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七零年代当女配》 第 1 章 七月中旬,某大学女生宿舍。 大三女生、兼职网文作家崔希终于写完了她的第八部小说-一部年代言情小说。 连续一个多月的更新,让她疲惫不堪。睁着酸涩的眼睛看看桌子上的闹钟:两点三十二分。 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一阵困意袭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铛铛铛!”沉闷的声音在附近响起,把崔希从睡梦中唤醒。那声音还带着余音,回荡在耳边。 崔希顺着声音看过去,距离她五六步远的桌子上,一个笨重的座钟映入眼帘,它的钟摆还在兀自颤动。 钟摆的上面、座钟的中央印着几个大字“为人民服务”。 这东西有些年头了吧? 崔希坐起身子,忍着浑身酸痛四处打量,这才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 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而她躺着的是一个土炕,身上盖着的被子破了好几处,露出棉花来。 这是哪里呀?条件也太艰苦了吧? 猛然,崔希想到一个可能:她别不是被卖到山沟里了吧?可她分明是在宿舍睡着了的,而她所在的大学戒备森严,老师和学生进出都有门卫核查证件的。 再说了,即便坏人能进去,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一个大活人弄出学校呢? 崔希百思不得其解,门开了。 一个瘦弱的小男孩走进来,手里端了一个破了边的瓷碗。他见到崔希坐着,大眼睛陡然闪亮,“妈妈,你醒来了!” 这男孩看着最多四岁,瘦瘦弱弱,一双大眼睛却又黑又亮,闪着聪明机灵的光芒。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崔希开口,听到自己的声音,十分地沙哑。好像是许久没有喝水了似的。 “妈妈?”小男孩愣住了,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您不认识我了吗?难道是脑子烧坏了?” 他眼圈红了,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忍住了。把瓷碗放在桌子上,小男孩走过来,小心翼翼地伸手放在崔希的额头上。 “不烫了呀,孙爷爷说,这样就是好了。” 他这是在试她的体温?难道自己昨晚发烧了?可即便是这样,此刻也应该在医院或者是大学宿舍里。 “这是哪里?”崔希又问了一遍。 “妈妈,你都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元元啊!” 元元?不认识。他叫她妈妈! 崔希非常懵。 她今年二十二岁,大学还没有毕业,怎么就给人当了妈妈了?而且,有哪个妈妈不认识自己的孩子的?这事儿也太诡异了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见孩子伤心,自己心里也是又酸又疼。伸手摸摸元元的脑袋,“别担心,我陪你找妈妈”。 突然,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一个人风似得闯进来,“都几点了,还不起?躺着装死吗?” 崔希转头看去,发现进来的人是个五十多岁的妇女,长得满脸横肉,还有一对三角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此刻,她正双手叉腰,恶狠狠地盯着崔希。 元元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喊了一声“奶奶”。 “我妈妈发了一夜的高烧,奶奶让她休息一天吧。” “休息?”这妇女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翻了个白眼,“咱都是庄户人家,装什么娇贵!” 她瞪着崔希,“赶紧给我下地干活挣工分去,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崔希盯着她,再次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人。看她身上穿的粗蓝布衣裳,似乎家里很穷的样子? 慢着,粗蓝布衣裳? 崔希转着干涩的眼睛,细细端详妇女半天,终于发现了不对:这人穿得也太土了些,恐怕连最穷的山沟里都不会这么穿的。 看她的衣裳,倒像是七十年代的装扮。 她心头疑惑,一时之间就没有说话,中年妇女更是恼怒,瞪圆了眼睛,伸手拉扯崔希。后者身子虚弱,根本无力抵抗,大半个身子被拉出炕。 “别拉我妈妈!”元元跳起来抓住中年妇女的胳膊,可是他不过一个孩子,如何是这肥胖妇人的对手? 妇人看了不看地一扒拉,元元就像个面口袋一般被扒拉到一边,踉跄了几步站稳了,又冲上来阻拦。 可是显然已经来不及,此时,崔希已经被妇女扯到地上,后者蛮横粗暴,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像是散架了一般疼痛。 中年妇女还不罢休,伸手来抓崔希,元元冲过来,细如麻杆的小手臂伸开,挡在崔希面前,“别打我妈妈!” 崔希被这小孩子挡在身后,看着他矮矮的小身子轻轻颤抖着,但是还是勇敢地站着,心里涌上一阵感动。 她支起身子,从后面扶住元元,“好孩子,你别着急,我来和她说。” “不行,妈妈,你高烧刚退,身子还没有好。我要保护妈妈!” 我要保护妈妈! 这句话怎么那么熟悉?甚至连这个场景都如此熟悉!仿佛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崔希皱起眉头,冥思苦想。突然一个念头闪入她脑海中:这不就是自己刚完结的年代文里的一个桥段吗? 元元是儿子,中年妇女是婆婆,那么她就是...... 我的天哪!她是书里那个凄惨女配! 她穿书了,而且还是穿进了自己写的书里。 这未免也太惨了吧?放着前途无量的名牌大学生不当,来到七六年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当女配,这世界怎么了? 耳边元元还在哭诉,“奶奶,爸爸不在,妈妈很可怜的,你不要欺负她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她了?”中年妇女恶狠狠地瞪向崔希,嘴里的话凉薄中带着嘲讽。 “你爸爸快一年没有音信,恐怕是死在外头了,你也别等了,干脆带着元元改嫁得了。” 这样家里也能少浪费两个人的口粮。元元就不说了,吃得少,又是个孩子。可崔希这样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几乎就是个吃白饭的。 平时下一天地,挣得工分就只是别人的一半儿。 当初她就不愿意让程策娶这女人,现在看看,真是个拖累,大拖累!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让她下地干活! 崔希迅速地认清楚自己的处境,也认出眼前这妇女就是女配的婆婆吴桂英。而她的丈夫名叫程策,是部队上的军官。八个多月前来过一封信,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吴桂英是程策的后妈,从来都认为崔希和孩子是拖累,这一年程策音信全无,自然也就没有汇款回来,她更是视这对母子为眼中钉、肉中刺。 按照小说的走向,崔希很快就会被扫地出门、赶回了娘家。一个月以后,就改嫁了。 而就在她改嫁后的第二天,程策衣锦还乡。 这才叫做造化弄人-哦不,自己捉弄自己呐!不过,既然她自己是本书的作者,自然不能任凭剧情如此发展下去。 无论如何,都要熬到程策回来!而且,更重要的是要找到办法回到现实世界中去。 不过,看吴桂英膀大腰圆,程策回来之前,她不能和吴桂英有肢体冲突,否则依照双方的实力差距,吃亏的必然是她。 崔希向来信奉一点: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考虑双方实力硬碰硬,那不叫勇敢,那叫二愣子! 崔希从地上爬起来,因为虚弱无力还有些摇摇晃晃,她把元元拉到自己身后,对吴桂英说:“我这就下地。” 吴桂英诧异看着她,见崔希脸色极为苍白,神情却很平淡,既没有恼怒,也没有生气。 吴桂英冷哼一声,不依不饶地说:“那现在就去吧,再晚了天都要黑了。” 元元:“奶奶,现在还是早晨,哪那么快天黑?” 童言无忌,他闪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吴桂英,后者冷哼一声,“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崔希怕孩子受委屈,赶紧插话,“我现在就去,先换身衣裳,您先出去吧。” “都是庄户人家,摆什么谱?还换衣裳!”吴桂英骂骂咧咧的,但终究是一甩门走了。 快要破成几块的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崔希松了一口气,身子晃了几晃,眼看就要摔倒。 元元搂住她,“妈妈你难受是不是?你别去了,我去!” 这孩子,太懂事了。可惜没有个好下场。 在书里,崔希给他安排了一个误入歧途、深陷牢狱的结局。写得时候不觉得,现在见到真人,还是这么个可爱懂事的样子,她都觉得自己是个心狠的作者了。 崔希露出一个自认为最温和的笑容,摸了摸元元的头,“妈妈没事的。你还小,需要好好休息,长大了才能下地。” “我可以长爸爸那么大吗?”元元抬起小脑袋问。 崔希没有见过程策,但是她记得自己对他的描述:身材高大,外貌英俊。这孩子定然是把自己爸爸当成了偶像,所以想要和爸爸一样大。 “当然可以了,只要元元好好吃饭。” 元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可是,我每天都吃不饱。” 他的大脑袋耷拉下去,显得和身子不成比例。这固然是因为他聪明的缘故,另一方面,这孩子的身子太瘦弱了。 崔希想了一想,“一会儿我下地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吃的。” “真的?”元元抬起头来,大眼睛闪亮闪亮的。 “当然是真的。” “好,那元元也和妈妈一起去。” 根据穿的衣裳判断,现在应该是春天,倒是冷热适宜,不怕冻着或者热着孩子。而且,崔希也不放心把元元留给吴桂英,便点头答应了。 崔希从柜子里找出一件干净衣裳换了,又喝了点热水,算是补充一夜发烧引起的水份流失。 元元欢喜得什么似的,蹦蹦跳跳地带着崔希去厢房拿锄头。现实中的崔希是个地道的城市姑娘,根本没有拿过锄头。 幸亏她看过这个年代的电视剧,也在写小说之前查过资料,根据记忆,她有模有样地扛起锄头,另一只手牵着元元走出了院门。 ※※※※※※※※※※※※※※※※※※※※ 求收藏,一旦开文绝不断更 《穿成八零小媳妇》 外表娇软、内心强大小媳妇 vs 毫无原则疼媳妇的男人 顾莹莹穿书进一部年代文,发现自己成为了好吃懒做的小媳妇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作天作地。 公婆不喜,兄嫂不睦,只有丈夫无条件宠爱她 她在实现世界中可是女高管,这些能难道她? 会干活,会哄人,她很快扭转局面,让全家都对她赞不绝口。 然后,完美女主出现了....... 顾莹莹有时候也挺郁闷,自己这是招黑体质吗? 李立山语录--- 媳妇最美,媳妇最好,媳妇最聪明! 媳妇永远没有错! 如果错了,请参照上一条...... 第 2 章 陈桂英离开,似乎要散架的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崔希松了一口气,身子晃了几晃,眼看就要摔倒。 元元搂住她,“妈妈你难受是不是?别去地里了!” 这孩子,太懂事了。可惜没有个好下场。 在书里,崔希给他安排了一个误入歧途、深陷牢狱的结局。当然,这是有原因的。 与她同名的凄惨女配被陈桂英赶走,程策回来以后,把元元接回来。 离开了妈妈的孩子总是容易误入歧途,何况他的父亲程策还是个沉默寡言的,从来不懂得和孩子谈心。 元元渐渐偏离正常发展的轨道,直至走向不可挽回的结局。 崔希写的时候不觉得,现在见到真人,还是这么个可爱懂事的样子,她都觉得自己是个心狠的作者了。 她怀着一种愧疚感,摸了摸元元的头,“妈妈没事的。” “你还小,长大了才能下地干活。” “我可以长爸爸那么高吗?”元元抬起小脑袋问。 崔希没有见过程策,但是她记得自己对他的描述:身材高大,外貌英俊。 这孩子定然是把程策当成了偶像,所以想要长得和爸爸一样高大。 “当然可以了,只要元元好好吃饭。” 元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可是,我每天都吃不饱。” 他声音渐渐地低下去,显得虚弱无助又可怜。 程策在失联以前应该是月月给家里寄钱的,原主却把这孩子养成了这样。 固然因为陈桂英克扣大部分,可是身为孩子的妈妈,原主也太不负责任了。 崔希说:“一会儿我去地里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吃的。” “真的?”元元抬起头来,大眼睛闪亮闪亮的。 “当然是真的。” “好,那元元也和妈妈一起去。” 根据穿的衣裳判断,现在应该是春天,倒是冷热适宜,不怕冻着或者热着孩子。 而且,崔希也不放心把元元留给陈桂英,便点头答应了。 崔希从柜子里找出一件干净衣裳换了,又喝了点热水,算是补充一夜发烧引起的水份流失。 元元欢喜得什么似的,蹦蹦跳跳地带着崔希去厢房拿锄头。 现实中的崔希是个地道的城市姑娘,根本没有干过农活的。 幸亏她看过这个年代的电视剧,也在写小说之前查过资料。根据记忆,她扛起锄头,还颇有模有样。 另一只手牵着元元走出了院门。 出了院门,她就觉得有些懵。在书里她只大概写了田地的方位,如果具体找起来,恐怕根本无从找起。 幸亏有元元。 这孩子别看年纪小,记忆力简直超群,他一路指引着崔希,往东南方向走。 路上经过一条河,崔希望着湍急的河水悄悄地想:如果跳下去,会不会穿回现实中去? 元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拉着她的小手一阵发紧,“妈妈,你会不会想不开呀?” 崔希吓了一跳,“你怎么会这么想?”这可不想是四岁孩子该有的想法。 元元:“孙月月前几天跳河了,奶奶说她太想不开了。” “我怕妈妈也会这样。”稚嫩的童音轻轻柔软,触碰在崔希的心上。 她觉得心疼:这孩子,该多么没有安全感啊! 放下锄头,她蹲下身子和元元平齐,“你放心,妈妈不会的。” 即便是要离开,也要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确保这身子的原主能同时回来,不至于叫这孩子没有妈妈。 她还打算大修这本小说,一定要把这个凄惨女配改成强势女主,是一路开挂的那种。 就当是为了元元,她也要这么做。 元元并不知道崔希想了这么多,他自以为得到了妈妈最郑重的承诺。欢喜着点点头,“元元相信妈妈!” 崔希又想起方才元元说的话,孙月月是老孙头的孙女儿,而老孙头就是昨晚忙着黑暗前来给她诊治的赤脚医生。他是个好人。 如果可能,她想帮他。 又走了十几分钟,元元指着不远处那片田地,“妈妈,那就是咱们生产队的地。” 崔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地连着地。现在这个时代,农村还没有分自留地,生产队都是在一起干活。 凭着每天干活的多少拿工分。 此时虽然早了些,但也有人习惯早起干活,因此地里也有十几个人。 崔希无从下手。她站在地头,一脸茫然无措的神色就落在了别人眼中。 有人放下锄头走过来,“小希,你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啊,对。”崔希随意答应了一声,低头冲元元使眼色。 在来的路上,她就和元元打了预防针,说自己连日高烧,脑子有些坏掉了,对于有些人有些事记得不是那么清楚。 元元满口答应到时候会提醒她。 此时,元元看懂了崔希的意思,冲那小伙子笑了笑,叫了一声“李叔叔好。” 姓李,又是这个年纪,长得还不错,崔希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李四海。 他是书中一个重要的配角,从小死了父亲,仅和寡母相依为命。 曾经和崔希有过那么一段朦朦胧胧的感情,后来崔希嫁给了程策,这感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李四海一直都很照顾崔希。 崔希礼貌地笑了笑,“是四海哥啊。”书里,那个悲惨女配就是这么叫的。 李四海目光灼灼地看着崔希,见她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冷汗,便好心地道:“你是不是还不太舒服?” 心上人已经嫁做人妇,然而他却始终放不下,一直都在关注着崔希的一举一动。 昨晚他碰到村里的赤脚医生老孙头,知道是崔希发了高烧,一整夜都悬着心。 崔希笑了笑,“还行,撑得住。”话是如此说,到底身子虚弱肚子又饿,说话都有气无力。 两人离得不远,低声说话,这自然引起了地里某些人的注意。 有个三角眼女人捅了捅旁边陇上的女人,“哎,你看那边!崔希那小狐狸精,这都有儿子了,还勾引男人呢。” 另一个女人回头看了看,也是嗤之以鼻,“要不说呢,这些年她男人常不在家,也不知道让她给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了。” 这话似乎搔在了三角眼女人的痒处,两人一齐嘻嘻地笑起来。 两人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崔希就隐隐约约地听了个大概,她强自撑着站住,冲着两个妇人嚷。 “我们正正经经地说话,怎么就碍了着你们了?难道你们一天到晚的,就想着这些龌龌龊龊的事儿?” “有那闲工夫,还是好好干活吧!” 崔希不是招事的人,可是在大学的时候,班里没有人敢在她跟前扎刺儿。就是因为她有一张利嘴。 不招事,她也不怕事儿。 在晨桂英跟前隐忍,是因为她身子虚弱。程策没有回来,她没有倚仗,怕吴桂英动起手来,自己和元元吃亏。 可是这两个妇人当街败坏她名声,她就不能忍了。 她就不信,真的要是闹起来,周围这些人就干瞪眼看着。 两个长舌妇吃了瘪,当然不愿意了,相携噔噔噔地走过来,跳着脚骂。 “你个小狐狸精,勾引男人还有理了!我看程家老大回来你怎么收场!” 另外一个也不甘示弱,“我看她呀,不仅会勾引男人,还克夫。说不定程家老大就是被她克死了!” 村子这么小,每家当天发生的事儿,第二天就会传遍整个村子。当然,也包括程策一年未归、音信全无这回事。 听了这话,崔希柳眉倒竖,冷笑连连。 “程策在部队上,为了保卫国家而日夜奋战。他若是没有不得已的苦衷,绝对不会这么长时间没有音讯。 ” “说不定,是受了重伤。” “即便是牺牲了,那也是为国捐躯,光荣!”崔希顿了顿,目光在两个妇女脸上扫过,“你们就这么诋毁他的妻子,不觉得惭愧吗?” 两人顿时哑口无言。她们再厉害,再长舌,也不敢在崔希这么说以后还乱编排。 何况,周围还有村民看着听着呢,一个弄不好,说不定就是政治问题,吃不了兜着走了! 两人都垂下头,不敢再说什么。不过,偶尔瞟过来的眼神,还是泄露了她们的不甘心。 崔希才不管这些,只要不当面挑衅,别的小动作,她就只当是没有看见。 只是这么发过一通火,原本虚弱的身体更是软得厉害,眼前也是一阵又一阵地发黑。 她一时支撑不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李四海就站在她旁边,当时便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元元大声惊叫,一直隐忍着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人们也都奔过来,把三人团团围住。有人出主意赶紧送乡里医院去,有人却阻止,“看病得要钱,就她婆婆那抠门样儿,恐怕一个子儿也不肯出的。” “昨天老孙头还是白给她看的病。”孙孙头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心肠好。 李四海仰头喊道:“来两个人帮我把她抬走,看病的钱我来付。” “不用了,她是我的妻子。”一个洪亮的声音在人群之外响起,众人纷纷回头看去,就见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人站在不远处。 他身材高大,神色坚毅,一身军装让他整个人更增添了英武之气。 有人眼尖认出来,“这不是程家老大吗?” 李四海当然认出来,他心里一阵又一阵地酸痛,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程策大踏步走来,蹲下身,从李四海臂弯里接过崔希。 “我送她去卫生院。”他的目光直直地和李四海对视,其中的警告之意十分明显。 在这样的逼视之下,李四海心虚地低下头,而下一刻,手臂上的重量便没有了,顿时空落落的,心里也是一样空落落的。 他目光发怔地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横抱崔希离开,突然有了一种预感:自己和崔希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 ※※※※※※※※※※※※※※※※※※※※ 原主崔希和李四海只是曾有过一段朦胧的感情 不要站错cp哦 第 3 章 崔希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躺到了炕上,还是那间破败的屋子。 唉!还是没有回到现实世界中去。 元元见她醒来很惊喜,一叠连声地喊爸爸,随即房门吱呀一声,走进来一个男人,手里端着一个搪瓷缸子! 崔希看清楚他的面容,第一反应就是:校草该让位了...... 这人生得太俊朗! 现实世界中,她见过许多好看的男人,不提那些影视红星,就单说她们学校的校草,那颜值是非常能打的。 然而这个人,周身有一种硬朗的气质,深邃的眼神中带着坚毅,那种铁血之气,好像是军人独有的。 这人,难道就是传闻中的男主角程策? 元元已扑过去,喊了一声“爸爸”,小脸上都是幸福。 程策一手牵着元元,一手端着搪瓷缸子走到炕边,“起来吃饭吧。”他的眼神在崔希的脸上停了一下,随即转开目光。 崔希挣扎着要坐起来,却因为身体乏力,挣扎了几回都没有成功。 程策把缸子放在桌上,伸出手臂揽在她的后脖颈处轻轻一带。她就觉得自己的身子像是突然变成了羽毛一般,坐起来原来是如此轻而易举的事儿。 他粗糙的手臂划过她柔嫩的脖颈,引起一阵轻微的战栗。 “咳咳,谢谢你哈。”崔希不敢抬头。 别看她已经成年,也身在大城市,却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突然被一个大男人如此靠近,实在是太别扭了,她轻轻地扭了扭脖子。 程策把她扶住坐稳,随即收回手臂,动作迅速利落。 原来,这人和原主女配就是这么相处的。怪不得两人结婚几年,都没有产生什么真正的感情。这个年头在崔希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被饥饿的感觉赶走。 崔希端起搪瓷缸子,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里。 ......好苦! 还有一股焦糊味儿。 她低头仔细看缸子里的东西,一小块一小块,黑乎乎的,根据生活常识,崔希推断出大概是鸡蛋。这东西,是红糖鸡蛋水。 这颗鸡蛋真命苦! 