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本色之前夜》 第1章 碎片（一） 有的人注定了属于黑夜，而有的人却为了白昼而选择了暮夜，也让他们必须拥有一双同样黑色的眼睛，去捕捉游走在人间的幽灵…… 一夜的秋雨过后，街道上到处是金黄色的落叶，配合上被雨水洗礼后湛蓝的天空、青色的树干，以及黑色的水泥路，此刻的城市似乎有了一层诗情画意。 然而，这样的美好很快就被突然出现的惊悚而打破了…… “喂……喂……110吗？我……我……我要报警……”电话里一是个中年女人慌张、惊恐的声音。 “您好，我们这里是青山公安110指挥中心，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请您慢慢说……” “杀人……死人……死人啦……你们快来呀！”女人明显收到了极大的惊讶，语无伦次。但她的只言片语中却透露出了重要信息：命案！ “您不要急，请告诉我您的具体位置，我们马上派警员到达……” …… 很快，几辆警车停在了复兴大街上，不远处的小巷口处还拉起了警戒线，虽然此时已经过了早高峰，但还是有不少路人围在了警戒线周围，人们一边观望着，一边议论着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复兴大街始建于八十年代，曾是市里重点打造的景观大道，大街两侧均种植了高大的法国梧桐，与远处高矮起伏的山峰，以及街道边中西结合的建筑，勾勒出了一幅生动秀美的画面，不论春夏秋冬，只要行进于其间都会感受到不同的韵味。现如今正值深秋，大道上的法国梧桐虽然依旧挺拔，枯黄的枝叶，层层密密，在给人迟暮之美的同时也掩盖不住它的冷清…… 这时，一个身穿黑色飞行皮夹克，带着黑超，留着小平头的男子踏着落叶朝警戒线走了过来，若不是此处是命案现场，他这副模样真会被误认为是什么封面杂志的模特正在拍着外景。 谁知，警戒线内的制服民警一见到这个男人却赶忙让外面围观的人群闪开了一条通道。 “张队……”民警立正，同时挑起了警戒线。 男人点了点头，矮了一下身体，走进了现场，然后慢慢摘下了墨镜，露出了一双鹰一般的眼睛。他便是青山市公安局河东区分局刑警大队大队长张宏峰…… “张队，你来了……“这时，一个精干的小伙子走了过来，他是张宏峰的徒弟加得力助手，马上有可能晋升为大队副队长的刑警陈峰。 ”今天上午九点一刻110接到报警，报案人名叫张翠花，是环卫集团的职工，主要负责复兴大街这一片儿卫生的，她今天早晨大约六点左右在清扫作业的时候，就在这个巷子口发现了一个大塑料袋，里面整整齐齐码放了十几只一次性餐盒……你猜怎么着，张翠花出于好奇打开了那些餐盒，一看之下她立马傻眼了，原来餐盒里全都是切成了片的肉片，还是熟的……简单看了看肉片并没有变质，于是便带回了住处，准备去喂食流浪猫、狗，然而当她回家整理时，在第三个快餐盒中见到了两根手指，惊吓之下张翠花报了警。“ 说到这儿，陈峰又指了左手边的角落，那里已经由技术队立了标示牌，继续说道：“这里就是张翠花发现那包肉片的地方，法医队在第一时间已经从张翠花家取回了那些东西，经过初步鉴定属于人类肌肉组织，所以这应该是一起碎尸案。” 张宏峰拍了拍陈峰的肩旁，说了句：“辛苦！”然后又沿着小巷子往里面走去，不远处有几个技术队的警员正在沿路做着勘验。 “张队，这条巷子前后我都查过了，没有监控装置，而最近的监控摄像在复兴大街与明珠路十字路口，距离抛尸地大约有一公里，另外，事发时间该路段人迹罕见，估计很难找到目击者，不过，我已经安排了两个探组去沿路走访调查了。“陈峰跟在张宏峰身后又说道。 确实，能有像陈峰这样的助手，细致到每一步都考虑到了，作为张宏峰这个大队长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张宏峰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嗯……已经做得足够了……接下来回队里再商量吧！“张宏峰这话虽然没什么问题，因为这里明显不可能是第一现场，但在陈峰听起来却觉得哪里怪怪的，然而队长既然发话，他于是便招呼着探员们收队。随着警戒线的撤掉，复兴大街很快便恢复了原有的样子…… 回到队里，按照张宏峰的一贯作风，陈峰第一时间召集法医、勘验以及现场探组全员都集中到了会议室里，等着队长来主持案情分析会。谁知，左等右等都没有见到张宏峰，于是，陈峰掏出手机拨通了队长的电话号码。 “张队……大伙都到齐了，就等你……” “嘟……嘟……”陈峰一句话还没说完，张宏峰那边的电话就奇怪地挂断了，陈峰以为是信号问题，便又拨了一遍电话，可是这一回电话里传出的声音却变成了“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这是什么状况……张队今天好像有点儿奇怪啊……”陈峰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然而，会议室的人已经全都准备好了，难道就这么让大家散了吗？ “陈儿……咱们什么时候开会？我还得去接孩子呢……”果然，会议室一角坐着的郑耀先在这时冒了一句。 “张队，有事……今天的案情分析会由我主持……”一念之下，陈峰下了决定，对大家说道。 第2章 碎片（二） 好在，陈峰已经对一些情况有所掌握，尽管张宏峰不在，他倒是不会因此手足无措。 “就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我想我们首先要尽快确认死者身份，这就要一方面法医队这边要拿出更详细的分析信息。另一方面要在抛尸地附近继续开展勘查，做好失踪人口信息筛查，同时，外勤探组要对附近居民进行走访，寻找目击者……再和交警队联系一下，将大概抛尸时段，复兴大街交通监控情况提供过来，那个时间车辆、行人应该不会多，所以如果嫌疑人真的途经那段路就不会留不下踪迹……”陈峰干脆利索的布置了任务，大家也完全没有因为队长不在而不适应。只是陈峰也十分清楚，自己的这一番安排只能算是中规中矩程式化的操作而已，离真正破案还远着呢？而且即便是将大伙全都撒出去了，也未必会有什么大的收获…… 陈峰还在好奇为什么张宏峰对这样一宗命案表现的那样冷静…… “诶？陈儿……干嘛呢……”忽然，这时，有人拍了一下陈峰，才让他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陈峰一看，见到原来是河西大队的队副宗翰，宗翰特种兵出身，高大魁梧，一身腱子肉，黝黑的脸庞上总带着憨憨的笑容。 “呦……原来是宗哥……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吹到这来了？”平时大家关系都不错，所以说起话来都比较随意。 就见宗翰耸了一下肩，答道：“我们李队要我给张队送来一套卷宗，我今天就是跑腿送快递的……” “卷宗……什么卷宗……”陈峰见宗翰两手空空，于是问道。 “还不是九年前那个案子吗，也不知道张队怎么突然间对那桩陈年积案来了兴趣……这不，卷宗我刚给他送进去……”宗翰说着指了指二楼。 “张队……他在队里？” “我去，不是吧？你们自己的领导，你不知道他在不在……” 得知，张宏峰居然就在局里，可他却偏偏不来开案情分析会，还从河西分局调来了九年前的案卷…… “不对，这里面绝对有事儿……”陈峰意识到问题绝不简单，于是又和宗翰寒暄了几句后，便一路小跑儿到了队长办公室。 陈峰推门进去，正好碰到张宏峰要出门。 “张……张队，你这是……” “哦……你来啦，正好，跟我出去一趟……”说完，张宏峰还把一本卷宗塞给了陈峰。 陈峰喵了一眼，案卷上赫然写着9.17碎尸案…… “这……” 陈峰想问明缘由，然而张宏峰却摇了摇头说了句：“你路上看看，然后再说出你的想法……”然后，头也不回的先下了楼。 …… 翻开已经开始发黄了的纸张，一起触目惊心的杀人案件呈现在陈峰眼前： 那是一个星期六的晚上，青山大学成教学院一年级学生李惠雯因为报了一个校外微机培训班，所以六点不到就离开了学校，谁知她这一走就再没回到学校，因为是新生，同宿舍的室友互相还不熟悉，加上李慧雯性格比较内向，平常很少和大家交流，因此，对于她一夜未归，并没有引起室友们的太多留意。然而第二天，也就是9月17日早晨，晨练的老人在环河西路步行道边发现了一大泡沫保温箱的被切割后的尸体肌肉组织，以及除头颅外的一整副人体骨架……警方接到报警后立刻展开了侦查工作，很快在距离第一处抛尸地点一公里的一处垃圾桶里找到了被害人的头颅和衣物等随身物品，根据衣服上的校徽，联系青山大学，最终确定了受害者是该校成教学院心理学专业一年级新生李慧雯……然而案件至此就再也没了下文，原因很简单，没有目击者、受害者社会关系简单、不存在奸杀、仇杀等因素，除了遗骸外再没有发现其他任何线索，调查就此被搁置了，而且一放就是九年之久…… 看到这里，陈峰立刻意识到了张宏峰的用意，也完全明白了队长为什么会有之前的那些反常的举动。 “看完了……”开车的张宏峰这时问了一句。 “嗯！”陈峰应了一句，合上了卷宗。 “谈谈你的看法。”张宏峰又问道。 “张队……你是不是觉得复兴大街的案子与九年前的这桩有着某种关联，或者说你认为它们极可能是一人所为？” 张宏峰听到这儿淡淡一笑答道：“单从表面上看，两起案件作案手法是很相似，凶手选择抛尸的时间段上也有重合的地方，因此，不排除凶手在九年后用同样的手法又一次作案。所以我也才会联想到了九年前的这件案子，不过，要证实这个推测还必须要有科学的依据才行。” “那我们现在……现在是不是要去九年前的现场……”陈峰又问了一句。 张宏峰却摇了摇头，他将车子转了一个弯后才说道：“那个现场在九年前就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更何况经过这么多年呢……我想，我们唯一可以做的，应该是先去见一个人……” “见一个人……是谁？” “一会儿到地方你就知道了，你和队里联系一下，看一看法医队那边能不能拿出一个初步鉴定……” 经过张宏峰的一番话，陈峰已经完全没有了起初对张宏峰的不解，而是将注意力完全的集中在了案子上…… 十几分钟后，汽车在一栋老式居民楼前停了下来…… 第3章 碎片（三） 张宏峰摁响了居民楼三楼东户的门铃……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满头银发，气质不俗的老者，老者见到张宏峰似乎早有准备，微微笑了笑，便让二人进了屋。 老式的住宅户型并不太好，空间也显得有些局促，但收拾的却非常干净整洁，甚至用一尘不染来形容也毫不夸张。 “丰老，打扰您了。这是我们队的陈峰，是我的助手……” “陈峰，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市局支队原法医室首席主任法医丰继忠，丰老，前年刚退休……丰老的影响力不光在青山在全省都是相当高的，就连你嫂子也是丰老的徒弟……”张宏峰给陈峰做着介绍。 陈峰礼貌的向丰继忠打了招呼。 “丰老，您好，我是陈峰，给您添麻烦了……” “好……好，不用那么客气，也别听你们队长那么说，我就是个退休的老头子，哪来的什么影响力，退了就是退了，世界是你们年轻人的才对……来……坐。”丰老挺随和，招呼着让张宏峰和陈峰坐下。 “丰老，临来之前，我在电话里把情况跟您简单的说了，就是想让您帮着回忆回忆九年前那件案子的印象，有什么特别之处……”落座后，张宏峰没有寒暄，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说道。 丰老没有说话，而是靠在躺椅上微微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得凝固住了，看得出他在回忆着过去，或许回忆让他又一次看到了那些惨不忍睹的画面，也让他因为最终没有破案而抱憾…… 张宏峰与陈峰对视了一眼，二人谁也没有打扰丰老，静静地等待着…… 许久之后，丰老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陈峰注意到，丰老的眼眶居然有些微微的湿润，于是他将一张纸巾轻轻的递给了丰老。 “哎……人老了，眼眶也变浅了，没了法医该有的冷静和沉稳，竟然还因为一桩没有下文的案子空感伤，让你们见笑了……！” “您老不能这么说，干咱们这一行的虽说要有必要的职业素质，但说到底我们还是人，是有感情的，而不是冰冷的机器，我不相信一个冷血无情的警察会是真正正直无私的，那样的人不配顶着人民警察的光环……“陈峰见到老人伤感，于是就宽慰的说道。 “嗯……”老人点了点头，然后对张宏峰说道：“宏峰，你的这个助手选的不错，心思细，有人情味儿，也有工作热情，是个好苗子……” 接着，丰老将话题一转说到了九年前的案子…… “九年前市局刑警支队接到河西分局的请求，派我带着两个助手过去支援，当我们见到死者尸体或者说是那一大堆碎肉时，尽管大家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经手过那么多案子，还从来没碰到过那样的场面，一副骨骸被剔除得干干净净，肌肉组织又被切割成了整整齐齐大小均匀的肉片，要不是因为还有死者的头颅，谁能相信那原本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孩子呢？实在是太惨了……”丰老唏嘘不已，当年的惨案确实对他影响很深。 “当时大家都很愤慨，加上案子的影响也很坏，所以河西大队和市局下了军令状，保证要在三个月内破案……于是，我们开始了不分昼夜的工作……至于后来的结果，我想你们也应知道了吧？所有努力到最终又回到了起点，除了可以确定受害者的身份外，没有丝毫实质性进展……” “可是能有这样手法的犯罪分子，肯定是心里异常强大的，而且他也应该很熟悉解剖以及人体肌肉、骨骼构造，换句话说，这就是个具有专业技术和知识的行家，一般人做不到，这不应该更好确定他的大致范围吗？”张宏峰这时接过丰老的话问道。 “话虽如此，但仅凭这一点点信息去找这么一个推测出来的人也基本上等于大海捞针，据我所知河西大队当时动用了全部警力，加上基层派出所的配合，一连一个多月的地毯式排查，还是没有结果，这个情况卷宗里应该都记载了，而且你们也可以找河西队的李大嘴问问，当年他还是河西队的副队长，直接经办了这起案子，侦查方面的事他更了解情况……” 看来，丰老这边基本上已经提供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就如卷宗上所写的一样：该案案情复杂，缺少必要的证据，建议列为疑案长期跟进…… “对不起，没帮上你们，不过现在的技术条件远远强过九年前，相信一定会有所进展的……”丰老亲自将张宏峰和陈峰送到了门口，忽然他好像想到什么，又拉住张宏峰说道：“宏峰，我突然想起一个情况，就是刀子……” “刀子？” “对……就是凶手切割被害者尸体所用的刀具，从切割的角度及肌肉截面断口的程度，我判断凶手可能用的是20——23号柳叶手术刀，以此推测行凶者大致可能是从事或具备医疗外科手术技能的人。根据你们现在的这起案子，如果法医鉴定和九年前的一致的话，说不定就可以据此申请并案……到时候，也可以争取更多的资源。” “嗯……我明白了，谢谢您，丰老，请放心，我们一定把案子破掉，再也不能让这个魔头逍遥法外了……”张宏峰重重的点着头说道。 第4章 碎片（四） “老大，我有一件事情搞不明白……如果说发生在复兴大街的抛尸案与九年前河西分局那起悬案是同一人所为的话，时隔九年再次作案，这样的蛰伏期是不是太久了，这个连环杀手的作案心态又是什么……”告别了丰老，在车上陈峰向张宏峰讲出了自己的疑问。 张宏峰双眉紧锁，没有直接回答陈峰的问题，因为他在思索着丰继忠最后所说的那几句话，柳叶手术刀……精巧的杀人细节……以及凶手沉稳的心态……” 这在这时，陈峰的电话响了。 “是嫂子……”陈峰看了一眼手机来电，然后接通了电话。 “喂……嫂子……” “陈儿……你们队长呢？他的手机一直关机……”电话那边是市局支队法医室的刘玲，也就是张宏峰的妻子打来的电话。 “噢……张队和我在一起的，我们刚出外勤回来，嫂子，我现在把电话给张队……” “不用了……你转告他，刚才，河东大队法医室的金主任把你们今天早晨那件案子的检验资料给我这边发过来了一份，经过和九年前环河西路案件死者遗体的资料比对，可以得出结论，两起案子凶手在实施肢解尸体的手法和实用的工具上是完全一致的，尸块厚度几乎都在0.5厘米左右……我建议你们向市局报告，申请支援……” “张队，看来你之前的推测全都对上了，这铁定了就是一起连环杀人案……我也完全同意刚才嫂子的建议，凶手等待了九年突然再次出手，说不定还会继续作案，所以咱们有必要上报市局，然后……” “然后怎样？发布通缉令吗？我们现在连嫌疑人是谁……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和市局要什么支援？如果再因此扩散了消息，你就不怕造成恐慌而令咱们的工作更加被动了吗……”张宏峰打断了陈峰的话，说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再去一趟青山大学吧……”张宏峰想了想说道，同时，车子转了一个弯后，朝着东郊青山大学的方向驶去。 …… 青山大学坐落于青山市河西区，是隶属于省教育厅的省级重点高校，学校占地面积很广，分为东西两个校区，东校区主要是校本部，而西校区则是成教部以及面向社会的继续教育基地。 二人进入学校后，在表明身份后见到了青山大学的保卫部副部长张勇。 “张部长，您好，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想向您了解一下九年前成教学院 心理学专业李慧雯的一些情况……” “噢……九年前……李慧雯……我记起来了，当时，我刚到青山大学不久，突然接触到这件事，确实记忆深刻，可是，当初警方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而且一直没有什么结果……怎么，难道你们找到凶手啦？”张勇对张宏峰和陈峰的到来表现出很意外，他问道。 张宏峰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张勇的问题，而是说道：“我们这次过来只是想再了解一下当时的一些细节，看看能不能找到对案子有帮助的信息，毕竟一起案子拖了九年，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没想到，这么巧，张部长居然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不不不，您二位误会了，我只是说当年我恰好刚到青山大学，正好就碰到死人这么大的事儿，确实被吓得不轻，记忆……记忆就深刻了些……可是，毕竟那是九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去想很多早就记不清了……另外，当时你们警方调查的记录不是都有记载吗？”张勇解释道，而且他似乎很不愿意提起当年的事情。 “嗯……要不然这样，您带我们到学校里走走，就当是参观了，这也是挺不错的机会……”陈峰听出了张勇的意思，于是笑呵呵的说道。 张勇一听陈峰这么说，马上恢复了精神。 “这位警官还真说对了，我们学校在综治方面可是连续几年都是标兵，您瞧……“张勇说着还指了指办公室墙上挂着的一面奖牌。“这面‘安全校园’的牌匾还是市综治办刚刚颁发给我们的呢……二位如果真感兴趣，我倒是完全乐意领着两位警官参观参观，还请多提宝贵意见。”张勇又说道，他要在警察面前表明自己的工作成绩。 于是，在张勇的陪同下，张宏峰和陈峰进入到了青山大学校园内。还别说，一番走马观花下来，青山大学在校园的建设方面确实下了功夫，既突出了端庄大气的学术风格，又不失典雅的点缀了许多水榭、假山、凉亭以及大量的种类繁多的花卉植被，如果从空中俯瞰下去，整个青山大学仿佛是置身于园林之中。另一方面，几乎随处可见的监控摄像头，流动安保巡逻，大学生护校志愿者，校园四周甚至还装备了红外感应围栏这样的先进安防设备，这些正如张勇所形容的一样，青山大学的校园安全工作做到了实处。 “张处长，你们的工作做得的确很不错，让我们大开眼界，‘安全校园’的称号名至实归啊！”参观之余陈峰不失时机地夸赞道。 这句话说到了张勇的心里，他脸上刚刚还是严肃的表情也因为心情的大好而变得喜笑颜开了。 “警官您真是过奖了，这都是我们校领导领导有方，大家互相配合的结果，当然也离不开警方的鼎力支持，接下来，我们将探索建立全天候立体化防控模式，力争打造……” “张处长，咱们一直在东校区转悠，能不能带我们去成人教育学院那边看看……”张宏峰却打断了张勇的官样套话，说道。 第5章 碎片（五） “张处长，您别误会，毕竟李慧雯生前是成教学院的学生，我们想过去实地走走也在情理之中，如果您能安排我们和她当时的指导员老师见个面那就更好了。“陈峰等张宏峰话音一落，赶紧补充了一句。 “哦，要是这样，让你们二位去看看倒也无妨，就是如果要和教工谈话，那就需要征得学校领导的同意了，我也就做不了住啦！”张勇说道，然后他下意识的掏出手机，似乎是在看时间。 “张处长您要是忙的话，我们两个自己随便转转就好……”陈峰这时又客气的说了一句。 “我倒是一会儿又个会，这样吧，我带两位警官到成教学院简单先看看，然后要是还有需要我这边配合的，咱们再约，好吧？” “噢……”陈峰“噢”了一声，同时，用眼神征求张宏峰的意见，后者只是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好吧，那就麻烦张处长啦……”陈峰随即对张勇说道。 于是，张勇领路，一行人在通过一个人行天桥后，来到了西校区，也就是青山大学成教学院。 踏入西校区后，映入眼帘之内的景物，与刚才在东校区的所见到的，完全是天壤之别。 “这也反差太大了吧……”陈峰嘴里嘟囔了一句。 “呵……让这位警官见笑了，学校实在是经费紧张，所以这边条件确实差了点儿……”张勇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正好，在这时他们迎面走过来一个戴着黑边眼镜的中年人，张勇见到这个人就好像发现了救命稻草一，赶紧拦住了中年人。 “周老师……你等一下……” 然后，他又对张宏峰和陈峰介绍说道：“你们二位不是要找李慧雯的老师吗？这位就是她当年的班主任老师，周维，周老师。既然今天碰到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就和周老师交流吧……我呢，还有事儿，就不陪二位啦！” 张勇临走时还不忘小声对周维说了句：“周老师，他们是刑警队的，来了解九年前的那个案子……”说完这句话，张勇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张宏峰冷笑了一下，然后打量起周维来，周维个子挺高，也很瘦，脸上的皮肤很白，以至于到了惨白而没有半点血色的程度，厚厚的眼镜片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 这会儿，陈峰的作用就又派上了用场，总不至于因为张宏峰的审视，而让周维感觉到什么不适。 “您好，周老师是吧？幸会！我们是……”陈峰笑呵呵的主动做着自我介绍。 “你们是警察，找我有事吗！”没想到周维却冷冰冰的打断了张宏峰的话说道。 “对……我们是河东刑警大队的，我们想向您了解一下关于刘慧雯的情况……”虽然碰了灰，陈峰却还是不失礼貌的继续说道。 “该说的，九年前我就已经说过了，你们警察捉不到凶手，整整九年了，现在怎么突然又来了……难道你们找到真凶了？”周维态度没有丝毫改变，质问道。 “这个……呵呵……查案嘛，你知道的，不一定总是尽如人意……我们不是还在努力……”陈峰被噎的够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努力？哼……完全是白白消耗纳税人的钱……”谁知，周维竟然又说了这么一句。 “我说……你……”陈峰有点要被激怒了，就像和周维理论，张宏峰却拉住了他。 “周老师，看来您对警方的工作存在着某些误解，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您不愿提及当年的事情，进而用言语激怒我的同事，以达到转移注意力的效果……要是我猜的不错的话，你是研究认知心理学的吧？”张宏峰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你怎么……”周维这时才注意到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张宏峰，并且张宏峰的话引起了他不太正常的反应，或者是他没有想到一个警察竟然会懂心理学。 “哦，您不用多心，心理学我只是懂得些皮毛而已……只是，我们这次来的真正原因并不仅仅是九年前的那件案子，而是在今天早晨那个杀害李慧雯的凶手又一次故技重施了……”张宏峰放慢了语速对周维说道。 只见，周维听到凶手再次出现消息后，微微一怔，脸上居然表现出了紧张的神情。 “如果不是因为管理上的漏洞，或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也许就能早一点发现……”过了一会儿，就听周维轻声的说道。 周维似乎话里有话，于是张宏峰便就着这个机会追问道：“周老师的意思是李慧雯的事情并非偶然……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吗？如果有，只要是能对破案有帮助的，希望您可以协助我们。” “是……是吗……难道你们会听我的话？“ “我说了，但凡有助于侦破工作的信息，我们都会认真对待，周老师，请你放下顾虑，当然我们也会为你保密的。” “好吧……你们跟我来……”周维松了口，接着，他领着张宏峰和陈峰走进了成教学院的校园中。 “闹了半天，这西校区不单是校舍老化，而且竟然还别有洞天，居然里面藏着大杂院儿？”陈峰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起来。随着深入到西校区内部，成教学院复杂的一面也展现了出来，教学区生活区、甚至连菜市场、小超市都夹杂其间，就像陈峰说的，这里简直就是个小社会的缩影…… 第6章 碎片（六） 周维领路，三个人在转过几栋灰色的砖楼后，在一幢同样低矮的砖楼前停了下来。 “这里就是曾经成教学院的女生宿舍楼，现在已经废弃多年了，李慧雯的宿舍在顶楼最左边那间，二位警官有没有兴趣上去看看呢……”周维抬着头看着对面的小楼，嘴里喃喃说道。 张宏峰也在这时驻足看向这座灰色的砖楼，看着楼前地面上砖缝间肆意生长的杂草，已经褪色掉漆的宿舍楼木质大门，以及随眼可见破碎的玻璃窗……所有的一切都显示着一片破败之像，同时也似乎在用着另一种方式记录了这里曾经的喧嚣…… “既然到了这里，还是麻烦周老师带我们上去看看吧！”张宏峰淡淡的说了一句。 周维并没有拒绝张宏峰的提议，径直走到宿舍楼门前，推开了子呀作响的木门。 “走吧……”周维说了一句，便先走了进去，张宏峰则与陈峰交换了眼神后也跟上去。 宿舍楼尽管年久荒废，但可能是由于空气流通较好的原因，里面并没有出现发霉的气味，至于灰尘却自然少不了，宿舍楼已经被搬空了，除了一楼走廊尽头扔着一张破课桌外，其它房间完全是空荡荡的。 三楼最深处，周维指了一下唯一一间上了锁的房间，说道：“就是这里……” “319……”陈峰看到门框上红漆着的数字，脱口念道。 “对，319就是当年她们八个人的宿舍，因为出了事，这里就成了‘禁区’，一直被锁着……“周维这时又说道。 陈峰靠近了一步，透过门前的玻璃窗看到了同样空荡荡的房间。 “这都搬空了，还锁着它有什么意义？”陈峰嘟囔了一。 “周老师，李慧雯的个人用品现在还有吗？” 周维摇了摇头，说道：“警方认为有用的都拿走了，剩下的无关紧要的东西也大都被李慧雯的家人拿回去了，要说也就剩下这个空房间了。” 听到这里，张宏峰点了点头，他又问道：“据当时的笔录上描述，李慧雯平常沉默寡言，性格甚至有些偏孤僻，或者说与同学的关系不是很融洽……您觉得这是否与她出事儿有关联呢？她在学校期间有什么反常之处引起了您的注意呢？” 听到这个问题，周维先是诧异的看向了张宏峰，进而眼神一下子变得冷酷起来。 “这位警官，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但是如果你把李慧雯的事与一些道听途说的风言风语联系在一起的话，请不要介意，我个人对您的专业水准表示怀疑，你们这样做无非还是在浪费时间……”周维语气冰冷，表现的极不友好。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和我们队长说话，怎么调查案子，难道还需要你教我们吗？在没有结论之前，一切细节都可能与案情有关，所以，周老师请你尽量配合我们的工作。”没等张宏峰说话，一边的陈峰已经按捺不住的脱口对周维说道。 就在这时，张宏峰的手机响了…… “喂，张队，刚刚接到城关派出所的通报，他们接到群众报警，又发现了尸块……”队里的小雷在电话里快速的向张宏峰报告着情况。 “好的，我知道了……我们这就赶过去……”张宏峰不动声色的说了一句，然后他放下手机，看了看还有些激动的周维轻声说道：“周老师，今天咱们就先聊到这里，希望您可以理解我们的工作，如果您有什么想起来的事情也可以直接联系我……”说着，张宏峰将写有自己电话号码的小卡片递给了周维。 …… “老大，你说那个周维是不是反应过于敏感了些？”离开青山大学后，陈峰一边开着车，一边对副驾驶座上的张宏峰问道。 “你有什想法就直接说出来……” “嗯……我感觉周维似乎对我们的调查工作很抵触，尤其是在提到关于李慧雯的一些事情的时候，他的表现在前后上有着许多矛盾，不过……周维毕竟是李慧雯的班主任老师，自己学生莫名惨死，他确实要承担很多的压力，久久不能有个最终的说法，很多事情也的确很难再难以面对……倒是那个保卫处的张处长，好像不太诚实……这小子一定有什么事在瞒着咱们。”陈峰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张宏峰点了点头，喃喃的说道：“是啊……青山大学这边看来问题很多啊……”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永济路，远远的就看到了路边停着的闪烁着警灯的警车。 “呦……张队长亲自上阵啦！”二人刚一下车，就遇到了迎上来的城关派出所的所长田铁林。 “田所，您这不也亲临现场了吗？”张宏峰笑着和田铁林打了招呼，田铁林年过半百，多年在基层摸爬滚打，是一位很有基层工作经验的老警察了。 “我的管片儿里出现了命案，我再不出现，那还能说得过去？只是可惜，城关所连续三年无重大案件的标兵就这么丢啦！你说，能不让人恼火吗？” “田所，没办法，谁也猜不到犯罪分子会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犯案……所以，你你懂的……“陈峰笑呵呵的和老田说道。 “你小子，你的意思我就认倒霉呗！” “田所，你误会啦。我的意思是想说，这要是一起孤立的案子，你就只能认倒霉了，可是，万一这里发现的尸块和复兴大街的案子有关的话，那就另当别论啦！”陈峰这时又说道。 第7章 碎片（七） 永济路位于河东区与河西区交汇处，属于河东分局城关派出所管辖范围，距离青山大学不远，而离复兴大街也只有两公里的距离。也正是因此，陈峰才会对田铁林说出那样的话来…… “张队，现场已基本勘验完毕，从尸体残骸看死者为女性，除头颅外，其余为尸体骨骼及部分内脏，分别被放置于三个泡沫塑料保温箱中。因为保温箱中有干冰，所以死者尸体残骸保存较完好，未出现腐败迹象……”这时，河东队的主任法医金田走到张宏峰面前汇报说道。 “这么说又是抛尸，难道真的和复兴大街……”陈峰抢着问道。 金田点点头，答道：“仅凭尸体伤口切割的痕迹看，确实与今天在复兴大街发现的尸块吻合，应该都是由23号柳叶刀造成的。进一步的情况，还需要回队里后申请市局做进一步的dna比对。不过，就和陈队说的差不多，这里应该是复兴大街之后的另一个抛尸地点。” “相隔时间、两个抛尸地点之间的距离，以及尸骸伤口上的切割痕迹，都差不多应证了我们的推测，张队，这样看来，九年前的那个凶手果然再次出现了……”陈峰又对张宏峰说道。 然而，张宏峰在此时却紧皱起了眉头，他没有说话而是走进了警戒线内，三只泡沫保温箱正在被干警搬上汽车。张宏峰挥手拦住了其中一个警员。 “张队……”警员打着招呼，不知道队长是何用意。 而陈峰却明白队长要做什么，将一副医用手套递了过去。戴好手套，张宏峰慢慢的打开了保温箱上面的盖子，接下来的一幕令现场所有的人都不禁不寒而栗，在缓缓升腾的白色雾气间一颗紧闭着双眼，面色惨白，但却在嘴角挂着诡异微笑的女子的头颅…… “我去……”就连身经百战的陈峰，见了这样的场景也不由得后背一阵发凉。 同时陈峰已经将手探进了保温箱…… “小心……里面的干冰会冻伤你的皮肤的……”金田突然大喊一声阻止住了陈峰的行动。 “什么？干冰？”陈峰这时才回忆起刚才金主任的话，不过一个想法也在他的脑袋中形成了，于是他看向了张宏峰。 “你是想问凶手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一个简单的抛尸，竟然会用干冰来给尸块保鲜，对吧？”而张宏峰直接说出了陈峰的疑问。 陈峰重重的点了点头。 “抛尸都要搞得这么专业，而且这一点似乎也和九年前的手法不大一样，难道我们的方向有问题吗？”陈峰接着问道。 “黑格尔早就说过‘从肯定到否定再到否定之否定’，这就是辩证法，这样的理论看似高深莫测，但放在刑侦工作中却也完全适用，从肯定到否定，甚至出现新的肯定和新的否定，这不正是我们侦破案件的必经过程吗？现在的一切，并不能说明我们在原地踏步，或许真相就在这一系列互相辩证的过程中。”张宏峰接过陈峰的话直接给他讲起了课。 陈峰却听得云里雾里，只感觉自己在恍惚间回到了曾经的课堂……直到听见张宏峰对主任法医金田说道：“金主任，你马上查一下，看看死者缺少了那部分内脏器官……”陈峰才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张队一定是注意到了九年前的李慧雯案与今天的案子，死者的残骸中都好像缺少了部分脏器……是什么……难道是巧合，还是说……”在张宏峰的启发之下，陈峰将细小的碎片进行着快速的整合。他立刻问道：“张队，你是不是觉得凶手可能有着某种嗜好……或者……” 张宏峰却摇了摇头没有回答陈峰的问题…… 剩下的事情不用张宏峰安排大家也知道要该进行什么了，于是死者身份信息排查、目击者走访等等工作有条不紊的展开了。 …… 夜10:30，又是在经历了一整天的忙碌后，所有信息都汇集到了大队的会议室里。 “死者身份已经确定，死者陈思思，女，22岁，是我市清和纺织品公司的职工，家住河东区轻纺小区，昨晚她本来是夜班，但晚上21:30分离开家后就失踪了，直到今天中午，陈思思家属联系单位后才发现她根本没有上班，于是向派出所报警，刚好咱们队里的协查通报到了基层派出所，经过家属辨认确认了死者身份。”一探组探员雷桐向与会众人介绍着情况。 “也就说，陈思思是在21:30到第二日清晨6：00之间遇害的。如果去掉凶手碎尸、抛尸的时间，那么陈思思被害的确切时间差不多就在11点到次日凌晨3点这个时间段了，这也基本上和法医给出的死者死亡时间大致吻合。”陈峰接过雷桐的话说道。 “另外，现场没有找到死者的衣物、手机的随身物品，估计都被凶手处理掉了。现在不清楚，凶手在这个时间段作案，是随机选择了作案目标呢，还是早就预谋好了的？”雷桐又说道。 “要我说……”陈峰刚要回答雷桐的问题，就见张宏峰挥了一下手打断了他的话。 “有一点我们可以肯定，那就是凶手不仅手段残忍，而且具有极强的反侦查能力，几乎没有给我们留下有效的追踪信息，然而，或许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太过自信的缘故，他的这种‘专业’表现，反而露出了马脚……”张宏峰说道。 第8章 碎片（八） “诶？头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发现什么了吗，或者说您已经有答案啦？”听到张宏峰的话，陈峰立刻追问道。 张宏峰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对一旁坐着的主任法医金田问道：“金主任你能确定凶手使用的凶器是手术刀吗？