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配在线改结局》 第 1 章 【镇魔殿前,沉衍与骆熠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相对而立,骆熠右手执剑,双眼直视前方厉声道:“沉衍,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了师妹!” 沉衍往日如冰如玉的气质不再,他着一身黑袍负手而立极为张狂,“不放,你待如何?” 骆熠:“那就不要怪我不顾我们之前的同门之谊!”说着左手两指相并将全身灵力尽数灌入青炎剑,沉衍亦是将周身魔气灌入双手,两人蓄势待发,奋力一击。 灵力相撞,波及周围,混战中的魔众和仙门弟子皆被冲击了出去,两人的周围形成极强的灵力结界,令外人无法接近半步。 可有一人除外。 仙苑秘境之内,凌飘瑶曾受过沉衍传入的半身灵力,周身气息与沉衍相近。 不知何时,凌飘瑶悄无声息地来到沉衍身后,凌波剑化作一道蓝光从沉衍的胸前穿过。霎时,沉衍灵力溃散,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倒落在地。 他看了一眼凌飘瑶,这时候还能勾唇对她笑了笑,眼睛闭上之前,里面尽是释然,仿佛从一开始他就料想到了这样的结局。 凌飘瑶将凌波收回手中,血液顺着剑身流过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 凌飘瑶无措的看了看手中的剑,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沉衍,眼角划下一滴泪,“骆熠,我杀了师兄……”】 “用得着你说?!你哭屁啊哭!该哭的是我呜呜呜……” 现在是半夜两点半,江迢迢在被窝里哭到不能自已,她凭着对反派的爱熬了好几天终于看到了《仙缘》这本书的大结局,结果等来了什么? “凌飘瑶你没有心!”江迢迢对着手机愤愤地喊,沉衍为了女主挡过妖兽渡过灵力,几乎是女主要什么他给什么,到最后,却死在了她的剑下。 这让哪个反派粉能接受? 她一边哭一边自虐般的一遍遍回看沉衍身死的那一段,文中后面的番外篇被她直接忽略掉。 她拿着纸巾抽抽搭搭不知道哭了多久,枕头都浸湿了半边,陷入沉睡之后脑子里还全都是沉衍身死魂消的画面。 “小姐?醒醒。” 江迢迢意识昏沉,听到声音一时没反应过来,心里反驳道:醒什么醒,让我再哭会。 莲水看着满脸泪花的小姐心疼极了,拿着云帕在江迢迢的脸上轻轻擦拭,“小姐,家主同意退婚了,您别哭了。” 感觉到脸上有什么东西在搔动,江迢迢翻了个身,然后她突然反应了过来,谁在她家? 江迢迢蹭地一下坐了起来,一脸警惕地看向眼前人。 然后……懵了。 面前的小姑娘也就十七八岁,无论是着装还是发饰都不像现代人,再看看她身下躺着的床,云锦白纱,哪里还是她家那欧式大床? 莲水见自家小姐呆呆愣愣的表情,还当她是没听明白,伸手将她脸上遗留的泪渍擦干净,“家主已经请了骆家主过来,这时就在议事厅,今天定能让您与沉衍公子退婚。” 沉衍?退婚? 江迢迢脑袋里冒出一个问号,这设定她怎么这么熟悉,莫不是……穿书了吧? 脑中先是出现一道滋滋的电流声,然后一个机械的声音响起:【是的呢,111号系统为您服务。】 “卧槽!”江迢迢在心中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她定了定心神,试探地在脑中问道:“我这是在哪?” 系统:【黎城江府,江家大小姐江清清的闺阁。】 江迢迢:…… 她双眼无神地望着床顶,实则在脑中暗暗地与那光棍系统交流。 系统:【主系统检测到您对本书结局的怨气值过大,以致影响到了书中世界的正常运行导致世界几近乎崩溃,所以决定让您亲自进入书中世界,修改反派沉衍的结局。】 江迢迢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系统那没有起伏的声调里听出一种近乎“佩服”的语气:【您可是本系统投入运作后遇到的第一个逼得主系统妥协的宿主。】 江迢迢:“……”就她晚上了哭得那一阵?怨气值过大? 她怀疑评论区里那些‘一人血书求改结局’的姐妹们哭得都是假的。 江迢迢问了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那我现实世界里的身体还活着吗?”别哭一场把命搭上…… 系统:【请宿主放心,只要您完成任务便能醒来,而且没有时间差距。】 江迢迢放心了,她开始思索书中关于原身的剧情。 在《仙缘》这本小说中,江清清可是书中的头号恶毒女配。她是四大家族之一江家的大小姐,江夫人在生她的时候早产,差点就没养活,所以在这修仙的世界里尽管她灵力约等于没有,但是由于身份尊贵和江家一众人的溺爱,养成她娇纵任性、行事嚣张跋扈的性格。 她原本是与沉衍订婚四年的未婚夫妻,但是在一次外出中遇到妖兽被男主骆熠救了一命,对他一见钟情,从此情根深种。她和沉衍退婚后,毅然追求男主,无数次介入男女主之间,欺负、暗害女主,利用家世逼迫男主。最后被忍无可忍的两人杀死,下场凄惨。 江清清怎么死的江迢迢已经忘了,只记得‘下场凄惨’四个字。 怂怂的江迢迢暗中打了个哆嗦,和系统商量道:“我不想叫江清清……”太不吉利了。 系统投入运作以来还没有听过这种要求,想都没想一口拒绝。 江迢迢:“如果我完不成任务,无法改变沉衍的结局会怎样?” 系统:【这是主系统逆转书中世界时间才给宿主的这一次机会,如果宿主失败会被困在书中世界,世界崩溃,你也不会存在。两个世界都不会再有你。】 系统一通吓唬之后,它以为江迢迢会老实,谁知她顿了三秒问到:“你呢?” 系统:【……】书中世界崩溃,主系统受损,它一个附属系统受到的影响只大不小,被销毁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江迢迢从系统的沉默中明白了,底气足了一些,“我不要叫江清清。” 系统:算了算了,一个逼的主系统妥协的宿主,自己妥协一次也没有关系,它内部操作了一番:【信息修改成功,宿主现在的身份是江家大小姐——江迢迢。】 江迢迢舒服了,她刚要从床上爬起来,门外闯进来一个夫人,身穿华贵锦服头上戴着宝石金钗,一看就身份不凡。 “迢迢~娘的乖乖~”她一脸疼惜地走过来坐在了江迢迢的床边。 想来这就是原身的母亲江夫人了吧,书中描述原身前期无论怎么胡闹,闯了多少的祸事都被原身的父母以金钱或权势压下,所以才养成了原身那跋扈的性子。 江夫人从莲水手里接过云帕轻轻地在她脸上擦拭,“多大点事也值得你哭晕过去,一双眼睛都哭肿是不是?莲水,快去把小姐的上清养颜膏取来!” 莲水连忙去妆台取来一个白瓷小罐,江夫人接过用玉匙取出一点,然后在她的眼睛四周滚动涂抹。 江迢迢记得上清养颜膏是养颜的灵药,一般世家小姐只有在毁容的时候才舍得用的东西,这江家把它当眼霜用,江迢迢不得不感叹:果然财大气粗! 江家是百年的炼器世家,在《仙缘》的世界里,最不能少的两样东西就是灵器和丹药。 丹药是用来疗伤和保命的,而灵器则是身为一个修仙者的证明,一个修士你可以灵力低微,但是你不能没有灵器,哪怕是一把最低品级的佩剑也需要炼器师的锻造。 而江家就是界内最具名气的炼器世家,几百年攒下的基业,说江家的财力在《仙缘》众门派世家中数一数二也不为过。 上清养颜膏涂在眼周柔滑清凉,效果立竿见影。江迢迢看着眼前的夫人,眼睛眨巴了两下。 江夫人见江迢迢眼睛又恢复了水灵,嗔怪地在她的脑门上点了一下,“就知道用这招来对付爹娘,下次不许任性了。” 江迢迢本身在家里也是被父母宠着长大的,角色进入地很快,她抱着江夫人的胳膊摇了摇,“谢谢娘亲~” 江夫人将白瓷小罐交给莲水,佯装生气:“当初非要嫁给沉衍的是你,现在哭着闹着要退婚的也是你,这次退婚你爹可要在骆家主面前落下不少面子,现在在议事厅上还不知道怎么和人家开口呢!” 等等—— 江迢迢突然反映了过来,这是到了退婚的剧情了?她从床上跳下来,草草地拱上绣鞋边走边提。 江夫人吓了一跳,“迢迢你干什么去,穿好鞋子啊!莲水快给迢迢拿件斗篷,她现在不能吹风!” 江迢迢跑得飞快,这都火烧眉毛了,谁还管鞋子斗篷?!她想想原剧情,原身为了男主和沉衍退婚的消息传遍天下,沉衍明里暗里被不少小人讽刺和挖苦,女主与他相识后给了他不少宽慰,让他对女主心生爱慕。 完了完了,这婚不能退!想到这里,江迢迢觉得自己跑得还能再快一些。 江迢迢从路上抓了个小厮让他带路,一口气跑到江家议事厅: “爹爹——且慢!” ※※※※※※※※※※※※※※※※※※※※ 基友的预收文《在七零年代捡宝发家》by海映星月,感兴趣的去看一看呀~ 【文案】 考古系研究生苏筱穿越到了七零年代,亲人和善,虽然家里穷了点,人多了点。 拥有捡宝系统的苏筱觉得一切都不是问题,这可是破碗都可能是价值千万古董的年代。 但是很快苏筱就发现,老好人大伯不是真好人,处处体贴的堂姐却是真绿茶,想要房子和未婚夫? 送你们了! 于是苏筱抱着酸菜坛子,牵着捡来的傻子,带着一家子老人施施然到了破旧的老宅。 后来村里人都在说苏筱是不是傻了: 在她堂姐忙着扫盲准备进城当工人的时候,她忙着捡垃圾! 在她堂姐闹分家的时候,她忙着捡垃圾,只要了个酸菜坛子!! 在她堂姐嫁给她前未婚夫的时候,她忙着捡垃圾,顺便办个酒席招了那个傻子当上门女婿!!! 但是村民同样不知道: 破旧老宅里的家具都是紫檀木的,酸菜坛子是明朝的,至于傻子相公是最帅的? 再后来: 在村民同情的目光中,苏筱成为全村第一个买上电视机,第一个在市里买了房子成了干部,第一个考上大学甚至被授予勋章的人,说是对国家有重大贡献。 就连那个傻子相公都考上了大学,据说还是京大教授的孙子哩! 聪慧独立的小财迷女主x内里大灰狼外表小白兔的男主 第 2 章 江府议事厅内,首座上坐着江家家主江奕山也就是江迢迢的爹,圆胖圆胖的脸上留着两撇小胡子,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普通的富贵老爷,现在他正摸着小胡子考虑着怎么跟人开口讲退婚的事情。 右侧坐着一长一少两个男人,他们的身后站着两个弟子,一行人从头发丝儿到脚后跟都透露着一丝不苟的气息。 她闯进去后几人齐齐向她看过来,美色效应,江迢迢率先向那个年轻男人看过去,他眸色深邃,如冰如玉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病容,着一身白衣,上面只绣了几片翠竹,这让他看起来更显病弱。 江迢迢想起来了,之前原身受到妖兽的袭击,骆熠与沉衍一前一后赶到,二人与妖兽缠斗良久,最后沉衍以身为引,接住了妖兽的全部攻击才让骆熠趁机斩杀妖兽,而沉衍也被妖兽重伤。 原身呢,忽略一身狼狈的未婚夫只看见了骆熠的仗剑英姿,一见倾心。 回江府后更是当着沉衍的面要对骆熠以身相许,当场把沉衍气晕过去。 看他现在的一脸病容,估计也是刚从病床上爬起来。 沉衍看了江迢迢一眼后立即收回视线,一副要与你恩断义绝的模样。 江迢迢:“……”别装,你根本就没喜欢过原身。 “咳咳!”江家主看着女儿一进门就盯着人家看,握拳在唇边咳了一声,“迢迢,我和你骆伯伯尚在议事,你就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像什么样子啊?” 虽说着责怪的话,语气里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骆家主摆手,“不妨事,这就是迢迢啊,已经长这么大了,看到你醒过来骆伯伯和沉衍也就放心了。沉衍你说呢?” 沉衍唇角勾出嘲讽的弧度:“院首说的是。” 仙苑是几个大家族的仙门势力联合创办的,类似于一个仙门联盟,大家共同处理仙门大事、为这个世界培育仙门人才。 家族内为了保证府中弟子在修习上的质量,也防止出现家中长辈疼孩子导致懈怠修习这种事情,他们都会把到规定年龄的弟子们送到仙苑去修习。 原身没有修为,这项规定对她可有可无。 近几日正是仙苑来接人的时候,原身的弟弟江澎澎今年到了年龄,仙苑的人过来接他,她看见了仙苑的校服想起了自己订婚多年的未婚夫,听说他今年也在接应的队伍里,所以自己偷偷地跑出去看帅哥。 半路上遇到了妖兽袭击,她没有修为,出去时就带了一个驾马车的小厮和伺候人的莲水。小厮在外驾车,首当其冲,死在了妖兽口下。 就在原身和莲水也要丧生于妖兽之口的时候,男主骆熠如天神般降临,救了两人。自此原身对他一见钟情,开始了她恶毒女配的一生。 出去找沉衍,结果看上了骆熠,很狗血。 要江迢迢说,就是吊桥效应,爱上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容易。 这次原身遇险遇到的妖兽是从仙苑放出来给入苑弟子的考验,没想到妖兽失控,逃离原先被投放的场地,被江迢迢给遇上了。 江家在仙苑的势力不低,江家大小姐被仙苑放出的妖兽袭击,再加上仙苑弟子受伤,这不是件小事情,骆家主作为仙苑院首少不了过来探望和致歉。 骆家主:“此事是我仙苑的过失,一时不查竟让那妖兽逃脱,险些伤了你,若不是骆熠和沉衍及时赶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听你父亲说,你回到家之后便昏睡了过去,现在可好些了?” “好多了,多些院首关心。”江迢迢偷瞄着三人的脸色向前挪动,看现在的情形,他们应当是只聊到了受伤还没提退婚的事。 “诶,叫什么院首显得生分。”骆家主说:“我与你父亲相交多年,直接叫骆伯伯。” “是,骆伯伯。”江迢迢面上答应心里却在吐槽,以你和沉衍的关系,他还不照样生分地叫了你二十多年的院首。 江奕山瞧着她那探寻的模样立即吹胡子瞪眼,“你刚醒快点回去歇息,这边的事情爹自会处理!”意思答应了给你退婚就会给你退,你一个姑娘家自己过来掺和什么。 这时莲水拿着斗篷跑了进来,给江迢迢披上之后才匆忙向家主行礼。 江奕山扬手,“把小姐带回去好生歇着。” 那怎么能行?江迢迢顾不得礼仪蹬蹬蹬跑到首座旁边坐下,凑到江奕山的耳边小声说:“爹爹,我后悔了,不要退婚好不好,女儿还是喜欢沉衍。” 话落,江迢迢一脸期待地看着江奕山。 江奕山与她对视,脸上的表情不上不下中带着恨铁不成钢。 在座的哪一个不是修习多年、耳聪目明,别说是同一间屋子里小声说话,就连外面的风吹落了几片落叶都一清二楚。 闻言沉衍面上一僵,本就带着病容的脸上更加苍白。 骆家主瞥了沉衍一眼后,低头呷了一口茶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早就听说江迢迢被江府宠的无法无天,果不其然。 这些江迢迢一概不知,正眨巴着大眼睛等着江奕山的回答。 江奕山将她的脸摁回去,“坐好,不得无礼。”他朝骆家主拱手,“小女顽劣,让骆兄见笑了,他们小辈之间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哈哈哈!江兄说得甚是有理。”骆家主爽朗一笑,“迢迢天真烂漫,有她在身边江兄夫妇二人必然有不少欢乐吧!” 江奕山话里嫌弃但面上却十分宠溺:“都是小女儿家脾气。” 江迢迢不得不说,原身虽然在外嚣张跋扈,但是在江父江母身边时却是时常撒娇卖萌很招长辈疼爱。 “骆兄此行劳累了,府上备好了厢房,不妨在此小住几日?” “不了,黎城内还有不少人受到了那畜生的迫害,在下还要过去探查一二。” 被仙苑放出的妖兽袭击的不止江迢迢一人,来之前骆家主已经吩咐弟子去安抚其他人,往年接送弟子从来都没有出过错,偏偏是今年,他怀疑是魔域那边搞得鬼,所以他才打算亲自过来看看。 “诶,那边有仙苑弟子留守,我也派了人过去,骆兄放心。” 两人拉扯了一会决定在这边吃个午饭再去,江奕山让小厮将一行人带去厢房休息,他将江迢迢留下,“小祖宗你怎么又改主意了!昨天不是还哭着闹着逼我给你退婚吗?” 江迢迢能怎么说,只能瞎掰:“昨天我是被妖兽吓到了一时冲动,错把感激当做了爱慕,现在想想实在不该因此便轻易与沉衍退婚。” 江夫人从外面进来,听到后点了点江迢迢的脑袋,“莫不是看到了沉衍那公子的脸又舍不得退婚了吧?” 沉衍的长相是那种温润公子的模样,一身白衣,照谁看了也要说上一句‘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 说到江迢迢险些被那孽畜伤到,江奕山就心疼,这时自家闺女说什么就是什么,那还管什么理由,“咱家宝贝闺女嫁谁都能嫁得,喜欢嫁谁便嫁谁。” 刚才他把骆家主和沉衍留下就是要在私下再问问江迢迢的意思,毕竟昨天晚上她闹得那样厉害,他生怕会错了她的意。 江夫人帮她把鬓边的发丝别到耳后,问道:“你可想好了?沉衍不过是骆家主从外面抱回来的弃婴,虽然气质绝佳,但是家境和修为可都比不上昨日救你的骆家公子。” 江迢迢点头:“嗯嗯嗯,想好了。”她又不是真的要嫁给沉衍,先借个身份而已。而且沉衍的身份深着呢,至于修为,黑化后可是颠覆整个魔域的存在。 “诶,那又何妨?”江奕山大手一挥,“届时出嫁我们多陪送些嫁妆,或者让沉衍入赘便可,我江家的大小姐谁敢轻视?” 江夫人稍加思索觉得不错,“入赘也好,我们也可以继续照顾迢迢。” “停停停!我就是暂时不退婚了,又没说马上成亲,你们就不要想这么远了嘛。”江迢迢打断两人的畅想,说起了另一件事情,“爹爹娘亲,女儿想入仙苑。” 江奕山和江夫人齐齐愣了下,江奕山劝道:“乖女儿,仙苑内规矩厉害,那些老头子脾气倔起来让你受委屈怎么办?” 书中原身退婚后跟着仙苑一行人入了仙苑,目的是去追骆熠,而她也得去盯着剧情的发展。 系统要她修改沉衍身死魂消的结局,办法无非就那么几个: 要么拆了官配,帮沉衍把女主抢了。这件事原身和沉衍为首的一众配角都干过,没一个成功的,江迢迢暂时还没有那个自信。 要么让沉衍断了对女主的念想。他被抱上山后就一直呆在仙苑鲜少下山,因为身份的原因没见过多少姑娘,所以在与女主相识后才那么死心眼,毕竟是初恋嘛。 她先占着个身份,以沉衍的人品和性格,两人退婚之前他不大可能对女主表现出同门之谊之外的感情。等她撮合完男女主,日后再帮他撮合个姑娘,总之不能让他再爱上女主走原著中的老路。 江迢迢想来想去也就是这个办法靠谱,不过原身当时为什么会和沉衍订婚来着?江迢迢让系统搜索了一下原著信息。 系统:【原身四年前在仙苑的试炼大赛上对沉衍一见钟情,因此央求江家主为她定下婚约。】 江迢迢:…… 又是一见钟情?也不知道原身哪里那么多一见钟情。 经过系统的提醒,江迢迢记起了一些相关剧情,文中就提了一两句话,大概意思是原身看上了沉衍,利用了家族势力与他定了亲。她觉得大概是要表现原身嚣张跋扈的性子和沉衍那可怜的身世为后期黑化埋伏笔吧。 面对原身父母的规劝,江迢迢使出了‘哭’字诀,双眼含着一泡泪还没有掉下来,两人就答应了。 小厮将沉衍带到厢房,“公子请,您可以在这里休息片刻也可去府内走走,宴饮开始小的会通知公子。” 沉衍对他微微颔首,道了声:“有劳。” 小厮退出去为他关上门。 沉衍抬手倒了杯茶,清冽的雪山香茗散出袅袅水雾,水面上还飘着几片茶叶。他捏了个仙诀,茶面上映出一些画面。 一只周身漆黑、赤面獠牙的妖兽在一条护城河边胡作非为,伤了几个人后拦下了一辆马车,驾车的小厮还未拔刀就被妖兽连人带马一起咬死,马车里还有一个丫鬟身视死如归地挡在小姐身前,两人瑟瑟发抖。就在妖兽即将拍碎马车的时候,一锦衣男子从天而降。 如果江迢迢在这里一定能认出,马车里的小姐长得和她现在的身体一模一样。 画面走到了最后,骆熠和他合力斩杀妖兽,将后续事情交给仙苑弟子处理,他负伤被其他弟子扶着,骆熠抱着腿软的江迢迢御剑离去,水面上的景象留在江迢迢满心钦慕的双眼之上。 沉衍眸色幽深,用手指敲了敲杯沿,茶面上的画面散去。 这些年从未出现在他的意料之外的事情,今日江迢迢算第一个。 画面上显示引情咒明明已经生效,适才她为何又不肯退婚? ※※※※※※※※※※※※※※※※※※※※ 沉衍:人品?/微笑 第 3 章 江迢迢回了自己的闺阁,刚才出门匆忙并未梳妆,披头散发很是失礼,江夫人命莲水先把她带回去梳妆。 莲水拿出一件粉色拖地长裙为她穿上,又打开妆匣细细地给她上了妆。江迢迢这才可以仔细地看一眼她现在的模样。 原身长了张娇嫩的苹果脸,一双杏眼星光璀璨,嘴唇小巧而饱满,原本该是个娇俏可爱的容貌,奈何为人行事嚣张,杏目目露凶光后脸上也只剩下跋扈,无半分娇俏可言。 梳了妆重新出门,她扯着身上长裙的裙摆艰难地走着,“我全是这种衣服吗?有没有短一点的。”原身的个子不高,裙子倒是挺长,一个个的都是拖地长裙,也不知道她平时是怎么走路的。 “小姐您不是说长裙看起来华贵,以后都要穿长裙的吗?之前的裙子都按您的吩咐扔了。” “扔啦?再重新做一批,就要普通样式的就好。”江迢迢提得手都酸了。 她站在沉衍的门前敲了敲房门,原身当着沉衍的面喊要退婚的事把他气晕过去,现在又不退了,她估计沉衍还得再晕一次。 沉衍敞开房门,冷淡地看着江迢迢。 江迢迢:“……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沉衍道自嘲一笑:“江小姐何错之有?” 江迢迢拿出一个瓷罐,“这是上好的疗伤药,涂在伤口处三日便可痊愈,谢谢你昨天舍身相救。”她抿了一下嘴唇,下定决心道:“昨日我口出无状,你不要放在心上好不好?” 沉衍眯了眯眼睛,“可是要与骆熠以身相许之言?” 江迢迢嘴角微抽:“……”你看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还说出来干什么? 沉衍:“在下有自知比不上骆公子,江小姐想退婚便退吧!” 江迢迢不乐意了,“谁说你比不上骆熠?喜欢你的人可多了!”看书的时候反派粉可不比男主粉少,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一人血书’。 沉衍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迢迢模仿原身嚣张地语气说:“你放心,有我在无人敢与你为难。”她把手里的药瓶塞给沉衍,自顾自的走了。 莲水帮江迢迢提着裙摆问道:“小姐,昨日你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呃,女人心海底针嘛!” 沉衍听着两人的对话,目光沉沉。他打开瓶塞闻了闻,果然是上好的金创药。他将瓶塞塞回去,扬手扔到了窗外。 江府向来富贵,庭院里建起长亭暗渠,风景甚好。 江迢迢带着莲水在庭院溜达,一路上遇到丫鬟小厮见到她无一不是低眉颔首,生怕一不小心惹到她。 江迢迢嘴角微抽,这原身平日里到底有多跋扈才让府内的下人们害怕成这个样子。想到这里,她想起一件事,吩咐莲水道,“昨日为救……我们而死的那个小厮,让爹爹安排好他的身后事,好生照顾他的家人。” 莲水道:“这些管家早就安排下了,小姐放心。” 江迢迢点头,剧情已然出现,再多的她也没有办法了。两人走到凉亭坐下,她从早晨起来就没吃东西,让莲水去给她取些糕点来。 石桌中央放着一盆兰花,顶端只鼓了几个花苞,她凑过去闻了闻,尚未绽放就有一股奇香萦绕在侧。旁边放着一盘鱼食,江迢迢端起盘子到亭边喂鱼。一把鱼食撒下去,池内立即聚集了一群银尾鱼,鱼身纤细灵活、鱼尾闪着银光,是她从未见过的品种。 她刚要俯下身看得更清楚一些,一条粗壮的大黑鱼从池内跃出,直冲江迢迢的脸面咬过来。 “啊!”江迢迢被那张得比头还大的鱼唇吓到,手里的鱼食翻落在地,她慌忙起身后退。谁知那鱼紧跟不舍,鱼尾在空中一摆竟也跟着跃到了凉亭里。 “啊啊啊啊!”这条鱼是成精了吗? 江迢迢心想要完,眼睛一闭抱头蹲下,把脸藏的严严实实。 她屏息等了两三秒钟,只听“啪叽”一声肉块坠地的声音。她露出一只眼睛偷瞄,那条大黑鱼已经一分为二,分别躺在她的左右两侧,鱼头的那部分鱼唇还在张合着试图往前蠕动。 江迢迢:…… 她嫌弃地后退了两步,侧身看到凉亭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人,他收回佩剑,正静静地凝视着她。 脏鱼已经对江迢迢没有了威胁,她一扫刚才那怂样儿惊讶道:“沉衍!你怎么在这?” 莲水提着糕点回来,还未惊讶自家小姐和沉衍公子站在一起就看到了地上的一滩血迹和两块疑似烂泥的不明物体。 她快步走到江迢迢身旁,指着亭子里的鱼块:“小姐、小姐……这?” “小事,别慌。”江迢迢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江迢迢抬步上前给沉衍道谢,一个“谢”还没有说出口,脚底踩到裙子裙摆要摔。她胡乱抓扯,拽住了沉衍的手臂‘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脚上。 江迢迢:“……” 沉衍:“……” “小姐!”莲水惊呼一声,忙扔下食盒过来扶她,江迢迢拉着她的手起来,拍了拍裙子,干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业务不熟练。”日哟回去一定要把那些拖地裙都扔了! 江迢迢起来看见沉衍袖子上有一个黑手印,刚才她抓了一手鱼食,现在全都抹到了沉衍的袖子上,她上前要去给他拍拍时,沉衍后退了两步,面色不明。 两人正尴尬着,这时庭院里熙熙攘攘过来了一群人,江奕山和骆家主走在最前面,后面还跟了几个本家弟子。 原来,刚才小厮带着沉衍赴宴,路过庭院的时候听到了江迢迢的尖叫声,沉衍先过来将黑鱼斩杀,小厮见出事的是大小姐便跑去通知江家主。 江奕山听见女儿出事二话不说就赶过来,家主都来了,其他人也只好跟着。 沉衍正身行礼,“院首、江家主。” 江奕山快步走到江迢迢身边,上下打量着问道:“可有受伤?” 江迢迢摇了摇头,说:“没有。” 骆家主走到凉亭去检查那条袭击江迢迢的黑鱼,查看片刻后他神色微肃道:“江兄,你来看。” 江奕山走进凉亭,他在那两块鱼身上扫了一眼,尔后捏了个仙诀扔下。