见崔希眼神发直,程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清了清嗓子,“第一回做饭,不熟练。” 这是在解释吗?崔希有些惊讶。 她对每个人的性格都很清楚,尤其是主角程策。这个人自小生活在继母的控制下,父亲又是个懦弱没用的。生活环境让他养成了冷硬、坚强的性格。 好的一方面是会让他在事业上容易成功,尤其是在部队那种铁血环境中。 不好的一面就是,他很容易和身边的人有矛盾,有了矛盾,他又不爱解释,这矛盾就会越来越大,直至不可调和。 现在,他却在解释,虽然话语冷淡,表情僵硬,不过毕竟是一种进步。 对于进步的人,崔希觉得应该鼓励一下。她抬起头来,看着他微笑,“其实味道还不错。” “下次继续努力。” 她的大眼睛眨也眨地,闪着明亮的光。 程策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行。” 崔希终于明白惜字如金是啥意思了。这人,真是多说一个字都吝啬呢。 她硬着头皮喝掉大半的糖水鸡蛋,推说自己饱了,便不肯再喝。 程策只好把缸子给了元元。 元元原本是很期待的,喝了一口之后,小脸儿皱成一团,“爸爸,这也太难喝了吧!” 崔希噗嗤一笑,原本苍白的面容填上两团红晕,更显得眉目明艳。程策转开眼,拿了剩了一半的糖水鸡蛋出了屋子。 他喝了一口糖水,眉头微微皱起来。 这,确实很难吃! 然而,和他小时候经常吃不饱饭的情况相比,有鸡蛋可以下肚已经很不错了。 站在台阶下,程策三口两口把糖水鸡蛋吃了精光,连糖水都没有剩下一口。 放下缸子,去了正房。 程大山先看到他,招呼了一声,“崔希咋样了?” 程策:“刚醒。” 他上午把崔希抱到乡卫生所,大夫查探一番,说崔希是长期营养不良,再加上过度劳累,所以才会晕倒。 “你这个丈夫是怎么当的?回去好好养着吧。”卫生员这么责备他。 程策没有反驳,心里有一种莫可名状的愧疚。 当初,他为了避免让崔希落在而赖子手中而娶她,其实说上有多深的感情。而且,他对男女之事上真没有什么兴趣。 但是夫妻这几年,崔希是个本分的媳妇,除了懦弱没有什么缺点,他却让她过得这么艰难。 是他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 “娘,”他直接问陈桂英,“为什么让崔希和元元住厢房?” 陈桂英坐在炕上,三角眼翻翻着,“咋滴?家里就三间正房,我和你爹一间,老二和媳妇一间,第三间给丽丽住。” “反正你也经常不在家,崔希和元元住厢房正好。” 程策:“明天中午之前,崔希和元元要搬到正房去。” 陈桂英跳到地上,指着程策的鼻子骂,“好啊!你翅膀硬了,回家来什么也不说,就直接跑去找媳妇。” “这也就算了。如今还要换房,难道让我们老两口住厢房?” “你这个没良心的!” 她嘴巴厉害,在村里里吵架从来没有败绩。此时火力全开,更是气势汹汹。满脸的横肉也随着她的情绪的激动而抖动。 程大山过去拉她,“孩儿他娘,你别吵吵了。孩子刚回来!” “我呸!刚回来,就这么作贱爹娘,部队里是怎么教育你的,啊?” 程策不说话,深邃的眼眸看着陈桂英。半晌,他说:“明天中午以前,搬家。” 说罢,就大踏步走了。 陈桂英一肚子怒火憋在肚子里,尽数发在了丈夫程大山的身上。噼里啪啦地一顿数落,程大山只是不说话。 逼急了,他才憋出一句,“这院子、房子,都是用老大的工资建起来的,你让老大媳妇住厢房,也太说不过去了。” “好你个死老头,现在连你也会欺负了我,是吧?” “当初,我就不应该嫁给你,我是瞎了眼,才看上了你这个带着拖累的老男人!” 程大山在程策的亲生母亲死后续娶陈桂英,年纪是比她大,而且但是还带着孩子。这两点一直是陈桂英的话把儿。 动不动就要拿出来提一提的。 程丽丽走进来,烦躁地道:“怎么又再吵架,烦死了!” 程策回了厢房,他并没有怎么生气,毕竟陈桂英不是他的亲娘,而程大山又是个懦弱主不了事儿的。和他听过的难听的话,受过的罪相比,方才这样不过是九牛一毛,根本触动不了他。 只是,经过这样一番争吵,他也真正知道崔希和元元在家里过得是什么日子。这都是他没有好好保护她们。 乡里的卫生员说得没错,他这个丈夫确实不称职。 他回到屋里,见崔希已经下了地,正拿着一块抹布擦桌子。 “我来!”程策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把抹布从崔希的手里拿走。 崔希也不以为意,干脆坐在炕上看着他干活,过了一会儿问道:“你和陈桂英吵架了?” 她没法称呼陈桂英“娘”,一来是她不是身体的原主人,本来就是陈桂英没有什么关系。 二来,那个女人太蛮横不讲理,她实在叫不出口。 程策颇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没事,就告诉她明天把房换过来。” 崔希没有反应过来,元元已跳起来,拍手又叫又笑,“咱们可以住正房啦!” 崔希这才想起来,写书的时候是设计了这么一个情节:陈桂英趁着程策不在,把原本住在正房的崔希和元元赶到厢房,而原主的小姑子程丽丽搬去了正房。 当时,崔希是为了加大原主的凄惨境遇,以后她受不了回娘家、继而嫁给别人,也就顺利成章了。 此时,崔希已经肯定,随着自己穿书而入,剧情也发生了变化,偏离了既定的轨道。 程策是个护短的性格,身为作者的崔希又如何不知道?可是,当她真的成为那个被他保护着的人,心境却是与以前不同。 有些甜丝丝的。 她看着忙活着打扫卫生的程策,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来。 到底是军人出身,干起活来也麻利。不过一会儿功夫,屋子就收拾得干干净净。地上桌上都是纤尘不染。 这房子除了破点,其实也可以住人了。 这时候,元元摸了摸肚子,“妈妈,我饿了。” 崔希看了桌上的自鸣钟:十二点四十了,这个时候应该吃午饭了才对。 程家没有分家,大家还都是一起吃饭。可是今天怎么没有人喊她们呢? ※※※※※※※※※※※※※※※※※※※※ 你看天边那朵云,想不想我下本开的文? 求收藏,《穿成八零小媳妇》 第 4 章 崔希觉得这事儿有蹊跷,便出了屋子,想着去正房看看咋回事。可是刚出了门,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儿,再一看...... 呵! 木头炕桌被拎出来摆在当院,程大山夫妇,程家老二程柱夫妇,连同小姑子程丽丽,一人手里端着个大瓷碗,呼噜呼噜吃得正香呢! 合着程家不是没有开饭,而是人家早就把她们一家三口排除在外了。 元元跑出来,牵住崔希的手,“妈妈,我饿!” 孩子的声音又软又萌,崔希心里跳了一下,牵了元元走到院中。 “吃饭都不知道招呼一声的?我们不是程家人吗?”她水灵灵的眸子此刻都是恼怒,目光直直地盯着陈桂英。 陈桂英翻了个白眼,“咋滴,你们那么能,还用在程家吃饭?” 自从程策提出要换房,她就生了一肚子气。但是这家里又靠着程策的工资过活,她也不敢完全和程策翻脸。 所以,就只好在吃饭上找补:二儿媳妇刘茵做好了饭,她特别交代所有人都不许去叫程策三口。 程大山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一笑,“那个,一起坐下吃吧?”他就说,事儿不能这么办。可是实在惹不起自己的婆娘。 如今崔希出来这么直白地责备,着实让他脸上有点儿挂不住。 程丽丽不乐意了,冷哼一声说:“你们不是刚吃过红糖鸡蛋吗?”她是陈桂英的女儿,今年二十岁。 自小被陈桂英和程大山夫妇两个娇宠惯了的,从来吃不得亏。 她认为崔希除了脸蛋儿长得好,根本一无是处。却能给嫁给大哥这个当兵的。因此对崔希说话从来都夹枪带棒。 而且,刚才陈桂英跟她提了换房的事儿,她更是怨恨。所以,说话十分不客气。 现在的崔希怕她? “一家三口,两个大人一个孩子,就一碗红糖鸡蛋能吃饱?”她这一开口,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在他们的记忆中,眼前这个小媳妇自来是个逆来顺受的,尤其是在程策不在家的时候,她就任由陈桂英搓圆按扁,丝毫不会反抗的。 程丽丽也没少在她跟前耀武扬威。 再看现在的崔希:站在那里,俏脸寒霜,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 程丽丽先反应过来,脸上气得发白,“哎,我说嫂子,你这是见大哥回来了,有人给撑腰了呗?” 崔希:我是本书作者,就是你们的造物主。用别人撑腰? 她报以两声“呵呵”,“我不用人撑腰,只不过占一个理字。” 崔希的目光一一在在场众人脸上扫过,除了一直低头捡肉吃的程柱,其他人都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就凭你们,能吃得起肉?还不都是程策寄回来的工资。” 陈桂英跳起来,扬声高喊,“程策,程策!” 门吱呀一声打开,高大的男人走出来。 陈桂英指着崔希对程策说:“你管管你媳妇!” “不用问他!他听我的。”崔希如是说。 在她的心里,这样说自然是没有错的。她是小说的作者,程策是小说里的男主角,自然是他怎么写,他便怎么行动。可不就是听她的吗? 其他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这一层,他们自然而然地就认为崔希的意思:程策是个妻管严,凡事都要听崔希的。 不说别人,单是陈桂英,就把嘴巴撇到地上去:这媳妇是傻了吧? 程策是什么人,那是特别有主见,说一不二的人。就连陈桂英,也都是在十岁以前才能拿捏他,大了就不行了。 这小子,心硬得很。 她就等着程策怎么当场教训崔希了。 但是她等了半天,也没有听见程策说一个字,却见他上前一步,站在了崔希身后。 此刻,他距离崔希只有一步的距离,高大的身躯把崔希整个笼罩,保护的意思十分明显。 陈桂英变了脸色,“你这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我就不说了,你爹也忘了?” 她伸手去扯程大山肩膀上的衣裳,意思后者说句话。 程大山嘴巴张了张,半天憋出来几个字:“那啥,都别吵了,吃饭吧。” 程家的二儿媳妇刘茵听了这话,站起来打算给崔希三人拿碗筷。 “你给我坐下!”陈桂英一眼瞪过去。 刘茵瑟缩了一下,慢慢地坐下。 而坐在她旁边的丈夫-程家二儿子程柱,只顾着扒拉碗里的饭,对此视而不见。 崔希看了众人一眼,冷笑一声,说:“我还不稀罕吃呢。我们下馆子!” 回头问程策:“带钱回来了吗?” “带了。” “咱们走,骑自行车去!” 陈桂英:“那是我买的自行车!” “你用的还不是程策的钱?就凭你好吃懒做的样儿,能吃饱饭都困难,还买自行车!” 崔希扫了一眼饭桌上的白菜土豆炖肉,慢慢悠悠地说:“我们去吃红烧肉。” 陈桂英气了个仰倒,一直到崔希三人推了自行车出去,院门吱呀一声被关上, “她是疯了吧?” 程丽丽年纪轻,比她娘脑子清楚些,“我看,她是见大哥回来,有了倚仗了。” 就是这话! 陈桂英呸地一声,吐出口唾沫,“不就是靠着男人嘛,真是个狐狸精,村里人还真的没有说错她!” 崔希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听元元和程策的对话。 元元:“爸爸,我觉得妈妈好厉害!” 程策:“怎么?” 元元:“刚才把奶奶说得哑口无言。” 崔希清了清嗓子,扬声说到:“我那叫据理力争。” 元元:“爸爸,据理力争什么意思?” 程策给他解释了。说话一贯地简短有力,崔希有些怀疑,他在部队上给人下达命令是不是这样的口吻。 若是其他的小孩子,恐怕就要吓得不敢说话了,可元元不是。可能是父子天性,他不仅不害怕,还听得津津有味。 接下来又问了程策许多问题。他每次都回答得言简意赅,但也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 崔希听着听着,唇角就含了微笑。 到底是她这个金牌作家塑造出来的人物,铁汉柔情就是这个意思吧? 过了多半个小时,三人到了县里。程策的大长腿支在地上,自行车停稳后才让崔希下来。 崔希走到前头,把坐在横梁上的元元抱下来。 程策推着自行车,崔希牵着元元,一家三口逛起街来。 七十年代的县城其实十分简陋破败,见惯了大都市繁华的崔希不是很感兴趣,就随意地四处看。 元元很兴奋,跑到这里,跑到哪里,好就回崔希都差点跟丢了。 程策说:“你来推自行车,我抱着他。” 说来也是奇怪,元元在程策的怀里就很老实,小脚小手也不乱动了,只有一双大眼睛叽里咕噜地乱转,泄露了他活泼好动的性子。 “爸爸,哪里是饭店吧?” 崔希很惊奇,“元元怎么知道的?” 元元没有来过县城的,实际上,如果不是崔希穿进书里,这不会有这一回一家三口县城一游。 元元:“我闻到了饭菜香味儿!” “而且,妈妈你看那些出来的人,脸上油亮油亮,一看就是吃饱了。” 崔希微笑,“我们元元可真聪明。” 程策没有说话,看着元元也是嘴角翘了翘。 三人走进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有一个穿白衣服的人走过来,“同志吃点什么?” “我来点菜!”崔希抢先开口。她快要饿死了,穿越过来到现在多半天,就吃了半个鸡蛋,还是烧糊了的。 那个年代饭店都是国营的,菜色也不多。崔希点了两个简单容易做的,又点了个西红柿鸡蛋汤。 轻车熟路的模样倒是把程策看愣了。 他问:“你以前来过?” 崔希:“没有。” 没有来过这里,只是去过更豪华的饭店罢了。 元元:“可是妈妈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他坐在崔希的旁边,扬起小脑袋看过来。她摸摸他的小脑袋,毛茸茸的特别有一种治愈感。 “因为妈妈很厉害呀!” 元元猛点头。 程策也觉得这回回来,自己这个媳妇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但是他向来不大爱说话,只是默默观察。 崔希和元元说了几句话,就渐渐沉默下来。不经意抬头,就对上了程策探究的眼神。 “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 “哦。” 气氛越来越冷,崔希心里叹一口气:自己定的人设,多难也要暖场。 “你这回回来住多久?” 程策:“三个月到半年,看情况。” “部队有这么长的假期吗?”崔希轻轻皱起眉头。 这和书里写的有很大出入。按照书里的剧情,程策应该是一个月以后再回来,那时候原主已经被陈桂英赶回娘家,被她爹逼着改嫁了,所以不知道他最后住了多长时间,料想没有很久的。 论理,她和程策没有离婚还不能住到别人家去,可是村里的人对这事儿也不是那么计较。大家都以为程策快一年没有音信,一定是牺牲了。 崔希生得好,程策是知道的。当年,他第一眼看到她,就被她吸引住了。这才有了以后的成婚。 此时,她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为什么而烦忧。 程策抬起手,冲动之下想去抚平她眉心的褶皱。 崔希抬眼,“怎么了?” 程策缩回手,“没事。” 这时候,菜上来了。崔希估摸着距离点菜得有四十多分钟,心道这效率和以后真是没法比。 不过,味道很好。 木须肉鸡蛋艳黄、猪肉粉嫩,木耳纯黑,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她还点了一盘红烧肉,配上三碗米饭,吃得不亦乐乎。 元元一边吃,一面感叹:“太好吃了,要是能天天吃上就好了。” 崔希:“以后会的。”她说的,是很久以后。 程策误会了,看了崔希一眼,忽然说:“以后,我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崔希: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第 5 章 元元到底是个孩子,饭量小,就着两盘硬菜也只吃了半碗米饭。 程策把孩子剩下的半碗拿到自己面前,从红烧肉的盘子里盛了点汤汁,和米饭拌匀了,吃的不亦乐乎。 盘子里还剩下的四块红烧肉,夹起其中一块放在程策碗里:毕竟是自己创造的男主,怎么着也得照顾一下。 程策抬头看她一眼,把肉夹到崔希碗里,又低头默默扒拉米饭。 崔希:“你舍不得吃?” 程策:“不是,部队里吃多了。” 崔希一点儿也不信。 虽然部队里的伙食相对来说好一些,但是也没有富裕到顿顿都吃红烧肉的地步。毕竟现在是七五年,还是全民扎紧裤腰带消灭贫穷的时代。 程策却已经吃完,走到结账的窗口用粮票和钱付账,率先走出去等在外头。 崔希叹一口气,只好把剩下的肉都吃了。看着干干净净的盘子和碗,崔希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若是所有的现实世界的人都能回到过去,是不是浪费东西的毛病都能给改一改了? 崔希和元元坐好,自行车嗖地一下窜出去老远。崔希就笑着调侃程策,“吃饱了饭就是不一样,骑车都有力气了。” 程策应了一声,多余的话半句没有。 崔希也习惯了,她看着路边偶尔走过的行人和极少的店,就觉得有些不对。 “哎?这不是回家的那条路?” 程策:“去商店。” 崔希:...... 不多时,自行车在商店门口停下来,崔希抬头看,见门头上一块牌子“工农兵商店”。 崔希看着这富有年代感的牌子,暗暗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到现实世界中去。过惯了现代生活,来到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还真是太不习惯了。 程策进了店门,四处看了一下,径直带着崔希和元元去了女装部。 柜台后头一个女售货员闭着眼睛假寐。 程策敲敲柜台,“同志!” 女售货员不耐烦地应一声,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待看清楚程策的面貌,她的目光陡然一亮。蹦起来窜到柜台边,“同志,你要点啥?” 程策指了指崔希,“给她挑件衣裳。” 女售货员愣了一下,看向崔希的目光中都是妒忌。崔希神色自若,仰着脸迎上她的目光。大概是她的眼神太过坚定,女售货员反而有些不自然了。 她转开眼神,蹲下身子在柜台下面的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三件上衣来。 这年月的衣服还没有塑料袋或者纸袋包装,崔希一眼就看到了样式和花色,皱了皱眉头,“还是算了吧,不买了。” 程策似乎没有听到一般,目光在几件衣服上转了几转,指着其中一件鲜红色的,对女售货员说:“就这个,中号。” 崔希皱着眉头看衣服:这也太鲜艳了吧? 这个年代的年轻人,都流行穿成这样的? “这个不好看吧?”崔希直接拒绝,这话惹来了女售货员一记白眼。程策却不为所动,“多少钱?” “八块!”售货员目光灼灼,盯着程策脸半天移不开眼睛。 又给元元买了一身衣裳,三人相携离开商店。 出了门,崔希的不满就压抑不住了。 “买衣服自然要挑我喜欢的,你这样自做主张,我很不高兴。”其实刚才她就想对程策说,可是后者付钱的动作太快,她没有拦住。 而且,那女售货员的目光一直在程策身上打转,让她很不舒服。崔希认为,这是作为一个作者,对笔下男主角的自然保护。 “而且,这衣服挺贵的,若是我不喜欢,岂不是浪费钱。”八块钱都够买七八斤猪肉了,花在一件她不喜欢的衣服上,真是不值得。 程策低头,目光在她白皙细嫩的脸上停留了一瞬,脑海中渐渐浮现她穿着那件上衣的情景,“适合你。”他说。 崔希无语。 说破了嘴皮子,也无法说服一个无比固执的人。 三人骑着自行车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村里人都干完了活,站在街口闲聊,这是他们忙碌的一天中仅有的闲暇时光。 有人和程策打招呼,他嘴角扯了扯算是笑了一下,一一点头致意。 “这是带着媳妇去县里了?”有的人比较八卦。 程策应了一声,也并没有多说。但是大家有眼睛,看到坐在后座上的崔希手里提着两个袋子,脸上也是笑眯眯的,看着一股子喜庆。 “哎,这小两口看着挺好,那什么绿帽子的事儿,是有人瞎说的吧?” “我看也是。崔希长得好,程策也长得好,般配。” 有个妇人凑过来,鬼鬼祟祟地说:“你们是没瞧见,李四海刚才去了程家,手里提了个篮子,像是鸡蛋。” 她早晨在田地里被崔希一顿抢白,就此怀恨在心。只要有机会能给崔希添堵,她绝对是不遗余力的。 “啊,这样。那可真是不好说了。” “可惜了程策这孩子了。” 人们议论这些的时候,崔希和程策早就骑远了,后半段话半个字也没有听到。 不过幸亏是如此,否则依照崔希的性格,肯定要跳下车和妇人理论一番的。 三人转过弯,果然看到一个人院门口往里头张望。他个子不矮,身形瘦削,并不似程策这样魁梧健壮。 “四海哥?”崔希叫了一声。 李四海转过身来,脸上有惊喜的笑。“我想着看看你在不在,可巧你就回来了。” 他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就盯在崔希脸上,似乎别人都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了。 可是即便如此,崔希身旁的高大男人还是映入了他的眼睑。对方健壮而英俊,是谁都无法忽略的存在。 崔希:“四海哥有事儿?” 李四海把手里的篮子提起来,“给你送些鸡蛋来,补补身子。” 那是满满一篮子鸡蛋,少说也得有三四十个。在七十年代,很少有人家舍得把这么多鸡蛋用来吃的,一般都是拿到集市上换些油盐等必须之物。 这可是一份大礼。崔希推辞,“这个我可不能收,太贵重了。” 李四海看了她一眼,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接触到旁边程策冷冷的目光,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把篮子放在门边就快步离开了。 “哎,你别走呀!”崔希扬声喊。但李西海脚步极快,早就转了弯离开了。 程策因为推着自行车,也没法去追。深邃的眼睛看向崔希,过了一会儿才说:“当年,你是不是很想嫁给他?” 崔希:“当然不是。” 原主被二赖子缠上的时候,曾经去找过李四海,希望他能主动娶了自己。可惜后者退缩了,也许是不想出彩礼,也许是不想和二赖子对上。 总之,是拒绝了。 自那以后,其实原主就对李四海失望透顶。至于崔希,对李四海只能说是无感。 程策看了崔希一会儿,似乎在猜度她的话是真是假。崔希就那么回望过去,眼神不闪不避。 然后,她就看到一直冷着个脸的程策,慢慢地弯起嘴角。 他笑了,很轻微。 崔希想到了春日旭阳。 “你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一笑的。”她说得十分认真。 “咳咳!”程策转开目光,“先进去吧。” 便率先推着自行车进院子。 元元牵着崔希的手摇了摇,“爸爸和妈妈生气了?” 小孩子对这一类事情似乎特别敏感,崔希蹲下身子笑得温柔,“当然没有,我们只是在讨论问题。” 不过显然,对方不是个很好的讨论对象。 崔希提着一篮子鸡蛋进了院门,刚走两步,程策就大踏步过来,接过她手中的篮子,“沉,我来。” 崔希给了他。 陈桂英听见响动从屋里出来,一双三角眼在三人身上来回逡巡。 “鸡蛋谁送的?” 没有人理她。 程策原本就不爱说话,又忙着把鸡蛋送到自己屋里去。元元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新衣服上,就盯着崔希手里的袋子,大眼睛里都是兴奋。 而崔希呢,就装听不见,牵着元元往屋里走。 陈桂英窜过来拦住,“这鸡蛋哪里来的,不能吃独食吧?” 崔希:“别人送的。” “谁送的?送给谁?” 崔希根本不想理她。 陈桂英眼珠转了转,一拍巴掌恍然大悟,“是不是李四海?” 早晨就看见他在附近转悠,原来是憋着给送鸡蛋的。 那怎么不早点来,趁崔希和程策不在,这鸡蛋不就能归她所有了吗?还能给丽丽补一补身子。 陈桂英又是懊悔又是恼恨,说话更加难听,“崔希不是我说你,你都有丈夫有孩子的人了,别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 “让人笑话倒是其次,也对不起程策不是?” 陈桂英自以为这话说得极为厉害,余光观察刚放好鸡蛋的程策,期待着对方能因此和崔希吵上一架,最好能打这女人一顿。 