下最后一笔,潇洒地甩了甩头,不羁的头发甩在林槐脸上,后者的微笑越发和善起来。 “喜帖。”楚天说。 门内的呼声渐渐弱了。张露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不打算进入房间中。 她的确不擅长战斗,更何况是正面开战。而且她确实也没有任何理由,用自己的命去救另一个人。 于是十根火柴被递交到唯一主动请缨的林槐手里。楚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想不到最后是我们两个人并肩作战,是吧——新人。” 新人两个字他说得意味深长。林槐琢磨了一番他到底是在说新参加游戏还是新做人,最终放弃揣摩对方想法。 他问楚天:“我需要做什么?” 楚天反问他:“你玩过植物大战僵尸吗?到时候你就像豌豆射手一样,把着火的火柴一个个丢过去。” 楚天和林槐在门前呈一字型排开,双手一推,就要打开门来。 看见他们这副模样,方才还在抗拒出战的杀马特的心中也升起了无上的勇气。他咽了咽口水道:“我……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林槐回头看他一眼:“有。” 杀马特欣喜若狂:“什么!” 林槐指向墙边:“站在那里,维持呼吸。” 杀马特:…… 很多年以后,杀马特站在失落之地面前,准会想起林槐让他站在墙边的那个遥远的晚上。直到那时,他才想起,林槐回头时,脖子居然是不转的。 门被再度冲开时,室内发生了巨型通货膨胀。通俗点来讲,就是人型钞票变得更为巨大了。他似乎吸收了空气中的水分,粉红的经脉在纸张下一跳一跳地蠕动着,叶献像艾伦一样被深深地逼进了浴缸,手持莲蓬头并惊恐颂唱国歌。 他除了受到巨大惊吓,并无大碍。隔着粉色人形,楚天向他飞出一张红色纸片,喝道:“接住!” 纸片在空中飞舞,凌厉弧线带出一阵罡风。 然后,因为流体力学作用,如香蕉球一般拐了弯。 林槐:…… 他默默伸出一指,改变了风的流向。粉红人形因此回过头来,睿智的眼神看向林槐。 它的眼神像是在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林槐毫无愧疚之心,怀着煮豆燃豆萁的狠绝望天。 叶献向左一扑,抢在粉红人形前接住纸片,大喊着:“收到!” 楚天说:“跟我念!” 叶献:“好!” 楚天说:“隐藏着黑暗力量的钥匙啊,在我面前显示你真正的力量……” 叶献:“隐藏着黑暗力量的钥匙啊,在我面前显示你真正的力量……不是你怎么不说巴啦啦能量呢!” “看你这么紧张,想给你轻松一下。” “轻松个毛啊!” “听好了!”楚天眼神一凛,“下一句是!七天无理由退货!” “把那张写着你名字的退货单,贴到他的头上!” 叶献不疑有他,捉起退货单就要往粉色人形头上贴。楚天向下一伸,滑进浴室,转头向林槐大喝:“火!” 十根火柴如天女散花般从林槐手中散落,接着,一点点绿色地火苗在夜空中燃烧起来,射向浴室内的鬼魅。粉红鬼魅受了楚天一记滑铲半跪在地,又被绿色火焰烧灼头颅,却始终秉持着头“别低头王冠会掉”的原理,不肯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 楚天大喊:“黄牌警告!” 说完,他手持扳手,又要带扳手撞人。鬼魅受了他一撞,持续发出怒吼。 怒吼声让门外的人齐齐瘫倒在了地上。或许是知道死期不远,鬼魅爆发出了超强的求生意志,它向着四周环视一圈,最终确认另一边看似不起眼的青年却是全场最强的人。 它讨好地笑笑,变换了自己的形状。 黑色的雾气顺着鬼魅脚底蔓延,在雾气散开,能够看清鬼魅实体之前,林槐看着那熟悉的轮廓,瞳孔一缩。 红衣,黑发,苍白艳丽的眉目,厚重戾气经年不化的厌倦神情…… 这个人…… 天哪。林槐默默地想,这个人,不就是我……自己吗。 ※※※※※※※※※※※※※※※※※※※※ 这几天太忙了,周末过了改 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 红衣厉鬼立在原地,眼神直直盯向林槐的方向,面露流浪怀孕母猫碰瓷富有爱心的女大学生般寻找接盘侠的讨好笑容。 林槐:…… 他纵横江湖数百年,从来只有他吓人的份,从没有过他需要讨好的人。如今他看着红衣厉鬼顶着他的脸,露出本不该属于他的表情。头一回体验到了找替身的渣攻才会有的“宛宛类卿”之感。 可你笑起来,就不像他了。楚天暴呵一声,提着扳手飞身而上,厉鬼尖啸,泫然欲泣,转身便要投入林槐的怀抱。 林槐虽然不是人,但还没有自攻自受的痴汉想法。他向后退了两步,厉鬼于是扑了个空。它刚要欺身而上,腰窝处便被狠狠砸了一下,彻底坠落在地。 厉鬼:…… 它看向林槐的眼神,好像在质问他“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林槐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冰冷的手捂到了自己眼前。 一时间室内场景十分不符合晋江。由于过于不符合晋江,林槐甚至无法描述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等他松开眼时,地面上的马赛克已经被楚天提起来,和上一只女鬼一样,被冲进了马桶里。 “下辈子记得做一个好人啊。”楚天友善地说,并按下抽水马桶按钮。 他再次回头时,除去扶着面色苍白的林槐安慰的叶献,其他人的目光都投到了他自己的身上,或惊惧、或不安、或恐慌。 楚天用有力的眼神安慰他们:“你们别怕,那个鬼不会再来了。” 想了想,他又举起扳手,以示说服力:“我们现在非常安全。” 众人:…… 他们那副神情,就好像楚天才是这座别墅里所有不安全的根源。半晌,黄璐很迟疑地开口:“谢……谢谢?” “不客气。”楚天笑容灿烂,“为人民服务嘛。” “心跳回忆”引发的种种纷争暂时性地告一段落。离早晨八点还有三个小时,众人却彻底地睡不着了。一行十一人坐在楚天和林槐的房间里,将屋子挤了个满满当当,翘首盼望楚天给他们推理生路的故事。 楚天有心让林槐来辅助讲演,只是后者抱着自己缩在墙角,神色苍白,一副自闭的模样,于是只好遗憾地演起了独角戏。 他拿起黑色的快递包装袋,指着上面的物流信息道:“在现代社会,电子商务已经成了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快递,正是电子商务能够迅速发展的依托之一……在消费过程中,消费者应当警惕购物中常出现的几大问题。” “第一,”楚天伸出一根手指,“就是网络商务诈骗。网络商务诈骗一经查实,将根据数额多少处以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第二,”楚天伸出两根手指,“就是不仔细阅读商品详情。购买血橙面膜却发来一箱血橙,买60一根假一赔十的mac口红却被发来十一根假货,说到底都是不好好阅读商品详情的锅啊……” “第三,”楚天伸出三根手指,“就是购买福袋。天上没有免费掉下来的馅饼,所谓的福袋其实大部分都是各种残次品的集合拥有的缺陷比大一新生建立的solidworks模型里的bug还多,期待天上下馅饼还不如期待每天让你996的老板会良心发作让你升职加薪四个字母……” 倪晓:“好像有很不得了的东西混进去了啊!!” “正所谓揣摩出题,登峰造极。”楚天若无其事地揭过倪晓的吐槽,锐利的眼神看向众人,“话说到这里,大家都看出本次游戏的生路与解题的关键了吗?” 他像是重点班的物理老师般,面对一道来自江苏省的超纲大题,向全国二卷考生露出了期待的眼神。 无人应答。 他于是将目光转向叶献,就像是物理老师转向自己负责收发作业的物理课代表:“叶献,你觉得呢?” 叶献虚着眼说:“我觉得……它想让我死。” 他说完这话,其他众人也情不自禁点了点头。 楚天很失望。他的目光转来转去,最后停留到了缩在墙角自闭的林槐身上。 “七天无理由退货。”楚天说,“本次游戏的生路,在于七天无理由退货。游戏时长为四天,四天里,玩家购买货物,与游戏对抗。然后在收到鬼物后,迅速通过七天无理由退换将鬼物寄回发货地点。游戏只说需要每天购买,却没有说过每天不允许退货。前三天在退换货中度过,第四天通过时间差战术,大量购买物品至金钱被用光,并且迅速将鬼物退回,使得游戏在金钱尚未退还给玩家账户时结束。这,就是安全度过游戏的方式。” 众人目瞪口呆。 “这……”唐文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这……也太像儿戏了……” “我们的生存,在他们看来本来就是一场游戏。”楚天轻松道,“玩弄规则、战胜规则然后活下去,这不就是我们在游戏里存活下来的诀窍吗?” 张露突然问道:“他们是谁?” 面对少女的问话,楚天耸了耸肩。 “不知道。”他说,“或许是来自另一个空间的,所谓‘神明’一样的东西吧。” “他们坐视我们的挣扎,放出名为鬼物的病毒,将我们的生存当做一场游戏。”楚天指了指天空,“真让人不爽。不过我可不信什么神明,我可是唯物主义者。” 众人静默许久,最后先开口的却是叶献。他张了张嘴,道:“那福袋……” “福袋?”楚天笑了一下,“它是一个陷阱。” “为什么?” “因为只有购买福袋,是不能七天无理由退货的啊。” 这就是所谓的,埋藏至深的陷阱。 “可是。”黄璐提出质疑,“你、林槐和张露三个人,不是第一批购买福袋的吗?为什么你们没事,后续购买的人却……” 她话音刚落,楚天也抓了抓脑袋:“关于这个问题……” “其实我也不知道。” 叶可可一口水喷了出来,楚天继续说:“不过想来想去,我也得到了一个比较靠谱的答案。” 在他发话之前,叶献迅速吐槽:“不要跟我们说是因为你们脸好……” “没有前三个买家的美丽买家秀,怎么能吸引更多的冤大头前来购买呢?”楚天轻轻巧巧说着,“丢下鱼饵,然后才会有盲目的鱼儿来啃食,这就是所谓的等价交换……不,营销手段。” 众人再度沉寂。半晌,黄璐先开口:“那我们明天就按照楚天说的,把钱花光,然后退货吧。” 别墅外的太阳已经升起了,阳光透过窗帘,洒在楚天身上。他盯了一会儿窗外,又看了看手表,道:“那么,我最后再说两句话。” 黄璐闻言看向他:“什么?” “隐藏在我们之中的鬼,就是你。” 一石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没想到,楚天会在此刻发难。他手指所指的方向坐着一个中年女人。 面貌浮肿,脸色蜡黄,正是彭萱。 众人目瞪口呆,整个别墅里的灯却在此刻全部亮起。“彭萱”的脸开始腐化,红黄交杂的脓血顺着额前的伤口往下流淌。它“嗬嗬”地笑了,看向楚天,嘶哑着声音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众人尖叫着躲开,唯独楚天和林槐两个人岿然不动,一个在演讲,一个在自闭。 “垃圾。”楚天道。 受到鬼身攻击,“彭萱”脸上显露出恶毒的神色。楚天却不紧不慢道:“因为你收垃圾。虽然这世上也不乏这种,爱干净且热情到近乎多管闲事的友善大妈,搬家没几天就会把对方的婚姻情况感情现状打听得一干二净还会以整理楼道为由偷走你放在门旁边的纸箱子和外卖……不过到了游戏里还会主动收垃圾的大妈,果然是非常可疑啊。你要收的,并不是垃圾,而是位于快递袋子里,被所有人遗忘了的七天无理由退货单。” 说着,他掏出一个证物袋:“这里面被烧毁的灰烬就是证据。它们来自于叶献的风扇和黄璐的皮包。” “彭萱”说:“只是因为这个理由,你就要怀疑我?” “除此之外,还有张露的手机。原子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只能从一个物体传递给另一个物体。张露的手机被冯瑶拿走,却在厕所中消失,必然是有人在张露昏迷时进入现场,将手机拿走……” “彭萱”静默了一会儿,道:“那不是我做的……”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话都将……” “是镜鬼把它传送回来的……” “不要垂死挣扎……” “所以你的第二条推理并不成立……啊!!” “闭嘴。”楚天冷酷地将扳手砸到了“彭萱”的头上,看向众人,“大家同意我的推理吗?” 众人:…… 他们违心地点了点头,楚天于是爽朗地笑了:“接下来就是推理的第三点,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昨天午饭时,彭萱食用了大量黄豆与红薯,在饭后还喝了一整瓶冰可乐。”他说,“在那之后我观察了它整整一个下午加晚上。它既没有上厕所,也没有放屁或者打嗝。能够忍住自己的生理反应,这根本不该是人类能有的能力。” “所以彭萱是鬼,这是确认无疑的事实。” 随着指认成功,楼下也传来了大门被打开的声音。窗外的景色也变了模样,正是众人初次踏入别墅的黄昏。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被扳手砸在头顶的彭萱,也消失在空气中。 幸存的十一个人,你看看你,我看看我,皆是难以置信的模样。 就……这么结束了? 就……这么搞笑地结束了? 坑爹啊!! 他们将目光投向罪魁祸首楚天,后者对大家懒洋洋地笑了笑:“不用谢我,早点回家吧。” 众人:…… 在向楚天道谢后,众人一个接一个离开了别墅。最后从别墅里走出的,是楚天、林槐和叶献三人。叶献看着屋外暮色,最后一次向楚天表达了感谢,然后离开。 大门口,于是只剩下楚天河林槐两个人。 林槐蹲在地上,眼神空洞。楚天只当他是被血腥场景吓到了,蹲下身来看他:“走了,游戏结束了……” “就这么结束了……”林槐喃喃道。 往日里皮得一比的人难得虚弱的模样让楚天觉得有些好玩,他揉了揉对方的脑袋,着重揉了揉发际线部分,问他:“不然呢?” “……我……我还有一百多块,没花完……” 楚天觉得好笑:“已经结束了,不用再担心这些了。” “我买的睡衣和t恤……也被游戏回收了……” “这是喜事啊。” 林槐看起来像是失去了一整个世界,平日里黑漆漆的眼睛难得有些柔弱。楚天蹲着看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很伤心。” “嗯。” “喜欢二次元,将游戏里的人物当做自己的梦中情人,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楚天说,“当年楚哥还是风一样的少年时,也幻想过长大后迎娶saber,走向人生巅峰……” “你……你说什么?” 楚天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不肯从幻想中走出的中二少年:“那个古装男是游戏里的人物吧?你很喜欢他?” 林槐:…… “还是抽卡游戏里的?他很难抽?嗯,确实有股ssr的气息……” 林槐:…… 林槐把头埋进手臂上,闷闷道:“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楚天说:“我懂的,我的情感经历比你丰富多了……” 林槐问他:“哦?都有什么?” 楚天掰了掰手指:“七八个吧,什么七宫智音、五河琴里、逢坂大河、绫波丽、苏沐橙、陆雪琪……” 都是二次元人物和小说人物啊!!这个人才是个死宅吧! 林槐不想和他说话了。楚天又说:“第一次,会有这种反应是正常的,多了习惯了就好了。” 说着,他又道:“一般来说新人压力都很大,你能有这个表现已经不错了。等回学校后,多上xxxxhub之类的网站,调养身心……” 林槐:“什么什么hub?” 楚天说:“github,出家人的天堂,适合修身养性,阿弥陀佛。” 林槐:…… ※※※※※※※※※※※※※※※※※※※※ 不能修改章节了!!我的先更后改!!啊——!!大家凑合着看看上一章吧 这周末爆更补偿之前的半个月!!对不起大家!土下座!! 有点好奇自己这一章会被和谐多少词…… 你的名字 “github,是著名的出家人同性交友网站。在室友打呼磨牙的茫茫深夜,只有它漆黑的页面与彩色的文字能给你带来心的慰藉,心灵再寂寞,手指在富有弹性的表面上的跳动也绝不孤单……” 林槐:“你说的那个,是破hub而不是基hub吧。” “是基hub,不是破hub。” “你刚刚说的分明就是破hub,我听到了p的发音。” “你这个人,小小年纪不想着去实验室996,整天想着蹭图书馆的v屁恩逛p站,不健康。” “……” 林槐从地上站起来,抖掉裤腿上的几片叶子。他再回头时,整座别墅已经处于一种奇异的薛定谔叠加态,在扭曲的光线中波动颤抖,并在被林槐观察到时彻底溶解在了黄昏中。 他们如今所处的,依旧是一片别墅区。只是林槐与楚天所面对的变成了一片荒地。车水马龙声,鸟鸣啁啾声,再次越过别墅区的围墙,回响在空气中。林槐知道,当火烧云渐渐转黑时,城市里万家灯火也会随之亮起。在那灯的河流中,就是芸芸众生之家。 他和楚天一前一后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到了小区门口,楚天说:“从这里出去,就是大街。再往左拐,就是公交车车站。你带了公交卡吧?” 他手所指的方向,就是林槐在高德地图指引下走进来的林荫大道。 林槐嗯了一声,问道:“其实我还有几个问题……” 楚天两手抱在脑后,踢踢踏踏地走,一副很没精神的模样:“嗯?” “从这里出去后,我还能再见到你么?” 走在他前面的楚天停下脚步道:“每个游戏者,无论在游戏中经历过什么,与什么样的人并肩作战过,等到离开游戏时,都会忘记同行者的名字和长相。这也是游戏规则的一条,出了游戏,就是现实。这也可以被算作游戏对玩家的一种保护。” “为什么是保护?” “大概是怕出门就被打吧。不过进游戏之后,关于游戏的一切记忆又会恢复,就像是平白分出了两个线程一样。”楚天说,“由此可见,记忆是最不靠谱的东西,随便就能被更改……” “哦。”林槐于是有些遗憾。 楚天问他:“你手机还有电么?” “有,怎么了?” 楚天掏出手机来:“加个微信吧,虽然记忆会被更改,但马○腾的数据却永远不会被删除,不像李○宏……” 林槐虚着眼看他:“你不是说,即使加了微信,也会忘记我是谁么?” 楚天回答得理所应当:“微信好友这东西,多多益善嘛。你还年轻,不知道转发投票和砍一刀活动时微信好友的重要性。” 林槐:…… 他掏出二维码,让楚天扫描。原主的手机在跳楼过程中被一并摔裂了,他于是后来在室友的指导下购买了新的手机卡,也申请了新的微信。好友申请被通过后,楚天将手机收回,很是心满意足。 交换完微信,便是最后的离别时分。林槐走在楚天前面,单只脚跨过小区大门,却在此刻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乌鸦。” 那是在叫人的语气。林槐却愣了一下,半晌才回过头来:“什么?” “没什么。”楚天轻松地耸了耸肩,“不小心认错人了。” 可他的神情分明不是认错人的模样。林槐看着他假装无辜的神情,有些手痒。 直到走到车站,挤上拥挤的工交车后,林槐拉着扶手,才想起一件事。 他已经记不得那个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人类的脸,也记不得他的名字了。 在脱出游戏前,他听到一段系统音,内容是“您所获得的可带走道具‘雨衣’已被收纳至背包,将在下一次游戏时发放。”他原本琢磨着要留在别墅里,探寻一番游戏深浅,没想到游戏连个漏洞也不给他留下。 游戏的能力确实强大,甚至远在他实力之上。甚至能在游戏结束后扭曲他的记忆。 不过若是能一味碾压规则,那也没了趣味。林槐最喜欢的就是对那些自认为能力出众的人出手。若是游戏有实力与他玩,良辰……不,林槐不介意奉陪到底。 心里这样琢磨着,他再次试图回想那个已经被他忘记了名字的人的名字。在排除了宫水三叶和立花泷两个选项后,乘务员扯着嗓子开始提醒:“坐最后面那个,对对就是你,s大到了。” 下了公交车,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林槐目前所使用的这具身体是一名大学生,其学校位于繁华s市的郊区。一个月前,这具身体在深夜爬上了学校钟楼,纵身一跃以拥抱大地。 彼时林槐正在学校里逡巡不去。他近年来很是修身养性,在文县中已然沉眠许久,偏偏有考古学教授把他的坟给挖了,气得他夜奔三百里过来弄坏了对方实验室最贵的一台仪器。s市风景优美,人口众多,他于是寻思着自己修为已至,在这附近找个尸体,借尸还魂体验人间温暖。 正当他被s大男女比7:1的过剩阳气熏得快要飞升时,便遇见了这一具物美价廉的尸体。尸体趴在地上,没有灵魂,面容俊美。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他毫不犹豫接手了这具身体,并花了一整个晚上将它修复成可供使用的模样。 林槐死而复生时,已经准备好了面对严格的导师、做不完的大作业、劈腿三个人的女友和小于1.7的gpa,大学生自杀的原因,无外乎如是上。可当他梳理起原主留下的信息时,才发现并非如此。 原主父母因感情不和离异,但出手慷慨,尽管原主一个人生活,每年也能拿到几万生活费使用。他为人孤僻、感情淡薄,因此更不存在为情所困的误区。除此之外,原主在学院的成绩虽然算不上能拿国奖的巨佬,但也是能拿到校奖的优秀学生,因学习生活而自杀,更是子虚乌有。 于是林槐琢磨着原主是不是借民间非法714网贷去了,以这具身体的姿色,大约也能借到几万块钱。他为此提心吊胆了一周,寻思要是有人打电话来,就顺着电话线爬过去吓他。他对此很是期待,甚至研究了贞子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手法,可惜始终没有类似情况,他一身绝活也没了用武之地。 原主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和三个室友也是关系淡漠。平日里,他总是独来独往,以至于林槐初次来到寝室,向原主室友们打招呼时,三个人都被吓了一跳,正在玩诸葛亮的那个室友,更是被吓得天下如棋,一步三送。 不过如今的林槐已经与室友们建立了深厚的父子感情。他刚推开宿舍门,便闻到干锅牛蛙的香气,混杂着臭袜子的气息。他的三个室友一个去了实验室,一个去了街舞社,剩下的一个在宿舍一边吃外卖,一边拿台式机打巫师3。 林槐于是站在他背后看他操作。正在打巫师3的室友名叫路锦,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娃娃脸,祖籍山东兰陵,小时候在四川长大,普通话二乙,呢了不分。林槐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知道他不是南宁人,而是山东兰陵。而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一个名叫南宁王的美男子。 路锦得到击杀奖励,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正要往后靠,便感受到林槐凉凉的吐息。他大叫一声道:“靠!你啥时候回来的?” “刚刚。” “爸爸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吓死我了。”路锦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找房子回来了,咋样啊?” 林槐摇摇头,坐在他对面:“不怎么样。” 路锦“哦”了一声,又说:“其实你真没必要搬出去的,咱们宿舍除了十二点断网,其他都挺好的。大不了你开个热点呗,无限流量也就几十块钱一个月。” 关于夜间断网的事,林槐其实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宿舍里的味道。身为曾经的鬼魅,他身体的五感都十分灵敏,在旁人看来尚可忍受的臭味,在他的鼻子里,是尸山血海。 不过虽然他百年来第一次做人,但做人的道理还是懂的。他没说宿舍气味的事,只是说:“住着不习惯。” 路锦说:“你都住了两年了,怎么今天才不习惯。到外面找房子多贵啊,而且这附近好多楼盘都是炒房的在买,入住率没多高,搞不好还闹鬼呢。” 林槐说:“那也行,我喜欢热闹点的地方。” 路锦:…… ※※※※※※※※※※※※※※※※※※※※ 第20章前面重复了一段,因为审核没过暂时没办法改,很抱歉qaq 今晚去看了哪吒!太好看了!我好喜欢大藕555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清风时代的千寻路、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坂本飞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水目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鬼屋一日游前篇 路锦神情一时难以言喻,却把话吞回了嘴里。眼见林槐转头回座位上玩手机了,他才吞下一肚子的话,也转回了自己座位上去。 他和林槐满打满算做了将近两年的室友。初见林槐时他就觉得此人不太好相处,冷着个脸低着个头,一副谁都欠他千八百万的模样,且不爱住宿舍,成天往通宵自习室跑。如今这人被楼梯摔过一回后,手机虽然坏了,脸上却终日带着笑。 旁人看到只以为林槐想通了,又或者以为林槐终于打算团员推优、于是让自己高冷的性格屈服于群众座谈会下。宿舍里其他人也私底下说林槐比从前好相处许多,但他有时候总觉得……现在的林槐,偶尔笑得让人瘆得慌。 不过游戏宅路锦在拥有小动物的直觉的同时,也继承了鱼类的七秒钟记忆。在瘆了七秒之后,他转回身去,又打开了饥荒。 林槐背对着路锦,将整个通讯录翻来覆去扫了一遍。他挨个点进去看每个人的朋友圈,却愣是没想起那个人类的名字。他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到一边,拿起一本《理论力学》来看。 在林槐与拉格朗日殊死斗争时,林槐的第二个室友,街舞社的现充邵玮也带着一身臭汗回来了。他端着盆子,在宿舍阿姨的怒吼声中踩着最后一秒冲进澡堂,并在阿姨的持续输出下坚强地洗完了头,并再次端着盆子冲回了宿舍。 与此同时,戴着眼镜的学霸谭熙若也背着他重达十斤的笔记本推开了门。邵玮一边吹着头发,一边大声说:“过几天三天小长假呢,我们进城去玩儿吧。我听说东庄那儿开了一家特别好玩的鬼屋,四个人去团购价才79一个人呢……” 路锦沉迷游戏没有回答。林槐听到“鬼”字,抬起一边眼皮偷偷瞅了他一眼。谭熙若则冷哼一声:“小长假过了没两周就是考试周,你看你飘的……” “这不还有几周吗,急什么急?”邵玮嘟哝了一声,“你不去我找别人行吧?林槐、路锦,你们两个去不去?鬼屋,79一个人,学妹说了,特别好玩。” 路锦听到“鬼屋”两个字,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去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一百多斤的大男人了还怕鬼,小老弟,你好逊啊。” “勇还是阿玮你勇啊。”路锦一边手指如飞,一边说着白烂话,“反正我不去。” 路锦和邵玮一来二去舌战八百回合,到头来邵玮耸了耸肩道:“不去算了,林槐呢?你去不去?” 林槐摇摇头:“不去。” 邵玮大失所望:“不是吧弟弟?你也这么逊啊?” 他从椅子上弹身而起,就要去揉林槐脑袋。林槐一边躲闪,一边说:“鬼屋有什么好玩的,都是假的,没意思啊。” “难道你还想玩个真的?”邵玮嘲笑道。 林槐眨眨眼没说话。谭熙若也停下用cad制图的手,回头道:“所谓鬼屋,不过是机械与背景音乐的结合,专门拿来骗你们这种人玩的。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任何鬼魅。以前我高中时……”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电脑右下方,停住了声音。 邵玮于是急了:“你在高中时怎么了?” “11点45了,我该刷牙了。” 说完这句冷酷无情的话,谭熙若便拿着电动牙刷往厕所去了,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邵玮大骂:“靠!老子最讨厌这种话说到一半就跑的人!” 林槐被他按在手底下,想了想决定安慰他一句:“老谭11点45刷牙,11点50洗脸,11点55喝温水,12点准时在床上闭眼。” 邵玮:“所以呢?” 林槐道:“所以在11点59分,他往床上爬的时间内,你还是有机会让他给你讲一分钟高中的事的。” 邵玮:…… 第二天早上7点50分,林槐准时坐到公选课大教室的第一排,摊开了笔记本准备记笔记。他刚低下头在新一页上写下一个日期,肩膀就被一个人压住了。 他抬起头来,只见邵玮手里拿着一瓶阿萨姆奶茶,逆着光咧开一嘴白牙对他微笑。 平日里邵玮从来不上早八如今一反常态,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林槐对他说:“有事说事。” 邵玮道:“这是一瓶82年的阿萨姆奶茶,来自阿尔卑斯山脉的泉水,与春分摘下的龙井,碰撞出全新的火花……” 林槐等他说完漫长的广告词,冷酷道:“你还有3分钟。” 邵玮说:“爸爸,陪我去鬼屋吧。” 林槐挑起眉毛:“你不是说你不怕鬼吗?” 一米八几的邵玮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他将奶茶随手放在一边,坐到林槐身边道:“事情是这样的……” 邵玮身为街舞社骨干,在一次公演中撞见了来看演出的社长室友林珰珰。林珰珰这姑娘,人美声甜,笑起来好看,邵玮见色心起一见钟情,每天跨越大半个校区追随法学院的课程表,每天晚上捧着手机试图和对方夜聊。 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情。邵玮每日发几十句,林珰珰能回一句,算她今天心情好。邵玮为此愁白了头发,几次三番缠着社长求攻略,社长被他烦得不行,最后告诉他,林珰珰喜欢灵异恐怖的东西,平日里最爱研究神魔鬼怪克苏鲁,邵玮要想追她,得对症下药。 邵玮为此大受触动,当天晚上就给林珰珰发消息:“你喜欢鬼怪吗,我也特别喜欢!孔刘真的好帅啊啊啊——” 林珰珰半个小时后回了一句:“。。。” 半个月后,两人的邦交终于恢复正常。在社长的助攻下,邵玮拥有了一个跟着她们去玩鬼屋的机会,条件是“得把你们宿舍其他人带来”。 邵玮问社长为啥,社长支支吾吾了半天,道:“你有个室友……挺帅的。” “……我想来想去,咱们301,除了我,最帅的就是你了。”邵玮拍了拍林槐的肩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林槐冷酷地拍开他:“我不去。” 邵玮悲从中来不可断绝:“亲爹啊!你就帮帮我这回行不,百尺竿头只差一步……” 林槐说:“要追妹子是你的事,我不想出门晒太阳是我的事。你让让,挡住我看ppt了。” 邵玮秉承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不惧强敌敢较量,为爱情决胜沙场。林槐被他烦得七窍生烟,只想掐死他扔进厕所了事。到头来他总算说:“行,去就去吧。” 邵玮很识相:“票钱我包。” 达成第一个小目标,他又开始得寸进尺:“那个……林哥啊,你能不能再帮我个忙?” 林槐看着邵玮讨好的眼神,第一次有了不祥的预感。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沅葭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沅葭杺 24瓶;锌铜鱼符、清和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鬼屋一日游中篇 5月18日,春意盎然,301一行四人站在东庄梦幻谷门口,各自陷入沉默。 “所以,”邵玮僵硬道,“为什么你们三个人,都来了啊。” 路锦刷nga,谭熙若墨墨背单词,只有林槐好心道:“因为我们是偷摸大吉啊。”(*注:日语,朋友。) “所以,”邵玮继续道,“为什么四个人的票和来回车费都是我出啊?” 林槐持续性好心:“为了爱情,付出一点金钱又何妨。” 邵玮不想和林槐说话,而是看向另外两个人。谭熙若推了推眼镜道:“我觉得林槐说得很好,在学习之外,也该有放松精神的时间……而且还是你出钱。” 路锦也说:“我也觉得林槐的话很好,在游戏之外,也该抽出点时间和妹子们交际……而且还是你出钱。” 邵玮看向万恶之源。林槐说:“我觉得你说得很好,男人之间互相帮助天经地义……而且还是……” “而且还是我出钱行了吧!”邵玮崩溃,“说到底你们这群人看到是我出钱就跟着来了吧?而且还都坐出租车不坐公交!” 他正手舞足蹈崩溃着,身后却传来声音:“诶珰珰?那边的不是邵玮吗?” 声音传来的一瞬间,邵玮立时容光焕发。他整理了一番仪容,踩着自己的限量款aj回头看向两个女生:“嗨~” 来人两个。妆容精致的是街舞社社长祝筱,矮而甜的是邵玮的梦中情人林珰珰。六人简单地打了招呼,做了自我介绍,便一起向鬼屋走去。 鬼屋位于梦幻谷的西侧午夜区。午夜区是梦幻谷为迎合当下年轻人市场而注资打造的一个特大型片区,由诸多恐怖场景、密室和扮演副本组成,又有惊悚乐园之称。 在林槐看来,现在的人实在是很奇妙的一种生物。他们明明怕鬼怕得不得了,偏偏要自己编纂出诸多和鬼相关的恐怖故事来吓自己。正如午夜区的诸多游戏设施,明明都是假物,人们却对这种被营造出来的虚假恐怖乐此不疲、自作自受。 