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下饭综艺谈恋爱》 01 12月24日,平安夜。 顾迟辛看着车窗外飘起星星点点的雪,回想起去年平安夜,许知年在他公寓挂起的银白色塑料雪花,她当时依偎在他身侧抱怨,“今年的圣诞节再差一场雪就圆满了。” 他当时不懂这种圆满,对他来说,站在事业最高峰,万众瞩目,这才是圆满。 才短短一年时间,他却把许知年弄丢了。 顾迟辛不由摇下车窗,想触摸外面的雪,还未伸手,车窗又升了上去。 “ 这是市区,你也不怕被路人认出来。”肖唯的声音从前座传来,带着警示。 “你先回去,我让阿生送我回去。”顾迟辛依然看着窗外,虽每个字都是轻飘飘的,声音却带着冷意。 “你……”肖唯还想再交代什么,想到他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任她拿捏的小艺人了,也不想惹恼他。她拿起包准备下车,又不放心地交代了助理阿生一阵,临下车还拧眉看了顾迟辛一眼。 她第一次看到顾迟辛就知道他会红。这张脸太完美了,就算在最暗处,只要镜头打到他,就没理由不被人注意。初见时他只是默默站在一堆练习生的最后,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挂着谄媚的笑,只是冷眼看着,唇倨傲地抿着。 后来她查了他的过去,露出讽刺的笑。如此不堪的过去,又端着如此高傲的姿态。不过同时她也很庆幸,她最怕的就是毫无污点的人,只要有过去,就等于把方向盘交到了她手里,车往哪边开就是她说了算。 不过事实也证明她没选错,从参加选秀到成为顶流,顾迟辛只用了三年。肖唯扬起自得的笑,细细的鞋跟嗒嗒踩在薄薄的雪地上。 顾迟辛往后一靠,疲惫地将右手背掩上双眼,“阿生,去旧夜。” “老板,肖姐说了不让你公共场所,这酒吧就更不能了。”阿生轻声开口,老板这几天心情不好,他当然知道,但肖唯的吩咐他不敢不听。 “呵……”顾迟辛自嘲一笑,肖唯还真是把他拿捏地死死的。“前面路口拐角处711,给我买瓶烧酒。” 阿生犹犹豫豫,又实在开不了口拒绝两次,磨磨蹭蹭下车了,等他买完酒回来,车已经不在了。 顾迟辛开车去了二丁目,朋友莫申开的清吧,或者说,是以前的朋友。 现在,肖唯应该正往旧夜赶吧。 他总算有一时的清净了,自从和许知年被狗仔偷拍后,肖唯巴不得24小时拴着他。顾迟辛勾唇自嘲一笑,他和以前有什么区别,还不是像狗一样活着。 莫申看到他,没好气的呛了他两句,顾迟辛一言不发,只是要了几瓶酒。 从前只要他喝酒,许知年总是会气呼呼的,他现在才知道,许知年本来就是个有脾气的,在他面前乖顺温柔,不过是因为喜欢他,想让他欢喜。 他拿起最后一瓶酒时,莫申开始赶人。他没有反驳,拿着酒往外走,最后还是莫申不放心,给他递了个口罩。虽然这些年两人关系减淡,顾迟辛到底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弟弟。 顾迟辛走在街头,看上去步履凌乱,但其实他没有醉,只是装作喝醉了来暂时性欺骗一下自己。 凌晨的大街上人不多,整条路上只有他和一个穿着灰色厚棉袄的老太太。顾迟辛拉高口罩走过去,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先生,需要后悔药吗?” 顾迟辛嗤笑一声,现在的骗子赚钱也不容易,大半夜的零下的天气,还出来坑蒙拐骗。他绕过老太太,继续踉跄着步子走。 “顾迟辛,对于许知年,你难道不后悔吗?”老太太的声音再次响起,还带了些急切。 顾迟辛顿住了,他猛地回头,漂亮的丹凤眼因惊讶激动而睁大,眼周还浮起了淡淡的粉。 老太太清了清嗓子,又恢复了气定神闲。“虽然你一直忽视她,对她毫不上心,但失去她,很痛苦。况且,她变成今天这样,也是因为你不是吗。” 顾迟辛把手重重捂住胸口,企图遏制住翻涌的心疼,可酸痛感还是让他控制不住滚落的眼泪,他一直在忍,一直在忍,直到有人把这戳破,他再也忍不住了。 老太太看他这个样子似乎很满意,还欣慰地点了点头。 “如果我有办法让你改变这一切,你愿意拿你已经拥有的这一切,换一个重新再来的机会吗?” 顾迟辛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喝醉了,怎么会遇见这么荒谬的事,但他的脑子很清醒。他不敢相信,却无比希望这是真的。 “你是觉得我是个骗子吗。”老太太突然换了声调,变成了一个少女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怒气,“我要不是看许知年可怜,才不愿意千里迢迢来送温暖呢。” “你是谁?”顾迟辛走进一步,想看清她的模样。 “玩过游戏吧,如果把这世界比作游戏世界,我就是那个掌管存档和故事线的,如果你愿意回到你以前的存档,你现在所拥有的多余的经验值,名誉值等等,我就可以收入总库,而你也可以去弥补遗憾。” “那我能不能回到半年前。”顾迟辛有些激动,拉下口罩,又走进了两步。 真是美颜暴击啊。化身老太太的织梦忍不住心脏扑通两下,这下她才切切实实了解,许知年为什么会对这张脸一见钟情了。 “不行。”织梦冷下心否决。“存档是你在危险时自主触发的,而你上一次无意识的存档是6年前,你只有这个选择,接不接受看你。” 顾迟辛握紧拳头,而后抬头平静地看着她:“我该怎么做。” 还算有良心,织梦往四周看了看,“要读档也是有要求的,你在现实中又面临致命的威胁我才能帮你读档。六点钟方向过一会有一辆白色三菱面包车,里面灾着拐卖的小孩,你冲过去,又能触发读档,又能为别人做贡献,一举两得,顺便……”她声音突然冷了下来,“顺便尝尝知年曾经的痛。” 顾迟辛的心里又是一阵剧痛,许知年在病床上侧着头咬着唇,不愿流泪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好,”他哑声,把手上的酒瓶放在织梦身侧,往街上走去。 他转身那刻,老太太织梦已经变成红衣少女,她身边出现了另一个浅蓝色裙子的女孩,冷哼着说:“现在来深情了,早干嘛去了。” “诶呀,他也不容易嘛,才二十几岁,居然有八次危机存档,也真是福大命大,才活到今天。” “我看你就是工作偷懒,天天把他们两个当电视剧看,不想自己追的剧烂尾。”蓝衣少女斜睨她一眼。 “岁镜,别气了,我们也不亏啊,你看看他的各项属性值,我们两今年的业绩不用愁了。” 蓝衣少女思索片刻,计上心头,“等会把他这一次的存档给我,我有用。” 顾迟辛走到街边,果然有一辆如描述一般的面包车,他迈出一只脚,顿了顿,毅然向那大亮的车灯跑去,耳边是刺耳的刹车声,他好像还听到了肖唯的尖叫,但他都不想理会,他此时只觉得全身像被撕碎了一般,当时知年也是这么痛的吧。 他渐渐失去意识,眼前却闪过许多细碎的片段, 许知年环着他的腰仰头亲他的下巴,娇软的声音对他说:“顾迟辛,亲我。” 许知年攥着他衬衫下摆,抽噎地问:“我对你,真的这么不重要吗?是不是只要让你选择,我永远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许知年无力地指着门口让他走,嘴唇倔强地抿着。 许知年,许知年。 最后他的脑海里回响起那段话。 “我妹妹知年,从小娇惯,不曾受过一丁点苦。我本想为她打点好一切,她却说什么都不肯。为了你,她在那个看人下菜碟的娱乐圈唯唯诺诺,就怕你看不起她,厌恶她。可是顾迟辛,你以为没有她为你次次求我,你能在娱乐圈这么顺风顺水?” “其实早该如此了,从今以后别再来见她了,你连自己都护不住,更别说她。” - 天似乎亮了,顾迟辛睁开眼,只觉得浑身酸痛。他想起身,迎面却是一拳,一个黄头发,穿得流里流气的男人拎着他的衣领,表情发狠,旁边的几个男人还叫嚣着起哄。 原来六年前生死攸关的时刻是现在啊。顾迟辛看见生活了十多年的破败街巷,第一次觉得这里这么让她幸福。他忍不住笑了,明明嘴角还挂着淤青,一笑就疼,但他控制不住心中的愉悦,笑得爽朗。 黄毛被他一笑有些发愣,顾迟辛乘机反手制住他,狠狠回了他一拳。 黄毛被这一拳打得有些懵,他知道顾迟辛他会打架,但并不擅长。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顾迟辛不是六年前的顾迟辛了,在无数次挨打之后,他早就把打架当成家常便饭,格斗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兴趣喜好,而是生存方式。 顾迟辛站起,修长的腿随意踢过靠在墙边的木棍,顺手抄起,眼神森冷的一步步向几个混混走过去,五六个混混竟被这眼神骇得一个都不敢上前。 “不打就滚。”顾迟辛扬起棍子在空中一挥。有两个脾气大的也举着棍子冲了过来,顾迟辛灵活闪过,又侧身准确击向后脖颈——能把人打晕,又不会闹出人命。 这一次,他要干干净净地见许知年。 ※※※※※※※※※※※※※※※※※※※※ 一个轻松的小故事罢了,别紧张哦 打滚笔芯求收藏呀 我爱你萌! 02 浅蓝色的舒适大床上,一个女孩紧皱眉头。她的额头有细汗渗出,湿湿的发贴在脸上,嘴唇抿着,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终于,在长久的挣扎后,她呼出一口气,慢慢睁开了眼。 她从一年前就一直做着同一个梦,每次醒来却不记得具体情节,只记得在梦里她很爱一个人,一个不爱她的人,那个人对她漠视无情,她的胸口很闷,很压抑,难受得喘不过气。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她怎么可能因为这种黏黏糊糊的情情爱爱而这么卑微。 许知年打开百度,输入【每天做同一个噩梦怎么办】。 百度词条第一条点开:目前的情况考虑焦虑症,主要与过度的精神刺激和周围环境压力有关,建议到神经专科和心理咨询科做心理疏导。 精神刺激?环境压力?许知年摇摇头,她最近吃好喝好,哪有什么压力刺激。 现在是凌晨五点半,这么一折腾,许知年也醒得差不多了,换了身衣服出门晨跑。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寒凉,小区的绿化上结着一层浅薄的凝露,跑了半个多小时,肚子空空的许知年头晕乎乎,有些低血糖,掉头往家跑。 许知年的房子是一个双层的小独栋,是哥哥戚寒尽在她十八岁生日时送她的,大学课不多时,她就一个人住在这里。 快到门口,许知年看见一个高个的男人拎着一个纸袋子,另一只手解着密码锁,她绽开了笑,跑着扑到那男子身上。 “哥,你终于有空探望我这个孤寡女子了。”许知年用糯糯的嗓音撒着娇。 “怎么一大早就出门,又睡不好?”戚寒尽没有拉她下来,自顾自开了门锁,背着许知年进门。 许知年靠在哥哥背上,叹了口气,“每天都做一样的内容,关键我还记不住,更新一下剧情也好呀。” 戚寒尽被逗笑了,把她拎到沙发上,“你以为看电视剧呢?” “诶,你说对了,我就觉得我在看电视剧,那女主我都看不清脸,肯定不是我。” “我帮你约个心理医生,你去看看。”戚寒尽说着就拿出了手机。 许知年连忙摁住他的手,“我不要看医生。” 戚寒尽摸摸她的头安抚:“你每天睡不好身体要出问题的。” “不要。”许知年撇嘴,她一想到医院就觉得浑身发冷。 戚寒尽自然知道原因,他们的父母,都是在医院去世的。父亲去世时许知年还小,印象不深。母亲去世得突然,当时他还在外地,那时还读初中的许知年一个人守在医院,一向骄傲的小女孩哭得无助。之后许知年就再也不愿去医院了。 他想了想说:“那我把医生请到家里。” 许知年勉强接受,她注意到戚寒尽手边的纸袋子,拿过来打开,里面是几个还微微发着热的可颂面包,许知年咽了口口水。 “一大早就来诱惑我,我的体重已经三连跳了。” “你那点分量也好意思拿出来说,你看看你的胳膊,一掐都是骨头,叫你多吃点还天天喊着要减肥。” 许知年头疼。当年父亲与母亲结婚,家里都是不同意的,自此父亲就和他们冷了关系。自父亲去世后,祖父母更是觉得母亲晦气,连带着不喜欢她和哥哥。戚寒尽又当爹又当妈,偶尔还要上演一下隔代亲,本来话不多的人,竟然唠叨了起来。 说归说,许知年还是很愉快地干掉了两个可颂和一杯热牛奶,摸着微鼓的肚子,叹息着晨跑白跑了。 “哥,你几点出门,送我去一下星颖娱乐。” 戚寒尽看了看手表说:“八点半出发,你还有三十七分钟换衣服。” 许知年赶紧起身往楼上奔,在离八点半还有三分钟时准备完毕。 许知年扣好安全带,发现戚寒尽一直打量着她,许知年被盯得发毛,开口问:“你不是赶时间吗?赶紧开车呀。” “你一大早去星颖娱乐干什么?” “哥,你反射弧未免太长了吧,我去星颖娱乐签合同啊。” 戚寒尽皱眉,“不是答应我签暮光吗?暮光是苏伯伯的公司,可以多照应你。” 目前的娱乐市场,三分天下。暮光,星颖,烁风各占一分,但比较起来,暮光还是当仁不让的大哥。戚寒尽不想让妹妹进娱乐圈,但也想尊重她的意愿,所以让她进暮光娱乐,是最妥当的。 “可是星颖娱乐主动联系我,说明我和星颖有缘。” 戚寒尽也不勉强,他知道许知年从小到大的朋友余珂也在星颖,而且找点关系关照许知年,对他来说也不是太难的事。 到了星颖娱乐,许知年就给联系自己的经纪人徐琴打电话,徐琴接到电话马上告诉她办公室位置,和她敲定合同。合同细节徐琴已经提早跟许知年说过了,许知年也询问余珂,确定没有问题。 徐琴第一次看到许知年,是在b传媒大学的元旦晚会上,本来是去看一个有些知名度的童星,却被许知年吸引了视线。 许知年的节目是唱歌,唱的虽然好听,但也说不上说顶尖,但她眼神里含着哀伤,又带着期盼与希望,完美的诠释了这首歌应有的情绪,说她唱得好,倒不如说演得好。 因为报幕时没听仔细,她问了问旁边的学生:“她叫什么名字。” 旁边的男孩子刚刚结束持久的呐喊,喘着气回答:“音表系的许知年,我女神,漂亮吧。” 很漂亮。徐琴笑着记下了这个名字。 签完合同,许知年主动伸出手,徐琴回握。 “我还有其他工作,你今天可以先熟悉一下公司,我帮你安排人。” “不用了,徐琴姐你忙吧,我提前找好人了。”许知年摆摆手,这句话说完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了洪亮的女声:“年年,你终于来了。” 徐琴见是余珂,才知道许知年和她认识。余珂是星颖小公主,长得美艳不可方物,但演技实在拉垮,可耐不住人家背景强大,资源好,人气一直很好。许知年和她关系好,看来背景也不一般。 徐琴朝余珂点了点头就走了,余珂拉着许知年往电梯走。 “我还真怕你去暮光,这样我们以后要合作都不容易。”余珂边走边说。一部剧主角通常都是用同公司的艺人,而暮光和星颖又是头号竞争对手。 “我才不要跟你合作呢,看你挤着眼药水演哭戏,我怕是会无限笑场。”许知年损到。 “我现在不用眼药水了,而且在下眼睑涂一点洋葱水效果更好,就是有点停不下来。” 许知年摇头,“真是白瞎了你这张女王脸,怎么如此沙雕。” “你也白瞎了你这张清纯小白花脸,明明是个嘴贱大小姐。” 两个人打打闹闹出了电梯。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嘿嘿,带你去看公司新签的练习生,质量超好,有一个简直极品,我压五块钱,他绝对爆种。”余珂笑得色眯眯的。 到了练习室才九点半左右,还没有什么练习生,许知年白了余珂一眼:“人呢,你是让我来看你的场子有多大吗?” “no no no.”余珂摆摆手,“那个极品帅哥很勤奋的,每天都会很早到,他一般都在最后面的练习室。” 余珂拉着许知年往里走,果然听到最里面的房间有动静。 练习室的两头门中间都有一块透明的玻璃,从玻璃可以看到里面人的训练情况,不过玻璃不大,两个人不能一起看,余珂先探头确认了一下。 “是他是他,哇,今天也很帅呢,动作流畅,腿好长,啊,这头发甩到了我心里。”余珂小声说,渐渐犯起了花痴。许知年嫌弃她没出息的样子,歪着脑袋看着她后脑勺。 “年年你来看呀。”余珂一把拉过许知年,把她摁在玻璃上,许知年的鼻子被冷硬的玻璃撞了一下,吃痛的抽了口气,准备回头教育余珂,却被里面那个身影粘住了视线。 