哪里知道,程策只是走过来站在崔希身边,面无表情不开口,也没有任何动作。 崔希嗤笑一声,上下打量陈桂英一番,“有空管管自己呗,别老操心别人。” 说罢,一手牵着元元,一手拉着程策,一家三口进屋去了。 陈桂英看着他们的背影,噎得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你这个小狐狸精,给我等着!”她的脸涨得通红。 刘茵走出来扶住她,“娘,别生气了,回屋歇一歇吧!” 陈桂英瞪过去,“哪里窜出你来!有那功夫,想想怎么给老程家留个后吧!” 她嫁过来两年,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这让想要自己亲孙子的陈桂英十分不满。 找个机会总要刺她一下。 听了这话,刘因瑟缩了一下,收回手臂,低头默默地回屋了。 原本瘦弱的身躯更是可怜,像是一只无人收养的流浪猫。 ※※※※※※※※※※※※※※※※※※※※ 求收藏,一旦开文绝不断更 下本开《穿成八零小媳妇》 外表娇软、内心强大小媳妇 vs 毫无原则疼媳妇的男人 顾莹莹穿书进一部年代文,发现自己成为了好吃懒做的小媳妇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作天作地。 公婆不喜,兄嫂不睦,只有丈夫无条件宠爱她 她在实现世界中可是女高管,这些能难道她? 会干活,会哄人,她很快扭转局面,让全家都对她赞不绝口。 然后,完美女主出现了....... 顾莹莹有时候也挺郁闷,自己这是招黑体质吗? 李立山语录--- 媳妇最美,媳妇最好,媳妇最聪明! 媳妇永远没有错! 如果错了,请参照上一条...... 第 6 章 崔希三人回到自己屋里,顾不得休息,先把新衣裳拿出来给元元穿上。 这孩子以前太可怜了,身子瘦弱也就罢了,穿得还破破烂烂。一点儿也不像有个军官父亲的样子。 元元高兴得又蹦又跳,“我去找二丫玩!” 二丫是邻居家的女孩儿,崔希理解小孩子爱显摆的心理,笑着点了点头。 等到屋里只剩下崔希和程策的时候,气氛似乎一时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印象之中,在崔希穿书以来,还真是没有和程策单独相处过。 “那个......”崔希有点受不了,先开口了。 程策也同时开口,“那件衣服,”他看了看崔希,“其实挺适合你的。” 崔希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今天新买的鲜红色上衣。 崔希:好吧,你说适合就适合吧,反正我不会穿。 不过,作为一个比程策的父母都要了解他的人,崔希深知此时不是执拗这个的时候。这个人,有主意得很,又沉默寡言,实在不是一个适合讨论问题的人。 所以,她选择不说话。 再说元元,刚一出房门,就被在院子里的陈桂英看见了。她那双三角眼在孩子身上一扫,“买新衣服穿了?” 元元点点头,“我爸买的!”说完看了陈桂英突然变得铁青的脸色,笑眯眯地出去耍了。 陈桂英在院子里乱转,越想越是生气。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养育之恩都不记得的。程策拿钱回来,只顾着给老婆孩子花,一点儿都不带给她剩的。 这不行,这事绝对不能忍。 天色尽数黑下来,程大山才上工回来。这几天村里大队重新砌围墙,他每日去那里干活挣工分。 进门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就被陈桂英一通数落,“我当初就不应该嫁给你,看看这些年都过得什么日子?” 程大山一头雾水。 不过他本性懦弱,也不会同人吵架,见了陈桂英更像是老鼠见了猫。陪着笑脸问,“这又是咋的了?” “咋的?你问问你的好儿子去!” 程大山一听,就知道陈桂英说的是程策。程柱是陈桂英的亲生儿子,被她娇惯得不行,才舍不得说哩! 程大山就有些不乐意。 “老大怎么你了?” “他有钱下馆子,有钱给孩子买衣服,怎么就没钱给咱们?”程策回来几天了,还一分钱没有交给家里呢。 这让用惯了钱的陈桂英非常恼怒。 程大山深知老婆的脾性,叹了一口气,“老大以前每一个月都给家里寄钱,成了家也是这样。” “咱们已经占了他很多便宜了,你就不要再多要求了。” “我要求得多吗?”陈桂英瞪圆了三角眼,像是要把程大山立刻吞进嘴里才解恨。 “咱们把他养大,付出多少心血,用他的钱还不是应该?” 程大山沉默了。 他走到灶间去烧火做饭。整个程家,其实真正干活的人就只有三个人:程大山、二儿媳妇刘茵和以前的崔希。 刘茵还在地里没有回来,崔希转了性子不会再给程家干活,所以就只有程大山做饭。 至于陈桂英和她的一儿一女,是每天游手好闲、吃白饭的主儿。 陈桂英不满丈夫的态度,从里屋追出来,站在忙碌的程大山背后。“你去找老大要钱!” 程大山不说话。 陈桂英推了他一下,“你去不去?” 程大山还是不说话。 陈桂英有些恼怒。她了解丈夫,他本质上是个懦弱的人,一般来说都会听陈桂英的,除非碰到他的底线。 程策就是他的底线。 遇上有关程策的事儿,小事情上程大山偶尔也会妥协,甚至睁一眼闭一眼。 但是遇到大事就不一样了。比如程策决定参军,决定娶崔希,程大山总是会毫不迟疑地站在儿子一边。 任凭陈桂英怎么哭,怎么闹,都不会松口。 懦弱的人发起脾气都很倔,最后都是以陈桂英的妥协为结果。 看来,这回也是一样。陈桂英骂骂咧咧地离开,一面狠狠地想:程策怎么不随他亲娘死了呢?非得要留在世上给她填堵。 程大山不出面,她出面! 反正,今天必须得把钱要过来。 陈桂英拿定了主意,噔噔噔地走到程策他们住的厢房,一脚踹开房门。 正相对无言的两个人同时会过头来,陈桂英气势汹汹地冲程策嚷嚷,“你的工资呢?给我!” 崔希睁大了眼睛。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转念又一想:这个人不是她自己创造出来的吗? 唉,自己造的孽,还是得自己解决。 “程策的工资,凭啥给你呀?”崔希并没与多生气。她很多时候,能够用一种超然的态度看待某些人的无理取闹,这使得她反而多了一种冷静的气质。 和蛮横的陈桂英形成鲜明的对比。 陈桂英:“因为我把他从小养这么大的。” 崔希:“如果你好好对待程策,他还真的应该孝顺你。” “可是,”她话锋一转,“你怎么对他的?不给他饭吃,他只好上山去摘野果子,他能活到成年是他命大。” “还好意思提什么养育之恩,呵呵!”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崔希在大学辩论赛前三的选手,嘴巴又厉害、语速又快。陈桂英一个以撒泼取胜的人,哪里是她的对手。 一眨眼的功夫,崔希就噼里啪啦地说完一通话。 陈桂英一句也插不上,急得跳脚。好不容易崔希说完了,她用起杀手锏:撒泼。 陈桂英斜着眼睛,“你怎么说,老大,难道你就不给钱了?” 崔希往前一步,把程策挡在身后,“他是我男人,他的钱归我管。” “我现在告诉你,一分钱都没有!” 陈桂英只觉得崔希面目可憎,实在太碍眼了。她想要直接问程策的意见,毕竟在过去的几年里,程策从未拒绝过她在钱财上的要求。 “你就任由你媳妇这样?”陈桂英越过崔希看向程策。 程策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看陈桂英。早在刚才崔希说起他年幼时受到的苦楚,他的一双眼睛就一直落在崔希身上。 从记事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和程柱、程丽丽不一样,是没有亲娘的。小孩子早就学会了隐忍,渐渐地这种隐忍成为习惯。他后来就觉得,每日吃不饱、穿不暖,被陈桂英欺负,似乎也不是一件不能忍受的事情了。 长大以后,就更加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似乎也不需要别人为他说话,或者是心疼他。 不过,刚才崔希为他打抱不平的话说出来,程策觉得:这感觉似乎还挺好。 而他的行为是一种无声的支持。陈桂英又不傻,自然看出来了。 她狠狠地瞪着崔希,如果目光是刀子,恐怕后者早就被刺了千万刀。可是,崔希神色自若,一点儿也不害怕。 最终,还是陈桂英败下阵来,狠狠甩下一句“你等着”就走了。 崔希松了一口气,如果这泼妇一直赖着不走,还真是挺麻烦。毕竟大家都累了一天了,很想躺一会儿休息休息。 “咱们先躺一会儿,一会儿我看看晚上吃啥。”看陈桂英那架势,恐怕晚饭也没有他们的份儿了。 程策听到这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转身从柜子里的军用挎包里拿出一叠钱来,留出十块,把剩下的都给了崔希。 “你拿着,以后想买什么,就买。” 崔希手中被强行塞入一团,她展开来数了数,四百五十块。 在七十年代的农村来说,这绝对不是个小树木。 “这么多钱,都给我了?”崔希抬起眼睛看他。 程策点点头。 她刚才不是说了吗?自己是她的男人,所以钱都归她。怎么现在倒是很惊奇的样子? 这也怪不得程策迷惑,他就是个直男,不懂得女孩子弯弯绕的心思。对于崔希来说,刚才那样不过是为了气陈桂英。她可没有真的把自己当成程策的媳妇儿,毕竟自己这是占着别人的身体,以后还要回现实世界中去的。 崔希大眼睛里闪着惊喜的光芒,显得鲜活而灵动。 程策不由自主地就翘起嘴角,“都是你的。” 哎吆喂,这可是一大笔钱呐! 现在是七六年,一个月能有二十块钱的进项那就是好人家了,她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可真算是小发了一笔。 她找了块手绢,仔仔细细地把钱包起来,放在柜子的抽屉里。 想了一想,又拿出来,压在枕头底下。 活像一只仓鼠,小心翼翼地藏好粮食,以免被别人翻出来。 程策看着她动作,心里暖暖的、又有一种成就感。 这钱是他七八个月攒下来的,原本是想着给陈桂英和程大山一部分,剩下的给崔希。 然而,他没有想到,在自己不在的日子里,这母子两个过得如此艰苦。 既然陈桂英没有尽到责任,那么钱也就拿不着了。 何况,崔希不是当众说过了吗,“他是我男人,他的钱就是我的钱”。 想一想当时的情景,程策心情有些微妙。 程策当初娶崔希,是为了避免同村二赖子纠缠她。何况他对男女之事一向不大上心,认为婚姻不过就是两人过日子。 他沉默寡言又甚少回家,崔希懦弱,也不爱说话,两个人虽说是夫妻,但是似乎总是隔着那么一层。 这回回来,好像有点不一样。崔希的性格发生了变化,变得鲜活灵动,直言快语了。 仿佛挂在墙壁上的一张美人图,突然活过来走到身边一般。 一样美丽,却更加鲜活。 这变化让程策惊喜。 第 7 章 果然不出崔希所料,没有人叫他们来吃晚饭。崔希估摸着程家人都吃完饭了,拿了十个鸡蛋去了灶间。 程丽丽今天破天荒收拾碗筷,回头看见崔希进来,脸色就不好看了。再看到她端着盆子里的鸡蛋,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干啥?” 崔希:“煮鸡蛋吃。” 她原本是要摊鸡蛋饼的,可是想想还得用白面,说不定陈桂英又是一顿纠缠,干脆就放弃了。 就吃白煮蛋吃,一会儿弄点调料蘸着。 程丽丽眼睛瞪得老大,“你们三个人?晚饭都吃鸡蛋?” 这也太奢侈了吧? 崔希回头看了一眼簸箩,见里头放着四五个玉米饼子,看着像是晚上做的。 她于是点点头,“没有玉米饼子吃,可不就就只能吃煮鸡蛋了?”完了还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 程丽丽:能选不?她也想选鸡蛋当晚饭。 大哥一家三口的伙食也太好了吧?她妒忌得不行,掀帘子进了里屋,坐在炕上生闷气。 陈桂英正躺着呢,诧异问道:“丽丽咋不高兴了?谁欺负你了?” 程丽丽:“大哥也真是太过分了。今天中午带着崔希下馆子,晚上还任凭她吃白煮蛋。” 这年月鸡蛋多金贵啊,她就敢那么煮着吃? “娘,你不能任由他们这样。那女人大手大脚,还不把大哥的钱都花完了?” 提起这事,陈桂英就觉得心里一阵堵的慌,“我倒是想管,你哥也不听我的呀!” 此时,陈桂英才开始后悔,自己在程策幼时没有和他搞好关系,否则对方也不会如此不给她面子。 以前崔希懦弱,对于程策给家里贴补也不阻拦,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这小媳妇,太可恨! 崔希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陈桂英母女两个恨上了,不过即便知道,她也不会在意。毕竟她又不会长期存在于这个时空里,一旦找到回到现实的途径,她肯定是要离开的。 所以,别人对她喜欢也好,憎恨也罢,其实她根本不在乎。 十个鸡蛋在大锅里煮着,眼看这就要熟了。崔希找了个碗,放了盐、醋和酱油和捣碎了的蒜,拿筷子搅匀了。这就是蘸料了。 其实如果有香油更好。可是在七十年代,吃油都成问题,更别说只是用来调味道的香油了。 这个时候,鸡蛋煮熟了,她找了大盆放了半盆凉水,把鸡蛋检出来。 在入锅之前,鸡蛋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如今浸在凉水里,显得光滑可爱。 崔希端着鸡蛋和蘸料回到屋子里,元元正程策玩打枪的游戏。 这孩子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一根短棍子,双手握住放在眼前,自己藏在桌子腿儿那,对着程策“嘟嘟嘟”。 相比元元的入戏,程策就显得有些僵硬了。他杵在屋子里,不知道该做什么。眼神竟然有些茫然。 崔希见了就笑,“元元打中你了,你受伤了。” 一面说着,一面把吃的放在桌子上。 程策才算是有些明白了,手放在胸口处,夸张地叫了一声,身子往炕上歪去。 他只顾着看元元,冷不防就撞在了崔希身上,后者惊呼一声。程策一个转身,伸出手臂揽住崔希的脖子,她这才没有摔在炕上。 不过,两人的距离却是前所未有的接近。 一股属于男性的气息充斥在鼻端,崔希突然觉得心跳得厉害,抬头就撞进了程策深邃的眼神中。 “那个啥,谢谢你扶住我哈!”崔希脑子发晕,半天蹦出这么一句。 程策轻轻扶起她,待崔希站稳以后,他才撤开双臂。 但手臂上柔软的触感还在,这反而让他心里空落落的。 元元闻到鸡蛋的香味,奔过来看,“妈妈,咱们今天伙食真好!” 崔希就是笑,剥了一个鸡蛋,蘸了调料放在元元嘴边。小家伙大大地咬了一口,眼睛眯起一条缝,“妈妈,这太好吃了!” “好吃就多吃点,你太瘦了。”崔希把手里的半个鸡蛋给元元,让他自己吃。 程策也拿起一个鸡蛋蘸了调料放在嘴里,三口两口吞下肚子,又连续吃了四个,喝了几口热水。 最后他疑惑地看向崔希,“你的手艺有长进?”做饭这事儿是需要天赋的,以前的崔希做得饭,让程策觉得自己的媳妇应该是缺乏这种天赋。 不过今天这饭,可以! 鸡蛋就不说了,人人都会煮。主要是调料调得好,几味简单调味料,谁都会用。可是能调和到一个恰当的比例,就要看手艺了。 崔希只好搪塞他,说自己这一年来苦练厨艺。 元元:“兀然烤西的。”他嘴里含着鸡蛋,说话含混不清。 程策:? 崔希听明白了,这孩子说的是“突然好吃的”,意思是这顿以前,她做的饭还不好吃。 她笑眯眯地提醒元元,“赶紧吃哦,一会儿可就没有了。” 元元不再说话,一口一口吃鸡蛋,尖瘦的小脸上都是满足。程策专心致志地看儿子吃饭,不再关注方才孩子说了什么。 崔希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厨艺突飞猛进,这事儿自然不能叫程策知道。元元是个孩子想不了那么周全,但程策不一样。 在书里,崔希把他塑造成一个心机深沉、情绪不外露的男人,所以,哪怕是只有一点儿的不对,崔希也不想叫他知道。以免他顺藤摸瓜,再发现自己不是原主。 崔希是肯定要回到现实世界中去的,并不想因此给这对夫妻造成什么隔阂。 崔希中午吃饱了,晚饭只吃了一个鸡蛋,元元吃了三个,剩下的都被程策包圆。 她打算收拾好,把鸡蛋皮扔出去,却被程策抢了先。 “你累了。”他甩下这么简单的三个字,就端了盆子和碗出去。 这人话不多,倒是挺体贴的。 在她写的书里,这些体贴原主是没有享受到的,倒是被他的二婚妻子给享受到了。当然,这是几年以后的事儿了。 一切收拾停当,崔希看着不算宽的火炕发愣。原主和程策是夫妻,自然一家三口是要睡在一条炕上的,可是她不是呀! 太尴尬了! 程策并未注意到崔希的异常,他给铺好被褥,招呼元元睡在中间,自己主动睡在了最外面。 抬头一看崔希还杵在炕边,“你不困?” 崔希困死了好嘛!这一天的折腾劲儿,比她在大学里一个月都累。可是,和大男人共处一室,这事儿她没有经验呀。 如果自己提出去外面睡,会不会引起怀疑? 主要是外面也没有地方睡。难道要和程丽丽去挤?还是算了吧。 崔希磨磨蹭蹭上了炕,待她躺好,程策关了灯。 不一会儿,就听见浅浅的、均匀地呼吸声-是元元。这孩子大概是白天兴奋劳累,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程策还没有睡着,崔希肯定这一点。 他深深的呼吸在屋子里响着,和元元的不同,让崔希局促又尴尬。 在别人面前那镇定自若的模样,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崔希只想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她努力放慢、放浅呼吸,如果有可能她很想不呼吸,这样程策就不会注意到她。 就在她把自己憋得脸红脖子粗的时候,程策说话了。 “我不会动你。” 崔希:“啊?”假装听不懂的样子。 程策不再说话,崔希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翻过身去。 不一会儿,他的呼吸变得绵长而有规律:他睡熟了。 崔希放了心,也慢慢地闭上眼睛。在睡着之前,她在想:幸亏自己塑造的程策是个正人君子,不用担心他趁自己睡着图谋不轨。 过了一会儿,程策悄悄坐起来,在黑暗中看着崔希的方向好久,这才又躺下。 崔希睡着了,他却失眠了。 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他回想今天和崔希相处的一幕一幕。 不到一年的功夫,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不仅性子不再懦弱,嘴巴还厉害得很,而且做饭的手艺也好了很多。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发生了这样的变化呢? 当年程策是不忍心崔希被村里的二赖子给缠住,反正他也需要一个妻子,就带了彩礼把崔希娶回来。 而他又是一个负责的男人,娶回家就要好好对待她,这几年只要他在,也没有让她受过什么委屈。 不过,崔希的这种变化,让程策的心理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似乎这种感觉也并不坏。 他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破天荒地,他做了梦。梦里是崔希那一张精致白皙的小脸,只是和以前不同的是,她对着他笑,甜蜜又温柔。 第二天,崔希在晨光中醒来,转头就看到了元元。 小家伙还闭着眼睛睡得香甜,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小小年纪就看得出容貌不俗,像他爸爸一样。 崔希的目光移向空空的铺位:这么一大早的,也不知道程策去做什么了! ※※※※※※※※※※※※※※※※※※※※ 求收藏,一旦开文绝不断更 下本开《穿成八零小媳妇》 顾莹莹穿书进一部年代文,发现自己成为了好吃懒做的小媳妇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作天作地。 公婆不喜,原本深爱她的丈夫也逐渐对她没了耐性,婚姻和家庭岌岌可危 她在实现世界中可是女高管,这些能难道她? 会干活,会哄人,孟妍很快扭转局面,让全家都对她赞不绝口 顺便,还会撒个娇,丈夫对她爱不释手 然后,完美女主出现了....... 孟妍有时候也挺郁闷,自己这是招黑体质吗? 第 8 章 崔希披上外衣下地,回头再看一眼睡得呼噜呼噜的元元,蹑手蹑脚出了房门。暮春的北方早晨,空气冷冽而清新。 崔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心旷神怡。这是如假包换的新鲜空气,几十年后想闻也闻不到。 一转头,她的视线立刻被院里人影吸引。 那是程策,他在打军体拳。 他的身影矫健,他的行动快速而稳健。偶尔扫过来的目光如炬,就连站得离他有一段距离的崔希,都感到了一种威慑力。 她从来不知道,普普通通的一套拳法,居然有人可以打出这种水平。 刚上大学的时候,崔希参加军训,教官也曾教她和同学们军体拳。 当时,崔希觉得教官十分男儿气概,可是和程策一比,以前看到的就都成了花拳绣腿。 看到精彩处,崔希不由叫好。 程策打完几套军体拳,已是大汗淋漓。他走到崔希跟前,“早晨冷,回屋。” 连关心都是这么冷冰冰的,崔希也真是无语了。怪不得原主和这人婚后几年都无法产生爱情。 一个懦弱不爱说话,一个冷淡不爱说话,如何能够擦出火花呢? 崔希心里暗暗叹一口气,决定要在离开之前把原主和程策感情拉进一些。 程大山也起来了,见到程策就笑,“我和你妈说过了,早晨开始你们一起过来吃饭。” 崔希挑了挑眉,看着程策。程策也看着她,那意思很明显:你决定吧。 崔希想了想,对程大山说:“爹,我们还是自己吃吧。” 也省得他和陈桂英因为这件事生气。陈桂英多么不待见程策,就有多么不待见崔希。这一点,身为作者的她又如何不明白。 程大山为了让她们一起吃饭,指不定昨天求了陈桂英多久呢。崔希不忍心让这个老实忠厚的人因为他们受委屈。 干脆,就拒绝了。 程策:“爹,我们自己做饭吧。”倒是旗帜鲜明地站在崔希一边。 程大山叹了一口气,“你娘她,唉!” “你们打算吃什么?家里有玉米面、白面、大米,都在灶间。” 陈桂英从屋里窜出来,“既然不一起吃,也干脆别用我的米和面。” 这两个人实在不知好歹。 崔希也不恼,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大不了就继续吃煮鸡蛋呗。” 陈桂英:她们又要吃煮鸡蛋?这么金贵的东西,也能当饭吃的? 话虽然这样说,崔希却并不会真的吃煮鸡蛋。在现实世界中养成的习惯,她不愿意连续两顿都吃一样的饭菜。 山珍海味都不行。 她洗了脸,也给元元擦了脸,从灶间拿了盆打算出门。 被程策拦住,“你要做什么?” “借点白面,今天你到县里去买了还给人家。” “我去吧。”程策接过瓷盆。 程策去了邻居王大娘家,可人家没有白面,只有玉米面。王大娘是个热心肠的人,给盛了满满一盆子,还捎带给了一绺韭菜。 末了她嘱咐程策,“你娘是个厉害的,你媳妇又嘴巴笨,你不在的日子里,她没少受委屈。” 絮絮叨叨说了很久,程策答应会好好疼爱崔希,王大娘这才放他走。 回家的路上,程策就在想:王大娘是不是对“嘴笨”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至少,以他和崔希接触这一天多来看,对方的嘴巴很厉害。 就连陈桂英,在崔希面前也只有闭嘴的份儿。 崔希接过玉米面,也不失望。反正她在现实世界中吃细粮也吃腻了,偶尔吃点粗粮也挺新鲜。 她看到韭菜,就有些惊喜了,“春天的韭菜最是鲜嫩,一会儿做鸡蛋饼给你们吃!” 崔希笑起来,精致的脸庞更显得鲜艳美丽。程策转开目光,不再看她。 崔希没有发现他的异状,拿着东西去了灶间。 四个鸡蛋打在碗里搅匀了,放入玉米面和切好的韭菜碎,放一点点盐。酱油和其他调料都不放。加入白开水,再用筷子搅匀。 锅里放油,八成热以后,用勺子盛了沿着锅边慢慢地淋入。 刺啦一声,一股香味儿在灶间弥漫。崔希看着蛋饼慢慢凝固,用铲子翻面,再加热一两分钟,直到两面都焦黄焦黄的,这一张蛋饼就算做好了。 崔希又继续做下一张,她手脚麻利,神情专注,不到半个小时,十张蛋饼便做好了。 放在粗瓷盘子里端出去,一股扑鼻的香味引来某些人的觊觎,原本坐在房檐下嗑瓜子的程丽丽就站起来了。 “你做的是啥?” 崔希假装没有听见,程丽丽又问了一边。 崔希此时已经走到了自己屋子门口,回头甩了一句,“虽然你不叫嫂子很不礼貌,不过,我也可以告诉你。” “韭菜鸡蛋玉米饼,香喷喷!” 说完,崔希就端着东西进屋,还随手把门给关上了。 程丽丽的视线被房门阻隔,想要进去一探究竟,又不敢惹毛程策。就只好作罢。 有了这股香味的衬托,瓜子就显得寡淡无味了。她把手里的瓜子扔在地上,悻悻地回屋去了。 这边,元元和程策已经吃上了,元元这回根本顾不得说话,一张又一张,直吃得小肚子溜圆。 最后还是崔希怕他积食,不让他吃。 元元乌溜溜的眼睛盯着鸡蛋饼,哀求崔希,“咱们下顿还吃这个行吗?” 崔希就笑:“下顿有更好吃的。” 老是吃鸡蛋,她也腻呀! 如果程丽丽知道崔希是这么想的,一定会气炸了肺。 这年月能顿顿吃鸡蛋是多好的伙食,她居然还嫌弃? 但崔希从来都是不遗余力地把自己的生活搞好的人,即便是穿进书里,这种习惯也依旧没有什么改变。 她让程策去县里买些猪肉和米面来, “也别多买,屋里放不下。” 程策:“中午之前咱们就搬到正房去。” 这是昨天他和陈桂英以及程大山都说过的,正房一共三间,不拘是谁搬出来疼给他就是了。如果中午之前没有动作,到时候他就把程丽丽的东西从正房扔出来。 程策骑了自行车离开以后,崔希换了一身衣裳,牵着元元也出了门。 “你知道李叔叔家怎么走吗?” 元元点点头,“妈妈要去还钱吗?” 崔希摸摸他的脑袋,“我们元元可真是聪明。” 想必这孩子是昨天晚上听到她和程策的对话了。一般的孩子四岁还是懵懂的年纪呢,除了吃和玩并不会关心别的。显然元元不一样。 这样的孩子,长大以后却会成为阶下囚,崔希想到以后的剧情,就觉得有些不忍心。 也不知道穿回现实世界改剧情可行不可行。 走起来崔希才发现,两家离得还是挺远的。程家在东头,李四海家在西头,走了得有十五六分钟猜到。 李家的院门是两扇篱笆门,这样比一比,程家的家境真是好太多了。 崔希站在院门口张望了一会儿,并没有进去,而是让元元开口喊人。 “李叔,李叔?我是元元呀!”奶声奶气的声音在院子里回响,好半天,才打从屋里走出一个中年妇人来。 和陈桂英满脸横肉不同,这妇人长得十分瘦弱,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似的。实际上,在这个贫困的年月里,这样才是百姓的常态。 她往大门口走过来,看到崔希,脸上就是一变。 崔希又不傻,她明明白白地看清楚,那妇人脸上的表情可以用两个字概括:厌恶。 “四海不在!”瘦弱妇人说。 这应该就是李四海的母亲。看来这妇人对以前崔希和李四海的事儿还耿耿于怀呢。 她也没功夫废话,伸手把十块钱隔着篱笆门递进去,“这是我欠四海哥的,麻烦大娘转交给他!” 李大娘满脸狐疑,没有接钱。 崔希把钱放在门边地上,找了块小石头压住了,带着元元离开。 路上,元元好奇地问:“妈妈,李奶奶好像不喜欢你。” 崔希惊异于这孩子的敏感,却对于不想干的人的情绪并不在乎。她随意地说:“没关系,咱们以后不来了。” 昨天她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不得已收下了鸡蛋。今天来本来是要和李四海说清楚的,没想到却没有碰到人。 只有以后再找机会了。 正想着,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回过头,却是李四海。 他气喘吁吁地奔过来,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小希,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把攥着的手伸到她面前,展开了,里头是十块钱。 崔希:“四海哥,现在鸡蛋挺金贵的,我不想白要你的。” 李四海没有说话,眼神在崔希脸上逡巡。好一会儿,才痛苦地说:“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当年,是我没有坚持,是我没有用。” “没有,你想多了。”崔希淡淡地说了一句,对李四海点了点头,带着元元走了。 李四海望着她窈窕的背影,心里都是懊悔。 他和崔希算是青梅竹马,后来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两人之间有了朦朦胧胧的情感。 李四海就等着攒够钱去崔家提亲了。 崔希长到十八岁,就是十里八村有名儿的美人儿了。村里的二赖子看中了崔希,说什么也要弄到手。 二赖子年纪比崔希大十几岁不说,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把女儿嫁给他。 二赖子锲而不舍,整日找一群泼皮去崔家寻衅,还在半道上截住崔希的弟弟威胁。 崔希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三脚踢不出一个屁来,根本没有胆量和二赖子叫板。何况相比较女儿来说,他们更加心疼儿子。 无奈之下,崔家只好答应婚事。 眼看着自己的终身就要毁掉,崔希主动来找李四海,希望他尽快拿彩礼去崔家。 李四海也确实借了钱,再加上自己攒的,正好九十九块,比二赖子给的八十八块还要多十块。 哪里知道,临去提亲的时候,被寡母拦住了。 “二赖子是什么人?惹上了他,以后还有安稳日子过?娘这么多年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不是让你去铤而走险的。” 在寡母的哭求甚至下跪之下,李四海妥协了。 后来,崔希嫁给了程策。 第 9 章 崔希牵着元元往回走,半道遇到了老孙头。原本崔希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因为他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儿。 还是元元眼尖,远远地就喊了一声“孙爷爷”。 老孙头抬起头往这边看来,崔希注意到他的脸色灰败,眼睛也红肿着,似乎是刚刚哭过。 在自己刚刚穿到书中的时候,是老孙头深夜前来诊治,让她从高热中醒来。她就想着过几天去看看老人,当面致谢,可巧今天就遇到了。 不过,看他的神色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崔希就想起来昨天元元说的话,难道是为了他的孙女孙月月? 她主动走过去询问,“月月咋样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事,老孙头也顾不得脸面,当街就呜呜哭起来。他的儿子早死,儿媳妇改嫁,就剩下孙月月这么一根独苗。 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又被二赖子给看上了,说啥也要把月月弄到手。老孙头和老伴儿自然不能同意。 可二赖子放出话来,如果敬酒不吃,他就要动强。 孙家总共就三口人,不是老人就是弱女,如何能是二赖子的对手。孙月月不想拖累家人,干脆就跳了河。 幸亏有人路过,把女孩子及时救上来,这才没有酿成大祸。如今过去已经十几天了,眼看着孙月月就要好起来,二赖子今天又上门了。 崔希又是气又是恨,“难道这二赖子就不怕被抓?” 老孙头哽咽,“他姨夫是乡长,谁敢抓他。” 不仅不敢抓,见着了还得点头哈腰奉承着。这些年来,凭着这一道护身符,二赖子从成年开始也不知道祸祸了多少女孩子。 每一个都是打着要娶回家的旗号,其实过些日子不新鲜了也就丢开了。 相比较而言,原来的崔希还算比较幸运,毕竟最后被程策给搭救了。 孙月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好好儿一个闺女,眼看着一生幸福就要被一个混混断送,崔希觉得自己不能忍。 而且,从道理上讲,这书里的一切人物都是她创造出来的,包括混混二赖子。所以这件事她则无旁贷。 不过在没有完全的把握把二赖子打倒之前,她并不打算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老孙头。安慰了老孙头几句,见对方情绪好一些,崔希便牵着元元离开了。 回到程家的时候,程策已经回来了。元元惊喜地扑过去,小脑袋在爸爸颈窝蹭来蹭去,程策抱起他,三人回了屋子。 “你这么快回来了?肉买到了吗?”崔希一面从暖壶里倒开水,一面问。 程策只嗯了一声,注意力似乎已经放在元元身上了。崔希也不在意,自去看那块肉。 最起码得有一斤半,用麻绳穿着,肥厚得要流油。 这也,太肥了吧? 崔希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这个年代大家肚子里油水少,买肉都爱买肥的,若是太瘦了,还真的无人问津呢。 程策还买了二斤白面和二斤大米,这让崔希有些惊喜。中午终于不用吃玉米面了。 桌子上的笨重的自鸣钟敲了十下,崔希拎着肉和大米去了灶间。 程策注意到崔希换了衣裳,等她走后就问元元,“你和妈妈去哪里了?” 元元把刚才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和程策说了,最后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李叔好像很伤心。” 程策嘴角翘了翘,摸摸元元的小脑袋,“嗯,过段时间就好了。” 即便不好,又能如何呢?现在崔希已经是他媳妇了。 说来真是奇怪,以前他就知道崔希和李四海的事儿,可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这回回来,尤其在发现了崔希的变化之后,他就对这件事在意起来了。 好像,崔希的性子变了,心情也会改变似的。 似乎她不再是那个让他觉得尽在掌握的人了。 崔希又在灶间做好吃的,肉香味儿弥漫,程丽丽探出头来,往大锅里看了一眼,又缩回头去。 “大哥中午吃炖肉。”她满含怨气地对陈桂英说。 陈桂英现在顾不得考虑这些,她问程丽丽,“这眼看着到中午了,你的房子腾出来没?” 昨天程策下了最后通牒,要求陈桂英等人务必在今天中午之前把正房腾出来,让崔希母子搬进去。 程丽丽:“没有!凭什么要我搬?” 陈桂英:“丽丽,你是一个人独占一间正房,自然要你腾地方了。”另外两间分别住着这陈桂英夫妇和程柱夫妇,毕竟是成了家的人,难道真的要去挤厢房? 这样想的时候,陈桂英显然刻意忘记了崔希和程策还住在厢房呢,何况再加上元元,就是一家三口。 程丽丽不愿意。谁不知道正房敞亮舒服呀!就崔希住的那屋子,憋屈死个人,她才不要去。 “让二嫂住厢房去!” “胡说,那你二哥咋办?” 程丽丽嗤笑一声,“反正二哥十天半月都不回来睡的,空着不是浪费?” 陈桂英连忙去捂她的嘴,“别乱说,被人家听见。” 程柱经常夜不归宿,是住在了村里的一个寡妇家了。这事儿陈桂英早就知道,甚至刘茵都知道。 只是后者性子懦弱,而且婚后一直没有生孩子,自觉低人一等,因此也没有底气嚷嚷出来。 于是程柱两口子就整日过着貌合神离的日子。 不过,是事实是存在的,陈桂英却不想被人说破,程丽丽也不行。 程丽丽挽了陈桂英的胳膊,语带撒娇,“娘,您怕啥?二嫂连个孩子也不会生,她敢说啥?” 陈桂英想了想,觉着可行。 儿子几乎不在家里睡,她就不用担心程柱住在厢房不舒服。至于刘茵,不过是个外人,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两个人在屋里头窃窃私语,外屋崔希已经炖好了肉,做了三碗米饭。程策走进来,“我来端。” 回到屋里,元元早就做好了,小身板笔直,倒是和程策十分相像。他的小鼻子抽了抽,“好香呀!”一面紧紧盯着程策手里的瓷盆。 崔希就笑,“今天红烧肉管饱。” 程策端了一碗米饭,盛了汤汁浇在上头。崔希拿筷子给他夹了四五块肉,“这回不用担心不够吃,所以你不用只吃汤汁了。” 雪白晶莹的米饭、红澄澄透亮泛着油光的红烧肉,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崔希看他一眼,“快吃吧,一会儿凉了不好吃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手里还不住地给元元夹菜。额上有一层薄薄的细汗,脸颊上细细的小绒毛清晰可辨。 嘴角含笑,温柔似水。 程策一时看得痴了,连手里端着饿饭菜都望了吃,还是崔希又提醒了一遍,他这才埋头大快朵颐。 元元一面吃,一面夸赞,“妈妈做得比饭店的都好吃!” 崔希摸摸他的小脑袋,“元元喜欢的话,以后妈妈会经常给你做的。”程策挣得不少,短期内应该可以供得上一家人的好伙食。 至于长期,崔希不想不劳而获,得想办法做点什么挣钱。 不过,这事还得好好想一想。 对于某些沉默寡言的人来说,夸赞一个人做饭好吃的最好办法,就是把所有的饭菜都吃完。 程策一连吃了三碗米饭,红烧肉也吃得干干净净。 幸亏崔希预计到他的饭量,要不然今天这午饭还真是得打锅了。 程策帮着崔希收拾好了碗筷,又拿到灶间去洗好了,顺便就去了陈桂英的屋子。程大山不在,他这几天在给大队砌墙,为了赶进度,中午都不回来吃饭。 “娘,正房滕好了吗?” 程策在陈桂英面前向来都能够保持一种基本的礼貌,即便自己小时候没少受她的折磨。 陈桂英没好气地说,“好了,刘茵住到厢房去!” 程策诧异,刘茵和程柱两口子搬到厢房?这好像不太合适吧! “让丽丽住厢房。”他说话向来十分直接,也根本不想和陈桂英打马虎眼,走弯弯绕,干干脆脆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陈桂英怒了,她从炕上窜到地上,“老大,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不就是要住正房吗?现在滕给你们了,管是谁滕的呢?” 程策:“丽丽住厢房。”他又重复了一遍,黑沉沉的眸子看不出喜怒来,但是他身材高大,又因为长期在军营里历练,周身有一种摄人的气势。只是平平常常地站在那里,已经足够有威慑力了。 “一小时后。”说完这句话,程策就出去了。 陈桂英这个人惯会胡搅蛮缠的,他不欲和她长久呆着,以免被缠住脱不了身。对付这种人,直截了当是最有效的。 回到厢房,崔希提起另外一件事。 “现在二赖子什么情况?你知道吗?”其实,身为作者的崔希应该最了解每个人物的现状。可是最近崔希发现,自从自己穿书进来以后,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 比如,程策提前回来,比如她没有被赶回娘家去。 所以,最好是实际打听一下最为稳妥。 程策皱了眉头,他没有忘记当初二赖子对崔希的逼迫和死缠烂打。对于这么一个混混,他向来是非常厌恶的。 “怎么,他又惹你了?” 程策走到崔希面前,低头看着她。浑身都是凌冽之气。 崔希刹那间有一个念头,如果自己点头确认,也许现在他就能冲出去把二赖子给撕了。 第 10 章 别看陈桂英整日咋咋呼呼,但是她骨子里其实是个欺软怕硬的人。这么多年和程策的相处,她明白程策的性格,也不敢和对方真的对上。 只好去劝说女儿,把正房给腾出来。 “丽丽,等程策走了,娘立马让给搬回正房。”陈桂英信誓旦旦地承诺。 程丽丽万般不愿意,也不敢和程策对着干,只好委委屈屈地搬了东西去厢房。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崔希一家三口终于搬回正房。 小孩子的喜怒哀乐最是掩饰不住,元元在炕上又蹦又跳,“正房,正房!” 崔希也四处打量,发现这间真是比原来住的厢房好太多了。窗棂糊得白刷刷的麻纸,挨着窗台的一排装了玻璃。光线从玻璃透进来,整个屋子都亮堂得很。 屋里家具也多,两个漆成棕红色的躺柜摆放在墙边,还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这样的摆设在这个年代,绝对是属于家境不错的人家。 “这都是你置办的吧?”崔希问程策。 程策点点头,“这是咱们的新房。”他和崔希的第一夜就是在这里度过的,其实刚才他坚持和程丽丽换房,除了对刘茵的同情,也有这个考量。 这屋子,很有纪念意义。 他看着崔希纤细却不失窈窕的背影,心里涌上一阵悸动。距离上回肌肤之亲,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了。 前些天他刚回来,觉得这崔希需要培养下感情,同时也担心崔希大病初愈,身子怕受不了,便一直压抑着自己。 今天,在他们曾经的新房,是不是可以做一直想做的事情了? 程策心里跟猫抓似的,居然还能保持一派平静,和崔希两个人合力把屋子里收拾了一遍。 到了下午,崔希独自出门。 她问了好几个人,才问出来赤脚医生老孙头的住址,被她问的村民非常惊奇,崔希只说是前几天发高烧,脑子有些不大好使了。 这个回答自然引起众人一阵同情,同时也腹诽陈桂英这个做婆婆的太心狠。 老孙头的老婆也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只是满脸阴郁,想必是这些天为了孙女儿的事情没少操心。 她把崔希让进屋里,原本背对着门躺在炕上的人坐起来,苍白而秀气的脸,看年纪也就是十七八岁,想必就是孙月月了。 崔希把带着的两斤红糖和二十个鸡蛋交给孙奶奶,自己坐在炕沿上,柔声问道:“你觉着可好些了?” 孙月月是认识崔希的,印象中这个小媳妇是个腼腆而懦弱的,平时在村里碰见,最多也就是对她笑一笑。 如现在这样笑语温柔,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好多了。”孙月月的脸上显出两团浅浅的红晕。 是个内向的孩子,崔希这样想。而原主也是懦弱内向,难道这样的性格很得二赖子喜欢? 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内向懦弱的女孩子好拿捏,即便吃了亏,也不敢说出去,更不可能当场闹腾起来。 这样的女孩子对二赖子来说最安全。 崔希的心里又是同情又是愧疚,毕竟二赖子也是她创造出来的。而对于孙月月的遭遇,她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孙奶奶放好了东西进来,看着孙女不断叹气,“我们孙家就只有这么一根独苗苗,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儿。”她说着,眼圈又红了。 那天孙女儿被人抬回来的时候,紧闭双眼昏迷不醒,浑身又是水淋淋的。当时孙奶奶就差点没有当场背过气去。 要不是后来孙月月被救活,她肯定就要随她而去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崔希安慰孙奶奶。 孙奶奶却十分悲观,“哪里有什么后福,那二赖子听说月月还活着,这几天时不时地来一趟。” “竖着脖子往院子里看,把月月吓得每天都做噩梦。”孙奶奶搂住孙女儿细瘦的肩膀,满脸都是愁苦。 都怪他们两口子太不中用,否则也不至于让孙女受这样的委屈。 一老一小,孤苦无助的情景刺痛了崔希的眼,她瞬间下了决定,“你们放心,二赖子肯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既然暂时她还没有找到回现实的方法,也就是说改剧情是不可能了。只好自己想辙,解决了这个全村乃至全乡的祸害。 孙奶奶和孙月月半信半疑,“真的有可能吗?他姨夫可是乡长。” 崔希重重地点头。 乡长又怎么样?二赖子现在是没有犯什么大事,活动范围又一直都在村里,所以外头的人不知道。 若是引着他犯了了不得的罪,别说是什么乡长了,就算是县长都不好使。 她就不信了,这天下还不能讲一个理字了。 崔希打定主意,要把这件事解决了。又安慰了几句,就起身出来。孙奶奶把她送到院门口回去了。 崔希往前走了没几步,就觉得有些不对头,回头一看,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壮男人跟在自己身后。 被发现之后,这男人也不躲闪,反而上前几步,贪婪的目光在崔希脸上打量了几回,“有些日子不见,又长好看了。” “二赖子?”崔希猜测着问。 那男人咦了一声,似乎对这个外号非常不满意,“我有大名的,张腾飞,你叫我飞哥就行。” 飞你个头! 崔希在心里骂了一句,视线停留在二赖子的身上。她倒是想看一看,这个人和自己书里描述的到底是不是一致。 一看之下,她觉得自己书里写得还是太保守了。 这个人,长得还凑合,算个一般人儿吧。只一双眼睛流里流气,没事儿的时候也四处乱瞄,一看就不是好人。 这会儿,他那双眼睛就在崔希身上乱瞄。 一面看,一面赞叹。 刚才隔着一段距离,他就知道这丫头出落得不俗,现在离近了,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瓜子脸儿白皙细嫩,跟刚煮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眼睛水汪汪,即便是此时满目怒火,也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诱惑力。 二赖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这媳妇长得,可是比孙月月强多了。 “听说,你男人一年都不回来一趟的,要不,哥哥以后多陪陪你?” 二赖子好色,十里八村有名的流氓。他说话向来直接露骨,若是一般的大姑娘小媳妇,听见这话肯定会闹个大红脸。 崔希不是。 她俏脸寒霜,目光冷冽似乎含着一块千年寒冰。 “二赖子,你这么欺男霸女的,就不怕哪天被抓起来?” “啥呀?抓起来?哈哈哈!”二赖子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得肆意狂妄。 “谁敢抓我?我啥背景你不知道吗?”他此时还真是有些后悔当年没有坚持一下。 否则的话崔希也不会是别人的媳妇了。 几年以前,他就看出来崔希长得不俗,后来在程策出头之后,也曾想过和对方对着干。 最后还是被他当乡长的姨夫给劝住了,“别和当兵的起冲突”。 二赖子父母死得早,自小在大姨家长大的,对于姨夫是又敬又怕。 听了这话,也就没有再找崔希的麻烦。 如今一看,当年是走错一步棋呀。 就崔希这相貌,别说是村里、乡里,放到县里那也是独一份的。 二赖子越看越馋,忍不住欺身上前,凑到崔希眼前觍着脸笑,“妹子,哥哥带你去耍?” 耍?耍你开个头! 崔希抬起腿,膝盖狠狠地顶在了二赖子的要害部位。在刚上大学的时候,她曾经和宿舍女同学一起学过防狼术,这招就是老师教的。 “很管用,一击必中。”当时那老师这么说。 果然,二赖子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突然变得极为苍白,痛苦的表情崔希看了都觉得疼。 他双手捂住要害部位,蜷缩着像一个虾米。哪里还顾得上撩崔希。 我让你嘚瑟!崔希骂了一句,冷不防被一个人抓住肩膀。 她下意识地惊叫一声,以为二赖子还有同伙。腿往后一蹬,就想着踹身后这人一下子。 这人却比二赖子灵活得多,甚至往后一窜,很轻松躲开去,“是我!” 崔希回过身,就见程策站在那里,眼神中明显有不赞同。 崔希连忙道歉,“我不知道是你,没伤到吧?” 程策却不是为了这个生气,他指了指倒在地上哀叫的二赖子,“你偷摸出来,就是为了来打他?” 那当然不是了。崔希连忙否认,“我就是来看看孙月月,哪里知道在门口碰到这货。” 关于孙月月被二赖子看上因而跳河的事儿,程策还是听儿子说的。 今天他睡醒了午觉,发现崔希不见了。屋里只有儿子元元安安静静地玩玻璃珠。 孩子告诉他,崔希带了些鸡蛋啥的去了老孙头家。 “妈妈说,是老孙头不计报酬救了她,她不能袖手旁观。” 说起最后四个字的成语,元元还有些不熟练。这也是崔希故意的,为了提高孩子的语言表达能力,特意多说一些成语或者是不常用的词语啥的。 程策穿了外套就追出来。没想到还是有些晚了。细皮嫩肉美丽径直的崔希,也是二赖子能觊觎的? 几年以前,二赖子就对崔希穷追猛打,当时程策还入伍没多久,只是口头警告一下二赖子。 