地上那漆黑粗壮的鱼身和长满獠牙的鱼头蜕化成了池内的细身银尾鱼。 江迢迢瞪大了眼睛惊叹道:“怎么会这样?” 这是……大变活鱼? 江奕山与骆家主对视,两人脸上表情肃然——这是魔气侵染的迹象。 江奕山和骆家主没了吃宴的心思,骆家主吩咐弟子将银尾鱼的尸体收起来,两人匆匆去了书房议事。 临走前,骆家主身体顿住,他无缘由地看了沉衍一眼,神色不明:“沉衍,你将迢迢送回院落好生照看,为她驱散幽兰株的香气后到书房中来。” 江奕山闻言也没有反对。 沉衍拱手:“是。” 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独留疑问没有得到解答的江迢迢一脸懵。 她蹲下看了看地上的变回原形的银尾鱼,然后看向目前凉亭内唯一能给她解答的人。 沉衍拿出乾坤袋将银尾鱼收了进去,像是并没有看到她眼中的疑问,一言不发。 江迢迢:“……” 这就是让她很蛋疼的事了,原著中沉衍在女主之外的人面前少言寡语,只能做到不失礼的程度。 她只好开口:“沉衍,这鱼之前为何会变成那般模样?” 沉衍看了她一眼,言简意赅:“魔气侵染。” 魔气侵染?江迢迢明白刚才骆家主为何会那般看沉衍了。其实沉衍本身是人魔混血,他的母亲是魔域的圣女星珠,当初出于某种目的引诱了骆家主,生下沉衍后便交给了骆家主抚养。 沉衍的身份不能说于外界知道,所以骆家主将他养在仙苑,对外宣称沉衍是他在山下抱回的弃婴。骆家主作为仙苑院首公务繁忙,再加上沉衍的存在时刻提醒着他所犯得错误,他便把他扔给下人,眼不见为净。 襁褓小儿,无父无母没有人护着,又是灵根不净修习艰难,难免会受到苛待,所以就也养成了他前期这个对任何东西不争不抢不在意的态度。 按理说,这样的人性子难免薄凉,可是沉衍的人生里偏偏出现了女主,在他确定心意后又对女主予取予求。 物极必反,后期他唯一在意的女主选择了男主后陷入偏执,坠入魔道成为世界的终极大反派,最后死在女主剑下。 这才是令一众反派粉心疼的点,他把能给的都给了,最后换来的只是一滴泪。 江迢迢作为反派粉发言:可去你妈的吧! 可是现在离书中所描述的沉衍魔气觉醒甚远,银尾鱼受到魔气侵染与沉衍何干? 沉衍见她盯着他的脸出神,目光幽幽地与她对视。 江迢迢一下子回过神来问道:“那它为何会追着我的脸咬?”被魔气侵染的银尾鱼想要吃东西也该冲着她手里的鱼食咬,干嘛冲她的脸? 沉衍道:“幽兰株。” 幽兰株? 刚才骆家主离去的时候让沉衍为她驱散幽兰株的香气,那是什么? 不待江迢迢发问,沉衍让莲水带路把江迢迢送回了她的院落。 原身作为府内唯一的小姐,她的院落叫山水阁,名字听上去幽静逶逦实际上奢华无比,闺阁内大大小小的摆设无一不是华贵之物。 沉衍信步上前,进入了闺阁也不停步直接越过屏风走到内阁。 江迢迢傻兮兮地跟在他的后面走,她的贴身婢女莲水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小姐闺阁欲言又止,沉衍是江迢迢订婚四年的未婚夫,何况之前几年她对这位沉衍公子很是欢喜。按理来说,沉衍进江迢迢的闺阁,也并没有不妥。 看到自家小姐没有半分防备的样子终于把话吞了下去,自己也不再跟在两人身后,立在门外。 前面的人走一步,江迢迢在身后跟一步,她只知道用余光绕过障碍物,在脑海中敲系统:“幽兰株是什么?” 系统:【幽兰株是巫族特有的灵草,花有异香,可……】 系统还未说完,江迢迢便撞上了一堵肉墙。鼻子撞上硬邦邦的胸膛,痛得她差点飙泪。她捂着鼻子看向眼前突然停下的人,嗡嗡地问:“你怎么突然停下?” 沉衍看着眼睛气得眼睛都鼓起来的人,眼神忽暗忽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他并了双指点在江迢迢的眉心,江迢迢瞬间觉得脑门清凉,一股冰凉的气息顺着他的手指进来。她想把脑袋往后挪一挪,却不能动弹。 沉衍看着眼珠乱转的江迢迢,那灵动的表情,是之前的她从来都没有的模样。 自从两人订婚以来,骆宏锦不得不让他下山见她几面。 每次见面她对他无外乎表现出又痴迷又跋扈的样子,引情咒既已种下,她对他没了痴迷,可是一个人的性子为何能在一夜之间变成另一个模样? 将灵力送入她的灵台,沉衍收回手指,她摸了摸脑门,问沉衍:“你刚才在干嘛?” 沉衍道:“幽兰株,巫族灵草,花有异香,可引异兽,吸入肺腑后非灵力引渡不可驱散。” 原来凉亭石桌上摆着的那盆兰花就是巫族灵草幽兰株。庭院内暗渠下的银尾鱼用灵泉滋养已经生了灵性,能一直环绕在凉亭旁边就是因为放了一盆幽兰株。 刚才江迢迢凑过去闻的时候沾染了幽兰株的香气,而被魔气侵染的银尾鱼变得异常凶悍,受到幽兰株的吸引后跃出水面直击对它产生吸引的江迢迢。 江迢迢:“……”只听说过路边的野花不能采,还没听说过家里的盆栽不能闻的,这玄幻的世界,果然好可怕。 “你我既是未婚夫妻,你当不介意我为你引渡吧?” “引!马上引!”江迢迢斩钉截铁。 她又没有修为,如果不引出来的话,那她岂不是一个移动的活靶子? 沉衍眸色更沉了些,不知为什么,江迢迢觉得他的心情可能不大好。 接下来的动作,马上就告诉了她答案。 沉衍右手拇指和食指掐上她的脸颊,中指垫在她的下巴上微微上抬。江迢迢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惊得眼睛都忘了眨。 沉衍面上仿佛带着冰霜,嘴唇仅离她的一指远,薄唇微张,灵力夹杂着幽兰株的香气从江迢迢的嘴里引出。 你说的引渡,是用嘴唇引……? 沉衍松手后江迢迢一把把他推开,话梗在喉咙里不知道说什么。 沉衍出了山水阁,走回庭院,一只黑羽赤瞳鸟飞落在一棵矮树上,鸟喙张合竟吐出人言,“主人,刚才为何不让我直接杀了她?” ※※※※※※※※※※※※※※※※※※※※ 江迢迢:有一句wtf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 4 章 闺阁里江迢迢抓狂地敲系统:“难怪他刚才的脸上跟结了冰似的,我这是差点把大反派给非礼了?!” 系统声调没有起伏:【是他差点非礼你。】 江迢迢:“你看他刚才那要死不活的样子是非礼人后的表情吗?要不是我非让他给我引渡那什么他能凑那么近吗?” 系统:【可是他也没反对不是?】 “以他现在的身份他敢反对吗他,还不是被逼的!” 系统:【……】 “你刚才为什么不提醒我?!” 系统:【……】无话可说。 庭院的矮树的枝丫上站着想那只黑鸟道:“江迢迢最得江奕山疼爱,若能杀她,得到江家血脉精血之余又可让江奕山哀痛欲绝,届时必能方寸大乱。” 沉衍表情冷淡:“我自有安排,不必多言。” “是。”那黑羽赤瞳鸟似是不甘地扑棱了两下翅膀,化作一道魔气消失在原地。 沉衍站在庭院里,看着刚才江迢迢待过的那个凉亭,幽兰株散发着阵阵幽香,银尾鱼摆着鱼尾想要往凉亭内跃,他捏诀将残余的魔气打散。 方才他探查到江迢迢身上的引情咒并没有解开,只要她再次见到骆熠便不会对他产生困扰。可若是在江家动手,江家主必定会将江迢迢的死因查个一清二楚,他没有必要引火上身。 小厮来报,书房内两位家主正在等他,沉衍被引进了书房。 骆家主道:“此次妖兽失控并不简单,我要亲自前去探查。” 袭击江迢迢的妖兽被斩杀在护城河旁边,骆熠带着江迢迢走后,仙苑弟子检查出妖兽失控是因为受到了魔气的侵染。妖血流入护城河,河内受到污染,江府的暗渠与护城河相连,这才让银尾鱼变异。 然而普通魔修的魔气并没有这种大规模侵染灵植灵兽的能力,只有魔域圣族血脉才有这种能力。三十年前,仙苑与魔域大战,魔域战败,魔君被斩杀,魔域圣族只剩下圣女星珠逃脱在外。 这次事情极有可能是圣女星珠所为,她躲藏了三十年,这次出手必有阴谋。 这次妖兽失控事出匆忙,还有几家弟子尚未入苑。骆家主已经让骆熠去接其他几家弟子,沉衍则只需负责把江迢迢安全带到仙苑便可。 江奕山和江夫人一听江迢迢这就要去仙苑,顿时不舍。 江家主从灵器阁里找出不少适合她的灵器法器,全都装进了她的乾坤袋里,“拿着这些东西以防万一,若是遇到不长眼的妖兽或是魔修只管扔出去就是,普通修为的魔修都能斩杀。” 听到这里江迢迢问道:“若是遇到不普通的魔修呢?” 江奕山瞪了她一眼,“就你靠吃灵果攒下的那点灵力还想招惹什么样的魔修?”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不放心的拿出一样东西,“这是浮光尺,玄玉里嵌入了一支凤羽,能在高阶魔修手里护你一次。” 虽说仙苑里没有什么危险,但是宝贝女儿就这么一个,江奕山把压箱底的东西都给她了。 江迢迢欢欢喜喜地接过浮光尺,没有看到江奕山眼中划过的那丝悲伤。 临走前江夫人拉着江迢迢嘱咐,“在外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若是在仙苑过的不舒心了给爹娘来信,我们马上接你们回来。若是遇到与你为难的弟子不必留脸面,直接吩咐澎澎打回去;倘若在仙苑的老头子那里受到委屈,你且记下等爹娘过去给你出气。” 江夫人念念叨叨了小半个时辰,话里话外无非就是:咱江府家大势大,到哪里都能横着走。 听得江迢迢嘴巴直抽抽,有这样宠溺的爹娘,原身不被宠坏才怪呢! 江迢迢:“放心吧娘亲,没人敢欺负我的。我们走了~” 沉衍召出自己的灵剑横在两人脚下,江迢迢小心地站了上去,心想:这可比坐飞机刺激多了。 见江迢迢站好,沉衍御剑飞到半空,江迢迢因为惯性往后仰去,她忙死死地抱住沉衍的腰身把头埋到他的背上防止自己掉下去。 沉衍脸色一黑,低头看着扣在自己腰上的那两只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放手!” “不放!”空中的罡风吹得江迢迢头发乱飞,她的脸使劲在沉衍的后背上蹭蹭,把进到嘴中的头发蹭了出来,大声喊道:“这里又没有安全带,我要是放手了掉下去怎么办?” 修习者耳聪目明,江迢迢在他的身后扯着嗓子喊,喊得他的耳朵嗡嗡的,沉衍施了个结界挡住罡风,“我听得到,你不用喊这么大声。” 只知道江家大小姐修为低下,谁知道她竟毫无半点常识,连最基本的灵力结界都凝不出来。 没了狂风,江迢迢好受多了,她把头从沉衍的后背上抬起来,只不过手臂仍然死死地勒着沉衍的腰。 感觉到后背上那团温软不再紧贴,沉衍冷声道:“还不放手?” 飞行逐渐平稳,江迢迢犹犹豫豫地松开拧在一起的手,改成拽着他腰间的云纹腰带,嘟囔道:“不过是抱了一下,干嘛这么凶?” 她探出头往下看去,山川河流中夹杂着几个小镇穿过层层云雾映在眼底,宛如仙境。她问沉衍:“我们要飞多久才能到?” “不出意外,只需半个时……”沉衍话音未落,他御剑急转躲开一道攻击。前面一群蝙蝠伴随着戾叫声成群结队的袭了过来,沉衍架起结界挡住蝙蝠的袭击。 一黑袍老头手里提着一个人,凌空站着,他看了眼沉衍的校服,眼睛微眯:“是仙苑的小畜生啊,识相的离远点别挡道,我便饶你一条小命。” 他周身散发着魔气,就连江迢迢这个刚来的都能看出他是魔修。他手里提着一人脸朝下,看不清人的模样。 江迢迢看了一眼忙把头收回来躲到沉衍的身后,小声对沉衍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还受着伤不和他一般见识,我们让开吧。” 他大笑一声:“哈哈哈,还是这小丫头识相,你让不让?” 两人正在对峙,前方又传来两道凌空御剑的声音,一男一女御剑飞来,男子意气风发、器宇不凡,女子容颜倾城、气质卓越。 骆熠看见沉衍便高声喊道:“师兄拦住他!他手里的是江府的小公子!” 那魔修暗骂一声,空余的那只手掀开黑袍,一大群蝙蝠又从黑袍中飞出,朝四人袭击了出去。 沉衍落地将江迢迢放下后,握着灵剑飞身去斩杀蝙蝠。 江府的小公子,不就是江澎澎吗?! 江迢迢一个激灵,想都没想从乾坤袋里拿出江奕山给她准备的宝贝,扔了出去。歼魔简是由灵力注入剑竹中制成,无需灵力催动可以自动射杀散发魔气之物,是江奕山专门为江迢迢炼制的。 一把歼魔简被扔出去,立刻朝着魔气最浓的黑袍老头射去,骆熠两人正在和那老头缠斗,无暇顾及身后,歼魔简射中他的手臂竟然毫无反应。 那老头周身魔气一振,歼魔简纷纷断裂,他冷哼一声:“雕虫小技。”他把江澎澎扔下,手中凝出一支魔箭朝着江迢迢扔了过来。 骆熠:“江小姐小心!”他离江迢迢甚远,根本来不及救她。 江迢迢:!!卧槽卧槽!为什么不管用?不是说普通魔修都能斩杀吗?江老爹你连亲闺女都坑?! 她手立即伸进乾坤袋里找防御武器。 人越着急手就越忙乱,等江迢迢把防御盾找出来的时候魔箭已经到了眼前,沉衍不耐地看了她一眼,双手结印为她架起灵力结界,魔箭撞到结界,结界上出现蛛网般碎裂的裂痕,二者对抗后双双消散。 江迢迢手握着盾牌,心惊胆战,那一支箭可是朝着她的脑袋来的。她看向给沉衍,他结印的手势还未落下,三两只蝙蝠趁机咬上了他的右臂。 “沉衍!”江迢迢心下一慌,急忙把手里的防御盾扔出去护住沉衍,霎时灵光大盛,沉衍愣神的片刻便将环绕在他身边的黑蝙蝠震成齑粉。 那黑袍老头见自己的宝贝蝙蝠全都被那丫头片子打散,顿时怒气大盛,“找死!” 他魔气高涨,将缠着他的骆熠和女子一人一掌拍了出去,随后怒气冲冲地朝江迢迢袭来。 江迢迢:……我擦!又来?! 沉衍回神,提剑挡在江迢迢身前,黑袍老头原本想像刚才那样把沉衍拍出去,两人对掌时沉衍眼睛一眯,眼球里漫上一股黑雾,他盯着他低声说了句:“滚。” 黑袍老头魔气一滞,沉衍拍了他一掌,他飞身后退,骆熠和那女子此时也站了起来,三人对他成包围状,他似是不甘地看了沉衍一眼,扬袍消失在原地。 沉衍似是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吐出一口鲜血。 “师兄!”骆熠过来给沉衍喂了颗丹药,坐下来为他运气,“凌小姐,麻烦你为我们护法。” 凌飘瑶点头,“放心。” 三人调息运气护法各有各的事情,没人搭理江迢迢和趴在地上的江澎澎,江澎澎既为原身的弟弟,江迢迢便不能不管,她走过去把江澎澎翻过身来,打算看看他哪里受伤。 “江小姐不必担心,江小公子只不过是晕了而已,比起两位公子的伤差远了。”凌飘瑶抱剑对江迢迢说。 她捏着江澎澎的脸看了看,气色红润确实没有受伤的迹象,知道江澎澎没事江迢迢便放心了,她转身打量这位引得沉衍痴情不悔却又和男主爱恨纠缠的女主——凌飘瑶。 第 5 章 她抱剑站在两人身侧,就算在现代见过无数明星的江迢迢也不得不说,凌飘瑶长得确实仙气十足。她容颜倾城也就算了,重点是那周身的气质清雅又孤傲,可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很难想像她以后是个会和男主爱恨纠缠多年的人。 凌飘瑶柳眉微颦,“江小姐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江迢迢的眼睛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凌小姐好像很生气?” 凌飘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确实生气,仙苑派人来接他们入苑,他们走到半路上的时候骆公子接到院首的消息,说是江家小姐受袭有异常,或与魔域有关,让他们尽快入苑。江家公子不知道怎么得到了消息,听到江迢迢受袭,擅自离队,这才让那魔修有了可乘之机。 往日她就不喜江家那些行事无状张扬狂悖之人,如今江澎澎害的他们受伤,江迢迢没有半点歉意,这让她更加不喜。 江迢迢有个屁的歉意,原著中本就有这么一段,江澎澎被抓,骆熠和凌飘瑶营救之时,凌飘瑶不甚被黑蝙蝠咬伤肩膀,骆熠无奈只能暂时抛弃礼度为她吸出毒素,两人虽然约定此事绝不让第三人知晓,但也终是成了两人暧昧的开端。 现在却连累沉衍重伤被咬,江迢迢快要气死了! 骆熠撤回灵力,道:“那黑蝙蝠的妖毒甚是顽固,我只能将之逼到手臂,想要彻底清除怕是要先将毒血吸出来。” 看吧看吧! 骆熠眼前一暗,凌飘瑶扶住喂了他一颗丹药,“骆熠师兄,你灵力耗尽,尽快调息吧。” 沉衍睁开眼睛,他的气色依旧没有好转,嘴唇发黑,显然受妖毒影响不小。 江迢迢走到沉衍旁边蹲下,担忧地问他:“你的毒怎么办?” “无妨。”他懒得看江迢迢,重新闭上了眼睛。 江迢迢看他如此乏力,愧疚的不得了,“你这毕竟是为了救我才被咬的,刚才骆公子说只要先把妖毒吸出来便没有大碍了,不然我……” 沉衍冷声道:“不用。” 江迢迢拉了拉他的袖子说:“要的要的,我去把江澎澎叫醒,让他给你吸出来。” 刚才还在闭目的沉衍刷得睁开眼睛,双眼里射出冷光,脸上白了黑,黑了青:“你敢!” 江迢迢戳了他一下,果然动不了了,不然刚才拉他袖子的时候就该抽走了,她笑眯眯地说:“害什么羞嘛,男男又不是授受不亲。” 她起身去江澎澎身边蹲下,捏住他的鼻子默数了二十秒,江澎澎蹭地坐地来大口喘气,他的记忆之停留在黑袍老头把他打晕之前,他匆忙跑回去看江迢迢,忽然觉得后脖子一痛便没了意识,“哪个孙子敢偷袭小爷?” 江迢迢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什么孙子小爷的,满口粗话。” 竟然有人敢打他的头?江澎澎正要发难,看清眼前人是谁的时候语气骤转:“江迢迢?!你没事吧?” “没事,停!”江迢迢打断他要开口的话,“先过来帮沉衍把毒血吸出来。” 江澎澎呆愣愣地跟着江迢迢到沉衍身边,她忽视沉衍那要杀人的视线把他的袖子挽上去露出右臂,上面有两个黑漆漆的伤口,周围布满了黑色的血丝。 江迢迢有点不敢看,吩咐江澎澎:“快点,一定要把毒血全部吸出来。” 沉衍气得脸色都青了:“江迢迢!” 江澎澎看见沉衍那铁青的脸臭脾气上来了,下巴一抬用鼻孔看着江迢迢,“爷凭什么救他?” 江迢迢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揪下来,“哪来这么多废话,快点给我吸!” 他不情不愿的蹲下,双指并立在沉衍的伤口处划了一道口子,边吸边叨逼叨:“你的未婚夫你自己救啊,凭什么让我救?呸呸!”他吐出两口毒血,“让小爷屈尊降贵,也不怕折寿,呸!” 江迢迢拿出帕子给他,“闭嘴吧你!若不是他们,你早就被魔头捉进魔窟里了,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江澎澎拿过帕子在嘴上胡乱擦了两下,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痛,他拿出一颗解毒丹吃了,“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你惹出来的?”江迢迢把前因后果给他讲了一遍,江澎澎毫无愧疚之色,“说到底还是你惹出来的,若不是你受袭,我也不必去找你。你的未婚夫为你受伤关我何事?” 江澎澎这吊儿郎当的模样,又被江迢迢摁着揍了一顿才老实。江澎澎的性格继承了江家人一贯的嚣张,在原著中虽然表面上看不上她这个只知道围着男人转的草包姐姐,但是实际上非常在意她,不然也不会在听到原身受袭后立马赶回去。 收拾完混小子,江迢迢素手往江澎澎面前一伸,江澎澎吓得一哆嗦,“干嘛?” 江迢迢面无表情:“解毒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吃的什么。 江澎澎不情不愿的把青瓷瓶拿出来给了江迢迢,她从中取出一个喂到沉衍的嘴边。 他瞪着她就是不张嘴,江迢迢以为他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威胁道:“再不张嘴我捏你脸了。” 喂下解毒丹后,沉衍嘴唇上的乌色褪了下去,江迢迢从怀里拿出浮光尺,“本来想到仙苑之后再给你的,若是早些给你,你也不必受此伤了。” “浮光尺?!”江澎澎拔高了声调问她,“江迢迢你要把浮光尺送给他?” “闭嘴!”江迢迢被他嚷得耳朵痛,她伸手要帮沉衍系在腰带上,沉衍开口制止,“不必,浮光尺贵重,你不必给我。” 江迢迢施展出原身残存的那一星半点的灵力,将浮光尺牢牢系在了沉衍的腰带上。 江澎澎在旁边气得直哆嗦,浮光尺是江奕山目前炼制出最高品级防御灵器,江迢迢出生以来修为难以上升,他多多少少为她炼制了不少防御灵器。以往防御力强的灵器要么笨重要么不美观,浮光尺形似一块方玉,戴在身上既方便又好看,一般的魔气根本伤不到她。 原本打算作生辰礼物送给她,她不知道怎么提前拿到手也就罢了。现在!直接给了旁人! 沉衍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腰上的玉佩,想摘下来还给她却碍于伤势不能动弹。 江迢迢说:“你将幽兰株的香气引渡到你身体里,之后下山免不了受到妖兽的袭击,戴着这个安全些。再者……”她摇了摇自己的乾坤袋,“我爹爹给了我好多灵器,不差这一个。” 凌飘瑶看着沉衍腰上的玉佩,道:“不愧是江小姐,出手皆不是凡品。” 江迢迢歪头看她,“未婚夫嘛,自然如此。我还有些灵器,虽比不上浮光尺,但有凌小姐喜欢的我送你呀。” 凌飘瑶转移视线:“不必,我凌家无需这些。” 凌家也是四大家族之一,虽然在财力上比不上江家,但是在修为和剑道上也是赫赫有名的。 别人不稀罕,江澎澎稀罕啊,“给我看看。”他抢过她的乾坤袋在里面翻找,“歼魔简、防御盾、传送符……我去江迢迢!你带这么多东西要去哪?” “江迢迢、江迢迢!”她说一遍打他一下,“给我叫姐!” “姐……” 江迢迢微笑:“乖,姐姐入仙苑与你共同修习,开心不开心呀?” 江澎澎:“……”夭寿,仙苑要不得安宁了。 沉衍听着两人斗嘴,低头看着玉佩陷入沉思。 为她引渡幽兰株异香不过是因为他现在还不能违抗骆宏锦的命令,再者,就算引来异兽杀了便是,这点麻烦他还不放在心上,或者说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她何必为了这点恩情把浮光尺送给他? 江迢迢看了一旁的骆熠腰上的青鱼佩一眼,再看看沉衍腰上的浮光方玉,甜笑。 就该这样,别人有的沉衍也有,别人没有的沉衍更要有。 骆熠调息完毕后,沉衍也差不多可以动了,骆熠收回自己的佩剑和凌飘瑶一起走到三人前:“天已经黑了,师兄的伤势不宜御剑,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天亮后再走吧。” 江迢迢看见骆熠收剑的姿势心里一凛,她往江澎澎的身后躲了躲。 江澎澎没有发现,他四周看了看,“这荒郊野岭的去哪里休息?” 骆熠:“运气好的话山上能找到猎户建的木屋,若是没有,劈个山洞出来凑活凑活也行。” “我……哎呦!”江澎澎刚开口就被江迢迢拧了一下,“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们能落得这幅模样?人家小姑娘都没有问题,你再敢挑三拣四试试!” 江澎澎揉了揉自己腰上的软肉,奇了怪了,平日里跟她比起来,他这都算不拘小节了,今日为何如此好说话?难道是想在未婚夫面前留个好印象? “江澎澎,过来扶沉衍!” “来啦!” 江澎澎屁颠屁颠的过去,强行把沉衍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来来来,一家人不必客气。” 骆熠在前面带路,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这边。” 与骆熠对上视线,江迢迢心里又是一哆嗦,她侧身躲到沉衍和江澎澎的身后跟着。 “奇怪……”江迢迢揉了揉自己的心口,嘟囔道。 ※※※※※※※※※※※※※※※※※※※※ 江迢迢:崽崽你还缺什么,妈妈给你买! 第 6 章 江迢迢用力揉了揉心口,待不适感消散后才从两人的背后出来,她不经意地朝走在前面的骆熠看了一眼。 从刚才看到骆熠的第一眼开始,她心里就不舒服。 几人找到一处山洞,骆熠先进去打探了一番,里面没有发现野兽活动的痕迹。 他将洞口的杂草和树枝斩断,留几条垂挂着的藤蔓,既可以保暖又能隐藏踪迹,“进来吧,我们今晚暂时就在这里休息。” 沉衍是伤员,江迢迢将洞中的干草铺到地上让他坐了上去。经历了一番战斗又走了不少山路,大家又累又饿。 骆熠和凌飘瑶去打些山鸡灵兽,江澎澎跟大爷似的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 江迢迢踢了踢他,“带没带金创药?” 江澎澎从腰间摸出一瓶金创药扔给她,“江迢迢,之前怎么没见你对别人这么好过?” 江迢迢懒得理他,“你若是闲的难受就去捡些树枝生火,待会儿他们回来就能烤肉吃。” 他起来拍了拍屁股,“看在你是我姐的份上,小爷就再屈尊降贵一次。” 江迢迢翻了个白眼,刚才他被人拎死猪一样拎着的时候也没看出哪里尊哪里贵。她掀开沉衍的袖子,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止血,但是看着还是触目惊心。 她有些不忍,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料对沉衍说:“可能有点痛,你忍忍啊。”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江迢迢没话找话,“骆熠练得是什么功法?” 沉衍道眼皮一掀,睨着她:“怎么?” 江迢迢一边小心地往他伤口上撒药一边说:“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到他心里就发慌,尤其是他拔剑的时候,是不是他剑气太盛的原因?”原身的修为不高,或许是骆熠身上的灵力波动冲击到她了? 心里发慌?是了,她身上的引情咒未解,见到骆熠后必会发作,且会在一次次见面后愈演愈烈,是他亲自下的咒,若非心志坚定之人都会在情感的作用下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沉衍猛地躲开她的手,江迢迢不备金创药撒了他一腿,“诶,你别动啊。”她握住他的手腕重新为他上药。 