还有……死者是不是少了肾脏……“ ”张队……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金主任吃惊的站了起来，盯着张宏峰问道。 张宏峰摆了摆手示意金主任坐下，接着才有说道：”我没有参与尸检，当然不会知道，我只是在联系了九年前情况相似的一件案子后，才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凶器、手法、作案时间两起案子都近乎相似，关键是九年前受害者的尸体残骸中唯独缺失了两个肾脏……而对于陈思思……“ “不错，张队您分析的很对，经过我们检查，死者确实缺少了左右肾脏器官……而且凶手肢解死者尸体肌肉组织所用的凶器，也基本确定，就是23号医用手术刀。”金主任终于弄明白了张宏峰的意思，于是理清了思路说道。 陈峰受到了启发，立刻说道：“队长，难道这不仅是起连环杀人案，而且还牵涉到了人体器官贩卖？这案子可真的不简单了……“ ”一般人，即便杀人也没有本事能做到那么细致专业以及沉着，除了具有医学外科技能的专门人士谁还能做得到呢？张队、陈队，这是不是就是我们的调查方向？“雷桐插话问道。 这也是陈峰还有其他人此刻的第一想法，于是大家都看向了张宏峰，等待着队长的进一步指示。 “咳……”张宏峰却干咳了一声，他不是没有这样的想法，然而在张宏峰的脑子里还同时有几处疑点没有想通，他在考虑着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可能…… 过了好半天张宏峰才对大家说道：“以上的分析大都还是推测，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因此，我们必须要谨慎而细致，绝不能让过于主观的想法，影响到了对案情的判断。”张宏峰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雷桐，你去调查一下干冰的事儿，看看能不能查到点什么……另外……“张宏峰又看向郑耀先。 ”老郑，你明天辛苦一趟，去趟刀具店，问问关于刀具的事情……” “哦……诶？刀具店……张队，凶手用的是手术刀呀……我去刀具店是不是去错地方啦？“郑耀先答应了一声，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于是问道。 ”对呀？头儿，要去也应该去医院、门诊，再或者去什么医疗器械专营店才对，为什么你要郑哥去刀具店呢？这么做不是……“陈峰也问道。 ”你想说，这么安排是不是南辕北辙了吧？“ “是……是有那么一点……” “嗯……这么做只是因为我有些问题想不通，不过手术刀这边我们不能放松，明天咱们两个人再去丰老家一次……就是老郑你那边，要是做了无用功，就只怪我好了！”张宏峰最后轻声的说道。 …… 一夜无话，按照安排，大家重新投入到了紧张而忙碌的调查工作中，有了大致的方向，行动起来就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海捞针般的毫无头绪了。 另外，张宏峰还认为，如果复兴大街的案子如果和九年前的案子都涉及到人体器官买卖的话，那么凶手在事隔九年之久后才做另外一起案子就似乎有些说不通了，也就是说，很可能还其它相似的案子至今没有被发现……因此，张宏峰安排了一个探组专门对这九年间失踪人口信息进行排查。 一切安排妥当后，张宏峰带上陈峰，两个人再次来到了丰老家…… “老爷子，这些就是目前我们所掌握到的情况，两起案子凶手所使用的凶器基本一致，结合其它线索，我们已经上报市局，两案并案侦破。”张宏峰简单的向丰老介绍了侦破进展情况。 “嗯……看来，这个魔头又一次出手啦！”丰老听后喃喃的说了一句，然后站起身走到靠墙的书架边，取出一本书走了回来。 “昨天，你们走后，我就一直回想着九年前的那个案子，时间虽然过去很久，也许在这期间当年很多经手过案子的人有都已经不在岗位上了，但对于我，可能是由于有过最直接、最直观的接触，所以印象深刻，令我始终不能忘却……“丰老手里捧着那本书说道。 ”喏……又让你们见笑啦，人上了岁数，真的是不由自主的爱絮叨……咱们言归正传，当时我一直就在琢磨凶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手段残忍不说，关键是能用那种方式对待尸体，究竟要怎样的一种心态……“ ”变态杀人狂……“陈峰顺着丰老的话补充了一句。 丰老却摇了摇头，“心理的扭曲也许只是他杀人的主观冲动，但无论如何却也掩盖不了凶手的职业素质，因为那是经年累月，日积月累的结果……“ 说着，丰老翻开那本书，露出里面的一张纸来。 “在这样的心态驱使下，我请了一位在省厅司法鉴定中心工作的朋友，按照我的分析绘成了一幅模拟画像……”接着，丰老将那张纸递给了张宏峰。 “啊……是他……”张宏峰和陈峰几乎是一口同声的叫了出来。 原来丰老给出的那张画像上的人物，眉眼棱角分明……竟然是周维…… 第9章 碎片（九） “老大，你不觉得这张画像实在太像了吗？“回来的路上，陈峰带着疑惑的语气对张宏峰问道。 “现在见到丰老给咱们的这张画像，再回想想周维的那种古怪，好像这个心理学老师身上确实有些形容不出的东西……队长，你说……下一步，要不要对他……“见张宏峰没吭声，陈峰又说道。 “怎么，上手段？单凭一张似有似无的画像……太勉强了些。“张宏峰这时开口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周维那个人身上，总觉得不对劲，至少疑点还是有的，所以咱们是不是应该盯着点……“ ”怀疑归怀疑，但我们更应该注重证据，另外，我们现在知道周维只是一个心理学老师，具不具备专业的外科手术技能还必须进一步考证，有没有作案时间和动机也应该做深入调查，这些都需要咱们在前期做大量的工作，否则，过早打草惊蛇，不但做实不了凶手的犯罪事实，也很可能让关键性证据彻底消失了，或者冤枉了好人，那就……“张宏峰继续说道。 “嗯……头儿，你说的对，现在还不是惊动周维的时候，我这就去调查他的外围信息……” 张宏峰默默的点了点头，心里同时在想着，也许应该是再会一会周维了…… …… 青山大学图书馆二楼的走廊中，张宏峰再一次见到了周维。 或许是张宏峰在临来之前提前联系过的原因，这一次周维没有了初次见面时的无措，甚至还多了一份儒雅的气质。 “张队长，你好，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又见面了。”周维不仅先打起了招呼，而且还主动伸出了右手。 张宏峰微微一笑，也伸出了手。 “周老师，实在抱歉，又得打扰您了。” “打扰倒是没什么……张队长第二次来，莫非是案子有了进展？” “嗯，说起来似乎是有些眉目，只是有些问题还需要很周老师您这边考证一下，毕竟您是心理学方面的专家。” “哦？这么说，张队长找我不是问话的……”周维面带疑惑的问道。 张宏峰摇了摇头道：“对……我今天来见您，其实是有几个学术上的问题要请教周老师。” “问题……学术……可是周某只是一个研究心理学教书匠，而张队长你是刑警，你我之间似乎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吧？我能帮到你什么呢？”周维更加疑惑了。 “哈哈……自然是求教于您的专长啦？周老师真是太会说笑话了。”张宏峰哈哈笑着答道。 “而且，既然是求教，我当然要有个学生的样子……正好，我看到学校门口有个咖啡厅……不如，我请您去喝一杯咖啡，咱们换个环境如何？”说着，张宏峰十分有礼貌的邀请了周维。 既然人家是有事相求，而且礼数周到，周维尽管心中多少有些狐疑，却也是盛情难却，于是只好点头应允，与张宏峰一道出了图书馆，走进了校门口的纽曼咖啡厅…… “你好，请给我们来两杯咖啡，我要一杯美式，这位先生……“ ”我……一杯白开水就好了。“周维接过张宏峰的话，向咖啡店的侍应生说道。 店员离去，不一会儿就给两个人端来了各自的饮品。 此时，正值上午，咖啡店刚刚开门营业，除了张宏峰和周维二人，再无其他顾客，整间咖啡厅里显得很安静。 在有些低沉、慵懒的音乐声中，张宏峰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小口，他注意到，周维一直在默默的观察着自己。 “怎么……周老师连喝一杯咖啡的面子也不愿意给我吗？”张宏峰随口半开玩笑的问了一句。 周维用双手握着玻璃杯，眼睛看向张宏峰，说了句：“我喜欢平平淡淡，清水更适合我。”他的话里似乎另有深意。 “好吧……那我也不耽误您的时间，咱们还是言归正传。” “周老师，您好像是研究心理学的吧？我这个人呢……对心理学有点兴趣，平时没事的时候也会看看关于这方面的书籍，目前心理学，尤其是行为心理学在临床方面的作用越来越广泛，社会上人们对心理学的认识也越来越重视。很多人，包括，我身边的一些人甚至从事起了心理咨询师的职业，像您的这个专业的人才现在一定很抢手吧……“ “嗯……张队长涉猎广泛，我很是钦佩，跟您前后两次接触也令我对如今刑警有了新的认识，看来，是我坐井观天，固步自封了……”周维客气的说道，然后他将话题转到张宏峰刚才的问题，又说道：“张队长刚才所说的其实只是心理学庞大分支中的一部分。说起行为心理学，与传统意义上的心理学、心理哲学不同，行为心理学更注重于人的意识支配下的行为的研究，最早呢，是由美国的心理学家提出的，他们认为人的心理意识、精神活动是不可捉摸的，是不可接近的，心理学应该研究人的行为。行为是有机体适应环境变化的身体反应的组合，这些反应不外是肌肉的收缩和腺体的分泌。心理学研究行为在于查明刺激与反应的关系，以便根据刺激推知反应，根据反应推知刺激，达到预测和控制人的行为的目的。所以，从实践意义上看，或者说从公众角度来说，行为心理学似乎目前有着比较大的运用。用您刚才的话形容，它确实是一个热门学科。“周维提到自己的专业完全变了一个人，好像对面坐着的张宏峰不再是一个刑警，而变成了他的学生。 “不过，我觉得凡事都应该有两面性，就比方说在儿童自闭症治疗方面，我听说就是运用的行为心理学的理论作为基础，来对患者展开引导性治疗的，效果也很不错。可另一方面，如果这种引导被赋予了治疗以外的因素的话，会不会对患者产生某些错误的诱导甚至是破坏性行为呢？当然，这些只是我作为一个门外汉的胡乱猜测，说的不对的地方，周老师还请见笑。“张宏峰接过周维的话说道，与此同时他观察着周维表情的变化…… 第10章 碎片（十） 听到张宏峰的问题，周维脸色一变，将手中的水杯轻轻往前推了一下。 “张队长你说的情况我承认存在，但那只属于另一个范畴，就像懂得法律的人不一定就会是守法者一样，熟悉心理学知识的人难道就能保证他一定会是一个好的心理辅导者吗？了解、掌握知识是一种情况，能不能从事这个职业那就是另一回事情了，我们和你们警察一样，也是有职业操守和行为准则的，心理工作者不是算命的江湖骗子，某种程度上是医生、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周维情绪激动，说话的声音也大的起来，引得咖啡店的服务生侧目张望。 这种情况张宏峰只好连声赔着不是，尽量安抚住周维。 “周老师，对不住，对不住……我都说了我的所谓见解只是片面之言，我也只是向您求教而已，您又何必当真呢？千万不要误会才是啊！” “嗯……”周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转念间也觉得自己刚才好像确实有失风度，于是皮笑肉不笑的对张宏峰咧了咧嘴。 “你……你还有什么问题，我一会儿还要上课……”周维看了一眼腕表催促说道。 “哦……既然这样我就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您对偏执型人格怎么看……“ 谁知刚刚才冷却下来的气氛，因为张宏峰莫名的问题，竟然再次点燃了周维的愤怒，周维”腾“的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行动之猛竟然撞到了桌子上的水杯。 ”哗……“水杯翻到，水流的到处都是……机灵的服务员也在这个时候及时出现，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残局来。 ”我看，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周维冷冷的扔下一句话，然后扭头独自离开了…… “先生……这儿……”服务生小声的对张宏峰问了一句，他一定也感受到了这样气氛的尴尬。 “收了吧……”张宏峰淡淡的回答道，同时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周维远去的身影…… 张宏峰不明白自己的一个仅仅是学术上的问题，虽说也是有意的试探，但是却没有想到周维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难道真的让陈峰说对了……周维身上存在着莫大的疑点吗…… “嗡……嗡……”这时，手机振动了起来。 电话是陈峰打来的。 “头儿……你在哪里……”陈峰的语气显得很急促。 “我在青山大学……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头儿，你最好来一趟康宏金属废品回收公司……这边的问题有点棘手……又发现碎尸了……”陈峰说得很快，背景音中还能听到空洞的回音声。 这么快凶手就又一次作案了吗？ 命案又发，无奈之下，张宏峰只能先放下周维这边，开上车，一路疾驰赶到了位于国道边的康宏金属废品回收公司。 “队长，你来啦……这位是康宏公司的法人李老板……”陈峰和张宏峰打着招呼，同时将一个矮胖的中年人领了过来。 “张……张队长您好……我……做梦都想不到……我这里会出这种事情……您可要给我做主啊！”李老板见到了领导，立刻哭丧着脸拉住了张宏峰。 “李老板，你等等……你这是干什么，要你过来时需要你配合，现在不是你诉苦的时候。”陈峰一把揪住了李老板。 张宏峰则皱了皱眉，和人打交道不是他的专长，或者说他很厌烦这种事情。 “我们是刑警，有命案发生，作为这里的主人，你有配合的义务，至于其他的事情，等破了案自然会有人跟进的……“张宏峰说道，语气多少显得生硬和冰冷。 而那个李老板是生意场上的老油条，早就有了听话听音的本事，感觉出来这个刑警队长似乎不太友善，尽管心中有一百个埋怨，却还是乖乖的收敛了一些。 ”这个地方是我们公司的一个仓库之一，就是用来存放废旧报废汽车和一些零部件什么的……这几点市场不太景气，所以除了两个看仓库的轮班外，一般没人过来……可是，今天早上换班的老赵一过来就……就发现老李出了事……至于我，也是被你们通知了以后才赶过来的，要不说晦气呢……这一天钱还没挣到，偏偏又出了人命……哎……这次也不知道要陪多少钱啦……”李老板说说着就跑了题，到最后居然还自言自语的嘀咕了起来。 张宏峰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此时神神叨叨的李老板，又斜眼看了看陈峰，后者立刻明白了队长的意思，于是立刻解释道：“其实……我也刚到……这案子是110转过来的，因为涉及碎尸案，所以就……” 张宏峰一摆手打断了陈峰的解释，面无表情的问道：“这么说，死者是这里的值夜人？” “对，死者叫李来福，是仓库的夜班保安……哦，法医和技术队已经到现场了……”陈峰答道，只是言语间好像有些语无伦次。 “报案人呢？”张宏峰又问道。 “报案人……他……他应该……”陈峰挠了挠头答不上来了。 陈峰这样的表现简直太反常了，这些失误即便是队里新来的实习生都不会犯，而对于陈峰这么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儿……似乎道理上讲不通…… “你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应该不在现场吧？”于是，张宏峰淡淡的问了一句。 “啊……是……” “诶……老赵……老赵……快过来……” 陈峰支支吾吾刚要解释，忽然就听李老板冲着一边不远处的一个人影大喊起来…… 第11章 碎片（十一） “我叫赵光，是负责白班的保安，早上本来是要和老李交接班的，可是等我七点半到了值班室，发现老李不在，而且公司的伸缩门还开着一半，开始还以为老李是在附近遛弯儿呢？只是等了好半天还是没见着老李人影，一打电话，他的手机居然就在值班室桌子的抽屉里，还有，老李的外套也在，我立刻觉得不对劲啦，这就到院子里去找，刚走到2号仓库门口，一眼看到了仓库的大门大敞着，还有里面流出来的血……“赵光详详细细的将他发现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除了你，当时还有谁在场？”陈峰一边记录一边问道。 ”这边仓库基本没什么业务，除了堆了一些破铜烂铁，要说最值钱也就是这个大院子了，所以老板只安排了我和老李两个人轮班……” “那么……” “警察同志，那个……我就是在门口看了一眼，里面什么也没碰，里面那种样子就是借个胆子给我，我也不敢啊……况且，不能破坏现场这点规矩我还懂的。”没等陈峰话说出口，赵光又赶紧补充说道。 “呵，你倒是挺有觉悟的……行，就这样吧，要是以后还有需要……” “好……有什么需要，您尽管招呼，我随叫随到……”赵光被问完了话，一下子表现得轻松了不少。 与此同时，张宏峰已经走进了2号仓库现场，于是，陈峰打发走赵光后，也快步跟了进去。 “张队……” “嗯……情况怎么样？” 与张宏峰打招呼的是技术队的王成，王成参加工作不久就已经成了技术队的骨干，基本上有重大案子都是由他来挑大梁。 “现场发现一具男尸，双手被利器砍断了，经过辨认，确定为仓库夜班保安李来福，另外现场除了李来福的鞋印外，暂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痕迹，说明凶手在离开前作了处理。”王成简单清晰的汇报说道。 “哦……对啦……这个李来福和李老板是亲戚关系……”这时，陈峰过来插了一句。 张宏峰没吭声，而是慢慢走到了尸体前，尸体趴伏于地面，上肢向前伸出，果然没了两只手，暗红色的伤口整整齐齐的，白色的骨头依稀可见，血迹已经开始干涸，而下肢两条腿却以一种十分奇怪的方式外翻着…… “受害者在死前遭受过极残酷的折磨，小腿胫骨90度外翻型骨折，这是在遭受极大外力冲击下才能出现的，一般会出现在足球比赛中，同时如我们所见，受害者的双手被斩断了……”这时，主任法医金田走了过来对大家说道，同时，他手里拎着的物证袋中有一只惨白的人手。 “这是我们刚才在仓库的角落里找到的……应该是他的左手……”金主任又说道。 “一只手……另一只呢……他的右手呢？”听到金主任的话，陈峰惊讶的问道。 金主任摇了摇头，用这种方式回答了陈峰的问题。 “那么死者死因呢？外伤吗？还是……”张宏峰又问道，这时他已经蹲下了身子，将尸体翻了过来。 金主任似乎明白了张宏峰的意思，“嗯”了一声说道：“张队，你分析的没错，死者身上还有多处挫伤，但死者真正的死因不是因为这些外伤，也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很可能是由于突发心肌梗死……” 说着，金主任将一个小药瓶递到了大家面前。 “硝酸甘油……心脏病？难道……”陈峰完全被听到的信息弄迷糊了。 却见张宏峰点了点头说道：“嗯……和我分析的差不多，看来李来福应该是遭遇过了什么，而他原本就患有心脏病，在受到巨大的外界刺激下才突发病症……但是凶手为什么要在李来福死亡后而斩断了他的双手呢？” “也许是报复，或者是凶手临时起意的某种变态行为，就像……”陈峰自言自语的说道。 张宏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究竟是什么情况，我想还是需要凶手来告诉我们，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这起案子与复兴大街抛尸案不一样……”张宏峰说道。 然后，他嘱咐金田和王成再做进一步勘验后，又将陈峰叫到了仓库外边。 …… “张队，这案子你怎么看……反正我觉得这不应该是因为小偷被巡夜的李来福发现后，狗急跳墙的杀人事件……我觉得事情很可能不简单……说不定……” “我们等一等再讨论这件案子吧……先说说你，怎么样？”张宏峰打断了陈峰的话，两只眼睛却直直的看着远处。 “我……我……有什么说的……”陈峰没想到张宏峰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哼……你不必过分紧张，以我对你的了解，今天的失常表现和你早晨接到的那个电话有关吧……而且，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那个电话是省厅总队打来的……”张宏峰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这下陈峰表现的更吃惊了。 “头儿……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这……” 张宏峰转过身看向陈峰，慢慢的说道：“保密纪律我懂……所以我什么都不会问，只是我要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轻敌，敌人的强大可能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计……” “什么……头儿，可是……”陈峰还想再问，却被张宏峰摆手制止了…… “我们还是尽快处理眼前这件案子吧！”张宏峰转换了话题。 “案子……”陈峰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 “嗯，你去把李老板找来……”就听，张宏峰又说道。 第12章 碎片（十二） “既然你和死者是亲戚关系，那么对于李来福的情况你都知道些什么？” 分局刑警队的小会议室中，张宏峰对匆匆赶来的康宏金属废品公司的老板，李旺祖问道。 “这个……”李旺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然后直接坐在了张宏峰对面的椅子上， “我和他的确是本家，论辈分我得叫李来福一声堂叔，不过我们两家离得不近，所以只能算是远堂。两年前，他进城找到我，要我帮忙在城里帮他找个工作，你说他一个五十来岁的人，又没啥文化，在城里那能找到活吗？所以看在亲戚的情分上，我就把他安排到了仓库那边当了保安，说白了就是给口饭吃，至于李来福的情况，我就知道他在仓库附近租了个小平房，平时吃住都在哪里，其他的……真的就不清楚了……” “哦……这么说，李来福是因为你才来的青山市喽！” “哎呀，警察同志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刚才说过了，我们好歹也是亲戚，又是长辈，找到你要你帮忙，我说什么也不能拒绝不是……” “那么，李来福在这边有什么仇人或者说得罪过什么人没有？”张宏峰又问道。 “诶？警察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们听说了什么……我声明……我就是因为李来福值班期间喝酒说过他几句，要是这也算得罪的话，我可不答应……”没想到李旺祖听到张宏峰这个问题后会有这种反应，以至于原本看上去还算镇定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 “呵……李老板，不要这么紧张，我就是问问，虽说李来福是你的长辈，但在公司里却是你的员工，从这个角度你批评几句能算什么呢？”张宏峰笑着对李旺祖说道。 “可是，我们也听说最近李老板的生意好像不大景气，甚至还在外边欠了些钱……”张宏峰忽然变了语气问道。 “啊……是……是……可这有什么关系呢？”李旺祖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当然没关系，做生意嘛，有赚就有赔，很正常……嗯……对啦，李老板，那个赵光平时表现怎么样？他和李来福的关系又如何？“ ”赵……赵光……他比李来福来的晚，家就在本地……为人嘛……挺勤快的，和老李也没听说有什么过节……”李旺祖答道。 张宏峰微微的点了点头，这时李旺祖忽然问了一句：“是赵光报的案……他没乱讲什么吧？” “乱讲？李老板似乎话里有话吧？” “哦……不不不……我就是随口一说，您不知道，赵光那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嘴上没把门儿的……我怕他瞎说八道误了您们的事情……”李旺祖连忙解释，不过他的神色告诉张宏峰，李旺祖在说谎。 张宏峰点点头，淡淡的说道：“李老板的建议我们自然会认真考虑的，因此，赵光也被请过来了，正在隔壁和我的同事谈话呢！这个时候嘛……”张宏峰看了看手表，然后又说道：“现在，估计他们那边也谈的差不多了……要不然，你们两个见个面？” 就见李老板脸色骤变，额头上竟然还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而与此同时，陈峰恰到好处推门而入，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李旺祖似的，进门就大声说道：“张队……真让你说对啦……这个赵光身上的事儿还真不少嘞……” 这些话就像是专门说给李旺祖听的，李旺祖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张……张队长……我……我有话要说……我坦白……” …… 秋日的夜晚，风轻云淡，一轮明月挂在天空，同时将银光洒落到了大地上，然而就在这样充满了诗情画意的时光中，一个行色匆匆，举止诡异的人影出现在了郊外一处院落外。 这个人穿着一件长长的深色风衣，风衣的领子竖起，遮住了他的半张脸，他似乎很熟悉这个地方，尽管是在黑暗中，还是麻利的掏出钥匙打开了院子铁皮大门上的铜锁。 进入院子后，他没有停留，又抹黑径直走进了对面的正房。 接着房间里传来了翻动东西的响动声…… ”妈的……该死的老东西，到底把它藏到哪里啦？”黑暗中那个人暗暗的咒骂道。 就在这时，突然“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上。 突然的声响让那人心中一惊，不过当他确认那东西是由自己外套的衣兜里滑落出之后，很快恢复了冷静。 “哼……你说，你这是何苦呢？要是乖乖的听话，也不至于连死了都留不下全尸吧……”黑衣人一边弯腰从地上拾起了那件东西，一边在嘴里冷冷的嘀咕道。 在他手中是一个用透明塑料袋包裹着的东西，月光之下，赫然而见，那居然是一只人手…… 第13章 碎片（十三） 就在这时，黑衣人的目光忽然注意到，就在房间一角竖着的排水管，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于是他打开手电筒，一步步走了过去。 仔细查看后，终于让他发现了端倪。原来原本排水管的检修口处，居然空空的悬着根鱼线，轻轻拽了拽，能很明显地感觉到鱼线的另一端拴着什么东西。 “哈哈……真是狡猾的老鬼，原来你把它藏到这儿了……”黑衣人没忍住笑出了声，同时，将手电叼在嘴里，伸出一只手揪住了鱼线，另一只手则慢慢的拧开了检修口上的盖子。接着，毫无悬念的，又是一只塑料袋被扯了出来，只是，在这只袋子里却是一只没有开机的智能手机。 “哼……这就是命啊！你说你……费尽心机，到头来这些富贵还不是归了我吗？” “赵光……你终于来了，只可惜一切并非你所想象的那样……”一个人忽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也让黑衣人惊吓得险些丢掉了那部手机。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电灯“啪”的亮起，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出现在了黑衣人面前。 “你……你们……”黑衣人惊呼道。 “赵光……怎么……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等你吧？”一个身穿便衣的年轻人走到黑衣人面前，冷冷的说道，他不是旁人，正是刑警陈峰，说着，陈峰伸出手轻轻的拿走了黑衣人手中的物证，那只断手…… “事到临头，你还要辩解吗？” 赵光身子一歪靠在了墙上，他已经完全被泄了气，知道一切都完了，等待自己的恐怕是最严酷的惩罚，只是他不明白，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为什么警察这么快就找到了答案？ “把他带走……”陈峰挥手，让民警给赵光带上了手铐。 “等一等，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赵光突然大喊道。 “哼……有那么一句话，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知道吗……既然做了案，不论你如何掩饰，都会留下蛛丝马迹，因为你太贪心，不仅惦记着李来福的那笔巨款，甚至连他手上的金戒指都没有放过……难道不是吗？”陈峰冷笑着回答道。 就见赵光几乎是触电般的缩了一下自己的左手，但却无法隐藏无名指上金灿灿的金镏子。 …… “太谢谢你们啦，警察同志……我这下可轻松了。”刑警队的会议室里，李旺祖一边将一面绣有“破案神速，人民卫士”的锦旗递到陈峰手中，一边感激的说道。 “呵呵，破案是我们的本职，李老板不用这么客气，当然，能抓到真凶，李老板也应该松了一口气了吧……” “可不是吗？总算是我能家里有个交代了，就是可惜堂叔辛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等到了好日子，却一天都享受到……”李旺祖唏嘘不已。 “对啦……陈警官，现在您可以跟我说说，你们究竟是怎么发现赵光就是凶手的呢？是不是他在现场留下了什么……”李旺祖这时问了一句。 “呦，没想到李老板也对破案感兴趣？” “不不不，我就是个买卖人，就是因为这案子多少和我有些关系，所以才……陈警官要是不方便就算啦……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工作啦！”李旺祖赶忙解释起来，然后准备着要离开刑警队。 陈峰却伸出手臂拦住了李旺祖。 “诶！李老板又多心啦，向受害者家属通报案件有关信息，这是极为正常的程序，怎么能说是不方便呢？你这么说，不等于在说我们在搞官僚主义了吗？”陈峰笑呵呵的说道。 “哦……哦……”李旺祖被陈峰这几句反问，弄的吭哧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李旺祖和陈峰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门口。 “怎么……是……是你？”李旺祖惊呼出了声，因为他看到了就在会议室门口，在刑警队长张宏峰陪同下的一个熟人。 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带着纯朴善良的气质，少女双眼通红，脸颊上还挂着泪珠。 ”李旺祖，需要我给你介绍吗？“张宏峰淡淡的说道。 ”不用……不用，她，我认得的……她是我堂叔的女儿……” “妹……妹妹……你怎么来了……我……我……” “你还没想好怎么告诉李晓婷这个噩耗吧？或者说，你还没顾得上……因为，这边的事情你还没有完全处理好……”张宏峰接过李旺祖的话反问道。 “对对对，确实是太忙了，没顾得上……妹妹，你可不要怪我啊！我……” “够了！李旺祖……你的戏该结束了！”陈峰实在不想再听下去了，于是厉声喝住了李旺祖。 “戏……什么戏……警官……” “你其实是杀害李来福的凶手之一，没错吧？”陈峰冷冷的答道。 “啊……警官……你们是不是在开玩笑呢？我怎么……怎么也变成凶手了，刚刚……这锦旗……” “好吧，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反正你不是也想听听我们的破案细节吗？”张宏峰继续用淡淡的口气说道，张宏峰这边话音刚落，陈峰便伸出大手，将李旺祖摁着坐在了椅子上。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我……我是好人……”李旺祖不肯就范，挣扎着喊道。 张宏峰却不再理会李旺祖，而是开始仿佛讲故事一样的慢慢讲述起来…… “李来福家底并不富裕，前几年妻子因病去世，留下了还在上高中的独生女由他一个人拉扯。为了给女儿挣出上大学的学费，李旺祖向家族中在城里做老板的侄子求助，恳求为他在城里找份工作。 可是造化弄人，忽然之间李来福得到消息，说是老家的老宅被一个商人相中了，那人居然开出了一百万的天价要买李家老宅，只要李来福在一份电子文件上摁个手印，钱就立刻会打到李来福的账户上……忽然之间一大笔巨款从天而降，眼看着自己的生活可能从此就要彻底改变，李来福激动不已，但生性老实巴交的他却根本承受不了这种突然，所以他找了他的亲人，也就是李老板商量，帮他拿个主意……” “我……是有这回事……可是，可是你怎么说是我害了他呢？不是……赵光才是凶手吗？” ”哼……赵光只是凶手之一，而这与你谋财害命的行为并不矛盾，换句话说你们两个的目的相同，只不过在作案时存在时间差而已……” 第14章 碎片（十四） “时间……时间差……”李旺祖疑惑的问道，不过他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坚持，他的内心开始了动摇。 “对，确切的说，应该是在你离开后，一直躲在角落里偷听的赵光进入了2号仓库，其实这时李来福还没有死，只是因为受了刺激后因为暂时昏迷不醒，而赵光的出现，又一次给了他致命的打击，甚至在李来福死后，双手被赵光斩了下来……至于后面的事，你也应该很清楚了，赵光逃离现场后，又在交接班的时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再次返回，刚好碰到了你这时正在删除仓库门口的监控记录，慌张之下，你将自己手上的金表给了赵光，以此想堵住他的嘴，他呢……心里有鬼，当然也就顺水推舟。只是你们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赵光就是那只躲在你身后，目睹了你全部施暴过程的黄雀……“ ”原来是他……他这个畜生……我……“ ”李旺祖……你住嘴！你这个衣冠禽兽，要不是你……俺爹就不会……“李晓婷再也控制不住了，发了疯的对李旺祖吼道。 到了这个时候，人证物证俱在，李旺祖已经没了辩解的必要，加之内心的愧疚，”扑通“给李晓婷跪了下去。 “因为经营不善而导致资金链断裂，想着和李来福借钱以缓解危机，这种想法本无可厚非，并没有错。错只错在，在李来福拒绝了你的请求后，你却动了歪脑筋，你不仅伤害了一个父亲的性命，更会掉了一个家庭的圆满……”这时，张宏峰又说道。 “我……我错了……一念之差害人害己……张队长，您说的对……我就是一个畜生……”李旺祖痛哭流涕的说道，他又向李晓婷祈求宽恕，但却被少女拒绝了。 事情至此终于真相大白，原来李旺祖因为公司经营困难，于是，在案发当晚找到正在值夜班的李来福，希望李来福可以以入股的方式将钱投到公司中去，但李来福一来胆小，二来对于要不要将祖宅卖掉，仍很犹豫，所以，他拒绝了李旺祖的提议。李旺祖却实在走投无路，公司说不定就要黄了，而看着一块肥肉就在眼前，他又怎么可能罢休呢？只能再次央求李来福，也不知道为什么李来福在这个时候一下子忽然来了脾气，老实巴交的他居然和李来福发起了火儿，结结巴巴的数落李旺祖忘了本，风光的时候眼珠子长在脑门上，现在有事相求了，才知道还有他这个长辈……等等，总之一通责备，不仅不借钱给李旺祖，还让他恼羞成怒，直接暴起对李来福拳脚相加，哪里知道李来福受了刺激，犯了心脏病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李来福被吓坏了，以为弄出了人命，仓惶之间逃离了仓库，可是他却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一直潜伏在仓库的角落里，这个人把李旺祖和李来福争执的事情听得一清二楚，这个人就是赵光，赵光是个赌徒，这一天本来是要趁着夜深人静潜伏进仓库偷些废铜块换作赌资，没成想听到了老板和李来福的对话，没想到这个乡下老头竟然是个财主。