邵玮买了六张票,在排队的间隙向几个人介绍:“……这个鬼屋是国内知名恐怖场景设计师陈树设计的最新作品,据说开业到现在,没一个人能通关……” 邵玮话音刚落,前方的建筑物内又传来一声惨叫。不多时,墙上的小门便开了,几个被吓哭的姑娘在工作人员的陪伴下走了出来。 他偷偷瞅了林珰珰一眼,林珰珰则切了一声道:“这有什么可怕的,本姑娘从小到大都没被吓哭过。” 他于是又把目光投向林槐。林槐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无奈地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那天公选课上,邵玮在同去鬼屋之外,又向林槐py了新的交易。他听说林珰珰胆子特别大,于是拜托林槐在鬼屋里适时装神弄鬼,吓唬吓唬林珰珰,好让他能够在女孩子的泪水中抱得美人归。 林槐对此颇为不齿,但在全套马哲笔记的诱惑下,还是答应了弄鬼——没答应装神。 他们所等待的这座鬼屋,全名是长冥鬼校。设定里,这所鬼校创立于2008年,全名是圣玛利亚慈善学院,并于5年后倒闭。一场大火烧毁了学校里的一切,没有一个人活着离开。 还没进去,六人便听到鬼屋里隐隐约约的背景音乐。那乐声异常凄厉,如同有手指甲在黑板上抓挠。邵玮、路锦和祝筱三人打了个寒战。 在新一波游客被鬼哭狼嚎地送出来后,总算轮到林槐等人入场了。检票的小哥看了一眼他们六个,道:“我们这里每一批接待十个人,你们跟着前面那四个人一起进去吧。” 前面四个人分别是一对情侣和一对闺蜜。工作人员一边给林槐等人身上贴上荧光色的数字标牌,一边互相交谈:“听说今天设计师来这边了。” “陈树?他来做什么?” “可能是想欣赏游客的惨叫?” “不懂,我听说他那个人很难相处,高冷得一批,平常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一个字都不带说的。” “大神嘛,有点脾气也是正常的。” 工作人员将十个报/警/器分发给众人,再次叮嘱道:“感觉有不对劲的话,就按这个按钮,我们会有工作人员带你们离开。” 小情侣中的女方点了点脑袋。她握着报/警/器担心道:“你们这个鬼屋里会不会真的有鬼啊,万一鬼来了,你们来得有鬼快吗?” 工作人员说:“这个不能说,或许真的有哦。” 女方立刻露出害怕的神色。男方则笑着敲她脑袋:“这个世界上哪有真的鬼,你别自己吓自己了。” “那么。”工作人员撩开帘子,“请各位游客进入探索圣玛利亚慈善学院。” 午夜区,中心大楼。 中心大楼位于午夜区的正中,在第十层,有个会客室。其中一个房间有一面落地玻璃窗,因此可以将整个午夜区的场景尽收眼底。陈树坐在椅子上,裹着不合身的大衣,盯着前方。他无意识地咬着自己的手指,非常焦躁。 另一个人从后面捏住他的脸,将他的手指解放出来:“乖,别咬手指了,这么大人了还缺锌啊?” 陈树哼了一声,没理他。那个人倒也好脾气,坐在另一边看他:“怎么了,这么烦躁。” 烦躁者不说话。那人又道:“不就是没设计鬼屋的灵感了嘛,给自己放个假,跟我出去旅游几天,灵感不就来了吗?” 陈树还是没说话。那个人又道:“那个姓楚的只是个半路出家的设计师,这次能赢你,只是运气罢了。一次能说明得了什么?你还是国内最优秀的鬼屋设计师。” 说完,他便蹭过去,把陈树抱在怀里。陈树被他揉着脑袋,心情稍有好转,闷闷道:“不似这样的……我有滋滋滋迷……” 那人盯着陈树,“噗”地一声笑喷了。陈树于是大怒:“你怎么则个亚子?” 在外人看来,陈树非常高冷,不爱说话。尽管如此,但他长得俊美,体型纤细,又兼是国内鬼屋设计界大神,因此论坛里许多人都说,他是高冷美少年。 但其实和他亲近的人都知道,陈树并不是高冷,只是比较害羞。他害羞的根源,是他极其不标准的普通话。 那人还在笑,陈树彻底怒了。他蹭的一声要站起来,那人才哄他说:“别生气了,不是还要看鬼屋内的监控录像找灵感吗?我给你拿点冰的饮料来?你要喝什么?” 陈树盯了他一会儿,后者一脸坦诚,毫无嘲笑他的意思。他突然又为自己的无理取闹害羞起来,闷闷道:“我要叩叩叩呢。” 那人在原地停了半天,最终去冰箱拿了一瓶肥宅快乐水给他。 这厢陈树盯着显示器,态度极为认真。屏幕上,五男五女顺着长长的走廊,走进了长冥鬼校。他们即将遭遇的第一个地点,是学校的广场和会客室。 ※※※※※※※※※※※※※※※※※※※※ 纠结了两天接下来的副本,最终决定去鬼校hhh 副本名都想好了“在下坂本,有何贵干?”去看了一眼发现坂本已经是16年的番了我老了呜呜呜 再下一个去孤儿院。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情深不寿fy、沅葭杺 20瓶;31589266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鬼屋一日游中下篇 长冥鬼校是半自由的探索式场景,一次共可接待十名玩家。每批玩家的探索时间为四十分钟,他们需要在这四十分钟完成门禁卡上的七个任务,收集足够的线索,最终通过关卡。 陈树一边用吸管吸着可乐,一边盯着屏幕。监控器中的众人已经进入了漫长的走廊,其中穿着aj球鞋的男生停下来对着众人说话,像是在分配任务。 这个十人小队由五男五女组成。一对情侣,一对高中生闺蜜,剩下互相认识的四男二女应该是附近大学的学生。陈树淡淡扫过他们一眼,本想看看鬼屋之内的布置,视线却不自觉地被其中一个人吸引住。 那是六人大学生组中的一员,长衣长裤,黑发桃花眼,长相和身材都很是出挑。他盯着那人看了很久,心里却有种莫名的违和感,像被煮到沸腾的中药,咕噜噜地向外冒着泡。 屏幕里的那个人并未参与到热烈的讨论中,脸上却始终带着笑容,看着他的朋友们。陈树心中的违和感越来越重,并隐隐有更深的不安感席卷而上。他支起身体,放大小窗,想要把画面看得更清楚些—— 在画面被放大的下一刻,一双毫无温度的深黑眼睛,毫无征兆地,向着陈树的方向看来! 陈树被吓了一跳,鼠标也因此落到桌面上,发出当啷的一声脆响。再看向屏幕时,那个人已经转过身,跟着他的另外四个队友,前往圣玛利亚学院的教学楼中了。 他揉了揉自己被撞到的大腿,坐回座位上,心想自己搞恐怖这么多年,反而被恐怖啄了眼。刚才恐怕不是那个人发现了自己的观察,而是巧合罢了。 “怎么了?”坐在一旁的周铭问他。 周铭是梦幻谷的负责人,也是星梦文化娱乐公司总裁独生子。他和周铭因午夜区的开发而相识,因一场醉酒而滚上了床,并在不知不觉间发展出了朋友以上py已满恋人未满的关系。 陈树皱了眉头,并不说话。他将录像进度调到最前,反复播放那个人从进入鬼屋到看向摄像头的片段。周铭看他不断重复这几幕,问他:“怎么了,你看上他了?” “不似。”陈树终于开口,“则个人,鼬点奇怪。” 可真要说哪里奇怪,他又实在是说不上来。视频里的那个人,从走路的姿势,到微笑的表情,都完美得无懈可击。周铭早就习惯了自己情人的古怪性格,也没有管他的行为,只当他又是心血来潮。 陈树将视频播放了十多遍,心底的违和感越来越重,却始终不得其法。最终,他放弃观看,转向实况界面。 长期盯着一个人让陈树的眼睛有些酸涩。他揉了揉眼,刚放下手,整个人便定在当场。 ‘找到了!难道……’ 他接着将视频调回开头位置,又看了一边。视频里的青年跟在所有人的后面,脸上始终保持着弧度从未变过的礼貌笑容。这幅笑容,从头到尾,没有一瞬间有过变化,没有一根肌肉,有过不自觉的跳动。 他就像一个从商场里被扛出来的人偶,就连眼皮,也不曾眨过一下。 鬼屋里。 邵玮按照自己的私心,将人分成了两组。他、林珰珰、林槐和小情侣为一组,其他人则分为第二组。在前往教学区的路上,他碰了碰林槐的手,以示拜托。 长冥鬼校所占据的空间很大,其内部几乎是一个缩小版的学校。到了教学区后,他对小情侣说:“你们和林槐去搜寻教室那边,我和珰珰去搜索琴房。” 圣玛利亚慈善学院位于封闭室内,光照极为微弱。工作人员给他们分发了三个照明的电子油灯,邵玮给另一个团队一盏,给自己这边留了两盏。情侣中的男方提着油灯,和女方一起走在前面,林槐在他们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空气间弥漫着陈腐的气味,隐隐地还有秋风吹拂,回荡在室内发出“呜呜”鬼哭。女方缩在男方身边,抓住他的袖子颤声道:“阿杰,我有点害怕……” 男方也有些害怕,却不想在女朋友前面跌份,强撑着嘲笑她:“当初是你闹着要进来玩,现在又在这里害怕,你这不是活该吗?” “可……”女方说,“可我真的觉得好害怕……”她借着油灯昏暗的光芒,看向四周,只见黑影幢幢,如有百鬼夜行。隐隐地,她还听见几声惨烈的嚎哭,混杂着奇异的尖叫。 两个人在前面卿卿我我,不肯行进。林槐盯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决定自己先去教室那里,再找个机会跑路。 男方停在原地,正揽着女朋友安慰,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他惨烈大叫一声,却听见一个和善的声音:“你的时间不多了。” 女方也发出一声尖叫,两人惊悚回头,却看见一脸无辜的林槐。林槐指了指自己的手表说:“还有二十分钟就要汇合了,我们快上路吧。” 男方张着嘴不回应,林槐于是说:“那我走前面,你们跟上。” 说完,他便走到了前方。情侣两个人跟在后面,一行人在三分钟后到达了教室的所在地。被焚烧至焦黑的外墙上缠满了深绿的爬山虎,教室的铁门也是焦黑变形。林槐扳了扳铁门,一时没能打开。 男方凑过来,用油灯照了一照,道:“这上面有个锁,应该要打开锁才能进去,这附近应该有钥匙。” 正在这时,黑暗里传来“咚!”的一声巨响。女方又尖叫一声,只觉得头顶被什么东西一擦而过。男方还没来得及反应,林槐已经跑向了响声传来的方向。他从地上捡起一个本子,上面是值日记录。 六月五日晴天值日生:小爱 我把门锁上,钥匙被我放到了爬山虎里面。谁也出不来,谁也打不开。 六月五日之后再也没有新的值日记录。林槐于是转头对他们说:“钥匙在爬山虎里面。” 男方不疑有他,便走向爬山虎的方向。那片爬山虎极为茂密,深绿的叶片上是黑红的血迹,攀附缠绕在墙壁之上。他试着将手伸入爬山虎,只觉得里面很深,再一碰,便是凹凸不平的墙面。 他刚要问林槐该怎么寻找钥匙,就看见林槐已经蹲在他旁边,将两只手伸进爬山虎,开始翻找寻觅。 男方:…… 他依照林槐的动作,也在里面寻觅。女方左手提着油灯站在他们旁边为之照明,右手也在爬山虎中摸索。漆黑茂密的爬山虎摩擦着她的双手,她对于自己究竟能抓到什么东西很心里没底。男方咬了咬牙,狠着心往下一抓,碰到一个冰凉的金属。 他刚想欢呼“找到了”,女方那边却传来一声惨叫。 “啊啊啊——!”女方惨叫一声,整个人向后仰倒。和他一同仰倒的还有整片爬山虎和林槐。林槐揉了揉自己被摔得有点疼的尾椎骨。 “啊啊!那个爬山虎!爬山虎里!有个手!”女方被吓得语无伦次,“有手啊!” 正在这时,教室里的灯光一闪。只见无数条被烧得焦黑的影子正趴在窗户上,向窗外的三人冷冷看来。 “啊啊啊啊!!”女方也开始死亡尖叫,她扔下油灯,转身跑路。男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要跟着她跑,却被另一个冰凉的东西抓住了手臂。 “放开!放开我!”男方惨叫。林槐看着他一惊一乍的模样,有些无奈:“不许走。” “啊啊啊——” 林槐被他叫得烦了,索性按住男方的嘴把他压到门上:“我再数三声,三……一。” 男方:…… 见对方不惨叫了,林槐说:“钥匙给我。” 他接过钥匙,提起油灯便开始开门。男方在他背后抽抽噎噎,说:“我要去找彤彤……” 林槐没有感情道:“你去啊。” 男方说:“可是灯在你这里……” 林槐回头看了一眼他,冷酷道:“那就憋着。” 他打开门,并在头顶有东西落下来时偏了偏脑袋。男方继续惨叫。在他们进入教室后,林槐用手提灯照了一下窗户,叫男方:“你过来看。” 他指着窗户玻璃说:“这些都是用炭涂上的人形,有什么好怕的。” 说着,他用手指去抹,果然抹上了一手碳灰。男方看着他无所畏惧的模样,依旧抽噎着:“那,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啊。” 林槐单手撑着坐上讲台,将手提灯抛给他:“你,找线索。” 男方两只手接住飞来的手提灯,大着胆搜寻教室。刚走到最后一排铁皮柜处,又看向林槐:“那,那你呢?” 林槐晃着脚,手指转着粉笔道:“和工作人员聊聊天。” 说完,他低头看向讲台下方,道:“别再抓我脚踝了,否则告你○骚○。” 工作人员:…… 女方跑过一长段距离,期间又被几处恐怖场景吓得魂飞魄散。终于,她躲到了一个墙壁拐角处,大口大口喘着气。 没了手提灯,她的整个世界便失去了光明。一阵乱跑下,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方向。 这个鬼屋里有鬼!真的有鬼! 她确认方才那堵墙是最普通的材质,绝对没有任何可供人藏身的密道。也绝对容不下一具模型的摆放,可当她摸索到一只冰凉却还会活动的手时,整个人都懵了。 那只手极度冰寒,不似人手,却有着人皮的触感。更可怕的是,那只手还没有脉搏!甚至,还打了她一下! 她正恐慌着,身前却传来微微的光。 那盏灯被人握在手里,却来得无声无息,根本听不见来者的脚步声。女方抬起头,只见一个脸色惨白的年轻人,握着灯,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个人正是和他们一同寻找线索的林槐。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他一边脸隐没在黑暗中,另一边脸却带着诡异的笑容。他看着女方,对她说:“你的时间不多了。” 他的声音也是幽幽的,像是忽明忽灭的鬼火,在虚空的风中游荡。女方哆哆嗦嗦地问他:“什么……什么时间?” “存活时间。” 她看着林槐,突然想起她和男方走在路上时,林槐分明跟在他们身后,却并没有发出脚步声。她在看向现在的林槐,只见这个人两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唇角保持着上扬的弧度,笑容诡异阴冷。 林槐低下身,女方往后缩了缩。他将灯递给她:“你的东西。” 女方被他注视着接过灯,手指无意间-碰过他的手。那个人的皮肤,冷得像冰。 那根本不是活人该有的温度! “走吧,”林槐和她说,“我送你和你的男朋友团聚。” 说完这话,他便绅士地让女方提着灯走在前方,自己则跟在她身后。 女方走在林槐前面,侧耳仔细听身后的脚步声。她时而慢下脚步,时而加快脚步。 整个鬼屋,她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身后那个“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阿,阿杰呢?”她颤抖着声音问林槐。 “他到下面去了。”林槐说。 下面?下面是指哪里? “下,下面……是什么下面?” “当然是这里的下面。” 女方越走,脚步越慢。她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只听见呼啸风声,和对方阴冷的回答。 这里的下面……难道……是指……阴间! 她又想起自己之前在网上看的传闻。有人说,陈树作为设计师之所以能取得这样多的荣誉,是因为他的鬼屋里,真的有鬼。 她身后这个人……难道真的是鬼! 提着手提灯的手开始颤抖。林槐看前面的灯光抖得厉害,本想关心一下她。话没出口,他又怕自己语气生硬,于是先笑了两声:“呵呵,你手抖得那么厉害做什么?” 恐怖而诡谲的笑声在身后响起。女方抖得更厉害了:“你……你为什么跟在我身后?” 她突然想起,鬼是没有影子的。这个“人”走在她身后,或许是不敢让她看见,自己没有影子! 身后的人于是又“呵呵”了两声,道:“方便送你上路。” “啊——!!” 女方再也承受不住,她将手提灯向身后狠狠砸去,尖叫着跑了。跑到一半时,一个黑影迎着面向她冲来,张开双臂似要抓住她。她再度发出一声尖叫,狠狠踢了那个影子一脚,向另一边跑去。 这厢林槐被手提灯砸了个满怀,正在懵逼。那边捂着被砸痛的脑袋的男方已经喊着女方的名字追了上去。处于极度恐慌中的女方没有听出男方的声音,只是发出更大的惨叫声向前狂奔而去。 “彤彤!彤彤!”男方高声叫着,“等等我!” “啊啊啊!别追我!!我不想死!!” 林槐看着两个人你追我赶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本来还想问问男方在教室里的地下室里有没有什么新发现,现在看来,是问不成了。 他只好提着灯,向邵玮的方向走去。他寻思着两个人有了足够的二人世界时间,应该关系进展许多。他现在去变鬼吓一下他们,助人为乐,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好锦上添花。 至于那对情侣,就让他们自己尽人事以听天命吧。 这边陈树看着监控录像上的三人,再度站了起来。 周铭看着他激动的模样,问他:“你怎么了?” 陈树的胸口剧烈起伏,漂亮的凤眼发出灵感的光芒。由于心情激动,他的话语也让人更加难以辨认其中内容:“窝……窝花现了一锅天豺!” 是的,他找到了他的灵感来源!多年来,他将大量的时间花费在机关设计上,也因此,他甚至渐渐忽略了鬼屋的本质。 鬼屋的本质,不是增加难度,而是带给游客更好的恐怖体验! 而今天那个人……他不费一兵一卒,也不做多余的事,居然就能将两个人吓得抱头鼠窜,自己,却毫无知觉。 这……就是如今的他最缺乏的东西! 他看向周铭,说:“窝需要辣锅人的号码。” 想了想,他又说:“窝要霍他活作。” 或许有那个人在,他也能制作出能够战胜姓楚的那家伙的作品! ※※※※※※※※※※※※※※※※※※※※ 今天发现要每天更满3000字才有小红花,就多更了些。 希望8月7号下榜那天收藏能过1000,1551 翻译一下设计师的话。 设计师:我发现了一个天才,我需要那个人的号码,我要和他合作。 *被○掉的梗的使用: x骚rao:一种两人或多人之间发生的不正当的亲密行为 鬼屋一日游中下下篇 鬼屋,琴房。 琴房位于圣玛利亚慈善学院的西侧。与其他建筑物不同,它是唯一一处不曾有过火焰焚烧痕迹的地方。推开琴房的大门,入目即是一张白色的木质钢琴。 “邵玮,你找到开关没啊?” “快了,快了。”面对林珰珰的催促,邵玮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十五分钟前,两人一同进入了这座琴房。林珰珰表现出与她身高极不相趁的兴奋与勇敢,刚一入门便直直地向钢琴的方向跑去。她以一种非同寻常的熟练在琴房内敲敲打打,在五分钟之内,从钢琴背后的抽屉里找到了提示卡上的道具——一本字迹潦草的日记。 日记的主人是一名名叫小爱的女孩。她是圣玛利亚慈善学院的一名三年级学生,小时候便父母双亡,由院长抚养长大。小爱由于面目丑陋,经常被同学们嘲笑。他们说她是魔鬼,将垃圾桶扣在她的身上。他们把她关进厕所,告诉她,魔鬼就应该呆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 日记文字带着童真之气,却阴郁至寒。邵玮和林珰珰借着手提灯的光芒翻阅着日记,一边留神着窗外,一边轻声讨论着。 “按照一般鬼屋的逻辑,这个小爱就是真正的鬼了。”林珰珰说。 “为什么啊?” “变鬼三大原则:校园暴力、异能力、留下日记。”林珰珰扳着手指道,“这就是所谓的套路。” 尽管美的人讨厌小爱,但小爱并不讨厌美的东西。圣玛利亚慈善学院中心广场处,有一片很美的花园。每到放晴的天气,老师们都会放掉一天的课程,带着年幼的孩子们到花园里游玩。 只是小爱从来不被允许出现在游玩的队伍里。孩子们恐惧她、讨厌她。他们说,小爱的父母,是被小爱杀死的。小爱脸上丑陋的胎记和难听的声音,会给每一个人带来厄运。 但小爱并不嫉妒他们,因为她有属于她自己的花园。她的花园,是位于校长室背后的一片秘密基地。玻璃房之中,是一种色彩极其鲜艳的花朵。 秘密基地被一片围墙牢牢围住,除了校长和教导主任,没有人能进去。但小爱知道,在围墙的东面,灌木丛的深处,有一个可供人进出的狗洞。 小爱知道校长和教导主任的作息。他们每周五都会离开学校,出去忙碌。大人们总是有很多事去忙。每到这时,她都会通过小门进入秘密基地,隔着玻璃,去看她的花。 她没有美丽的容貌,也没有欢乐的朋友。她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些美艳妖冶到令人心惊的花朵,是她所拥有的、最好的东西。 直到有一天,学校里来了一名新的音乐代课老师。那名老师是附近音乐高中的学生,有着雪一样的皮肤。 小爱称呼她为,雪儿。 “雪儿是很漂亮的人,但她并不讨厌我,她和那些人都不一样。” “她说我有一双很美的眼睛,给我弹琴,她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我想我也可以为了她,更喜欢这个世界一点了。” “她说世界很大很美,等七月放暑假了,她就带我去云南玩,她说云南有很多很好看的花。” “6月1日是雪儿的生日,大家都喜欢雪儿,她们都给雪儿准备了礼物。” “可我没有钱,也没有好看的礼物,我什么都没有。” “我只能把我唯一的、最好的东西给雪儿看。” 日记停留在那一天,林珰珰将日记向后翻去,再也没有新的内容了。 邵玮问她:“后来呢?” 林珰珰低着头,背对着他不说话。邵玮于是把头往前凑过去了一点,问她:“然后呢?” “后来……她们都死了!” 下一刻,邵玮看到一张双目流血的脸向他看来。他吓得大叫一声,向后仰去。奸计得逞的林珰珰一边把手里的口红旋回盖子里去,一边乐不可支地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也太逊了吧,哈哈哈哈!” 她随手擦掉自己抹在脸上的口红。邵玮为自己的跌份又羞又恼:“你……你……” “你怕什么啊,鬼屋里哪有真的鬼。”林珰珰耸耸肩,“走了走了,还有十分钟就得集合了。这个……”她晃晃手上的日记本,“这里的线索,够用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琴房。快要到达集合地点时,林珰珰一摸口袋,急道:“我的口红掉了!” 说完,她就要回身去找。邵玮拦住她,道:“口红这种东西,丢了就丢了呗。” “你不懂。”林珰珰说,“那是tf的口红,很贵的!” 眼见着路锦一群人已经在前方等着了,邵玮联想到之前自己的失态,突然又发掘了新的耍帅机会。他于是说:“那你先过去和他们会合,整理线索。我回去帮你找口红。” 林珰珰怀疑地看着他:“你一个人能行么?要不还是我回去吧,你把日记本给他们。” 受到女生如此质疑,邵玮感觉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衅。他挺起胸膛说:“我哪里不行了?我在我们街舞社里,也是……” 林珰珰道:“我感觉你除了唱、跳、rap,哪里都不行。” 邵玮遭受了自信心的毁灭性打击,立刻冷下脸道:“把灯给我。” 刚说完这句,他就意识到灯一直在自己手里。不过强大的心理素质促使他继续说:“你,过去把日记本给他们。我,回去把口红找给你。不用等我,十分钟之内,我就回来。” 说完这话,他就以一种“英雄绝不回头看爆炸”的姿势,向琴房的方向走去。走出去没两步,他就听到林珰珰的声音在后面响起:“邵玮……” 是被我折服了吗?被我的男子气概折服了吗? 正在心中暗爽,邵玮又听到林珰珰第二句话:“要是受不了,记得按警报器,口红找不到也没关系的。” 邵玮:…… 邵玮回到琴房时,已经是五分钟后了。来的时候他是和林珰珰两个人,心中秉持着强大的求偶意愿,因而鬼屋气氛的诡异也未曾被他放在心上。如今回去时,他形单影只,因此向前向后看去都是鬼影幢幢,全世界的恶意都仿佛在向他席卷而来。 他刚一推开琴房的木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致爱丽丝”的钢琴声。霎时寒毛炸起的他想到自己身为男子汉的尊严,咽了口口水,继续向里面走。 钢琴凳上果然坐着一个人。那个人披着一头长发,只留给他一个背影。他大着胆子去拍那个人的肩膀:“那个,工作人员,你有看到一支tf boys代言的口红吗?” 他只是轻轻一推,那个人已经向另一边倒了下去,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圆滚滚的东西直直地向他滚了过来,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头颅。头颅的嘴巴部分是没有牙齿的一片空洞,正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 邵玮再也坚持不住,他惨叫一声,夺门而出,却在推门而出的那一刻,硬生生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那个人体温冰寒、坚若磐石。邵玮还要再叫,却听到一句带着冰寒之气的“嘘”。 他低头,看到林槐在昏暗天光下面无表情的脸,这才心神稍安:“林槐!那个房间里,有鬼啊!” 话音刚落,他再度想起了自己的职责——去帮林珰珰找口红。他颤颤巍巍地说:“我的……我的口红掉里面了。” 被他捉住的人许久没有说话。邵玮又低头,只见相貌俊秀的青年正更加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林槐:“你好骚啊。” 邵玮:“不、不是这样的!其实那个是林珰珰的口红,我只是……” 林槐:“你怎么穿着林珰珰的衣服,还用人东西啊?” 邵玮百口莫辩,林槐走在前面进入琴房,提着灯在琴房内寻找口红。邵玮看到那个人头,又大叫了一声,并请求林槐把它踢出去。林槐看着他鬼喊鬼叫的样子,把那根在地面上的tf16塞进包里,站起来说:“这个东西一看就是假的,你喊那么大声干嘛,找物管去啊。” 邵玮:“可可可,他长得哪里不像真的啊!” 秉承着父子之情,林槐决定对他耐心点。他蹲下身,将那个头颅和半具身体拼合到一出,指给邵玮看:“你看,这个伤口的切割线首先就不对,这个头上的血,更是假死了。” 他真诚科普了三分钟,邵玮这才情绪稍微平复。林槐继续说:“下次看到这种假鬼别整天鬼喊鬼叫,用你的大脑去思考,一个区区鬼屋哪里能聘请得来真的鬼进行演出。” “可是,”邵玮不服气地嘴硬道,“我又没见过真的,我哪里知道假的和真的有什么区别啊!” 林槐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又抬头看了一眼监视器。血红的凶光在他眼底闪过,下一刻,原本属于监视器的红点,就黑了下来。 中心大楼内,陈树依旧盯着显示器中的内容思索。林槐的话给了他很大的启发。 ‘这个人真的很厉害。’他想,‘简直就像是自己杀过人一样……’ 下一刻,显示屏黑了下来。他转头向周铭:“尼们的监似器怎么肥四?” 周铭看着显示器,也觉得有些奇怪:“奇了怪了,昨天才检修过啊……” 这厢林槐却向邵玮勾了勾手指:“你过来点。” 邵玮看向他。 “咚!” 下一刻,一个球形物体,落到了地上。 那颗头颅,被双手托起,放在胸前,嘴巴依旧对着邵玮一张一合。 “这下,你看清楚了吗?” 邵玮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下一章一定完结日常进入副本!!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清风时代的千寻路、 30瓶;清和 10瓶;看,有飞蹀、谋杀土豆、城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鬼屋一日游下篇 邵玮悠悠转醒,是三分钟后的事。 还未睁开眼时,他就感觉到一个凉凉的东西贴在自己额头上。耳边是几个人喧嚣的声音:“快点儿,只剩三分钟了。” 然后是林珰珰的声音:“我哪能快点儿,你行你上啊。啊,这里有个锁,你们谁拿到钥匙了?” “钥匙……钥匙在你那儿么林槐?” “不在。” “林珰珰,你那边有发现钥匙么?” “没有,钥匙应该在校长室那边吧?你们再回去找找?” “来不及了……” “你们行不行啊,路锦你过来,把这个锁给掰开。”林珰珰道。 “搞坏人道具得赔钱的吧!”路锦吐槽。 “赔钱又咋了,玩鬼屋就像是追连载,不看到结局你甘心么?” “这种所谓的结局就和《名侦探○南》日常篇经典三选一的推理结局一样没有什么好期待的吧,排除一个毛利小五郎选项,再留下一个话最多眼睛里有高光的,就是最终的凶手了……掰不开,林槐你来吧,嗯?大家都在忙活你在那里干什么。” 邵玮睁开眼,重返人间。只见他残余的几个队友正对着一面围墙使劲,而林槐蹲在一边,正扒拉开一堆草丛,露出被隐藏在其中的洞口。 众人:…… 邵玮揉了揉脑袋,就像拿错酒店房卡进错总裁房间的言情文女主一样,已经记不清自己昏迷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好在他全身干爽,想必是没有在这篇十八岁以下也可以自由畅读的晋江小说里失身。他沙哑着嗓子问大家:“你们现在在干什么呢?” 众人原本在盯着狗洞沉默,见邵玮醒了,路锦向他挥挥手:“邵玮,你过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他刚走过去,就被几个人按在了墙上。邵玮顿时惊慌,以为自己醒来后自己所在的频道已然被移动到了海棠。他大叫道:“你们要做什么!” 路锦说:“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 谭熙若说:“为狗爬走的洞敞开着。” 林珰珰说:“一个声音高叫着:” 林槐将手中的日记本卷成喇叭状,放在嘴边:“爬出来吧!给你自由!” “啊!”邵玮明白了他们的意图,惨叫起来,“我渴望着自由!但也深知道,人的躯体哪能由狗的洞子爬出!” “崽啊。”路锦谆谆善诱,“以这个洞口的直径,我们整个宿舍,也只有你能够通过……” “林槐呢!林槐腰比我细,为什么不是他!” “这不是留给你一个在女生面前表现的机会嘛。”谭熙若推了推眼镜。 在众人的劝说下,刚刚苏醒的邵玮怀揣着全村人的希望,伏下了身体,顺着洞口往外爬。 一边爬,他一边说:“等回去了,你们要请我吃麻辣香锅……” 话说到一半,他的脸色就陷入了僵硬。 卡……卡住了! 屁股……卡住了! 在这异常尴尬的场景中,他强行压制住面部肌肉的颤抖,试图伪装出自己并非被卡住而是在思索的模样。那边路锦却发出了声音:“邵玮,你在干什么,怎么不动了?” 邵玮说:“我在寻找。” “你在寻找什么?” 这种,这种尴尬的情况,在自己的室友面前,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不,怎么可以说出自己是被卡住了这种话来呢? 邵玮的大脑拿出了高数考试前一天通宵背书的高速运转能力,开始寻找一个理由。谭熙若如魔鬼般的声音却从他头顶上响起来:“是卡住了吧。” “不!才不是卡住了啊!”邵玮发出惨叫,“只是,在行走在人生的道路上时,发生了一点点堵塞……” “是真的卡住了吧。”路锦蹲下来,试着推了推他的臀部,发现邵玮整个人都被卡得死死的,“与其说是在人生的道路上发生了一点点堵塞,不如说是整个人都被卡住了啊……” “不,才不是被卡住了。”邵玮一边说着,一边试图继续往前扑腾。但他的身体却事与愿违,更加紧致地被卡在了洞口中。他一边以俯卧撑的姿势向前扑腾,一边对后面的人说:“你们来帮帮忙啊!” “……话说这种画面真是让人感觉糟糕啊……”谭熙若一边蹲下,一边用手提灯进行照射,“祝筱,你把手提灯拿着。” 说着,他将手提灯放到祝筱手里,带着做实验的面无表情的模样,以推力抵抗阻力,对邵玮进行帮助。 邵玮说:“我感觉松动了一点了!你们再用点力啊!” 路锦看着面前这让人迷茫的画面,在紧紧咬住牙关后,终于两眼一闭,发出“jojo!我不做人啦!”的声音,加入了战局。 林槐站在一边,看着这青春洋溢的男子大学生日常画面,眼睛里难得的,透露出了几分无所适从的迷惘。 “林槐……”祝筱问他,“你不加入么?” 林槐:……我觉得还是拆墙方便一点。 “那个,很抱歉打扰你们。”画着烧焦妆的工作人员从后面出现,“时间到了,额……” 她看着邵玮卡在洞穴中,臀部朝外,其他几个人正一个连着一个推着他的臀部蠕动如同七个男人一个矿泉水瓶过河的场景,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不!”邵玮闷闷的声音从墙面另一侧传来,“你听我解释,我们,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工作人员还想说什么,最终,只能善意地表达了自己的理解。 “年轻人都血气方刚。”她说,“呵呵,我懂的。” 十分钟后,邵玮终于从洞口中被解救了出来。 “有个人被卡在鬼屋的洞里了”的消息不胫而走,引得外面排队的人都在议论纷纷。鬼屋经理闻言也慕名而来,一边给所有人发放优惠卡,一边为鬼屋设施的不良而道歉。所有工作人员站在一边,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邵玮看着他们,绝望地想着,或许没过几天自己就会在知乎的“你在鬼屋中见过哪些骚操作”中报道了。 那边谭熙若却在和经理复盘,他询问着:“最后一关的钥匙究竟在哪里?” 经理说:“不需要钥匙的呀,那个锁有个小机关,轻轻一按就打开了。” 众人:…… 眼见着众人的脸色越发惨不忍睹。经理又问道:“你们是附近s大的学生吗?看你们的模样,是大学生吧。” “是啊,我们……” 谭熙若踹了路锦一脚,推了推眼镜,冷静道:“不是,我们是f大的。” 