沉衍挣脱开来,捏诀将腰带上的浮光尺解下扔给她,“我犹记得昨日江小姐在江府内放言,沉衍身份低贱配不上你江大小姐,自然也配不上你的东西,上药这种小事更不敢劳烦于你。” “……”好好说话呢,生什么气?难道是提到骆熠又想到原身的话伤自尊了?“我不是跟你道歉了吗?昨日里我是被妖兽吓到才口不择言的,你虽然身份不如他尊贵但是你长得比他帅啊,别生气嘛。” 江迢迢捡起浮光尺重新给他系上,“别动别动,伤口要崩开了。” “江迢迢,不要装傻!”他伸手格挡被江迢迢拦下,最后她索性用后背压住没受伤的那只胳膊趁他不备重新给他系上。 洞口传来脚步声,骆熠和凌飘瑶踏步迈入山洞。 刚才两人拉扯的动作使他们衣衫微皱,沉衍的手臂被她的后背压着,看起来像是沉衍主动拥着她,更别说她的手还放在沉衍的腰带上。 骆熠表情微震,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凌飘瑶更是脱口而出:“你们这是?” 江迢迢脸上一热火速撒手,抄起金创药和棉布往沉衍的手臂上怼,表情懵懵懂懂:“啊?上药啊……” 她这种欲盖弥彰的动作和表情,本来没有什么都让她遮掩得像是有什么,沉衍脸色黑沉地说不出话来。 骆熠脚步微顿,现在想退出去也晚了,只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信步踏入山洞。两人回来之后沉衍也不再挣扎,江迢迢麻溜地帮他上完药包扎好伤口退到一旁,离他要多远有多远。 四人正尴尬之时,一道高扬的声音传来: “小爷回来了!” 江澎澎一身金色锦袍怀里抱着一捆干柴,头发上还沾了几片草叶,看起来像极了二傻子。此刻的江迢迢却对这个二傻子感激涕零。 “来的正好,快来生火,冷死我了。”旁边那人身上的散发的冷气简直比冬天的寒风还要冷。 江澎澎拿出一张引火符生了火,骆熠和凌飘瑶在山涧里捉了几条鱼,他们用佩剑串着烤。 江迢迢没有佩剑,沉衍是半残,于是江迢迢单方面与他商议,他的剑借给她,她帮她烤鱼,沉衍还是冷着脸不搭理她,她就当他同意了。 等鱼熟尚需要一些时间,骆熠问道:“江公子,你可知捉你的黑袍魔修是什么来路,为何捉你?” 说到这个江澎澎就来气,“我正在御剑飞行,忽然后颈一痛便没了意识,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骆熠沉思片刻道:“我之前收到院首的来信,江小姐与季家公子相继遇袭……” 话未说完便被江澎澎打断,“你说什么?季修明那假正经也遇袭了哈哈哈……”众人一齐看向他,江澎澎笑不下去,干咳了一声:“你接着说。” 骆熠:“虽说受到袭击,但是季公子的伤势却是不轻不重,掳走江公子你的魔修也没有要伤你性命的意思,江公子本与凌小姐同行,院首之前也说要我保护好凌小姐,所以我猜想那魔修的本意是掳走凌小姐,江公子只是歪打正着。” 四大家族分别是骆家、江家、凌家、季家,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的小家族和散修也在此次入苑的队伍里,但是那魔修却专门挑四大家族的人下手,其中必有深意。 江迢迢看了骆熠一眼,不愧是男主,一下就想到了事情的关键所在,本次入仙苑的世家弟子众多,三大家族的嫡系皆在名列之中,而他们又相继受到袭击。若非知道内情,其中的联系很难想到。 江澎澎道:“那他们为何要打四大家族弟子的主意?总不能绑了我们换取灵器吧?” 江迢迢扶额,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以为谁都贪图你家的灵器啊? 骆熠摇头:“他们也并非要将人掳走,就像季公子和江小姐,他们不过是受了些轻伤,看上去就像……” “就像是骚扰,随意派出魔修袭击却不伤人性命,看似是惧怕仙苑的势力不欲与四大家族结深仇,其实根本就是意不在此。”凌飘瑶补充道。 江迢迢作为上帝视角听得是在心里啧啧点头,若不是怕崩人设她都要给她们鼓掌了。 魔修袭击四大家族血脉为的是他们的精血,此事牵连到仙苑秘境,其中的缘由只有四大家族的家主知道。 这里的伏笔埋得极深,她当时看书的时候只顾着看他们三人的爱恨纠葛了,其余几人的精血是什么时候取走的都没想明白。 * 魔域。 镇魔殿的偏殿上坐着一个长相妖媚的女子,她身材玲珑有致、前凸后翘,只着几片黑纱斜坐在上首的玄色宽椅上,下首跪着两个魔修。 她手里拿着一个琉璃小瓶,拔开塞子凑到鼻尖闻了闻,轻声道:“你们说,没有拿到江家和凌家的血脉精血?” 底下两人身体一抖,其中一人微微抬首却依旧恭敬,“属下本来已经捉到江家的小子,可是半路上遇到两人拦截,属下在那名男子身上感受到了圣族的血脉压制,我不敢多留,只好、只好……” 说话间,他的额头布满了虚汗,却不敢抬手擦拭半分,只能任之滴落在魔殿上。 那名女子唇瓣微启,“所以,你就跑了?” 说话的那魔修立即以首叩地,一声一声、砰砰作响:“圣女饶命!圣女饶命!” “废物!”被称作圣女的女子扬手窜出一股魔气,径直撞到那名魔修的身上,瞬间,他飞出去几丈远,跌落在地上露出面容,正是掳走江澎澎的黑袍老头。 他落地后丝毫不敢停歇,又爬起来跪好。 另一名魔修头低的更低,丝毫不敢为他求情。 圣女星珠看了两人片刻,就在他们以为性命不保的时候,她说:“出去,叫凶冥进来。” 两人逃过一劫,连连应是。 片刻后一个黑衣少年进来,他着一身劲装,苍白的脸上却有一双赤瞳。 凶冥进殿后目不斜视、单膝跪地,“圣女。” 星珠扔给他两个琉璃瓶,“去找他,将江氏和凌氏的血脉精血带过来。” 凶冥单手接住琉璃瓶,抬头看向星珠,笑道:“遵命。” 然后竟化身变成一只黑羽赤瞳鸟,呼扇振翅飞出偏殿。 * 山洞内五人注定讨论不出结果,鱼烤好后便不再纠结在此。 江迢迢把烤好的鱼拿给沉衍,“你先吃吧。” 山泉清澈甘甜,里面养出的鱼也甚是鲜美,江澎澎咬着烫嘴的鱼肉,“一起吃呗,你们两个客气什么?” 江迢迢白了他一眼,把剑柄递给沉衍,“不用搭理他,你吃吧。” 沉衍没有客气的意思,接过剑柄张嘴咬上鱼肉。山洞内鱼肉飘香,江澎澎那个混小子还在一边吃一边赞叹。 江迢迢打量着山洞转移注意力,奈何鱼香味一直钻进她鼻子,勾引着她的味蕾。她坚持不过三分钟眼睛就忍不住往沉衍那边看。 他的佩剑名叫霜刃,剑身通体银白,他手握剑柄,修长的手指握成一圈,剑柄便多了圈柔白。 用剑串鱼,听来多少有些粗犷,但是他慢条斯理的用牙齿撕下一块鱼肉,并不刻意却优雅至极。不像江澎澎那小子,一咬一大块,三口下去半条都没了。 江迢迢忍不住感叹,他这得吃到什么时候?! 饿死了饿死了…… 一下没忍住,她伸手撕下一块鱼肉塞进嘴里,双眼冒星,好吃! 对上沉衍不善的视线,江迢迢理亏——说好让他先吃的。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强词夺理,“我这么吃也碍不着你不是?” 见沉衍没再反对,等沉衍吃完的时候,她也就这么一块一块地撕着吃完了整条鱼。 吃好后骆熠在洞口布下一道结界,几人靠着墙壁陷入了沉睡。 沉衍端坐在草席上,背倚着一块巨石,他腰带上的浮光尺忽然亮起一丝灵光,在他的腰间微微发热。 沉衍倏地睁开眼睛,看了毫无动静的几个人,开口:“出来。” 洞内一处魔气翻腾,突兀地出现一只黑羽赤瞳鸟,“主人。” 沉衍道:“何事?” 黑羽赤瞳鸟绕着沉衍飞了一圈,他的怀里多出了两个琉璃瓶,“圣女命您取得江氏凌氏血脉精血。” 沉衍:“出去。” “是。”魔气翻腾,它又凭空消失。 凶冥这么大的动静几人都没有醒,显然已经陷入梦魇,梦魇诛心。凶冥出手,骆熠不确定,不过以另外三人的功力必会吐出精血。 他偏头看向眉头紧皱的江迢迢,以她那约等于没有的修为,想从梦魇中出来都难。 “麻烦!”沉衍脸上不耐,起身坐到江迢迢的身边,近乎嫌弃地牵起她的手,闭上眼睛,进入到她的梦境中去。 ※※※※※※※※※※※※※※※※※※※※ 牵手了牵手了,你先动的手! 第 7 章 凶冥鸟擅魇术,它那双赤瞳能探寻到人内心深处极度恐惧的东西,然后利用魇术幻化在人的梦境之中。中术之人在梦境中越是恐惧,梦境便越会朝着他所恐惧的方向发展。 破除梦魇的方法便是守得灵台清明,消除恐惧,或者战胜恐惧。 魔域内魔气漫天,路上怪石嶙峋寸草不生,偶尔有几棵树丫也是灰败的黑褐色。江迢迢走在阴森森的街道,路边坐着的行人对她露出不怀好意的目光。 她也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对他们身上的奇装异服也没有感到丝毫的怪异,狂风将她的襦裙吹得不成体统,但是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只知道她要快点走,快点走,就像前面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她,催促着她。 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路中央一块凸起的石头将她绊倒,扑通一声,她狠狠地摔了下去。 “姑娘,你没事吧?” 一道沧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江迢迢抬头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她拄着一根漆黑的拐杖,正慈祥地看着她。 江迢迢眼前地景象稍微清楚了些,问到:“我这是在哪里?” 她笑眯眯道:“新任魔君一统魔域,你也是要去观礼的吗?” 江迢迢从地上爬起来,“是啊,请问婆婆,我该怎么走?” “前面就是了,去吧。” 她向前看去,黑雾弥漫的前方忽然出现一道宫殿,宫殿四方的墙壁是用黑色玄铁堆砌而成,冷硬又阴森。 她拾步而上,一个黑衣男子坐在大殿正首的软塌之上,他瘦削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正殿之下一群下属正押着一群仙苑弟子。 其中一名弟子一身血污狼狈不堪,他被人摁在地上却依旧倔强地瞪着上首的男子,“沉衍,你这个仙苑的叛徒,骆师兄已经集结仙门势力,不日便会踏破镇魔殿的大门,定让你魂飞魄散!哈哈哈哈……” “啊!”他突然惨叫出声。 沉衍伸出一只手,隔空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悬浮在空中,四周魔气环绕,那名弟子捂着脑袋面容扭曲,四肢挣扎不已,“放开我,救命!” 江迢迢惊呼出声:“不要!” “沉衍!不要啊!”江迢迢急得往前走,可是面前好似有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她的去路。江迢迢双手拍在无形的屏障上,急急呼喊,“沉衍!沉衍!” 任凭她如何呼喊,如何动作,可是殿内的人却毫无反应,就好似没有看见她这个人,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沉衍五指成爪用力一抓,环绕在那名弟子身上的魔气激荡起来,片刻后空中便炸起一团血雾,底下仙苑弟子瑟瑟发抖,而魔众却齐齐欢呼,大笑不已。 江迢迢的动作和声音都僵住了,她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血迹,又惊又惧地看向沉衍,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他明明是最厌恶血腥味的。 沉衍起身离开,她眼前的屏障消失,江迢迢跟着他进了后殿,一劲装青年走进来,“与凌小姐为难的那些人都处理好了,凌小姐就安排在偏殿。” 沉衍声音暗哑:“出去吧。” 他闭着眼睛斜靠在软塌上,悄无声息,连胸膛上的起伏都微弱得像死了一样。 怎么会这样呢,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沉衍便再次入魔了吗?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忽然,软榻上的人睁开眼睛直射向她,冷冷开口:“江迢迢。” 江迢迢冷不丁一颤,惊喜地看向沉衍,“你看得见我?” 沉衍静看着她没有说话,与之相连的视线却又是显然易见的答案。 江迢迢试探地走近了些,她伸出纤手碰了碰他又冷又白的脸,“沉衍,你不要伤心。” 沉衍很意外她会梦见他,他不知道梦魇中给她致命一击的事情是什么,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他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是一个较为宽敞的偏殿,他的身上穿着一袭玄衣,衣服上没有其他的颜色,连绣纹都是用黑线绣的,这绝不是他习惯穿的衣服,她为何会梦见这样的他? 她看着沉衍,眼睛里漫出点点心疼,“你知道吗,其实……” “魔君!”一名男子冲进来打断了江迢迢的话,“骆熠率领仙门弟子攻上来了!” 江迢迢猛地转头看向那个闯进来的男子,脸上露出一丝惊惧。 沉衍眼睛在那名男子和江迢迢的脸上转了一圈,那名男子是江迢迢在梦魇中幻化出来的,脸上并没有表情,只起到了一个工具人的作用。而江迢迢却脸色大变,紧抓着他的手腕担忧地看向他。 看来关键之处就在这里了。 他带着江迢迢出去,大殿前黑压压的一片,以‘骆熠’为首的仙门弟子和这边疑似魔族的人战在一起,场面很是混乱。 他皱眉看着眼前打斗的场面以及远处的‘骆熠’,她梦到的都是些什么? ‘骆熠’飞身上来,剑光大盛,直冲着他砍来。 来不及多想,沉衍铁臂箍在江迢迢的腰上,带着她闪身躲过攻击。 他现在的身体虽然是江迢迢臆想出来的,但是他已经将魂息附在了上面,若是被击中,必定会受伤。 江迢迢见‘骆熠’攻击沉衍脸色大变,开口喊道:“骆熠住手!凌飘瑶没事!” 感受到了江迢迢的恐惧,梦魇中‘骆熠’气势更盛,见他闪躲,提剑追赶不依不饶,沉衍心下不耐,右手抬起,灵力翻滚就要出手,他看了眼怀中的江迢迢又放下。 梦中所有皆是由她的意识幻化而成,若是他动用灵力攻击,必定会伤到她。 麻烦,果然麻烦。 沉衍带着江迢迢在空中起伏,快速地起跃带起风声,江迢迢心里凛凛,紧抱着沉衍的腰身,很是害怕。‘骆熠’的攻击越来越快,江迢迢着急不已,难道书中所写沉衍的结局要来了吗,她挽救不了他,他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江迢迢内心的恐惧越盛,‘骆熠’的剑法越是凌厉。 若是到现在沉衍还没有猜出她恐惧的是什么,那他就白活这么久了。 “江迢迢。”他开口道:“我不会有事。” 江迢迢一愣,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真的吗?” “真的。”沉衍躲过‘骆熠’的攻击,极速后退,他沉声道:“众魔听令,撤!” 她既然在梦中给了他这个身份,那他们就会服从他的命令,这是合理存在逻辑。 黑衣魔众迅速撤回,‘骆熠’动作一滞,这是江迢迢意识稍清的迹象。紧接着‘骆熠’执剑站在他的前方,“沉衍,放了师妹!” 他不知道‘骆熠’口中的师妹是谁,但江迢迢抓着他衣袍的手骤紧,投向他的目光里带着祈求和担忧。 他问江迢迢,“你说,我要不要放了他的师妹?” “放了她吧!”江迢迢紧盯着沉衍,语速飞快,“你会遇到一个爱你的人,沉衍,我……”话未说完,江迢迢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沉衍胸前的剑。 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愣神,沉衍的胸膛被一道蓝光穿过,他转身看向后面的‘凌飘瑶’,原来‘骆熠’口中的师妹是她。 沉衍受伤身体不稳,大半的重量压在江迢迢身上。 她扶着他,大颗大颗的泪水往下滴落,“沉衍,沉衍……” 梦境霎时动荡不稳,极近破碎,沉衍拥着她勉强站立,“死不了。” 江迢迢心慌至极,她伸手去捂住沉衍胸前的伤口,“你不要死,沉衍你不要死。”她浑身颤栗,脑中听不进去任何话。 沉衍心下一凛,糟了!这是心神动荡,魂息不稳的迹象! 他扣着她的头摁在自己的胸口上,“我没事,你听!心跳还在,我不会死。” “宿主!宿主!”脑中警铃大作,系统将声调调到最尖锐最刺耳的程度,在脑中紧急呼唤。 江迢迢脑中一痛,从沉衍的怀中清醒过来,她听着耳边一声声的心跳,慢慢抬起头来,“不会死吗?” “没错,我不会死。”沉衍双手死死地摁着江迢迢的肩膀,紧盯着她的眼睛,将灵力送入她的灵台,“我不会死!你现在马上给我清醒过来!” 江迢迢倏地睁开眼睛,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沉衍的肩膀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泪流满面。 她抬起另一只与沉衍紧握在一起的手,盯了好一会才松开,轻轻将沉衍的手放回去,她将脑袋从沉衍的肩膀上移开,在脑中轻唤:“系统?” 系统:【宿主,你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 系统:【中了魔域凶冥鸟的魇术,它能勾起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事情。】系统沉默了片刻,继续说,【原来宿主一直以来都是怕的。】 江迢迢目光看向自己沾着泪水的手,沉默。 怎么会不怕呢?她也不过才20岁,家里又有些财力,是被宠着娇着养到大没有经历过什么风浪,在家里有父母和哥哥护着,学校里又多是同等年龄和身份的同学,就连社会的险恶都没有见过。 突然穿入这个武力至上世界里,孤身一人,第一天就遇到了凶恶的妖兽和杀人的魔修,怎么会不怕。 万一完不成任务,沉衍按照原书的剧情死去,她也不会存在。她的年龄和经历,并没有让她做好直面生死的准备。 但是江迢迢也不是怨天尤人的人,只要完成任务就能回去,而且她在这边的身份不弱,只要不作死并没有那么容易死掉。她调整好自己的心情,问系统:“他们也中了魇术吗,我该怎么办,有什么可以帮他们的吗?” 系统:【不能,你是个例外。魇术需要自己克服,旁人不能强行将他们唤醒,否则精神力必遭重创。】 江迢迢在其余几人脸上看了一眼,他们都是这个世界的重要角色,应该不会轻易死去。 “那沉衍为何会出现在我身侧,和我握着手?”江迢迢又问到。 系统:【抱歉,此类涉及剧情发展问题不在111号系统回答范围之内。】 “那你能回答什么问题?” 系统:【为宿主科普《仙缘》世界的设定,以及基本人物关系,防止宿主身份暴露。】 江迢迢:“……”说白了,就是一本《仙缘词典》,作用了了,还是要靠自己。 江迢迢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把防御灵器,警醒着看着四周,刚才系统说有魔域的东西来过,虽然不能帮他们,但是也要尽自己所能护着他们。 沉衍手指微动,一道沉睡诀悄无声息地落在江迢迢的身上,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她便又歪头倒在他的肩膀上。 他低头看向江迢迢,伸手在她的眼角碰了碰,脸上的表情是浓重的困惑,以及自我怀疑。 他死她为何会哭? 但是沉衍也没忘了他在江迢迢梦中的身份是魔君,她又为何会梦到那些? 难道她知道他的身份了? 沉衍眸中颜色忽暗忽明,手中魔气翻涌而出,慢慢靠近江迢迢…… 第 8 章 当沉衍在杀与不杀之间犹豫不决的时候,腰带上浮光尺一热,他倏地收回魔气。 他低头看向腰带上的玉佩,浮光尺,不仅可以防御魔气的攻击,也可以在魔气出现的时候预警。 罢了,现在事实如何暂且不明,没有必要为了一丝猜测暴露自己。就算她知道又能如何,他还不至于控制不了一个江迢迢。 况且,若是此时杀了她,那他刚才岂不是白救了?受了伤还救了个死人回来,光想想就让沉衍心里不愉快。 还有她刚才在梦魇中那般表现…… 沉衍心头微动,他低头看了她倒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片刻,随后毫不温柔地用手掌推了回去,江迢迢的脑袋在半空左右摇摆晃了一圈,又砸到了沉衍的肩上。 沉衍:“……”为什么就甩不掉这个麻烦? 他不再去管肩膀上的脑袋,运起灵力开始调息。 山洞篝火里的树枝燃得霹雳作响,不时炸出一丝小火星,另外三人周身灵力波动,是即将冲破魇术的迹象。 骆熠率先清醒,他厉眸睁开,先是起身在其余几人身上探寻片刻,又去检查山洞处的结界,虽然没有发现异常,还是将结界加强后才坐下调息。 半个时辰后凌飘瑶和江澎澎相继清醒,两人纷纷吐出一口鲜血,尤其是江澎澎,整个身子都弯了下去。二人的魂息都有所波动,他们不敢停歇,立马坐起来打坐调息。 天亮后大家相继醒来,只有江迢迢睡得安稳。众人等了两刻钟,江迢迢看起来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其他人的眼神越来越微妙,而沉衍脸上的冰霜也越来越凝重。 江澎澎盯着靠在沉衍肩膀上睡得香甜的江迢迢,越看气越不打一处来,他走过去使劲儿摇了摇江迢迢,“喂!江迢迢,醒醒!” 江迢迢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唔,怎么了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小爷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你却躺在你男人身上睡大觉?说!你们什么时候睡到一起的?”江澎澎气势汹汹地瞪着两人,还没成亲呢就这么放肆,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会被人占便宜的? 江澎澎的一句话吼出来,另外两人表情都有点微妙。确实昨晚还是各睡各的,天亮就靠一块去了,这实在让人想歪。 江迢迢醒过神来,跟条弹簧似的绷直了身体,当即揪起江澎澎的耳朵拧了三圈,“胡说什么你!啊?都多大了嘴上还是没有把门,随口就胡说八道!” “诶江迢迢……你给我松手!” “不是不是,我错了,姐姐轻点,错了错了……” 江迢迢不想在大家面前这般胡闹,轻咳一声,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问道:“昨晚是怎么了?” 骆熠道:“昨夜我并未察觉到山洞内的异常,可是大家显然都中了招。” 凌飘瑶颔首,“没错,昨日我深陷梦魇,耗了不少心神才挣脱出来。” “我也是如此!”江澎澎附和道,“看,那边还有我吐出的一大口精血。” 凌飘瑶往结界处看了一眼,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洞口结界并无异常。” 他们看向江迢迢,洞内除了江迢迢都或多或少地受了些伤,只有她完好无损地枕在沉衍的肩膀上睡觉。 江澎澎纳闷道:“姐,你昨夜没有陷入梦魇吗?” 江迢迢点头,“我也梦到了……不过很快就清醒了。”她举了举还捏在手里的防御灵器道,“醒来后我看你们好像都有些不对,就拿出这个防备着,但是不知不觉中又睡了过去。” 江澎澎看着她手中的灵器,“难道是因为你身上了带了不少灵器才中术较浅?” 骆熠沉思了片刻道:“自从二十多年前仙魔大战以来,魔域势力剿灭的剿灭,消散的消散,就算侥幸逃脱的魔修也大多躲到藏匿起来。近些日却突然出现这些我们轻易无法对付的魔修,我们须得马上通知院首,做好防备才是。” 无论如何,此地已经不安全。他们要尽快出发赶回仙苑。骆熠问道:“师兄,你的伤势可好些了?” 沉衍点头:“可以。”经过一夜的调息,他可以调动部分灵力了。 一个魔修就让他们全部中招,他们不敢多留,几人使诀召出灵剑。 江迢迢正要像昨天一样迈上沉衍的灵剑,江澎澎拉着她的胳膊一把把她拽到自己这边,“沉衍师兄伤势未愈,你就不要给他添麻烦了。” 沉衍看了他一看没有说话。 “也对。”江迢迢点头,抬步迈上江澎澎的灵剑。 半个时辰后,他们抵达仙苑。 江迢迢从剑上跳了下来,看着眼前这座仙山。 仙苑占据整座山脉,正门处布有阵法,只有配有仙苑铭牌的人才能进出。门前守卫的弟子见他们回来,立即上前迎接。 “骆熠师兄回来了。” “骆熠师兄。” 江迢迢撇了撇嘴,按照资历来说,沉衍从小在仙苑长大,他才是仙苑本届大弟子,骆熠不过因为是院首之子,入仙苑以来修为飞涨,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这些弟子们见到从沉衍只是稍微颔首,转头就围在了骆熠的身边。 她看向沉衍,他并没有因为众弟子的冷落而不悦,依旧清风明月般收了佩剑,独自入了山门。 江迢迢跑过去拽住他的袖子,“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走。” 沉衍长袖被江迢迢拉住,他的动作微滞,“你跟着我做什么?” 江迢迢理所当然道:“我是你带过来的当然要跟着你。”开玩笑,现在仙苑里面的人她就认识你和骆熠,不跟着你难道她去跟骆熠吗? 她现在多看骆熠一眼就觉得不舒服,更别提凌飘瑶还紧跟在他的后面。江迢迢干脆紧抱住了沉衍的胳膊,虐文女配很有自知之明的。 “放开。”沉衍咬牙。 “不放!”此刻江迢迢就像是个缠着贵公子的女流氓,将沉衍的手臂死死地锁在了她的怀里,双手紧抓着她的衣袖,让人甩不开她半分。 沉衍耳朵染上了薄红,她胸前的部位鼓鼓囊囊贴在他的手臂上,实在……他不欲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她拉扯,只能由着她抱着,快速将她带到住处。 偶遇的弟子见有人可以与沉衍如此亲密而沉衍竟也没有甩开很是惊讶。尤其是女弟子们,虽然沉衍师兄实力和名望没有骆熠师兄高,但是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她们纷纷打听那女孩是谁。 “还能有谁,如此骄纵无礼,除了沉衍师兄的未婚妻、江家的大小姐江迢迢还能有谁?” “啊?前几日不是有消息传来,江家大小姐对骆熠师兄一见钟情,准备与沉衍退婚吗,怎么转眼又与他如此亲密?” “这谁知道,人家家大势大,说不定……”几人聚在一起说着无耻话,眉宇间露出猥琐的笑。 变故就发生在此时,一人足尖一点,蹿到他们身前,不管男女一人一脚都给踢飞了出去。 “你们把刚才说的话再给我说一遍!”江澎澎落地拔出灵剑指着地上躺着的几个弟子。他刚才在山门前停了那么一会,江迢迢便和沉衍一起走了,他前来寻时竟听到了这些。还从来没人敢这么说过江家人,他当即就上前教训了他们。 那些弟子无故被踢倒,正要发怒,但看到那灵剑上灵光大盛,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匹敌的,说出的话便没有那么强硬,“你是何人,敢在仙苑放肆?” “放肆?小爷这就算放肆了?”他冷笑着就要向前。 “江公子!”骆熠拦住他,“仙苑有仙苑的规矩,你即将拜入仙苑,不可妄为。” 江澎澎不善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他们辱骂了我姐姐,就让我这么算了?” “我刚才说了,仙苑有仙苑的规矩,自然不会这么算了。”骆熠命令,“来人,此四人辱骂同门言行失仪,交由掌刑司处理。” 四人这才知道,对自己动手的竟然是江家的公子,他们脸色苍白,他们四大家族里最不能得罪的江家。 江澎澎在江迢迢这里发了好大的脾气,“仙苑里养的什么狗玩意!嘴里不干不净,我看干脆找人扒了他们的舌头!” 江迢迢也没想到,原身不过是在仙苑的试炼大会上来过几次,就能把名声混得这么差。但是原著里前期的她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恶事,那几人说得确实过分了。 “娘的!我要查出他们是哪家养的畜生,全家都别想好过!” 江澎澎在这里破口大骂了十多分钟了,江迢迢给他到了杯茶润润嗓子。他端起杯子一口灌了下去,“爹爹说了,仙苑里的不少长老都是我们家的人,我这就去找他们,让那什么刑司里的人打断他们的腿。” “好了,又是扒舌头又是打断腿的,你不要这么血腥,这事我自己处理,等他们从掌刑司出来我自己收拾他们。”江迢迢把帕子递给他擦嘴,刚才喝茶的时候气得他把茶水都漏出来了。 “还有啊,这里是沉衍的地方,他素来喜静,你一个客人不要大呼小叫的。”江迢迢劝道。 江澎澎问到:“我还没问呢,你跟着他到这里干什么,不是分给你厢房宿院了吗?” 江迢迢道:“我不去,仙苑分得院子太挤了。” 江澎澎:? 宿院里是两人一个院子,沉衍这里也是两人一个院子,宿院挤这里就不挤了? 第 9 章 江迢迢刚才的话真假参半吧,当初看原著的时候,仙苑里势力复杂,弟子抱团严重,虽然明面上不敢得罪四大家族的人,但是暗地里也没少给女主使绊子。 谁知道原身之前得罪了多少人,有没有人会找她报个小仇什么的。她对这个世界也就一知半解,有个系统还藏着掖着,这个不能说那个不能讲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中招。 沉衍在仙苑有独立的院子,院外有一片竹林和护院结界,安全又安静,非常适合宅女。而且在这里,就算她中招了沉衍也能捞捞她,所以江迢迢一开始就打算赖在沉衍这里。 江澎澎管不了她,气呼呼地走了。 江澎澎前脚刚走,沉衍就回来了,他叫来了一名女弟子,“这位是江家小姐,给她安排宿院做些吃食给她。”他看向江迢迢,“你跟着她走吧,后天十五是入苑典礼,在此之前所有的事情找她就行。” 那名女弟子穿着仙苑统一的校服,抱剑作揖,十分知礼,“江小姐,请跟季雨来吧。” 江迢迢打量着这位季雨,长得眉清目秀、十分端正温和。 沉衍见她只盯着人看不说话,开口道:“等什么,还不起身?” “不要!”江迢迢眼睛瞪着他,刚才她跟着他过来后他也没说什么,看了她一眼便出去了,谁知道这人竟然是去找人撵她走? “不要?那你的意思是你要留宿在我一个男子的院子里?”沉衍不善地看向她。 “……”人在屋檐下,江迢迢软着口气跟他商量,“我在仙苑里最熟的人就是你了,我住不惯宿院,在你这里借住几日可以不?” 沉衍毫不留情:“你我男女有别,不方便。” 江迢迢却说:“你这里又不只有一间屋子,我们又不是睡在一张床上,有别不有别的又有什么关系?” “你!”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女子,竟将闺房之事挂在嘴边,当即气得说不出话来。 江迢迢:“而且我是你的未婚妻,我住在这里就算是院首也不能说什么不是?” 沉衍:“尚未完婚,不合规矩。” 这是谈崩了,不过没关系。江迢迢看完了整本书,还能不知道怎么对付他吗? 她当着他的面爬上了床,将被子一掀从头到脚盖了个结实,她挑衅地看着他,眼里的意思好像在说:有本事把我从床上拖下去啊。 沉衍这下真的是气得狠了,这间本是他的寝屋,屋内一应设施无一不沾着他的气息,床榻上更是如此。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上去了! 季雨早在两人说到‘睡在一起’的时候就低下头暗自吃惊,她是尚勤司的弟子,尚勤司负责整个仙苑的后勤,司内八卦消息最多,江家小姐的名声早就听说过了,可是听八卦和亲眼见到相比,还是后者更冲击一些。 沉衍甩袖出去的时候,她也跟着退了出去,转身前特意抬头看了看这位能把以淡雅著称沉衍师兄气到的奇女子。 在江迢迢的眼里,沉衍这表现便算是同意了。 赶了那么久的路,她累极了,昨晚又没有睡好,现下终于可以休息了,她踢了鞋子闭上眼睛就这么睡了过去。 卧房被霸占,沉衍出门转脚去了练功房,他盯着隔壁的墙壁,实在觉得堵得慌。 这时空气里有一丝扭曲,凭空出现一只黑羽赤瞳鸟,他化身为人,单膝跪地,“主人。” 沉衍呼出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两个琉璃瓶扔给他。 凶冥接住瓶子站起来,他那双赤瞳看向沉衍,笑道,“主人为何要救那个女人?”山洞内沉衍若是不强行进入江迢迢的梦境将她带了出来,她必死无疑,加上江家那次,沉衍已经动手救了江迢迢两次了。 沉衍道:“秘境未开启之前,四大家族的血脉一个也不能少。” “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沉衍目光中夹杂着冰霜射到他的脸上。 “我还以为主人是待她有所不同呢。”凶冥笑嘻嘻地说,“不过那些仙门的人向来狡诈,望主人小心为上。”他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将圣女的吩咐转告之后便再次幻化成凶冥鸟,消失在空气中,“属下告退。” 待她有所不同?沉衍看向凶冥消失的那片空气思索着凶冥的话,挥袖用灵力荡出一瓢清水,水滴自缸内散出飘到半空,自发连接成一面水镜。他打了一道仙诀在水镜上,上面立即出现了寝屋里的画面: 他的寝卧向来素简,床榻上除了一袭云被没有任何装饰,她侧躺在床上,双手紧握着云被的一角,睡得很是深沉。 他素来不惜旁人碰他的东西,明知江迢迢是胡搅蛮缠却没有理由拒绝。不过没关系,一个床榻而已,扔了就是。沉衍眸色沉沉地看着水镜,引情咒未解,她又表现的如此异常,还有梦境中的秘密…… 如此怪异,他怎么可能待她不同! 门外传来脚步声,沉衍挥袖将水镜打散。 一名弟子在门外朗声道:“沉衍师兄,院首有请。” 江迢迢打着哈欠醒过来的时候刚好是午膳时间,她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沉衍。好在还有个靠谱的弟弟,江澎澎带人拿来吃食。 江迢迢早就饿了,抱起一只鸡腿就开始啃,“我们安全入苑,你可给爹爹传消息了?” 江澎澎说:“传过了,爹爹说明日就把你的东西送过来。”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弟子传来消息,江家主给她送来了些东西。江迢迢到山门口一看,这哪里是一些,恐怕是要将山水阁都搬来了。 江府的弟子总共驾了六辆马车过来,每辆马车都有半间屋子那么大,由两匹宝马拉着,一名弟子下车走到江迢迢姐弟面前,“小姐、公子,这是家主命我们给您送的东西。” 六辆马车里,有五辆半都装着江迢迢的东西,另外半车是江夫人记起还有个儿子也在仙苑,顺便带的。江迢迢入仙苑他们拦不住,只好将她惯用的东西都送来,从吃的到穿的再到用的,样样齐全。至于儿子嘛,不用那么精致。 江迢迢大体扫了一眼自己那些有的没的,再看看江澎澎那可怜的一点东西,觉得十分心虚。 江澎澎像是早就料到有如此光景,自己哼哧哼哧地搬着自己的东西进了仙苑。 沉衍从议事厅回来进门之后,差点没认出自己的院子。 原本清冷的小院现在堆满了东西,江迢迢跟蚂蚁搬家似的拿着丁点的东西一趟趟不断进出。他绕开那几十个大箱子,迈进了自己的寝卧,粗略扫了一眼,里面多出了衣柜妆奁,里面装满了衣服首饰,还横着一道屏风没有摆好,床上挂上了粉白色的床帷,上面吊着香囊,床头还有个香炉。 江迢迢这会正拿着一盒香料,挨个打开里面的罐子闻,见他过来脸上一喜,“沉衍,你来的正好,快闻闻哪个好闻。” 沉衍脸色发黑,他现在确定,不止是床榻,整个寝卧他都不想要了。 沉衍转头就走,江迢迢在后面喊道:“诶你吃饭了没有?”她快跑追上沉衍,可怜兮兮地说:“我饿了。” 她记着沉衍不喜欢陌生人进他的屋子,就让江府人把箱子搬到了院子里,然后自己再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的拿出来,忙活了一上午,她快累死了。 沉衍没理她,转身进了练功房,见江迢迢在身后跟着,施诀将房门关死。 江迢迢:“……”又哪里惹到他了? 她回屋将果子拿起来,从乾坤袋里找出个趁手的灵器,往房门上一砸,两道门立即就被砸开了一道缝,江迢迢得意地看着沉衍。 姐虽然没有灵力,但是姐有灵器! “江迢迢!”沉衍眼睛微眯,他还没有被人这么挑衅过。 江迢迢推开门进去把一个碧绿的果子举到他的眼前,他稍稍愣怔,“什么意思?” 江迢迢说:“我爹爹听说我中了魇术,给我送来了天罗果,但是我半点伤都没有,想着你那两天接连重创就给你拿来了。” 沉衍发现自己看不懂她了,天罗果虽说不是百年难遇的奇珍异果,但是灵气也是极其浓郁的,对恢复内伤有极大的帮助。她虽未受伤,吃下也能涨不少灵力。不然江家主也不会特意派人给她送过来。 这两天她又是浮光尺又是天罗果,这两样在旁人眼里都是难得的宝物了,她却统统都给他。 沉衍淡声道:“不必,你出去吧。” “不必,不用,无须,”江迢迢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奇怪道:“你除了这几个词能不能说些别的?你不要总是拒绝别人对你的好意。” 谁知沉衍冷笑一声,“好意?无缘无故,别人为何会对我有好意?”若无所求,没有任何目的,谁会对他释放好意?若是有,那也是时候未到,目的何在早晚都会知道的。 江迢迢道:“与人为善,不是理所当然的道理吗?谁会特意找谁的麻烦?” “与人为善?你拿天罗果与我为善江家主知道吗?”见江迢迢若有所思,沉衍逼问道:“怎么,说不出来了?” “我想要你开心一点,行了吧?我不想你生病,不要你受伤,”江迢迢看着他,“只有你过得好了,我才会好。” 确实不算无缘无故。两人的命运连在一起,但是说到底她也是为了他才来的,她的目的就让是他好好活着,不要经历那些利用、背叛、放弃。 沉衍心里划过一丝异样,随即冷声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 猜,他信了吗? 第 10 章 “不必再说!明日入苑大典结束后你就搬出去,届时自有弟子为你安排。”沉衍转身离去,脚步里有江迢迢看不出的凌乱。 “一片好心喂了大冰块。”江迢迢将天罗果暂时收回去,她在脑中跟系统吐槽,“他早期不是温润如玉的人设吗?就算不接受也该客客气气地拒绝才对嘛!” 系统:【抱歉,隐藏剧情系统不能回答。】 江迢迢看了一圈院子里的东西,“难道真让我给气着了?” 系统:【抱歉,隐藏……】 江迢迢:“得得得,我知道你不能说,没打算问你闭嘴吧!” 系统:【……】 沉衍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江迢迢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只好自己去厨房找吃的。 仙苑弟子的衣食住行都是由尚勤司安排的,可是但凡有些地位的人,比如院首之子骆熠,从小到大在仙苑长大的沉衍,他们有自己的院子,院子里也可以开小灶。 可是! 江迢迢在厨房里转了一圈,连个馒头都没有。 没办法只能出去找吃的,江澎澎那小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两天都是他给她带吃的,今天到现在了也没来。 她走到一处地方,一群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耳边传来什么“大胆”“无法无天”之类的字眼。江迢迢本来没打算停步,谁知却听到了江澎澎的名字。 “江澎澎无非是仗着自己的好家世,若是生在平常人家他敢这么放肆吗?” “可是掌刑司从不看家世,触犯院规照罚不误。” “江澎澎怎么了?” 一道清亮的少女音从身后传来,说话的弟子转身看去,见一名少女站在他们身后,她没有穿仙苑的校服,若不是地位不低便是新入院的弟子。他们入院多年并不眼熟,可见是后者,见她容貌与江澎澎有四分相似,刚才又问江澎澎的消息,那她的身份大家便能猜出个七八分来。 其中一名弟子道:“江小公子与廖东师兄起冲突,他们都被掌刑司的长老带到掌刑司去了。” 江迢迢暗骂一声,只来得及跟他道了声谢便往掌刑司跑去。 那弟子看着江迢迢的身影,说:“那便是江家小姐吗?看起来也没想传闻那样跋扈无礼啊。” 另一名弟子嗤笑一声,“得了吧,就瞧她那粗俗的样子,只知狂奔,连御剑都不会。” 那名弟子反驳道:“她无修为又不是她的错,且听到胞弟受罚而着急狂奔,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 “宋源,你这么向着她说话,莫不是想要巴结江家?” 最初回答江迢迢的弟子,也就是宋源脸色涨红:“我就事论事,赵师兄不要血口喷人!” 江迢迢不知道在她走后两人因她吵了起来,她现在正让系统指着路往掌刑司跑去。江澎澎这小子,到处惹事!才来了两天就被带到掌刑司去了。 江迢迢还不知道他们过来的第一天的时候,江澎澎就把人给踹翻在地过,不然肯定气得不管他 仙苑不小,江迢迢跑到掌刑司的时候气喘得都说不出话来,掌刑司的大门是漆黑色,门前站着两个值守的弟子。他们看见她喘成这么样子,一脸怪异。 能在这地撒丫狂奔的人,确实少见。 江迢迢待气息稍匀了些,上前指了指大门内问道:“我弟弟在里面,我能进去看看吗?” 两名弟子脸上露出了然之色,原来是江家小姐,难怪没有修为。左边那人道:“江小姐稍后,在下前去禀报。” 没一会他便出来,“江小姐请吧。” 她跟着他进去,大体扫了一眼,里面也不像电视里演的那种刑部大牢,黑漆漆的全是刑具,反而很是明亮。 两人走到正殿,中央跪着四个人,其中三个一拨,他们穿着仙苑校服跪在左侧,右侧那个就算跪着也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人便是江澎澎。 江迢迢:“……” 之前听人说,‘他们’被掌刑司带走,她还以为是江澎澎和那名叫廖东的弟子,搞半天他招惹的还是一群人? 江迢迢走上前俩向坐在上面的长老行了个礼,“长老,不知我弟弟犯了何事?” 那长老很是瘦削,腮骨凸出,看着很是严厉。 江澎澎看到她后眼里闪出一丝慌乱:“姐,你来干什么?快回去!” 江迢迢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掌刑司长老道:“江小姐来的正好。”他们还未正式入苑,就算是长老也只能先称她江小姐,“江公子与仙苑弟子冲突,老夫审问了许久也没有将斗殴的原因问出来,若是他们再不说,我可是要一律同处了。” 她小声问江澎澎,“为什么打架?” 谁知江澎澎竟不耐烦道:“他们欠揍,你别管了,大不了就是挨几板子。” “你这是什么话,板子打在身上不痛吗?”江迢迢瞪了他一眼,“说说,若是他们的错,我们凭什么认罚。” 不管江迢迢怎么问江澎澎都不说,她也奇了怪了,两帮打架,总要有一帮挑事在先,现在两帮都闭口不言是什么原因? 江迢迢道:“我听说他们打架的时候还有些弟子在场,不若将他们传来一问?” 江澎澎吼道:“要罚便罚,叫什么人!” 掌刑长老捋了捋胡子,吩咐一名弟子去了。 带回来的正是江迢迢见过的那几人,他们犹豫了片刻便说了。原来是廖东不知从哪里听了些话,说是江迢迢入苑不住宿院,偏住沉衍师兄的院子里,沉衍都拒绝了江迢迢还要爬上了他的床,之后的便是些不堪入耳的话。 廖东在与几个弟子说的时候,被江澎澎听到,他立马就跟人动起手来,廖东也不是吃素的,几人在仙苑拔了剑。 “给我闭嘴你!”江澎澎凶神恶煞地瞪向几个被叫来问话的弟子。 江迢迢沉默了一会,她总算知道他们不肯说的原因了。廖东三人理亏,若是说出实情必定遭受重罚,而江澎澎则是顾忌着她的名声,哪怕一个字也不想让其他人再听到。 江迢迢看向掌刑长老,“长老,您看此事该如何论处?” 廖东有错在先不错,但却是江澎澎先动了手,偏偏还拔了剑。仙苑院规,同门之间不可刀剑相向,否则必有重罚。 * 后山山涧,沉衍望着山间的溪流出神,脑中想着江迢迢在院子中说的话。 “我不想你生病,不要你受伤。” “只有你过得好了,我才会好。”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因为她的一句话躲了起来,执拗地分析人心。 四年前他就知道,江迢迢执意与他订婚不过是因为看上了他的脸。他容貌自小出众,在仙苑这些年,也没少收到女弟子投来的钦慕视线,甚至……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衍的严重闪过一丝嫌恶。 之前他也是如此嫌恶她的,骆宏锦为了江家的灵器同意了他们订婚。那时他刚好要搞清楚一些事情,便默认了这桩婚事。 之前为了彻底摆脱她给她下了引情咒,她看向他的目光确实变了,不再黏腻恶心,变得清澈,可是却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引情咒一旦种下,除非意志坚定之人,否则无解。 难道她的目的,竟能盖过引情咒的效果? 沉衍眸光一历,看向一侧:“谁?” 凌飘瑶从一旁走出来,神色坦荡:“不知沉衍师兄在此,打扰了。” 他气势微敛,淡声道:“后山无主。” 意思是后山又不是他家的,谁都能来。 沉衍回仙苑后便换上了仙苑的校服,一身白衣上仅绣了几片翠竹,如此坐在溪流涌动的溪边,气质宛如谪仙。 她想起在弟子宿院听到的那些流言,见他眉目微皱,一时没忍住开口道:“沉衍师兄如此困扰,可是因为江家小姐?” 第 11 章 沉衍抬眸淡淡地瞥向凌飘瑶:“此言何意?” 凌飘瑶抿唇犹豫了片刻,他和江迢迢的事情宿院里都传遍了,江家小姐利用家世迫他订婚,看似深情实则轻浮至极。 难怪她在来仙苑的路上就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劲,明明只有江迢迢的一厢情愿。如此谪仙般的人物,竟被江迢迢逼迫至此。 她忍不住出声宽慰:“师兄乃霁月清风之人,如今虽一时势微,但是我相信世间事并不是单靠家世就能定下的,还望师兄能放宽心。” 沉衍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凌飘瑶以为自己戳到了他的痛处,便不再多说。 一名弟子跑来,对沉衍说,“师兄,江小姐出事了,现在就在掌刑司。” 沉衍额上青筋跳了跳,跟着宋源往掌刑司走,凌飘瑶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掌刑司内江澎澎挡在江迢迢的身前,两人的脸色都有点冷。沉衍见惯了姐弟俩这几日的嬉皮笑脸,尤其是江迢迢,此时乍看到冷着脸的她,多看了两眼。 路上宋源已经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江澎澎和院内弟子拔了剑,长老经过审问给江澎澎和几人每人罚两百戒尺,除此之外,廖东被罚往尚勤司劳役一个月。 但是江迢迢却拦在江澎澎面前,不同意江澎澎与他们同罪论处。司刑长老认为此举被冒犯到,要将江迢迢带下去关禁闭。 宋源觉得江迢迢被人辱骂,对她一个姑娘家的名声已经有损了,若是再因为他们被关入掌刑司的禁闭室……他实在不忍,便偷偷出去找了沉衍过来,怎么说沉衍也是江小姐的未婚夫,不管是向长老求情还是劝江小姐认错,都名正言顺,也有效的多。 司刑长老此时坐在上首面色不悦,“江小姐,入苑大典尚未开始,此时老夫称你一声江小姐,你这是何意?” 沉衍行了个晚辈礼,道:“长老。” 院内无人不知他们的关系,司刑长老也一样,他依旧冷着脸,“沉衍,你过来干什么?” 沉衍不卑不亢,“听说江小姐惹了麻烦,此事多少与我相关,沉衍理应在场。” 司刑长老冷哼一声,“你在场他们今日也免不了受罚,江小姐,你若再执意妄为,别怪老夫亲自动手了!” 沉衍回头看了看姐弟两人,江澎澎此时身上正泛着一丝灵光,少时灵光渐弱,江迢迢立即将手里拿着的一张符拍到江澎澎的身上,霎时符纸消散成灰,江澎澎的身上灵光重现。 然后她又从乾坤袋里拿出另一张准备着,只待灵光稍弱便再次拍到江澎澎身上。 沉衍嘴角挑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护体灵符,一张灵符可以护人一盏茶的时间不被外界武力所伤。虽然不能抵御多大的灵力,但是打板子是打不到江澎澎身上的。 司刑长老见江迢迢还敢出手,顿时怒不可遏,“简直放肆!” 这个江家小姐仗着自己有用不完的灵器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就这一会的功夫,拍了三张灵符在江澎澎的身上,江澎澎又护在江迢迢的身后,司罚的弟子都碰不得他们。 司刑长老拍案而起,就要上前出手,江澎澎身体紧绷起来,紧盯着司刑长老,他深知灵力无法与他匹敌,但也绝不会让他伤到江迢迢半分。 沉衍闪身挡在两人面前,用手臂格挡,截住了司刑长老的进攻,“长老且慢。” 沉衍好歹是仙苑长大的弟子,司刑长老给他一丝薄面,“你若是能劝得她收手,我就当这事没有发生。” 沉衍回头去看江迢迢,她看向他的目光有点着急,“不行,两百戒尺,江澎澎会被他们打个半死的!” 江澎澎下巴一抬,“他们辱骂我姐在先,我教训他们有什么不对?” 司刑长老道:“在仙苑内拔剑,已然触犯院规,我便是看在你事出有因才从轻发落,再敢抵抗,休怪我严惩!” 江澎澎嚷道:“我还没有正式入苑呢,你凭什么罚我?” “还敢顶嘴!” 司刑长老又要动气,沉衍开口阻止,“江澎澎触犯院规,我会让他领罚,但是此事还没有全部说清楚。” “廖东三人与江澎澎动手,他们是否也犯了以多欺少、恃强凌弱的院规?再者辱骂同门、传不实之言、同门弟子刀剑相向,廖东三人共犯院规四条,江澎澎犯院规一条,几人同罪,有失公允。” “想来他们不是不认罚,只是不接受与那三人同罪而已。还有此事的起因,那谣言从何而来,传谣言者何人,理应一一论处。” 司刑长老面色微僵,掌刑司一共有三个司刑长老,一正二副,他是两个副长老之一。弟子间的事情,一般不需要大长老出面。廖东入苑三年,时常惹事,廖家也是不小的家族,他们给了他一些好处,让他在廖东犯事的时候从轻发落。 廖东进掌刑司的次数多了,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交易。但是对面的江家人他也不敢得罪,并没有刻意给江澎澎重罚,只是将廖东的罪名模糊了一些而已,没想到被人指了出来。 他有些恼怒,刚才就不该停手。 沉衍道:“弟子间的事情,不敢劳烦大长老出面,司刑长老论罚后,我亲自押着江澎澎受罚。” 这句话算是提醒,也算是威胁。 司刑长老坐回上首,“来人!廖东三人言语挑事在先,同门之间刀剑相向在后,每人罚四百戒尺,另到尚勤司劳役三个月。江澎澎虽事出有因,但同门之间拔剑触犯院规,罚二百戒尺。 传谣者,查清后再另行处罚。”说到这里他眸色稍厉,“若是抵抗不从者,必有重罚!” 凌飘瑶重新看向沉衍,没想到他会帮江迢迢。这件事在她的眼里就是江家姐弟无理取闹,触犯院规,仗着自己的家世,拒不受罚。还有他刚才说关于江迢迢的传言……那是谣言? 真的是谣言,还是他为了两人的颜面才这么说的? 凌飘瑶目光在两人之间巡回,发现沉衍并没有给江迢迢一丝眼神。 江迢迢还要说什么,被沉衍捏着手腕制止。 她担忧地看着江澎澎,虽然重处了廖东三人,但是江澎澎还是要挨两百下。就他那一身少爷肉,被人用手刀劈下脖子都嚷半天,怎么可能受得了两百下板子。 可是,沉衍已经向司刑长老保证,若是她再护着江澎澎势必连累沉衍。他本来是过来帮他们的,若是平白受了连累怎么行。 江迢迢快急死了,到底怎么办啊! 沉衍说到做到,他将江迢迢带到一旁后,押着江澎澎到了司刑处。江澎澎被沉衍点了穴道,全身能动弹的只有两个眼珠子。 他瞪完司刑长老又去瞪沉衍,眼里就差没写‘你给我等着’这几个字了。 廖东三人刚打完了两百戒尺,还没起来就被通知还有两百,司刑处此刻惨叫连连。沉衍摁着江澎澎让他跪下,拍了他一下给他解开穴道,立即有两名弟子上来摁住他。 另外两名弟子行刑,一板子落下,江澎澎下意识地惨叫,“啊啊啊!啊?”不疼? 他抬头傻了一样看着沉衍,沉衍眼睛微眯,江澎澎秒懂,立即装模作样地开始惨叫,撒了欢似的惨叫起来。 