等到李旺祖离开后，赵光才悄悄地露了面，见到地上趴着的李来福，开始也以为他死了，连忙准备抽身离开是非之地，就在这时，李来福忽然哼鸣了几声。原来李来福没死，赵光停下了脚步，转身回到李来福身边。 “药……给我药……救我……”李来福断断续续从嘴里发出声音，一只手虚弱地指着自己的上衣口袋。 很明显，李来福看到了赵光。 “我可以救你，不过，你得答应给我一笔钱……”赵光想趁火打劫。 “我呢……也不多要，十万块怎么样……你答应了……我立刻救你！老李你千万别说你没钱，刚才你和老板的话我可都听到了，没想到你竟然是大财主，连李老板都求你……”赵光又说道。 “钱……钱都在那部手机上……等我摁了指印了才……才能……”痛苦呻吟之际，李来福提到了关键性的信息。这也让赵光改变了想法，不但起了杀心，还想到了一个残忍的办法…… “怪我鬼迷心窍，害人害己，我认罪，我伏法……”李旺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放弃了抵抗。 至此，康宏金属废品回收公司仓库命案仅用一天即宣告破获，警方高效率的工作也再次在人民心中赢得了口碑，然而案件终结，其背后的社会问题却更值得人们深思，借用老舍先生在《月牙儿》中的一句话“钱比人更厉害一些，人若是兽，钱就是兽的胆子。” …… 插曲终了，张宏峰又将注意力转回到了连环碎尸案子上来，虽然时间很短，但人非机器，不可能在脑子里同时装下那么多的信息，因此一时间张宏峰觉得自己好像应该再重新将思路整理一下。于是，他向市局申请，将九年前的所有案卷一并调了过来，然后连同复兴大街的资料，放在办公桌上，准备认认真真的梳理一番……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第15章 碎片（十五） 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不过号码显示，它的归属地是青山本地的。张宏峰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 “你好……是……刑警队的张宏峰队长吗？”电话里传出来的居然是周维的声音，可是却有些怪异，就好像他是第一次在和张宏峰通话似的。 “是我……您是周老师吧？ “哦……是我……” “周老师，您找我……有事吗？”张宏峰略带疑惑的问道。 “我……你要是方便的话，我想找您谈谈……” “好……周老师您现在在哪儿，我直接过去……“ ”我……我就在你们单位门口……“周维答道…… 挂断电话，张宏峰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莫名之感，电话里的声音明显就是周维，可为什么却让自己感到那样陌生，就好像那是另一个周维似的…… 带着这样的疑问，张宏峰快步走出了刑警队大门，在门外的一颗大树旁见到了正朝这边张望的周维。 周维穿了一件淡蓝色的休闲夹克，夹克的拉链拉的很高，给人感觉几乎就要勒住了脖子…… “周老师，你好……”张宏峰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然而，周维的反应却更奇怪了，他先是一愣，然后才看着张宏峰点了一下头。 “你是……张队长，你好……！”周维说话声音很低，就像是一个害怕见到陌生人的孩子。 “不好意思，这么唐突……”周维又说道。 张宏峰笑了笑，说道：“周老师其实是你太客气了，你能亲自来我们这里完全是在支持警方的工作，应该是我们感谢你才对。再说，上一次我对我的鲁莽还没有向你道歉呢？” ”上一次……“ ”对呀，就是前天在你们学校门口的咖啡厅……怎么，周老师……“ ”我……没事的……张队长，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谈吧……这里毕竟……“周维岔开了话题。 张宏峰听出了周维的意思，知道他一定是忌讳站在警察局门口。 “要不我们去马路对面，哪儿有个街心公园，地方不大，但却安静，这个时间应该没什么人。”张宏峰提议。 “好的……咱们就去那个地方吧。“周维点点头，然后竟有些迫不及待的先走了过去。 这一举动让张宏峰更加诧异了，望着周维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好了，你有什么话可以放心的说了。”在一个石头条凳上张宏峰与周维并排而坐，尽管两个人中间间隔了一段距离，但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又是以如此略显尴尬的方式坐着，多多少少让人有一丁点别扭。 “我……我想只知道，那件事你们调查到什么程度了……”周维终于开口问道。 “嘶……”张宏峰倒吸了一口冷气，并没有直接回答周维。倒不是因为涉及保密（事实上目前案子的进展还更多的只是停留于推测层面。）而不方便对周维讲，事实上张宏峰想知道的是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周维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周老师，截至目前我们开展了一些外围调查，两件案子也进行了并案处理，不过不瞒您说，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怀疑对象，也就是说案子仍悬在那里……” “哦……这么说，刚刚发生的案子很有可能和九年前的案子一样会成为悬案？”听到张宏峰的话，周维嘴里喃喃的说了一句。 “诶……听周老师的意思，好像很轻松似的……你不是很想抓到凶手，给李慧雯一个说法吗？”张宏峰故意问道。 周维经这么一问，立刻表现的紧张起来。 “不不不，张队长，您误会我了，我……我只是担心，案子遥遥无期，会不会就这么干脆不了了之了……” “呵呵……要是这样，周老师则大可不必多心了，像这样的案子是不存在超过追诉期这么一说的，这期间不论办案人员如何更换，警方都不会放弃对凶手的追查的。” “哦……也就是说，你们会一直查下去的……” “对……这一点毋庸置疑。” “嗯……那如果，在这期间凶手消失了……” “消失？” “我的意思是，如果凶手因为某种原因死掉了，不在世了……那……” “如果那样的话，只能算是意外，当然他也不可能被法律所制裁，但是，至少真相会大白于天下的……”张宏峰一边回答一边观察着周维的神态表情，周维今天实在他奇怪了，难道他真的隐瞒了什么…… “周老师，我看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生病了不舒服？”此时周维的脸色确实不好看，甚至比刚刚更加惨白了。 就见周维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后，又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回答道：“没什么，我只是因为太渴了，所以才有点……” “渴……哎，瞧我这人，坐了大半天，也没给周老师弄瓶水，这样，您和我回办公室，我那儿有好茶叶，上好的茉莉龙芽，我给您泡一杯，然后咱们接着说……”张宏峰邀请周维去警队坐坐。 周维听到这句话，立即条件反射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就不麻烦张队长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也该离开了。”周维执意要走。 “好吧！那就下一次我再请您喝茶，感谢周老师能主动联系我，希望今后我们可以继续探讨。”张宏峰也不坚持，站起身伸出了手。 周维同样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两个人握手告别，就在这一刻，张宏峰突然冷不丁问了一句：“诶……对啦！上一次，我跟您说要借的书，您这次带过来没有？” 然而，周维先是一愣，接着又好像想起了什么。 “书……书……哦……对不起……我来的匆忙，忘记了，下一次一定……” “哈哈，没关系，您忙，一本书而已，再说我们还会见面的，对吗？” “嗯……对……” 就这样，一次奇怪的谈话结束了，周维步行离去，张宏峰却伫立于街心花园久久未动，原因是有一个巨大的问号挡在了他的眼前…… 第16章 碎片（十六） “变态人格的类型按一定标准对变态人格进行的分类。由于所根据的标准不同，对变态人格类型的划分是不同的。这种分类包括，偏执型、情感型、分裂型、暴发型.强迫型、癔病型、悖德型和其他型……”慢慢的合上了书，张宏峰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他点燃了一支香烟，眼前烟线缭绕，恍惚间出现了一个人的形象，这个人时而温文尔雅，还带着些读书人的桀骜，时而又怯懦怕事，好像一个套中人，不愿不敢与外界接触……这个人就是周维，青山大学心理学教师。 “咚咚咚……”办公室的门响了三下，然而由于思维沉浸在案子里，张宏峰没有听到。 接着，房门被人推开，探进来半个身子。 “嗨……原来你在啊……” 这人是郑耀先，队里的老刑警。 这回，张宏峰终于回过了神，拧灭了烟头，招呼老郑进来。 “老郑，进来坐，刚才想案子想得走神儿啦……有事儿吗？” ”你一定要注意劳逸结合，工作和身体比起来，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就不坐了，我是来汇报你让我查的那件事情的。”郑耀先说道。 听到老郑的话张宏峰微微愣了一下，他实在是太忙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当初给老郑交代过什么任务。 “忙晕了吧！你不是让我去调查凶器吗？”老郑笑着提醒道。 张宏峰挠挠头，终于记起，确实安排老郑去调查凶器的可能来源，只是当时一切怀疑的重点集中于23号柳叶刀，那是外科专用的手术刀，顺理成章调查医院和外科诊所才对，可偏偏派了其他人去医院，而让要老郑去金属刀具店调查，看似徒劳甚至有可能被别人误会成张宏峰是在有意刁难老郑的做法，也许只有老郑与张宏峰这对老搭档才能真正体会…… “怎么样……不，还是我来猜一猜……你那边一定是有结果了，对吗？”张宏峰笑了笑问道。 “哈哈，还是你心眼多，我当时还在纳闷儿，为什么南辕北辙要我去民用刀具店调查，现在看来你早就多想了一步，还真让我查出了点儿东西。” “哼……我只是凭直觉，其实没有任何依据，老郑你还快说说结果吧。”张宏峰苦笑着摇了摇头，又递给老郑一根香烟，说道。 “好……！我就不你的吊胃口啦！我一共走访了全市四家最大的金属刀具专营商店，通过对凶器特征的描述，人家给我的回答是，像这样的刀具，除了医用之外，在民用刀具方面其实也能做到，而且他们给出了结论很明确：寿司刀。” “寿司刀？”张宏峰反问道。 “对，而且能做到凶案现场那样的，还必须是七孔或者九孔寿司刀。作用之一是减重，并且降低刀片的重心，让重心更加接近刀刃部位，提高可操作性和实用性，使切寿司时更加容易控制力度，刀刃长而锋利，特殊的处理使米粒更不容易粘刀，也就是说可以切的薄厚相当精确。” 这确实是一个新的发现，甚至它关系到了案件的侦破方向，张宏峰不由得眉头紧锁。 “不过，张队，这样的话，咱们岂不是还要调查一个厨子……” 医生还是厨师，亦或是其他身份的人……这需要张宏峰好好的想一想，将所有的信息重新理顺…… “试想，一个外科医生和一个寿司厨师……他们其中谁更在乎讲究切片的手艺呢……”张宏峰喃喃自语道。 “嗨……那还用说嘛！厨子呗！”老郑接了一句。 …… 下午3:00，分局刑警队会议室里座无虚席，碎尸案专案组成员除副队长陈峰因故请假外，悉数到会。 张宏峰环视了一圈众人，开口说道：“前一阶段，大家按照各自分工都深入下去，应该说反馈上来不少信息，或许这些信息仍是一团乱麻且毫无头绪，也有可能其中掺杂着无用、错误，但我觉得我们至少是在朝着真相的方向在进步，我也相信，总有一天……” 张宏峰正在对大家讲着，忽然就在这时，陈峰风风火火的推门而入，打断了进行中的会议。 似乎是大家感觉到了陈峰的反常，几乎所有的人都向他投以了关注的目光。 “眼神杀”确实厉害，陈峰很快感应到了气氛的不大对劲，于是冲着大家打了个招呼说道：“不好意思……来晚了……” “陈儿，我说你最近怎么了，为什么我觉得你总有点恍恍惚惚的……”陈峰刚落座，紧挨着他的老郑就问了一句。 陈峰摇了摇头没回答。 “怎么……是不是有任务……”老郑又小声问道。 这回陈峰有了反应，然而却猛地站了起来。 “张队长，我有话要说，所以不好意思又要打断您了……” 张宏峰停了下来，看向陈峰。 “你……有什么事……”张宏峰疑惑的问道。 “咳……”陈峰先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本来我想等这件案子结了再说，但是我这个人沉不住气，更不可能三心二意，正好队里大多数人都在，我今天干脆就说了。”陈峰说到这儿停顿了三秒钟。 只是大家不明白陈峰这是什么意思，唯一是觉得队副今儿个举止反常，神头鬼脸的。 “我正式向队里提出辞职……”陈峰大声的说道。 “哗……”会议室里立刻哗然一片。 “辞职……陈队……你这是咋啦，不当副队长了……”有人问道。 “不……我是要离开警队，脱掉警服……” “哗……”这一次嘈杂声更激烈了，所有的人都不相信陈峰这个年轻有为的副队长，莫名其妙之间竟然突然提出了辞职。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辞职报告，我已经送到局里了，现在就算是和大家道个别……哦……另外，哥们儿开了间餐馆，离咱们队里不远就隔着一条街，有空大伙儿要照顾生意啊……”陈峰又说道，接着他离开座位，走到了张宏峰面前。 “张队长，感谢您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和教导，跟着您，我真的学到了不少，希望以后您还能向兄长一样关注我……“陈峰言辞恳切，是在和张宏峰告别。 这一刻，刚刚还是嘈乱的会场变得异常安静，人们在等待着张队表态，等待着他能挽留住陈峰…… 然而，大家等来的却是张宏峰淡淡的一句“好……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第17章 碎片（十七） 一众吃瓜群众张着嘴巴，呆若木鸡般的盯着张、陈二人，直到陈峰无奈的摇着头离开会议室扬长而去，队长张宏峰厉声喝道“继续开会”后，大家才从恍惚和惊讶中回到了现实，然而每个人脑袋里面都似乎多多少少有了一种如坠云雾的错落感…… 案情分析会终于稀里糊涂的结束了，由于突生变故，张宏峰经请示分局领导，决定临时由郑耀先把陈峰原来的担子担起来，这也让本就紧张的工作更加捉襟见肘了。 “不论怎样，案子的侦破工作一刻也不能放松，大家仍要保持高度紧张的神经，各探组要各司其职，组长的作用必须发挥出来……”张宏峰特意又将几个探组的头头儿召集到一起，给大家鼓劲儿。 “张队……我插一句话，你别不爱听……”这时，老郑说了一句。 “你说……” 郑耀先抿了抿嘴，然后摊开手说道：“我总觉得你在处理陈峰的事情上有些草率……” 老郑话一出口，立刻引来了其他几个人惊讶的目光，要知道老郑的话明显有责怪队长的意思。 老郑应该也从人们眼神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又说道：“我没其他意思，就是认为小陈就这么离开了，实在是可惜啦……一个好刑警不当警察去开餐馆儿，叫什么事儿呢？” “再说，现在队里这些都是棘手的案子，张队，你想都没想就同意了那小子的辞职申请，你就不担心……”郑耀先还在说着，想说动张宏峰，最好能让队长把陈峰追回来。 然而，老郑突然一顿，停下不讲了，他皱起眉头，看向张宏峰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难道这里边有门道……” 而刑警队长张宏峰，面对郑耀先的疑问，只是淡淡的一笑了之…… …… 两个小时后，永宁路生鲜市场，身着便衣的张宏峰赶到这里与等在这里的干警雷桐碰面。 “张队，您来啦……” “嗯，说说这边的情况……” “基本上都调查清楚了，根据永济路现场发现的泡沫箱以及里面的那些干冰，都来自于这个市场里面的一家名称为张记海鲜的海鲜批发铺子……张队，张记海鲜必定有重大嫌疑……”雷桐简单的汇报道，并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张宏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看向人流穿行的市场，嘴里说道：“不论怎样这是一个重大的突破，它也许可以间接帮助我们找到凶手……” “弄不好这次就能抓到那个家伙了……另外市场周围我也已经看过了，一共四个出入口，张记海鲜在从南入口进去的右手第七家，铺面挺大，有后门……”雷桐接着又详详细细的把生鲜市场的地形情况介绍了一遍。 对于小雷这样的表现张宏峰很满意，没想到在陈峰离开后雷桐的能力显现了出来，年纪轻轻能有如此缜密的分析实属难得。 “不错，做的很好。” “张队，您可千万别夸我，其实，这些都是陈队教我的……我顶多算是现蒸现买而已。” “哦……陈峰……他……” “陈队他有难言之隐，张队您不能怪他，其实……”小雷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张宏峰却摆了摆手阻止他继续讲下去。 “立刻通知老郑他们，把市场四个出入口守住，你和我进去……”张宏峰下达了命令，也将刚才关于陈峰的话题岔开了。 小雷领命，在步话机里对几个探组传达了队长的命令。接着由雷桐领着路，他和张宏峰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市场。 此时正值傍晚，也正是市场一天之中最为繁忙的时段，进进出出的人流交织在一起，汇同嘈杂的叫卖和讨价还价声，构成了一幅喧嚣而又烟火气十足的场景…… “张队……怪我考虑不周，忽略这里是菜市场，人员复杂……要不……要不咱们叫增援吧？”雷桐毕竟是年轻的90后，在很多方面缺乏生活上的经验，几乎从不涉足菜市场的他自然对市场里面的实际情况却少基本的了解，这不，眼前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群就把小雷看傻眼了。要知道一会儿极有可能将面对连环碎尸案的凶手，那就是一个变态杀人狂魔。万一出现不可预知的场面，那这些无辜的群众该怎么办？没有了陈峰的调度，小雷有些招架不住了，一时间脑门儿上渗出了汗珠。 “别慌……你看看你自己……脸上写满了焦虑和紧张，就差直接告诉大家你是警察了……别忘了，我们就是下了班来逛菜市场的普通老百姓，和他们一样……”张宏峰看出了小雷心思，于是压低了声音提醒道。 雷桐长出一口气，伸手擦去了头上的汗水，又干脆脱掉夹克，希望用这种办法把自己心里的那团火降下去。 就听这时张宏峰说了一句：“你到后面接应，我一个人进去看看……” 雷桐猛地抬起头，这才注意到离他们几步之外，张记海鲜店就在眼前…… 第18章 碎片（十八） “喂……张队……看来咱们找对地方了……后面全是那种泡沫箱……”几大堆印有“张记”字样的白色泡沫塑料保温箱间，雷桐通过耳机对张宏峰小声的汇报道。 而这时，张宏峰正弯着腰在各色水产品间仔细的挑选着，对于小雷的汇报，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老板，你这虾爬挺新鲜的嘛，怎么卖？”张宏峰微微的抬了抬头对一个身材中等，有些谢顶的中年人问道。 “呵……兄弟挺识货的嘛，要说海货新鲜、种类，整个永宁市场，你随便挑，绝对挑不出第二家敢跟我张记比的……看你老弟挺有眼缘的，这些虾爬子就算你四十五块钱一斤，卖别人我可是要收五十的，怎么样……要多少？”老板一边说着一遍就拿起一个小筐，开始往筐里拾虾。 张宏峰心中不禁发笑，心说：“市面上的皮皮虾售价一般三十五到四十斤，四十五一斤的就属于贵的了，他倒好，还说是便宜，真是无商不奸啊！”不过，张宏峰并未阻止中年人的举动，而是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老板，你知道附近哪里有手艺好一点的寿司厨师吗？” “日料厨子？你是做餐饮的？” 张宏峰微微笑了笑道：“不像吗？” “兄弟别误会，怪我眼拙……原来你是进货的，刚才我说的全不算，咱们重新来……”说着店老板把小筐里的虾爬又倒了回去，然后递给张宏峰一根香烟。 “兄弟，我看你眼生，你是哪家日料店的？你放心，我这里的海货应有尽有，市里头很多餐厅的货都是我这里供的，质量可定没的说，价格也好商量，你要是老板亲自走货，我就直接给你最低价，你要是店里的采购，那我就在最低价上加两点，当作给你的回扣，怎么样？” “给……这是我的名片……”说着，店老板又递过来一张名片。 “张记海鲜、清河日料，张庆东……”张宏峰拿着名片念道。 “呵呵，不才正是在下……俗话说一回生两回熟，兄弟今天以后，不论买卖成与不成，大家都是朋友啦，这一片我还是有些影响力的……”张庆东十分豪爽的说道，俨然一幅业界大哥的架势。 张宏峰捏着名片笑了笑，又往张庆东身后望了望。 “诶？兄弟……你看啥……是不是对这儿的货不满意……” “那倒不是，再说我对海鲜确实一窍不通……你说那些好，自然就是好了……” “一窍不通……可你……”张庆东疑惑的反问道，同时心里琢磨着面前这个人气质不俗，说话却古里古怪，难道真的是个棒槌……还是他…… “呵……兄弟，你要是不满意，就尽管看，有需要随时叫我……我先去忙别的啦……“张庆东隐隐地察觉到今天遇到这个人好像不简单。 “张老板……我跟你打听个事情……”忽然，张宏峰叫住了想要抽身离开的张庆东。 “什么事儿？” “前不久……就在附近，哦……也就是永济路上发生了一起抛尸案……你听说过没有？” “抛尸案？永济路……是……就两三天前吧？当然听说过，据说死的是个女的，还被大卸八块啦……兄……兄弟，你打听这事儿干什么……我又不是警察？”张庆东有点紧张了。 “你当然不是警察，可我是呀……”张宏峰淡淡的说道，同时亮出了手里的警官证。 “我是河东区刑警大队的……” “啊……警察……你……找我要干什么……”张庆东彻底慌了，下意识的就往后退，没成想身后的退路早就被雷桐堵住了。 进退无路，张庆东以为是自己干的那些事情露了馅，本能促使着他想跑路，于是顺手抄起一把刮鱼刀。 “你们……你们别过来，就那点事儿，犯不上……”张庆东喊道。 情况突变，这一下原本喧闹的市场一下子更是炸开了锅，尖叫声四起，人们也自然的四散而开，反而给现场的三个人留出了空间。 “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吗？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跟我们回去，把问题都说清楚，也算是好汉做事好汉当，给死者一个交代……”这时，雷桐说了一句。 张庆东听到这儿，竟然一下子掉落了手里的小刀。 “死……死人啦？你们……你们是不是弄错啦……就是……”就在张庆东失神的一刹那，雷桐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同时伸出双手，像铁钳一般死死的卡住了张庆东的双臂，然后雷桐又用膝盖猛地去顶张庆东的腰眼，后者吃痛难忍，身体失去了重心，随即仰面倒在了地上。 “别动……”雷桐低吼了一声，锃亮的手铐也已经铐在了张庆东的手腕上。 “好……帅……”一套动作干净利落，赢得市场看热闹的人们一阵叫好。 小雷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了身手自然也是发自内心的沾沾自喜，自己亲手抓住了连环杀人狂魔，感觉整个人也站在了光环的正中央。 “通知老郑他们不用进来了……免得影响太大……”张宏峰这时说了一句。 雷桐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追问道：“张队，人虽然抓到了，现场还没搜，这就……是不是……” 对于小雷的质疑张宏峰只是摇了摇头。 “先回队里再说吧，他应该不是凶手……” 第19章 碎片（十九） “张队，你真是神啦！张庆东一进来就全都撂了，把他如何以次充好，缺斤少两的事儿交代得清清楚楚的，甚至连账本都交出来啦，不过他也确实不是碎尸案的凶手……”小雷从审讯室里一出来，就立刻找到张宏峰汇报道，小雷显得有些气馁，因为这毕竟是他第一次独立承担任务，就这样无功而返，自然有一点点失落。 张宏峰拍了拍雷桐的肩膀，说道：“查案取证走弯路甚至费力不讨好的情况时常发生，你也算是有些经验的刑警了，不可能连这一点承受力都没有吧？除非你是在想证明什么……如是那样，我觉得你更需要冷静一下，否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会影响到你的判断力的……” 被队长一语道破了心思，雷桐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张队，我原先一直是跟陈队的，陈队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再加上咱们两个人的关系……” “所以什么……你是说队里有人说闲话，说我任人唯亲？” “不，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虽然没人说什么，但我不希望被大家在心里面认为只是一个躲在你和陈队庇护下的小跟班，我要让大家知道，我雷桐也是有能力独当一面的……我是可以的。”小雷说的有些严肃更有些激动，完全没了先前嬉皮笑脸的样子。 “所以，你便因此冲昏了头脑，甚至是打着陈峰的旗号动用了全景队的力量来证明你的能力吗？”张宏峰淡淡的质问了一句。 “我……我知道错了……愿意接受处罚……” “处罚暂时就算了，既然你立功心切，出发点是好的，我呢，也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希望你能真正证明自己。” “机会……张队……你放心，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雷桐听到队长并没有对自己失去信心，马上恢复了精气神。 “你好好研究一下张庆东的账本，最好能在今天下午给我一个答案……”张宏峰指了一指雷桐手里的一个黑色的小本子，说道。 “账本……”雷桐先是用疑惑的语气反问了一句，然后他立刻领会到到了张宏峰的意思。 “张队，您的意识是说要我按图索骥，顺着账本查出那些泡沫箱子的去处……” 张宏峰点头不语…… 小雷得了启发，刚刚的不悦一扫而光，重又抖擞了精神，拿着账本离开了队长办公室…… …… 清晨，薄雾笼罩下的青山大学仿佛一个纯洁的少女，恬静而淡然，东方的晨曦洒向大地，洒落进非烟湖中，映着微风吹起的层层波澜，美景如画令人陶醉其间。 然而，这样的和谐很快被突然的尖叫声孑然打破。原来是清晨晨读的女学生发现了倒在湖边不知死活的一个男子，而这个人恰恰是该校心理学系教师周维。 接到消息，张宏峰带着郑耀先等人很快的赶到了青山大学。这时非烟湖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在不远处有一对情侣全然不知这里刚刚发生的事情而正在卿卿我我。 “张队长，不好意思又惊动您们啦……周老师已经没事情了，可能就是一场意外。”迎接张宏峰他们的还是学校保卫处的张勇。 “意外？没有调查你们校方就要下结论了吗？难道还是要掩盖什么吗？”郑耀先态度不大友善的质问了一句。 “这……”张勇看了看郑耀先严肃的表情，又瞅了瞅张宏峰，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于是，在学校医务室。张宏峰等人见到了还躺在病床上的周维。此时，周维已经恢复了神志，校医刚给他打了点滴，但脸色看上去还比较苍白。 “周老师情况怎么样？”张勇先对校医问了一句。 “他没事，除了身上有几处轻微挫伤外，没什么大碍，也许只是突然犯病摔倒了……”校医正小声说着，就听周维嘴里突然喃喃地念叨着：“自作孽不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反反复复就这么一句。 “周老师，你怎么样？”张宏峰的声音响起。 周维原本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眼神充满恐惧的看着刑警队长。 “张队长，你……你一定要救一救他……”周维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说着拉住了张宏峰的手臂。 …… 鸟山料理是坐落于青山市杨家屯路上的一座日料店，店铺不大，但装修却十分精致，而且饭店对面不远处便是环湖公路，视野开阔，毫无遮挡，一眼望去蓝天、湖水、垂柳，如画美景令人陶醉。尤其是夜幕降临后，配合上多彩的灯光秀，更是另有一番美好。 至于鸟山料理店也仅仅在晚上6:30分至次日凌晨1:00营业，因此想要品尝他们这里的招牌刺生也只能在这个时间段才可以的，除此之外有幸的食客也许还可以欣赏到店里主厨的精湛刀技…… 第20章 碎片（二十） “张队长……我有一些话想单独和你讲……不知道可不可以……”观察床上，仍显得虚弱的周维有气无力的对张宏峰说道。 张宏峰眉头微蹙，但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让这老郑领着其他人出了医务室的病房。 “有什么话，你说吧……” “我求你帮帮他……他……他是有苦衷的……他并不是杀人恶魔……” “谁？杀人恶魔？难道你是指……而你一直知道碎尸案的真凶？”周维的话让张宏峰措不及防，做梦也料不到他张口竟然说到了一桩桩悬案的凶手，因此，一时间张宏峰情绪有些不受控制了，说话的声音不仅提高了许多，就连语气也带出的杀气。 以至于周维被张宏峰的气场吓得更加慌乱了，忙不迭地挣扎着想要从病床上爬起来。 “张队长……” “你还很虚弱，不要乱动……刚才，怪我着急，请你理解，但是，你既然知道真凶，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告诉警方，这样一来还会出现更多的受害者，你知道吗？”张宏峰伸手摁住了周维，同时说道。 “他是……我的双胞胎弟弟，叫周全……他有重度的狂想症，也就是说他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根本是无意识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周维解释道。 张宏峰现在只想抓住真凶，那是他的内心执念，因此他打断了周维的话。 “先不要说这些，周全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会不会被判死刑……”周维还在犹豫。 “周老师希望你清楚，只有找到周全，阻止他继续作案，才是真的帮他。” “好吧……他是鸟山料理店的厨师，应该还在……”最终周维说出了周全的下落。 …… 夜色袭来，为了不惊动嫌疑人，张宏峰只带了几个精干的警员，换了便装来到料理店，准备收网。 “张队，刚才小雷打来电话，确认了张记海鲜就是鸟山料理的供货商，另外，鸟山海鲜的采购员正是周全……给……这是周全的健康证……”在一辆依维柯伪装成的指挥车里，郑耀先一边介绍着雷桐调查的情况，一边将自己的手机递到了张宏峰面前，手机的屏幕上是小雷发过来的一张照片。 “这个不就是……不就是那个周维吗？要不是因为名字不一样，不知道的人非得认错了……”老郑惊讶的说道。 正如老郑所言，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周维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这个情况的话，健康证上的这个人完全就是周维了…… …… 然而，事实再一次让张宏峰等人的准备付之东流，提前进入料理店的探员反馈回来，周全今天根本没有来上班。 “据老板说，周全是用微信请的假……” “不好，这家伙要跑！”郑耀先脱口喊道。 老郑话音未落，张宏峰的手机便振动了起来，是周维的电话…… “喂……张队长……不好了……周全……周全他跑掉了……” …… 夜已深，在外游荡的人们已纷纷回到了各自的安乐窝中。但是，却有这样一群人充当着保护城市的守夜人。 警车一路疾驰，方向西郊。 “张队，按照周维提供的情况，周全是今天傍晚独自驾车离开的，根据他手机的定位显示，周全最后的位置就在西山风景区。”一个干警对张宏峰汇报说道。 张宏峰微微点头，用红笔在地图上在西山的位置上画了一个圈。 “西山，那么一大片，能不能让技术队把位置再精确一些……”老郑咂咂嘴说道，的确范围太大，直接给搜捕带来了困难。 “没办法，那边基站少，手机信号时断时续，做不了精确定位，只能确定在方圆三公里的范围。” “三公里，山里，还是晚上……这难度……张队，要不申请武警支援吧？”老郑这时又补充道。 可是，张宏峰却在这时没有吭声，反而他将目光投向了车窗外，车速很快，到路边的景物一掠而过，路灯的灯光在眼前形成了一道道光带。张宏峰在思考着，因为总有一个问题在纠结着他。 “周维和周全是双胞胎兄弟，可为什么在调查周维的档案时，没有这个记录呢？既然周全患有严重的心理精神疾病，为什么他还能在一家日料店里堂而皇之的做了厨师呢？还有就是周维这么多年都没有揭发周全的事情，而却在这个时候把事情讲了出来，是良心谴责、是害怕周全继续的罪恶，还是他另有意图……” “张队……张队……”这时，老郑的声音打断了张宏峰的思绪。 “哦……你说什么？” “我问，要不要申请支援，再晚就来不及部署了。”老郑又说道。 就见，张宏峰摇了摇头。 “怎么？是不是……” 老郑大为不解，正要再问，忽然，车上的手台传来的急切的声音。 “呼叫张队长……呼叫张队长……” “我是张宏峰，请讲……” “张队，我是西山景区派出所李立明，按照分局协查通报，我们在景区东停车场发现了嫌疑车辆，不过有点麻烦……我们找到车辆时，车辆正在燃烧而且损毁严重，只能通过车架外形以及部分车牌判断出正是那辆车……另外，我们还发现了被烧焦的人体组织……” “什么？烧了？畏罪自杀吗？”老郑惊讶的问道。 事情变化太突然让所有的人都有些猝不及防，难道是周全自知走投无路而选择了自焚吗？难道这一切就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还是…… 第21章 碎片（二十一） “非烟，唐代咸通年间美女，精通诗文，善击瓯。她是史上反抗彩凤随鸦般“非偶”婚姻的代表，那句“生既相爱，死亦何恨。”的妙句便是出自非烟之口。想必这非烟湖就是因这位奇女子而得名的吧？” 青山大学人工湖畔，一汪碧水前张宏峰对与其并排而立的周维说道。 “张队长学识渊博，博古通今，简直就是学者型的侦探，真是令人钦佩。” “呵呵，周老师过奖了，我挺多算个杂家，学者的名头我可是愧不可当的啊！倒是周老师可是一位深藏不漏的大家、高人嘞……” 听到张宏峰这样说，周维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是张宏峰的话刺激到了他。 “其实我现在内心是非常复杂的，其中不仅有自责、负罪，还有纠缠不清的对亲情的背叛……”说到这儿，周维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才又说道“所以，只有我自己才能体会这种痛，只不过还是希望张队长可以理解……另外，我已经向学校提出了辞呈，很快，我将离开这座城市、这个让我又爱又恨的地方，也许只有逃避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良药……” “周老师要走？您能舍得下你的讲台吗？不过，说回来，出了这么多的的事情，离开或许不是一个好的办法，就是不知道周老师有没有明确的方向呢？”张宏峰不紧不慢的说道，然后还掏出一根烟叼在了嘴上。 “目的地……我还没想好……也许是西藏……也许是山区，要不……”周维若有所思的回答着张宏峰的问题。 然而，后者却似乎没有让他继续讲下去的意思，甚至是用一种极为轻蔑的方式打断了他。 “呵呵……”张宏峰一阵冷笑，笑声竟然让周维不寒而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张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周维面带诧异之色看着张宏峰。 