这边,林槐买了两瓶阿萨姆,一瓶贴在邵玮的脸上,对他进行安慰。 “错了,我真的错了。”邵玮眼神空洞,“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到这个鬼屋来,如果不到这个鬼屋来,我的身体也不会卡住,如果我的身体不卡住,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么一个伤心的地方,如果不论落到这个伤心的地方……” 他抱着奶茶,开始1551。林槐坐在他身边,认真地对他说:“至少你展现出了非人的勇气与责任感。” 邵玮:“……还有沙雕吗。” “无论在怎样的逆境中,哪怕半夜十二点就是大作业ddl到九点却也一个字都没写,也要昂首挺胸地抱着电脑走下去,这就是所谓男人的勇气啊。”林槐说。 “你最近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剧吗……” 嘴上这样吐槽着,邵玮试图拧开阿萨姆。他刚拧开瓶盖,便被一阵阴影遮住了头顶。 站在他眼前的,是林珰珰。 林珰珰在夕阳下看他,眼睛亮闪闪得像是要发光。她说:“谢谢你帮我找回了口红。” 似乎有粉红泡泡在身边跳动,林槐识相地走开,不去当电灯泡。走开后,他依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不、不用谢。今天我真是,在你面前丢脸了。” “那也很可爱啊,哈哈。” “你,你喜欢tfboys么?我有王俊凯好多高清美图,你加我□□吧,我发给你……” “好呀。” “珰珰,你真好……” “大家都是姐妹,不用这么客气的。” 林槐走出去没几步,便被一个人拦住了脚步。 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相貌出众,气质高冷。他盯着林槐,抿着嘴角一言不发,看上去,像是要寻仇。 林槐试探地问他:“你……找我有事吗?” 青年依旧没有说话,他掏出手机,调出一个二维码来。 “加窝扣扣。”他冷酷道。 林槐问他:“加□□看王俊凯照片吗?” 陈树:…… 在一番连蒙带猜鸡同鸭讲的对话后,双方终于初步达成了一致。 陈树告诉林槐,他是这家游乐园午夜区的总设计师,目前正在开发几个新的恐怖项目。只是他现在缺乏灵感,因此希望林槐能够加入他的团队,为他提供一些意见或建议。至于薪水问题,也很好商量。 林槐留下了陈树的微信,却没有答应他的兼职请求——原因很简单,六月快到了,即使是百年的老鬼,也逃不过一年两度的天劫——期末考试。 期末考试,是比贞子+伽椰子更可怕的事物。它战斗力无上限,兼备群攻和单体伤害技能,爆发高,持续性能好,令人死去又活来。 正当林槐呆在图书馆,企图用一个周末的时间弄懂马克思和恩格斯的伟大思想时,一条短信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是一封新的快递,顺丰。 快递上没有寄件人的名字,林槐将它带回宿舍,拆开。 “还在为学习成绩苦恼?孩子不听话,多半是废了。明华中学,满足您的一切补课需求!6月1日开业,欲去从速。” 黑色的通知单上,鲜红的字体,如有生命般向下流淌。 林槐看着通知单,皱起了眉头。 那边邵玮正在微信上和林珰珰甜甜蜜蜜。路锦看向林槐,问他:“你怎么了?” 林槐沉吟许久,终于开口。 “6月2号,是不是考材料力学来着?” ※※※※※※※※※※※※※※※※※※※※ 和编辑联系过,这周四这篇文就要入v啦 希望大家不要抛弃我,感谢大家的支持! 下一章进入下一个副本明华中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和蒲噗嘟嘟嘟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leah 5瓶;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被○掉的梗的使用: 框框:是晋江干的!一种以企鹅为标志的聊天软件,以一个月超级会员19,三个月超级会员特大优惠60的鬼才优惠方式闻名于世 “救救我……” 少年死了。 或许是在三周前,或许是在四周前,许迟记得不是很清。 他是从楼上跳下来的,在一个夜晚。巡夜的校工在花坛里发现了他的尸体,趴在地上,睁着眼睛——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是被人所杀。 少年惯于出轨的母亲和新娶了小三的父亲对此漠不关心,因此少年的一生就这样简单地被尘埃落定——简单到,更甚于石砖上,那淋漓鲜血的清理。 少年死后,每个人的日子还是一样地往下过。他所唯一引发的,是几段校园灵异传说。从未在少年生前关心过他的状态的同学们,在他死后却对他灵魂的归属分外关心。有人声称自己看见了少年的鬼魂,说得绘声绘色。最终他的言论被证明为吸取关注的行为,被校方张贴在处分榜上。 风声过境,处分榜上的纸张飒飒作响,在第二个星期被学校竞赛队喜提数学竞赛金奖的喜报所遮蔽。 这大概是那饱受嫌弃的少年的生命最后激起的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 “……手机、平板、化妆品、小说一律不许携带,一旦发现,立刻没收。再有第二次,按照校规处置。学校禁止学生点外卖,每天早上六点钟起床到操场上跑操,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一点是午休时间,下午五点半下课,六点钟晚自习,晚上十一点半下晚自习,十二点宿舍准时熄灯。” “每周一次周考,每月一次月考,座位次序按照考试成绩进行排列。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从什么样的乡下学校来的,到了明华中学,就好好把你们身上那些歪风邪气收起来。女生头发不得过耳,男生把翘着的二郎腿收起来!你们的父母在你们身上投入高昂的代价,托了无数关系才把你们送进这所补习高中,但凡你们有点羞耻心,都该管束自己,好好学习,不给父母丢脸,也不要给我们明华中学丢脸!” “你,就是你!苦着个脸做什么?像你们这样的垃圾,还有我们这样的复读学校肯收容你们,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耷拉着嘴角的教导主任指向一名女性玩家,后者慌忙低下了头,“我不管你们在外面是家里的小少爷还是家里的小公主,进了明华,就要按明华的规矩来,听清楚了吗?” 几个玩家面面相觑,好半天,其中一个女生说:“听清楚了。” “大声点!” “听清楚了!” 教导主任刻薄的嘴角终于露出一点笑意。她踩着高跟鞋,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个新转入的学生,再度有了将别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快感。她看了一眼手表,眉头皱成一片干涸的河川,道:“马上就是九点四十了,十点钟上第三节课。你们现在跟我走,到三年b班去。” 说完这句话,她便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昂“咚咚咚”地向着教学楼的方向去了。几个玩家忙不迭地跟上。其中一名少年低声和同伴说:“妈耶,这个老女人真恐怖。” “忍忍吧,总时长一个月呢,接下来还有得受的。”旁边的青年回答。 “所以这次的任务怎么没头没脑的?进入明华中学,调查校园不可思议事件,在恶鬼发起屠杀前阻止事态的恶化……也没点详细的线索。” “还有整整一个月调查时间呢,不慌,咱们三个齐心协力,总能把事情解决的……”青年安慰着少年,又转头看向旁边的少女。 听到他的话后,少年脸色稍霁,少女却摸了摸自己的齐耳短发,露出了有些迷茫的神色。 她看向前面教导主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身后,对旁边两名玩家低声道:“可是,这次不是总共有四名玩家么?” “四名玩家?” “在被传送过来前,那片荒地上,确实是有四个人的啊。我、你、他,还有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帅哥……我和他还聊了好一会儿呢。” 青年微微蹙了眉头。少年也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的,叫到:“是啊,我也记得还有一个人,他去哪儿了?” “在后面嘀嘀咕咕说什么闲话呢!”教导主任像是背后长了眼镜般喝道,“姚老师,你来一下。” 从三年b班教室里走出来的,是一个长相刻薄的中年女人。她眼角上挑,眼珠很小,显得异常精明强干。她将下面三人扫了一眼,推了推眼镜问教导主任:“这次不是有四名学生吗?” “来了三个,第四个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教导主任说。 中年女人显然对此并不在意,她敲了敲手上的粉笔灰,对三人说:“进来吧。” 在她的背后,是三年b班教室。学生们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无论男女都是低着头奋笔疾书,即使教室内开着明亮的电灯,照得一片亮晃晃,气氛也尤为沉闷。 灯芯绒的窗帘被微风吹起,窗外阴云密布,山雨欲来。 与三年b班直线距离仅百米的小树林中,却发出一阵怪响。 年轻的男人躺在长椅上,一副因过度惊吓而昏迷不醒的模样。另一边林槐活动了自己的头部,又活动了自己的手指,毫不客气地借着树林的掩护,对着这名可怜的npc上下其手。 “不好意思啊。”林槐盯着他的脸,缺乏诚意地说,“我从小学一年级,读到高中三年级,在高考中杀过千军万马考到双一流高校,不是为了到你们这样一所十八线的一本率还不到30%的所谓血汗工厂复读学校里再复读一年的啊……” 毫无羞耻心地将原主的经历和记忆纳为己有,林槐将原本的代课老师(npc)放到了树下。他蹲下身,从代课老师身上搜索出身份证件和证明资料。 这名所谓的代课老师仅具有中专学历,却拿着一本伪造的985师范院校毕业证书招摇撞骗,甚至还得以被这所所谓的“血汗工厂”招聘过来,担任为期一个月的代课老师。 他的真实身份,是林槐一路上打听出来的。彼时他正在明华中学门口观察布告栏,剩下的三个队友却早就翻出了放在兜里的没有附带上照片的校园卡,在门卫的指引下走向了负责指引新学生的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尽管转校生一贯是各大校园动漫中战斗力最强的主角人物,坐在靠窗倒数第二排的尤是,但林槐并没有完全跟着游戏走的打算。在第一场游戏中,他就学到了这个游戏的关键点:“遵守规则,玩弄规则”。 因此,在跟随邀请函的指引,来到邀请函所指的位于郊外的荒地,并被传送到这座名为“扬水”的城市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并非与队友们讨论,而是详细阅读了游戏传递到他脑内的规则。 除此之外,或许是因为本次是他第二次进入游戏,在载入“明华中学”地图前,他还收到了一条提示。 游戏首先恭喜他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游戏任务“上锦别墅”,并欢迎他加入第二个游戏任务“明华中学”。除此之外,游戏提示他已经获得一个临时包裹。包裹总共有八格,在游戏中将随着他的召唤而被唤出,第一格中,便放着他在第一场游戏中获得的雨衣。在他跟随三位队友踏入明华中学时,游戏还提示:“更多功能将在本场游戏通过后解锁。” 在三名队友跟随教导主任离开时,林槐在学校的布告栏前发现了这样一条新闻:“三年f班招收代课教师一位”。 在发现这条新闻后,林槐便看到一名代课老师模样打扮的人,出现在校门口。他想了想,松了松手指关节,跟上了对方。 之后,便是树林中发生的这一幕了。 “游戏规则里只说需要玩家进入学校,可没有说需要玩家以学生的身份进入学校。”林槐这样想着,将npc的一身西装换到了自己的身上,“如果这样的行为需要被禁止的话,游戏早就该对我施以惩罚了。” 他抬头望了一眼阴云密布的天,尽管黑气翻腾,电光四溢,却并没有一股闪电劈到他的头顶。可见游戏对于他的操作也没有想要打死他的心情。 他手指灵巧地打着领带。npc的西装外套对于他来说有些宽大了,放在npc身上,是刚好合适,放在他身上,则是在风中飘摇。衬衫被他扎在腰间,莫名多出几分潇洒落拓来。 将原本的代课老师公文包提上,林槐再次蹲下身,吹了一口气,唤醒了沉睡中的代课老师。 后者躺在地上,神情还有些迷茫。他揉了揉脑袋说:“我,我这是在哪?” “你醒啦。”林槐蹲在他身边对他温和地笑,“醒了就好,我们上楼去吧。” “我这是……” “你是新来明华中学读书的转校生。”林槐转了转手中的原本由游戏发放给自己的校园卡,“诺,这是你的校园卡。” 代课老师接过手中的校园卡,他思路昏沉,却依旧觉得哪里不对劲:“我,我是这所学校的学生?” “是啊。”林槐站起来,拍了拍腿上的草叶,“走吧,我带你去教导主任那里报道,迟到了可不好。” “哦,哦好的。”原代课老师站起来,再度跟上了林槐的背影。林槐看着他迷茫的模样,为自己的迷魂术的效果点了个赞。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教导主任办公室,林槐说:“就先送你到这里了,我还要去自己的班级报道。” npc问他:“你也是这里的学生吗?” 林槐单手挎着公文包,回头对他一笑:“不是哦,我是这里的代课老师。” ※※※※※※※※※※※※※※※※※※※※ 今天份的更新~! 周四入v,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绿色的大西瓜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我才是代课老师 明华高中总共有六个班级,由a到f以成绩划分,顺次排列。林槐所要去往的,正是其中成绩最差的f班。 将原代课老师送到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门口,林槐转头便要前往三年f班报道,却在刚刚进入走廊时,撞上了已将另外三名玩家送到三年b班的教导主任。 “你,就是你!”看到林槐后,教导主任指着他大吼起来,“你就是那个迟到的学生?” 林槐向旁边让出一步,露出身边的代课老师来。他摊开双手,挥了挥,一副很尴尬的模样:“不是,我是新来的代课老师,旁边这位是刚转来的同学。” “你是……三年f班新来的代课老师?” 教导主任用质疑的眼神在两个人身上打了个转。在她看来,站在右边的那个人西装革履,虽说有些oversize的外套透露出一股不正经,但整个人的气质依旧是潇洒凌厉。而站在左边的那个人,只穿着一件衬衫,那张脸却怎么看,怎么都染上了岁月的沧桑。 这两个人……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左边的那个人长得更像代课老师一些啊! 还是说左边那个人只是因为长期读书,而显得衰老? 面对教导主任质疑的眼神,林槐从包里掏出了聘书。他有些抱歉地说:“来这个学校后,我忍不住在学校里转了转,所以就迟到了些。这是我的聘书。” 教导主任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将聘书拿过来翻了翻,又抬起头来打量眼前的青年。在她看来,眼前的青年身材高挑,体型略微单薄了点,却生得一张讨人喜欢的俊秀的脸,在无美颜滤镜的情况下当个网红也不为过。她实在是想不通,这样气质谈吐的人,怎么会到明华中学来当代课老师。 她对自己这所复读中学的本质,可谓是非常了解。明华中学打着小衡水的旗号,干得却是去其精华取其糟粕的事儿。他们将魔鬼式的训练作为唯一教授方式,学生们的成绩作为唯一授课指标。所有教师不懂得提高自身教学水平,只知道逼迫学生一味刷题,并在校内开设小卖部以揽钱。全校上下的教师,一心想着捞钱,把成绩好又肯给钱的学生捧到天上,不肯给钱的学生踩到脚底。在这种情况下所招来的师资力量,只要肯符合这所学校的“教学宗旨”,所谓素质,他们也是心知肚明。 可如今这个人…… “校长和副校长有事,这个星期都不在学校。”教导主任随手将对方的资料塞进档案袋里,“你跟我去f班吧,至于你——” 在看向另一旁穿着衬衫气质猥琐的男人后,教导主任高高挑起眉,斥责道:“至于你,先在这里站着,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林槐看向可怜巴巴的男人,好心对教导主任道:“主任,他只是迟到了而已,也没必要对他这么凶。” 教导主任挑高眉毛道:“你不懂,这种贱骨头就是要好好教训,他们才肯听你的话。这种年龄的学生,你对他放松一点,他就能上天去了!你刚来学校,对我们这里的事情还不够了解,等过几天你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林槐说:“不过他这么大年纪了,还来复读,也算是勇气可嘉。对有勇气的人,并不该如此严苛的。” 三年级的教室位于第三教学楼,由下而上共分为四层,最高层则是被锁住的天台。它与第二教学楼、行政楼与长廊共同形成四合院之势,其中环绕的,便是中心花园。 路过中心花园时,林槐注意到脚下的地砖微微发红。他抬头向上看去,自己正对着的,便是第三教学楼的天台。 “小林,你在看什么呢?”教导主任叫他,“还不快跟上。” “嗯,好。” 林槐乖乖道,平视前方,跟着教导主任向楼梯走去。 天台上,原本站在栏杆旁注视下方的白影,也隐入了天台之内。 第三教学楼三楼、四楼则分别是六个班级的教室。其中a到d班位于三楼,e、f两个班位于四楼。 到了四楼,迎面而来的便是张贴在楼道中的几大张分班表格。教导主任指着表格对林槐介绍:“我们每个月按排名进行一次分班,这周一刚刚进行过一次。这上面的,就是每个人的班级调整,是升或者降上面都有说明。从左到右,依次是从九月到现在的所有调整。” 说着,教导主任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她一边接电话,一边对林槐说:“f班的教室就在四楼最里面,你过去上课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没说完,她便脸色大变地下了楼。林槐在她身后,盯着她的背影,一时若有所思。 他站在走廊前,强迫症地看完了所有表格,尤其观察了自己所将去往的班级的人员变化动向。然后提着公文包,越过e班教室,向f班走去。 f班的教室位于走廊深处,旁边便是通往天台的楼梯。由于前任老师的辞职,原本应该属于语文课的时间变成了自习课。林槐想了想,并未前往前门,而是到后门,以班主任窥视后门的姿势向内看去。 只见不大的教室里坐了稀稀拉拉二十多个人。他们面色阴沉,盯着书页,没有一个抬头。 坐在最后一排的是一个清秀的少年,他低着头,一直在一个本子上写写画画,气质也很是冷淡。 林槐观察了他一会儿,从少年桌子上的本子上看出到了少年的真名。 许迟。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原本是在三年c班,并于上个月缺考,因此在这个月初的考试中失利,被送到了f班来。 将西装外套脱下,塞进公文包里,林槐带着惊慌的神色敲了敲后门。坐在最后一排一直在写写画画的少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将后门的门锁解开了。 他于是毫不留情地坐在少年旁边的空位上,压低了声音问他:“今天点名了吗?” 少年摇摇头。他并没有认出林槐的脸,因此有些迟疑地问:“你是……?” 林槐说:“是我啊,你怎么认不出来了?” 少年说:“你……?” 林槐说:“是我啊,我就是那个人啊,那个啊。” 一边说着,他一边去揽少年的肩膀,做出哥俩好的模样。少年显然对他的亲近很不适应,向左一边试图躲开。林槐于是伤心道:“才一个月就把我给忘了?” 他的眼神是如此真诚,少年原本认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如今也因此生起了对自己记忆力的不信任。他面对对方越来越失望甚至还带着委屈伤心的眼神,有些不自在,更加努力思考起来。 上周末少年复学,这周一少年才因为分班考试到达f班,因而他确实不记得,自己曾经在f班认识过什么人。 林槐又说:“你忘了,我们之前还一起,还一起那个过啊,你不记得了吗?就是那个,在那里的那个……” 在他的刻意引导下,少年只觉得一个模糊的身影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尽管他完全想不起这个人长什么样,和他做过什么事,但林槐的语气让他觉得,这样一个人,在他的生命中,曾经真实地存在过。 “哦,是你啊。”面对林槐越来越伤心的神情,少年尴尬而假装恍然大悟道,“对不起,之前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林槐说:“对啊,是我啊。” 少年说:“嗯嗯,是你啊。” 少年巧妙地避开了林槐的姓名,做出自己认出了林槐的模样。林槐看见对方被自己忽悠瘸了,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开始窃窃私语。少年气质冷淡,但也算得上是和人有所交流。他将自己的本子合上,放到一边,又掏出一本英语书来。林槐压低了声音问他:“今天班上是怎么了,气氛那么奇怪。” “听说新老师今天就要来了。”少年继续在本子上写画。 “哦。”林槐点点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们听说了吗?” 少年的笔停了。 “不知道。”他淡淡道,“总之,这个学校的老师……都那样。” 说完这句话,他将笔收进笔盖里,将本子合上,托着脸,看向窗户的方向。 他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林槐说:“看来你对新来的代课老师,很没有期待啊。” 他们正聊着,坐在前座的女生却盯着手机,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她戳了戳身边的同桌,小声道:“沈优的家长又来了。” 她把声音放软了点,道:“刚刚我看群里说,沈优的家长来学校里闹事了,教导主任都跑过去了呢。” “沈优家长来了?”另一边的女生也转过头,低声道,“不是她自己跳的湖吗,和学校又有什么关系。” “死在学校里所以想敲一笔学校的竹竿呗,”前座的女生耸耸肩。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我听说沈优不是自杀的。” “不是自杀,那是怎么死的?” “我听说啊,沈优死得特别奇怪,满嘴都是泥沙和水草,眼睛还睁得贼大呢。而且——而且——”前座女生抓了一把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那个水池才一米出头深,怎么可能淹得死人呢。有人说……”说到这里时,她眼神发亮,带着极度的兴奋,像是听到了什么耸人听闻的传闻,“她是被鬼按在池子里,杀死的。” ※※※※※※※※※※※※※※※※※※※※ 很想回复大家的每一条回复!但是电脑每次回复都会卡一分钟呜呜呜 谢谢大家来看我的文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呀米、龙傲天向作者菊花、沅葭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呀米 26瓶;沅葭杺 20瓶;清和 10瓶;此生无悔入家教 5瓶;浮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电信诈骗 看我写轮眼 为了防止门在背后关上 你追我赶的小游戏 明华中学普普通通的一天 不要回头! 主角发疯 他笑了 你干嘛影响我发挥啊 真正的主角 《我夺回了我的男主地位!》 许迟变成了 最后一枚硬币 真正的故事 为了防止少年自/杀 雁过拔毛是商人本色 今天天气好晴朗 都市传说 拖稿是要被日的 本章有修罗场 你们这些人都没有心 重逢之夜 楔子 应夏是在八月来到江村的。 “……这孩子一直都内向, 不爱说话,唉, 都是因为我和他爸爸从小就吵架。之后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姐, 你和建平——真的离了?” “……嗯啊。” “不是,你们怎么就离婚了呢?夫妻之间, 哪有不吵吵闹闹的。你们十多年,都这么过来了,怎么说离就离了?” “……” 细细密密的说话声像是密不透风的网, 从他每一个用于呼吸的毛孔向内深入。 他站在墙角,眯起眼,又睁开眼。母亲和舅舅的身影, 便一会儿出现, 一会消失。 渐渐的,话题便到了尾声:“姐, 我也知道, 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北京不容易,应夏呢, 就交给我们照顾了。只是咱们这家里嘛, 已经有两个孩子了, 也知道养孩子不容易。这吃穿住, 都要花钱……” “我知道。”女人说。 粉红色的钞票被交到素未谋面的舅舅手上,从那一刻起, 这个男孩的命运便被发生了交接。 拿到了钱后, 鲜少相逢的舅舅的表情终于也变得明朗了起来:“没事, 咱们家本来就有两个孩子,多一个也就是添双筷子的事,玉秀,你给小夏把屋子收拾出来。” 说着,他又很叹息般地,看向对面的女人:“姐,建平那个人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他们家的长孙是你生出来的,你凭什么给他们腾位置?……男人嘛,在外面花花很正常的,姐也是,你对他要是再多体贴一点温柔一点,他又怎么会出去……” 话音未落,门边便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名叫玉秀的女人尖叫着扑过去,在看到完好无损的搪瓷杯时,松了口气。 屋里的两个人都向着门边看来。在看到靠在门边的男孩后,女人没等男人说话,便主动斥责道:“你干什么把东西碰掉了?刚来人家里就笨手笨脚,还不快给你舅舅道歉!笨手笨脚的……” 应夏抿着嘴没说话,女人于是尴尬地笑了笑:“他这个人话少,从小就给他惯的……估计是刚坐了几个小时的大巴,晕车,没回过神。” “没事没事。”男人收了钱,心情也好了起来,“小夏刚到这里,不适应很正常,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嘛。姐,你晚上才回去吧?要不你带他逛逛?这几年村子里多修了好多东西呢。” “也对,我带他认认路。”在一切交接完毕后,女人来到门边,“儿子,我们走。” 名叫应夏的男孩没有和她交谈。他抿着嘴,走在了前面。 两个人在稻田里静静走着,女人一边看着两侧的建筑,一边强行露出极欢悦的模样:“……你看那一栋,是孙家新盖的房子吧?他们家以前80年代时就去深圳打工,可有钱了,你看这屋子装的,不比城里的别墅区差。那栋是村长家的……往这边走就是村里的道观,里面有个老道士,很灵的,那边,是座破庙……” 她这样絮絮叨叨说着,像是全然不在意自己儿子的一言不发。半晌,在一棵树下,她停下了脚步,叹了口气。 “舅舅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说,“你以后……这几年就在舅舅这里好好过,啊。” 好半天,她才在蝉声中听见儿子的回答。 “妈,为什么我不能留在北京?”他问。 “应夏啊,妈妈也没有办法。”女人很仓促地笑了笑,像是一朵刚开就被风吹落的花,“妈妈,妈妈现在不能带着你了……” 她伸出手,像是想要摸摸儿子的头:“应夏乖啊,听妈妈的话……” 那只手,却被躲开了。 女人有些错愕,下一刻,走在她面前的男孩却停了下来。 “你要和李叔叔结婚了,对吗?” “我……” 藏在心里的真正的原因被大白于天下,女人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见男孩压得极低的声音。 “我看到你的短信了。” 一时沉默。 女人再没说出第二句辩解的话,在她能开口前,男孩已经又走了起来。他的嗓子很哑,好像在压抑着什么:“我出去走走。” “应夏,你要去哪儿?” “你不要跟着我了。” “应夏!” “不要跟着我了!”男孩大吼着,“让我一个人!” 呼喊声在麦田里回荡,女人追了两步,便停下脚步。城里来的男孩却已经拨开麦浪,沉进了极远的金色海洋中。 他先是走,很快很快地走,到了看不见人的地方,便变成了跑。他想自己是跑在操场的塑胶红色跑道上,跑得够快,就能从出发点再开始,跑得够快,就能回到自己来时的地方。 他跑了很久很久,直到中午变成黄昏。最终他脱了力,找了座田埂坐下,大口喘着气,来把自己的眼泪憋回去。 她不要我了,她把我扔了,她不要我了,她把我扔了……她要一个人回去了…… 思想在胸口激荡着,他捂住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感到无边的寂寞和荒凉,就好像漠漠麦田中一颗随风而摆的麦穗。 我会回到北京的。他赌气地这样想着,就算是只有我自己,我也会回到北京的! 他擦干了眼泪,把一切失控的情绪都憋回心里。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跑了很远,几乎跨越了整座田野,到了树林边。 而在对面小山坡上,隐入树林间的,正对着他的,是一座红色的小庙。 或许是年久失修,小庙显得摇摇欲坠,连砖瓦也有气无力,透露出死气沉沉的气息,两扇庙门则是虚掩着,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人居住。 他盯着那座庙看了很久,直到身后,传来了有人呼唤的声音。 他转回头,看见的却是一名陌生的男孩。 “应夏!应夏!”那个陌生男孩这样喊着,喊到一半,又开始咳嗽。他拨开麦浪,跋山涉水而来,额头上也带着晶莹的汗珠。他的穿着打扮,是很典型的本地男孩。应夏看着对方,一时有些愕然。 对方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个子似乎比他高一点,然而身材瘦弱,面带病态。在看见他后,男孩松了口气:“太好了,总算找到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应夏却向后了一点,戒备地看着对方。 那个男孩也不生气,拍了拍裤子,咳了两声,就这么坐在他旁边:“村里每个人我都认识的,你今天早上和瑛姨回的村吧,大家都在谈论你。” 他见应夏还是很警惕,于是笑了笑:“我叫任秋,喏,就住在这附近。瑛姨说看见你往这边跑了,让我们帮忙来找。” 说着,他拉起应夏的手:“走,回去吧,都饭点了,再不回去瑛姨都等急了。” “……她才不会等急。”应夏小声说。 “啊?” “你别管我,让我自己呆一会儿。”他说。 说完,他闭上了眼。 “可是天色已经很晚了哦。”任秋温柔地看着对方闹别扭的样子,“你再不回去,树林里有野兽要下来了哦。” “……树林里怎么可能有野兽。” “是真的,不信你看山上的庙。”任秋看着少年倔强的侧脸,胡编乱造着,“那座庙就是用来祭祀狐大仙的,夜里经过那里,就能看到有鬼火在冒呢。” 然后,他终于在对方细细密密的呼吸声中,听见了回复。 “……我不想回去。”应夏闭着眼。 “为什么不回去?心情不好么?” “不为什么。”应夏冷冷道,“我讨厌这里。” “哦……”男孩自以为得到了正确答案,他侧着脸看着对方,劝解道,“你毕竟是从城里来的嘛,刚来几天不适应很正常,等过几天习惯了,你就能适应了。” “……” “江村这边天气很好的,空气也很清新,山和水都漂亮,等到春天时,山上漫山遍野的花都是红灿灿的。地里有田鼠,还能下河抓鱼呢。”男孩兴致勃勃地细数着,“山里的果子也好吃,夜里还能看星星……总之,等你在这里呆久了,就是有人请你回去你都不想回去呢……就像我……” 他的话刺痛了应夏的神经。 应夏睁开了眼,任秋以为自己的劝说起效了,于是加大力度说:“你在这里呆着,你妈妈得多担心啊,她肯定急坏了。” ——她不会。 她甚至都没给他,打一通电话。 “走吧,我们回去吧。”任秋又来拉他,“以后闹别扭别跑这么远了,万一出了事,你家人肯定很担心你……” “……我跟你们这种人不一样的。”他咕哝了一声。 “嗯?” 男孩像是没听清,应夏于是放大了声音:“我和你们这种人是不一样的,我早晚是要回北京去的!” 他吼得太大声,就连乡野里的田鼠也抬起头来。而那个被他恶语相向的男孩,却只是错愕地看着他。 一时的激情澎湃后,是更为深沉的空虚和颓唐。他想站起来,却因为低血糖而腿软,只好坐在田埂上,将头埋进膝盖里。 他想哭了。 他想北京,想他的家,想他曾经的父亲,和弃他而去的母亲。他不喜欢这里,他讨厌江村。几千亩的江村,几千根电线杆,一千多块的手机,却连个电话铃声也不响一下。 好半天,他才在单调沉闷的蝉鸣,和澄碧天空下铺天盖地的、被电线所划分的寂静孤独中,听到了那个人温厚的声音。 “你本来就是要回去上学的啊。”任秋说,“阿尔卑斯,吃不吃?” 他好半天才抬起头,那一刻,他前所未有地感到慌张,就好像一只颠沛流离的野猫,在漫长的毫无目的的流浪后终于听到了来自他人的呼唤声。为了掩饰那份惧怕与慌张,他从对方的手心里抢过那颗快被捂化的廉价糖果。 