最后一板落下,一名弟子道:“江公子,都打完了你还叫什么?” 江澎澎声音一滞,接着带着哭腔喊道:“这叫余波,打了这么多下,还不让我叫了?!”他从地上爬起来,“姐夫姐夫!快扶着我,疼死了!” 司刑长老见江澎澎认罚,脸色有所和缓,两百戒尺打完他便离开了。 江迢迢怪异地看着沉衍,他是在帮她作弊了? 第 12 章 刚才沉衍拉她的时候将她手里的护体灵符抽走了,再听到江澎澎那声明显存疑的惨叫,板子肯定是没有打在他身上的。 可是护体灵符一旦用在人身上,那必定是会有灵光出现,就像刚才她拍在江澎澎身上的那三张一样,人一眼就能识破。可是打板子的时候江澎澎身上是没有灵光的,这是为何? 待江迢迢走近,沉衍将江澎澎扔到了她身上,不再看他们两人,自己走出了掌刑司。 凌飘瑶走到他们身边真诚地忠告道:“经此一事,希望江小姐和江公子往后行事可以谨言慎行,不要再任意妄为了。” 江迢迢和江澎澎一脸懵逼的看着对方,江澎澎道:“她这个语气好像我们的祖母……” 江迢迢扶额。 没回自己院子之前,江澎澎就得装着,他将手搭在江迢迢的肩膀上,两人就这么慢腾腾地走着。 江澎澎虽然才十六岁,但是个子已经比江迢迢高了一整个头,宋源在后面看着觉得他们走的甚是艰难。他上前问道:“江小姐,我帮你扶着江公子吧?” 江迢迢抬头看他,原来是那个帮他们叫来沉衍的弟子,江迢迢感激地对他笑了笑,“不用,刚才谢谢你了。” 原身本来长得就是明眸皓齿,只不过之前被眼中的高傲和跋扈的性子遮住了姿色,芯子里换了人之后方显出容貌上的娇美。 宋源被她的笑晃了心神,红了耳根,“不用谢不用谢。” 江澎澎怕被人发现自己在挨板子的时候作弊的事,三言两语将宋源赶走了。等江迢迢把他扶到宿院他才站直了腰,兴奋地跟江迢迢说,“姐,我竟然一点也不疼,你说姐夫是不是用了什么宝贝在我身上?” “……”刚才沉衍帮他作弊后,江澎澎就对沉衍喊姐夫了,江迢迢的额角划下三道黑线,“别乱叫,你还嫌我被骂得不够惨吗?” “哼,我看今日之后谁还敢骂你,我找人打断他的腿!”江澎澎牛气哼哼的说。 还敢这么嚣张,江迢迢无语道:“拉倒吧,今日若不是沉衍,被打断腿的就是你了。” “对了,你还没说姐夫、咳咳!”他在江迢迢杀人的目光中改了口,“沉衍师兄他做了什么呢?” 江迢迢不确定地说:“大概是护体灵符。” “护体灵符?那我身上为什么没有灵光?”江澎澎问道。 江迢迢看着他,“你确定要问我?” 江澎澎默默地闭了嘴,他大概是傻了,平日里在家的时候她除了对衣服首饰上心还对什么上过心?大概是这几天见她摸出了层出不断的灵器,他竟然开始问她关于这方面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摘下江迢迢乾坤袋,“再给我几张符,下次打架就算把拔剑也不怕了。” 江迢迢:“……” 沉衍大概猜到江迢迢会去问他,进屋后干脆下了一层结界。江迢迢戳着软泡泡一样的结界,在门外喊他,“沉衍?沉衍沉衍?” 叫了半天里面也不见沉衍出来,江迢迢嘟囔道:“难道这结界还有隔音的效果?” 碍于沉衍刚刚帮了江澎澎,她没好意思拿灵器砸开,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在江迢迢脚步声响起之后,屋内的沉衍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恼怒,仿佛是在跟自己怄气。 护着江澎澎不挨打的东西确实是护体灵符,只不过盖在他身上的那片灵光被他附上了一层浅浅的魔气,二者相抵,灵光和魔气都不至于让别人发现。 他出手后就后悔了,若是有长老过来仔细勘察,必能发现其中的端倪。他竟然为了这微不足道的小事差点暴露自己,简直可恶。 沉衍狠狠地闭上眼睛。 第二日便是入苑大典,仙苑正殿上,院首和长老们坐在上面,前面还站了几个亲徒,骆熠和沉衍都在其中。 一名弟子拿着一卷布帛念院规院纪,新入院的弟子都在下面站着。 今日正式成为仙苑弟子,江迢迢换上了仙苑校服,一袭宽袖白衣上面绣着兰花,长发仅用一只白玉簪束在头顶,看起来确实像白衣飘飘的仙子了。 江澎澎大摇大摆地站在江迢迢的身边,看不出半点受伤的痕迹,江迢迢捂着嘴小声问他:“你就这么出来,哪里像挨了两百板子的样子?” 江澎澎毫不在意,“我江家什么灵丹妙药没有,这点小伤还治不好?” 江迢迢:“……” 仙苑给新弟子发了两本册子,入苑第一个月由师兄们给他们上课,一个月之后入苑大考,到时候根据大考成绩拜师。 大家前三天的任务就是背书,将入门心法背完后才正式上课。江迢迢回了沉衍的清凉院,随意拿过一本册子翻开看了看,她发现里面的字类似篆体,她竟有一半不认识。 半响,江迢迢拿着册子去了沉衍的屋前,极其礼貌的敲门。 一遍两遍三遍,终于在敲到第六遍的时候,门开了。 沉衍抵着门冷眼看着她,“何事?” 江迢迢对着他行了一个弟子礼,“沉衍师兄有礼。” “……”沉衍怪异地看着她,眼里明晃晃地写着‘有病’二字。 江迢迢眨着可怜兮兮的大眼睛,道:“师兄,这本册子我看不懂。” 沉衍不为所动,“只让你背过没让你看懂,三日后自有师兄为你们讲解。” 江迢迢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一声,“我的意思是,里面的、里面的字,我看不懂……”现代好歹也是重点大学的高材生,一朝穿越变成文盲,这个江迢迢是真的不可。 沉衍大概也被她的话搞得无语了,江家小姐没有修为人尽皆知,可没人说她不识字的。 趁着沉衍愣神的功夫,江迢迢从门缝里钻进去,在他的书案前坐下,“沉衍,你教教我吧,我很聪明的,保证一教就会。”不识字不仅丢人,而且麻烦,今天无论如何也得磨得他教她认字。 沉衍见她转眼就抓住空隙钻了进去,想起前几日她也是如此得寸进尺,一步步探寻他的底线的又冷了脸色,“出去。” 江迢迢扒住书案,耍赖,“我不我不,你得教我识字,这么大了还不识字丢死人了。” 沉衍不理她,走回软塌坐下运转灵力修复旧伤,他旧伤未好,若是不尽快修复,今晚有的是苦头要吃了。 江迢迢见他盘膝坐着,真的没有要理她的意思,急了。三日背两本书本来就难,她还得先学认字,再不抓紧时间的话肯定完不成任务的。 她走到软塌旁坐下,开始念念不休,“沉衍,师兄,未婚夫?教教我呗,你未婚妻不认字你也很丢人的。” “我很聪明的,就教一遍就行,之后保证不麻烦你。” “不信你先教五毛钱的试试嘛~” “沉衍沉衍……” 沉衍关闭了五识,任江迢迢如何都扰乱不了他半分。差不多到亥时的时候他收了灵力,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是江迢迢,她四仰八叉地躺在他的软塌上睡着了,一只手还捏着册子,一条腿搭在了他的膝盖上。 沉衍气急运起灵力将她的腿掀了下去,咬牙切齿,“江迢迢!” 江迢迢砸吧着嘴唇,没有醒来的意思。 沉衍还要将她唤醒,院外却来了人。沉衍气息瞬间沉淀了下来,理了理衣角走出去。 门外人穿着黑衣,全然不是仙苑弟子的打扮。他将气息全部收敛,若是不刻意去看没人能发现他。那人见沉衍出来,不作揖、不行礼,“沉衍公子,到时间了,院首有请。” 沉衍没有说话,跟着他出了清凉院,踏出门外的那一刻,他想了想,在院外布下一层结界。 他跟着黑衣男子避开一众宿院,向院首居住的清灵院走去。 第 13 章 清灵院位于仙苑至北,偌大的院子被布下结界,一轮圆月高高地挂在云端,月下只能听到几声春日里的虫鸣,平日里值守的弟子在十五这日皆不见了踪影。 漆黑的大门像巨兽张大的嘴,等待着猎物的自投罗网。沉衍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踏步迈入。 走到后院又是重重结界,沉衍内心冷笑一声,如此掩人耳目是因为心虚吗?他跟着黑衣男子来到密室前,他手结了个让人眼花缭乱的印,破除密室门前的阵法,然后恭敬地在石门上敲了两短一长的暗号声。 密室门开,从中走出来正是仙苑院首骆宏锦,那名黑衣男子低下头,“家主,沉衍带来了。” 骆家主:“嗯,走吧。出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了。” 黑衣男子抱拳,退了出去。 骆家主这才看向沉衍,“进来吧。” 沉衍跟着骆家主走进密室,密室四方皆用黑曜石砌起,仅在房顶留出一个拳头大的口子通风。门侧放着一张石桌一个石凳,中央用五个南无四珠摆出的阵法。 南无四珠,幼儿拳头大小,形似明珠,呈透明色,细看里面似有灵波荡漾,实则可容万物,只要是气体或者液体,无论什么是人还是魔的东西,都能被它装进珠子里。 沉衍抿唇走到阵法中央,静待着接下来的酷刑。 院首捏起仙诀,准备启动阵法的时候看见了沉衍苍白的脸色,他顿了顿,问道:“听熠儿说,归苑途中你身受重伤,如今可能受得住?” 沉衍抬头掀了掀唇角,面上瞧不出情绪,他道:“有劳院首关心,沉衍无碍。” 院首道:“被魔气侵染只能镇压,除非身死不能祛除,你暂且忍些吧。”说着将仙诀打入阵眼。 霎时,阵中灵力翻涌,沉衍就像被四条绳索绑着一样呈‘大’字型平躺在半空中,五个南无四珠分别漂浮在他的四肢以及心口处。 他身上源源不断的血液夹杂着魔气注入透明的珠子,魔气在他身体里乱窜,沉衍咬着牙,脸上、脖颈上青筋炸起,不断有冷汗冒出,像是忍受了极大的痛苦。 浮光尺因为感受到了魔气,在空中动荡不停,骆家主看着他腰带上的浮光方玉,眯了眯眼睛。 整整两个时辰,南无四珠里被注满了血液和魔气,骆家主接过五个深红色的珠子,眸中强按捺着兴奋和激动之色。 沉衍从半空掉落,他翻身单膝跪在地上,不至于让他看起来太狼狈难看。 深夜子时,沉衍面色苍白如纸,就连唇上也毫无血色。他从清灵院走出来,脚步虚浮,只能勉强站立。 沉衍强撑着身体往前走,走到离清凉院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突然顿住,伸手扶住路边的树干,吐出一口鲜血。 眼前闪过一道白影,有人扶住了他,沉衍看向来人,昏昏沉沉间只有一个念头,错了,不是这个人。 还未来得及推开便晕了过去。 “沉衍师兄?你怎么了?”凌飘瑶皱着好看的眉头,右手捞过他的手腕给他把脉,“灵力耗尽,气血两空,怎么会这样?!” “沉衍!”江迢迢着急地跑了过来,看着他嘴角留下的血迹,眼里充满了惊慌。 该死,本来在磕磕绊绊地读着书,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院子里无论如何都找不沉衍的身影,院外还被布下了一层结界。看到空中的圆月时,她才意识到今日是十五。她废了不少灵器才将结界砸开,等她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从凌飘瑶手里接过沉衍,他高大身体的全部重量压在了她的身上,“凌小姐,麻烦你把我乾坤袋里的传送符拿出来。” 他现在是完全昏迷的状态,她没有办法扶着他走回清凉院。 凌飘瑶依旧拧着眉毛,像是看不上她这种万事靠灵器灵符的模样,很是不耐地说:“江小姐,沉衍师兄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足以支撑传送符的虚耗。” “啊?那、那怎么办啊,我扶不动他……”江迢迢急得眼角都红了。凌飘瑶有些不忍,心想:她本来就什么都不懂,我跟她计较什么。 凌飘瑶说:“你把沉衍师兄给我,我御剑送他回去。” 江迢迢犹豫了一下,把沉衍给她,“你小心点,把他送回清凉院,我马上就赶回去。” 凌飘瑶不发一言,扶着沉衍御剑飞走。江迢迢咬牙又往回跑。妈的,一定要学会御剑! 凌飘将沉衍带到清凉院,她将他扶到主卧坐下,开始为他输送灵力。 不熟悉的灵力入体,沉衍睁开眼睛,看了看眼前的陈设,向后问道:“江迢迢?” 凌飘瑶一顿,收了灵力,平静地说:“沉衍师兄,我是凌飘瑶。” 沉衍心下警惕了起来,“凌师妹怎会在此?” “今夜我偶然外出,恰好遇见师兄身体不适,便将你带回了清凉院疗伤。”她从塌上下来,行了个弟子礼,“事出从急,贸然入院,望师兄见谅。” 沉衍淡淡一笑,“怎么会,劳烦凌师妹了,今日多有不便,明日再向师妹道谢。” 凌飘瑶默了默,这是赶人的意思了,她道:“举手之劳,师兄不必在意,飘瑶告辞。” 凌飘瑶走后,沉衍往塌的另一侧挪了挪,这动作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想来江迢迢还在练功房,他也不必给她腾地方,便要闭目修养。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人冲进隔壁练功房,沉衍挣扎着正要起身去查看,又听到一声带着疑惑的“人呢?”便重新坐了回去。 江迢迢又跑到自己的房间,见沉衍坐在床榻上,小松了一口气。 迎着沉衍的目光,她上前问道:“你还好吗?” “哦?我怎么了?”沉衍反问道。 江迢迢道:“我晚上醒来见你不在院子里便出去找你,在路上看见凌飘瑶扶着晕过去的你,她说你灵力耗尽,气血两空。你……还好吧?” 沉衍不答,继续问道:“既然你看见了,那凌师妹为何会在这里?” 他还不回答,江迢迢急了,“当时你完全晕了过去,我扶不动你,就让凌飘瑶御剑带你回来了,你到底怎么样啦!” 书中说,每月十五院首都会为他驱散体内的魔气,可是魔气本来就是他生来就有的东西,怎么会说散就散。而且每次他都会承受巨大的痛苦,驱散之后灵力耗尽,需要躺上一天一夜才能勉强能动。 更不要说现在他身上还有为了救她留下的旧伤。 江迢迢在脑中问系统:“我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他疗伤?” 系统:【抱歉,系统不能透漏重要剧情。】 “抱歉个屁,他要是死了我们都活不了。” 系统:【他是重要角色,不会那么轻易死的。】 江迢迢气疯了,“我记得书中说,十五后他连动一下都难,我随便拿出个灵器就能砸死他,就算砸不死他我也能砸死我,你说不说!” 系统:【……】 江迢迢手伸进乾坤袋里找东西。 系统:【……天罗果!天罗果灵力充沛,可以暂时弥补他身体里的虚空。】 她转手从乾坤袋里拿出天罗果,幸亏她还没吃,江迢迢递到沉衍眼前,“你快吃了吧,对你的伤有好处。” 沉衍看着她像是在她的瞳孔深处探寻着什么。 江迢迢怒目:“你再不吃我给你塞嘴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第 14 章 听见她的话,沉衍的眸色一下冷了起来,他凉凉地看着她,眼中有一丝让人害怕的冷光。 江迢迢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到了梦境中动了动指头就捏死仙苑弟子的沉衍。 江迢迢怂了,软着语气跟他商量,“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 沉衍没说话,江迢迢打量着他的脸色,看没有反对的意思,继续说:“我来仙苑修习,连字都认不全,以后肯定还会遇到不少麻烦,你呢,旧伤难愈又新伤不断。这样,我们互帮互助一下。” 江迢迢的指尖在他们之间来回指着,用眼神示意他:怎么样很有道理吧快同意,嗯嗯嗯? 沉衍听了她这么多废话,终于撑不过去了,闭上眼睛倚着床头晕了过去。 江迢迢:……她很催眠吗? 她看了眼手中的天罗果,又上前喊了他两声,没有拒绝就当是同意了。她跑到厨房里将天罗果捣成果泥,拿着勺子给他喂了下去。期间沉衍不肯张嘴,被她捏着双颊强行灌了下去,弄得他脸上多了两个红红的指印。 江迢迢看着沉衍脸,心虚地跑到他的练功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桌子椅子都挡在门后面,然后抱着一床被子蒙着头躲在他的软塌上。 寝卧内天罗果起效,沉衍丹府金丹飞速运转,汲取着灵力又散布着灵力,身体里的旧伤一晚上的时间就好了一大半。 天边亮起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他的脸上,沉衍睁开了眼睛。窗外吹进一缕细风,眼前粉白色的床帷如水波般轻轻摆动,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泛疼的脸颊。 江迢迢,真是好样的。 不就是非要缠着他嘛,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是要什么。 沉衍掀开被子坐起来,隔壁传来几声哼哼唧唧的声音,沉衍打出一面水镜,隔壁女人身上的校服已经皱皱巴巴,头顶上的白玉簪不见了踪影,长发铺散在他的软榻上,她绷直了四肢和腰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因为她的动作有一小半的被子掉到了地上。 他下床走到隔壁门前,推门。 沉衍手下一用力,门后的桌椅发出桌腿划地的声音,没开。 沉衍:…… 江迢迢警惕地看向大门的方向,喊道:“沉衍你别进来啊,我警告你,我没穿衣服,你进来我喊非礼了!” 沉衍冷笑一声,他将手重新放到门上,运起灵力,隔空打在门后的桌椅上,一声巨响,堆到一人高的桌椅瞬间四分五裂,碎成木躺在地上。 江迢迢被这一声巨响吓得一哆嗦,都快要哭了。 我给你疗伤就是为了让你吓唬我的吗? tat “别别、别过来!我昨天和你商量了,你同意了的!” 沉衍:“我什么时候同意的?” 江迢迢抱着被子团成一团,小声嘟囔:“你也没有不同意不是……” 沉衍还在往前走,江迢迢一头埋进被子里用手抱着脑袋,“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人啊啊啊啊!” 沉衍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快要被她气死了。就这么个怂样,打也不能打,吓也吓不走。最后气得都是自己。 他上前掀开她的被子,“出去!” 江迢迢露出一只眼睛:“诶?” 沉衍看着她,“不想走?” 眼里明晃晃写着‘趁我没后悔赶紧滚’。 江迢迢麻溜地跳下软塌就滚了。 沉衍坐上软塌准备调息片刻,可是刚坐上去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塌上的温软香甜,他不耐地起身换了一套床褥后才重新坐上去。 即使灵力恢复了大半他也不能出去,原本一个月抽一次气血是他身体的极限,若是被骆宏锦知道江迢迢肯拿灵果给他养身体,他必定会变本加厉。到时候不仅他的身体受限,势必还会影响他的行动,那他这辈子都别想摆脱仙苑了。 想到这里,沉衍合眼挡住他阴沉沉的眼睛。他运转着灵力快速调息,修复旧伤。 被赶回自己屋子的江迢迢正在背册子,昨天她一时没想到,竟然忽略了系统这本活字典。此刻她正蘸着毛笔,一个字一个字地在册子上标拼音。 是的,她在标汉语拼音。 在现代幼儿园都没有干过的事竟然在穿书后实现了,捂脸。 花了半个上午的时间,她终于将所有不认识的字都标上了拼音。午饭后沉衍大概伤好了心情也好了,一手伸到她的面前,大发慈悲般地对她说:“拿来吧。” 江迢迢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挪不开眼睛,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拿什么?” 沉衍:“册子,不是说不识字吗?” ‘不识字’三个字刺激到了江迢迢,她扬起小下巴,挑衅地说:“现在认识了。”她找出册子,似是得意又似显摆地拿着在他面前晃晃悠悠地来回走,边走边念:“天地灵气,始于鸿蒙,储于丹府……” 沉衍只看了一眼,就又把她赶出了练功房。 江迢迢:…… 一个人背书实在太无聊,江迢迢又厚着脸皮去敲门。门上没有设结界,她默认这就是同意了。进屋后她自己搬了个木椅在沉衍的对面坐下,手里拿着毛笔,一边抄书一边小声背书。 沉衍被她吵得烦了,不耐地看向她。 她皱着眉毛鼓着脸,明明看上去极其不愿,却还在不停地背着。 再看看她那惨不忍睹的字迹,沉衍在册子上那些莫名其妙的符号上扫了一眼,扔给她一本册子,“你吵到我了,只许写不许出声。” 江迢迢虽然也不想背,但是,她愁眉苦脸道:“可是,若是后日只有我一个背不过,那多丢人啊……” 沉衍道:“这册子是教人引灵入体的,你学会了引灵入体,就不会管你是不是真的背过。” 江迢迢眼睛亮了亮,原来不用背啊! 可是几乎是同一时间,眸子里的光又暗了下来,撇了撇嘴,她又不会引灵入体。 见她又要开始,沉衍扔下手里的毛笔,“过来。” 江迢迢懵兮兮地抬头看他,“嗯?” 沉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不学就出去。” 江迢迢惊喜地看着他,意思是,他要教她引灵入体吗? “学学学!”江迢迢像个乖宝宝一样搬着木椅坐到他的身边,睁大了眼睛,等着下一步的指示。 沉衍按了按眉心,就当是为了自己的耳朵。 他在练功房里布下结界,释放出自己的灵力,“闭上眼睛,用灵台仔细感受包裹在你身边的灵气……” 江迢迢闭上眼睛,照着他说的做,将自己放空后好似置身于银河中,周围有好多一闪一闪地星星在围着她跳舞…… “将接触到身体灵气引进自己的丹府,能吸收多少算多少。” 她尝试着吸收覆在自己身上的星光,果然有点点的星光慢慢地融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感受到身体里灵力的波动,江迢迢猛地睁开眼睛,眉眼弯弯:“沉衍!我可以……” 话未说完,她感觉到有什么顺着自己的鼻孔流下,江迢迢还没来得及抬手去碰一下,脑海中冒出一圈金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在察觉到江迢迢不对劲的第一时间,沉衍就将她接住,“江迢迢?” 沉衍死死拧着眉毛,将她抱到塌上为她擦去鼻血,三指捏在她的腕脉处良久,却无论如何也探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第 15 章 沉衍望着江迢迢苍白的脸面露疑惑。 适才他探入一丝灵力探查,身体没有半分不妥,只有一点就是她刚刚吸纳于丹府的灵气转眼便消失殆尽。他修习二十多年,看遍藏书阁藏书,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情况。 一个时辰后,江迢迢醒来,她捂着自己快要炸开的脑袋一阵难受。 发生了什么,脑袋怎么这么痛?她记得自己在跟沉衍学引灵入体不是,难道是她方法不对,走火入魔了? “张嘴。” 江迢迢反射般地张开嘴巴,口中立刻被灌入一杯水,水流速度太快,她来不及吞咽,有一小半都顺着嘴角漏出。 “咳咳咳!”江迢迢睁开眼睛生气地看向沉衍,“你是要呛死我吗?” 沉衍没理她,将水杯扔到旁边桌子上,双指并立输送了一些灵力在她的灵台。 江迢迢脑门清凉,脑中针扎一样的感觉消散了不少,表情终于不再那么痛苦。 沉衍收回灵力,问她:“你可知你之前为何不能修习灵力?” 江迢迢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她怎么知道啊!书中又没有交代! “系统系统!原身为什么不能修炼?” 系统:【这是隐藏剧情,系统没有查阅权限。】 日! 她含糊不清地说,“我也忘了,从小就不用修炼吧……” 她这幅心虚样子,是个人都能看出她没有说实话。沉衍看着她闪烁不定的眼神陡然清醒,他这是干什么,她的事情与他有什么关系? 沉衍猛地向后挪了两步,远离软塌,“如此甚好。” 他不再去看江迢迢,在书案上翻翻找找寻了几本书就要出去。 看着他的动作,江迢迢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你要去哪?” 沉衍脚步不停:“与江小姐无关。” 操!怎么又江小姐了!这两天不是都叫江迢迢了吗?还有拿着的那几本书,她可记得书中写着,凌飘瑶在十五晚上帮了沉衍后他就是用书来给她做谢礼的! 江迢迢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沉衍反身在她身上施了个定身术,然后走过来一手将她摁了回去。 你妈的! 江迢迢现在全身能动的只有眼睛和嘴巴,她狠狠地瞪着他:“你要去哪?!给我解开!” 沉衍冷笑一声,消失在屋里。 “沉衍你个王八蛋!!!” 刚出院门的沉衍听见她的怒吼声,停都没停地往新弟子宿院走去。 江迢迢真的快要气死了,昨夜去找他的时候虽然晚了一步,但是用脚走的能比得上御剑飞的快吗?她好歹也是给他喂了灵果疗伤,没给凌飘瑶去而复返的机会不是? 江迢迢被动躺平,在脑中问系统:“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动?” 系统:【若是没人帮你,两个时辰后才可以自动解开。】 等两个时辰过去,黄花菜都谢了。 “我乾坤袋里没有灵器可以用吗?” 系统:【有是有,但你手又不能动。】 “哎……”江迢迢忧愁地望着屋顶,凌飘瑶在仙苑后山与沉衍相遇,救他于困境之中,美救英雄,心生爱慕,自此钟情……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江迢迢决定和系统聊聊天,“你除了给我当字典、地图、脸谱,还能有什么作用?” 这个系统实在菜得很,江迢迢来了这么多天了,还没有发现有除了以上三个作用之外的用处,趁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他们得好好聊聊。 系统用它没有起伏的声音说:【系统通晓整本书,在这个世界中说是贯彻古今也不为过。】 “……可把你骄傲的,那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为什么这个不能说,那个没有权限?”若不是它太透明,她也不会这么菜。 系统:【系统的作用是帮助宿主认识书中世界,系统不能干涉剧情的走向。】 