一首歌刚刚放完,他拿起一边的毛巾擦拭脸上的汗水,将刘海往上一撩,露出清晰的五官。 眉骨高得恰到好处,略低的眉位下是一双典型的丹凤眼,眼角细长,眼间距却不紧凑,给人一种疏离感,被汗湿的睫毛浓密乌黑,运动后的嘴唇也异常红润。他眉头微微蹙起,似在思索什么难题,喘两口气后,长腿交叠坐在了地板上。 果真是极品。 可是让许知年移不开眼的不单单是这长相,而是看到这张脸时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和心脏微微的压迫感。 她确定从未见过这个男人,这样的长相,见过一次就不会再忘。但这浓郁的熟悉感到底是从何而来。 许知年脑海里响起红楼梦中宝黛初遇时那句:这个妹妹我曾见过。想完又被自己酸的一哆嗦。 都什么年代了,还想着前世今生,封建迷信不可有啊。 那个男人低垂着头,许知年越看越觉得心闷闷的,索性抬起头不看了,那个低着头的男人却突然回头,精准的锁定了她错愕的眼。 一时间,她仿佛被定住了,也顾不上心里微微发酸。 那个男人的眼神先是疏离高冷的,宛如微光半露,睥睨凡尘,而后是一瞬间的愣神,再就变得温柔而深情,眼眸中甚至泛起了微微的水雾。 脑子里仿佛被醇厚的红酒灌满了,她已经忘了自己身处何地,也听不见余珂在身后不停唤她的名字。 03 顾迟辛的这一年过得并不轻松,但他觉得比重生前没有许知年的两个月快乐许多。 虽说由奢入俭难,他却没有什么不习惯的,从前的那六年也不是白白流走的,他积累的经验都是他自己的。 这一次,他避开了烁风娱乐,参加了星颖娱乐的练习生选拔,经纪人徐枫林和公司都对他很抱期望。他很多次都想去找许知年,又希望这次认识许知年时,不是一无所有的样子。 从前戚寒尽告诉他,许知年认识他的时间很早,他出道没多久,她就已经悄悄注意他。顾迟辛有想过,若是他这次去了不同的公司,还能如从前一样遇见她吗? 现在他知道了,会的,他从前总是痛恨命运一次次把他踩在泥里,他现在才知道,命运也是善待他的,每一次都将许知年牵到他面前。 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他的心止不住的发抖,是许知年吧,肯定是许知年吧。 在门口看着他的女孩张皇失措,似乎要离开,他连忙撑着地起身,往门口跑去。 顾迟辛想喊许知年的名字,才想到他还不认识他,看见旁边的余珂,他连忙说:“前辈早。” 余珂一愣,顾迟辛竟然主动打招呼,扯住了要拉着她走的许知年。 “难得啊师弟,我竟然有幸听到你与我打招呼。”明明平时都看不见人似的。 “我一向不擅长和人交流,抱歉。”顾迟辛说着抱歉,声音却没有丝毫起伏,他看了一眼许知年,询问地看向余珂。 余珂回头看见平时走路扬着头的许知年,今天白着脸缩在她身后,有些奇怪,“这是我朋友,今天刚签的合约,以后就是同事了。”说着她把许知年从背后扯出来。 现在的许知年与顾迟辛认识的许知年,外貌没什么太大区别,目测个子矮了三四公分,脸上还有一些肉。但从前的许知年,看着他时永远都带着笑,似乎眼中只有他一人。 许知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顾迟辛,心里的郁闷越来越浓重,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余珂在她耳边小声说:“你不会是看到帅哥害羞了吧。” 最紧张的当属顾迟辛了,许知年这表情,跟她从前上节目吃馅饼咬到肥肉时一摸一样:当着观众的面不能吐,又实在恶心地咽不下去。这表情,实在不像是上一世对他一见钟情的许知年应该有的。 难道她全都记得?她也是重生的? 顾迟辛伸出手,试探地说:“你好,我是顾迟辛。” 余珂在一旁看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至今还记得顾迟辛刚来公司时,卢依依向他要联系方式,他冷着嗓子回了一句:“不想给。”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他今天叫住她俩,明显是冲着许知年来的。 余珂赶紧戳了戳许知年:“年年,爸爸我怎么教你的,你的礼貌呢?” “顾……顾迟辛。”许知年轻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握住顾迟辛骨节分明的手,然后马上松开。“我是许知年。”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顾迟辛微微弯唇,念出这句诗,声音低沉舒缓。 许知年有些惊讶,她和哥哥的名字都出自这句诗,但这首诗并不大众,也很少有人听到她名字能想到这句诗。 顾迟辛当然知道,因为这是上一世的许知年说的。他想,许知年大概是想借此告诉他戚寒尽与她的关系,可当时的他只是随耳一听。 “许知年,你爸妈也太厉害了吧,原来你和你哥名字是一句诗啊,不像我爸,我和我弟的名字都是翻字典翻出来的。”她运气好,一页里找了个最顺眼的字,她弟弟就比较惨了,只能叫余聂,怎么听怎么不吉利。 顾迟辛一直静静看着许知年,他的瞳孔深沉如黑夜,里面透着许知年看不透的情绪,让许知年心里发慌,她顾不上余珂,扭头往外跑。 余珂见许知年跑了,随意地道了句别,也追着许知年走了。 顾迟辛回想着他念出诗时许知年的表情,那惊讶不是装的,但为什么她看上去很抗拒他。 他的视线停在许知年刚刚握过的手上,表情松动了许多。 许知年,很高兴认识你。 当余珂气喘吁吁地追上许知年时,许知年正坐在休息区,看着一个盆栽发呆。 “许,许知年,你,你怎么回事。”余珂喘着气说,累得灌下了一大杯水。 “好几天没睡好,心脏不大舒服。”这也是许知年给自己的解释。 “你不是吧,正值芳华,就心脏不行了?看帅哥看的吧。”余珂调侃,看许知年脸色的确不好,又关切到,“别不是真有什么问题,去医院看看吧。” “我哥约了医生了。” “话说回来,顾迟辛长得不错吧。” “还行吧。” “这叫还行?当时招进来十几个人,我就那么一瞟,就看到他了。” “很帅,很帅行了吧。”许知年随口附和。说实在的,他的长相实在是她的天菜,但他给她的感觉太危险,让她不太想回想。 “你好像不大喜欢他,我看他倒是对你很感兴趣。你当初不是还说‘谈恋爱就要找个最帅的’。” “太谄媚,一大早就前辈长前辈短的。”许知年随便一个理由。 “这是有礼貌,他可是难得打招呼,我看就是因为你,况且……”余珂嘿嘿笑了两声,“帅哥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许知年没理会她,看了一下时间,“你不是上班时间吗,没通告?” 余珂凑过去看了一下,才发现已经超过十点了,打开手机,果然,十几个未接来电。 “我先走了,要不要叫我助理送你。” “嗯嗯,你走吧,我等会自己回家。” 出了公司,许知年买了一个蟹肉玉米沙拉赛百味,打车回家。 悠悠闲闲吃完午餐,许知年有点犯困,就上床午睡,这一次,她的梦镜直接从流畅画质,变成了蓝光。 她趴在一个练习室的门口往里面看,就像今天这样,但此时的她小脸粉扑扑的,眼睛里闪着小星星,死死盯着练习室里那个人。 里面的人回头,正是顾迟辛,他低垂着眸,眼神冷漠冰凉。 她赶紧缩回头往外跑。 下一个场景,她坐在楼梯间里,手上拿着保温盒,她的头搭在膝盖上,也不知等了多久,看上去很困。许知年一向爱干净,可此时,她穿着白裙子,直接坐在地上,似乎丝毫没有考虑这些,气得做梦的许知年想把梦里的自己拉起来好好教育。 这时,一个顾迟辛出现,看着坐在地上的他,毫无情绪,似乎还有一些厌烦:“不是让你别给我送东西了吗?” “你不是刚杀青吗?我想着你瘦了不少,又总是忘了吃饭,就给你送一些。”梦里的许知年似乎完全不觉得难堪,一脸关切和温柔,但梦外的许知年非常无语。 和我长得一样的这个女孩,请爱自己好吗?人家都不喜欢你,你管人家瘦没瘦。许知年闭着眼都想翻个白眼。 然而梦里的女孩显然没有听到她的告诫,起身就把饭盒塞到顾迟辛手里,哒哒哒跑下了楼。 场景再次切换,许知年哼着不知名的歌插着蜡烛,蜡烛是数字形状的2和6,插好后,她走远一段距离看了看,像是在确认没有插歪,然后站在镜子前念念有词。 “顾迟辛,26岁生日快乐。” “除了这个礼物,我送你一个女朋友好不好。” “或者下个月我生日了,你能不能送我一个男朋友。” “顾迟辛我……”身后的门打开了,她猛地回头看去,但还没看见是谁,梦境就被打断了。 许知年是被门铃声吵醒了,她一边捋着头发,一边往门口走,嘴里还骂骂咧咧地数落着梦里的怂货许知年。怎么回事,怎么会做这种梦。 梦打开,门外是穿着浅灰色薄毛衣的男子,带笑地看着她。 “齐雨声,你怎么回国了。”许知年兴奋地说到,高兴地让着他进屋。 “我上个月就回国了,一直在忙工作的事。” “我记得,你是心理医生……”许知年突然想到什么,“我哥不会找的是你吧。” 齐雨声笑着点点头:“你有问题早就可以找我了,又不是没有联系方式。” “我一直觉得不是什么大事。”许知年挠挠头。 “听你哥说,你总是做差不多的噩梦,又记不清内容。” “之前是这样,但刚刚我午睡又做了一个梦,这次我还梦到了现实中认识的人,而且记忆很清晰。” “那这个梦和之前的梦有联系吗?” 许知年想了想说:“应该算有联系吧,就像现实中的人到我以前的梦里,成了梦里的角色,因为我以前不记得梦里的人的长相。而且严格意义上,刚刚那个梦不能算噩梦吧,只是有点无厘头。”她在梦里怎么会这么卑微。 齐雨声在本子上记了下来,“其实记得越清楚说明你睡眠质量越差,那你现在觉得精神状态怎么样。” “挺好的,比以前做噩梦要好。” 行吧,打脸。齐雨声耸耸肩,照实记下来。 齐雨声给许知年做了一个心理测试,结果也证明她没有心理问题。和她聊天,她也是逻辑清晰,精神状态良好。按道理说,许知年应该没什么心理压力,唯一的阴影就是父母过世,但她的梦显然和这没有关联。 精神药物不能滥用,齐雨声给许知年推荐了一个老中医,让她有空去开一副安神的方子。 — 顾迟辛接下来的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练习时做错了好几个动作,午饭也没吃。晚练结束他也不像平时一样加训,跟着同期练习生一起回了宿舍。 顾迟辛在练习生中和渝开元关系比较好,应该说,一开始是渝开元单方面和顾迟辛关系好。 渝开元喜欢开玩笑说自己是靠脸进来的,实际上也有几分道理,因为他基础太差了,永远学得比大家慢。所以他常跟着顾迟辛练,顾迟辛不管他,自己练自己的,渝开元就照着学,久了也就熟悉了。 重生前,顾迟辛也知道渝开元,做/爱豆天天被嘲实力,后来去做了演员,苦练演技,发展得还不错,算是勤能补拙型,他还是挺欣赏的。 渝开元看到顾迟辛魂不守舍的样子,缠着他问怎么了,顾迟辛沉思良久,还是决定开口问。 “有那么一个人,从前对你一见钟情,然后她什么都不记得了,重新见你一次,却好像很讨厌你,这是为什么。” ※※※※※※※※※※※※※※※※※※※※ 从前和现在的女主性格是没什么差别的,虽然在梦里显示的有些反差,其实只是一个人的不同面罢了。 04 这像是顾迟辛该有的烦恼吗?这像是一个冷艳冰山男会问出的问题吗?渝开元靓仔震惊。 “迟哥,你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吗?还是徐哥又给你压力了?”渝开元探着顾迟辛的额头,觉得顾迟辛是脑袋出问题了。 “我就不该问你。”顾迟辛打开他的手,起身上床。 “唉别走啊,我信,我信。”渝开元连忙趴到顾迟辛床边。顾迟辛难得跟他说训练之外的事。 “那你能确定这个女生是真的失忆吗?”如果顾迟辛没疯,那可能是这个女生装的。 “基本确定。” 渝开元挠挠头,顾迟辛看着不像脑子不好的样子,他只能调整思维,去相信他的话。 “那一个人失忆,性情也是会有变化的,可能她以前喜欢你这个类型的,现在不喜欢了?” “那假设她性格没有任何变化。” “迟哥,你是在说真事,还是在和我讲什么玄幻故事?” “你就当案例分析。” “行吧,案例分析,那如果这个女生没有变,就是你变了,这个女生最初是因为什么喜欢这个你的?” “大概是,因为长相?”顾迟辛想到许知年房间里那一墙的海报,如是回答。 渝开元端详着顾迟辛的脸,也不对啊,这张脸只可能是变帅了的,绝不会是变丑的。 “她对你一见钟情的时候,你对她什么态度。” “大概是,爱搭不理。”顾迟辛回忆着,心里涌起了一阵懊悔和心疼。 “那现在呢?” “我主动和她握手了,但她好像……不太开心。” “我明白了,”渝开元拍床,“现在流行冷酷冰山男,你看那个什么电视剧,女练习生们很喜欢看的那个,男主角多冷漠啊,所以你现在对她太主动了,她就不喜欢了。”他说的一脸笃定。 顾迟辛翻了个面,拿背对着渝开元,他就不该对他抱什么期待。 本来徐琴说这几天都暂时没有工作,今天早上又临时打电话给许知年,让她到公司。 许知年一到公司,就赶紧坐电梯上楼找徐琴,徐琴一见她就笑了:“来得真早,赶紧进来。” 许知年闻言跟着她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已经坐了一桌人,许知年在空位坐下,旁边的人递给她一份文件,她接过,侧头致谢,看到一张精致细腻的侧脸,她心头一颤,是顾迟辛。 顾迟辛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扭头和右边的人说话,许知年挥走心里异样的感觉,翻开手中的文件。 是一个节目的企划书,名字叫【我们在路上】,是一档旅行综艺,节目组只给一定的启动资金,额外的费用要自己赚。整季节目为四个单位,以穷游为主要风格,第一站为农村,后续旅行地由网友选票决定。 许知年疑惑的看向徐琴,怎么第一天上班就给她看这个,她以为要集训之类的。 “知年,是这样,这个综艺还有名额,我想推荐你参加,你不要看这个综艺看着有些辛苦,但你作为新人有这个机会还是非常不错的。”徐琴话里的意思许知年知道,不就是没人想参加吗?许知年其实也有点想拒绝,但又觉得的确也算一个在公众面前露面的机会。 她看了一下出品方,是橙子电视台,她有些搞不懂了,橙子电视台做冒险综艺和室外综艺都扑成这样了,怎么还会做这档节目。 旁边的顾迟辛敛起脸上的浅笑,收回视线。他当然猜到许知年在想什么,只是娱乐圈就是这么奇妙,所有人都不看好的一档节目就是火了。 现在不是2020,真人秀谁红请谁。真人秀在此时并不流行,就是在这个节目火了之后,各类真人秀节目才如雨后春笋一般发展起来。 也不单单是节目运气好,节目组也是十足的用心。节目总导演原则性强,不因为参与者是艺人而降低原来的要求,规定了节目经费,一分钱都不多给,完全要求自力更生。 同时节目组显然是深知观众心理,知道观众想看什么,不避开人性负面的一面,也不遗漏正义的一面,把成员的矛盾、感情,还有不同的性格,都完整的呈现在观众面前。 当时参加这个节目的人,不管在节目播出时是被夸还是被骂,在短时间内都人气暴涨。而这短时间的曝光量,对顾迟辛和许知年来说完全足够。他甚至替许知年想好了路线,照他对许知年的了解,她性子温柔乖顺,应该最讨观众喜欢。到时候只要展示一下自己的乐观,不怕没有观众缘。 在一番思考后,许知年还是决定参加这个节目。 但她还有一件事想不通,小短会结束之后,她在办公室门口站着,顾迟辛走出门,她拉住他的衣摆往楼梯间走。 顾迟辛看见她嫩白的小手,脸上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她松开手时,他又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帘。 “你有事要问我?” “你为什么要参加这个节目?以你的条件,不至于沦落到只能参加这个节目吧。”许知年刚刚就注意到,他右侧的经纪人似乎很不开心的样子。她也同样觉得,他参加这个节目很奇怪。 “我有两个选择,参加选秀,组合出道。或者参加这个节目。”顾迟辛说。 “那也比这个节目好吧,以你的条件,出道不难。你想想橙子台前几年的冒险综艺,收视多惨淡啊。” “我想做演员,这个节目邀请了一个演艺圈的前辈,对我来说是个机会。”顾迟辛看着许知年的眼睛,说得很真挚。 许知年被这眼神看得心有些发烫,她有些慌乱,丢下一句“随便你”,就匆匆走开了。 原来用脸杀人是真实存在的,许知年捂着噗噗跳的心脏,慌乱的往楼下走。 顾迟辛看着她往楼梯间小跑而去的背影,笑了。小迷糊,电梯就在一边,还走楼梯。 这个节目除了许知年和顾迟辛还有四个人。顾迟辛口中的前辈孙齐,烁风娱乐的姜晨怡,舒允恩,还有演过几个女配角的叶浅曦。 许知年看着这个名单,觉得这个节目铁定扑街了,她就没一个认识的,难怪没人愿意参加。 许知年叹了口气,算了,就当混个脸熟了,观众们摁来摁去,总有停在这个台的时候吧。 徐琴前两天也收到消息让她多照顾这个新人,就猜到她家里应该不一般,怕她录这个节目吃不起苦,就让她在开拍前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 许知年自然不会跟公司客气,直接在家里宅了一阵子,天天喝着中药,把自己养的气色红润。 戚寒尽还特意来找她,问她要不要把节目推了,许知年在等待的日子里反而越来越期待节目开拍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中药的作用,她最近都没有做噩梦,精神状态也很好,就拒绝了哥哥的提议。 节目组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找了夏天来得很早的景城作为第一个旅行地,许知年查了天气,那边温度已经有三十度左右了,她边收拾行李边嘟囔:“小破节目,尽会为难人,本来就没人看了,还不让我们舒坦些。” 还没收拾完,突然传来敲门声,她打开门,一个摄影机直愣愣地对着她。 “你好,我是我们在路上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小陈,来拍摄你的准备过程,不打扰吧。” 许知年毕竟也是接受过表情管理课的,她马上调整表情,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当然没问题,我正在整行李呢。” 许知年看了看行李箱,幸好已经把内衣收好了,不然也太尴尬了。 “知年现在在收拾什么。”工作人员亲切地问。 “这个啊,这是保健品维生素之类的,听说旅行途中要自己赚钱,我怕赚不到钱,营养跟不上,要带一些营养补充剂。”许知年保持着开朗的笑,对着镜头举起装满保健品的袋子,“因为艺人大多比较瘦,我也担心我的同伴身体会受不了。” 她说着顿了一下,又对镜头眨眨眼:“节目组应该会悄悄放点水的吧,我知道【我们在路上】是一个有温度的节目组。” “不好意思,我们的节目经费都被摄像大哥拿去喝酒了,没有多余的钱援助你们。”工作人员说着拍了拍摄像大哥的肚子,发出噗噗的响声。 “看来我还得再带几包方便面。”许知年扭头就往厨房走去。摄影师和小陈跟着她往厨房走,不禁感叹,作为一个独居女子的家,这也太大了,屋子里的摆件都极具设计感,低调又赏心悦目。 这一趟是七天,节目组规定带的行李不能超过一个行李箱,方便面实在有些占位置,她想了想,就拿了一包鸡蛋面,可以煮好几顿,带一瓶酱拌一下就行了。又翻出了一盒巧克力,低血糖时可以吃。都收拾好了,她咬着牙拉上行李箱,总算把东西都装了进去。 “如果都收拾好,就跟我们上车吧。”小陈说。 “不是下午的飞机吗?”现在过去未免也太早了。 “大家不是还没见过面吗,现在过去一起吃个午饭,车上已经有你的同伴在等着你了。” 听到这里许知年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当她打开车门,她的预感被验证了。 车里坐的就是顾迟辛,他听到动静摘下耳机,将后面的靠枕移到旁边的位置上,看向她说:“进来吧,外面晒。” ※※※※※※※※※※※※※※※※※※※※ 顾迟辛:我家知年温柔善良,大家肯定都喜欢她 许知年:对不起,我其实是个沙雕 我知道当时国内已经有许多真人秀了,这个设定只是为了剧情服务,不然咱们两个小透明男女主可能还得熬个几年才能上节目。 另外,橙子台就是橙子台,和现实没有关系,我实在想不出名字了,没有内涵的意思。 05 许知年僵硬地扭头看了一下摄影机,程序化地对顾迟辛笑了一下,坐进车里。节目组的用车是一辆七座的suv,摄影师和节目编导小陈坐在第二排,许知年和顾迟辛坐在最后一排,为了防止冷场,小陈扭头向他们提问。 “因为你们是同公司的,就一起来接你们了,你们在参加节目之前认识吗?” “认识。” “不认识。” 许知年和顾迟辛同时开口,然后尴尬的对视一眼,许知年解释:“我是最近才进公司的,所以还不太认识公司里的同事。”说着冲顾迟辛努努嘴,暗示他帮她圆一圆。 “因为许知年是公司里一位前辈的朋友,所以之前听说过,应该说,是我单方面认识她。”顾迟辛淡淡说,毫无心虚之意。 演技不错嘛,许知年也不甘下风,弯着眼睛对顾迟辛,“原来是这样啊。” “你好像很困的样子,身体不舒服吗?”小陈看顾迟辛捂着嘴侧身打了个哈欠,问到。 顾迟辛微微摇头,“昨晚没睡好,第一次上节目有些紧张。”这话真假参半吧,睡不好是真的,因为要上节目却是假的。想到要和许知年一起旅行,他竟然像个小学生一样兴奋地睡不着觉。 许知年偷偷用余光看他,他皮肤很白,没有化妆,眼底的紫青色有些明显。本着展现自己善良友好的原则,许知年从包里拿出一个蒸汽眼罩,递给他,这是她本来准备在飞机上用的,不过也问题不大,她包里还有个遮光眼罩。 顾迟辛看似云淡风轻地接过,其实心里早已波涛汹涌,这是重生后许知年第一次关心他,就像从前一样。他把眼罩放进上衣口袋,“谢谢,我到飞机上用。” 许知年才不管他用不用呢,她给了就完事了。车上也不需要录太多素材,小陈没有再问问题,后座的两个人非常默契的闭目养神。 然而顾迟辛虽然困,但丝毫没有睡意,他已经有差不多两年时间,没有和许知年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了,察觉到摄影机已经收起,他就悄悄睁开眼,看着许知年。 现在是他们认识的第一年,一切都会重新开始,一想到这,他就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他们两人是到得最晚的,其他人都已经在节目组定的包厢里坐好了,当许知年和顾迟辛进入包厢,其他人都是一阵,加上两人身边的摄影机,竟然有一种偶像剧拍摄现场的感觉。 孙齐毕竟是娱乐圈里待了十几年的人,看两人这长相,就觉得这节目来对了,应该不会缺观众。姜晨怡和叶浅曦两个女生则是看着顾迟辛久久不能回神。舒允恩是走谐星路线的,倒也不怕被顾迟辛抢了风头,招呼着两人赶紧坐下。 节目的总导演,两个副编导都在席,对他们六个很温和地笑着,许知年却总觉得这笑容不一般。 她打量了一下除顾迟辛外的四个人,孙齐看着很稳重,姜晨怡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圆眼睛女孩,侧头对她摇摇手打招呼,叶浅曦笑得温温柔柔的,舒允恩一直拉着孙齐和顾迟辛讲话。 大家看着都还是好相处的样子。 总导演是李路远,看着四十几岁,瘦瘦的,皮肤是长时间晒出来的黑,他拿着小小的扩音器说话:“在出发前召集大家一起吃饭,主要是说一下节目的注意事项,第一站是景城黎乡,因为消费水平较低,所以我们给所有人的经费也少一些,一共是五百元。” “一个人五百元?”舒允恩有些出乎意料,他们可是要在黎乡待七个晚上。 “不。”李路远突然笑了,“是总共五百元。”许知年睁大了眼睛,这样说来每个人一百元都不到。 “同时,你们要在回来时带上当地的特产。”李导补充。 强人所难,实在是强人所难,几个人都一脸为难。顾迟辛倒不是担心钱,他再穷的日子都过得下去,只是许知年没吃过苦,他有些担心。 “还有。”李导又开口,大家都警惕地抬起头看着他,“到达黎村后,大家请把身上带的钱主动交出来,行李箱里也不能藏,一旦被摄影机发现,藏多少,罚多少。” “那如果超过五百呢。”一直沉默的顾迟辛突然开口。许知年心虚的摸了摸口袋里的两千块。 “那就扣到下一次的经费里。”李导又笑,眼角的褶子都是狡猾的痕迹。 大家都长长的叹气。 “大家多吃点吧,这顿是节目组请客的。”小陈笑着招呼大家,试图安抚一下情绪,许知年却突然又一种吃断头饭的感觉。 不过大家年纪都不大,除了孙齐,都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很快又为未知的旅行兴奋起来。 其实其他四人并不是上一世节目参加者,应该是蝴蝶效应,间接影响了其他节目候选人。见许知年和其他两个女人相处的还不错,说笑间打打闹闹的,也就放下心来。他虽然不喜与人交流,但也笑着回应大家的问题,毕竟接下来都是要朝夕相处的伙伴。 下了飞机,一阵热风吹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把外套脱了,景城并不繁华,机场外停的车不多,就一辆发黄的面包车和一辆黑色的suv,几个人想当然地往后面的suv走,小陈不好意思地开口:“各位,后面那辆是工作人员用车,前面那辆才是你们的,租车钱节目组已经付了,就当给你们的开拍礼。” “这实在有些夸张了吧。”舒允恩看着这辆好似要报废的车,皱起了眉头。 “算了,我查看了一下,黎乡离这里不远,就半个多小时,忍耐一下。”孙齐拍了拍他的肩膀,其他人跟着点点头。 孙齐坐副驾驶,舒允恩说他方向感比较好,坐第二排看导航,姜晨怡好像有些晕机,也坐在颠簸小些的第二排。叶浅曦坐进第三排,许知年也要跟着坐进去,顾迟辛却拉住了她的胳膊,她回头,用眼神询问他。 “你坐靠窗,车里很闷。”说完也不等她反应,就坐进了车。 不得不说顾迟辛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这辆小破车竟然没有空调,又闷又热,还带着破旧皮革的臭味,许知年努力吸着外面的空气才好受些。她扭头看向顾迟辛,他热得脸有些发红,额头都是密密的细汗。 许知年回想自己之前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就对他心存偏见,实在是不应该,作为公司同事,他还是很照顾她的。 黎乡开发程度很低,天很干净,这时已经是傍晚,霓彩漫天,连绵的梯田在茫茫云海之下,山峰和房屋点缀在梯田之间。梯田里还蓄水,印着五彩的晚霞,煞是好看,大家都觉得舒爽许多,拿出相机拍照。 许知年自言自语:“这水田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种了什么。” “应该是还没播种,算起来应该就是这几天了。”顾迟辛低头解释。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许知年惊奇。 “来之前查了一下。” 许知年看着空荡荡的水田,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小陈拎着一个保险箱,招呼大家把钱交给他。许知年乖乖掏出口袋里的钱,装在写了她名字的信封里,心疼的摸了摸,递给小陈。她钱包里的钱加上口袋里的钱,把信封撑的鼓鼓囊囊的,她还有些不好意思,扭头看见姜晨怡的信封都鼓得装不下了,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姜晨怡委屈地锤了她一下。 只有顾迟辛与众不同,他的信封扁扁的,小陈打开看了一下,“诶,小顾没带钱吗。” “没有。”他看过这个节目,知道检查严格,就没有做白用功。 舒允恩对他做了个握拳的动作表示佩服,他也侧头回敬,同样的一个动作却格外的好看。 “陈编,大家提着大行李箱都挺累的,能不能先带我们去把行李放了。”大家长孙齐开口。 “哦,房子我们已经帮忙谈好了,房主是对善良的老夫妻,他们房子是儿女留下的,空房间很多,没要你们房租,但是这几天的农活,包括播种,喂鸡喂猪,都要你们负责来抵房租。”小陈还坏笑一下,“顺带一提,老夫妻儿女多,分到的田也多,你们都要种完。” 怎么办,许知年已经开始觉得累了。 大家提着行李徒步走到老夫妻家,夫妻两人长得慈眉善目,见他们来了,往院子的桌子上抱出了一大堆手工的零食,番薯干,农家糖之类的,大家都连忙道谢。 女孩子的友情来得快,就走过来这一会功夫,几个人就已经拉上手了,她们上一秒还咬着地瓜干笑,下一秒就被旁边篱笆围着的鸡群镇住了。 “天呐,这是养了多少鸡啊。”许知年忍不住往鸡栅栏走,伸出手点着鸡。 领头的一只母鸡突然扑着翅膀飞了出来,吓得几个人连连后退,最前面的许知年直接蹲了下来。 怎么鸡还能飞啊,是成精了吗?鸡会啄人她是知道的,但会飞她从来不知道。许知年只能死死抱住自己的头,祈求母鸡好心一点不要过来。 突然,她眼前一黑,头上被盖了一件衣服,接着是鸡尖锐的叫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远。许知年取下衣服,看见顾迟辛单手拎着鸡往栅栏里丢,母鸡一扑腾飞出好多毛,有两根细细的绒毛正好停在了顾迟辛头上。 顾迟辛嫌弃的抖抖头,又不想用脏手去摸,那两根鸡毛依然牢固的停留在他头上。 老太太笑呵呵的走过来,伸手拍拍顾迟辛的头,许知年以为顾迟辛会不高兴,没想到顾迟辛竟然乖顺地低下头,完事后还笑着道谢。 “男娃娃长得好看,有几毛也是鸡毛王子。”老爷爷笑着说。 几个人都被这带着乡音的话都得哈哈大笑,许知年也笑,还没笑几声就被顾迟辛拍了下脑袋。 也许是气氛太好,许知年也对顾迟辛没了戒备,弯着月牙眼说:“有事吗,帅气的鸡毛王子?” 顾迟辛突然觉得,这个称呼似乎也不错。 ※※※※※※※※※※※※※※※※※※※※ 许知年同学,鸡当然是会飞的,鸡飞狗跳你没听说过吗? 06 在节目组的一再劝说下,老夫妻终于放弃给大家做晚饭,按照规定,大家也不能用老夫妻的食材。幸好大家都很明智的带了速食产品,虽然不多,但吃一两顿还是够的。 许知年自告奋勇的拿出了自己的鸡蛋面,收获了一众好评。鸡蛋面煮开量很多,吃得饱,再去拔点野葱,香得很。 黎乡的人家基本都不用煤气灶,老爷爷老奶奶家更是不会装,三个女生留着做饭,男人们都出门拔野葱,叶浅曦认得野葱,特意找了网上的图片发给孙齐,让他们别找错了。 许知年想着反正衣服带的多,也不怕脏,就直接钻进了灶台,坐在小板凳上升火,结果她连第一步划火柴就失败了五六次。 “以为是个王者,结果是个青铜。”姜晨怡嘲笑,看她利索的样子,还以为是个行家呢,结果就这? 摄影师在一旁看着她捉急的动作,忍不住提醒,“小许啊,火柴斜着放。” 许知年闻言斜着火柴一刷,果然着了。她喜出望外,感觉拿着火柴去点大木棍,然而火柴灭了,木棍丝毫没有要着的迹象。 叶浅曦摇摇头,围上围裙无奈道:“知年,你去打水吧,我来。” 许知年挠挠头,钻出了灶台,姜晨怡往锅里舀上水,盖上锅盖,许知年在木橱子里找碗,拿出六个大碗。老夫妇俩个人用不了几个碗,所以这些碗大概在橱柜里放了许久没用,有些脏,她拿着碗去后院洗。 后院没有安装摄像机,另一组摄影师也跟着去挖野葱的三人组里。许知年刚拿到抽水龙头边,老太太捧着一个罐子走过来。 “女娃儿,来,这些鸡蛋拿着吃,熟的,吃不掉也要坏。”老太太把罐子塞给许知年。 许知年知道这是夫妇俩特意煮给他们吃的,她刚刚看了一下,这家是没有冰箱的,没事不会煮这么多鸡蛋。 “婆婆,你太好了,我听说农家的鸡蛋黄特别香。还有婆婆,我叫知年,你叫我名字就好了。” “好嘞,知年女娃,快拿去给你朋友们吃吧,别被拍到了,那黑娃子不让我们给你们送吃的。” 许知年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婆婆说的黑娃原来是导演,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把放鸡蛋的罐子打开,把碗倒扣在上面,看着就像是碗不方便拿,所以拿了个罐子装碗。 