黏糊糊的。 甜的。 “……你不要伤心了。”那个人笨拙地说着,“不想回去的话,就去我家吃饭吧,我妈的手艺可好了,我姐今天也刚从城里回来呢……” “……要不这样吧。”男孩突发奇想地想着,“我陪你到庙里面去许个愿吧,那座庙的许愿池很灵的呢,以前我们家就是在那里面许了愿,灵得很呢……” 他絮絮叨叨地安慰着对方,应夏却完全没有将他的话语听进耳朵里。 我会回北京的。他一边舔着嘴里廉价的甜味剂、一边努力发狠去想,我会回去的,我会考试过去,我会工作过去,我会坐火车、坐飞机过去。他会在那里努力生活,过得很好,比所有抛弃他的人,都活得更好! 我会回那里去的,那里才是我的世界,我应该存在的,属于我的世界。 那时的应夏,曾无比笃定地这样想着。 应夏从漆黑的梦中醒来,初次来到江村的记忆还在他的脑内回荡着,像是潮水又像是浪花,随着他的思维在金色的麦浪里,荡了很久很久。 时间还早,他放任自己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他翻了翻手机,没有从北京发来的短信。 寂静,却在这一刻被打破了。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尖叫声,混杂着奔跑的声音从街上传来,“又有人死了!又有人死了!” 声音像一个炸弹,在寂静的村落里传开。大街小巷顿时传来了人匆匆起床的声音和开门的声音,男人们睁开眼睛,女人们抱起被惊醒后痛哭的孩子。胆大的破门而出,胆小的躲在家里,从窗户往外偷看。 喧嚣声,吵闹声,响满了整个江村。就连应夏隔壁舅舅舅妈的屋子,也传来响声。 “今年的又来了?”他听见舅妈的声音。 “我看看去。”接着,是舅舅穿鞋的声音,“你在家里呆着,别出去。” 应夏于是也穿好鞋子,拿着手电筒跟在舅舅身后出了门。舅舅心不在焉,并没有关注这个跟着他出来的未成年的侄子,而是跟着人流,急匆匆地往人们口中的事发地点,村口跑。 果然,村口的旗杆下倒着一具很新鲜的尸体,同六个月前曾出现的一模一样。他倒在地上,胸口血肉模糊,大张着嘴,就像在死前看见了什么让他极度恐惧的东西一样。 应夏不用靠近去看,就知道,那个人胸膛里的心脏早已不翼而飞。 “……又是一个……” “从三年前开始,每隔半年,都会有这么一次……” “造孽啊,都是造孽啊……” 而在尸体的旁边,依旧是熟悉的大字,由手指沾着凝固的鲜血所写就。 “一个也不留!” ※※※※※※※※※※※※※※※※※※※※ 双人副本第一章,开始! 为什么你们都猜的是水浒传和风雪……我以为重点是山神庙 高亮!!!本副本改过,若看到本副本为武陵村而非江村,请清除缓存重新观看!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李清远远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一亩弟 80瓶;小生想静静 50瓶;仙菌、不见天河 10瓶;玖花花花 9瓶;依然雙黑(+chuya)、月白aurora、本帝影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就叫你林俊杰好了 三五成群的村民, 眼中脸上,皆是极度的恐惧和恶心。应夏站在远处看着他们, 人群中, 一个少年捂着嘴,跑了出来。 他似乎被吓得够呛, 一边跌跌撞撞地跑着,一边干呕。好半天,他靠在一个旗杆上, 捂着嘴,终于吐了出来。 昏天黑地地吐了好一会儿,他抬起头来时, 眼前已经多了一块手帕:“小……小夏?” “拿着。” 原本围观在尸体旁边的人群, 在村长等人到来后,都被悉数赶走, 那具尸体于是就这么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任秋看着它, 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身体不好,还来看这个干什么。”看着他的模样, 应夏皱了眉, “快点回去了。” “我……”任秋弯下膝盖。血腥画面的冲击, 连带着虚弱身体本身的反应, 让他不由自主地眼前一阵发黑。应夏见所有人的眼神连带着窃窃私语投向了这边,于是不由分说地抓起他的胳膊, 冷声道, “跟我走。” 任秋顺从的被他扯着, 两人来到无人经过的小巷。一只黑猫原本在垃圾堆里觅食,在看到两个人后,它弓起背脊,呜呜嘶吼着,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应夏凉凉地看了那只黑猫一眼,黑猫瞪着金黄色的瞳孔,跑开了。 “阿夏,”尽管被他带来了这里,任秋依然听见了那些无处不在的流言蜚语。他很勉强地看向应夏:“他们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是……姐姐做的么?” 应夏没有回复,别开了眼。 任秋执着地看着他。 “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半晌,应夏静静道。他将手放在任秋的肩膀上,郑重地说:“你别想那么多了,这些事都和你没有关系,你知道么?你只要好好地活下去……” 他的手却被挣脱开了。任秋瞪着双眼,语气激烈:“我不信,姐姐,姐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咳咳……她……她……” “你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看着任秋捂着喉咙,不断咳嗽的模样,应夏的声音也急切了起来,“大家都是这么说的,都是这么认为的,你……” 他终于放软了声音:“你就不要管这些事了……我会保护你的,无论是不是任纯……我都会保护你的,你不会被任何人杀掉……” 然而任秋并没有听清被他放低放软的最后一段话。他的面色蓦地激动起来,因姐姐被侮辱的愤怒而涨红。 “她活着时就被人欺负,死了之后还要被人这么说吗?姐姐她,明明是很善良,很好的人……咳咳咳……不,不……”任秋突然如同想起了什么般,直起身来,向村外跑去,“我要过去,我要证明给他们看……” 应夏没想到他突然的举动,被一时震在了原地。半晌,他才追上,拉住任秋的手:“你要做什么?” 接着,他看见一张满脸是泪的脸。 “……我要证明,”任秋喃喃着,“我要证明,不是我姐姐,真的不是我姐姐……不是她,不是她,是有别的厉鬼,借着她的名义在作祟,我姐姐是很好的人,她不会伤害任何人……” 在看见任秋的泪水后,应夏终于也静了下来。 “咳咳,咳咳咳……”方才的情绪爆发,似乎已经消耗完了这个体弱多病的少年最后的体力。他眼前一时发黑,顺着墙壁坐了下来。剧烈的缺氧感和眩晕感裹挟了他的身体,他不由得抓紧了应夏的袖子:“应夏,我……” “没事的。”他听见对方低低的声音,感受到他轻轻抚摸自己额头的手掌,“都会没事的……” “……应夏,其实,我好怕……”半晌,他听见怀里少年的低语,“我真的好害怕,那些死人,那些鬼,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但我真的好害怕……那只鬼,不会是姐姐的,对么?如果是姐姐的话……她还记得我么?如果厉鬼都没有神智的话,她也会……像杀了他们一样,杀了我么?我也会……死么?” 应夏没有说话。 静了一会儿,任秋又勉强地笑了笑:“……有时候,我又觉得,我害怕的不是这些,我感觉,我……” 他的声音被一只冰凉的手捂在了嘴里。 “任秋,你不要怕。”他听见应夏低低的声音,“我会保护你的,我会一直保护你的……你不会被杀的。” 说着,应夏抱住对方的肩膀。 “我会让你活下来的。” 他无比笃定地说着。 林槐再度睁开眼睛,是在一辆颠簸的加长面包车上。两侧车窗外都是荒山,黄沙,树木,低矮的小道。 在传送开始后,他眼睁睁盯着向自己扑来的楚天舒,并在被捉住手腕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系统想扔掉喝完可乐的易拉罐一样扔进了系统空间。在他脑子晃荡还没来得及站稳时,脑内,已经传来了系统冷淡的声音。 “在进入副本前,你能够对随机刷新的五样产品进行购买,是否刷新商城?” ……等等,自己又可以买东西了? 方才还一脸黑线的林槐,因这个利好消息而露出了堪称天真无邪的笑脸。 “道具商城里一定有好东西。”他说,“这种东西又不是抽卡,是绝对公平公正的,哪有厂家会像讯一样,放着有钱不赚……” 至于一般人会考虑的预算问题,则完全不在他的脑海内。在前两次任务中,林槐通过优秀的表现,已经攒下了一笔堪称丰厚的游戏币。 他带着仿佛身揣一百元零花钱,领着中意的小妹妹去学校背面小卖部的小学生的笑容,点开了商城,决定买光一切。 十分钟后。 林槐飞起一脚,踹向系统空间的墙壁。 “系统!!”他吼道,“我日你——” 他的脚尚未碰到墙壁,便已经被系统像扔掉一根碍事的正在融化的冰淇淋一样的扔出了空间。 在被扔出空间的瞬间,他先前被金钱、道具和素质十二连刷屏的脑海里,才终于分出了一点空间给某件出人意表的突发情况。 说起来,在他被传送进系统空间的同时,他似乎看到楚天舒的身上也闪现出了一道白光…… 难道他也…… ‘不过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他虚起了眼,‘不过,如果那个人真的进来了的话……’ 他勾起一边嘴角。 “这不是更有趣了吗。” 和善的笑容在林槐脸上绽放,颠簸的车厢内,刚刚醒来、还在打量队友的阮恬,在看见自己身边青年脸上诡魅的笑脸后,忍不住往旁边缩了缩。 看起来,她似乎是这场游戏中第一个醒来的人。 促使阮恬醒来的,是一种快要被拍扁的窒息感。如果不是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处于的面包车上,她还以为自己是被装进了某个集中营的大通铺里。在一番观察后,她意识到,这是一座一台八座的面包车。第一排两个座位,一个是带着鸭舌帽的司机(目测是npc),和在副驾驶上歪着脑袋睡觉的胖子。第二排、第三排都是通座,看起来,是给了三个人的空间。 她所处的,正是三人座的第三排,然而这勉勉强强的第三排,居然塞下了四个人。 她,一个妆容妖艳的女人,和两个纠缠在一起,似乎硬生生要挤在一个座位上的男人。 快要窒息的阮恬:…… 那两个青年,一个英俊,一个清秀。英俊的那个人一头乱翘的栗发,鼻梁很高,张着嘴一副毫无心机睡得挺好的模样。清秀的那个青年黑发柔顺,皮肤苍白,原本紧锁着眉头,却不知是梦见了什么,露出了堪称诡异的微笑。 阮恬:…… 尽管她真的快被压到窒息了,但她还是往门边缩了缩,企图逃离这两个诡异纠缠的人。 ‘游戏怎么回事?’她在心底抱怨着,‘就不能租一个大一点的面包车吗……’ 在她之后,她身边坐着的妖艳卷发女人也被挤醒了。女人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在瞧见旁边的诡异景象后,原本想要骂人的脸也僵住了。她顿了顿,也往阮恬身上挤了挤。 阮恬:我太苦了。 在汽车行驶过一个颠簸后,车上所有人终于在头顶与车顶的亲密接触后,纷纷醒了过来。除去第三排的四人和第一排的胖子外,第二排还坐着三个男人。坐中间的年轻男性气质温和,肤色白皙,在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后,他也睁开了有些茫然的眼。 林槐也在这急刹车的作用下彻底醒来了。刚醒来,他就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剧烈压迫感。 他“……”着转头,只见楚天舒在急刹车的作用下整个人被甩到了自己的身上。 更令人窒息的是——他居然—— 只是翻了个身,然后嘟哝着又睡着了? 而他和他坐在同一排的另外两名女性,此时正一脸“看那两个变态”的表情,用“= =”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这让刚刚下定决心要演绎一场潜伏之红衣鬼之路的林槐非常的不适,在他考虑自己是否要趁着其他人看不见的情况下出手如电挠对方一把并伪造成车祸事故时,躺在他膝盖上的人终于慢悠悠地醒了。 楚天舒睁开眼,和带着和善笑容的林槐四目相对。 “你醒了?”林槐轻轻柔柔地询问。 “嗯……什么?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一辆车上?”楚天舒从林槐膝盖上弹跳起来,并在头顶碰到车顶后,再度发出一声嚎叫,“我刚刚明明在家里,怎么一转眼就到了这里……你们是在拍节目吗?摄像机在哪里?这里是爸爸去哪儿还是向往的生活?你们是谁?你们怎么会和我在一辆车上?” 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突然被命运摁住咽喉的萌新,并发出了无限流炮灰的专门用语。 林槐:…… 然而还真有被楚天舒骗到的人,又或者说,除了林槐这个已知情者,其他人都被他糊弄了过去。第二排大学生模样的男性发出一声嗤笑:“又来了一个新人?” “你是第一次进入游戏吧?不要着急。”柔软如溪水的声音从第二排传来。发出声音的,正是气质温和的年轻男性:“先保持镇静,等下车后,我们会好好给你科普的。” 楚天舒抽泣了两声:“可我好害怕,这里是哪里?深山老林的,我想回去,我的暑假作业还没写完……” 林槐:…… 楚天舒还在捂着脸装萌新。他偷偷裂开一点手指缝,往缝外观察林槐的脸色。 林槐的脸上还带着春风般的笑意,他凑近对方,在对方耳边说:“再装哭我就弄死你。” 楚天舒:“嘤嘤——英雄所见略同啊。” “说起来,这个司机是听不见我们说话么?”严楚楚看了一眼前排的司机,小声说着。 “一般游戏开始前,系统都会留给玩家自我介绍的时间,并且在玩家和npc之间设置音障。”楚天舒说,“所以,即使这时你骂司机是个智障,他也不会回过头来打你……” 林槐虚起眼:“你不是说你自己是萌新么?” 楚天舒:“……” 林槐:“看,你暴露了。” 楚天舒于是在众人投来的目光中举起双手,做无辜状:“我看新手大礼包上是这么说的,你们都没有收到过么?” 严楚楚:“……我不记得我第一次进入游戏时有这种东西。” 楚天舒:“那你肯定没充钱,我们第一次充了六块钱的都有新手指南礼包,还送一个赵云。” 林槐:“……” 看见后面如此热闹,气质温柔的男性首先发了话:“既然如此,趁这个机会我们也彼此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程辛,是一名大学老师,主要进行人文方面的研究。” 坐在他旁边,气质冷淡的男人也推了推眼镜:“我叫张明戈。” 他没有说自己的职业,然而林槐在看见他的脸后,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季南泉。”在车上嘲笑过楚天舒的大学生骄傲地说着,“资深者,从美国留学回来,刚下飞机就被拉近游戏,唉,ua航空公司的头等舱服务真是越来越差了,一路上都没睡好,刚下飞机买了一杯加浓的expresso也没来得及喝……” “季小哥你还挺有见识的呀。”妖艳的女人随口打断了对方的装逼,“我叫严楚楚,是个在横店跑龙套的。” 坐第一排的胖子说:“我叫廖观,呵呵,没参加过几次游戏,是个厨子。” 廖观说着,偷偷瞧了一眼阮恬,显然他对这个乖巧的姑娘很有好感。 轮到林槐时,他说:“鲁迅说过,猛兽总是独行,牛羊才成群结队。我叫林槐,是个杀伐果断的任务者,最讨厌拖后腿的萌新。” 说着,他盯着楚天舒的脸,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我叫楚羊羊,是个充了六块钱的萌新,请大家多照顾我一下,尤其是旁边这位姓林的大哥哥,谢谢,咩咩。”楚天舒迅速说。 林槐:……我从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转了一圈,总算轮到长相普普通通的阮恬。她看起来非常紧张,打壳了两次,季南泉于是露出有些不耐烦的神情。 这下她更加紧张了,程辛见此,温声道:“你别紧张,慢慢说。” “我……我叫阮恬。”她小声说,“这是第二次游戏。” 在说完这段话后,她抬眼,看见程辛鼓励的笑容,觉得心底里暖暖的。 或许是系统屏蔽的缘故,司机座位上的男人似乎完全没有受到身后热闹的影响。他戴着耳机,哼着小曲,握着方向盘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飞驰。在自我介绍后所有人很快都被颠得七荤八素,沉默下来。 走到一半,汽车发出刹车声。也在此刻,众人的耳朵里纷纷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音障已关闭,游戏开始。” 在提示音后,原本昏昏欲睡的所有人都摆出了乖巧.jpg的姿态。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转向众人,说:“往北边再走一段路,就是江村了。” 他招呼众人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拖出这一行人的包裹来:“村民那边已经打点好了,你们进村后,就和他们说你们是来考察的,他们肯定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众人于是点了点头。司机见状又笑了,他翘起嘴角说:“你们这一波玩家还挺听话的,不吵,不闹,也不哭,看在你们很乖的份上,就给你们一个提示吧……” 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烟盒递给众人,转身上了车。程辛等人见状立刻围在一起,去研究那个烟盒去了。站在一边的林槐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怎么?”楚天舒问他,“你在想什么?” “既然没有抽到有用的道具……”林槐自言自语,“那就创造条件,获得一个系统自带的道具。” 楚天舒:“啊?” 他看着林槐揉了揉指关节,走向司机:“就决定是你了……” 那边的面包车已经启动了发动机。司机调了调反光镜,正准备上路,没想到他刚系上安全带,身边的车门就发出一声撕裂的哀嚎。 司机:…… 他惊愕地看向车门,原本光滑整洁的平面在大力拉扯下开始变形、扭曲,接着,一只手伸进了门内,拉下了车门上的驾驶锁。 车门——被生生打开了。 司机:…… ‘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点恐慌……’司机的表情扭曲了,‘可是,明明我是个npc啊……’ 这样想着,他看见那个看似文弱的青年,从外面钻了进来。 “那个师父啊,”打开车门的年轻人看着他,友善微笑着,“俗话说得好,送佛送到西,不如你陪着我们进村吧。” 说着,他将手伸进驾驶室,生生抓住了司机的两只手。 他的手很冰,却也很有力。 司机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震惊于这个玩家居然徒手打开了车门,还是这个玩家居然能有这样的操作。他咽了一口口水,在对方的笑容下自惭形晦道:“这……我只是个负责运输你们的npc……” (成语解释:自惭形晦,形容npc在游戏中遇见林槐后,觉得自己很晦气) 林槐:“别介嘛,跟我们一起进去嘛。” 司机:“我的意思是,我真的只是个负责开车的npc……” 林槐:“等人死了村里也会有灵车给你漂移嘛。” 司机:“不我的意思是……” 他正绞尽脑汁寻觅自己该如何解释,接着,便看到了对方扩大的笑容:“是什么给了你我在咨询你的建议的错觉?” 司机:…… 他的笑容是那样柔和,但司机却从中读出了浓浓的威胁之意。司机于是大叫道:“你想对我做什么?我告诉你,我是系统npc,你不能这么对我……” 说着,他便听到一阵清脆的响声。林槐一手捏弯了方向盘:“你是想活着跟我下来,还是想死着和我下来?” 司机:“……你等一下,我拿点东西。” 在成功被林槐拖下了车后,司机哭丧着脸,看着对方在车上鼓鼓搞搞,接着,林槐问他:“这辆车是真的开不进去?” 司机:“是真的,里面的都是小破路,不好走。” 林槐:“哦,好。” 接着,他拖着司机的手走到众人面前,边走,他边问司机:“你叫什么名字?” 司机真的快哭出来了:“我早就说了,我真的只是个开车的npc,没有名字……” “这样啊……”林槐摸了摸下巴,“那就跟我姓林吧,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还挺识时务的,就叫你林俊杰好了。” ※※※※※※※※※※※※※※※※※※※※ *被○掉的梗的说明: 菊花残:周杰伦的歌词,讲述多吃火锅长痔疮会带来的痛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李清远远远、晴天∮娃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苏城烟柳桥 4瓶;路方舟 2瓶;咕哒君、28875358、羽化成仙、青花&涼音、雨中伞伞下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霸道总裁的强取豪夺 林俊杰(司机):…… “那个, 我虽然是个npc,但我一点能力都没有的啊。”林俊杰一边被他拖拉着, 一边哭丧着脸说, “系统只安排我负责把人送到江村来,除此之外我再没有别的职责了。我除了能吃能睡外, 就是一个普通人……” 林槐停下脚步:“听起来,你还有些人生故事?” 被他慈善的眼神盯着,司机浑身冒汗:“我哪有什么人生故事, 我从被创造出来开始,就是一个负责把你们这些玩家从初级者营地运输到各个任务地点的npc……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人生故事了……” 林槐:“哦, 也就是说, 你没有名字,没有姓, 没有过去, 没有未来,也没有感情?” 司机说:“是啊, 我都说了我不能给你们任何线索……” “那么, 按照小说的套路。我给了你名字, 给了你姓, 还让你从出生以来头一次体会到了感情,你应该爱上我才对。”林槐若有所思道, “作为体会到感情的报酬, 你更应该跟着我到副本里去, 保护我,为我流泪,为我付出生命,就像《无限○怖》的楚○对郑○那样……” 司机:“不要沉迷于其他无限流小说了啊!我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npc!还有你到底哪里让我体会到了感情了啊?!我们之间到底什么时候是那种会让人误会的感人关系了啊!” “恐惧不也是感情的一种么?”林槐说着,一把掐住对方的下巴,“你敢说自己不害怕?说起来,好早之前就想尝试一下这种霸道总裁的手势了……” 司机:…… “不要想从我手里逃脱,如果你消失至少我会发现。”林槐深情地拍了拍对方的脸,“对了,你真的除了开车之外,什么超能力都没有?” 司机摇了摇头。 “没有危险预感的能力?” 司机摇了摇头。 “不了解副本内容?” 司机点了点头。 “呃……也不能打?” 司机点了点头。 林槐于是露出了有些苦闷的神情。司机看着对方的模样,自以为是自己的废物设定打动了铁石心肠的林槐,于是加紧嘴炮开始陈述自己的种种不是,最后补充道:“就连之前的烟盒都是系统吩咐我拿给你们的,我对副本也是一无所知……所以大哥,拜托你先放我回去吧,我还要拉第二车人去电影院呢,再不走来不及了啊……” “是这样啊,那真是没办法啊……” “是啊是啊,你放了我吧,再不走我真来不及了。” “不能打,没情报,没超能力,看来只能用这个司机试毒、探路、和关键时刻杀了当储备粮了……”林槐嫌弃地看着司机,“唉,算了,谁让我摊上这样一个废物呢。” “你这……”司机简直要哭了,“你这样对我,良心都不会痛吗?” 林槐道:“你真的误会了。” “误会了啥?” “我真没把你当npc看啊……更何况是把你当人了。”林槐笑了,“我来抓你没别的意思,纯粹只是想获得一个道具而已。” 林俊杰:“……what?” 林槐说:“这样就可以让你负责先给饭菜试毒,先负责踩陷阱,先负责受到诅咒被鬼攻击来测试强度……” 司机:…… 林槐说:“实在不行还能让你唱《江南》。” 司机:“……可我不会唱,我真的只是个npc……” 林槐:“那你会唱《江南今何在》吗?” 司机:……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林槐温柔地说,“我对你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你只要懂得呼吸,试毒,去死就够了。” 说着,他含着笑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顺便一说,既然你已经落在我的手里了,就别想从我的手心里跑掉。”林槐阴恻恻地说,“一个活着的npc虽然更有用,一具死去的尸体对于我来说也并非全然没有用处……不要试图挑战我忍耐的极限……” 司机:“……你看你说的像是人话吗?!” 众人原本在研究烟盒,看见林槐拖着司机回来后,简直目瞪口呆。季南泉好半天憋出来一句:“……你怎么把npc绑架回来了?” 林槐说:“我不是绑架,我这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程辛也质疑道:“你拖他回来干什么?你这种行为,简直……简直……” 张明戈冷冷地看着他们,推了推眼镜。 他似乎对这群人的行为并不关心,眼神却一直钉在林槐身上。 林槐对他们翻了个白眼,不屑置辩,接着,他看了一圈,看向在旁边看热闹的楚天舒:“萌新,你过来一下。” 楚天舒:“啥?” “帮我看着他。”林槐指着他,“然后你身上有没有铁棍之类的道具借我一下?不是扳手……!!!你让它离我远点。” 楚天舒看着退避三舍的林槐,收回了扳手,掏出一根铁棍来:“你要这个干什么?” 林槐怀疑地看着他,在确认了铁棍毫无威胁后,他举起铁棍掂了掂,说:“去砸毁那辆车的发动机。” 楚天舒:“哦好的……你说你要干什么?” “砸毁那辆车的动力系统。”林槐说,“免得这个司机晚上跑出来开车跑掉。唉,一个人只有在处于绝境时才能被激发所有的潜能……” 说着,他对着司机,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愉悦表情。 阮恬:“我为什么感觉他的表情好兴奋的样子……” 季南泉黑线:“所以这个npc真的是你绑架回来的吧。” “不是绑架,是收集道具。”林槐甩了甩手里的铁棍,“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说着,他挥着铁棍走向了那辆汽车。楚天舒盯着他的背影,一时无语,好半天他才在林槐砸下第一棍前,将司机交给了季南泉看管,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一套工具箱跟上。 这厢林槐才刚要砸下第一棍,却被楚天舒给拦住了。他一时疑惑,眨了眨眼看向他:“你要做什么?” 楚天舒握着他的手,对他笑了笑。 “先别急着砸,让我先看看这个车上有哪些东西能拆下来用。”他说。 说着,他挽起袖子,从虚空中掏出一个工具箱,开始拆装。林槐站在他身后,问他:“你现在不装萌新了?” “别记仇嘛。”楚天舒说着,将油箱从车里搬了出来,“大家都是同床共枕过的好朋友了……” 林槐:滚滚滚。 正当两人毁灭完面包车,准备拆传动机构时,人群那边传来了程辛的声音:“你们快点跟上吧,我们准备进村了。” 楚天舒于是将油箱和一堆零件收进了自己的包裹,跟着砸完汽车的林槐回到了队伍中。队伍里的季南泉看着两个人的疯狂举动,已经对他们接近无语。他想了半天,没想到合适的形容词,只好说:“你们太野蛮了!” 而那边的司机也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林槐于是对着司机说:“我们快点进村吧,一会儿要是天黑了,碰上什么豺狼虎豹就不好了……” 程辛点点头道:“林槐说得对,这都快傍晚了,我们早点进村,保证安全……” 林槐接着说:“……万一不小心打死个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我可不想在游戏里犯法。去,林俊杰,你到前面引路去,ps,如果让我发现你乱走,我保证第一个死的会是你。” 众人:…… 司机敢怒不敢言,走在前面。程辛等人一拥而上,跟在他身边,问东问西,一时间林槐都没有能插足进去的余地。很快,便只剩下他和楚天舒两个人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楚天舒看见此情此景,用手肘戳了戳他,幸灾乐祸道:“这npc还是你带回来的,先前一个个都在骂你野蛮,这下一个个上赶着问得倒是积极。” 林槐说:“我早就习惯了我的一片好心被当成豺狼虎豹,唉。” 他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就像他想用司机来试毒试机关的意图一样真心实意。 楚天舒用手揽住他肩膀,很自然而然地说:“小林子,我教你个办法,能让他们自动自愿地让开。” 林槐:“什么办法?” 楚天舒:“抱住司机,然后怒吼‘离我的所有物远点啊啊啊啊我的王之力!’。” 林槐虚起眼:“这样他们就会被我给吓走吗?” 楚天舒摇摇头:“不,但他们会被你对司机的爱震慑,并不由自主地觉得你是因为看上了司机才对他强取豪夺。好一个霸道玩家爱上npc的故事。” 林槐:…… 楚天舒被自己的天才想法逗得乐不可支,捂着肚子在林槐旁边嘎嘎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林槐站在旁边,原本是虚着眼看他,却在注意到众人都已经离开,此处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温柔笑容。 楚天舒笑着笑着,终于感到身边似乎有冰寒的气息传来。他于是低了低头,又抬起头来,爽朗地笑着说:“我们快些跟上队伍吧,大家都走了呢……” 说着,他迈开大步就要向前。 然后,他感觉自己的头顶一凉。 原本由他拿给林槐的铁棒,此刻却被放在了他的头顶,尽管看不见林槐的表情,楚天舒头后仍旧落下一滴冷汗。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他听见林槐轻柔的声音。 楚天舒抖了抖脑袋,举起双手:“你不要这么暴力。” “嗯?” “好吧,都是我的错。”他又说,“你先把棍子放下来。” “嗯?” “是我自己,给了你伤害我的权力。”他做出了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我亲手把铁棍交给了你,你却反过来用它,狠狠刺向我的心……” 林槐:“……不要再给自己加渣攻贱受的戏了谢谢。” “为什么装萌新?”林槐笑了,“为什么假装和我素不相识,你……” 楚天舒沉默了一会儿,说:“林槐,或许我只是想让我们像何宝荣和黎耀辉一样重新开始。” 林槐:“哈?” “过去种种,都是过眼云烟。”楚天舒看了看天,“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底。从今天起,忘了我的名字,就把我当做一个全新的人……以后再也不要叫我林品如了,就叫我楚珊珊吧。” 林槐:“都说了让你从渣攻贱受的剧本里出来了。” “从秦绛出国,到催稿,到留宿,到装萌新,你玩得挺开心啊。”林槐意味深长地笑了,“你真不担心我对你下手?” “额……”楚天舒咬了咬自己的大拇指,“其实,楚天舒也不是我的真名。” 林槐竖起耳朵。 “其实我的真名是楚天秀,大家都叫我秀儿。”楚天舒沉痛道,“我还有个姐姐,叫楚云秀,荣耀打得特别好……” 下一刻,他被一脚踹到了地上。 林槐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按在树下。他冷笑道:“你他妈别想蒙混过关。” 楚天舒眨了眨眼睛,终于闭上了嘴。 “你想跟着我进游戏。”他说,“为什么?” 楚天舒想了想:“……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 林槐头上爆出一根青筋,在这一刻,他突然无比地绝望。 他一直相信楚天舒不是真正的沙雕,沙雕只是他的保护色。但他没想到的是,想要揭穿这层保护色,居然是如此地无力。 ……要不然,直接解决了他?林槐想了想,把这个想法放在了心底。 他一贯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类型,虽然对于他来说,比他弱的就不能被称之为人了……然而实在让他看不透的楚天舒,暂时还能被他归于人的范畴之内。 “可是……秦绛出国也不是我能安排的呀。”楚天舒摊开双手,“她会找你代班,也是我意料之外的事啊。你刚来我家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在跟踪我呢。” 林槐:……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解释?”他问。 “第二,你来我家催稿,时间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当天下暴雨,也不是我能控住的,因此也不存在我诓骗你住在我家的可能性,而且我也没对你做任何趁人之危且不适合在晋江出现的事,这是第二点,对吧。”楚天舒迅速说着。 ‘虽然,但是……总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林槐想着。 “第三,会跟着你进入副本这点……有谁会放弃家里的空调和综艺跑到这里来登山呢?更何况是一个连拿外卖都会设置自动回复和自动上楼功能的节能型懒人。”楚天舒正色道,“所以你对我的指控,都是无稽之谈。” 林槐:…… “可你要怎么解释,你跟着我进入了副本这一点?”在被一整套逻辑打倒前,林槐微笑着看向他,“你是想说这也只是一个巧合?你身为一个资深玩家,不可能不知道我当时的状态,是即将进入副本的状态。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你必然有所图谋……” 楚天舒:“呃,我要是说,我真的只是不小心被带进来的,你会信吗?” 林槐冷笑一声,幽幽地看向对方:“你到底想得到什么?又或者说……你发现了什么?” “那我们换个角度,从情感的角度上来讲。”被突然树咚的楚天舒举起了双手,“其实我可能已经……” 林槐危险地眯起了眼。 “已经……”楚天舒转了转眼珠。 在他们谈话的过程中,前面走得快的同伴们已经在树林中变成了几个黑色的小点,林槐确信,即使楚天舒叫破喉咙,他们也来不及赶回支援。 而且…… 即使支援,恐怕也只是送人头而已。 而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手下来便把树撑凹了一个坑的林槐,楚天舒微微偏过眼,看见旁边还在簌簌掉落树皮的凹坑。 楚天舒:……我好像眼花了。 “其实你不用那么害怕。”撑在他身上的清秀青年眨着眼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我也只是想要一场真诚一点的交流而已。你放心说实话就好了。” 无数的警铃在楚天舒心底敲响,然而在林槐看来,这个人的脸色还是稳得一笔。 “其实你可以换一个角度想想,”他正色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的巧合,你一切的怀疑,只是来自于一个最深层的原因——” 林槐眯起眼:“什么原因?” “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们经常莫名其妙地相遇?就好像命运的消防绳,把我们绑在了一起。” 林槐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感觉到,你经常在意我的行动,在意我在干什么,想什么,比在意其他人还在意?” 林槐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感觉到,我对你来说,非常特别。你总觉得我的一切行为与你有关,你也觉得我,喝其他人与众不同?” 林槐想了想,点了点头。 “可是你想要表达什么呢?”他茫然道。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加盐、李清远远远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晴天∮娃娃∮、nn、龙图、灰马dorian、李清远远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明非台 7瓶;依然雙黑(+chuya)、2887535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一场努力的感情戏 “看来我已经发现了真相。”楚天舒悲悯地看向他, “你的一切异常和暴躁,和对我的误解, 都是因为, 你已经喜欢上我了。” …… “……你说什么?” “这只是一种幸存者偏差,因为你太过在意我, 就总觉得我在跟踪你,总觉得我对你不怀好意,总觉得我对你有着特别的兴趣。”楚天舒痛心疾首, “就好像有些自恋的男生,也会觉得全班女生都喜欢自己……” 林槐头上爆出一根青筋。 “同时,你因为自己对未来对象的期待, 总是会把自己的幻想投注在我的身上, 因此,你总觉得我深藏不露, 总是会在心底里把我ooc, 为我的一切正常行为找不正常的理由……” 林槐头上冒出第二根青筋。 “但是——停——”在察觉到头顶上的树皮开始更快地下落后,楚天舒大喝一声, 把林槐都吓了一跳, “停下你的思考, 认清你自己, 接受你自己——” “恋爱也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楚天舒一转攻势,将举起的双手缓缓下移, 最终捧住对方的脸, “爱让人麻木, 爱让人激动,爱让人丧失理智,爱让人生充满巧合和惊喜。我们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男主和女主总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巧合而相遇,而不断相遇,即使只是一起坐个电梯,也会被困在里面一个小时,既然如此的话,我们一连串的相遇和一起进入副本,又算什么巧合呢?” 林槐:…… “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话你觉得有意思么?”俗话说得好,师夷长技以制夷,他决定改变态度,一转攻势,“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也是真的很害怕,现代社会这么乱,一个男孩子在外面也要小心安全的呀,嘤嘤嘤,谁知道你是不是哪里来的坏人。你不要看我刚才装得这么凶,其实我心底里是很害怕的。我害怕得差点都——” ——差点都把你给杀了。 说着,他把手从树上放下来,留下一个深深的掌印。 “虽然你老是说巧合什么的,可我看着心里还是不踏实……谁知道你要对我做什么呀,第一次见面时,你就老是针对我。”林槐委委屈屈。 “……其实你说的也很有道理。”听到对方示弱,楚天舒总算也像是被打动般地,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要是我,看见一个人老是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问也说不出个缘由,换我也会害怕。” “是啊是啊,咱们将心比心嘛。”林槐缓慢地眨了眨眼,“你说说看——” 他放缓了语气。 “你现在都知道什么了?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其实。”楚天舒像是思考了很久,终于痛心疾首道,“我刚刚所说的一切,都是在掩饰自己。” “哦?” 林槐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爽快地承认了,一时间居然有点迷茫。接着,他听见那个人的声音:“是,我的确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在怀疑你,试探你,之后,我故意假装不认识你,故意跟着你进副本,但真正的原因是……” “是什么?” “是因为,”楚天舒说,“我已经爱上你了。” 林槐:…… “因为爱情,我一直在关注你,跟踪你,我喜欢你,我想要关注你的灵魂,研究你的身体。”楚天舒真诚得不带一丝杂质地说,“刚刚那段话,也是我出于心虚,在掩饰我自己……” 林槐:…… “你居然连这种瞎话都说得出来。”林槐痛心疾首地看着他,“你还要不要脸了?” “这怎么能是瞎话呢?”楚天舒说,“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能这样侮辱我的审美……其实啊,我一直都,非常,非常地关注你。” 说着,他看向林槐:“只有这句话,绝对是真的。” 林槐:“……” 他感觉自己真的被打败了,这一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个人,他不仅不要命,还不要脸。 他定定地看了楚天舒很久,最终“呸”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甩掉他的手,向前走去。 “喂!”楚天舒在他身后喊,“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挺好的,长得好看,又聪明,还那么温柔体贴,天真可爱,善良正义……其实,我们也可以试试?” “滚。” “消消气!”楚天舒继续喊,接着,他甚至抛了一个飞吻,“mua~!” 林槐:毛骨悚然。 林槐终究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原地的楚天舒,他站起来,低头看了一眼树上的那个被手抓出来的凹坑,松了一口气。 他正盯着那个东西看,原本在前面的廖观已经跑回来找他了。他拍了拍楚天舒的肩,道:“哥们儿,你在干啥呢,你掉队了知不知道?咦?这是什么坑?” 楚天舒:“土拨鼠抓的吧。” 廖观:…… 楚田鼠站在原地想了想,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 俗话说得好,只要在言情小说里,一切的行为,都是可以用爱来合理解释的。为了爱,可以把恩人/师尊/徒弟囚禁play,为了爱,可以灭人满门,为了爱,可以让一个大男人怀孕打胎……楚天舒自认自己还不至于让人打胎灭人满门这么过分,但他认为,用爱来掩饰自己的动机,是绝对可以被允许,也绝对能解释得通的。 更何况……林槐显然沉迷于各种小说电视剧。 因此,他在平复呼吸后,跟了过去。在他赶上大部队时,已经站在队伍里的林槐,回头瞟了他一眼。 心底莫名其妙地响起了警铃,在更多的危险爆发前,一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其实我真觉得这个想法挺不错的。”楚天舒道,“从今天开始我决定追求你,林直树君。” 林槐:“林直树是什么鬼,槐=直树吗?” 楚天舒:“你不喜欢这个称呼?那叫你三木鬼一郎怎么样,林加槐三个木,一个鬼,鬼一郎君,我决定追求你了哦。” 林槐:“gun。” “明明你也那么在意我,就不要害羞了嘛。”楚天舒试图揽住他,“还拉着我一个人去小树林聊天,还壁咚我……” “stop。”林槐冷酷道,他再次觉得自己脑子是不是进了水,看着眼前扭扭捏捏的大男人,只觉得浑身发麻,别说探究他的心和杀他的心了,此刻他恨不得离他八丈远,“以后我们俩保持距离,听见没?我不来找你,你也别来搞我。” “你好过分啊。”楚天舒扁了扁嘴,“你恐同。” 林槐:“我不恐同,我恐你。” 他深深感觉自己再和他说话,只会被他把智商拉到平均线以下,于是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加快速度向前冲。 而在他走后,原本还在搓手的楚天舒立刻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他对着阮恬摊了摊手:“你什么都没看见。” 阮恬:……好的萌新。 楚天舒于是笑了:“真乖。” ‘这真是太可怕了。’她在心里绝望地想,‘无限流已经恐怖如斯了吗,就连一个男性萌新,都要靠出卖色相,讨好大佬来获得庇护。为了避免无处不在的性骚扰,居然要变成这样……’ 方才她在树后目睹了这两人的全程交锋,虽然她听不见声音,但也对这次的场景有了自己心里的评价。 在她看来,先是那个黑发的大佬把栗发帅哥压在了树上,虽然黑发大佬似乎比帅哥矮半个头,但这丝毫不影响两个人的体位,因为栗发帅哥居然还偷偷地弯了弯腿来配合对方…… 接着,她看见黑发大佬似乎发了很多狠话来威胁帅哥,帅哥从一开始的努力解释、惶恐,渐渐变得谄媚。在他终于露出了堪称献媚的模样后,黑发大佬似乎被雷得不轻,跺了跺脚快速溜走了。 再后来,黑发大佬回到队伍中,脸色更黑了。而栗发帅哥居然还追了上来,给对方抛了个飞吻…… ‘有了,’她脑子中灵光一闪,‘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欲纵故擒?栗发帅哥作为直男,为了避免黑发大佬的骚扰,因此装作最恐怖的母零,成功地躲开了对方的袭击。’ 她想了想,决定把这次经历记在手机里,作为自己人生经历浓墨重彩的一笔。 其实林槐本来的想法非常简单。他向来是个非常不服输的人,虽然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楚天舒对他身份的察觉,似乎也是既定的事实。虽然他现在不知道对方究竟察觉到怎样的地步,也拿不准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是真正的智障,还是真正的智者,不过既然他敢跟着他来玩,那么就玩到底好了。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先暴露。 ——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把这个人灭口。 ……然而这个人。 ……他不按常理出牌啊啊啊!! ……不行,不能去细想。林槐走在前面,感觉对方抛着飞吻,跑着小碎步鬼畜地向他跑过来的模样,只感觉自己的理智都化为灰烬。 如果用一句通俗点的话来讲,就是——林槐快被雷哭了。 他这样想着,那边的楚天舒则阴魂不散。他似乎发现了这样调戏林槐的乐趣,又跑到他的身边:“林林哥~” 林槐双手堵住耳朵,翻着白眼假装他不存在。楚天舒见他不接茬,于是也耸了耸肩,回归正常走路姿势,甚至还心情颇好地哼起了小曲儿。 林槐想了半天,犹豫了许久,最终选择放弃和楚天舒较劲。 ……就把他当成一个纯粹的沙雕好了。这样想着,他的心情也变得明朗了起来。 于是,他将头转向楚天舒:“说起来,那个烟盒……” “烟盒里面有两个字。”楚天舒迅速回答道。 “哪两个字?” “爱过。” 林槐:…… 看着林槐逐渐和善的笑容,楚天舒举起了双手:“双生。” “哦,好的。”林槐笑了。他从楚天舒身边走过,不轻不重地用铁棍敲了敲他的脑袋:“你这个人真是不被威胁那么一下,就不会说实话。” 说着,他又感觉自己的背后,被眼神一刺。 他回过头来,只见那个叫张明戈的瘦高男人,正注视着他所在的方向。见他看了回来,张明戈也只是推了推眼镜,将眼神转到了其他地方。 ……这个人。 林槐无端地便觉得自己非常不舒服,接着,楚天舒凑到他的耳边对他说:“你看那个人一直在看着你。” “……你不也是么?”林槐微笑地看向他。 “那不一样。”楚天舒回答得理直气壮,“我看你是因为我喜欢你。” “……你还玩上瘾了啊。”林槐吐槽。 “要不要我去和他说‘离我的男人远一点’?”楚天舒热切提议道。 “……你可以试试。”林槐和善微笑道。 在他的微笑下,楚天舒望了望天:“啊,今天的天气真好……” 林槐耸了耸肩,再没管张明戈的一举一动 众人继续赶路。此时是下午四点,却在足足三个小时后,众人才在暮色中看到了目的地。 “这前面就是江村了。”司机指着前方的路牌,说。 程辛等人围了司机一路,然而令他们失望的是,这个司机对于烟盒之外的线索是真的一无所知。很快,他们便失去了对司机的兴趣,加上路途又实在是遥远,走了许久,他们都已经昏昏欲睡。 这下总算看到目的地,他们顿时都精神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看向前方。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堪称荒凉的村落,时至夏日,道路两旁皆是小麦和其他绿色农作物。然而让人意外的是,田地里没有农民,只有几把农具,被随意地弃置在路边。 一个幽灵 “那些农民都去哪儿了?”程辛奇怪地问着。 “看起来是出了什么大事。”楚天舒抓起一把农具, 看了看,“他们甚至来不及收农具, 扔下锄头就走了。” 说着, 他摩挲着农具的把柄。林槐看着他的行动,好奇地问他:“你是根据农具上的温度判断出来的么?” 楚天舒说:“不是, 我是在看这个锄头趁不趁手,趁手的话我就偷……拿走了。” 林槐:“你刚才说的是偷吧?” “拿npc的东西怎么能叫做偷呢?”楚天舒痛心疾首,“游戏里的道具, 只要在我面前出现过,就是我的随身物品。” 林槐看了一眼旁边的司机,若有所思道:“你说得对。” 司机听着两个人土匪般的对话, 只觉得大热天的全身发冷, 身体发抖,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旁边的林槐却丝毫不受他的影响, 他拿起另一把锄头, 颠了颠道:“还挺锋利的。” 说着,他随手用锄头划了划地面, 刀尖过处, 土地上便是一道清晰的痕迹。楚天舒蹲下身来看他在地上写作, 问他:“你在写什么?” 林槐认认真真在小路上写完最后一笔, 道:“林槐到此一游。” 在生命的旅途中,我们总是会留下很多美好的回忆, 即使是重获新生的林槐也不例外。在留下回忆之外, 他也一直把带给别人美好, 留下自己的美好,作为自己的人生信条。 在两人留下这份美好后,一直在旁边无语的众人终于又开始对话了。 “我们到村口去看看吧。”程辛提议,“说不定村民们都在那里。” 几人觉得有理,拖着沉重的步伐跟着他向前去了。在他之后,楚天舒和林槐两人各自提了一把锄头,跟在队后。 走了一半,原本走在他们前面的廖观转过头,看向两人,带着讨好的笑容说:“要不……你们走前面?” “为什么?”楚天舒奇怪道,“我们负责殿后啊。” 廖观说:“我不觉得你们是殿后的,我只觉得背后有杀气袭来。” 说着,他很自觉地换到了两人身后。楚天舒看着他的举动,感慨万千道:“现在游戏者的素质真是越来越高了,居然愿意主动殿后,还找了这样蹩脚的理由,啧啧啧。” 林槐也道:“是哦,以后得好好报答他。” 走在最后的廖观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觉得身上又出了一背冷汗。 刚走上村庄的小路,季南泉便觉得背后一凉。 或许是临近入夜,江村荒凉的街道上不见人影,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被风卷起的落叶和黄沙。两侧的建筑,也是十足的荒凉。深黑的爬山虎爬在墙壁上,黑洞洞的房门紧锁着,让人不能知道其中内容。 众人越往村里走,天上越有细细的雨丝飘落下来,风声,雨声,叶声,一时卷挟了所有人的听觉。 那风声凄厉,隐隐约约,还混淆着犬类的嚎叫。严楚楚盯着两边的土房,搓了搓胳膊:“这地方真邪门。” “对,尤其是这风。”廖观小声说,“简直是冷到了骨子里……” 他不说,众人还以为这是错觉。他一说出来,众人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明明是大夏天,这风却吹得骨头缝里都在发冷。 阮恬走在人群中间,或许是气氛的缘故,她的神经一直被绷得很紧。她带着点神经质般地打量着四周,在她的疑心下,就连风吹草动都变成了鬼影幢幢。 其他几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天色快要完全黑下来了,他们无心观察四周,就算观察,也是带着十足审视的态度。 “赶紧到有人的地方去吧……”廖观咕哝着,“这个鬼地方……” 和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走在倒数第二位,手握锄头,还在嘀嘀咕咕的两人。 楚天舒:“你看这栋房子不错,三进三出,山景别墅,修它的人估计是村里最有钱的。” 林槐:“有道理,我们今天就住这里吧嘻嘻。” 楚天舒:“这家晾了好多香肠诶。” 林槐:“今晚在这家吃饭吧。” 楚天舒:“这家的狗子好可爱,冲我们叫得好大声。” 林槐:“一会儿找这家屋主借来玩几天。” 楚天舒:“你刚刚不是说再也不理我了吗?” 林槐:“你皮又痒了。” 司机走在他们前面,听着嘀嘀咕咕的两个人,只觉得整个人的心都很累。这两个人似乎完全没有自己在副本里的自觉,一个兴致勃勃,仿佛以为自己到了农家乐,另一个全然不觉得自己是外人,简直像村霸进了村,看什么都觉得是自己家的产业。 不过看这两人一个把npc带走当道具玩、一个敲骨吸髓连汽车的油箱都不放过的德行……会把游戏玩成一对村霸进了村,也是很正常的事。 “你们在后面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呢。”严楚楚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快点儿,我听到人声了。” 空气中隐隐有吹吹打打的乐声传来,混杂着悲哀的哭泣声,和行进的脚步声,几个人听见声音后,彼此望了望,向着发出声音的那条路跑了过去。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条堪称宽阔的大道,两侧三五成群地站着或是看热闹的村民。他们或是牵着小孩的手,或是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唯一不变的是他们脸上如出一辙的,混杂着恐惧和猎奇的表情。 “今年第三个了……” “都是孽,都是孽啊……” “呜呜……呜哇,妈妈我怕……” “你怕什么,又不是咱家干的,就是轮,也轮不到咱家头上!” 最后说那句话的,是一个中年发福的女人,林槐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被村人们所瞩目的,是一具木质的棺材,被四个人抬着向前,前前后后,走着稀疏的下葬队伍。棺材前方的四个人两个撒着纸钱,两个奏着哀乐,其后则跟着哭丧的队伍。 说是队伍,其实也不过是稀疏零落的几个人罢了,为首的大约是死者的妻子,牵着孩子悲伤地哭泣着。其后的几个人或许是死者的亲戚,脸上或重或轻地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悲哀。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空灵缥缈的哀乐声,悲伤克制的送灵气氛,让即使只是路过的玩家众人也不由得肃穆了起来。感受力较强的阮恬,甚至也红了眼圈。 她低着头啜泣了两声,旁边的程辛看见她难过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就算他死了,他的灵魂也会与家人同在的。” 阮恬:“嗯,谢谢你啊。” 旁边的楚天舒听到他们的对话后,虚起眼道:“你们不觉得在这里说这种话显得更恐怖了吗……” 严楚楚原本在安慰阮恬,闻言怒视着他:“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没有同情心吗?” 楚天舒闻言,闭上眼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念念有词道:“善哉善哉,愿施主早日投胎,阿弥陀佛。” 严楚楚:…… 这边林槐看着漆黑的棺材,不知为何,居然感觉眼睛一时有些刺痛。 他轻轻地咦了一声,刚想用心去看,却在下一刻,感觉自己的灵感有所触动。 ——上一次有所触动,是在明华中学里,看见许迟。 他向着灵感被触动的地方看去,只见漆黑的小巷里,站着一个青色衬衫的少年。 他有一双细长的眼,清淡,又清秀,眉眼间带着点凉薄倔气,看上去和这片景象格格不入。少年拿着把白色的纸伞,似乎只是在观察送葬的队伍。 在察觉到林槐的注视后,他有些诧异地抬起眼来看了一眼对方。在看清这群和村人格格不入的外来者后,他撑起纸伞,向着巷子里走远了。 “……你在看什么?”注意到林槐的眼神后,楚天舒凑过来问他。 “看那把伞。”林槐向旁边躲了点,眼睛眨也不眨,“我想抢……不对,是买一把。” 楚天舒:“有道理,这个伞还能当盾用呢,改造一下就是一把千机伞……” “你们两个还真把自己当村霸了啊。”旁边的廖观哭笑不得。 林槐:“都是游戏给的道具,不拿白不拿。” 说着,他右手颠了颠手中锄头,左手颠了颠司机的手。 司机:…… “你这……”廖观找了半天,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你这,根本不把npc当人看啊。” 他说完这话,就看林槐露出惊奇的神色:“你删除下载重复的文件时,会关心他们会不会哭吗?” 廖观:…… 吹吹打打的送葬人群渐渐向着村外的方向走远了,围观的村民们也渐渐散去。偶有几个人发现了这群玩家,彼此交谈着,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玩家们则彼此对视了一眼,程辛看着远去的送葬队伍说:“我们跟上去看看。” “别了吧。”严楚楚看着越来越黑的天色,有些发憷,“这么晚了还跟着他们去坟地,你嫌咱们死得还不够快?” “就是,先去村长家吧。”阮恬小声地说。 显然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跟着死者去坟地的想法,程辛也只好妥协:“那好,我们先去村长那里,现在确实也天黑了,去坟地不安全……林槐,你要去哪里?” 刚想偷摸着开溜的林槐被抓了个正着。他只好道:“我们想跟上去看看坟地的位置。” “天都已经快黑了,你们两个人现在过去真的不安全。”程辛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而且刚来第一天,咱们连个住处都没找到呢。玩游戏最忌讳的就是分头行动,我们还是8个人……不,九个人一起比较好。” “……嗯,也是,你说得很有道理啊。”林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样吧,我和林槐一起去。”楚天舒主动请缨,“我们就去确定一下坟地的位置。” 程辛依然有些纠结,季南泉闻言眼珠转了转,用手肘碰了碰他:“你就让他们去吧。” “可是……” “让他们先去探探路不也挺好的。”季南泉说,“反正坟地应该离这里也不远。” “……也行吧。”程辛艰难地做出了决定,“我们先去村长家,你们两个就在坟地外看看,别进去知道么?现在天快黑了,不安全。” 楚天舒说:“好的,我们就在外面蹭蹭,绝对不进去。” 程辛:…… 一行人在司机的指引下向村长家去了,林槐和楚天舒则一人握着一把锄头,雄赳赳气昂昂地跟上了送葬的队伍。廖观跟在程辛后面,一边小心翼翼地走,一边不由自主地向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看。 ※※※※※※※※※※※※※※※※※※※※ 真的不能整天看电视剧……我今天写得脑子都有点糊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李清远远远 2个;晴天∮娃娃∮、灰马doria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糯软粽香 10瓶;醉袍宫锦 3瓶;谋杀土豆、sun、很想给自己发张好人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都2019年了还这么迷信 “你也在担心他们对吧?”程辛看着他的模样, 也叹了口气,有些头疼, “这两个人简直是在胡来……” “不, 我担心送葬的npc。”廖观有些提心吊胆地说,“他们两个看上去不是去送葬的, 而是去杀人灭口的。” “……比起关心这个,你不如担心他们再绑架一个npc,或者再把那具尸体当做道具搬回来吧……”严楚楚看了一眼带头的司机, 吐槽着。 两个舍生取义的主角显然没有感受到队友们对他们背后的吐槽。楚天舒跟在送葬的队伍后面,一边寻找遮蔽物左冲右突,一边捂住身后的林槐:“你小心点, 我们这是在做潜伏任务,别让他们发现我们了。” 林槐看着楚天舒赖以遮蔽的瘦弱电线杆, 望了望天:“我觉得他们早就发现我们了。” 然而楚天舒似乎相当乐此不疲, 他一边给自己加戏, 一边用粉笔在两侧的土墙上留下奇怪的记号。林槐看着他,有些好奇地问:“你真的就只是在坟地外面蹭蹭,不进去?” “是啊, 现在进去太危险了。”楚天舒说,“我只是骚, 又不是傻。” 林槐虚起眼:“……原来你还知道自己骚啊。” “……现在坟地里人这么多, 跑进去挖坟会被村民们围起来打的。”楚天舒说, “所以等半夜没人了再去盗墓, 运气好的话除了一具新鲜出炉的尸体, 还能碰见几个在坟地旁边晃悠的鬼。” “……哈?所以你只是怕被村民们围起来打?” “不然呢?”楚天舒嚼了嚼嘴里的草叶子,“有时候,人心比鬼神更可怕。” “因为要盗墓所以这么快就进入盗墓笔记模式了吗……” 两个人互相吐槽着,那具棺材也终于被送葬的人群抬到了村口外的坟区。说是坟区,其实也只是一片顶着一个个黄土包的地。土包上立着长长的木牌,其上是死者的姓名和生卒年月日。如今这鳞次栉比的木牌中,又多了一根。 他们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棺材被葬入地底。眼见着棺材被黄土掩埋,那对孤儿寡母又几乎要哭晕了几次。一抔抔黄土被撒上棺盖,棺材里的死者,也正式从人世被沉入阴间。 “阿弥陀佛。”楚天舒在胸前画了个三角,“黑夜女神在上,愿你的灵魂得到安眠。” “善哉善哉。”林槐在胸前画了个月亮,“蒸汽与机械之神在上,愿你在被我们审问……不询问之前先当一回儿鬼,下辈子投个好胎。” 两个人蹲在草丛里,静静等待送葬的人离去,没想到这群人在坟前哭了许久后,又开始聊起天来,似乎很是意犹未尽的样子。 渐渐的,坟地里传来了争吵声,为首的年轻寡妇似乎想到了什么,气得满脸通红。她挽起袖子,大步跑到坟地边缘,几个人看她这副模样,惊慌地跟了上去。 如果不是寡妇动身,林槐两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在坟地的最外缘也有个小小的坟包。和其他的坟包比起来,这个坟包显得相当矮小,可怜兮兮地坐落在坟地的边缘,靠在山旁,为所有坟包所隔开。 “呸!”隔着老远,林槐也能听见寡妇的声音,“活着时是个狐狸精,死了之后也还是个妖怪……杀我男人算是什么事,你来找我啊!找我啊!” 她吐了一口唾沫后,犹自不解恨,伸出脚来更是踹歪了土包上的木牌。几个男人见状完全慌掉了,他们大吼着扑了上来,又惊又怕地将还在挣扎的女人拖过去架在身上:“你疯了!你怎么能……” “我怎么不能了!我没有男人了!没有老公了!”女人嚎啕大哭着,“这个狐狸精活着时勾引人,死了之后也不放过我们……” 她的话迅速地被几个人堵会了喉咙里,男人们拖着她从坟堆旁离开了,连带着她咒骂的言语和踢打的手脚。楚天舒和林槐对视一眼,楚天舒做了个嘴型:“过去看看。” 林槐点了点头。 两个人躲在草丛里,向着小坟包的方向缓慢移动。好半天,哭嚎的女人总算是被男人们带走了,阴森恐怖的坟地,也恢复了旧日的宁静。 天,终于黑下来了。 茫茫的暮色中,两人终于从草丛里站了起来,他们刚要迈出脚,便听见了系统的提示音:“已完成‘江村’任务第一步,入住江村,请两名玩家迅速返回江村村长家,并选择自己的房间。” “……这么快啊……”林槐听见楚天舒嘟哝的声音,接着,楚天舒转向他:“既然如此,你愿意和我住一起吗?” 林槐被他跳跃性的思维惊了:“啥?” “既然你愿意的话,咱们也没必要现在回去挑选室友了。”楚天舒自顾自地回了接下来的话,说着,他拍了拍林槐的肩膀,“走吧,我们先去看看那个坟包。” “喂……”林槐虚起眼,“自顾自的就把我变成了你的室友啊……” 说着,楚天舒便拉着林槐,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了坟地里。 坟地中的泥巴很湿软,走起来是绝对的不好走。两个人花了一点时间才赶到坟包附近。在看见那个小坟包后,林槐没来由地便觉得有些心慌。 “呃……” 楚天舒蹲下来打量坟包上的木牌,显然没发现他的异常:“这个木牌和旁边的木牌不一样,是深红色的,上面还有些奇怪的花纹……任……任纯?” 他读出了木牌上的名字,接着看她的生卒年月:“2016年……三年前去世的?生于2月,卒于8月……咦,这个木牌上还画了些奇怪的花纹……” 说着,他看见林槐如中了邪般的,将手指抚上了木牌。 “你……” 下一刻,他听见林槐似乎发出了一声很轻的惨叫,如同被烫到般地将手收了回去。楚天舒被吓了一跳,他慌忙站起来,将林槐往远离坟墓的方向推:“你怎么了?” “没什么。”林槐收回手指,将它背到背后。 楚天舒怀疑地上下打量他,在确认对方是一脸云淡风轻后,松了口气:“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中邪了呢。” “我没事。”林槐用他从未听过的冷淡语气说着,“我们回去吧。” “好的。”楚天舒似乎毫无察觉地说着。在转过身后,他突然说道:“你的手……” 林槐微微眯起眼。 在他露出防备的神情前,楚天舒的下一句话已经飘了出来:“……好像沾到颜料了,一会儿回去记得洗。你怎么碰到什么东西都随便上手摸?这回是油漆没干,下回上面要是沾着毒药该怎么办?” 林槐:?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天已经黑下来了,无垠夜空之下,郊外的坟地显得越发无边无际。在这漆黑之中,又有小小的光点闪烁。 那是一点一点莹莹的绿光,在如漆黑沼泽的墓地中,幽幽飘摇着、闪烁着。 有风吹过墓地,隐隐地,传来狐狸的啸叫声。 “呜呜——”它叫着。 林槐亦步亦趋地跟在楚天舒背后,被桃木强烈烧灼后的右手被他塞在裤兜里。 疼。 “一时大意居然中了那个人的道行……”受到伤害的他想着,“好疼……等我找到始作俑者,就把他的头拧下来。” 