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狂魔:今晚别睡床》 少爷,遇到碰瓷的了 书名《家主,少爷要爬墙》 作品简介: "虽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互惠互利是好事,可眼前的冰山男,要不要这么狠,把她一个年方二八,只想与老爹平安度日的少女,拐到互利婚姻上来,这似乎不合适吧!再说条条大路通罗马,谁说解开诅咒只有这么一种方法。 被拒绝的冰山男,神色淡然的点头,说了一声好,“我尊重你的想法,你不点头我绝不强求。” 然后某女莫名被公主当情敌,被表妹陷害,被渣男逼婚。 某女只能抱住身边的猫咪叹息,‘你的主人可真狠!’ 谁知猫咪竟是公子本人……" 正文 阳春三月策马踏青,自该在陌上,为何这四四方方的帝都城,也有这么多的人。 左右叫卖的小贩,对着来往的行人大声的吆喝着,‘香囊,首饰,糕点,干果。’却无人问津,众人都仰着脖子望着不远处的车子。 穿梭在人群之中的,一抹娇小身影不断地扒拉着,身边拥挤过来的路人,往街口的药铺跑。 “小姐,您慢点,少爷刚刚受伤,你要是在出什么意外,老爷和我要怎么办啊!”跟在娇小人影后的丫鬟,瞧着不顾一切往药铺跑的人,急的快要哭了。 “放心吧!你们小姐我是那么娇弱的人吗?只是这个平日里,畅通无阻的街道,今天怎么有这多的人啊!这交通堵塞的也太严重了。” 手里捏着药方子的陈殷蝶,终于明白坐在哥哥房间里,看着很不靠谱,像极了小白脸的大夫为什么说,开个药方很简单,就怕你一时半会买不到药了,她还以为这药方子有多珍贵,原来是自己出来的不是时候,难不成今日有什么特殊的日子。 “看到没,真的姜家的二少爷,姜晟!” “当然是了,在这京城里,除了姜家的二少爷,还有谁能把一身黑衣穿的如此英俊潇洒,冷傲清绝。” “不过遗憾的是,这一年到头,也就见上这么一次,要是能日日对着这么帅的脸,我这辈子都不嫁人了。” “你少做梦了,就算你下辈子都不嫁人,也不能日日见到咱们二少爷。” 身边一群十五六岁,穿着绫罗绸缎,罗裙春衫的女子,捧着娇艳的脸颊,痴痴迷迷地望着远处,胡乱的说笑着。 挤在人群里的殷蝶听着这些女孩的话,当真是哭笑不得,刚刚她还以为今天是这京城里的什么了不得的,大日子,不过是为了看帅哥。 她记得小时候,拿着爹书房里的书,看到潘郎车满,看杀卫玠的时候,还觉得是古人用了夸张的手法,夸大其词,现在看来还真是挺靠谱的。 当帅哥也不容易,要是像卫玠身体那么差,在这么多的人群里,的确容易出事。 “小姐,你看这么多人,要不然我们就等一等,少爷伤的是腿,大夫也说没什么大事。”气喘吁吁地扣儿,揪住殷蝶的袖子,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着。 “扣儿你这脑袋瓜子里装的是什么?”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丫头,殷蝶在她的脑袋上戳了一下,心底有些懊恼,刚刚就不应该带着这样丫头出来。 “哥哥伤的是腿,万一治疗的不及时,哥哥的腿很可能会废掉,你是希望日后你出门,被人指点着说,你们家少爷是个瘸子?” 顺着人流往前移动了几步,殷蝶没好气地教训着身边的小丫头,顺便看看能不能找一条近路,穿过这拥挤的人群,到药店去给哥哥抓药。 “当然不想!”跟在殷蝶身后的扣儿,想着那样的日子就忍不住打一个寒战,虽说少爷长的不算多英俊,那也是五官周正的,要是变成了瘸子,先不说有爱观瞻,就是少爷自己也受不了吧! 少爷和小姐最亲,要是少爷成了瘸子,最伤心的肯定是小姐。 “既然不想,扣儿,你就帮小姐一把!”见到被众人围着的车子已经靠了过来,殷蝶眯了眯眼睛,拉过身边的扣儿,神色严肃地说道。 “小姐,你这个样子,我有点怕!”扣儿自小就跟在殷蝶身边,对于自家小姐的性子,她还是非常清楚,每当小姐露出这样的神情,就表示身边的人要小心。 “放心吧!咱们家就这么几口人,我怎么舍得让你有事呢!”安慰扣儿的时候,殷蝶的目光却落到越来越近的马车上。 就在扣儿背后发凉的时候,殷蝶对着她露齿一笑。“扣儿,过会你可要扯开嗓子哭啊!” 说完殷蝶直接松开了扣儿的手,人奔着前面的马车就跑了过去。 “小姐。”看着直奔到马车前的殷碟,站在人群里的扣儿,心跳都停止了,也顾不得许多,惊呼一声后,随着殷碟就奔到了马车前。 原本走在人群中,看着眼前的康庄大道,以及拥挤在身边对着自己行注目礼,却不敢越过马车线一步的行人,心底正在洋洋得意车夫,正悠哉,悠哉地走着。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一个不怕死的,直接拦住自己去路的女人。 “嘶~~” 喧闹的人群中,这一声马嘶鸣,响彻在京城的街道上,原本热切私语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都看着被一声马嘶吓的跌倒在地上,一身青色粗布长衫,长的又几分姿色的女孩。 “好险……”跌坐在地上的殷碟小手拍着自己的胸膛,暗暗地自我安慰这。 这京城当真是卧虎藏龙的地方,这么一匹马能这么嘚瑟,微微地仰头,望着眼前对着自己喷鼻息的马。 殷碟挑衅地对着它挑了挑眉,眼底含着些许的笑意。 “裕丰怎么了?”在马车外一人一马对视的时候,马车内传来低沉,冰冷,没有情绪起伏的声音。 虽说此刻是阳春三月,听到这样的声音,也顿觉后背发凉,当真是声如其人啊! “少爷,我们好像遇到碰瓷的了。” 坐在马车辕子上,拉住马缰绳的裕丰,盯着跌坐在地上的女人,微微地蹙眉,望着拦车人,唇角抽出了几下,对自家少爷如此招蜂引蝶的行为,当真是哭笑不得,只想看看跌坐在地上的人想要怎么样? 以往那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对自己少爷都是远观不敢靠近的,偶尔遇到一个碰瓷的,少爷都会直接丢下银子,或是让人送到医馆,就算拉倒了,瞧了一眼地上这个不知死活的人,裕丰只能等着车子里的人出声。 ‘碰瓷!’跌坐在地上的殷碟,斜睨了一眼坐在车辕子上的裕丰,很想对着他骂一句,‘你才碰瓷呢?你们全家都碰瓷的。’ 姑娘我这叫苦肉计,要不是因为你们家少爷,跑出来阻碍交通,姑娘我需要牺牲自己开路吗? 受伤 “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有没有伤到哪里,小姐!”没有辜负殷碟的期望,等到人群中的扣儿反应过来后,急切地扑到殷碟身边,都不需要剧本的,张开嘴就大哭起来,眼泪跟不要钱似的,稀里哗啦地往下落,看的车上的裕丰和殷碟都面颊抽出。 裕丰是被吓的,殷碟是压笑压的。 “我的腿好像不能动了。”娇娇弱弱地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的清晰,说话的时候殷碟缓缓地抬起手看了一眼自己有些疼痛的手臂。 好在今日自己穿了一件青色长衫,哪怕真的被擦伤了,血液也会渗到衣衫里,不会被人看出异样来,这么想着殷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请地上的小姐上车?” 就在裕丰想着自己让谁动手送客的时候,车里又传出了自家少爷,冰冷的声音。 “是……什……什么?”都想好过会就让跟在车后,上次在厨房抢走自己烧鹅的安丰送眼前的碰瓷人了,少爷竟然说要…… “少爷,您是说扶这位小姐上车?”坐在车辕子上的裕丰,小心翼翼地求证一次,免得因为自己做错事,被少爷丢到西北去养马。 “嗯!” 这次车中人只回了他一个字,但自小就跟在姜晟身边的裕丰,已经听出少爷被质疑的有些不爽了。 “是!”压住心底的惊恐,裕丰跳下车辕子,站到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和神色淡定地望着自己的殷碟跟前。 “小姐您还能走吗?”连碰瓷都能用上女人,裕丰实在不敢轻易的招惹,很是谨慎地问了一句。 “扣儿,扶我起来!”虽说不承认自己是碰瓷,但是这个跌倒是在她预料之中的,当然不会真的摔坏自己,家里已经有一个受伤的哥哥,自己要是在受伤了,爹不哭死才怪。 “小姐……你还……能走吗?”手扶着殷碟的扣儿,哭的双眼通红,可怜的样子,殷碟看的都有些于心不忍。 “放心吧!我没什么大事,我们先上车!”只要上了这辆车,她的戏就算没有白演。 “嗯!”哭的开始打嗝的扣儿,颤颤巍巍地扶着殷碟起身。 “有劳小哥了!”殷碟在众人的注视下,平静地起身,知道自己今天这一摔,必定要成为京城大街小巷,茶余饭后,大爷大妈们打发时间趣谈。 比较幸运的是,她刚刚到京城,向来少出府,今天出来的时候,特意换了粗布衣衫,估计也没有谁能认出她来。 殷碟半垂着头,争取不让周围人记住自己的面容,随着裕丰上了车。 然儿,世人都说。‘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哪怕殷碟是做好了充足的打算,才做这件事的,却还是未曾躲过有心人的算计,就在殷碟往车上走的时候,站在旁边,回春楼二楼看热闹的人,却关上了窗子,往后院走去。 上车的殷碟与车内始终未曾露脸,只因听到殷碟声音,就开口让他上车的姜晟,并未发现回春楼上的那双眼睛。 “陈姑娘当真是慧心巧思,这么别出心裁的见面方法都做的出来。” 殷碟和扣儿刚刚上车,还未来得及打量车子内的装饰和坐在车里的人,就被这冰凉凉的声音冻在门口。 “你……认识我?”迟疑一刻,定住心神的殷碟,眨了眨水润明亮的大眼睛,望着眼前一身黑色印花绸缎长衫的,墨发束在玉冠之中,身形若玉山倾斜似的男人,有些诧异地问着。 “想不认识都不行啊!”背对着他的男人,淡淡地叹息一声,听着冰冷的口气里,怎么还有些无奈和苦涩之感。 “少爷,陈姑娘好像是受伤了?”跪在男人身边,身穿着黑色紧身衣,面色冰冷,年纪和扣儿相仿的女孩,望着殷碟的手臂,轻声提醒着背对着殷碟的姜晟。 “受伤了!小姐你……快点给我看看,摔到那么硬的地上,肯定会受伤,你还说自己没事,这要是让老爷和少爷知道了,我非被他们骂死不可。” 上车后被姜晟冻成冰块的扣儿,一听殷碟受伤了,心底所有的畏惧都被担忧所替代,好不容易收住的泪水,又决堤了。 “不用了,我们马上就到医馆了,让大夫给我看看就好!”既然对面的人知道自己是谁,殷碟猜着姜晟也该清楚自己拦车的原因,就算他不知道,都把自己带上车了,肯定是要带着自己到医馆去。 “陈姑娘,当真敢让大夫看你的伤口。”殷碟的话音刚好,背对着他的姜晟,终于玩够了神秘,缓缓地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殷碟睁大了眼睛,瞧着眼前面如冠玉,眉宇清冷,五官深邃,瞳孔幽深的男人,暗暗地吸了一口气,终于明白外面,上到八十岁阿婆,下到三四岁的孩童,为何会前仆后继地来围观马车了。 这个男人当真是帅的人神共愤,虽说殷碟来自己小城市,却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尤其是进京这一个月来,到了繁花似锦的京城,也见了不少五官周正,风流倜傥的男人。 却没有一个如眼前这个男人给她的震撼大,在对上姜晟平静似水的目光时,殷碟清楚的听到了‘碰,碰’的心跳声。 “灵彩去看看陈姑娘的伤口如何了!”瞧着眼前神色呆怔,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的殷碟,姜晟撇了一眼跪坐在自己身边的灵彩,淡声吩咐着,面上依旧为有变化。 “是!”规规矩矩,身形笔直地跪在一边的灵彩,从马车旁边的车巷子里,掏出了一个四四方方地小匣子,移身到殷碟和扣儿身边。 “呵呵!多谢姜公子,我这不过是小伤,就不劳烦公子了。”见灵彩拿着箱子移到自己身边,殷碟心头一颤,她的伤口可不是一般人能查看的。 当初娘可是很慎重的告诉过自己,就连爹都不知道这件事,怎么能让外人看到呢? “姑娘是被我的马车撞到的,万一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岂不是要负一辈子责。”这话落到殷碟的耳中,怎么听都带着捉黠的意思,但那双眼睛依旧平静,神色也是一本正经的,让殷碟猜不透眼前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血液暗黑 “姑娘放心,灵彩虽然不是什么名医,却也懂得些简单包扎之法。”这次不等姜晟开口,跪到殷碟身边的灵彩对着殷碟行了一个常礼,伸手去拉她的手臂。 “我说……”不用了还没有说完,殷碟的手臂就被灵彩给撩开了,青色的衣衫下,是雪白如藕的手臂,手臂上被搓出几块青紫的伤口,较严重的地方,已经渗出鲜血,只是那血色与常人不同。 不是鲜红色,而是暗黑色。 “小姐你……嗯!”扶着殷碟的扣儿,一看殷碟手上的黑色血液,惊恐地长大嘴巴,话还没有说完整,身后就被一股冷风扫过,剩下的话都哽咽在喉咙里,保持着刚刚的瞠目结舌样子。 被灵彩握着手臂的殷碟,蹙眉,担忧地望向对面的姜晟,心底盘算着如何哄骗眼前的男人,“我要是说,自己中毒了,你们会不会相信啊?” 按照以前看的杂书,里面似乎写过,中毒的人,血色会改变,殷碟扯了扯唇角,尴尬地望着面色淡然的姜晟,声音有些干涩地问道。 对上姜晟看白痴的目光,殷碟很清楚自己被眼前的男人鄙视了,可这事,实在不能怪她,自小到大,她都被娘亲保护的好好的,从未让她受过伤,娘去世之后,把小蛛留给她,若是自己不小心受伤了,就让小蛛动动爪子,喷点毒液出来,迷糊一下身边的人,根本就没有人能看出自己的异样来。 可今天出来的太急了,没来得及带小蛛,才会遇到这么尴尬的局面,心底悔恨,平时不该偷懒,要是好好修习娘留给她的巫术,也不会真的伤了自己。 “陈姑娘如此聪慧,难道没有听过,养虎为患吗?放在自己身边的人,若不是自己的心腹,全心全意的对待自己,必定会成为隐患。” 没有回答殷碟的白痴问题,姜晟扫了一眼浑身僵硬的扣儿,淡淡地开口,声音里透着些许冷意,听着那声音好似要直接冻死扣儿一样。 “扣儿自小就跟在我身边,我自然是信的过她的,只是这件事……”说道这里殷碟的面色有些嘲弄,当初娘告诉她这些的时候,她都被吓的不轻,消化了好几年才接受自己的身份,如何能告诉自己身边的人啊! “劳烦姜公子,把扣儿的穴给解了吧!等我回去之后,自然会和扣儿解释清楚的。” 压下心底的无奈,殷碟看了一眼面色平静,手法娴熟地为自己包扎伤口的灵彩,心底的疑惑是越来越大,搞不清楚自己到地惹上了一个什么人,遇到这样的事,还能如此的淡然。 读出殷碟眼底的无奈,姜晟心头微动,这样的感觉他清楚,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眼前人,但是放这么一个脑子简单的丫头在殷碟身边,姜晟怀疑不用对方出手,这丫头就能送殷碟入地狱。 “灵彩是我身边的丫头,日后就让她跟在你身边吧?”见灵彩把殷碟手臂包扎好,姜晟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人回绝的威严与霸气。 “我和姜公子萍水相逢,今日能得公子带我一程,殷碟已是不胜感激,哪里敢夺公子所爱。”任由灵彩拉下自己的衣袖,盖住包扎好的伤口,殷碟缓缓地垂下眼脸,心底暗暗地思索着眼前的人到底要做什么。 都说天下没有白痴的晚餐,事过异常必有妖,自从她得知自己的身份后,一直小心翼翼地生活,这几年也算是平平安安地,一到京城,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她不得不小心行事。 “陈姑娘无须如此紧张,也不必多想,若是想要知道这前因后果,就等十日后,西城外的青莲亭里一续可好。” 殷碟对眼前的姜晟是一无所知,但姜晟对殷碟可不是完全陌生,对她的性格也摸的七七八八了,眼前的丫头看似单纯,实则聪慧过人,而且做事谨慎,陈家若不是有眼前的丫头在,陈家那对父子早就朝不保夕了。 “公子陈府到了!”就在殷碟准备拒绝的时候,负责驾车的裕丰,隔着车门对里面的两人喊到。 “陈府,姜公子为何要把我送回来?”她是要到药铺给哥哥抓药的,把她送回来,她岂不是又要再走一次,要是这人在原路返回,到天黑她都到不了药铺了,家里的大夫可是说只等她一个时辰。 “哎呀!你这小子的速度到是够快的。”就在殷碟满肚子苦水,没有地方吐的时候,车外传来大夫的声音。 “凌公子!”慵懒随意的声音刚落,裕丰冷硬平板的声音响起。 “行了,赶紧开门,把药给我拿出来,我还等着救人呢!”刚刚在哥哥房间里这大夫就是一副,我赶时间,不要耽误本公子正事,反正这京城多一个瘸子和他也没关系的态度。 “你们?”殷碟有些回不过神来,搞不懂这两个人到底在玩什么阴谋。 “喂,我说你们两个差不多得了,赶紧下车吧!要浓情蜜意,也不要在我这个忙了一上午,连口茶都没有喝上的,神医跟前撒狗粮行不行。”伸手推开车门的凌川,很是不爽地双手交叉在胸前,斜睨着车里的两个人。 “凌大夫,恐怕要在耽误你片刻了,我还未曾到药店。”说话的时候,殷碟眼角闪过一抹哀怨的目光,恰好落到身后,面色冰冷,神色淡然,安安稳稳地坐在车里的姜晟身上。 “哎!灵彩丫头手里拿着的不就是药箱子吗?”说话的时候,凌川往前走了几步,对着车上的灵彩伸出手。 跪在殷碟身边的灵彩,赶紧把手中的药箱子,递给车外的凌川。 “嗯,不错!姜大哥收的药材果然都是尚好的,姜晟你可是答应过我,等这事一完,我就到你们家的药仓里,随便的拿药材的啊!” 打开药箱子闻了闻里面的药材,凌川抬起头,望着车内面色冷淡的姜晟要承诺。 姜晟扫了一眼凌川,微微地抬手,一股冷风扫向坐在殷碟身边的扣儿身上,扣儿的身子一抖,朝着殷碟就扑去, 殷碟忙伸手去扶扣儿,却忘记自己手臂上还有擦伤。 如沐春风 ‘嘶~~’低低的抽了一口气,殷碟握着扣儿的手还是未曾放开。 “小姐,让我来吧!”看出殷碟吃力地扶着扣儿,跪在她身边的灵彩,伸手扶着扣儿的身子,让殷碟抽身。 “还有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解开扣儿穴道后,坐在车上的姜晟,看了一眼站在车下的凌川淡淡地开口。 “喂,现在是你们耽误时间,可不是我,那个陈姑娘,你赶紧下车吧!不然我这次的出诊费可就要没了,赶紧的吧!来日方长,你们有的是时间,花前月下。” 说话的时候凌川拿着手中的药箱子就往陈府里走。 坐在车上的殷碟听着两人的对话,就算是白痴也明白这两个人是相识的,刚刚在家里,哥哥说给他看病的凌川是他很崇拜的人。 在这京城里,除了凌川这儒雅斯文的浊世公子之外,还有一个气度非凡,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姜家二公子,让他钦佩,而这两个人也被京城人称为,“绝世双壁”。 “陈姑娘若是不担心令兄长,我们也可以趁现在好好的聊聊。” 站在车下的凌川像一股旋风似地刮回了陈府,端坐在车子上的姜晟,安静地望着面色沉静,眉宇轻皱的殷碟。 “今日之事多谢公子了,十日后,殷碟再去拜会公子。” 收起身思,殷碟谨慎地望着眼前,一身黑衣,面色冰冷,眼神深邃,瞧不出情绪的男人,脸上露出轻柔的笑容。 “嗯!”靠坐在车上的姜晟淡淡地点了点头,未曾多说什么,目送着殷碟带着扣儿,捎上灵彩,下了车。 下车后殷碟对着姜晟微微地福身行了行礼,而后就转身回到府里去看陈定,有了姜晟送的尚好药材,还有凌川这样的神医在,陈定被范海打断的腿,肯定是能愈合的。 在这期间殷碟一直留在家里照顾着陈定,凌川也会三五不时的到陈家来看看陈定,每次看到殷碟的时候,都会露出一抹趣味的笑容,看的殷碟心底发毛,总觉得凌川的笑容里带着看好戏的意思。 不过凌川的性格很好,没有富家子弟的骄纵霸道,站在他身边,总有沐浴春风的感觉,时间久了两人也就成了朋友,殷碟在他跟前也就随意了不少了,两人聊天的话题,也是天南海北得。 但是每次说到姜晟的时候,凌川都会刻意的避开,或是转移话题,殷碟知道想要了解姜晟只能靠自己,还有身边的灵彩,这丫头性格古板的和姜晟那个冰块一样。 刚到陈府的时候,就跟皮影是的,自己问一句,她就答一句,从来不会多话,就更不会开口八卦她前主子的事情的。 “小黑,你说,你们家主子到底在想什么,还有他到底有多大的势力,站在他跟前,总觉得自己是个透明人,好像什么东西都逃不出他的眼睛,你说他干嘛要见我?” 趴在床上的殷碟与躺在她床边,浑身黝黑,通体修长,闭着眼睛的大黑猫呢喃着。 “哎!怎么你也要应我一声吧!好歹我也喂了你一个多月的美食了,你还装什么酷啊!”见蜷缩着身子,假寐的小黑,殷碟伸出纤纤玉指,戳了戳小黑的背脊,有些不悦地嘟囔着。 自己的好眠被打扰了,小黑睁开眼睛,金黄色的瞳孔里流转着清冷的光芒,与眼前皱着小脸,一脸不甘的殷碟对视了一眼。 瞧着眼前的小黑睁开了眼睛,殷碟勾唇笑了笑,小黑是她来京城的路上遇到的。 哪天他和父亲,哥哥走到阜阳县城外的荷月湖边,由于是胜春时节,还没有‘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景可观赏。 陈定就突发奇想地让殷碟画上一副荷花图,瞧着清清冷冷,只有几只野鸭子,趁着春来冰消水暖,在河里游玩。 殷碟站在二月春风剪裁的垂柳绿丝下,点了点头。 可当时一家人正在赶路,笔墨纸砚都放到了行礼里,车上也只有几本闲书,是殷碟在路上用来打发时间的,想要提笔画荷花,也没有东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殷碟只能对着身边的陈定,摊了摊手,告诉他。 ‘手中无纸笔,兴致再好也画不成。’ 站在一边的陈定摸着下颚盯着眼前的春水,思索了片刻,伸手拍了怕殷碟的肩膀,转身就往不远处的小集市跑去。 在曲水县的时候陈定也总喜欢到外去玩,很少在家里待着,殷碟和陈汉文都习惯了,画荷花的事情也就被搁置了。 等到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在外面跑了半天的陈定,手里抱着笔墨纸砚跑了回来,当时还兴冲冲地和殷碟说,他今天遇到了一个风度气韵天成的公子,这笔墨纸砚都是那人送的,只是那人说,等到月夜荷花图画成的时候,一定要给他看上一看。 望着坐在自己对面椅子上,握着水杯,双眼发亮的陈定,殷碟忍不住勾起唇角,心底清楚,哥哥性格直爽,善良,在曲水县的时候,就说过今后一定要走遍大夏河山,结交天下有志之士,做一个惩奸除恶的侠士。 “哎!看来我今夜也只能舍身为哥哥,熬夜给你画上这么一副月夜荷花图了。”单手托腮,殷碟故作委屈地叹息一句。 “我的好妹妹,我哪里舍得让你熬夜作画,送我笔墨的那位公子,也是往京城去的,他说了,等到画成的时候拿给他看看就好,不急于一时的。” 望着对面一脸委屈的殷碟,陈定赶紧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殷勤的安慰着自己捧在手心里宠的殷碟,甩掉被殷碟叩到身上的孽妹黑锅。 “是哦,那时间不早了,哥哥忙了这么一天,也该回去休息了吧!”见陈定故作镇定的模样,殷碟心底偷笑,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地望着陈定,那感激不尽的口吻,把陈定催促的话给堵的死死地,不给他继续催促自己的机会。 “呵呵!好,那妹妹你也早点休息,等你画好的时候,给哥哥看看就好,呵呵!”话都说出去了,陈定也不好意思在开口说什么,只是明天要跟爹说一声,晚走半天了,他明天上午要到望景楼去找那位公子,说一声,免得对方以为自己在骗人,这种有损信誉的事情,他可不能做。 美画 “嗯,哥哥晚安!”望着面色尴尬的陈定,殷碟笑意盈盈地送他出门,等到门关上,站在一边的扣儿忍不住笑出声。 “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竟然敢笑自家的主子,你小心点,明天我就去哥哥那里告状。”陈定离开后,殷碟起身去拿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刚打开装笔墨的盒子,就听站在身边的扣儿笑出声。 回头撇了一眼掩嘴偷笑的扣儿,故作严肃地威胁着。 “小姐你就饶了扣儿吧!实在是少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样子太好笑了。” 自小就跟在殷碟身边的扣儿,和殷碟在外人眼里是主仆,私下里殷碟却把扣儿当做自己妹妹一样看待,在曲水的时候,她待扣儿和范欣都是一样的。 平时在外面的时候,扣儿还能守个规矩,在私底下就放松的很。 “行啦,时候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今天你说大哥坏话的事,我就不告诉他了。”殷碟把桌子上的紫檀木雕花盒子打开,就有一种清冽的花香,散在屋中。 “哇,少爷当真是找到了好东西,小姐这盒子里的东西好香啊!”原本还有些疲累的扣儿,在味道这清冽的香气后,顿觉心神舒畅,精神都抖擞起来了。 “是荷花香!”说话的时候,殷碟拿出雕花盒子里的宣纸,淡黄色的宣纸,轻如蝉翼,落在指尖还有些许微凉,凝视着手中的纸张。 殷碟的脑子里,若隐若现地浮现起,月色荷景,月色下荷叶随风浮动,若碧波翠浪,含苞待放的莲花摇曳生姿,凝雾成珠的水滴滚动在粉白的荷花与碧色的荷叶之上。 沐浴在如练的月辉之下,像极了天空的碎玉星光,鼻尖的清冽荷香,已经分不出是脑中的月色荷花,散发出的清冷香气,还是自己指尖宣纸上散发的清香了。 “小姐,你这画,画的太美了,我这种不懂诗情画意的人,都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听到扣儿的声音,一直沉浸在思绪里的殷碟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手中的宣纸已不在是一片空白,宣纸上已经有了脑子中的月色荷花图,自己手中还握着毛笔。 狼毫笔下的墨汁,低落到旁边的石青燃料中。 “这是我画的?”凝视着眼前的荷花图,殷碟发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缥缈,好似从遥远的地放传来。 “当然了,难怪曲水县的那些秀才,官老爷,都说小姐才华横溢,这样的画要是卖出去,怎么也值百金,不对是值千金?”眉眼含笑的扣儿盯着画,很是骄傲地评价着。 “你少夸张了,咱们曲水不过是个穷乡僻壤,能有几个秀才,已经是了不得了,等到了京城,你就知道,什么叫龙潭虎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说话的时候殷碟放下手中的毛笔,拿过一边的手帕擦了擦自己白皙的双手,心底是越发的奇怪。 以往她作画,就是在小心,手指上也会沾染上墨色,染料,今日的手到是干净的很,还有这画画的过程,她怎么一点记忆都有。 好似这画不是出自自己的手一般。 “那小姐就是从咱们山沟沟里飞出的金凤凰,到哪里都会耀眼发光的。”京城是什么样子,以前她只是听,到曲水的流浪的说书人说过,说书人说,京城的人穿的都是绫罗绸缎,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富家小姐和公子们,都如年画上的人一般,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家小姐到这些人之中,也是最美的。 “金凤凰,你可知想要做凤凰的人,都必须经过地狱之火的焚烧啊!”放下手中的帕子,听着窗外传来梆子声,殷碟淡淡地笑了笑,看向自己随身带着的首饰盒。 “啊!”只听身边人说过‘山沟沟里能飞出金凤凰。’没有听过什么,‘欲火焚身’的扣儿,疑惑地望着殷碟。 “行啦,时候不早了,赶紧去睡觉吧!明天我们还要去赶路呢!”说话的时候殷碟把眼前的扣儿推出房间,实在没有时间进行扫盲活动。 “小姐,你屋里的东西还没有收起来。”被殷碟推出门的扣儿,回头望了一眼桌子上散落的笔墨纸砚,觉得自己的工作还没有做完,这么走,有点不负责。 “这些东西你们家小姐我自己能做好,你赶紧走吧!”说完不在给扣儿说话的机会,直接把门给栓上,目光落到自己随身携带的盒子上,疑惑地挑眉,往前走了几步。 “小蛛你是睡醒了吗?”说话的时候殷碟伸手打开眼前的漆木盒子,露出里面一个纯金雕刻的小盒子,这个东西是殷碟母亲去世前留给她的。 当时娘亲说这里的东西是她的守护者,随着她沉睡了百年,需要她用心照养一段时间,才能醒来。 她都养了这只小金蛛好几年了,盒子里的小金蛛都没有醒,要不是它能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帮着自己喷射些毒液出来,保护自己,殷碟都会以为娘亲在骗自己。 这东西不过是娘亲留给自己的固定财产,打开盒子,瞧着里面的小东西,伸了伸自己的抓子,慢半拍地睁开金灿灿的下眼皮,露出了一双黑黝黝,好似葡萄一样的大眼睛。 “呵!你终于醒了,你要是在睡下去,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打算长眠了。” “哼~~”趴在盒子里的小金蛛,从嗓子眼里咕囔了一声,换做旁人必定是听不到这声音的,而殷碟已经与小蛛相处几年了,加上这小蛛本就是她的守护者,她们之间自然是有默契的,哪怕眼前的小家伙没什么表情,殷碟还是看出小蛛的激动。 “你现在的身子还比较虚弱,就好好休息,娘亲有给我留下修炼的口诀,你放心吧?日后我一定会勤加修习,让你强壮起来。” 瞧着眼前激动的小家伙,殷碟伸出自己的手指,在小蛛的脑袋上摸了摸。 “嗯~~吱~~”硬撑着眼皮的小蛛又咕囔了一声,眨了眨眼睛就把眼皮给闭上了。 虽说手里的小东西只是睁眼这么一会,殷碟的一颗心却激动的和看到铁树开花了一般,这些年自己的事情只能跟自己讲,别说能听她说话的人,就是能听她说话的物都没有。 大黑猫 现在好了,眼前终于出现一个活的,她当然开心了。 然儿让她开心的还不止这些,捧着小蛛练了一刻功的殷碟一睁眼,就对视一双明亮如星辰的猫眼。 “额……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望着蹲坐在桌子前,盯着自己的大黑猫,殷碟伸开盘坐的双腿,穿上鞋子下床走到黑猫身边,盯着眼前的黑猫笑吟吟地问着他。 盯着她看的黑猫对上她的目光后,看了片刻一扭头,看像自己眼前的月色荷华图上。 “咦!”瞧着荷花图上多出来的梅花印,殷碟疑惑地看了一眼跟前,仰着下颚,一副高傲模样的大黑猫。 “是你做的。”嘴上这么问着,手上也没有闲着,伸手就去拉眼前的黑猫爪子,殷碟的手还没有碰到大黑猫的爪子。 “喵呜!”蹲在桌子上的黑猫,动作迅速地躲开殷碟的手,身子一缩叫了一声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明亮的眼睛闪着波光,谨慎地盯着殷碟。 “你这是在嫌弃我?”望着躲开自己的猫咪,有些好笑,又有些惊讶地望着它。 “喵呜!”蹲在椅子上猫咪,斜着眼睛盯着殷碟。 瞧着蹲在椅子上猫咪,殷碟有些好笑地瞥了瞥唇,回想以前在曲水的时候,她的猫猫狗狗缘还是不错的,怎么眼前这个小黑猫这么抗拒自己,而且这个猫咪与她以往遇到的都不一样。 被眼前的猫咪引起好奇的殷碟,坐到猫咪的对面。 “你是从哪里跑来的,是饿了吗?”手指敲打着桌子的殷碟,很是有耐心地望着眼前的大黑猫。 坐在对面的大黑猫,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到眼前的荷花图上。 “你也对这幅画感兴趣?”瞧着眼前盯着荷花图出神的猫咪,殷碟心底有些诧异,想着这猫咪应该是养在大户人家,估计还是一个书香世家的,或许是被自己的主人耳濡目染久了,才会对这字画起了兴趣,可见这环境对外物影响有多大。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把这幅画送给你的主人。” 看眼前的大黑猫目光闪耀的样子,像极了以往她在曲水时,看到对着冰糖葫芦,糖人流口水的小孩子,这眼神应该叫垂涎,只是一个猫不是该垂涎鱼和老鼠吗? 怎么眼前这个小东西会对一副画露出,垂涎的目光呢!以为自己看错了,殷碟忍不住出言试探。 “喵!”谁知她试探的话音刚落,眼前的大黑猫竟然抬头看向了她,金色的瞳仁里划过一抹亮亮的光芒,比晴空下的日头还要耀眼。 坐在对面的殷碟撑着脸颊的手,瞬间放了下来,眼中也露出激动的光芒,她眼中的光芒和对面的大黑猫一样,都是发现了让自己垂涎的东西。 “真是了不得,都说这京城人杰地灵,想不到这猫咪都变得有灵气了,你竟然这么聪明,当真是可以听懂我说的话。” 一脸惊喜的殷碟望着眼前的猫咪,是打心底里喜欢上眼前的大黑猫了。 “呜。”蹲坐在椅子上的猫咪,从自己的嗓子里呜咽了一声,高昂起的头,绝对是对眼前人的鄙视和嫌弃,好似在看一个白痴一样。 这个世上有才华的人都会傲世,有才华的猫咪也有资本傲人,殷碟是可以理解的。 “我在跟你说真的,你要是觉得这幅画好看,你的主人也一定会喜欢它的,你可以带着你主人来看这幅画,如果你主人喜欢,我就把这幅画送给你的主人,然后让你的主人,把你送给我!” 这么聪明的猫咪,放在自己身边,以后的生活肯定会很有趣,殷碟很是愉悦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兴冲冲地和眼前的猫咪谈着条件。 “喵呜~~”这次的声音有些大,已经不是嫌弃了,似乎带着些恼火了,身上黝黑的毛已经往起炸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愿背主做叛徒,我就是和你说笑的。”见对面的大黑猫开始炸毛,殷碟赶紧伸手去抱它,嘴上也开始安抚小黑猫。 这一次对面的猫咪没有躲过殷碟的双手,身子被她抱到怀里,纤纤玉手抚摸着他身上要炸起来的黑毛。 “喵~~呜~~”被殷碟抱到怀里的猫咪,浑身一颤,反应的比刚刚还要激烈,对着殷碟大叫了一声,猛地从她怀里跳出来,尖锐的猫爪子擦过殷碟白嫩的双手,留下两道红色的痕迹。 最重的地方,被划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个小孔,从里面渗出了黑色的血液。 “都说有其主才有其仆,你这应该叫物似主人型,你这防心也太重了些。”看着对面盯着自己手背上流出的黑色血液看的猫咪,殷碟有些无奈的开口,拿过旁边的手帕压住了自己的伤口。 “喵!”盯着殷碟看的猫咪,瞧着殷碟压着伤口的手帕,压低了嗓音叫了一声,抬起来前抓,在她跟前晃了晃。 “你是在担心我。”拿开手帕看着伤口上的血已经消失了,殷碟把手中的手帕拿到蜡烛前,点燃了手帕,而后把烧掉血迹的手帕,丢到旁边的洗漱盆子里。 她的血是黑色的,不能让外人看见,这是娘亲告诉她的,当时还是小女孩的她,看着自己的黑色血液,很是害怕地问娘亲。 “为什么我的血液和别人不一样。” 当时娘亲摸着自己的脑袋,半喜半忧地说了一句。 “因为我家小蝶是身负重任的人啊!”当时殷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什么重任,很是好奇地问娘自己到底有什么重任。 娘亲给她包扎完伤口才慎重地告诉她。 “等你长大了,娘亲在告诉你,你现在只要记住,在你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之前,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自小就觉得娘亲很厉害的殷碟,脑子里有些不明白。 “爹和哥哥也不可以知道吗?” 为什么不能告诉第三个人,爹和哥哥很疼她的,告诉他们,爹和哥哥也不会伤害她呀! “嗯,不可以,这是为了保护好你爹,和你哥哥!” 想着当初娘亲慎重的样子,殷碟摇了摇头,到现在为止她都搞不不懂,娘亲到底是什么人,也不明白自己身负什么重任。 不过好在看到自己流血的是只猫咪,不是会说话的人,就算它在聪明,也不能把这件事告诉给人听吧! 讨好猫咪 “你要是真的担心我,今晚上就留下来陪我吧!”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见到眼前的小家伙就觉得它很亲切,很安心,收拾好自己,殷碟转头看向抖动着耳朵,似乎在蹙眉思索这件事合不合理的猫咪。 “你自己慢慢想吧!我去睡觉了!”见猫咪蹲在桌子上发呆,殷碟踱步回到床上,把自己外衣脱掉,蹲在桌子上发呆的猫咪看到她脱衣服。 竟然猛地转身,用尾巴拍打了一下桌子,看着它的举动,殷碟忍住笑出声。 “你还不是一般的聪明,竟然会害羞啊!”殷碟说话的时候,是含这笑意的。 听在猫咪的耳朵里就像是被人嘲笑了一般,背对着她叫了一声,纵身一跃竟然跑掉了,坐在床上的殷碟是彻底的傻眼了,她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直到第二天晨起,看到桌子上的荷花图依旧带着猫爪印的时候,她才确定昨晚上,自己当真遇到了一只聪明到会害羞,会鄙视人,嫌弃人,还很傲娇的猫咪,遗憾的是,她马上就要进宫了,想必以后都见不到这只猫咪了。 谁知就在她住到京城陈府的第二天,那只猫咪竟然又出来了,看着蹲在自己眼前的猫咪,殷碟心中有好友久别重逢的兴奋,特意让扣儿去厨房给他弄了些小鱼干来。 这小鱼干可是扣儿的拿手菜,殷蝶把炸的金黄,散发着香味的小鱼干,推到猫咪的跟前。 “上次是在外面,没有办法给您准备吃的,你既然也到京城了,以后也可以常来我这里,我给你准备吃的,你陪我聊天好不好。”很是开心地和它说道。 蹲在她跟前的猫咪,撇了一眼盘子里的小鱼干,理都理,目光开始四移,那目光分明是在找寻着什么。 想起上次猫咪来时,盯着她那副荷花图看的样子,殷碟想着他是在找那副画。 “你是在找那副画吧?”果然她问完了这句话,蹲在跟前的猫咪终于肯赏赐她一眼,就差点头说是了。 “那副画我第二天就给哥哥了,哥哥说那纸是一个人送给他的,他要把那副画,给朋友看看,不过我们第二天走的时候,哥哥好像没有找到那个人,就把画给带回来了。” 瞧着眼前猫咪眯了眯眼睛的动作。 殷碟又忍不住勾唇笑了,越来越觉得和眼前的小猫咪说心事是件不错的事情,盒子里的小蛛还是睡得时间多,醒的时间少。 和它说话它没都没有表情,不如和眼前的小猫咪聊天有意思,每次看到它摇头,歪脑子,鄙视人,嫌弃人的目光,不仅不会让她厌恶,反而会觉得可爱。 听殷碟这么说,对面的猫咪,抬起尾巴在她手上扫了扫。 “你是在担心我的伤口吗?那么一点小伤口,早就没事了” 见猫咪主动亲近自己,殷碟伸手摸了摸它的猫头,蹲在自己跟前的大黑猫,抖动了一下自己的小头,又露出了嫌弃的目光,对殷碟这亲密的举动很是不爽。 “你这算什么,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你可以碰别人,却不允许别人碰你,总是被一只猫咪鄙视,也是有些伤人自尊心的好不好,对着眼前的大黑猫皱了皱眉鼻子,殷碟对着眼前的小家伙抱怨,加撒娇。 “喵呜!”仰着下颚,一点都不愧疚的大黑猫哼了一声,又盯着殷碟看。 “你是想看那副画吗?”知道眼前的猫咪和普通的猫咪不一样,想要收复这个小家伙不能用普通的办法,只能跟它慢慢地培养感情了。 “喵!”终于肯平时她的猫咪叫了一声,收起了高傲的神色,很是乖巧地蹲到她的跟前,告诉殷碟自己就是想看那副画了。 “抱歉哦,你要是想看的话,我在给你画一张吧!” 见对面的大黑猫如此乖顺的蹲到自己跟前,殷碟就忘记眼前的大黑猫不是寻常的宠物了,又抬起手摸了摸它的头。 这次对面的猫咪竟然没有躲闪和嫌弃,殷碟觉得这家伙是在讨好她,绝对不是把她的话给听进去了。 “喵呜!”听殷碟说见不到了,难得温顺的猫咪,不安地叫了一声。 说完给它在画一张看,但殷碟也觉得这话有点不靠谱,那晚上画的荷花图,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画出来的,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在画一张一模一样的。 “你还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吧!我爹虽然是当官的,但他一直是芝麻小官,俸禄不高,我小的时候,娘亲就会偷偷地接一些秀坊的私活,或是绣一些手帕,丝巾之类的东西,偷偷的拿出去卖,贴补家用。 后来娘过世了,我也不会绣那些东西,只能找些帮人画丹青的私活,或是自己画些画,让哥哥拿出去卖,才能养活我们这一家人。” 说话的时候殷碟趴到桌子上,盯着眼前的小鱼干出神。 蹲在她跟前的猫咪,也很安静地听着她说话。 “我们刚到京城,身上也没有什么盘缠,哥就把那副画给卖掉了,换了些钱,确保我们这一家人不被饿死。” 说到这的时候,殷碟抬头看向蹲在自己眼前的大黑猫,很是无奈地和它解释着,不清楚眼前的猫咪懂不懂,人情冷暖。 想着人情冷暖,殷碟又忍不住叹息一声,想起昨天去范家看范欣的事情,范欣自小就被范家人送到曲水。 和自己一起长大,按照她们家的情况,多一口人就是多一张嘴,可不像那些大户人家,多一口人,就是多添一双筷子一样简单。 那可是关系到她们正家人命运的事,可在看到姨母送来的书信后,娘亲二话不说就收留了范欣,这么多年,一直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照顾着,向来是自己有什么,她就有什么,偶尔只有一样东西的时候,娘亲都会告诉自己要让着妹妹,把最好的给她, 可是这人啊!尤其是有钱人家的人,向来只懂利益,只看金钱,从来不会把情谊放到眼里,殷碟去范家看范欣的时候,很自然地就给放到了打秋风,乞讨的行列,别说热情招待一下,就是亲人间的表面寒暄都没有。 除了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表妹范欣之外,也就范家的三小姐,范珍还算是有些人情味,拉着她说了一会话,告诉她不要介意家里的人,范家看着兄友弟恭的,实际上,各个都心怀鬼胎,各有各的小算盘,都在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贴心仆人 等到殷碟离开的时候,范家的老夫人和范夫人打发了一个叫万嬷嬷的人出来,送了她些不是太贵重的东西,算是打发了她。 一项胆小的范欣回到家之后,范夫人也未曾多照拂她,范欣跟殷碟说回来之后,对她最好的人是二哥,范海。 看着眼前依旧胆怯含羞,娇柔温婉的范欣,殷碟心底是有些放不下,听她说范海对她还不错,也算是稍稍地放了些心,谁知道这心还没有落地,她就见到了范家的二少爷,也就是后来和陈定起了冲突。 还把陈定的腿给打断的范海,第一眼看到范海的时候,殷碟心底就升起了一股警惕,尤其是看到范海满是轻佻的目光,风流的模样,就知道这人非我族类,结果也不出她所料,后来陈定就在大街上遇到了这范家二公子,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情。 在得知事情经过后,殷碟力挺自己的哥哥,陈汉文才半信半疑地,没绑着陈定去范家谢罪,在后来范家二少爷得到的结果,在殷碟看来也算是恶有恶报,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刚到京城的殷碟,还不知道自己会被卷到什么样的旋涡里,此刻她只想和眼前的大黑猫解释清楚,那副荷花图被卖掉的原因。 