回到厨房,她默默观察着摄影机的位置,找了个拍摄死角,又悄悄拉来姜晨怡看,姜晨怡一见这一锅鸡蛋,惊喜的瞪圆了眼睛。十一点多那顿午饭之后,他们都将近七个小时没吃东西了,鸡蛋都算是大肉了。 许知年走到锅边,装模作样的对叶浅曦说:“我把碗摆在那边,我们找个大罐把面装起来,端到那边去装吧,这些土陶碗贼重。” 叶浅曦不知道情况,也没多想,就端着一大锅面走过去,发现每一个碗底都放好了一个白白嫩嫩的鸡蛋。 叶浅曦赶紧把面盖上去,许知年也拿着大勺子往里面舀汤,再倒上酱油,就等着男人们拔葱回来了。 顾迟辛几个也很快带着菜篮子回来了。 只是,叶浅曦头疼,都给了图片了,怎么还找了七八种不一样的。 特别是顾迟辛,看着聪明冷静的样子,一手拿着四种不同的狭长叶子的植物,还都和野葱没什么关系。 她看了看孙齐,总算露出来点笑容,还算靠谱。 “诶,好像都长得差不多诶。”许知年凑过头,看了看几个人摘得东西。 好吧,不怪他们。叶浅曦叹了口气,拿着为数不多的几根真野葱,赶紧洗了放到面上,不然都要坨了。 许知年也要跟着进去,顾迟辛随手把一把草递到她手上,她狐疑地接过。 “什么东西?” “原来帅哥只要送草就行了,学到了。”舒允恩在一旁开玩笑。 “走了,搬桌子吃饭。”顾迟辛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一边走还一边说话。 “唉,顾迟辛,你什么意思嘛,送人一把草。” “就。逗逗她。” “无聊。”许知年扭头往厨房走,发觉自己还捏着这把草,切了一声往小花坛里一丢。 草散开了,里面露出了一簇紫色的小花。 可惜,许知年没有看到。 六个人开始吃饭时,天已经黑了,摄影组以经费不足为由,只打了一盏微弱的灯。 不过这正和许知年的意。她小声提醒几个刚回来的人。 “碗底有鸡蛋,慢慢吃,别被导演抓到。” 一时,饭桌上安静极了,大家都吃得认真。 坐在监控室的李路远奇怪极了,别人他不清楚,但舒允恩他还是有过合作的,一张小嘴巴巴巴的能说极了,怎么会这么安静。 他让副导盯着,自己提着个手电筒往院子走。 其他人都是先吃面再吃鸡蛋,只有许知年吃了两口就用筷子叉住了鸡蛋要啃。 正要咬下口,她敏锐的感受到一束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吞了鸡蛋,结果整个鸡蛋卡在了喉咙口,她赶紧低头咳嗽,这个鸡蛋就从她嘴里蹦了出来,被桌下蹲着的小狗一口叼走。 许知年悲伤地望着蹦远了的小狗,只能庆幸导演应该没看到。 李路远的确没看清,他照手电筒时其实离这边还有一段距离,只是饭桌上的其他人都已经笑傻了。 “刚刚这么安静,怎么这下这么热闹?”李路远说,“我还以为你们这么快就闹矛盾了呢。” “导演,我们就是饿了。”舒允恩笑着说。 “是呀,午饭被你们吓得吃不下,还坐着面包车颠了一路。”姜晨怡搭腔。 “行,你们吃。”李路远看没什么事,也不掺和他们,毕竟真实相处过程比较有意思。 许知年有苦不能言说,毕竟摄像头拍不清楚,收音设备却能录下他们说出话。 顾迟辛看她一脸郁闷,弯着唇偷偷笑。 “许知年,你吃得完吗?觉得你很没胃口的样子。”顾迟辛说。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许知年也觉得顾迟辛在嘲讽她。 “吃得完呀,酱油拌面,香极了。”许知年嘴硬。 “其实我没什么胃口,要不给你一筷子。”顾迟辛也不等她回答,径直往她碗里添了一筷子。她俩坐在桌子的侧面,他手一档,机子就拍不到碗。 那往许知年碗里添的,明明是一颗白嫩嫩的鸡蛋。 ※※※※※※※※※※※※※※※※※※※※ 哈哈哈哈,迟迟的少女心被无情抛弃了。 我本来其实想把前世的顾迟辛写得很渣的,但我又觉得渣男就是渣男,有原因也是渣男。所以我就改变了一下思路。 而且后期迟迟估计也会变得开朗一些,毕竟有渝开元和舒允恩做朋友,前世的他没朋友。 07 黎乡的晚上没有路灯,没有电视,甚至网络也不太好。 六个人按性别分了两个房间,各自回房整行李。房间还是老旧的水泥地,不过显然是提前打扫过的,虽然简陋,但也干净。屋里放着几把小椅子,两张并着的床,还有一个古朴的红棕色大衣柜。 许知年把行李箱移到椅子旁,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收拾出来。她早就想到这趟旅行不会轻松,所以带的都是轻便的衣服。许知年一边翻衣服,还一边注意者房间里摄影机的位置,回身挡住摄影机,快速把内衣夹紧上衣里。李导和他们约定过,晚上八点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可以遮掉摄像头,次日换好衣服再打开。现在还没到八点。 姜晨怡和叶浅曦去洗澡了,老夫妇家是有浴室的,但是浴室没有灯,黑乎乎的。本来放个手电筒就行,但女孩子嘛,总是有些害怕的,还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们几个就约好,一个替另一个在门口窗子上打灯,还能说几句话,让她整好了也赶紧去洗,好替她打灯。 许知年抱着睡衣到浴室时,叶浅曦刚好洗好澡,姜晨怡收下窗上的手电筒,看见她来,又把手电筒放了回去。 “知年,你快进去洗吧,还有热水。”叶浅曦温温柔柔地招呼她。 许知年点了下头,进了浴室。 手电筒的光不算亮,和城市关了灯照进房间的街道光差不多。 “姜晨怡,你在的吧。”许知年喊了一声确认了一下。 “在的啦,你放心洗吧。” 许知年也想着快点洗完,男生那边还没洗呢,赶紧脱了衣服开始洗澡。 可能是离山进,晚上风很大,许知年听姜晨怡在外面嘟囔了句什么,但被风声盖过了,没听清,她估计也是什么废话,就随便嗯了一句。 刚打上泡沫,外面又是一阵呼啸的风声,接着许知年眼前突然一黑,只听见啪嗒一声,应该是手电筒掉地上了。 许知年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吓得一哆嗦。 “姜晨怡,是手电筒掉了吗?帮我捡回去,我看不见。”姜知年昂着头对门外喊,可是回应她的只有风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姜晨怡,姜晨怡你在吗?”许知年的声音有些发抖,也不是她胆子小,实在是这里太陌生了,黑得也太彻底了,早知道应该把手机带进来,她又怕一个不小心进了水,修都修不了。 当她不知道第几次呼唤姜晨怡时,浴室再次亮了。手电筒再次回到了窗口。 许知年又怕又气。 “你,你刚才干嘛去了,我都要吓死了,风吹啊吹啊吹,我喊你也没人应。” “你喊我?”外面传来的却是男人的声音,这声音许知年还不陌生。 “顾迟辛,你怎么来了?”许知年在浴室内,隔了一道门,还习惯性地捂住了胸。 “舒允恩让我来看看你们洗好了没。” “就差我一个了。” “哦,那我走了。”顾迟辛嘴上这么说,却静静在门边坐下。 “别,别走,我马上好,五分钟。”许知年赶紧叫住他。 “知道了,我开玩笑的。你慢慢洗,我等你。” 许知年听着最后一句话总觉得怪怪的,没时间多想,赶紧冲掉泡泡,换上睡衣。 她打开门,差点被门口坐着的人绊倒,她踉跄了一下,被起身的男人微微揽了一下腰,他的手只是轻轻贴了一下,确认她不会摔倒,就马上松开了手,没有让许知年感觉到丝毫被冒犯,却还是让她红了脸。 月光下的顾迟辛像披了一层光晕,原本冷艳的五官显得温柔又细腻,他取下窗口的手电筒,递给她。 许知年回神,马上开始四处张望。 “你怎么了。”穿着米白色睡衣的许知年像只慵懒的长毛兔,此时机警地伸长脖子四处看,还有些可爱。顾迟辛觉得自己不对劲,从前许知年抱着他胳膊撒娇,他都可以面不改色,现在竟然有些管不住蠢蠢欲动的心脏。 “这里没有摄影机吧。” “没有,导演组也没这么变态的。” 顾迟辛暗叹,以前都是他担心被拍,现在风水轮流转,许知年成了担心的那个。 “那就好,那我先走了。”许知年拿过手电筒,抱着脸盆走了。 顾迟辛微微拢起手掌,回忆着刚刚的触感,脸上漾开了笑。 “顾迟辛,你是在这大院子里挖到宝了?”舒允恩见苏辞久久不回,过来看看发生什么了,就见顾迟辛一个人晒着月亮笑得痴汉,更可气的是,明明笑得那么痴汉,却还有点勾人。 “是遇见宝贝了,不过还没到挖的时候。”顾迟辛说着,嘭一声关掉了浴室门,“我先洗,你等着。” 许知年一进房间就看见姜晨怡盘腿坐在床上敷面膜,手上还套着手膜,一脸怡然自得。 “好啊你,丢下我一个人,自己倒是舒舒服服的。”许知年抱起一个枕头想压到姜晨怡脸上,想想又作罢,改去挠她的腰。姜晨怡痒得到处躲,又不能回手攻击,连忙求饶。 “我不是说了嘛我去上厕所,手电筒放着,还让你别害怕。” “哦,你说的是你那句‘我,呼呼呼呼,我呼呼呼呼’吗?不好意思,我没有解码能力,解读不出你的意思。”许知年翻了个白眼。 “啊,那是因为风太大了。” “是呀,风太大了,还把手电筒吹掉了呢,可真是厉害。”许知年语气逐渐阴阳怪气。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这里的风这么恶毒,竟然还捉弄我知年妹妹,你没事吧。” “我受到了惊吓,现在浑身发软,明天估计不能喂鸡了。”许知年狡黠地眨眨眼,示意姜晨怡。 姜晨怡自知理亏,想着先答应再说,明天当着大家的面赖掉就行了。 许知年对着角落的摄影机说:“李导为我证明哈,这是姜晨怡自己说的,明天的鸡她一个人喂。” 姜晨怡被此人的狡诈折服,“老/江湖啊。” - 一个不大的客厅里,一个穿着围裙的女孩在餐桌旁忙活,不过她倒没有做饭,只是把外送的菜一碗一碗移到盘子里,试了试温度,似乎觉得有些凉了,又一盘盘端去微波炉加热。 许知年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又做梦了。这次又是什么剧情呢,上次好像梦见表白了,但不知道有没有成功。 把菜都摆好后,女孩满意地笑了笑,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送出去。 而后,她坐在桌边支着下巴等,等到菜上的热气再次散尽,她等的人还没来。 女孩就这样趴在桌边睡着了。 门开了,顾迟辛推门进来。他穿着一身设计感十足的西装,每一根发丝都理得细致,俨然刚从哪个活动现场回来。他的视线停留在许知年身上,走过来,伸手轻拂她的额发,马上又克制地收回。 女孩慢慢睁眼,明明还没苏醒,就对他绽开了笑,软软地靠过去,伸手环过他的腰,把头贴在他腰腹,轻轻蹭着。 许知年没眼看,自己怎么会对顾迟辛这样呢,果然只是个梦。 她想闭眼,却发现自己本来就是闭着眼睛的。 眼睁睁看着一个人顶着自己的脸对认识的男性撒娇,是何等的尴尬啊,她甚至产生一种在做春梦的羞耻感。 08 黎乡的清晨,天朗气清,导演组一早就架好摄影机,喊几个还在呼呼大睡的人起床。 许知年昨晚虽然做了梦,但又神奇的睡了回去,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睡眠,小陈来敲门时,她搂着姜晨怡睡得正香。 姜晨怡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环在腰上的考拉状女子,终于知道自己昨晚为什么会做噩梦了,她一巴掌把许知年拍开,许知年瞬间清醒。 她站在庭院的花坛前刷牙,脑子里还在回想那个梦。 顾迟辛一起床就看见清清爽爽仰着头刷牙的许知年,心情明朗,走到她身边低头说了一句:“早。” 许知年被这熟悉的声音一吓,咕咚把嘴里的泡沫咽了下去。 顾迟辛被她这懵懵的表情逗笑,“这么不禁吓,做亏心事了?” “我是头仰得太高了,才咽下去的。”许知年重新把牙刷塞到嘴里,把梦里的情景赶出脑子。 不过是个梦罢了,有什么好心虚的。 洗漱完,六个人围着桌子吃早餐,大早上的,没人愿意生火,开了几包饼干,冲了一大碗奶粉,几个人分着吃。 “这日子未免也太凄惨了吧。”舒允恩拿着勺子搅拌着大碗里的牛奶。 “诶你多加点水,冲淡一点。”许知年只带了一罐400克多奶粉,吃不了几餐,她死盯着舒允恩加水的手。 “许奶奶,不能再加了,都淡出水了。”姜晨怡在一旁看着,越发觉得凄凉。 “吃完早饭去两个人,到集市上买点东西吧,钱的事我们再想办法,总不能饭都吃不饱。”孙齐说。 “好诶,那我和不愁去吧。”姜晨怡自告奋勇。 “别别别,你还要留着喂鸡呢。”许知年提醒她昨晚的约定。 “集市在镇子上,要开车,这辆面包车太旧了,女孩子不好开。这样,顾迟辛和许知年去吧,早去早回。” 孙齐说的话,大家都没有异议,姜晨怡灰溜溜地进屋拿鸡食,许知年接过孙齐手中沉甸甸的五百大洋,觉得自己好像拿着一张五百万的支票。 许知年的兴奋劲一直持续到她上车,顾迟辛见她一直拿着五张纸币把玩,不禁失笑。 “别数了,再数也不会多一张。” 许知年瞟了瞟坐在后排的摄影师,锤了顾迟辛一下。 “我们等会去买什么?” “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那我想吃牛肉。” “可以。” “蘑菇也买一点吧,炖汤喝。” “没问题。” 后排的摄影师汗颜,他们俩有意识到自己只有五百块吗?这可是七天的饭钱啊。为留守的四个兄弟点个蜡。 不过许知年和顾迟辛也马上意识到了问题,顾迟辛之前在车上这么说,是因为他觉得这种偏僻的地方物价应该很低,但现实看来也没有便宜太多。 重生前,顾迟辛虽然和许知年在一起一年多,但对她了解并不多,和女人逛街应该是最能了解其喜好的,逛菜市场也是其中的一种吧。 “许知年,牛肉。”顾迟辛指着角落一个卖肉的摊子。这种地方住民还是吃猪肉,鸡鸭鱼肉比较多,卖牛肉的摊子不多,只有那么一个。 许知年拉着顾迟辛的袖子就往肉摊跑。 “许知年,我们只有五百块,如果太贵,可能得考虑一下……”顾迟辛倒不是不舍得钱,只是他知道如果许知年因为自己想吃肉就把钱花掉,节目播出后肯定会被骂自私。 “顾迟辛,只要23一斤诶。”许知年欣喜抬头。 “便宜,买吧。”顾迟辛选了一块肥瘦相当的牛肉,让摊主称重。 摄影师看着那五张大钞,转眼间就出去了一张,实在是怀疑孙齐的选择,这个顾迟辛真的只是看着可靠罢了。 顾迟辛显然已经忘了要省钱,他现在脑子高速运转,记录着许知年喜欢吃什么。 “买什么蘑菇?” “香菇吧,不要金针菇。” “冬瓜要吗?” “不吃冬瓜。” ...... 等回到家里,两人手里只剩下三张红色毛爷爷,和一堆零零碎碎的散钱。 “哇,你们太棒了,竟然还有牛肉!”姜晨怡开心地手舞足蹈,和一旁的舒允恩击了个掌,“你说的果然没错,他们俩是不会省钱的。” 孙齐头疼地揉揉太阳穴,这才一天就花掉了三分之一的钱。 “孙齐哥,我看这牛肉便宜,我们人又多。”顾迟辛主动道歉。 许知年看孙齐的表情,也意识到他们花的钱太多了,“是我什么都想买,没克制自己的购物欲,对不起。” 孙齐叹了口气,算了,买都买了,就高高兴兴的吃吧,“等会会做饭的来炒牛肉,别浪费了我们斥巨资买的肉。” 许知年松了口气,悄悄向顾迟辛做了个ok的手势,拎着菜和姜晨怡往厨房跑去。 “小顾啊,不行呀,不勤俭持家啊。”舒允恩揽着顾迟辛的肩膀开玩笑。 顾迟辛拍掉他的胳膊。谁能对许知年那渴望的眼神说不呢? 首先,他不能。 — 姜晨怡和许知年坐在院子里择菜,叶浅曦在一旁监督。 这两个祖宗实在是太浪费了,她打了水拎过来,好好的青菜都被剥得只剩一根嫩嫩的芯子,许知年还抓着剥掉的叶子准备丢给鸡吃,她赶紧阻止她,把新鲜的叶子挑出来放回去。 “浅曦姐,这有个虫眼的。”许知年纠结地看着有个破洞的青菜叶。 “这的青菜不太用农药,自然会有虫眼,洗干净就好了。”叶浅曦顺手剥了两个青菜,给许知年作示范,“剥到这种程度就行了。” 许知年也不想矫情,就跟着她的样子择菜,导演刚好走过,许知年大喊:“李导,我有个问题。” 李路远顿足,问:“什么问题。” “我用我买的青菜喂鸡,生下的鸡蛋我能吃吗?” 李导黑线,一言不发地走了。 姜晨怡佩服:“妙啊,许知年,很有商业头脑。” “一般一般。”