现在,他在部队已经闯出名堂,二赖子还这么不依不饶的,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 二赖子的疼痛缓解了一些,抬起头来看崔希,正好和程策的视线相撞。 他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这个人眼神太犀利了! 让人忍不住就想要退缩。 ※※※※※※※※※※※※※※※※※※※※ 捂脸求个预收 《穿成八零美貌女配》 孟妍穿进一本年代文里,成为悲催的美貌女配 瘫痪的亲爹,懦弱的亲娘,还有一堆极品亲戚,看来她抓了一手烂牌 至于美貌,似乎也给她带来的无尽的烦恼 二婶打算用她给儿子换亲;村长的儿子虎视眈眈;还有闻风而顿的各种混混 孟妍冷笑, 你们觉得,我空有美貌? 许久之后,各种恶势力纷纷低头跪舔, “大佬,请饶恕我们吧!” 第 11 章 回去的路上,程策一直沉默。对此,崔希已经习惯,她自己创造的这人的性格,再难也要接受。 就是这脸色吧......可实在算不上好看。 大概是常年在军中历练,程策的皮肤比一般人要黑一些,但却散发一种健康的气息。 不过今天,这个人的脸阴沉得都快要滴出水来了。 “你咋啦到底?” 难道是不想让她来看孙月月?不能啊! 程策外表冷漠,但是却是个十分善良的人。老孙头老夫妻早早丧子,就已经很可怜了。如今孙女儿又遇到这样的事儿,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程策应该不是为这个生气。 可那又是为了啥呢? “哎,”崔希拉了拉程策袖子,“你到底咋啦?” 程策腿长步子大,原本就比崔希走得快多了。以往两人出门,程策会故意放慢脚步等着她,她跟着也就不觉得费力气。 但是今天这人生气了,用了他正常的步速走路,崔希就跟不上了。 程策转头看了她因为小跑而有些涨红的脸颊,心里某处软了一下,放慢了脚步。 “你不该以身犯险。”程策说。 崔希明白了,可是她有自己的考虑,“二赖子刚才那样儿,你是没有看到,我咽不下这口气。” 程策刚才到的时候,正好是崔希顶中二赖子的时候,他见对方那样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但是心里一直在后怕,若是刚才崔希没有击中呢?若是他去得稍微晚一点儿、二赖子恢复过来了呢? 就崔希这种娇滴滴的小媳妇,能是身强体壮的男人的对手? 如果她吃了亏咋办? 刚才的路上,程策一直不自觉地想着各种可能性,越想越是害怕,所以脸色才这么难看。 “下回你先跑,我自然会去收拾他。”程策一肚子的话,最后憋出来这么两句。 回头偷眼看崔希一脸不以为然,程策突然觉得,媳妇儿的胆子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不过,他到底是放慢了脚步,两人并肩往自家院子走。 推开街门,就有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迎上来,“小希你回来了?” 崔希愣在那里,疑惑的目光在妇人脸上打量:有些面熟,但是不能确认是谁。 这时候,元元从屋里跑出来,拉住妇人的手叫了一声“姥姥”,转头还对崔希眨了眨眼睛。 看来这孩子还记得自己刚穿书进来的约定:提醒她第一次出现的人的身份。 这个妇人就是原主的娘-崔大娘了。 崔大娘摸摸元元的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来,“给,刚买的水果糖。” 站在房檐底下嗑瓜子的陈桂英凉凉讽刺:“哎吆,来见外孙子,就只带一块糖的,可真是让人开眼界。” 崔大娘有点讪讪的,崔希看不得这个,拉着她进了正房。 程策和元元跟进去,小家伙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啪地一声,倒是把陈桂英给吓了一跳。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呸!个不要脸的货!” 想也知道,那老婆子又来找崔希要钱了。 这年头,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家里能有个像程策这样在部队上开工资的,程家才能过得衣食无忧。 而崔家就不同了。 崔老爹身体不好,常年干不了重活。而唯一的儿子又被她宠得太过,扛起锄头就喊累,一年到头挣不了几个工分的。 这些年如果不是崔希帮衬,恐怕那一家三口早就饿死了。 别看陈桂英人品不咋地,还真有点先见之明。 果然,崔大娘进了门,就直截了当地说了自己的来意。 “你弟弟要相看媳妇,也不好空着手去。”她因为常年愁苦而显得比实际年龄老许多的脸,期期艾艾地看着崔希。 话说得委婉,其实说白了就是要钱。 崔希心里有些不耐烦。 倒不是她不顾情面,而是崔家三口子,实在跟个吸血鬼似的。 崔老爹身体不好,就不说了,原主的弟弟崔望今年也二十出头了吧?被这夫妻两个宠得跟孩子一样。 而且,当年为了避免儿子被二赖子缠上,他们差点就把原主嫁给了那个混混。 后来还是恰好回村探亲的程策看不过去,做主娶了原主。 否则,原主如花似玉的女孩儿,一辈子岂不是这样被毁了? “要相看什么人家?”崔希说话有些不客气,“他年纪轻轻的,需要这么早结婚吗?” 在书里她把崔望塑造成了一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人。娶了谁家姑娘还不都是害了人家? 崔大娘对自己这个女儿从来都是有着一份愧疚,不过,崔希性子懦弱,不爱拒绝别人。所以,她每次上门,基本上都能满意而归。 这回......崔大娘看着女儿冷若冰霜的脸颊,想着这回大概有些难办。 她硬着头皮说:“你弟弟也不小了,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好不容易有姑娘愿意相看,怎么着也得抓住不是?” 崔希冷笑。相看开始就要借钱,那以后的订婚、结婚呢? 说不定要连老婆孩子都要靠姐姐姐夫养活。 再说了,她的钱都是程策挣的,虽然说现在是和平年代,部队上没有啥危险。可是风里雨里土里的,程策的工资都是拼出来的。 哪儿能轻易地给了崔望那个寄生虫? “我没有钱。”崔希很直接地拒绝。 崔大娘就含了眼泪,“小希,我知道爹娘曾经对不起你,可是他毕竟是你弟弟。” 她指的,自然就是五年前二赖子的事儿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程策开口了,“岳母你要多少钱?” 这是打算给了的意思。 崔希回头一眼看过去,目光暗带警告。程策不说话了。 他倒不是怕崔希,就是下意识地不想让她不高兴。娇小细嫩的小媳妇,若是哭起来,还不定让人怎么心疼呢! 崔大娘又不是个傻子,很快就明白了崔希这是不想给钱。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外貌一样的女子,内里早不是她的女儿了。 她心里立刻就不愿意了,不管她和丈夫做过什么,毕竟是崔希的爹娘,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小希,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弟弟娶不上媳妇?” 崔大娘语带质问。平心而论,她其实是个老实的婆娘,但是老实人容易执拗,认死理。在她看来,自己生了崔希,就是一辈子的恩情,不管要求什么,对方都必须要答应。 而在过去的几年里,崔希一直都是这么做的。这无形中也在纵容崔大娘的胃口。 现在的崔希,可根本不在乎这种威胁。 娶不上就娶不上呗,和她有啥关系嘞?再说了,一个四肢健全、不疯不傻的小伙子,整日靠着姐姐姐夫养活,不丢人呐? 她正打算刺崔大娘两句,把这事了解了,不经意间看到了元元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岁的小孩子似乎很好奇,一会儿看看崔希,一会儿看看崔大娘。 显得对接下来的结果很有兴趣。 这事不能在元元跟前说!否则,说不定会影响孩子的情绪发展,乃至建立不健全的世界观。她身为作者,知道崔望的不上进,可是元元不知道呀! 以后长大了,说不定就要说自己妈妈是个不近人情的。 “这样吧,明天我回家一趟,去看看崔望。”最后,崔希这么回答。 崔大娘把这回答理解成了赞同和答应,说不定崔希还想带点东西回去,今天女婿在,不太好说话。 崔大娘:“那行,明儿娘做好吃的等着你哈!”说罢,就喜滋滋地走了。 还笑眯眯地和坐在房檐下的陈桂英打了个招呼。 陈桂英自从崔大娘随崔希进了正房,就一直坐在这里。女儿程丽丽叫了她好几回,她都置之不理。 她就想知道,对自己抠门、一分钱不肯给的程策,对待丈母娘到底会不会一碗水端平。 在昏黄的灯光之下,崔大娘脸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非常刺眼。 陈桂英就心里有数了:这是拿到钱了! 连日来的憋屈,此时升上了顶峰。可是她知道程策的性格,这家伙自小就十分有主见。年幼的时候毕竟体力跟不上,而且陈桂英把握着吃穿用度,所以程策大多数时候是不得不顺从。 但是,大概从十二三岁开始,他就开始不听话了。 现在他到部队上几年,自己挣工资,又怎么可能把陈桂英的话放在心上呢? 回到屋子里,陈桂英一张脸拉得老长,程丽丽正躺着呢。她名义上是搬到了厢房,可是那屋子太憋屈了,她根本受不了。 因此白天她就窜到爹娘住的正房里来,到了临睡前再回厢房去。 抬起眼皮撩了自己娘一眼,“又咋了这是?刚才叫您好几回也不搭理。” 陈桂英:“你个傻姑娘。咱家的钱都快被崔希尽数转移到娘家去了,你还有闲心搁这躺着呢。” 程策挣的钱,以前很大一部分都是给她的。现在不交了,反而给了崔大娘,以陈桂英的立场来看,这和从她口袋里掏钱没有什么两样儿。 提到钱,程丽丽就来劲。她腾地从炕上坐起来,“娘,这可咋办呐?” 她还指望这拿到程策的钱买块手表呢,村长家的闺女去年就有了,戴在手上闪亮闪亮的。若是她也有一块,一定很惹眼。 陈桂英也很苦恼。 “以前,老大不是这样的,都是因为崔希。”她想了半天,最后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确切地说,程策这回回来,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崔希的性子从懦弱变成不饶人,嘴巴又厉害。而程策居然就这样任由她作。 “那,如果崔希和大哥离婚了呢?”程丽丽眼珠转了转。她和陈桂英一样,也长了一对三角眼,这给她本来还算好看的面容上,增添了几分刻薄。 陈桂英目光一闪,对呀!一切都是崔希在捣鬼,如果把她弄走,让她和程策离婚,看她还怎么把着钱! 第 12 章 崔希在第二天带着程策和元元回了崔家,原本她只想带着元元的,可是程策说自己也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岳父和小舅子,非要跟着去。 虽然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破破烂烂的院子,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院子不大,胡乱堆放着柴禾,七零八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地儿刚刚经历过一场抢劫呢。 进了屋子,家徒四壁就不说了,还十分凌乱。几件衣服放在炕上,被子叠得乱七八糟。 这年月谁家日子都不好过,可是能把家里收拾成这样的,还真是不多见。 这不是有钱没钱的问题,而是是否认真对待生活的问题。 “啊呀,小希回来了!”崔大娘抬起头来,把手里刚刚剥好的核桃递给儿子,“你爹刚才还念叨呢。” “他去河里找鱼了,中午给你们加菜。”女婿和外甥上门,总不好也跟着他们吃糠咽菜,但猪肉又买不起,干脆就去河边碰碰运气。 崔希和崔大娘打了一声招呼,目光落在崔望脸上。 他此时已经从炕上跳下地来,趿拉这鞋冲崔希和程策乐,“姐姐姐夫回来了。” 说实话,这后生其实生得挺好。毕竟是同父同母的姐弟,原主长得好,她亲弟岂会长得丑? 可惜,浑身缺少少年的朝气。 懒懒散散地站在那里,后背耸起来,双肩下垂,原本一双大眼睛也眯缝着,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咋滴。总之整个人看着就跟七老八十似的。 崔希就来了气。 “你这像什么样子?站好了!”她疾言厉色起来,还真的有几分唬人。 崔望在她呵斥之下,还真的站直了。回过神来惊讶,“姐姐,你咋地了这是?傻了?” 以前崔希见到他,总是爱答不理的。也根本不会管他站相。 崔希不回答,指了指身后的程策,“你跟你姐夫学学!”就崔望这样,站没站相的,姑娘看见他也没有什么好感。 程策:这是在变相的夸我? 他心头动了动,朝前头看去,只能看到崔希乌黑的头发。她今天编了两条辫子,都柔顺地垂在肩膀上。油亮油亮的。 真好看! 崔望挠挠头,没有说话。他是游手好闲没错,可是也是温和的人,和姐姐因为几句话吵架,这事儿他做不出来。 崔大娘不乐意听见任何人说自己宝贝儿子,“他还小呢,长大就好了。”这句话也是看在崔希有可能给钱的份儿上说的。 实际上,以她的眼光来看,自己的儿子已经够完美的了。 崔希不置可否,心头只是感叹:慈母多败儿,老话说得真是一点儿错都没有。 不过,要改变一个人的观念和思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她也不想刚回来就和崔大娘对上,就笑了笑,没有说话。 程策早就把手里提的东西给了崔大娘,后者看着鸡蛋红糖和挂面,笑得和不拢嘴,这几天崔望忙着思虑相亲的事儿累着了,自己正想着给他补一补,可巧东西就来了。 于是,对雪中送炭的女儿女婿态度就更加热情了些。 不理会大人的弯弯绕,元元倒是很新鲜,他今年四岁,跟着妈妈回姥姥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当年,崔大娘和崔老爹差点把女儿许配给二赖子,这件事一直都是原主心里的一根刺。嫁人以后,她几乎不怎么回娘家。也就每年过大年和八月十五回来一趟。 每次也都是放下东西就走,根本不会留下来吃饭的。 像今天这样,打算多呆一阵子的,还是头一回。 别看崔望又懒又馋,对自己的小外甥还是特别喜欢的。他抱起元元,逗得孩子咯咯地笑,一叠连声地喊“舅舅”。 崔望也笑,从柜子里给元元拿点心,带着孩子到院子里玩去了。 崔大娘把女儿女婿让到炕上坐着,拿了点吃的,倒了热水,笑眯眯地进入正题。 “小希,其实相亲也花不了多少钱,二三十就够了。” “二三十?”崔希瞪大了眼睛。她在开文以前,是做过功课的,直到这年代的物价和收入。 县城里效益好的单位,月工资也就二十几块,张口就是这么多,崔大娘还真敢要啊。 “只不过是见一面,需要花这么多钱吗?” 和原主不同,崔希是不肯把疑问憋在心里,让自己吃亏的。更何况,这位崔大娘心里只有儿子,对原主实在说不上好。 果然,崔大娘立刻就不高兴了。她可是听媒人说了,那姑娘长得好,家境也还行。 这样的好对象,多少人抢着的。相亲是两人见的第一面,一定要留个好印象。 所以,一身新衣服总是要的吧?给崔望理个发要的吧?而且,崔望也不好空着手去吧?买点鸡蛋挂面啥的带着。 如果两个人聊得来,也许去县城逛一逛,买个啥小吃,又是一笔开支。 林林总总的,也得十几块。 总不会最后花的一分不剩,所以钱还是得多借。她如意算盘打得明白,却万万没有料想,原本懦弱听话的女儿当场发出质疑。 “你弟弟今年二十,和他一般大的都抱儿子了。你忍心让他一直娶不上媳妇?”崔大娘干瘪的脸上都是哀愁,她似乎对装可怜达到目的特别擅长。 就连旁观的程策见了,都觉得有些不落忍的。当然这同情心一多半是因为崔希。毕竟这是他的丈母娘,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老人家这样而不管不顾。 正要开口说话,就被崔希给拦住了。 她轻轻地对程策摇了摇头,意思让他别说话。程策只好闭嘴。 其实,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一向有主见说一不二的他,居然渐渐地开始惟崔希马首是瞻了。 崔希并不为崔大娘所动,她正色道:“崔望已经成人了,难道一直要靠我出钱出力?” “如果没本事,干脆也别娶媳妇,免得以后养活不了老婆孩子,害了人家姑娘。”崔希说话一点儿也不客气,把崔大娘说得满脸通红。 就在这时候崔老爹进来了,手里还拎着一条鱼,看着有两三斤重,像是草鱼。 他乐呵呵地,举了举手中的鱼,“咱们中午有荤菜了。” 崔老爹今年五十二岁,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俏后生,原主的相貌有一大半是遗传自他。 说完,他就觉得屋子里气氛有点不太对。 老婆满脸怒气,女儿和女婿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这是咋的了?”崔老爹问。 “咋的了?你问问你闺女!”崔大娘狠狠地对丈夫说,那情绪外露的样子也是没谁了。全然不顾还有程策这个女婿在。 崔老爹显然比老婆更有涵养,他尴尬地笑了一笑,“那个啥,我先把鱼放下,咱们一会儿说。” 崔希无所谓,反正谁来说都是一样的。 原主性子懦弱,不敢反驳,她可咽不下这一口气。凭啥呀,当初为了儿子差点不顾女儿的幸福,现在需要钱了,就想起女儿来了。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事儿吗? 也许是她的愤懑之情太过明显,程策就一直看着她,低声说:“你别担心,不过就是几十块钱的事儿。” 他在部队官职不低,吃住也不用花钱,以后全都寄给崔希都行。 他只是看不得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有任何不高兴的神色,这么好看的媳妇,就得每天开开心心的。 崔老爹再次进屋,崔大娘把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不满地看着崔希,“都是一家人,咋就不能帮一把了!” 崔老爹和老婆想法一样,但是他显然比后者更有策略。呵呵一笑打圆场,“你别和你妈一般见识,她老糊涂了。”这是在哄崔希了。 倒是让崔希惊讶了一下。 在书里她描写得很清楚,原主回娘家从来没有这个待遇,有几次甚至崔老爹都不回来的,也不知道是故意躲着女儿,还是真的在外头有什么走不开的事。 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难道是因为程策跟着自己回来了? 疑惑地目光看向后者,后者冲她弯了弯嘴角。 崔希心里一跳:他不会是早就料到这个,所以才非要跟着回来的吧? 实际上,她还真的猜对了。在崔老爹看来,女儿没有收入,一切都要靠女婿。女婿可是部队上的人,吃公家饭的。 别说是崔希了,以后崔望说不定还得靠着程策。 今天,女婿破天荒地跟着回来,这说明啥?说明女儿在女婿心里有位置。所以,只要哄好了女儿,钱呀啥的,还不都是小菜一碟? 他可是听说了,部队上工资不低的。 一个月别说多的,就给他们十几块,就能大大改善家里的生活,说不定还能给儿子攒上娶媳妇的钱呢。 想明白这一点,崔老爹的精力也都用在了讨好崔希上。这一顿饭吃的,还挺舒坦。就是鱼做得不咋地。 元元这几天被崔希的厨艺惯得口刁了,看着白花花没有一点颜色的鱼肉,怎么也不想下筷子。崔大娘问他,他还不明说,只说是不太饿。 崔大娘心里有事一阵酸。 孩子不饿说明啥?平时吃得好,肚里油水够。说明崔希过得不错。 一样是一个妈生的,儿子亲事没着落,女儿却生活得这么滋润的。这太不公平了! 第 13 章 在崔家吃饭的时候,崔希也不客气,在饭桌上就直接教训崔望。 “你一个大男人,现在整日不干活,就想着靠父母养活,合适吗?” 其实以前都是靠着原主养活的,崔老爹身体不好,崔大娘是个上了年纪的妇女,两个人合起来也挣不了多少工分。 平时有啥事需要用钱,崔大娘就回去找原主。不过,现在身躯里换了芯子,崔希不想再惯着崔望这好吃懒做的毛病了。 和崔大娘相比,崔望还有些是非观念,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地里的活计太累了,从早到晚挣不了一个工,不值得。” 崔希真有些恨铁不成钢,刹那间有一种扬手呼过去的冲动,可是转念又一想,崔望这性格,还不是她塑造的? 作为一个作者,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且,她穿书过来,占了原主的身体,对于后者的家人也该适当照顾一下。 于是忍了忍火气,耐着性子问:“那你想干点啥?” 崔望眨眨眼睛,还真来劲了,凑到崔希眼前,“姐,我想卖东西。”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崔大娘首先就跳起来,“卖东西那是投机倒把,会蹲大狱的!” 崔老爹也冷着脸呵斥,“你好好在家待着,别整些乱七八糟的。” 他和老婆结婚以后,第二年生了崔希,就一直盼着有个儿子。可是崔大娘却一直没有怀上。一直到三年以后,才再次有孕。 生下来果然是个小子,可把两口子给欢喜坏了。因此不自觉地就对崔望有了偏爱,倒把孩子惯成个懒散样儿。 崔老爹以前还指望儿子出人头地,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中逐渐失望。现在倒是也想得开了,只要儿子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强。 当年二赖子为了得到崔希,在学校门口堵崔望加以威胁,老两口差点就把崔希给嫁过去了,也就是出于保护儿子的初衷。 现在一听儿子生了这么个危险的念头,崔老爹是真的害怕了。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私底下瞎弄,我把你腿儿打折。”崔老爹眼珠子瞪得溜圆,这么多年来,崔老爹还是第一次和儿子发这样大的脾气。 崔大娘心疼儿子,张了张嘴缺什么都没有说。 她也知道这是大事,让老头子吓唬一下也行。 整个屋子里,就只要崔希目露惊喜。 没看出来呀,这原主的弟弟还是个脑子活泛的。 现在可是七十年代,物质非常匮乏的,所有的生活必需品都是走国家计划,就连买粮买肉,都是得用粮票和肉票才能买的。 当然,所有的销售单位也都归属于国家所有,个人是不能卖东西了。否则被发现了就会被定成投机倒把分子,坐牢是一定的。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崔望都敢这么想,而且还把这想法说了出来,够大胆! 七八十年代是匮乏的年代,也是充满机会的年代,说不定以后这小子还真的能有点出息。 崔希今天第一回对崔望露出笑容,“想法倒是挺新鲜,可是,”她话锋一转,“时机不对!” 人干啥都不能和国家政策对着干啊! 崔望的笑就僵在了脸上,“姐,我偷摸地卖点鸡蛋土特产啥的,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他这几天就在琢磨这件事。这又穷而没有希望的日子,他真是受够了。 崔希摇头,“万一被抓呢,你再等等吧。” 过几年,做生意就合法了。 不过她倒是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来,“你是从初三辍学的吧?” 崔望点点头,提起这件事来他还是挺得意的。在这个年代的农村,能有个初中文凭就算是文化人了。 这段经历也确实有用。原本那个姑娘是嫌弃崔家太穷的,后来媒人一说他初中毕业,姑娘立马就同意见面了。 可是,他姐似乎有些看不上? 崔望有些疑惑地看着崔希,心里有些不太高兴。 她自己刚刚念到小学毕业,怎么就看不起自己这个初中生了。 果然,崔希就叹了一口气,“基础有点差,不过也凑合吧。” 接下来,她语出惊人:“你考大学吧!” 这句话一出,立刻就淹没了刚才崔望提出的卖东西的消息,相比较而言,崔希的这句话显然更有冲击力。 这会提出反对意见的是崔老爹,“高考都停了多少年了,你还撺掇弟弟走这条路?” 崔大娘的不赞同表现得更加明显,她说:“小希,你过得好,也不能把弟弟往绝路上推呀!” 