张宏峰取下嘴里的香烟，在手把玩了一下，说道：“在大学校园里，又是这么美好的湖边，吸烟的确不是个好举动，还是要讲公德的……‘说着他把烟又收了起来。 “周老师，我同意你刚才的决定……再待在这里确实不好，毕竟象牙塔是神圣的，而你……说到底根本不够格儿……你说，我说的对吗？”张宏峰忽然变换成了冷冰冰的语气对张宏峰问道。 “这……求你别再开玩笑了好吗？其实咱们……咱们并不熟……”周维这时开始显得六神无主了，不仅说话语无伦次，而且就连眼神也变得有些慌乱了。 “对！你形容的太对啦……咱们要是熟悉，我怎么会不知道周老师其实早就因为身体原因不带课了……我又怎么会不晓得周老师事实上根本没有一个叫周全的双胞胎兄弟……以至于我更不会知道周老师患有严重的人格分裂呢？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对你了解不深而造成的，当然，现在真相大白了，一切答案摆在了眼前，你，周维，就是一系列碎尸案的真凶，九年前的案子也许是你小试牛刀的初次尝试的话，那么杀人后的快感这些年一直在你内心中催促着你再一次作案，然而另一个你却在关键时刻，用道德、操守约束或者提醒着你，直到几天前你与受害者的一个偶然相遇，终于刺激到了你隐藏于心底的杀人欲望，那一刻你又变成了杀人恶魔……”张宏峰不紧不慢的说道。 “张队长，你千真万确在讲笑话，而且还是一个十分荒唐的大笑话……我就是周维，周全是我的双胞胎弟弟，有身份证明，有职业背景，你凭什么说周全不存在……” “你别再继续演戏啦！你既是周维又是周全，白天是人民教师，晚上却摇身一变成了杀人恶魔，当然，你还需要有个合法的外衣，对吗？” “你……” “有了一个双胞胎兄弟的存在作掩护，你便有了为自己罪行开脱的方式，万一东窗事发，完全可以把事情全都退在一个莫须有的人身上，接着，制造一起自杀事件，你嘛，则金蝉脱壳……不，应该说是李代桃僵逃过了警方的注意，如此精妙绝伦的计划，简直完美至极……自可惜，那场大火被及时扑灭，车里的那个所谓的周全并没有完全被烧毁……只是问题来了，监控中明明是周全驾车进入了西山景区，然而到最后周全的残骸却变成了橡胶人，这该怎么解释呢？周老师……” “你……说什么……不可能……一切……一切都是我算计好的……” “怎么……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这么自信吗？不过，倒是看来你其实完全清楚自己都做了什么，那我就纳闷了，你所谓的病又是从何说起呢？” “病……对，我有病……而且很严重……精神病是不会承担法律责任的，对吧……哈哈哈……到头来……你们还是不能把我怎么样……”周维这时突然发起了狂，对着张宏峰挥舞起双臂，嘶喊着，完全没有了刚才风度翩翩的学者风范。 这时，老郑带着警员出现在了非烟湖两侧，形成了以包围圈。 “周维！你已经输了，认罪伏法是你的出路，负隅顽抗只能是死路一条！”郑耀先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彻底宣告了周维的失败。 随之，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员摁住了周维。 “我是刑警，抓住凶犯是我的天职，至于你所谓的病，还是留着由专业人士做出回答吧，但至少我知道，被你凶残杀害的那些人终于可以瞑目了……”张宏峰最后的话，让周维如泄了气的皮球完全瘫软了…… 第22章 电梯（一） 雅和公寓位于青山市寸土寸金的城市cdb中心区域，属于专门为精英人士量身打造的精品高档公寓，公寓所有硬件设施均是清一色的国外大牌，更有管家式服务、24小时安防系统等贴心服务，所以能住在这里，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身份…… 在金融公司上班的姜小琴在一番忙碌之后已经是深夜了，姜小琴一边打着哈气，一边用手揉了揉发僵的脖子，总算把明天董事会的材料准备好了，忙过这一阵也终于可以把休假提上议事日程啦！多年打拼，到目前她还是单身，因此姜小琴计划着休假去一趟丽江，但愿能够有一段美妙的邂逅…… 此时，整层办公区域就剩下姜小琴一个人了，她看了看手腕上的卡地亚女表，这还是去年因为表现优异，在年会上老板奖励给她的，此刻指针刚好指向11:00。 该是回家的时候了，草草收拾了一下桌面后，带着满身的疲惫，姜小琴离开了公司…… “姜小姐，又是这么晚啊！”公寓大堂的保安李成见到了姜小琴，礼貌的主动打起了招呼。 “哦，公司加班……”姜小琴微微一笑点头示意，简单的回答了一句。 “要我说，你们白领也去是不容易，看着挺光鲜的，实际上并不比我们这些打工的轻松多少……”李成一边发着感慨，一边快走了几步帮姜小琴摁了电梯。 “姜小姐带电梯卡了吗？要不要我帮您刷卡？”李成这时还不忘问了一句，同时他拿出了自己的管理卡。 “好吧，那就有劳了。” “您客气，为业主服务，是我们应该做的……”李成笑着说道，然后帮姜小琴刷了电梯卡，然后还不忘摁下了27楼的按键。 “姜小姐，晚安！” “谢谢，晚安！” …… 凌晨4:30分，值夜的李成刚刚从饮水机里给泡面接了热水，转身走回前台的时候，忽然大堂的灯光毫无征兆的熄灭了。立刻四周陷入了黑暗，不过好在应急电源系统随即发挥了作用，走廊的应急灯很快亮了起来。 “见鬼……好端端的这个时候停什么电呢？”李成低声抱怨了一句，放下了面桶，又拿起桌子上的电话，得赶紧通知物业工程部的值班人员，因为再过一会儿晨练的业主就可能要出门了。 李成挺负责任，一通折腾后，没用几分钟，工程人员、值班经理全都到场了，很快，停电的原因也找到了，原因竟然是低压配电柜莫名其妙的烧了，有可能是大楼用电过载导致的，不过这却要供电局派人过来抢修。好在公寓有应急供电系统，在正常电路发生故障后，应急电源已经开始工作了。基本应急照明是没问题，但是蓄电池容量有限最多只能坚持3个小时，于是物业经理马上联系了供电局抢修队，必须在天亮前抢修完成。 事发突然，但一切工作却有条不紊的开展着，忙而不乱，充分证明了雅和物业人员的综合素质相当过硬的。一部分人按照应急预案配合电力部门开展抢修，一部分人手通过业主微信群发布消息，提前告知业主停电的消息，请大家尽量配合。还有人专门逐层巡查，确保应急步梯各项设施良好。 “哎呀……电梯里有人……”这时，负责监控的物业人员突然大叫了一声，这把在场的人全都吓了一跳…… …… 清晨，阳光洒向大地，用它独特的方式又一次唤醒了这座城市。 上班族、上学族以及晨练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街面上也渐渐热闹起来。然而，人们却注意到和雅公寓外莫名的停着好几辆闪着警灯的警车，甚至有人注意到了3号电梯门口竟然拉起了警戒线，这些都似乎与这个美好早晨格格不入，让人觉得诡异甚至恐怖。 尽管大多数人谁都不清楚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但人们还是猜出来一定是出了大事，否则不可能来了这么多警察。 “张队，情况基本摸清出了……死者，女性，名叫姜小琴，28岁，系长丰金融投资有限责任公司董事会秘书，经过法医队检查，判断姜小琴初步死因为心脏骤停导致的……”王成简洁的向刚刚赶到现场的张宏峰汇报道。 “长丰公司……董秘……这么年轻就成了金融公司的高管……死者有心脏病吗？”张宏峰沉吟了片刻问道。 “心脏病……这一点……似乎有吧？要不然她也不会突然死亡，另外死者身上并没有发现外伤，所以大家觉得这极可能就是一起意外事件……”王成答道，不过他说得很勉强，似乎并不能完全确定自己的这种说法。 张宏峰没做声，而是慢慢的走进了公寓大堂…… 除了正在忙碌的警员外，还有几名物业人员正在劝导着其他居民不要围观，尽快离开公寓大堂。 “张队，还有一个情况，今天凌晨，也就是物业人员发现姜小琴之前，公寓大楼突然停电，原因是低压配电柜突发故障，据夜班保安回忆说，姜小琴在停电前回到公寓，也确实进入了电梯，她住在27楼，就是公寓的顶楼。加上法医现场的观察，姜小琴双眼睁得很大，身体蜷曲，面部表情僵硬，甚至有一些狰狞……“王成跟在张宏峰身后又补充说道。 张宏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王成，问道：“你想说死者是因为突然停电，受了惊吓，故而诱发心脏病死亡的？这样推理就完整了，对吗……” 第23章 电梯（二） 其实并非是张宏峰有意针对王成，而是现场种种迹象确实更多的指向姜小琴的死属于意外。如果是谋杀，那么电梯监控不可能看不到凶手，姜小琴从进入公寓除了和夜班保安有过简单的交流外，再也没有接触过任何人，因此，按照正常的思维逻辑，姜小琴死于突发心脏病的结论是有依据的，何况法医那边也给出了相应的结果。至于张宏峰之所以表示出了怀疑，他暂时也说不出原因，只是因为直觉告诉他，这桩案子也许并非人们所见到的那么简单…… “注意保护好现场……”张宏峰忽然扔下一句话，转身就往公寓外边走去。 “张队……你……你这是……”张宏峰的举动让王成更加不解了。 “我去长丰公司一趟，很快就回来……”张宏峰回答的声音传来的同时，他人影儿早就不见了。 …… “你好，我要见一下你们的负责人。” 长丰金融公司前台的小姑娘抬眼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这个陌生男人，口气不善，一身不怎么高档的打扮，要见老板，莫非一大早就是来闹事的……想到这儿，小姑娘不由得花容失色紧张了起来。 ”先生……你有预约吗？” 此时，正值上班时间，写字楼里都是穿着职业装行色匆匆的俊男靓女，所有人几乎都是一个面孔，仿佛机器人一般。 “我是河东区刑警大队的，有一件案子需要你们负责人配合。” 来人竟然自称警察，而且还亮出了警官证。而警察的出现也自然立刻引起了一片哗然，很多人停下脚步，甚至有几个人还在窃窃私语。 “你……您是警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前台的小姑娘这时更慌了，结结巴巴的问了一句。 “你们这里有一个叫姜小琴的吗？” “姜小姐，姜秘书……她……” “她……”张宏峰刚要说话，突然肩头被人用力的拍了一下。 “喂……张大队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一个让张宏峰熟悉的声音在身响起，张宏峰于是回头去看，就见一个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满脸堆笑的中年男子站在自己面前。 “是你……李剑……”张宏峰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 “哈哈……当然是我，不错，你还没有把我忘了，就凭这一点，绝对够意思！”西装男又笑着说道。 不过他很快又产生了疑问：“诶？不对……张队长，看来你不是来找我的……那我可是‘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啦’……” 原来这个叫李剑的人曾经也是警察，而且还在青山市局法制科工作过，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突然离职了，张宏峰因为工作关系，和李剑有过几次接触，算不上熟悉，今天在长丰公司遇见李剑确实有些意外。 好歹大家是熟人，于是张宏峰礼貌性地冲着李剑伸出了右手。 “你好，李剑，好久不见。” 谁知李剑“啪”的一下轻轻打开了张宏峰的右手。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少来这套好不好，虽然你不是专门来看我的，但是能见到你，我还是很高兴，说吧，需要我帮忙吗？” “李部长……这位警官要找……找老板……“这时，那个小前台低声对李剑嘀咕道。”好像……好像是姜小姐出事啦……” “什么……”李剑微微皱起了眉头，同时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张宏峰。 张宏峰当然看到了小前台的小动作，干脆直接说道：“不错，我是专门为一个案子来的，需要贵公司协助。正好你在这里，这倒是方便了很多。” “不不不，一点也不……”没成想，李剑却连连摇起了头。 “张队长，你若是来公干，那……我也只能公事公办了，因为……毕竟我现在是长丰公司的法务部部长，拿着长丰的薪水，自然要对长丰负责。所以嘛，你刚才的请求，恕我不能配合，除非，张队长拿出必要的法律文书。我们公司一定认真配合警方……”李剑这时完全变了一副模样，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多少竟还有些正色言辞的气势。 “呵……老李不错嘛……原来是做了金融公司的高管了，难怪会离开警队。那好，就按你说的来，咱们公事公办吧。”张宏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姜小琴你们公司的人吧？” “不错，姜小姐是我公司的董事会秘书。” “嗯……她住在雅和公寓对吧？” “这个……属于员工个人隐私，我不太掌握，不过员工档案里应该有记载……只是，张队长，能否告诉我，姜小姐怎么了吗？你找姜小姐又有何贵干呢？” “我不找姜小琴，事实上在今天凌晨，姜小琴死了……”张宏峰不紧不慢的说道，声音虽然不大却让前台小姑娘惊呼的叫出了声。 李剑赶紧回头制止，“慌什么……注意影响……” “张队长，请和我到会客室来吧。”李剑又对张宏峰说道，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必须把这个消息控制在有限的范围内，否则一旦被竞争对手利用做起什么文章来，公司的声誉以及股价必然会受到影响，因此，李剑要把张宏峰这颗定时炸弹带离公司大堂。 第24章 电梯（三） “张队，你亲自来……难道……难道不光是通知公司姜小姐的事情，而是这里面还另有蹊跷？”李剑不愧是警察出身，立刻从张宏峰的行为言语中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张宏峰看了看对面而坐的李剑，心里不由得好笑，本来曾经的同事，现如今却变成了另一种工作关系。 “我来的确是来通知长丰公司的，顺便想从你们这里了解一些情况，至于你刚才说的什么蹊跷，在案件调查期间，恕我不方便透露，这一点是纪律，老李……哦……不，应该称呼李部长，也是应该清楚的。当然我说这些你一定不会相信，因为一个刑警大队长来做这种小事情，似乎说不过去，可是事实就是这样，现在队里人手太缺了，刚刚连我的副手都辞职下海啦，没办法，谁叫咱们……不，又说错啦，应该说，谁叫做警察的薪水实在是太微薄了呢……”张宏峰微笑的解释道，语气也比前一时缓和了许多。 李剑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我相信张队长说的，对于姜小姐的事情我代表公司和个人表示遗憾和沉痛的悼念，后续也会有工作人员善后的。张队长今天到访的事情，我立刻会上报董事会，还是那句话，长丰公司一定配合警方，做好我们应该做的。”李剑发觉从张宏峰的嘴里无论如何再也打探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后，于是便下了逐客令。 张宏峰心知肚明，便起身准备离开会客室。 “今天咱们就到这里吧，程序已经走到了，接下来需要贵公司协助的事一定还会不少，你我也还会有再见面的日子的。”临走时，张宏峰又说了一句，就见李剑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张宏峰回到分局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很多警员都在食堂吃饭，队里除了有两个内勤在整理档案外，再无他人了。张宏峰和那两个警员打了个招呼后，独自上了二楼，他准备回到办公室好好休息一下，最近实在事情太多，已经一连好几天没有睡上一个囫囵觉了。 回到办公室后，张宏峰脱掉了外套，刚要躺在沙发上，就在这时眼睛的余光扫到窗外，确切的说是窗外对面的那座楼里的闪过的一道光亮，让张宏峰立刻察觉到了什么。只不过张宏峰没动声色，而是继续仰在沙发靠背上假寐，眼睛却眯成了一道缝看向那个方向。 张宏峰双眼仿佛鹰隼一般盯着对面的大楼，立刻捕捉到了异样。刑警队的办公楼是一座四层小楼，坐落在河东区的老城区，四周新旧建筑交杂错落，而刑警队对面恰好是一座年代久远的灰色苏式尖顶老楼。苏式楼也是四层，只不过比警队的办公楼稍矮一些。刚才发出光亮的位置应该就在苏式楼的三楼，位置则在张宏峰办公室偏左。一眼望去那个方向只有一间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尽管窗户上挂着薄薄的纱帘，但隐约间还是可以看得到纱帘后有人。 “似乎是的女人，而且她拿着的应该是望远镜……是偶然还是其他什么……”张宏峰心里想着，因为那边并没有什么举动，于是他便继续按兵不动，两座楼宇之间，就这样保持着这种诡异。 “嗡……嗡……”就在这时，张宏峰裤兜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喂……”张宏峰看了一眼手机，是王成的电话，只好接通了电话。 “张队，听说您回来了，我这边有很重要的情况要向您汇报。” “哦……是吗？我在办公室，你过来吧……”张宏峰愣了一下答道，与此同时眼睛不忘看向窗外，却发现这时对面那间房间的窗户已经关上了，至于那个神秘人也不知了去向。 …… “张队，这有两份报告请您看一下……”技术队的王成将两份文件交给了张宏峰。 “第一份是我们委托市司法鉴定中心出具的医学解释，证明当一个人突然意外地遭受外界惊吓时，大脑会指令肾上腺分泌大量的儿茶酚胺。儿茶酚胺是一种神经介质，包括肾上腺素和去甲肾上腺素，主要由肾上腺所分泌。当人处于极度惊恐状态时，肾上腺会突然释放出大量的儿茶酚胺，促使心跳突然加快，血压升高，心肌代谢的耗氧量急剧增加。过快的血液循环如洪水一般冲击心脏，使心肌纤维撕裂，心脏出血，导致心跳骤停致人死亡。因此，姜小琴的死因基本上可以确定了。”王成在一旁又说道。 “但是，另一方面根据姜小琴近三年来的体检档案显示，她很健康，并没患有任何心脏疾病……也就是说……她是被突然惊吓致死的……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是什么样的恐惧会把一个陈成年人活活吓死呢？”王成又说出了他的疑问。 听到这里，张宏峰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看来自己的预感没有错，姜小琴的死的确是另有乾坤。 “有没有是因为公寓突然断电导致的……”张宏峰问了一句。 第25章 电梯（四） “张队，您是不是怀疑雅和公寓的那次停电与姜小琴的死亡有关联呢？还是觉得那部电梯有问题……”王成接过张宏峰的话问道。 张宏峰没吭声，他仍在思考，需要把那些零星的信息拼凑起来，目前所有的猜测都几乎没有任何证据的支撑。 “这一点，我也想到过，所以专门请市特种设备质量安全监督所的专业人员去了一趟现场，您看一下这个……”这时，王成将另一份报告递给了张宏峰。 “经过调查过，姜小琴所乘坐的那部电梯，并没有因为突然断电而出现下坠的情况，从电梯的构造上来说，电梯的安全部件分为四个部分：安全电路、限速器、安全钳以及轿底缓冲器，简单的说，电梯如果出现故障，首先是安全电路动作，将电梯停掉，如果安全回路坏了，那好，电梯一旦失速，电梯的机械式限速器和安全钳就会动作，限速器和安全钳都是纯机械部件，即使没有任何电力、即使钢丝绳全部断掉，一旦电梯的速度超过电梯额定速度的15％，限速器就会带动安全钳动作，将电梯紧紧的钳在电梯导轨上，让电梯丝毫动弹不得，所以现在的电梯才被称为安全电梯.如果说电梯的安全钳和限速器都坏掉了，这个几率比走路摔死低，电梯井道下也有缓冲器，当然，如果楼层高的话，缓冲器也只能起到一定的作用，电梯里面的人肯定会受伤，却不会致死。因此出现电梯厢高空坠落的可能是不存在的。” “另一方面，这就又出现了一个新的疑问……”王成又说道。 张宏峰还是没说话，只挥了一下手示意王成继续说下去。 “据当晚夜班保安回忆，姜小琴进入电梯时供电是正常的，他还专门为姜小琴按了楼层按键，大约三分钟后大楼停电，姜小琴住在27楼，虽然楼层比较高，但三分钟的时间完全够她到达27楼，然后走出电梯，可是，姜小琴死在了电梯里面，张队，您说这是不是很诡异？” “而且，这一段时间电梯的监控没有了，以至于谁也不知道姜小琴在电梯里面发生过什么事，对吧？”这时，张宏峰终于说了一句。 “没错儿，张队，雅和公寓的物业说电梯间监控的硬盘出现了部分损坏，原因可能是因为突然断电转接到备用电源后，电压不稳导致的。问题是损毁的部分恰恰就是我们最需要的那一部分。” “因此，这才是你最为疑惑的地方，你觉得这些巧合未免太‘巧’了……” “嗯，我是这么想的，不过仅仅是推测，具体调查还需要靠您啊！” “呵……没看出来，你小子不仅仅是个技术男，还是有些搞刑侦的天赋的。接下来，我觉得我们需要和那个叫李成的保安好好谈一谈了……”张宏峰这时又说道。 …… 下午四时许，雅和公寓如往常般平静，丝毫看不出就在两天前这里曾经发生过意外。 为了工作方便，张宏峰带着雷桐，二人身着便衣再次来到了公寓。 “您好，我们是刑警队的，今天过来是有些情况，是有一些事需要再和你核实一下。”张宏峰很礼貌的对物业保安李成说道。 “警察同志，你们是为2710业主的事情来的吧？要我做什么，请您直说，我一定配合。”李成态度不错，一点也没有因为警察突然到访影响到他的正常下班而不耐烦。 张宏峰点了点头，“嗯，你是当天晚上的夜班保安，据你回忆说姜小琴是在凌晨4:20分左右回到公寓的，而4:30分的时候公寓楼就突然停电了，对吧？” “对，是这样的，原本还有一个同事和我一起上夜班的，但是他家里突然有事，当时根本找不到人替班，所以我就自作主张让那个同事先走了，警察同志，我知道这一点违反了公司的规定，我知道错了，这部公司也刚撤了我的小队长，把我调整到白班了……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会出事，谁知道就那么巧呢……” “你认识姜小琴吗？” “当然认识，不光是姜小姐，公寓楼里面的业主绝大多数我都认识，这是公司要求的，必须得做到。” “嗯，那么在出事当天，你是否察觉到姜小琴有什么异常？”张宏峰问道。 李成几乎是想都没有想便答道：“异常……什么异常？姜小姐一直都是很晚回来，举止也一直得体，对人很客气的……警官您说的异常又是指什么？不是……不是说是意外吗？” “我们就是问问，例行公事，你用不着这么紧张吧？”这时，雷桐拍了李成的肩膀一下说道。 “哦，我……我不是紧张……就是好奇……” “好奇什么……”张宏峰突然提高了声音，这一下李成更显紧张了。 “好……好奇……你们是不是……发……发现了什么……” “看来……你确实是有些事情需要和我们说说清楚了……怎么样……是不是自己主动一点？”张宏峰紧逼了一步问道。 李成到这一步再也撑不住了，紧张到手心里也已经见了汗，如今警察找上门了，看来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再也藏不住了。 “好吧……我交代……我交代……”李成如霜打的茄子，瘫软了下去，与此同时，雷桐向张宏峰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第26章 电梯（五） “怎么……你以为是他杀害了姜小琴吗？”看到雷桐的反应，张宏峰微微一笑问道。 “张队……难道……难道不是吗？”雷桐看了一眼一旁的李成，又看向张宏峰诧异道。 “这个，得让他自己说……” “警察同志……杀人的事可真不是我干的，我……我就是……就是偷拍了些小视频……”李成哪里敢承认杀了人，于是慌乱之下说出了他的龌龊所为。 很快，李成因为涉嫌偷窥、偷拍他人隐私，侵犯公民人身权利，被辖区派出所带走了，当然，雅和公寓物业公司也又一次被推倒了风口浪尖上。 “张队，您是怎么看出来李成这小子有问题的？”在返回队里的路上雷桐对张宏峰问道。 张宏峰摸了摸下巴，答道：”其实那天，在公寓大厅里我就注意到了李成，他是当值保安，主动配合警方调查本是分内职责，这并不为过，只不过他表现的太过积极，和物业其他工作人员的表现相比有了极大的反差。” “哦……您这么说，想想还真是……这小子反应确实有点儿过啦！” “这还仅仅是其中一个原因，你想想，为什么公寓的监控录像唯独少了从姜小琴进入电梯到停电这一期间的监控，难道仅仅因为突然断电的原因吗？”这时，张宏峰又说道。 “您是觉得，有人在监控上做了手脚，故意抹掉了视频，难道是李成？” 张宏峰点点头说道：“毕竟能接触到监控的只有物业内部人员，而案发当晚公寓当值保安却只有李成一个人……” “另一个保安有事离开了……也就是说……就是说，李成就是那个对监控动手脚的人……张队，不得不佩服，您的观察力真是细致到可怕啊！” “哼，不是可怕，而是当警察这十几年，一天天摸爬滚打练出来的，你小子，好好磨练磨练，也会和我一样的……” …… 长丰公司的总裁办公室里，宽大气派的老板桌后，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端坐在老板椅上，正面色阴沉的听着公司法务部部长李剑的汇，此人正是长丰集团董事长刘启年。 “老板，大致情况就是这样，警方那边我会一直跟进的……” 中年男子沉吟不语，紧紧皱着双眉看着李剑。 “这件事，你怎么看？”又过了一会儿，男子终于发话问道。 “嗯……老板，恕我直言，监管目前有关姜小琴的死亡是否属于意外还无定论，但凭我多年从事警察工作的职业敏感，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十有八九不是偶然事件……“说到这儿，李剑看了看中年人的表情。 ”你继续说下去……“ ”好……我猜姜小姐的死会不会与公司最近的重组方案有关联……毕竟董事会秘书突然暴亡，直接带来的震动和连锁反应都是不可预计的，但负面影响已经不可避免了。“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有在这个时间点故意制造麻烦，从而扰乱我们的计划吗？” 李剑没有接话，因为他知道老板心里一定有了答案。 这时，刘启年站起身，绕过老板台，踱步到了落地窗前伫立了许久，才慢慢的转过身说了一句：“必须把这件事处理好，绝不能让对手得逞，让公司受损。” 刘启年这番话既是像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说给在场的李剑。 而李剑并不糊涂，自然不能放过这次可以让自己跻身公司核心层的绝佳机会。 于是，李剑往前走了几步，靠近老板压低了声音说道：“老板，如果您信任我，李剑愿意为老板和公司分忧。” “哦？”刘启年面带疑惑的转过身看着李剑。 “这件事尽管事发突然，但事件对于公司的不利影响也不是不可减少或者完全避免的。只要我们方法得当，完全可以做到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李剑显得胸有成竹的说道。 听到李剑如此说，刘启年立刻来了兴致，双眼之中闪烁着光华。 “你有把握？”他又追问了一句。 “嗯！”李剑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只要尽快把它定性为与公司无关的意外事件，这样就可以将所有负面影响降到最低，同时，在各大媒体上滚动宣传公司这几年的辉煌业绩，我保证，很快，公众的视线就会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另外，姜小姐的善后也要尽量做好，防止家属那边再生出什么事端。” 刘启年听了之后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个方案是不错，可是关键是那个‘定性’……” 突然，他似乎反应过来什么，立刻问道：“莫非，你有办法……对……你原先就是警察，自然一定有门路，对不对？” 刘启年显得有些激动，似乎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老板，还请您稍安勿躁，一些事咱们还需要一步一步来，这个度得把握好啊！”李剑反倒是显得不慌不忙。 刘启年此刻也觉得自己方才多少有些失态，于是乎拍着李剑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果然没看错人，当初邀李部长加盟长丰绝对是正确之举啊！看来，长丰今后的发展必须要倚重于李部长喽……” “哎呀！董事长，您真是太抬举属下了，本来为公司服务，为老板分忧就是我的分内之事，您真的无需如此，不过，话说回来，若是能因此可以为公司做更多的事情，李剑发自内心求之不得啊！“李剑顺势委婉的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好！就这么定了，等你搞定了姜小琴的事，长丰公司总裁助理的位置就是你的……“ 第27章 电梯（六） ”张队……“ 一大早，张宏峰刚走进刑警队的办公楼，迎面正好碰到了王成朝他走了过来。 王成表情显得不大自然，甚至可以说有一点点紧张。 “怎么，又有案子？”张宏峰直截了当地问了一句 然而，王成却要了摇头。 “没案子，你小子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张队，姜小琴的案子咱们就别查啦……“ “别查啦？什么意思？你小子吃错药了吧……” “这……”王成刚要给张宏峰解释，这时，张宏峰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号码显示，那是分局局长张白君的电话，于是张宏峰紧皱着双眉接通了电话。 “喂，张局……” “小张，最近辛苦啦，要多注意身体，劳逸结合。”张白君很奇怪，并不是布置任务，竟然寒暄起来了，这根本不是他的性格，自然让张宏峰大为疑惑。 “张局，您要是有什么事就直接指示吧……” “哈哈，还是你小子了解我……嗯……确实有个事情……就是关于前几天雅和公寓的案子，刑警队就不要跟进啦。” “不用跟进……张局，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案子要移交到市局吗？”张宏峰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看向对面的王成，现在他已经开始明白王成刚才的举动为什么那么奇怪了。 “对，是要把案卷移交给市局的人，他们一会就到，你那边收拾一下……” “可是……张局，我们这边刚刚有了一点进展，现在移交市局是不是有点不妥当，我知道案子因为涉及到长丰公司，影响面会大一些，但是这不应该成为影响我们办案的因素啊，您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和市局刑侦支队那边协调，最起码等我们这边有了眉目以后再……” 张宏峰本想解释，谁知却被张白君把话打断了。 “小张……有些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或许是你把问题想复杂啦。案子移交也并不是移交到支队，……希望你能服从工作安排，做好配合……” …… 张宏峰的办公室里，雷桐和王成因为姜小琴案子的事情，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吵着。另一边，张宏峰却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 雷桐这一句不经意的话却似乎给张宏峰提了个醒。 鬼使神差间张宏峰由打外套衣兜里摸出了一张卡片，正是李剑的名片。 “长丰金融有限公司法务部部长，李剑……张队，这个人，您认识？“王成离着张宏峰最近，一眼看到了名片上的文字，不由念了出来。 “什么，李剑……好像在哪儿听说过……”雷桐也凑了过来。 就见张宏峰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不仅仅认识，而且他曾经和我们一样，也是警察。” “也是警察……头儿，难道你觉得是这个家伙在捣鬼吗？”小雷接过话问道。 “不好说，但至少这件事和他一定有关。” 王成在一边用手一个劲儿的碰着雷桐，想着提醒这小子注意自己的言辞。 ”你越来越像你师傅啦！“谁知，张宏峰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却没有批评雷桐，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刑警队长此刻也深陷于困惑之中。 “咚咚咚……”嘈乱中传来一阵敲门声。 “门没关……有事进来说话。”张宏峰没抬头说了一句，却很快察觉到了房间中雷桐和王成的异样。 “张队长，你好啊！”很快，一个熟悉的声音给了他答案。 “是你……李……剑……”张宏峰猛的站起身，看向门口的不速之客，一字一顿的说道。 与此同时，雷桐和王成更是发出了一阵躁动，尤其是雷桐，仿佛是见到了敌人一般，一个箭步便窜到了李剑面前，双眼充血，恶狠狠的瞪向长丰公司的法务部部长。 “呦！这是……张队……莫非是我来的不是时候……还是……”李剑感到了不友善甚至是充满了敌意的气场，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第28章 电梯（七） 刑警队长办公室门里门外之间剑拔弩张，似乎是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小雷……注意自己的形象，别忘了你是一名人民警察！” 这时，张宏峰及时发话阻止了失态的进一步恶化。 “快把客人迎进来，你们要把人家吓到啦……” “好……好的，队长！”王成反应得够快，伸手拉开了一脸怒气的雷桐。 “我当是谁……原来是老李啊！来……快请进……”张宏峰客气的招呼着李剑。 “哦……我……我还是改天再来吧……这位小同志好像……”李剑却好像还是对雷桐的态度有些忌惮。 “他……你不用理他，他就是个脾气……“张宏峰打着哈哈，又一次向李剑发出邀请。 ”对啦，我还得向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可不是外人。“接着，张宏峰煞有介事的向雷桐和王成介绍起了李剑来。 ”这位仁兄，原先和咱们一样也是警察，而且曾经还是咱们市局法制科的副科长，李剑……不过嘛，所谓人各有志，可能是李副科长觉得警察这一行水太浅，容不下他这条大龙，所以毅然决然下了海，现在是……是什么来着……“张宏峰故意拖长了音调。 “噢，鄙人现在是长丰集团总裁助理……” “呦！老李，才几天不见，你就又升官儿啦……啧啧……还总裁助理……高管啊！” “惭愧……惭愧，都是徒有虚名，还不是给人家打工嘛……”李剑倒是挺谦虚。 “喏……瞧瞧人家李总，为人多么谦虚……你们两个年轻人好好学着点儿……”张宏峰假装数落起雷桐和王成来。 “张队……既然您这边有客人，我们就先走了……只是您别忘了姜小琴的事儿得尽快拿个主意……”没成想雷桐根本不接招儿，竟然甩下一句话，就扬长而去。王成看到这场面，也只好和李剑点了一下头，紧跟着雷桐出了队长办公室。 “切……这个臭小子……”望着雷桐的背影，张宏峰不忘回了一句。 然后，张宏峰转回身看向刚刚坐在沙发上的李剑，慢慢的问道：“那么话说回来，李总今天到我这里，恐怕不会是恰好路过吧？” “哈哈……张队长不愧是刑警中的精英，真是洞察秋毫啊！我今天来确实是专程来看望老朋友的，另外嘛，就是关于涉及我们公司姜小姐案子的事情，有一些细节还需要张队长这边帮帮忙……所以……” 李剑还要往下继续说，张宏峰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直接挥手打断了李剑的话。 “姜小琴的案子我们已经移交到了市局，有什么问题贵公司可以去找上头，还来我这小庙干什么？再说，仅仅是一桩意外事件，李总来刑警队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张宏峰语气不善的质问道。 “嗨！这个……张队长，你这可就是难为我啦！我就是个打工仔，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啊！” “哼，身不由己？