许知年故作谦虚地摆摆手。 下午要去田里插秧,几个人不到十一点就吃了午饭。 叶浅曦从前家境不好,很早就学会做饭,几道简单的小炒都做得很可口,摄影师挨个给菜来了特写,几个人都举着筷子等着,摄影机一拉远,就一齐往盘子里夹菜。 老夫妇吃饭都在屋子里吃,许知年和大家商量后,拿了个小碗装了些牛肉给老夫妇端去,就当是谢过昨晚的鸡蛋之恩。 菜虽然买了不少,但抵不住人多,勉勉强强够吃,厨房里剩下的菜也只够再煮个面条。 “看来是需要买这么多菜的,一味节流是不行的,我们得想点办法开源。”孙齐说。 顾迟辛想到刚刚在街上看到的摊位,说:“我有个办法,可以很快赚到钱。” “什么?”几个人一齐问。 “挖草药。” ※※※※※※※※※※※※※※※※※※※※ 这几年真的是肉价飞涨啊,我记得初中的时候,猪肉才十块钱一斤,现在……我不配吃肉。 六人团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反派,可以放心看。 09 早上逛菜市场时,顾迟辛看见路边有很多卖草药的摊位,生意都不错,他看了看许知年在各个菜摊子之间兴奋挑菜的样子,觉得这五百块实在撑不了几天,得想个办法赚钱,就走过去询问卖草药的。 “大哥,这个药是哪里采的。” 那个摊主开始是怕被抢生意,不想理会他,又看见顾迟辛身后跟着的摄影机,怕是什么电视台来抓摘草药的,连忙说:“这是我们家里种的。” 顾迟辛见他慌张的神情就知道他想岔了,四处看了看,发现旁边有个二十来岁的女摊主。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摆出一个和煦的笑,走向女摊主。 “请问,你卖的草药是哪里摘的。” 女摊主看着顾迟辛的脸,眼睛都直了,木木地说:“丘黎山上挺多的,不过要起得早,天刚亮的时候都是,太阳一出来就会缩回去,不好找。” 丘黎山正好就在老夫妇家旁边。 顾迟辛礼貌道谢,见许知年举着几个西红柿对他摆手,笑着走过去,接过她手里提着的菜袋子。 女摊主捶胸顿足,都有女朋友的人了,还来骗她的商业机密,渣男。 听了顾迟辛的解释,许知年恍然大悟。 “难怪我见你在那边嘀嘀咕咕。”许知年有些佩服顾迟辛了,她满心只有菜,顾迟辛竟然还能想到赚钱的事。 孙齐觉得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他想了想说:“那我们明天早上定个闹钟,五点一起去山上摘草药。” “五点,天都没亮吧。”姜晨怡惊叫,这也太早了。 “克服一下啦。”许知年拍了拍姜晨怡的肩,“赚了钱明天继续吃肉。” “得了吧,”姜晨怡拍掉她的手,“也不看看早上抱着我的腰拍都拍不醒的人是谁。” 开了几句玩笑,大家就各自回去换方便的衣服,姜晨怡回头正好对上顾迟辛盯着她的视线,马上又错开了。 姜晨怡歪头,刚刚是她看错了吗?顾迟辛看她的眼神,怎么带着一股子酸劲。 老夫妇家只有三双高筒雨鞋,有一双还是女士的。 许知年想着,早上的钱是她花出去的,鸡和猪也没有喂,就主动要求下田插秧。 顾迟辛本想栏一拦,又觉得这样对许知年的观众形象比较好,就由她去了,也拿了双雨鞋换上。 舒允恩也跟着下田,拿着把秧苗,学着旁边田里的人插秧,看上去还有模有样的。 附近几块田的人,都察觉到了他们这边的不寻常,纷纷围过来张望。 许知年可以说是动作最笨拙的,她的苗一插下去,就歪倒在在一边,怎么也站不起来。 “小姑娘,你手要把着秧苗,嗖的一下就插牢了。”热心老农民在线指导。 老伯伯,我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嗖的一下。 “手打直,要用手打力气。”一个带着红帽子的阿姨也加入指导。 许知年一向被夸奖聪明有灵性,看着旁边顾迟辛和舒允恩都插了好几根了,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捏着苗根,猛的一插。 秧苗不仅没立住,根……还断了。 许知年提起断掉的苗苗,欲哭无泪。 “哈哈哈哈哈,许知年,你要不还是上来吧。”姜晨怡看见许知年那个囧样,在田埂上笑得喘不过气,叶浅曦虽然埋头分苗,但抽动的嘴角也暴露了她想笑的欲望。 许知年气的把手里的断苗往岸上丢,捏起一簇苗还要接着试,扬起的右手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握住。 许知年回头,是顾迟辛。 顾迟辛把她手中的秧苗分出去好几根,留了两三根在手里。 “这是什么意思。”许知年仰头问他。 “一次插两三枝苗最好种,你之前分的太多了。”顾迟辛耐心解释。 许知年又试了一次,秧苗还是垂头丧气地倒下了。 许知年拿起倒在地上的秧苗,真想撕个稀巴烂,突然顾迟辛从身后环住了她,附上她的右手。 他的身子隔开了她一定距离,并不让她有被侵犯的感觉,但这似远似近的间隔,还是让她的小心脏有些按捺不住。 “许知年,弯腰。”顾迟辛低哑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呼吸轻轻扫在她的脖颈上,许知年觉得脸上热热的,无意识地听着他的指挥,低下了身。 “像这样,把着秧苗的下部,然后垂直用力。”顾迟辛牵引着许知年的手,往泥里一插,许知年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又把她的手带离了水面。 许知年像看世界奇迹般,看着立在田里的秧苗,开心地直摇手臂,站直了神气地对岸上的姜晨怡喊:“看见了吧,有本事你下来种一根。” 顾迟辛宠溺又无奈地看着许知年,上辈子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幼稚,简直和幼稚园的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你那能叫插秧吗?顾迟辛都把饭喂你嘴巴里了,你顶多张了个嘴。”姜晨怡嘲笑。 许知年不服气,“顾迟辛你走远点,我自己插。” 顾迟辛摊摊手,往旁边退了两步。 许知年想退一步插下一根,抬脚往后走…… 抬脚,抬脚,怎么脚抬不起来了! 因为在同个地方站了太久,许知年的脚被厚厚泥牢牢吸在了地里。 许知年瘪着嘴扭头可怜兮兮地看了看顾迟辛。 “顾迟辛,你能把我拔 出来吗?” 岸上的三个人已经快要笑得打滚了,一旁的摄影师也笑得发抖,李路远在监控室看着,突然觉得这个节目好像不用靠制造矛盾赢收视率了。 顾迟辛像个老父亲一样,弯下腰抱着许知年的小腿。 许知年有些站不稳,左晃右晃。 顾迟辛拍拍自己的肩,“坐我肩上。” 许知年也管不上其他的了,听话地坐在他肩上。顾迟辛一用力,总算是把许知年拔了出来。 “今年的萝卜这么早就丰收了呀。”舒允恩也停下插秧的手,走过来开玩笑。 “我家的萝卜品种好。”顾迟辛意有所指,不过大家都只当他在逗许知年,也没在意。 许知年已经顾不上他们说什么了,看着镜头央求:“导演,这段一定要剪掉,等这趟结束了我把我哥酒窖里的酒都送给你。” 来上节目前,戚寒尽帮她调查过,李路远别的爱好没有,就是爱酒如命,不贪杯,但每天都要喝。 李路远在监控室哼笑,这节目火了我还有什么酒喝不到? 后来许知年的插秧技术倒是好了一些,虽然没有两个男人利索,也独自插好了好几排秧苗。 太阳西斜,一行人收拾收拾就回家了。 许知年洗了个澡,换了身松快的衣服,坐在门槛上和姜晨怡看鸡。 顾迟辛端着一碗奶白奶白的东西出来,递给许知年。 “这是什么,牛奶吗?”许知年闻了一下,也不像。 “你尝尝,没毒。”顾迟辛含笑。 许知年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清甜可口,带着浓浓的米香。 “好喝!”许知年的眼睛亮了。 “我也要喝!顾迟辛你双标,就给知年端。” “你们喜欢屋里还有。” “这是什么呀。”许知年只觉得是很熟悉的味道,又想不出是什么做的。 “是米汤吧。”叶浅曦在旁边择菜,这东西她很熟悉,小时候家里条件差,妈妈煮饭的时候总把第一次水沸腾的时候的汤水装起来,加上白糖,当牛奶一样给她喝。许知年和姜晨怡一看就是娇养长大的女孩子,自然没见过,不过她没想到,顾迟辛看上去这样贵气逼人的男人,竟会也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顾迟辛你简直是天才。”许知年给姜晨怡喝了一口,又夺回来咕嘟咕嘟。 姜晨怡只能自己进屋装了一杯米汤,又坐下和许知年一起看鸡,是不是还洒一把鸡食。 姜晨怡看了看满院子跑来跑去的鸡,在一旁扫地的顾迟辛,择菜的叶浅曦,在一张小桌子上下象棋的孙齐和舒允恩,用手肘碰了碰许知年。 “你看看这日子,养宠物,看美男,还有温柔小姐姐做饭,好像也不错。” 许知年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一眼姜晨怡:“你管这鸡叫宠物?要不要我回华城给你送两只。” “哎哎哎,李导可大发慈悲地说了,只要好好喂鸡,每天可以拿六个鸡蛋,你看不起哪只小母鸡呢。”这是刚刚她遇到李路远时李路远说的,所以她现在看这些鸡觉得格外可爱。 “哇,我爱小母鸡。” 顾迟辛看着疯狂撒鸡食的许知年想提醒一下,提醒的话还没说出口,只听吧唧一声,一只俏丽的芦花鸡在许知年脚前下了一坨稀拉拉的粑粑。 许知年的脸由白变黑,又变绿,就差没哭出来。 姜晨怡向芦花鸡掌心合十,感谢芦花鸡不拉之恩,默默起身后退。 摄影师看热闹不嫌事大,还给粑粑来了个特写,反正播出会打马赛克。 顾迟辛拿着煤灰过来,盖上鸡粑粑,又想笑又可怜。他之前只想着,许知年能顺顺利利录完节目就好了,没想到这是个被综艺之神眷顾的女子。 “孙哥我们回乡特产就带这只鸡,不把它煮了难解我心头之恨。” ※※※※※※※※※※※※※※※※※※※※ 草药名现编的,我就是胡说八道大王 10 也许是插秧太累,许知年一夜无梦。 第二天闹钟响了半天,她都没反应,蒙头继续睡。 “起床了,知年?怡怡?”叶浅曦关掉闹钟,轻轻拍还在昏睡的两人,姜晨怡直接钻进了许知年的怀里,拒绝面对早起。 “请问,大家都穿着齐整吗?今天要提早打开摄影机。”小陈拿着喇叭在院子里喊。 叶浅曦手忙脚乱地把一旁的薄被子拉过来,给两人盖上。 “知年,知年,醒醒,摄像头已经开了。” “唔……”许知年挣扎着睁开眼,开到一半眼皮又自动合了回去,顺便推开了怀里的姜晨怡。 在叶浅曦不断的努力下,两个人总算被迫起床,半眯着眼去小隔间换了衣服。 顾迟辛昨晚时不时看看旁边屋子的灯,见灯在十一点多才灭,就知道许知年大概率是起不了床了。 他从包里拿了两包果汁软糖。从前许知年包里常常塞着糖,什么味道都有,偶尔还塞几颗到他嘴里,他不喜欢甜腻,都是皱着眉咽下,不过这个糖他还能接受一些。许知年好像很喜欢吃这个糖的,之后几乎是随身携带。 在重遇许知年前的一年多时间里,他却喜欢上了这种糖,练习时有时候低血糖,他都会带着一包。 顾迟辛开了一包糖,递给几个人,又把没开的葡萄味塞到许知年手里。 “自己打开吧。” 许知年揉了揉眼睛,稍微清醒了一点,见摄像大哥正对着自己,拿过糖遮了遮脸。 这么早起床,连涂口红的时间都没有,摄像大哥还正对着大家拍。 撕开糖,塞了两颗到嘴里,一咬,葡萄果酱就爆开在舌尖,果味浓郁,许知年顿时大脑清醒许多。 “好吃!”许知年欣喜地对顾迟辛说。 “你以前没吃过吗?” “我不喜欢吃糖,家里有糖我都会偷偷塞到我哥口袋里,他低血糖。” 顾迟辛愣住了,有些从不曾在意的事,好像重新有了解释。原来那些糖,本就是为他准备的。 “顾迟辛,还有糖吗?”舒允恩倒了倒口袋,里面的糖已经被掏空了。 “没了。” “我看许知年手上不是还有吗?” 许知年把糖藏到背后,“到女孩子手里抢糖,你好意思吗?” 顾迟辛把舒允恩扯了回来。 “行了,上山了,太阳出来梦仙草就不好找了。” 昨天他去问询问老婆婆,老婆婆说这种草药叫梦仙草,这阵子正是采摘的好时候,集市上都能到卖四五十一斤。 一行人一齐上了山,这里的山不像城市里的山,为了方便行人还修阶梯,这儿的山路上都是掉落的残叶,泥土也带着微微的湿润,加上坡度陡,一不小心就会打滑。 许知年刚开始还大步流星,滑了几次后就小心翼翼起来,每走出一步都要伸脚探一探,幸好她穿的是登山鞋,抓地能力还行。 叶浅曦早已抱着一棵树不动了,她运动细胞实在是差,平衡能力更是不行,比起爬山,等会这么下山对她来说是更大的问题。 许知年见叶浅曦颤颤巍巍的样子,拉着根藤条单手叉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浅曦姐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啊。” 事实证明,人不能幸灾乐祸,许知年还没笑完,就又脚底打滑,这根单薄的藤条在她的重量之下,约等于没有。 许知年摔下去时已经尽量调整姿势,可还是没有改变屁 股着地的大势,她滑倒在地的一瞬间,脑子里划过了无数哈哈哈哈哈哈哈的弹幕。 完蛋了,我的小仙女形象没了。 如果此时李路远听见了她的内心独白,一定会告诉她,别担心,你的小仙女形象早在喷鸡蛋的时候就没有了。 前面的人本来都在埋头走路,只听见砰的一声,纷纷扭头看,许知年右手举着一根断掉的藤条,两腿成九十度,懵懵地坐在地上。 大家都站在坡上狂笑,姜晨怡直接拿出了手机,还喊摄像大叔换个角度拍,可以拍得清楚些。 一个身影直接从坡上一路滑到了许知年身边,坡上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看见顾迟辛慌张地蹲在许知年身侧。 “哇塞,少侠好身手。”舒允恩张大嘴惊叹。 “没事吧,有没有摔疼?”顾迟辛紧张地观察着许知年的脸色,用手摁了摁她的腿,“有知觉吗?” 其他人见顾迟辛这么严肃,许知年也迟迟不站起来,都止住了笑,向她询问情况。 许知年倒是不疼,只是觉得屁 股凉凉的,如果估计没有错误,她的裤子应该被泥巴沾满了。 巧的是,她今天偏偏穿了条浅蓝色的牛仔裤。 许知年委屈巴巴的扯了扯顾迟辛的衣服。 “顾迟辛,你热吗?要不要我帮你拿外套。”说着还默默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屁 股,扁了扁嘴,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顾迟辛。 顾迟辛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他面无表情地脱掉了外套,盖在了她腿上,然后大跨步往上爬。 许知年快速起身,把外套系在自己腰上。她也很无奈呀,她没穿外套,总不定顶着一屁 股泥巴录节目吧,顾迟辛的人情总是有机会还的嘛。 爬了将近半个小时,孙齐总算找到了第一株梦仙草,几个人默默索索,在附近发现了一小片地,满满的都是梦仙草,许知年没带隐形眼镜,看不太清,就帮大家撑着袋子,一小片地采摘完,已经装了满满一袋。 舒允恩直起腰锤了锤,“现在可以转向下一个场地了。” “不行了。”顾迟辛向山下看,“天亮了。” 果然,橙红色的太阳已经完全从东边升起,山下屋舍的烟囱也飘出了缕缕炊烟。天已大亮。 几个人还是尝试性的往别处找找,果真没再见到梦仙草,不过这一大袋子应该也能卖不少钱,商量了一下,大家决定下山。 “哎,大家不看着日出吗?”摄影师叫住几个人。 之前黑不隆咚的拍摄效果也不好,现在太阳出来了,刚好取个景,拍一点唯美的片段,最好再说几句煽情的鸡汤。 “不看。” “看什么日出,饿死了都。” “谁还没看过日出了呀。” “去家门口端着碗看吧。” “今天算了吧,大家都饿了。” 小分队丝毫不留情面,只留给他六个冷酷的背影。 摄影师内心拔凉拔凉,还得扛着设备追上去。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浪漫。 回家后,叶浅曦煮了许知年带来的最后一包鸡蛋面,加上了今日份的三个鸡蛋,留了三个晚上吃蛋炒饭。 