只有程策没有说话,反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媳妇。他有一种直觉:崔希这句话肯定不是故意忽悠人的。 崔希对大家各种反应不置可否,反而是继续说道:“很快,国家就要恢复高考了。你底子差,最好早点开始。” 现在是七五年春天,高考是七七年冬天开始的,还有两年多的时间。 第一次高考根本不难,只要崔望不是傻蛋,并且好好努力的话,考上大学大有希望。 崔希的这个说法太过超前,不仅崔老爹夫妻不信,崔望也不信。 甚至连程策看着她的眼神中也都带着一丝狐疑,但是,他本着相信自己媳妇、不能拆台的基本原则,一直保持沉默。 一直埋头吃饭的元元此时抬起头来,“妈妈真厉害,什么都知道。” 这孩子是好心,要给自己妈妈捧场,可是听在崔家其他人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崔望是个年轻人,其实也挺关心国家大事的。他可是从来没有听说,国家要恢复高考。 这国家都没有决定好的事儿,姐姐能提前知道? 根本不可能嘛! 崔老爹夫妇也都是这么想的。崔大娘说话直接,“你别害你弟弟了,还是赶紧让他好好找个媳妇,安稳过日子吧。” 崔希都无语了。 就这样穷不拉几,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还怎么安稳过日子? 怨不得崔家过得不咋地呢,一个个的都是因循守旧。 可是她又不能把自己的来历说给大家听,否则以这些人的接受能力,说不定会以为她是的了神经病呢! 从崔家回来的路上,崔希一直在思考:到底要怎么才能让崔家过得好一点儿。尤其是崔望。 他可是崔家未来的希望呀,就这么整日浑浑噩噩度日子? 就连元元都看出来妈妈有心事,一路上都乖乖地,不吵也不闹。 在快到自己院子的时候,程策说话了。 “要不,让崔望去参军吧!” 参军?这倒是一条路。可是能行吗? “就崔望那好吃懒做的样儿,能行吗?”崔希心里直打鼓。 程策嘴角翘了翘,“能醒的。”他一向沉默寡言,凡事只和人说结果,从来不会说明原因。 这和从小的生活环境有关系,也和部队的生活有关系。 别说就崔望这种窝里横的人了,就是什么地方的地头蛇,去了部队,那也只有听从命令的份儿。 崔希:“你让我想一想,还得跟我爹娘商量下。”这一声爹娘,叫得有些晦涩。 不过,程策似乎没有发现。他的目光看着不远处,渐渐地拧起眉头。 现在太阳刚落山,还完全能够看清楚。崔希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元元嘴巴快,“那是二叔!”不过他倒是没有张罗喊人,因为程柱从来就没有拿正眼看过他。 更别说对他好了。 小孩子的心思很简单,所以元元也就根本和程柱不亲近。 也幸亏如此,才没有把前头的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喊住。 程柱低头猫腰,进了一处院子,那架势好像在干什么坏事似的。 崔希有些奇怪,“那是谁家?” 天都要黑了,程柱也该回家吃饭了。 程策:“那是白家。”他的话还是和以前一样简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崔希就听出来一种隐隐的愤怒来。 “你怎么了?”她问。 程策:“那家男人死了,只住了一个寡妇。” 崔希恍然大悟。 在这个时候进人家寡妇的门,意思就很明显了:有奸情。 可是程柱明明有了媳妇了,而且刘茵论长相、论性情,配程柱绝对绰绰有余。 怎么这人还从外头打野食的? 真是品德败坏! 程策黑着脸,大踏步地进了院子。崔希知道:这人是真的生气了。 他直接去找陈桂英,进门就问:“老二呢?” “没回来呢。”不早不晚的,陈桂英居然在炕上躺着,她见程策进来,也没有起来的意思,回答问题也是懒洋洋的。 程策也不和她多话,转身出来。 中午在崔家吃得还算饱,崔希晚饭就做得挺简单。两颗鸡蛋、一把韭菜、一碗白面,做了一大盆疙瘩汤。 要说做饭这事儿,还真是需要些天赋的。在现实世界中,崔希也是在初高中的时候,在奶奶生病的时候,做过饭。 和天天做饭的妇女是没法比的。可就是这有限几顿的锻炼,她居然就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这一盆疙瘩汤给程策和元元吃得十分满足,尤其是元元,吃完了饭躺在炕上,自己摸着溜圆的小肚子直叫唤,“妈妈,我撑死了!” 崔希觉得好笑,却又不能不管,就过去给孩子揉肚子。 她的手轻柔温暖,揉肚子还莫名有一种节奏,不一会儿,元元就被揉得睡着了。 崔希看了一下自鸣钟,快九点半了。 “咱们也睡觉吧?”她脱口而出,说完了才觉得有些不对:这话也太暧昧了。又忙不迭地解释,“那个,我说的,就是睡觉,真正的睡觉!” 程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那深邃的目光中,似乎有些别的东西。 崔希这个懊恼啊!她还不如不解释呢。 第 14 章 程策收拾了碗筷去洗,崔希洗漱完毕,铺好被褥正打算躺下。就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她爬到窗户边上看:隐约像是程柱。 下一秒,从灶间窜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过去二话不说,拉住程柱就往后院拖。 程策这是想干啥? 崔希惊了一跳,连忙再穿好外套下地,也赶到后院。 现在天色已经全黑下来,幸亏有月亮,崔希得以把院里的情况看得七七八八。有个人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而程策站在不远处,冷着脸沉默不语。 崔希走过去扯他的袖子,“你不会把他打死了吧?” 程策摇头。 这时候,程柱似乎回转过来,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大,大哥,你为啥打人啊!”尾音还带着颤抖,和平时在刘茵面前的盛气凌人判若两人。 程策只吐出简短的几个字:“别再有下一次。”说罢,就牵了崔希的手,转身走了。 程柱一脸懵。 他招谁惹惹谁了?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不是好惹的,所以,不管母亲陈桂英怎么挑衅程策,他在对方面前从来都是夹着尾巴做人。 因为程策威慑力,他对待崔希和元元也都是敬而远之。 因为他明白,程策不屑于打女人。可是他是个男人,如果真的欺负了嫂子侄子,程策绝对能把他的腿儿打折。 这几天程策回来了,他就更加躲得远远的,一点儿不敢招惹那一家三口。那么,一直低调的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了程策呢? 程柱仔细思索着,爬起来一拐一瘸地走回前院。 刘茵已经躺下了,听见门响吓了一跳,一看是程柱,她就有些惊讶了。程柱已经连着十几天夜不归宿了,刘茵也隐隐听见别人的闲话,可是她一点儿也不敢问程柱。 今天,这人居然回来了,还鼻青脸肿的? 咋回事? 刘茵心里疑惑,人下了地上前扶住程柱。 “你这是咋滴了?”她问。 冷不防被程柱一把扒拉开,“滚!不用你管!”他被程策不由分说地一顿打,心里这股怨气还憋着呢。在程策面前不敢发,在刘茵跟前却不用顾虑那么多。 刘茵瑟缩了一下,默默地退后几步。她不敢再说什么,也不敢真的就独自睡去,否则说不定又是一顿打。 靠在炕沿上,她悄悄地观察程柱。 程柱坐在椅子上,拿一面镜子翻来覆去地照自己的脸:打成这样的,明天还怎么去见白寡妇! 想起那个俏丽妩媚的女人,程柱就是一阵燥热。今天若不是白寡妇的弟弟突然出现,他还会和平时一样,住在那里。 人家,那才叫真正的女人嘞! 等等,白寡妇? 难道是程策知道了他和白寡妇的事儿,所以才出手教训? 程柱回想这个刚才程策的话,“别再有下一次”,这就是说以后他都不能去找白寡妇,只能和刘茵这个木讷的女人厮守了? 回到屋子里,程策若无其事地洗漱,好像刚才突然对程柱动手的人不是他。崔希一头雾水,带着疑问,她就别想睡好觉了。 她问了程策,后者也没有瞒着。 “娶了妻子,就要好好对待。”刚刚刷完牙的程策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崔希却听明白了:程策这是看到程柱和白寡妇的奸情,为刘茵打抱不平呢。 三观很正,非常正! 崔希的心情一下子雀跃起来,脸上也有了笑模样。程策收拾停当打算上炕,就一眼看到了自己娇滴滴的小妻子。 崔希比程策小几岁,虽然生了孩子,还是偶尔一脸稚气。比如现在,她笑着看着他,眉眼弯弯,整个人都亮起来。 就好像,偷吃了糖果的小孩子。 但是她的身子已经是个成熟女子的模样了,和有些稚气的脸相比较,简直诱惑力爆表! 程策就觉得自己的悸动再也压抑不住,他往前窜一步,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身。崔希本来是围着被子坐着的,现在被他一抱,不由自主地朝后倒去。 程策伸出一只手,及时地扶住她的后脑勺,减缓了她倒下的速度,却又引领着她,慢慢地躺在枕头上。 俊朗的脸近在眼前,他的鼻尖立刻就能碰到她的,他的呼吸急促,一下一下喷在她的脸上。崔希觉得脸上痒痒的。 心里也痒痒的。 “你,你想干啥?”她问得结结巴巴。 这不是明知故问嘛!程策没有回答,身子更加倾下去,而一双眼睛更加幽暗,像是深不见底的水潭,又像是疾速旋转的漩涡。 任是谁,都很容易被这漩涡吸引,再也无法离开。 崔希也是一样的。 她的脸颊红红的,脑袋也晕晕的,全然忘了刚才自己的问话。眼睛也是蒙上了一层水雾,表情茫然,甚至还带着一点点好奇。 程策挑眉:自己的小媳妇,在好奇? 两人结婚几年,孩子都有了,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这行为代表什么意思。哪,为什么还好奇? 在她纯真目光注视之下,自己像一个图谋不轨的怪蜀黍。程策顿时就有了一种愧疚感,而陡然的冲动也慢慢冷却下来,他支起身子,淡淡说了一句“睡吧”,便跨过元元,自己睡到了外侧去。 崔希眨眨眼睛:什么意思这是? 她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也见过电视里演的呀,方才那种情况继续下去,分明就是要生米煮成熟饭了。 他突然停下来? 挺好,这样真挺好的。 事实上,崔希根本不准备在这里长久呆着,反正迟早都要回到现实世界的。这里的一切人和事,都是假象,都是她自己创造出来的。 绝对不能产生感情! 崔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但是没有用! 刚才那亲密的一幕,不断地在她脑子里回放,就跟看电影似的。每一次回放,都会让崔希脸红心跳。 就在这反反复复之中,她睡着了。 第二天,崔希是被吵嚷声弄醒的。她坐起身来,发现程策早就不在屋里了。院子里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是陈桂英。 “你是怎么照顾男人的?怎么让他成了这副样子!”尖利的嗓子响彻云霄,崔希看一眼桌子上的自鸣钟,才刚六点半。 当崔希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责骂还在继续。她想得没有错,挨骂的果然是刘茵。 瘦弱的小媳妇低头缩脖子,可怜得像某种被抓住的小动物。而站在她面前双手叉腰的陈桂英,就是那匹狼! 崔希一直都在奇怪,在这个人人吃不饱的年月,陈桂英是怎么能吃成个胖子的。虽然和现实世界中真正的胖子没法比,但是目测怎么着也得有一百多斤。 她的嘴巴一直都没有停过,不断地数落刘茵。 崔希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挡在刘茵面前,“我说,你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还有点素质不了?”这话自然是质问陈桂英的。 陈桂英也不示弱,“要你管!”早晨她出院子看见刚从茅厕回来的儿子,好好一个人,鼻青脸肿的,一看就是被人打了。 她当时就急了,问了好几遍咋回事,程柱也不说。 她舍不得追问儿子,只好把媳妇拎出来审问。但是刘茵哪里知道内情,自然是一问三不知。 把陈桂英气得没法,责骂的声音越来越高,因此吵醒了崔希。 此时,见崔希出来,她反而有些后悔了。就不该把这个难缠的引出来! 陈桂英的蛮横,崔希早就见惯了的。实际上,这人设还是她自己塑造得呢。所以,哪里会怕她,昂着头对上那双凌厉的三角眼。 “刘茵还不够老实吗?你这样欺软怕硬,合适吗?” 更何况,还有昨天她亲眼看到的情形:程柱那货,居然还出轨!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呢? 刚说完,就觉得有人在身后扯她的袖子,“大嫂,你别管我了,我没事。”刘茵的声音细细的,就像猫叫一样儿。 崔希骨子里的狭义顿时占了上风,她说:“今天这事儿我管定了。” 刘茵多好啊,逆来顺受,脏活累活抢着干。程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就在这时程策回来了,他每天早晨在家里院子练军体拳,觉得有些枯燥。今天突发奇想,就去河边跑了一圈。 刚进院门,就看见他家小媳妇正和陈桂英对峙,还把刘茵护在身后,活像护着小鸡的母鸡。 毫不迟疑地,程策就奔过来站在崔希身边,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别怕,一切有我!” 陈桂英无语。 这是啥意思啊?好像她欺负了崔希似的。以前的崔希还真的有可能,毕竟骂她两句,她也不知道回嘴,可是现在的崔希? 呵呵! 陈桂英不被气死就算心理素质好了。 现在的形势,好像她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吧?毕竟对面站着的有三个人,而她单枪匹马。 陈桂英梗着脖子,“咋滴,我教训自己儿媳妇,还真碍着你们了?” “自己男人不照顾好,鼻青脸肿的,也不知道咋回事,我们程家要你有何用?”陈桂英恶狠狠地,瞪着刘茵。 后者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程策:“程柱,是我打的。有事冲我!” 啥? 陈桂英一脸惊愕。 第 15 章 程策不是个爱说话的人,而且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对于程柱和白寡妇的事儿,陈桂英是知情的。 他其实本可以不管,毕竟陈桂英对他很不好,陈桂英生的程柱,也从来没有把他当成大哥来尊敬。 可是,他看不下去! 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嫁过来,整日受陈桂英的磋磨,程柱不想着保护自己的老婆就已经很让人唾弃了,居然还出轨。简直恬不知耻! 不过这些都是他的心理活动,他根本不想和陈桂英说,也不想跟别人家的长兄一样,苦口婆心地劝说弟弟。 对于程柱这种妈宝男,杜绝他再犯的最好办法,就是威慑住他!让他一旦有了坏心思,就情不自禁地害怕。 所以,昨天他出手稍微重了一些。不过还远远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事成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沉默的程策牵着崔希的手回了屋子,留下陈桂英目瞪口呆。 刘茵怕再次被骂,早就溜回自己的屋子。程柱在睡回笼觉,呼噜声震天。刚才外头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惊醒他。 而且,即便是他醒来,又能怎么样呢? 绝对不会替她出头的。嫁过来两年多,刘茵看得比谁都清楚:程柱就是个自私无比的男人。 她以为男人都是这样的,谁家不是夫妻两个搭伙过日子?可是刚才见到程策对崔希无言的维护,她的心活泛起来了。 也许,自己也能找到那么一个好男人? 崔希和程策回到屋里的时候,元元还没有醒来。小孩子家睡觉踏实,外头别说是这么一点儿动静了,就是打雷下雨,元元都不会醒来的。 屋里安安静静的,崔希和程策大眼瞪小眼。 崔希觉得有些尴尬,这种感觉是从昨夜临睡前那亲密的动作而起的。程策那样,她倒不是很害怕。 毕竟自己塑造的人物,她自己明白对方的性格。程策绝对不是会强迫女人的人。所以,如果不是她自己愿意,对方肯定不会碰她。 她害怕的,是自己的心。 昨夜的心跳,脸红,悸动,非常陌生。崔希没有经历过。 但是,作为一个作家,她在自己小说里描写过,所以当然明白,那种感觉就是-心动。 她对程策心动了? 这个认知几乎把崔希吓了一跳,她有些心虚地抬头朝程策看去,冷不防碰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她像是被烫了一下,飞快地垂下头去,双手也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程策看着自己小媳妇的局促模样,心里有些好笑。 昨夜两人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小媳妇那纯洁的懵懂的眼神一直在他眼前,挥之不去。刚才在河边跑步的时候,他就一直想着赶紧回来看崔希。 可是,她这样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刚才在陈桂英面前不是挺横的吗? 两人各怀心思,俱都沉默。一时之间气氛十分诡异。 “妈妈,爸爸!”一个娇嫩的童音在身边响起,打破了两人的沉寂。崔希几乎有些感激元元在此时醒来了。 她转过脸笑眯眯地揉他的小脑袋,“还不起床?小懒猪!” 元元不想被当做小懒猪,所以一骨碌爬起来。他也不用大人帮忙,很快穿好自己的衣服。还把被子给叠起来。 崔希特意看了一下,肯定是比不上大人叠得整齐。可是这孩子才四岁呀,这也太懂事了吧? 崔希一高兴,就答应今天带着元元去村里逛一逛。 她随意弄了些早饭,三人吃了,一起出了门。 陈桂英从窗户玻璃上看到了,狠狠“呸”了一声,程大山在刷碗,听见也回头看了看。 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经过了今天早晨的事儿,陈桂英看着这一家三口就更加碍眼了。以前程策就是个硬骨头,但是他能给家里寄钱呀。现在,被崔希撺掇的,钱也不给了,还动不动跟根柱子似的站在媳妇身边,用自己的存在来威慑别人。 陈桂英咽不下这口气。 她冲自己丈夫嚷嚷,“你那宝贝儿子打了柱子,你管不管?” 程大山虽然懦弱却不是个糊涂人,他早就隐隐约约知道了程柱和白寡妇的事儿,也想着教训儿子一顿,还没有找到机会,程策就替他出手了。 他心里十分欢喜。 还管程策?他又不傻! 就程柱那小子让陈桂英给惯成啥了?就缺这顿打呢。 不过,他也害怕陈桂英的胡搅蛮缠,并不想当面反驳她,于是敷衍了几句,便出去上工了。 这还是穿书以来,崔希一家三口第一次有空在村里转转。这村子靠山,北方的春天还没有什么生机,远远望去,山上只是灰突突一片。 路过的村民扛着锄头,时不时和程策打声招呼,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程策看着看着,就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还是崔希第一次听见他叹气。这几天,无论陈桂英怎么难缠,他都是面无表情,只用几句话就处理好纠纷。 崔希就问了一声,“你有心事吗?” 程策点点头,“这村子里太落后了。”他倒不是嫌弃,只是和部队驻扎的地方相比,自己的家乡太穷了。 “咱们到地里去看看吧。”程策这样提议。 现在大概是上午八点半左右,应该是大家集体上工挣工分的时候。崔希自然没有异议,元元显得特别高兴。 程策长期在部队上,像现在这样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时候,一年里头也没有几次。元元站到两人中间,一手牵着程策,一手牵着崔希,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看着他洋溢着欢乐的小脸儿,崔希突然觉得心头一酸。 如果,元元知道自己是占用了妈妈身体的人、是一个冒牌货,还会不会这样和她亲近? 崔希自小父母离异,又各自有了家庭,她在他们眼里就是个拖油瓶。小时候看到别的小朋友像这样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走路,小小的崔希就会特别难过。 她真的也要让元元尝到这种难过吗? 一路上,崔希都在思索这个问题,就显得有些沉默,一直习惯了健谈的崔希,程策注意到她的反常,不免多看了几眼。 她的小媳妇,微微低头,一脸心事。 三人来到生产队的田地里,就有人陆陆续续地和程策打招呼。都是一个村子的人,都知道程策有出息,在部队里当军官了。 程策虽然生性冷硬,但是也是知道人情世故的。他一一回应,如果是实在距离太远的,就招招手执意。 真太有范儿了! 崔希暗暗赞叹:这不是跟首长视察一样了嘛? 不愧为是她的男主,就是出类拔萃。 李四海远远站着,没有打招呼也没有过来。自从那天崔希给他送了鸡蛋钱,他就知道自己和这个美丽的女人再也没有可能了。 那个高大的男人非常随意地站在她身边,男的俊朗,女的漂亮,看来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李四海觉得嘴里发苦。 一个中年男人迎过来,“程策你们来了?咋呀,你媳妇身体好些没?” 那天崔希在田地里晕倒了,程策突然出现把她抱走,这件事让村里人印象深刻。 程策点了点头,“好多了。” 崔希完全不认识这人,只好求助于元元。元元被妈妈捏了一下手,立刻就反应过来,叫了一声“王大队长!” 这个人就是村里一大队的队长,王义。这人在书里是一个只出现过几回的小配角,崔希哪里会认得。 王义哈哈大笑,蹲下身子捏着元元的脸蛋,“你这小滑头,怎么叫队长了?以前不都是叫王大伯的吗?”他是程家隔壁王大娘的儿子,远亲不如近邻,两家交往其实还算频繁。 元元当然是为了提醒自己妈妈,不过这个可不能告诉别人。于是吐了吐舌头,可爱的样子又逗得姜成忍俊不禁。 崔希也跟着叫了一声“王队长”,后者已经和程策攀谈起来。 程策对王家是感激的,小时候陈桂英经常不给他饭吃,王大娘就经常从牙缝里省些口粮给他,有时候是半个窝窝头,有时候是一个红薯。 在那个年月,能给人一口吃的,是一辈子的恩情。 程策见王义脸上似有忧色,便问了一句,后者叹一口气,“我也不瞒着你,我是担心今年的收成。” 这都已经是农历四月底,还是一点儿雨都没有下,老人说话“春雨贵如油”,就是说春天的雨水多了,播下的种子得到滋润,长势就会好。秋季才有可能丰收。 在这个年代,种地基本靠天,远远不如后来的现代化。 程策偶尔会转头看崔希,生怕对方听着这些种地的事儿有些无聊,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对方居然听得津津有味。 黑漆漆的眼睛闪着光亮,一眨不眨地盯着王义。 这小媳妇,不会是看上王义了吧? 这个年头在程策心里冒出来的时候,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曾几何时,他已经这么爱吃醋了吗? 但是,人的念头一旦升起,就很难再压下去,程策没有心思再和王义攀谈,便带着崔希和元元要离开。 王义也不拦着,他提醒程策:“你们家就只有大山叔和程柱媳妇挣工分,恐怕到了秋天的提留需要用钱顶了。” 说起程家这一家子,除了程策和崔希,其余人也真是够奇葩的。不说别人,就陈桂英看着就身体好,还有程柱和程丽丽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咋就能日日呆在家里等人养呢? 说起来这些都是程策的负担。 唉,程家老大,不容易啊! 