一路走来两人穿越重重坟头,都没有说话,只有风声在他们之间徘徊。 这本该是无趣而令人恐惧的旅程,但林槐并不孤单,因为杀戮的幻想始终陪伴着他的寂寥,温暖着他的心灵。 等到他从幻想中抽身而出时,两人已经走到了墓地边缘,这时林槐抬起头,看见前面楚天舒的背影。 停住了。 然后,他缓缓转过身来。 “林槐。”他听见对方的声音,“你身后……回头看。” 他的声音是那样郑重其事,那双深邃的眼睛,也直直地盯着林槐背后的方向。 这是林槐第一次这样近地注视楚天舒的正脸,在此之前,他们从没有这样面对面的互相注视过。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楚天舒的睫毛,居然有点往上翘。 因此他花了足足半分钟,才反应过来楚天舒的话。 ……背后? 我的背后? 我的背后……有鬼? 那一刻林槐兴奋了起来。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这种不知死活,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鬼了…… 他转过身去,看见茫茫坟地,和上面阴森飘摇的绿色鬼火。 “你看那满地的鬼火,像不像漫天的萤火虫?”他的身后传来楚天舒赞叹的声音,“又像是地上的星星……真美啊。” 林槐:…… “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和喜欢的人在飞满萤火虫的森林里散步。”楚天舒说,“你看,紫色的天,绿色的火,黄色的地,多美啊……” 林槐看了两分钟。 过去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重视自己生活中的一点一滴。自从他有记忆起,便被禁锢在文县的坟地里。千里孤坟,他能看见的只有弥漫的血雾,和血雾中央,束缚自己的那口枯井。 他看多了孤坟和杀戮,看多了枯树和鬼火。然而这一刻……他居然觉得这些鬼火,居然真的有一点点像萤火虫。 “走吧,我们回去。”楚天舒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欣赏,“再不回去就没饭吃了。” 说着,他伸出左手把林槐从坟地里拉了上来。他的手很暖,林槐的手却很冰。然而那只右手却把林槐握得很紧。 “为什么用左手?”林槐轻声道。 “害怕沾到你右手上的颜料。”楚天舒回答得堂堂正正。 林槐低头笑了:“你知道刚才那个木牌是什么做的么?” “是桃木。”他说,“以桃木为碑,能够镇压坟下厉鬼,也能烧灼鬼物的肢体……说不定我的手上,就是被烧灼出的伤口哦?” 说完,他抬起笑盈盈的脸,好整以暇地看着楚天舒。 然而楚天舒只是用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他:“都9102年了,别这么迷信好吗。” 林槐:…… “我知道你们中二大学生总是喜欢给自己加一些奇怪的设定,什么高达驾驶者啊,新世界的卡密萨马啊……”楚天舒说,“但我们再不回去,最后一块肉都要被人抢光了。乖,跟我上来啊。” ※※※※※※※※※※※※※※※※※※※※ 在基友向我第五次安利好兆头后我终于去看了 然后今天下午,我找到她:“妈的苏大强真是气死我了!!这电视剧里面哪里有cp?第几集出来?我快坚持不住了!” 她:“苏大强?哪里有苏大强?你怎么去看了《都挺好》?”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李清远远远 3个;加盐、灰马doria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李清远远远 30瓶;自闭咸鱼 10瓶;枫糖栗子 5瓶;番茄酱去切腹 2瓶;2887535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让我们一起洗手上厕所 林槐:…… 他闭上了嘴, 默默地被楚天舒拽了上去。 两人在村民的指引下来到村长家时,其他的玩家已经开始吃晚饭了。 村长提供的晚饭称得上是合格, 只是距离丰盛, 还差了那么些许。正如司机所说,见众人到达村长家后, 村长非常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称呼他们为“从城里来的考察团”。 想必这就是游戏安排给他们的身份了。村长一边给众人盛菜,一边说:“早就接到城里下来的文件, 说你们七个会到这里来了,三个房间也给大家安排好了,两个双人间, 一个三人间,都是住在村民家里, 胜在干净。江明啊, 等饭吃完, 你带他们往各自住的地方去。” 叫江明的年轻人点了点头:“好的村长。” “呃,那个……”程辛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村长,“我们这一行是九个人, 还有两个人在外面逛,没回来呢。” “九个人?”村长露出了极为吃惊的模样, “这回是九个人?以前都不一直是……” “以前?”阮恬问。 “……谢谢啊, 我们到了, 麻烦您了。” 门口传来楚天舒的声音, 几人看见林槐二人从院子前走了进来, 都松了一口气。见两人回来了,严楚楚埋怨着:“你们不是说看看就回来么?怎么磨蹭了这么久?” “……这……”村长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神色。 “那个,既然还差一个房间的话,该怎么办啊。”阮恬小声道,“还有多余的屋子可以住么?” “这样吧,”村长想了想,对江明说,“你去和应刚说一声,让他们家腾间房出来,就让这两位刚来的考察员住到应刚家去吧。” 江明点头,往应刚家去了。村长于是招呼自己老婆,去给林楚二人添双筷子:“咱们这儿照顾不周,但东西好歹都是纯天然的……” 几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饭,阮恬也把自己的疑问忘到了脑后。她本来就不是个刨根问底的性子,见众人没问,自己也不好意思出头。 饭后,每个人都获得了自己应得的房间。阮恬和严楚楚同为女性,被分配住到孙大娘家,程辛、张明戈和司机,则被分配到了王家,也正是楚天舒在路上看到的那户三进三出的大宅院。季南泉和廖观,则住在村长家。 “楚天舒,”临走前,程辛询问道,“你们在坟地那边,看到什么了吗?” “没什么。”楚天舒摇摇头,“就是哭坟呗,还有个小坟包挺奇怪的,上面扎着个红色的桃木牌,明天中午时可以去看看。” “桃木牌……”张明戈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林槐。 在了解完情况后,程辛又招来所有人,道:“今天也晚了,我们大家都先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再到坟地去看看。” “这次游戏怎么还没布置任务啊。”严楚楚忧心道。 “说不定明天早上就布置了,可能还没有到任务触发点吧。”季南泉耸耸肩。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一会儿,便各自往房间去了。林槐将右手揣在裤兜里,刚打算和楚天舒一起离开,却被另一个人拦住了脚步。 瘦高的身材,冷冷的眼神。 张明戈。 早在车上时,林槐便已经注意到了这个瘦瘦高高的青年。他穿着白衬衫和黑色长裤,整只右手被白色的绷带绑住,戴着副看上去就很长寿的黑框眼镜。在这乏善可陈的打扮下,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他有别于他人的、刺向林槐的锐利而冷漠的气质。 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气质。 “你刚才吃饭时坐在我旁边,用的是左手。”张明戈盯着他,“你的右手怎么了?” 林槐看着他质疑的眼神,好半天,笑了。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林槐轻声说。 “你的右手上,是被烧灼的痕迹么。”张明戈冷冷地看着他,“不是被火烧灼,而是被桃木所烧灼的痕迹。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究竟——” 说着,他将右手背到身后。 “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重声道。 “你的右手上又是什么东西?”林槐怼道,“是你见不得人的守宫砂吗?” “从车上起,我就注意到你的身上有股邪气。”张明戈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把你的手伸出来。” 林槐眯起眼:“如果我不呢?” “那我就只好防范于未然。”张明戈说。 “你可以试试看啊。”林槐笑了起来,眼底发红,“我倒要看看你能怎样防患于未然?” 张明戈后退一步,两人一时剑拔弩张。 这一刻,旁边却响起楚天舒的声音。 “林槐,你在这儿干什么呢?”他看起来毫不了解此处的情况,甩着两只手走了过来,“这家里有肥皂,你用这个洗手试试。” 说着,他插入两人之间:“在坟地里我就看见了,那什么狗木牌,还掉色……刚才赶着吃饭忘记说了,你赶紧去洗洗吧,明天这颜料就洗不掉了。” 红颜料? 张明戈愣了一瞬。接着,林槐耸了耸肩,转身就走。 “记得用绿色那块啊!”楚天舒在背后喊着。 张明戈见林槐离开,他虽听见了楚天舒的解释,但依旧怀着几分对对方的疑惑,于是抬脚就要跟上,没想到另一双有力的手生生抓住了他,把他定在了原地。 “你干什么?!”他质问楚天舒。 “不干什么呀,就想让你陪我上个厕所。茅厕那边好黑哦,我好害怕。”抓着他手臂的楚天舒可怜巴巴地说。 “你……” “人家真的好怕嘛,跟我走嘛走嘛。”楚天舒抱住他,不由分说地向着厕所的方向移动,“我胆子特别小……” 半小时后。 张明戈总算在厕所的臭气中把林槐的事忘在了脑后。而楚天舒也含着眼泪从茅厕里走了出来,捏着鼻子说:“我希望下一个副本是个科技高度发达的地方……” 嘴里这样抱怨着,在看见站在院门口和江明聊天的林槐后,楚天舒欢欢喜喜地追了过去,抓住林槐的手臂:“我上厕所回来了,我们走吧。” “好。”林槐说。接着,他看了一眼在后面盯着他们两个的张明戈:“那个人好像在看我们诶。” “哦,是吗?”楚天舒不甚上心地回头对他挥了挥手,“谢谢你陪我上厕所,下次我也陪你去,么么哒。” 张明戈:…… 两人在江明的带领下,向着应家的方向走。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好半天,楚天舒才听见林槐的声音。他先是笑了一声,然后问他:“你不问我和张明戈刚才在做什么么?” “和我在一起时就不要想别的男人了,好不好嘛。”楚天舒说,“而且,这是什么值得上心的重要的事么?” 林槐:…… 林槐停下脚步,歪着头看他:“那什么是重要的事?” 楚天舒:“重要的事啊……我不介意你在外面和人偷情,只要你的心底能留给我一个小小的角落,就足够了。” 林槐虚起眼:“……快停止你的渣攻贱受剧本。” 村长家在村东,王家在村北,孙大娘家在村南,应家则在村西,几个玩家所居住的地方被恰到好处地分割开来。两个人跟着江明走了很久,才终于看见应家居住的院落。 守在门口的中年男人便是应刚了,站在他身边的中年女人,则是他的妻子玉秀。这家人看起来衣服很整洁,屋子看上去也是近几年才翻修过的。他们似乎早就被打过招呼,对林楚两人非常热情:“屋子都给两位收拾好了,小露,你带他们过去吧。” 绿衣服的小姑娘应了一声,带着两个人往东边走:“我们家有两片屋子,你们就住在东边这片吧。” 东边这片屋子比起主屋,显然破败许多。不过林槐二人也没什么意见,毕竟他们是仗着游戏白吃白喝,寄人篱下。小姑娘领着两人到了屋子里,拉开电灯,说:“你们晚上没事儿的话别出去晃啊,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可不担责任的。” “能出什么事儿?”楚天舒问。 “你们不知道么?就是……”小姑娘刚要开口,就被她的母亲呵斥住了。玉秀抱着两床被子过来,和林楚二人说:“你们别听她瞎说,村子里民风淳朴,能出什么事儿?你们一会儿要洗脸、洗脚什么的,就用屋里的盆,还有什么要用的,就到主屋这边来找我们。” “那个玉秀姐姐,”楚天舒乖乖地应了一声,激得林槐起了一身活力四射的鸡皮疙瘩,问道,“今天我们到村里时看见有人在出殡呢,那是什么人啊?” “出殡的?哦,你说村北的刘全吧。”玉秀的脸扭曲了一下,“得急病死的,没什么好说的。” “急病?”楚天舒问,“什么急病?” “妈,不是急病,是……” “能有什么意思?就……就传染病嘛。”玉秀答着,“小露别在这里瞎转悠了,回主屋去,准备洗洗睡了!” “哦。”应露吐了吐舌头,蹦蹦跳跳地回主屋去了。 楚天舒则眼尖地瞅见隔壁屋子亮着灯,询问道:“住在隔壁屋的是谁?” “隔壁屋?哦,忘记和你们介绍了。里面住的是我们侄儿,叫应夏,不是我们家的,他妈管不了他了,把他放在我们这儿,应夏,出来一下!”玉秀扯着嗓子喊着。 隔壁房间里于是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半晌,一个穿着淡青色衬衫的少年从屋子里出来了。他身材很纤瘦,长着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看起来冷而精致,带着点恹恹的不耐烦的模样,和村里的人的气质,大相径庭。 在他走出的那一刻,林槐便认出了他。 他正是白天在小巷里,撑着伞的少年。 在看见他后,玉秀的语气反而变得小心了起来:“应夏啊,这两个是城里来的考察员,这两天先住在这里,你看……” “不用问我的意见。”少年说着,看了一眼两个人,“住就住吧。” “今晚写完日记后,早点睡啊!”玉秀在他背后喊着。 “知道了。” 说完,他关上门,回了房间里。 “他这个人脾气怪得很。”玉秀陪着笑,“你们别和他一般见识。” 说完,她便从房间里离开了。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会儿东西,楚天舒趴在窗户上,看向亮着灯的方向:“我在送葬的队伍里见过这个人。” 林槐眯起眼:“这个人不简单。” “是不简单,”楚天舒说,“寄人篱下,被叔叔婶婶苛待,长得一表人才,好标准的主角设定啊……这里又叫江村,如果他会魔法的话,就是最长寿的膜法师了。” ※※※※※※※※※※※※※※※※※※※※ 明天去美国,历期十二天,更新时间会有调整,大概是美国时间晚上十点十一点的样子()明后天坐飞机+赶路所以更新时间会很奇怪,大家见谅! 本章攻受感情有了大进展,而我,在自己写的第一篇文里,也终于把握到了写感情戏的第一个阶段的精髓!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灰马dorian、39518745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我是一只喵 30瓶;清和 10瓶;很想给自己发张好人卡、雨中伞伞下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 林槐“……”了一会儿, 然后听见楚天舒说:“等一会儿到晚上了,我们带着锄头出门盗墓吧。” “非要这么急么?”林槐将手放在裤兜里。 “再晚点去, 尸体就该腐烂了。”楚天舒说, “早点去还能看到比较新鲜的尸体,方便验尸。说起来, 那个小坟包我也很好奇,之前走得匆忙,都没来得及去细看……” 第一个晚上的计划就这么简单地被制定了下来。两人在房间里安静地窝着, 直到十一点半,隔壁房间的灯才暗了下来。 两人提着锄头,从东屋里溜了出来。隔壁房间的少年和主屋的应家夫妻也已经睡着了, 隔着窗户,也能听见细微的喊声。 夜间的江村极为宁静, 两人拎着锄头, 循着记忆向坟地所在的地方走去。借着星光的指引, 他们终于在午夜十二点前来到了刘全的坟头。 白惨惨的月光照在木牌的文字上,林槐犹豫了片刻,便举起了锄头, 手上的伤口接触到粗糙的木柄,隐隐有些疼痛。楚天舒却说:“你在旁边盯梢, 我来挖。” 林槐想了想, 答道:“好。” 他于是放下锄头, 站在旁边看着楚天舒挥舞锄头, 在刘全的坟头蹦迪。刘全虽然被埋得不深, 但要想把他挖出来,也很是要费一点工夫。 林槐盯了半天,感觉有些困了。他打了个哈欠,顺便看了眼自己的手,被桃木牌烧灼的手心,血肉模糊的一小片,正在缓慢地愈合。 制作桃木牌的那个道人的道法,不可谓不强,即使是林槐也被烧灼了一片。不过等到了第二天,他的手心,便能恢复原来的模样了。 这样想着,他看向前方,却在看见远处的山顶时,轻轻地“诶”了一声。 “庙?”他自言自语着。 在坟地的远处,是一片麦田,和一座小土坡,被众多的树木所包围遮蔽着。土坡之上,似乎有一座小小的庙宇。 庙宇和坟地遥遥对望着,隔着太远,林槐看不清庙宇的模样,只能看到尖尖的飞檐和顶,他正思忖着,便已经听见楚天舒喘着气的声音:“接下来便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说着,他“喝”了一声,掀开了棺盖! 两个人凑到棺材前方,只见里面果真躺着一具新死的尸体。尸体平躺在棺材里,穿着黑色的寿衣,面目扭曲,像是临死之前受到过极大的惊吓。 从表面看来,这个人的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楚天舒在胸口画了个十字,闭着眼道:“请您原谅我们的打扰……” 接着,他又说:“要是不原谅的话,就拜托你来梦里找一下我们伸冤,谢谢奥。” 林槐:…… 楚天舒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挠了挠头,转头对林槐说:“我下去扒开他的衣服看看。” 说着,他便爬了下去。 林槐蹲在顶上看他。在他看来,这具尸体脸色青黑,饱含死气,显然是被鬼物所杀。 他一边看,一边听见坟地下不断传来楚天舒的声音:“我感觉我像个变态……这辈子除了我尿床的侄子,我还没这样扒过一个男人的衣服……等一下,他胸口上怎么开了个洞?” 静了许久,坟坑底下才又传来楚天舒的声音:“他的心脏没了。” 说着,他挪开了一点位置,指着伤口的位置,让林槐看个仔细:“你怎么看?” 林槐伸着脖子看了一会儿,评价道:“手法纯熟,出手很快,是个熟练工。” “看起来是前天早上死的。”楚天舒掀开死者的眼皮观察,“不知道还能不能在村里找到血衣……” “……你以为自己是在演今日说法吗。”林槐虚起眼。 楚天舒在棺材里翻了翻,实在是没有翻到其他的线索了,最终,他抓着林槐的左手从地里爬了上来,并很独立自主地把坟墓给堆了回去。 “满天神佛在上,愿你安息,阿弥陀佛。”堆好坟包后,楚天舒双手合十鞠了一躬,“若有什么不满的,今晚到梦里来找我伸冤。” “……他的魂早就散干净了。”林槐说。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楚天舒说。接着,他拾起锄头,打了个哈欠:“走吧,我们回去吧。” 折腾了大半宿,如今已经近乎凌晨了,两个人无精打采地往着东屋的方向走。躺在床上后,楚天舒抱怨道:“折腾了一晚上,连个活的鬼都没见到……” “你好像很期待见到鬼啊。”林槐笑了笑。 他拿起毛巾擦了擦脸,身后却传来楚天舒的声音:“你记得伤口别沾水,这地方要是感染了, 放下林槐这边不提,另一边的程辛等人,也在挥别了林槐等人后,跟着村民,来到了位于村北的王家。 他们刚出村长家时,只觉得整座江村都破败不堪,越往北走,却越发现四周的建筑都变得现代化起来,充满了金钱的气息。带领他们的村民指着前方一座大宅子说:“这里就是王家了。” “这房子看起来很豪华啊。”程辛随口道。 “王家可是咱们村里最有钱的人家,从来都不是其他家能比的。”村民说,“他们家供着清虚观,走的是咱们走不到的大运,这么多年了,也只有任家前几年能和他们比一比……” 在提到任家两个字后,村民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接着,他又用极尽开朗的语气说:“这下到了,进去吧。” 张明戈点了点头,用食指将自己的眼镜往上推了推。还未进门,他就轻轻地“嗯?”了一声。 “怎么了?”程辛敏感地问他。 他的疑问并未得到回复。张明戈只是停在原地,将司机推到程辛身边,低声道:“看好他。” 接着,他摘下眼镜,看向王宅的方向。 出现在他的裸眼中的,是一片亮着灯的老宅,然而大门上的灯笼,却如风中残烛般忽明忽灭,随着萧瑟的夜风的摇动着。 这本该是一栋堪称豪华的旧式庭院,然而在他的眼中,整片豪宅都被浓烈的黑气所环绕着,那片黑气哭嚎着缠绕在豪宅之外,却被什么不可见的结界所抵挡,只能在外面不甘心地逡巡,却始终无法入内。 “好厉害的结界。”他想着,“设下这个结界的人,少说也有六十年修为。不过……” 这份法术虽强,却也只是一时之效。这份将外界的黑气与院内隔离开的结界已经在黑气的不断冲撞下有了几分裂痕,看上去摇摇欲坠。 张明戈皱了皱眉,不发一言。旁边程辛看着他的举动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等张明戈擦干净眼镜,将它重新戴回脸上后,程辛才说:“诶,我刚刚发现你的眼睛居然有点发蓝诶。” 张明戈瞥了对方一眼。被那双细长的凤眼注视着,程辛自知失言,闭上了嘴。 原本越靠近王宅,程辛越觉得心悸,像是数不清的恶意和怨念,结成了雾、透进了骨髓。然而,在踏入宅院的那一刻,所有的诡异与恐惧都渐渐消弭于无形。 一股清爽的感觉从脚下涌上来,像是一阵凉风,春风化雨,扑面而来。程辛舒服地呼吸了一口气,张明戈则看向院子的四角,对阵法的设置做了一个大概的估计。 “不在院子里?估计是在堂屋那边。”带领他们的村民说,“走吧,咱们过去。” 三人走过院子,还未进堂内,便听见里面的争执声:“这样下去不行……早晚结界会被冲破……” “每年就数生月祭月最猖獗……” “……不行咱们去观里,有道长在,看那个妖怪还怎么进来!” 说着,王展鹏踹了一脚茶几,啐道:“妈妈的,一个女人,搞得全家上下不得安宁……老子明天就去掀了她的坟!” “你还好意思说这些!”王展鹏的媳妇尖叫着,“当初要不是你……唉!” “我他妈的哪里知道她会变成厉鬼?!”王展鹏反唇相讥,“当初去做的又不是老子一个,展鲲不也有一份么!凭什么说老子一个人!” 他的妹妹王展鸢翻了个白眼,大姐王展凰则阴阳怪气地冷笑了一声:“早就叫你们别招惹那个荡妇……” “行了行了,王家早晚被你们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害死!”王鏊怒道。他握紧了拳头,砸到案几上,沉声道,“五天后,五天后道长出关,咱们去找他,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祭月过过去!” 他的声音一锤定音,王家四个后辈都闭上了嘴。 却在这时,大堂门口传来了张明戈冷冷的声音:“你们说的那个女人,是谁?” 村南孙家。 “也不知道程辛那边怎么样了……”阮恬坐在房间里,看着月亮发呆,“干嘛非得让咱们分开来住呢?” “想那么多干嘛。”严楚楚在她身边说着风凉话,“赶快去睡了,留好精神,明天不知道还会怎么样呢。” 两个人说着闲话,没过多久便睡着了。这边孙大娘看着两人房间里的灯暗下来了,叹了口气。 她回到房间里,发现大女儿杜小冉已经睡着了,小女儿杜小优则躺在被子里,睁着眼,于是开口骂到:“死女子,大晚上的还不睡!” 说着,她关上了电灯,也躺了下去。杜小优蹭到母亲身边,带着哭腔道:“妈,我害怕,我睡不着……” “你怕什么怕,她又不是我们杀的,再坏的鬼也不会找上门来。”孙大娘挼着女儿的头发,带着困意唠着。 “可是……可任姐姐都变成鬼了,我听说鬼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谁都杀……”任小优哭着说,“我看到了,那个人胸口好大一个洞……” “熬过这个月就好了,熬过这个月就好了。”小女儿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孙大娘原本凶狠的声音也柔软了下来,“咱们晚上就在家里呆着,哪里也不去……” “可厉鬼还会有神智吗……”小姑娘说,“我的朋友们都说,任姐姐现在是杀人不眨眼的坏人……小胖说,她死前就是坏女人,死后就更不讲道理了,我们都会被她杀光的。他还说,厉鬼会把自己的亲人带走的,早晚,她都会回来把任秋带走,我们住在任家旁边,也会被带走……” “他胡说!”一声尖叫从另一个被窝里传了出来,杜小冉从被窝里爬出来,狠狠瞪着自己的妹妹,“任秋才不会被带走,他,他……” “你跟你妹妹凶什么凶?她都死了成鬼了,能是什么好人吗?!”孙大娘呵斥自己的女儿,“滚去睡觉去!” 杜小冉倔强地抿了抿嘴唇,恨恨地哼了一声,转回去睡了。 渐渐地,两个女儿都响起了细微的鼾声。孙大娘睡在两个女孩中间,也看向了屋顶。 “又过了三天了……”她默默记着数。 这样想着,她沉入了梦乡。 凌晨三点,杜小冉从噩梦中惊醒。 她捂着胸口,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在那个梦中,她又回到了那片池塘边,池塘中,任纯的尸体和着深绿的水草,载浮载沉。 “任纯……”她轻声唤出那个人的名字。 她心烦意乱,因此也不能再睡去,于是把脚塞进拖鞋,决心到屋外走走。 “不知道任秋这时候在干什么。”她胡思乱想着,“他睡了吗?村里人都说那只鬼是任纯,他一定很伤心……” 推开木门,便是孙家母女居住的小院。她们的父亲在外打工,整个孙家也只留下了母女三人。她提着灯,看向两个陌生来客所居住的厢房,内里一片宁静。 显然两人还在睡着。 杜小冉扁了扁嘴。她听村长说,这群人是被城里派过来的,目标正是调查江村不断发生的掏心怪事,可是…… ‘为什么一早不来,偏偏在死了这么多人之后才来?’她想着,‘要是早点来……’ 要是早点来…… 早点来会怎么样? 脑袋突然开始隐隐地疼,那一刻杜小冉几乎产生了一种幻视感,就好像不久之前,也有好几拨像他们一样的人来过这里……一样。 ‘我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很快她便否决了自己的错误记忆,‘准是没睡好,我还是回房去吧。’ 打定了主意,杜小冉便往回走,在即将推开房门的那一刻,蓦地,她转头看向了任家的方向。 ……任家的院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住在孙家母女旁边的,便是曾经显赫一时的任家。只可惜在那场面粉厂事故后,任家人丁凋零,只剩下了疯了的任母,和任秋母子两。 “任妈妈又睡不着了?”她想着,向着任家的方向走去。她知道任母在女儿死后便疯得更严重了,有人曾看见她半夜不睡觉,坐在院子里用剪刀剪着纸人,先是剪出小人的形状,然后再用剪刀将它们一点一点剪成碎片。 杜小优因此很害怕他们家,哭着闹着要搬走。然而孙大娘认为村子里的厉鬼传闻都是无稽之谈。她执着地认为,只要女儿们夜晚乖乖地呆在家里,就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然而此刻杜小冉显然忘记了自己母亲的告诫。她提灯向声音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时,一阵风吹灭了油灯。 眼前立时陷入一片黑暗。 然而风在吹灭油灯的同时,也吹散了一部分遮挡月亮的乌云。 月光流泻在小院中,尽管微弱,杜小冉仍然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脸……” 她难以自制地死死捂住了嘴,发出无声的哀嚎。 第二天凌晨,林槐便被窗外的喊声给吵醒了。 “爸!妈!”一个男孩惊恐的声音传来,“又有人死了!在南边那片儿!” 说话的是应家夫妇的儿子应清。林槐和同样被他吵醒的楚天舒对视一眼,跟着人流跑了出去。 犹是清晨,天光也并不明亮,两人跟着众人跑了好一会儿,才在田埂上看见了属于死者的尸体。 据围观人群所说,死者是村里的二赖子。此人游手好闲,平时总喜欢喝酒,成天到晚都喝得醉醺醺的,本该死于肝硬化。没想到肝硬化还没来得及占领高地,已经有一只鬼将他一波带走了。 楚天舒花了点工夫才从人群中挤进去。他扑到尸体身边,不出预料地看见对方的心脏已经被挖去,只留下一个空空荡荡的窟窿。死者瞪大了双眼,死命往前面攀爬,他的手指指着一个方向,脸部表情极为恐惧。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灰马dorian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灰马doria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很想给自己发张好人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零之执行人出场 他蹲下身想看得更加仔细, 旁边的村民却已经发现了他这个不速之客。村里的安保队队长更是毫不客气地要把他拉起来,质问他:“你他妈是谁就往里边跑?” “里边的人是我亲戚。”楚天舒躲开他, 兔子跳到另一边去。 “屁, 老子从来没见过你!”安保队队长大骂着,指挥人把他架开。 “我的乖孙子诶, 你死得好惨啊!”楚天舒继续扑向尸体。 在楚天舒撒泼打滚的间隙中,林槐已经虚着眼跑到了尸体的身边,进行查看。 最终两人都被安保队队长扔了出去。楚天舒蹲在一边看着把死人围得水泄不通的村民们, 戳了戳林槐的手臂:“你看出什么了吗?” 林槐说:“死则死矣,毫无灵魂。” 好半天,程辛等人也总算跑过来了, 在他们赶到现场的瞬间,系统的声音, 总算响了起来。 “任务已发布:江村之谜。任务一:至少使四名头顶有死亡倒计时的村民不在倒计时为0后被厉鬼杀死, 保护数量越多, 奖励越多。任务二:消灭挖心祸首。任选一项任务完成。任务一失败或所有玩家死亡,本轮游戏结束。” 在冰冷的提示音后,所有人的视野都发生了变化。只见原本仰倒在地上的尸体头顶此刻正顶着一个血红的零, 而站在他旁边,一名神色惊恐的妇女头顶上, 则顶着一个大大的“01”。 “01?” 顶着“01”的妇女捂着嘴, 匆匆逃离了现场。林槐转向楚天舒:“你记住那个女人的脸了吗?我们……” 接着, 他看见楚天舒晃了晃手机:“拍下来了。” 同样顶着数字的, 还有好几个围观者。他们头顶的数字遍布在01和07之间, 参差不齐,被楚天舒一一用照片记录下来。拍到最后,程辛打了个冷战道:“真……真可怕啊。” “是啊。”林槐说,“这个厉鬼简直是个劳模啊……” 说着,他有意无意地向着张明戈瞥了一眼。张明戈皱了皱眉,一言不发。 终于,姗姗来迟的村长在千呼万唤下来到了事发现场。 在村长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是一惊:他的头顶,是一个血淋淋的“0”. 看着已经聚集在此地的众人们,他叹了口气,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话:“你们都接到任务了么?” 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他说出了第二句话:“有哪些人头顶有数字?” 二赖子的尸体被裹着白布,抬到了村长院子里。众人跟着村长回到村长家,一路上皆是心事重重。 刚到村长家坐下,楚天舒便发话了:“村长,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你究竟是第几次……” 年迈的村长很勉强地牵了牵嘴角:“因为,你们不是第一群,来村子里做任务的玩家了。早在三年前,这里就成了一个只进不出的鬼地方。” “……三年前那件事后,村里,就有了挖心的厉鬼。整座村子被封锁了起来,无论想以什么样的方式逃离村庄,坐车、走路、坐船……第二天醒来,都会发现自己回到了村口。这只厉鬼每年二月和八月都会活动,杀死很多人,然后沉睡半年,周而复始。”村长说,“第一年八月,她死了,开始出来作恶,村民们想尽了办法也没能逃出去。第二年二月,村子里来了一群像你们一样的人。” “原本,第一波人到来时,我们都以为他们能够拯救我们,将我们从厉鬼的手中拯救出来。他们似乎有很多我们闻所未闻的办法,很多稀奇古怪的道具。他们召集了全村人,告诉我们这是一场游戏,也告诉了我们游戏的规则。带头那个人,是个很英俊的年轻人,任纯坟墓上的桃木阵就是他留下的。他说,我们中部分人的头顶有倒计时数字,每个数字,都代表着这个人的存活天数。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我们,消灭厉鬼。” 说到这里时,他手中的烟头抖了抖,落下一层灰:“而我……是其中的一个。” 严楚楚难以遏制地看向了他头顶上鲜红的“0”。 “……我们一开始都当他们是在说胡话,谁会相信有这种荒谬的事情呢?”村长捏灭了烟头,“但一场场死亡就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发生了。最终我们选择了和他们合作,他们救下了几个人,却不断有人被杀。除了我们的人,还有他们的人,最后,那一拨受害者中只剩下了我,而玩家中,也只剩下了那个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说,他要想办法找到厉鬼的源头,消灭厉鬼,救下我,但那已经是最后一天的深夜了……最终,他一个人出了村。” 