蹲在殷碟跟前的大黑猫眯了眯,精光流转的眼睛,听着殷碟说完自己的故事,开始在桌子上来回转悠。 “你别这样吗?就是一幅画,你要是喜欢我在给你画。”搞不懂眼前大黑猫,怎么会如此的躁动不安,殷碟拿起碟子里的小鱼干,递到大黑猫的嘴巴。 “尝尝看,真的很好吃!”想要用鱼干来讨好一下它,而眼前的大黑猫完全不买帐,不仅不买帐,还抬起爪子拍了一下殷碟手上的小鱼干,明确地告诉她,这么一根破鱼干是满足不了他的。 见手中的鱼干收买不了眼前的大黑猫,殷碟有些泄气地叹息一声。“好吧!你这傲娇的小黑。”说完起身樱唇直接落到大黑猫的额头上。 原本是想要安慰一下桌子上,躁动不安的大黑猫,谁知道自己的唇刚落下,在桌子上转悠的黑猫,又炸毛了,嗖的一声就窜了出去,看的殷碟都傻眼了,眼睁睁地看着那抹黑影,从窗子钻了出。 殷碟怔了半响才回神,有些沮丧的呢喃了一句。 “我有那么面目可憎吗?你这节操不保的表情,是几个意思啊!” 我也会受伤的,逃走的黑猫心里是万马奔腾,毕竟自小到大还没有被一个女人,这么抱过,亲过,要是过去,遇到这样不知羞耻的女人,他早就把她丢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偏偏眼前的女人他丢不得,哪怕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调戏,看着她耍白痴,也不得不一次次地自投罗网,听着眼前人嘟囔,黑猫不屑地撇了她一眼,完全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趴在床上看着小黑的殷碟,无奈得叹息一声,“你呀!还真是忠心,什么都不肯说,和外面的灵彩也差不多,不过至少灵彩让我知道,你的主人是姜晟,你呢?” 除了能听她诉说心事之外,什么都不会告诉她。 “你要是能开口和我说话就好了!”有些困的殷碟,迷迷糊糊地对着眼前的小黑呢喃了一句,就去会周公了。 第二天早上殷蝶起床的时候,身边的小黑已经不见了,门外的扣儿,正守着等着她起床,日前殷蝶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了扣儿,告诉她如果害怕的话,可以送她回老家曲水,顺便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当时被殷蝶黑巫身份吓的有些瞠目结舌的扣儿,一听殷蝶要送她回曲水,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拉着殷蝶的手,委屈又可怜的望着殷蝶说。 ‘自己从小就跟在殷蝶身边,家里已经没有亲人了,要是殷蝶再不要她,赶她走,她当真是没有活路了,这辈子是跟定殷蝶了。’ 瞧着扣儿哭的可怜兮兮的样子,殷蝶心底也是不忍,只是自己对未来会发生什么都不清楚,有些担心地告诉扣儿,她说送她回曲水是担心她被卷进不必要的麻烦里,黑巫这个身份在大夏王朝并没有什么特权。 在开国的时候,还与开国皇帝起过冲突,她们此刻在京城,她爹又官低言轻的,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呢? 在加上一个神秘莫测的姜晟,殷蝶的这颗心,总是悬着难以安放啊! 听殷蝶这么说,扣儿泪眼婆娑地拉着殷蝶的袖子,说道。“小姐我这辈子是跟定小姐了,哪怕小姐不要扣儿了,扣儿就是死也要死在陈府里。” 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殷蝶还能怎样,当下只能伸手点着扣儿的额头告诉她。“你别胡说八道,小姐我是那么阴狠的人吗? 虽说黑巫可以操纵人的鬼魂,懂的巫术,但也分好坏的,我还等着看你出嫁呢?你可别想着赖在家里一辈子,你也知道老爷的俸禄就那么多,多你一口人,可要花费好些银子呢?” 听殷蝶这么说,刚刚还泪流如雨的扣儿,也被殷蝶给逗笑了,信誓旦旦地告诉殷蝶,往后她一定会多干活,少吃饭,把自己那份钱给赚回来。 当初自己知道这个身份的时候,也消化了好久,那天扣儿还被姜晟给吓的不轻,怕她一时缓不过来,殷蝶特意让扣儿休息了几日,她刚好带灵彩在身边,一来看看灵彩留在自己身边的意图,二来是想看看灵彩这个人如何,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她才明白,什么叫强将手下无弱兵。 灵彩不仅脑袋灵光,反应机敏,还有一身武功,灵彩自己说,她的武功也就是自保用,在她们家少爷手里,都过不了三招,算是废柴级别的。 殷蝶也就以为那样了,谁知事情没过两天,陈家突然来了飞贼,看到黑暗里,灵彩身影翻飞,三下五除二就把飞贼给拿下,殷蝶才明白,灵彩的话有多谦虚,而姜晟的武功有多变态。 “妹妹,我来跟你说我已经想好了,我要随着姜家的大少爷,姜瑜从商,你可得帮我和爹爹说话好话。”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陈定,一大早就钻到殷蝶的院子里,大大咧咧地抓了一个包子往嘴里塞,趁着空隙时间和殷蝶说道。 “你要和姜家的商队一起去外地。”手里拿着勺子,在喝粥的殷蝶微微地挑眉,目光落到陈定的腿上。 大少爷自讨苦吃 “你放心吧,我这腿已经好了,要说这京城里的人就是厉害,以往我就是擦破一块皮,都要个十几天才能好,这次有凌公子在,我这断了的腿,不过八九日就好了。” 见殷蝶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腿上,陈定抬了抬已经接上骨头,只是行动还不是太利索,但已经无大碍的腿给殷蝶看。 殷蝶的目光落到陈定的腿上,未曾说,这次陈定的腿能好的这么快,凌川这位神医陈定需要感激,但是姜晟送的草药更该陈定拜谢,这些日子小蛛的身子已经越来越好了。 平时也可以和殷蝶聊聊天,据小蛛说,姜晟那日送来的药理,有昆玉上百年难得的,凝脂玉山参,有这一味药在。 别说陈定的腿并没有完全折断,就是被彻底的折碎了,有了这凝脂玉山参在也可以重塑,当然小蛛还告诉她,若是她的巫术够强大的话,陈定的腿都不用敷药,她也可以直接给他接上。 听了这话殷蝶暗暗地咂舌,想着自己的巫术最近是有些长进,要真是抬手就能把人骨头给接上,还能操控鬼魂的话,也有点惊世骇俗。 这事还是不要告诉别人的好,至于哥哥身上的伤,反正他打小就习惯了,大伤小伤满身了,就让他慢慢愈合吧! 瞧了一眼陈定的腿,殷蝶当然是不怎么担心的,只是跟着姜家的商队出发,当真没有什么事情吗? 姜晟那个人心机似海,深沉的探不出个低来,让哥哥跟着他们家的人外出,殷蝶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你是怎么认识姜家人的。”放下手中的勺子,殷蝶好整以暇地问着陈定。 见殷蝶露出认真的神色,陈定把手中的包子直接塞到嘴里,端起旁边的粥喝了一口,算是把肚子给填饱了,擦了擦嘴才笑呵呵地来了一句。“当然是你哥我神通广大,人品高尚啦。” 见陈定露出不正经的模样,殷蝶有些好笑地瞪了他一眼。 “是,我哥哥的人品是最高尚的,既然你这么神通广大,就自己去和爹说咯,干嘛还要我这养在深闺,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女子帮忙,我有能帮的上你什么忙呢?” 拿起手中勺子,殷蝶垂下眼脸,委委屈屈地口气,比范欣那种娇柔又容易含羞的小家碧玉,还要娇柔的扶不上墙壁。 站在身边伺候着两人吃饭的扣儿,瞧着殷蝶的样子,掩唇偷笑,含笑的目光落到比吃了苦瓜,还要痛苦的陈定脸上,心底是一点都不同情这位大少爷。 明知道自己脑子没有小姐好用,还偏要跑到小姐这里来,自讨苦吃,简直就是为了娱乐她们这些丫头。 “行,我错了,我说还不行吗?妹妹你就高抬贵手帮帮我吧!”见殷蝶露出这幅楚楚可怜的小女孩模样,陈定能说什么,只能从实招来。 陈定会认识姜家人,据说是凌川介绍的,前几日陈定腿稍微好些后,就请凌川到洪福楼吃饭。 然后凌川就说可以介绍姜家人与他认识,后来陈定就见到了姜家的少爷,见面之后才发现,这位姜少爷就是当初送他笔墨纸砚的人。 当初说好要给人家看画的,现在画被陈定给卖了,当时陈定都想钻到桌子底下去,谁知道这姜少爷看着是有点冷冰冰的,可人还挺好,不仅没有怪陈定,还问陈定愿不愿意随着姜家商队一起出行,学着做生意。 听陈定这么说,殷蝶的脑子里就冒出姜晟的脸,按照陈定说的,估计这姜家人都长了一幅同样的面孔,冰冰冷冷的也是应该,但是对方这话说的还是很委婉的。 分明是听出她们家经济比较困难,才会想着带陈定去经商,如此也可以赚钱补贴家用,若是哥哥真的从商了,以后家里的日子,也不用过的这般拮据。 而且哥哥和范家人结了仇,在这京城里说不准那日又会遇到麻烦,让他离开京城,到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么想着殷蝶也就点了点头。 “男儿志在四方,我这做妹妹的,也只能在这深闺之中,等着哥哥一飞冲天,我沾光喽。” “说什么沾光,你可是我最疼的妹妹,我们这叫荣辱与共。” 听殷蝶答应了,陈定自然是开心的,说话的时候拉住殷蝶的手,很是认真地和殷碟说道。 自从陈夫人去世,他们父子三人就在曲水相依为命,这些年也是殷蝶想尽了办法贴补家用,陈定这个做哥哥的是又羞愧,又心疼,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与妹妹分担了,他自然是不肯错过的。 晚上陈汉文回来之后,兄妹两人就去和陈汉文说了这事,听完两人的话,陈汉文坐在椅子上沉默地望着自己的一双儿女。 都说知子莫若夫,陈定是什么性格,陈汉文很清楚,陈定自小就不是读书的料,每次让他读书。 陈定不是偷溜出去玩,就是躺在书房里睡觉,带着家里的仆人斗蛐蛐,时间久了陈汉文对这个儿子考功名的事情,也不抱希望了。 只是要跟着商队天南地北的跑,他还是有些担心的,坐在一边的殷蝶看出父亲已经开始动摇了,转身绕到他身后,伸手帮他按着肩膀,讨好地道。 “爹,哥哥是男人,您也不能总留他在家里是不是,何况这京城里的富家子弟那么多,各个都被养的和斗鸡似的,以哥哥这种嫉恶如仇的性格,留在这京城,您当真觉得合适吗?”说话的时候,殷蝶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到陈定的腿上。 “就是爹,把我放在这满是脂粉味的京城里,当真是要把我给熏死了。”难得能规规矩矩地站在陈汉文跟前的陈定,神色严肃地和陈汉文说道。 “而且古人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次哥出去是随着姜家人,有这样的名师在他身边,让他去学习,我相信哥哥一定不会给咱们陈家列祖列宗丢脸的。” 说话的时候殷蝶给陈汉文捧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中,顺便看了看陈汉文的神色,见陈汉文的眉头已经舒展开了。 殷蝶瞄了一眼身后的陈定,对着他眨了眨眼睛,陈定暗暗地对着殷蝶竖起了大拇指,陈汉文押下一口茶,悠悠地输出胸口压着的一口闷气。 “好!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想要去做,就去吧!”看着眼前的一双儿女,陈汉文有些怅然地叹息一声。 “谢谢爹。”站在陈汉文跟前的陈定,喜笑颜开地对着陈汉文恭恭敬敬地道了谢。 狼狈为奸 这些年陈汉文和陈定总是因为读书的事情,弄的家里鸡飞狗跳的,难得陈定能如此恭敬地对着陈汉文说话。 瞧着陈定眉梢眼角都是笑意,陈汉文压下心底的担忧,唇角跟着上扬,看到爹和哥哥能正常表达自己对,对方的感情了,殷蝶也跟着笑了。 当晚殷蝶帮陈定收拾了行礼,第二天陈汉文和殷蝶都到西城去送陈定,站在西城门口,瞧着眼前百十来人的商队,殷蝶在终于明白为何这姜家人在朝中,无官无职,却得到文武百官,甚至是皇族人的看重了。 这样大的阵势还被灵彩叫做一小搓商人,可见姜家的产业在大夏是何等根深错杂了,也难怪姜晟能轻易地摸到自己的身份。 想想之前姜晟说十日后西城外的青莲亭之约,估计他当时就做了这样的打算,这人当真不是用‘奸商’两字就可以形容的。 陈定还不知道姜晟与殷蝶早就见过,特意给两个人做了介绍,顺便告诉了殷蝶当初那副画的纸,就是眼前的人送的。 虽说和姜晟只见过两面,但是最近遇到的事,大多出自这安排,设计,在听到这些的时候,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这次陈定虽说是随着姜瑜去做生意,实际上只是随着姜瑜的副手走,根本就没有看到姜瑜本人,但是有姜晟在这里送行,叮嘱,陈定在商队中,肯定会得到很好的照顾,陈汉文目送着商队离开后,很是感激地对着姜晟拜了几拜。 姜晟那张少情绪的脸,也不懂的变换表情,嘴上到没让陈汉文唱独角戏,与他寒暄了几句,陈汉文说衙门里还有事,要回衙门,姜晟刚好趁机说送殷蝶回府。 按照常理来说,这孤男寡女的在一起是不怎么好听,可陈汉文也是从,民风淳朴的曲水而来,对这些礼仪到也不怎么讲究了,加上今天凌川也跑来凑热闹,陈汉文对姜晟不熟悉,但是对凌川这位治好自己儿子腿的人,到很是感激。 也就随着他们去了,陈汉文离开后,姜晟和殷蝶,还有不请自来的凌川,就一起到了青莲亭,到亭子里的时候,已经有了小厮在这里放好了茶点。 “啧啧,难不成当真是阳春三月,这冰坨子也开始融化了,竟然知道我起的早,没有吃东西,还给我准备了点心。” 坐在两人中间的凌川捏起一块凤梨糕,边吃边感叹着。 “裕丰去宫里通知一声云阳公主,就说今日的凌少爷很闲,可以进宫给她请平安脉了。”斜睨了一眼跑来看热闹还不肯闭嘴的凌川,姜晟喝了一口茶,冷淡地来了那么一句。 “是!”站在旁边的对姜晟唯命是从的裕丰,听到自家主子吩咐,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去做事。 “咳,咳!”坐在一边的凌川被嗓子里的凤梨糕给呛的直咳嗽,手还没忘拉住裕丰的袖子,用另外一只手抹掉眼眶溢出的泪水,又灌了一口水,把自己那一口气给顺了过来,才瞪向姜晟。 “好歹我也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你这往火坑里推我的时候,就不能手软些吗?”凌川一脸痛心疾首地望着姜晟,说话的时候,拉着裕丰的手却不敢松开。 他太清楚这对冰山主仆了,裕丰的死脑筋和他的外表一样,要是姜晟说,‘你去把皇上给杀了。’ 这死脑筋也会扛着剑跑到皇宫去,在自己咽气之气先杀了皇上,不然绝对不肯死,这要是松开他,接下来的日子他还能消停的了。 “我没有伸手,只是动口。”面无表情的姜晟,理直气壮的胡说八道,扭曲事实的样子,让对面的殷蝶忍不住笑出声。 “你们狼狈为奸,这都是什么人啊!过河拆桥的本事都这么炉火纯青,以后有事不要来求我。” 听到殷蝶的笑声,凌川那张斯文儒雅的脸上,露出交友不慎的表情,有些咬牙切齿说了一句,松开裕丰的袖子,几个起落就消失在青莲亭外下的山坡上。 望着远去的人影,脸上带着无辜的殷蝶,挑了挑眉,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瞅瞅这一个个的,可都是高手啊! “裕丰到亭子外去守着吧!”对面听到殷蝶笑声的姜晟,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随后收回目光,看向身侧的裕丰。 “是!”凌少爷那个碍眼都走了,裕丰也不会不识好歹地杵在姜晟身边,碍眼,应了一声就到停在外面。 殷蝶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灵彩和裕丰,心底好笑,这样的地方能守着什么,还不如告诉他,去外面欣赏风景吧! “你怎么看?”等到亭子里只剩下殷蝶和姜晟的时候,姜晟突然开口,拉回殷蝶的神色。 看什么?对姜晟这莫名其妙的话,殷蝶也不清楚他在问什么,神色淡然地应了一句。“风景很美!” 话音落就见对面的姜晟,端着茶的手颤抖一下,也不知道是被手中的茶水给烫到了,还是有啥不可告人的隐疾,总之殷蝶是不会承认,他是被自己的话给惊到的。 “凌川的狼狈为奸的确不大好听,我们换成夫唱妇随如何。”淡定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见对面的殷蝶正往口里送茶,姜晟温温和和地加上一句。 说话的时候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殷蝶,虽说他眼里没有啥表情。 可被他一句话吓的开始咳嗽,手中茶水都泼出来的殷蝶,就是觉得对面的人,是在报复自己,隔着眼中的泪珠,殷蝶似乎见到对面的人,唇角扯动了两下,好似是在笑。 “姜公子您我不过有两面之缘,何况我爹只是一个八品的小官,您姜家这样的高门望族,哪里是我这种小人物可以攀的,您就不要在说笑了。” 咳嗽了半天,好不容易把自己一口气给顺过来的殷蝶,不敢在开口逗弄对面的冰山脸,忙正了神色,语气真诚地道。 “我们姜家人娶妻,只娶合适不看门第,你不用在我跟前自卑,我不嫌弃你。” 依旧冻着三尺深冰的姜晟,无论是正经口气,还是不正经口气,都是那么一个调调,殷蝶也听不出他是不是在说笑。 也就没有办法判断,他这不要脸的话,是真的是假的,总之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这话落到她耳朵里都很不顺。 “呵呵!”假笑了两声已示不满的殷蝶,正襟危坐地望着姜晟。“那姜公子是如何觉得我们就适合呢?” 寻那副画 这男人已经自恋到无药可救了,殷蝶可不大算和他一起发疯。 “因为你是黑巫继承人,而我们姜家的诅咒需要你来解开。”这就是选中她的原因,望着眼前皮笑肉不笑的丫头,姜晟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的说着,就是要让对方看出自己的真心。 “诅咒?”自从得知自己是黑巫之后,殷蝶已经淡定多了,在听到姜晟说诅咒的时候,也没有太惊讶,只是想要知道,这诅咒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嗯,姜家百年前,曾为开国皇帝阻挡过黑巫的诅咒,之后每过十几年姜家就会有一人应这诅咒而生,不得善终,我不希望这个诅咒在继续。” 说道这里的时候,殷蝶终于听出眼前冰山脸的声音,有些许的起伏,就好似初春炸裂开的冰缝,若不是仔细听来,你觉对感知不到。 “你说这诅咒是我黑巫族人下的,那我为何要帮你解开呢?”这不等于让她欺师灭祖吗?日后,她要是到地狱见到黑巫族的列祖列宗,还不被那些人给吃了。 “因为这不仅是帮我,也是帮你自己,你们黑巫一组分为两派,刚好你和我们站在一面,不然我如何能知道,能画出《月夜荷花图》的人,就是可以解除诅咒之人。” 早就猜到了殷蝶的想法一般,对于她的质疑姜晟对答如流,望着她的目光像是在看白痴一样,在殷蝶的心底激起一圈涟漪,这次不是气的,而是某种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 “难怪小黑会对那副画如此的执著,是你让它去找那副画的?”不到片刻殷蝶就想起来,这眼神从哪里见过了,可不就是总往她哪里跑的小黑身上吗! 听他这么说完,殷蝶也就不奇怪,为何小黑会在她画完荷花图的时候出现了。 “不仅是我在找那副画,还有你们黑巫族另外一波人也在找那副画。”姜晟没有正面的回答的殷蝶的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 “我说呢!我们陈府都快穷的家徒四壁了,还会有贼往我们家里跑,难不成就是为了那荷花图。”说道这里的时候殷蝶猛然想起来。 家里进贼的那一日,小蛛告诉她,随着飞贼一起来他们陈家的还有鬼童,当时殷蝶还在奇怪,为何会有鬼童往她们家跑,原来她还有一个死对头,难怪娘亲在去世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她千万不可以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当时她以为娘亲担心自己吓到别人,如此看来娘亲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会不让自己说的。 姜晟扫了一眼对面陷入沉思的殷蝶一眼,对于陈家兄妹诉穷的行为,已经不想发表意见了,“所以要你和我成亲,不仅能帮我们姜家解除诅咒,也是在帮你。” “你知道怎么解开诅咒吗?”不清楚姜晟为何总纠结在成亲的问题上,殷蝶蹙眉想着,自己就一个人,在这京城里的确是人单力薄的。 对方既然知道自己的存在了,估计也不会放过自己,要是有姜晟的帮忙,那自己和爹的安全也就有保障了,还有哥哥,现在都随着姜家人走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和眼前的人翻脸。 既然不能翻脸,就只能合作当伙伴,做朋友喽,反正多条朋友,多条路,姜家还是富可敌国的人家,有他们家人罩着,也不是坏事。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和《月夜荷花图》是解开这个诅咒的最好办法。”说道解开诅咒的办法,姜晟的声音里蹦出些许的恍惚来,虽说一瞬即逝,却足够对面的殷蝶乐呵了。 “还好,我还以为姜公子无所不能,原来这世上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这样殷蝶的一颗心也可以稍微的平衡一下,脸上露出些许轻柔的笑容。 瞧着殷蝶展颜欢笑的样子,姜晟不想发表意见,这么傻的行为他也懒得去管。“你是同意我的说法了。” 他最关心的是自己身上的诅咒什么时候可以解开。 “姜公子我想我可以和你合作,你们姜家是做生意的,肯定知道互利互惠的方法有很多种,成亲这事还是日后再谈吧!”和和气气地望着眼前的冰山,殷蝶学着他的样,子淡定地开口道。 “我尊重你的想法,你不点头,我绝不强求。若是你那天想好了,可以随时告诉我!”姜晟点了点头,很是好说话的答应了。 最后还给殷蝶留了一根杆,告诉她只要你想往上跑,随时都能爬上来。 殷蝶扯了扯唇瓣笑了笑,很想说一句,我谢谢你,不过本姑娘还没有那么愁嫁。 “既然需要荷花图和我一起才能解开你们姜家的诅咒,现在的荷花图在哪里?”按照姜晟的能力,要找一副在京城里被卖出去的画,应该不难吧!殷蝶捧着手中的茶问着。 “我的人只查到那副画被送进宫了,剩下的就需要你到宫里去找一找了!”在得知画被卖掉的第一时间,姜晟就去找那副画,谁知他还是晚了一步,虽说宫里也有他的势力。 可毕竟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找,而且宫里也有黑巫族的人,若是他的动静太大,难免不会打草惊蛇,只有让殷蝶去,她是黑巫族的继承人,《月夜荷花图》又是出自她的手,她与那副画之间是能相互感应的,让她去最为合适。 “这事我恐怕是有心无力了,我爹只是一个八品小官,他连进宫的机会都没有,我有怎么能进的了宫呢!” 捧着茶喝了一口,殷蝶把空掉的杯子放到桌子上,觉得今天的事已经聊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等着姜晟去找那副画。 然后看看怎么帮他解了诅咒,顺便拐个人情,让他保护自己一家人。 “你有机会的!”见殷蝶有离开的意思,姜晟信守端起自己手中的茶,把最后一口茶饮尽,也打算回去了。 “为何?”见对面人又露出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殷蝶有了一种自己变成鱼肉的感觉,很是不爽地问着。 “因为我已经放出风声,说凌川经常往陈府跑了。”看着眼前玄衫,墨发被春风掀起,明明是一张冰块脸的男人,面上没有什么神色,可那周身却泛着无尽的风雅,让殷碟皱了皱眉。 “既然姜公子不想说,那就算了,但日后你我要如何联系呢!不如就让小黑帮我们送信吧!”这样她就能名正言顺地留小黑在自己身边了,虽说小黑的神态与眼前的人很是相似,但殷蝶就是觉得,小黑比眼前的人可爱多了。 拒婚 姜晟对殷蝶的这个说法并没有吱声,就像之前她提起小黑的事情一样,遇到这样脾气古怪的冰山,要是什么都要听到他说好在去做,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情。 所以殷蝶见姜晟不说话,就自动以为他是默认了自己的说法,等到晚上小黑来自己这里的时候,殷蝶很是开心地和小黑说了这事。 “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跟着那样的冰山在一起,你这性子都被他影响了,跟着我混,以后一定会让你更招人喜欢。”给小黑喂牛肉的殷蝶,很是开心地与小黑吐槽。 对上小黑嫌弃的目光后,殷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黑的毛,通过这一个月的努力,小黑已经不那么抗拒她了,已经允许殷蝶摸摸它,搂搂它了。 “不过他脑子也是真有病,竟然说要和我成亲,虽说他人长的很好看,家里也很有钱,这么算也是不错的夫君人选,可是我想嫁的人,是要和爹一样。”收起盘子,把小黑抱上床殷蝶又和小黑嘟囔一句。 ‘呵!’趴在床上的小黑,从嗓子里嘟囔了一声,落到殷蝶的耳朵里,觉得这声音很像是在嘲笑她。 “我知道你很聪明,你一定是在嘲笑我,像我爹这么一个只懂得读书,性格耿直,不懂为官之道,还把我们家弄的家徒四壁的人,有什么好的。”躺到床上,闭上眼睛的殷蝶想着陈汉文的样子,忍不住勾唇。 “但是爹爱娘啊!娘说过,能遇到一个‘一心一意一双人’的男人,嫁给他才会幸福啊!”说完殷蝶唇角扬起了笑意,像姜家那么大的一个家族,怎么可能给她这样的生活,所以她们只能做合作伙伴,不可能成为夫妻。 然儿这样的想法,还没有过三天就被一个连着一个的意外给打破了。 最先来的是两天后,从衙门回来的陈汉文,带来的爆炸性消息。 之前陈汉文回来总会兴冲冲地和她讲一些衙门里遇到的事情,今天回来,确是一脸的无奈。 “爹,你丢银子了?”坐在餐桌前的殷蝶瞧着对面,食不下咽的陈汉文,很是好奇地问着。 “你爹我是那种贪财之人吗?”实在是没有食欲,陈汉文索性放下筷子,忍不住叹息一声,望着从小被自己疼到大的女儿。 “对,爹心胸宽广,性子豁达,今日是遇到什么大事了,连您的心胸都被堵住了。”见陈汉文放下筷子,殷蝶也跟着放下筷子,一脸崇拜地望着陈汉文,很是好奇地问着。 “这事在咱们家当真是比天还要大”瞅着眼前要为自己排忧解难的殷蝶,陈汉文也知道,自己的女儿很聪明,也只能和她吐吐苦水。 “嗯?”殷蝶睁着一双如水的大眼睛,认真地望着陈汉文,准备做一个很忠实的听众。 “唉,还不是范瀚,也不知道范了什么病,非说要让范海娶你为妾,都是爹不好,要是爹有点本事的话,也不用让你被人如此的侮辱。” 虽说自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殷蝶可是他的掌上明珠,怎么可以随便的给人家做妾氏,想起来陈汉文心口就堵得慌。 “那爹你拒绝了?”殷蝶小心翼翼地看着陈汉文,轻声地问着,脑力已经把可能发生的情景勾勒出来了。 “这是当然,我说你已经许配人家了。”觉得自己很聪明的陈汉文,有气无力地叹息了一声。 “爹你是回答的很英明,可这事也只能是一时的,万一哪天让他们家人知道了,他们一定会为难您的。”刚刚只有陈汉文吃不下饭,现在殷蝶望着眼前的饭菜,也是食之无味了。 “那爹也不能看着你进狼窝吧!”就是担心范家人知道实情之后,会旧话重提,陈汉文才会食不下咽啊! “不过爹能想起这个办法拖得一时,也是很明智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天大的事,也要填饱了肚子才能去解决,爹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给陈汉文盛了一碗汤后,殷蝶嘴上劝慰着陈汉文,心底一想起范海那轻佻的样子,就觉得恶心,晚上回到房间的殷蝶,看着趴在自己床上的小黑。 和小黑念叨完这件事,最后说了一句。 “说实话,就算是嫁给你,我都不要嫁给范海。”有小黑在她身边,殷蝶会觉得安心,一想到范海,就会让她恶心。 趴在床上的小黑听了殷蝶的话,抖动一下自己的耳朵,明亮的眼中划过一抹光芒,好似再说,算是你有眼光。 只是闭上眼睛的殷蝶未曾看到小黑眼底的光芒,而是闭着眼睛去想心事了,一晚上翻来覆去,没怎么睡好的殷蝶,晨起的比以往有些晚。 以往守在门口的扣儿,都是等着她起床才进来,今天竟然在外面拍打她的门,嘴里喊着“小姐,小姐。”听这话跟家里要着火了似的。 殷蝶蹙眉看了一眼旁边被吵醒的小蛛,抬手摸了摸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小蛛。“时间还早,你在睡会吧!等我吃过早饭在来练功。” 说完才打开门,放扣儿进来。“一大早是家里又招贼了,还是米缸里的米都被老鼠给吃光了,你这是火急火燎的在喊什么。” “比这事还要严重,是……长公主下了帖子,请你去参加樱花宴。”望着对着窗外朝阳伸展手臂,做这拉伸运动的殷蝶,扣儿把手中请柬递给殷蝶,眼中流动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到此刻她都不敢相信,小姐竟然能得到长公主的邀请,去参加樱花宴。 接过扣儿手中的请柬,殷蝶眯起眼前,都不用刻意去想,听到这么高高在上名字的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就是姜晟。 那日姜晟在青莲亭边,冷着一张被风雪封印没有表情的脸,说过,自己是有机会进宫的,这就是他给自己制造的机会,瞧着手里的请柬。 殷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心底暗自庆幸,好在自己够明智,当初选择了和姜晟合作,没做他的敌人,不然那一天,她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晚上殷蝶和陈汉文说这件事的时候,陈汉文露出激动的神色,拉着殷蝶再三叮嘱,一定要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一点,万一那家夫人看上了她,可不要掖着藏着的,一定要回来和他说。 看着陈汉文兴奋的样子,在想一想范家的那头色狼,殷蝶和陈汉文打趣的兴致都没有了,只能点头说好。 云阳公主 只是陈家有多少钱,陈汉文不清楚,殷蝶却清楚的很,按照她们家现在的情况,能撑起门面来就不错了,哪里有钱做新衣服啊! 殷蝶随便找了一身半新的杏色散花裙,套在身上,又让扣儿给自己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就跑到长公主府了,看着身边绫罗绸缎的小姐们,扣儿有些心疼地看着殷蝶。 “唉,可惜了我们家小姐这等容貌了。”都说人靠衣服马靠鞍,小姐要是能穿上些好看的衣服,一定能艳压群芳。 “你们家小姐要是艳压群芳了,也就到众矢之地了。”听着扣儿在身边嘟囔,殷蝶在她耳边轻声提醒一下,顺手拉着不明所以的扣儿往园子的西北角楼走。 最近殷蝶出门都会带着小蛛一起出来,刚刚在给长公主和云阳公主请安的时候,躲在她肩膀里的小蛛,告诉殷蝶,云阳公主身后有黑巫控制的鬼童在,要她小心些。 自己也是黑巫,鬼童这种东西,在娘亲留给她的扎记中也曾见到过,但是这种有违天理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就不知道蓄养这些鬼童的人是谁了。 “小姐你看那不是云阳公主吗?”就在殷蝶按照小蛛的指示,寻找鬼童踪迹的时候,远远地就见到云阳公主被一个穿着侍卫服的男人,楼在怀里往角楼走。 “扣儿,你赶紧去找长公主身边的人到这里来。”看着云阳公主被扶着进了角楼,不用小蛛在指示,殷蝶也知道,那个男人肯定不是好人。 “可是小姐,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扣儿有些不放心地拉着殷蝶衣袖,不安地问道。 “只要你能快些回来,我就不会有事的。”拍了拍扣儿的肩膀,殷蝶不在犹豫地起身,往角楼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好看到侍卫把云阳公主放到软榻上。 接下来的戏码,不需要里面的人在演了,这种事她在话本子上见过,一般情况下遇到这种情况的美女,都是有英雄来救的。 今天她只能充一次英雄了,殷蝶推开门,站在屋内的侍卫听到门被被推开。 先是一惊,在看清来人不过是一个小丫头之后,脸上的恐惧神色变得狰狞起来,。‘小蛛弄晕他,顺便消除他的记忆。’ 看着握着匕首冲着自己扑过来的男人,殷蝶用腹语告诉小蛛,而后一脸淡然得看着对面,五大三粗的男人瞬间跌倒在地上。 刀子掉落的那一刻,殷蝶清清楚楚地见到一丝青烟,自侍卫的身体游荡出来,殷蝶迅速地伸手,抛出自己早就画好的灵符,口里念着咒语,灵符化成一道金光,追着青烟而去。 “啊!”的一声惨叫后,殷蝶拿了一个手指大小的白色玉瓶出来,念着咒语收回了那个鬼童。 而后在看向床上的云阳公主,三两步走到床边,看着面色红润的云阳公主,“小蛛,你能让她醒来吗?” 殷蝶的话音刚落,小蛛就从殷蝶的袖子上爬下来,在云阳的额头上停顿片刻,重新回到殷蝶的袖子上,躺在殷蝶怀里的云阳,皱了皱眉,如扇的睫毛轻轻地颤抖两下,而后就睁开了眼睛。 “怎么是你,凌川呢?”见到殷蝶后,云阳挣扎地坐了起来。 殷蝶扶着云阳公主起身,“公主是看到了凌公子才到这里来的?”有些疑惑地问到。 “你不也是看到凌川才跟过来吗?”坐直身子的云阳,一脸孤傲地瞪着殷蝶。 见云阳露出这种仇恨的目光,殷蝶的脑子里飘过姜晟冰冷的声音,‘因为我已经放出风声,说凌川经常往陈府跑了’,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一个八品芝麻官的女儿,为何能得到长公主的青睐。 有机会参加这种名门闺秀们的宴会了,这冰山男的心机,当真是深的她想都不敢想啊!可明明是该生气的,为何想到那张硬邦邦的脸后,她的唇角是忍不住上扬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物极必反。’ “公主我想您是误会了!”瞧着云阳恨不得砍了自己的目光,殷蝶很是严肃地坐直了身子,准备自救。 “呵!你当本公主和你这个村姑一样笨吗?”身为皇族人,自带傲气是应该的,殷蝶不打算和她计较,还是先化干戈为玉帛比较好。 “公主说的是,殷蝶出身草莽,身份地位,对凌公子一直以恩人相待,绝对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 如果自贬可以自救的话,殷蝶不介意用自贬的方式,换取自己的小命。 “虽说凌川救的人不是你,但若你愿意为兄报恩,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何况嫁给凌川你可是一点都不亏,凌川在你身边那么久,你当真就不曾动过心。” 云阳眼神犀利地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殷蝶,那眼神好似再说,你要是敢说一句假话,本宫必定让你不得好死。 “公主说的是,凌公子玉树临风,温润如玉,的确是许多女子的春闺梦里人,若是殷蝶在没有遇到心爱人时,很可能会喜欢上凌公子,但现在,殷蝶已是心有所属,实在容不得其他人了。” 对于眼前这位不知恩图报的公主,殷蝶也只能耐着性子和云阳周旋。 “哦,本宫到不知这世上,还有谁能比过凌川的。”半信半疑的云阳,依旧紧盯着殷蝶追问。 “古人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我不清楚他是不是比的过凌公子,但在我心里,姜晟已是我此生不可替代的唯一。” 说道这里的时候,殷蝶很是庆幸,刚刚自己未曾吃什么东西,不然此刻一定会吐出来,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若殷蝶说自己喜欢的是别人,云阳当真不会相信,可她说了姜晟,云阳的面容稍微的缓和了些许, “那个冰雕有什么好的,你竟然会喜欢他!” 不屑的语气里透着嫌弃,听的殷蝶莫名其妙的。 “公主说的是,姜晟的性格的确冷淡了些,但当日若不是他出手相救,或许我已经葬身在马下了。” 殷蝶回答的虽恭顺,但语气里已经有了些许的不满了,那口气绝对是少女护情郎的姿态。 云阳斜睨了一眼殷蝶,对她这口气到也没说什么。 “原来那日拦住姜晟车的人就是你。”一个女人能豁出名声,去拦一个男人的马车,还因此受伤的事,已经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传遍了。 在宫中听到这话的时候,云阳还嗤笑这个女人真傻,想不到今日就遇到了这个傻女人。 做戏得全套 “嗯!”做戏要做全套,殷蝶很努力的憋了憋气,把自己的脸憋的泛红些,看着像娇羞的样子,才学着小女人的动作点头应了一声。 “既然你喜欢姜晟为何要跟我来这里,还有凌川呢?”说到这里的时候,云阳才想起来,自己是和凌川一起来的。 扫到仰躺在地上的侍卫,似乎也发觉了有些不对的地方,忍不住蹙眉看向殷蝶。 “实不相瞒,殷蝶自小跟着娘亲学的一些,歧黄之术,虽说没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却也能通的鬼神,今日会跟着公主来此,只因见公主身边,有鬼童作祟,担心公主出了意外,才会跟来。” 说话的时候殷蝶掏出自己袖子里的小瓶子,轻轻地摇晃一下,贴到云阳耳边,让她听到里面的嘶哑喊叫声。 “公主可知是谁要害你?”见云阳的面色虽然不好,到也没有惊恐,殷蝶在心底暗暗地佩服,到底是皇家人,见过大世面,不像扣儿那般大惊小怪的。 “哼,还能有谁,这宫中最想让本宫出丑的就是皇后,也只有她会动这些心思,你既然会歧黄之术,可有办法治一治她。” 云阳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阴寒的光芒,冰冷地口气比姜晟还要冻人。 “我未曾见过皇后娘娘,也不清楚这鬼童是何人所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殷蝶也只能顺着台阶往上走,到宫里去找画了。 “这个简单,过会我就去和姑母说一声,我身边缺一个侍读,就让姑母送你到我身边当侍读吧!” 扫了一眼不卑不亢,神色平静的殷蝶,云阳到也有几分欣赏的意思,自小在宫里长大,见惯了勾心斗角,阿谀奉承,能遇到一个不卑不亢的人,也让她觉得新奇,到是可以留一留。 “一切听从公主安排!”这边两人事情说完,去搬救兵的扣儿终于回来了。 不过回来的扣儿没能带来长公主身边人,却带着云阳公主的侍女,二皇子赵旭和五皇子。 看到云阳没事,二皇子对着殷蝶说了些许感激的话,并告诉她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他,当做今日的答谢。 殷蝶恭恭敬敬地行礼,心底却觉得这二皇子当真会做人,之后听到消息的长公主也赶了过来了,得知事情经过后,长公主咬着银牙冷哼一声,‘她果真还和当年一样狠毒。’ 今日若云阳要是在她这里出事,她必定会受到牵连,皇后这一步棋下的很高,却被殷蝶给误打误撞地破坏了,长公主也顺着云阳的话,允她入宫去侍读,照看着云阳。 得罪了皇后,殷蝶估摸着到宫里也没有啥好日子过,听到命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回到家后,殷蝶把瓶子中的鬼童放了出来,让灵彩和扣儿守在门口,才做法与鬼童对话。 殷蝶盘膝坐在床上念着咒语,看清楚对面是一个蜷缩着的女人后,问道。“是谁让你来的。” 一直在哭的女人哽咽了一声。“万嬷嬷……不要毁掉我的魂魄……不要杀我!”惊恐吼叫的时候,身影已经脱离了殷蝶的掌控,自她眼前的墙壁往后缩去。 殷蝶赶紧凝聚心神,想要把这魂魄给收住,奈何自己的修为不够,不仅没能收住眼前的鬼魂,还被对方给伤了元神,喷了一口黑血。 守在门口的扣儿和灵彩听到屋内的动静,立刻进屋来,扶着殷蝶躺下,经历过几次危险的扣儿,也不像当初那般胆小了,虽然担忧,却没有哭出来,殷蝶安慰了她几句,交代灵彩到范家去打探一下,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来,自己就去睡了。 睡前殷蝶想着去范家时,替范夫人送礼给自己的万嬷嬷皱了皱眉,当真是人不可貌相,看样子,她需要找机会带着小蛛到范家去看看了。 这事没有让她等太久,第二日殷蝶到宫里去给公主请安,算是走流程,公主带着她去见皇后的时候,恰好遇到太子到宫中给皇后请安,不能打扰人家母子团圆,殷蝶只是给皇后叩了个头,就被云阳带走了,云阳也说来日方长。 在有一个月就是太皇太后的寿辰了,到时候殷蝶也可以趁机在宫中查看一下,这些日子就先熟悉一下宫中的情况。 殷蝶都一一地应了下来,随后就被红菱送出宫了,回到家脚还没有站稳。 扣儿就拿着范欣送来的帖子,请她明日到范府去做客,看着手中的帖子,殷蝶淡淡一笑,未曾说什么,只是心底有些许的沉重。 昨天才发生那样的事,向来不善于和人交往的范欣,竟然送请柬给她,怎么就这么巧呢! 当晚殷蝶把这事说给小黑听的时候,顺便跟它说了一句。“小黑去告诉你家主子,就说他赢了,明天我们一起出来谈谈婚事吧!” 趴在床上的小黑,和往常一样抖了抖耳朵,继续睡,殷蝶也没有理会它,躺到一边自顾自去睡了,毕竟明天要去赴鸿门宴啊! 不出殷蝶所料,时隔一个月,在见到范欣的时候,眼前的范家四小姐,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而且已经和太子订了亲,在也不是那个娇羞害怕见人,总是贴在她身边撒娇的小丫头了。 上次被当做要饭的打发走了,这次待遇也好不到哪里去,范家的当家人,她自然是见不到的,但是范海却出现在她身边,还有范家久不归家的大少爷,范疆也来了。 四个人坐在花园里赏了一会春花,范欣很是帖心地让下人端了殷蝶,很喜欢吃的凤梨糕,说是她自己做的。 看着范欣递过来的糕点,殷蝶含笑说了一句。“表妹真是越来越有心了,你亲手做的东西,我都有些舍不得吃了。” “表妹若是喜欢四妹做的东西,日后大可以常来府中做客,就可以常常吃到了。”说话的时候,范海对着旁边的范欣使了个眼色,殷蝶把两人的目光看在眼底,只是微微地笑了笑。 “表姐难得来一次,要不这样,我在到厨房去给表姐准备些糕点,你走的时候戴上。”收到范海眼色的范欣,施施然地起身,眉眼含笑地望着殷蝶,温柔地说着。 “好啊!那就有劳表妹了。”