许知年换了裤子,端着鸡蛋葱花面大口大口吸溜,第一次觉得鸡蛋面这么香。 “等我红了,我一定要给这个鸡蛋面做代言。”许知年喝完最后一口汤,满足地说。 “你是想让自己的脸出现在鸡蛋面的包装袋上吗?”顾迟辛拿起放在一旁还没丢的包装袋,上面是一个老爷爷因为包装袋折痕而扭曲的脸。 许知年想象了一下自己的脸在上面的样子,打了个寒颤,赶紧摇摇头,重新说:“等我红了,一定推荐粉丝去买这个鸡蛋面,但代言的事还是算了。” 早饭后,顾迟辛原本想提着梦仙草想去集市上卖,一启动车子,竟然发现油箱里的油已经岌岌可危了。 “怎么了。”许知年见顾迟辛迟迟不发动车子。 “快没油了。” 许知年下车问小陈:“车里的油不够了呀!可以帮我们加油吗?” 小陈有些不好意思:“李导说,只提供租赁汽车的费用,要另外用油只能自己出钱。” “我们现在油箱的油恐怕开不到加油站。”顾迟辛从车窗探出头。 “其实导演有备用的油,不过你们得向节目组付钱。” “多少?” “十元一升。” “导演组是乘火打劫吗?外面也就六块钱一升,你们直接翻了一番。”许知年冒火,导演组就是坑人,早不说油的问题,还暗戳戳备好了油,摆明了就是给他们增加难度。 “许知年,给他一百,我们只要够回机场就好了。” “那我们卖草药和买菜怎么办。” “没事,给他吧,我有办法。”顾迟辛把手伸出车窗,在许知年头上安抚性地拍了拍,许知年捏着一张一百元依依不舍地递给小陈。 小陈也不开心啊,最开始许小仙女看他都是笑眯眯的,现在就像看奸商一样,要怪就怪李路远,他只是个传达命令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许知年拿着剩下的两百块,终于体会到了没钱的心酸,她读幼儿园时的零花钱都比这多。 “跟我来。”顾迟辛一手拎着草药,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就牵上了许知年的手。 顾迟辛保证,他绝对不是有意的,只是下意识做了这个动作,走出十几步,他才反应过来,停下脚步愣愣地看了看两人相握的手。 “快走呀,干嘛呢?”许知年仰着脸看他,像是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哦,好。”顾迟辛继续牵着她,手却紧了紧。 许知年悄悄地拿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 ※※※※※※※※※※※※※※※※※※※※ 插秧真的很难的,很难,去年一次回老家,正好爷爷家插秧,真的立不起来,我是废物 11 12 13 14 15 16 17 什么过去?展开说说呀,许知年表示非常好奇。 梦里的许知年似乎也很好奇,抬头疑惑地看着顾迟辛。 顾迟辛没有说话,只是收紧揽着许知年的手臂,继续往前走。 雨中的女人咬牙切齿,拿着雨伞的手因为用力青筋暴起,恶狠狠地盯着远去的两个人,连旁观的许知年都觉得如芒在背,睁开眼正对上姜晨怡笑盈盈的眼。 许知年一巴掌推开姜晨怡:“你一大早装鬼呢?” “我看你睡着了还皱着眉头,有点好奇嘛。” “我做了个梦,噩梦,梦见一个坏女人,真想上去抽一巴掌。” “你是该做噩梦,你听。” “听什么。”除了屋檐下滴滴答答的水声,什么都没有。 水声? 许知年踢着拖鞋跑到窗口,雨已经停了,小院的地面还是湿漉漉的,房顶还有积水滴下,落在地面发出声响。 原来真的下雨了。难怪她会做下雨的梦。 许知年也不挣扎了,乖乖换了件纯色的短袖出门。 顾迟辛他们已经起床了,院子里放着几个书包状的水箱,孙齐正在往里面加水。 许知年走到边上蹲下,戳戳顾迟辛的胳膊,“这是什么?” “打农药用的喷壶。”顾迟辛见许知年要伸手去摸,拉住了她的胳膊,“先去吃早饭,吃完了戴上手套再碰,有毒的。” 舒允恩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开玩笑,“顾迟辛,你年纪轻轻,怎么像个老父亲一样。” 顾迟辛是不是老父亲,许知年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倒是听话得很,乖乖洗手去吃早饭。 吃完早饭,孙齐把三个喷壶一人一个交给她们三人,“早上你们去喷农药,应该很快就能完成。” “那你们呢?”许知年背上喷壶,问孙齐。 孙齐支支吾吾半天没说话,顾迟辛说:“现在好像有另一种草药可以采,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换点钱。” “我们不用一起去吗?” “你们除草就好了,做完了回家等我们。” 许知年也不坚持,马上就被新奇的喷壶转移了视线,摁着压杆尝试。 顾迟辛目送着许知年她们三人走向梯田,舒允恩拍拍他:“走了,搬砖去了。” 喷农药没有许知年想得那么累,起码比插秧轻松许多,只是她的高筒雨鞋是男码的,不太合脚,好几次差点栽倒,摄像大哥看不过去,在她的喷壶上牵了根绳子,看她要栽倒了就拉一下。 许知年对着镜头解释:“其实我平衡性很好的,我还学了好几年跳舞呢。” 话还没说完,腿一打摆,又差点跪在水田里,摄像大哥赶紧牵住。 叶浅曦穿的是女鞋,动作也快很多,她看见许知年一直站在一个地方,大声提醒:“知年,你不要在一个地方喷太多,容易枯苗。” 许知年应了一声,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走,姜晨怡就在她身后那块田,看着她的样子,越看越觉得眼熟。 “许知年,你好像一只犁田的牛哈哈哈哈哈。” 叶浅曦看着许知年,也觉得越看越像,许追年费力埋着头走,后面还牵着个人,怎么看怎么好笑。 许知年又笑又气,扭头身后的摄像大哥也在偷笑,许知年谈起,索性不管了,抱抱自己所剩无几的形象继续犁……除草。 这个工作的确轻松很多,除了除草剂难闻了些,没其他毛病,她们三个喷完药,还拿着塑料袋在田埂上找马兰头,许知年左手拿着叶浅曦给的样品,右手拿着自己摘的对比,确认一样再放进袋子里,虽然进度缓慢,但正确率很高。 许知年不得不佩服叶浅曦,都是二十岁左右,她怎么什么都认识。 “浅曦姐在野外绝对饿不死,我恐怕只能活半天。”许知年感叹。 “许知年,你的常识呢?不吃饭只喝水你都能活十来天。”姜晨怡说。 “我大概会被自己摘的野菜毒死。” 姜晨怡默默比了个大拇指。 许知年虽然不知道好不好吃,提着一袋子自己摘的马兰头,她心情好极了,一边晃荡还一边唱着歌。 许知年毕竟是音乐表演出身,虽然吊儿郎当的样子,歌还是很好听的。 “看不出来你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嘛。”姜晨怡难得夸许知年,“这首歌叫什么,我回去加到收藏里,还挺好听的。” 许知年被她问得一愣,她也不知道这首歌是哪里听来的,刚刚一高兴就哼了出来。 “我也忘了,我想想。”许知年想再哼一遍,却发现连调子都想不出来了。 姜晨怡也没这么想知道,就让她别想了,还是赶紧回家做饭要紧。 因为找野菜花了不少时间,许知年到家时,顾迟辛他们几个已经在家了。 顾迟辛坐在长凳上,应该是刚洗完澡,换了一件黑色的长袖上衣。 这里没有吹风机,他的发梢凝着水珠,有一颗滴落到他的脸上,顺着脸颊滑倒嘴边,许知年的视线跟着这颗水珠,不禁咽了口水。 顾迟辛这男人,还真是,诱人。 许知年拍拍脸颊,恢复理智,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摘到草药了吗?” 顾迟辛没有说话,只是笑着从裤子口袋掏出两百元递给她。 许知年眼睛一下就亮了,接过这两百块,举在空中睁着一只眼辨别真假。 “怎么换了这么多啊。”他们就三个人,一上午竟然找了两百块的草药。 “是啊,运气好吧。”顾迟辛不想对许知年撒谎,只能含糊其辞。 许知年看到钱已经很开心了,也没多想,伸手拍拍顾迟辛的肩,“辛苦啦。” 顾迟辛没忍住发出“嘶———”的声音,许知年赶紧收回手。 “你肩膀怎么了?” “没事。”顾迟辛拉了下衣服,“摔了一下,你上次不是也摔了吗?” 许知年又想起了上次屁 股着地的囧样,成功被转移视线。 “摔了就摔了,提我做什么。”许知年很没力度地等他一眼,“擦药了吗,我有带药。” 顾迟辛摇摇头,“没擦。” 刚刚一直跟拍顾迟辛的摄像大哥有些迷惑,刚刚孙齐好像来送过药啊,难道药不对吗? 许知年回房间把跌打损伤药拿出来,顾迟辛接过药起身,“我回屋里擦。” 许知年点点头,顾迟辛拿着药进屋,把没开封的药瓶和许知年来的路上给他的蒸汽眼罩放在一起。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现在又多了两百元资金,许知年觉得日子潇洒不少,询问了大家的意见后,她豪气地加价在王大娘那儿买了只猪蹄膀,付钱的气势就像在奢侈品店买了只限量款包包。 许知年虽然喜欢吃肉,但为了体重,吃饭时还是克制地多吃蔬菜少吃肉,就扒几口饭。这三个男人今天就像疯了似的,完全忘记了热量,饭一碗接着一碗,蹄膀上的肉也不管肥不肥,猛吃。 “看来这草药找得的确不容易呀。”姜晨怡看着舒允恩狂放的吃相感叹。 舒允恩被这冷不丁的一句呛了一口,喝口青菜汤说:“是啊,还挺累的。” “今天好像没什么任务了,大家吃完饭可以休息一下。”孙齐说。 “是啊,趁李导还没派任务,赶紧休息一下。”许知年伸了个懒腰,姜晨怡赶紧捂住她的嘴。 “对了,今天轮到你喂猪了。”叶浅曦提醒许知年。 一共在黎乡待六个白天,家里的活刚好一天一换,每个人都有任务,每天的任务又都不一样。 许知年在姜晨怡喂猪的时候看到过猪,挺简单的,只要倒到饲料槽里就好了,她说了声好,去找老婆婆要了拌好的猪饲料。 老夫妻两人也才吃好饭,许知年站在一旁,看老婆婆把米糠和切碎的白菜叶子拌在一起,递给她,“到时候给猪儿的槽里添点水。” 许知年端着饲料盆想,看来粗粮吃多了也是会胖的,这猪猪每天吃粗粮蔬菜,也膘肥体壮的。 猪见有人走过来,都哼哧哼哧走过去,许知年隔着木栏往饲料槽倒猪饲料,两只猪赶紧往槽里钻。 “唉等等,还没加水呢。”许知年赶紧拿了根木棒隔开猪嘴,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往下倒,又拿木棍搅了搅。 一只猪可能等烦了,猪蹄子往猪栏上蹦,隔着木桩子之间的缝在许知年腿上留下了两个蹄印。 还坐在桌边的五个人听见许知年尖叫一声,都扭头看她。 许知年转过身,裤子上黑乎乎的两团,咬牙切齿地说,“孙哥,你还想吃猪蹄吗?我看这只猪的蹄子很不错。” 许知年本来不打算洗衣服的,她一共带了四条裤子,加上来时穿的一条,凑活着可以穿七天,没想到她的裤子实在有些多灾多难。 许知年换下身上这条,把昨天穿了一天的拿出来洗,直接放弃了泥巴裤和猪蹄裤。 她突然想起行李箱里还有顾迟辛的外套,就想拿出来一起洗了。 大家都在各干各的,享受悠闲的下午,她端着脸盆到石质洗衣台旁坐下,见摄像大哥还跟着他。 “大哥,我就洗个衣服,有什么可拍的。” 摄像大哥小声:“李导说,没东西拍就跟着你,肯定能拍到笑点。” 许知年把衣服往水里一砸,有这么侮辱人的吗? ※※※※※※※※※※※※※※※※※※※※ 每一个梦都是有用的(基本上),其实连起来也大概可以串出重生前的故事线,因为那段不大愉快,所以不会大篇幅展开。 今天我在碗里剩了三片百合,觉得有点苦,放着半小时没有洗,竟然被小猫咪吃了,感觉送医院,在路上猫猫吐了,医生检查说没什么事,刚刚接回家。 养猫猫的小天使记得,好多花对猫是有毒的,百合全株有毒,包括可食用的根,花粉叶子都要小心哦,还好这次没出事。 又是我啰嗦的一天。 18 然而这好像的确是事实,叹了口气,许知年又拿起衣服袖子,擦上肥皂搓。应该是那天晚上坐在地上的缘故,衣服上沾了许多干掉的土,洗起来有些费劲。 许知年专注于搓衣服袖子,完全没注意到水里的异样。 摄像大哥憋了许久,忍不住开口提醒:“许知年,这裤子好像不太对劲。” 我的裤子怎么了?许知年低头一看,原本清澈的水竟然变成了湛蓝色。 许知年赶紧把衣服提起来,刚刚泡在水里的部分都染上了蓝色,还一块深一块浅。 “这是怎么回事。”许知年换了盆干净的水,使劲搓,这蓝色却怎么也去不掉。 “牛仔裤掉色。” “大哥,你怎么不早说。”这外套她还怎么还给顾迟辛? 摄像大哥摸摸鼻子,刚刚不是还让他不要跟着吗? 虽然只是一件普通的运动外套,但顾迟辛好心借给她,她弄得乱糟糟的还回去,许知年还是很过意不去。她尽自己所能把染上去的颜色洗得淡一点,再晒在院子里。 大家午觉睡醒,就看见一件极富艺术感的扎染外套挂在院子里,顾迟辛看到的第一眼还没认出来是自己的外套。 他取下外套抖一抖,才确认的确是他的。 许知年一脸歉意地从房间出来:“我想洗干净了还给你,没想到牛仔裤掉色。” “你洗得可够干净的,还免费拉了个花。”姜晨怡笑得直拍舒允恩的胳膊。 “这花色还挺前卫的。”舒允恩拎着衣领子看。 许知年扯过衣服,实在是惭愧,对顾迟辛说:“回华城了我买一件新的给你。” “不用,”顾迟辛把衣服从许知年手里拿回来,“挺好看的,我很喜欢。” “顾迟辛,你认真的?”舒允恩觉得顾迟辛在开玩笑,顾迟辛的表情却很诚恳。 许知年也觉得顾迟辛只是在安慰她,还特意在备忘录里写了,记得回华城给顾迟辛买衣服。但是第二天,顾迟辛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话。 他直接把这件外套穿在身上。 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人,披麻袋都是好看的,像顾迟辛这样的绝色,就算是穿着被染花的外套,也让人觉得是特意设计的图案,摄像大哥特地给他的外套一个特写。 许知年一出门就见顾迟辛穿着这件外套,蹲在花坛边刷牙,她喜悦地跑过去,拉他起身,打量着他身上的外套。 许知年可以毫不谦虚地说,她染的衣服配上顾迟辛的脸,直接拉到秀台上也不为过。 “你竟然穿上了!”许知年笑盈盈地仰头看顾迟辛。 顾迟辛嘴角还沾着泡沫,含着笑说:“我说了我喜欢,好看吗?” 顾迟辛的唇色很红,此时被水打湿,颜色更是明艳,许知年的视线不自觉地停在了顾迟辛一启一合的唇上,像受了蛊惑般,愣愣地说:“好看。” 舒允恩从厨房抱出一大锅稀饭,路过两人时多看了两眼。 “许知年,你赶紧把他所有衣服都拿去染了,最好春夏秋冬都染几件。” 今天黎乡明明热得很,顾迟辛硬要套这件外套,还说自己怕冷,为爱昏了头的男人,真可怕。 “灵感是限量贩售的,哪能天天都有。”许知年还有些小骄傲。 舒允恩摇摇头,她还蹬鼻子上脸了,“赶紧洗漱了来吃稀饭。” 许知年跟上舒允恩,期待地问:“有配菜吗?” “昨晚包糯米粑粑剩下的白菜炒萝卜。” 顾迟辛看着走远的许知年,嘴角微不可见地弯了下。 他穿这件衣服自然不是单单因为喜欢。他毕竟也在娱乐圈混了五年,一件事放在银幕上,观众会有什么反应,他最清楚。 许知年染坏衣服,许多观众,包括其他几个成员,都会觉得很搞笑,毕竟只是一件衣服而已,许知年也是出于好心。 但网络从来不缺黑子,也必定会有人拿这件小事做文章,给许知年扣上素质低的帽子。所以他公开表示他对这件事完全不在意,甚至是开心,才能让这些人闭嘴。 许知年灵感乍现,在白菜炒胡萝卜里加了她带来的牛肉酱。本来是想拿来拌面的,藏着藏着就忘了。 寡淡的白菜胡萝卜奇迹般地被牛肉酱拯救了,虽然咸了点,但和稀饭意外地搭。 工作人员们在一旁吃着肉包子围观他们抢白菜,觉得手里的肉包子都不香了。 许知年表示,如果你们把肉包子给我,我会吃得更香。 姜晨怡见白菜盆下垫着一张东西,图案还有些眼熟。 她指了指盆子问许知年:“你在下面垫了什么?” “不知道啊,随便拿的。”刚刚就在桌子上放着,拿来当垫子大小刚刚好。 “这不是节目组的logo吗?”姜晨怡终于记起来,赶紧把纸从盆底抽出,原来是一张任务卡,还被白菜碗扣上了个印子。 “陈哥,你怎么回事,怎么放下就走了。”舒允恩对着在工作人员里坐着的小陈说。 小陈摊摊手,他可不想再替导演背锅了,以后他都放了任务卡就走,绝不多留。 “恭喜你们完成了六天的黎乡旅行,现在是黎乡之旅的最后一天了,下面是李导给你们的第四个任务。”许知年停顿了一下,把任务卡给大家看,“李导这两个字是用黑笔添上去的。” 李路远瞪了小陈一眼,小陈缩缩脖子,得罪你一个人,总比得罪六个人加观众好。 “节目组提前让房东爷爷写下了他心中的黎乡特产,你们要在中午十二点前通过询问村里的村民,写下三个答案,只要有一个答案正确,就算通过,如果猜错,就要花五十元买我们手中的答案。”许知年摔纸,又是罚钱。 “那答对后,买特产的钱需要我们自己支付吗?”孙齐高声问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举了个打勾的牌子。 “许知年,我们还有多少钱?” 许知年把钱包拿出来数了数,“182块5毛。 ” 先做好答错的准备,扣掉五十元,再加上今天午饭晚饭,和明天出发前的早饭,就算不吃肉,也要六七十吧,留下买特产的钱就不多了。 许知年见老爷爷刚好背着柴火回来,小跑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木材,边走边问:“ 老爷爷,这特产不贵吧?” “许知年,不能作弊。”李路远站起来喊。 老爷爷好心,小声说了句:“ 手工的。”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拿过许知年手里的柴火说:“ 我自己搬吧。” 虽然这提示范围大了些,但好歹可以排除瓜果作物之类的。 大家讨论前,都默契地看向顾迟辛。孙齐有些愧疚,他明明更年长,感觉顾迟辛更像个领导者。 “既然是老爷爷写的,肯定是他本人比较喜欢的,那家里肯定有摆,我们出去询问之前,先记下家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有道理,许知年乖乖在任务卡上做笔记,用的还是那只饱经风霜的眼线笔。 “舒允恩,你觉得华城的特产是什么?”顾迟辛问。 “美女算吗?”舒允恩嘿嘿笑,被姜晨怡拍了一掌。 “那你爷爷喜欢什么。” “华城竹扇吧,他很喜欢收集。”舒允恩回忆。 “所以同一个地方,不同年代的人思想差别是很大的,我们要是随便询问村民,很难统一答案,所以尽量选择和老爷爷同个年代的人。” 许知年认同地点头,写下年龄范围,六十到八十。 大家一起围着老爷爷的房子找手工制品,但老爷爷家几乎所要家具摆件,看上去都像手工的,在纸上列了一大串。 时间紧急,六人组分头行动,各自去找老村民。 许知年运气好,碰上了四五个老太太坐在家门口剥毛豆,她乖巧地蹲在一边也帮她们剥。 “阿姨,你家的毛豆长得真好,一颗颗都这么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嘴甜再说。 “还叫阿姨,你叫我奶奶还差不多。”那个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您比我奶奶看上去年轻一辈,真的。”许知年说得认真,实际上,她已经好几年没见过许老太了。 “小姑娘真会说话,是不是有事找我们帮忙。” “您真聪明,一眼就看出来了,我是想问,咱们村的特产是什么,要最经典的那种。” “特产啊,那可多了,吃的有糯米粑粑,咱们这的茶也有名。还有黎酒,味道,就和你们平时喝的饮料差不多,清甜的,就一点酒味,用的都是山上的泉水。” 许知年被说得直咽口水,“ 听着就好喝。” “小姑娘要不要喝一杯,我家还有好几坛?”老太太热情招呼。 许知年看了眼摄像大哥,还是算了。 “还有什么手工制品吗?” “那就是工艺品呗,银器,竹编都算。” 许知年问老太太是哪几个字,老太太却不识字,普通话也不太标准,许知年就听清了竹编,后来又抓了个年轻人,才弄清楚名字。 许知年拿着写好的小纸条往回走,顺便去王大娘那买菜。 快到饭点了,王大娘的丈夫也在,正围着围裙在灶台前炒菜。许知年问了声好,就进屋找王大娘。 许知年连着来了几天,王大娘都习惯了,很自然地指指墙角,“努,都给你装好了,土豆,大葱,豆角,青菜。” “大娘,有没有肉啊。” “今天没买肉,自家灌的香肠要不要,可好吃了。” “要的。”许知年不挑,“对了大娘,这香肠是你们这的特产吗?” “香肠算什么特产啊。”大娘笑道,走出去叫她丈夫,“把晒着的香肠拿一段下来。” 她丈夫很快就回来了,对许知年憨憨地笑,递给她香肠。 许知年注意力被他身上的围裙吸引住了。 ※※※※※※※※※※※※※※※※※※※※ 我这里黎乡的特产,我借用了我国某地梯田之乡的特产,不会完全一样,应该不会影响观看。 许知年的第一堂穷苦之旅终于快结束了,鼓掌 19 这围裙看着平平无奇,但襟前的布料花纹纹理清晰,分明是绣上去的。图案虽然简单,只是简单的几何图案,但结构齐整,可能因为用得糙了些,颜色有些暗淡,依然可见其崭新的时候,色彩应该是浓艳的。 许知年吃惊地指着围裙上的图案,“这是什么呀,好漂亮。” “这个啊,就是你大娘闲着没事自己织的黎锦,织坏了,就做了个围裙。” 织坏了……这还叫织坏了? 许知年想到自己染花了还被顾迟辛穿在身上的衣服,觉得有些惭愧。 “大爷,这个算不算你们这的特产啊。” “算啊,我们黎乡的人,就没有不会织黎锦的,但出了黎乡,就没什么人会了。” 那就对了,不就是一个地方特有的东西才能算特产嘛。 许知年觉得自己来对了,欢喜提着王大娘的菜回家,其他几个人都已经搬着小竹椅坐在院子里了。 “许知年,你是找老太太唠嗑去了吗?”姜晨怡托着下巴,俨然已经等了好久。 许知年举起手里的菜:“给你这只猪猪买饲料去了。” 眼见着两人又要玩闹起来,孙齐赶紧开口:“我们先把任务完成哈,大家把自己找的特产都拿出来。” 大家都拿出了手机备忘录,孙齐拿着比对了良久,出现率最高的三样物品是银器,竹编和梦仙茶。 “你们一定要把黎锦加上啊,我觉得可能性很大。”许知年强调。 “只有你一个人写了黎锦,按理说不能算。”孙齐拿着手机又翻了一会,秉持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说。 “你们相信我一次吧,我有预感。”许知年说着央求地看着大家,她浅色的瞳孔剔透干净,这样看人的时候很是让人难以拒绝。 顾迟辛首先败下阵来,“我也支持加上黎锦,老爷爷为人质朴,写的物品应该比较日常,按照我们出门之前列下的单子,银器和梦仙茶都不在上面。” 大家都不知道黎锦是什么,在许知年描述后才想起来,老爷爷家的布帘子,给他们准备的薄被被面,好像黎锦制品。 许知年闪着星星眼看这顾迟辛,她就只能说些没有力度的央求,顾迟辛有理有据这么一分析,大家就都动摇了。 “行吧,相信你一次。”姜晨怡说着,“我也支持加一个黎锦。” 经过讨论,黎锦成功上位,挤掉了银器———反正他们也买不起。 小陈适时送上老爷爷提前写好的纸条,许知年盯着纸条紧张到不行,如果最后答案是银器,她可就是罪人了。 孙齐拿起纸条,慢慢张开手掌,看里面的字,长舒一口气。 “多亏了你啊,许知年。” 许知年欢呼一声,抢过纸条,上面正是黎锦二字。 “来,拿着你的黎锦来个获奖感言。”姜晨怡用手作出话筒状,举到许知年嘴前。 许知年大大方方地站起来,深深鞠躬,扬起一个略带做作的笑:“感谢大家,感谢节目组,感谢我的五个伙伴给我的信任与支持,今天我家黎锦,”许知年说着还亲了下小纸条,“拿到黎乡特产奖,离不开每个人的努力,我们会接着努力,谢谢,我爱你们!” “行了行了,坐下吧,刚进来的观众要以为我们这节目疯了。”舒允恩笑着挥挥手。 许知年拂了下不存在的裙摆,优雅坐下,正好对上顾迟辛浅浅淡淡地笑,他眉眼温柔,眼尾微微上扬,也不像是被她的情景剧逗笑的。许知年本来没羞没臊地,在他认真的注视下都有些不好意思,拍了下他的手臂。 “你笑什么。” 顾迟辛摇摇头。 只是因为你在笑,所以我也很开心。 吃完午饭,就得准备买黎锦了,许知年把剩下的一百多块都交给孙齐。 “导演又没说要什么质量的,我们随便买一块就行了,要不我去把王大娘家的围裙买来?”许知年说。 “许知年,别抖机灵,这是要放在节目组保存留念的。”李导拿着大喇叭喊。 “知道了,李导你那嗓门用不着喇叭。” 因为车子的余油有限,不能去镇子上买黎锦,只能在村子里找擅长做黎锦的人。姜晨怡拍拍许知年:“靠你了,街坊邻居的好朋友。” “想靠我呀,我今天拎菜拎得手有些酸,这地好像扫不了了。”许知年轻轻捏着胳膊,意味深长地看着姜晨怡。 “行,你去打听黎锦的事,你的地我来扫。” 不就是动动嘴嘛,这对许知年来说简直是最轻松的事了,许知年马上又发现了一处大妈聚会的窝点。 几个大妈坐在一家院子里切着什么菜,许知年笑着打招呼。 “姐姐们午饭吃完啦。” 几个大妈见一个看着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叫自己姐姐,脸上都乐开了花。 “这就是电视台里来的明星吧,电视里的人就是漂亮,快快快,来坐。” 许知年在一旁的小石凳上坐下,摆摆手:“姐姐,我还不算明星,这节目播了应该勉强才算。” “这么漂亮的女娃娃,以后肯定了不得,你们这节目什么时候播呀。” 许知年也不太清楚,看了眼摄像大哥,摄像大哥小声说下个月。 “下个月应该就会播,到时候在橙子台就能看,姐姐要帮我们多多宣传呀。” 摄像大哥佩服,许知年连宣传工作都包了。 “对了,我今天看见你们这的黎锦真是好看,我在家乡从来没见过,想买一块带回去,不知道村子里谁家做得比较好。” “黎锦是我们这才有的,你在别处当然没见过,不过镇子上有卖黎锦的店,做工都不错。” “镇子上卖的都是商品,咱们自己做的那叫工艺品,那哪能比。” 几个大妈被哄得眉开眼笑,指了指旁边一个话不多的大妈,“英芬,你织锦的手艺以前在村子里可是出了名的。” 名叫英芬的大妈腼腆地笑笑:“也就是自己用用,上不了台面。” “姐姐,我能看看吗?” “行,跟我来吧。”大妈放下手里的菜刀起身带路。 到了大妈家,许知年才意识到,这个大妈是真的爱织锦,她家的台布,窗帘,围裙,布包都是黎锦布面的。 大妈从柜子里拿出好几块半成品锦面,还有几只布包,每一件花色都不同,多是花卉纹样,还有云纹,水纹,颜色比王大娘家围裙上的鲜艳许多。许知年都想自己买几块用,做成裙子肯定好看。 大妈看她喜欢得不得了的样子,让她随便挑。 “姐姐,你说个价格吧,节目组规定我们一定要出钱的,不能白拿你们东西。” 有人喜欢自己织的东西,大妈高兴还来不及,许知年坚持要给钱,直接把一百元都给了大妈,反正菜都买齐了,明天早上就上飞机,也没有能用钱的地方。 大妈让她随便挑,算她十块钱一件,许知年像逛首饰店一样,认真挑起来,最后拿了六块布,四个包。 布到时候一人一块留作纪念,给节目组流一个包,剩下的包她留一个,给叶浅曦和姜晨怡一人一个。 许知年就这么抱着一大堆黎锦制品回家,姜晨怡正在门口扫地,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买了这么多,这得多少钱啊。” “一个姐姐家买的,十元一件。” “这么便宜。”姜晨怡睁大了眼。 “我们给节目组留一件,其他的大家分。” 姜晨怡放下扫把,跟着许知年进屋。 李路远不得不佩服许知年的交集能力,收下了一个黎锦包,也不为难她。 这是在黎乡的最后一个晚上了,许知年还有些舍不得,躺在床上睡不着,拍了拍姜晨怡。 “你怎么还没睡。”姜晨怡的声音含含糊糊,许知年也就不再打扰她。 晚上有些凉,她在睡衣外套了件长袖出门,见顾迟辛也在院子里。 顾迟辛好像早就料到她会出门,身边还多放了一把小椅子,看见她走出来,顾迟辛定定地看着她,弧度好看的唇微微翘起,笑意不浅不淡却勾人。 可真是个小妖精,许知年暗自腹诽,坐到他身边。 “这里没摄像机吧。”许知年四处看看。 “你想做什么不能被拍到的?”顾迟辛弯唇。 许知年突然用手捧起顾迟辛的脸,沉下脸,严肃地说:“顾迟辛,你变了。” 顾迟辛被她干净地眸子看得心里有些发虚,难道许知年,真的记得从前的事,这些天不过是装的? 许知年又扑哧一笑,左手轻轻拍了拍顾迟辛的脸:“你怎么这个表情,好像干了坏事似的,我是说,你和第一次给我的印象很不一样,那时候你就这么一甩头,一抹汗,高贵冷艳的样子。” 顾迟辛舒出一口气,笑着问:“那现在呢。” “现在还挺好的,平易近人。” 顾迟辛想起从前许知年压线过的大学语文成绩,语文老师倒也没有冤枉她。 “为什么睡不着?” “就是要离开了,有点舍不得。” 顾迟辛轻笑,“是舍不得大白菜,还是舍不得硬板床 。” “我爸妈去世虽然早,但他们在世时都很疼我,我从没有觉得缺少父母的爱,但我从小祖父母就讨厌我和哥哥,从我爸去世后,我就再没有见过他们,所以看见这儿慈爱的老人,我觉得很开心。” 顾迟辛微怔,许知年父母早逝的事他知道,但他不知道她祖父母和她关系不好,其实多想一会他也能猜到,只是对她的事毫不关心罢了。 “不过也没什么,我哥对我很好,一人分饰多角,对我不好的人,我也对他们不好就是了。”许知年笑得很明媚。 可是许知年,我从前对你那么不好,你为什么还要对我好? ※※※※※※※※※※※※※※※※※※※※ 明天明天,就回华城了。 其实还挺 20 “你呢,可以问你家里的事吗?”顾迟辛的气质,不像是普通家庭养出来的。 初见他时,他的表情浅浅淡淡,眼神里带着倨傲,这种倨傲,应该不只是他优秀容貌附加的。 “你问我家里的事,就等于问我的事。” 许知年有些不太明白地歪了下脑袋,又突然明白过来,惊讶地瞪大眼睛,“你……” “嗯,我没有家人。我爸好赌,家里穷,我妈生下我没多久就跑了,没过几年,我爸爸欠太多钱被追债的失手打死了,他大概早有预感,把我连着一笔钱托付给了他朋友,让我上学。我高中的时候,我爸朋友也去世了,他老婆说我是丧门星,把我赶走了,后来我就一直是一个人。” 顾迟辛讲到这一段时,语气云淡风轻,眼神里却是无尽的悲伤,许知年心里酸酸的,这么好看的顾迟辛,怎么会这么可怜,她忍不住轻轻拍顾迟辛的背,顾迟辛顺势把额头搭在许知年肩上,发丝都触到了她的脖颈。 许知年第一次和同龄无血缘关系的男性靠这么近,身体一僵,又不舍得推开他。 就让他靠着吧,他肯定很难过,许知年对自己这么说着,继续抚着他的背安慰。 她没看到的是,顾迟辛埋在下面的脸慢慢漾起了笑,还满足地在她肩头蹭了蹭。 顾迟辛怎么会难过呢,对他来说,这都是过去好多年的事了,而且他对这些人毫无感情,连恨都已经被时间吹散了。 抛弃他的母亲,动辄打骂的父亲,逼着他出去打工挣钱的所谓叔叔,他只希望他们消失在他的记忆里。 他从前很避讳和许知年讲这些卑微耻辱的过去,许知年好奇地问起时,他都会冷着脸走开,后来她也就不问了。但他现在觉得,这些过去的人与事,若是能换得许知年的一份心疼,也算有它的价值。 第二天吃完早饭,大家和老夫妻告别后,就踏上了回华城的路, 一路上还算顺利,离开黎乡拍摄就结束了,大家虽然一直都挺放松的,但摄影机一关,就更加放飞自我了,在破破烂烂的面包车上唱歌,还在机场打起扑克牌。 机场里人很少,几个餐馆都是空着的,节目组挑了一个连锁的拉面店,点了几碗面。 许知年拿回了自己饱满的钱包,豪气地拍在桌子上:“来,今天我要大杀四方。” 叶浅曦不太会玩扑克,就没有参加,顾迟辛也说不参加,刚好四个人玩双扣。 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李导也走到他们身后观看,看许知年牌都拿不住,忍不住嫌弃:“我女儿都比你会抓牌。” 许知年瞥了李路远一眼:“李导,不是牌抓得好,就能打得好,我虽然不会拿牌,但我清楚记得我每个牌的位置。” 然而,等舒允恩出完了,她才发现她的两个六间夹了一张四,而她之前已经把三个四出掉了。 李路远在后面幸灾乐祸地哼哼,还有些遗憾没有叫摄像大哥接着录。 “我帮你整牌。”顾迟辛坐到许知年旁边,接过她手里的牌,一边整理,一边抓牌。 顾迟辛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是许知年最喜欢那种干净的那种干净的指甲,四根手指拖住纸牌背面,大拇指扣住正面,轻而易举地控住了牌。 “诶,你不是不来吗?这可不行,你不能帮她。”