显然那个孤注一掷的年轻人并没有成功。 程辛露出了悲悯的神色,张明戈则皱起了眉:“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太远了,我快忘了……对,他叫陈渡,就叫陈渡。”村长回忆着,露出了有些痛苦的神色,“第二天我们在郊外的路上发现了他的尸体,他的心脏,被厉鬼挖了出来,而我头顶上的数字清零了,就在我绝望时,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告诉我,我被选择成为了这个副本的执行人。我的责任是指引之后的玩家,让他们熟悉游戏内容,作为交换,我能够留下一条命。”村长说,“然而第二天,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声音发生了扭曲和颤抖。 “除了我之外,所有人,所有的村民,都不记得村子里曾有这样一群玩家来过这里——!”他惊惧地说,“他们表现得就好像从来没有这样一群人来过这里一样!我特地去那些玩家住过的地方看,他们的所有痕迹都消失了,都消失了!就像他们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说着,他痛苦地抓住了自己的脑袋:“那时候我以为自己疯了……直到当年八月,系统提醒我,游戏又开始了,第二波考察团入驻了江村。之后同样的事情不断上演,第三波,第四波……直到你们到来。” ※※※※※※※※※※※※※※※※※※※※ 今天这更有点瘦……出国到现在还没睡过觉,看一会儿能不能起得来再补一点吧。 先更后改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玖萧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扶摇仙 40瓶;棒棒糖miao、上司几太 20瓶;月白aurora、阿瑾超想吃草莓、36602000、居家小笼包、万小金爷 10瓶;我是一个冷漠的杀手、居鸠、little polo bear、雪舞血影 5瓶;22782821 2瓶;笙笙.、很想给自己发张好人卡、28875358、咕哒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她死得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一股浓浓的凉气从脚底冒了上来。程辛张了张嘴, 他很想质问村长,质问他话语里的所有漏洞。然而村长的神情告诉他, 他所说的话, 没有一句是假。 最终,是严楚楚先提出了问题。 “你说的那件事, 是指哪件事?”严楚楚问道,“三年前那件事,是一切挖心事件的起因么?” 在众人的质问下, 村长终于把三年前的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过去在村里,有钱的除了一个王家之外,还有一个任家。改革开放那阵, 村北王家的大儿子跑去拉货车,赚了第一笔钱, 又开了家运输公司。大儿子虽然在城里娶了媳妇, 没再回乡下, 不过也给家里人建了房子,买了地,因此富富贵贵, 直至今日。 而村南的任家则更有戏剧性了。任家老爹任国栋是个瘸子,而他的老婆则有慢性肾病。两个人算是破锅配烂盖, 一直受村里人接济。他们的小儿子遗传了他们体弱多病的体质, 从小就是个药罐子。好在大女儿不仅没遗传父母的病, 聪明伶俐, 还长得尤其漂亮。 她的名字是, 任纯。 “任纯……”楚天舒咀嚼着这个名字,几乎就在那一刻,他想起了昨晚看见的,那个小小的坟包。 因为家境贫寒,任纯并不像村里其他女孩一样,能够有钱买得起漂亮的碎花裙,能够有钱绑上带着蝴蝶结的头绳。她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裤子,和磨出了毛边的白上衣。她用白色的手帕扎着马尾,从江村的大街小巷走过,抬着下巴,直视前方,手里提着一瓶醋,又或者是一包盐。 她并不富有,却有着白得发光的皮肤,天鹅般美好的脖颈,和短了一截的蓝裤子下露出的、骨肉均停的小腿。她不说话,也并不回头。但所有男孩或男人的眼神,总会停在她的身上。停在她随着两只小腿轻巧的迈动,而在脑后随着韵律摇摆马尾上。 那根长长的马尾总是在田路上摇摆着,马尾摇摆过的地方,就是所有江村的男孩们聚集的地方。他们成群结队地跟在任纯身后,踩在她踩过的道路上,在梦中,在群聚中,编纂着自己和她的故事。 然而任纯不看任何人,面对这片对她趋之若鹜的花花世界,她如同寒梅一般冷若冰霜。她唯一对之露出笑容的男人,一个是她的父亲任国栋,一个是她的弟弟任秋。 任纯十五岁那年,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任老爹带老婆进城看病,回去的路上买了张彩票,全家终于算是时来运转。 在中了两百万后,任纯终于穿上了带绣花的白裙,再不是那条被洗得发白的蓝色裤子。她能够去城里读书,而她的母亲也得到了妥善的治疗。在村民们的殷殷期盼下,任家最终在村里开了家面粉厂,雇佣无业的村民们作为工人。然而在仅仅一年后,面粉厂就因为管理不善而倒闭,最终,任老爹更是死在了粉尘爆炸中。随着粉尘爆炸一起随风而去的,还有许多户村民当年的收成。 “任母在爆炸案后,便疯了。任纯为了还债,辍学进城去打工,很多人在城里看见她打扮得妖里妖气,穿着一身红裙,挽着中年男人的手在商场里走……后来她回村还钱,晚上和弟弟吵了架,出门时喝多了酒,摔到湖里被淹死了。”村长颤着声音说。 在她死后第三天,晨起去劳作的村民们在湖上看见了她的尸体。她依然穿着那件从城里带回来的白裙,不再被白色手帕包裹的,漆黑的长发如海藻般在池塘中漂浮着,漂浮着…… 而她被雪白的裙子,也如白色的莲花,一瓣一瓣随着水波的荡漾,上下起伏。 因为横死,因为淫乱,她不配入村里的坟地。她的弟弟任秋求了许久,才让姐姐在坟地的最边缘有了一个小小的坟头。 任纯下葬那日,只有任秋跪在任纯坟前。他知道任纯恨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那场争吵,任纯本不该从家里跑出去。 如果不是他的病……如果不是他对任纯的拖累,任纯根本不会回到村里。 她也不会在那个夜晚,落进深深的、墨绿色的池塘。 而如今,沉入池塘的她,要带着所有人……下地狱了。 “有人听见那天晚上任纯和任秋的争吵,任纯说这个世界上所有人心都是黑的,说完就跑出了家门……”村长回忆着那时的场景,“在她死后,这些事情就接二连三地发生,道观里的清虚道长说,这是有厉鬼在作祟啊。” “清虚道长?”张明戈问。 “清虚道长是三十年前来到江村的,在王家的帮助下修了清虚观,在里面修行。这段时间应该是在闭关。”村长说,“就是他说,村里种种,都是因为厉鬼……” “也就是任纯了。”张明戈若有所思,“死前受尽折磨,死后怨气不散,的确具有成为厉鬼的潜质……而且,还有血亲尚在人世。” “所以说任纯就是那只挖心的鬼?”程辛询问道,“她出生在二月,死在八月,所以每到这两个月,都会有挖心事件发生?” 村长点点头:“对,最开始,每隔几天发生一件,累积到第三件后,就会有像你们这样的人进村。之后便会有人的头顶出现数字,每个数字代表一天,数字清零后,那些被标记的人就会一个个死去。之前那些人的任务,和你们都是一样的……” 季南泉听着他的话,一时觉得毛骨悚然。 过去,或多或少的,他总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是由于命运的安排,才过来进行这场游戏。因此,他总是怀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去注视那些npc,去看着自己主宰他们的命运。 然而这次他却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只是任务流水线上的一个,就像每一个原本认为自己独一无二的铁皮罐头,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只是躺在冰冷的传送带上,前后左右无数个和它一模一样的罐头,都在被同样的机械臂向内灌输着同样的猪肉…… 那是一种猛然间发现自己只是一个零件的,不可名状的恐惧。 然而他身边的林槐却完全没有感觉到这种毛骨悚然的恐惧。他赞叹道:“难怪你们把我们接待得这么好,原来是接待出经验了啊,我就说里面的设施怎么都挺齐全的,不是一蹴而就……” 季南泉:…… 很显然,林槐即使是一个铁皮罐头,也是一个自信于自己所盛装的猪肉因涨价有足足60元一斤,和其他的罐头所盛装的猪肉都不同的铁皮罐头…… “可是,为什么你们都说那只鬼是任纯?”楚天舒直起了身。 几个人因他突如其来的问话而面面相觑。程辛问:“不然呢?” “有人看见过她杀人么?为什么那只厉鬼就一定是任纯呢?”楚天舒询问着,“在法庭上给人判罪还要做有罪推定呢,你们这里……” “陈渡看见过那只厉鬼。”村长苍老地说,“虽然基本上,见过她的人都死了,但只有他暂时活了下来,虽然隔着很远,但他依然能看出来,厉鬼是个年轻的女人……只是全身的关节,都扭曲折碎了。” 众人静了下来,好半天,楚天舒又问:“那她为什么要挖心呢?” “不是……你从刚才开始都在杠些什么啊。”季南泉吐槽着,“厉鬼就是任纯,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 “从犯罪心理的角度,我觉得一个女生,一个漂亮的女生,即使是在变成女鬼后,也很难会选择挖心的方式……而且挖心的方式,不会很容易把裙子染红么?”楚天舒挠了挠头,“既然她那么喜欢穿白色的裙子的话,即使是在死后,也不一定会希望喷涌而出的血液,把自己喜欢的衣服给染红吧?”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从厉鬼的角度出发去想。”季南泉拍着桌子,“而且对于厉鬼而言,把衣服染红了不是更好吗!” “我只是觉得变得强大是一回事,审美是另一回事。”楚天舒强调着,“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为了强大而从英伦美少年变成没有鼻子也没有头发并会发出‘诶嘿嘿嘿’笑声的大boss的……” “总觉得你在含沙射影某个连名字都不能说的人……” “其实说起来,有一件事我也很好奇。”廖观疑惑道,“任纯为什么要选择挖心呢?” 察觉到所有人的眼神向她投来,廖观连忙摆了摆手:“我不是说……说什么恐怖的东西,我只是觉得,有那么多方式可以用来杀人,为什么偏偏是挖心呢?明明可以挖的东西还有很多啊,比如肠子啊,脑子啊……” 他话音未落,林槐的方向便传来一阵笑声。 廖观看向林槐的方向,只见他用手做了个抓的动作,眨着漂亮的黑眼睛道:“换位思考一下,是为了看心脏的颜色吧。” “如果我是她,我也会想把村里人的心脏都挖出来,看一看是什么颜色呢。”林槐轻松道,“坟墓被桃木牌镇压,还能够这么强大,要么这个任纯是个百年难遇的壮士,要么就是——” 他看向村长。 “你对她的死亡存在隐瞒。”林槐冷笑道,“到底是什么让她有这么强的怨念?一般的厉鬼,可做不出来这种事啊……” “这……”村长擦了擦头顶的汗,“她……” “算了,我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林槐兴趣缺缺道,“你接着说吧。” 语毕,他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然而众人怎么看,都觉得他的意思是“请继续你的表演”,而不是“请继续事件陈述”。 “……任纯恨村里的人,她恨所有人。她恨那些人逼债,害她们全家走上绝路……她,她要报复我们每一个人啊……”村长苍老的声音在空气中幽幽地回荡着。 “……可是,这又不是村民们的错啊。”程辛辩解着,“又不是村民逼她们走上绝路,面粉厂爆炸,也是谁也不想看到的事。而且村民们一年的收成都没了,也难免会愤怒。” “而且身为一个大学生,她应该有更多的方法可以赚钱吧。”季南泉也大辣辣地说,“为什么非得傍大款出卖自己的肉体呢?这种不自爱的女人就是死了也是活该吧,只是可怜了她的弟弟,还要留下来被村里人议论。” 阮恬也点了点头:“就是啊……如果是我的话,我就算是……也不会去出卖自己身体的。” 严楚楚则扁了扁嘴:“都什么年代了还搞歧视这套?她能挣钱也是她的本事,凭什么在背后风言风语说人家?而且谁说她就肯定是出卖身体了?” Vocaloid家族登场 让我们一起学猫叫 原来你他娘的就是 林哥你不加个狗头是会被揍的 吃水不忘挖井人 遍地飘零 林槐:死了一个人 “让我独享经验,谢谢!” 村霸恶名远播 我来满足1下你的奇心 游戏的起源是 你们怎么这么 宝贝儿 很惨的一章 你身后的三个人都是 “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应夏答非所问, “你们……不要再调查下去了,离开这里吧。我们和你们是不一样的。你们可以离开这里, 可以回去, 而我们,只能一直留在这里, 只有留在这里……我们才能活下去。” 他停了下来。 “如果我说我们一定要调查下去呢?”楚天舒说。 “……那我没有办法。”应夏低低地说,“我不想你们死去,你们确实是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不想我们死去?” 应夏抿紧了嘴, 没有回答。 “那我们换个比较容易开口的问题吧。”楚天舒抬眼看向他,“昨晚,你撑着雨伞上山, 究竟是为了做什么?你究竟是为了来找我们……还是想做别的事?” 应夏悚然抬头。 “我闻到了血的味道,来自寺庙里面。”楚天舒说, “你大半夜地到寺庙里去, 究竟是为了救我们, 还是想要处理什么?” 两人静静对视着,半晌,村子里传来一声石破天惊的惨叫。 然后, 是女人的哭声。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应夏慢慢地笑了, “你是在怀疑, 我才是那只鬼吗?” 说着, 他摊开双手:“如你所见, 我站在这里, 而另一边,另一个人刚刚在村长家被鬼杀死。我既没有作案时间,也没有作案动机——我只是上山,然后遇见了你们。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一个好心的局外人——” “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个人是在村长家?那这个字迹呢?” 应夏的喉咙,被卡住了。 出现在楚天舒手中的,是一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放在任秋家里的,任纯的笔记本,两个死者家里的纸条居然和你的日记是一个笔迹,而你的老宅里,居然有带有真正的任纯的字迹的所有物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应夏的脸骤然扭曲了起来。他终于脱下了冷淡的面具,眼皮剧烈地颤抖。好半天,他才发出一声干笑:“可是这又能证明什么呢?证明我是厉鬼?但你们好好看看,我是如假包换的人类……” “证明你是厉鬼的帮手。”楚天舒静静道,“留下杀死阮恬的纸条,促使严楚楚和季南泉内斗,吸引季南泉和廖观上山,并最终让他们死在寺庙里的人,都是你吧?严楚楚——已经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我们了。你想要让我们自相残杀?” 应夏低着头,狠狠咬住嘴唇,好半天终于笑了:“没错,都是我干的。” “是我伪造了任纯笔迹的字条,是我诱使玩家之间自相残杀,是我将廖观和季南泉引上寺庙,好让他们最终死在寺庙里面……没错,猎杀玩家的人,是我。”应夏冷冷道,“早在三年前,我就知道,这些全都是一场游戏。我是一个npc……而你们,是所谓的玩家。让我知道这些事的,是陈渡。” 楚天舒眼神一凛。应夏接着说:“我知道你们的任务,三年了,还是这样一成不变,任务一是保护四个村民,也就是所谓的npc,任务二,则是找出最终的祸首,并消灭它,不是么?其实早在六年前,我就认识了任纯,并且爱上了她,所以我不能容许你们杀死她。没错,最终的两个祸首,就是我和她……” 他的声音,在另一个人出现在巷口时戛然而止。 “……杜小冉已经把她看到的一切都告诉我们了。”林槐说,“所谓的关节反折,是背影,所谓的女孩的身影,是偏长的头发。你反复看钟表,是为了确认时间。手拉手的小纸人,是双生。而任纯想要袭击的,不是她的弟弟,而是她弟弟后脑勺上的东西。而真正的厉鬼,你想要包庇的人是——” “任秋。” 应夏悚然抬头。在他的视野里,另一个少年在林槐的带领下,跌跌撞撞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已经困倦至极,却非常勉强地支撑着自己的眼皮,在听见令人震悚的真相后,抓住了自己的脸。 “所以,我……”他慢慢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所以我才是那个鬼……” 所有的困惑在那一刻都有了解答。为什么每个晚上一到十点,他都会犯困,失去意识和记忆,并在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屋子里不同的地方。为什么他的母亲会精神崩溃,会不断剪着形状奇怪的小人,并在他靠近时不断尖叫。为什么他的姐姐,在离开坟墓后,首先做的,会是向他发起进攻…… 原来,他的后脑勺上,在头发的掩盖下,长着那只厉鬼啊。 那一刻很久之前的记忆纷至沓来。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无意间发现那座破庙,对着神像许下“发财”心愿的父亲。他想起了在姐姐离开自己身边,进城打工后,进入庙宇内,对神像许愿,希望姐姐“留下”的母亲…… “那座庙真的很灵的呢。”他听见父母的声音,“不过好奇怪啊,好像除了咱们家的人之外,谁都看不见那座庙似的……” 因此,在姐姐含冤而死后,他含着眼泪,在姐姐生日当天,大雨中,爬上了那座位于山坡上的寺庙,跪在寺庙前,对它许下了“为姐姐复仇”的心愿。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厉鬼的话……’发着烧的少年模模糊糊地想着,‘那就拜托她,为我的姐姐复仇吧……’ ‘我们一家人一辈子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在高热和淋漓的雨声中,他听见了古怪的笑声,和一句“好”。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换了一套全新的衣服。而村民们正惊恐地讨论着一起事件:有人被挖心而死。 而那个人的身体旁边,用血液写着一段话:“一个都不放过” 他远远地看着那具尸体,扭曲的快感和极度的恐惧涌上了心头。他捂着自己的后脑,似乎再度听见了那个古怪的笑声。 它说:“好。” “……而应夏,你应该是发现了任秋的,带血的衣服吧?”楚天舒慢慢说着,“为了包庇他,你在夜里遥遥地跟着他,为他清除掉一切可能的障碍,你……” “是啊,你们可以指责我们,是因为你们是玩家,而我们是npc!所以你们杀我们,就是天经地义,就是正义。但即使是即将被你们杀死的魔鬼也会有自己的朋友。如果玩家可以为了活下来,为了任务不分青红皂白地杀npc,为什么npc不能为了任务杀玩家?!”应夏的情绪激动了起来,他向前走出一步,“你们想要活下去,就可以把我们当成副本,当成游戏里的人物。那么游戏里的人物想要活下去,又为什么不能杀死你们?” “你们来到这里,就好像我们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生物一样。只要我们是鬼,我们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每一个每一个,都为了自己的任务,就想把我们置于死地……那我们又为什么不能——”他的声音逐渐哽咽了起来,“明明我们才是一直以来……被抛弃……被苛刻的那群人……任纯什么也没做,却被湖水淹死。任秋他什么也不想做,却要被厉鬼附身……这难道也是我们的错吗?就因为如此,我们就理所当然地要被杀死吗?” 他直直地看向两人,血红的双眼里满是倔强。 “我不服!”他说。 “任秋,”林槐的声音响起,“过来。” 任秋被他拉得一时趔趄,下一刻,一根弓箭与他擦身而过,直直落在他方才所站的地方。 任秋悚然抬头,出现在他视野中的,赫然是握着弓箭的张明戈。站在他身后的,则是一个从没见过的白胡子老道。 这老道……林槐刚摆出攻击的姿势,便被另一个人挡在了身后。 “道长!就是他们两个!”王展鹏激动地喊着,“您快杀了他们,就是他们两个,害苦了江村……” 那个白胡子老头想必就是闭关已久的清虚道长。他看着几人,对张明戈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杀死那个被鬼魅附身的少年便是,至于另一人,实为被鬼物所迷。将他羁押了来,好生教导便是……” “楚天舒,让开。”张明戈指着站在所有人最前方的男人,“你身后的那三个人,都是——” “都是我的偷摸大鸡。”楚天舒说。 “……”张明戈握弓的手抖了抖,“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突然觉得,和眼镜弓箭手,白胡子老道,纨绔富二代,杀人凶手比起来,美男子,帅哥,美少年一号,美少年二号,在颜值上更像是正义的一方。”楚天舒耸了耸肩。 张明戈:“……你再不走我真的要射你了。” “不要说这么黄暴的词,会被锁章的……”楚天舒举起手来,“我数三,二,一——” “三,二,一——”下一刻,他从虚空中抓出一把雨伞来,撑在前面,“跑!” 在弓箭离弦的那一刻,如暴雨梨花般的弓箭向楚天舒的方向射来。应夏咬咬牙,抓起任秋的手,便往山上跑去。 白胡子老道眼神一凛,他飞身起来,就要向两个少年的方向飞去。然而另一个身着红色西装的身影,却比他飞起得更快。 “你的对手是我。”林槐冷冷说,“说起来,为什么我又是这种阻拦正派角色的反派担当……” 他一边吐槽着,一边从手中抽出一把血红色的长剑。 “林槐!”楚天舒的声音却从另一侧传来,“你先走,这里有我!” 林槐回过头去,只见楚天舒已经握着长伞冲了过来:“去找他们,任秋身上还有鬼脸……你放心,我随后就跟上,我超强的!” 说着,他向林槐比了个大拇指。 “好。”林槐不再多想。他最后看了一眼包围上来的众人,转头离开。 应夏牵着任秋,在萧瑟的秋夜里疾跑。渐渐的,江村的大街小巷被他抛在了身后。他像是奔腾的河流,又像是自由的风,在一切过去未来和现在中疾驰。最终出现在两个人眼前的,是月光下金黄的麦浪。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晴天∮娃娃∮、干碟是爱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tequila、陌上花开 10瓶;零|夜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我是你的隐形守护者 歪理邪说 刺客担当 你是什么鬼 白衣与舞蹈 明明是我先 你可以保持沉默 选房子不要选那种 爱的战士 原来我是个神经病啊 林槐决定在精神病院出道 半脸人偶弗雷迪 叫爸爸 10%的骚操作 伊甸园开馆 我是带恶人 攻的新马甲上线 他为什么那么 林哥的第一次C位出道 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听说男主被气哭了 主角鲨人了 C位出柜和反击的号角 叫joker显得太生疏了 乱世巨星 叫你开枪你敢开枪吗 是我dio哒 鼓动的滑脉 林槐险些失控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扒开林哥的马甲 俄罗斯□□赌 直播一哥和一姐的诞生 LL出道啦 因为我一年四季都在发疯 尽管作者很不想写 一个关于主线的交代 林轻侯的疑问 同学你好 介绍一下攻的家世 单纯无辜林小槐 三体人降临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啊 “算了, 多出一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考官嘟哝了一声,“总之, 一个漫画的主角团该有的人设都在这里了。其实原本呢, 我创作了一部非常传统的,名为《富江》的恐怖漫画, 主角是一个不死的美少女。但是呢,青梅却告诉我,现在这种以反派为主角的设定已经不流行了。为了保证这部漫画能够在以‘友情’和‘热血'这两个主旨为核心的《周刊少年jump》上连载, 因此呢,就拜托各位作为正义的勇者,去战胜邪恶的富江好了。” 在听见考官的楚天舒对于林槐如今的身份, 大致有了一个猜测。 ‘看起来他应该是被选定为反派的一方,担任‘富江’去了……’他想着, ‘不过奇怪的是, 按照这个任务的设置方式, 这个考官完全是要把他往死里整啊……他到底哪里得罪考官了?’ “现在正是早上七点,被选召的七个……哦不,八个孩子, 集合在了永无镇的一个路口之上。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拥有着不同的能力。然而, 他们对于自己即将面对的恐惧, 还一无所知。” 楚天舒还未想出结果, 男性机械的声音已经在天空中响起。在来得及为身边消失的树林、鬼斧神工般出现的路口和人群所震慑前, 秋然身为弓箭手的、敏锐的目光, 已经注意到了天际的可疑的白色方块。 “那是什么东西?”不法大师困惑道。 “……这……”秋然眯起眼,试图辨别白色方块中的内容。楚天舒伸手挡住阳光,向前看了看:“是旁白。” “哈?” “旁白啦,也就是漫画里常见的、写着交代背景的文字的方块。”楚天舒呼出一口气,“还好不是日文……” 张明戈对此露出了质疑的眼神。他拿出望远镜,站在花台上,开始观察旁白框中的文字。在他做出这种诡异行为时,周围形形色色的镇民也停了下来。他们看着张明戈的举动,开始指指点点。 “那孩子在干什么来着?” “看他的着装,应该是凉川中学的孩子吧,大早上的不去上课,怎么在这里做奇怪的动作?” “天上有什么吗?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从他们的对话中,楚天舒提取到了几个关键的信息。 首先,这些npc是看不见这些旁白框的,旁白框的内容,只有玩家能看见。 其次……他看向自己的身体,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他们的身上都被统一地换上了凉川中学的校服。 女生是百褶裙配衬衫领结,男生则是黑色的诘襟。然而让楚天舒有些困惑的是,玩家之中那名胖大而沉默的男人,却并未被换上学生制服。 “难道是因为没有合身的学生制服?”他思考着,“不过即使游戏再穷酸,也不至于舍不得下这一点血本。” 他将胖大男人的异常放在了心上。而他最后所关注的一点,则是那个立在天空之上的、白色旁白框了。 如果飞到天上去、用油漆改变旁白框中的内容,假如将‘七点’改成‘十七点’,游戏时间是否会发生变化? 这个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如果这是楚天舒自己的副本,他必定是要上去试一试的。不过如今,他心思不在通关之上,于是便决定对地主礼貌一点。 他如今在乎的只有一个问题——林槐是不是被分配到了名为“富江”的纸条?而他如今,又在哪里?以及,富江是女性的话…… 林槐会不会已经惨遭变性了? 他想了想那个场面,忍不住露出了很奇怪的表情。 在几人各有所思时,天空之上的旁白框又发生了变化:“七点三十分便是上课的时间了,可真不想在转到凉川中学的第一天就迟到啊!几个人这么想着,背着书包,匆匆地跑向了凉川中学。” “任务发布提示:请所有玩家在七点三十之前,赶到凉川中学。超时者将错过关键剧情。” 机械声刚落,几人的肩膀上都是一沉。楚天舒转过头,发现自己的背上多出了一个黑色书包。身边的秋然被突兀出现的书包所震慑,“啊”了一声。 考官继续道:“请大家赶在我死掉、或者青梅嫁给其他人之前完成任务吧。以及要是漫画的连载人气不够的话,每周我会新添加一些猎奇的人物、生物、或者剧情进来吸引人气的,又或者,我也会学习爱的战士虚玄哦,对了,说不定我也会删除人气不够、时髦值不够的人物哦……毕竟,在漫画中……” 说完,他拿起了一块橡皮,往众人所在的“世界”中怼。众人愕然地发现,橡皮所经过的地方,所有的树木都在它的擦拭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张明戈的头上落下一滴冷汗。 ——男人的意图很明显,如有必要,他会抹杀玩家! “……毫无还手之力,实在是太可怕了……”秋然靠着树,差点被擦除。她惊得抱着弓,也向后退了一步。 “我可是你们命运的主宰者啊。” 考官勾起嘴角,带着满足而扭曲地看着这些噤若寒蝉的玩家。然而在这群人中,唯独有一个闯入者低语道:“现实中对着青梅唯唯诺诺,纸面上对着玩家重拳出击……不愧是败犬……” 考官:…… “这是一个对抗游戏。”主考官露出了笑容,“游戏介绍到此为止,请大家多多加油,多多打赏,让我的大纲变得有趣起来,通过面试,为漫画家的梦想添砖加瓦,并帮助他拥有一段完美的爱情故事吧!那么现在……” “游戏开始。” 说完,他放下橡皮,伸了个懒腰。 在“游戏开始”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由黑白变成了彩色。原本二维的世界,也变回了三维。众人惊愕地看着四周,只见原本的树林已然消失,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则是四通八达的道路,和一座繁华的小镇。 他们正站在小镇的广场中央。此时小镇中的钟楼,正响过七次。 ——早上七点。 “任务已发布。”系统的声音在众人的脑海里响起。 “任务一:我们教育、我们救赎、我们消灭。消灭‘富江’及其所有□□。当合格的少年漫画主角吧!同一时间内存在超过64个富江,则任务失败。” “任务二:协助主考官润三制作一部高人气的漫画!努力完成有趣的漫画剧情,制作一部名作。此外,在完成必须的主线任务之外,也可寻找小镇中的支线任务,解决灵异事件,还有额外的奖励哦!” “任务三:解救被富江所蛊惑的学生们,当一个好学生,协助完成一场圆满的学园祭。” “非强制任务:阻止‘富江’在学园祭上获得‘凉川小姐’称号!” “任务备注:本次任务为阵营对抗性任务,请玩家积极完成对抗。该漫画每周会进行一次人气评比,主考官有权删除低人气角色,并添加猎奇的漫画设定,抑或更改漫画地图……一切取决于漫画家的心情与编辑的心情。各种添加改动包括但不限于沙耶之歌、abo、贞子、伽椰子等人物或设定。漫画可能在青梅的建议下发生转刊,从《少年jump》进入《青年jump》,甚至沦为依靠涩情猎奇桥段吸引读者的成(和谐)人漫画……” “任务备注:作为一部面向青少年的漫画,请除反派以外的玩家坚守核心价值观,尽好身为学生的本分,同时,请尽量不要做出触犯法律法规的行为!” “任务提示:请所有玩家前往凉川中学,在七点三十之前到达,游戏即将在中学中展开。” 钟声已经响起,然而广场上的人们,仍旧保持着静止的姿势。似乎是考官在游戏正式开始前,也为他们预留了短暂的讨论时间。 “……贞子、伽椰子什么的还尚且可以被理解,然而abo和沙耶是什么东西啊?”纪风间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尤其是abo……某种血型?” “噗。” 叶湘湘轻快地笑了一声。纪风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又迅速地别过了头去,似乎是觉得,就算自己对此一无所知,也能够通过这场副本。 张明戈于是推了推眼镜道:“正如考官所说,这次的任务是一个对抗性任务。你们都看过那部叫《富江》的漫画吧?” 纪风间和不法大师摇了摇头。 “《富江》的主角,是一名有着魔性魅力的美少女。”张明戈很耐心地给出了解答,并对故事进行了简单的阐述,“……她很难被杀死,即使是只留下一个细胞,也能够复生。她的存在会使得身边的所有人受到蛊惑,因而变得疯狂和扭曲。而我们要对抗的,就是这样一个会影响他人心智的、不死不灭的怪物。” “可是考官说,这次任务是一个阵营的对抗性任务。”秋然微微蹙眉,“我们有足足八个人,对面却只有一个人,这是不是有点……” “你忽略了一点。”顾北辰突然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是啊,”叶湘湘也道,“‘富江’可以制造□□的话,我们所面对的就不只是一个对手,而是很多个对手,也就是说……”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你说得对。” 张明戈刚赞同了这一句,便意识到这句话正来自于靠在树边、抱着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的楚天瑜。