不清楚她们要做什么,但殷蝶可一点都不介意看一下她们要做什么。 范欣起身的时候,很是自然地就把坐在一边紧锁眉头的范疆给喊走,两人一走,坐在一边的范海就肆无忌惮地坐到殷蝶身边。 被姜救了 “听爹说表妹已经许配了人家,到不知是谁有这么好的福气,能得表妹的青睐。”说话的时候,范海打开手中的折扇,故意对着殷蝶扇了两下。 闻到扇子上的味道,殷蝶就知道这扇子里必定藏着些什么,暗暗地告诉小蛛。“小蛛见机行事,弄晕她。” 随后殷蝶捏着刚刚从范欣手里接过来的凤梨糕,递到范海的跟前。“我爹不过是一个八品官,我又哪里敢高攀富贵人家,就是一个无官无职的平民罢了。” 殷蝶笑吟吟地望着范海,说完把自己手中的凤梨糕递到范海的跟前。“表哥尝尝这凤梨糕,看看它是不是很甜。” 合上手中的折扇,瞧着主动靠过来的殷蝶,范海只以为是自己手中的药起作用了,也没想其它的,往前靠了靠身子。 “若是表妹亲手喂我吃,哪怕是毒药,我也会吃的甘之如饴。”说话的时候一直手已经抓住殷蝶的手,旧着她的手,把殷蝶手中的糕点吞了下去。 被范海握住手的殷蝶强忍着恶心,让小蛛从自己的衣袖里爬到范海的身边,在他身上下了毒。 看着范海倒在桌子上,殷蝶用手绢擦了擦自己的手,才起身往外走,谁知道才走了两步,就觉得整个都昏沉沉的,而后身子一软,只觉得眼前有黑影晃过,就晕了过去。 等到她在醒来的时候,已经坐到姜晟的马车上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抬手揉了揉还有些晕的头,殷蝶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然你希望在范家二少爷的床榻上?”闭目养神的姜晟睁开眼睛,冷冰冰的声音好似夹杂了些怒气。 回忆一下自己晕倒前遇到的事情,殷蝶已经明白姜晟话里的意思了,虽说眼前的人说话毒舌了些,好歹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和范海那个毒蛇比起来,殷蝶觉得自己更喜欢和这个冰山在一起。 “姜公子说笑了,我可是个正常人,谁愿意和禽兽在一起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瞪了一眼,眼神滴溜溜转的殷蝶,姜晟依旧冷着一张脸,冷淡地哼了一声。 殷蝶当真想要问一句,‘姜公子,你是走的那条路,可以恰好路过范家。’不过瞧着眼前这人冰山的样子,估计也不懂的说笑,还是先说正事比较好。 “我让小黑带给你的话,你知道了吧?”虽说是互惠互利的事,好歹也是终身大事,殷蝶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不拘小节,还是觉得别扭。 “嗯!”对面的冰人冷淡地应了一声,声音里的怒火已经消失了。 扫了一眼对面的冰人,殷蝶故作淡定地道。“那这事就定了吧!” “好,我去和你爹提亲。”早就知道殷蝶会答应自己,见她松口之后,姜晟为防夜长梦多,想着快点解决这件事。 “别,等我和爹说完了,选好了时间,我让小黑告诉你,你在来提亲。” 虽说爹因范海的事情,一直希望自己能快点成亲,但她也得回去和爹说清楚的了事情的原委才行,万一姜晟动作太快吓到了爹。 弄巧成拙可不就麻烦了。 “嗯!”向来很少被人质疑的姜晟有些不悦地应了一声,只是他开心不开心都是一张冰块脸,就算是不开心,外人也看不清。 见对面的殷蝶不吭声了,姜晟拿了一个哨子给殷蝶。“这个给你!” “做什么?”殷蝶伸手接过姜晟手里的哨子,有些疑惑地看向姜晟。 “这个哨子是召唤暗卫用的,有危险的时候,就吹这个哨子。”看着殷蝶摆弄着哨子,姜晟淡淡地开口。 “姜公子是担心自己不能每次都这么恰好的‘路过’。”有了灵彩这个好帮手,对姜晟在送人给自己,殷蝶是很开心的笑纳了。 “我叫姜晟。”扫了一眼捧着哨子眉开眼笑的殷蝶,姜晟冷淡地开口。 “哦!”收起哨子殷蝶压低了声音。 “小姐我们到家了!”就在车内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被丢在外面的扣儿,对着车内喊了一声。 “好,那姜……姜晟,你就等小黑的消息吧!”原本想要叫姜公子的,被姜晟冰凉凉的目光扫了一眼后,殷蝶赶紧改口,话音落就去推门。 “我以后不会在娶别人。”殷蝶出车门的瞬间,猛然地听到身后人开口,在她想回头看一眼的时候。 下车的扣儿握住了殷蝶的手,而后扶着她就下了车,身后的车帘在她下车后,垂落下去,阻隔了殷蝶的目光。 驾车的裕丰对着殷蝶行了一礼,驾着车子就走了,目送着车子远去,扣儿看着站在门口的殷蝶,晃了晃她手臂,疑惑地问道。 “小姐,人都走远了,你还在看什么?” “我在等爹回来,有事要和他说。” 握紧手中的哨子,殷蝶唇角含笑地应了一声。 回府后,先吩咐了灵彩到范府去盯着,而后才做好了晚饭,等着陈汉文回府,吃过晚饭后,殷蝶捧着茶到陈汉文的书房。 把她和姜晟的事情和陈汉文说了,问他什么时候修沐,好让姜晟来家里提亲。 “你们还私下通信?”陈汉文立即瞪大了眼睛。 “不是,是他家的一只黑猫会常来宅子里串门!”殷蝶瞟了一眼她爹的神情,支唔地说道。 “他家的猫还成精了不成,那么远都能跑这来串门?”陈汉文一脸不信。 “真的,可能跟我有缘吧。”殷蝶嘻皮笑脸地道:”不然,哪天让它也来拜见下你老。” “行,哪天我也见见这成了精的猫。”陈汉文恨恨地说道。 “爹,你到底几时休沐。”殷蝶又追问道。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后日休沐,你让他来吧。”陈汉文摇头说道。 殷蝶把该交待的都交待了,不该交待的一样也没交待,谈了快两个时辰终于从陈汉文的书房出来时,背着手,踱着步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一进内室,就见黑猫趴在床上,舔着爪子,”你家主人没让你带什么话吗?”殷蝶踱了进来。 “你给你家主人带句话吧,让他后天来拜见我爹爹。”殷蝶挨着黑猫坐下,戳了戳它的耳朵说道。 黑猫抬头看了看,甩了下尾巴,“不知你家主人会不会被我爹爹修理的一翻。”殷蝶偷偷地笑了起来,"你说我爹爹和你家主人谁会赢?” 黑猫白了她一天,翻了个身,用背对着她了。 殷蝶站起身,哼着小曲,去洗漱去了。 咎由自取 范家这几天却是整个笼罩在愁云惨雾这中,范二少爷要么就是晕睡不醒,一旦醒来就是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叫得听到的人都毛骨悚然、肝胆俱裂,只能用药让他一直晕迷不醒,活活地等着变成一具枯骨。 唐欣缩在屋里,用被子蒙着头,一听到范二少爷的惨叫她就浑身发抖,一连几天都没有出过房门。 万嬷嬷终于在第三天晚上上门来了。 万嬷嬷让丫环都退出了院子,离得远些,自己径直走进屋内。 “你到底一辈子就这样了吗?"看了看还倦缩在床角的唐欣,走回桌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阴沉地说道。”你现在这是在自责吗?” 唐欣听见万嬷嬷的声音,便从被子里伸出头来,一张小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嬷嬷,二哥的叫声太可怕了。” “这不是你做的吗?如果换成是那丫头,你听到她的叫声会如何?”万嬷嬷冷笑着说道。 “可是!我没想过。”唐欣支唔着说道,”你说只是用来控制人的心神,我没想到会这样。” “既然你已想好要做了,最后变成模样有什么分别吗?虽然我没有告诉范老夫人这盅是谁放的,不过我相信她很快也能查出来。”万嬷嬷冷冷的说道。 “那怎么办,老祖宗一定不会饶了我的。”唐欣惊慌失错地道,跪着慌乱地在床上打着转。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人不敢小看你,不敢惹你。”万嬷嬷阴声道。 “对,不敢小看我,不敢惹我。”唐欣慌乱点着头无意识跟着说道。 唐欣从床上爬了下来,冲到万嬷嬷的面前,紧张地道:“嬷嬷,我该怎么办。" “那盅下就下了,范二少爷现在死了反而是他的解脱,况且他要是不动那般心思,这盅本来也是能解的。”万嬷嬷看了看唐欣,缓声道,”我们黑巫之人做事,做了就做了,就算是错了也犯不着自责,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罢了。” “是他们咎由自取“唐欣眼神茫然地重复着。 “对,该怎么过还怎么过,我教你的东西用心练,总有一天你能比那丫头强的。”万嬷嬷拍了拍唐欣的手说道,站起身走了出去。 “能比她强!我一定能比她强的。”唐欣喃喃自语道。 夜深人静的时候,范疆站在了范海的窗前,”大少爷,天气凉,你别站久了。”小厮在旁边说道。 “二弟还有多少日子了?”范疆平静无波地问道。 “听大夫说,就这一两天了。”小厮轻声地答道,“大少爷你可得多注意身体,后面的事还有得忙呢。” “恩,回吧。”范疆淡淡地说。 “大少爷,你这几日都早出晚归,也不跟老祖宗,老爷夫人请安,只怕!”小厮在后面跟着,忍不住轻声说道。 “他们说什么了?”范疆满不在意地问。 “这到没有,不过老祖宗道是责骂了几次。”小厮低头轻声说道。 “随她吧,她还是忙二弟的事要紧,我也就不去跟前烦她。”范疆一边说着,一边饶过二进的假山,往前院去。 这时只见远远的在东北角上有一团小小的火光,火光印照下一个人影蹲在那里,仿佛是在祭拜点蜡烛、烧纸钱,范疆瞟了一眼,想转身离开,又停了下来,对小厮说道:“你在这等我。”然后轻轻地住那边火光处缓步走了过去。 “菩萨保佑,愿你能早些投胎转世,重新做人,别再来找我了,我也没有办法。”范疆走近了一些,只听到一个女人碎碎叨叨的低语。 “给你烧点纸,不管你能不能收到,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你可千万别再来找我了。”范疆站了一会,便打算离开,刚抬起脚准备迈脚,就听见:“苑娘,我知道你去的不甘心,可这!哎,如果能投胎转世,你就好好去吧,别再想这着这些了。”范疆立马立在了当场,转头快步往那女人走去。 “你是谁,你在给谁烧纸?”范疆低声喝道。 “啊!”那女人吓得一声惊叫,转过头来一看,原来是范老夫人身边的玉香。 “大少爷,我!我这是烧给红菱的。”玉香忙起身答话。 “你撒谎,我明明听到你提起苑娘。”范疆厉声斥责道。 "没有,真没有,大少爷,你一定听错了。”玉香坚决的摇头。 “你!当真不是?”范疆又再一次厉声问道。 “不是,不是,大少爷你听错了。”玉香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坚持地说道。 范疆看玉香是绝意不肯承认,恨恨地说:“我一直会有办法让你说实话的。”然后甩了甩袖子,快步转身而去。 玉香见他走远,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前一片茫然。 第二日,范疆一早起来,用过早饭就准备进门寻朋访友,谈诗论道,只听见二院里有些丫环仆妇们匆忙奔走,忙唤来小厮,“发生何事,如此吵闹?” “大少爷,今早有人发现玉香在屋里上吊了。”小厮压低声音说道,“老祖宗说她是去给二少爷陪葬的,还说要再选两个丫环去陪少爷,这会正人心愰愰呢。” “胡闹,老爷也不管吗?”范疆大怒道,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老爷一早出门上朝了,还不知道呢。”小厮回道。 “这府里就没有王法了吗?没人能管吗?”范疆气愤地一拳打在了桌面上。 “大少爷,你小心手。”小厮忙劝道。”只有等老爷回来吧。” 没多久,殷蝶这边就收到了范珍托人偷偷送出来的信。 殷蝶拿着信读了半晌,然后轻叹一声,放在了桌上。扣儿端着点心和热茶进来,把托盘放在桌上,转身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问道:“三小姐说什么了?不太好的事吗?” “范二少爷估计就这两天了吧。”殷蝶用手指敲着桌面说道:“珍表姐说,她看见一个老嬷嬷去见四小姐,我猜想一定是万嬷嬷,我想四小姐的盅也是从她那里得到的。” “她为什么要去*,四小姐柔柔弱弱的,根本就和她们不一样?”扣儿气呼呼地说道。 “灵彩最近回来了吗?”殷蝶问道。 “没有,这两天都没见到人,说不定今晚就能回来了。"扣儿把箱子里的布料拿了出来,说道:“小姐,你打算用哪块料子做去参加寿筵的衣裳,可没几天了,再不做怕来不及了。” 墓地找找 殷蝶转过头看了看,说道:“那蜜荷色和青玉色吧,让她们别做得太复杂了,简单些就就好。” “奴婢知道了。”扣儿风风火火地抱着两匹布出去了。 这时,只见灵彩匆匆忙忙从外面走了进来。 殷蝶忙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小姐,昨晚后半夜有个人披着黑色的斗蓬从范府出来了,身形象个女人,她上了停在外面的一辆马车,东拐西拐后来出了城,天太黑,跟得人又不敢跟太近,后来就敢丢了。”灵彩有些气恼地说道。 “可知她是往哪去的。”殷蝶摆手笑了笑,问道。 “往西南方去了,那个方面有几个小村子,再后面就是座山,其他没有什么了。”灵彩想了想说道。 殷蝶沉吟了片刻,急声问:”那边可有墓地?” “墓地?有,离村子不远山上,是几个村子共有的一块墓地,再往里走,还有一片是圈出来的宗氏墓地,都里都是皇族宗近所有。”灵彩点头说道。 “那她肯定去那里了,有找两个人去寻两处墓地找找,看看有没有哪个坟头上插了一根枫木枝的。”殷蝶正色地说道。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灵彩立马转身又飞快去走了。 “要如何让你们也尝尝这种滋味呢?”殷蝶用手指继续敲着桌面,陷入了苦想之中。 隔了一日,殷蝶又要进宫去了,这次锦红没有再来接她,宫门口的守卫见了她的手令就放了行,殷蝶孤身一人站在若大的宫殿门口,不禁的觉得有些落寞。一眼望不到的层层叠叠的飞檐,一边是宽阔平整的广场和石栏,雕龙画凤的石板,人就如蝼蚁般渺小。 殷蝶照着记忆,沿着青石甬道往前走,偶尔会有几个宫人从走边忽忽走过,倒也不曾拦阻于她。快走了坤宁宫附近的时候,就见第一次遇完的桂姑姑走了过来。 “陈姑娘吧。”桂姑姑笑着道。 殷蝶福了福声,含笑道:”桂姑姑吧,上次忽忽见过,殷蝶还在想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没想到今日真巧就见到了。” “陈姑娘真是会说话,皇后娘娘最喜欢会说话的姑娘了,她想请陈姑娘去坤宁宫坐坐。”桂姑姑笑容更甚,亲呢地说道。 “真是有劳皇后娘娘挂念了,殷蝶这就随姑姑前去。”殷蝶福了福道。 “陈姑娘果然知情识趣,随奴家这边走吧。”桂姑姑笑着点点头,转身往前走去。殷蝶跟在她身后,一步一趋地往坤宁宫走去。 今日皇后没坐在大殿上的凤椅之上,倒是斜倚在偏厅里的方塌之上,一身白色的貂皮小袄紧裹玉体,下身一条金色撒花罗裙,头绾简单的堕马髻,青丝垂肩,一支玉簪斜斜地插着,面如满月,脸如娇花初开,双眸如星流转,正是娇颜一展花先落,红唇未启蝶先飞。 听见脚步声,双眸微抬,看清来人这后,微微一笑,柔声道:“陈姑娘,原来是你啊。” 殷蝶心里一万不愿意也得躬身跪下,轻声道:“皇后娘娘千岁,民女斗胆进见。” “恩,你也过宫里几日了,觉得这宫里如何啊?”皇后淡淡一笑、唇畔勾出似有似无的思虑,凤仙染红的指甲在身侧绕了一圈挥了挥,凤眼微抬,看着殷蝶问道。 “民女没有什么见识,这宫里自然都是好的。”殷蝶低头恭敬地答道。 “本宫可没觉得这宫里有什么好,公主也觉得这宫里好么?”皇后笑了起来,又道。 “草民什么身份,哪有资格敢与公主谈论。”殷蝶呈惶呈恐地说道。 “那我要是把你从公主身边讨要过来,你可愿意。”凤目微转,闪过一丝凌厉。 “谢皇后娘娘抬爱,只是民女什么也不懂,在公主身边还能当个玩伴,替她解解闷,来了皇后这反而就是个累赘,公主说不定无端误会了娘娘的抬爱之心,糟蹋了娘娘的心细,反而不美。”殷蝶盈盈俯身,淡淡地说道。 只见皇后冷眸一转,只觉里面寒光一闪,眼神冷冽的看着殷蝶,有充满着威压的声音道:“你这就是不愿罗?也罢,听说你是范夫人的远房侄女?” “不曾,探望过表妹,殷蝶就回了宅子,未曾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发生。”殷蝶挺直着脊背,自若地道。忽地想到什么,惊慌地问道:”娘娘,难道范府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是我表妹出了什么事?” “本宫在这深宫之中,哪里会比你知道得更多呢。”皇后微眯起了双眼,道:“对了,你来本宫这还没有赏你呢,你看本宫真是太健忘了。” “玉峨,拿那盘杏仁佛手给陈姑娘尝尝。”皇后娘娘抬了些声量唤道。 “是,奴家这就去拿。”身后一个宫女应声道,便又退了出去。 不一会,一个宫女就端了一碟点心走了过来,走到还跪在地上的殷蝶跟前,把拖盘递到殷蝶面前,轻言细语的说道: “陈姑娘,尝尝吧,这里是外面吃不到的,也只有娘娘这才有。” 殷蝶轻声说:“谢娘娘赏。”说完便拿起了一小块,放进了嘴里。轻嚼慢咽,细细品尝了一翻,嘴角莞尔一笑,恭声道:“果然香甜滑软,味道极好,谢谢娘娘。” 皇后冷着一双眼眸,淡淡的说道:”你跪安吧,公主怕是等急了。” 殷蝶恭身俯地道:”民女告退。”,盈盈起身退了出去。 从皇后宫里出来,殷蝶觉得那后背的衣服都打湿了,宫门外的宫女和内待都忙着自己的事,也没人搭理她,殷蝶定了定心神,继续往公主的凝微殿走去。 “小蛛,有你在我才敢放心地尝啊。”殷蝶边走心里边念道。之后这一路到是安然无事了。 来到公主的寝宫时,宫门口的锦红忙走上前道:”陈姑娘你可来了,公主都等了半响了。” “皇后娘娘招民女去问了几句,所以耽搁了,我这就进去。”殷蝶福了福身,淡然地说道,就抬脚走出了宫门。 “听说,你被皇后娘娘招去了。”公主倚在方塌上,继续读着话本子,看到殷蝶进来,翘了翘嘴角问道。 "禀公主,民女是去皇后娘娘的宫里呆了一会。”殷蝶福了福身,说道。看着长得桌上放着的点心和茶水,径直走过去倒了杯茶,一口气喝光了。 “娘娘没赏你水喝?”公主看着笑道。 “没,只最后赏了块点心。”殷蝶摇摇头,在桌子边的凳上坐了下来。 求取决心 "噢?不错,看来你还没被吓破胆。”公主放下话本子坐直了身子,笑盈盈地道:“她还说什么了?” 殷蝶就把刚才发生的事大致地讲了一遍。 公主大笑了起来,“她大概被噎得够呛,你胆子挺大,没被那块点心吓破胆啊。” “民女哪有公主这样的胆子啊,这心里可真是七上八下的,哪能不担心受怕。”殷蝶拍着心坎,一脸惶恐的说道。 “恩,说来也是奇怪,皇后娘娘对宫外的消息了灵通的紧,也不知道从哪得来的风声。”公主眉头微结,沉吟道。 “或许有什么人经常来传递消息吧。”殷蝶说道。”公主,民女这几日还是不进宫来了,等太后寿筵那日再早进宫吧。” “也好,规距你自己回去练吧,本宫可懒得教你。”公主点点头,又转身拿起话本子看了起来。 殷蝶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姜晟正在前厅和陈汉文大眼瞪小眼坐着。 “姜公子,你为何要求娶小女?”陈汉文一板一眼地问道。 “仰慕”姜晟冷声答道。 “!姜公子,令尊和令慈可知道这些?”陈汉文顺了下气,又问道。 “还不知,他们不会有任何意见。”姜晟转过头来,认真地说道。 “你这!你这般没有诚意,老夫不会同意将小女嫁给你的。”陈汉文气不打一处来。 “陈世伯,我求娶之心是真的。”姜晟一双黑眸定定看着陈汉文,一字一句地说:”我发誓这辈子我身边就只有殷蝶一个女人。” 陈汉文本打算一拒到底,听到这句犹豫了。”你真能做到。” “大丈夫一言九鼎,我保证不会让殷蝶吃苦。”姜晟坚定的说道。 “看你这样子,也不象有花花肠子里,这也罢了。”陈汉文摆摆手,说道:“那你打算让谁来提亲?” “我会请凌尚书亲自来向陈世伯提亲。"姜晟道。 “凌尚书!。”陈汉文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汗。 “姜公子,小女跟老夫提起这桩婚事,定然是她心里已应允了,只是做父母的总是要为她操心一二,怕她日后受苦,可否再容老夫考虑几日。”陈汉文犹豫不决地说道。 “陈世伯,在下明白世伯的心情,只是这事宜早不宜迟,殷蝶姑娘一日不出嫁,后面就不知还会发生何事,多一个人照应她总是好的。”姜晟直言不讳地说道。 “这!”陈汉文心里也是一动,这总拖着也是万一夜长梦多,再出个什么事,可如何是好。于是转头看着姜晟,认真地说道:“姜公子,老夫就暂且信你一回,我就等着你上门提亲。不过婚事本该由内眷操持,可殷蝶她娘出去的早,这婚事我应该如何操持我也全然不知,还得再寻为嬷嬷来才好。” “陈世伯放心,我会去求长公主跟前的姚嬷嬷来帮殷蝶姑娘的。”姜晟毫无表情的脸上一双黑眸倒是透着几分急热。 陈汉文听到姜晟提得几个人都觉得头大,挥了挥手说道:“好吧,贤侄,这后面的流程你让姚嬷嬷来帮小蝶打点打点。” 等殷蝶回到宅子,姜晟已经告辞离开了。他直接去了凌府凌尚书的书房。 凌尚书早年跟随皇帝,一直是朝中的重臣,可至从两年前皇帝开始沉迷丹药,政事都大多都交于太子之手,便开始闲赋在家,并不得重用,朝中已然换了天下。 “贤侄,今天忽忽赶来所谓何事?”正站在书房里吟诗作画的凌寒凌尚书,瞟了一眼进来的姜晟地问道。 “凌叔,小侄有一个事要麻烦您老。”姜晟站在他面前恭敬地说道。 “噢,难得,说说吧,有何事要老夫帮忙的。”凌寒放下了手中的笔,拿起丝帕擦了擦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靠着椅背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想让您老去帮我提亲。”姜晟依然是那般冷冽的声音。 “你说你能好好说话吗,听你这口气,不知道你是要结亲还是要结仇了。”凌寒调侃道,”这是谁家姑娘那么有幸被你小子看上了。” “大理寺陈评事的女儿陈殷蝶。”姜晟的语气缓和了些。 “那只是个小小的八品,他的女儿美若天仙?不过你小子好象对美人没什么反应啊,这位陈姑娘有何特别之外?”凌寒笑着问道。 “不知"姜晟想了半天,挠了挠头说道。 “哈哈!看来你小子还真是动了心啦,情不知所起呀。老夫就为你这小子的大事走一趟吧。"凌寒大笑说,又叹了气道,”哎,就不知我家那小子什么时候才肯安安份份地成亲生子。” “多谢,世叔。”姜晟忙拱手谢道。 殷蝶听说姜晟不光请了凌尚书来提亲,还请长公主跟前的姚嬷嬷来操持婚事,忽然觉得原来她真的是要成亲了,有些惶恐了起来,”扣儿,你说我是不是太心急了,这亲事真的合适?” “小姐,奴婢今日才知道姜公子要来提亲呢。”扣儿不满地说道。 “我自己都没觉得要成亲,感觉就象小时候玩过家家的游戏呢。”殷蝶不好意思地朝扣儿笑了笑道。 “小姐觉得姜公子可靠吗?你们是看对眼了吗?”扣儿好奇地问道。 “什么看对眼?你家小姐我就是觉得他还算可靠。”殷蝶脸有些微红,慌乱地大声说道,”好了,扣儿你也该回屋歇息了。” 说完,逃一般地奔回去内室。 “小姐,奴婢怎么觉得你有些心虚。”扣儿看着殷蝶的背影偷偷笑着,轻声说道。 第二日,殷蝶还要梳洗,灵彩就匆匆走了进来,”小姐,昨日我们的人去那边坟地上查看过了,有两个坟头上各插着一根树枝。” “恩,你们先记着地方,“殷蝶沉吟着:“也不知她弄那么多鬼童来做什么?” “还有范府那边传来消息,那个叫玉香的仆妇上吊死了,范老夫人还想找两个丫环给范二少爷陪葬,后来范大人回府后,关着门谈了两个多时辰,这才算作罢了。”灵彩继续说道。 “玉香上吊了?怎么在这个时候,范老夫人现在是快疯癫了吧,这样也好,她越心疼她那宝贝孙子,我才越好做事。”殷蝶冷哼一声说道。 这时候门房的福叔来报,姚嬷嬷来了。殷蝶忙起身迎了出去,“真是有劳姚嬷嬷。”见到已经跨进大门的姚嬷嬷,殷蝶福了福身道。 范二去世 “陈姑娘不必客套,你进宫一事,长公主本也想着要老身来教你些规距,这不刚好,凌公子带着姜家小子求到长公主那了,老身也乐得为你们的好事走这一趟。”姚嬷嬷笑着说道。 殷蝶不好意思地道:”太麻烦嬷嬷了,我原本只打算简单操持一下就好了。” “那哪成啊,姑娘成亲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姜家小子还算知道点分寸。”姚嬷嬷忙正声道。 殷蝶只得吐吐舌头道:”是,嬷嬷说的是,嬷嬷就唤我殷蝶吧,陈姑娘也叫得太生份了些。”殷蝶走到了姚嬷嬷的身边,引着她去了院子里,坐下歇歇。 “嬷嬷,不是你要先教什么?”殷蝶想着要学规距有些头痛,纠结地问道。 “先从坐开始吧,然后再练走路、行礼,寿筵也就是三日后了,殷蝶姑娘这几日可得辛苦些了。” “还好只有几日。”殷蝶苦笑着说道。 “你这坐得就不对,腰挺直,不能靠着椅背,“姚嬷嬷一板一眼地指正着,殷蝶只得挺直了身子,正襟危坐,端庄得体,嘴角保持一抹浅笑,举手投足都得婷婷袅袅,娇如春花,柔似拂柳。 扣儿远远地站一旁,捂着嘴偷笑,殷蝶气得时不时的飞几把眼刀过去。 范疆这两日一直在琢磨玉香那晚烧纸钱时说的话,可现在这人不明不白的就死了,透着蹊翘,可母亲现在性子越发古怪,定是不会告诉他真相,这府里想来想去也找不到一个能跟他说实话的人。 “哎,也怪我当年!怎么就那般沉不住气呢,说走就走了。”范疆懊悔地自语道。'倒是二弟,不知道他知道多少。” 范疆站起身,急步往范海的屋子走去。 范海现在瘦得只剩下一付骨架子了,进气多出气少,身边没几个人敢近身伺候,生怕自己也惹上那种吃肉的虫子,范疆进屋去的时候,里面冷冷静静一个下人都没有。 范海倒是醒着,粗重的喘息声象在拉风箱,声音早就嘶哑了,眼窝深陷,眼睛蒙着一层白雾,也早已看不清了。 “二弟,为兄当兄弟一场,最后来送送你吧。”范疆见到此时的范海,早没有当年纨绔不济,肆意飞杨的少年郎的模样,不由的一阵不忍。 “咯!咯”范海从喉咙里费力地发出了几个音。 “二弟,下辈子你好好做人,成亲生子,得个善终吧。”范疆声音哽咽地道。 “咯!。对。布。及。”范海又发出了几个音,范疆大概能猜出来,缓缓说道:“二弟,过去的事哥不记恨你了。” “咯!嫂。没有!”范海刚说了几个字就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二弟!。”范疆不忍再看,捂着眼睛唤道。 突然声音都停止了,四周静得出奇,范疆忙看向床上的范海,只见他双眼紧闭,已没有了呼吸。 “二弟!”范疆终于忍不住掩面而泣。 灵彩站定,轻声说道:“小姐猜得真准,范二少爷刚去了。现在范府里正哭成一片呢。” 殷蝶缓缓站起身,低叹一声道:“虽说他也是咎由自取,只是死得!太惨了些,即使如此,我还是得借他的尸骨一用。”说完站在院子的大树下,背着手静静地望着地下泥土里,四下爬走的蚂蚁,灵彩在她身后也沉默不语。 “灵彩,你盯着,注意他们几时出殡,葬在哪里?”殷蝶暗然地说道。 “是小姐,奴婢先告退了。”灵彩说完飞快地走了。 殷蝶轻叹了一口气,唤了声扣儿,”小姐?”扣儿从屋里走了出来。 “去卖些纸钱,给范二少爷烧一烧吧。”殷蝶轻声说道。 “小姐为什么要烧给他啊,他那是活该。”扣儿不满地说。 “就当为惊扰他尸骨陪罪吧。"殷蝶拍了拍扣儿的臂膀,淡淡一笑说道。”人已死再惊扰尸骨总是有些阴损了。” “小姐!。好吧,奴婢这就去准备。”扣儿点了点,就去了前院,安排了下人出去街上买些纸钱回来。 陈汉文今日也早早下了衙回来了,一进门就将殷蝶唤去了书房。 “小蝶,范家的二少爷去了,你可知道?陈汉文一脸严肃的问道。 “知道了,刚才灵彩来告诉女儿了。”殷蝶点头道。 “哎!这下估计仇是结下了,怎么就说去就去了呢。”陈汉文摇头叹息道。 “他去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范大人会不会这么想,他要是不这么想,也没办法。”殷蝶无奈地笑着说道。 “你的婚事还是尽快办吧,万一范家再想出什么花样,你爹爹我只怕有心无力啊。”陈汉文叹了口气道。 "爹你也要多加小心些。”殷蝶担心地望着陈汉文说道。 “恩,我知道了,你快去歇息吧。”陈汉文挥了挥。 “爹,你也早些歇息。小蝶告退。”殷蝶福了福身,转身走出去书房,抬头望着天上难得露出全脸的月亮。”今天是月圆之夜啊。这几日怎么黑猫没来?”殷蝶不禁嘀咕道。 第二日,门上得了凌府送来的拜贴,定好隔日便登门求亲,陈汉文忙去把第二日申请休沐的手续办妥了。 姚嬷嬷第二日一早就过来了,拿着一张理好的嫁妆单子,递给了殷蝶,”这里我照着你俩大致情况理出来的,有什么要添减的你跟你家老爷一起商量着办吧。” “真是有劳嬷嬷。”殷蝶忙双手接过,连连谢道。 “昨日教你的规距可都会了,先演练一遍吧。”姚嬷嬷坐在院子里的小椅上,让殷蝶把昨日学的行走坐演练一翻。殷蝶一边走,姚嬷嬷边看边不禁的点头,"殷蝶姑娘真是聪慧,这一点就通,我看三日你大面上都能学会了。” “那也是嬷嬷教导有方。”殷蝶躬身谢道。 “好好,我们也不用客套了,现在老身给你讲讲宫里的规距。”嬷嬷从椅子缓身站了起来,宫里的称呼礼数事无俱细都细细讲了一翻,殷蝶听得道是津津有味,不停地咂舌道:“这能在宫里呆下去的人都不简单啊。” “太后筹筵那日,你先随公主呆在寝宫,内命妇从上午就开始进宫去给太后磕头,不过大多数都只能在殿外嗑完了事,如果太后召唤,你再随公主去进见,否则你也在殿外嗑头,不得进去。” “殷蝶明白。” 悲伤气氛 “筹筵开始你就只能坐回宾客席,应该离龙座比较远,太子皇子和公主们会先给太后送贺礼,之后就是为太后献艺,有各家的小姐公子,还有歌舞坊的妓子们。”嬷嬷将往年的安排一一说道。”下午先食些点心垫垫肚子,晚上可是吃不好的,筹筵的饭菜上来也早凉了。" “谢嬷嬷指点一二,殷蝶记下了。”殷蝶点点头,笑着又躬身一礼。 “那好,你先练这些吧,老身就回去了,明白凌尚书来提亲,老身再来。”姚嬷嬷起身说道。 “这几日只有多劳烦嬷嬷了。”殷蝶一路陪着将姚嬷嬷送上了等上巷口的马车上。 范家这两日忙得不可开交,范海入棺收敛,搭建灵堂,向外发丧,又要招待上门吊唁之人,另一边老夫人又急火攻心,晕倒了,这一次却是再无回转之力,真个是中了风,半边身子不能动了。范夫人也病倒一床,一时起不得身,庶务的事情全都交给了范珍,范欣倒是清闲的坐在亭子里发呆,范珍每次忙得双脚不沾地经过花园,都没好气地瞪上两眼。 范瀚正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是眼睛都熬红了,此刻正坐在灵堂里,背也没有往日那般挺拔了。 “爹,你还好吧。要不你先去歇歇吧,这两天你都没合眼。”范疆走上去,轻轻地劝道。 “不了,我在这陪陪他吧,平日里我陪他的日子太少了,哎,这也怪我太疏忽他了。”范瀚正不仅悲从中来,丧子之痛令他老泪纵横。 “爹,你要多保重身体,老祖宗又起不身,你可不能再出事了。”范疆连忙宽慰道。 “恩,爹知道,我这就去歇歇,你去招呼宾客吧,有事去书房叫我。”范瀚正站起身,身体猛然地晃了晃,差点跌倒,范疆忙扶住他,“没事,就是头晕了一下,歇会就好了。"范瀚正拍了拍范疆的手,推开了扶着他的手,脚步有些不稳,踉踉跄跄地往后院去了。 好在来吊唁的宾客并不算多,一来因范二少爷的名声不太好,也就是一些和范瀚正交情深厚的的,还有些溜须拍马之辈来灵堂里上柱香,二来太后的寿筵在即,大多人不想来这里找晦气,来的人也是稍坐会也就散了。 过二日就是太后的寿筵了,就算自家丧子也得收拾妥当去给太后祝寿,范夫人将养了两日便下了地,还得准备着要给太后去磕头。 至于范二少爷的棺木,原本打算停够三七二十一天,可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范老夫人中风在床,再也经不起折腾了,范瀚正最后决定就只停七日,七日后便安排下葬了。 凌尚书要亲自去陈汉文家,为姜家大少爷提亲的消息也传了出来,不少小姐们纷纷四下打听这陈汉文是谁,他家女儿有何不可多得之处?可打听来打听去,只听说是个八品小官的女儿,名不动京城。 在”金玉堂“的引凤阁里,一对江南乳窑也被碎在了地上,生生被摔得粉碎。 “姜晟,你好!好的很,我到要看看她能不能救你。”孙小小勃然大怒,连连冷笑道。”去,给我盯着陈府,我到要看看那丫头有什么能耐。” ''是小姐,不过,要是嬷嬷知道,可又要责罚你了。”旁边的丫环说道。 “责罚就责罚吧,又不是第一次了。她那个死脑筋,做十条九条都能被她责罚。”孙小小冷哼一声,转身去了隔间。 凌尚书亲自上门这一日,陈汉文一早就把最好的衣服翻找出来,收拾妥当,就来到大门口候着。 已正刚过,巷口就驶进了一辆由两匹高头大马拉着得红木马车,马车在陈宅门口停了下来。姜晟骑马跟在车后,此时也将马栓在一旁,走上前来,撩开车帘,扶着一位五十开外的老者下了马车。 “让凌大人光临寒舍,下官真是惶恐。”陈汉文忙走上前去,躬身行礼,恭敬地道。 “陈贤弟,不必如此,今日我不是官身,我只是个来提亲的。”凌寒哈哈笑道,伸手扶陈汉文起来。 “凌大人这!那快请进来吧。”陈汉文忙把人带到的前厅,姜晟跟在两人的后面。 前厅里只见姚嬷嬷和扣儿在忙活着茶水点头。 “老身给凌大人请安。”姚嬷嬷见到凌寒进来,忙躬身行礼。 “想必你说是长公主身边的嬷嬷吧,不必多礼了。”凌寒被引入了上座,本想推辞,可陈汉文执意不肯,也就作罢。 “正是老身,此次也是为姜家小子和殷蝶姑娘的嫁娶之事而来。”嬷嬷道。 “恩,姜晟的庚贴在这,至于合八字的事,就交于嬷嬷吧。”凌寒把姜晟的庚贴递给了姚嬷嬷。 “老身正有此意。”,两人的庚贴也算是换好了。 “我看着姜晟也老大不小了,就直接定个日子成亲吧,陈贤弟,你意下如何。”凌寒转头问道。 “凌大人,我也有这意思,可是如果太着急,这婚事未免显得太过草率。”陈汉文一脸纠结地道。 “也是,姜晟那边要准备聘礼,陈贤弟也要给殷蝶姑娘准备嫁妆,这时间也不能太赶。”凌寒点头道。 “聘礼已经准备好了,只差一双大鸟,明日我去抓,嫁妆不必太丰厚。”立在凌寒身边姜晟开口道。 “哈哈,陈贤弟,我倒真想见见这位陈姑娘,能让他这般着急的姑娘我还头一回见。”凌寒笑着说。 “姜公子有这般心思,我也放心了,让嬷嬷回去算几个吉日,再到时再选个开春的日子吧。姜公子看可好?”陈汉文笑着问道。 “陈世伯,姜晟希望能在这两月内完婚,免得夜长梦多。”姜晟清冷的声音道。 “哈哈,我就说他着急吧,陈贤弟,就你答应他吧,不然他可是会天天来烦你的。”凌寒哈哈大笑道。 “这!嬷嬷这一个多月准备来得及吗?”陈汉文为难的问。 “一个多月是紧张了些,不过殷蝶出嫁明面上也不用准备太多嫁妆,赶赶也还是可行的。”嬷嬷也看着姜晟笑着说道。 “那有劳嬷嬷看着选个吉日吧。”陈汉文一脸不满地看着姜晟,无可奈何地道。 “陈贤弟,你放心,你别看他是个冰山式的闷葫芦,心里清楚着呢,他定然会对你家闺女好的。"凌寒宽慰地说道。 金哨子 “哎,要嫁女儿我这心啊!”陈汉文黯然道。”要不大人随我去书房,其他事就交给他们自己看着办” “好啊,我最喜欢书画字贴,倒想看看陈贤弟有何珍藏。”凌寒站起来与陈汉文一道往书房去了。 姜晟和姚嬷嬷商量了下送聘礼的日子,定在太后寿筵过后一日,便也起身告辞走了。 殷蝶一直都呆在屋里,姚嬷嬷不许她去前厅,说成亲前见面不合礼数。只得闲在屋里,翻着那本已经倒背如流的游记,时不时描一眼坐在旁边凳子上绣花的扣儿。 殷蝶的嫁妆里的绣活,姚嬷嬷看了她的绣活之后一脸无奈的表情之后,那些绣花的活计就都交给了扣儿,最多殷蝶画个花样子,殷蝶正乐得轻闲,于是不时地和扣儿斗着趣。 现在看着忙着挑线绣盖头的扣儿,殷蝶庆幸地说道:“还好我不会,我看还是笨点好啊。” “小姐你不是笨,你是懒。”扣儿头也没抬地说道。 “懒也行,你比我勤快就成了。”殷蝶不介意地点点头。 转眼太后寿筵的日子就到了,殷蝶一早起床,梳洗打扮,扣儿把衣服首饰都整理好了,待殷蝶坐在梳妆镜前,扣儿忙走拿起梳子,“小姐,今天梳什么样的,奴婢这手艺可别让你去现丑呀。”扣儿不安地说。 “没事,你梳你拿手的吧,你家小姐我不需要出风头。”殷蝶浅浅一笑说道。”不过今日只怕我不需要出风头,都会有人不想随我的愿呢。” “小姐你一进宫,奴婢就担心死了。”扣儿愁眉苦脸的说道。”这回,又是谁要害你,皇后娘娘?” “小姐,比那宫里的娘娘都好看。”扣儿满意地说道。 “你几时见过宫里的娘娘了。”殷蝶笑着戳了戳她的头问道。 “小蛛“殷蝶暗念道,只见小蜘蛛已经趴在了她的肩头,然后一眨眼就爬进了衣服的褶皱处,不见了。 说完转身准备往外走,“小姐,你走路的姿势又不对了。”扣儿在后面纠正道。 “哎。希望今日我能熬过去,还好就这一日。”殷蝶欲哭无泪地说道,然后裙摆轻移,碎步轻摇,缓步走向了屋外。 这时灵彩从院外走了进来,”小姐,你这就要进宫吗?”快步走上来问道。 “恩,先在公主的寝宫里呆着。你可是有什么消息?”殷蝶缓步走到椅子边坐下,抬头问道。 “范家打算三日后下葬,月圆之夜那个老嬷嬷又出去了,守在坟地的人说,只见她去了那里,把那两根树技取走了。”灵彩细细地说道。 “恩,等过两天我们再决定怎么做吧。今天你就休息休息,范家今日也要去宫里,只怕!。”殷蝶微微蹙了下眉。 “要我随你去吗?”灵彩问道。 “不用,你也进不去。”殷蝶摇了摇头说道。 “对了,姜公子让你把金哨子带上,他说万分紧急的时候可用。”灵彩忙说。 “这个哨子我还真忘记了。”殷蝶点点头说,“今天你跟扣儿就好好歇息一天吧。” “奴婢们还是先送小姐去宫门吧,小姐今日打扮成这样,可不宜一人出门。”灵彩笑了笑道。 殷蝶坐着马车来到宫门前时,那里早已车水马龙,人山人海。 有各官员们偕着妻女家眷的,有看热闹的,挤得水泄不通,殷蝶只得提前下了马车,扣儿和灵彩两人一左一右护着她往宫门前挤去。 “小姐,今天人这么多,你可要小心点,可得让小蛛机灵着点。”扣儿左右打量着,有点担心地低声说道。 “恩,我会小心的。”殷蝶看着她,会心一笑点点头道。 好不容易挤到宫门前,今日这宫门前的兵士也增加了一倍,一片铁甲在阳光下闪着光,晃得人眼前一花。殷蝶跟扣儿她们挥了挥走,就随着官眷的人流往宫里走去。 进了宫门,殷蝶还是按着前几日进宫的路线往公主的寝宫走去,太后所在的慈宁殿在靠近皇后娘娘的坤宁宫,拜见太后的女眷们还是要先经过那条长长的甬道,在从右边的叉路过去,殷蝶便混在了一群女眷当中,突然觉得背后有如芒在背的感觉,扭头看去,却都是一群陌生的面孔,一群迈着标准的步子,紧闭着双唇,一脸神色紧张的夫人小姐们。 殷蝶慢慢的转回头,那种感觉又出现了,殷蝶不再理会那道目光,自顾自地往公主的凝和殿走去。 走到殿外,就隐隐听到殿内传出的琴声,似是那《高山流水》》。殷蝶走寝宫之时,公主正坐在殿内的琴凳上,面前一张古琴置于案上,双手轻拂,空灵清远。 殷蝶远远地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曲调里无处向谁诉的心事。 终于琴声停了,殷蝶躬声说道:”公主安好,没想到公主的琴艺如此美妙。” “那也是当年母妃天天逼着本宫弹琴练出来的,今日为了给皇祖母献艺准备的,到让你先听了去。”公主缓缓从琴凳上站起身来,一旁的宫女忙拿端来热水给公主洗手。 “一会随我去给太后请安,晚膳开始你自坐在殿下,想来你自己能够应付了。”公主擦完走,走回了塌边,靠着背枕,懒懒地说道。 “姚嬷嬷已大致给我讲过了,今日长公主会来吧。”殷蝶应道。 “姑母还真照顾你。”公主斜了一眼,笑着说道:”听说你要成亲了?还是姜家那个冷面神?" “宫里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殷蝶无奈地说道。 "你怎么会喜欢他的?那人半天都说不上一句话,冰山似的,你不怕被冻死!”公主咯咯地笑道。”不过你要是喜欢美男子,那他长得的确风神俊朗。” “公主,我觉得凌公子也不错,风度翩翩。”殷蝶眨了眨眼睛道。 “哼。小气鬼,说两句还不行。”公主气哼哼地不再调侃下去了。 申时刚过,殷蝶就随公主从寝宫出来,拐进右边的小道,往慈宁宫方向走去。一路上宫女内待都忽忽忙忙,人数也比平日里也多了不少。 “公主殿下,你这是来给太后请安呀。”忽听见一听娇滴滴的声音,殷蝶觉得浑身一冷,转头看过去,只见一娇小玲珑、楚楚动人的美人正站在身后。 “瑶妃娘娘,你这是要去请安还是已经请完了”,公主斜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 “奴家也是来给太后请安的,真是巧,遇见了公主。”瑶妃妩媚一笑,梨涡轻陷,娇音婉转,听得人身子都酥了一半。 太后寿诞 “本公主不觉得巧。”公主冷哼一声,转身继续走了。殷蝶忙跟在一边,偷偷看了一眼那瑶妃,只见她咬了咬牙,一跺脚转身走了。 “她得罪你了吗?”殷蝶忙跟上前轻声问道。 “她呀,就是棵墙头草,现在倒在皇后那边了,可偏偏笨得要死,本宫懒得搭理她罢了。”公主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 说着话就来到了太后的寝宫前,远远望见一排排的内命妇们跪地磕头,口里说着祝语,大抵都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的大殿里正坐着几个女人,坐着首位的是皇后娘娘,今日一身明皇色的宫装,头戴九尾凤冠,威仪万方,一双凤目之中寒光尽显,下首是沈贵妃,一身绛紫镂金丝海棠暗纹缎裳,头戴七尾凤簪钗,粉面含春,妙目含情。 太后娘娘坐在软塌之上,鹤发鸡皮,老态龙钟,一双眼睛却透着清明,精神矍铄,身穿一件大红色镶金九凤吉服,外套金边琵琶襟外袄,头上却珠钗未插,只手上带了只青玉镯。 坐在太后身边的是长公主,今日一身莲青色银丝绣花缎袍,略施脂粉,脸上郁结之气已退却了不少。 太后看见云阳进来,忙挥手道:“阳儿,快快过来,你几日都没来见皇祖母了。” 云阳忙走上前,跪在太后身边道。”皇祖母,阳儿这几日可都在为你祝寿练琴呢。你看,这手指都肿了”然后撒着娇把手指伸给皇太后看。 “你呀,几时有这么用功过,就会哄你皇祖母开心。”长公主笑了笑,指着云阳说话。转头看向殷蝶,又转向皇太后说道:“母后,这是我给云阳引见的伴读。” 殷蝶缓步上前,跪了下来,朗声说道:“民女给太后请安,祝太后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皇太后高兴地说道:“是个会说话的,来跟前让本宫瞧瞧。” 殷蝶只得站起身来,躬着身子脚步轻移。只听道皇后娘娘在一旁说道:“太后娘娘,这陈姑娘可真是了不得,参加了一次长公主的赏范会,就入了长公主的眼,你老人家可真得好好瞧瞧。” “噢?还有这事,那本宫可得好身瞧瞧,能入得了惠儿你的眼,必是不错的孩子。”太后拉起殷蝶的手,笑着说道。 “太后娘娘,上次奴家也在公主的的宫里见过陈姑娘,真真是个妙人呢,让人好生怀念这般年纪呀。”姚贵妃也轻声感叹道。 “这些水葱般的小姑娘看着就让人舒坦。”太后点头说道,”真是个清灵的孩子,这个就赏你吧。”说完从手边拿起了一串檀木手串塞在了殷蝶手里。 殷蝶本能想拒绝,可抬眼后到公主的表情,只得低头恭敬地说道:”谢太后娘娘赏赐。”,退到了一旁立着。 “太后,你也太偏心了,第一次见陈姑娘就送那么贵重的东西。”皇后娘娘娇嗔地说道。 “哪次少了你们的了?”