舒允恩不乐意了,顾迟辛牌技很好,他们晚上无聊总是三个人斗地主,几乎被他杀得片甲不留。 “他只帮我拿牌,我自己会出。” “嗯,我不说话。” 舒允恩将信将疑,顾迟辛那点心思他最清楚不过,他能做到不帮忙? 事实上,许知年的确不太会打牌,也就会接个牌,有什么出什么,有时还会出现为了出顺子,拆一大堆牌的迷惑行为。 舒允恩和姜晨怡是搭档,两人显然熟知她的水平,一个劲出连牌,许知年伸着手指,在一张张纸牌上划过,觉得脑子实在有些不够用。 顾迟辛看着靠在他左臂旁的脑袋,心里一片柔软,他慢慢移动大拇指,在6到j上慢慢滑动。 许知年眼睛一亮,对哦,这样只需要拆一张五,剩下的两个j还能组成连对。 舒允恩和姜晨怡对视一眼,开始眼神对话。 「她怎么突然长脑子了?」 「你离得近,刚刚有听到顾迟辛说话吗?」 「没有。」 「难道是开窍了?」 「可能吧。」 许知年像是掌握了财富密码一般,一路优胜,姜晨怡后来和她搭档了几把,回了点血,舒允恩最惨,微信里的钱都输光了。 舒允恩肉痛,这就是所谓新手的运气吗? 许知年口袋饱饱,“大家要吃喝什么,我请客。” “我有份吗?”李路远在一旁说。 “有,导演喝了我的饮料,就把我薅你头发的事忘了吧。” 她一提这事,李路远觉得自己血压又上来了,“你先给我把这事忘了。” 记这么多人的点单不大容易,大家干脆让她随便买,许知年就问了下口味,除了李路远不要甜的,其他人都说随意。 许知年到隔壁星巴克,想着天热,就点了六份不同口味的星冰乐,和一杯无糖拿铁。 许知年自己拿着一杯草莓星冰乐,把拿铁给了导演,让大家自己挑。 顾迟辛等其他人挑完,拿了最后剩下的提拉米苏口味,他愣了一下,问许知年:“你怎么不喝提拉米苏。” 他知道的许知年为数不多的习惯之一,就是喜欢提拉米苏星冰乐,他喝过一次,齁甜,但许知年每次都点。 “今天想试试其他的。”许知年吸了一口草莓星冰乐,下面是酸奶加草莓酱,清清爽爽。 时间差不多登机了,许知年一手拿着行李箱,跟在后面,突然有些疑惑,顾迟辛怎么知道她常点提拉米苏星冰乐? - 戚寒尽算好了许知年回华城的时间,提前在机场门口接她,许知年上飞机给徐琴发了消息,今天可以不回公司。 到了机场门口,节目组的车还没到,戚寒尽已经开了车门来替她拉行李。 许知年虽然才去了黎乡一周,却觉得好漫长,平时总嫌哥哥啰嗦,这时还有些想戚寒尽了,飞奔过去抱住了哥哥的腰。 许知年之前没和大家说起戚寒尽,几个人这时都有些呆滞,想着许知年也太大胆了吧,起码以后是公众人物,在公共场合和男朋友这么搂搂抱抱。 舒允恩怜悯地看了眼顾迟辛,却发现顾迟辛一脸淡然,神色甚至有些温柔。 顾迟辛感觉到舒允恩奇怪的目光,解释道:“这是她哥哥。” 许知年正好拉着戚寒尽给大家介绍:“这是我哥,亲哥哥,戚寒尽。” 戚寒尽这名字没人不认识,简直是商界第一励志人物,年纪轻轻以一己之力撑起偌大的家业,还发展得越来越好。 知道许知年家境不错,没想到这么不一般。 舒允恩小声问:“你怎么知道这是她哥哥。” 顾迟辛随口就答:“长得像。” 舒允恩看着五官清冷的戚寒尽,和标准甜妹许知年,长得像吗? 几个人都主动和戚寒尽打招呼,戚寒尽也一改往日冰冷的样子,主动和大家握手。 和顾迟辛握手时,戚寒尽停顿了许久。 戚寒尽刚刚就注意到了这个男人,他在人群中格外突出,除却他出色的容貌,还有他眼神里的情绪,不像初次见到他,反而像认识他很久,还有一些,与他气质不符的讨好。 这种讨好和其他人的不同,像是极力想给他好印象,又不想让他看出来的抗衡。戚寒尽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眼神,他不由看了他许久。 许知年见哥哥握着顾迟辛的手发愣,心里突然有了一些不好的想法。 哥哥一直没有女朋友,顾迟辛又这么好看…… 她赶紧上前拉开戚寒尽,“好了哥,你别搞得和高层见面似的,这时顾迟辛,和我一个公司的。” 戚寒尽回神,礼貌一笑,“我妹妹毛毛躁躁的,以后还请多担待。” 顾迟辛微微颔首,“应该的。” 许知年坐在车上,还想着刚刚的事,忍不住问:“哥,你觉得顾迟辛怎么样?” 戚寒尽皱眉,顾迟辛怎么样和他有什么关系,难不成…… “你喜欢他?” 许知年正紧张等他的回答,却等来这么一句话,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 “不是啦,我是看你刚刚握手,握了好久。”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不太一般。” 也是,顾迟辛的确不一般,从出身到长相都不一般。 “最近有做噩梦吗?” 梦倒是做了,但如果和哥哥说梦到了顾迟辛,他恐怕更要觉得自己喜欢他了。 “就普普通通的做梦,不是噩梦。”许知年含糊过去,她也没说谎,最近几个梦都没有以前那种胸闷气短的感觉,应该不算噩梦吧。 戚寒尽转头看了她一眼,的确气色不错,比之前看着好多了。 “这几天还有工作吗?” 许知年翻了一下徐琴发给她的工作安排,“周末综艺宣传,下下周节目首播,我们要一起直播看节目,平时要到公司上课。” 戚寒尽皱眉,“知年,我还是觉得做艺人太累了。” “哥,”许知年打断他,“可是什么都不做更累。” ※※※※※※※※※※※※※※※※※※※※ 终于回华城啦 我 21 戚寒尽听到她这么说,关心之余,更多的是欣慰,终于,他也把许知年养大了,那个背着包在医院孤独抽泣的女孩,也还是开朗的成长着。 许知年回家第二天,齐雨声突然到访,还给她带了个小伙伴。 “你怎么突然送我猫啊。”许知年摸着在她脚上打滚的美短,心都要被萌化了。 “我觉得你可能是心情有些紧张,所以做噩梦,这只美短是我朋友的,他要出国工作,实在不能把猫带过去,就让我帮忙,你如果不想养也不用勉强,我可以问问其他人。” 小猫咪这种东西吧,没见过没摸过,许知年可能会说太麻烦了,不想养。可这都抱到怀里了,怎么能舍得松手呢? “我是想养,就是我现在做艺人,有时候会比较忙,好几天不在家。”许知年犹豫着。 “你如果忙,可以送到我家,就在你公司旁边,而且雪糕是只成年猫,你一两天不在家只要水和食物就行了。” “它叫雪糕?”许知年成功抓住重点,“我会好好养它的。” 齐雨声温和一笑,递给许知年一张纸:“这是一些养猫的注意事项,雪糕的用品在我车上,等会儿搬下来给你。” 许知年已经完全沉浸在猫咪的世界里,她之前在猫咖见过美短,但那家店的美短不太搭理人,雪糕就粘人很多,把它抱在手里,它就把肉垫搭在她脖子上,把爪子温柔地收起。 电话铃响起,是个本地号码,没有来电显示。 许知年一手抱着雪糕,另一只手接电话。 “喂,谁呀。” “我是顾迟辛。” “哦,你有事吗?”许知年心不在焉,注意力完全被雪糕吸引了,它把毛茸茸的脑在搁在她脖子上,舌头还舔她的下巴。 顾迟辛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正要问她是不是在忙,要不要过一会再打给她。 电话里传来许知年娇娇软软的声音,还带着笑意。 “别舔,痒。” 顾迟辛心里一颤,这声音,他不会不熟。许知年脖子尤其怕痒,从前他埋在她脖颈处舔舐,她就常娇娇地说痒,不会是…… 顾迟辛摇头甩开自己的胡思乱想,问道:“你边上有人?” “有啊,我朋友在我家,你怎么知道。”许知年说得坦然。 “那你刚刚在跟他……”顾迟辛声音微微发抖,甚至有些不敢听到许知年的回答。 “是猫咪啦,我在跟雪糕说话,雪糕是我朋友送我的猫。”许知年说着还逗弄了下雪糕,“雪糕,喵一声给哥哥听听。” 原来只是小猫,顾迟辛松了口气,“你准备养猫了?” 从前许知年没有养过任何宠物,有说过喜欢猫,有段时间的微信头像还是一只金渐层的照片,但因为工作还是放弃了。 “雨声哥说如果我忙,可以送到他家去。” 雨声哥?顾迟辛闻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他印象里许知年从来没有提到过这个人,所以是因为什么变故让他出现的吗? “对了,你今天找我有事吗?” 顾迟辛回神,“节目组下午要拍宣传照,你两点前直接到电视台就行。” “嗯嗯好的,还有事吗?”许知年忙着撸猫,暂时不想分神。 “没事了。” “那我挂咯,再见。” 顾迟辛的再见还没说出口,就被许知年挂断了,他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微信弹出一条消息,顾迟辛点进去,是许知年发给他的一张照片,一只猫翻着肚子趴在她腿上。 「我的儿子。」 顾迟辛舒展眉眼。既然是只小猫咪就原谅它吧。 毕竟以后,也是他的儿子呢。 许知年直接打车到了电视台,工作人员见她来了把衣服给她,让她换上。 是一件黑色的运动连衣裙,裙长到膝盖以上,发型师挽起她的巧色卷发,扎了高马尾。拍摄风格偏元气,不需要多么华丽的发型。 见许知年已经自己上了淡妆,化妆师也没要她卸掉,就稍微加深了下眼妆和口红,今天这工资拿得真轻松,她从业这么多年,许知年算得上是皮肤顶好的,无关没有硬伤,她压五根口红,许知年一定会红。 许知年化好妆出来,摄影师先让她拍单人照。 许知年镜头感很好,几乎不用摄影师指挥动作,很快就完成了拍摄,摄影师查看了一下没有问题,就让她先出去休息。 许知年出摄影棚时正好遇见顾迟辛,他穿着和她同系列的运动服。反正集体照要到单人照拍完,许知年饶有兴致地跟着顾迟辛进摄影棚,站在摄影师旁边看着他拍摄。 许知年看着镜头前的顾迟辛,又回到了高贵冷艳的样子,啧了一声。 摄影师看了她一眼,打趣说:“你有什么高见。” “他的照片放到综艺封面,还以为团队关系不和呢。” 摄影师看了眼顾迟辛,还真是,这有点封面欺诈了。 “顾迟辛,你笑得温柔一点。”许知年喊了一声。 哪有这么容易控制情绪的,摄影师嗤笑。抬头却见镜头里的人果真眉眼温柔起来,视线还正好对着摄像机这边。 摄影师拍完照,顾迟辛走到许知年身旁,两人正准备走,摄影师就叫住了他们。 “哎,等等,你俩拍个合照吧。” 许知年疑惑,不是只要拍大合照就好了吗? 顾迟辛自然是乐意至极,对许知年说:“大概是宣传需要吧。” 顾迟辛认得这个摄影师,以前合作过几次,出了名的奇葩,别的摄影师拍完都想着赶紧下班,他如果遇到和气场的模特,铁定拉着不让走。 许知年毕竟是娱乐圈新新人,想着顾迟辛说的总没错吧,就重新回到了镜头前。 养眼,太养眼了。摄影师难得遇到气场这么合的模特,手都热了起来。 “你们两个靠近一点,表现得关系好一点。”摄影师私心爆棚,这根本就是情侣大片。 顾迟辛转身面对着许知年,把卫衣上的抽绳递给许知年,许知年愣愣地抓住抽绳,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她个子只到顾迟辛的胸膛,抽绳不长,还需要微微抬起手臂。 “许知年,往下拉。”顾迟辛眼角微挑,笑得勾人,许知年听话地听他指挥,稍稍用力。 顾迟辛顺着她的力向她靠近,眼里浮动着细碎的光,许知年的心跳漏了一拍,屏住了呼吸,忍不住想要后退,却忘了抽绳还在自己手里,她手忙脚乱,脸上的红晕隔着粉底都透了出来。 “许知年,我们棚都拍完了,你们……”姜晨怡推开门,就被靠在一起的两个人惊到了,说了一句打搅了,又重新关上门。 顾迟辛主动后退一步,对摄影师说:“可以了吧。” 摄影师刚刚捕捉了好几张,已经很满足了,“可以了,辛苦了哈。” 许知年往脸上扇扇风,好不容易热度退下去一些,姜晨怡还一直对她挤眉弄眼的,许知年推她一把,“拍照呢。” “刚刚你俩怎么怎么回事,背着我们卿卿我我。” “是摄影师让我们留下来拍几张合照,说是节目宣传用。”许知年完全忘了“宣传”是顾迟辛编出来的瞎话,一股脑儿都推给了摄影师。 姜晨怡见许知年一脸正经,有些疑惑,“你们又不是上恋爱节目,还需要这么拍照。” 从某种角度,姜晨怡真相了。 大家都还有行程,拍完就各回各家了,许知年要去公司一趟,问顾迟辛要不要一起回去。 “我开了车来。”顾迟辛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 “练习生工资这么高吗?”顾迟辛不是孤身一人来着吗?怎么还买了车。 顾迟辛长得这么绝色,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大概都会……许知年突然有了不太好的想法,眯着眼看着顾迟辛,眼神里还带着谴责。 顾迟辛拍了下他的额头:“想什么呢,以前打工有存款,稍微玩了些投资。” “打工才能赚多少钱,还能投资出一辆车?” 顾迟辛轻笑:“大概是运气好吧。” 其实哪是运气好,顾迟辛毕竟是重来一次的人,每年会出现什么大事,金融市场会受到什么影响他还是知道的。他要是再聪明一点,撞车之前就应该用手机查一下某一期的彩票。 两人到了公司,正准备一起进电梯,迎面遇上同公司的卢依依。 卢依依见到顾迟辛眼前一亮,上前挽住顾迟辛的手臂:“迟辛,我好久没在公司遇到你了,听说你录节目去了,什么时候开播?我帮你宣传宣传。” 顾迟辛拉开她的手,一脸冷漠,“不用麻烦了,宣传工作节目组会做。” “那你今天应该不用去练习室吧,我听徐哥公司计划综艺结束给你接剧,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许知年看着卢依依又要扒拉顾迟辛的手就觉得碍眼。像母鸡护崽子似的隔开卢依依。 “您哪位,我们有事,能不能让让。” 卢依依一心都在顾迟辛身上,这才注意到一旁跟着的许知年,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你不认识我?” 许知年扭头看顾迟辛,一脸求解。 “齐妃传看过吗?” “看过,她演哪个妃子吗?”许知年看着卢依依的脸努力回忆。 卢依依脸都气白了,“顾迟辛你……” “前几集和太监对食,那个被皇后杖毙的丫鬟是她演的。” ※※※※※※※※※※※※※※※※※※※※ 下一章就入v啦,希望小天使们多多支持呀,下面是下一本预收,戳进专栏可以快速收藏哦 【玄笙她一心求死】 赤晏在冰棺中被关了四千年,终有一双素白的手掀开了棺盖。 他掐住那人细嫩的脖颈,恶狠狠地说:“我被关在这的第一千年,我想,谁救我出去,我就赐此人黄金万两,我被关在这的第两千年,我想,谁救我出去,我就让那人高官厚禄,我被关在这的第三千年……” “你能杀了我吗?”那人反握住他的手,“我来找你,就是来送命的。” 我的命太苦了,谁要了我的命,会沾染不幸,赤晏,你这么坏,沾染了不幸,也是我功德一件。 不过是杀个人,赤晏虽觉得稀奇,但也乐意,可这女人要求多得很,一定要用他藏于魔宫里的斩仙剑,还要他将淮月石镶于剑柄之上,方才觉得圆满。 赤晏一甩手,不伺候了。 四千年过去,世界日新月异,赤晏花了好久才适应现在的生活,却见那拽着他求死的女人,在乔装的北晟魔君身旁,巧笑倩兮。 “赤晏,我发现他也挺坏的,让他杀了我,也不错。” “而且,你知道淮月石现在多贵吗?你好像买不起。” 赤晏被封印于冰棺之后,玄笙轮回了一百零一次。 前五十次,她是飞萤,是鸟雀,是林间小兽。 后五十次,她终可以为人,却世世命犯丧门星。 在一百零一次轮回时,司命于奈何桥边等她,告知她赤晏将醒,这一世,她可以去了结一切了。 “司命,可是即使过了四千年,我依然觉得错不在我,也不在他。” 【阅读指南】 女主白切黑(只对男主黑),男主黑切白(只对女主白) 现代背景 22(捉虫) 23 24(捉虫) 25 26 27 28 29(捉) 30 31 32 33 34 35 除夕快乐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一更 49 二更 50 三更(二合一)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第 71 章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正文完结】 番外篇 番外-顾迟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