江迢迢阴阳怪气道:“是哦,沉衍已经去找凌飘瑶了,人家两人就要走上原书中的剧情线了,那我还忙活什么,趁着还能活几年,尽情挥霍好了,到时候大家一起死哦~” 系统:【……】就没见过这么消极怠工的宿主。 江迢迢继续道:“这样一说仙苑也不用待了,回黎城江府,府内有原身爹娘护着,想要什么有什么,简直不要太逍遥。就不知道到时候主系统能不能护下你。” 系统:【……】 “护不下也没关系嘛,不就坏了个配件,你应该也不会痛的吧?” 系统听不下去了:【请宿主好好说话,别吓唬系统。】 江迢迢正色道:“我也不需要你干涉剧情,就是在必要的时候给我一点提示。” 系统:【什么叫必要的时候?】 “比如说,中凶冥鸟魇术,问你是不是沉衍救了我的时候;昨夜沉衍伤重,我问你需要用什么给他疗伤的时候。” 系统:【昨夜不是已经提醒你了嘛,还有,你知道沉衍救你的事情了……】 江迢迢翻了个白眼,废话!梦中的沉衍明显有自己的思想,还有心跳声,怎么可能是假的,还有:“昨夜若不是我逼你,你会说吗?” 系统:【……】 “既然你要配合我走到最后修改沉衍的几局,就不要藏着掖着了,我也不逼你,打打擦边儿球而已,主系统不会察觉到吧?” 系统:【。】这还叫不逼我吗,我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系统而已,还打擦边儿球。 江迢迢见它还不说话故意道:“哎呦,想要回江家过大小姐的日子了。” 系统:【……好。】它拼命安慰自己,这是让主系统妥协的人,自己妥协一次不丢人不丢人不丢人…… 江迢迢瞬间神清气爽,“现在告诉我,我怎么样才能修习灵力?” 系统:【原书设定你不能修习灵力,那你就不能修习,具体原因虽然没有说明,但是世界中会自动补充,你想要知道可以自己去查。】 见江迢迢的表情又颓了下来,为了避免她又起不干了的心思,系统赶紧说出个让她好受点的消息:【沉衍刚才给你喝的是月灵泉水。】 “月灵泉水?那是什么东西?” 系统:【仙苑秘境内有一月泉眼,每月仅在月圆之夜才会有三滴月泉水,月泉水是天下最好的药引,将丹药融入其中能发挥最大的药效。】 “哦……”江迢迢想起来,书中后期仙苑弟子受袭,整个仙苑里的人中了妖毒能站起来的没有几个了,然后主角团就要入秘境取月灵泉水做药引。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沉衍为什么给我喝这个?” 系统:【他将灵气融了进去,可以温养灵台。】 难怪喝了那杯水之后脑袋舒服多了,等等,不是每月只有三滴吗,那一杯水他哪来的?给她喝的时候还漏了一小半,现在想想都肉痛。 江迢迢回想着剧情,仙苑秘境每四年打开一次由仙苑长老亲自去取月灵泉水,然后放在了仙苑藏宝阁里。她倒吸了一口气,莫不是去偷的? * 这边沉衍已经带着书走到了新弟子宿院,男女有别,他不便入院,便在院外一幽静处等着凌飘瑶过来。 凌飘瑶穿着仙苑绣着兰花的校服,她身高高挑,腰间配着与花纹同色的腰带,同样的衣服,穿着不知道比江迢迢干练利索多少倍。 她上前行了个弟子礼,“沉衍师兄。” 沉衍将手中的册子给她,“我是来答谢你昨日相助之恩,这是我收藏的册子,应该对你有用。” 凌飘瑶双手接过,“举手之劳,不敢言恩,不过既然这是师兄的心意,飘瑶便不推辞了。” 沉衍:“不必推辞,只不过昨夜宵禁后你还出来,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凌飘瑶摇头,“没有,只是觉得昨夜月光甚好随便走走,没想到遇到师兄,师兄脸色不是很好,要注意修养才是。” 明知事情有异却不多问,看起来是懂分寸,实则……心计不浅。 沉衍勾着唇角淡淡一笑:“多谢师妹提醒。” 见他笑得如此清雅,凌飘瑶也忍不住微微一笑,“不客气,飘瑶告退。”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沉衍的唇角放平目光幽深,脸上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笑容。 ※※※※※※※※※※※※※※※※※※※※ 沉衍:我笑了 下一秒:我装的 第 16 章 沉衍站在那里盯着凌飘瑶渐行渐远的背影,昨夜他从清灵院出来已是深夜子时,除了值夜弟子仙苑不允许其他弟子三更半夜在仙苑内走动,何况他回来时挑的路线是值夜弟子都不会走的小路。 江迢迢出去找他尚且说得过去,凌飘瑶怎么会出现在那里,还恰好遇见重伤的他。 不过听传闻秘言说,凌家主母是月瑶族人? 他回到清灵院后院,布下一道结界后掌心浮现魔气,腰带上的浮光尺震动不安,片刻出现一道凶冥鸟虚影。 那虚影盘旋在半空,想要落在沉衍的肩膀上却被浮光尺震慑不敢上前,它盯着玉佩鸟喙开合:“好东西呀。” 沉衍没有搭它不着调的话,“去查凌飘瑶。” 凶冥鸟说了句“遵命”,双翅一振就要消失,它忽然想到了什么,“主人,你今日怎么能动?”不止能动,还动用了魔气。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是和以往比起来却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话多。”沉衍扬袖将虚影打散,收回魔气的瞬间,浮光尺安稳的落在他的腰间。 仙苑内一直有骆宏锦的眼线跟着他,他去取月灵泉水的时候差点露出马脚。以骆宏锦的谨慎程度,哪怕是有一丁点儿的怀疑也会进来查看。 这样还不如他主动出去,将全身灵力融入月灵泉水给江迢迢喝下,月灵泉水喝下后便查无可查。而他失了灵力自然也没有闯入藏宝阁盗取月灵泉水的能力。 至于他为什么能动,他不是去答谢凌飘瑶了吗?弟子宿院人多口杂,骆宏锦不想知道都难。想知道原因就自己去查吧,若是能查出什么也算帮了他的忙,若是查不出什么也会对凌飘瑶有所掣肘。 他倒要看看还有多少阴谋要用在他身上。 撤了结界回到练功房,江迢迢还躺在他的软塌上,她正满眼泪花、瘪着嘴拼命往自己脸上吹气。 江迢迢快要呕死了,屋子里窗户没关,风吹进屋子里,将她的发丝吹到脸上,扫着皮肤有点痒,不自在的很。她瘪着嘴往上一吹,结果将发丝从脸上吹到鼻子上,发尾搔在鼻孔处,弄得她想打喷嚏打不出来,硬是憋出两包泪来。 她幽怨地看向沉衍,眼睛里挂着一圈眼泪,看着下一秒就要流了出来的样子,“快给我解开。” 沉衍皱眉走到塌前,捏诀给她解了定身术,“不就定了你一会儿,哭什么?” “你灵台不稳,短时间内不能下床走动,需要再歇上……” 江迢迢猛地坐起来,伸手将脸上的发丝扒拉开,痛痛快快地打了两个喷嚏,将眼泪一擦,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沉衍脸色骤黑,他适才竟还在想是不是给她施定身术太过分了,如此看来,应当是太过客气才是。 他重新施了定身术,将她摁了回去。 江迢迢懵逼了一瞬间,然后破口大骂:“沉衍你是不是有病?干嘛又给我定身?快给我解开!” 他走到书案前坐下,关了听识,任江迢迢怎么骂都一动不动。 半个时辰后,江迢迢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口干舌燥、有气无力,这下是真的气哭了。 她孤身一人在这个异世,别人动动手指头就能欺负她,现在被定在这里,除了眼珠和嘴巴哪里都动不了,那个始作俑者还坐在旁边看书,理都不理她一下,要不是为了他,她会来这里吗?会吗?! 越想越气。 她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沉衍,眼泪顺着眼角啪嗒啪嗒地往下滴。 沉衍算着差不多到时间了,他才恢复听识向江迢迢看去。看到她满脸泪花,枕头都湿了一半的样子,胸口没由来的烦躁。 他上前给她解开定身术,“你到底在哭什么……嘶!” 江迢迢拽着他的手,张嘴就咬在他的手腕上。这恶狠狠的力气,是下了狠口的。 许是她刚才哭成那个惨样儿,让沉衍有了些许愣神,一时没躲开后便也没有挣脱,任由她撒气。 江迢迢咬了一会,见他没有挣脱的意思,便松开了嘴。抬头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沉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消气了?” 他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两排牙印,牙倒是长得整齐,“我给你施定身术是让你休息,你哭什么?” “直挺在床上跟僵尸似的躺大半个时辰,你试试能不能休息。” 虽然听不懂僵尸是何物,但是大体意思还算明白,应当是不舒服的意思。谁能想到她这么犟,也能气半个时辰,平日里不是很识趣的吗? 以她的性格不应该是气上一会后,见没人管她便自己睡了吗? 沉衍看着她现在这幅模样颇为头疼,“不是要背册子嘛,许你在此处背行了吧。” 江迢迢偏过头去看他,用下巴朝着软塌一点,“在这?” 沉衍:“可。” 这可是你说的,江迢迢跳下软塌从书案上找出自己的弟子手册,然后掀开被子往软榻上一躺,刚才僵着身体发麻,现在怎么舒服怎么来,还故意背得超大声。 沉衍八风不动地坐在书案前吸收灵力,江迢迢奇怪地看着他,不会又关了听识吧? 她试探地叫了声:“沉衍?” 沉衍也不睁眼,启唇道:“作何?” 她看到书案想起他拿走的那几本书,问道:“你刚才去哪了?是不是去找凌飘瑶了?” 沉衍睁开了眼睛:“你如何得知?” 这特么不是废话嘛!她看完了整本书,他是怎么一步步喜欢上凌飘瑶的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江迢迢想想掌刑司两人一起出现的身影,无法避免的美救英雄,她头痛地看着沉衍,问道:“你不会现在就喜欢上凌飘瑶了吧?” 他眉头紧锁,“你说什么?” 听着他微扬的尾调,像极了被人揭穿后的窘迫,江迢迢觉得生无可恋,完了完了完了…… 沉衍被她怪异地眼神看得莫名其妙,正要重新闭上眼睛之时,她艰难地启齿:“其实吧,你不觉得凌飘瑶跟骆熠师兄更般配吗?” 沉衍不解:“然后呢?” “然后你别喜欢她了,赶明儿个我给你找个更好的。” 沉衍:“谁告诉你我喜欢她了?” “那你为什么专门拿着册子去谢她?” 沉衍懒得跟她解释,闭上眼睛开始修炼。这在江迢迢的眼里可不就是默认的样子嘛,她从软塌上爬起来,走到他身边,“人家凌飘瑶和骆熠是一对,你可不能横刀夺爱。而且你没觉得你们人设不搭吗?两个都是清冷人设,都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调调,两人待在同一个屋里连尬聊都做不到……” 沉衍被她嘴里这些无关紧要的乱七八糟话念得心烦,“别念了,我不喜欢凌飘瑶。” 江迢迢不确定道:“真的?你不喜欢她了?” “不喜欢。”沉衍不耐的很。 江迢迢放心了,沉衍应该不屑于撒谎,她回了软塌继续背书。 * 清灵院内骆宏锦下手跪着几个心腹,他们身穿仙苑高阶校服,皆是苑内精英。 他这会正坐在上面大发雷霆,“什么叫消失了?一个人从我仙苑藏宝阁盗取宝物也就罢了,你现在跟我说盗宝之人凭空消失?你就让我用这四个字跟整个仙苑交代吗?” 底下人跪在地上提着气不敢回话。 他从下午得知月灵泉水被盗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四个时辰,追查却一点进展都没有。有点踪迹是在沉衍的清凉苑,可是他昨日才被抽了气血,今日是什么状况他再清楚不过。纵使有凌家小辈为她渡了灵力也不过杯水车薪,让他勉强能动是了。根本无法逃脱仙苑卫队的搜捕。 月灵泉水不宜保存,四个时辰过去再想找回已是妄想,但是必须查出偷盗之人出一口恶气! 三十年的月灵泉水,整个仙苑也不过只有那一小杯,不能就这么白白失了! 骆宏锦吩咐下去,“继续追查,一有踪迹以及来报。” “是!” 得了月灵泉水的贼人现在正在气偷了月灵泉水的贼人。 江迢迢拿着册子小嘴嘚吧嘚地一直背到了晚上,在沉衍逐渐不耐的神情下才拿着册子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寝卧。 沉衍在她走后摇着头叹了一口气,这可能是他的耐心二十多年来遇到的最大挑战吧,差点就要被她烦死了。 他撩开袖子看看自己手腕上的牙印,想到,下次再敢如此放肆便崩掉她的牙。 隔壁的江迢迢,因为报复成功,气息十分地顺畅,她抱着册子香甜地进入梦乡。 第 17 章 江迢迢总算在上课前将两本册子勉强背完。清晨她打着哈欠往弟子苑走,进去后里面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向她看去。 她的哈欠停在一半,慢慢闭上嘴回看他们,“怎么,是我进来的方式不对吗?” 他们又像约好了似的齐刷刷收回视线,一小群人聚在一起小声说话。 莫名其妙。 江迢迢观察了一会,发现他们的视线大多在她与凌飘瑶之间徘徊,她走到凌飘瑶的身边,问道:“他们在说什么?” 凌飘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都是闲言碎语,江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江迢迢心像被猫挠了一样痒,让我不必放在心上也得先跟我说说他们说的是什么呀。 说着江澎澎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他在江迢迢身边站好,庭内瞬间安静了些,她默默地在心里给他举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小霸王。 他睨着凌飘瑶对江迢迢说:“听说,沉衍背着你与人私会?” “咳咳咳……”江迢迢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江澎澎:“你说什么?” 凌飘瑶脸上出现被人冒犯的羞恼,她美目怒视着江澎澎:“江公子!休得胡言!” 江澎澎的声音不低,周围一圈人都能听得见,见凌飘瑶如此恼怒,沉衍与人私会中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凌飘瑶从小修貌双佳,是世家小姐的不二典范,从未被人这样羞辱过,她冷声道:“我与沉衍师兄乃君子之交,来往也是正大光明,何来私会一说?”凌飘瑶看着江迢迢,“再者,我们相见之时在弟子宿院外,虽不说人来人往,但也不是鲜无人烟之地,江公子何必口出恶言污蔑于我!” 江迢迢若是现在还不知道进门时大家投在她和凌飘瑶身上的眼神是什么,那她脖子上的东西就算是白长了。 约莫是前日沉衍给凌飘瑶送手册的时候让人给瞧见,传出来些闲言碎语。江迢迢刚要开口就被江澎澎打断。 “这就口出恶言了?我还没说沉衍是跟谁私会呢,你急着认什么?”江澎澎偏将重音放在‘私会’二字上,不屑地撇了凌飘瑶一眼,转头对江迢迢说:“这样的未婚夫不要也罢,我们江家大小姐什么样的夫婿找不到?” 江迢迢扶额,这里还有个不嫌事儿大的。 她看了看四周,朗声道:“几日前凌小姐和骆熠师兄救了家弟,为了向他们致谢,沉衍师兄才代我给凌小姐送去了几本手册以示谢意。” 她看向凌飘瑶,沉衍重伤的事情不能透露出去,沉衍应该与她说了才是,她这样解释既为凌飘瑶摆脱了流言的困扰又为沉衍打了掩护,是最好的结果了。 凌飘瑶抿着唇点头:“正是如此。” 见凌飘瑶附和,江迢迢继续说:“仙苑弟子皆是有教养的世家子弟,这样的有损人清誉的话以后还是不要说的好。” 江迢迢拽了拽江澎澎,“这样听风就是雨,与村头长舌妇有什么区别,给凌小姐道歉。” 江澎澎狐疑地看着她,见她神情不想作假不情不愿地道了歉。 其他人见江家公子都低了头,之前说闲话的弟子不得已纷纷给凌飘瑶道歉赔罪。 待庭内事情平息后,骆熠才带着一众授课师兄进来,他温润地看向江迢迢:“江师妹如此明事理倒是也与传言不同。”转眼看向庭院内其他弟子,脸上一片肃色,眼神中带着仙苑首徒的威严,“由此看来,传言不可信。你们,可都知道了?” 大厅内弟子纷纷点头称是。 江迢迢直盯着骆熠看,心里一阵‘卧槽’,来这里这么多天,终于见识到什么叫男主排面儿了。他就说了一句话,底下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忽然,她察觉到一道幽幽地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江迢迢迎着看上去,沉衍正面色不明地看着她。既然骆熠听到了她刚才说的话,那沉衍肯定也听到了。说谎话虽然有点心虚,但是也是为了给他打掩护不是? 江迢迢朝他眨眨眼睛:不用客气。 沉衍移了视线不再看她。 骆熠侧身带进来一个女弟子,她身形不算高挑,但身段却是极好。穿着同样的白底兰花校服,她不似凌飘瑶干练清爽,也不似江迢迢随意懒散,她却穿出了娇弱柔媚的感觉。 前凸后翘的身材、面若桃花的容貌和秋波似水的眼神,再是由骆熠亲自带到弟子苑,江迢迢印象里只有一号人物是这种调调的,本书的另一女配角——申屠妍儿。 如果说在原书中原身走的是仗势欺人、嚣张跋扈的作死之路,那申屠妍儿走的就是面上小白花、背后毒美人的白莲之路。同样是抢男人,她的手段可比原身高不要太多。 果不其然,下一秒骆熠就介绍道:“这是月瑶族的申屠姑娘,由于月瑶族距仙苑路途遥远,所以才晚来一步,误了入苑大典。” 月瑶族,族内女子生而娇美,擅长医术,他们的神树月瑶树的果子连心脉上的伤都能修复。所以月瑶族内即使以女子为尊也让不少人趋之若鹜。 申屠妍儿是族长之女,地位超然,再加上身上那种让男子产生保护欲柔弱感,原书中有的是仙苑弟子愿意为她肝脑涂地。 她仅是柔柔地对着苑内弟子行了个女儿礼,便让不少人直接红了脸。 大家纷纷回礼道:“师妹有礼。” 江迢迢忽然想看看沉衍的表情,不知道他看了申屠妍儿的姿容会有什么表现。 抬眼看去,他依旧沉着眸子,眼神清冷不知道看向哪里,察觉到有人看向自己,冷冷地与她对视一眼,便移了视线。 啧!果然除了女主没人能入他的眼。 授课师兄进来后便要正式开始授课了,第一节授课内容是御剑飞行。 骆熠和沉衍带着弟子来到后院空旷处,让弟子分为两队,一队是有基础修为,可轻松御剑的弟子;另一队则是修为不佳,尚未学会御剑的弟子。 前者自然比后者容易教的多,骆熠派了几个人去看着会御剑的弟子,让他们围着弟子苑上空飞十圈,完成任务的人可以分发内门心法,去前院修炼。 另一拨人则是由师兄指点着学习御剑。 江澎澎拿着自己的佩剑,他要跟着第一队走,此时有点不放心江迢迢,“我要去修习了,你若是无聊就坐在这里看着我们御剑,等我拿个头彩给你看。” 江迢迢摆手让他快点走,然后自己兴致勃勃地等着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这里可是男女主感情发展地重要剧情点,两人在入仙苑前有了暧昧后,现在处在彼此试探的阶段。 就是今日,申屠妍儿在骆熠的指导下学习御剑,刚飞到半空就与飞回的凌飘瑶撞到一起,两人从半空落下,骆熠下意识地接住了初学的申屠妍儿,惹得凌飘瑶伤了心。 不知道没了开端的暧昧后,这心还会不会伤得? 江迢迢站在旁边,把仙苑分发的佩剑当拐一样驻在地上,兴趣高涨地等5d电影的开始。 申屠妍儿果然走到了骆熠面前,娇滴滴地说:“骆熠哥哥,你知道的,妍儿从未习过剑道。” 骆熠纠正道:“妍儿,说了多少次,在仙苑内不可像儿时一样称呼,你要称我为师兄。” “可是人家习惯了嘛……”申屠妍儿瘪了瘪嘴,在骆熠不赞同的目光下改口,“好吧,骆熠师兄,那没人的时候妍儿可以称你骆熠哥哥吗?” 骆熠无奈,到底是幼时相识的情分,“好吧。” 申屠妍儿一下子开心地笑了起来,凑近骆熠小声道:“谢谢骆熠哥哥。” 江迢迢在旁边边看边叹,看人家这撩汉技术,难怪同样是恶毒女配,人家能在上班的时候收到来自炮灰男的嘘寒问暖,而原身收到的却只有嘲讽。 沉衍抱着剑站在旁边,他和骆熠不必亲自授课,只需在一旁监看,避免出现意外就好。 本来还打算去指导江迢迢那个不成器的,现在看来也不必了。他冷眼看着直勾勾盯着骆熠看的女人,引情咒发作,她现在根本无心修习,倒是白瞎了他的灵力。 沉衍宽慰自己,那灵力本来就是吃了天罗果才得的,如今还给她也算合情合理。 只是……难道是旧伤未愈?不然为何会如此烦闷? 宋源在旁边看了江迢迢许久,终于鼓足了勇气上前,他耳根烫红:“江师妹,你的御剑术是由我教授,我们开始吧?” “啊?”江迢迢看向来人,见是个熟人,心里话脱口而出:“我没有修为也要修习吗?” “啊!这……”宋源也才醒悟过来,江师妹没有灵力啊,如何修习御剑术?他只好去请教掌教师兄,骆熠忙着,他去了沉衍那边,“沉衍师兄,江师妹没有修为,是否也要学御剑术?” 沉衍扫了他一眼,“修为浅薄不是没有修为,学!” “是。”宋源转身,赤红的耳根赫然出现在沉衍的视线中。 他心中冷笑,倒也是多情种,他倒要看看江迢迢怎么应付。 第 18 章 宋源回来后略微抱歉的对江迢迢说:“师妹,我请示过师兄了,你要学的。” “啊……”江迢迢苦了脸,她不舍地往骆熠那边看了一眼,戏看不成了。 宋源见江迢迢表情苦闷以为她在担心以她的修为难修御剑术,连忙安慰道:“师妹放心,御剑术要诀在于与灵剑心意相通,无需深厚修为。且……”他腼腆地对江迢迢笑笑,“且我御剑术还可以,你无需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被选来授课的弟子修为自然不弱,在御剑术的掌握上更是个中翘楚。宋源长相白净,声音温润,对江迢迢的态度也很是温和。 若是旁人被分来教她,就算没有甩手不干也该是不情不愿的表情才对。宋源非但没有半分不乐意反而连声安慰她,这是来仙苑后第一个对她表达善意的人呢。 她不由地扬起笑脸,重重点头,“多谢师兄,我会尽量不让你丢脸的。” 微风卷着她的话递到了沉衍的耳边,他向那边看去,她倒是自信的很。 宋源被她的明晃晃地笑脸晃了眼,白净的面皮上染上一丝薄红,他不太敢看下去,视线闪躲着道:“那我们开始吧。” 江迢迢看似淡定,内心实则慌得一批,她在脑中疯狂地敲系统:“怎么办怎么办……” 系统:【月灵泉水里的灵力够你御剑了,跟着学就行。】 江迢迢:…… 这是灵力够不够的问题吗,她怕呀!她手里的灵剑也就两指宽,这次和沉衍带她不同,是她自己御剑,连个抓着的人都没有。 宋源:“师妹,先尝试着召出灵剑。” 江迢迢学着宋源的样子,双手结印,调动着灵力试图召剑。一道仙诀打上去,手里的剑毫无动静,她仿佛听到一只乌鸦从她的头顶飞过的声音。 江迢迢尴尬地看向宋源,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无措。 “没关系。”宋源柔声安慰,“我初次学习御剑的时候也没能召出灵剑,我们多试几次。” 沉衍闻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宋源并非世家弟子,他能入仙苑也得益于他的天赋。三年前宋源修习御剑之时也是由他掌教,当时他不过指点一二便能轻松御剑。如今到江迢迢这里就是连灵剑都召不出了? 宋源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教江迢迢捏诀结印时,突然觉得背后有点发凉,他回头看了一眼背后,并未发现异常。 他看了看沉衍师兄,他正握剑纵观全局,宋源只觉得自己多心了,有掌教师兄在此,若有异常也定能发现。 宋源回身重新开始教江迢迢结印。 沉衍将视线放空去看苑内其他弟子的修习状况。 不知道试了多少次,江迢迢的耐心就要消失殆尽,她发泄般地捏诀用力甩在剑上,手中灵剑受召飞出,还没有等江迢迢高兴,只见剑锋直冲着沉衍冲过去。 “师兄小心!”宋源惊呼,正要捏诀将剑召回,只见沉衍目光稍转,抬手将灵剑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待剑上灵波消失甩手扔到了地上。 宋源松了一口气,在心中暗笑,沉衍师兄成为掌教师兄多年,他竟然会担心这微弱的剑锋会伤到他。 心里虽如此想,脸上却不敢有半点失礼,他连忙走到沉衍面前,捡起灵剑向沉衍致歉,“师兄恕罪,江师妹修为尚浅,她不是有意的。” 江迢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闯了什么祸,如果刚才的剑锋不是飞向沉衍而是苑中任一新弟子,事发突然,他们可能没有沉衍的应变能力,说不定就伤到人了…… 她急忙跑过去,“沉衍……师兄,对不起你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沉衍看了眼宋源,对江迢迢说,“你是说你召剑的时候全神贯注了还是心灵合一了?手执刀剑也敢分心,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顶着沉衍冰冷的视线,江迢迢羞愧极了,她低下头道歉,“对不起……”刚才召剑的时候她失了耐心,确实没有将所有的心神都放在剑上。 没有出事是有幸,却不是她逃避责任的理由。 沉衍冷声道:“罚抄御灵册百遍,现在你若是不想修习御剑就回去!” 宋源见师兄对江迢迢如此疾言厉色有些不忍,入门是修习的第一个难关,江师妹修为本就浅薄,能召出灵剑已是勉强,谈何控制? 他躬身道:“弟子身为江师妹的授课师兄也有教授不当之责,请师兄许我与师妹同担罪责。” “不用。”江迢迢抬起头来,她看着宋源:“宋师兄教的很好,是我心性不佳,师兄不必揽责,我甘愿受罚。”江迢迢脸上浮现出几分认真,对沉衍讲:“我会好好修习的,多谢沉衍师兄教诲。” 她向沉衍行了个弟子礼,从宋源手中接回灵剑,重新开始练习。 万事开头难而已,她不该急躁的。在这个世界上,处处都是刀光剑影,哪怕有一丝分心皆会伤到无辜。 既然选择了修习,就该认真地继续下去。 有了刚才的教训,江迢迢现在不敢有丝毫的分心,也没有半分不耐。她想着方才召出灵剑时的感觉一次次捏诀结印。 沉衍看着那边宋源和江迢迢双双认真的身影,心里莫名焦躁的很。