我猜姜小琴的事是与你有关吧？也是你上下斡旋的结果吧？而且能够高升总裁助理，难道不是与这些事有关联吗？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总是装腔作势呢？”张宏峰语气咄咄逼人，已经丝毫不给李剑留面子了。 就见李剑脸上五官抽搐，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额头上竟然还有汗珠。 “张……张队……你让我说啥好呢……”李剑支支吾吾，语无伦次。 “如果你来找我是想要我停止调查的话，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作为刑警，惩罚犯罪是我的职责，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张宏峰义正严辞的说道。 李剑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宏峰一通狠怼，自知再待下去已然没了意义，于是站起身一耸肩说道：“好……既然张队长现在心情不好，那我就先走，等过几天方便的时候，我再过来。”说着，李剑就准备离开。 刚走出两步，李剑突然转过头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张队长，俗话说‘山不转水转’，劝你凡事别做得太绝，做人做事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是……”说完这句话，他便迈着大步扬长而去了。 目送着窗外李剑所乘坐的高级小汽车驶离了刑警队的院子，张宏峰长出一口气，拿起了电话。 “喂，他已经走了，一切按计划行事，记住这次行动只能限制在现有范围之内……” “是……明白……”电话另一边回答的干脆利索。紧接着，就见一辆灰色的家用轿车也驶出了刑警队的院子。 …… “张队，我们这么做是不是违反纪律了，要不要……要不要和张局打个招呼？”办公室里，王成小心翼翼的对张宏峰说道。 听到这句话，张宏峰转过脸看了看一脸木讷的王成，问道：“你认为姜小琴的死是意外吗？” 王成摇了摇头。 “那么，如果换作是你，你是要继续调查，抓住真凶，还是来个顺水推舟，去做老好人呢？” “张队，道理我不是不懂，我只是担心我们背着局里这么做，会不会……”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张局那边我会去汇报的，即便是惹什么了麻烦，也全都由我一个人承担，你们只是在执行队长的命令，所以并没有错……“ 第29章 电梯（八） 然而，所谓的调查事实上却是要面临着举步维艰的困境，尽管张宏峰他们已经发现了诸多疑点，但想要更进一步却无论如何都绕不开长丰公司，再加上这个时候市局突然调走了关于案子的全部卷宗，而且还宣布了调查暂停的命令，这则更是难上加难了。 “头儿，李成要见你……” “李成……他要见我……” “对，看守所那边说，他自称有很重要的情况，而且指明了要跟你说……” 听到这个消息仿佛让张宏峰看到了一丝曙光，不管怎样权且听听李成要说些什么…… 于是，在河东区分局看守所，张宏峰见到了原雅和公寓的保安李成。 “政府，政府，我有重要情况要想您汇报……”李成一见到张宏峰便迫不及待的说道。 张宏峰点点头，示意李成先坐下。 “张队长，我…有关于姜小姐的重要情报……”李成刚坐下，就又急着对张宏峰说道。 “看来自己猜的不错，李成这边也许会有突破口。”张宏峰心里想着，表面上却仍不动声色。 “哦……怎么……难道是你要承认姜小琴的死是与你有关吗？”张宏峰故意说道。 “不不不，政府，您千万别看这种玩笑，我就是个小人物，杀人的事，就是借我个胆子，我也万万不敢啊！” “那你叫我来有什么事，我警告你，欺骗警方可也是属于违法行为的！” “是是是，我明白，我明白，我只是想争取宽大，争取戴罪立功……”李成赶紧表态说道。 “既然这样，你就说一说，不过，我时间有限，你最好简明扼要一些。” “好的，张队长，我承认我利用在雅和公寓当保安的机会偷拍过姜小姐，也……也曾经想过……想过那种事，但是，我仅仅只是想想，真的什么都没干，这一点，您可千万要相信我啊……“ “咳咳……“张宏峰干咳两声，再一次提醒李成不要啰嗦。 “哦，我……我说重点……说重点…………就是，姜小姐出事那天，她有点反常……好像，好像这里有点……”说着李成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是说她精神状态不好？” “嗯……但又不像……她们做白领的，工作辛苦，加班加点，气色精神不好倒是经常的事儿，可是，姜小姐那天却不光是不精神，她……她还……”这时，李成又伸开双手，在张宏峰面前比划起来。 “这些是我从电梯里的监控看到的，张牙舞爪，还大声的喊叫，就好像对面有什么人在和她冲突，真的有点怕人。” “姜小琴的这种反常你以前见到过没有？” “绝对是第一次见，原先真的从来没有过……张队长……你说，她不会是嗑药了吧？要是那样的话，姜小姐的死也许就是因为吸毒过量有关，这原因不就查明白了吗？”李成伸长了脖子，又对张宏峰说道。 得到这样的消息，确实是超出了张宏峰的预料，不过姜小琴是否涉毒这一点，法医尸检早已给出了否定的结论，但是，至少有一点证明了，她的死极可能与李成所描述的姜小琴的反常举止有关，也许有必要再进行一次尸检了。 看到张宏峰低头不语，李成摸不准状况，于是问了一句道：“张队，您说，我反映的这个情况，算不算立功，能不能宽大处理？而且监控视频的备份就在我家里，不信，你们可以去看……” “住嘴！这不是你讲条件的地方。”这时，看守所的管教呵斥了一句，吓得李成赶忙低下了头。 “呵，放心吧，如果你提供的信息有用，我们自然会考虑的，希望你能从今以后好好做人，不要再做那些龌龊的事情了。” …… “张局，请您再郑重的考虑一下，能不能和市局争取一下……” 分局局长办公室里，局长张白君一脸严肃的坐在办工桌前，听着刑警大队长张宏峰的汇报。 “截至目前，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我敢保证，姜小琴之死绝非意外，还有可能其中涉及了更严重的是事情……” “案子已经移交市局了，而且市局那边也有了结论，你这么做等于是推翻了上级机关的决定，事情的后果你清楚吗？”张白君看向张宏峰淡淡的说道。 “一件充满漏洞和嫌疑的案子，草草结案本就不正确，现在提出推翻重新调查难道不可以吗？难道就任凭着杀人犯逍遥法外吗？这让我们如何去面对死者家属，如何去向老百姓解释……哼……说起后果，大不了刑警队长不做了，又能怎样？”张宏峰情绪高涨，再加上张白君本是老刑警队长出身，又是老领导，说起话来难免有些激动。 张白君“啪”的一下拍桌而起，语气严厉的说道：“你这是干什么……闹情绪？还是耍无赖？你看看你现在，那里有一点点刑警队长的样子，先不说你质疑上级的决定对不对，就说你现在的态度，让你停职反省都算是轻的。再看看你手底下的那些兵，一个个的和凶神恶煞一样，人家都把状告到市局领导哪儿啦，要记住咱们是人命警察，任何事要讲法律、讲规矩，不是旧社会的军阀……” 张白君这么说，很明显是李剑去告的状。 “哼……警察的败类……”于是，张宏峰随口骂了一句 第30章 电梯（九） 张宏峰与局长张白君在局长办公室中据理力争，言辞激烈，在外人看来，似乎到了不可调和的境地，张宏峰以这样的方式去直接顶撞分局的一把手，更是无法令人无法理解的。二人争吵的声音之大，早就破门而出，传到了走廊里，以至于引得这一层办公楼里的人们窃窃私语，偷偷议论起来。 “你要怎么做？”这时，已经沉默了好一会儿的张白君突然问了一句。 “什么意思？”张宏峰似乎没有弄明白局长话里的意思，下意识的发问道。 “说说你的方案或者计划……”于是，张白君又说道。 这意思已经再直白不过了，可张宏峰好像还是不敢相信似的。 “您……难道……您同意我继续开展调查？” “那要看看你的计划是不是可行……” …… 长丰金融公司会议室中，正在召开着一次重要的董事会议。 “前一段，发生了一些意外，想必各位也都听说了，以至于社会上传出了很多声音，甚至有一些直接在中伤我们公司的声誉和形象。好在，公司在第一时间及时应对，有效的开展了危机公关，现在，总算一切都过去啦，那些不好的影响并没有对公司产生太多的负面影响。”首先说话的，正是长丰公司的董事长刘启年。 刘启年说到这儿，故意停下来看了看会议室中众人的表情。 很快，刘启年的言论得到了反馈，坐在他左手边第三把椅子上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先表了态。 ”董事长说的没错，姜秘书的事情确实发生的太突然，而且一下子各种谣言铺天盖地，当时，我真的担心公司业务会收到影响，然而，就像董事长刚才说的，公司并没有事发突然而出现混乱，反而快速、冷静、高效的化解了危机，这完全证明了董事长的决策是英明的、睿智的，在董事长的领导下，我们公司的事业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说话的人是长丰公司的财务部主管，林宛。 有了林宛的开头儿，其他人也开始竞相表起态来，众口一词全都是在拍刘启年的马屁。 “嗯……好啦……”刘启年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恭维，面露得意之色的冲着众人摆了摆手。 “这件事要是没有大家精诚团结，单凭我一人又怎么可能力挽狂澜呢……不过，要是非要说我什么英明的话，那就是我在关键时刻慧眼识珠，发现了人才……”刘启年又说道，说到最后他故意提高了音量。 这让会议室中那几个早已心知肚明的家伙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了椭圆形桌子最末端坐着的一个人。 “对，这个人就是李主管，不，现在应该称呼李助理才对。”刘启年又说道，接着，他拍了拍紧挨着他的一个专门空出来的位置大声说道：“来，李助理坐过来，从今以后这个就是你的位置啦！” 这一回，刘启年的举动大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其中几个人的眼神中出现了复杂的变化，因为，那个位置意味着李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跃成为了长丰公司的二把手，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 现场的气氛微妙的发生着变化，甚至有一点冷场了。 “董事长，我何德何能，怎么能坐哪个位置呢……还是……”李剑好像感受到了不友好的味道，于是立刻推脱说道。 “诶？我说你可以就是可以，难道还会有人质疑我的决定不成……” “对对对，董事长说的对，赏罚就必须分明，既然李助理立了大功就应该被重用，否则就是公司最大的损失，大家说，对不对……！”又是林宛发声化解起尴尬来。 “对，有道理……”随后，有几个人也随声附和道。 “你看，这就叫众望所归，怎么……李总，要是再推辞，是不是就有点不给董事长和大家面子啦？”林宛面带桃花的看向李剑说道，然后还站起身笑盈盈的对李剑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来……”有了台阶，李剑则顺势应了下来，站起身大步走了过去，先对着刘启年深深的鞠了一个躬，然后稳稳当当的坐在了董事长的身边。 “好！从今以后，可以说公司核心层又增加了中坚力量，也希望李剑不要辜负公司对你的期望。“刘启年满意的说道。 听到这里，李剑立刻再次起立，大声保证说道：“请董事长和各位放心，李某不才，承蒙公司、董事长厚爱，定将为公司发展拼尽全力，鞠躬尽瘁。” “咯咯咯……”谁知，李剑表忠心的这些话才出口，就引得一旁的林宛花枝乱颤的笑了起来。 “有意思……李总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一个表态，弄的和梁山好汉似的……难不成，咱们刘总就是宋江，而我就是那孙二娘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番话，让包括刘启年在内的所有人都哄堂大笑起来，也让这个本来气氛不大对头的会议有了一个不错的结尾…… 第31章 电梯（十） 一切就像是一场午后的过云雨，来的轰轰烈烈，满城风雨，然而去的也更是狂风席卷，走的干净利落，转眼间，就像根本没有姜小琴这个人似的，没有人再谈起或是议论，人们似乎早就忘记了那件事…… 另一方面河东分局却不太平，河东区刑警大队大队长张宏峰竟然突然的休起了年假，一下子刑警队群龙无首，到最后分局局长张白君只好兼任起了刑警队大队长的职务。有坊间传闻说，其实张宏峰休假是假被停职才是真，究其原因真是因为那天他大闹局长办公室的结果。 不过，太阳照样东升西落，一切事情还在按照着各自运行的规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时间慢慢的推移，张宏峰这样一个人物，也渐渐的开始被人们忘记了…… 这一天，临近黄昏时分，雅和公寓2710的房东李先生，风风火火一路小跑的赶到了公寓大堂。 “你好，张先生是吗？是你……要租房？”房东一边擦着汗，一边用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对面的这个中年男子。 “不错……怎么，你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不，没问题，没问题，只是，这个点儿，您要看房，我只不过有点好奇而已。”房东连忙解释道，好不容易有了租客，他可不希望让这个机会错过了。 “噢，刚好我现在有时间，就麻烦你跑一趟啦！” “不麻烦，不麻烦，反正房子也是空着，您要是看上了，不也是咱们的缘分吗……” “嗯……那咱们现在就看看房子吧……”中年人笑了笑说道。 于是，二人进入了电梯，然后一直到了顶层，27楼。 2710房间位置朝阳，面积虽然只有六十几个平方，却被隔出了一室一厅，简约的装修风格，加上暖色系的家具，尽管现在已近傍晚，却依旧不显得阴暗，给人的感觉也比较舒服。唯一不大对劲的是，房间有些杂乱，而且在墙角还放着两只行李箱。 这些当然引起了中年人的注意，而房东也似乎对此更加敏感。 “张先生，不好意思，这些是上一位租客的，因为有些急事，还没来得及处理，不过，请放心，在您搬进来之前，我一定会把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房东忙不迭地解释说道。 中年人却并不在意，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说道：“如果方便的话，我今天就住在这里可以吗？” “什么……您要……”房东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声反问道。他没想到中年人不仅看上了房子，还居然要马上住下来，就连价格也不商量一下，这也太顺利了吧？ “怎么？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没有，没有，只是房间还没来得及打扫……还有那个……那个租金……您……” “这些我自己打扫就行了，别人的东西先就放在哪里，随时可以取走，至于房租……” “房租可以商量，您这么痛快，我这边多优惠一些也没问题。”眼看烫手的山芋就要出手，房东此刻心花怒放，抢过话说道。 这时，就见中年人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叠钞票，递给了房东。 “这些算是定金，等后面我们把合同签了，我再付租金。” 房东接过钱，看了一眼，至少有二十张红钞票，心说“这位张先生虽然行为有点古怪，但却痛快，而且出手还大方，即便是万一他后悔不租了，自己白拿了两千块，也不是坏事儿。”于是，2710房间算是暂时又有了新的主人…… …… 终于打发走了房东，此时夜幕早已降临，城市上空被一层浓重的黑色笼罩着，不时在远方有一两道光束直冲夜空，似乎是想要撕破这黑暗似的…… 关闭了房间内所有的照明，张宏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看向远方，夜幕的城市灯火阑珊，是另外一种景象。同时，他在想象着姜小琴生前会不会也曾像自己现在一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伫立于窗前呢？ 刚才，经过简单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女孩子的房间，除了生活用品外，根本没有任何违禁物品，当然，这一点早在张宏峰预料之中，毕竟技术队是有结论的，再者说，如果姜小琴有吸毒的经历，法医在尸检的时候也早就发现了。那么，问题就又来了，按照李成的描述，出事当晚，姜小琴举止十分反常，精神上似乎出现了问题。如果她吸毒，或者服用某些精神依赖性药物，那么在现场勘查时就不可能没有发现，那么究竟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呢？张宏峰已经在张白君面前下了军令状，一个星期内一定要查明真相，可是，目前，除了怀疑、猜测，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但是，张宏峰坚信姜小琴的死不是意外，而且，长丰公司在处理事件的态度微妙，也是一个十分大的疑点。姜小琴作为长丰公司的董事会秘书，掌握着公司高层的重要信息，按理说发生这种事情，长丰公司必须要谨慎对待，积极配合警方调查才对，而不应该只是一味地掩盖，或许是出于担心负面影响，只是行为方式未免过于着急了些吧…… 第32章 电梯（十一) “嗡……嗡……” 张宏峰深陷入沉思之中，这时，裤兜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了起来。他一直在等着一个电话，于是毫不犹豫的接通了电话。 然而，电话接通后却是静默无声。 “喂……喂……讲话……”张宏峰低声催促道。 结果，电话那边还是没有声音。 “什么情况……”张宏峰满是狐疑，这才看了一眼手机上来电，竟然是一个陌生号码。 不是雷桐的电话，搞错了，那会是谁的…… “你是谁？如果再不说话，我就挂了。”张宏峰再次对电话里面说道。 张宏峰话音刚落，就听到电话里面传来一阵极难听的怪声，就好像是夜猫子的啼叫，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咯咯咯……咯咯……” “张宏峰……张队长……你好啊！”紧接着怪笑变成了含混低沉的人声。 张宏峰一听就听出来了，那是被经过了声音处理后的效果。 “你知道我，难道你我认识，怎么……连声音都要处理，你就那么怕我？” “咯咯咯……”又是一阵难听至极的怪笑。 “张队长好口才，只可惜你死到临头自己却还不知道，可惜啊！” “什么意思？请不要装神弄鬼，我没有时间陪你玩儿。” “呵……好吧！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一个郑重的提醒，停止现在的调查，立刻从那间公寓离开……” “要我离开……凭什么……”张宏峰一边应对着问道，一边立刻闪身躲到窗帘后面，然后透过窗帘的缝隙，警觉的查看着窗外的情况。因为他意识到，这个电话里的神秘人此时此刻正不知道在哪个角落中观察着这里。必须要拖住对方，最好可以想办法抓住他…… “哼……你在威胁我，难道就不怕后果很严重吗？”张宏峰又问了一句。 结果，张宏峰再一次失算，对方在说完那就话后就挂断了电话。 “看来这个家伙的确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不管他是谁，他已经用另一种方式证明了，姜小琴的死不是意外……或许这个人就是杀人凶手！” “咚咚咚……”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张宏峰的思绪。 张宏峰完全进入到了临战状态，慢慢的靠近到房门边，厉声问道：“谁……” “队长，是我……” 是雷桐的声音，于是，张宏峰打开了门。 “张队……你……没事儿吧？”雷桐表情显得很着急，喘着粗气问道。 张宏峰没啃声，闪身将小雷让了进来，然后立刻又重新将门关好。 “张队，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担心你这边有事，所以就冲上来了……怎么样，您这儿……”小雷说着，伸手就要去摁开房间的照明。 “别开灯……”张宏峰出声制止了小雷。 再怎么说，小雷也算是老刑警了，这点觉悟还是有的，见到队长如此，马上意识到了问题。 于是他压低声音问道：“张队，难道有情况……”雷桐摸出了配枪，猫下腰警觉的看着四下。 张宏峰轻“嗯”了一声，返回到了刚才的窗户边，再一次巡视窗外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张宏峰背对着小雷问道：“你那边进展如何……” “我……我这边情况……情况不太好……我想，咱们会不会真的弄错啦……” 没想到小雷冒出来这么一句，张宏峰这才转过身，借着窗外透过来的光亮，发觉雷桐的神色确实有些凝重和复杂。 “张队，法医的尸检报告我拿到了，可以完全可定，姜小琴的死与毒品无关……我们被李成那小子玩儿啦！” “就这些？” “这些……这些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哦……对啦……我还得到一个原先咱们不掌握的情况，姜小琴患有抑郁症，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 “什么……姜小琴有抑郁症……”这样的消息让张宏峰深感意外，更令他突然间有了一种如坠深渊的感觉。抑郁症……精神恍惚，甚至失常……出现幻觉，最终导致心脏受不了高负荷的紧张而骤停，直至死亡……这样一来，一条完整的因果链条形成了，而结论只能是指向姜小琴的死亡属于意外了…… “难道，自己真的计算失误，职业敏感的双刃剑在这个时候反而伤了自己吗？难道从一开始，案子的调查就是在错误的方向下进行的……”张宏峰不由得对自己发问道。 “张队，都怪我们工作太毛糙，一些细节没注意到，要是当时再细心点，也许……” 小雷也后悔为什么当初调查的时候，姜小琴患有抑郁症这么重要的情况会被漏掉了，所以他很自责。 “张队，要不您找张局说说……是由于我们下边的人工作失误，才影响到了您的判断，大不了我去背这个处分……”小雷又说道。 却见，张宏峰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窗外，接着慢慢走到房间的电灯开关前。 “啪”的一声，张宏峰摁亮的照明，瞬间整个公寓房间明亮起来。 “张队……这……您……”雷桐用手指着窗外，本来想提醒张宏峰，不是外边有情况吗……忽然间他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我明白了，张队，你一定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否则外边就解释不通了……”雷桐一下子恍然大悟，用手指向窗外说道。 第33章 电梯（十二） 上午9:30，坐落于青山市卧牛商业广场的荣格心理咨询诊所，刚刚开门营业，就来了两名不速之客。 “张队，您说一个心理咨询门诊，开在商业闹市区是不是有一点别扭？”问话的是刑警雷桐。 而另一位，自然是停职的刑警队长张宏峰了。 “嗯……也许人家是大有乾坤呢！” “对呀！按常理说，心理医院周围的环境应该改是越安静越好，可这里却反其道而行，不是这家店的老板学术不精，就是故意要卖弄、炒作什么……”小雷又嘀咕了一句。 而张宏峰只是微微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小雷的问题。 说话间，二人已经一前一后步入到了诊所大厅，大厅整洁而宽敞，靠窗还摆放了许多绿植，给大厅增添了一些生气。 “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吗？”这时，迎面走来一位身着淡粉色工作装的年轻女子，笑盈盈的对雷桐问道。 “我想找你们这里的负责人了解一些情况。”雷桐回答道，同时，他亮出了自己的工作证，而张宏峰由于还在停职期间，所以，明面上的事还是由雷桐应付比较好，他则提前溜达到了一边。 “噢……原来是警官先生，实在对不起，我们诊所的店长现在在集团开会，不在所里，要不您预约个时间，下次再来？” “白巾帼，心理学博士，国际心理学研究中心荣誉研究员……不简单，年纪轻轻就这么多头衔……”就听，张宏峰自言自语说道。 “您是……”小姑娘这才注意到了打扮普通的张宏峰，疑惑的问道。 “哦……我只是随便看看，你们忙……”张宏峰扭过头回了一句。 “对，他是跟我来的，不用管他……这样，如果你们负责人不在的话，我能不能见一见姜小琴的主治医生。”小雷忙插话道。 “姜小琴……”小姑娘好像有所顾虑。 “是的……据我们了解，姜小琴一直是在你们诊所进行心理康复治疗的，所以希望你们可以配合。”小雷又说道，然后还从手包里取出了姜小琴的照片。 “这下，总有点印象了吧？而且，关于她的事情前一阶段闹的满城风雨，你要还说不知道，你说我会相信吗？” “这……这……可是店长不在，按照规定，我……我不能……”小姑娘还在犹豫，但她的态度已经出卖了自己。 “有什么事请和我说吧！”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众人身后响起。 雷桐以及在一旁的张宏峰不约而同的循声看了过去。就见诊所入口处站着一个身材匀称，五官精致的年轻女子。女子穿着一身浅色的职业装，鼻梁上还架着金丝眼镜。 “白姐，您回来了……这位是……”小姑娘紧赶了几步，跑到女子近前，急急忙忙地说道。 女子微微摆了摆手，低声说了句：“我知道了……”然后，她先看了看雷桐，接着，又瞅了一眼角落中的张宏峰。 “二位是警察吧？我姓白，是荣格心理咨询中心的负责人，你们有什么事请到我的办公室来吧！”女子说话干脆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关键是她一下子就知道了张宏峰和雷桐的身份，如果不是提前知道，那这个女子就太可怕了。 说着，白店长径直绕过咨询台，走进了左手边的一间办公室中，根本没再搭理张、雷二人，弄的两个人满是尴尬。小雷没了主意，只好用眼神去询问张宏峰，在看刑警队长却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二位是为姜小琴而来的吧？” 白巾帼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没想到她这么直接，目标明确。 “不过，很可惜，二位可能要失望而归了……因为那涉及患者隐私，有违我的职业道德。”紧接着她又说道，态度非常强势，似乎根本不想给小雷他们说话的机会。 “呵呵……白经理对吧……你这么咄咄逼人，好像是对我们警察有意见吧……”小雷耸了耸肩说了一句，面对白巾帼这个女人，他感到一种无法形容的不自在。 “意见……警官先生，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辞，我只是在坚守自己的职业标准，这是作为一名心理医生的起码底线，至于你所说的‘意见’，你我初次见面，所以根本谈不上……”白巾帼又怼了雷桐一句道。 “这……你……”小雷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张宏峰终于开口了，只见他背着手在原地踱了两步，停在一盆非洲茉莉前慢慢地说道：“也就是说……姜小琴确实是这里的病人……” 张宏峰冒出的这句话让白巾帼突然一愣，她扶了扶眼镜，上下打量起张宏峰来。 “那又怎样？难道这违法吗？” “违不违法我说了不算，白店长说了也不算……”张宏峰扭过头答道。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我吗？” “呵……白店长……别忘了，我们是警察，我们代表了法律和正义，是以事实为依据的。”一下子，张宏峰表情严肃起来。 “事实……证据……你这难道还不是威胁吗？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警察，那就请拿出搜查令来，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白巾帼并没被吓住，反而冷笑着下起了逐客令。 “让我们走可以，只是，白经理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简单的问题呢？”张宏峰毫不示弱往前走了一步说道。 第34章 电梯（十三） 白巾帼故作镇定，对面这个警察的深藏不漏让她感到不安，她觉得这样的局面再坚持下去，自己恐怕要力不从心了，所以，必须尽快打发走着两个瘟神。 “只要不是涉及患者隐私的事情，你们当然可以问，不过之后还请二位离开。”听到张宏峰的话，于是白巾帼说道。 “呵……白经理看来是急着要我们走啊……真是可笑，难道警察不能给你安全感吗？“ ”请不要多想，我只是不希望你们打扰到我的病人。“白巾帼辩解道，右手却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这个细节自然逃不过张宏峰的眼睛。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长话短说。”张宏峰说道，然后他一步一步走到白巾帼的办公桌前。 “请问荣格心理咨询诊所和长丰集团是什么关系？”张宏峰淡淡的问道。 就见白巾帼脸上的表情突然间凝固住了，隔着眼镜片的双眼中流露出诧异之色。 “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怎么？白经理这副表情，难道是我的问题又涉及隐私了吗？”张宏峰死死的盯着白巾帼说道。 “当然，因为……因为涉及到了商业秘密，恕我暂时回答，我只是一个店长，一些重要问题必须先请示我的上级才行……” “哦……白经理还有上级，难道这间诊所不是你的喽？” 被张宏峰追问，白巾帼这才猛地意识到刚才说了不该说的，只是到现在再想去掩饰，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于是，干脆愣住了。 “既然白经理还有事情，我们也不方便再干扰了诊所的工作，我们就先告辞了……”没想到，张宏峰突然主动要离开。 “好……那就不送了……”对张宏峰神出鬼没的套路，白巾帼百思不得其解，木讷的答了一句。 眼看着两个便衣走出了诊所，她的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是如释重负，而是更加沉重了。 “对啦……忘了说了……白店长咱们还会再见的……”这时，已经出了诊所大门的张宏峰忽然转身对白巾帼微笑的喊了一句…… 刚离开了荣格诊所，小雷便神神秘秘的对张宏峰问道：“张队，你这刚才是唱的哪出啊，咱们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走……是不是……” 张宏峰瞥了一眼雷桐，笑着答道：“嘿嘿……已经足够了，现在看来这个诊所似乎很不简单啊！” “不简单……张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宏峰沉思了片刻，然后望向刚才来时的方向，慢慢说道：“荣格诊所和长丰集团之间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白巾帼所谓的上线正是长丰，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姜小琴的死便完完全全存在着莫大的蹊跷……” 小雷好像明白了一些，点了点头喃喃道：“嗯……有道理，怪不得刚才您一提到长丰公司，白巾帼好像有点紧张，回答问题闪烁其词，一定是心里有鬼的缘故。” “张队，要是这样，是不是局长那边就能交差了，您就能官复原职，正大光明地带着大伙儿查案子啦？”小雷又问道。 张宏峰却摇了摇头道：“现在还远远不够，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最好能把那只大鱼钓出来……” “大鱼……您是指……”小雷这回发应迅速，立刻意识张宏峰所谓“大鱼”指的是谁，于是乎就要脱口而出，却在关键之时被张宏峰制止了。 “接下来，你的任务是把心理咨询中心的背景调查清楚，而我嘛，则专门负责钓鱼……”张宏峰又说道。 二人商量已定，于是乎分头行事去了。先放下雷桐按照张宏峰的安排如何去调查荣格心理诊所以及白巾帼的底细不表。再说，刑警队长张宏峰此时心中已有了初步的算计，尽管事情仍扑朔迷离，但种种迹象，蛛丝马迹已经越来越指向于姜小琴死亡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或许这就是一个刑警的职业敏感…… 张宏峰搭乘着出租车来到了雅和公寓，他还是觉得2710房间里面存在着自己想要的东西。他要再次进行勘查，说不定可以发现重要的线索。 只是，出乎意料的，在电梯门打开的同时，张宏峰见到了正在2710门口的房东李先生。 “有事吗？”张宏峰问了一句，把房东吓得一个激灵。 “诶……原来……原来您不在屋子里啊……“李先生回过头，带着惊疑的表情答道。 ”哦……我出去办点事，怎么……你是来取那几件行李的吗？“张宏峰应付道，同时，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谁知，房东却伸手做了出了一个阻挡的姿势。 “张先生，您先稍等一下……”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房东难为情地笑了一下道：“这个……有个事得通知您……就是……就是，我的这个房子不能……不能租给您了。” “什么……为什么出尔反尔？”张宏峰一听这个消息，立马就急了，瞪起了眼睛质问道。 可能是张宏峰的眼神过于犀利，以至于房东李先生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身体直接撞在了房门上。 “张先生，实在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这是您付的定金，绝对一分不少……”这时，房东哆哆嗦嗦的掏出了一叠钱。 张宏峰没有接，而是再次质问道：“这房子你为什么突然不租了？” “这……这……张先生您这态度，怎么像是警察在审犯人……我……我是反悔了，有错在先……可房子是我的……租不租总是有理……有理的吧……而且你也没什么损失，咱们也没有签合同……严格地说算不上违约……你不至于这个样子吧……凶巴巴的，吓死个人嘞……” 第35章 电梯（十四） 事情的变化太过戏剧化，万万没想到房东竟然出尔反尔。可是人家讲得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毕竟没有合同，约束不了人家，也怪张宏峰粗心大意，忽略了这一点。 “房子我看上了，你要是觉得钱少，咱们可以再商量……”张宏峰态度只能缓和下来。 “张先生，您没听明白吗？房子我真的不租了，这不是钱的事情。”谁料，房东依旧是坚持己见，态度毫无松动。 “为什么……难道你觉得我不够诚意，还是还有人看上了这房子？” 张宏峰这么问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就见房东听了后，居然愣了一下。 “这个……张先生……这可是您自己说的，跟我没关系，没关系……”房东一下子又紧张起来，似乎对此有什么顾忌一般。 房东的变化点醒了张宏峰，他立刻意识到今天的这一幕，以及昨晚的那个恐吓电话，都集中在了2710房间，这能说明什么呢？答案只有一个，既然有人不愿意张宏峰进入到公寓房间，那就偏偏说明这间房间里一定隐藏着什么？ “如此一来，自己就必须要找到那个所谓的秘密了。”主意已定，张宏峰将房东拉到了走廊没有摄像头的一角。 “李先生，原本这件事情，我们并不准备将你牵扯进来，但是，情形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因此，无奈我只能亮明身份了。”