太后笑着说道。转头又对公主说:“云阳,你们要是觉得闷,就出去玩吧,不用在这陪本宫了。” “那云阳先告退了,晚上再来陪皇祖母。”公主说道便起了身。 这时殿门又响了一声,便传来几串脚步声,二皇子和五皇子迈步走了进来。 只见二人,一身玄白一身蟹壳青,一个温润俊美一个跳脱稚气。 “皇祖母安好,孙儿来给你磕头了。”两位皇子齐齐跪下,洪亮地说道。 “好好,快起来起来。”太后高兴的喜笑颜开,"旭儿啊,你这最近在忙什么呢,可有见到你父皇?” “皇祖母,上回去见过了,父皇说今日便会回宫了。”二皇子站了起来,说道,五皇子也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太后的身边坐了下来,太后忙拿了快点心给他。 “小五,你也老大不小了,别老缠着太后,你这几日功课可做好了。”皇后娘娘抬起左手,用长长的指套抚了抚衣裙,眉眼一抬,清冷地说道。 “回母后,功课都交给大哥了,你问他吧。”小五挑了挑眉毛,又挨紧了太后,裂着嘴笑着道。转头对着云阳说道:”四姐,你的伴读就是她吗?”然后一双清亮的眼睛看向了双殷蝶。 “是呀,你上次不是在姑母府上见过嘛。”云阳走过挨着长公主坐下了。 “见过五殿下。”殷蝶躬身行礼道。 “原来是你呀,快要跟姜哥哥成亲的?”小五一脸兴奋地说道。 殷蝶心道,还有宫里的人不知道的事吗?脸上莞然一笑,道:”是啊,五殿下的消息真灵通。” “噢,陈姑娘居然要嫁去姜家,当真是飞上技头啦。”皇后娘娘嘴角轻翘打趣道,一双凤目里透着精光。 “真是恭喜陈姑娘了,姜家那可是个名门世家,不知道又有多少小姐们要哭红了眼了。”姚贵妃柔声轻叹道。 二皇子却未置一词,只转头盯着殷蝶看了半晌,又转开了。 “好了好了,你们都散了吧,哀家乏了,先去歇息会。”太后挥了挥手,笑着说道,又招来身后的女官,把自己扶了起来。 一干人等都跪了下来,一片恭送之声,等太后转给里面,便陆陆续续地退了出来。皇后扶着她的女官们目无一切地扬长而去,沈贵妃对着皇子公主,盈盈拜别,也扶着宫女的手,走远了。 “四姐,走我们去后苑看我新得的宝马。”小五跑跳到云阳公主的面前。 “你们骑马有什么好看的。”云阳撇了他一眼,懒懒地说道 “四姐,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去骑上两圈。”小五扬了扬眉说。”二哥走吧,去看看我的黑风。” 小五拉着一行人就直奔后苑而去。 后苑在宫殿的最后面,原来隔出来种菜养鸡,后来渐渐没人打理就整治成了跑马场,皇子们下了课没事就跑这里来练习骑射。 在后苑的马厩里养着好几匹马,几个正在边照顾马匹边聊天说话的内待,远远看见皇子和公主来了,忙跑上前来跪地磕头。 “见过二殿下、五殿下、四公主”齐声跪拜道。 “起来吧,今日我的黑风如何?”小五忙出声问道。 “今日的黑风如何?”小五忙出声问道。 “回五殿下,黑风今日精神不错,一直在马厩里撩蹄子,想出来撒上几圈呢。”一个内待忙说道。 “恩,我去看看。”小五等不急地往马厩走去。边走边说道:“二哥,你也来选匹马,我们比比。” 跑马 “好,我来看看你的黑风有多厉害。"站在一旁的二皇子也撩起袍子的一角,疾步追了上去。 殷蝶随着云阳公主缓步也朝马厩走去,只见马厩里圈着五六匹高头大马,紧腹长腿,毛光水滑,特别是那只黑色的骏马,矫健俊美,体壮而四肢子修长,黑色的皮毛在日头下油光发亮。 殷蝶不觉得瞪大的眼睛,”这马可真俊。” "那是,这可是姜大哥帮我找回来的。”小五一脸得意的扬眉说道。 “小五你的黑风看起来挺厉害呀,我就选红驹吧,看看你的黑风到底有多厉害。”二皇子说完便朝一匹红棕色的宝马走去。 内待们忙从马厩里牵出两匹马,一黑一红,都喷着响鼻,撩着蹄子,迫不急待地要奔跑起来。 两位皇子翻身上马,两脚一夹,两匹马就如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 云阳公主和殷蝶站在一旁观看,殷蝶想到刚才在太后殿里发生的事情,问道:“皇上平时都不在宫里吗?” “父皇啊,这事说来也是话长,两年前父皇迷上了丹药,不理朝政,政事就交给了太子大哥了,这两年起每年都有一两个月要去仙山去焚香练丹。”云阳公主翘着嘴角不屑地道:“这些哄骗人的把戏,却让父皇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一心只想成仙长生不老。” “噢,仙山在何处?我还从未听过有人提过。”殷蝶好奇地问道。 “什么仙山啊,不过是哄人玩的,就是离就京城西南边五六百里的一座小山,那里有个什么道观。”公主哼了一声说道。 这时只见远处两匹马已经分出了先后,黑马疾行如风,四蹄如飞,红马紧追其后,死咬不放。 突听道内待连声呼道:”见过太子殿下。"殷蝶转头一看,只见着一身明黄宫袍的太子,紧盯着场上的两匹配骏马,一路走了过来。 “见过太子哥哥。”云阳躬身说道,殷蝶也忙躬下身说:“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用凌厉的眼神扫了一眼殷蝶,又转过头眄视指使地说道:“五弟的马跑得不错。” “太子哥哥也是来跑马的吗?”云阳斜了他一眼问道。 “闲来无事,过来看看罢了,不过去比比也是无妨。”太子挥了挥手里的马鞭说。 说话之间,两匹马就跟到了眼前。 小五“吁”的一声勒住的马,坐在马上挑衅地看着太子说道:“大哥,可是想要与我比比?” 二皇子跟着勒住了马匹,忙说道:“小五,你怎么能跟大哥比,随便玩玩就好。” “好,我就来跟你比比。”太子欣然地说道,豪气地撩起长袍,对着身边的内伺厉声道:”去把我的踏雪牵来。”那内伺慌忙往马厩右方的一另一间小木棚子跑去。 不一会牵出了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没有一根杂毛,在日头下闪着光,有如神骏一般,四肢体态均匀,傲慢地抬着头,打着响鼻,一双眼睛斜睨着众人。 殷蝶心想:”真是有什么人就有什么马。”就见那马走到了跟前,对着她喷着热气。殷蝶瞪了它一眼退开了一步,它若无其事地继续往了过去。 太子拍了拍踏雪的脖子,然后翻身上了马,对着小五说道:“五弟,来吧,比上一比。”说完打马狂奔而去,小五也立即扬鞭催马追了过去。 这两匹马有如一黑一白,黑如鲛龙出海,白如清风逐日,两匹马都四蹄腾空,你追我赶,好不激烈,只见黑风一声长嘶,顿时已窜出了一头,殷蝶紧张的紧攥着双手,“好”字还未喊出口,突然,小五却翻身滚下了马,在地上拳着身子打起了滚来。站在一旁的三人和内伺忙急步上前,一个内伺忙跑去追拦黑马,太子也勒住了白马,缓步踱了过来。 “小五,你怎么了?是不是肠腹又绞痛了?”二皇子扶起小五急切地问道 “二哥,肚子好痛!”小五一脸刹白,豆大的汗珠开始冒了出来。 “我们回去找太医。”二皇子忙把小五抱了起来,“去我宫里吧,那里近。”云阳公主忙说道,把站在远处的宫女们招来,让她们去唤太医。 太子翻身下马,看了看小五,掀下长袍,冷冷地说道:“你们带着小五去找太医看看吧。我有事,先行一步。”说完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云阳公主对着他白了白眼,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把小五安置在了公主的方榻上,已经没有再喊痛了,脸色也恢复了血色。 殷蝶站在方榻地不远处,心里却跟小蛛暗念道:”你说他有古怪吗?你是觉得他中了妄动缠心盅?” 殷蝶看向小五,轻声地问道:“五殿下,你会经常腹痛吗?” "倒是不常,也就四五次吧,便每次一痛就如无数大口在撕扯内腹,实在疼痛难忍。”小五虚弱地说道。 “那痛的时间长吗?” “有时常有时短,每次太医来也看不出什么,就开些治腹痛的药罢了“小五无力地道。 “那你可记得每次发生是什么时候吗?”殷蝶又追问道。 “当然记得,第一次是十岁的时候在书房背论语,第二次是在练骑射的时候,第三次是出去打猎的时候,第四次是跟外族比武的时候,还有就是今日了。” “每次都在的人有谁?”殷蝶又问道。 “陈姑娘,你在怀疑什么?”二皇子坐在一旁抬头冷声问道。”你是不是问得太多了” “恕殷蝶冒昧,殷蝶只是一时好奇,并无他意。”殷蝶看向二皇子恭敬地说道。 “二哥,你那么紧张干嘛,陈姑娘也是关心我的身体而已。”小五有些气力了,坐了起来说道,“每次都在的人就是大哥和二哥吧。” 殷蝶笑着点点头,没有再问。 另一边,在皇后的寝宫里,却正在发生着一张激烈的争吵。 “皇儿,我当上皇后,你才能明正言顺的当太子啊。”皇后满脸委屈地说道。 "但我不需要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我要的是真正的靠实力的明正言顺,你明白吗?"太子怒不可喝地把桌子上的瓷瓶瓷盒扫了一地。 “皇儿,母后这不是为了让你专心政事,不必为这此小事烦心嘛。”皇后泣涕如雨,拿出绢帕轻轻地擦拭眼泪。 “哼!你好自为之吧。”太子甩了甩袖子,怒气冲冲地拂身而去。 在公主寝宫里,太医们来检查了一翻,果然也查不出什么毛病,照例又开了些治腹痛的药,一日三次,喝上四五天再看。 偷溜进宴 锦红跟着太医去拿药了,小五靠着方榻迷迷糊糊睡着了。 现在留寿筵开始还有段时间,二皇子便拉着云阳公主去前殿下棋,殷蝶坐在一旁看了两局,觉得实在是闷得慌,就决定出去走走。 和二皇子和云阳公主告退之后,殷蝶一个人凭着印象又走到了离冷宫一墙之隔的后花园,这里依然静悄悄,只有近处的流水声和远处的铜铃发出的叮当声。殷蝶走到湖心的廊桥上,望了望高高的宫墙,仔细听着对面的声音,除了铜铃发出的声音,其他什么也听不到。 殷蝶又绕到湖边的范林,枝头一串串红范姹紫嫣红迎风摇摆,小小的花苞露着小脸,在风里轻柔地笑着。 就在这时,说是迟那时快,突然一把短刀挥了过来,殷蝶本能地用手臂膀一挡,那一刀划在了手掌之上,血顿时涌了出来,只见那血却非殷红的颜色,那拿刀的男子顿时停住了,殷蝶抬头仔细一看,一个黑巾蒙面的男子,一身内待的打扮,袍子扎在腰上,手里拿着一把短刀,正盯着殷蝶正在流血的手掌,立在了当场,猛得回来神来,刚要扑过来,忽然“呯”的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殷蝶拿出绢帕按着手掌,心里暗念道:“小蛛,你就先用忘魂汁让他把这几个时辰发生的事忘了,在这躺上两个时辰吧。”然后看着自己的手掌,眉头紧锁起来,蜜荷色的衣衫上沾着黑红的血色,这样定会让人觉得诡异,殷蝶抬头望了望四周,寂静无人,这时太阳已经滑到了西边的树林里了,还有一丝丝的红云浮在天边,寿筵应该快要开始。 可这样要怎么走进大殿,焦急万分地时候,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拿出了袖子里藏着的金哨子。 宫里筵席要开始了,殿里男女宾被分列两席,家眷夫人小姐们坐在右边,仿习古制,两两一桌,跪于地上,已座满了六、七十桌了,宫女和内待中在其中穿来穿去,不停地斟茶倒水。皇上却还没有出现,太后和皇后已在高高的金椅上落座,下面坐着一众嫔妃们,一干人等在交头接耳,偶尔几声冷笑,一会又几声嘻闹,长公主也已坐在台阶下,静静地低头沉吟着,皇子和公主们也陆续落了座,云阳公主也坐了下来,不时在殿内张望着,殿里吵吵嚷嚷的声音不绝于耳。 皇后用涂着凤宼的纤纤手指抚着鬓角的头发,翘着嘴角静静去望着大殿门口。 一阵鼓乐之声,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皇上从侧殿走了出来,只见他脸着暗黄,眉眼深陷,鼻翼两边深深地两条暗纹,身形干瘦,一步步地登上台阶,缓步来到了龙椅旁边。撩了下龙袍坐了下来。 百官和家眷们立刻跪地拜见,高呼万岁。云阳抬起往焦急地望身后看去,只见从殿门边闪进来一个人,定睛一看,正是消失了两个时辰的殷蝶,云阳公主终于松了口气,抬头看向了高台之上。 殷蝶趁着大家都在跪拜的时候,偷偷从殿外躬身溜了进来,混进了女眷的人群里,跟大家一起跪在地上。 “大家起来吧,今日为太后祝寿,大家不必太过拘礼,今日朕和太后是与民同欢。”皇帝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大声说道。 “谢主隆恩。”大家重新回到各自的位置上跪下,殷蝶也在最后的一张桌子边跪着,离高台是最远的距离了,这一桌也只有她一个人。 只见她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上身绛红织锦缎短袄,下身藕荷色暗花范纹百褶裙,玄色云锦对襟外衣。手掌之上缠着白色的纱布,隐隐在透着殷红的血迹。 殿里内待和宫女们开始传菜了,殷蝶才想起自己忘了先吃点点心里,看着传上来都已经结了一层油的一个个食盒,顿时也没了胃口。 皇子们开始带头给太后送寿礼,太子首先站了出来。 “皇祖母,孙儿祝您瑶池春不老,寿域日开祥。”太子跪了一下,捧上一幅经卷。”这里孙儿为你寻来的用金线绣成了《心经》双面绣。”内侍将双面绣呈给了太后,只见这双绣一边是行笔秀丽的金线绣的《心经》,另一面为九十九个大小不一的寿字,太后抚着《心经》上的字,不住的点头。 “直儿,皇祖母很喜欢你这个寿礼,你可真是费心了。”太后笑着说道。 皇上干瘦的脸上堆着笑说道:“皇儿这礼物送到母后心坎里了。儿臣这一月未还,就借这皇儿这礼物象母后请罪了。” “皇上只要多保重身体,本宫就安心了。”太后朝着皇上说道。又转向还跪着的太子,“直儿快起来吧。” “谢皇祖母。”太子又磕了个头,退了下去。 二皇子送的是一尊一米高的玉雕菩萨,慈眉善目,栩栩如生,玉色晶莹温润。 皇上两眼放光地说道:“皇儿啊,这物件你从哪得来的。” 姚贵妃一双妙目扫了扫皇上,柔声道:“这菩萨真雕得象活得一般,真真是稀罕。” 皇后撇了一眼,伸出一只手抚了抚耳后的头发,翘了翘嘴色说道:”皇上要是喜欢这样的,改日让直儿去寻一座更好的来。” 长公主也出声道:"的确难得一见,母后真是得到一宝贝了。” 太后也笑着让女官们来将玉雕菩萨抬进去收好。 云阳捧着琴出来了,坐在大殿之上,玉手一挥,一曲《高山流水》倾泄而出,殿里顿时寂静,只听见琴声如泣如诉,如歌如唤,穿上云间转了个圈又飞降而下绕过回梁,复又跃上半空,穿花拂叶间又飘荡着落入了案头。 "阳儿的琴声又精进了不少啊“太后拍着手说道,”你母妃去了,还真是难得还能听到这曲子,好,好,一会皇祖母有赏。” 皇上看着云阳,声音温柔了些,低声道:“阳儿啊,这曲有几分你母妃当年的风采。” 姚贵妃用锦帕按按了眼睛说道:“公主今日一曲又让奴家想起玉姐姐的琴声,真是绕梁三日而不绝矣。" 皇后刚想要说什么,却见皇上盯着她,便莞然一笑,凤目微眯说道:”公主的琴音真是美妙,哀家还真舍不得将你嫁出去了呢。” “好了,阳儿你快去歇歇吧。”太后挥了挥手,说道。 “谢皇祖母。”云阳躬身谢拜,退回了位置。 “皇祖母,孙儿实在找不到什么好东西送你,要不我给你表演一套拳脚吧。”小五站起来,大声说道。 贺寿 殷蝶顿时担心地望着他,又抬眼望向了太子。 只见太子冷冷的声音说道:”五弟,今日太后寿辰,不宜动武,要不你就把你得的那对鹦鹉送给皇祖母吧。” “小五啊,就照你大哥说的吧,皇祖母可是最喜欢漂亮的鸟儿的。”皇后娘娘脸色一变,笑盈盈说道。 “那!好吧。”小五挠了挠头点头说道,对身边的内待道,“小福子,一会把红嘴绿羽送去皇祖母吧。”。 “哈哈,小五啊,哀家知道你舍不得,一会哀家再赏回给你。”太后笑着说道。 “太后,你就是太宠着小五了,奴家们都会吃醋的。”沈贵妃娇声说道。 皇上却靠进龙椅里,看着小五,一直沉默不语。 “谢皇祖母”小五笑嘻嘻地躬了躬身,退了下去。 下面就是各府的公子小姐们献艺,殷蝶坐在后面虽然看不太清楚,不过也看得津津有味。 忽闻皇后柔声说道:“皇上,听说今日范通政家的四小姐也来了,下月便会嫁入东宫,成为太子良娣,不如让她来献艺一曲可好。” 皇上笑着说道:“好啊,好啊,范通政史人呢?” 在左边的宾客席站起了一位中年男子,真是范瀚正范大人,只见他面容略显憔悴。 “范大人,朕好久不见了爱卿,爱卿这精神不大好啊。”皇上笑着说道。 皇后娘娘俯身在皇上耳朵边上低语了几句,皇上脸声一变:”难为爱卿了,爱卿坐下歇息歇息吧。” “谢皇上体恤。”范瀚正躬身礼毕就又坐了下去。 只见从东北角的地方站起了一个娇俏的女子,殷蝶心里一顿,盯睛一看,真是唐欣。 只见她一身桃红百蝶散花织金锦长裙,一件鹅黄单罗纱对襟,百花髻高挽,插着两支镶金穿珠半翅蝶簪,柳眉淡扫,眉心半朵红范,更衬得肌肤如雪,一双秀目盈盈含水,一任清泉凝驻,两瓣红唇轻点,如花般娇艳,细腰不堪一握,裙随风轻摆,如仙子欲乘风而去。 只见唐欣轻移莲步,头上两支簪上的蝴蝶微微櫖扇动着翅膀,如要飞去一般,如弱柳扶风来到了台阶之下,盈盈跪下,朱唇轻启道:”范欣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祝皇上仙福永享,寿与天齐。祝娘娘凤体康健,容颜永驻。” 皇上一听,哈哈大笑:“此话甚得朕心,春寿打赏。”皇上旁边立着的一个弓着腰的内待忙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急步走下台阶,将荷包递给了唐欣,“唐姑娘,还不快谢恩。”内侍尖细的声音说道。 “谢皇上龙恩,万岁万岁万万岁。”唐欣忙俯身趴在底在,恭声说道。 “起来吧,“皇后娘娘威仪万方的声音响起,”今日,你想为太后献上何曲呢?” 唐欣娇柔地说道:”我表姐在公主跟前当伴读,不如让她也来,我们姐妹俩一起为太后献上生辰贺礼,这才更有新意呢。” “噢,是陈姑娘吧,本宫也见过这位陈姑娘,你们姐妹两一起贺寿也算是一状美事。”皇后莞儿一笑,凤目扫了一圈殿下,停在殷蝶所在的地方,微微一笑,转头对皇上说道:“陛下,您说呢?” 皇上拍手称好:“好好,公主的伴读我还未见过,人在哪里呢?” 皇后目光一凝,又扫了过来,殷蝶缓缓起身,拂了拂衣衫,款步姗姗地走向大殿的中央,她能够感觉到范瀚正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还有一束怨毒的目光来自身侧,想必是范夫人。 殷蝶走到了唐欣的身侧,盈盈跪了下来,清声说道:“民女祝太后松鹤延年人长寿,祝皇上瑶池春不老,寿域日一祥,祝皇后娘娘荣华永享,芳华永驻。” 太后笑道:“这两姑娘真真是一对姐妹花,姐姐清灵无双,妹妹娇柔俏丽。” 姚贵妃附和道:“太后娘娘说的极是,这范大人家的小姐如此出色也到罢了,没想到陈家小姐也出落的这般惊艳。” 殷蝶忙低声说道:“贵妃娘娘谬赞了,民女实不敢当。”唐欣在一旁娇唇暗抿。 皇后娘娘带着了威压,开口说道:“好了,下面你们打算献上何艺?” 殷蝶轻声说道:“民女实不敢相瞒,自小居于穷乡僻壤,后又慈母离世,殷蝶未曾习得才艺。” 唐欣双眸微闪,转过头来,娇声地说道:“表姐,你那画艺就是极好的,上次你送我那幅画,爹爹一见到就爱不释手呢。不如,你再画一幅,送给太后。" 唐欣双眸微闪,转过头来,娇声地说道:“不如,你再画一幅,送给太后。" 殷蝶双眸一冷,一道寒光射向了唐欣,唐欣不觉得身子一抖。 殷蝶又低下头,躬身轻脆地说道:“皇上、皇后娘娘,不是殷蝶不肯画,只是刚在花院里,手掌被树枝所伤,的确不便作画。”说完殷蝶把受伤的手掌抬了起来。 “噢,受伤了吗?真的伤得不轻,这绢帕都染成红色了。”皇后直起了身子,微微前倾的看着殷蝶的手掌,一双凤目仔细地打量的。”你这样随便处理容易让伤口溃烂的,还是传太医来给你处理重新包扎吧。” “谢娘娘,民女已请人处理过了,民女这点小伤不敢劳烦太医。”殷蝶忙呈慌呈恐地说道。 “那就不用劳烦太医,让本宫身边的桂姑姑看看,她以前也是医女出生。”皇后娘娘满脸含笑地说道。”你要是以后手落了什么毛病,可如何是好。” 殷蝶抬起头来淡淡地说道,”谢谢皇后,不过这太后寿筵之上为民女看伤实在不太妥当,要去我跟桂姑姑去偏殿吧,先让表妹为太后祝寿。” 皇后朝身后的桂姑姑点了点头,殷蝶盈盈起身,随着桂姑姑去了偏殿。 “蛛儿,你一会刺她些毒汁,让她产生些幻觉就行。”殷蝶心里暗念道。 “陈姑娘你稍坐会,奴家去取药箱来。”桂姑姑一边打量着殷蝶的手,一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说道。 “有劳桂姑姑。”殷蝶满脸笑意道,朝偏殿里的长榻走去。桂姑姑脸色一冷,甩了甩袖子出去偏殿。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桂姑姑寻来了药箱,放在长榻边的桌子上,正要解开殷蝶包扎的纱布,忽然觉得身上一痛,用手去挠了挠,没发现什么异样后就继续解开纱布,里面的几层都被殷红的血透湿了,桂姑姑揭开最后一层,只见手掌上有一道被划伤的不规则的伤口,桂姑姑仔细观察着,怎么看也不象是刀伤,还隐隐有殷红的鲜血往外冒,”陈姑娘,你这伤口好象还挺深的,不知道是被何物所伤。?”桂姑姑一边拿出清水、药膏处理着,一边问道。 黑红色的血 “好象是园子里长刺的那种花枝,一不小心划得深了些。”殷蝶痛地忍不住地倒吸着气,咧着嘴说道。 “那可真是不小心。”陈姑姑拿出新的纱布又重新把手掌给包了起来。”好了,陈姑娘下次可得小心些。” “谢桂姑姑提醒。”殷蝶笑着点了点头。 便又随着桂姑姑回了大殿之上,唐欣已表演完了,正跪在地上谢恩,殷蝶重新跪回原位。 皇后转过着,一双凤目看着桂姑姑,却见她摇了摇头,不由得有点失望,瞬间又望向殷蝶,嘴角露着一丝笑意说道。 “对了,看到陈姑娘的手,我倒想起听过一件有趣的事,听说有种人的血会是黑红色的,陈姑娘知道是什么人吗?”皇后的一双眼睛透着凌厉,在殷蝶的脸上打着转。 "民女从未听闻此事,不知皇后娘娘是从何处听来的?”殷蝶依然用轻朗的声音答道。 “自是一位得道高僧所说,只有黑巫的传承者才会有黑色的血,会让人家宅不宁,国破人亡,你可见过这样的人?”皇后翘着嘴色,挂着一笑意,说道。 二皇子坐在一旁,听到此言,顿时眼睛微微一闪,直瞪着殷蝶,云阳公主却有些着急,几次想出声都被二皇子拉住了。 “民女不曾见过。"殷蝶静静地看着皇后,朗声道。 “皇后娘娘,这是为太后祝寿,你这一直说什么血不血的,太不吉利了吧。”沈贵妃娇嗔的一声,又瞟了眼皇上。 长公主也抬头看得皇后,冷声说道:”皇嫂,今日母后生辰,你说这些道听途说的东西到底是何意?” “爱妃说的是,皇后,这还是开始献艺吧。”皇上也不耐烦地说道,转头看向殷蝶,”陈姑娘,你表妹已经过太后跳舞献寿了,你有何可献的?” 皇后一双凤目狠厉地扫了沈贵妃的脸,悻悻地不再出声。 殷蝶转着看了眼唐欣,低头说道:”回皇上,既是为太后祝寿,民女虽无才艺可献,不过却有一颗忠君之心,对太后的敬仰天地日用可鉴,画虽不能画,就为太后献拙写一幅字吧,祝太后福寿安康。” 唐欣忙柔声道:”那不如我吟诗一首,表姐书写下来,这样也算我们一同所做。” “表妹,你的诗只怕字数太多,表姐我的手写不了那么多字,你还是你吟你的诗,我写我的字吧”殷蝶转过头,清冷地说道。 唐欣还想要再说什么,云阳公主高声说道:“来人,笔墨纸砚伺候。” 殷蝶跪在画案之前,提起毛笔,笔出中锋,渐行于侧,手腕一转,收势而逆,提笔又顺势而下,柔腕轻转缓提,重按急转,行去流水,几笔便已呵成。 “绿琪千岁树,杖朝步履春秋永,明月一池莲,钓渭丝纶日月长”,原来是一幅用隶书所书的对联,秀丽飘逸,自成一体。 “好字“皇上不禁称赞道,”陈姑娘这手隶书写得这般钟灵毓秀,真是难得。” 抬下不少官员也纷纷点头赞叹,交头接耳起来。 “恩,这字看着哀家喜欢,陈姑娘要是不嫌麻烦,可否帮哀家抄抄经书。”太后也夸赞道。 “民女实在受宠若惊,能帮太后抄经是民女的福份。”殷蝶忙俯身说道。 唐欣在一旁银牙紧咬,强撑着笑脸。”表姐,这字写得可真好,我原以为表姐只有画艺了得呢。” 殷蝶俯声说道:”民女献艺已毕,请求告退。” ‘恩,你们都退下吧。”太后点头笑道。 皇后从刚才起就一直把玩着她的指套,一双凤目时不时地瞟向殷蝶,未再出声,只是看着殷蝶起身告退。 太子坐在位置上,也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殿中发生的一切,当扫过唐欣的身影时,嘴角撇了一下,露出一丝不屑。 等台阶之上的一干人等走了之后,殷蝶也站起身,刚准备转身走出大殿,只见锦红匆忙地走了过来,“陈姑娘,公主让你过去呢。”殷蝶撑着浑身的乏累,点了点头,跟着锦红往内殿走去。 内殿里只剩下了公主和二皇子,其他人都各自回寝宫歇了。 公主靠着长榻上,半闭着眼睛,看到殷蝶进来,招了招手,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今日皇后说那些话是何意思?”公主依然半闭着眼睛,轻声地问道。 殷蝶抬起头,望向了二皇子,只见他面无表情,但微微的摇了摇头。 “回公主,有些事现在还不宜说,改日能说之时,殷蝶一定如实相告。”殷蝶坚决地说道。 “就是说你的确有事瞒着本公主了。”公主眼睛睁开瞪着她,厉声说道。 “公主,每个人都有秘密,民女并非这宫中之人,有些事暂时不能告诉公主自然有我不得已的原因。”殷蝶抬头望着公主,轻声说道:”只愿公主能够体谅。" “罢了罢了,不过你现在被皇后盯上,只怕你的秘密保不了多久了吧。”公主斜了一眼,撇了下嘴角说道。 “我自会想办法周旋的。谢公主挂心。”殷蝶笑一笑说。 “谁挂心你啊,好了,你也告退快些回府吧。”公主挥了挥走说,“让锦红送你出宫,今日出的事够多了。” “殷蝶告退。”殷蝶躬身朝公主和二皇子行了个礼,退将出来,锦红正等在门外,两人便一路往出宫的大门走去。 还有一人也在思量着今晚的事,太子的东宫书房里,太子招来了一名内侍问道:“上次让你去查的陈汉文,查得如何了?” “回太子殿下,陈汉文原在曲水当小小的主薄,家里有一儿一女,儿子叫陈定,女儿叫陈殷蝶,他娘子在十年前过世了,他一直没娶。对了,那个范通政史的夫人与他娘子是远房的表姐妹,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家的四小姐生下来就被送到曲水,交给陈汉文的娘子了。这不,这次为了与你结亲,把四小姐从曲水接回来了。这后来不知道谁走动了关系,将陈汉文调到大理寺当了评事。” “那他们来京城后可有发生什么事?”太子背着手站在书桌前,低沉着声音问道。 “进了京城,陈汉文那没什么大事,陈定和范家二少爷因为一个姑娘打过一架,被范二少爷打断了腿。后来陈殷蝶去过几次范府,前两天范二少爷死了,不知道这中间有没有蹊窍。”那内侍一五一十地说道。 月夜荷花图 “噢?死了?有点意思。”太子嘴角翘了起来。”还有呢。” “还有就是陈定跟着姜家大少爷的车队出远门了,前两天凌尚书上门为姜晟提亲,应该是双方都同意这门亲事了。其他的暂时还没查到”同侍又说道。 “成亲?和姜家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太子沉吟道,“我知道了,继续盯着,有什么新的消息立即来报。” “是,太子殿下,奴才造退。”太子挥了挥手,那名内侍弓身退了出去。 “黑血、姜晟,有意思,或许本王可以隔岸观一场虎斗。”太子轻声说道,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殷蝶走出宫门时,门口只剩下一辆孤零零的马车停在宫门外,扣儿在宫门口打着转,要不是宫兵们拦着,她估计就要闯进去了。 一看见殷蝶出来,忙扑了过来,“小姐,你怎么样?”扣儿上下打量着殷蝶。”小姐你的衣服,你的手怎么了?” “扣儿,我好累,我们先回去再慢慢说。”殷蝶拉着扣儿的手,一边走一边疲倦地说道。 “好,好,我们马上回去。”扣儿忙把殷蝶扶上了马车,让萧叔赶快打马回宅子。 殷蝶靠在扣儿的肩头,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小姐,你怎么了?”扣儿忙担心地问道。 “扣儿,我与欣儿再也回不去了,从此之后我只能将她当成仇人了,“殷蝶无奈地说道,扣儿刚想要再说什么,殷蝶抬起头又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对扣儿说道:”我只是没想过到她会如此步步紧逼,没事,我就只难过今晚。" 马车停在宅子门口的时候,殷蝶已经恢复了平静,打起精神下了马车。陈汉文听到马车的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扣儿扶着殷蝶缓步走进了宅子,忙上前道:“小蝶,你可还好?是不是累了?” “爹,小蝶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殷蝶若无其事的笑着道。 “那你快去休息吧,明日的事你不用操心了,你多睡会再起来。"陈汉文催促道。 “爹爹,你也早点歇息吧。”殷蝶福了福身,笑着朝陈汉文挥了挥手。 “老爷,奴婢告退。” 扣儿扶着殷蝶回了屋子。 “小姐,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扣儿出去端了一盘热水进来,忍不住问道。 “我让姜公子的护卫去帮我弄来的,“殷蝶疲惫地说道,”对了,你去把药箱拿来,我重新上些药。” 殷蝶把抱着的纱布取了下来,只见里层却沁黑红色的血渍,”小姐,这可太危险了,她们没发现吗?”扣儿忙拿来清水帮殷蝶擦着伤口。 “看样子的确是冲着我来的,还好有护卫割了自己一刀,用他的血我才蒙混过来,不过这样也不是办法,的确太过危险。”殷蝶一边看着扣儿清理伤口,一边陷入了深思。 在皇后寝宫里,却见唐欣这一晚留在了宫里,此刻正跪在皇后面前。 “你说万嬷嬷是你师傅?是她让你来找我的?”皇后靠在卧榻之上,半闭着眼睛,懒洋洋的问道。 “月夜荷花图”?我未曾听皇儿说过,这图有何奇特之处吗?”皇后微抬起双眼,一双凤目紧盯着唐欣问道。 “万嬷嬷没有明说,只说那图必须寻到。”唐欣身子微微发抖,声音越来越弱。 “那改日我问问皇儿,“皇后又闭上了双眼,用带着威压地声音轻声问道:"还有其他的事吗?” “没有了!。唐欣告退。”唐欣声音颤抖地说道。 “恩,你去吧“皇后轻声说道,”桂姑姑,你去帮她找个地方歇息一晚。” “是,娘娘。”桂姑姑便领着唐欣下去了。 过了一会,桂姑姑走了回来,立在了皇后的身边,轻声唤道:“娘娘。” “你检查过她没有任何问题吗?”皇后睁开了眼睛,低声问道。 “奴家检查过了,没有发现什么不同的,就是伤口比较深,但的确不象是刀伤。”桂姑姑恭敬地说道。 “那派去的安禄呢,他怎么说。”皇后又低声问道。 “没有看到他人,刚派人又去寻他了。"桂姑姑说道。 “那个姓陈的丫头颇为苦怪,照万嬷嬷说法,她的血明明不该是殷红色的,可为什么?"皇后蹙着眉头说道。 “难道是她身边的人?”杜姑姑糊乱地猜道。 皇会沉吟了一会,轻哼了一声说道。”不会,本宫的直觉象来很准,这次让她轻易逃脱了,下次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这里殿外响起了嘈杂之声,“你去看看何事?”皇后疲倦地说道,“本宫累了,让他们有事明天再回。” “是,娘娘。”桂姑姑退了出去。 殷蝶把伤口重新抱好,简单洗漱了一下,就爬上了床,睡意如汹通的潮水涌了上来,眼皮如千斤巨石般沉重,在迷糊之间听到窗棂的响动,忽地觉得身边闪过一物,殷蝶闭着眼,喃喃说道:”你来啦?好久未见。” 手背突然感到一阵酥麻,殷蝶强挣着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只见黑猫正趴在她的受伤的手边,伸出舌头舔了两下。 “你这是在帮我清理伤口吗?”殷蝶又合上了双眼,轻声说道,"已经没事了,谢谢你。” 黑猫犹疑了一下,趴在了殷蝶的手边,殷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轻轻地抱着他睡着了。 黑猫身子僵硬了一会,慢慢放松下来,静静地看着已经熟睡的殷蝶,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殷蝶醒来时已经日上三杆了,隐约听见前面传来嘈杂的声音,殷蝶朝着门外唤了几声“扣儿",就见扣儿推门走了进来,”小姐,你醒啦,奴婢这就会给端热水来。” “前面在干什么呢。”殷蝶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懒洋洋地问道。 “姜公子送聘礼来了,抬了好多箱子进来,还送了两只大雁过来呢。”扣儿一边把床上的帐幔收了起来,一边笑嘻嘻地说道。 “难怪我爹说让我今日不用操心了。”殷蝶下了地,趿着鞋子走到窗前,往外望了望。 “小姐,姜公子抬了好多箱子进来,姜家是不是很有钱啊。”扣儿忙着收床叠被。 “不知道,名门世家应该不会穷吧。”殷蝶拿了件袍子披在身上,转头问道:”灵彩还没回来吗?” “还没呢,昨日下午回来收拾一下,就又出去了。”扣儿收拾完床铺,说完就转身出门打水去了。 下葬 前厅里陈汉文和姚嬷嬷正看着满满当当摆在前厅里的那十几个箱子和两只大雁。十几个箱子全掀起了箱盖,只见里面全是金银玉石、绫罗绸缎、古玩字画、 “世侄啊,你这聘礼是不是太多了点。”陈汉文指了指这些箱子,为难地说道。 站在姜晟身边,一同来送聘礼的凌川笑得不可开支地说道:“陈世叔,你就放心收下吧,他那里宝贝多着呢,这不过是搬了一小半。” “可这!。”“世叔,你老要是嫌多,到时候放在嫁妆里再抬回去吧。"凌川拍了拍那些箱子说道。 “这样也好。”陈汉文让下人把箱盖全箱好了,封箱搬去后院。 “姚嬷嬷,不知八字可合过了。”凌川瞟了一眼姜晟,笑嘻嘻地问着。 “合过了,大师说这可是宿世的姻缘,天意之作。”姚嬷嬷笑着说道。 “那成亲的日了可选好了?”姜晟冷声问道。 “选了,选了,下月二十八号是个吉日,要不就是翻过年的一月十八号。”姚嬷嬷看着黄纸上写出几个吉日说道上。 '陈世伯,定在下月二十八如何?姜晟转过头,问陈汉文道。 “这!姚嬷嬷,有劳你去问问殷蝶的意思。”陈汉文举棋不定地说。 姚嬷嬷点点头,走了出去,不一会又走了进来,笑着道:”这真是一家人不进一家人,殷蝶姑娘说下月二十八甚好。” 凌川笑着拍拍姜晟的臂膀说道:“下个月你就成亲了,真是没想到你小子还登了先。” 姜晟依旧面无表情,不过细心的话还是可以看见耳根处有些微微泛红了。 快到傍晚的时候灵彩才回了宅子,迈进屋子的时候,正看见殷蝶靠在长榻上,秀眉紧蹙,一手托腮,一手拿书也放在了一旁。 “小姐,奴婢回来了。”灵彩轻轻地说道。 “恩,”殷蝶从沉吟里转过神来,指了指旁边的小凳说道:“灵彩,你回来了,坐吧,范家现在如何?” “范大人决定明日午时抬棺下葬,听说暂时葬在西南边那块宗室墓地的边上,因为范家二少爷未成家立业,不能葬入祖坟之中。”灵彩走过去,还是站着说道。 “范老夫人近来如何,精神可还清楚?”殷蝶又仔细问道。 “范老夫人半边身子瘫了,宝贝孙子又去了,现在精神有些不好。”灵彩脸色微沉地说道。 “凌川的医术很好,我写一封信,你带着去找到他,务必请他这几日去看看范老夫人,至少保证她这最近这一个月精神和以前一样。"殷蝶边说边起了身,急步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奋笔疾书写好一封信,递给了灵彩。又说道:”另外,想办法弄些范老夫人的身上之物,头发指甲都行。还有就是你跟姜公子说,明天我要见他,让他直接来府里吧。” “好的,小姐,奴婢这就去。”灵彩双手接过信,转身快步走了。 范音缓步走到了画案边,拿出一张轻薄的宣纸,准备好笔墨,拿起笔沾了些墨汁,往画纸上点了下去,不一会一片片荷叶出现在纸上,俨然就是那幅《月夜荷花图》,画完之后,殷蝶看了一会,扔在了一旁,又重新提笔,还是一样的《月夜荷花图》,一会儿就满地的废稿。 终于觉得差不多了,殷蝶收起了所有的画稿,放在屋里的碳火上付之一炬。 第二日,范家父子一身素服,今日便是范二少爷下葬之日,范二少爷尚未成亲,更不可能有为他摔盆打碗的人,这场出殡显得异常的低调,一辆马车装着棺木,几个下人扶灵,范家父子一路相随,一路撒着纸钱,没有哀乐之声,只有几声低低的饮泣和呜咽之声。 范夫人正陪在范老夫人的病榻前,虽然范老夫人这几日都昏昏沉沉,不过今日清醒了许多,嘴巴说话却依旧不利索,挣扎着要起身,丫环们忙上前把她扶到了床头靠着坐了起来。 “母亲,你今日可好了些,”范夫人说完又抽出绢帕,抽泣起来。”今日小海出丧,这没声没息的,连入祖坟都不能够,我这心都要碎了。” 范老夫人用能动的那只手把床板敲得“咚咚”直响,嘴里也“唔唔”地说道,可没人能听懂说了什么。 这时一个丫头走了进来,躬身说道:“回太太,门外有个自称是神医的,说是来给老夫人治病的。” “神医?哼,多半是骗人的,这时候还来添乱,把他哄走。”范夫人一边抹着泪,一边说道。 范老夫人却大声地“吱唔”起来,范夫人看着她说:“母亲想让他进来看看?” 范老夫人费力地微微点了点头,范夫人迟疑了片刻,想了想对丫头说道:“让他进来吧,在外面的花厅候着。” “是。”那丫头说完就退了出去。 不一会,就见丫头领着凌川进了花厅,凌川一身月牙白的长袍,墨染的青丝用白玉冠绾在头顶,一双剑眉下的桃花眼犹自多情,一抹微笑挂在嘴角,寒冷里也有了暖意,一手拎着药箱,一手拿着纸扇,几个经过的丫头一时地回头瞟上几眼,又低着窃窃地偷笑。 “这位神医,在这里稍座片刻,奴婢去通知夫人。”那小丫环也微红着脸,轻声说道。 “恩,有劳。”凌川嘴角的笑容放大了些,逗得那丫环忙低头跑开了。 范夫人走了出来,看到凌川楞了一下,未曾想到这神医这般年轻,又不觉得沉下了脸,道:“就是你自称是"神医”?” 凌川拱了拱手道,”正是在下,想必是范夫人吧,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在下的确可以治好范老夫人的病。” “这!”范夫人有些为难了,一咬牙说道:”好,就让你试试,老祖宗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家老爷定然不会放过你。” “范夫人,先带本神医去瞧瞧老夫人吧。”凌川点点头,依然挂着一抹微笑地说道。 远远的花厅外的树旁边依稀立着一个人,静静地望着花厅。 范夫人带着凌川进了老夫人的内室,只见老夫人眉眼歪斜地躺着卧榻之上,半边身子绵软无力地摊着,一双混沌的眼睛正盯着门口。 “不知神医如何称呼?”范夫人转身问道。 “在下姓凌,单字一个川。”凌川摇了摇扇子说道。 老夫人轻轻地抬起手,指着凌川“唔唔”地说着什么,凌川转过身对着老夫人笑着说道:”老夫人,在下虽然年轻,可自小就从师学医,自然也算得是神医。” 各取所需 “那凌神医,你看看老祖宗的病到底如何?其他大夫都说没有办法医治了。”范夫人一脸忧虑的说道。 凌川走上前去,伸出纤细的手指,搭在了范老夫人干瘦的手腕上,片刻之后,凌川移开了手指,轻声说道:”老夫人的病仍是气急攻心,心血又冲入了脑中,本神医先帮老夫人行几次针,化开一些脑中的积血,恢复一些行动还是可以的。” “真的?那请神医行针吧。”范夫人刚才还一直沉着的脸,终于放睛了些,忙说道。 范老夫人听闻要在她头上施针,一双眼睛透着惊恐,艰难地摇晃着脑袋,嘴里唔唔之声更大了些。 范夫人上前抽泣道:”母亲,我听那神医说得有几分道理,你就让他试试吧,说不定真能好了呢。你老现在这样也不是办法,小海去了,你再要有个什么好歹!”范老夫人这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凌川打开放在桌上的药箱,拿出一个羊皮卷,摊开来,里面是一付金针。只见他让丫头们把范老夫人放平,把头转到床边,便拿起了金针,往范老夫人的头上插去。半个时辰之后,就见范老夫人的头上,插满了金针,凌川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绢帕,擦了擦额头的汗,范夫人忙让丫头端了碗茶来,"凌神医,你先喝口水。” 凌川轻呷了一口,便开始从范老夫人的头上,一根一根地将金针取下。 “凌神医,老祖宗现在怎么样了?”范夫人心急地问道。 “本神医看来好了一些,不过这针还需再行两次,明后天我这个时辰再来。”凌川边整理着金针,才说道,“对了,本神医的诊金可不一般噢。” 范夫人欣喜地凌川说道:“凌神医果然医术高超。”忽有想到什么又哀怨地说道:“要是小海遇上你,也许就不会死了。” “范夫人,令公子的病本神医也无能为力。”凌川笑着摇摇头道。”告辞了。”说完拎着药箱,转身就走了。 远处院子外大树旁的人影还依稀可见。 过了晌午,姜晟才登门,许文汉今日去了衙门,宅子里就只有殷蝶和几个下人在了。 扣儿直接将姜晟领到了殷蝶厢房的外屋,当姜晟迈进房门的时候,殷蝶正坐在桌边,冲泡香茶。 “姜公!姜晟过来坐,"殷蝶对进屋的姜晟笑了笑说道。 姜晟径直走到殷蝶的对面,坐了下来,抬眼静静地看着她。 “姜公子昨日送来的大雁真是难得,我却只能养在后面的院子里,什么时候还是放了吧。”殷蝶瞟了一眼姜晟说道。 “恩,你拿主意就好。”姜晟缓缓地说道,声音倒温和了许多。 殷蝶抬头看了看他,莞尔一笑,抬手递了一杯茶给他,说道:“尝尝,这可是我才跟着书里学的。” 姜晟端起杯子,浅尝了一口,皱了皱眉说道:”不错,就是太香。” “噢,忘了这适合女孩子喝。"殷蝶笑了起来,梨窝轻显,眸似星辰,伴清朗的笑声,姜晟忽然觉得心里有地方亮了起来。 “上次你给我的画纸,能找到相似的吗?”殷蝶自斟自饮了一杯后问道。 “七八分象,明日给你送来,你想再画一张?”姜晟问道。 “恩,唐欣已经知道我在找这画,以后会出什么变故也未可知,理准备一张许最后能派上用场。”殷蝶杏眼微垂眼淡淡地说道,又抬起了头,扑哧一笑,道:“到时候还得麻烦你的猫再来踩上一脚。” 姜晟黑黑的双眸闪了闪,点了点道:”好“。 “还有一事,如果准备妥当,月圆之夜我想要去趟范二少爷的坟头,府里的马车不能用,我想你派辆马车来。”殷蝶双眸里闪着点点光亮。 “好,这事我会办妥的,我!恐怕有事不能陪你去,我让黑猫来陪你。”姜晟欲言又止,转回头看着门外冷冷地说道。 殷蝶眼神一暗,翘了翘嘴角说道:”好啊,有它在,我也安心多了。” 两人静坐无话了半晌,姜晟冷冷的开口道:”那在下告辞了。” 殷蝶抬着看了看他,淡淡地点了点头说道。”好,我让扣儿送送你。”便对着门外唤道。 扣儿回到屋内的时候,只见刚还兴致颇高的小姐,这会蔫蔫地靠在长榻上,手托着腮,不知在想什么。 “小姐,你跟姑爷吵架了?”扣儿问道。 “姑爷!我还没嫁呢。”殷蝶不满地望着扣儿说道。 “这不是早晚的事嘛,怎么?姑爷惹你生气了?”扣儿好奇地凑到殷蝶面前问道。 殷蝶看了扣儿了眼,一脸凝重地说:“你说他会不会嫌弃我这个样子呢?”说完,抬起手掌看了看被包扎好的地方。 “终归我不是寻常的女子”又黯然的说道:“也罢,本来这场亲事就是各取所需而已。” “小姐,什么各取所需?”扣儿不解的问道。 “我以后再跟你解释,现在我还是先去歇息会。”殷蝶从长榻上起身,趿着鞋子进了内室。 姜晟也坐在凌川的天字一号里,眉头紧皱地坐着。 凌川拿着扇子在屋里走来走去,忍不住说道:”反正你也要成亲了,直接告诉她事实就行了。” “刚开始只因这事兹事体大,不得外传,我便一直没有据实相告,现在我却说不出来,只害怕她会介意,如果最后咒语解不了!”