这种焦躁是在宋源前来致歉的时候出现的,明明宋源致歉诚恳有礼,而他在此处纵观全院弟子,视线已移,余光尚在,自然看得见江迢迢那边的情况,那孱弱的剑锋也伤不到他,但是却不知为何不满,冰冷的话脱口而出。 他盯着那边江迢迢,她重新召出了灵剑,它听话地悬浮在了半空中,宋源鼓励似的对江迢迢点头,不断轻声安抚,“可以了,上去试试。不要怕跌下来,我会接住你的。” 江迢迢盯着悬浮的灵剑,眼睛里的期待多过胆怯,在宋源的鼓励下踏上灵剑,捏着仙诀驱使灵剑不断上升。 她的手紧攥着自己的衣袖,一如之前紧攥着他的云纹腰带。随着灵剑慢慢上升,她惊喜地望着脚底,声音轻得发颤,“宋师兄,我这是可以御剑了吗?” 宋源召出自己的佩剑,飞至与她同高,看着她紧握的拳头笑道:,“不必如此紧张,试着御剑前行,我在后面跟着你。”待江迢迢松开拳头后,他才稍稍落她身后两步。 江迢迢的飞行渐稳,沉衍控制着自己的视线离开这两个人,去观苑内其他弟子的情况。 忽然,他听到了空中一道失了声调的惊呼,顺着声音看去,申屠妍儿御剑失控,朝着对面的凌飘瑶冲撞了过去。 凌飘瑶还算镇定,跌落之际立即重新召剑,握住剑柄重新掌控灵剑。而申屠妍儿却手脚大乱,从空中坠落。 骆熠见状召剑飞身上前,“师妹小心!” 江迢迢听到这个声音下意识的朝他那个方向看过去,心神一晃,脚下灵剑瞬间失控,没了着力点,她身体极速坠落。 第 19 章 “啊——”江迢迢下意识地看向上空说会接住自己的宋师兄,他被申屠妍儿的惊呼声吸引了注意力,这时正向那边看去,等他听到江迢迢的声音再回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宋源目眦尽裂:“师妹——!” 我日啊!!! 江迢迢现在死后悔死后悔的,早知道就听沉衍的话回去多好,被骂两句又掉不了一块肉,干嘛为了争那一口气留在这里学什么御剑术,这种没有科学依据的玩意一点都不适合她。 江迢迢闭上眼睛,祈求自己没有飞多高,也不知道从这个高度掉下去会不会摔死,就算摔不死也得摔骨折了,那得多疼…… 短短两三秒的时间,她在惊怕之余竟还有心情想她若是运气不好给摔死了沉衍怎么办。 江迢迢绝望地紧绷着身体准备坠地时,腰间忽然多出一条熟悉的臂膀,灵力化去重力的作用,两人下落的速度变缓,几秒钟后轻轻落地。 江迢迢睁开眼睛看向接住她的沉衍,眼泪脱眶而出,“呜呜呜……” 那种失重的感觉真的好可怕…… 沉衍与直愣愣地对着他掉眼泪的江迢迢对视着,也不知为何,看到宋源去看申屠妍儿而没有拉住她的时候,一种不知名地情绪在他的心里萦绕,心脏骤紧。想都没想,他立即飞身上前,在右手拦住她的腰的时候那种奇怪的感觉才消失。 沉衍想放开她,却发现手臂被紧攥着无法抽出,他看着她,终是没有说话。 江迢迢也说不出话来,她抓着沉衍的手臂哭到声音变调。宋源御剑而下,看着大哭的江迢迢手足无措,“江师妹……” 他欲伸手去碰碰江迢迢,却被江澎澎一把推开,“滚开!”宋源被推的踉跄,却没有半分怨恨,他此时只觉得自责。 “姐,你怎么样了?”江澎澎想拉她过来,却无论如何都拽不动,眼睛往下看发现,她的手正死死地拽着沉衍的袖子。看那样子真的是被吓惨了。 江澎澎怒视着宋源,“你怎么回事?她御剑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好好看着她!”他御剑而归时看得清楚,江迢迢跌落时,她的授课师兄宋源,正在看向其他人! 宋源羞愧难当,他涨红着脸看向吓惨了的江迢迢,对着她和沉衍行了个大礼,“弟子失职,恐难当授课之任,幸而江师妹无大碍,现自请去掌刑司受罚,请师兄和江师妹宽恕。” 江迢迢回神,看向宋源,话都说不连贯:“不是嗝,是我自己、自己掉下去的。别、不用……” 宋源听到江迢迢没有怪罪他更加羞愧,他说过让她放心前行,他会保护她的。虽然去看申屠妍儿那一眼是为了防止意外的出现,但是他的首责却在江师妹,在授课时因为旁人不能保证江师妹的安全,却是大过。 没等江迢迢把话说完,他再行了个大礼后,径直去了掌刑司领罚。 “哎——”江迢迢有心喊住他,却转眼不见踪影。 “江迢迢,你怎么样?”江澎澎有气撒不出,只好对着江迢迢教训,“我说没说让你在一边呆着看我们御剑就行,你倒好,直接自己飞上去了!你这么能现在在这里哭什么?还拽着人家衣服不撒手,给我撒手!” 江迢迢哭嗝还没消下去,听到江澎澎的数落瘪了瘪嘴,“我腿软,动不了……” 那边凌飘瑶和申屠妍儿也落了地,她们一个冷艳一个娇弱。凌飘瑶收剑看向那边与申屠妍儿并排站着的骆熠,紧抿着唇不说话。 骆熠落地后便放开了搂着申屠妍儿的手,低声道了一句:“失礼。” 申屠妍儿白着小脸儿摇头,“没关系,谢谢骆熠哥、师兄。”她看向凌飘瑶,“连累了凌师姐,妍儿很是愧疚,师姐,妍儿不是故意的,没有伤到你吧?” 骆熠望向凌飘瑶的眼神欲言又止,看着周围的众人,终究是将话咽了下去。 凌飘瑶将头偏向一侧,“无事。” 申屠妍儿甜甜一笑:“见师姐无恙,妍儿就放心了。” 她迈着步子走到江迢迢身边,轻声道:“江师姐哭得这样厉害,可是伤到了?” 众人这才看向另外两位女子,他们本来的视线是在她们身上的,只不过江迢迢哭得太大声,出于惊奇才看过去。 这不看不知道,三人一经对比才看出差距,同样是御剑时坠落,凌师妹可以镇定自若重新召剑而起,而另外两位师妹,就算都被救起,连娇弱的申屠师妹也只是白了脸色而已,江迢迢却放声嚎哭,实在有失形象。 而且他们看得清楚,江迢迢御剑时可没人冲撞,她是自己掉下去的。 “没事。”江澎澎瞥了她一眼,随后拽过江迢迢的手,将她背在背上,对沉衍说:“虽然我们以后将是一家人,但是现在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姐姐。” 申屠妍儿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眸中的担忧之色似显非显。 因为江迢迢害怕,回清凉院的路上江澎澎都没有走快。其实出了弟子苑江迢迢就不腿软了,但是江澎澎坚持不肯放她下来。 江迢迢也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丢人,于是转移话题问道:“你御剑拿到头彩了吗?” 江澎澎没好气地说:“没有!输给了凌飘瑶。早晨刚给她道了歉,接着就又输给了她,丢人!” “谁让你说话不过脑子的,苑内嫉妒凌飘瑶的人多了去了,你以后别听见点不好的声音就找她麻烦,最后倒霉的都是你。” 江澎澎回头就开始埋怨江迢迢,“我还没说你呢,你有什么东西不自己去送,哪有让自己男人去给别的女人送礼的?” 江迢迢敲了敲他的后脑勺,道;“你做事能不能动些脑子,别人说什么都信。”真是要气死了,原身和江澎澎这姐弟俩都是这个别人稍一扇风就能起火的性格,难怪是炮灰。 “江迢迢,你再敢动我脑袋一下试试?信不信我……” 江迢迢单手对着他的脑袋一通揉,“信不信你要干什么?现在给我说,那些流言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 江澎澎委屈巴巴地熄了火,“就弟子宿院啊,沉衍……师兄,给凌飘瑶送册子的事情都在宿院里传遍了,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什么有人亲眼所见,沉衍师兄对凌飘瑶不同寻常,特意给她送了手册修炼,让她能在一个月后的试炼大会上大出异彩,若不是这样我也不会信。” 江迢迢皱眉思索着,原书中沉衍给凌飘瑶送了几本手册没错,但是却没有出现这样的流言,那时候正是原身对骆熠死缠烂打时候,流言都是集中在她的身上的。 到底是谁为谁挡了刀? 江澎澎背着江迢迢走到清凉院的时候,她已经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江澎澎将她小心地放在床上,见她的眼尾处还还有些红肿,愤愤地给她拉上床帷,“刚才差点就没命了,现在倒是还能睡得下去!” 还以为她这些日子长进了,只不过御个剑就吓成这样子,平日里她哪来的脸管他? 江澎澎从桌上拿起一杯水灌下去,背了这一路累死了! 江澎澎走后沉衍从清凉院一旁出来,他施了一道沉睡诀在她身上,静默地看着她。 别人不知道她为什么从剑身上跌落,他却明白。引情咒会将中咒者的五识和心神迁到引咒者的身上,只要看到他的人、听到他的声音、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与他有身体触碰,便会无法自拔地想要接近他、想着他。 以她浅薄的修为,那时只要有半分的分神,便会控制不了灵剑。 沉衍抬手捏诀,突然屋内空气有一丝扭曲,凶冥鸟凭空出现,“主人,你可记得当初给她下咒时的目的?若现在给她解咒,就不怕摆脱不了她吗?” 沉衍沉默了片刻,道:“引情咒对她已无大用,就算不解咒我也暂时无法摆脱她。” “江迢迢中引情咒还能待在主人身边,让主人心生同情之意,可见心智并非常人,更不可能是她表现出来的这幅无害的样子。不知道解咒后她会有什么作为。主人,你忘了之前接近你的人都是为了什么吗?人人都道我魔域之人乃世间奸邪之徒,谁知道他们正道之人为了我圣族之血会做出什么事呢?” 每月十五的碎骨削皮之痛仿佛席卷而来,沉衍眸色霎时变得冷凝,将手收回。 明知他的魔域之人的身份,却敢仅凭着如此浅薄的修为只身前来,江迢迢一定不简单。 这不,他差点就被蒙骗过去了。 ※※※※※※※※※※※※※※※※※※※※ 感谢‘西红柿红了吗’宝宝灌溉的营养液10瓶 第 20 章 他看向凶冥鸟,“你来做什么?” “圣女用魔音传信于主人,却始终收不到主人的回音,所以派属下前来探查。”说着凶冥鸟它化作一个黑衣男子,笑吟吟地看着沉衍道:“主人,可知为何?” 沉衍低头看向自己腰带上的浮光方玉,这是江家主专门为江迢迢炼制的防御灵器,可以在魔气出现时预警,更可抵御魔气的攻击,阻挡小小的传信魔音自然不在话下。 他将视线重新转移到江迢迢脸上,难道这才是她给他浮光尺的目的,让他和魔域断绝联系? 可是用一个浮光尺来阻止魔域传音,是否太过小题大做? “看来主人已经得知原因,圣女传信,一个月后新弟子的试炼大会上行动,届时圣女亲临,请主人务必做好准备。” 沉衍目光扫向他,“凶冥,你要记得你叫谁主人。” “凶冥自然记得。” “走吧。”沉衍扬袖,凶冥化作黑羽赤瞳鸟消失在空气中。 魔域偏殿,凶冥向圣女星珠禀报:“属下已经给主人传信。” 星珠半躺在软塌上,身边有两个侍女模样的人跪在一侧轻轻地帮她按腿,“嗯,他可有说为何没有收到我的传音?” 凶冥低头挡住自己上扬的唇角,道:“仙苑在主人身上动了手脚,一时间怕是收不到圣女的传音了。” “哈哈哈,”星珠愉悦地笑了笑,“骆宏锦这个老匹夫,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信不过呢,不过正合我意,哈哈哈哈……” 星珠笑够了摆摆手,“下去吧。” “是。” 星珠手里捧着一个南无四珠,她温柔地轻抚着黑色的珠身,动作轻柔到像是抚着爱人的眉目,轻声道:“戎苍,我们就要见面了。” * 江迢迢醒来已经过了午时,她摸了摸自己身下的床榻,知道自己身在实处便松了一口气。宋源羞愧难堪的脸赫然出现在江迢迢的脑海中,她起身出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院内的沉衍。 他手里摩擦着浮光方玉,冰凉的玄玉在接触他的手掌后便变得温热起来。 江迢迢没有察觉到他神情中的异常,问道:“沉衍,宋源师兄呢?” 沉衍缓慢地抬眸看她,“自然在掌刑司领罚。” 江迢迢跺脚,愁闷道:“他怎么真去啊!” “失责,自然要受罚。” 她没想到沉衍会回应自己,愣了一瞬间才说:“可是,我从灵剑上坠落与他无关啊!哎呀,我和你说不明白。”江迢迢转身就往掌刑司跑去,沉衍看着她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两位师兄,我是来看宋源师兄的,麻烦让我进去吧。”掌刑司门前守卫挡着江迢迢不让她进去,她都在这站了好一会了。可是那两人自始至终就一句话:“江师妹,弟子宋源正在领刑,请回吧。” “那你们告诉我他受了什么刑罚总行了吧?” “宋源在授课时失责,罚幽禁玄阳洞半月,面壁思过。” 面壁思过而已,没有挨打就行。江迢迢见确实见不到宋源了便让人给他带句话,“麻烦师兄告诉宋源师兄,我并无半分损伤,请他不要自责。” 她顺着原路返回,走到后山处听到几道熟悉的声音,她好奇地走过去。骆熠正和一个人面对面站着,她这边只能看到骆熠的后背和另一个人的裙角。 骆熠道:“师妹,我与妍儿幼时相识,她初学剑道,这方面的造诣远不及你,无论情理我都理应救她。” 一道女儿声响起,倔强中带着心伤:“我自然明白,师兄与我解释什么。” 江迢迢听出这是凌飘瑶的声音,心想:剧情大法果然强大,即使没了初始的暧昧,两人依旧能纠缠在一起。 凌飘瑶自嘲地笑了笑,努力让自己冷静地开口,“师兄心中大义,救人自然以情理为先,而且师兄救得也没错,大家不是都没有受伤嘛?” 尽管话说得毫无破绽,可是眼睛却出卖了她真实的情绪。她召剑勉强站稳之时,第一眼看到的却是骆熠抱着别的女子缓身降落,申屠妍儿死死地抱住骆熠的腰身,埋头在他的胸膛上,这样的画面让她怎么不心伤? 骆熠何尝看不明白她讲的是违心之话,可是身为掌教师兄,他的责任是整个弟子苑的新弟子,既然看出凌飘瑶能保护自己不会受伤,那他自然要先救申屠妍儿。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恐怕也依旧会这样选择。 凌飘瑶看出他的心思,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唉……”江迢迢摇头,骆熠身为仙苑首徒,早就养成了他这样衡量全局、公正大于情义的性格,但凡遇事对凌飘瑶有一丝的偏爱,原著中两人也不至于虐的死去活来,顺便还给了别人希望,招了满身的桃花。 “江师妹,听人墙角可不是君子所为。”不知道什么时候,骆熠突然出现在江迢迢的面前。 江迢迢看着这鬼一样的身影,眼珠都快掉出来了,一声尖叫在看清楚眼前人的时候卡在喉咙里,听起来像是被扼住脖子的尖叫鸡,分外沙雕。 她捂住吓得‘砰砰’跳的心脏:“骆、骆师兄……” 大概是江迢迢此刻的表情太过沙雕,骆熠一扫之前和凌飘瑶讲不通道理的烦闷,低声笑了起来,“江师妹,原来你也知道心虚啊。” 江迢迢跟着干笑两声,眼睛忍不住往他脸上瞅,他的脸不似沉衍清冷锋利,他更多的是温润俊朗,笑起来更是如春风般和煦。 江迢迢突然觉得,骆熠能招那么多女人喜欢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长成这样,性格也让人舒服,再加上待人温和有礼,是大多数女生喜欢的性格。稍微对女孩好一点就能获得别人的好感。 但是暖的人多了,就会有点像中央空调。这样人的女朋友,就向凌飘瑶一样,少不了吃醋和被人挖墙脚。 江迢迢咳了一声收回视线,道:“我只是偶然经过这里,没听两句的,真的。” 骆熠摇头:“罢了,也无甚要紧,此处地形崎岖复杂,师妹初来仙苑怕是容易迷路,我带师妹出去吧。” 看吧看吧!这时候不应该去追凌飘瑶吗,送她干什么? 江迢迢大退一步,“多谢骆师兄,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认路。”说着撒腿就跑,生怕被他追上。 直到跑出老远,江迢迢才缓下脚步,她揉了揉自己心口处,十分不解。 从见骆熠的第一面开始她就发现了,自己只要见到骆熠,心口处就有一丝怪异的感觉。上午从灵剑上坠落也是因为听到骆熠的声音,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心头骤然一凛,脚下灵剑便失了控。 如果不是骆熠功法的原因,难道是身上还残余着原身喜欢骆熠的情绪? 不能吧。 江迢迢揉着心口走进清凉院,沉衍还坐在之前的位置,不过对面却多了一个人。 凌飘瑶看见江迢迢进来,对她点头,“江小姐。” 江迢迢:日! ※※※※※※※※※※※※※※※※※※※※ 感谢“羡鱼”宝宝的营养液。 第 21 章 江迢迢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石桌上放着的手册,在沉衍的旁边坐下,“凌小姐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凌飘瑶听到她这幅女主人的口气微微皱眉,却仍是回答道:“沉衍师兄赠我的手册上我有些不明之处,所以前来请教。” “哦~请教啊,”江迢迢点头,搬着自己的凳子往挪了挪,双臂放在石桌上,一脸积极相:“那现在开始吧,我也跟着听听。” 凌飘瑶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江小姐,我不过是向沉衍师兄请教一二,你如此是否太过胡搅蛮缠?” 江迢迢生生给气笑了,凌飘瑶刚在骆熠那里受了委屈转头就抱着手册跑到沉衍这里,她还没说什么呢。 这样就胡搅蛮缠了吗? “凌小姐,你要明白,沉衍是订了婚的人,就算你们是君子之交也要避嫌的。”她拿过手册翻了翻,“况且,相信以凌小姐的悟性,这点不明之处稍作思索也很快就明白了,毕竟常言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自己悟出来的道理往往比别人说出来要深刻得多不是?” 凌飘瑶冷声道:“我不过是过来向沉衍师兄请教,并无半分亏心之举,何来避嫌一说?江小姐又为何如此咄咄逼人?而且,今日江小姐还在弟子苑内慷慨激昂道传言不可信,难道这些话只是说给别人听的?” “当然不是。”江迢迢假笑道,“虽说传言不可信,但是我与沉衍是未婚夫妻嘛,他与别的女子有流言蜚语我当然不高兴,若是有传言说骆熠师兄与别的姑娘乃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想必凌小姐心里也会不舒服吧?” “你!”凌飘瑶被戳中痛处,‘蹭’地站起来怒视着江迢迢。 江迢迢她将手往沉衍胳膊上一圈,笑眯眯道:“所以还请凌小姐理解我这个小女儿家的心思咯。”说着她看向沉衍,“沉衍,你说是吧?” 沉衍低头看她一脸皮笑肉不笑地瞪着他,久未听到他的答复,她伸手在他的肋骨处悄悄地拧了一下。 微弱的钝痛感使沉衍皱眉,她不甘心地又拧了一圈,直到听到沉衍“嗯”了一声才松开手。继而看向凌飘瑶,瞧,沉衍都这么说。 凌飘瑶难堪地看了沉衍一眼,谁不知道沉衍师兄与她订婚乃是被权势所逼,江迢迢竟如此厚颜还妄想控制他与何人交际。 把凌飘瑶气走之后,江迢迢便松开了沉衍。自己伸手倒了一杯茶灌了下去,丫的,就不信这样凌飘瑶还会再过来找沉衍。 她用手在脸边扇风降火,不期然对上沉衍探寻的视线。 江迢迢解释道:“我这是为了你好,我刚才还看到她和骆熠在后山因为弟子苑救申屠妍儿没有救她的事吵架呢,她这会过来请教你问题肯定是另有所图,届时你们师兄弟因为她反目就不好了。” “是吗?”沉衍从她那边拿过茶壶为自己斟了杯茶。 江迢迢点头:“是啊是啊,以后她过来你别理她。”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也别去找她,要是实在有事我也乐意帮你跑腿。” 沉衍低笑了一声,他看向江迢迢,“她另有所图,那么你呢?江迢迢,你图什么?” 凌飘瑶另有所图他怎么会不知道,从她拿着册子踏入清凉院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不可能是来请教的。在仙苑苟活二十余年,他有的是耐心等凌飘瑶露出端倪。 倒是江迢迢,差点让他忍住。现在细想,从她入苑那天起一步步地试探他的底线,今日更是差点哄得他给她解了引情咒。 “入仙苑、送方玉、喂灵果,你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沉衍语气轻的过分,他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深处挖掘出她深藏的秘密。 他的视线太过强烈,让江迢迢忍不住闪躲,顶不住了顶不住了,这人的心这么细,不说出点什么这一关肯定过不去。 “我、我……” “沉衍师兄!” 外面来了两个列队的仙苑弟子,为首者向前行礼,“沉衍师兄,院首有请。” 沉衍从江迢迢身上收回视线,看向来人,这些人都是仙苑的精锐守卫,来了两个列队,看样子不是‘有请’而是‘押送’了。 江迢迢看着这个阵仗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她拉了拉沉衍的袖子,小声问道:“怎么了?” 沉衍没理她,将袖子拽回来,“院首在哪?” “仙苑议事厅正厅。” 能进仙苑议事厅正厅的事都不是小事,江迢迢不放心,悄悄在后面跟着。 为了防止沉衍逃跑,两个列队的守卫带着人从清凉院一路走到了议事厅,他们即使看见江迢迢在后面跟着也没有办法,既不能甩开她又不能将她驱逐。 正厅里不光坐着骆宏锦,还有几个长胡子的老头,看穿着打扮应该是长老一般的人物。 沉衍躬身行礼:“院首、长老。” 骆宏锦没有像在江家那样和善,他坐在正首位置怒气正盛,看见江迢迢脸上有些不满,“迢迢怎么过来了?” 江迢迢也学着沉衍的样子行了个弟子礼,“院首,弟子有事相求,所以一同前来。” 骆宏锦道:“今日我有苑内大事处理,你改日再来吧。” “是。”江迢迢应了声,退到旁边角落里站着。 骆宏锦没有在意她,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处理,他看向旁边站着的几个弟子道:“你们几个说给长老们听。” 一个劲装弟子上前行了个弟子礼后开口,“弟子是藏宝阁守卫,十六日弟子与张师弟值守当天,忽然在藏宝阁外听见异动,弟子便让张师弟留下继续值守自己前去查看,谁知回来后发现张师弟已然昏迷。” “弟子察觉到不对,示警后立即前去追踪,弟子循着线索追寻,最后在沉衍师兄的清凉院失去踪迹。” 一长老开口,“藏宝阁丢了什么?” 那人道:“月灵泉水。” “你说什么?!”那长老灵力不稳,声音里泄出一丝灵波,让人听得脑仁发麻。 江迢迢在后边跟着一哆嗦,沉衍真的去偷了月灵泉水…… 他接着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沉衍盗了月灵泉水?” “弟子知道此事不可擅自猜测,禀告院首后展开调查,终于在今日发现了偷盗之人留下了蛛丝马迹。”说着一人呈上来一物。 “长老知道,我仙苑校服自有规制,长老、仙苑守卫、掌教师兄、普通弟子等等,几者之间的校服虽大体看上去无异,但是在用料和绣纹上却有所差别。” “这条丝线正是偷盗之人触动藏宝阁内机关后留下来的。” 沉衍看着那条丝线,脸上不动声色,袖下的拳头却是紧握了起来。 ※※※※※※※※※※※※※※※※※※※※ 感谢“羡鱼”宝宝的地雷。 第 22 章 骆宏锦盯着沉衍:“沉衍,你怎么说?” 沉衍看向那个说话的弟子,问道:“你既然已经追踪到了清凉院为何不进去查看?” “因为……当弟子禀告院首得到命令后再要进去,师兄你已经从清凉院中出来。” 沉衍继续问:“看见我了?那我当时灵力如何你应该也探查到了吧?” 他磕绊地说:“脚步虚浮,灵力、灵力……尽失。” 沉衍抬眸对上骆宏锦的眼睛,镇定自若:“院首知道,我十五夜里……旧疾复发,十六日一整天都无法聚集灵力,直至今日灵力也不过恢复了三成,更别说当日躲过重重戍卫进入藏宝阁。” 骆宏锦早就将他当日的行踪查了个一清二楚,但是他派人仅查到的一丝线索是指向他的,如果不叫来查清楚,他怎么甘心。 仙苑之人都知道沉衍身有旧疾,却鲜有人知道是什么旧疾。 司刑长老道:“你说旧疾复发就复发,谁能作证?” 他抬头看向司刑长老,淡声道:“院首可以作证。”一个时辰的折磨,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司药长老飞身下来扼住他的手腕,探入一丝灵力在经脉出游走一周,“的确如此,灵力不济,并无服药痕迹。” 月灵泉水最大的用处就是做药引,空饮下去对内伤并无用处。且不论他有没有能力盗走月灵泉水,若真是他盗了月灵泉水,又不是不知道它的作用,怎么会不自己服用呢? “不过,”司药长老捏着他的手腕不确定地说:“倒是有一丝服用了灵果的迹象。” 一人说:“那就是了!服用了灵果恢复灵力,趁机去藏宝阁盗走月灵泉水。” 司药长老却摇头道:“如今的灵力只有不到三成,可见当时的灵力也是不足。” 司刑长老却道:“管这么多干什么,不是有证据了吗,直接让人查看他的校服是否完整不就行了?”他上次被沉衍落了面子,这次自然要找回来。 骆宏锦挥手让人上前查看,沉衍并未反抗,他不动声色地思考着脱身之法。 两个弟子上前搜查,其中一人惊诧道:“院首,找到了,袖口处有一丝损痕。”他将沉衍的右手拉起来,撑开袖子上的布料展示给大家看。上面果然有一道剌痕,边缘处的丝线冒了头。 江迢迢看了眼那划痕的位置,那么巧吗? “好你个沉衍!真的是你?”最初说话的长老掌管的正是苑内守卫,月灵泉水被盗有他戍卫不当的责任,如果能找到嫌疑人能免去他不少麻烦,所以此刻最是激动。 沉衍拉回自己的袖子,“这道划痕是我前几日不小心勾破的,司戍长老如何能据此判定是我盗了藏宝阁内的月灵泉水?” 司戍长老冷哼一声,“弟子追踪贼人是在你清凉院没了踪迹,在藏宝阁发现的丝线也正是掌教弟子校服上的丝线,而你恰好就勾破了校服,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沉衍道:“我的清凉院就摆在那里,谁都可以路过,仙苑的掌教弟子并非只有我一个。况且司药长老已经说了,我灵力不济,没有那个功力闯入藏宝阁。” “那你倒是说说你校服上的划痕是怎么来的?” 沉衍稍加思索,并未答话。 沉衍不承认,司戍长老也不相信,这两相矛盾的事情,谁也说服不了谁。双方眼看就要僵持了起来。