第 16 章 回去的路上,程策假装很随意地问崔希,“你觉得王义咋样?” 崔希:“挺好的呀!” 程策不说话了。 元元这小家伙恢复话唠本质,倒是一直和崔希说王大伯对他怎么怎么好,怎么老给他吃的。王奶奶看见他就笑眯眯的。 崔希听得很开心。 别看她和元元相处没有几天,但这小家伙的懂事聪明,已经赢得了她的真心疼爱。而且,大概是因为自己占了孩子妈妈的身体,崔希和元元有一种天然的亲近之感。 孩子高兴,她也高兴。 “晚上我带点东西去看看王大娘,顺便还了那天的玉米面。”这几天忙忙叨叨的,倒是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幸亏现在是七十年代后期,每户倒也不等着几斤玉米面救命。 一直黑着脸沉默的程策出声,“一会儿就去吧。” 笑话!他又不傻。 晚上去,碰到王义的可能性很大。倒时候两人在攀谈起来,产生点啥不该产生的好感,让他咋办? 今天在地里,他就觉得崔希看王义的眼神太过专注,这让他有了一种隐隐的危机感。 崔希带着元元去了隔壁王家,把手里提着的东西给了迎出来的的王大娘。 王大娘一看,连连拒绝,“程策找我借的是玉米面,你咋还白面?这不行!”她是个老实本分的人,自己儿子又是生产大队长,得给村里人做表率。 身为他的亲娘,哪儿能占村民的便宜! 崔希:“大娘,那天程策刚回来,家里没有吃的。如果不是您借的玉米面,我们一家三口就得饿肚子了。” 她倒不是不想还玉米面,主要是家里只有白面。程策第一次买了二斤,后来怕不够吃,干脆从县里买了一袋子,足足有十斤。就搁在他们住的正房里。 而且,王大娘是个热心肠的,王义看起来和程策关系也不错,她很想和这家人好好相处。 王大娘又推辞几番,耐不住崔希坚持,便只好收下。 崔希顺势把十个鸡蛋给了她,“给王大爷补补身体。” 提起老伴儿,王大娘就一脸愁苦。人人都说她儿子有出息,还不到三十岁就当上了生产队长,可是家家有一本难念的经,老伴半身不遂,躺在炕上五六年了。 崔希跟着王大娘进了屋子,就见炕角躺着一个老人,枯瘦干瘪。见有人来,他转转眼珠,抬起右手来扬了扬,算是打了招呼。 这人就是王大爷了。 王义有出息,村里人都羡慕,可惜王大爷没有享过儿子的福。这几年摊在炕上,吃喝拉撒都要王大娘伺候。 劳累之下,王大娘已经两鬓斑白,实际上她只比陈桂英大五岁而已。 元元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王大娘喜欢他,便显得十分放松。一会儿趴在王大娘膝头笑眯眯地看她,一会儿又去看王大爷。 小孩子单纯美好的快乐,倒是给这个死气沉沉的家庭带来了一丝亮光。就连瘫在炕上的王大爷脸上都有了笑模样。 王大娘就更加欢喜,从柜子里找出两块水果糖给了元元。 元元脆生生地道谢,王大娘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心里十分羡慕。 “程策小时候瘦得跟猫儿一样,我都担心他长不大。你看看,现在都有了媳妇和儿子。再看看我们王义,唉!” 王义比程策大五岁,今年二十七了,别说儿子了,就连媳妇儿都没影儿呢。是儿子不够优秀吗? 当然不是! 是爹娘拖累了他。条件好一点的姑娘,谁愿意嫁过来,一进门就伺候半身不遂的公公呀! 崔希有些愧疚。 她安排剧情的时候,有的时候挺随意的,她觉得自己笔下不过就是个人物而已,配角都是为了推动剧情发展而存在的。 可是却不知道给这家人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 她清了清嗓子,“王大爷一定会好起来的。”这家人对程策很不错,对元元也很疼爱,崔希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遭受这样的痛苦。 如果能找到机会回到现实世界去,她肯定第一个把王大爷的病写好了。 可是,她真的还有机会回去吗? 穿书进来已经好几天了,关于怎么回去的事儿,她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过来的时候她是睡着了,可她睡了好几觉,也没有见穿回去呀! 回家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一直到坐在自家的正房里,都是心事重重的。 程策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元元也出去玩了,整个屋子就只有崔希一个人。似乎有些空空荡荡的。 一种孤独和不真实的感觉再一次笼罩了崔希。 她该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有人在外头喊她,“大嫂,你在吗?”声音轻轻柔柔,透着些胆怯。 崔希开门把人迎进来,刘茵笑得很腼腆,“大嫂,我买了点水果糖,给元元吃吧。”她先是往外头看了一眼,才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拿出个纸包来。 崔希没有接。 在陈桂英的克扣磋磨之下,程家的两个媳妇过得都挺艰难,但原主毕竟有个当兵的丈夫,还给程家生了儿子,陈桂英也不好往死里折磨。 上回不给原主治病、逼着原主带病下地,也是因为程策长时间没有音信,陈桂英以为原主没了依靠。 可想而知,一直没有被男人保护的刘茵过得有多么艰难。更何况,她还是结婚几年都没有怀孕。 恐怕现在陈桂英巴不得赶紧弄走刘茵,好给自己儿子再娶一个呢。 刘茵手里怎么会有余钱?这买水果糖的钱指不定攒了多久了。 崔希怎么忍心收。 她说:“都是妯娌,你别这么客气。留着自己吃吧。”虽然水果糖不能解饿,但是也能补充点糖分。 几十年后,年轻姑娘为了驻颜都在戒糖,而现在这个年代,糖可是好东西。 哪里知道,刘茵这回却十分执拗,她抓住崔希的手,硬生生把纸包塞到对方手里。 “大哥帮了我这么多,这是我的一番心意。” 且不说前几年,程策有意无意地都在照顾她,就说最近两件事吧。 程策夫妻换到正房,刘茵是首当其冲应该住到厢房去。后来却是小姑子程丽丽住过去。 刘茵自然不会认为这是陈桂英突然开始心疼她,略微一想就知道,肯定是程策的功劳。 如果说这家里陈桂英还会忌惮谁,那一定就是程策了。 更何况,这整个院子都是程策盖的。 至于程柱被打,就更显而易见了。 刘茵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水果糖也许对崔希来说并不稀罕,可是毕竟也是她的一番心意。 崔希就心里有数了,她也不扭捏,接过纸包来藏在柜子里。 “等元元回来,我给他吃。他一定很高兴!” 有什么比自己带的东西被人珍惜更欢喜的呢?刘茵心里热乎乎的,觉得自己这大嫂性子真是变了不少。 以前的崔希,性子懦弱也不爱说话,和刘茵两人就跟两个闷葫芦一般,一个月也说不上几句话。 看看现在,人家多活泛! 就连人的性格都可以改变,那么自己这悲惨的境遇,是不是也可以改变? 刘茵心里升起了一股小小的火苗,含着笑走了。 崔希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之间激励了别人。她还是执着于回现实世界的事儿。 说着话就到了晌午,现在程家相当于是半分家状态,崔希每顿饭都自己做,屋里有粮有鸡蛋,隔三差五的,程策还去县上买肉回来。 一家三口的伙食是相当不错的。 程策不缺钱,部队里的工资足以养活崔希和元元,而且现在又不用给陈桂英了,更是宽裕了不少。 崔希打算这阵子都吃好点,把元元瘦弱的小身板给养圆乎了。 她取了盆盛了三碗白面,打算中午擀面条吃。走到灶间,发现刘茵也在做饭。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刘茵低声叫了一声“大嫂”,这一声就把正房里的人给引出来了。 程家的三间正房,其中两间是紧邻灶间的,如果两边都开着门,对面房间的一切都一览无余。 这两间正房原本分别住着陈桂英夫妇和程丽丽,后来程丽丽和崔希换房,现在和陈桂英夫妇住对面的是崔希一家三口。 而刘茵和程柱两口子住在另外一间,也是正房,却没有灶间。 刚才刘茵找崔希的时候那么蹑手蹑脚的,就是怕陈桂英听见。 幸亏那时候陈桂英正好出去串门了。 不过这一回,她可是听见了。 陈桂英从门里窜出来,对着崔希就发了难,“你不是牛吗?干脆也别用我们家灶间!” 不交一分钱,别人送的鸡蛋、买的大米白面都只是放在自己屋里,哪里有这样的儿媳妇! 既然占不着一点便宜,陈桂英干脆就要撕破脸。 她原本就凶恶,此时横眉立目的,让正在烧火的刘茵都吓了一跳。 崔希很是无所谓,“不让用啊?那行,我们下馆子去!” 说罢,又端着盆走了。 把陈桂英气得直跳脚,她可是看清清楚楚,盆里的白面堆得尖尖的。 崔希三人三顿饭都吃细粮,一点儿也舍不得给她的! “小气样儿!没见过世面!”她狠狠跺脚。 进了屋的崔希也听见了,不由觉得好笑:和她一个来自2019年的人比见过的世面,陈桂英的心也真太大了! 第 17 章 午饭做不成了,崔希也不能带着一家人饿肚子。她打算真就去一趟县里,再去吃上一顿。 吃好吃的,自然不能落下家里另外两口人。可元元倒是回来了,程策还没有影儿呢! 元元跑了小半天,饿得肚子咕咕叫,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坐到大门口去等爸爸。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程家其他人都在院子里吃上饭了,一阵阵饭菜香味儿惹得元元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他拼命忍着,自己给自己打气:再等一会,爸爸回来就有好吃的了。 崔希过来劝好几回,孩子都不愿意回屋,她只好也站在旁边等。 估摸着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才见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过来,隐隐约约地还能看出来后车座上还坐了一个人。 北方的春天,进场刮大风。今天的风就不小。往这个方向来是逆风,一般人自己骑车速度都会受影响,更何况还驮着一个人。 可是这个人不同,他骑车的速度飞快,双脚迅速交替,都让人有些看不清了。 而他身材高大,穿着便装也是威风凛凛。 是程策没错了。这十里八乡的,恐怕都没有什么人能够比得上他了吧? 不由自主地,崔希就红了脸颊。 元元跳起来扑过去,“爸爸!”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自行车就来到面前。 程策用大长腿支着自行车,让后头的人下来,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崔希。 他是军人,原本视力就好,这几年在部队里打枪锻炼得更是清明。 刚才远远地就看到自己院子门口有两个人,一坐一站。坐着的小孩子双手支着下巴,站着的看不清表情,但是也能分辨出来是崔希。 当时,程策就感到心里一阵发热:这是他的老婆孩子,正乖乖在门口等着他呢! 如今走近了,看清楚崔希的精致眉眼,和微微发红的脸颊,程策心里就加上了一种自豪。 这么好看的女人,是他媳妇儿! 崔希也是目光流转,微微垂头,眼神不住地看向程策。 站在后头一直被冷落的那个人不愿意了,“我说姐姐姐夫,这还有别人在呢,你们这样眉来眼去的,合适吗?” 崔希这才发现,敢情坐在后座的人是原主的弟弟崔望。 和上回在崔家看见的不同,这小子今天穿一件土黄色的上衣,衣服补着四五块补丁,衣襟上还有一大块不明污渍。 这年月人人都不富裕,可是像崔望穿成这样,还真是不多见。感觉好像是故意的一样。 崔希:“你这是咋啦?” 又问程策:“你们咋碰到的?” 她知道程策今天是去了隔壁村,去看一个战友的父母,但是为啥带了崔望一起回来了? 程策皱眉看了崔望一眼,后者在那严肃的眼神中低下头去,崔希就心里有数了:恐怕崔望是干了啥坏事,让程策给抓住了。 不过,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崔希便招呼大家进屋去说。 这会儿估计得有一点多快两点了,北方的农村家家都睡午觉。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的一声鸟叫划破宁静。 几个人一起进了正房。 程策也不瞒着,低声把发生的事儿告诉了崔希。 原来,他上午去完战友家,正想着去县里再买块猪肉回家。那天崔希做的红烧肉实在是太好吃了,无论是他还是儿子都没有吃够。 哪里知道刚到村口,就瞧着有个年轻后生躲在一棵大树后头,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正低声地和面前的一个中年妇女说着什么。 一面说,还一面抬头四处张望,表情十分警惕。 程策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他小舅子崔望。 崔希有些好奇,问崔望,“你上哪村干啥去?”崔家在那个村根本就没有亲戚,身为作者的崔希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崔望挠挠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来:“我卖鸡蛋去了!” 崔希目瞪口呆,朝崔望的手臂上狠狠拍了一掌,“你挺能呀,学会先斩后奏了!” “要是被抓住,定个投机倒把罪名,你就得蹲大狱。那天咱妈不是跟你说了嘛!” 这年月,所有的东西都归属集体所有,直到最近几年,才允许各家养两只鸡,下的鸡蛋只能自己家吃或者送人,或是换些东西都行,就是不能拿去卖钱。 崔希为了写这部小说,研究了很久七十年代的生活,哪里会不知道这些? “我知道呀,姐!”崔望还有些委屈,“可是我不爱种地,总不能在家吃闲饭。” 还行,初衷还是为了家里,也算这小子有良心。 在书里,其实崔希并没有给崔望安排太多的戏份,他就是个配角,作为原主拉后腿的弟弟存在的。有了他的好吃懒做,原主很快被自己父母收了五十块的彩礼嫁给别人,这件事就说得通了。 五十块是打算攒下来给儿子娶媳妇的。 可现在,这配角自己出来抢戏了?所以以前别人认为他好吃懒做,不是他真的懒,而是没有遇到自己真正感兴趣的营生? 崔希的目光在崔望脸上转了几转,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冒这样大的风险啊。” 崔望却是不以为然,“这不是没有出事嘛,姐姐你就不用担心了。” 二十好几的小伙子脖子一梗,看着还真有些桀骜不驯。程策就不乐意了,自己这个小媳妇,他相处的时候都尽量和颜悦色的,崔望这小子横什么! 他沉声道:“和你姐好好说话!”别看程策说话声不高,但是他天生就就有一种气势。这些年在军营里历练,这种气势就更加明显了。 而且,刚才被抓住的时候,崔望是很知道姐夫的伸手,一只手卡住他手腕,他用尽全身的力气都挣不脱。 他嘻嘻一笑,“别生气啊姐,我这不是着急嘛!” 崔希皱了皱眉头,也没有和他一般计较。不过倒是多看了程策几眼。 这人,还真的挺护短的。 这会儿时间不早了,元元都饿得蔫蔫的,再去县里下馆子也不太可能。以来是路上得半小时四十分钟,等到了地方这几个人都快要饿晕了。 再说,这年代的服务意识还不强,国营饭店恐怕早就关门了。毕竟现在都下午两点多了。崔希只好再去做饭。 今天多了一个崔望,她又加了一碗面,做了手擀面。 用鸡蛋和豆酱做卤子,浮头再撒上一些韭菜碎,看了就让人食指大动。 崔望连着吃了三碗,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姐姐姐夫,包括小外甥也在吃。 “你们,都没有吃午饭?” 崔希摇头,元元倒是一点儿也不瞒着,“奶奶不允许我们上桌。” 这下子,崔望可就炸了毛了。 虽然说家里重男轻女吧,但是从小有他吃的,也不会少了崔希的。怎么嫁过来就被婆家这样对待? 他也顾不得自己对程策的那种畏惧感了,跳起来直接质问,“姐夫,你就让我姐受这委屈?” 程策没有说话。 他甚至没有生气,反而有些高兴:这个小舅子还不错,看来小媳妇没有白疼她。知道给姐姐做主了。 崔希却有些不好意思,“你别乱说,不关程策的事儿。” 崔望:“怎么不关他的事儿?他娶了你,就要好好照顾保护你。姐,咱不在这里呆着了,跟我回家!” 说着,就要伸手来拉崔希。 “你等会!”崔希连忙制止。这才把程家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她和程策相处只有几天,却已经深深感到了对方对自己的保护欲,或者说这保护欲不是针对她的,而是针对原主的。 无论何时何地,即便是在他的家人面前,他都选择和崔希站在一边。 这让崔希十分感动。 而且,陈桂英不让他们上桌吃饭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崔希也根本不想和那一家子混在一起。那些人除了刘茵,就没有一个好人。 就连程大山也是,身为程策的父亲,让孩子自小承担那么多,不说别的,最起码就不尽责。 什么怕老婆,不过就是觉得不值得为程策和陈桂英撕破脸罢了。 那个人不仅懦弱,而且虚伪。 对于这样的一家子人,崔希一点儿也不想和他们一起吃饭。 崔望听了半天,脸上的怒气才渐渐消了下去,他旗帜鲜明地站在自己家姐姐这边,“姐,你说得对!就那样的一家人,根本都不用搭理。” “别乱说了。”崔希连忙制止,这不是连程策都骂进去了吗? 不过,程策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生气,看向崔望的眼神中似乎带了点笑意,“算你小子有良心,你姐姐没有白疼你。” 三人里头,心虚的反而是崔希。 疼崔望的人那是原主,可不是她呀! 第 18 章 太阳隐没在西边山后,唯有彩霞恋恋不舍在天空中流连,村里炊烟四起,该是下地的人们回家的时候了。 崔大娘站在院门口四处张望,心里有些忐忑:儿子崔望从早晨就出门了,说是找以前的初中同学玩儿,应该中午就回来的。 可现在天色都要黑了,儿子还是不见人影儿。不会是碰到啥事了吧? 崔大娘三十岁后才得了这个儿子,平时捧得如珠似宝,若是儿子受到啥伤害,她肯定是不能承受的。 又等了小半个钟头,崔老爹都回来了,却不见崔望的影子。 崔老爹放下手里的筐,筐里是满满一筐青草。他身体不好,队上也不敢给他安排繁重的活,这几天就让他负责去田里拔草。家里养着兔子,反正这些草也没有人要,崔老爹就带回自己家。 崔大娘嗔怪,“你逞什么能,回头再累坏了。” 一筐草对年轻力壮、身体健康的人不算什么,可是对于走路时间长都会气喘的崔老爹来说,却算得上是个繁重的任务了。 他一面喘气,一面安慰崔大娘,“没事,这点草喂后院的兔子正好。” “崔望相亲的女孩子咋样了?要是有意,不行就尽快把事儿定下来,到时候就在咱家里办订婚宴,把兔子杀了,还能加一道荤菜。” 程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传宗接代就靠着他了。订婚宴自然也不能太寒酸,可是若是花钱买肉,还真是有些心疼。 兔子是自己养的,还能剩点钱。 提起这事,崔老娘就叹气,“唉,介绍人说姑娘倒是挺愿意的,就是人家家里不太愿意。” “说咱们村里太穷,咱家也太穷,恐怕闺女嫁过来吃苦。” 整个乡里有四个村子,这个村子是最穷的一个。说来也是奇怪了,一样的土壤,一样的年景,村里的收成就是比不上别的村。 而那个姑娘所在的村子,可是乡里产值排名第一的。 看不上,也正常。 崔大娘就有些替自己儿子抱屈,“那么好的人才,唉!”都是被自己和老伴给耽误了。虽说崔希嫁的丈夫不错,可是也不能让人家长期养着吧? 上回相亲的时候找崔希要钱,她还有些不情不愿的。 这件事让崔大娘觉得: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句话还是挺有道理的。 就在这时,就听见院门响,有人喊她:“妈,我回来了,姐夫也来了!” 崔大娘和崔老爹同时回头看过去,果然,儿子崔望笑眯眯地站在院门口,而程策正推着自行车进来。 对于这个女婿,崔家夫妇从来都是满意的。 部队上的,吃国家公粮,而且听说还是个军官,虽然两人都不知道具体多大的官,但是那也和他们这些泥腿子有天壤之别。 村里人谁不羡慕崔家的女儿找了个好女婿! “姑爷来了呀,快屋里头坐吧!”崔大娘连忙招呼程策。 崔老爹也洗了手进屋,他问程策,“还没有吃饭吧?就在这儿吃吧。” 程策摆手,“不用麻烦岳母了。我就是把崔望送回来。” 别看崔家夫妇很疼爱、甚至有些溺爱儿子,但是他们在程策面前根本不敢造次。也装模作样地训斥崔望,“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让姐夫送你回家?” 崔大娘却很是受用。 她以为儿子是去同学家,回来路上碰到了程策,后者见天色晚了,怕不安全这才送崔望回来的。 这女婿挺懂事。 崔望被父亲训斥,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不敢说啥。路上他千求万求,程策才答应暂时不告诉他父母今天的事。 “不过,要看你的表现。”程策最后这么说。 所以,崔望一定要好好表现。他打算从今以后都谨言慎行,尤其是现在可不能说错话,否则一个不小心把那些事都引出来咋办? 他年轻力壮的,就想着冒点险挣钱,可是父母都年纪大了,经不起这种惊吓。 程策对崔望的乖顺十分满意,临走的时候说:“明天一早,我在村口等你,跟我一起去跑步。” 啥? 崔望有些发愣,程策已经和崔家夫妇告辞而去。 崔大娘有些奇怪,“你姐夫这咋回事?怎么突然要带你跑步了?” 崔老爹:“我看挺好,每天运动一下,也省得天天懒懒散散的。” 他舍不得让儿子吃苦,让别人教育下也挺好,至少不在自己眼前,也就没有那么那么心疼了。 程策回到自家的时候,发出崔希正在院子里晃悠呢。在昏暗的月光之下,她纤细的身姿在地上投下一条淡淡的影子,听见响动转身。 见是程策回来了,她冲着他笑,“我想在院子里垒个灶台。” 这个想法其实今天晌午就有了,陈桂英整日抽风,现在不让她用家里的灶台。她也不想天天上赶着看对方的冷脸,干脆就自己垒一个。 这当然要得益于她开文之前查资料等准备,否则一直在城市长大的崔希,又有何能知道村里还有自己垒起来的建议灶台呢? “就一个很小的、坐得下一口锅就行。”反正一家三口,一口锅做的饭食完全够吃了。 她亮晶晶的眸子在月光下闪亮,有一种丝毫不为艰苦环境所影响的雀跃。 程策从心里热起来。 “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明明是他出钱盖的院子,自己的媳妇用灶间都被人阻拦,也许今天崔望说得对,他没有保护好崔希。 “不用垒了,明天我去找爹娘说,如果不同意咱们用灶间,干脆再给他们找个地方,搬出去得了。” 这还是程策首次说这么多话,有些颠覆崔希的认知。而更加让她惊奇的,是他说话的内容。 程策是面冷心热的人,这一点单从他工作以后一直给陈桂英寄钱就能看出来。要知道对方可是从小孽待他继母啊! 这回他突然回来,亲眼看到自己老婆孩子被陈桂英磋磨,这才没有再给钱。但是毕竟程家还有程大山在,程柱和程丽丽也都和他是同一个父亲。 他其实割舍不下的。 然而,为了不让她受委屈,他愿意和家人分开单过。 即便知道这种护短的性格是程策天生的,崔希还是忍不住感动了。她看了程策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摇了摇头,“先不用这样,明天你先去交涉看看。”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程策和家里人决裂。否则,也许以后他会后悔。 这个念头一升起来,崔希自己也吓了一跳。她不是还想着回到现实世界中去吗?怎么就开始考虑以后了? 她和程策,有以后吗? 现实世界中还有奶奶在等她,还有她最热爱的写文事业,难道真的要抛下一切,从此留在这里? 程策不知道自己的小媳妇为啥突然情绪低落,他只是敏锐地发现,崔希突然就不说话,小脸儿也垂了下去。 莫名地,他就有些心疼。 “咱们回去吧。” 元元已经睡熟了,小家伙均匀地呼吸声给屋子里带来一种宁静感,程策松了一口气。