姜晟有些落寞地说道。 “你怎么了,这可不象你,你说过你一定会解开这咒语,让你们白家的后人还再受这样的苦楚,你都忘了?”凌川瞟了他一眼说道:”真是有什么都别有感情啊,看你这样,我还是一辈子这般逍遥好了。 凌川去的第三日,范老夫人的偏瘫好了不少,只是右半身还有些移动不便之外,口舌的歪斜已经恢复正常,口齿也清楚了许多。 “真是太感谢凌神医了,不知这诊金要多少。”范瀚正对着凌川抱拳鞠了一躬,恭敬地问道。 “这个嘛,就要范大人的一幅字贴吧,不知道范大人可愿割爱?”凌川笑着问道。 “这!不是凌神医想要哪一幅?”范瀚正迟疑着问道。 “怀素的《自叙贴》“凌川笑盈盈地望着范瀚正。 “凌神医怎知老夫这有这本名贴。”范瀚正一惊,又有些肉痛地说道。 “在下自然有在下的路子,不知范大人!?”凌川拖长了声音问道。 快雪时晴帖 “凌神医,其他的贴子老夫可以供手相送,可唯有这本不行,凌神医还是另作他选吧。”范瀚正摇头道。 “噢?别的贴子是吧,那就《快雪时晴帖》如何?”凌川又笑着道。 “这!好吧,这贴送予凌神医。”范瀚正一脸的痛心,说道。 “多谢范大人割爱。”凌川嘴角的笑又加了几分。 灵彩将一个包裹好的绢帕递给了殷蝶,说道“这是范老夫人的头发,我昨日趁半夜她熟睡之时,从她头上剪下来了几根。” “恩,太好了,灵彩你真是不能少了你啊。”殷蝶接过了绢帕,高兴地说道。 “小姐,这范老夫人的头发和范二少爷的尸骨能有什么联系吗?”灵彩问道。 同那幅《月夜荷花图》如出一撤。 殷蝶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对着黑猫说道,“来,看你的了,你可还记得怎么落得爪印?”说完拿了盒与这前所用一模一样的胭脂,放在了黑猫的脚边。 只见黑猫甩了甩尾巴,抬起右脚,按在了胭脂盒了,又抬起来,跃到画纸之上,轻轻将右脚放在了题字的下方,轻轻抬起来,只见一个红红的如五瓣范花的印记落在了纸上。 终于这幅画算是完成了,殷蝶细细端详了半刻,点了点头,轻言道:”如果不仔细摸画纸,其他人是分不出来差别了。” 转过身来,摸着黑猫的脑袋说道:”小子,你明日还得要你陪我走一趟坟地,想来你家公子跟你说了吧。” 黑猫的眼眯了一上,轻轻地“喵”了一声,“你明日也这个时候来吧,你家公子去不了,就只得麻烦你陪我了。”殷蝶低声说道,又从袖子里拿出那只金哨子,“还有他,应该不会有事了。” 第二日一早殷蝶梳妆打扮好之后,用过是朝食,又要准备进宫了。抬起手掌看了看,蹙了蹙眉头,复又松开放下手,拿起披风披在身上,走出屋一路走到院外,上了马车。 此时巳时刚过,街上的行人还稀稀疏疏,多是挑着担子送菜摆摊的农夫和小商贩们。 殷蝶坐在马车里,靠着车壁,从窗缝里往外望着。 殷蝶来到公主的寝宫时,锦红已站在门口张望着,“陈小姐,你来啦,公主正在里面等你呢。” 殷蝶笑着问道:“你这是在望什么呢?” “五皇子说今早要过来,奴家正在这候着呢。”锦红边说边推开宫门,让殷蝶进去。 “有劳”殷蝶笑着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殷蝶,你知道本公主得了什么好东西吗?”殷蝶还没进内殿就听见云阳公主雀跃的声音。 “殷蝶不知,不过八成是凌公子送的吧。”殷蝶笑着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公主错愕地问道。 “这还不容易猜嘛,你贵为公主还有什么好东西让你这么高兴的。”殷蝶杨了杨眉毛说,又福了福身:“给公主请安。” “好了好了,这些虚礼就免了,凌川送了我本《快雪时晴帖》,我一直想找,当年这贴被范瀚正给得了去,没想到他却给弄来了。”公主兴奋地说道。 殷蝶扑哧笑道:“凌公子还真是会雁过拔毛呀。” “嘻嘻,本公主就喜欢这样的。”公主笑颜如花:“明日我们就去看秦皇后,这是她最喜欢的贴子。” “你们要去看我母妃吗?”小五突然站在了背后,声音有些落寞地道。 “小五,你!”云阳公主顿了下:”关于你母妃的事!” “我知道你们都不肯告诉我,皇祖母也不肯说,父皇见都不愿见我。二哥也只说他不清楚。”小五不满地说道。 “小五,不知是福。”公主缓步走上前去,拍了拍小五的臂膀。 “可是!”小五急急地说。 “好了,小五,你今日来是为何事?”公主打断他道。”不会又想去骑马吧。” “我想去城外姜大哥的庄子,正好可以去后山打猎,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小五说道,转头又看着殷蝶:“陈姐姐也去吧,姜大哥一定很开心的。” 公主眼睛转了转,爽快地道:”好啊,你和姜公子约了哪日?” 小五兴奋地说道:”后日,这两日我要好好准备下我的弓箭。” “好,我们后日去“公主点头说道。 “那我去准备了,我走啦。”小五挥挥手,快步地走出了殿门。 “难道这里面有很多事不能让小五知道吗?”殷蝶不解的问道。 “小五现在这样不是挺好,不用去想那些仇呀恨的。”公主转身走回了长榻边。 “可是!终有一天他要面对的,不是他不知道,别人就会放过他。”殷蝶想起那天马场上的事,迟疑了一下说道。 “应该不会的,太子哥哥虽然经常无礼,可断不会手足相残的,只要小五什么都不知道,皇后也不会想招惹太多麻烦而去对待他。”公主摇头说道。 “希望如此吧。”殷蝶淡淡了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明日去冷宫,公主都安排好了吗?” “本公主让人去跟当值的内侍打过招呼了,不过不能呆太久就是了。”公主又拿起了话本子,边看边说道,”对了,太后还问你何时去帮她抄经呢?” “今日便可去,如果公主这没事,我到时可以去太后那替她抄经。”殷蝶拿起桌上的蜜枣丢起了嘴里。 “那你去吧,这宫里也是无聊,本公主都想象这话本上的女子一般私跳出宫。”公主指着话书儿说道。 “殷蝶完全相信公主能做出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来。”殷蝶笑着说道。 “哈哈,本公主果然没有看错你。"云阳公主大笑道。”你去太后那吧,让锦红给你带路。完了就直接了宫吧,不必再回本公主这了。” "谢公主,殷蝶告退。”殷蝶福身告退,公主挥了挥手。 走出殿门,锦红还端正地立殿门外,”锦红姑娘,还要有劳你带路去太后的慈宁宫。” 殷蝶把扣儿叫了跟前,说道:“我得在爹爹回来前走,一会他要问,你就说我已睡下了,你帮我把这边的事都处理妥当了,我就不用分心了,这可就是帮了我大忙了,明白吗?” “好的,小姐,奴婢会照你的话做的。”扣儿一脸坚定地说道。 殷蝶换了一身黑袍,头上拉起了帽子,带着一个包裹,一个人开了角门,溜出了宅子,在胡同口,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了那里。殷蝶走上前去,只见一个黑衣男子坐在车辕这上,旁边立了只黑猫。 墓地 黑猫见到殷蝶,轻轻地“喵'了一声,起身跃进了车厢里,殷蝶立马爬上了马车,黑色的马车立即驰往了城门,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渐渐消失在了夜色里。 马车出了城门就一路往西南疾行,高高的明月挂在天上,路两边的树丛近处的清晰可见,远处的朦朦胧胧,暗处的影子隐隐卓卓,仿佛随时都有利牙的猛兽扑将出来,又如鬼魅的幽灵紧紧相随。 殷蝶沉默地坐在车子里,双手有点微微颤抖,黑猫静静地坐在了她的身边,用尾巴扫了扫她的背,有如人轻轻抚过。 “我有些害怕,“殷蝶翘了翘嘴角说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黑猫转头看向她,晃了晃脑袋,轻轻地”喵“了两声,又用尾巴拍了拍她的手。 “谢谢,有你在,我总是觉得很安心。”殷蝶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忽然将它抱起来,放在了怀里。 黑猫身体突然有些僵硬,殷蝶倒是没有注意,她的思绪又陷入了黑夜之中。 走了将近两个时辰,快到丑时才停在了墓地边上,殷蝶从车里下来,借着月光打量着这片坟场。 因为是宗亲的墓地,每个坟头都立着大理石碑,还有些坟前放着祭品干果,范二少爷的坟在最边上,因为早丧,所以连碑文都没有。 圆圆的月亮高悬,月色投在一片孤寂的坟茔之上,四处的树技被吹得沙沙作响,偶尔远处几点鬼火时隐时现,一阵狂风吹过,隐隐约约一片呜呜之声,又如人在哀号。 殷蝶朝范二少爷的坟头走了过去,拿出一只枫树枝,插在了坟头上,从四周拣来了许多小石块,分成六堆围着坟头摆了一个风水阵,每堆石头上符纸压住,还放着一块镜子的碎片,将月光投射到了坟头上方的一点,六点聚在了一起。 又从包裹里拿出了香炉和符纸,还有那个装着范老夫人头发的绢帕。 殷蝶在坟前盘腿坐了下来,将符纸和头发放了进去,又取了一小撮坟头的泥土也放在了里面。 “天快亮之前,如果我还没有醒过来,一定要想办法把我弄醒。”殷蝶摸了摸黑猫的头道,轻轻地道:"这里其他的事就交给你了。”黑猫“喵”了几声,便走开蹲在了一旁。 殷蝶将几滴血滴入香炉,抬手又将火折子丢了进去,闭上双眼,口里喃喃自语,念着咒语,不一会之见周身黑气上腾,几瓣黑色的荷花出现在殷蝶的额头。 在范老夫人的内室,丫环们都去睡了,守夜的丫环睡过在床榻边,也已经入了梦乡。灵彩轻身翻进了屋里,蹑手蹑脚来到范老夫人的床前,抬手就在丫环的睡穴上一点。从怀里将盒子掏了出来,掀开盖子,只见一只金色的蜘蛛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光晕,灵彩忙将盒子放在了范老夫人的枕边,蜘蛛慢慢地抬起了脚,缓缓地爬出了盒子,爬到了范老夫人的脖子上,翻身钻进了被子。 范老夫人正靠着方枕上扶眼泪,殷蝶这时候突然出现在范老夫人的面前,“范老夫人,可是在想你那宝贝孙子?”殷蝶缓步走上前去。 范老夫人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惊恐地说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拜访范老夫人,顺便问你些事。”殷蝶走上前去,坐在范老夫人的旁边。 范老夫人伸手打了一个下来,只见穿过了殷蝶的身体,没有碰到什么东西。”你!你是人是鬼?”范老夫人吓得缩成了一团。 “我是人是鬼不重要,范老夫人希望你宝贝孙子是人还是鬼呢?”殷蝶笑着问道。 “你把我乖孙怎么样了,你已经害死了他,我孙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范老夫人厉声地喝道。 “可是我告诉你,是我不放过他呢?”殷蝶嘴色微微一翘说道。 “你要做什么,他做了鬼你都不放过吗?”范老夫人惊慌地问道。 “范老夫人,你有放过别人吗?”殷蝶莞尔一笑,问道。 “你!你知道什么?”范老夫人声音颤抖着说。 “我知道万嬷嬷,自然也知道她做的事,范老夫人又为何要淌这浑水呢?”殷蝶眨着眼睛问道。 “老身什么都不知道,这和老身无关。”范老夫人挥手叫道。 “那我带你去个地方吧,也许你就知道了。”殷蝶笑着起身,伸手去拉范老夫人的胳膊,范老夫人惊恐的挥动着双手,“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你这法子想得不错,不过你也就见不到你的乖孙的尸骨了,就算我死,也会吩咐其他人把他的尸骨移走,他的鬼魂依然会被收走,没法转世轮回,不知你是不是希望你的乖孙变成这样呢?”殷蝶镇静自若地说道。”你也不用想着回去告诉万嬷嬷来帮你,她虽然道行上比我高一点,但是我想要收走一个鬼魂她也是没办法阻止我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光脚不怕穿鞋的。” “你!”范老夫人气得半晌说不出话了。 “范老夫人,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太过为难的事,只需要把万嬷嬷屋里放着的那些木匣子里的木偶,通通拿出来都烧了,这可算得上是件积功德的事,也是在为你自己和你孙子积福的善哪,“殷蝶冷冷的说道。”如果你这也不愿意,难道你是真的愿意让你的乖孙当这世间当孤魂野鬼吗?” “我不知道万嬷嬷把那些木偶放在哪里。”范老夫人摇头说道。 “万嬷嬷能住在贵府,住的是范家的屋子,我相信范老夫人定然是有办法的,何况万嬷嬷借贵府之地做这些有损阴德的事情,你这范府的老祖宗,难道就不怕带坏了范府的风水,祸及你的子孙后代吗?这次你的孙子不就是这样?” “我孙子全都是你害的。”范老夫人瞪着眼睛,愤愤地说道。 “错了,害他的的人可不是我,第一个万嬷嬷,第二个是!你孙子自己。”殷蝶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范欣的名字,抿了抿嘴角,又凑到范老夫人面前,说道:“那盅可是万嬷嬷的,盅也不是我下,催情香也不是我点的,你说哪里是我害得?” “好了,别扯远了,范老夫人,我只是带你来看看,至于你要怎么做只在你一念之间,也决定着你孙子的命运。”殷蝶转身,抬手指了指坟头插的树枝,冷冽地道。 “你!我怎么知道你不会食言?”范老夫人狠狠地问道。 谈判 “那你只能信我,你选择积阴德,我就保你孙子平安上路,再入轮回,你看,怎么说你都不吃亏不是。”殷蝶翘了翘嘴角笑着说道。 “好,我就暂且信你一回,等事成之后,我去派人来坟头上看看,如果你敢食言,我不会放过你的。”范老夫人面目狰狞地说道。 “范老夫人不会食言就好,殷蝶自会静候范老夫人的佳音。” 就在这时,只听见坟墓上空忽然刮起了大风,狂风卷起了飞沙走石,吹得人摇摇欲坠,在空中渐渐出现了一团黑云,翻涌转动着,中间有个巨大的旋窝,树叶、枯技、沙石瞬间被卷了进去,碎石上的符字被吹得“哗哗”作响,碎石却纹丝未动,殷蝶被吹得几乎睁不开眼睛,头发随风乱舞着,风中有一股强劲的力量,似乎要带着人要往上飞去,殷蝶努力地保持着平衡。 “这是什么东西?”范老夫人惊慌失措地跌坐在地上,问道。 “没什么,有人想要阻止我罢了。”殷蝶把帽子遮在了头上,冷冷地说道。 "万嬷嬷?哈哈,你斗不过她的,她一定会把你撕成碎片。”范老夫人一扫刚才的阴郁,冷笑着道。 “那我们就看看这结果如何。”殷蝶双脚盘起坐在走上,从怀里掏出一把银针,闭上了双眼,嘴里念念有词,过了半晌突然睁开双眼,将手中的银针,撒向了空中,很快就被强大的风力卷进了旋窝之中。 在范老夫人的房间里,范老夫人一动不动全身僵硬地躺在床上,有一团黑雾在她身边徘徊,可奇怪的事就是无法近身,仿佛范老夫人被一团什么东西厚厚的包裹住了,黑雾不停地转动着,却使终无计可施。突然在月光的照射之下,只见一串闪亮的东西从黑雾之中穿过,向外射了出来,只听到几声扑哧的声音,仿佛射入了人的身体,黑雾不停的翻腾扭转着,渐渐地就散了。 殷蝶头上的风也渐渐小了,旋窝慢慢消失,风沙落了下来,黑云也被风一下给吹散了,头顶上一片月亮的清辉撒了下来。 范老夫人错愕地看着这一切,“你!”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了。 “范老夫人,看来你还是想试试是吗?”殷蝶拍了拍袍子站了起来,走到坟前,将双手放在了树枝上,看了一眼范老夫人,准备念咒语。 “不要,不要,老身去烧,我一定想办法才把木偶烧了。”范老夫人扑过来,拉住殷蝶的手,低声下气地乞求道。 “好,我就信你一回,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你要么看着孙子轮回转世,再生为人,要么等着他成为孤魂野鬼来见你。”殷蝶说完将范老夫人推向了月光被投射聚集在坟头上的那一点,范老夫人扑到了月光之中,顿时就消失不见了。 殷蝶走到坟前,重新盘脚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努力地要从梦中醒过来。 渐渐的月光隐没了,天边渐渐泛起了青白色的天光,殷蝶依然会在坟前一动不动,突然她觉得有人在摇晃她的身子,猛得睁开了眼睛。 姜晟看了看殷蝶,只淡淡地“嗯”了声,不过微微泛红的耳朵还是出卖了他。 在范老夫人的内室,灵彩又翻身进来,等着蜘蛛慢慢地爬回木盒,急忙把木盒的盖子盖上,拿起来揣入了怀里,开窗跃了出去,趁在天色还未亮,翻墙而去。 殷蝶坐上了马车,姜晟拿了一个靠枕放在她的身后,殷蝶靠在靠枕上抬着对着姜晟说道:“我摆的那个阵,可以暂时让他们找不到范二少爷的的坟地,相信范老夫人才会下决心。你找人在那附近守着就行,不必惊动他们。” “她不会去找万嬷嬷吗?姜晟问道。 “她不会告诉万嬷嬷的,范老夫人为了她孙子,她什么都肯做,何况这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损失,还报了她孙子中盅的仇,她何乐而不为。”殷蝶笑着说道。 回到宅子时,已经已时过了,陈汉文去衙门当差,早就出门了。 扣儿在院子里一边绣着嫁衣,一边着急地张望着,灵彩在一旁走来走去,看着姜晟扶着殷蝶进来,扣儿忙放下绣品,两个迎了上来。 “小姐,你还好吧,姑!姜公子,好。”扣儿招呼着,被殷蝶白了一眼,忙改了口。 姜晟嘴角翘了翘,"嗯“了一声。灵彩忙扶过殷蝶,殷蝶转头看向姜晟,轻声说道:“姜晟,一晚上你也没有歇息,你回去歇息吧。” 姜晟看了看她有些苍白的脸,点了点头,说道:“告辞,你也歇息吧。”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殷蝶看着姜晟走了,转头对扣儿说道:“去打些热水来,我梳流一下,换身衣服得进宫去。”灵彩扶着殷蝶慢慢进了屋子。 “小姐,你吃得消吗?”扣儿担忧的问道。 “没事,再给我弄些吃食来吧。”殷蝶走到桌子边坐了下来,一边倒了杯茶,一边说道。 “奴婢昨天让厨房炖了鸡汤,这就给你端来。”扣儿立马转身出了屋子,去准备早膳了。 灵彩从怀里拿出了木盒子,交给了殷蝶。 “小姐,幸不辱命。”灵彩笑着说道。”小姐这次可还顺利?” “恩,还算没出什么差错。也多夸有你帮我。”殷蝶点头微微一笑,倒了杯茶端给了灵彩。 “谢谢小姐。”灵彩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然后欣喜地说道:“小姐,奴婢终于发现了万嬷嬷屋里有个秘室”。 “那太好了,不过你先什么也别做,你先观察范府的动静,再见机行事。”殷蝶也兴奋地说道。 扣儿不一会儿就端来了一碟四色点心,一笼蒸饺,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一顿饭食吃下去,觉得恢复了些力气。 殷蝶洗漱收拾妥当,换了一件黛绿刻丝蝶纹素软缎小袄,下面一条樱草色暗花范纹月华裙,披了件银灰鼠毛斗蓬,又坐上了萧叔的马车往皇宫城门驶去。 殷蝶这一路走走停停,好不容易走到公主寝宫。公主在内殿里走来走去,已经等得颇为不耐了,看见殷蝶进来,厉声抱怨道:“你怎么来得这么晚,你再不来,本公主就自己去了。” 殷蝶忙躬身笑着陪礼道:“公主请息怒,请恕民女来迟之罪。” 皇后拿走了 “以后再慢慢治你的罪。”云阳公主哼了一声,用绢帕将《快雪时晴帖》包了起来,揣在了怀里,边往门边走边傲慢地说道。 殷蝶无奈地笑了笑,慢慢地跟在云阳公主的身后,锦红和另一个穿着藏蓝宫装的跟在后面,锦红快步走了上来,轻声说道:“陈姑娘,你是不是不舒服?” “锦红姑娘真是有一双慧眼。”殷蝶点点头说道,“昨夜一夜未眠,今日有些虚弱罢了。” “那我扶着姑娘走吧。"锦红两个浅浅的酒窝浮在脸上,笑意盈盈地说道。 “有劳姑娘“殷蝶忙谢道。 “你两在嘀咕什么呢?还不快走?”公主在前面不耐烦地催促道。 “是,公主,我们这就快些走。”殷蝶应承着。 后花园的一条叉路转出去是一条窄窄的甬道,四周墙面上泛着青黑,墙头杂草从生,地面的青石板的缝隙间也三三两两冒着几根杂草,再往前有一道院门,落了锁,一个嬷嬷守在门口,看到来人,那个嬷嬷赶忙跪下磕头,“见过公主,不知公主今日来此处,可有皇上或是皇后娘娘的手喻?” “没有,我昨天已经知会过寿公公了,他自会向皇上禀报的,你只管开门就是了。”公主背着手,刹有气势地说道。 “这!是老奴这就给公主开门。”那嬷嬷迟疑了一下,立即点头应道。 院门咯吱吱地打开了,公主率先迈了进去,锦红扶着殷蝶也走了进去,里面就象是换了一个天地,破旧衰败的围墙,杂草丛生的院子,挂满蜘蛛网的屋角,还有时不时有人发出的怪叫和笑声,今人有些毛骨悚然。 公主径直往里走,眼前突然开阔了起来,只见一个满是淤泥的池塘,无人打理的园子荒草丛生,还有爬满了青苔的假山,假山上的亭子四角的铜铃正在叮珰作响,这正是那日殷蝶梦里见到的地方。 从园子右边的小径上走上去,左边有一个破败的院子,屋子门已经坏掉了,窗户上的纸也全是窟窿,四面透着风,殷蝶看着这样的屋子,不仅蹙起了眉头。 只见屋子里一张简单地木榻上坐着一个女人,裹着薄薄的背子正在看着什么。 “陈姑娘,你就跟云阳一样,叫我雪姨好了。”秦雪看着殷蝶,笑着说道。 “见过雪姨,殷蝶冒昧前来,还望雪姨不要怪罪。”殷蝶恭敬地说道。 “这里没几个人愿意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秦雪摇头笑道,又怀着歉意地说道,”这里太过简陋,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坐,你们就都将就着坐床上吧。” 云阳和殷蝶就一左一右地坐在了秦雪的身边,“云阳,你今日怎么想着来了?可是小五出了什么事?”秦雪忙问道。 “没有,小五没事,我是给你带了个你喜欢的东西来。”云阳从怀里掏出了绢帕抱着的书贴,一并递给了秦雪。 “什么好东西?”秦雪笑着地接了过来,掀开绢帕,一本《快雪时晴帖》露了出来。 秦雪楞了半晌,叹了一声:“今日再见这贴,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雪姨,你以前见过这贴?”云阳公主问道。 “见过,还是我当年亲手送给他的,只为了却一段夙愿,没想到今日又回到了我的手上。”秦雪凄然地笑了笑。 “难道你当年送的人是范瀚正范大人?”殷蝶不禁的问道。 “范大人?”秦雪冷笑一声道:”他不过是最终把这贴得了去罢了。” “雪姨,请恕殷蝶冒昧,殷蝶想知道你前一阵可否得到过一幅《月夜荷花图》?”殷蝶看着秦雪,沉吟了一下问道。 “《月夜荷花图》?你可是说太子妃拿来的那幅图?”秦雪想了想问道。” “应该就是殷蝶在找的那幅,不知可是在雪姨这里。”殷蝶忙问道。 “现在不在了,你们来晚了一点,昨日皇后派桂姑姑来拿走了。”雪姨苦笑地摇摇头,无奈地说道:”你看我这这里,还能守得住什么东西。” “皇后拿去了?”殷蝶不禁一惊,心里暗暗叫苦。 “那画对你很重要吗?”云阳瞟了她一眼问道,”不过,看你一直要跟着来,想必是重要的。” “恩,的确很重要。”殷蝶神色黯然地说。”也不知道她送出宫没有?” “林仙儿那人最是多虑,而且凡事都想要得到好处,这画在她手里,没有想到可以利用的,她是不会轻易撒手,我猜想,这画还在她手里呢。”秦雪摇了摇头,嘴角撇了下说道。 “多谢雪姨指点。”殷蝶笑了笑道。 《月夜荷花图》正摆在皇后的面前,“这就是万嬷嬷和陈殷蝶都在找的画?你可看出有何特别之处?”皇后一手撑在靠枕上,一手指着画作说道。 “奴家看不出什么特点的,只是觉得画得好象真的似,也许这是个哪个名家的真迹?”桂姑姑立在皇后身边说道。 皇后缓缓的摇摇头:”不是,这是陈殷蝶画的,要说她舍不得非要拿回去,倒也勉强说得通,可是万嬷嬷又为什么要这幅画呢?” “要不皇后娘娘直接问问万嬷嬷?”桂姑姑说道。 “那个老巫婆,从来只有她得好处的事才做,没好处的事一概不理,对她有好处的事她能实话告诉本宫?” “或许她想用画来对付那个陈姑娘也说不定。”桂姑姑想了想又说道。 “陈殷蝶一个小丫头,值得她那么兴师动众地对付的话,那陈殷蝶身上到底有何秘密?”皇后又仔细观察着画,说:“这画得的确出神入画,让本宫都觉得爱不释手了。” “对了,那天动手的那个内待找到了吗?”皇后突然抬起头,蹙眉盯着桂姑姑说道。 “找到了,晕在冷宫旁边的后花园里,醒来他说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桂姑姑说,“奴家觉得这情形怎么和上次小东子的事有些相似呢。” “嗯?也是记不得发生什么事了?”皇后沉吟了片刻,道:“看来这个陈殷蝶或许还真有些不简单。” 而此时,万嬷嬷正坐在范老夫人的对面,一双眼皮松驰的三角眼正盯着范老夫人,眼里闪在精光,“昨夜,陈家那丫头是不是来找过老夫人?” “是啊,老身今日起来都不知是真是假,还恍惚着呢。”范老夫人吵哑着声音说道。”万嬷嬷昨日可是曾与她斗过法?” 一计 “恩,也不知她用何物将老夫人死死定住,老身也无法将老夫人从梦里拉出来。”万嬷嬷皱了皱眉毛道,“这丫头有些古怪的法子,或许老身小看了她。” “万嬷嬷也奈何不了她?”范老夫人急声问道。 “老夫人想要如何对付她?在京城之地想要杀人绑票怕是不易,老身曾试过几次,都被她逃脱了,现在要对付她还得寻找时机。”万嬷嬷又转头看向范老夫人说道、“不知她这次来找你所谓何事。” “她!她不过是来追问小海的事情的。”范老夫人忙搪塞道。 “是吗?”万嬷嬷那双三角眼眯得更小了,小眼睛里闪着怀疑的光芒。 “是啊,她另外想打听些嬷嬷的事,不过嬷嬷知道老身所知也不多,也没什么可以告诉她的,嬷嬷放心。”范老夫人又滴水不漏地说道。 万嬷嬷的脸色这才稍稍舒缓了些,点了点头道:“想来也是为此。老身先告辞了,这几晚老身都会外出,不知道那丫头是否还会再来,老夫人自已多加注意。”说完便起身走出了内室。 范老夫人看着她的背影皱起了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嬷嬷,我!我并不想怎样。”范欣小声地说道,一边忙把地上的画纸全收了起来。 “最好你歇了那些心思,可恨,老身身边怎会尽是一些靠不住的愚蠢至极的女人。”万嬷嬷继续怒喝道,停了一会,缓和了些口气说道:“皇后有与你说何时回话吗?” “嬷嬷,皇后只说问问太子,没有说何时回话。”范欣小心冀冀地说道。 “那你什么时候想办法递个牌子进去问问。”万嬷嬷压了压心里的怒气说道。”告诉她尽快把画拿出来交给老身。" "是嬷嬷,欣儿知道了。”范欣应道。 万嬷嬷又盯了她半息,”哼,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若再这般糊涂,断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说完甩了甩袖子走了。 范欣看着万嬷嬷的背影消失在小院的门口,呼了一口气跌坐在椅子里。 此时,冷宫里的谈话还在继续。”雪姨,”云阳支支唔唔才说道:“小五想来看你。” “别让他来,"秦雪摇了摇头,凄然地说道,”他不要卷进来,就当我不存在吧。” “雪姨,你就真的甘心在这里过熬一辈子?”殷蝶望了望着破败的呼呼灌着风的屋子,简陋的陈设问道。 “这里也挺好,什么都不用想了。”秦雪淡然地说:”出去又有什么好的,面对着不想面对的人,更是痛苦。" "可你至少可以保护你儿子。”殷蝶忍不住说道。 “小五现在怎么了,他有危险?”秦雪顿时一惊,抓住殷蝶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殷蝶忙安慰道:“雪姨,你别急,五殿下目前还没有什么危险。” "殷蝶,你是查觉了什么吗?云阳公主问道。 殷蝶缓缓摇了摇头道:”没有,殷蝶想宫里总是有很多危险罢了。” 秦雪放下心来,叹了一声:”我也希望他能生在平常人家。” 这时锦红从外来走了进来,轻声道:”公主,外面传话进来,时辰到了,这里要落锁了。” 秦雪看向云阳公主欣慰地道:”你母妃看到你现在长得这么好,一定很开心,你回去吧,没事别来这里了,你好好保护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我跟你母妃就安心了。” “雪姨。”云阳抱住了秦雪瘦削的身体,眼泪成串的掉了下来,”雪姨我一定要想办法让你出去。” “云阳,你别这样,我在这挺好,真的。”秦雪轻轻拍着云阳公主的背,轻声说道。 “公主,我们得走了。”锦红小心地催促道。 “云阳,去吧,好好的保护好你自己。”秦雪把云阳的身子板了起来,帮她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笑着道。 云阳点了点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起身福了一礼,殷蝶也忙起身福礼道别,秦雪坐在床上,笑着看她们,挥了挥手。公主转身快步地走了出去。 回到寝宫,云阳公主坐在长榻上,仍然闷闷不乐,声音低沉地说道:“雪姨瘦了好多,本公主怕再这样下去,她撑不了多久。”突然公主猛得抬起头看向殷蝶:”殷蝶,你能帮我把雪姨从冷宫里弄出来吗?” 殷蝶脸上闪过一丝为难,说道:”雪姨出来最大的阻力怕是皇后吧。你可有什么法子能让皇上颁旨,放雪姨出来?” 云阳公主泄气地道:“没有,父皇现在谁的面都不见,就算是皇后也未必见得着,又怎么可能让他颁旨。” 殷蝶想了想说道:“我有一计,但不知道能否管用,只能姑且试试,公主可愿一试?” 云阳精神一振,急切地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殷蝶走到她跟前,小声地跟她耳语声。 “这有用吗?况且她可能会对你不利,你真的愿意这么做?”云阳犹豫不决地道。 殷蝶点了点头道:“恩,我也需要拿回那幅画,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了。” “好吧,即然你想一试,我就让锦红来帮你。”云阳答应道,说完就将锦红唤进了内殿。 第二日,便是与小五、云阳公主约好要去姜晟庄子上打猎的日子,一大早,姜晟派来的马车就在陈宅的大门外候着了。 殷蝶昨日从宫里回来,晚膳都未用,就直接倒头便睡,直到现在都还未醒来。 扣儿忙着准备着早膳,鸡汤小心地在火上煨着,灵彩练完武正在院子帮下人们清理院子里的枯枝和杂草。 殷蝶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又困倦地重新闭上了,过了半刻才又缓缓睁开,定了定神,看了看窗子外的天光,挣扎着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下了地,拿起床头放着的外袍披上,趿着鞋子缓步走到了门口,拉开了房门。 灵彩听见门响,看了过来,见到殷蝶已经起了身,忙走上前来,说道:”小姐,身子可好些了?” “已经好多了,现在没有刚开始那般地虚弱了。”殷蝶点头说道,转身走回屋里,边走边说:”你忙过这几日,就能回来好好歇歇了。” “是,小姐,这几日奴婢会盯着范府的,如果范老夫人有所行动,奴婢会帮她一把的。”灵彩跟在后面说道。 “如此甚好,想来这两天就该有所行动了。”殷蝶坐着长榻上,紧了紧身上的袍子,翘着嘴角说道。 上山 姜晟的庄子坐落在一个不大的村子的村尾,紧挨着一座郁郁葱葱的大山,绕过村前的一条小河,就来到了庄子门口,门口拄着几匹马,其中一匹浑身黝黑的毛色,在阳光下泛着光,一看就知道小五他们应该是早到了。 殷蝶和扣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有人从庄子里迎了出来,殷蝶抬头一看,原来是姜晟。今日只见他难得换了一身绛红的劲装,修长健硕、宽背蜂腰的身姿更加挺拔。 “殷蝶姑娘,这一路可还好。”姜晟仔细地打量着殷蝶,轻声问道。 “很好,多谢你安排的马车,布置得很是妥贴。”殷蝶笑着点头应道。 “随我来吧,如果有人太吵,你不必理他们。”姜晟边说边转身向庄子里走去。 “你说的是小五吗?”殷蝶笑着问道,"他挺可爱的。” “可爱?”姜晟转头看着殷蝶,疑惑地问道:”他已经不是孩子了。”又转头往庄子边上的园子走去。 殷蝶无奈的看着他,“小姐,你是不是很憋气。”扣儿在一旁低声地吃吃笑着。 “你个臭丫头,敢笑话你家小姐了。”殷蝶笑着戳了戳了她。 “小姐,你没觉得姑爷也挺可爱的?”扣儿又笑了起来。 “不许乱叫。”殷蝶气得跺了跺脚,准备去拧扣儿的耳朵,被扣儿笑着躲开了。 姜晟慢慢地前面走着,嘴角却不禁意地翘了起来。 二皇子和云阳公主,还有小五和凌川都已经坐在园子里喝茶,下棋,说笑,逗趣。 云阳公主看到殷蝶,忙指姜晟说笑着打趣道:”难怪姜公子一转眼人就跑不在了,原来去迎你未过门的娘子去了。” 姜晟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她,然后搬过来两把椅子,给了殷蝶和扣儿。 殷蝶上前给众人见礼:”见过二殿下,五殿下。”二皇子朝她淡淡地点了点头,五皇子兴奋地跟她打着招呼。 殷蝶笑着对云阳公主说道:”见过公主,是不是公主来的时候,没有人去迎你呀。”然后瞟了一眼凌川。 公主狠狠地盯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说道:”太过牙尖嘴利的小心以后没人疼你。” 殷蝶走到公主面前,低下头笑盈盈地道:”没人疼我,我就来找你呗。” 公主忙推开她,又可气又可笑地道:”去去去,谁要疼你呀。” 小五转头兴奋地问姜晟:”姜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上山去?" 姜晟冷冷地说:“过了晌午吧,我让下人准备些需要带上的东西。” “太好了,我一定要去射只鹿,晚上我们可以烤鹿肉吃。”小五从凳子上跳起来,拿起他的弓比划着说道。 “小五,你可别太逞能,小心弄伤自己。”二皇子说道。 “二哥,我可没那么弱。”小五仰着头说道。 庄子的后门外面有条小路,直通往向山上,一干人等过了晌午,姜晟和小五就带着弓箭和装备准备进山。 “我也要去。”殷蝶看着他们,坚决地说道。 “恩,你们不能把我们就扔在这吧。”云阳公主气呼呼地说道。 “公主,万一有猛兽伤到了你,我们可担待不起呀“凌川笑嘻嘻地道。 “谁要你担待了,本公主会照顾好自己的。”公主没好气地道。 "我们能照顾好自己“殷蝶朝公主眨了眨眼睛,又道、:”我们也不跟你们进去太深、太危险的地方,这样行了吧。” 姜晟看了看殷蝶,冷冷地说道:“那你们跟在我们后面吧,不要到处乱跑。” 扣儿欢喜地说道:“姜公子,你放心,奴婢一定看着我家小姐。” 殷蝶笑戳了戳扣儿的脸道:“我看最先乱跑的恐怕会是你”。 于是几人都换上了劲装,把裤腿扎了起来,跟在小五后面,凌川走在最后,一起进了山。 宫里桂姑姑奉了皇后的懿旨,正去了公主的寝宫,她刚转过假山,要往宫门去的时候,听见假山后两个小宫女的声音。 “锦红,你天天陪着的那个陈姑娘是公主的伴读?可她一个八品官的女儿,怎么有资格当伴读的?” “这我也不知道,不过想来她有过人之处吧。” “不会是公主被骗了吧?” "不会吧,对了,上次我偷偷听她和公主讲,她说她有一幅画里面藏着天机,也不知道说得是真是假?” “这天机是什么?!有这么神奇吗?” 渐渐两个宫女的声音越来越远了。桂姑姑顿了顿,沉吟片刻,立马转身飞快地回了皇后的寝宫。 “本宫的话传到了?公主怎么说?”皇后瞟了一眼站在跟前的桂姑姑,缓缓地道。 “还没有,不过奴家听到公主的寝宫里的小宫女们在讨论陈姑娘,还提到了那幅画。”桂姑姑忙回道。 “噢,她们说什么?”皇后凤眼一凝,专注地看了过来。 “她们说陈姑娘曾告诉公主说她有一幅画,里面藏着天机。奴家猜想她一直在找估计就是这个原因吧。”桂姑姑一五一十地说了经过。 “一幅画里面藏着天机?”皇后暗暗的沉吟道,”等她下次进宫,你带让她来见本宫“。 "那这图要给万嬷嬷吗?估计这两天会来人催要了。”桂姑姑说道。 扣儿很兴奋地东张西望,就跟放出笼的小鸟似的叽叽喳喳。”小姐,你看那还有红色野果,不知道能不能吃。" “扣儿,你小心些,别被扎到了。”殷蝶时不时地提醒着她。 山里的蚊虫就算是冬天也依然不少,不过奇怪的事,蚊虫就只攻击其他人,到了殷蝶着就绕了道。 “为什么虫子就不咬你?”云阳公主不停搔着露在外面的脖子和手,奇怪地问道。 殷蝶笔摇了摇头,道:“也许我身上有它们不喜欢的味道吧。” 云阳觉得殷蝶又在调侃她,白了一眼就没在理她了。 到了林子里一块空地之上,姜晟转过来对殷蝶和公主说道:”你们就先这呆着,找些干柴生堆火,等我们找猎物回来。"说完,就招呼着小五几个往更深处去。 “你们几个女子呆在这行吗?”二皇子看了看云阳公主,不放心地说道。 “二哥你要不放心,要不要留下来帮我们生火?”云阳又气呼呼地说道。 “这!"二皇子看着小五他们的身影,又有些不舍。 “二殿下,你去跟他们打猎吧,只要有了火,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殷蝶笑了笑说道。 “那好,有什么事你们就大叫,我们在那边也能听到的。”二皇子交待完就跟着追姜晟他们去了。 烧烤 “哼,又把我们扔这里了。”云阳公主气忿地说道。” “这也是怕万一里面有危险,伤到公主。我们就在这里看看也挺好。”殷蝶在原地转了几圈,然后对扣儿叫道,“扣儿,我们去捡干柴吧。” 扣儿在平地上找了块地方,仔细清理了杂草和碎石,把带来垫子铺在了地上,朝云阳公主毕恭毕敬地说道:“公主,你先坐着休息会,奴婢去捡干柴来。" 殷蝶也非要跟着去捡柴,两人就一道在平地周围的林子边上捡树技去了,云阳公主躺在垫子上歇息。 殷蝶走到几棵并排的大树下,树下有一片长着黄绿色叶子的不知名的草从,草丛里还结着一些青青的浆果,上面散落着不少枯树技,殷蝶忙走过去把枯树枝捡起来抱在怀里,不一会手上就沾满浆果的汁液,有些粘粘的,殷蝶拿出绢帕擦了擦,突然听到扣儿一声惊呼,忙转身往声音地方向跑去。 只见扣儿正捂着手指,殷红的鲜血从她的指缝里留了出来,”扣儿,你怎么了,“殷蝶疾步跑了过来,把怀里的树技一把扔在了地是,冲了过来担心地问道。 “小姐,没事了。奴婢刚看到一条蛇,吓了一跳,结果一叫它也吓跑了。手却不小心被那些短树的刺里划伤,没事,擦点药一会就好了。”扣儿抬起头,没事人似地说道。 “我看看伤口深吗?”殷蝶伸出左手抬起扣儿的手腕,右手拿着绢帕帮扣儿擦了擦手上沾的血迹,说道:”那我们先回去,找点水清理下伤口,然后上点药。” 正准备转身去抱地下的树技,却突然一动不支地盯着自己手和那边绢帕,”小姐,怎么了?”扣儿看着殷蝶问道。 殷蝶把自己的手跟绢帕给扣儿看,”怎么变色了,“扣儿惊呼,然后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小姐你是碰过什么东西吗?” 只见殷蝶手上绢帕上粘着的扣儿殷红的鲜血已经变成了黑红色。”难道是那些浆果?”殷蝶小声说道,“扣儿,你把树枝先抱过去,我去去就来。”说完,殷蝶又跑向了刚才那些长满浆果的草丛。 殷蝶小心冀冀地采了些浆果,用绢帕抱了起来,这才一脚深一脚浅地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扣儿倒了些水囊里的水简单冲了下伤口,找了条干净的绢帕胡乱的抱了下手指,就找出火折子,找了些干枯的树技架起来,点燃树枝生起火来。 殷蝶从包裹里翻出准备的药膏,火也差不多烧了起来,把扣儿唤了过来,重新从水囊里又倒了些水,帮扣儿把伤口重新清理了一遍,仔细擦上了药膏,用绢帕先扎了起来。 等都弄好了,就听见远处传来来了隐约说笑的声音,去打猎的人回来了。 躺在垫子上睡着了的云阳公主也被越来越近的说笑声吵醒了,她翻身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道:“怎么就睡着了?” 只见小五从远处连蹦带跳地跑了过来,双手拎着猎物,欢快地叫道:“四姐,你看我猎到什么了?” “兔子?狐狸?还是鹿?”云阳兴奋地问道? “狍子,还有鹿。”小五笑着说道,“我们烤鹿肉吃吧,姜大哥烤的可好吃了。” “太好了,本公主都快饿死了。”云阳从垫子上跃了起来,催促着大家赶快弄吃的,扣儿忙上前帮忙收拾和打理猎物。 殷蝶看着走在最后姜晟,肩上抗着一只半人高的糜鹿,一只箭正中它的头部,隐隐有鲜血从伤口处往外冒。殷蝶忙走上前,让姜晟先把鹿放在了地上。 凌川找一个碗来,伸手就把鹿头上的箭拔了出来,只见鹿血顿时”噗“的喷涌而出,姜晟忙把鹿头转过去对着大碗,血呲呲地倾流入了碗里。殷蝶忙从碗里舀了一勺鲜红的鹿血,走到了平地的一边,蹲了下来,从绢帕里拿出了一棵浆果,轻轻一挤,只见几滴青亮的汁液”扑嗵扑嗵“地掉进了鹿血。 云阳公主哼了一声便又回到火堆边上,用树枝捅着火堆,一边对姜晟说道:”喂,姜公子,你未过门的娘子和你的知交好友在那窃窃私语,你也不过去问问?” 姜晟看了一眼云阳公主,淡淡地说道:”无需过问。” 云阳公主气恼地说:“我看你啊,就是块木头。” 云阳又转过头瞧着殷蝶那边,只见那边,凌川笑着说道:“这还真是有趣,好,我就帮你试一试吧。” 殷蝶将包着浆果的绢帕递给了凌川,笑眯着双眼道:“那就有劳凌神医,这些浆果你可以小心些拿,要是不够,我们可以再来这里摘。” 凌川接过绢帕,含笑道:“要是有了结果我再通知你吧。”说完瞟了一眼远处在处理鹿肉的姜晟,又低声对殷蝶笑着说道:“你猜姜晟会吃醋吗?” 殷蝶一愣,望了望姜晟,转头想也没想地道:“他才不会呢。好了,别说这些了,吃东西去吧”。说完就往火堆那走去。 这时候姜晟已经把鹿肉全身码上了调料,在火堆上搭了个木头架子,将鹿肉穿在木棒上,架在了木架子上,不一会,鹿肉开始发出“嗞嗞”的声音,一串串油珠子从鹿肉里冒了出来,一阵烤肉的香味也随风飘散了出来,顿时人人都觉得饥肠辘辘,眼睛都盯着中间那块慢慢开始变得金黄的鹿肉,不停地咽着口水。 这一顿饭最后是一伙人风卷残云般地解决了,云阳吃撑了仰面坐在垫子上。 “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看来跟着你在野外生活也不会被饿着了。”殷蝶对姜晟佩服地道:“对了,你可知我哥哥最近怎么样,他一直都没有寄信回来。” “他们前一阵在去临州的船上。”姜晟冷冷地说道。 “那最近已经上岸了吧?”殷蝶又追问道。 “恩。”姜晟应了一声,没再说话。殷蝶转过头望了一眼他,突然想起刚才凌川说的那句话,又猛得摇摇头,心道:”怎么可能。” 休息了片刻,一行人回了庄子,准备打道回府了。 殷蝶坐着马车回到宅子的时候,天已经临近傍晚,宅子里已经点起了灯。 这时在范府里范老夫人正在内室和范夫人商量着,"玉芳啊,你看这事要怎么做?那丫头的道行万嬷嬷也没降住,那到时真把小海的魂给收了去,那可如何是好?”范老夫人锤着桌子说道。 “她真的能做到?”范夫人怀疑的问道。 起火 “那晚上的梦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啊,连小海坟上的树技我都看清楚了,我昨天还派人去小海的坟头,看能不能想办法把尸骨移走,可是下人说去了那根本找不到坟头,只怕被那丫头施了什么妖法。” “那可怎么办,真的要是烧了万嬷嬷辛苦收集的阴魂,她会做出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啊。”