他皱眉看向这个穿着男装的女人,后者则摊开双手,轻佻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嘛,眼镜,我是真心实意地在分析情况。” ……也是。张明戈乍一听,觉得这句话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在所有人谈话的间隙,叶湘湘也通过手机查到了中学的地址。 ※※※※※※※※※※※※※※※※※※※※ 哇啊我今天9000收藏了!!好开心!!大家冬至快乐! 2019年的愿望是这篇文的收藏能够上1w(虽然估计是无法完成啦) 立个flag,等收藏破万后信女日万一周以示对读者老爷们的感谢,再次比心! 顺便给大家剧透(脑补)一下顾北辰的能力的关键词 顾北辰:杀伐果断,打麻药,签订契约 p.s. 林槐暂时失忆中,大概会失忆好几章的亚子 感谢在2019-12-22 01:30:44~2019-12-23 00:46: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黎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斗战胜佛系脆皮鸭读者 20瓶;邪魅狂狷的向作者的** 19瓶;2333666 10瓶;苏晴柏、砂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这里为什么 全员泥塑的世界 怎么会是你 我要卖车 神秘的转学生们 顾北辰 本文男主 没见过声音 本文男主 我把你 我就想和你 校长室 楚:我解散了你的黑群! 好好说话 三体人初进大观园 纪风间: 我对你 伽椰子喜欢 你对我 我打我自己 我想看看我 三体人初试云雨情 三体人再试云雨情 三体人三试云雨情 都怪这个BUFF 你们直男说话 干嘛那么认真啊 楚天舒展示肌肉 入梦 留下小秘密 影 流 之 可 别看我 三体人出卖斯大林 那我就 三体人改写生死簿 事业哪有老婆重要 我们没在一起吗? 全场最佳 见家长啦 穿越时空的电话 路锦你好惨啊 欢迎来到女儿国 所谓的生怀流 只有我们俩在的街道 拒绝素颜 问题一,你脱发吗? 下泻药 你到底生存在 七个零 0和1的问题 风铃 签证与风铃 继续迫害路锦 考官:我爱上他了 林槐恐吓黄牛 恶灵之夜 恭喜男男嘉宾牵手成功 在这之前 攻说他很惊恐 任务者营地 我好怕 最后的过渡章 花中四美人 梅香 天干物燥 断情剑谱 在留下这句摸不着头脑的话后, 侍女很快离开了梅影阁。 “梅影?”楚天舒咀嚼了一口饺子,呸的一声把它吐了出来, “艹, 是冰的。” 饺子不仅冰,还带着一点生肉的腥气。他呸呸呸地吐了半天后, 从包裹里掏出了压缩饼干,给林槐和自己一人分了一个。 两个人缩在床上啃着压缩饼干,林槐叹了口气:“怎么感觉这次的副本异常的凄凉……” 他看了一眼窗外:“又冷。” 又看了一眼碗里的生饺子:“又饿。” 楚天舒看了眼惨白惨白的床单和被褥, 评价道:“糗眉糗眼的干哈呢,哥给你整个得劲点儿的。” 说着,他打开系统面板, 在自己的包裹栏里面掏掏掏, 最终给拉出来了一张——、 东——北——大——花——被。 楚天舒:“得劲不?” 林槐:“……中。” 楚天舒把床铺了个热热闹闹,感慨道:“之前从转盘里抽出这个时我还骂了主神一顿, 没想到现在还有点用。” 接着, 他又道:“明早咱们到主殿探秘去?晚上这边说不定热闹着呢,还能有二人转听。” 林槐缩在大花被上虚起了眼:“啥?” 楚天舒说:“‘小心梅影’, 梅影听起来就很能唱歌剧的样子。” 林槐:…… 林槐被这个歌剧魅影的笑话深深地冷到了。楚天舒又说:“你说那庄主逮着个人儿就啃, 是不是被庄里的冷食把胃给冷着了?” “不要再模仿东北话了!”林槐发出吐槽, “睡觉!” 两个人在花被上睡了一晚, 临睡前,楚天舒还好心地跑到隔壁去提醒了瘦子不要乱跑, 被对方骂了回来。 楚天舒碰了一鼻子灰, 林槐笑他:“热脸贴冷屁股。” 贴了冷屁股的楚天舒耸了耸肩:“不算, 我就是怕他半夜被鬼抓,鬼叫唤,吵到我们睡觉。” 两个人挤在一起睡了一宿。林槐在副本里待机(睡觉)时会自动开启厉鬼模式,楚天舒抱着他睡觉,越抱越冷。 半夜他迷迷糊糊给冻醒了,抽了抽鼻子正想打喷嚏,鼻子里却飘来一阵香气。 “梅香?”他不是很清醒地想着。 那股梅香像是有种勾人的魔力,直直地往他的肚子里钻。半夜的梅庄没有下雪,月光清寒,一个女人的倩影,便被映在了纸窗之上。 女人侧着身,站在纸窗旁,似乎在看着正在窗子里睡觉的两个人。 香味,越来越浓了。 浓烈的香味飘进鼻子,飘进肺部,最终,进入五脏六腑。楚天舒便在如有魔力般的、勾起他人馋虫的香味中,轻轻地咬了林槐的肩膀一口。 ‘真香。’他咬了一口,又舔了舔,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女人的身影消失在纸窗上。她缥缈地离去,窗边没有留下任何脚印,就像她从来不曾来过。 那阵梅香,也如她来时一般,消失于无踪无影处。 第二天一早,院子里又下起了小雪。两人从花被上醒来时,侍女又送来了新的早餐。 楚天舒咬了一口,又把它吐了出来:“还是生的。” 摆在盘子里的,依然是生的饺子。两人只好再次啃起了压缩饼干。 侍女说,今日照例是下午问诊。在问诊之前,他们可以在梅庄里自由地逛上一阵。 另一侧屋子里的瘦子还没醒。楚林二人也没有再去贴冷屁股的心情。他们先是在院子里绕了一圈,便进了主殿。 “这个院子里梅树真多。”楚天舒感慨,“开花时一定很漂亮。” 和西阁东阁相比,主殿的规模确实大上许多。其中呈现出的,是一个极有素养与生活情趣的女子闺房的模样。 进了这间屋子,一向狂放不羁的二人就连步调也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他们在屋子里翻了翻,最终找到了一方书桌。 “这个女子看起来经常作画。”楚天舒在端详了一番书桌上的毛笔与颜料后,得出结论,“不过这间书房里,就连一幅画也没有。” 说起来也是极为奇怪。在这间文房四宝都极为完备的房间里,竟然一张画也无。不仅是画,就连书法作品也没有几张。然而房间里的确收纳着极名贵的墨与成色上好的朱砂等。房间似乎时常打扫,主人似乎有意让这里维持着妻子还在世时的模样。 在靠近床榻时,林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梅香。 他皱了皱眉,似乎在昨日他电/击梅庄庄主时……他也闻到了相似的香气。 他低下身,香味随着他靠近床褥,而更加浓郁。这些床褥非常陈旧,似乎是自十年前开始,就未曾换过。 “这个褥子下,有东西。” 他伸手摸了摸,果然摸到了凸起的一块。 将床褥掀开后,一个盒子便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这是一个乌木制的盒子,其上有淡淡的香气。 “上了锁。”楚天舒在研究过一阵后,回答道。 “哦,我们再找找密码……” “咔。” 林槐:…… 楚天舒举着一根铁丝:“但可以撬开。” 物理解谜的两人头挨着头,盯着里面被取出的几十封书信。 书信被保管得很好,然而也因时光的流逝而陈旧,发黄发脆。 楚天舒小心翼翼地打开最上面一封书信,信上,有人用清隽的字迹写着: “夭夭吾妻, 近日来,吾常阅家传剑谱,揣摩‘无情’之要义。凡无情者,端其心、断其情、绝其欲,得情忘情,不为情绪所动,不为情感所扰。然后参透天地之法、登峰造极,能为常人之所不能为。 悲乎!吾参透剑谱二十余年,却始终不能触及‘绝欲无私’之境界。剑谱玄妙,非吾等凡人之所能及。 近日梅庄又雪,凄清僻静,于吾之修行,大有裨益。年关将至,仆从当归,梅庄便只有你我二人,也算得上是一处适宜闭关修行的世外桃源。” “信里讲了什么?”林槐凑过来看。 “这封信好像是庄主写给他的妻子的。他的妻子名叫夭夭。”楚天舒总结道,“这个人似乎是个武痴,信里都在谈他对剑道的理解。” 他将第一封信小心地放在桌上,并打开了第二封、第三封、与第四封。 收纳这些信的女主人称得上是条理分明。这些信件都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着,由最新,至最初。由两人婚后,到两人婚前。 随着一封封信往前翻,信件主人的变化,也尽数被展现在两人面前。初时,他还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而信的女主人“夭夭”,则是他在与父亲出门会武时,于其他门派中一见钟情的少女。 两人最初相逢是在桃树之下,女主人身着她最喜欢的白衣,正在嗅闻一枝桃花。彼时正是三月,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本该是段剑客与美人的风流佳话,直到庄主的父亲在会武中被他人杀死,临死前,他将家传剑谱拿给了庄主,嘱托他一定要练到第十层。 这份剑谱似乎能够改变人的性情。它会让人变得冷心冷情,修炼者越是断情绝欲,越是能将此剑谱练入更深的层次。为了支持丈夫习武,女主人随着庄主搬到了清冷孤寂、人迹罕至的雪岛上,并从此在此处练习剑术。 在初时的信件中可以看出,彼时的庄主对自己的温柔的妻子,依旧是心怀愧疚的。因荒岛上入目皆是冰天雪地,喜爱花的女主人在岛上手植了许多梅树。 庄主从此终日把自己关在院子里练剑,闭门不出。从那时起,他信件里的语气便发生了变化,满满的都是对于其心不静的不满。女主人为表示对丈夫的支持,也从两人的居室中搬了出来,独自住在了最为冷僻的梅影阁。 女主人擅画,尤其擅长画梅。梅开之时,庄主总是将自己关在书房的院子里,闭门不出。女主人于是常画了梅花,命仆人带给他,问他安好。 尽管遥远相隔,然而从字里行间中,两人依旧可以看出这对夫妻感情甚笃。丈夫醉心剑术,妻子鼎力支持。他们的笔触虽然是淡淡的,却依旧如生活般平和。 “擅画,尤其是画梅……”林槐敲了敲桌子,“按照信上的意思,游戏要让我们找的那幅‘梅’画,应该就是女主人送给男主人的画作之一?而且这位女主人按照信里的描述,也是一名绝世美人……” “那么,那些画应该在书房里。”楚天舒想起自己在书房中所见的一地卷轴,给出了结论。 他们继续往下看,信件最终停在了十七年前,也是男女主人初遇时,男主人写给女主人的情信。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楚天舒将这些信叠好,放回盒子里去。正当他要盖上盖子时,林槐突然“咦”了一声:“这个盖子上还黏着一封信。” 原来还有一封信被他们忽略了。楚天舒当即将最后一封信揭了下来,并小心拆开。 这封最后的信依旧散发着梅花的香气。按照之前信里的说法,女主人因终日寂寞,日常手植梅树,其身上也染满了梅花的香气。 “最后一封信……好像是写在十年前的新年,男主人遣散了所有奴仆,梅庄里只剩下这两个人时的。”楚天舒道。 他沿着信纸上的字迹,一列一列看下去。较之之前的信件,这封信上的字迹显得更加狂乱。 在遣散奴仆一个月后,男主人似乎依旧是未能参透剑谱。他变得抑郁绝望,终日终日地无法入睡。最终,他在信中告诉女主人,他要辟谷一月。 “如果无法断绝口腹之欲,那么又怎能称得上是‘断情绝欲’呢?”楚天舒念出了上面的字句,“在最后他写道,他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会把自己关在书院里,闭门不出。若是梅影阁里的梅花开了,请女主人为他画一幅,放在门缝之下。” ※※※※※※※※※※※※※※※※※※※※ 凹古文真累(x) 我本来想把这个副本写出一点聊斋志异的风味……算辽。 其他三朵花也都会写,梅花的故事已经差不多辽,感觉大家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叭?现在的谜题就是,梅画究竟是什么?画在哪里=w= 只有我 北极 让林哥一起学猫叫 晚安 梅画成 兰画开端 痛击我的队友 黑恶势力登场 你看你说的 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用真理说服 在地下室的边缘 兰画完成 《薄命录》 竹画最后一笔 人际交往能力 震惊!两名主角竟然 变脸 你管这个叫 浸入式戏剧 想不到 林槐被强抢民男 信件交流 在自己把自己绑上后, 林槐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小黑屋。 临进小黑屋前,班主还法外开恩, 让林槐去自己的屋子里, 搬了些御寒的被褥。 这间小黑屋大概是用来关不听话的戏子的,除了一堆柴外, 就连张床也没有。柴房门口有个小口子,林槐每日的饭就从这里面被递进来。 林槐并不是一个对生存环境要求很高的人,相反, 他相当地好养活。他尽管喜欢好吃的饭菜,但对于维生的食品,也能保持相当量的忍受度。 然而让他困惑的是, 被“囚禁”的这几日, 他的伙食可谓是相当的不错。想来也是因为班主比较人道主义,而不是被他吓到的缘故。林槐一向喜欢把人往好处想。 林槐时刻牢记他身为“周盈”的剧情点任务——在监牢内, 通过小厮, 和那个名叫“苏清”的书生传书。想必这个苏清,便是周盈私下要好的书生了。 果不其然, 第一天半夜, 门外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来人果然是与周盈交好的小厮, 在一阵虽然可以水字数但作者不想写的嘘寒问暖后, 小厮终于进入了林槐所期待的正题。 “小周。”他小声道,“你要传话给苏清么?” 柴房中, 已经无聊到开始打哈欠的林槐终于眼前一亮。 “要要要。”他说, “你有带纸笔吗?” 小厮左看右看, 从兜里掏出一只炭笔和几张纸,顺着门下递给了林槐。 林槐接过笔,他想了想,开始思考周盈的第一封信。 周盈的第一封信,必然是与汇报自己情况,和寻求帮助、伺机逃跑有关。 这样想着,他在纸张上写下了如下内容。 “快来救老子!!!” 他想了想,又写上: “不来也没关系,老子自己锤爆他脑壳。” 在写完这段话后,林槐非常满意。他刚要把纸张递过去,便听见天空中传来一声轻叹。 接着,纸张上的字样便发生了改变。 借着月光,林槐又看了看信纸上的字。 “清,见信如晤,” “上回寄给你的银钱可还够用?原想说若有什么难处,来找我便是。如今我已是自身难保。那贼人不顾我的反抗,竟强行和班主等人沆瀣一气,将我关进柴房,断水断食,意图逼我就范!” 林槐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酒壶:…… 班主不仅给他上供了大鸡腿子,更在他表演了徒手捏断柴房的锁后,给他上供了一壶酒……可惜林槐酒量不行,每次沾酒不仅上头脸红,行为也会失态。 尤其是对白酒。 在重生后,他曾在同学聚会中第一次尝试了喝白酒。然而他如进这具身体对酒精似乎格外地没办法,仅仅两杯,便让他彻底上头。 喝酒上头后的他意识尽管清醒,却蒙着一层纱,而且格外地喜欢往别人的身上蹭和靠。路锦被他抱了一路,好不容易才在回宿舍后,在谭熙若等人的帮助下把他扒下来。 因此,对于这承载着班主好意的白酒,林槐自然是敬谢不敏。不过他自然是知道自己和周盈本人待遇差别的原因的。对于某些人而言,适度的暴力,往往会招致善意的对待,这就是林槐的人生准则。 “这个苏清,看文章里写得人模狗样的……”林槐捏着信纸喃喃道,“原来是个靠女朋友养活的渣男啊。我就说,一个当红女明星的房间里,怎么连个漂亮首饰都没有,全是朴素贫穷又丑的衣服……” 他看向下一行。 “清,原本说好,待你金榜题名后,你回来带我走。我放下这里的一切,与你远走高飞……我还记得当初,你说,你感激我,要对我一辈子好。如今,想必是等不到那一天了。那个山匪说,要把我带走。我不能和他走,一旦走了,我们便再也没有相见的日子了!” “我们走吧!我们现在就走!三天后我就要被送进知府府上,土匪住在那里,到时候,插翅也难逃!土匪与知府沆瀣一气,若是我自己,定是出不了门的。不过,三日后,赵家娘子出殡。赵家娘子与他人偷情,死得不光彩,这家人定好时间,半夜出殡,会将棺材扔在乱坟岗里。到时候,我先从这里逃出来,躲在棺材里,随他们出城。” “三日后子时,你到乱坟岗来找我。我还有一些积蓄,都藏在我房间底下的砖头下了。我们一起远走高飞!” “盈。” 信件在此处截止,林槐看着这封信,心情可谓是难以言喻。 “半夜,躲棺材里,棺材里是横死的女人,出城,乱坟岗……”他看着这封要素过多的心,抽起了眼角,“你不死,谁……” 考虑到原主能成为厉鬼,生前必定饱受折磨。他闭上眼,决定厚道一点,闭了嘴。 他将信纸叠好,交给小厮。在小厮匆匆走后,他靠在门板上,想了想,对着虚空道。 “这位小姐啊。”他很随意地开着口,“我和你说,这种婚前就要靠着女朋友养的凤凰男是靠不住的啊。一个读书人,不自己整点字画来卖,要靠唱戏的女友的爱的供养,还拿得心安理得。这种男人挑出十个,九个都是渣男。” “而且你这个逃亡方案也太独立自主了点啊。”他又道,“全程几乎就没那男的什么事,如果是我喜欢的人被关押,又或者喜欢我的人看见我被关押……” 我/他一定会踢爆门锁,将对方从小黑屋里救出来。 “……即使是上了婚车,也会打爆车轴,啧,这句话好像是某本小说里说过的。”他想了想,“喜欢就是这种没有理智的行为啊。心爱之人身陷囹圄还要权衡利弊的那种行为,才不是爱情。” 在发表了这段言论后。他躺会了柴堆上。他抛着手里的小石头,想着楚天舒,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照例是小黑屋一日游。对此林槐并没有什么好评价的。一到晚上,门口又传来了小厮的声音。 他带来了书生的回信。 “盈,见信如晤。” 和周盈的信不同,书生的信里充满着读书人的文言文。用林槐的话来说,就是充斥着一股咬文嚼字、引经据典的酸气。 平心而论,书生的确文采斐然,具体体现在他相当活用四字成语,并用洋洋洒洒一段情诗表达了自己对周盈的关怀。由于他的废话过多,林槐不得不看了好一会儿。 最终,他提取出几个关键点。 一,书生对周盈此刻的处境相当关心,但他无能去救她,他非常自责。 二,对于周盈的方案,他觉得很冒险,然而时局如此,也不得不为之。 三,关于周盈的财产,他明日会来一次,将它取出。 四,他对周盈表达了强烈的安抚意愿。 在总结出这四点后,林槐尚未来得及回信,耳畔便传来了小厮的声音。 “外面有脚步声,小周,你快点。”他小声道,“再不快点,就有人来了!” 林槐只好匆匆地将答案抄到了回信的信纸上。 “明夜子时,乱坟岗槐树下见!清,带我走!” 他迅速地递交了答案。获得答案的小厮抓着纸条,在班主的人赶来前匆匆离开了。 转眼间便是第三日。早晨,趁着守卫空虚,小厮偷偷地向林槐回了话。 “他收到了。”小厮低声道。 “他说了什么?” “苏书生他,点了头。”小厮道,“阿盈……” 小厮顿了顿,哑声道:“苏清不是良人……你要幸福。” 看起来,这个小厮似乎对周盈也抱有别样的感情。 林槐突然有了一个不妙的猜想。 按照这个游戏的尿性,想必周盈的私奔计划最终并未成功。那么计划未曾成功的原因,到底是因为那个土匪追上了她,还是…… 那个书生没有来? 这个一直以来看似热心帮助她的小厮,会不会藏起了最后的信件? 他背后一凉。 这是,门缝下传来窸窣的声音,小厮将最后的回信推给林槐,纸张上写着一个“好”字。 依旧是书生的字迹。 “我把信给他了。”小厮的声音里似乎带着赌气的意味,“你喜欢他。” 林槐:……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厮又哑着声音道:“你喜欢读书人,你只喜欢读书人。苏清有什么好,他能送你扳指,我也能……罢了。你就是觉得我年纪小,不配喜欢你!” “你……”林槐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回什么,想了半天,他努力捏出清冷的语调,“你还太年轻,缺乏一点人生的经验。” 小厮:…… “我不小了,你总说我该找个同龄的女孩,生儿育女……”小厮有些忿忿道,“就算你是……我也喜欢你。” 林槐:…… 等等,听npc对女鬼的表白,可不在我的义务范围内啊……林槐虚起眼。 “我会把你忘了的。”小厮赌气般地说着,“你要是和苏清成功跑了,我就会把你忘了的。反正你谈着情说着爱,也不会想起我一个小孩儿。但要是你没逃出去,就算你被那个游将军抢了过去……” 他停了停:“等我长大了,我也去当土匪,再把你给抢回来!” 林槐:“……” “我没有钥匙,也没办法给你开门。”他咬着牙说,“我也根本不想给你开门!你自己想办法吧!” 小厮发表完这一又爱又恨的表白宣言后,便离开了小黑屋。林槐靠在墙后,对着天空道:“这小孩可比书生看着靠谱多了。” 既然已经收到了信,那么这部戏也通过了“思凡”的桥段,而转向“夜奔”了。 小厮没有这个给他开门的胆子。林槐在他走后,站在柴房中央四顾。 最终,他看到了位于顶端的一扇气窗。 其长度宽度,刚好适合林槐这样身材纤长的人爬出。 然而……这个屋子里并没有什么板凳,即使把柴火都堆起来,也很难爬出去。 周盈虽然在死后成了厉鬼,在其死前,必然也没有什么超能力,那么她是怎么爬出去的呢? 这样想着,林槐一步步靠近了气窗口。 一股阴气,在他的身边盘旋而上。 他眼前的场景,突然晃了晃。 “原来……” 他抽了一口气。 在那气窗之下,竟然有几条长长的指甲印! 他低下头,在角落里,也发现了几根染血的、齐根而断的指甲。 一个极为恐怖、极为痛苦的场景,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个周盈,居然是用自己的指甲扒着墙面里的砖缝,在生生地掰断了所有指甲、连手指也跟着磨得血肉模糊后…… 才从这里爬出去的! ※※※※※※※※※※※※※※※※※※※※ 大家晚安! 朝花夕拾 青灰的砖墙上依旧残留着深深的甲印, 印记深出发黑,凝固着经年日久的血痕。 那是想要离开这里的周盈, 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 硬生生地从墙上挖出来的痕迹。 她用指甲去挖,用血肉去磨, 一点一点,以常人不能有之毅力,怀着与恋人私奔的执着心情, 终于在无数次尝试、皮肉磨烂后,从这里爬了出去。 指甲印发黑,深入墙内, 散发着浓浓的怨念与恨意。林槐几乎能看见一只苍白纤长的手, 十指曲起,青筋暴起, 在上面用力抓挠的场景。 为爱而生, 为爱而死,在极致的爱意反转成恨意后, 再从其中诞生出红衣的厉鬼……这大约便是周盈生前的遭遇了吧。 他将手覆在甲痕上, 他的手掌大小, 竟然与这些甲痕, 刚好相合。 ‘苏清。’ ‘苏清。’ ‘苏清苏清苏清苏清。’ 如梦呓般混杂着执着狂热的声音传入他的心底,在极致的怨念之下, 这个声音已然扭曲, 尖锐到难辨男女。 林槐低下头, 看见散布在肮脏柴房地面上的,数枚指甲。 这些指甲苍白柔软,不像厉鬼的指甲般尖利,而是软塌塌地、凄惨地落在地面上。 幻境世界之外。 坐在铜镜前的厉鬼,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铜镜之内。 它停下了梳理长发的过程。 铜镜里的年轻人站在墙壁前,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半晌后,他突然低下了头。 “唰。” 他撕下了身上的一条布料! ‘他想做什么?用布料当绳索,离开这座柴房么?’ 厉鬼面无表情地这样想着。熟料,在撕下这片洁白的布料后,年轻人竟让将它展开、放在了左手之上。 布料洁白,像是一方柔软光滑的丝绸手帕。林槐低下身,仔仔细细地将所有指甲捡了起来。 他将每一片指甲都放在这方手帕里。白皙的指尖探向地面,捻起染血而扭曲的指甲,却像捡起一枚枚海边的白色小贝壳。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厌憎、没有恐惧、也没有怜惜,就好像这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单纯的“捡拾”的行为。 他在从这间柴房里逃亡、去进行下一个剧情点前,却花费时间,莫名其妙地进行了这样一个非必要的行为。最终,十枚指甲终于被他仔仔细细地集齐。他将手帕折叠成一个小包,合上,将这堆厉鬼的指甲放进自己的衣服内袋里。 “……虽然想说有不用的指甲可以捐给别人。”厉鬼听见年轻人的声音,他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这四个故事都是痴情女子和负心汉的故事的话,那个所谓的书生也不是什么好人吧……” “既然已经变成了厉鬼,那么也该用自己的指甲,像是剥掉墙皮一样剥掉负心汉的皮吧。”他用非常平淡的语气说着非常恐怖的话,“如果不这样做的话……” 他露出了一个堪称毛骨悚然的笑容:“手指上的伤口又怎么会愈合呢?” 厉鬼:…… 它盯着铜镜中年轻人翕动着的嘴唇,就像是看见一只飞进重重宫门里的蝴蝶。 “有趣啊……”黑夜里,它的双眼闪烁着异样的光辉,“真有趣啊……” 隔着铜镜,它用光裸无指甲的指尖敲了敲铜镜。最终,它的指尖停在铜镜中,无知无觉的年轻人的脸上。 在说出这样堪称黑白不分、为所欲为的话后,他转身离开了这面墙。 ——并一脚踹开了紧锁的大门。 “逃亡成功。”林槐勾了勾嘴角。 想要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离开戏院,对于林槐而言,其实很简单。 他顺着墙壁一路潜行,并在任何人即将撞上他时提前一步将对方打晕。在把第十二个壮汉扔进草丛里后,林槐终于成功地从戏院正门大摇大摆地逃了出来。 他身上还穿着那身嫣红的戏服,只在外面披了一张潜行时从窗户前扯下来的一块黑布。顺着戏院,他绕到后面的小门,并终于在其后的小巷中发现了那户姓赵的人家。 那具不祥的棺材被停在后院的角落。赵家人似乎也不想关注这个死得很不光彩的女人。趁着四下无人,林槐掀开了棺盖。 苍白的女尸躺在棺底,由于天气凉爽,还算得上干净新鲜。据赵家所说,她是自缢而死。然而在月光下,林槐能明显地看见她脖子上深深的吉川线。 吉川线指脖子被勒住时,受害人下意识用手把勒住脖子的绳子向外拉而导致的抓伤。心有不甘而枉死的年轻女子,在死后往往会变得极为凶戾。 前院已经传来了长工们的脚步声。林槐翻身入棺,顺手轻轻地拉上了棺盖。 棺盖发出“咔哒”的一声,将他与尸体关在一室之内。淡淡的血腥气与腐朽之气传入林槐的鼻尖。 ‘不愧是死后能成为厉鬼的人……’他想着,‘这个周盈,生前可真是个狼人啊……’ 他这样想着,突然感觉身边有了些骚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摩擦着棺材面。 林槐转过头,和一双泛着血丝的双眼,四目相对。 一高一矮两个长工,向着院子里的棺材走来。 “妈妈的,大晚上的出殡,真他娘的晦气!” 矮个儿的长工抱怨着。 “你说,这赵官人也是狠心。这赵娘子再怎么说也是他老婆,如今死了,拿薄棺装了,竟然就这么给扔到乱坟岗里去。知情的晓得他们是夫妻,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是仇敌嘞!” “自己老婆偷汉子,搁谁身上也不好受。这赵家娘子,死得可不光彩。赵官人出门在外半个月,干买卖,刚一回来,就被自己的老婆盖了绿帽子。赵官人推门时,那叫一个热闹。赵娘子的腿,还挂在那护院的腰上呢……” 高个儿长工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就好像自己曾亲眼所见这香艳的一幕。矮个儿长工像是刚知道事情原委,他吞了口口水,又道:“难怪这赵娘子当天晚上,就羞愤得悬梁自尽了……” “这事儿说起来还有一着。” “一着什么?” 看着高个儿长工神神秘秘的样子,矮个儿长工有些好奇:“到底啥事儿?你别跟我在这儿卖关子!” “这赵娘子可不是自个儿悬梁自尽的。”高个儿长工抹了抹自己的脖子,“西苑的丫鬟说,她当天晚上起夜,从院子里路过。看见赵娘子是被赵官人活活勒死的!” 他瞪大双眼,伸长舌头,做出被活活勒死的表情。接着,他又压低了声音道:“赵娘子死得惨,被勒死的人和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死了,这活魂也就顺着嘴里吐出来了。被勒死的人魂儿卡在喉咙里,出不去,住在尸体里。长此以往,就成了凶煞!这几日赵娘子的棺材被停在院子里,有人说了,晚上过来时,听见里面,有砰砰的声音……” 矮个儿一时毛骨悚然。他干笑了两声:“你骗人的吧?” 嘴上这样说着,他依旧是用余光瞥了棺材一眼。熟料,里面居然真的传来了声音。 “呜!” 这个声音短促而凄厉,把矮个儿吓了一大跳。高个子没听见这声儿,见他大惊小怪的样子,道:“怎么了?” “这棺材里……有声音!”矮个子指着棺材大惊失色道。 “什么声儿,我没听着?” “有女人的……哭声!” 高个儿被他这下说得毛骨悚然。他咽了口口水,侧过头去听。 棺材里毫无声音。 “你听错了吧。”他干笑着道,“这里面哪有声音。” 与此同时,原本在棺材里的林槐,也用手按住了女鬼的嘴巴。 “再出声就弄死你。”他冷厉道。 在他浑身上下铺天盖地的杀气中,惊恐万状的女鬼终于闭上了嘴。林槐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见两人终于在彼此洗脑下被安抚,这才放松了点手。 “你吓跑一个人,我剁你一只手。你吓跑两个人,我剁你两只手。”林槐轻声道,“懂了吗?” 女鬼:……嘤嘤嘤。 “看来你还是不懂。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别把人吓跑了就成。”林槐道,“现在,给我安静!” 女鬼:……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会把人吓跑的是你。 女鬼识相地点了点头。林槐觉得稍微舒心了一点。 想要从城内逃到城外,果然很难。不仅要学会成功地潜入,还要时刻留意身边的女鬼,以防她暴起发出哭声,吓跑抬人的长工……林槐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身心疲惫。 女鬼战战兢兢地看着身边的杀神,最终,她听见杀神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了一句话。 “想要逃出去,实在是太难了。” 女鬼:…… 高个儿留意了半天棺材,没听见里面有半点声。他心一横,向手上哈了哈气:“走,咱们早点把它抬出去,早点回来!” “可是……” “没什么可是,早晚都要抬。”高个儿威吓道,“你要是不肯去,我就告诉老爷!” 矮个子磨磨蹭蹭了半天,最终还是和他一同抬着棺材去了。 身下的棺材开始颠簸。林槐躺在棺材里,感受漆黑,像禅雅塔一样感受宁静。 “艹,”他听见棺材外的声音吗,“这棺材真特么地沉。” 林槐:…… ※※※※※※※※※※※※※※※※※※※※ 我今天本来只想更一更,因为…… 终于从榜单上下来了!!我可以放飞自我了!! 但是,最终,我像刘德华一样,以前我不能选,现在我只想做个好人。感谢在2020-03-12 01:22:54~2020-03-12 23:39: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咩咩喜欢的一切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咩咩喜欢的一切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神明、酒家有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咩咩喜欢的一切 30瓶;你双眼皮贴掉了 25瓶;萤火眠眠、水煮活鱼鱼不服 20瓶;番茄酱 15瓶;云端正在下一个、26544644、阳春百川 10瓶;二氧化碳、砂侑、笙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给自己加戏 黄景官 你既然不要脸 第四出戏演完了! 小朋友,手拉手 留下来吧 一个花样滑冰的 今天的老楚 雪泥鸿爪 林槐清仓大甩卖 我们在把 钙圈 醉酒记 降临基金会 用科学来解释一下 下一个副本的开端 单人副本 物管生活开始 墙壁漏水的原因 我的脸很干 拉钩钩 是什么让你变得(4700) 对游戏的推理和思考 恐怖物管 墙壁漏水怎么办 怪谈之一 那些根本不是老鼠 厚颜无耻楚天舒 我家还蛮大的 爱的教育 202室大探险 建立友谊 红围巾与201 变猫 蟑螂屋 惨遭NTR!!!! 林哥被狗叼走了 602与402 最强技能(4500) 物理解决 402的推理与逃跑战略 没人告诉过你们 楚哥装逼 他看见了地下室 共犯 放完CD回到公寓 501的怪谈(4000) 物管太恐怖 我们人多势众 二十四个比利王 脏与干净 502快解决啦 和时间赛艇 易燃易爆炸 7楼的恩怨情仇 啦啦啦 戏说不是胡说 你是什么人? 灵魂画手 林槐,一只待宰的羔羊 美酒加咖啡 真正的变态 别想再丢下我 林物管□□ 欢迎来到少儿频道 物管的职责 你也可以做到 家庭调解进行时 岑穗的悔意(4400) 三楼解决 就很想打个架 看不见的房间 202拯救计划 他会过来的 行李箱 第七楼 画风突变刑侦片 火灾真相 Happy new year 与黑影的对话 天才的想法 “救救我!” 发点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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