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就是消磨斗志的地方呀! 在部队里的时候,这个点儿他会自己再去跑个三千米,要不然强健的身体从哪里来?都是从日复一日的锻炼中来的。 可是现在,他只想躺在炕上,看着儿子和媳妇。 当然,如果能干点别的,就最好了。不过...... 程策转头看着他的小媳妇,屋里熄了灯,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也能借着窗外的月光分辨:她是仰面躺着的。 呼吸沉稳而绵长,不像是他: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自己一个大男人,还没有小媳妇沉得住气。程策有点儿惭愧,可是同时心里也有点委屈。 他回来这都多久了,难道她一点儿就不想他? “媳妇......”程策长长的手臂伸出去,越过中间的儿子,一直覆到崔希的脸上去。手掌中细腻温润的触感让他心神一荡。 崔希刚应了一声,就被一只手触到脸上,顿时浑身都僵住了。 同时心也突然用飞快的速度跳动起来。 她强自镇定,问道:“啥事?” 程策不说话。 这还用说吗?他想媳妇了呗! 可是他不愿意强迫,只是用手轻柔地在崔希的脸颊上游走,触手之处,似乎皮肤都带着战栗。 程策有些心凉。 他也不知道是咋了,这回回来,明明媳妇在人前是更加开朗了,对待他也比以前关心,可是一旦两人单独相处,崔希就像是小刺猬一样,立刻竖起浑身的刺。 就好像他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或者残暴的恶狼一般。 他们明明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呀,两张结婚证书还在柜子里藏着呢。 “你是不是怕我?”程策干脆坐起身,把上半身跨过去,凑到崔希跟前,低声问她。 崔希想说是。 可是转念又一想:她是作者呀,眼前这个人都是自己塑造的,她若是承认了,程策不知道当然不会笑话,可是她自己都会鄙视自己的。 “当然不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听着语调有些奇怪。 话音刚落,程策整个人都窜过来,也不知道他是在瞬间越过元元的,反正就这样伏在崔希耳边。 声音带着诱哄,“好媳妇,真乖!” 他的声音原本就是低沉的男中音,现在因为某些不可描述的悸动,让他的话音里更加带了一种莫名的燥意。 这种燥意就像是一根点着了的火柴,突然被扔到原本就干燥的柴禾堆上,只在瞬间,便燃起火苗。 偏偏他还要在这火堆上浇一层油。 他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问道:“可以吗?” 可以吗?什么可以吗?崔希开始还有点儿懵,不过她只是没有经验,并不是傻,也不过几秒以后就明白了程策的意思。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整个人好像被架在火上烤。 结结巴巴地说:“不,不行。” 第 19 章 第二天,崔希在窗外清脆的鸟叫声中醒来,她睁开眼睛习惯性地朝炕沿看,那里空空如也:程策又不见了。 程策又去锻炼了?昨夜他不是半夜都没有睡吗? 想到昨夜,崔希的脸就有点发红。 本来一切都很正常的,他非要问那个问题,最后被她拒绝了,整个人都很沮丧。崔希不能说不心疼,可是她现在不能确定程策动心的对象到底是她,还是身体的原主。 如果是原主,崔希不想顶着别人的名头发生那种事。 她对程策的人品有信心,对方肯定不会强迫他。也确实如她所料,程策在听到她否定的回答以后立刻就躺回到自己的铺位上。 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很晚才睡着。 崔希穿好衣裳朝院子里张望,也没有发现程策的影子,这个人到底去哪里了呢? 实际上,天还没亮程策就醒了。他浑身的燥热就一直没有消散,睡在一个屋子里,听旁边那轻轻柔柔的呼吸声,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程策受不了这种煎熬,所以他出去跑步了,顺便等小舅子崔望。 他绕着村子跑了一圈,东方刚刚显出鱼肚白,崔望才出现。他睁着睡不醒得双眼,“姐夫,咱们有必要这么早吗?” 看着和小媳妇有些相似的脸,程策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 他沉声道:“这还早吗!像我这样做热身,跑起来!” 崔望刚来,身体还没有热起来,如果直接就跑步,有可能会受伤。在程策的示范之下,崔望跟着转手腕和脚腕,再做一些简单的拉伸动作。 两人足足跑了四十分钟,崔望实在受不了了,哀求程策,“姐夫,今天咱们就到这里行不?” 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好吗? 程策也知道平时小舅子懒懒散散,第一天运动太多也对身体不好,便点头放他离开。临走嘱咐,“明天早出来半小时。” 回到家里,吃罢早饭,程家迎来了一个客人-陈兰。 陈兰是陈桂英的侄女儿,在隔壁村子当老师,她正和陈桂英说话,不经意间转头,看到了程策。 顿时眼睛就亮了。 脆生生喊了一声,“表哥,这么巧啊!” 跟在后头的崔希翻白眼:你这是上家里好了好吗?这也太没话找话了。 一面想着,一面去打量对方:个子高挑,身材匀称,长得还算不错,可惜有一双和她姑姑一模一样的三角眼,让她的面相增添了几分尖刻。 那双三角眼还直直地盯在程策身上,眼珠都不带转的。 崔希就不乐意了,转头看向身边的程策:你和这位表妹,有前情? 程策也回以眼神:绝对没有! 崔希:哦,原来是烂桃花呀。那算了,不管她。 她今天想去找一趟王义,程策也带着元元一起去了。经过陈兰身边的时候,这人对对方的笑意视而不见,大踏步地走过去了。 出了门,崔希故意问:“你刚才那样,是不是不太礼貌?” 程策:“够烦的。”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在他当兵之前,每回陈兰来了,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后来他成功应征入伍,再回来,那女人就换了另外一副面孔,明晃晃的讨好和谄媚,实在令人作呕。 这样前倨后恭的女人,他见了躲还来不及呢。 刚说完,就见他的小媳妇正笑呢。崔希的脸蛋长得很精致,即便不笑的时候,也带了三分笑意,现在眉眼微弯,程策就觉得三月的桃花都没有他媳妇漂亮。 两人先去了王大娘家,王义已经下地去了,便又去了地里。 身为生产队的队长,王义向来是尽职尽责的。每日早晨他第一个去田里,晚上最后一个离开。可是即便如此,队里的收成也都是倒数的。 他惭愧呀! 王义看着广阔的田地发愁,如果今年还和去年一样,恐怕又要在乡里垫底了。每回秋收以后开会,他都抬不起头来。 “王大哥!”一声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王义转身,“是弟妹呀!”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个人。 男的高大挺拔,虽然穿着一身便装,也能看出浑身散发出来的军人气质;旁边的女人身材纤细,皮肤白皙,尤其五官长得特别精致。 这两人在这里一站,就如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一般,引得干活的人时不时回头看。 只是,程策那脸色为啥有点阴沉呢? 程策能不阴沉吗?上回他就发现自己的小媳妇对王义有特别的兴趣,今天再见,他还没开口呢,她就先招呼上了。语气中还有掩饰不住地雀跃。 他还在这儿站着呢! 崔希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情绪,她直接和王义说:“王大哥,我有办法让地里收成增加,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奏效。” 实不相瞒,她大学里学的农学。高考的时候是觉得这是个冷门专业,录取分数线会偏低,这才报考的。 后来也果然考取了。 不过,身为一个女孩子,崔希很难对这个专业喜欢起来,不过她向来是个认真的人,对于不得不做的事情她也会尽力做到最好。 因此,她的成绩在年级名列前茅。 这几天她就在想,反正暂时也找不到办法回到现实世界,干脆就在这里替百姓解决一下收成少的难题。也正好把所学的专业学以致用。 就算是自己给自己安排实习了。 她话说得忐忑,王义已经喜出望外,他伸手朝崔希的手抓去,看样子是想要和她握手,半道被程策用胳膊肘挡住,“你想干啥?” “咳咳,你看看我,都高兴坏了。”王义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眼中的欣喜掩饰不住。 “弟妹呀,你要是真的能够解决收成少的问题,哪怕就提高一成,全村人都会感激你的。” 这年月又不像后来,大家都出去打工。现在的农村,家家户户都是土里刨食。生产队收成高了,大家就日子好过;反之,大家就一起勒紧裤带过日子。 崔希也明白这一点,她郑重地点了点头,“我试试。” 她让王义这几天带着自己在村里转转,把每块田地的情况都搞清楚了,才好因地制宜。 王义自然是一口答应。 程策在一旁虎视眈眈,心里暗暗下了决定:绝对不能让王义和自家媳妇单独相处。这几天,他也要跟着。 崔希说完这件事之后,就和程策、元元一家三口去了县里。好几天没有吃肉了,她还真的有些嘴馋。 要说人也真是奇怪,在物质生活极大丰富的现实世界里,人们都追求素食,崔希一个年轻女孩子为了身材和皮肤,十天里头有七八天都是纯素饮食。 但穿书进来以后,来到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反而对肉食念念不忘起来。 她卖了一斤猪肉,特意嘱咐老板多来点瘦肉。老板自然是愿意的,这年月,大家肚子里没有油水,肥肉很好卖,反而是瘦肉几乎无人问津。 崔希这样还真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元元的看着肉咽唾沫,“妈妈,咱们要做什么好吃的?” 崔希哄他,“给你做肉包子吃好不好?” 三人又在县里逛了一圈便骑着自行车回到村里。这个时候,陈兰还没有走呢。实际上,她觉得十分尴尬。 她那么热情地打招呼,被程策冷漠对待,做为一个二十几岁的大姑娘,陈兰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姑妈,表哥以前不是这样的,这回怎么回事儿呀?”陈兰拉住陈桂英的胳膊撒娇。 这是娘家人,又是小辈,陈桂英在陈兰面前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她拍拍陈兰的胳膊,“别和他一般见识。” 要说陈兰这个疑问也挺有道理,以前程策虽然不苟言笑,但是毕竟见了别人和他打招呼也会回应,今天这样实在太不近人情了。 那么这种改变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陈桂英把侄女儿让进屋里,特意给冲了一碗麦乳精,这才说道:“都是那个小狐狸精,勾着程策都要和家里决裂了。” 有这么严重吗?陈兰有些疑惑。 崔希那长相是还不错,不过真能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一向独断专行的表哥听她的话? 正想着,就听见灶间有响动,陈桂英窜出去,叉腰站在门口,“不许用灶间,上回不是说过了吗?” 在那里忙活的人正是崔希,她手里提着一大块肉,陈桂英看了就眼馋。 她这是故意挑衅,崔希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当下就要还嘴,程策进来了,只一句话就让陈桂英哑口无言。 “房子是我盖的,如果娘住不惯,不如就搬出去。” 程策似乎也没有生气,只是站在那里神色淡淡的,但有的人就是这样,他的存在本身就能对别人带来一种威慑力。 显然,程策就是这种人。 陈桂英一点儿也不怀疑程策这话的真实性。这小子,别看沉默寡言,从小就是有一说一,从不会食言。 其实他的性格一点儿也不像程大山。 陈兰在屋里听得真真的,走出来劝程策,“表哥,你这样就不对了,怎么这样和长辈说话呢?” 崔希不乐意了,跳过来挡在程策面前,“你算哪根葱,凭啥教训我男人?” 程策:自己这是,被小媳妇保护了? 第 20 章 借陈桂英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和程策扎刺儿。以前是觉着程策不会和她计较,但是程策这回回来,显然已经转变了策略。 她把侄女儿陈兰拉回屋里,后者很气愤。 “姑妈,那个女人太不讲理了。”长了一张狐狸精的脸也就罢了,刚才还故意在表哥面前表现,太让人恶心了! 陈桂英也很头疼,“当初我就不同意他娶那狐狸精。”可惜呀,她只是个继母,又曾经苛待过程策,她的话对后者根本没有任何影响力。 陈兰听了眼睛一亮,心怦怦直跳。其实早几年她就对程策有些若有若无的情愫,只是一直没有说破。后来程策成功应征入伍,她打算表白的时候,他就娶了崔希。 今日一见程策更加成熟稳重,浑身的气质让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陈兰原本就蠢蠢欲动的心,此时就像是被什么点燃一般。 如果,把崔希弄走,也许她和程策就有可能在一起了? 正在这时,程丽丽进来了,一脸得愤恨和妒忌,“又要吃肉,娘,她们又要吃肉!” 陈桂英没好气,“人家吃肉,管你什么事!”她现在心情非常烦躁,连一向疼爱的女儿也懒得去哄了。 程丽丽撅了嘴,陈兰连忙拉了她的胳膊坐下,“他们天天吃好吃的?” “可不是!”程丽丽翻了个白眼。 “大哥回来三四天,炖肉,煮鸡蛋,下馆子,鸡蛋饼,换着花样儿来。今天又买了一大块肉!”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说的话,灶间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听着似乎在剁馅。不用猜,那一家子肯定是要吃包子或者饺子之类,带馅的吃食。 一想到香喷喷的大包子,程丽丽就觉得嘴里的唾液不可控制地分泌出来。 陈桂英也觉得有些馋,她站起来,“我去买肉,今天咱们也吃肉。” 等到屋里就剩下两个人的时候,陈兰状似无意地问道:“你大哥挣得挺多吧?” “可不是!”提起这个,程丽丽就有一肚子苦水往外倒。 程策以前月月都寄钱给家里,每月三十块钱,这对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村里人来说,绝对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更何况还十分稳定。 也因为这笔钱,让程丽丽过上了吃穿不愁的生活,家里还有了自行车。 可是,在大概八个月以前,程策突然音信全无,自然也就没有工资再寄来。这回,他倒是回来了,可是还是没有钱。 钱都让崔希那个抠货拿着。看那天她的架势,恐怕天王老子也不能从她手中弄出一分钱来。 程丽丽嘴上没有把门的,又一直认为陈兰是亲人,便口无遮拦,把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往外说。而提到崔希,她更是恨得牙根痒痒。 陈兰心里一动,试探着说:“你这么讨厌崔希,把她弄走不就行了?” 程丽丽:“你说得容易。别看我大哥平时沉默寡言,但是其实还是挺护短的。” “那天娘找大哥要钱,大哥说钱归崔希管。” 陈兰眼睛更亮了。会挣钱,长期不在家,又懂得护着妻子,这样的男人可真提着灯笼也难找了。 “她如果不是你嫂子,你大哥不就护不住她了?” 程丽丽皱起眉头,“不是我嫂子,你是说,把他俩个搅和散了?” 陈兰点点头,压抑住自己兴奋的心情,正色道:“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你想想,姑妈不是程策的亲娘,却这么多年把他养大。崔希这么不知道感恩,以后肯定会变本加厉的。” “到时候,你们一分钱见不到,岂不是白白养活了程策?” 这话显然说到了程丽丽的心坎里,她和程策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但是在陈桂英的教导下,程丽丽从来就不曾把这个大哥放在眼里。 小时候就每每无理取闹欺负程策,后来他参了军,每月寄钱回来,程丽丽才意识到这个大哥还是有些用处的,于是慢慢态度改变。 现在,钱都见不着了,她也没有必要顾念所谓的兄妹之情了。 如果把崔希赶走,另外娶一个嫂子,最好找个听话懦弱的,岂不是任由她们搓圆按扁了? 可是,又从哪里找这样的人呢? 程丽丽的目光落在了陈兰身上,心头倏然一亮:这不就是现成的人选吗? 表姐是娘的侄女儿,自然和娘是一条心的。自小又特别知道让着自己。 如果陈兰成了嫂子,大哥的钱岂不是任由自己花用了? “表姐,我有一个想法,你听听行不行。”程丽丽笑眯眯地看着陈兰,就像是等待小动物走近的狐狸。 陈兰:“表妹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 程丽丽伏在陈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这正是陈兰想要听到的,可是她并不想让表妹看出来自己的心思,便装出一副疑惑地样子,“这,这不行吧?” 程丽丽嗤笑一声,“咋滴,你还不愿意?你十里八乡去问一问,谁有我大哥优秀?” 确实没有,否则陈兰也不会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崔希原本是打算做包子的,可是考虑到发面需要的时间太长,又怕程策和元元饿着,便退而求次做了肉饼。 院子里种了小葱,嫩绿可爱又鲜亮,崔希让程策拔了一大把,洗干净切碎了,和在放好调料的肉馅里。 烙饼的面一定要特别软,否则饼会发硬发干,就不好吃了。 这个时候没有电饼铛,崔希就有灶上的大铁锅烙,也亏得她手艺高超,一张又一张烙得有模有样。 在现实世界的时候,崔希曾经和同学去过一次西河县,那个地方最出名的就是肉饼,各种馅料都有:牛羊、猪肉馅就不用说了,居然还有鸽子馅和兔肉馅,那回可真是让崔希大开眼界。 烙好的肉饼放在用高粱杆穿成的箅子上,一张张摞好了,程策刚端进屋里,元元就惊呼,“啊!妈妈你好厉害!” 可不是厉害嘛!这饼烙得金黄酥脆,还分成好多层,一看就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不过,元元可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他忍着肚子里的馋虫,先分别给程策和崔希夹了一角,然后才自己拿起一角来吃。 崔希还特意砸了蒜泥,放在醋里,蘸着肉饼吃。 就着两样配起来可太香了,在现实世界不缺吃穿的崔希都能吃三角饼,别说是现在的崔希了。 元元吃得不亦乐乎,这回也顾不得夸赞了,小嘴巴吃得直冒油。 反而是程策说:“你这手艺,干得上我们部队的炊事班长了。” 崔希还挺得意的。 不过,她又想起一件事来,就问程策,“你们部队为啥给你这么多假?” 上回他说三个月到半年,据崔希所知,这么长的假在正常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的。除非...... “你受了很严重的伤?”话问出口,崔希都觉得有些惭愧。她自己不是作者吗?难道对书中男主角经历的事情这么不熟悉? 实际上,还真是如此。 写小说的时候,这段经历她选择一笔带过,而且据她自己观察,很多剧情已经发生而来改变,早就不是她原本书中所写的了。 所以,才想着要仔细问一问程策。 程策拿着饼正要往嘴里送,听见崔希这句话,手就停在了半空中。不过只是一秒,他就恢复了正常。 摇摇头,他说:“没有。别乱想了。” 崔希心里有数了,也没有追问。 到了晚上,崔希等元元睡着了,重又下地点上油灯。这年月,村里还没有通电呢,晚上的照明就只用油灯。 家境不好的人家舍不得油,每日天黑就睡觉。 崔希显然不用考虑这个问题。 程策有些迷惑地看着自己小媳妇的身影在地上走来走去,最后她把油灯放在了炕沿边的桌子上。 “你把背心脱了。” 程策:啥?这太直接了吧?他这腼腆的小媳妇,这是要开窍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程策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就愣在那里。 崔希似乎很没有耐心,冲过去一把撩开,另一只手拿起油灯,在程策身前身后来回查看。 也不知道是油灯烤的,还是别的原因,程策心头的火苗腾地升起。而崔希的目光似乎带着某着能量,炙烤他的皮肤。 程策几乎要按耐不住,要伸手把小媳妇揽在怀里的时候,崔希说话了。 “这是你这回的伤口。”她不是在问他,而是用了肯定的语气。手指尖轻轻抚向他的右腹部:一条两寸长的伤疤像一条蜈蚣,趴在那里。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不仅如此,刚才崔希看了一遍,就光是上身,就有六条伤口,或大或小,或深或浅。而这一条看着是最新的,新长出的皮肉还泛着粉红色。 这还只是她看到的地方,那么她看不到的地方又该有多少道? 崔希眼睛发涩,慢慢地放下油灯,坐在炕沿上发愣。 在穿书以前,程策对她来说只是一个书中的人物,她从来没有当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为了剧情需要,她给他设定了一个当兵的身份。 她从来不知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时空里,程策居然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伤。 这都是她的错! ※※※※※※※※※※※※※※※※※※※※ 《六零福运小甜妻》 林蜜穿进一部年代文里,发现原主的处境十分悲催 缺衣少穿不说, 父母还极度重男轻女, 为了儿子的学费,把她用20斤粮食的价格许给了隔壁家暴男 林蜜根本没有打算逆来顺受,她选择了反抗 而且,她发现自己似乎自带福运? 林家父母发现,家里那个赔钱货居然隔三岔五能带钱回来 林蜜上山,随手就能找到野鸭蛋 林蜜去河边,河里的鱼自己扑腾扑腾往外跳 走路都能捡钱,时不时遇上个贵人 林父+林母:现在抱闺女的大腿,还来得及不? 程家成分不好,几年前没少受委屈 大哥因此瘸了腿, 这让程墨对人心十分失望, 直到见到了换了芯子的林家闺女 她说,她叫林蜜,甜甜蜜蜜的蜜 她说,你就应该多笑一笑,你笑起来很好看 她说,无论如何,我总会和你站一边 他承认,自己沦陷了,但是他不后悔 这样甜甜的妻子,就应该抱在怀里,放在心尖上 不过,他的小妻子似乎运气爆棚哎! 第 21 章 第 22 章 第 23 章 第 24 章 第 25 章 第 26 章 第 27 章 第 28 章 第 29 章 第 30 章 第 31 章 第 32 章 第 33 章 第 34 章 第 35 章 第 36 章 第 37 章 第 38 章 第 39 章 第 40 章 第 41 章 第 42 章 第 43 章 第 44 章 第 45 章 第 46 章 第 47 章 第 48 章 第 49 章 第 50 章 第 51 章 第 52 章 第 53 章 第 54 章 第 55 章 第 56 章 第 57 章 第 58 章 第 59 章 《穿到七零年代当女配》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完结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完结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