范夫人说道。 “那你就想让小海变成孤魂野鬼,说不定还会被驱使来对付你我,这种事绝不可以发生。”范老夫人拍着桌子厉声说道。 “那怎么办,万嬷嬷的的匣子放在秘道里,我们要怎么烧呢?”范夫人一愁莫展地说道。 范老夫人眼睛一转,说道:“要不这样,你过来。”范夫人凑了过去,范老夫人在她耳边交待了几句,范夫人点头说道:”母亲好计谋,媳妇这就去安排。”说完,从范老夫人的内屋走了出去。 半夜过后,寒风刮得呼呼的,暗沉的天空里看不到一颗星星,冷得连巷尾的犬狗都缩了起来,不再吠叫。范府后院的角门“咯吱”一声悄悄地打开了,万嬷嬷披着黑色的斗蓬,从黑黝黝的门洞城走了出去,门又在她身后悄悄地关上,她转身便又消失在了黑夜里。 过了一会,在范府三进院的后罩房的角落里突然冲起了一团火光,“霹霹啪啪”地就烧了起来。夜深人静,风助火势,这火就一路烧到了万嬷嬷住的小院门口,几个巡夜的仆妇打着呵欠,慢慢走进三进院门,见着前面天边隐隐的红光,急忙跑上前去,只见这冲天的火光,忙大喊着”走水啦,走水啦。"睡梦中丫环仆妇们被都惊醒,忙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熟睡中的范夫人也被丫环中收醒了,慌忙穿上衣服,匆忙地赶了过来,“李妈,快去前院叫些小厮来帮忙。”范夫人四下安排着,范珍也慌忙人院子里出来了,她的院子就离起火的地方不远,吓得她忙叫丫环们也帮着去抬水灭火。 这冬天天干物燥,加上这风又吹得火势涨了几份,几十个仆妇小厮好一阵忙活才好不容易把火势控制住,没再烧进万嬷嬷的屋里,正当范夫人想松了一口气,突然只见从火里蹦出一个小火球,弹在万嬷嬷屋子的窗户上,顿时万嬷嬷的屋里也窜出了火苗,伴着木料"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火势再一次冲天而起。 "这!。这是怎么回事?”范夫人大惊道,大叫道”快,快来人,把火扑灭了。” “不是只让你做个样子吗?怎么万嬷嬷屋里会烧起来的?”范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问道。 “我是让她们做个样子啊,只点燃了外面的几间后罩房,万嬷嬷的屋子我真没让人去放火啊。”范夫人辨解道。”可不知道为什么,里面也被引燃了。” “哎,现在已经变成这样了,只能等万嬷嬷回来再说,不知她会做出什么事来。”范老夫人有些担心地说道。 此时灵彩从范家的后院翻墙跳了出去,贴着墙角处正站着一个穿黑衣的男子,地上还有一个大大的包裹,”冷大哥,多谢,我先回宅子了,这为的事你先盯着。”灵彩朝那男子拱了拱手,说完就背起包裹飞身而去。 殷蝶把烛火拔了拔,看了看外面,风吹得更阴冷了,天上一片黑压压的云,不知是不是要下雪。缓步起身往碳火盆前坐了下来,轻轻地念道说:“不知灵彩那边会有消息来。” 这时只听见屋外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殷蝶忙抬头望向门口,就见灵彩背着个包裹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小姐,奴婢瞧见你来没睡,就直接过来了。”灵彩边迈进屋边说道。 “灵彩,都办妥当了?”殷蝶盯着她忙问道。 “小姐,都办妥了,屋子都烧光了,秘道里的木偶我都拿了出来,全在这里。”灵彩把包裹放在了桌上。 "太好了,”殷蝶兴奋地站了起来,把桌上的包裹打了开来。 只见里面全是大大小小的木偶,大约有上百个,有男孩有女孩,有大人有孩子,形态各异,可是面目和身体却很简单,分辩不出谁是谁来。 “小姐,这么多,这也看不出谁是谁啊,要不都烧了吧。”灵彩拿起来一个一个看着,为难地说道。 “恩,都烧了,”殷蝶看着那些人偶,嘴角带笑地说道,“终于有了些收获。” 灵彩把碳盘里的碳火扒了扒,把一个个的木偶放进了里面,这上百个大大小小的木偶整整烧了一夜。 南山寺的方丈室内,正在打坐的老方丈猛地睁开了眼睛,望了望了天边,微微一笑道“阿弥陀佛”,又闭上了眼睛。 一大早,范府的两位夫人就对上了一脸寒冰的万嬷嬷,“老夫人,你可否给老身一个说法。” “万嬷嬷,这内院走水,实在是意外,老身也无能为力啊。”范老夫人也一脸心痛地说道。 “当真是意外?”万嬷嬷厉声斥问道。 范老夫人转头望向范夫人,范夫人忙举手双手信誓旦旦地说道:“嬷嬷,我们怎敢欺瞒于你,这火的确是意外,我可以对着佛祖发誓。” “为何大火会烧到秘道里去,秘道之事也只有两位夫人知道。”万嬷嬷瞪着三角眼问道,”里面可是我辛苦多年的心血,眼看!,你们是否有事瞒着我。” 范夫人摇着手说道:”没有没有,我也是半夜听到下人们的喊叫才知道走水了,实在不知为何嬷嬷屋里也会烧了起来,难道嬷嬷怀疑有人放的火?” 范老夫人眼珠一转说道:”说不定是陈家的那丫头来放的。” 范夫人连忙附合道:”对,对一定是她。” “噢,是陈家那丫头?为何她要放火,如果秘道里有她想要的东西,大可拿走便是,何需还要放把火,招来那么多人?”万嬷嬷又问道。 “这!。这也许估计失误,不,也许是声东击西。”范老夫人想了想说道。 “对,对,声东击西,让我们先去忙着去救火,然后又去你屋里拿了东西,然后再放把火毁尸灭迹。”范夫人信誓旦旦地说道。 "罢了罢了,现在追究谁的责任都于事无补了,我在你们范府也住了那么多年,保着你们范府一直以来的平步青云,现在也是两清的时候了。”万嬷嬷冷冷地说道。 如履薄冰 “嬷嬷要走?那我们会怎么样,老爷的官位!”范夫人忙拉住万嬷嬷的袖子道。 “就算今日之事有陈家丫头的参合,断也少不了两位夫人的手笔,两位心知肚明。我会另寻去处,你们自己好自为之。”万嬷嬷狠狠甩开了范夫人的手,转身离开了。 “母亲,这!怎么办。”范夫人焦急地问道。 “让她走吧,现在她要和陈家那丫头斗,我们最好就置身世外,反而可以见机行事。”范老夫人歪了歪嘴色,一脸轻松的说道。 “恩,母亲说的极是。”范夫人也点头道。 “现在万嬷嬷的木偶也烧光了,你明天派人去小海的坟头看看情形如何。”范老夫人捶了捶坐久了酸痛的腰,慢慢靠在靠枕上,又交待道。 第二日殷蝶就接到了长公主的贴子,要她过府一叙。扣儿忙把见客的衣服翻找了一遍,殷蝶这才穿戴整齐去了长公主府,一到长公主府就随候着的姚嬷嬷一道去了花亭。 殷蝶迈进花厅就见长公主一身水红夹金线绣百子榴花织锦缎袍,两支洒金珠蕊海棠珠簪,忧郁之色全然不见,如一朵重新盛开的海棠,脸上透着欢喜的神情。 “殷蝶见过长公主。”殷蝶躬身行了一礼,恭声说道。 “快起来,快起来,殷蝶你快过来坐,本宫唤你来,是正要好好谢谢你。”长公主忙招手让殷蝶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殷蝶缓步走过去坐下,道:”长公主如此欢喜,想必令爱已来过了?” “好,本宫这就进宫去找太医看看,“长公主忙点头说道,又招呼人去安排马车,转过头又看着殷蝶,掷地有声地说道:”还是多亏你,不然沁儿被困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以后如有需要本宫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本宫能做到的,一定尽全力帮你。”。 “那殷蝶先谢过长公主,有如需要,殷蝶必会前来求公主施予援手。”殷蝶拱了拱手,笑着说道。 殷蝶回到宅子又差不多到了晚膳的时候了,扣儿不停地抱怨道:”小姐,你还记得你马上要出嫁了吗?成天往外跑。” "哎,你家小姐我好象还真是觉得,你不提我都快忘了。”殷蝶笑着点头应道。 “今天,等爹爹回来再用饭吧,我又好几天没见到他了。”殷蝶转着去了前厅,坐着等陈汉文回来。 不多一会,陈汉文就从外面背着双手,挺着圆圆地肚子走了进来,脸色却颇有些严肃。 “爹,你今日回来的倒早,快歇歇,”殷蝶忙上前扶着陈汉文的胳膊说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今日,吏部文书下来,你爹爹我又升职了。”陈汉文愁眉不展地说道。 “爹爹,现在是七品了?”殷蝶兴奋地说道。 “正六品的太子少詹事。”陈汉文跌坐在椅子上,道:“这边跳两级,还进了太子府,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你爹我本打算混混日子,可这以后处处行事都如履薄冰,想想就头疼啊。” “太子少詹事?为什么会去那?这是谁安排,范大人?也不可能啊,同在太子府,就算要为难你也不敢太过份,不是自找没趣嘛。”殷蝶也蹙起了眉头说道。 “你爹爹我也一头雾水,可不是范大人,谁那么大的本事,可以连升两级还安排进太子府?”陈汉文用手敲了敲脑袋,头痛地说道。 “爹爹,先别想了,我们先用饭,这事想也想不明的,我们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大淹。”殷蝶宽慰道,”至少现在你有太子这把大伞挡着,也没人敢随便动你。” “就你一向心宽,好吧,不想了,我们吃饭,“陈汉文点了点殷蝶的额头,笑着道:”过几天你就要嫁人了,哎,我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爹爹,小蝶舍不得,要不我不嫁了吧。”殷蝶挨着陈汉文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 扣儿正端着托盘走进来,听到这话一惊差点没把托盘掉地上。 “胡说八道,“陈汉文严厉地道:“这白纸黑纸,明媒正娶,不许东想西想的,小心爹爹我可不会饶你。” “爹爹,小蝶就开一玩笑嘛,你干嘛那么紧张,小蝶还不是怕你一个人太孤单。”殷蝶横了陈汉文一眼,坐到桌前帮扣儿端着饭菜。 “这种事开玩笑也是不行的。你要怕我孤单,没事多回来看看我就成。”陈汉文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桌边,坐了下来。”别东想西想的,安心地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待嫁,知道了吗?” “好好好,爹爹我们先吃饭吧,我都饿了。”殷蝶一边给陈汉文挟了一块鸡肉,一边乖乖地应承着。 夜深了,殷蝶穿着中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羊皮密籍翻看着,心里暗念道:“小蛛,难道没有可以让血色变得正常的方法吧?我这样的特例是没有过的吗?那还真得再想些办法才行。” 只听窗棂一响,殷蝶抬起头,看见黑猫钻了进过,两三步就跳上了床头,”那天你小子跑哪去了?让你叫醒过你却跑不在了。”殷蝶气哼哼地戳了戳它的脑袋。 黑猫长长地”喵喵”了几声,“你家公子让你走的?”殷蝶连蒙带猜地问道。黑猫点点头甩了甩尾巴。 “你家公子让你走你就走,你到底听我的还是听他的?”殷蝶又气凶凶地问道。 黑猫一愣,眯了眯暗金的眼瞳瞅了瞅叠音,甩了甩尾巴趴着伸了个懒腰,踱去床尾圈起身子睡觉了。 “哼,算了,不跟你计较了,歇息。”殷蝶撇了撇嘴,将密籍收了起来,吹熄了烛火,屋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殷蝶在迷迷糊糊之间,突然觉得有个人影出现在自己面前,努力着睁眼一看,只见一个穿着嫩黄襦裙的女子,一头松散的随云髻,眉似新月,双眸剪水,精致小巧的鼻子,樱桃小嘴微微带着笑意,正定定地看着她。 “宛娘?”殷蝶想了想,惊叫道,“宛娘,终于又见到你了。” “我叫宛娘吗?这名字还算好听。”宛娘笑着说道,”多谢姑娘,还好你没有食言。” 殷蝶笑着道:”你是来谢我的,还是来挑我毛病的。” 宛娘脸色沉了沉,说道:”姑娘可否再帮我一次,这样我才可以安心离去。” 殷蝶坐起来靠在床头道:“你且说说,能帮的我自然会帮你。” 皇后召见 “我想去见见那个范大少爷,也许他能让我想起些事来,我想要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死的。”宛娘双眼透着哀怨地望着殷蝶。 “这事道是不难,只是不知道那位范大少爷见到你会是什么态度,如果他恶言相向,你又无从辩解,你要如何是好?”殷蝶提醒她道。 “我也不知,我只知道我想要见他一面。”宛娘茫然地说道,复想了想笑着道:“我会有办法说服他的。” 殷蝶忙翻身下床,抓起床头的锦袍披在身上,推开了窗子,一股寒风卷着雪花吹了进来,只见小小的雪花在风里飘舞着又缓缓地落了下来,屋顶、树枝、窗台、地上已经全白了。 “小姐,你醒啦,你看下雪了,好看吧。”扣儿兴奋地象个孩子似地在雪地里玩耍。 “恩,好看,你也别玩太久了,小心冻着。”殷蝶抬着看着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也不禁感叹道:“下雪原来是这样子的呀,真美。” 殷蝶突然想起昨晚的梦,忙对着窗外帮忙和扣儿堆雪人的灵彩说道:“灵彩,你来一下。” 灵彩忙站起身来,快步走进屋子,殷蝶将窗户放了下来,紧了紧身上的袍子,一边走近了碳火边,用钳子翻了翻,一边说道:”先来烤烤火,别凉着了,扣儿那丫头疯玩起来就不着调了,一会再去厨房弄点姜汤吧,你们生病了,我可就没人用啦。” "奴婢没事,至于扣儿,小姐放心,她可一直都在坚持练功呢,应该没那么容易病了。”灵彩笑着说道。 “噢,我还以为她放弃了呢。”殷蝶也笑道。”灵彩,这几日你去找找范大少爷,跟他说关于宛娘的事,我有话跟他说。” “好的,小姐,奴婢这两天就去找他,不过他那人太磨叽了。”灵彩一脸不耐地说道:““对了,小姐,万嬷嬷好象离开范府了,但至于她现在去了哪,还打听不到。” “恩,想来她在范府也呆不下去了。”殷蝶拔拉着碳火,低声说道。 “那你说她能猜到是我们去烧的吗?”灵彩好奇地问。 “一半一半吧,这次能够得手也只是因为她太过轻敌疏忽,只怕以后就没这种机会了。接下来她在暗,我在明,却是不好对付。”殷蝶蹙着眉头道。”你跟姜公子借些人去盯着孙小小吧,范府那边暂时不用盯着了。” “小姐,我给你打热水来了,"扣儿端着水盆,头发湿漉漉地走了进来。 “你看你,头发衣服都湿了,还不快去弄干了,小心着凉。”殷蝶轻嗔道。 “奴婢把小姐的早膳端来就去,“扣儿得意地说道,”不怕,奴婢现在身体好着呢,不怕冷。” 灵彩在旁边“扑哧”地笑了。 殷蝶用过早膳,便换上了厚厚的棉服,披着镶毛披风,顶着风雪坐着马车又往宫门而去。 殷蝶递上了牌子,守门的禁卫军也已经识得她了,只简单地描了一眼,就抬手放了行。当她一踏入了宫门,就已经有人转身跑去皇后的宫里通报了。 桂姑姑站在殷蝶去公主寝宫地路上候着,看见殷蝶慢悠悠地出现在视线里,忙走上前挡住了前行的路。 “陈姑娘早呀。”桂姑姑笑盈盈地说道。 殷蝶清亮地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看了看桂姑姑已被打湿的肩膀,嘴角翘着笑道:”桂姑姑也早,桂姑姑这是在等民女吗?” 桂姑姑深吸了口气,面色不渝地道:”皇后娘娘要见你,奴家特在此候着陈姑娘,你还是快些随我来吧。” “真是有劳桂姑姑,“殷蝶躬了躬身,带着笑意,一脸恭敬地道,”那请桂姑姑前面带路吧。” 皇后的寝宫里放了几个碳盘,室内温暖如春,只见皇后只穿了件水红色的烟笼范花单罗纱裙,斜斜的堕马髻,一边插了两支镂空镶珠石凤形钗,坐着大殿的宝座上,一只手肘搭在扶手上,用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搭在扶手上,眼眸低垂,似在想着心事。听见大殿里响起了脚步声,抬起一双凤眼,盯着走进殿里的人。 "民女见过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殷蝶跪了下来,恭敬地说道。 “陈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你去云阳那里,也不见你来拜见本宫?”皇后盯着殷蝶略带低沉地说道。 “还请皇后娘娘恕罪,民女未得娘娘懿旨,不敢前来打扰娘娘。”殷蝶低头依然恭声说道。”如娘娘不嫌民女时时讨扰,民女定当每次来拜见娘娘。” “本宫怎么嫌陈姑娘讨扰呢?本宫还有很多不明之事要向陈姑娘讨教。”皇后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理了理纱裙,抄着手走下了台阶,缓步走到殷蝶的面前。 “民女才疏学浅,实不敢当。”殷蝶忙俯身说道。 “听说你昨日去了冷宫,去找那幅《月夜荷花图》,本宫很好奇,这图到底有何特别之处?要你送出去了又要找回来?”皇后一边用带着威压的声音说着,一边在殷蝶前面的砖石板上慢慢地踱着步子。 “因为与这幅图有些难舍之情,所以民女希望可以将它寻回?”殷蝶面露不舍地说道。 “难舍之情?当真如此?”皇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冷冷地道:“我想你也知道,这画就在本宫这里。” 殷蝶一脸欣喜地望着皇后,道:”原本真是在娘娘这里,真是太好了。” 皇后轻轻地”哼“了声,又冷笑道。”其他人可也在要这幅画,如果你就只是这个理由,那本宫只能将画拿给别人了。” 殷蝶一脸慌乱,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道:“告诉娘娘本没有什么,只是怕娘娘听后没无好处。” “本宫自会判断,不用你替本宫决定。”皇后瞟了一眼殷蝶,翘了翘嘴角不屑地道。”你且说说看,到底是何没有好处的秘密。” “胡!”皇后一拍扶手刚想喝道,又一想刚才的话,又收了回去。 皇后蹙起的眉头,沉吟了一会,怀疑地看着殷蝶,问道:“还有这样的事?那别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想皇后说的是万嬷嬷吧,她曾去了曲水,民女与她有一面之缘,想来她是在曲水知道的吧。”殷蝶脱口而出道。 “可有人用它许过愿望?又有何厄运?”皇后凤目紧盯着殷蝶,压低了声音威严地问道。 “没有,还没有人用它许过愿,但殷蝶相信高僧所言必定属定,拿回来烧掉总不会错,即使说的不对,也不过是烧掉一幅画而已。”殷蝶轻描淡写地说道。 抄经 “那如果本宫想要试试,当如何许愿呢。”皇后靠着椅背,一手撑着脑袋缓缓地说道。 “万万不可娘娘,谁也不知道这画是不是能让人美梦成真,也更不知道会带来厄运是什么,万一有个什么,民女一百张嘴也无法解释,一百个头也不够砍的。”殷蝶坚决地摇头。 “那你就不怕我以欺君罔上之名将你脱下去打死吗?”皇后转了转手上的指套,哼了一声,又厉声道。 “娘娘就算你现在要处置民女,民女也不能说,民女承担不起呀。”殷蝶依然摇着头,一脸绝然地说道。 “那你要怎样才会开口?”皇后俯身盯着台下的殷蝶,阴沉着声音问道。 “这!民女想要皇后娘娘一张赦免懿旨,对这画施法之后,无论发生任何事,都恕民女不知之罪。”殷蝶忙俯身说道。 “噢?不知之罪?”皇后娘娘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的殷蝶。殷蝶依然俯着趴在地上,感觉以皇后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 “如果本宫将这画当场烧了呢?这样你也就可以放心了吧。”皇后沉吟着,翘着嘴角说道。 殷蝶马上抬起头,一双杏眼里闪着期盼的光,急切地说道:”娘娘能这样做,民女求之不得,这样就当三个愿望也从来没有过,三个愿望什么的那都是世人的痴念而已,却会带来无尽的厄运,现在当场烧了也好。” 皇后娘娘凤目瞪着殷蝶的眼睛,一眨不眨,殷蝶也一眼乞求地望着皇后,半晌,皇后昴起头,冷声说道:”陈姑娘的意思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云阳也该等急了。” 殷蝶顿时一脸失望,眼神黯然地道:“谢娘娘,民女告退。”说完退出了皇后的坤宁宫。 这时候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宫女们都在忙碌着清理甬道上的雪。殷蝶心中暗暗“呼”了口气,面上仍是一副没能把画烧了的遗憾表情,拖着脚沿着清理出来的甬道,往公主的寝殿走去。 殷蝶走后,皇后抄走手在殿里蹙着眉,走来走去,抬头问桂姑姑:“你觉得她说的话是真的吗?” 桂姑姑想了想说道:“奴家想来是真的,不过奴才认为她要把画拿回去完全是为了那三个愿望,虽然没人试过,不过万一是真的呢,就算不是真的也没有任何损失。如果拿不回去,那就烧掉好了,别人也实现不了愿望。” 皇后娘娘依然沉吟着,缓步走回宝座下坐下来。 “娘娘也苦捱了那么多年,要等愿望实现不知道要到何时,也许试试也无妨。”桂姑姑又说道。 皇后娘娘咬了咬嘴唇,点头说道:”好,本宫就试试,不成也没有什么损失。下次那丫头再进宫,再传她来,不必如此急迫。” “是,娘娘。”桂姑姑应道。 殷蝶去见过公主后,又去了太后的慈宁宫抄经,今日太后精神尚好,坐在大殿里和几个嫔妃们闲聊,见殷蝶来了,忙招呼她也过来坐坐。 "民女见过太后娘娘,见过各位娘娘。”殷蝶跪下行礼道。 “快起来吧,来这边坐“太后忙说道,指了指身边的一个小凳。 “陈姑娘,上次抄得经书,本宫看过了,写得甚好,难得你年纪轻轻练得一手好字。”太后笑呵呵的说道:”你可多教教云阳,那丫头最是不喜欢写字抄经了。” “民女谢太后娘娘谬赞,实不敢当,云阳公主天性率直,活泼好动,自是不喜欢这些的。”殷蝶双眼含笑,恭声向太后说道。 “陈姑娘是吧?还真是会说话,难怪云阳公主那么喜欢你,见到奴家总是冷语相向,奴家真真不知哪里得罪了公主。”只见边上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一脸忧怨地道。 “民女见过瑶妃娘娘,公主的心思民女哪猜得到,民女只是想既然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公主也是天之娇女,当不为过。”殷蝶朝瑶妃笑着点头说道。 “你。”瑶妃还想再说,只听太后开了口,”好了,你们都散了吧,陈姑娘先去偏殿吧,笔墨纸砚都准备好了。” 众妃嫔们齐齐告退,殷蝶也随着女官去了偏殿。 过了晌午,殷蝶才又坐着马车回来了,扣儿现在忙着准备殷蝶的出嫁的绣活,没在跟着出去,这场婚事除了提亲和送聘礼时引起了些轰动,现在就跟没有这事一般,无人提起,姜家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扣儿为此抱怨了好一阵。 当殷蝶回到宅子的时候,十六抬的嫁妆箱子整整齐齐摆在了院子里,“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看这么多嫁妆,你猜是谁帮我们的置办的?” 殷蝶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几人招摇地市,那个轿子停在了面前,一个内待模样的男子走了下来。 “陈姑娘是吧?这是公主为你准备的填妆。”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单子递给了殷蝶。 “有劳公公,”殷蝶忙福了福身,招呼扣儿递上了红封,恭敬地说道:“还请公公回去替民女谢谢公主恩典。” “好说,好说。”公公挥了挥手,那几个挑夫便将箱子抬进了院子,那公公转身又上了轿子,回宫复命去了。 姚嬷嬷笑着道:“看着就象公主的作派,还象个小孩子似的。” 殷蝶也笑了起来,几人刚想转身进屋。只见巷口又进来了一批送礼的人,一顶轿一直被抬到陈宅的门口也被放下来,一个青衣素服的女官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陈姑娘吧?”这位女官笑语嫣然地问道。 “是,请位这位姑姑是?”殷蝶福了福身子,酒窝轻显地问道。 “奴家是替太后来为姑娘填妆的。这里是单子。”女官将单子递给了殷蝶。 殷蝶忙躬身接过单子,恭敬地行了一礼,“真是感谢太后恩典,还请姑姑回宫后替民女谢谢太后恩典,殷蝶进宫再去给太后磕头。” “陈姑娘,奴家定会转告太后的,告辞了。”一旁的扣儿忙递上红封,女官笑着收下,转身进这轿子,回宫去了。 “小姐,太后真的送礼来了?”扣儿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几个抬进院子里的红榉木箱子。突然高兴地说道:”哼,看那个姜家还敢不敢小看小姐。” “你呀。”殷蝶戳了戳扣儿的脑门,笑着陪姚嬷嬷去前厅里喝茶了。 上南山寺 这长公主、公主和太后一天之内前后为殷蝶填妆的消息又在京城里飞传开来,原本以为殷蝶这个八品官的女儿即使嫁进姜家也是不被待见的媳妇,可今日这么一看,这八品小官的女儿怎么就得了宫里几位高高在上的女人们的亲睐了?有这几位来填妆,那姜家还敢轻易待慢吗? 这一场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盛事,又让两个女人摔了杯子,一个自然是孙小小,另一个就是范欣。 入夜了,灵彩才从外面回来,大步流星地进了屋子,殷蝶穿着中衣倚在长榻上看着书,见到灵彩进来,忙道:“先歇会,喝口水再说。” 灵彩拿起桌上的茶壶,往茶杯里倒了大半杯,然后端起来”咕嘟咕嘟“几口就喝光了。用袖子擦了擦嘴说道:“小姐,奴婢已经找过范大少爷了。” “他怎么说?"殷蝶从长榻上坐起身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问道。 “他起初根本不想搭理奴婢,小姐,你不知道跟范家这位大少爷说话真是费劲。”灵彩气闷地说道:”后来奴婢跟他说,小姐有关于他家夫人的事,要与他谈谈,他起初怎么都不肯信。”灵彩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 “他的确有些一板一眼的。”殷蝶“扑哧”一声笔道:”那后来你怎么说服他了。” “奴婢骂了他一通,“灵彩忿忿地说道:”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拉着不走,要打要骂这才走,骂一顿他就就同意来与小姐见面了。” “哈哈,"殷蝶笑得直不起腰来,道“范大少爷这病还真得靠你这招来治。” “小姐,奴婢才不想再见到他了呢。”灵彩气哼哼地说道。 “好好,他有说几时见么。”殷蝶收住了笑声,憋着笑问道。 “他说明日上午他会去南山寺见方丈,可以约在那里见面。”灵彩没好气上说道:“又去那么远的地方,小姐还要去吗?” “南山寺吗?也好,我也想再去见见那个方丈。”殷蝶掏出挂着脖子上的玉蟾,轻声地说道。 殷蝶抬起头,看着灵彩笑着说道:”去歇息吧,明天你还得陪我们去爬山呢。” “小姐也快歇息吧,奴婢回屋去了。”灵彩说完站起走来,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第二日天空放晴了,虽然冷风还在呼呼地刮着,但太阳终于露出了笑脸,慷慨地撒下了满地的阳光。 灵彩早早起来,跟萧叔把马车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放心的去后院监督扣儿练功。 殷蝶也一早起来了,收拾妥当后,用了早膳,便带着两丫头坐上马车,在早晨的阳光里缓缓驶出城门,朝南山寺面去。 范疆今早也坐着马车来到的南山寺,昨日被一丫环挡着去路,还说了一通莫明其妙的话,最后还被她骂了一顿,心里依然有些不快。在寺庙的钟声里静坐了片刻,便觉得顺畅了不少,当沙弥来唤他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平日的云淡风清。 方丈坐完早课,正在禅房里打坐,见到范疆进来,便道:”范施主,今日前来,是单纯来见老纳还是有何烦心之事?” “明清吗?在的,施主稍等。”小沙弥便跑向那群小伙伴里,就见其中一个小子稍矮,有些瘦弱的七八岁的小沙弥走了过来,正是上次来见过的明清。 “施主,你找我吗?”明清用滴溜溜的眼睛打量的殷蝶,然后开心地笑着说:”噢,我记得施主的,上次施主请我吃过我馒头。” “对啊,今日我再请你吃馒头。”殷蝶弯上腰笑着对他说道。 “这!”明清转过头看了看远处那堆小沙弥,道:”施主不用了,我跟他们一块找师兄拿就可以了” “我也可以请他们一起吃的。”殷蝶点头说道。 “不行的,要是师傅知道,我们会被罚的,师傅不许我们跟施主们要东西吃的。"明清又是摇头又是摆手道。 “好吧,那你去跟你的伙伴们拿东西吃吧,一会有空来找我们玩,我还有事想请教明清呢。”殷蝶拍了拍明清的肩膀说道。 “恩,我一会再来找你们玩。”明清两眼笑得弯成了月牙,转身蹦蹦跳跳地过去了。 禅房里,范疆已经输了二局了,这一局又已呈现败势。 “范施主,心里太多挂碍,今日就下到这里吧。”方丈笑着说道。 “大师,在下一直心中有个困惑,父母如果不慈不义,为人子女者还应该要坚持孝道吗?”范疆抬头望着方丈,深深地出了口气问道,一双眼睛充满了倦怠和疲惫。 “范施主,世间万物只缘于一个‘心“字,忠义缘于心,孝悌也缘于心,施主只需凭心而为,孝道自显。”方丈摸了摸胡子道。 范疆苦笑了一笑,道:”虽然对大师所言不甚明了,不过在下记在心里,日后也许能参透一二。在下讨扰多时,告辞了。” 范疆从禅房出来就见灵彩正靠在门边,又叹了口气道:”你家小姐在哪?带路吧,在下这就去见她。” 还是上次相约而谈时见面的那个木头亭子,留山顶不远,亭子就立在山边,站在亭边就能看到山徒峭的坡壁上密密的山林,虽是深冬,依然有不少树木郁郁葱葱。 范疆走到亭子边上时,只见亭子里站着两个女子和一个小沙弥,一个小沙弥正站在亭子边上指着山顶和站着身边的殷蝶说着什么,殷蝶逗了他一句,明清被逗得”咯咯“大笑,另一个丫环模样的女子也跟着扑哧笑着。 “咳“范疆小声地咳了一声,亭子里的三个人都转回头来。 “陈姑娘,在下来晚了些,久等了。”范疆拱了拱手,瞟了一眼亭子里的三人,垂下眼帘静静地说道。 殷蝶笑着对扣儿说道:”你先和明清去玩吧。”。 扣儿拉起明清道:”我们去山项看那只小龟还在不在。”。 “好啊好啊“,明清高兴地拉起扣儿就往山上跑去。 灵彩站在亭子外一脸烦闷地望了一眼范大少爷,就转头往山下望去。 “范公子请坐,”殷蝶走到桌边,指了指石凳说道,“我今日又来相约,实在是受人所托。” “噢,不知何人所托,姑娘不会又说是受我夫人所托吧。”范疆翘起嘴角,一脸嘲讽地说道。 殷蝶莞尔一笑道:“范公子一猜就中,的确是尊夫人。” 全忘了 “陈姑娘,你不必如何故弄悬虚,这种鬼神之事,在下从来不信。”范疆气恼地说道。 “那范公子为何又信佛?”殷蝶摇头道:“佛祖菩萨范公子可信?” “这!这又如何一样。”范疆嘴硬的说道。 “我无意劝服范公子相信,不过尊夫人求我,她想与你见上一面,”殷蝶淡淡的一笑,清冷地道:”你见与不见,对我来说没什么关系,对你来说却关系甚大,你可以仔细想想再做决定。” 范疆沉吟了片刻,问道:”她为何要见我?当年的事她再说也只是一面之词。” “是不是一面之词你自己凭心判断,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你放在心里的人,“殷蝶瞟了一眼范疆,继续说道:”但她求我让我能帮她见你一面,我想你一定曾经是她心里的人。为了这个这缘由,难道不值得你见一见她吗?” 殷蝶转身望向天边的一缕薄云,缓缓地说道:”见过之后便红尘缘尽,再不相见了。” 范疆定定地望着桌面,过了好一会,转头看向殷蝶,黯然地道:”她要如何来见我?” 殷蝶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递给范疆,说道:”不知你可还留有尊夫人的遗物?” 范疆双手拉过符纸,从怀里掏出一个已经磨旧了的荷包,轻轻地道:“这是当年她刚嫁过来的时候绣的。” “那你将此物与你的身上之物放在一起,贴上纸符,入夜之后,放在香炉里,焚之即可。你睡着之后,她自会来与你相见。”殷蝶仔细的一一交待着。 范疆用手渐渐捏紧了那个荷包,又望了望另一手里的符纸,突然有一丝恐慌袭上了心头。 “施主是京城里范家的大少爷吗?”小沙弥明清走到范疆面前问道。 “你认得我?”范疆抬头轻声问道。 “不认得,我认得那个以前经常来上香的范少夫人,应该就是你的娘子,可她说她是俞施主。”明清眨着圆圆的眼睛道。 “她!她经常来庙里?”范疆疑惑的问道! “嗯!有一阵经常来,她说为了给她女儿点长明灯,她送了我好多东西,还给了我一件新衣服呢。可是后来就再也没见到她了。”明清有些不开心地翘了翘嘴说道。 “是吗?那她一定很喜欢你,我还记得她总是喜欢耍小性子。”范疆眼里闪过一些苦痛,嘴里淡淡地笑了笑。 “可我觉得她最好,每次来都会送我东西。”明清睁着大大的眼睛,点着头说道,又低下头,伤心地道:“可惜她现在不来了。” 范疆脸色闪过一丝伤痛之色,摸了摸小沙弥的头道:“她虽然不来,一定也会想你的。”,便抬起着看着手里捏着的荷包与符纸,又拽紧了几分。 等范疆觉得有些浑身僵硬的时候,发现自己已在亭子里坐了快两个时辰,天色已经暗了,下山的路也模糊不清,想了想决定在后山的厢房里暂住一晚。于是慢慢站起身来,在寒风里吹了呆得太多,身子都快冻僵了,手脚也有些麻木,他双手抱着胳膊搓了搓,又看到了手里握着的东西。范疆活动活动了双脚,急步往寺院后面的厢房走去。 入夜,范疆捧着从小沙弥那里讨来的香炉,端正在放在窗前的书桌上,从怀里掏出来荷包和符纸,轻轻里放进了香炉里,转身拿起放在桌角的剪子,拿起披散在肩膀上的头发,“咔嚓”剪下来了一把,看了看也放进了香炉,又拿起从斋堂里要来的一小段火折子,吹燃了也搁进了香炉里。范疆就静静地站在香炉看着火焰把符纸烧得卷了边,头发也弯曲着燃了起来。 范疆抬起头看着窗外深深的夜身,抬手把窗户关了起来,吹熄了一旁的烛火,厢房里顿时隐入了黑暗之中,只剩下桌上香炉里还有小簇的火光在跳跃,昏黄色的光印在屋灯和窗户上,范疆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又盯着香炉看了两眼转身躺在了床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范疆坐在花厅里拿着本书,只定定地出神,心思全然不在书上。这时一个女子拎着裙子抬阶而上,走了进来。 范疆猛地转过头,只见那女子穿着嫩黄襦裙,一头松散的随云髻,眉眼如画,眉似新月,双眸剪水,杏面桃腮,眼中带着探究和迷惑地望着他。 “宛娘."范疆轻轻地唤道。 那个女子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他。 “宛娘,你还在怨恨我吗?”范疆忙急声问道。 “我知道你曾经是我的夫君,可我现在全忘了,我来见你并不是因为恨你,我只想也许见到你可以让我想起一些事情。”宛娘静静地看着他说道。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我都还记得,我知道我不该任性地抛下你不管不顾,可你怎么可以都忘了。”范疆声音有些颤抖,痛苦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为何都忘了,也许那段回忆太过痛苦,我不想再记得了吧。”宛娘看着他,微微笑了一下。”不过我却记得我临死前有个女人给我灌的药,她戴着一对烧蓝镶金的指套,你猜她会是谁?” “是谁?”范疆怒睁着眼睛问道。 “我猜她是你母亲。”宛娘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缓缓走到范疆的对面坐了下来。 “母亲?不可能,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范疆不可置信地摇着头。 “唉,我不知道,我忘了。”宛娘脸色一暗,叹了口气道。”你大可以觉得我在骗你,我想你那么恨我也大抵认为我一直在欺骗你吧。” “我!”范疆想要争辨两句,抬头对上宛娘那一双清澈的眸子,就紧抿着嘴唇不在往下说了。 “我不记得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只从玉香的嘴里听了些只言片语,大概范老夫人对你说了些话,然后你就一气之下离家而走。”宛娘定定地看着他,眼中有一丝忧怨,缓缓地说道。 “玉香,你见过玉香?”范疆猛地问道,“什么时候?” “大概就是上个月的时候,你从外归京的时候。”宛娘低头想了想说道。 “她还说了什么?”范疆追问道:“她没说你是怎么死的吗?” “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我被送来这庙里养病,结果就没了。”宛娘摇了摇头,说道:“照她的话来看,应该是我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吧。” “这!玉香也已经死了。”范疆痛苦地捧着自己的头,”宛娘你想要我怎么做?” 梦醒 “江郎,我不想你怎么做,我不想你因为当初的不辞而别而愧疚终生,也不想你陷入亲情孝义里纠结不清,你只需要看清你自己的心,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宛娘伸出手放在了范疆的手上,轻轻说道。 “宛娘,我!”范疆反手抓住宛娘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地说。 “不!”范疆痛苦地朝着空荡荡、寂静无人的花厅大叫了一声。 “不”范疆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来刚才他做了个梦。只是那梦里的一切栩栩如生,宛娘的一颦一笑都还在眼前,“不,这不是梦,她真的来过了。”范疆捧着自己的脸,“呜呜”地压抑着自己的哭声,眼泪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殷蝶一早是被人从被窝里拉起来的,迷迷糊糊之中就被扣儿拖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没好气地说道:“什么事要那么早把人叫起来呀。” 扣儿着急地大叫道,“小姐,皇后娘娘派人送信来,一会送礼的就来了“。 殷蝶一惊,觉也醒了:”皇后娘娘也来添妆?”忙下床穿衣,扣儿又是端水,翻找衣服,首饰,一通手忙脚乱的,总算收拾打扮妥当了,外面门房来报,送礼的队伍到巷口了。 殷蝶忙整了整衣服,快步走到巷口,一干人都跪下等着。只见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内待,后面跟着六个挑夫,挑着三个沉甸甸的箱子,两边还各有两小队骑马的禁卫军跟着,巷口两边都挤满了人,指指点点地一边感叹一边羡慕地说笑着。 内待来到殷蝶面前,坐在马上,高声问道:”你就是陈詹事的女儿陈殷蝶吗?” 陈殷蝶忙说道:”启禀公公,正是民女。” “恩,那甚好,这是宫里皇后娘娘的恩典,给你添得妆。”内侍点着头,用尖细的声音继续说道:”你朝着宫里的方向,给娘娘磕三个头吧。” 殷蝶起身,朝皇宫的方向又跪了下来,其他人也忙调转方向,朝着宫里的方向磕头拜谢,”谢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内侍对着后面那六个挑夫说,”你们,把箱子抬进去吧,别磕着了,摔了砸了可仔细着你们的皮。” “殷蝶姑娘,起来吧,撒家这就回了。”内侍拉了拉缰绳说道。 殷蝶忙从扣儿手里接过荷包,塞到了内待的手里,“真是有劳公公,这些就孝敬公公去喝杯茶吧。” 内待捏了捏,点头笑道:“陈姑娘,真是客气,撒家就收下了,撒家这就回宫复命去了,告辞”。说完转身轻踢了下马身,“哒哒”地巷外走了,那两队禁卫军也转身随着内待一同走远了。 殷蝶长出了一口气,招呼着下人们都回宅子,巷子里看热闹的人也三三两两的散入了。 扣儿又紧张又兴奋地道:”小姐,这下你可以京城里的名人啦。” 殷蝶一脸烦恼地跌坐在长榻里,说:”你家小姐我根本就不想当什么名人,皇后娘娘这招还真狠,这下麻烦事只会越来越多了。” “会吗?小姐,奴婢觉得不敢惹你的人肯定更多了。”扣儿一脸不解地问道。 “只怕想咬死我的人更多了。”殷蝶白了一眼扣儿说道。 宫里桂姑姑也不解是问皇后:”皇后娘娘,你为何要如此抬举陈殷蝶呀?” 皇后娘娘风目里流光一转,笑了说道:”你也觉得本宫太过抬举她了吗?” “是啊,她爹不过是八品!不,现在就算有个太子府里做事的爹,哪配得到娘娘的如此抬举。”桂姑姑不屑地道。 “本宫自然有本宫的想法,一来呢,这丫头比那老巫婆好控制,她若能帮我这不是更好,二来就算她不想帮我,这样一来也难免不让人猜疑,这丫头现在有本宫给她添妆,就被抬上了风口浪尖,想下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皇后把玩着手指上的护甲,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说道。 “娘娘真是高招。”桂姑姑一脸崇拜夸赞道。 若说前一次长公主和公主,连着太后前后为陈殷蝶添妆,只引起了大部分人的注意,这回皇后这声势浩大的一出添妆,真正地全京城都看向了陈家,都想琢磨明白这陈殷蝶到底是何德何能,连宫里最有权势的女人也来为她添妆。就连陈汉文在太子府也是如坐针毡,他也不知道这是女儿沾了他的光,还是他沾了女儿的光。 除了陈汉文,还有一家人也坐立不安起来,那就是姜家。 姜家是百年世家,宅子在西南的相国寺背后,原本只是个五进的宅子,后来族人越来越多,宅子也不停的扩建加修,现在相国寺后面那条街上住的都是姜家的族人,姜晟家就在其中,靠右边街首上的一间五进的宅子里。 在姜家的正屋里,姜晟的父亲姜安遥坐在太师椅里,神色凝重地端着茶杯轻呷了一口茶,又轻轻把茶杯放到了桌上,若有的思的说道:”晟儿为何想到要娶这陈殷蝶?难道她是能帮他解咒的人?” “怎么可能?”坐在桌子边上妇人正在翻着帐本,头也没抬地,轻哼地说道:“她一个小丫头,哪来的本事解咒,这都几百年了,就从来没人能解得了,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哎,娘子,也不能这么说,姜家不能总这样下去吧,别看现在姜人族人越来越多,可全是些碌碌无为之辈,再这样下去,姜家迟早也被其他世家取而代之了。” “那又有什么办法,谁让你们姜家的先人得罪了人,遭到这样的诅咒。”坐在桌边的姜夫人冷言冷语的说道:“只是那丫头是否知道事情的真相。” “娘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晟儿怎么说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他变也那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姜安遥低声下气地劝道。 “他没有办法,那我呢,十月怀胎生出这样的人不人象人,鬼不象鬼的东西,我又造什么孽?”