骆宏锦不得不打断他们,他道:“一日找不到盗宝之人,你便有一日的嫌疑,现在将你暂时关押掌刑司,你可有异议?” 证据不足,仅凭着一缕丝线并不能定下沉衍的罪名。但是骆宏锦也不会就这么放他离开,丢了那么多月灵泉水,总要有什么东西弥补回来。 沉衍冷着脸没有说话。 “等等。”江迢迢壮起胆子说话,“骆伯伯,既然藏宝阁是在沉衍出门后被盗的,那么我想我能作证。” 沉衍看了她一眼,神色不明。 众人一起看向江迢迢,她从角落里走出来,“骆伯伯你知道的,我入仙苑以来一直住在沉衍的清凉苑,十六那日沉衍出门前一直和我在一起。那天我正在背新弟子手册,上面有许多看不懂的地方,便让沉衍指导我。可惜我太笨了,一直到把他气走都没有学会。” 司刑长老冷哼一声,“谁知你是不是为了他做伪证?” 江迢迢心下漏了一拍,司刑长老你真相了…… 沉衍看她那怂样正要开口,殿外却传来一声朗笑,“哈哈哈,骆兄,别来无恙啊。” 来人穿一身锦服,身上挂着好几个乾坤袋,圆胖圆胖的脸上留着两撇小胡子,正是江迢迢的爹江奕山,他身后跟着的江澎澎一脸垂头丧气,进门后勉强打起些精神来,不失他的公子风范。 看见靠山,江迢迢眼睛亮了起来。 骆宏锦眼神里露出一丝诧异,“江兄怎么来了?” 江奕山进门后在旁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哦,听说小女今日从灵剑上掉下来差点丧命,便过来瞧瞧是怎么回事。” 骆宏锦皱眉道,“竟然还有这种事?迢迢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 江奕山插话道:“诶,现在看来也不打紧,不过骆兄这里好像还有旁的事。”他看向方才说话的司刑长老,“你方才说小女怎样?作伪证?” 司刑长老看见江奕山气势瞬间弱了下来,“在下只是怀疑而已,并未……” “甚好。”江奕山冷笑道,“有人作证却要被质疑作伪证,这么看来,你是非要把罪名扣在沉衍身上不可了?” 他看了一眼院首后,回答:“并非如此,若是有江小姐作证自然是好的。” 江奕山朝着骆宏锦拱拱手,“既然如此骆兄接着审,不必顾忌我。” 江奕山一点面子也没有给司刑长老留,这让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也并不敢说些什么。 骆宏锦点头,示意司刑长老接着审问。 司刑长老看向沉衍,问道:“人证算是有了,那么袖口上的划痕你如何解释?什么时候勾破的,有没有证人?” 江奕山在这,江迢迢的底气足了些,她说:“这我也知道,是被我咬破的,他的右手腕上应该还有、还有我的牙印,可以派人查看。” 一名弟子上前撩开他的袖子,他的右手腕出果然有一处齿痕,虽然痕迹消了些,但是恰恰说明不是今日为之。 司刑长老有些恼怒,“你咬他做什么?” 殿内霎时静了下来,江迢迢抬头状作娇羞地看了沉衍一眼,低下头怎么也不肯说话。 几秒钟后,江澎澎纳闷道:“你脸红什么?” 不得不说,江澎澎这句话可真是帮了大忙,大家往她绯红的脸上一看,顿时思绪往不可描述的方向飞去。 沉衍看着她涨红了的脸,看她的眼神一时间怪异无比。 殿内其他人一脸了然,难怪沉衍不肯说那处划痕是怎么回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沉衍的嫌疑算是洗清一大半了,就算骆宏锦再怀疑什么也不可能当着江奕山的面毫无理由地将沉衍关起来。 江迢迢悄悄地吐出一口气,之前就听网上说憋气十秒钟以上能憋出脸红的效果,诚不欺我,就是她的名声啊,今天过后还不知道又要被传成什么样子…… 骆宏锦沉声道:“既然这样那多半是误会沉衍了。” 司戍长老不甘心地看向沉衍和江迢迢,唯一的线索就这么断了,除非能再在藏宝阁查出什么踪迹,否则就再也查不出月灵泉水的去向了,到时候问责的便是他司戍长老和当夜戍卫的弟子。 “方才我在外面听说,你在沉衍的院子查出踪迹,在这里还是说明白的好,”江奕山看向那名弟子,“你是亲眼看到贼人进入清凉院了吗?” 那弟子躬身道:“并未,弟子只是在追踪途中察觉到一些踪迹而已。” 江奕山大笑后,气势一凛,问道:“那你就是凭借着这一点不知真假、虚无缥缈的踪迹就要污蔑我江家的女婿吗?” 他躬身地更低了:“弟子不敢,弟子只是将所查到的线索一一禀报而已。” “哼!”江奕山冷哼一声,将周身的强压撤去,他看向骆宏锦道:“骆兄啊,你看如此可算是为沉衍澄清了?” 骆宏锦道:“来人,将十六日藏宝阁值守之人拉下去重打一百戒尺,司戍长老,给你限期一个月,带着手下的人查出真相,否则另有重处。” 江家三人和沉衍从议事厅出来,来到清凉院,江澎澎站在一边罚站,沉衍为江奕山斟了一杯茶,“江家主请。” 江奕山点头,“之前还不放心迢迢来仙苑,但见你能如此照顾她我便也放心了。”方才在清凉院里转了一圈,沉衍将寝卧让给了江迢迢,大小摆件一样不缺,而他自己就窝在练功房的小塌上,这让富贵了一辈子的江奕山对沉衍满意极了。 肯将最好的东西给他女儿,这便是合格的江家女婿了。 江迢迢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寝卧那是她自己抢的,东西也都是你从家里送来的,你忘了吗? “只是,你们现在尚未成亲,在一些事情上还是要把握好。”他看向自己的女儿,“尤其是你,不可胡来,知道吗?” 沉衍:…… 江迢迢:??? 你说谁? 就算真有什么吃亏的也是我,你不警告沉衍也就罢了,还反过来说我? 江奕山:嗐,我自己女儿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吗?看那手腕上的牙印,都几天了还没有消下去,也亏得沉衍脾气好。 ※※※※※※※※※※※※※※※※※※※※ 感谢“copper”宝宝灌溉的营养液3瓶 第 23 章 江迢迢觉得自己要冤死了,她看向沉衍,指望他能说些什么。 而沉衍为了他们父子三人说话方便,起身道了句“告辞”便自觉地去了练功房回避,气得江迢迢直瞪着他的背影。 看见江爹爹调侃的眼神,她连忙转移话题道:“爹爹,你还没说你怎么过来了呢?” 说到这里,江奕山将笑脸一收,瞥了江澎澎一眼,“过来。” 江澎澎耷拉着脑袋上前,“爹。” “今日我传信给江澎澎,他说起你来竟然支支吾吾,若不是我察觉到不对,他还想将你从灵剑上跌落的事情瞒着我。”江奕山幽幽问向他,“你就是这么看着你姐姐的?” 江澎澎不自在道:“她不是没受伤嘛……” “若不是有沉衍在,你姐姐能完好无损吗?还想瞒着我,若让你娘知道非得揍去你一层皮。” 江澎澎大惊失色,“爹你可千万别和娘说!” 江迢迢笑道:“爹爹你别吓唬他了,江澎澎那天见我害怕走不了路,一路上背了我小半个时辰呢!” “这还差不多。”江奕山哼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了,他看向江迢迢,语气慈祥地与刚才仿佛不是同一个人,“你也是,仙苑里要让学御剑你就这么听话?我江家人想去哪里拍一张传送符就是了,学什么御剑。” “呃……”这是在教着她逃课吗?“来都来了,学学也好嘛,而且那天是特殊情况,平日里有那么多师兄看着,出不了事的。而且刚才在议事厅院首不是说了,日后让沉衍亲自看着我,没事的。” 好容易将江奕山给劝住了,江家还有事,他在清凉院待了一会就要走。临走前给江迢迢留下一个乾坤袋,里面有数不清的灵器。见江澎澎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也从怀里掏出一个扔给他。 江迢迢往他怀里看,“沉衍的呢?” “女大不中留,”江奕山将她的脑袋推回去,“你不是把浮光方玉给他了?”从一进议事厅大门的时候他就看到了沉衍腰带上的玉佩,他江家这代最好的防御灵器都在他身上了,还有什么能给他的? 江迢迢嘿嘿笑道:“玉护着他,他护着我嘛!” 江奕山既然将浮光方玉给了江迢迢,她乐意送给沉衍他也不干涉,只不过心里还是偏向自己女儿,“以后给你的东西自己留着,沉衍的那份我再给他准备。你乾坤袋里也有几样给他的,你乐意给就给吧。” 江迢迢抱着江奕山的胳膊,笑眯眯地一幅小棉袄的样子,“谢谢爹爹。” 江奕山走后,江澎澎过来就要拿江迢迢的乾坤袋,“打开看看,爹他给沉衍什么了。”比不上女儿他认,毕竟他晚叫了爹娘好几年,若是再比不上女婿他就不乐意了。 “不给看。”江迢迢捂住自己的乾坤袋,她的东西江澎澎不敢抢,难说他会不会抢沉衍的。 她这小气吧啦的样子把江澎澎气得骂骂咧咧地走了。 江迢迢拿着乾坤袋跑进沉衍的练功房,把江奕山给他的灵器统统给他。沉衍看着江迢迢一件件往外拿出的灵器又是一阵莫名的烦躁。 他伸手摁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一旁,“我们的事情还没有说完。” “啊?我们有什么事?”江迢迢看着突然变了脸的人一脸懵。 沉衍紧攥着她的手腕,反问道:“你今天在议事厅说的话别人不知道真假,我也不知道?”就她那胆子也敢作伪证,若不是江家主恰好过来,他们只需稍稍释放出一丝灵波她就扛不住。 “嘶,你这么用力干什么,”江迢迢抽出自己的手腕叹了口气,没办法道:“那谁让事情就那么巧,你勾破的地方恰好在袖子上,我又不能眼睁睁看你被抓起来,只好撒谎了。”一旦沉衍被关在掌刑司,罪名被坐实后不知道要受什么罚呢。左右骆宏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气气他给沉衍报仇也好。 她拉过沉衍的袖子,看看那道划痕再看看手腕上的牙印,笑道:“你说巧不巧,我咬你一口还能帮你这么大一个忙,以后要对我好一点,起码不能再给我施定身咒了。” “是啊,”沉衍冷笑,“得亏的你当时下的是死口,不然咬痕也留不了这么长时间。” 说到这里江迢迢略心虚,那天她被定身在塌上一身骨头都躺僵了,再加上怎么叫他都不应,一时气不过就咬了上去。 她回自己屋里拿了上清养颜膏回来,非常狗腿地给他上药,“这是我的养颜膏,上次哭肿了眼睛拿着玉匙滚了一圈就好了,说不定对你这个也有用。” 就她那家世谁敢欺负她,沉衍一时好奇,问道:“为何会哭?” “……”因为原身对骆熠一见钟情要和你退婚,但是这话能说嘛? “被妖兽吓哭的。”江迢迢道。 沉衍嗤笑一声:“小胆。” 因为心虚,江迢迢没有跟他回呛,打开养颜膏装作十分认真地给她上药。 她手握着细长的玉匙,在养颜膏上舀了一块出来抹在他的手腕上,冰凉质地的玉匙接触到温凉的手腕,激得他皮肤下的血管一颤。 沉衍低头看她,她用匙背在咬痕处来回摩擦,看起来倒不像是在涂药,而是要将那痕迹从他手腕上刮掉。 “行了。”沉衍收回手腕,“你是要把我的皮蹭破吗?” 江迢迢收回手,瞪他不识好人心:“我只是想将药揉进去尽快发挥药效。”不然留着那个牙印一直在感觉有点色……情? 江迢迢突然想起来了,“你没留下其他的证据吧?要是再让人找到什么东西我们两个都得完。” “没有。”沉衍话音刚落下,他突然反应过来,“你知道月灵泉水是我拿的?” 她点头道:“昂,你不是给我喝了吗?” 沉衍心生疑窦,“你是如何得知?”月灵泉水除了有一丝特有的甘甜外与普通的泉水基本无异,常人根本无从得知,更何况她当时灵台不稳,几近破碎。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又为何去偷了月灵泉水给我喝?”江迢迢反问道。 “烦。” “啊?烦什么?”江迢迢没听懂。 沉衍不搭理她,江迢迢习惯他说话只说一半的性格,她一边念叨一边继续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摸东西,“还整天质疑别人无缘无故为什么会对你好,你还不是三番五次救我,我送你块玉、给你个果子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自己拿着又没用,你正是需要的时候给你怎么了?” “这次我从灵剑上掉下来,宋源师兄离我那么近都没有反应过来,若不是你救我,我不死也得骨折,我最怕疼了。”她将灵器都拿出来后才发现沉衍没有乾坤袋。 这里的人用的多是乾坤袖,袖内缝有咒术辟出小块空间来装自己的本命灵器,除了江家这种不缺灵器的,没人会把成袋的灵器带出门。 江迢迢又把手中的乾坤袋空出来给他重新装了回去。 她学着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对他行了个女儿礼,“所以,沉衍师兄,你对我可是大恩呐!” 起身将乾坤袋往前一送,“你就用这个吧,虽然看起来和你不太搭,但有用就行,不要在意这么多嘛。”江爹爹给她的乾坤袋巴掌大小,上面的绣纹花里胡哨的像只荷包,一看就是女儿家用的东西。 江迢迢往他腰带上放着比量比量,片刻后捂脸道:“你还是塞怀里吧。” 仙苑校服乃一身白衣,沉衍身上的绣纹是简单的几片翠竹,腰带上挂着一块白色玉佩还可以衬出他清雅的气质,若是挂一个女孩的荷包,像什么样子。 江迢迢说完后麻溜的回了自己的寝卧,她关上门后轻呼出一口气,这次算是糊弄过去了吧? 沉衍低头看着手里的乾坤袋,想着她刚才说的话。 他虽然救过她几次,但是哪次不是迫于无奈,这次偷月灵泉水也并非全是为了她。 骆宏锦攒了三十年的月灵泉水,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将他的血炼化后辅以月灵泉水服下,让其发挥最大的药效吗? 他怎么会轻易便宜了他,早就暗中打探藏宝阁内的布局打算将月灵泉水偷出来,只不过碍于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罢了。 那日瞧她在软塌上那幅模样实在烦得慌,他又恰好借助天罗果恢复了大半灵力,将月灵泉水偷来后将全身的灵力融了进去给江迢迢喝下,既可以让她安静又可以毁尸灭迹。 若不是在藏宝阁留下那根丝线,根本没人会怀疑到他。 现在,江迢迢手里又有了他一个把柄了。 他将乾坤袋放到书案上,语气里有一丝谁都察觉不到的柔意: “早知道就拿来浇花了,麻烦精。” ※※※※※※※※※※※※※※※※※※※※ 感谢“羡鱼”宝宝的地雷,摸摸你呀,没关系的不用心焦 第 24 章 自从江奕山来了仙苑一趟之后,司刑长老就算查到蛛丝马迹,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也没敢来找沉衍的麻烦。 这件事多半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江迢迢在骆宏锦那里拿了特令,她日后的课程都是由沉衍亲自授课。 江迢迢拖了两天,拖到其他弟子都将御剑术学完后她以为自己就不用跟着学了,谁知这天沉衍照样将她拎了起来。 江迢迢闭着眼睛歪头坐在塌上,一副马上就要倒头睡过去的模样。 一滴冰凉的水滴在她的眉心处,冷得她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对着门外怒喊:“沉衍!!我醒了!!!” 江迢迢要疯了,第三天了,每天卯时三刻换算到现代的时间还不到六点!他就叫她起来!用泼凉水的方式!虽然是就那么几滴,但是温度绝不是普通的凉水可以比的,一滴下去提神清脑。 之前在网上看到家长用泼凉水的方式叫孩子起床,没想到她有一天也能经历这种场面,还是升级版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水,明明前天晚上她睡觉前她特意将门窗关得死死的,屋顶也不漏,沉衍竟能凭空操控着水滴进入她的寝卧,还能精准地滴在她的眉心处。 要疯了! 江迢迢穿戴好出去,即使沉衍此刻负手而立的样子再霁月清风也抵销不了她眼神中万分之一幽怨。以前上学都没有起这么早过,穿到这里之后竟然还要早起做个鬼的晨练。 沉衍将她带到后山,给她一个琉璃瓶后便自己坐在一个大石头上修炼。 江迢迢拿着瓶子去收集露水,按照以往的经验等她收集满一瓶的时候,沉衍也正好睁开眼睛。 沉衍给了她一个‘自觉点儿’的眼神,江迢迢在沉衍的注视下慢吞吞地将一瓶子水喝了下去。 好在这边空气好,清晨的露水从草叶上收集起来还带着一股清新的青草味,不然江迢迢真的喝不下去,她将空瓶子还给沉衍,瘪嘴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喝这个东西。” 沉衍接过琉璃瓶看了一眼:“仙苑后山灵力充沛,清晨的露水凝聚了一夜的灵气已然成为灵露,你虽无法吸收天地灵气,但却可以将灵果、灵露里的灵气化为己用。以你现在的资质,若是不及时吸纳灵力,如何能修习?” 江迢迢委屈巴巴地看了他一眼:“……哦。”竟然还有这种说法,原本想着将体内的灵力消耗完了就可以安心做个小废物了,如今看来,难。 沉衍将琉璃瓶重新递到她眼前,“喝光。” 江迢迢:……剩个瓶底也不行吗? 沉衍在她喝完后将琉璃瓶收起来,看着她:“今日可以修习御剑术了吧?” “弟子苑里的弟子不是都去前院修习了么,你不用去看着他们?”前两天的修习被江迢迢用人多怕被撞的理由躲开了,今日其他弟子都到了前院修习,沉衍身为掌教师兄自然要跟着去前院看着。 谁知沉衍却道:“前院有骆熠师弟一人看顾即可,今日无人,我教你御剑术。” 前几日从空中坠落时的恐惧还萦绕在心头,江迢迢双腿一软坐在地上抱住身边的一棵矮树,装可怜道:“沉衍师兄,其实吧,其实我还有些腿软。” 沉衍冷瞥了她一眼,将她拽起来:“修者,当无惧前行。” 江迢迢死死抱着树干不撒手:“我不算修者,我惧前行。”明月清风的沉衍公子肯定不屑与人拉扯,江迢迢抱着‘只要我不撒手他就没有办法’的心态打算耍赖到底。 果然沉衍不再说话,江迢迢在心里偷乐,快走吧快走吧…… 突然,怀里的矮树一震,树干下方切口平整,下面只剩下一个树墩,整棵树被人从怀中自下而上抽了出来,江迢迢看着空空如也的怀里彻底懵了。 沉衍单手拎着树干将矮树扔到一旁,发出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他声音平静地好像刚才砍树的人不是他,“跟我走。” 卧槽…… 江迢迢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的白月光、书中起码在入魔前还是如冰如玉人设的沉衍公子会做出如此粗鲁的行为,完全忘了反应。 江迢迢醒神的时候,沉衍已经拎着她到了弟子苑后院,他将灵剑递到她手里,“捏诀召剑。” 路过的弟子偷偷摸摸地往他们这边看,江迢迢不得已地接过灵剑捏诀。 “江师姐还在学习御剑术呀?”一道娇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打断了江迢迢的动作,申屠妍儿对着沉衍行礼:“沉衍师兄。” “自从那日坠剑一直未从见过江师姐,妍儿一直挂念着,还以为江师姐出什么事了,如今见到也放心了。” 江迢迢:“我谢谢你。”千万别挂念我。 申屠妍儿愣了一下,娇声道:“不用客气,那妍儿便不打扰二位了。”申屠妍儿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她看着江迢迢笑吟吟地说:“对了,今日下学后我与骆熠师兄要去庙会,可要为江师姐带些什么?” 江迢迢一愣,“庙会?” “是啊,”申屠妍儿道:“每月庙会仙苑弟子都可下山采办,江师姐不方便下山,今日我与骆熠师兄同去,可以帮江师姐捎带。” 这人三句不离骆熠,不会以为她喜欢骆熠吧? 申屠妍儿见江迢迢不说话,问道:“江师姐可想好了?” 江迢迢笑:“不用了,我没有要买的,谢谢申屠师妹。”本来他们这一届的弟子还没有拜师,是分不出谁是师姐谁是师妹,但是人家都叫了自己不应多不给人面子。 申屠妍儿的脸色果然一滞,随后道了句“告辞”便走了。 江迢迢看向沉衍,沉衍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听到她说,“我也想下山玩。” 申屠妍儿说她下山不方便,无非是说她不会御剑。她不会御剑,但是沉衍会啊,让他带着哪里去不了。 沉衍:“不去。” 江迢迢央求道:“去吧去吧,我还没有逛过庙会呢。” 那种地方最是吵闹,沉衍坚决不去,“召剑。” “哼!”江迢迢不情不愿地捏诀,或许是连续喝了三天灵露灵力充沛又或是刚才被申屠妍儿气着了,她这次竟一次就成功了。 通体散发着银光的灵剑横在前面,江迢迢迟迟不敢迈上去。 沉衍捏着她的右臂将她带上灵剑,手还未来得及撤回就被江迢迢握住,颤音道:“沉衍,我真的有些怕。” 沉衍感觉到她握着他的手微微发抖,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微弱的惊惧和祈求,他顿了顿,道:“有我看着,即使再掉下来我也能接住你。” 江迢迢还是一直摇头,独自凌空的感觉太过凛人,即使知道不会出事,但是就像蹦极一样,就算有保护措施,登上蹦极台也需要极大的勇气,心里也还是会忍不住紧张、恐惧、不安。 看着她那没出息的样子,沉衍妥协道:“我御剑带你飞行一圈,待你领悟后再独自御剑。” 他跳上江迢迢的灵剑站在她的前面,御剑而起的瞬间,腰间被两条手臂紧紧环住,后背也被埋入一个脑袋。沉衍低头看了眼扣在腰间的双手,忍了忍终是没有让她松开。 他用剑鞘敲了敲她的手腕,道:“躲什么,抬头往前看。” 江迢迢从他的后背上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小心地从他的右肩上探出来,眼前的景象极速后退,飞行却是平静又顺畅连一丝罡风都没有。 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她大着胆子往四周看看,弟子苑的全景映入眼帘,前院内弟子成排坐着听授课师兄讲课,江迢迢隐约看见了江澎澎的身影,不待她看清楚沉衍突然提速远离前院。 沉衍冷声道:“不仔细领悟,看什么呢?” 江迢迢答:“我好像在前院看到江澎澎了,他又在惹事。” “哦,江澎澎,”沉衍语气稍稍缓,随后又绷着声音道:“江家公子惹了事也没人敢把他怎么样,管好你自己,今日若学不会御剑不许吃饭。” “啊,这也太过分了吧。”江迢迢不由得讨价还价,“其他人都学了三天呢。” 沉衍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自己捏诀掌控灵剑,我要下去了。” “诶等等,”江迢迢忙松手捏起仙诀,沉衍趁机飞身一跃跳到自己的灵剑霜刃上,江迢迢脚下灵剑瞬间不稳,她也跟着开始颤颤悠悠起来,心下慌乱下意识的向他求救,“沉衍——” 沉衍打了道灵力在她剑上,闪身上前扶住她的手臂,“笨蛋!叫我有什么用,静心捏诀。” 江迢迢稳下身形,调动灵力掌控灵剑,待灵剑趋于平稳,她松了一口气,挑衅地看向沉衍:“我稳住了,你说谁是笨蛋?” 少女得意张扬的笑脸如四月里怒放的血燕海棠,她的眼神如星火般明亮,落在他脸上,甚是灼人。 ※※※※※※※※※※※※※※※※※※※※ 感谢“未曾”宝宝的地雷。 —— 本文明天就入v了,到时候万更大肥章,前三天的订阅对作者很重要,喜欢本文的宝宝们支持一下,不要养肥我~ —— 预收文《逃婚世子爷之后》求预收 【文案】 叶似锦随父回京第一天,陛下亲下谕旨为她和宁亲王世子谢寻赐了婚。她前脚刚接了圣旨,后脚就收拾了行李出去闯荡江湖。 传言叶似锦生在边关,不仅风吹日晒形似糙汉还在战场上伤了脸。谢小世子翩翩少年郎、京城多少姑娘的白月光,被迫订婚本就委屈,现在被人逃了婚更加委屈。 陛下为了安抚谢寻,让他离京出趟公差顺便散散心。 谢寻本以为这桩婚事就此作罢,岂料途中遇到一个玉面小公子,小公子明眸皓齿、美如冠玉,让人移不开眼睛。 有次小公子意外跌落在他怀里,温软的唇印在他的嘴上,谢寻结巴道:“你、你干什么,我是有未婚妻的人。” 叶似锦:“……” 后来,谢寻红着耳根对小公子说:“我未婚妻逃婚了,我们的袖子断一断吧。” 叶似锦:“……………………” 本文又名《世子爷的袖子断没断》《我女扮男装掰弯了未婚夫》 三更合一 第 26 章 第 27 章 第 28 章 第 29 章 第 30 章 第 31 章 第 32 章 第 33 章 第 34 章 第 35 章 第 36 章 第 37 章 第 38 章 第 39 章 第 40 章 第 41 章 第 42 章 第 43 章 第 44 章 第 45 章 第 46 章 第 47 章 第 48 章 第 49 章 第 50 章 第 51 章 第 52 章 第 53 章 第 54 章 第 55 章 第 56 章 第 57 章 第 58 章 第 59 章 第 60 章 第 61 章 第 62 章 第 63 章 第 64 章 第 65 章 第 66 章 第 67 章 第 68 章 第 69 章 第 70 章 第 71 章 第 72 章 第 73 章 第 74 章 第 75 章【修】 第 76 章 第 77 章 第 78 章 第 79 章【修】 第 80 章【修】 第 81 章【修】 第 82 章 第 83 章 第 84 章 第 85 章 第 86 章 第 87 章 第 88 章 第 89 章 第 90 章 第 91 章 第 92 章 第 93 章 第 94 章 第 95 章 第 96 章 第 97 章 第 98 章 第 99 章 第 100 章 第 101 章 番外一 番外二 番外三 《虐文女配在线改结局》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完结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完结屋! 番外四 《虐文女配在线改结局》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完结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完结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