张宏峰压低了声音说道。 “什么意思……张先生……你……我去……你是警察！”房东李先生完全听不懂张宏峰在说什么，可当他看见张宏峰手里的警徽时，一时语塞，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我是河东分局刑警大队的，这是我的警号，你可以去核实……” “我……我是守法公民，从来没有做过违法的事情……不……不对，顶多也就是，蹭过邻居家的网而已……张先生……不，张警官，我不是犯事儿了吧……”房东慌了神，以为遇到了传说中的“钓鱼执法”，以至于说话完全是前言不搭后语。 张宏峰摆了摆手说道：“李先生请不要慌，和你表明身份，并不是针对你，而是希望你可以配合警察调查一起疑似凶杀案。而2710这间公寓，则是这起案件中很重要的一环。我说这些你可明白吗？” 房东李先生听到警察找上门并不是自己犯了什么事，总算长出了一口气，不过他立刻又意识到这个警察所说的凶杀案指的是什么了。 “警官，是不是租我房子的那个姜小姐……她的死真的像传言中说的一样……真是晦气，好在万幸事情是在电梯里发生的，要是发生在我的房子里面，那以后就更难处理啦……” “那么现在你能把房子租给我了吧？”张宏峰这时问道。 可是，房东想了一下后，还是摇了摇头。 “为什么？”张宏峰一皱眉，追问道。 “都怪我……一时贪心，又租给别人了……就是因为那人给的钱多……太多了……我才财迷心窍，收了人家的钱，要是现在反悔就得加倍赔偿的呀……对不起，警官……我……”房东终于说出了实情。 “这件事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来真的是有人不愿意让自己接触到2710房间，这也从另一个方面印证了公寓房间中一定隐藏着些什么至关重要的信息……”张宏峰思索片刻，一个计划在脑海中形成。 “李先生，既然这样，我们警方也会尽全力权证你的利益，房子我就不租了，免得你为难，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需要你配合一下……”接着张宏峰轻声对房东说道。 …… 深秋的傍晚，秋风瑟瑟，不仅卷起了一地落叶，也毫不留情的顺着人的衣领钻进了脖子里，寒意让人不由得打起了哆嗦。雅和公寓门外的小广场前人迹寥寥，除了一个穿着一身土黄色风衣的男子，哆哆嗦嗦的站在那里。又一阵风吹过，男子赶紧竖起了风衣的衣领，又裹紧了紧衣服，他似乎在等着什么人。可眼看着天色渐暗，不远处的路灯也亮了起来，只是那个人还没有出现。 “算啦……实在不行，再给他打个电话吧……”男子嘴里嘀咕了一句，不情愿的从衣兜里掏出了手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 “我去……怎么个意思，怎么变成空号了，明明他是用这个号码给我打的电话呀？绝不可能错……怎么……”男子疑惑的看着手里的手机，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起，与此同时悦耳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来电却是一个陌生号码，而且没有显示号码归属地。 “喂……哪位……” 电话那边没有回答，很静…… ”喂……喂……莫名其妙……八成又是什么推销电话……“男子嘴里嘟囔着便准备挂断手机。 然而，手机里却传出了一个人的声音。 “你的声音怎么变了，你是房东本人吗？” 男子拿着手机就是微微一愣，不过他还是很快的对电话那边的人回答道：“嗨……原来是是您啊！是我本人，这不……在外边站的太久了，可能伤风着凉了，鼻子有点堵。” “嗯……”那边轻嗯了一声。 “不过，这也怨不得您，要怪就怪我糊里糊涂的把您的电话号码弄错了，所以一直傻等……” “不是说过不要给我打电话吗？我很忙，有事发信息就可以了吗？”电话那边的人说话很古怪，两个人的交流完全不在一个频率上。 “主要……主要是我这边遇到点麻烦……” 第36章 电梯（十五） “麻烦……什么麻烦，难道是嫌我给的租金不够高吗……哼……你们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坐地起价，就不怕吃不下去，撑坏了胃口？”电话另一边的人对房东表现出了不满，语气之中还带着威胁。 “您真是的……误会我啦，我急着找您不是因为钱，而是上一个租客……” “怎么……难道是事情你没办成？” “不不不，事情办成了，这一点请您放心，那人拿到了退会的定金，除了抱怨了几句外，什么也没发生。而且我还按照您的吩咐，没让任何人再进去过公寓，一切都是按照您的要求来的。” 电话另一边的声音听到房东的话突然沉默了一下。 “奇怪的是，那人临走时要我给您带一句话……”房东又说了一句。 “话……他知道我？”电话那边阴沉的声音质问道。 “不不不，我绝对没提一个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出来的……” 电话那边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问道：“那么他留下的那句话是什么？” “他……他说，东西它拿走了，您要是有什么想法……就……就露个面……要是没胆子就算了……他迟早会找到您的……” “对啦……您是不是和那个张先生认识？好像你们还有点过节……要我说，现在谁都不容易，能和解的最好别起什么冲突……” “你的话太多了……”房东本想继续啰嗦，没成想那人撂下一句话后就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我去……这都是什么人呀？一个比一个怪？”房东嘴里嘟囔的抱怨道。 然而，诡异的是，就在这时，房东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带我上去看看……” 声音来的突然，以至于房东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只是他还是从那个让人听起来有些恐怖的声音中听了出来，竟然是他那个神秘的租客。 “您……您一直就在附近？”房东惊诧的看着将把半个身子隐藏于黑暗中的那个人。 “带我上去看看……”那人却没有回答房东的问题，仍旧是重复了上一句话，更奇怪的是，他说话的声音沉闷，就好像戴了面罩。 “上去……哦……您是要去公寓……当然……当然可以，您已经租了，自然是有使用权的，钥匙在这里，要不您自己上去……我就……我就不陪着了。” 房东明显在打退堂鼓，此时此刻他真的后悔做的这次交易了，可是谁又能想到，只是简简单单出租一间房子，竟能牵扯到了凶杀案呢？ “哼……你怕什么……难道是你刚才撒了谎，其实你……” “不不……我真的什么都没说……算了……我还是领您上去，正好姜小姐的那几只箱子还没来得及处理。”见到神秘人起了疑心，房东只好改口，同意和他一起上楼。 于是，房东在前，神秘人跟在后面两个人朝公寓楼走去，有几次房东想着偷偷看看神秘人的长相，却注意到后者始终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而这段距离在昏暗的光线下，恰到好处的隐匿了神秘人的容貌。 至于，房东所谓的偷窥并非简简单单的出于他的好奇心，而是他越来越觉得这个神秘人似乎自己是认识的，甚至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熟悉…… 心里一边琢磨不定，一边他放慢了脚步，与此同时，房东小小的举动引起了神秘人的警觉。 “我还是不上去了……以后再联系吧……”接着，神秘人撂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要离开，他离开的很急，就连原本戴着的深色口罩也不小心滑落下来。 而早就想揭开庐山真面目的房东又怎么会让神秘人就这样又一次来无踪去无影呢？ “你站住……”他脱口喝到，这一刻，就连房东的声音一下子变了，变得有气势了许多。 也许是他的声音发挥了作用，神秘人居然背对着房东站住没动。 “咱们好像认识吧？都到现在了，就没有胆量露个面吗？” 神秘人愣了一下，突然对着夜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哎……还是逃不过你的法眼啊！” 感慨之后，他慢慢转过了身，一张年轻冷峻的脸庞展现了出来。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相对而立的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出了声。 尽管夜幕低垂，尽管灯光昏黄，可是对于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两个人来说，一切都不是障碍。 一边是乔装成房东李先生的刑警队大队长张宏峰，而另一边则是已经莫名其妙辞职多日的原刑警队副大队长陈峰…… 这一幕，这样方式的见面，又意味着张宏峰要不得不去接受一个他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的事实，或者说一个令他不敢去联想的可能……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一直持续了很久…… 最后，还是陈峰先开了口。 ”老张……真没想到会是你，哎……这样的见面，好像有点尴尬啊！” “哼……”张宏峰鼻子轻哼了一声，双目如电盯着陈峰。 陈峰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然后还挤出了一个令人费解的笑容。 “老张，你是不是在等着我的解释……” 第37章 电梯（十七） 清晨6:30，习惯晨练的河东区分局局长张白君，按照惯例准时徒步来到了青山市植物园，他准备先慢跑一圈后，再做做拉伸运动，然后在7:30分到分局食堂吃早饭。数十年的警察生涯，早已让张白君养成了十分精准的生活起居习惯。 简单热身完毕后，张白君深呼了一口气启动了步伐，一边跑一边还在脑子里谋划着今天一天的工作，渐渐的，注意力也就完全沉浸在了思想之中…… “老张……”就在这时，冷不丁有人叫了张白君一声。这个时间点晨练的人本就不多，突然有人和自己打招呼，让张白君一下子收回思绪，收拢目光应声看了过去。可是四周 除了茂密的树林外并没有什么人啊？ 不对……就在张白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的时候，他发现，就在右手四五米的一棵歪脖子树下，隐隐绰绰的站着个人…… 尽管那个人身处光线阴暗之处，但张白君还是似乎一看就认出了他，张白君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后，便朝那个人走了过去。 …… “张局长，我知道您有晨练的习惯，这不，今天就专门在这儿等您啦！” 在植物园的大门口，张宏峰拦住了刚要准备离开的张白君。 “哦？你小子，把我的习惯摸的挺透嘛！怎么……是想通啦，找我负荆请罪吗？”张白君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着对张宏峰说道。 张宏峰“嘿嘿”一笑，说道：“张局，没想到，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加，您竟然会开玩笑了！不过，我找您还真是有事儿？” “有事不去办公室，专门在路上堵截我，怎么，你怕局里不太平？” “那倒不是……”张宏峰摇了摇头，“我是怕我控制不住情绪，不小心坏了您的大事嘛！” “呵……你小子，是在威胁我？怕坏了我的事，实话告诉你，就是你不来找我，我也正好要找你的，事关下一步的工作……”张白君瞪了一眼张宏峰又说道。 “哦……是吗？”张宏峰没有想到，张白君居然也要找自己，甚至似乎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来意。 张宏峰一时没了主意，心说“莫不是陈峰将昨夜发生之事已经告诉了张白君？”这时，就见张白君冲他招手，示意张宏峰靠近些说话。 “我现在正式通知你，组织决定成立11.15专案组，组长就由你来担任。”张白君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字字清晰，仿佛洪钟一般在张宏峰耳畔响起。 “11月15日，难道是今天，张局……出了什么事？” “就在一个小时前，长丰公司的董事长刘启年坠楼身亡了……”张白君接着说出了更爆炸的消息。 张宏峰立刻皱紧了眉头。 “长丰公司的影响力你是清楚的，上一次是个董事会的秘书，现在又是公司的老板……这里面究竟有没有问题，有没有关联，市里面有关领导很关心，责成市局务必给出一个交代，而长丰公司在咱们分局辖区，所以这件事理所应当就到了你的肩上了……” “哦，对啦，目前，刘启年死亡的消息还暂时处在封锁状态，为的是避免不必要的恐慌，客观上有利于你开展调查，不过，我估计这个真空时段不会太久，所以，你必须要抓紧时间……”张白君又说道。 “我服从组织上的安排，但我有两个问题可不可以问” “嗯……你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 “上级要我调查刘启年的死因，是不是也在怀疑长丰公司背后有问题？还有，就是姜小琴的事情，我是否有权力一并开展调查？”张宏峰脱口而出，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呵呵，你小子眼睛盯得够狠的啊！好，事到如今，我想也没有必要再瞒着你什么了，有些情况你知道反而对侦破工作更有利些。” “接下来的事情属于绝密，信息的范围只能保持在你我之间……至于，下一步……”接着，张白君用更低的声音对张宏峰部署起下一步的工作方向。 …… 西郊，卧佛山庄，环境幽深，因其背后紧靠着一座六百年的古刹卧佛寺而得名。 卧佛山庄属于私人宅邸，占地庞大，在茂密植被的包围下，点缀着几座典型中式风格的建筑，其中一座坐落于缓坡之上，坐北朝南的方宫殿式建筑则是山庄的主要建筑“宫阙”。天气晴朗的时候，日光洒落到金色琉璃顶上，远远望去，建筑更显得金碧辉煌，就连正门前两根红柱盘着的金龙甚至也活灵活现了…… 然而，时至今日，“宫阙”已经没有了它往日的金碧辉煌，就像阴郁的天空一样，变得暗淡无光，秋风袭过，落叶和杂草卷起，更显得这里越发的凄凉和凋敝了，而这原因只是因为这里的主人——刘启年，死了…… “这都是怎么啦，一个个蔫头耷脑的，平常不都挺能说的吗，现在倒是吭一声啊……” “宫阙”地下一层的会议室里，七八人胡乱散座着，一个个表情凝重，心事重重。而刚才那句话，则是由坐在主位上的一个白胡须老者说的。此人叫刘子初，是刘启年的亲叔叔，一直住在东南亚，因为家族出了大事，才连夜坐专机赶回了青山市。 第38章 电梯（十八） 刘子初发了话，却半天仍不见有人应答，一怒之下，将一边茶几上的茶碗摔到了地上。 “啪”一声脆响，惊得在坐的人都直起了身子，惊恐的看向李子初。 “都是没用的东西，一个个的，不是想着如何收拾残局，都是在琢磨着怎么分家散伙吧？白眼儿狼，都他妈的是白眼儿狼……”刘子初破口大骂。 “老爷子……您消消气儿，大伙儿现在这个样子不都是因为一下子没了主心骨儿，群龙无首吗？老板走的太突然了，我到如今儿，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呜呜……”这时，一个年轻女子款款走到刘子初近前用十分轻柔的声音说道，说着说着她竟还伤心地掩面哭泣了起来。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长丰集团财务主管林宛。 林宛这一招果然有效，刘子初一秒钟前还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见到林宛梨花带雨马上变出了笑脸。 “宛儿，不要哭，你一哭干爹的心都要碎啦！快过来……挨着干爹坐下，有干爹在，什么也不用怕……”刘子初嘴里劝着，伸出手还把林宛拉了过去。 其他众人一看这种情况，马上明白该怎么做了，于是乎有人开始要倒苦水了。 第一个说话的是挨着刘子初左手边的一个光头胖子，他站起身对着老头子抱了抱拳，说道：“老爷子，我说句不恭敬的话，您要是能早出山，或许就不会闹到今天的地步，我早就劝过董事长不能太急，可是他就是不听，结果怎么样呢……” 刘子初瞥了一眼光头，然后说道：“邢老四，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既然我来了，今后的事情自然要管，今天在座的也全是自己人，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快活的时候一起享受了，大难临头了，也不可能跑了任何一个人……”刘子初这话明显是在敲打人，下面一个个人精自然听得出弦外之音。 “老爷子，您能出山，大局就一定能控得住，我周振山第一个表态……”又一个小平头中年人站起身说道。 不过，显然刘子初对小平头的态度比较满意，点了点头，说道：“好，这就是我要的态度，大家只有精诚团结，集团才能转危为安……” “等等……“可就在这时，邢老四打断了刘子初的话。 “怎么？邢老四你有意见？”刘子初不高兴了，板起面孔质问道。 “老爷子，哪里的话，我怎么敢对您的吩咐有异议呢？我只是……” “你只是想表明自己是如何如何了不起，如何高瞻远瞩，切，要我说，都是马后炮。”邢老四本要解释，谁料这一回他的话被小平头打断了。 邢老四顿时被憋得涨红了脸，指着小平头破口大骂起来。 “姓周的，你管的太宽了吧？要是没有你这种吃里扒外、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小人，公司能到现在这个地步吗？哼……我甚至怀疑，老板的死和你有脱不开的干系……” “呸……邢老四，你可别血口喷人，咋的，觉得自己不占理就准备耍无赖，老爷子可在这儿呢，没你说话的份儿……” “都住嘴！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你们老板遗体还在冷库里躺着呢，尸骨未寒，你们到开始内讧了，真是一群乌合之众！”刘子初实在看不下去，再次厉声制止周、邢二人的争执。 可是，邢老四却不想就此收手，事到如今，既然已经和一些人彻底闹翻了，就不如索性把所有的事情都挑明了。 “啪”一个黑色封皮的小本子被邢老四扔到了刘子初近前的茶几上。 “嗯？这是什么？”刘子初看着本子问道。 “哼哼……这是什么？这是能要了周振山命的东西……”邢老四冷笑着答道。 邢老四话一出口，没等刘子初作出反应，周振山便立刻冲了过去，伸手就要去抢。 只是，刘子初动作更快，抬起手上的文明棍，顶在了周振山的肚子上。 “周振山！你要干什么？” “老……老爷子，邢老四他黑我，您可不能相信啊！” “他要黑你，就这个小本子？这么紧张，难道你知道里面写了什么？还是邢老四说的是真的？” “没……没有的事，我对公司的忠诚，老板最清楚，我怎么可能做出对不起老板的事情呢？”周振山慌忙解释道。 “哼……可惜，老板已经不在了，你所谓的忠诚恐怕没人能证明了吧？”邢老四又添了一把柴。 就见，刘子初眯起了眼睛，脸上的神情更是阴晴不定。 “老爷子，您千万不要被邢老四利用了呀？他就是想搅浑了局面。”周振山脸色变得惨白，额头上还有豆大的汗珠。 “你们都且退下，谁对谁错我自然会做出评判……”过了一会儿，刘子初慢慢说道，然而他却没有去翻那个小本子，甚至连碰都没碰一下。 周振山此时理亏，自然不敢再有过度举动，乖乖的退到了一边，可邢老四哪肯罢休，自己王牌的都扔出去了，怎么着也得有点回声吧…… ”还请老爷子主持公道，重立公司的威望……“邢老四抱拳又上前一步说道。 “啪” “啊……” 邢老四做梦也没想，他这一次的举动招来了迎头的重击。等到在场所有人才都注意到刚刚一秒钟前发生了什么。只见，这时邢老四抱着头半跪在地上，从他指缝间还渗出了鲜血。原来是刘子初用拐杖重重的砸了邢老四的额头。 “你不要我立威吗？怎么样，这够不够？” “你们说，够不够……” 刘子初恶狠狠的对邢老四说了一句，又看向其他人质问道。 刘子初老狼一样的眼睛看着每一个人，眼光毒辣，以至于所有的人都不与其对视，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就在这时，林宛接到一个手机短信，算是给大家解了围。 “他来了……”林宛说道。 “嗯……来得正好，看来木马计划可以启动了。”刘子初似乎早就有所安排，冷冷的说道。 第39章 电梯（十九） 密室中，群狼正在互相撕扯，就在这时，林宛接到了一个讯息，让老贼刘子初暂且放下了眼下的争端，因为他还有一个事关集团生死重大的计划要必须推进。 “让他进来吧……”刘子初重新返回座位，对手下人吩咐道。 老爷子发了话，即便是邢老四再心有不甘，这个时间他也不敢再造次了，于是一个个规规矩矩的归位坐好。 林宛在刘子初耳边嘀咕了几句后，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了密室大门前，然后拉开了大门。 门外站着的是李剑。 “李总……您终于来啦……”林宛换了一副表情，满脸的愁容，甚至眼圈还泛着红。 “林小姐……怎么可能出这种事情呢？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李剑神色慌张，见到林宛便问道，听其言，观其行，他似乎是刚刚知道了刘启年出了事。 “还是进来说吧……你来了，正好给你介绍一位贵人……”林宛没有回答李剑的问题，而是催促着他进了密室。 李剑并未多考虑，快步走进了密室，眼光环视一圈，发现其中有一些是自己认识的，还有一些陌生面孔，而居于主位之上的一个老者最引得了他的注意。 李剑目光停留在老者身上，倒不是因为此人坐在了主人的位子上，而是这个老人的容貌相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李总……李总……” “哦……” 李剑愣了半天，还是林宛提醒了他。 “这位老爷子，就是要介绍给你认识的，老人家是董事长的亲叔叔，得到消息后连夜赶到青山的……” “刘叔，这位是……” 林宛给二人做着介绍，就见刘子初一摆手打断了林宛的话。 刘子初拄着拐杖站起身，慢慢走到李剑面前。 “这位先生，想必就是李剑，李先生吧……老朽，刘子初，幸会幸会……” “嗯……老先生，您好，不错，正是李某。”李剑见刘子初态度和蔼，连忙也极为恭敬的回礼道。 李剑话音刚落，刘子初“啪”的一下子拉住了李剑的手。 “李先生，我那死去的侄儿没有看错人，今后公司只有倚重于你啦……” “老先生，可不要这么说，我何德何能呀……董事长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只是老板的马前卒而已，再说，刘董事长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现在说别的也多有不妥吧？”李剑便显得十分谦逊，一来他还摸不清楚对方的真实意图，二来在李剑心中仍存在着诸多疑团。 听到这儿，刘子初竟然被感动的老泪纵横，一手拉着李剑，转身对着屋子里的其他众人说道：“都看到了吧……这才是忠义之士，更是我们长丰集团最宝贵的财富……” “对，老爷子说的对，有李总在……长丰就不会垮……”迎合着刘子初的话，一些家伙们开始表态了，这一下弄的李剑更加不知所措了。 “刘老先生，这……” “你们先都下去吧，我和李先生要单独讲几句话……” 接着，刘子初示意其他人退出了密室，唯独留下他和李剑二人。 …… 上午9:30，河东分局刑警大队会议室。 张宏峰重新回归队长岗位的消息，已经以口头通知的形式通知到了刑警队的每一位成员。雷桐接到张宏峰的短息，把在家的警员全都召集到了会议室，会议室里十分安静，因为大家很清楚，张队这次突然回归，一定是为了某个重要的任务，至于那些所谓停职查办的传言，也终于被否定了。 三分钟后，张宏峰拿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一脸严肃地走进会议室。 看见座位上，已经放了一杯腾着热气的美式咖啡，那是张宏峰的老习惯，每当分析案情的时候总要喝上一杯来提神，看来大家还没忘了他…… 一个小小的举动让张宏峰心里很暖和，他看了看每一个熟悉的面孔，回报了一个微笑。 “大家辛苦啦！” “张队，不辛苦，您能回来大伙儿就踏实了……” “就是……” 几句话，让气氛更显得温馨温暖。 张宏峰点点头，轻轻的将档案袋放在桌子上，大家知道队长这是要布置任务了，立刻恢复了安静。 “好了，现在开会……局里得到消息，今天凌晨5:30分，长丰集团董事长刘启年从长丰大厦33楼楼顶坠楼身亡了……” “哄……”张宏峰这句话就像一个重磅炸弹一样，让原本安静的大家顷刻间躁动起来，原因很简单，长丰公司，正是因为它，才闹出了现在这么多麻烦和是非，如今，又是长丰公司，这颗烫手山芋怎么又来了…… 必须要给大家一个接受的时间，所以张宏峰并没有立刻制止躁动。 张宏峰端起咖啡杯，小口啜饮着热腾腾的咖啡。 “张队，您就布置任务吧……队长指哪儿，我们就打哪儿……”小雷这时说道。 其他人也随声附和着。 “好，经过局里研究决定，成立11.15专案小组，我担任组长，专门跟进长丰公司刘启年死亡一案……”张宏峰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同时，长丰公司董秘姜小琴死亡一案，仍由分局刑警队开展侦查工作，这件事由郑耀先负责……两个案子的调查工作，同时开展，消息互通，协同推进……” 张宏峰简洁明了的布置了工作，同时也将一张无形之网撒开了…… 第40章 电梯（二十） 场景再次转换回到卧佛山庄，密室中李剑双眉紧锁的听完了刘子初的讲述。 “老人家，按照您的分析董事长的死并非意外，而是被人害了……” “不是分析，而是断定！”刘子初点点头答道，然后点燃了一根雪茄。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我们就是做生意，即便是这当中存在着一些暗箱操作，或者打了打擦边球的话，也总不至于闹出人命吧？”李剑疑惑的问道。 “哼……那么，那个姜小琴的事情，你怎么解释呢？” “姜小琴……您是说，她真的也是被人谋杀的？……就……就和老板一样？” “对也不对？”没想到，刘子初却给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回答。 “您的意思是……”李剑愈发迷惑了。 却见刘子初呵呵一笑，深吸了一口雪茄，然后慢慢说道：“姜小琴的确死于他人之手，但是……”刘子初顿了一下，又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但是，她是被我们的人做掉的……” “什么……”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李剑几乎要喊了出来。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刘子初用手摁在了李剑的肩头。 “姜小琴是卧底，而且已经掌握了公司的秘密，即将传递信息，你说这个时候，不采取非常手段行吗？” “姜小琴是卧底……她……她是警察？”李剑又问道，不知道是不是信息量太大的缘故，他的脸色竟然有些惨白。 好在刘子初没有注意到李剑神色的变化，吐出一口烟圈，答道：“她要是警察事情也就简单了，姜小琴是问海公司派来的，潜伏在公司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还做到了董事会秘书的职位，就在你们老板的身边。” “问海？既然她不是警察的卧底，那难道是我们竞争对手派来的？可是这个问海，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呀？”李剑现在觉得自己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有限了。 “问海不在内地，是一个出了名的情报公司，和我们长丰并没有直接的业务往来，所以很多人不知道也属正常。” “噢……如此说来，姜小琴是受雇于问海，而问海又是受了某个神秘组织的委托，潜伏到我们公司来刺探机密的……然后，姜小琴暴露了身份，才终于被……” “嗯……不愧是警察出身，分析能力果然不俗。” “可为什么不采用正规的方式，比如……” “比如，报警吗？哈哈……李先生，还是在白道上混的久了，以为所有的麻烦都可以用法律的途径解决吗？没有那么简单，不然的话，你的老板，我的侄儿怎么会遭遇了不测呢？再说，你不是也在暗中调查姜小琴吗？难道不是因为也觉得其间有什么蹊跷吗？”刘子初笑着反问道。 刘子初最后这句话让李剑感到了不安，没想到他的一举一动竟然一直在被人监视着。 “我……我只是觉得姜小琴死因古怪，加上她董事会秘书的身份，担心这里面会牵扯到公司利益，故而才擅自做主的……是我不对，应该提前和老板报告才对……”李剑心里没底，只能连忙主动认错。 刘子初摆了摆手，说道：“没关系，也许是你的职业习惯嘛，这也是好事，就是不知道你查到什么没有？” “这个，说起来惭愧，到目前没有丝毫进展……” “哦，连李先生如此能人都没查到什么蛛丝马迹吗？”刘子初似乎不大相信。 李剑叹了口气，说道：“原因很简单，是警察已经提前动手了，而且还租下了姜小琴的公寓。无奈，我只能无功而返。” “嗯……是那个叫张宏峰的刑警队长吧？你们也算老相识了……“刘子初眼睛盯着李剑问道。 “哼，相识？算是吧……但那是一个油盐不进，不讲人情的怪人，尽管之前，我上下疏通，总算是搁置了姜小琴的案子，可这家伙，却宁愿被停职，就是不肯放手……” “好啦，姓张的我们先不说他了，现在我们来谈谈下一步……”刘子初没让李剑把话说完就转移了话题。 “下一步怎么走事关公司的生死存亡，下错一步就可能满盘皆输。而这个重任现在看来，唯有仰仗李先生了。”刘子初这时又说道。 “我……我……” “怎么？李先生是怕了，不敢担此大任吗？你可是你们董事长钦定的二把手呀……” “那倒不是，只不过我这个总裁助理，也仅仅只做了几天，您让我来统领全局，我怕大家会有微词啊……”李剑小心翼翼地说道。 刘子初面露狡黠的笑容，说道：“李先生说的在理，要稳定这么大的摊子确实需要些影响力，怪老夫考虑不周……”刘子初说到这儿，沉吟了片刻又说道：“要不然这样，李先生亲自纳个‘投名状’，彻底制服了那些七嘴八舌的家伙，至于，公司目前嘛……就暂时由我来镇着，我想如此，其他人也说不出什么了吧。”刘子初说完这些，就直勾勾的看着李剑，等待着他的回答。 李剑心里清清楚楚，已经察觉到估计是刘子初已经布置好了一切，自己不管答应不答应都无济于事。 “有您老坐镇统领大局，公司一定会平稳度过危难期的，至于李某，您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就是。” “好……痛快，有李先生这句话，老夫心里便有底了，你放心，待李先生事成之后，老夫亲自辅助你做到董事长的位置上。”刘子初大喜，一把拉住李剑大声说道。 “咳咳……”没等李剑作出反应，就听到忽然有人轻咳了两声，侧目观瞧，居然是林宛不知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密室门口。 第41章 电梯（十六） “果然是这样，看来我当时的猜测是对的……” 雅和公寓公寓对面的一座写字楼的天台上，两个人并排而立，望着下面稀稀拉拉的车流，经过刚刚的一番对话后，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剑拔弩张的局面。 “呵……没办法，谁让我是你带出来的徒弟，不知根知底，又怎么可能呢？”陈峰苦笑了一下，接过张宏峰的话说道。 “嗯……这样吧，规矩我自然懂，所以不会让你为难，关于‘任务’不该问的一句都不会问……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阻止我对姜小琴公寓的调查？”这时，张宏峰又问了一句。 “师父……那个人并不是我呀？刚才那些都是有人叫我做的……” “不是你？难道也包括昨天晚上的那个电话吗？” 陈峰点点头，答道：“不错……甚至我根本不知道师父你在这里……坏了……难道是，难道是他在试探我……”突然间，陈峰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又说道。 情况不明，而且已经远远超出了张宏峰对案子的估计，姜小琴的死毫无疑问只是这个庞大谜团上的一小环，背后的水很深、很浑浊，尽管不知道陈峰的秘密任务具体是什么，但却毫无疑问和姜小琴的死、与长丰公司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其实……我还在找一个接头人……”就在这时，陈峰喃喃说了一句。 “你是说还有咱们的人在潜伏……算了，我还是不问的好……只是，我觉得只要我继续揪着这案子不放，咱们终究还是要遇到一起的……” “师父，你说的对，只不过你不觉得这个遭遇来得太早了一些吗？”陈峰似乎有什么顾虑。 见张宏峰没有说话，陈峰又说道：”所以，我觉得自己可能暴露了，可恨的是，我连外围都没打进去，就前功尽弃了……”陈峰说着，用力拧灭了手里的烟头。 张宏峰却摇了摇头。 “或许你并没有暴露，他们有可能在用这种方式试探你？当然如果你能通过测试话……”张宏峰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 “师父……你说什么……试探……可是……”陈峰大为不解，刚要反问，就见张宏峰伸手指向对面的雅和公寓。 “你瞧……总会有人比我们着急的……” 随即，陈峰望向对面，夜幕之下，对面顶层的一间房间里有几束来回晃动的光束格外显眼，而那间房间正是2710公寓。 有人进入了房间，准确的说，应该是就在张、陈二人会面的同时，有人利用这个空档进了姜小琴的公寓。 “师父……我们中计了……咱们得马上阻止他们……”陈峰急切的说道，说完，他就要转身冲下楼去。 张宏峰一把拉住了陈峰。 “你不能去……别忘了自己的任务……” “可那房间里……” “呵……不用担心，反正我们找不到，倒不如让别人帮忙更好嘛！你小子，一定要沉住气，经得起考验才行。”张宏峰语速很快对陈峰说道。 陈峰何等聪明，加上与张宏峰的默契，马上心领神会，明白了师傅的用意。 “师父，你是说，我还要继续演下去……” “嗯……是你和我要继续演下去，而且还必须演的真、演得好……” …… 秋意深、夜风寒凉，路上行人来去匆匆，街面上也显得凄凉了许多。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突然而来的嘈杂，或者说是争吵声打破了秋夜的安静…… “我已经不再是警察了，为什么你还要以上司的身份压着我……人各有志，我走我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阳关道，可不可以别再指手画脚了，好吗？”这是陈峰的声音，其间充斥着满满地抱怨和不满。 接着，就见一个长长的人影从黑暗的角落里快速的走了出来…… “你站住！你知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做什么吗？难道真的为了钱，就连底线都不要了吗？”接着传来的是刑警队长张宏峰的质问声，然后，他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那里。 “哼……什么底线不底线，那么多说教有用吗？这么乱的世界你管得过来吗？要我说……师父……你还是回学校当老师比较合适，因为你这个人太理想主义啦……至于我，既然我自己选择了这样的路，你就让我一条路走到黑吧……”陈峰停下了脚步，侧着身子看着张宏峰，黑暗同样隐匿了他的脸庞。 “你如果还认我这个师父，就听我的，趁早收手，远离是非……我不希望见到你我站在对立面的那一天……”张宏峰语气虽硬，但还在劝阻陈峰。 “哼……”陈峰哼了一声，点燃了一支香烟，忽明忽暗的丁点光亮下，他的眼神是那么陌生、冰冷…… 然而，电光火石间“啪”的一声脆响，点燃了空气中的“炸药桶”。 “你……你打我……为什么？”陈峰的声音变成了嘶吼，原来竟是张宏峰出手打了他。 “我……我只想让你清醒清醒……因为我是你师父……而我是警察……” “师父……”陈峰冷笑着从地上捡起了那半根烟，重新叼在嘴上。 “也好，你这一巴掌是打醒了我，让我看清楚了你的真面目，你怕我连累你……好，那咱们从今往后就两清了，你我之间如果再见面，最好当做不认识……”陈峰冷冷的又说道。 “你……你这个人究竟怎么啦……”张宏峰不肯死心，还有再说，就见陈峰掏出了手机，同时把身体还背了过去。 “喂……什么……” “好……我知道了……” 听不清楚电话另一边说了什么，只是在这之后，陈峰就没再与张宏峰纠缠，而是头也不回地迈开大步消失在了黑夜中…… 第42章 电梯（二十一） 林宛的出现，令李剑心生疑惑，一方面林宛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刚才刘子初和自己说的话又是否被她听了去，另一方面也不由得替林宛捏了一把汗，刘子初完全是说一不二，阴晴不定的人物，而林宛未经允许便擅自进来，会不会被刘子初惩罚…… 然而，又是让李剑没有想到的是，刘子初见到林宛不但没有翻脸，反而满脸笑容的招呼林宛过来。 “宛儿，来得正好，那件事李先生答应了。” “干爹，是吗……答应啦！”林宛听了，也是面露喜色，快步走了过来。 在场唯独李剑如坠云雾，完全不明白这二人在说什么。 “什么答应了……究竟是哪件事……难道会是刚才刘子初口中说的什么‘投名状’……还有，林宛竟然称呼刘子初‘干爹’，这层关系着实耐人寻味……” “那是当然，现在看来公司有救啦！”刘子初应和了一句道。 “等一等……”李剑终于憋不住了，于是打断了李子初与林宛的对话。 “老人家，事到如今，能不能告诉李某，究竟需要我做什么？”李剑问道。 “哈哈哈……是老夫失误啦！来来来，我这就把咱们的计划说说……”刘子初一拍脑门儿，哈哈大笑起来。 说着，刘子初转换了话题，“我想先介绍个人给李先生认识……嗯……这么说似乎也不太妥当，因为这个人李先生兴许认识的……” “认识？谁呢？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刘子初抛出这样的话题？”李剑心里寻思着，但嘴上什么都没说。 “呦……李总难道就不好奇吗？”可林宛却笑了一下追问道。 “好奇……我现在心里的问题太多，比如老板的死，公司接下来的发展……至于其他的，林小姐，恕我脑容量实在有限，真的没精力啦……”李剑耸了一下肩膀，苦笑地答道。 “李先生用不着焦虑，别忘了方才老夫和你说的话，只要你做好了眼下之事，后面诸事皆是坦途，从今以后就不会再有烦恼了，关键嘛，你得信我……可若是不信，那就……”刘子初见李剑还是有些迟疑不定，便又加了加码。 李剑听得出刘子初话中的不满，只好咽下苦水陪着笑脸说道：“老人家勿怪，我不再多问便是，一切都听凭您老安排。” “嗯……”刘子初用鼻子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对李健的回答满意。 “宛儿，你现在就去安排一下，让李先生和那个人先见个面……”刘子初又对林宛吩咐道。 后者则微笑点头称是，又对李剑说道说了句：“李总，请吧……“接着她便第一个走出了密室。 既不能问，更不能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无可奈何的李剑只好告别了刘子初，跟着林宛走了出去。 林宛没有停留，径直出了别墅，至于其他那些大佬，此刻正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到林宛和李剑出来，一个个转头斜视，目光中透着不友善。 “李先生，我猜你现在是不是满肚子都是问号？可是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对吗？”在院子的人工湖边林宛停下脚步，转头对李剑问道。 “哎……没想到啊！正应了那句话‘人算不如天算’呐！”李剑发了一句感慨。 “可是，李总要是能闯过这关，不一切就如你所愿了吗？” “如我所愿？林小姐，话可不能乱说呀？我这个人野心是有一点，但也是有限度的……你瞅瞅那些人，我可不希望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丢了小命！” “可是你有的选吗？”林宛又问了一句。 “算了吧！不要想的太多，或许能少一点烦恼……”林宛接下来这句话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给你……”林宛将一个对折的纸条递给了李剑。 “这上面是一个安全屋的地址，你要见的人就在那里……”林宛说道。 “林小姐能不能给我一点提示，至少要我知道去见谁，见到了后又该怎么做吧？”李剑接过纸条追问道，他还是想从林宛这里得到一些信息。 就见林宛“噗呲”一笑，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李先生，你的话又越界啦……千万别忘了规矩。” “好吧！我的话我收回，李某这就告辞啦！”林宛口风很严，李剑只好悻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李剑刚刚转身，没走出几步，就听到林宛的声音“李先生，只是去就好了，但最好什么也不要做……”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像是在强调，又更像是在提着什么。而李剑现在也只有怀着复杂的心情去见见那个所谓的熟人了。 “他，会是谁呢……” 第43章 电梯（二十二） 清晨，又是在雅和公寓大堂，几个身着工装拎着皮箱的陌生面孔的出现，引起了值班保安的警觉，因为最近意外频发，物业工作人员的神经早已绷的快要断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装修请先到物业办公室把你备案手续……”保安很负责的拦住了几个人。 ”小师傅……他们是我的人……”这时，又有一个人慌慌张张的一路小跑进了公寓。 这个人保安认得，正是2710的业主李先生。 “原来是李先生，怎么您的房子要装修？”保安问道，语气放松了不少。 “嗨……还不是因为前些日子出了点事吗？我打算重新拾掇一下，干脆卖了。”李先生一边解释，一边把物业开具的施工许可证递给了保安。 “哦，原来是这样，既然手续都全，那就请吧！”哥儿几个刚才，别介意啊！”见到业主手续齐全，于是也就顺理成章保安放行让李先生领着工人们上了楼。 “李先生，感谢你的配合，当然也有出于保护李先生利益的考虑，毕竟，五四三番的有警察上门，你这房子不更租不出去了吗？”上了电梯，乔装成装修工人的郑耀先对房东说道。 “噢……谢谢警察同志，警民合作本来是市民的义务，您还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安排……” “哈哈，太谢谢李先生啦，其他的暂时没有什么了，就是请对我们的行动严加保密就行，另外……这期间要是还有人租房，您别推……” “别推？可是你们……噢……我明白了，不该问的不能问，要保密，保密……” 李先生似乎明白了，点着头把钥匙递给了老郑。 “我就不进去了，不耽误各位工作，我先走啦…… …… 李剑怀着复杂的心情驾车离开了卧佛山庄，按照纸条上的指示，他要回到市区，那是位于河东区最北端紧挨着河西区的一个老旧小区。导航指引着李剑驾着汽车朝着局定位置前行，收音机里传出飘出了邓丽君的《小城故事多》，柔美婉转的歌声令人陶醉，也让李剑不由得回忆起了几年前的那些事…… “李剑同志，这一次竞争上岗的结果出来了，你的票数很高嘛……”市局分管刑侦和法制的副局长佟大忠挂着笑，在他的办公室对李剑透露了这次市局新一轮中层干部竞争上岗的成绩。 李剑很激动，尽管对这次竞争上岗他信心满满，但毕竟其他竞争对手实力不容小觑，非得拼尽全力才有险胜的机会。 “佟局，感谢市局领导和同志们对我的信任，请领导放心，今后我一定在新的岗位上努力工作，保证完成各项任务……”李剑立刻做起了保证。 可是，就见佟大忠笑着摇了摇头，又摆手示意李剑坐下。 “你知道我不仅分管法制，而且还分管着刑侦……”佟大忠一边说，一边还给李剑倒了一杯水，这架势似乎另有深意。 “据我所知，你这次竞选的是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的职位吧？” “嗯……是的……要是有问题，去分局刑警队也可以……”李剑此时有点六神无主了。 而等来的却又是佟副局长淡淡的一笑。 “小李，你要求进步的心情我很理解，你的能力组织上也是认可的，但是，有些事，有些时候，需要因为某些更重要的原因而暂时搁置，对吧？”佟大忠的话越来越不对劲了，这让李剑愈发紧张，如坐针毡。 “佟局……到底是什么事？”李剑干脆站起身问了出来。 佟大忠看出了李剑的焦虑，于是说道：“李剑，组织上想让你完成一个重要任务，所以这次竞选希望你能主动放弃。” “任务……放弃……”李剑听到这样的信息，脑袋瞬间变大了。 “当然，这件事还得征求你的意见，这也是组织派我和你谈话的原因。” 混乱、困惑和不解一下子扑面而来，让李剑一时间无法镇定，他没有回答佟大忠的话，而是怔怔的站在当地。 “这次任务比较艰巨，也很危险，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连警察都不能做了，所以局里对人选十分慎重，既要有坚定的立场，扎实的业务素质，还得不能是一个搞刑侦的老手，最好是个文职，这样，你就成了不二的人选了……”佟大忠说着停顿了一下，又看了看李剑的表情继续说道：“还是那句话，这个任务市局不会直接下决定，要尊重你的个人意愿，愿不愿意我只要你一个回答就行。”最后几个字，佟大忠格外强调了一下。 “嗯……”李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短短的几分钟心情变化是那么颠覆和激烈，刚刚还是满怀信心，此刻却是如坠冰窟般的感觉。 然而，最终还是理智告诉李剑，“你是一名警察，服从命令是你的天职，尤其是在组织需要你的时候……” “佟局，您不用说了，我……我愿意接受任务，退出竞岗，服从组织安排。”李剑坚定的对佟大忠回答道。 “好，果然没看错人，在大是大非上你能保持头脑清醒是一个刑警应有的素质……”说着佟大忠也站起了身，然后将一个标有“绝密”字样的文件夹递给了李剑。 “这就是你的任务，一边看一边要记在心里。同时你要记住，从你一会儿离开我的办公室起，你就不再是一名在编警察了……” 第44章 电梯（二十三） 随着车子驶入老城区，机非混行，占道经营，加上道路曲折狭窄，车速不得不慢了下来，陈峰看了一眼腕表，距离出发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而离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十分钟了。 也就是在一个小时前，他收到消息，要他到城北一个地点去接头，说是有重要的人物要见他，时间太紧，陈峰没办法做出足够的应对，只是在临出发前给张宏峰得了一条信息后，便开车前往了那个地点。 路况越来越差，车子更是只能像乌龟一样慢慢挪动了，到了后来干脆彻底堵死动不了了。 “糟糕……”陈峰嘴里抱怨道，又使劲儿的摁了几下喇叭，前面的车依旧是纹丝不动。 只剩下五分钟了，如果再不做点什么，后果很难预料，甚至有可能会错过打入敌人内部的最好时机，算了，看来只有弃车步行，兴许可以赶得上。 “张队……我这边遇上堵车，时间紧急，我准备步行赶过去，希望可以和咱们的人接上头，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临下车前，陈峰给张宏峰发了一条语音信息，然后将手机扔在了车上。 …… 友谊小区，最早建成于上世纪五十年代，清一色的四层坡顶小楼，典型的苏式风格建筑，在当时曾经是青山钢铁厂劳模楼和专家楼。不过，随着岁月的侵蚀，一幢幢青灰色的建筑早已卸去了曾经的光环，因为整个小区即将被改造，所以大多老住户都已经搬走了，使得本处于闹市中的友谊小区显得格外凄凉。 似乎老天也要配合这样的场景，稀稀拉拉的下起了小雨，秋意正浓，小雨、落叶，老房子以及阴沉的光线，让人的心境不由自主的有一点点莫名失落。 李剑下了车，竖起了风衣的领子，雨滴打在他的脸上，溅进了眼里，他实在讨厌这种令人感到阴郁的鬼天气。只是任务在身，容不得他有什么私心杂念，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再次辨认过方向后，李剑大步朝着三号楼一单元。 林宛纸条上所谓的那间安全屋在一单元四楼东户，也就是顶楼的位置。在李剑看来，将安全屋设在建筑物的顶楼，就这一点就显然犯了大忌，无异于断了退路。如果遇到危急状况，除了破窗跳楼外，根本没有其他可供选择的第二种撤离方式。 “哼……故弄玄虚！找这么个地方，到头来还是不太专业啊！”李剑嘴里嘟囔了一句，迈步进了单元楼。 也许是小区很久无人管理的缘故，楼梯间不仅破旧不堪，而且随处可见散落的各种废旧物品，狭窄之处，李剑只能侧着身子通过。 总算深一脚浅一脚的爬到了四楼，定睛看去，这是一梯两户的结构，紧挨着楼梯口的西户不知何故，被人用木条从外面封住了，而李剑要找的东户却看起来一切正常。 出于谨慎，李剑还是敲了敲门，谁知那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李剑纳闷了或者说心里那种疑虑更重了。 一所安全屋，里面必定有极重要的人，不要说严加保护，至少的门禁也应该有啊？可为什么偏偏开着门，难道是知道李剑要来，而故意如此……还是这里本就发生过了什么…… “咳咳……有人吗？”李剑提高些音量对屋子里面问道。透过房门间的空隙，李剑注意到光线房间里很暗，似乎是拉着窗帘，严严实实的，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 “我是长丰集团总裁助理，是刘子初老先生派我过来的……”李剑没动地方，而是再次对屋子里面说了一声，同时，他用手轻轻的推开了那扇门。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女人出现在了李剑面前。 “是你……”李剑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说道。 …… 雨还在下，气温接近冰点，许多雨滴混合成了冰珠劈劈啪啪的打在小区里活动板房的铁屋顶上。 一路小跑，陈峰终于赶到了友谊小区，可毕竟是靠两条腿赶路，还是比约定的时间晚了5分钟。 “三号楼……三号楼……在这儿……”陈峰一边走，一边寻找着目标，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几米外的那幢四层小楼。 “但愿，能够一切顺利，拿到情报，我也能早一点归队，还是堂堂正正做个警察更好啊！”陈峰心里感慨了一句后，便准备靠近三号楼。 然而，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个人影突然从三号楼上直直坠落下来，很快传来了“咚”的一声闷响。 突发事件让陈峰一下子愣在了当场，由于距离很近，他甚至看见了从那人身下淌出的鲜血，鲜血与雨水混合，很快变成了小溪。 “他……为什么是他？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三号楼？难道是……” 第45章 电梯（二十四） 天空越发阴暗，原本的雨滴已变成了雪片，挂在树上、屋顶，顷刻间全都变成了白色，雪片落在地上，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地面上的泥泞，掩盖不住那一大滩早已凝固许久的血…… 警笛声刺耳，警灯闪烁，让这个原本沉寂的老小区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只不过这样的喧闹带着些许的悲怆…… “张队，现场已经勘验完毕……死者，男性，根据其身份证上的信息比对，其生前系本市长丰集团董事长助理李剑……死因为坠楼。”技术队临时负责人王成向刑警队长张宏峰做着简要汇报。 张宏峰的脸色很难看，阴沉的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在此之前他刚刚见了陈峰一面，张宏峰也不相信李剑的死会意外。 “张队……事情太突然，我当时有点乱了，但是，我可以肯定那扇窗户里站着一个人，而且应该是个女人……” “可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是李剑，难道组织上要我找的接头人会是他……” 陈峰明显惊魂未定，一口气问了张宏峰好几个问题。 …… “宏峰，这件事你怎么看？”局长办公室里，张白君局长背对着张宏峰，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哼……还能是什么？明摆着是谋杀……虽然现场什么都没有找到，可是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张宏峰的回答显得气愤而又无奈。 “怎么？你的意思是在埋怨我没把工作做好吗？”张白君反问道。 “不……”张宏峰摇了摇头，“是我们没有做好，让自己的同志白白牺牲，我们一心只想着尽快找到线索，尽快结案，却在卧底同志的安全上考虑不周密、不细致，就没有想到这次所谓的接头，会不会就是敌人设下的圈套，太大意啦……”张宏峰又说道，其实他是在自责，一直以来他将李剑看成了警察队伍中追求名利的那群人，却没有想到李剑不仅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而且他对个人得失看得那么淡，张宏峰觉得自愧不如，可是现实是，他连向李剑说声对不起的机会都已经没有了…… 张白君叹了一口气：“哎……你说的对，是我们太急了……以至于让李剑同志暴露了身份，这一点，市局领导也很自责，但是我们更要振奋精神，要用实际行动来告慰烈士的英灵。市局已经决定这件案子有我们分局主抓，同时。市局各警种全力配合，务必在一周内拿下长丰集团。” …… 迈着沉重的步子，张宏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不仅是李剑的事情让他倍感压力，最主要的是对手的强大、案子涉及面之广、之复杂都令张宏峰感受到了自从警以来从未有过的压迫感。面对重重困难，他并非胆怯，正如张白君说的，唯有发扬越挫越勇、死缠烂打的精神，而这又绝不是喊喊口号，空有一腔热情便能够做到的，要尽快破案，还要依靠科学。张局长已经在市局领导面前下了军令状，一个星期必须破案，千头万绪，必须要好好理一下了。 当然，还有一个问题让张宏峰拿捏不定，那就是关于陈峰。在此之前，张宏峰已经从张白君口中印证了陈峰卧底的身份。按照计划，陈峰本来是作为第二枚棋子，策应李剑的，但是，现在情况突变，李剑出了事，是否代表着陈峰也相应暴露了身份呢……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陈峰就应该立即中止任务这一点也是张白君极力主张的，张局长认为既然存在着风险，就不能再让自己的干警冒险了，必须当机立断命令陈峰归队。 然而，张宏峰一方面也惦记着陈峰的安危，另一方面对于案子本身他还有自己的看法，尤其是在与陈峰交谈后，张宏峰愈发坚定的认为，这件事里存在着巨大的蹊跷，有一些细节说不过去，比如李剑死亡时瞳孔的放大的程度，以及凝固的那种惊恐的表情，都好像在说明李剑在死亡前经历了或者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试问，一个沉稳老练的卧底警察，怎么会因为恐惧死亡而又如此夸张的表情呢？除非……这件事另有隐情…… 同时，陈峰也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那就是他在现场曾隐约见到四楼窗边的一个女人的身影，不论如何，这个女人一定与李剑的死有着莫大的关联。 “张局，我认为现在中止陈峰的任务可能不太合适，确实这样存在着很大的风险，但如果从相反的情况看，万一陈峰并没有暴露，甚至李剑同志的牺牲也并非是他卧底身份暴露所导致的的话，我们贸然取消计划，那么不是反而惊动了敌人吗？到头来不仅所有的线索全都断了，就连李剑同志也白白牺牲了……这也是陈峰同志的观点。”张宏峰在张白君办公室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看法。 对于张宏峰的观点，张白君没有立即给出回答，作为一局之长，在推进侦破工作的同时，他也必须要考虑到每一位一线干警的安危，他需要时间…… 第46章 电梯（二十五） 张宏峰还在办公室里沉思，不知不觉中天色渐黑，院子里的路灯也亮了起来。 “喂……张队，我们这边有发现。”这时，郑耀先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带技术队对姜小琴的公寓房间再次进行了细致的勘查，一寸一毫都没放过，这次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了重大发现……“郑耀先在电话里大声的说道。 “老郑，你快点说重点……”突然间有了进展，让张宏峰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忙催促郑耀先不要绕弯子。 “好的，我们在姜小琴卧室的垃圾桶里找到了标有丙咪嗪的空药瓶但奇怪的是，在我们对药瓶中残留的粉末进行进一步检验后，发现那些粉末竟然含有麦角酸二乙酰胺的成分……” “嗯……”张宏峰轻嗯了一声，没有打断郑耀先的话。 “丙咪嗪是目前治疗抑郁症的常规药物，这一点与姜小琴生前患有抑郁症的情况倒是相符，可是问题就出在麦角酸二乙酰胺上……“ “那是什么？难道是毒品？” “嘿……真让你说对啦，不仅仅是毒品，还是一种强烈的致幻剂。” 这是个对张宏峰来说实在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意味着之前的许多推测终于有了实际的印证。 “张队，现在看，姜小琴死亡原因至少和麦角酸二乙酰胺这种违禁药物有关了，再联系之前法医的鉴定，所谓的心脏病突发，也都是因为毒品的作用而引起的反应，那么那个心理医生就应该是重大嫌疑人了……”没等张宏峰说话，老郑就在电话那边说出了结论。 抑郁症的药品——心理咨询中心——心理医生——姜小琴突发死亡，的确，就像老郑分析的一样，到现在一条完整的线索终于浮出了水面，而这一切更多的焦点又势必会集中到了长丰集团上。 “张队，我建议立刻缉捕那个叫什么白……” “白巾帼……” “对，就是那个叫白巾帼的女医生，应该立刻对她采取手段……”老郑又说道。 “老郑你说的对，不过……哼……长丰集团出了那么大的事，董事长都死啦，恐怕白巾帼也早就失踪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直接对长丰集团动手？” “对，既然已经满城风雨了，倒不如来的直接一些！老郑，你立刻召集各探组到长丰集团总部，我去市局申请搜查令……”张宏峰斩钉截铁的下了命令。 张宏峰如此做不仅仅是为了和长丰集团来一次正面接触，更希望通过警方的行动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进而让那些躲在幕后的势力走到前台来。 不过，有一点张宏峰想错了，就在他准备动身前往长丰集团的时候，荣格心理咨询所的店长白巾帼来到了刑警队。 “张队，这个人说是来找您的……”负责接待的民警，将白巾帼领到了张宏峰面前。 这真是应了那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见到自己找上门来的白巾帼，张宏峰还真真的有些意外。 “张队长，怎么没几天就不认识了吗？”更没想到是的，白巾帼到了警局竟然丝毫不改那股盛气凌人的气势。 “呵……白经理怎么会不认识呢？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自己过来，倒是省的我们请你啦……”张宏峰冷笑着回了一句。 “队长……要不我把她领到审讯室等您？”白巾帼的态度让一旁的小警员也看不过去了，于是插话说道。 “错啦！这位警官我要纠正一下你的用词，我是来主动配合警方破案的，而不是自首，因为我不是犯罪嫌疑人……”没等张宏峰吭声，白巾帼便怼了小警员一句。 “你……” “算啦，是配合还是自首，咱们需要谈谈才知道，这样吧，白经理就请移步到我们刑警队的会议室吧……”张宏峰对警员摆了摆手，对白巾帼边说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对于张宏峰的提议，白巾帼居然没再反驳，而是两手一摊做了个无所谓的姿势，“谈什么都可以，只是我有个条件，这次谈话只能在你我两个人范围内。”白巾帼提了个条件。 “行……”张宏峰微微考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白巾帼，“不过，我的时间有限，你最好能说些有用的。”当然，张宏峰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于是，两个人进入了会议室。 “我下面的话，张队长可能会不相信，不过我希望你可以认真听下去，之后如何定夺则是你的判断了。”刚进了会议室白巾帼便先说道，而且神态和语气都和刚才完全变了个人，显得很着急。 “请将，我洗耳恭听……” 白巾帼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一，那个叫姜小琴的秘书确实死于他杀……第二，我查到了她的死因……”说到这儿白巾帼看了看张宏峰的表情，然而却发现这位刑警队长脸上不仅没有表现出惊诧，甚至眼神中还有一丝轻蔑。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们不是一直在调查姜小琴的死因吗？” “呵，不错，我们警方是在调查这件事，不然的话，你我也不可能认识，我们也不知道姜小琴有长期服用抗抑郁药物的经历，当然我也知道所谓的抑郁症都只是幌子，因为那些药已经被人做了手脚，换成了可以使人产生幻觉的毒品麻醉剂，而姜小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中了慢性毒，之后的事情嘛，大家就都知道了。凶手确实狡猾，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即便是做得再天衣无缝，警方总会最终找到蛛丝马迹，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说对吧，白经理？”张宏峰冷冰冰的说道。 第47章 电梯（二十六） 或许是因为张宏峰的话实在刺激到了白巾帼，就见她立刻皱起了眉头，然后直接摘下金丝眼镜，走到张宏峰面前。 “张队长，你是在怀疑我是杀人凶手……” “呵呵，难道不是吗？哦……或许，我表达的不够准确，应该说白小姐是帮凶、共犯……至于幕后的那个人，我们还是希望你能有诚意主动告诉我……”张宏峰的气势咄咄逼人。 谁知接下来白巾帼竟然“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张宏峰没有想到白巾帼会有这样的反应，于是盯着她问道。 “张队长，看来你还是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而我也看错了人，本以为堂堂的刑警队长，会是一个用脑子办案的聪明人，原来事实上却也是一介武夫……哎……”白巾帼居然羞辱起了张宏峰。 这种情况下，如果换成陈峰，或者郑耀先，估计都会立刻勃然大怒，场面直接爆裂升级，可是在张宏峰来说，白巾帼刺耳的言语却恰恰在最恰当时时刻提醒了他。张宏峰很快意识到了自己在推理方面存在着的纰漏，起初按照已有的线索的确能够很顺利的推断出姜小琴致死的原因是长期服用被调了包的致幻剂而造成的，而姜小琴又有被诊断患有抑郁症的经历，白巾帼所在的荣格诊所又恰好是姜小琴的治疗机构，再加上荣格背后的实际出资人正是长丰的刘启年，那么如此完整的线索链条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不仅完整，而且甚至可以堪称完美，按照这样的思路，似乎只要抓住这个链条上的任何一个关键环节，整件案子的真相也就完全暴露出来了。曙光触手可及，尤其又是在情绪被压抑了许久的时候，不够冷静也就成了必然…… “你刚才说，你是来反映问题的？”张宏峰开口问道，语气较之刚才缓和了不少。 “你终于说到正题上来了。” “那好，就请说吧，这一次我保证会让你把话说完。”张宏峰做了一个保证，然后拉了把椅子坐在上面。 白巾帼吐出一口气，也放缓了声音说了起来。 “我是三年前从德国留学回来的，因为主修的是临床心理学专业，学成回国很希望可以开一间自己的心理咨询诊所，所以就有了现在的荣格……说到这儿，你一定要追问，我和长丰集团的关系吧？” 张宏峰纹丝没动，也没有任何表情，他在听，更在同时做着判断和甄别。 “其实，刘启年，也就是长丰集团的总裁，早在德国的时候就和我有过接触，还托我的导师捎话说是仰慕专业人才，提出希望今后可以进一步合作，而我当时也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于是便一拍即合，由长丰集团注资在青山市开了这家荣格心理咨询所。既然诊所隶属于长丰集团旗下，也就必须要遵守长丰或者说是刘启年的指令，也就是说我和刘启年又一个协议，在诊所的业务上，他并不会直接过问，但在药品的采购和使用上必须要使用长丰集团合作伙伴生产的药品。”白巾帼接着说道。 “据我所知，长丰集团只是一家金融公司，怎么它还涉及实业吗？”张宏峰问了一句。 “这个……我不清楚，你们是警察，调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嘛，我是一名心理医生，自然只关心自己熟悉的领域，药品只要符合标准，至于来源我是不会过问的。姜小琴是我的病人不假，但一切诊断、心理干预以及药物治疗都是符合流程的，而且都有记载。” “好吧，既然这样，就请白经理说说姜小琴吧？她真有抑郁症吗？”张宏峰顺着白巾帼的话，再一次提到了姜小琴。 “关于她……说心里话，我很愧疚，很想对她说声对不起，可是我知道那都是没用的。几个月前，姜小琴经刘启年介绍来到诊所，自我描述出现心烦、焦虑以及失眠的症状，精神状态不佳，于是，我亲自接诊，并进行了心理干预，起初的几个疗程，我认为她的状态只是因为工作压力过大而导致的心理焦虑，所以只是采用比较保守的治疗方案，也就是通过常规的心理疏导，配合催眠治疗等，并没有依靠药物。但是，没想到她的病症不仅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严重，甚至出现了迫害妄想，声称有人要害她，这种情况下，我才选择了使用药物治疗……” “药物治疗……表面上是很常见的抗抑郁药物，没想到却被换成了含有麦角酸二乙酰胺成分的有毒物质，说了大半天，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吧？”张宏峰接过白巾帼的话反问道。 这一回，白巾帼态度不仅不激烈，而且还有一点点消沉，她眼帘微垂轻轻的叹出一口气，“全都是因为我太主观了，只是一味的坚信那些理论，却根本没有考虑过姜小琴所讲的并非来自她的臆想，到头来害了她……” 说着，白巾帼突然看向张宏峰大声说道：“可是，张队长那些药我并不知道被做了手脚，我……我是被利用了，请你一定相信我……” 第48章 电梯（二十七） “白小姐，首先感谢你能给警方提供协助，也希望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你能继续和我们保持密切联系，尽量不要离开本市，当然这也是出于对你安全保护的考虑。” “呵……张队长是要监视我吧？请放心，我一定配合……”白巾帼淡淡的一笑，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警队。 “队长……这个女人的话你相信吗？就这让她走啦？”望着白巾帼远去的背影，郑耀先对张宏峰问道。 “她很怪，身上有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可是让我去怀疑，又一时找不到充分的理由，或许只是神经敏感，过度紧张了吧……”张宏峰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诶，对啦，老郑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吧。”沉默了一会儿后，张宏峰对老郑问道。 “情况……和咱们猜的差不多，整个长丰公司全都乱套啦，我们过去以后，连个能主事儿的都没找到，不过也不算是没成果，那帮孙子竟然忘了转移账目。”老郑答道，同时还把一张光盘递给了张宏峰。 就听老郑接着说道：“光盘里的东西我提前看了一下，乖乖……收获不是一般的大呀！这里面有两个账本，一个被标注成了正本，另一个则标着副本，而真正的问题就在副本里面。” 这时，张宏峰已经接过光盘，单手把玩间听到老郑的话，立刻说道：“因为它才是长丰真正的黑账本……” “嗯……不错，里面的记载显示，长丰有大量资金流出，时间跨度近四年，金额总数粗略估计已经上亿啦，同时，你要注意我刚才的话，说的是流出，也就是只是从长丰单向流动的资金，而没有回来的。试想一个金融公司靠什么赚钱，无非是投资放贷，但是四年间只出不进，难道是投资赔了，钱都进了无底洞，还是人家本来就是搞的长线投资……但是利息收入总要有一些吧，那可是一个亿呀……就算是石头掉进水里也得有个动静吧。相比那个正本，却完全正常，进进出出的资金，每一笔都有记录，你说奇不奇怪？”老郑说到这儿，又看了看张宏峰。 张宏峰却皱起了眉头。 “怎么，有问题吗？”老郑问了一句。 “老郑，你不觉得奇怪吗？先不说账本的内容怎样，单就正副本同在一个光盘里这一点，好像就不合规矩吧？”张宏峰答道。 “你怀疑账本有假？” 张宏峰摇了摇头，说道：“这一点现在还不能下结论，我只是在想，如果副本里面所记录的内容真与长丰集团违法交易有关的话，如此致命的东西，他们就是再惊慌、再大意，难道还能把要命的东西丢了吗？”张宏峰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你这么说，不还是在说账本是假的吗？”老郑这时也琢磨出当中的蹊跷了，于是追问道。 谁知，张宏峰还是摇了摇头，然后反问了一句：“可如果这里面的东西都是真的呢？” “真的？什么意思……噢……我明白了……难道是有人故意留给我们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老郑突然恍然大悟，脱口而出说道。 “老郑，我也仅仅是推测而已，要证实这一点，唯有从光盘的内容入手，这样，你立刻召集专案组，对光盘中涉及到的账号进行逐一排查，务必找出线索。” “好的，明白……” …… 西郊的一段废弃的断头路，道路边杂草丛生，尽管已是深秋，但泛着黄的秋草依旧高高直立，仿佛是在与这渐渐寒冷的天气做着最后的抗争。 顺着杂草间隐约可见的一条小路，穿过同样杂乱疯长的灌木丛，一幢破旧不堪的仓库便进入了视线中。如果不是刻意来到这里，一般人真的很难发现有这样一座建筑物的存在。 然而，就在这种不引人注意的伪装之下，这间仓库却是恶魔们的一个藏身之处。 “哼……我可以给你解释的机会，只是你的答案如果不能令我满意的话，就别怪我无情了，明年的今日也许就是你的祭日啦……” 仓库里光线不好，木质的房顶上垂下来两只灯泡，也只能刚刚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空地上刘子初披着大衣，斜靠着坐在一把木椅上，身后站着几个打手，而在他的对面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浅灰色风衣，身材消瘦，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却不凌乱，女人五官小巧精致，若不是她那冷峻的眼神，这个女人完全就是林宛。 “您要的解释，我已经说过了，那个李剑靠不住……”女人声音不大回答的却很干脆。 “我要证据，证据……你知道吗，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公司遭受了多么大的损失，我的计划全都泡汤了……拿不出证据你就必须付出代价……”刘子初咆哮道。 “证据我有，李剑他当时亲口承认了……“ “姓李的死啦！死无对证，你说什么都可以啦！”没等刘子初，站在他身后的一个人闪了出来尖声尖气地打断了女人的话，此人正是之前的邢老四。 “老四说的对，李剑是不是条子的卧底已经无法证明了，倒是现在有人在怀疑你别有用心，里勾外联，和警察串通一气了来搞鬼，是不是？”刘子初阴狠狠地质问道。 “对！老爷子，我早说这个女人不简单，来路不明，说不定她才是条子……”邢老四又说道。 刘子初用鼻子长长的嗯了一声，吐出了几个字。 “嗯……看来你确实留不得了……”便要大开杀戒！ 第49章 电梯（二十八） 刘子初出师不利，被人坏了计划，以至于老巢也被警方端了去，如今只能狼狈逃窜到了一个破旧仓库里。这种气他又何时受过，刚好要拿人开刀，以泻心中的邪火。 于是乎刘子初手下爪牙就要动手，两个家伙从后面挡住了女人的退路。 “等一等……”就在这时从仓库的阴影里走出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长丰集团财务主管林宛。 “哦……是林主管……”刘子初看到了林宛，抬抬手叫停了手下人的行动。。 “你来这里干什么？”女人也看见了林宛，于是高声喊了一句。 “我来干什么？哼，还不是给你收拾烂摊子吗？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姐姐的关系上，你以为我愿意来见你吗……”林宛冷笑了一声对女人说道。 然后，林宛迈着小步走到刘子初近前，娇滴滴的说道：“干爹，宛儿找您找的好辛苦呀！您怎么来这儿啦？” 刘子初看着莫名出现的林宛，眉毛微微挑了一下，说道：“我现在是穷途末路，本以为这次回大陆来可以有一番作为，没想到却是现在这个结果，早知如此我就待在南洋享清福多好……哼，要怪就怪你们的那个死鬼老板，小事情非要弄到处理不了的地步，简直就是作死……” “哎呀……您老千万别动气，再伤了身子，我们这些晚辈可就更有罪过啦，事到如今，这种结果谁也没想到呀，谁能知道青山的警察这么厉害……”林宛顺着刘子初的话劝说道。 “怎么……你也相信咱们这边有警方的卧底？” “这个嘛……相不相信我觉得还是需要证据，毕竟李剑这个人是刘总一手扶持起来的，刘总相信他，我们不好评论吧？” “呵，你这话正反两面的理都占了，倒是死人活人都不得罪啊！好……那你说说，你这个同胞姐姐林丽，我该如何处置呢？”刘子初再次冷笑着说道。 林宛瞥了一眼另一边的林丽，“她……哼……除了和我有点血缘关系外，还能有什么瓜葛呢？” “哦？是吗……那，宛儿你刚刚……”刘子初不怀好意故意问道。 “干爹您可别误会，我来绝对不是为了她，而是这个人找到了我，他说他有证据证明李剑是卧底。”林宛答道。 “哦……是吗？”刘子初听到林宛的话，这才开始注意起林宛身后跟着的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男人。 “他是谁？”刘子初立刻问道。 “他是……” “还是我来介绍自己吧……”林宛刚要说话，那个男人却已经站在了刘子初面前，他的这个举动惊的刘子初不由自主站了起来，刘子初的那几个打手也马上来开了后撤的架势，他们也不知道原因为何，或许是因为这个人身上的气场让他们感到寒冷、甚至有些恐惧……所以身体才会条件反射般的做出了动作。 “你是谁？为什么看起来有些眼生……”刘子初总算是老江湖了，很快便稳住了心神，他一边问道，一边上上下下打量起这个人。 “呵呵……您老似乎记性不太差呀……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力邀我入伙的事情了吗？” 刘子初微微一愣，一双小眼睛滴溜溜转了半天，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 “莫非你是……陈……”刘子初问道，但言语中明显还很不确定。 “不错，我就是陈峰，你答应我的事难道忘了……”来人竟然自称陈峰。 刘子初听到来人竟然是河东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陈峰，脸上再一次露出了慌乱，他先看了一眼林宛，等到后者微微的点头肯定后，刘子初才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 “果然是陈先生，你我虽然从未见过面，不过陈先生的威名，刘某人早就听说过了，自然也十分希望可以与您这样的英雄结交，只不过今天吗……似乎有些不搭合乎规矩……”刘子初说着，身体又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同时余光还往四下瞄了瞄。 “规矩……哼……你们对待我的方式难道讲规矩了吗？倘若我今天不自己找上门来，估计你们就打算对我来个切磨杀驴了吧！”陈峰又不满的说道。 “这个……这个怎么可能呢？可能咱们之间存在了些误会，有些事我总得先弄清楚了再说……” 陈峰的出现确实是刘子初万万没有料到的，越是经过越多的尔虞我诈，刘子初越是不相信任何人，越是要反反复复思量…… “如果立刻出手除了眼前这个“条子”，尽管相对容易，也省去了许多麻烦，可是谁能知道现在外边是不是已经被警察团团包围了，又或者陈峰万一真的要投靠自己呢？那样的话，说不定陈峰就还有用，他至少可以作为自己逃离青山的挡箭牌……” 想到这儿，刘子初冲林宛使了个眼色，想再次确认一下，没等林宛回应，就听陈峰又说道：“不用挤眉弄眼的，是我找到的林宛，也是我让她带我过来的，目的就是问你一句话：交易还做不做？” “哦……陈先生莫要误会，老夫只是行事谨慎，哪里能不相信朋友呢，不过话说回来，你们青山的警察的确是厉害，谁能想到李剑竟能是潜伏在我们身边的卧底，而且还那么久了……对啦，陈先生真好来了，也好给我们讲讲你知道的，而我们不知道的，如何……”刘子初接过陈峰的话，一边说，一边慢慢悠悠转到了林丽身边，突然伸出手扯住了林丽的头发。 “啊……” 第50章 电梯（二十九） 谁也没料到，刘子初竟然对林丽动了手，这也让在场所有的人紧张了起来。 “干爹……你……你要干什么？”林宛似乎又是最紧张的那一个。 “哼……干什么……还用问吗？我现在不仅在怀疑李剑，甚至更觉得你这个姐姐也好像不简单啊！”刘子初冷笑着说道，手里的力道越发重了。 “我不是……” “对呀……她，她怎么可能是卧底呢？”林宛抢在林丽前面解释道。 “哼……那你解释一下，林丽为什么会出现在安全屋，为什么李剑见到她后就摔死了……”刘子初质问道。 “这……”林宛一时答不上来，同时额头上竟然见了汗珠。 “这个问题，还是我来回答吧……切，你们内部真够乱的……”就在这时，陈峰发了话。 “哦？你……”刘子初眯着眼问道。 “你先把这个女人松开，我就把知道的全告诉你，欺负一个女人，不符合你们的江湖规矩吧……” “哈哈……好……既然陈先生知情那岂不是更好……”刘子初冷笑着说道，然后松开了林丽的头发。 “嗯……有一点我忽略了，陈先生当时也在现场，所以……你应该看到什么了吧？”刘子初对陈峰问道。 陈峰点了点头。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千万讲真话，不然我的耐心真的十分有限。”刘子初又威胁了一句。 “哼……我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拿到我该拿的，我才不想和你们这些人再有什么瓜葛呢？所以，你就别自作多情啦……” “呵呵……但愿如你所说的，那么，陈先生就请讲一讲吧……“ 陈峰笑了笑，双手插进裤兜，又看了一眼林丽说道：“这个女人我在现场见到过，因为晚了几分钟，我赶到友谊小区三号楼时，没等上楼便亲眼目睹了李剑从楼上跌落的全过程，当时，她也刚好就在那扇窗户边，这样的相貌还是能让人过不不忘的……“ “嘶……你是说，李剑是被林丽推下楼的？”刘子初眼珠子转了转问道。 陈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老爷子，这小子可是正儿八经的条子，他的话咱信不过呀！要不干脆把他……”这时，邢老四低声在刘子初耳边嘀咕道，手里还悄悄做了个切割的动作。 刘子初摆了一下手，暂且打断了邢老四的话。 “陈先生，请回答的问题。”刘子初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我也一直在思考，暂时给不了你答案，不过她是不是凶手，你问问她不就知道了吗？”陈峰淡淡的说道。 “你……”这个答案差一点把刘子初噎死，老家伙眉毛微挑，露出了狠毒的表情，穷途末路，他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个，于是乎他给手下使了眼色…… “呦……这是干什么，不高兴啦？啧啧，你一个老人家，看起来气度不凡，怎么却是个小心眼儿……竟然不让人把话说完……哎！”陈峰看出了对手们的意图，不但没有表现出丝毫慌张，反而对刘子初又是一番奚落。 “姓陈的，你是不是活腻啦……”邢老四恼羞成怒，招呼一众人就要动手。 “老四……稍安勿躁！”刘子初尽管满脸也是不高兴，但还是沉住了气。 “杀人还不容易，但我们总得让人家把话说完吗？不然传到道上，岂不是坏了我的名声！”刘子初咬着牙说道，又对陈峰点了一下头，“陈先生，那就请继续说下去。” “呵，看这架势我要是不好好说清楚，似乎是走不了了，好吧……那我就接着说，因为迟到，所以我所见到的并非整件事情的全过程，咱们有言在先，我接下来所说的有很大一部分是推理……”陈峰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说道，最后一句话还有意提高声音强调了一下。 “从死者，也就是李剑坠落的体态，以及身体接触地面后的姿势看，完全不同于一般意义上坠亡的状态，说得简单些就是与跳楼自杀的情况不一样……这只是第一点，第二点就是林丽啦，林丽在场这个也毋庸置疑，出于职业本能，我在警方到达前去过那间房间，房间里比较混乱，也就说李剑和什么人可能发生过肢体上的冲突，而我只见过林丽，因此她就最有嫌疑……“ “说不通……完全说不通，你说李剑是被人推下楼的，想一想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会被一个瘦弱的女人从窗户上推下去呢？再者那可是老小区，没有现在新式的落地窗，窗户离地面超过了一米，要按你的狗屁推理，李剑必须要被林丽弄上一米多高的窗台然后再扔下楼……你觉得这些可能吗？哈哈……漏洞百出，所以说你们都在撒谎……”刘子初高声打断了陈峰的话，完全否定了陈峰的结论。 “老爷子，还是您火眼金睛……差一点被这小子蒙了，闹了半天这家伙不仅有问题，说不定和林丽这个娘们儿还是一伙儿的呢……”邢老四也说道。 “稍安勿躁！你怎么像只斗鸡呢？我话还没说完，消停点儿吧……切……”陈峰更冲，怼了邢老四一句。 接着他又对刘子初说道：“你刚才说的都不错，这种分析能力，别说，我还挺佩服的。第一林丽确实做不了那些事情，第二，李剑也不可能乖乖站在窗台边等着被人推下去，可是目前的结果却是李剑死于谋杀，那么结论就只可能是当时房间里还有其他人，这样才合情合理……” 陈峰说到这儿又不说了，而是死死的盯着刘子初。 就见老贼使劲地咂咂嘴，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没有人……” 第51章 电梯（三十） 几番较量之下，刘子初越来越感觉到这个叫陈峰的年轻人的深不可测了，自己精心布局竟然能被陈峰轻易破解了。 “什么？没人……只有林丽……呵……莫不是李剑真的是自己跳下去的，然后他还在死之前伪造了死亡状态？这也太扯了吧？”陈峰笑问道，他也没想到刘子初实际上居然是知情的。 “等等……难道其实一切你都是知道的……就连她……也是你事先安排的……是你们表演的苦肉计吗？”陈峰突然完全搞明白了，于是连续追问道。 “哈哈哈哈……”就听刘子初哈哈大笑起来，同时再看刚刚还满是狼狈相的林丽忽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不仅没有了颓势，就连眼神中也流露出了光泽…… “不用再问，看来自己真的猜对啦……”陈峰心想，同时暗道老贼刘子初真是老奸巨猾。 “不错，不错，陈先生果然厉害，老朽服了……林丽……我看，咱们的戏也就演到这里吧？”刘子初笑着说道。 “好……您说的对，都穿帮了……哼……”林丽应到，似乎对这样的结果不大满意。 “这……干爹……您……您这是唱的哪出啊……”林宛仍然一头雾水，诧异地问道。 刘子初并没有理会林宛的疑问，而是对陈峰继续又说道：“陈先生你说的对，李剑是被林宛从楼上推下去的不假，不过这里面却是充满了曲折，如果我说他是自己爬上窗台，然后，林宛以为李剑要跳窗逃跑，便顺手去抓……没想到却弄巧成拙……然后……啪……”刘子初还故意做了个坠落的动作。 “如何，这样是不是可以解释你的疑惑了呢？” 陈峰听到这里眉头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皱，心中翻江倒海，若不是身负重任，真想立刻冲过去撕碎了刘子初。 “哼……难怪，疑点那么多，看来，这个女人是你派去专门针对李剑的了……”陈峰冷冷的问道。 “嗯，这个嘛……也不完全是的啦，说实话，一开始我只是派林丽去试试，即使是在我知道了李剑的卧底身份后，依然没有动过杀人的念头，毕竟大家都是文明人嘛，如果可以和平解决岂不更好……要怪只能怪李剑太沉不住气啦……“ “你是怎么知道李剑是卧底的？”陈峰问了一句。 “当然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这时，一边的林丽说道。 陈峰看了一眼林丽，又看向刘子初，用一种讥讽的语气问道：“你们安排我去友谊小区接头，不会就是要我和李剑见面吧？怎么……难道连我也被算计在内了吗？” “这个……哈哈……这里面嘛说到底存在着误会，误会……一来李剑只是奉命去了安全屋，却不知晓他究竟要和谁见面，二来陈先生与他虽然都曾经是警察，但你们二人据我所知并没有过交集，想必你也不知道要见的人是谁吧……所以，陈先生千万不要因为一个突发事件，影响到了咱们的合作，对不对……”刘子初慢悠悠的解释道，这期间他的目光一直没有从陈峰的脸上移开。 “误会？哼……你们若是能够怀疑李剑，那么自然也会怀疑到我，人之常情，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坦白讲，李剑我是认识的，还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不过只是泛泛之交而已……嗯……真没想到他会是卧底……” “哦……哈……哈哈……陈先生如此坦诚，倒是让老夫惭愧了……”没想到陈峰会说的如此直接，刘子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了。 陈峰并没有再揪着不放，而只是笑了笑，问道：“那么，就按你说的，我们可以交易了吗？” “哈哈哈哈……当然……当然……”刘子初大笑，同时给一边的邢老四使了个眼色，然后又说道：“说句心里话，陈先生不要见笑……老夫真的不想在大陆待下去啦……你们这边太严啦……所以，我也盼着陈先生呢……不过嘛……“刘子初突然话锋一转，“为了稳妥起见，陈先生可不可以让我先看看东西？” “当然可以……”陈峰回答的很痛快，以至于刘子初都没有来得及掩饰他的兴奋。 “那么那究竟是件什么东西？我倒是真想看看……”刘子初随后又说道。 “就是个储物柜的钥匙……”陈峰亮出了手中握着的一个电子钥匙环。 “这……钥匙……”刘子初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钥匙环。 “对……一个普通的钥匙环，应该是某个洗浴中心或者健身房的那种钥匙环……” “嘶……也就是说东西你并没有找到……“ “呵……也不能那么说，有了这个钥匙环，再找到对应的储物柜还不容易吗？” “哼……陈先生，还是不简单啊，做事情留了一手……”刘子初脸上阴晴不定，心中的杀心更重了…… 第52章 电梯（三十一） 北环路上一前一后两辆黑色suv疾驰而行，陈峰坐在第一辆车的后排，头上被蒙上了头套。 “陈先生，对不住了，老爷子吩咐了，暂时需要委屈你一下，等到了地方，拿到东西，你要的自然会拿到……”刘子初一个手下的声音传入陈峰耳中。 “哼……”陈峰哼了一声，发泄着不满。 车子继续行驶，车厢里气氛沉闷，让人感觉到异常压抑。 另一辆车上，刘子初二目微闭坐在车上，林丽则坐在他的旁边，至于林宛却被刘子初以其他借口支走了。 “老爷子，你真的相信姓陈的吗？”林丽突然问了一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刘子初-没抬眼皮反问道。 “我想说，这种事情交给我们办就可以了，没必要你冒着风险亲自跑一趟吧……现在到处都是条子，太危险啦……”林丽解释说道，正说着恰好一辆警车响着警笛从旁边呼啸掠过。刘子初好像受惊的野兽，猛的睁开了眼睛，狠恶而惊恐的眼神让林丽也顿生寒意。 看着警车渐渐远去，刘子初斜眼瞪了林丽一眼。林丽明白这是刘子初的警告，于是低头闭嘴不敢再问了。 “喂……查的怎么样……”这时，刘子初接通了电话。 车厢里很安静，林丽可以听到电话那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然而声音却有些古怪，好像是被处理过的…… “钥匙环是真的，地址是河西区新光路未来健身会所……不过……还有一个情况……”声音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下，刘子初很警觉，马上指示司机靠边停车。 “你到前面的车上去，然后去河西区未来健身馆把东西取出来……”接着刘子初对林丽吩咐了一句。 直到林丽下车后，刘子初才重新拿起了手机。 “现在没人了，你继续说……“ “你身边的人有问题……”古怪的声音接着说道…… …… 三十分钟后，suv在未来健身会所门口停了下来…… “怎么……到地方了吗？”陈峰随口问道，同时，他想尽量通过四周环境的声音来判断位置。 “不错，陈先生说的很对，不过就不麻烦你亲自进去了，毕竟女更衣间你去了也不方便，如果顺利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候真假自然也就清楚了……” 陈峰听得出这是林丽的声音，接着他又听到林丽打开车门，下车，然后三秒钟后关上了车门…… “林丽说到地方了，女更衣室……还有刚才开关车门之间传入耳中令人亢奋的律动声……难道这么快他们就找到地方了吗？是偶然，还是低估了敌人们的办事能力，或者难道张队猜对了，在警队内部真的存在着内鬼……”一连串的问题涌现在陈峰眼前他需要立刻做出判断，因为危险就在眼前。 “我要上厕所……”陈峰突然喊道。 “不行……老爷子吩咐过，你哪儿都不能去……” “我要上厕所……憋不住啦……”陈峰这次不光是在喊而且还有了更激烈的行动，要不是双手被绑在身后，他完全会冲出车去。 “他妈的……绝不能让这小子下去……给我打……狠狠的打……”于是乎，陈峰自然的遭到了如暴风骤雨般的毒打，车厢里所发生的一切都被深色的车膜挡住了，车外的人们除了因为suv无规律的上下左右晃动而感觉异样外，除了摇头叹息世风日下外，倒也没有别的了……唯独suv的双闪灯时不时的闪动起来，不知是否是在助兴…… “老爷子，东西拿到了，是个硬盘……嗯……一切都很顺利，除了刚才姓陈的有点不老实外……您放心……都在掌握之中……好……明白……我马上过去……”顺利返回的林丽，在了解情况后，立刻通过手机与刘子初做了报告，后者则指示她把硬盘送到机场…… “这个老东西竟然已经跑到机场了，看来他是准备好了跑路啦……”谁知刘子初电话的声音竟被陈峰听了去，他嘴里嘟囔道。 “该死的，又不老实……”一个打手说着举起拳头就要再次行凶。 “住手……”却被林丽阻止了，接着她还扯下了陈峰的头套。 “不要管他，现在去机场……”林丽冷冰冰的下达了指令。 “陈先生，你能猜到最后的结局吗？”林丽冷冷不丁问了一句，这句话问的很不经意，在旁人听来其中甚至还带着多少幸灾乐祸的味道。然而这对陈峰来说却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 陈峰抬头看了一眼林丽，发现此刻她也正盯着自己。不仅如此，陈峰还察觉到林丽的眼神中除了霸气之外，竟然有了另外的，之前从未感受到的感觉，那是一种唯有守护光明的人们才拥有的、正义的眼神…… “你什么意思……难道拿到了东西，还要赖账？”陈峰心中尽管有疑惑，但还是顺嘴回了一句。 就听林丽意味深长的说道：“呵……陈先生是真不明白的，还是在装糊涂……不过，你刚才那顿折腾也算没白费，知道的人自然已经收到了消息，也算是值了，对吧？” “哎呀……”听到这里，陈峰心中就是暗暗一惊，不管说者是不是无意，他这个听者却完全被触及到了心底的秘密，更何况林丽分明已经全知道了，但她为何点而不破，为什么不直接揭露出真相，为什么没有告诉刘子初…… “难道……难道她是那个人……不……不会的……林丽……她可是杀死李剑的凶手，又怎么可能会……”陈峰满心惊愕。 第53章 电梯（三十二） 青山市秋田国际机场t1航站楼的星巴咖啡厅，一位头戴白色巴拿马礼帽，身着白色中式服装的华裔富商，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柔软舒服的沙发上，身后还站着两三名黑衣男子。富商气场很强，更像是黑道上的大佬，就连见惯了场面的咖啡厅服务员也只是偷偷的往白衣富商那边瞅一瞅 过了一会儿，富商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上的金表，然后动一下手指，一旁的一个黑衣人立刻弯腰俯首，富商随即耳语了几句，黑衣人便点头领命，转身离开了贵宾室。 就在这时，咖啡厅外又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干练的女人，后面三两个大汉中还簇拥着一个年轻人，年轻人脸上明显受过伤，走几步便被推搡一下。 女人一进来也马上注意到了白衣男子一伙人，不过双方仅仅只是短暂对视了几秒钟后，女人就转过了身，似乎这伙人在等着什么人。 “乘坐青山航空，前往吉隆坡的大卫.刘先生，请尽快到53号登机口登机，您的航班即将起飞……mr……”忽然，机场广播响起了催促登机的通知，林丽听到广播迟疑了一下，再次看了看身后寥寥无人的贵宾室，又瞟了眼一边的陈峰，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没来吗？”林丽自言自语说道。 “切……大家会不会都被老家伙耍了，人家说不定早就溜之大吉啦……“陈峰冷笑了一下也说道。 ”不可能，东西还在我手里呢？”林丽反驳道，同时她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外套的侧兜。 林丽的脸“唰”一下变白了，甚至她还微微的有些颤抖。 “怎么……你不会是把东西丢了吧……”林丽的微妙的表情被陈峰立刻捕捉到了，于是他问道。 林丽没说话，而是咬着嘴唇使劲的回忆自己的每一个细节。 “从健身房拿到硬盘，然后立刻返回上车，直到机场，这一路再没有和什么人有过接触……如果有……那就只能是刚刚……” 林丽猛的想起了什么，就是在几分钟前，她们一伙人在进入候机楼的时候，的确有一个人和林丽擦肩而过。那人戴着墨镜，个子不高，行色匆匆，好像还留着大胡子…… “对，一定是那个人……”林丽眼神闪动，脱口说道，接着转身就要去追。 这种情况陈峰又怎可能旁观，于是挣脱了看守，也跟着追了出去…… 很快，陈峰就追上了，或者说是他看到了机场候机楼外荷枪实弹的警察围住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自然是林丽，而另外一个则正是戴着墨镜的大胡子。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偷了我的东西？”就听见林丽大声问道。 只见大胡子无奈的摇着头，然后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怎么……怎么是你……”林丽一下子听出了这个声音，惊诧地问道。 “怎么是我？笑话……我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难道不可以吗？”大胡子冷笑着答道，然后慢慢的摘下了墨镜。 “原来是他……” 林丽包括陈峰，以及随后跑来的几个人全都惊呆了，原来大胡子并非旁人，而是经过乔装打扮后的长丰集团董事长刘启年…… “刘……刘总……”有人惊呼道。 “哈哈哈哈……怎么大家是不是以为大白天见鬼啦！我不是死了吗……哈哈哈哈……”大胡子一阵狂笑，然后又扯下了脸上的假胡子，果然真的是刘启年。 “刘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丽终于说话了。 “哎……一切到头来我还是被自己人害了……不过……我更没想到你竟然和老东西是一伙的……” “我……” “刘启年，刘总对吧？你终于肯露面啦！”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刘启年和林丽的对话，接着这个人走出了人群，竟然是那个贵宾室里富商打扮的人。 “你……你是谁……”显然刘启年不认识此人。 “我叫张宏峰！” “是你……河东刑警大队大队长？” “不错，是我……刘老板咱们终于见面了。” 富商打扮的男子竟然是张宏峰，看来今天这是一出瓮中捉鳖的好戏。面对警方的围堵，面对深不可测的刑警队长，刘启年知道自己已经输了，或许这才是他最后的归宿。 “张队长，能输给你，刘某心服口服……好吧……我愿意配合警方，如果你能答应我的条件……”随着刘启年放弃了抵抗，他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开始松懈了。 “呵呵……”张宏峰笑了一下，摘下了那顶巴拿马礼帽，露出了棱角分明的脸庞。 “没想到一切最后竟是这么轻松，好吧，刘总有什么条件就说出来吧……” “如果我把它交给你们，是不是就可以宽大处理了……要知道这东西的分量是爆炸性的……”说着，刘启年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移动硬盘。 “硬盘……老板……你不能……”林丽喊了一声。 “不能什么？事到如今，我必须自保，我不想再到处乱躲了，哪怕是坐牢……”刘启年对林丽说道。 “可是……“ “你是怕那个老东西吧……哼，我就是被他卖了的……你还让我信他？”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林丽还想解释，却被张宏峰出言打断了。 “好了，有什么话还是和我回警队说吧，不过，若是你真的可以协助警方，提供重大情报的话，我们完全可以考虑你的要求。” “那……那好……”得到了张宏峰的承诺刘启年决心与警方合作了，于是他就要将硬盘递给张宏峰。 “不……小心！那是炸弹……”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林丽大喊道。 轰…… 火光裹挟起烟尘……震耳的爆裂声……四散倒地的人们，现场混乱不堪…… 第54章 电梯（三十三） 谁也没有想到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出了这样性质恶劣的事情…… “张队，移动硬盘其实是一个经过改装的定时炸弹，好在威力有限，除了刘启年被炸死亡外，没有其他人员伤亡，只是造成了不小的恐慌。机场方面已经启动应急方案，开始善后处置了……”王成简要地向正在被医生处理伤口的张宏峰做着汇报。由于事发时距离刘启年最近，张宏峰还是被爆炸的余波波及了一下，右脸脸颊也因此有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 “那个林丽呢？”张宏峰问了一句。 “没有找到，应该是趁着混乱跑了……”王成回答道。 “陈峰呢？”张宏峰又问道。 “陈队……陈峰……他……他也不见了……”王成摇了摇头，王成并不知道陈峰的卧底身份，没搞明白陈峰为什么会和长风公司的搅在了一起。 “不过……张队，看起来这次爆炸应该是故意设置的……” “嗯？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炸弹的威力不大，是因为它的打击对象是特定的，说得简单一点，这次爆炸是有专门对象的。”王成进一步解释说道。 听到这里张宏峰点了点头，然后若有所思的说道：“这的确是一场谋杀，只是谋杀的对象怎么这么巧就是刘启年呢？” “老大……你说的一点都不错，刘启年就是一个冤死鬼，他替别人挡了炸弹……”忽然间有人接过张宏峰的疑问说道。张宏峰和王成二人不约而同的循声而看，就见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峰。 “陈……你……”王成一见到陈峰再一次惊讶到语塞。反观张宏峰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还对陈峰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我去……你们……你们这是……不会吧？”刑事侦查工作让王成练就了细致入微，洞察秋毫的本事，仅仅是张宏峰一个浅浅的笑容便让他立刻明白了，闹了半天陈峰并没有离开队伍，而是在执行秘密任务去了。 至于陈峰，则会心一笑算是回应了王成的问题。 …… “看来你暴露了，那就说说情况吧。” 依维柯警车上只有张宏峰和陈峰二人，他们必须要对案情的发展做出判断，以决定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其实我早就暴露了，刘子初从一开始就认定了我是卧底，后面的一切无非是在演戏而已……”陈峰点了一下头答道。“不过，头儿这些到底还是没有逃出你的法眼，咱们将计就计配合的还不赖，至少我没白忙活……”陈峰又说道。 “看来你小子有收获啦……” “嗯……确实收获不小……首先，就像你说的，刘启年的死完全是个意外，本来要死的人其实是刘子初，至于刘启年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我们要抓刘子初的这个时间点出现，一定不是巧合，加上他清楚地知道林丽拿到了硬盘，也证明了有人在向刘启年提供者情报……说到这儿，就要说说那个林丽了，她则是这次爆炸的制造者，而林丽攻击的目标正是刘子初。”说到这儿，陈峰停了下来，等待着张宏峰进一步提问。 “这么说，这些也都是林丽那个女人告诉你的了？可是你为什么会信她？”果然，张宏峰提出了疑问。 “难道你不觉得她很眼熟吗？”没想到，陈峰却又反问起了张宏峰。 张宏峰不明所以，疑惑的看向陈峰。 “呵呵……张队，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在警校挑选新人时，有一个假小子……”陈峰笑着又说道。 “你是说她是……”陈峰的一句话猛的点醒了张宏峰，他脱口问道。 “就是她，林果，只不过当年她留着一头短发，皮肤黝黑，性子火爆，完全就是一个愣头小子，现如今人家变了模样，咱们没认出来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我真没想到，当年的小假小子竟然……竟然也是卧底……关键这里面的关系还复杂得很嘞……” “等等……你说林丽，不林果也是卧底吗？”张宏峰很是诧异地反问道。 陈峰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嗯，不错，而且人家的身份不简单，直接隶属于省厅刑侦总队，咱们不知道完全正常。” “难怪当年她突然不见了，原来是被省厅抢了先……那林果现在人呢？” “她去追刘子初了……要我把这个给你带回来……”陈峰说话间递给张宏峰一个物件。 “硬盘……是健身房拿到的那个……” “不是……人家早就知道咱们的人在健身房布了控，所以将计就计配合了咱们的行动，而林果的任务没有完成，因此她还不能暴露，至于这个硬盘，据她说里面涉及到咱们青山市的一个地下制毒窝点，而且与长丰集团也有关联，应该对咱们有用……”陈峰又说道。 第55章 逆行 处理完现场后，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除了备勤值班的队员外，张宏峰让其他干警都去休息了，一段时间以来，大家没日没夜的工作，着实很辛苦，张弛有度，适当的休息在他看来是完全必要的。 而张宏峰脑子里千头万绪，实在是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整理，此刻肉体的疲劳已经远远不及大脑中的这些事情了，于是，迈着多少有些沉重的步子，张宏峰独自回到了队长办公室。 案子由长丰集团董事会秘书姜小琴突然死亡而起，表面上的一场意外事故，随着调查的深入渐渐牵连出了若隐若现的犯罪……接下来，自己的坚持甚至是固执己见的开展调查，却受到了接连不断的阻挠，陈峰的突然辞职，李剑的神秘身份，上级的不理解……都曾经让案情更加扑朔迷离，也令张宏峰感到了空前的无助……然而，对警徽的敬畏以及刑警的信念告诉张宏峰唯有百折不挠，方能拨云见日，也因此他不会放弃，哪怕是遭遇再多的不理解，非议也无所谓……正所谓“雄关漫道真如铁”，光明终会突破阴霾一样，案子开始有了眉目，“咬住不放”线索便会出现在眼前……另外一个没有想到的是，李剑竟然是打入敌人内部多年的同志，想到自己起初对李剑的误解和怀疑，张宏峰至今心存内疚，可惜英雄已去，就连一句抱歉的话也没机会了。 “……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李剑同志是为了保护陈峰，保护秘密，而选择牺牲自己，同时，他在坠楼前的一瞬间将情报藏进了窗缝里，这让我们可以顺利的推进了侦破工作……”那天张白君的话依稀在耳边回响。为了战友、为了完成任务宁愿牺牲生命，这恐怕就是刑警的本色了，也唯有是经过千锤百炼，烈火锻造后才具备的品质。 想到这儿，陈峰双眼竟然有些湿润了，他点燃了一支香烟，深深的吸了起来，烟头忽明忽暗，仿佛像人的心情一样波澜起伏…… 要说李剑是潜伏战线中一个典型代表的话，那么在他身后还有如陈峰、林果更多的，甚至根本不为人知的幕后英雄们，也正是有了他们默默无闻的、冒着巨大风险的付出，才有了这座城市的安宁和幸福，他们是人民警察中的一员，与所有千千万万的民警一起守护平安，打击邪恶…… 感慨万千之后，张宏峰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于是慢慢合上卷宗，他拿起了办公桌前的电话。 “佟副局长，您好，我是河东分局张宏峰……” 这个电话，张宏峰越级直接打给了市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佟大忠，除了因为李剑的事情而有所触动外，更重要的因素是在看过林果的那只硬盘中的信息后，张宏峰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去完结整件事情了。 “那张网太庞大、太复杂，我不希望再有同志因此而遭遇不测，所以我恳请市局批准我的方案……” “嗯……宏峰同志，我个人很敬佩的勇敢和决心，可是，如果按你的计划去做，有怎么样的后果你考虑清楚了吗？” “佟副局长，我知道您的意思，做了这个决定也就意味着从此张宏峰只是一个过去了，没有人再关心我的去向，哪怕是生死……”张宏峰用坚定的语气回答道。 （这便是《逆行者》之前的故事，若是可以引起您的兴趣，亦或是共鸣，就请在《逆行者》中寻找答案吧……“ 《刑警本色之前夜》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完结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完结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