姜夫人勃然大怒,双目圆睁,把手中帐本一扔,拍着桌子喝道。 “娘子!娘子,息怒息怒,别气伤了身子。”姜安遥忙起身走过来,捡起扔在地上的帐本,拉着姜夫人的手安抚道。 “你要是不想让我生气,就别老在我面前提他,反正他过了24岁就没了,我早当他死了。”姜夫人甩开姜安遥的手,咬牙切齿地说完扭头站起来气哼哼地进了内室。 狂风大作 “哎”姜安遥深深地叹了口气,跌坐在桌子边的凳子上,满面愁容地轻声说道:“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陈汉文也是一脸愁容地坐在前厅里,殷蝶满脸陪笑地坐在旁边,不断地劝道:“爹,先用饭吧,再这样下去你就会饿瘦了。”立在一边的扣儿斜眼看了看陈汉文圆滚滚的身子,憋着嘴不敢笑出声。 “你就会宽我的心,这事到底怎么闹成这样的?现在我进太子府,走哪都会有一群人都来恭喜我,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陈汉文拍拍桌子忧心忡忡地说道。 “爹,有人恭喜你也是好事嘛。”殷蝶忙笑着说道。 “好事?”陈汉文瞪了一眼她,叹了口气道:“这被捧得太高,我这心就没着没落的,不踏实啊,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得摔下来,跌个半死。” “爹,你想在担心那么多也没有,我们想办法拉几个垫背的不就得了,摔下来也摔不死。”殷蝶眼睛转了转,笑嘻嘻地说道。 “你倒想得美,好了好好,跟你说也是扯闲篇,吃饭。”陈汉文撑着椅背费力地站起来,殷蝶忙过来扶着,二人一起去饭桌用饭去了。 夜里又起了风,吹得树枝东摇西晃,哗哗地乱想,窗棂也被吹得“哐哐”地作响,殷蝶忙从床边站起来,快步走到窗边,犹豫了一下,刚想要把窗户关死,就听见窗外又“喵”的声音,忙把窗户推开了个缝,一阵狂风“呼”地灌了进来,殷蝶不由地身子往后倒,眼睛也眯了起来,黑猫了随着风一起窜了进来。殷蝶忙把窗户关上,扣了起来。 “今日这狂风大作,天气不好,你怎么还过来了,你家公子没给你准备暖和的窝吗?”殷蝶转身走回床边,看着已经蹲在床尾的黑猫,耸了耸鼻子,好奇地问道。 只见黑猫神精倦怠地趴在床尾,尾巴也毫无生气地耷拉着,殷蝶走到它身边坐下,伸手摸着它的脑袋,轻声说:“怎么啦?今日被人欺负了不成?” 黑猫自顾自趴着,头埋在前爪里,没有理殷蝶的话,殷蝶也没有再说话,只用手轻轻地给它顺着毛,突然黑猫窜了起来,怒目圆睁,“喵”的一声嘶吼,跃上了画案,黑爪一顿乱扫,将画案上的纸笔全都一掌扫在了地上,黑猫仍然怒气未息,又跃下地,撕咬着画纸,猛地又窜上桌子,狠狠地挥动的前爪,把茶壶茶杯一干全扫落到了地上,顿里一片“咣当霹啪”的声音在暗夜里猛然响起,黑猫撕扯了一阵似乎也累了,又似乎回过了神,定定地立在桌子上,喘着粗气。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殷蝶忙站了起来,只听见扣儿在门外紧张地叫着:“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我不小心把茶杯摔到地上了,你去睡吧,明日再收拾。”殷蝶平静地对着屋外说道。 “小姐,你真的没事?”扣儿不放心的又问道。 “我没事,你去歇息吧。” 殷蝶走到桌子,轻轻把黑猫抱了起来,将它搂在怀里,轻声说:“好了,折腾累了吧,明日什么事都会过去的,都会好的,我们什么都不想,歇息吧,。”黑猫安静地趴在她怀里。 殷蝶轻轻抚摸着猫它的脑袋,慢慢走回了床边,吹灭了床头的蜡烛,寂静的黑夜里,一人一猫依偎着一动不动,渐渐进入了梦乡。 殷蝶接下来几日,都被限制着,老实地呆在家里待嫁了,除了吃就是睡,白天在院子里溜达,晚上在屋里逗猫远,这不知不觉转眼就到了二十八日,出嫁的日子。 姚嬷嬷一早过来帮忙,殷蝶早早就被叫了起来,沐浴更衣,此时正穿着中衣,裹着棉袍坐在长榻上犯困,“小姐,你怎么还在睡,为什么看别的新娘子嫁人都很紧张,你却跟没事人似的?”扣儿一脸不解地问道。 殷蝶迷迷糊糊地,还是不禁的”扑哧“笑了出来,懒洋洋地睁开眼睛道:”你家小姐我与众不同啊。” “小姐,你说今天有人来送嫁吗?你在京城也没有什么来往的姐妹,以前四小姐还!”扣儿说到这,抬头看了看殷蝶的脸色。 “四小姐早已经进了太子府了。”殷蝶从榻上坐了起来,平淡无波地说道。”只不知她现在过得如何?” 殷蝶忙站起来,走过来拿了起来,笑着道:”珍表姐添的妆怎能不要。殷蝶还得多谢珍表妹能来。”说完朝范珍福了福身。 “范表姐,你的婚事可定了?”殷蝶突然想起来了,忙问道。 “定是定了,明天开春三月的嫁期,可是现在府里母亲根本无心思打理这些,不知道到时又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范珍叹了口气道。 “送佛送到西,我定会想办法让你顺顺利利的出嫁。”殷蝶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这时姚嬷嬷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老婆婆,殷蝶忙走过去,笑着对姚嬷嬷说道:“今日又得有劳嬷嬷了,殷蝶改日定当上门谢谢嬷嬷。” “殷蝶姑娘不必如何客套,“姚嬷嬷让到一边,对殷蝶说道:“这位庄老夫人是长公主替陈姑娘找来的全福人,帮姑娘梳头开脸的。” 殷蝶忙朝庄夫人福了福身,道:“真是有劳庄老夫人了。” 只见那位庄夫人虽然花白的头发,眼神和善,身板却挺直,走路利索,两三步就走到了殷蝶身边,和蔼地说道:“陈姑娘不必多礼,能被请来当全福人,也是老身的福气。” 灵彩这时候抱着新娘的喜服走了进来,“小姐,喜服都弄好了,奴婢给你先放床上吧。” “音表妹,我先去外面院子里散散,今日是你的好日子,先打理好自己吧。”范珍说着站了起来。 殷蝶点头道:”也好,让灵彩去陪着珍表姐在外面坐坐吧,还好今日就你一个来了,否则我还真是招呼不过来了。” 扣儿忙把殷蝶拉到梳妆台边坐下,“小姐,你还是来好好坐着,别乱动别说话了。” “扣儿,我觉得这成亲还真是件受罪的事。”殷蝶无奈地说道。 庄夫人笑着走了过来,道:“女人这一辈子就这一次,总得多花些心思,虽然会觉得麻烦,可是啊,你以后你回想的时候才更有意思不是。” 殷蝶笑着道:“庄老夫人说的极是,仔细想想还是这个理。” 点炮 庄夫人拿起了梳子,从头顶往发尾梳去,嘴里还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姑娘白发齐眉;三梳姑娘儿孙满地;”直到一直梳了十下这才放下。殷蝶望着镜子里给自己梳头的庄老夫人,有一丝愰惚觉得那是自己的娘,又忽然觉得是灵玛,如果娘还再的话,应该也是这样帮她梳头,想着不禁的眼眶红了起来。 只见全福人又拿起了红色的丝线,往殷蝶脸上扑了些粉,就开始开脸,脸上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把殷蝶的神志又拉了回来,差一点没叫了出来。 好不容易挨到脸开完了,殷蝶觉是整张脸上麻酥酥的,很想用手去抓两下,这时姚嬷嬷带着庄老夫人出去,殷蝶忙起身送出了屋子。 “才这两样已经快累死我了,“殷蝶拿起桌上的茶水灌了两口道。 “小姐,快些过来上妆了。”扣儿又把殷蝶拉过来按在了梳妆台前的凳子上。 “慢着,你可别把我化得跟个鬼似的,象平时一样就成。”殷蝶看着扣儿拿着白粉就要往脸上扑的时候,赶忙拉住她的手道。 “小姐,奴婢可是请教过姚嬷嬷,她说这样画的。”扣儿坚持地说。 “你家小姐我才不要那个样子,不然小心我不带你姜家了,让你留在这里照顾。”殷蝶扬了扬眉毛威胁道。 扣儿撅着嘴,苦着脸给殷蝶上完妆,又拿起里三层外三层的吉服,摆在殷蝶的面前。 “这新娘子的吉服怎么这般复杂?”殷蝶看了一眼,不禁感叹道。 “小姐,别说了,快穿上吧。”扣儿忙拿一件给殷蝶套上,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大红走满了金丝绣线的吉服穿了折腾了一个时辰才穿妥当,殷蝶头上也开始冒汗了。 扣儿又拿起戴上新娘子凤冠,带在了殷蝶的头上,头上顿时一沉,”这是顶了块金子在头上吗?殷蝶感叹地说道。 这时眼前一黑,绣好的盖头盒在了殷蝶的头上。 “小姐,你就先坐在这等着。”扣儿把殷蝶安置在椅子上坐着,塞了个苹果在她手里,道:“这个要拿好了,不能吃。” 殷蝶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把盖头揭了下来,道:”花轿都没来,哪用那么早盖这个啊。” 陈汉文这时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坐在桌边,穿着大红嫁衣,头戴凤冠的殷蝶,眼圈一红道:”小蝶,看到你出嫁,你娘一定很高兴。” 殷蝶忙站起身来,艰难地移了两步,轻声说道:”爹,今日女儿就离开了,女儿走了以后,你一定要多保重自己啊。” “哎,你不用惦记我。”陈汉文走到桌边坐下,看着殷蝶欣慰地道:“小蝶今日真是漂亮,象你娘一样。” “爹,等大哥回来催他娶个媳妇吧。”殷蝶眼睛眨了眨,道:“爹,要不你续弦吧,这样也有人照顾你,我也放心些。” 陈汉文挥了挥手,摇头道:”你爹我这大把岁数了,不想再折腾。等你哥回来娶亲生子,我含饴弄孙就够了。” 这时就听得外面锣鼓声由远渐近,突然又是一连串“霹霹啪啪”的鞭炮声。 宅子门口立即又点燃了一串鞭炮,“霹霹啪啪”炸了起来,小孩子们在巷子里欢快地叫喊着跑来跑去。 姜晟到了宅子门口,便翻身下了马,凌川也跟着下马走上前来,姜晟大步走到陈汉文面前,居然双膝跪下,拱手道“岳父大人。”陈汉文忙上前扶起,老怀安慰地道:“贤婿不必如此大礼。” 凌川拱手叫了声“陈世伯,”陈汉文忙回礼称了声“贤侄。”刚想要说什么,只听身后宅子门却”呯“地关上了。 只听范珍在里面高声说道:”姜公子你可有诗要念?” “在下不会写诗。”站在门外的姜晟冷冷地道。 范珍停了一下又高声道:“姜公子没有诗这门可是不能开的,没有诚意我可是不能让你把音表妹接走的。” 姜晟想了想,说道:“在下的确不会做诗,可是我的诚意可对天发誓。” 说完,就撩起袍子,跪在门前,举手说道:”举头三尽有神明,在下姜晟发誓今生今世只她一人矣,上天入地生死相随,永不相负。” 陈汉文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走上前说,“贤婿啊,起来吧,你能这么做,殷蝶交给你我也放心了。” 凌川忙又从门缝里塞了两个红包,大声说道:“这位姑娘,这开门费可不少,误了吉时可就不好啦,快开门吧。” 宅子里也静了一会,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先不提这陈汉文怎么费了吃奶地劲,有他那胖胖的身体把殷蝶背上花轿,旦说这姜晟在陈家宅子门口这一通发誓,立马又如长了翅膀一般飞进了京城大大小小的人家,这姑娘小姐们又恨又悔,不知扯烂了多少绢帕,这老爷少爷们又气又忿,也不知家里这后院又得生出多少事端来。 此时,范欣已顾不时自己恨还是忿,她正双手紧握着,不知所措地坐在太子面前。 “今日陈殷蝶大婚,你可想去观礼?”太子整了整衣服,漫不经心地问道。 “妾身未接到表姐的请贴,并不知道她今日大婚,想来她并不想妾身去的。”范欣低下头,幽幽地轻声说道。 “也是,上次在太后筹筵上,你们俩好象关系并不太好。”太子转过头盯着她,嘲讽的一笑,说道。 “可能表姐对妾身有些误会吧,等她归宁的时候,妾身再去见她。”范欣忙抬头说道,对上太子凌利的眼神,忙又低下了头。 “好吧,今日本宫宿在太子妃那里,你自己歇息吧。”太子抖了抖身上的明黄色常服,起向站起来走出了屋子。 “妾身恭送太子。”范欣忙站起来,福身说道。 太子走后,一个丫环模样的女子,十八九岁的样子,一身深蓝色的丝绵缎小袄和同色裤子,略带锋利的眉毛凭添了几分凶悍,眼睛里透着一丝不耐,急步走了进来,轻声抱怨道:“范良娣,你这样可不是办法,从你进门之后,太子就没来你这过夜,今日好不容易来了,你怎么就留不住人呢。” “阿月,你也看到了,他来就只为了谈陈殷蝶的,我怎么留得住?”唐欣一脸忿然地说道:“哼,一个两个都只看得到她。” “你自己想想办法吧,不然万嬷嬷会觉得你很没用的。”阿月撇了撇嘴说道。 自此依赖 被念到的殷蝶刚刚跪在地上给陈汉文嗑过了头,在盖头下早已泣不成声,现正在坐在花轿里,拿着娟帕默默擦着控制不住的眼泪,一手还拽着那只苹果。姜晟骑着马慢慢地走在轿子边上,想要听听殷蝶有什么动静,可轿子里寂静无声。 迎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鞭炮齐鸣,绕了京城一圈终于到了姜宅。 姜宅外面人声鼎沸,姜晟下了马,朝轿帘踢了三脚,喜娘这才掀开轿帘,一边扶着殷蝶下了轿,一边把红绸塞进了殷蝶的手里,殷蝶拉着红绸小心往前移着,喜娘在旁边喊道:“跨火盆”,殷蝶提了提裙子,抬起脚刚要跨,只觉得有人扶着她的胳膊,轻轻地把她拎了过去,殷蝶双脚稳稳地落在地上,脸上却悄悄泛起了一丝晕,想起范珍跑来传的姜晟那番誓言,又是一阵甜蜜又是一阵忧心,如春风乍起,吹乱了一池湖水。 迈进了姜家的大门,却如换了一个天地,里面冷冷清清,虽然殷蝶盖着盖头,也能感觉到突然如置身于空旷的荒野,只有寂寞的风声吹起,姜晟身在她身边,轻轻扶了扶她的胳膊,仿佛在安慰她,殷蝶嘴角一抿,抬起了起头,手紧紧拽着手中的红绸,随着红绸的牵引往前走去。 姜家的族长和姜晟的父母,还有几个亲眷坐在堂上,静静地看着这对新人缓缓走了进来。 堂里坐着的人都没有说话,站在姜晟身后的凌川摇着扇子走了上去,笑着对着姜家的族长说着:“姜世叔,今日你家侄子成亲的大事,你怎么也得祝福几句吧。” 姜安峰瞄了一眼凌川,尴尬地道:“凌贤侄,你也来啦,咳咳,这祝福大事还是应该父母来,我就不便代劳了。” 姜安遥转头望向了姜夫人,只见她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满脸冰霜,面无表情。 凌川给了喜娘一个红封打发她走了,和姜晟找了个招呼,便出府找地方喝酒去了。 姜晟扶着殷蝶走出了大堂,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抬脚迈进了一间屋子,殷蝶被扶着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突然眼着伸进来一根杆子,杆子一挑,殷蝶眼前顿时一亮,盖头被揭了下来,不由地闭了闭眼,再睁眼只见姜晟直立立地站在她面前。 殷蝶莞尔一笑,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你很好看,“姜晟冷冷地说道:”只是今日你受委屈了。” “我从来没有期待过,所以没什么好委屈的。”殷蝶摇摇头,笑着道,”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做完的?” 姜晟转身从桌上拿起了两杯酒,慢慢走了过来,递给了殷蝶一杯,殷蝶抬手轻轻接了过来,看着姜晟轻轻地说道:”虽然我们这婚事不是真的,但我还是希望我们可以彼此信赖,彼此依靠,就算我们不是夫妻,我们也可以是互相信任的人。”,说完站了起来,伸出了端着酒杯的那只手,姜晟也默默地伸出了他的手,两只胳膊绕在了一起,头挨着头,两人都一饮而尽。 “你先歇会,我让扣儿和灵彩进来陪你,我要去找找凌川。”姜晟拿过殷蝶手里的杯子,转身放在了桌子上,说道。 “好,你去忙吧。”殷蝶转了转自己僵硬的脖子,一边揉着自己的腰,一边说道。 姜晟又转头看了一眼,便走出了房门。 殷蝶正想要好好打量下屋子,就听见”小姐,你还好吗?”,扣人紧张的声音先传了进来,然后就见她匆匆忙忙地从屋外跑了进来。灵彩大步流星地跟在后面。 “你慢点,我挺好啊,就是头有点沉,帮我把头上的东西拿下来吧。”殷蝶指了指头发的凤冠道。 “还好?姜家的人太欺负人了,里面冷冷清清倒还算了,连来道贺的人都没有。”扣儿气呼呼地说道。”小姐,他们分明就是看不起我们。” “好了,扣儿,我们又不是跟他们过,别在意他们。”殷蝶跟她招了招手,把她拉过来,安抚道。 “可是!”扣儿仍不服气。 “以后你也给他们脸色看就是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对吧。”殷蝶朝扣儿挤了挤眼睛道。 “那是,奴婢以后也没好脸色给她们看。”扣儿坚决地点头道,才想起帮殷蝶把头上的首饰给取下来。 “小姐,姜家小姐要见你。”站在门口的灵彩的声音响了起来。 “噢,请她进来吧。”殷蝶揉着自己被压着酸痛的肘子道。 一个娇蛮的小姑娘快步走了进来,只见她上身着银红彩绣祥云纹云锦小袄,下身一条樱草色暗花范纹百褶裙,外套一个织锦皮毛小马甲,梳着双丫髻,用两条红色的丝带绑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透着不满,浅粉色的小嘴紧抿着,两个浅浅的梨窝轻显在白嫩的脸颊上。 “你就是我的新嫂嫂?”那小姑娘站在屋子中,叉着腰,仰着头问道。 殷蝶复又坐在桌边轻轻一笑,点了点说:”恩,对啊,我就是你新嫂嫂。”,用手支着脑袋,一双杏眼弯着,颇为有趣地看着这丫头。 “我大哥为什么要娶你?你爹不过是个芝麻小官?”那丫头又气哼哼地问道。 “能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吗?”殷蝶指了指桌边的凳子,笑盈盈地道:”来,坐着慢慢说。” 那丫头想了想,还是走过坐下了。 “小姐,小姐,你快回来。”只见一个青衣的小丫环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见到那小丫头忙说道:”小姐,快回去吧,夫人不是不让你过来嘛,要被她知道了,你又要挨骂了。” “豆珠,我有话要问她,你回屋去看着,要是母亲问,你就说我去二哥那串门去了。”那小丫头朝那丫头挥了挥手,不耐烦地喝道:“还不快去,你怕夫人还是怕我?” 那小丫环一步三回头,欲言又止地走了出去。 “告诉你吧,本小姐就是姜家的三小姐,姜馨,想来我大哥也不会跟你说的。”姜馨扬了扬头,傲骄地说道。 殷蝶"噗嗤"一笑道,“说过啊,他说他有个妹妹,挺可爱的。” “看你就是在胡说,我大哥绝不可能会说这话。”姜馨得意的撇了撇嘴道。 “噢,那你跟你大哥关系很好吗?”殷蝶轻声问道,一边拿起桌上的茶壶,揭开盖子看了下,里面的茶应该是才泡不久的,便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两杯,把一杯搁在了姜馨的面前。 如此有钱 “关系嘛,”姜馨眼珠子转了几圈又仰起头道:”肯定比你跟我大哥好。” 殷蝶抿嘴一笑,道:”那是当然,那为何今天你大哥成亲都没见你来观礼?” “我娘不让我去,”姜馨脱口而出道,”不是!”突然又想改口,但不时又找不到其他的借口,面红耳赤起来。 “我知道你娘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你大哥,对吧?”殷蝶莞尔一笑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你说,你喜欢我大哥吗?”姜馨瞪着眼睛瞧着殷蝶,梗着脖子问道。 “哼。本小姐才不要嫁,除非能比过我大哥。”姜馨一脸不屑的说道。 “你到这来跟我说话,真不怕你娘生气,说不定把你关起来了。”殷蝶望了望外面,看着姜馨说道。 “恩,那本小姐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不许告诉我大哥,我来过了。”姜馨猛地站起身来,想了想说道,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出去。 “小姐,你说姜家为什么对姑爷这样,姑爷不是长子吗?”扣儿边整理边不解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姜夫人对他儿子一丝疼爱都没有呢?”殷蝶用手指敲着桌面说道。”灵彩,你知道吗?” “奴婢不知,关于姜家的事公子从来不说。”灵彩也摇头道。 “灵彩,近来苏小小那有何动静?”殷蝶一边把身上的吉服一层层地脱下来,一边问道。 “暂时没有,她那里进出人太多,不太好观察,她也经常在屋里不出来,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灵彩有些丧气地说道。 “恩,的确,她那里人来人往,的确很难发现什么。”殷蝶也蹙着眉头说道。 在太子的书房里,范翰正也蹙着眉头,一脸不解地望着太子道:“太子殿下,不知你将那陈汉文提至这太子府詹事有何用意?” “用意嘛,“太子坐在书桌后的太师椅里,手撑着脑袋想了想说道:”也没什么特别的用意,不过觉得或许他可以带给本宫一些惊喜。” “惊喜?”范翰正轻声念道。” “本宫知道你儿子前不久去了,你与陈家是不是有些过节?”太子抬起头,一双凌利的眼睛瞧着范瀚正问道。 “是,我小儿子的事多少是因陈家女儿而起,为臣的确有些积愤。”范瀚正愤然去说道。 “可现在你们同是本宫的人,份属同僚,不如选一日本宫做东,你们同坐下来共饮一怀如何?”太子抄起手,凌利的眼神也收起了光芒,笑着说道。 “这!”范瀚正抬起头来,对上太子的一双黑眸,咬了咬牙道:“全凭太子殿下安排。” 殷蝶已经把身上的吉服都换了,穿了件家常的碎花棉服小袄和棉裙,扣儿把衣柜整理完,望了望窗外,说道:“小姐,奴婢去厨房看看吧,也不知姑爷这有没有小厨房。” “去吧,如果大厨房没吃的,你就先去外面订一桌回来吧,改天在这院子里弄个小厨房。”殷蝶一边打量着屋子一边说道。 扣儿点了点就走出了屋子。 这时姜晟从外面急步走了进来,殷蝶一抬头,撞上了姜晟那双幽黑的双眸,顿时觉得空气凝重起来,呼吸也有些困难了,忙移来目光,轻声说道:”这里晚上通常怎么用饭的?” “我已经让人搭了个厨房,找了两个人负责饭食,一会她们就去送来了,你也见见,以后这些都交给你管了。”说完走到后面墙角的柜子,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把柜门打开,从里面拿了一个盒子出来,快步走到殷蝶面前,把钥匙和盒子一起递给了她。 “这些你先拿着,平时有什么需要尽快用,不够再找我拿。”姜晟看着殷蝶说道。 “这是什么?”殷蝶接了过来,轻轻打了开来。只见里面全都是银票,大概有几万两。”这!。这都是你的?” “恩,只是一些罢了。”姜晟静静地说道。 “没想到你这么有钱啊。”殷蝶眼睛里冒着星星,感叹道:”可是!我们终归不是!” “我既然娶了你,你就是我娘子,这些钱便是应该由你来管的。”姜晟打断了殷蝶话,冷冷地说道。”我有事得出去了,晚上也不会回来,你自己歇息吧。”说完,就大步走出去屋子。 殷蝶拿着装满银票的盒子,看着大步流星走出门的姜晟,突然觉得有一些感动,又有一些可笑。 “哎,这钱有了,却又变成了独守空房。”殷蝶摇着头笑着嘟嚷道。 “灵彩,你去把扣儿找回来吧。”殷蝶忙抬头跟灵彩说道。 “是,小姐,“灵彩点了点就转身飞快得往院外走去。 不一会,扣儿就气鼓鼓地和灵彩回来了。”怎么了,谁又给你气受了?”殷蝶看着扣儿,忙问道。 “还不是大厨房里那些婆子,居然说从来就不用给姑爷做饭,根本就没准备我们的饭菜。”扣儿生气地道。 “估计姜晟从来也没在家里吃过饭吧。”殷蝶有些难过的说道。 “这家子什么人啊,有这样对自己的儿子的吗?”扣儿更加生气道:”哼,小姐明天你也别早起去敬茶了。” “礼数还是要尽的,不然别人只会说我的不是,至于去了他们领不领情那是他们的事,我只尽本份就好。”殷蝶笑了笑,摇头说道。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道:”少奶奶吗?我是厨子上的方嫂,给你送晚膳来了。” 殷蝶忙说道:”进来吧。” 只见一个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暗褐色的衣裤收拾得干净清爽的老妇人,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饭菜,迈步走了进来。 “少奶奶好,你也饿了吧,不知道这些菜合不合你的口味,有什么不合意的,你再告诉老奴。”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 筷拿出来摆在桌了。 只见有两碟小菜:鸡丝拌黄瓜、清拌蟹肉,两碟热菜:杏仁豆腐、水晶肘子,最后一碗八宝鲢鱼羹。 殷蝶坐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挟了一块肘子放进了嘴里,细细品尝。 “对了,姑爷呢,怎么没来陪小!少奶奶。”扣儿忙问道。 “他有事出去,夜里不会回来,你们就别操心了,用饭吧。”殷蝶敲了敲她们的碗,催促道。 天色渐渐暗了,扣儿和灵彩也早回旁边的耳房各自收拾去了,殷蝶从屋里出来,轻轻踱到院子里,院里除了墙角有几株绿竹外,院里种的花草都大多都已是枯叶败叶,稀稀拉拉蔫巴巴地耷拉着,院外也是一片寂静无声,仿佛偌大的姜宅无人居住一般。 起晚 殷蝶独自一人站在寂静的院子里,月亮若隐若现,偶尔有一丝清辉撒落下来,花木中的暗影又加重了几分寒气,随风被吹了起来,让人连连打起了寒颤。殷蝶用手抱着双臂,正准备转身回屋,突然脚边有了一丝暖暖的温度,殷蝶低下头一看,原来黑猫蹲在脚边,身子紧紧地靠着她。 殷蝶弯下腰,把它抱了起来,摸了摸它的说道:”现在你来串门可是方便多了,不用再夜里偷偷跑来了吧。”说完就转身走回了屋。 “你家公子这么晚会去哪?”殷蝶把黑猫放在桌子上,盯着它问道:“我突然有些好奇。” 在姜家的大宅内室里,姜夫人也很好奇,不过却带着一脸的嘲笑,”不知道那丫头见到那个怪物是什么表情,一定还当它是只宠物吧。我到真想看看她知道真相是什么表情。” “娘子,哎,我们还是歇息吧,明天我们还要起来等媳妇来敬茶。”姜安遥说道。 “也好,我到想去看看新婚第一夜就独守空房的女人会是什么表情。”姜夫人嘴角闪了一丝冷笑。 姜晟这间屋子内外两间,外间书桌长榻,桌椅板凳子,衣厨柜子一应俱全,里屋一张宽大的雕花紫檀大床,挂着全新的大红彩凤祥云帐幔,窗下摆了一张檀木美人榻,旁边荷花藕节方桌上摆了一盏精致的纱制仕女宫灯,几本游记和杂书,一张素牙板的画案与殷蝶的屋子里的那张极为相似,墙上挂着一幅烟雨远游图,在西边的檀木红漆描金雕花小桌上摆了一对红烛。 内室背后有个隔出来的不小的洗浴室,殷蝶掀开帘子进去的时候,一双杏眼变得更大了。 靠左边墙角放在一个大大的木质浴桶,另一边却是一个彻得半个高的浴池,光滑的池底和四壁,池里用彩色的石头彻了一个莲花池,盛开的莲花随着清澈的池水,摇摆生姿,水面上还飘浮着鲜嫩的玫瑰花瓣,要池面上飘来荡去。 殷蝶突然有种冲动想要跳进去拥抱那一池的花朵,她也真的这么做了。池底暖暖的,有热气从池底散发出来,池水尤如四五月的阳光,温暖的包裹着身体,殷蝶舒服地在池里了舒展着四肢,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黑猫站在帘子外转着圈,都过了一个时辰殷蝶在里面还没有动静,可抬起脚想进去,又退出回来,转了几个圈,又掀起帘子往里进,瞧了一眼又慌忙退了回来,左右走了几步,定在原地站了几秒,终于还是跑了进去。 只见殷蝶靠在池子边上已经睡着了,洁白曼妙的身体在池水里花瓣下清晰可见,又若隐若现,黑猫慌忙低下头慢慢地走到殷蝶的身边,用爪子使劲拍了拍她的脑袋。 殷蝶迷迷糊糊之间被拍醒了,慢慢睁开眼睛,恍惚之间就见一个黑影飞快地跑了出去,殷蝶回神一看,原来自己还在池子里泡着,想来是黑猫跑进来把自己叫醒的,忙起身用毛巾把手身擦干,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有些懊恼地小声说道:“就当它是一只猫,别想多了。”飞快地把衣服穿了,深吸了几口气,才镇定自若地走了出去。 殷蝶镇定地走出浴房,只见黑猫圈在美人榻上一动不动,殷蝶若无其事地轻咳了两声道:“歇息吧,今日大家都累了。”然后吹熄了烛火,借着稀薄的月色爬进了被窝了,一把把被子拉上来蒙住了头。 黑猫慢慢从身子里把头探了出来,瞅了瞅床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背影,胡子抖动了几下,又把头埋进了身子里。 第二天一早,扣儿就进来拉殷蝶拉起床,“小姐!不,少奶奶,今日你不是说要对敬茶吗?该起来了。” “恩,你去打水来吧,我就起来。”殷蝶迷糊着双眼说道,又躺回了床上。 “少奶奶,奴婢去端热水来,端来你可得起床了啊。”扣儿一边把帐幔挂起来,一边说道。 “恩,好。”殷蝶又翻了个身,含糊不清地说道。 这时姜晟从外面走了进来,换了一身暗赫身的锦袍,一条石青的刻金暗蚊腰带,头戴青玉冠,墨发如染,披散在肩头,一双黑黝的双眸里闪着光亮,看到扣儿出来,冷冷地问道:”少奶奶起了吗?” “还没呢,姑爷,你坐会,奴婢去给少奶奶端热水,一会让厨房把早膳送过来。”扣儿站直身子,忙恭敬地答道。 “恩,去吧。”姜晟撩起袍子坐在了桌边,一动不动地等着。 殷蝶恍惚间听到姜晟的声音,一激灵才想起昨日她已经嫁人成亲了,慌忙从床上坐了起来。 “恩,你下去吧。”姜晟看了看摆在桌上的白面丝糕,鸡肉粥,素馅小饺儿,还有一碗金丝燕窝,点了点说道。 殷蝶兵慌马乱地一通梳妆打扮,收拾妥当后坐在了桌前,不好意思的笑道:”昨日太过劳累,今日起晚了些。” “没事,他们也不会一早就等着的。”姜晟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看殷蝶,低着头说道,”用饭吧。” 殷蝶不经意地扫过他微微有些泛红的耳就根,还不及细想就被姜晟挟到碗里的小饺儿,和放在面前的燕窝给打断了。 “扣儿,你也去用饭吧,这里不用你招呼了。”殷蝶转过头对着还在忙着收拾屋子的扣儿说道。 扣儿瞟了一眼姜晟,忙说道:“是,少奶奶。”转身走了出去。 两人没再说话,静静地用完了早膳,殷蝶抚抚肚子,吃得有些多了,忙站起身说道:“现在走吧,他们应该等急了。” 姜夫人已经坐得不耐烦了,几次站起身要离开,都被姜安遥给拉住了,可这回却怎么都拉不住,姜夫人刚要甩脸走人的时候,就见丫环跑进来说:“夫人,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来敬茶了。”姜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又坐回了椅子里。 只见姜晟扶着殷蝶从外面走了进来,一个面无表情地冷漠孤傲,一个嘴角含笑的清冷娇俏,男的如高山绝壁上傲立的青松,女的似断崖下静静流淌的清溪,两人并肩而行,竟如同他们本就是那天造地设而成的一对人。 姜夫人也有些呆愣地望着殷蝶,与她想像的模样真是天壤之别。 姜晟立在堂中没能说话,殷蝶梨窝轻浅,盈盈说道:“殷蝶来晚了,还望父亲母亲不要责怪。” 姜家人 “这位便是大嫂吗?”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的一个年轻男子说道。 殷蝶转头看向他,笑着道:“想必你就是二弟吧。” 只见那男子一身宝蓝暗花蜀锦长袍,一条鸦青刻丝腰带系在腰上,还有一块青玉镂空圆纹玉佩挂在腰间,头上用象牙白丝带将头发高高系起,面似官玉,一双与姜晟七分像的双眸,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却极象姜夫人。 “在下正是姜耀,见过嫂嫂。"姜耀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道,一双眼睛却上下打量着殷蝶。 姜晟把殷蝶拉了过来,冷冷地说道:”敬茶吧。” 身后的跟过来的扣儿忙端了两杯茶过来,殷蝶端着茶走到姜安遥的前面,看了看空无一物的石板地,轻轻翘了下嘴角,跪了下去,将茶杯举过头顶,柔声说道:”公公请喝茶。” 姜安遥看了一眼姜夫人,缓缓伸手接过了茶杯,端起来喝了一口,将一个红包放在托盘上,轻声道:”你们都好好的吧。” 殷蝶抬头看了眼姜安遥,轻轻一笑道:”谢公公。” 殷蝶站起来又走到姜夫人的面前,端起另一杯茶,跪了下来,将茶杯举起来,柔声道:”婆婆请喝茶。” 姜夫人盯着面前这个女子,迟迟没有动手,幽深的眼神里闪过厌烦、怨恨,还有一丝的怜悯,殷蝶又轻声说了一句:”婆婆请用茶。” 姜夫人才如回过神一般,伸手端起了茶杯,冷冷地开口说道:”昨夜你们过得可还好?” 殷蝶只一愣,快得都没人查觉出来,脸上嫣然一笑,道:”多谢婆婆关心,殷蝶睡得甚好。”说完抬起清亮的眼睛望着姜夫人。 姜夫人端着茶杯,碰碰了嘴巴,便放在了桌上,”你们好自为之吧,没事不用来烦我们,各过各的就好。”说完放了一支金丝嵌红宝石喜鹊点翠的步摇在托盘里。 “谢谢婆婆,殷蝶谨记婆婆的教诲。”殷蝶恭声说道。扣儿上前扶着她站了起来。 殷蝶又转身走到姜耀面前,笑着道:”不如二弟喜欢什么,希望大嫂送得,二弟还能满意。”扣儿将一套文房四宝递给了姜耀。 “谢谢大嫂。”姜耀忙起身接了过来。 坐在另一边的姜馨却抬着头,一直一言不发,谁也一理不睬地坐着,殷蝶又转过头朝她走去。 “三小姐,大嫂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挑了支宫现在时兴的镂空金珠七宝玲珑娟花,不知你可喜欢。”殷蝶从托盘里把一支用彩珠串在细纱上面,精细别致的绢花递给了姜馨。 只见她一双眼睛瞟了过来,眼睛一亮,一张脸仍作着不屑的表情,眼珠跟着转了又转,终于开口道:“看在我大哥的面上,本小姐就免为其难地收下吧。”说完抬手一把拿过了绢花,仔细地把玩了起来,刚才的不屑的表情早换成了兴奋欣喜。 殷蝶抿嘴微微翘了下嘴角,转身走回堂前,对着姜安遥和姜夫人说道:“公公、婆婆不知可还有事要吩咐,没有的话,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姜安遥看了眼姜夫人,嘴色微微翘了翘说道:“你们下去吧,我们这没事了。” 殷蝶福了一礼,看了一眼姜晟,两人一起转身走出了大堂。 走回去的路上,姜晟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殷蝶背着手静静跟在姜晟的后面走着,突然开口道:“我想跟你谈谈画的事。” 姜晟停了了下来,转身等着殷蝶,说道:”恩,那我们回屋谈。” 回了院子,扣儿和几个新买来的下人就忙着去整理院子了,殷蝶和姜晟直接进了屋,把门关上了。 殷蝶缓步走到长榻边上,坐了下来,靠着扶手,轻声问道:”你京中可有人手在太子府或是孙小小的身边?” “你的马队经常出去,再去帮我搜罗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会让人产生幻觉的植物,有毒的花之类的,越多越好。” “好,我会交待他们去办的。还有什么吗?”姜晟点头说道。 “想办法查查万嬷嬷藏到哪里去了,她一直不出现让我觉得有些不安。”殷蝶蹙了蹙眉说道。 “恩,我已经派出人手在京城搜过了,没找到下落,可能还得再扩大下范围。”姜晟面色凝重地道。 “对了,你和五殿下关系很好吗?”殷蝶抬头看着姜晟,好奇地问道。 “恩,他以前喜欢跟着凌川,现在经常出宫来寻我,怎么赶也不走。”姜晟嘴角微微扬了一下,说道。 “最近我发现五殿下中了盅,那盅倒也不会致命。只要在与太子比试时,不赢便不会有事,否则就会腹痛不止。你觉得要帮他把盅取出来吗?”殷蝶脸色略为凝重,转头问道。 “如果暂时无性命之忧,那就还是什么都不做的好,虽说现在皇帝迟迟不肯传位,但太子已然算是独揽大权了,对五殿下来说,弱就弱些吧,至少是最安全的。”姜晟一边抬手倒着茶,一边说道。 “过几天皇后娘娘会找我,要跟我许三个愿望,你猜她第一个会许什么?”殷蝶撑着脑袋沉吟着,突然笑着问道。 “我猜大抵先会是些无关紧要的。”姜晟慢慢从椅子站起来,说道:“我还有事需要出去,这两天你大哥的信应该会来了。你几时要进宫?” “昨日才成亲,怎么也得等到回门过后吧。”殷蝶拿起长榻边上放的一本游记,看了看说道。 “如果觉得闷,就带着灵彩她们出去走走,家里没人会在意的。”姜晟走了两步,立在门口转头看着殷蝶说道。 殷蝶点点头道:“好,我也想出去逛逛。” 姜晟凝视了几秒,便理了理长袍,打开门走出了屋子。 过了晌午,殷蝶就带着扣儿和灵彩,大摇大摆地出了院子,其他各院的丫环仆妇们只远远地望着,指指点点,扣儿用她不满地大眼睛瞪过去,她们即马上闭嘴散了开来,等三人走过,又悄悄聚拢过来。 一个老嬷嬷进了姜夫人的院子,在院子里忙活的丫头们恭敬地福了福身子,道:”花妈妈好。”那老嬷嬷只轻哼一声,径直走进了屋。 “夫人,你又在看帐本啊,你也歇歇吧。”花妈妈看着坐在桌边埋头理帐的姜夫人,一脸心痛地说道。 “花妈妈来了,我就这操心的命,安遥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姜夫人冷漠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道。 酒疯 “夫人也得爱惜下自己的身子。”花妈妈边说,边唤着外面的丫环去厨房端碗燕窝来。 “还是花妈妈疼我。”姜夫人笑着道。 花妈妈走到桌边帮着姜夫人把理好的帐本搁在一旁,小声说道:”我见那小丫头带着两个丫环出去了,看那性子怕不是普通女子。” “我也看出来了,只怕她嫁过来,也有她的目的,只不知是什么,如果图名声地位,那她可是打错了算盘。”姜夫人撇了被撇说道。 “可姜晟这个大少爷的名头怎么说也还在,她这大少奶奶在外面还是有些份量的吧。”花妈妈继续说道。 “就让她好好享受这段时光吧,他的日子也差不多了。”姜夫人含糊不清地说道,不明白的人也不知道她到底在说谁,不过跟了姜夫人多年的花妈妈自然心知肚明。 “他没了也好,这些年夫人为了他不知吃了多少苦,咽了多少泪,受了多少讥讽,这家产都差点被抢了去,老爷又是个不顶用的。哎,真是苦了夫人你了。”花妈妈叹了口气道。”这也是他的命啊。” “姜安峰也就是个无脑的草包,只要耀儿能争气些,把家主的位置拿到,馨儿能嫁进高门大院,我吃这些苦也就都值了。”姜夫人复又低下头看着帐本,说道。 “馨儿那模样谁看了不喜欢,要嫁进高门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嘛,“花妈妈一边走到屋角的凳子上坐下来,拿起了一件绣活绣了起来,一边轻声地说道,”至二二少爷,还需要再谋划谋划,虽说现在家主无能,可是他明正言顺,就是最大的理。” “恩,花妈妈说的是,你记得多去上房走动走动,看看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姜夫人抬起头,正色地说道。 “老身明白,夫人尽管放心。”花妈妈笑着点头应道。 “夫人,他的事虽说姜家的人一直保守着秘密,但这么多年,人多嘴杂,老身觉得只怕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花妈妈突然停下手里的活,抬头说道:”夫人可有想好应对之策?” “我曾与家主和老爷提过,只能想办法让他提前消失,这样最好,至少对于现在的姜家,就没有任何威胁了,可惜他们试过两次,都被那小子躲过去了,“姜夫人摇了摇头,咬牙切齿的说道。”现在他本事也涨了,那帮废物也不敢再动手,这事现在我也没有对策。” 这世上的确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管这墙曾经被彻得多么高,多么厚。 太子原本一脸戏谑之色,越听越凝重起来,”黑巫吗?这个传闻还真是有趣。” “太子觉得这传闻是真是假?”范瀚正放下手中的文书,站起身转了一圈问道。 “姜家这几十年来都是些平庸之辈,姜家的家主更是胆小怕事,要说有惊艳之人,也就是姜晟了,如果传闻是真,那这个半人半猫的怪物就是他罗。”太子沉吟道,然后大笑了起来:“哈哈,还真是有趣,要想知道是真是假,看看他是不是会变成猫不就行了。” “不知那位陈汉文的女儿陈殷蝶是否知晓此事?”范瀚正眉头扬了扬说道。”不知太子可还记得太后寿筵上的事情。” “她么!”太子的脸色又凝重了起来。 殷蝶带着扣儿和灵彩在东市闲逛了一阵,觉得又渴又饿,正好眼见前面有家三层楼的茶坊,一楼还有弹唱小曲的艺人,三人便走了进去。 一个小二模样的人忙迎了上来,问道:“三位姑娘是要在大堂,还是要上包间?” 殷蝶指了指二楼可以开窗听曲的包间,道:”这样的包间还有吗?” “还有一间,在最顶头的位置,姑娘觉得如何?”小二指了指最里面的一间道,窗户正对着茶坊的大门。 “好,就那间吧,麻烦带路。”殷蝶点头道。 主仆三人就上了二楼,坐在窗户正对着大街的包间里,叫了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看着一楼台上的小丫头清脆的唱着小曲。 忽然灵彩站了起来,轻声说道:”奴婢去去就来。”转声快步走出了门外。 殷蝶转头望向楼下,仔细的观望着。 只见灵彩从楼梯下来,走出了茶坊的大门跟在了一个男子的背后,殷蝶只能从二楼远远地看着背影。 “少奶奶,灵彩跟着的人是谁?”扣儿凑过来小声问道。” “我也认不出来,好象未曾见过,一会灵彩回来就知道了。”殷蝶摇了摇头道。 于是二人又开始往向楼下,专心的听起曲来。 “啪啪”只听得隔壁一串稀里哗啦碗碟落地的声音,便是一些嘈杂的人声,殷蝶蹙了蹙眉头,扣儿站起来道:少奶奶,奴婢去瞧瞧发生了何事。”说完拉开包间的走了出去。 不一会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说道:“小姐,你知道隔壁是谁吗?是范家的大少爷,好象是喝醉了,在那发酒疯呢。” “范家大少爷?那你跟小二说帮忙把他带过来吧,损失什么的,我先赔给他们。”殷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对扣儿说道。 “好的,少奶奶。” 不一会,两个小二就架着有如一摊烂泥的范疆走了进来,把他一把搁在了靠墙的椅子上,这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扣儿,去弄点凉水来,把他弄醒。”殷蝶看了一眼摊倒在椅子里范疆,扬了扬眉毛道。 扣儿在茶坊后院的天井里,用碗装了些露天冻着的雪水,滴滴哒哒地淋在了范疆的脸上,冰凉的水一激,范疆打了个寒颤睁开了眼睛。 “范大少爷,真是巧啊、“殷蝶笑着说道。 “是你“范疆醒了醒神,终于认出了眼前之人,大声说道。猛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扣儿忙站在殷蝶的面前,急声道:“你要做什么?” 殷蝶拍了拍扣儿说:”没事,范大少爷不是要伤害我。” 扣儿半信半疑地瞪着范疆,慢慢以移开了身子。 “陈姑娘,你能让我现见见宛娘吗?”范疆哀求道。 “范公子,人鬼殊途,你再见又有何用,宛娘终是要去她该去的地方,你也应当要重新开始。”殷蝶婉言说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去问过母亲,母亲却骂我不孝,只因一个荒唐的梦去指责她,对宛娘我又做不到答应她的事,也许我该再见见她,求她原谅。”范疆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低头抚着头痛苦地说道。 得知真相 “如果你母亲之事,我倒可以帮你,但你可否想好了,真的想要知道背后的真相?”殷蝶清冷的声音问道。 范疆抬起头,用泛红的眼睛说道:“我答应过宛娘,不管真相如何,我都要给她个交待。” “好,你约你母亲去南山寺上香吧,定好日子就去姜宅通知我。”殷蝶爽快地说道。 范疆狠狠地点了点头道:”好,谢谢陈姑娘。请恕在下今日多有失礼,就此告辞。”说完站起来,跌跌撞撞走了出去。 “出来一趟就又找些事做,少奶奶,奴婢看你以后还是呆在家里算了。”扣儿看了殷蝶一眼,埋怨道。 殷蝶刚要开口,就见灵彩神色不定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灵彩,怎么了,你跟的人是谁?”殷蝶问道。 “是!是以前住在山脚下的村子里,一个相识的人,今日见到出现在京城就想去看看。”灵彩欲言又止地说道。 “灵彩,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说吧,你这吞吞吐吐的样子一点都不象你。”扣儿拍了拍灵彩的胳膊道。 “奴婢本想跟他打招呼,可他拐进了一家客栈,奴婢本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灵彩顿了顿,抿了抿嘴唇说道。”就见到另外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灵彩说完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可是他与你许了什么誓言,等他会试高中就娶你过门之类的?”殷蝶拿起茶水,喝了一口,蹙了蹙眉道。 “少奶奶,你怎么知道的?”灵彩猛得抬起眼睛看着殷蝶。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下山前,范大哥说,他金榜得中就请公子放了我的籍,他会娶我为妻。” “姜家的事告诉了太子?”殷蝶暗暗思量着,突然抬起头来说道:“扣儿我们回府,灵彩你去找找姜晟,看他在哪,说我有急事找他。” “是,少奶奶。”灵彩应道,转走就飞快走了。 殷蝶回到姜府已经卯时已过,方嫂来问了两次,此时终于见到殷蝶回来,就忙回去灶上准备晚膳了。 屋里空无一人,殷蝶走进里屋,换了件常服,又走了出来坐到长榻里,靠着椅背回想着,想着刚才灵彩的话,想着姜家的秘密,有一个念头隐隐浮了起来,那日在坟头,黑猫不见而是姜晟在那里,她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姜晟与黑猫同一时间出现,莫非他有事瞒着她,还是这么大一件事。 殷蝶站起身,背着手在屋里踱着步,越想这事越不对劲,嘴角抿得越来越紧,不知道是被骗的感觉还是被人不信任的感觉,在她心里猛地腾起了一把火,一抬手拍在了桌子上,“啪”一声让她回了回神,缓步重新走回长榻边坐了下来。手撑着脑袋蹙着眉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叩门声把殷蝶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转头一看,天色已经开始暗了,她忙起身打开房门,方嫂托着饭菜,后面还跟着灵彩和扣儿,都站在门外。 “少奶奶,该用饭了,”方嫂端着饭菜走了屋,一边摆着碗,一边说道:“刚才叩了几次门都没人应,想你是睡着了,可又怕少奶奶你醒过了头。” 扣儿走了走来忙着屋里的烛台点燃。 “恩,有些累。"殷蝶走到桌边坐了下来,说道,又转头看着灵彩。 “奴婢去了姜公子常去的地方,没有找到他。”灵彩垂着头,有些蔫蔫地道。 “我知道,你今日也累了,下去休息吧,那事你先别想了,好好歇息。”殷蝶轻声对灵彩说道,又转头朝扣儿说道:”你也去歇着,其他的事我自己来。” “是,奴婢告退。”灵彩点点头应道。三人一并都退了出去。 殷蝶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拿起碗又没了胃口,只挑了几根青菜就搁下了筷子。起身走到了内室的美人榻边,拿起一本书,靠着榻背,静静地等着。 大约到了午时,一个黑影从窗外跳了进过,立在了美人榻边的方桌上,转头看到了倚在美人榻上的殷蝶,只见殷蝶也一双杏圆睁地看着它。 “我应该怎么叫你呢?”殷蝶嘴角微微翘了一下,”姜公子?” 黑猫刚要跳下地,听到这一声,立马一惊,往后缩一下身体,转头用一双暗金的双眸瞪着殷蝶。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吗?殷蝶深吸了口气,冷冷地说道:“我从你最早出现在曲水的后院里想到现在,你接近我因为你知道我可能就是能帮你咒的人,你确定以后就一直用黑猫的身份来接近我,我猜想我爹能来京城也是你的手笔吧。” 黑猫静静的看着殷蝶,微微点了点头。 “所以你现在用这婚事是希望把我绑在你的身边,怕我不给你解咒吗?也对,你要是咒不解,我也就成了寡妇了。”殷蝶冷笑了一声道。 黑猫猛得抬起头,摇了摇头,尾巴也猛得甩了起来。 “你是在否认吗?那你说这场婚事是为了什么?如果你的咒解了,你是这姜家的大少爷,凭你之力,这家主的位置非你莫属,想来不知有多少女子都愿对你投怀送抱,我这八品小官的女儿又算什么,如果你的咒解不了,我便是你那未亡人,你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当个未亡人?”殷蝶越说越激动,双手紧紧地拽着,她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睁开眼说道。”今夜你还是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黑猫想走上前来,殷蝶一手挥开,冷声说道:”你最好还是离开,今夜再多说也只能是难听的话。” 黑猫垂着头,轻轻地“喵”了一声,转身趴在窗沿上,又转头望了望跌坐在美人榻里抚额垂头的殷蝶,又轻声地“喵”了一声,即转身跃了出去。 殷蝶坐了一会,起身狠狠地把窗户拉上扣了起来,转身走进浴房,将自己整个人都沉进了浴池里,她只想泡在水里,就算大哭一场也不会有人看见她的眼泪。 第二日格外的冷,天边有几团黑云压得很低,狂风从半夜开始一直吹到了早晨还未停竭,院子里的花枝被吹倒了一大半。灵彩一大早就起来不知道去了哪,扣儿收拾妥当了来敲主屋的门,可一连来拍了三、四次,里面都悄无声息,没有丝毫地动静,真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只见姜晟从院子外面急步走进来。 “姑爷,少奶奶把自己关在里面,叫了几次也没人应,不是出什么事了吧。”扣儿焦急地说道。 贴身照顾 “姑爷,少奶奶把自己关在里面,叫了几次也没人应,不是出什么事了吧。”扣儿焦急地说道。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姜晟从外面拽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哎,我说你慢点,人都快被你扯散架了。”只听见是凌川的声音。 扣儿忙从殷蝶的床边站起来,对着被拖扯着拉进来的凌川说道:“凌公子,快看看我家少奶奶吧,她一直这样昏迷不醒。” “好好,我这就来看看,你们都别催。”凌川一把甩掉了姜晟抓着的手,抖了抖袍子,把另一手里的药箱放在了桌子,走到了床边。 凌川把手搭在了殷蝶的手腕上,又抬手翻了翻殷蝶的眼皮,转过头来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着凉了,又有些气结于胸,就病倒了,开两幅药吃了就好了,至于心病嘛,”凌川看了看姜晟,微微笑道,“那就只得用心药来医,在下可帮不了忙了。” “扣儿,跟我来吧,去抓药,然后煎给你家少奶奶喝。”凌川招呼着扣儿跟着他走出了屋子。 姜晟慢慢走到了床边,靠着床头坐了下来,抬起了手,轻轻地放在了殷蝶的额头上,滚烫的温度也烫着他的心,“殷蝶,”姜晟轻轻唤道:”我不是有意要瞒你,但最后还是瞒着没有告诉你,我无话可说。” “可我发过的誓是真的,我相信只要有你在,我一定能好好的,我们都可以长命百岁,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与你白头到老。”姜晟从面盘里拿起绢帕轻轻地擦着殷蝶烧得发烫的脸。 “殷蝶,我的确怕你离开,怕你会嫌弃我,连我亲生的爹娘都嫌弃我,我害怕你也会,所以我不敢告诉你。”姜晟轻轻地说道。”你可以恨我,只要你不会离开,好吗?” 殷蝶迷迷糊糊中听道有人在自己耳朵边絮絮叨叨,很想开口让他闭嘴,不要吵,可是浑身没有力气,连张嘴的力量都没有,就听到姜晟的声音飘进了自己的耳朵。 这时,外屋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扣儿端的汤药走了进来,姜晟抬起手说道:”给我吧。” 扣儿迟疑了一下,把药碗递给了姜晟。 姜晟把殷蝶轻轻地扶了起来,靠在自己胸前,轻轻用手捏着她的嘴角两边,微微扬起头,把汤碗放道了殷蝶的嘴边。 苦苦的药汁慢慢留进了嘴里,殷蝶蹙起了眉,摇了摇着,想要把药汁往外吐,”小蝶,乖,喝了药就好了,明天我们还要回家看你爹爹呢。”姜晟在殷蝶耳边轻声说道。 殷蝶安静了下来,没再挣扎,乖乖把一碗药喝了下去,喝完药她又昏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整整睡了一天。 扣儿端了一碗稀粥来到了床前,“少奶奶,你终于醒啦,好多年你都没这样病过来,肯定是最近心烦的事太多。”扣儿边把殷蝶扶起来,边说道。 “我现在好多了,肚子还真饿了,把粥拿来吧。”殷蝶恹恹地道。 “姑爷刚才才走,他可是守了你一天呢。”扣儿说道,“你们这洞房也真是!”扣儿摇了摇头也没再往下说,把碗拿给了殷蝶。 殷蝶接过碗,一口一口地静静喝着,喝完把碗递给了扣儿,“我先靠会,你把药煎了端来吧。” “奴婢这就去。”扣了拿过碗,走了出去。 殷蝶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回想着白天姜晟隐隐约约的那翻话。 不一会,扣儿把药端了过来,殷蝶看了看黑呼呼的药汁,紧蹙着眉头,闭着眼把药灌了下去,“这药怎么这么苦。”殷蝶忙端起床边小几上的温水漱了漱嘴。 “喝了药就睡吧,明天估计就能好了。”扣儿拿过药碗,把烛台的灯吹熄了,只有外屋还有隐约的灯光。 “恩,你也去歇着吧。”殷蝶点头道。然后慢慢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窗户有轻微的响声,一阵风吹过,殷蝶翻了个身,朝向了床里。 黑猫跳到了床尾,静静地圈起了身子,黑暗里屋子里又寂静无声了。 到了回门的日子,殷蝶一早就睡了,觉得精神好了很多,病已经好了一大半了,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披着衣服下了地。 扣儿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殷蝶起来了,忙说道:”少奶奶今日可好些了?” “好多了,凌神医还真是药道病除啊。”殷蝶笑着道,”去跟方嫂说准备些清淡吧。” “奴婢已经跟方嫂说了,对了,今日你要和姑爷回门吧,你先洗漱,奴婢把衣服拿出来。”扣儿说完就去衣柜里帮殷蝶选回门穿的衣服。 这时候姜晟从外面进来了,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关切,问道:”殷蝶,你今日可好些了。” 殷蝶转过头来看着他,冷冷地道:”好多了,有劳挂心。” 扣儿抬起头在两人的脸上打量了几圈,挠了找脑袋,把一套大红色的织锦暗纹衣裙拿了出来。 "回门的东西,我都打点好了,都装在外面的马车里,一会用完饭,我们就可以直接回去了。”姜晟撩起袍子坐了下来,看着殷蝶轻声地说道。 “恩,你多费心了。”殷蝶咬了咬嘴唇,低头轻声说道。 陈汉文今日告假在家,一大早就起来等着女儿回门。原本显得有些拥挤的宅子,自从一儿一女相继离开之后,这宅子显得空荡荡地宽敞了。 “老爷,小姐的回来了。”看守的下人来通报。 陈汉文忙起身奔到了前门,只见殷蝶正从马车里下来,姜晟正将马栓在马桩上,又招呼着下人把后面跟着的那辆车里的回礼抬下来。 “小蝶,你总算回来了。” “爹,”殷蝶眼圈一红,急步走上来扑在陈汉文的怀里。 “对于,爹,最近范大人有找过你麻烦吗?”殷蝶忙岔开话题,问道。 “到是没有,太子约了明日与他一起饮酒,说是希望我们化干戈为玉帛。”陈汉文端着茶杯说道 “爹,你还是多加小心,那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殷蝶有些担心地说。 “岳父,不知太子将酒宴安排在哪里?”坐在一旁的姜晟突然开口问道。 “说是去万花楼,好象在京城是挺有名的地方吧。”陈汉文想了想说道。 “万花楼,好象在哪听过这个名字。”殷蝶觉得有些耳熟道。 “万花楼,孙小小原是那的头牌,那里也算是她是地盘。”姜晟望向殷蝶说道。 “那明日!”殷蝶担心了起来,转头看向姜晟,立马了扭到了一边。 入宫 “放心,明日我会让人照看着岳父的。”姜晟望着殷蝶,目不转睛地道。 “有你们说的好象很严重吗?有太子在谁还吃了豹子胆不成?”陈汉文觉得大家有点小题大作。 “爹,小心些好,你也不想我天天提心吊胆吧。”殷蝶嗔怪道。 “岳父,大哥这次没有捎信回来,不过带了两箱东西,估计过两天就到京城了,也计有信在里面。”姜晟说完才将眼睛从殷蝶的脸上转向了陈汉文上。 “真的?终于有这臭小子的消息了。 午膳陈汉文拉着姜晟一起喝酒,酒过三巡就开始跟姜晟述苦,将殷蝶兄妹俩从小到大让他操碎心的事,都全倒豆子似地说了出来,姜晟饶有兴致地听着,殷蝶看他爹这样,只怕拦也拦不住,索性就不管了,自己回原来的屋子,歇息去了。 等晚上用过晚膳,两人这才和陈汉文告辞,一个坐上马车,一个骑马,慢慢走出了巷子,陈汉文一直等到再也看不到了,才背着手回了宅子。 殷蝶刚回到屋里,扣儿就匆匆忙忙走了进来,”少奶奶,今日宫里皇后娘娘传信,让你明日进宫。” “恩,也是时候了。”殷蝶一边走进内室换着衣服,一边说道,”今日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了,就是总有人在院子门口东张西望的。"扣儿说道。 “这几日,你盯着点门房,看范大少爷有没有信捎来。”殷蝶穿了声家居的常服走了出来,坐在桌边倒了杯茶。 “好的,少奶奶,姑爷陪你回门怎么样?老爷还好吗?”扣儿趴在桌子上问道:”姑爷晚上又不回来吗?” “挺好,他不回来不好吗?我听着还是叫小姐顺耳一点。”殷蝶清冷地说道。 “你跟姑爷吵架了?”扣儿直起声提高音量道。 “没有,我们没吵架。”殷蝶摇了摇头,强颜欢笑地说,”你去歇息吧,今日我也累了,想早点歇了。” “少奶奶,要是姑爷欺负,你可要告诉奴婢,奴婢一定站在你这边。”扣儿边往外走边。 半夜殷蝶迷迷糊糊之间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在皇后娘娘的大殿里,这时大殿里开满了荷花,荷叶上的水珠晶盈欲滴,花瓣透着淡淡的粉色,娇柔多姿,殷蝶站在荷花丛左右张望着,满脸的诧异。 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皇后娘娘,明日你唤那个丫头来,可想好要许何愿望?” 殷蝶四下打量着,空荡荡的房间却并无一人,听那声音分别是桂姑姑。 “我到是想到了一个,皇儿昨日说,蒙古番族来信要求和亲,皇上和皇儿都想要从宗亲里选个女子封作公主,我倒觉得云阳公主能去才是最为妥当的。”这明明是皇后的声音。 殷蝶又四下张望着,还是没有见到一个人,她猛地看盛开着的荷花池,难道它能告诉她,它听到一切? “娘娘这个愿望甚好。” 就在这时殷蝶眼前一黑,脚下一空,身体急速下坠,如要落入一个无底沉渊,殷蝶双手挥舞着拼命挣扎着,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一声大喊“小蝶”,殷蝶猛地睁开了眼睛,喘了气抬着头,只见屋里已经亮了起来,姜晟单腿跪在床边,双手紧紧抓着她的双肩,一双眼睛担心地望着她。 “小蝶,你还好吗?你这是做恶梦了吗?姜晟冰山似脸上有了丝裂缝,透着关切之情。 殷蝶定定地抬头看着姜晟,点了点头。轻轻拂开了姜晟的手,闭上眼睛准备躺下再睡,突然轻声道:“关于你的事,你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的吗?” “关于姜家的事,改日我再详细与你说,好吗?你再休息会。”姜晟扶着殷蝶躺了下来,站起身道,”这些事一时半会也讲不完,今日不急。” “好。一会让扣儿来叫醒我,今日要进宫。”殷蝶轻轻闭上眼睛,说道。 殷蝶挽着妇人的发髻,穿戴一新地站在宫门前时,巳时已过,给看门的兵士们看了牌子,便被放进了宫里。 却见桂姑姑立在宫门边上,看见殷蝶便走了过来。”陈姑娘,噢,不,应该是姜少夫人,奴家还没向你道喜呢。” "桂姑姑太客气了,民妇还得请姑姑多多照顾呢。”殷蝶也福了福身道。 “好说好说,那走吧,皇后娘娘可正等着你呢。”桂姑姑笑道,说完便转身往坤宁宫走去。 殷蝶一步一趋地跟着桂姑姑地身后,走进了坤宁宫的大殿,来到了皇后的内室之中。 皇后娘娘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宫装,端坐在长榻之上,看着从殿外走进来的两人。 “皇后娘娘,姜少夫人带来了。”桂姑姑躬身说道。 殷蝶跪了下来:”民妇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几日不见,陈姑娘已是姜少夫人了,真是快啊,“皇后娘娘柔声说道。 皇后静静地看着殷蝶,只见片刻之后,殷蝶突然倦起了身子,痛苦的轻哼了一声,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差不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才缓缓地直起了身子,脸色变得有些惨白,但已经渐渐恢复了正常。 “好,你现在可以告诉本宫许愿之法了吧,”皇后靠着椅背,用指套划过长榻慢慢地说道:“本宫自会把拟好的懿旨给你。” “娘娘只需在月夜之下,将荷花图放在月光之中,对着它念三遍自己的愿望,然后静置月光中一晚,收齐月之光华便可。”殷蝶一脸恭敬地说道。”不过,这只是那位高僧所言,是否属实民妇并未证实过。” 皇后从长榻边的木匣子里,拿出了一卷明黄色的绢绸,桂姑姑忙走上前来,接过又递给了殷蝶。 “本宫自会证实,不过仍需要姜少夫人做些事。”皇后看仍在跪上殷蝶道:“云阳比你大一、二都还待在宫中,实在让我这母后操碎了心,姜少夫人也应当劝劝云阳才好。” “是,民妇会好好劝劝公主的。”殷蝶低头应道。 “恩,这样甚好,你退下吧,别让本宫失望,否则你就会知道让本宫失望会有什么下场。”皇后声音威压凌利地道。 "是,娘娘,民妇告退。”殷蝶手里捧着那卷明黄色的绢绸,弓身从皇后的内室里退了出来。 殷蝶走出殿门,将懿旨揣在了怀里,转头往公主的寝宫走去,一路上面无表情地慢慢走着,心里却暗念道:”小蛛,刚才喝下去的到底是什么盅?” "缠心蛊?” “那这盅会怎么发作?" 太白会仙楼 "也就是说那盅会被她催动,而引发我的心悸。不,暂时不用取出来,你只要把它控制住就行了。” 殷蝶一路沉思着,不自不觉就走到了公主的寝室门口。门口的小宫女瞧见了忙进去禀报。 “听说皇后娘娘把你请进宫来的?”公主有些担心地问道:”她找你何事?” “民妇参见公主。”殷蝶一边说道,一边打量了下殿内。”没事,就是上次所说之事。” “你随我来内室吧。”云阳公主说道,两人便一共进了内室。 “公主对自己的婚事有何打算?”殷蝶轻声问道。 “皇后难道跟你谈这事?”公主蹙着眉头说道。 “蒙古番族要与皇上谈和亲,公主始终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从哪里知道的,本宫没得到任何消息。” “我从哪知道的不重要,如果这是真的,那公主最多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考虑,皇后娘娘意在将你嫁去蒙古。” “这,本宫不想嫁去蒙古,也不想随便找个男子嫁了,殷蝶你知道的。” “那你有何打算?” “我不知道,殷蝶,你帮帮我,也许皇上会选其他的女子去和亲的” “可逃得了这次,逃不了下次,皇上也不可能让你一直呆在宫中不嫁。” “那要怎么办?” “你是不是只想嫁里凌川,就算隐姓埋名生活在穷乡僻壤也在所不惜?” “是,本宫不想呆在宫里,殷蝶你能帮我,是不是? “我们从长计议,反正还有几个月时间,你不用着急。虽然公主你不喜欢作戏,不过之后也得装着不再排斥出宫嫁人了才好。我也好想皇后娘娘复命。” “好,听你的,只要能让本宫不去和亲怎么都成。”只听得云阳公主咬牙应道。 范欣此刻也正站在姜宅门口,咬了咬牙,上了马车。 阿月坐在马车里,看着范欣上来,问道:”她没在吗?” “没在,下人说她一早进宫去了。”范欣恨恨地说道:”我递了几次牌子给皇后娘娘,都没有招我进见。” 范欣突然撩起帘子对着窗外的车夫说道:”去太白会仙楼。” “你去那里做什么?”阿月不解地问道。 “好不容易出来了,我不想那么早回去,回去还不是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范欣不耐地说道。 马车停要在太白会仙楼的门口,范欣扭头对着阿月说道:”你不用跟着我来,你可以去随便逛逛,也可以去找万嬷嬷,对了把那张荷花图的事告诉嬷嬷,记得一个时辰后回来。”说完就下了马车,走进了店门。身后的马车就往街角驶去。 范欣走进店门,跟掌柜的要了一件三楼的包间,上楼之时不停地左顾右盼,快到房间门口了,渐渐地失望之色浮上了面容。 突然斜对面的房门打开了,一个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里面传出了谈笑之声,其中一个男子的声音,让范欣神情为之一振,她抬头往屋里望去。 只见正对着的门坐着的男子,赫然就是凌川,凌公子。 范欣忙低头走进了包间,点了两样点心,又把小二唤住了,轻声道:”能否给你们东家带句话?” 小二仔细打量了一下范欣,道:“这位夫人,不知道要给我们东家带什么话?” “你就说陈殷蝶的表妹,有事想要见他。”范欣抿了抿嘴说道。 “好,我会转告的,我们东家来不来我可保证不了。”小二说完,就走了出去。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只听房间轻轻敲了几下,范欣慌忙理了理衣衫,摸了摸头发,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喊道:“请进。” 门被推了开来,凌川一手里执着扇子,轻轻拍打着走了进来,一边走到桌边,一边带着那迷死人的微笑,道:”不知道这位夫人如何称呼,找在下有何事?” “打扰公子,妾身实在过意不去,请便吧。”范欣抬起头,一双含泪欲滴的双眸看着凌川。 凌川转身便走出了房间。 范欣看着凌川绝然而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扣儿一直在宫门外等着殷蝶出来,两人回到姜宅的时候已临近酉时,太阳已经西斜,黑层层的乌云泛起,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 入夜,殷蝶看着坐着床尾的黑猫,沉吟了一会说道:”虽然对于你的欺瞒,我一时半刻还无法原谅,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然后又接着说道:“对于姜家的密闻,我猜想范大人,甚至有可能太子都知晓了,如果真是如此,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对你进行试探的。” 黑猫听闻,站了起来,二三步跃到了美人榻上,来回踱着步。 “现在只能先想办法拖一下,想到办法把画换回来,然后再找借口离开京城,“殷蝶继续说道。 黑猫在美人榻上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殷蝶,微微点了点头。 殷蝶淡淡又说了一句:”睡吧。”说完便吹熄了蜡烛。 第二日一早睡来,殷蝶没见到姜晟,就唤了扣儿进来更衣洗漱。 “灵彩这两天,怎么样了?”殷蝶一边描着眉毛一边问道。 “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问她她也不答,少奶奶有空你问问她吧。”扣儿撅着嘴说道。 “恩,你见到她告诉她,我有事找她。”殷蝶点头说道。 这时姜晟进了院子,大步地走了进来,迈进了屋。 “扣儿,你先出去,我与少奶奶有话说。”姜晟径直走到桌边坐下,对扣儿说道。 殷蝶朝扣儿点了点头,扣儿便走出屋子并带上了房门。 姜晟转过头来看着殷蝶道:“小蝶,你将昨日进宫与皇后所说的话,详细说说。” 殷蝶走过来坐下,边倒茶边将昨日的事讲了,随后说道:“我故意让她将画放一晚,你能想到办法找人去把画换了吗?” 姜晟沉吟了片刻,转头对殷蝶说道:”换画的事我亲自去,不过之前你还得做件事。” 范欣此刻也在听着阿月交待她要做的事。 “嬷嬷可说了,让你无论如何要见到皇后娘娘,你找机会可以去给娘娘请安啊。”阿月瞪着范欣说道。 “可!如果皇后娘娘还是不愿意把画拿出来,我也无计可施”。范欣把脸扭到一边,不情愿地说道。 “嬷嬷说了,最后实在不行,就让你自己拿主意,想办法让皇后娘娘自己主动把画出来,但记住要是事情办砸了,你就自已担着,要是想把嬷嬷扯出来,只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阿月撇了撇嘴道。 摆了一道 范欣快速地扭快头来,兴奋地说道:”真的?我可以用任何办法?”说完她的眼里开始放着光,转头往向了窗外。 姜晟正与殷蝶商量着,就听门外扣儿说道:”姑爷,有人送消息来了。” “恩,知道了。”姜晟应道,然后站了起来,走了两步,转过头来又道:“小蝶,那盅!我们尽快解决这事,呆在你身体里太久总不是好事。” 然后打开门,扣儿走了进来,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紫衣长袍,一副风流倜傥公子哥的打扮的男子,姜晟朝他点了点头,往院子西北角的小书房走去。 扣儿走到殷蝶前面,气呼呼地说道:“少奶奶,你知道嘛,奴婢刚去前院问过了,昨天就有人送信给你,不过被下人给挡回去了,奴婢刚去跟她们大闹在一场。” “噢,信可拿到了?”殷蝶问道。 “是个口信,只说约了母亲十五去上香。奴婢算了下,十五就是后日了,少奶奶,你真的要去?”扣儿咬了咬嘴唇问道。 “去啊,当然要去。”殷蝶端起茶喝了一口道。”不过,你得帮我准备些东西。” 姜晟此时正坐在小书房里听着来人的回报。 “昨夜在万花楼,陈大人的确和范大人一起饮酒来着,后来太子换着常服来了,但没坐多久就走了,席间给陈大人灌了不少酒,还问了不少关于少夫人的事,不过陈大人这人也不简单,一直滴水不漏,可是啥也没说呀。”那人靠着椅子,吊儿郎当地说道。 “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吗?”姜晟继续问道。 “不寻常的事?席间来了几个女子,不过陈大人坚持不要那个女子坐陪,也就退下了。”那男子想了想道:”不过后来,陈大人好象有些不舒服,等他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我觉得他有些不自然,担心有什么事,就一路跟着他回了宅子,就没有其他的事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你暂时帮我盯着范瀚正吧,有什么事要马上告诉我!”姜晟看着他说道。 “是,少爷。” 姜晟回屋的时候,殷蝶正盘算着后日去南山寺的事情,见到他走进来,便说道:”后日我要去趟南山寺。" "恩,“姜晟应了一声,坐了一会道:”要不你今日回去看看你爹,我还是有些担心。” “我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殷蝶忙抬头紧张地问道。 突然听见前门一阵声响,殷蝶一惊,忙起身奔往大门奔去。 这里只见小厮慌慌忙忙里跑进来,看到殷蝶忙说道:“小姐,小姐,你在这太好了,老爷出事了。” 殷蝶脑袋“嗡"的一声,一阵晕弦,愰了愰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厢吱唔了一下说道:“中午老爷说去休息,可后来太子府的人说老爷玷辱了了一个丫环,还把她打死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我现在去太子府。”殷蝶一边快步走向门口,一边急声地说道。”你去姜宅通知姜家大少爷一声。” “少奶奶,等等我。”扣儿在后面追着道。 在太子书房里,范瀚正一脸惋惜地道:”这陈大人也是,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噢,这事不是你安排的?”太子一脸厉色道:”我曾说过你们现在都是本宫的人,难道范大人做事已经不在需要本宫的许可了?” “不是,不是,“范瀚正忙抬手摇摆着,”这事真不是我做的,也不知道陈大人得罪了什么,被人摆了这么一道。” “万花楼可以你安排的,据我所知,范大人很少踏步烟花之地吧。”太子靠着椅背,冷冷地盯着范瀚正道。 “我的确很少踏足,不过陈大人不同,他已经丧妻多年,一个男人要照顾一儿一女,想来也很不容易,为臣也是想为太子分扰啊,要是陈大人能够多近些女色,或许有了续弦之意,后院自然有人照料,也能专心为太子办差不是。”范瀚正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真是这般想的?”太子抿了抿嘴角,压着声音问道。 “天地可鉴,为臣既然已经答应太子殿下与陈大人握手言和,又怎会出而反而呢。”范瀚正举起手发誓道。 “现在这事要如何处置呢?”太子抄起手问道,”如果没有被其他人看到或许还可以按下不提。”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如果有一天被人翻查出来,只怕会大大有损太子的颜面,你让其他的皇子和大臣怎么看你呢,”范瀚正摇头说道。””太子当初提携陈大人也是看重他的能力,这件事相信陈大小会想出办法来解决的,” 太子不禁点了点头道,”范大人说得也对,如果日后被发现包庇如此之人,只怕都会诟病本宫的操守。” 殷蝶坐上了马车,一路狂奔向位于西直门外的太子府,这座府邸原是太子还是皇子的时候居住的地方,后被封为太子得入住东宫,但太子却执意住在这里,不愿迁进东宫。 太子府门朱红的大门紧闭,金色的匾额高悬,两头高大的石狮面目狰狞地立在石阶的两边。 殷蝶从马车上跳下来,拎着裙摆,直冲向紧闭的大门,“哒哒”的脚步声急促而慌张,来到门前,拎起龙头嘴里的门环,使命地敲了起来。 不一会,“咯吱”一声旁边的小门打开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冷声喝道:“你是何人,在这里大声吵闹。” “请转告太子殿下,陈汉文的女儿陈殷蝶求见。”陈殷蝶冷清地说道。 “陈汉文?噢,那个不知羞耻的!哼,你等着,我这就去禀告太子殿下。”管家转身进去关上了门。 “少奶奶,这怎么办,老爷一定是出事了。”扣儿站在一边,带着哭腔道。 殷蝶一脸冰霜,强忍着心里的急风暴雨,静静地站在门前。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候,那扇门又开了,管家走了出来,斜睥着脸道:“随我来吧,太子殿下要见你。” 殷蝶转头看了看扣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便跟着那个管家走了进去,扣儿忙跟在后面迈进了太子府。 殷蝶无暇观察太子府的模样,一心只想着快点见到她爹陈汉文,也不知他现在到底如何了。看着前面慢慢背着手踱着小步往前走的管家,殷蝶咬了咬牙,眼里却有一团火在燃烧。 太子坐在外院的书房里,殷蝶走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书桌后面,拿着奏章仔细看着。 打击 “民妇见过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殷蝶走进书房,跪下行礼道。扣儿这时被留在了外面。 “陈姑娘,现在应该称姜少夫人了,今日来见本宫是为了你父亲吧。”太子放下奏章,看着跪在地下的殷蝶,冷冷地说道。 “是,不知我父亲现在何处?”殷蝶低头问道。 “你父亲现在还在厢房之中。”太子抄起双手,嘴角泛起了一丝嘲弄的笑容,”你可要去看看?” “民妇真有如意,请望太子殿下能寻人为民妇带路。”殷蝶抬起头清冷的说道。 “来人。”太子高声对着门外喊道。 门立即被推开,管家走了进来,弓着身子道:”太子殿下,不知有何吩咐?” “带这个姜少夫人去厢房吧,带她去见见她父亲。”太子杨了杨眉毛,对管家说道。 “是,奴才这就带她过去。”管家应答,转头对殷蝶说道:”你随我来吧。” “谢太子殿下,民妇告退。”殷蝶低头说道,然后站起来退出门来。 跟在管家的身后,一路东拐西拐地来到了偏僻的小院,管家站在门里,指了指屋门道:“你们自己进去吧,你爹就在里面。” 从殷蝶的袖子里爬出了一只金色的小蜘蛛,慢慢地爬到了陈汉文的身上,殷蝶刚想要说什么,就听见扣儿在门外说道:“太子殿下,我家少奶奶正在里面和我家老爷说话呢。” 殷蝶忙望那只小蜘蛛,只见它马上就闪进了陈汉文的衣袖里。 只听屋门“咣”的一声被推开了,太子和另一个陌生的男子走了进来。 两人踱到了床边,殷蝶满脸愤然地问道:“为何绑着我爹?” “姜少夫人,你父亲狂性大发,玷辱了一个丫环还把她打死了,我们这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太子身后那人说道。”这事只怕不能不交待,虽说丫环只是个下人,但此事过于凶残。” “不知这位是?”殷蝶望着那个男人,有几份眼熟。 “在下范瀚正。”那人拱了拱手道。 “原来是范大人,”殷蝶冷冷地道:,”不知那位被打死的丫环现在何处?” “那个丫头的尸身已被她家人领回去了,太子也给了些银粮做了安抚,但以后他们要是告上衙门,这事只能交给衙门管了。”范瀚正说道。 “可此事有太多可疑之处,我爹从来不是好色之人,更不是凶残之人,更何况还是在太子府,我怀疑有人给我爹下了药,还请太子明辨,可否容我查明此事,也给太子一个交待。” “不知姜少夫人要如何查明此事?”太子抬着头,问道。 “我自有我自己的办法,还请太子给些时日。”殷蝶跪了下来,恭声说道。 “好,看你一片孝心的份上,就给你三日时间,三日过后如还没有查明真相,我就将此事报予吏部和大理寺。”太子带着威压说道,然后两人转身走了。 “小蝶,你何苦趟这混水,爹爹现在没有面目活着面对你,可又有何面目去见你娘“陈汉文背着身子痛苦地哽咽着道。 “爹,你千万别这么说,你是被人陷害的,娘也一定知道的,她不会怪你,爹我一定要查个明白,我可不能让你以后都被人指指点点,“殷蝶一边给陈汉文解着绳子,一边劝慰道:”爹,你千万别钻牛角尖,你可不能抛下我和哥哥。”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做的如何无耻的事,我要让他也尝上一回。”又恨恨地道。 “爹,我们现在先回家吧。”殷蝶把陈汉文扶了起来,拿出绢帕给陈汉文擦了擦脸。 殷蝶和扣儿扶着陈汉文走出了太子府,一路上遇着的下人们纷纷指指点点,陈汉文低着头,飞快去走了出去。 三人坐着马车回了陈宅,一路上无论殷蝶怎么宽慰,陈汉文都抱着头,沉默不言不语。马车到了陈宅,没想到姜晟正坐着前厅里等着他们回来。一进大门,陈汉文径直走到了书房,把门紧紧关了起来,谁也不肯见。 “小蝶,先在岳父冷静一下吧,这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姜晟站在殷蝶身后说道。 殷蝶转身走回了前厅,“我已经查过了,爹爹身上被人下了药,那种药也是一种盅粉,在一定的时候内会发作,发作完了也就没了,查也查不到。”殷蝶恨恨的说道。”能做这事的不是万嬷嬷,就是孙小小,十有八九是孙小小。” “你打算如何办?”姜晟问道。 “现在要想在三天之内证明不容易,不过只有另想他法。”殷蝶蹙着眉头道。 “也许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另一件大事来遮盖住这件事。”姜晟转过头,幽深的黑眸里微光一闪。 “这个法子不错,我倒是想到了个人选。”殷蝶嘴角微微一翘道。 傍晚时分,姜晟就匆匆走了,殷蝶让人把饭菜放在了书房门口,在门外跟陈汉文说了几句,便也回了姜宅,她明日还有一场仗要打。 当晚灵彩回了宅子,殷蝶快要准备歇息时,走进了屋子。 “少奶奶,奴婢回来了。”灵彩轻声地说道。 “你这几日去处理的怎么样?”殷蝶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头发,抬起头看着灵彩道。 “我只是跟也他几日,目前还没有什么发现。”灵彩摇了摇头道。 “恩,今夜我需要你去做件事,我把小蛛交给你,你把它带去万花楼,如果小蛛有感应,它会动的,然后你把它找到的东西带回来,”殷蝶看着灵彩,认真地说道。”记得要在我明早离开之前带回来,如果你回来我不在,就去南山寺找我。” “奴婢记住了。” 殷蝶把装着小蜘蛛的木盒交给了灵彩,“你自己小心些,如果万花楼找不到,你就去孙小小开的金楼试试。如果实在找不到,就算了,知道吗?” “是,少奶奶,奴婢这就去。”说完把盒子揣在怀里,转身快走离开了。 这一夜,殷蝶辗转反侧地睡不安稳,黑猫慢慢地踱到她的身边趴了下来,用尾巴轻轻拍着她的背,渐渐呼吸声沉稳平和了下来。 第二日,殷蝶早早的起了床,让扣儿把该带的东西都打包带好,一边梳妆打扮着,一边焦急地等着灵彩的消息。 姜晟看着殷蝶心不在焉地神情,问道:”可是有事?” 殷蝶抬头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唇道:“我让灵彩去万花楼了。可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尽力而为 殷蝶马车停在了路边,让扣儿下去打听打听,不一会儿,扣儿就回来了,道:“少奶奶,她们说昨晚万花楼走水了,不过好象烧得并不厉害,这些人都是去看热闹的。” "万花楼走水?”殷蝶一边担心着,一边让马车继续上路,往南山寺而去。 殷蝶和扣儿主仆两人进了山门,看见一个沙弥正在扫着在大殿,扣儿忙上前问道:”请问这位师傅,范府的夫人今日可有来?” “范施主吗?今日是约好要来进香,现在还未到,想来快了吧。”那位沙弥停了下来,说道。 “谢谢师傅。”殷蝶和扣儿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转身走进大殿。 看着高高端坐的菩萨,殷蝶跪了下来,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听见外面吵杂了起来,扣儿起身来到门边张望了一下,转身回来轻身道:”范夫人来了。” “恩,我们先避开她们,走大殿的的后门出去吧。”殷蝶扶着扣儿的手站了起来,轻声道,主仆二人便往佛像背后的殿门走去,刚转到佛像的背后,范夫人就在丫环的搀扶下,迈进了大殿。 范夫人对身边丫环道:”你们都出去吧,让我静静“,丫环应声便转身离开了。范夫人缓步走到佛前,跪在了佛祖面前的蒲团上。 “佛祖在上,范家犯下的这不可饶恕的错,该如何是好,信女也知罪孽深重,只求佛祖能够保诺欣儿,她是最无辜的啊。”范夫人轻轻地说道。 殷蝶和扣儿走到了佛像的背面,怕被听到脚步声,停在原地不敢动,却意外地听到了范夫人的话,两人眼中都闪过了一丝不解。 范夫人之后便不再言语,只虔诚地磕着头,嘴里含着佛经,之后便听见她站起了身,缓步走出了大殿。 “少奶奶,为何范夫人还为四小姐,来求菩萨保佑,她不是很讨厌四小姐吗?”扣儿不解地问道。 “我也没想明白,也许一会就知道了。”殷蝶摇了摇头,道。 殷蝶和扣儿从后门走了出去,想了想,还是走去了山边那个木头的亭子,看看范大少爷会不会想到这里。 谁知道第一个走进亭子的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范瀚正范大人。 “姜少夫人,怎么也在这里。” “范大人怎么也在这里。”殷蝶笑了笑问道。 “今日十五,陪夫人来给小海上柱香,不如姜少夫人来为谁上香。”范瀚正背着手居高临下的问道,“噢,难道是为你父亲的事来求菩萨保佑?” “菩萨太忙了,哪保佑得过来那么多人,倒是范大人也许该多求求菩萨。”殷蝶清冷地说道。 “哼,老夫就等到三日之后,希望到时你还能这般,告辞。”范瀚正轻哼了一声,转身走下山去。 又过了一会,范大少爷终于出现了,只见他急步走进了亭子。 “陈小!噢,应该称姑娘是姜少夫人了,“范疆忙改口道,”今日父亲和母亲都来了,不过父亲用过斋饭就会提前下山。 “那你母亲还会呆多久?”殷蝶问道。 “大概还会待两个时辰吧。”范疆道。 “那你看到寺院最边上那间厢房吗?明清跟我说过那个厢房长年都没人住。我一会呆在那里,你把你母亲约过来吧,”殷蝶迟疑了一下又说道:“一会记住,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发出声音。” “好,我记住了。我现在去安排。”范大少爷也转身下去了。 “少奶奶,这!你昨天把小蛛给了灵彩,今天没有小蛛在行吗?”扣儿有些担心地道。 “不知道,只能尽力试试。”殷蝶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衣裳,正准备走出亭子,只见山下忽忽又上来一人,正是灵彩。 “灵彩,”殷蝶忙叫道,“你怎么样,还好吗?” “少奶奶,奴婢还好,奴婢没有误了少奶奶的事吧。”灵彩不安地问道,一边从还里掏出木盒,递给了殷蝶。 “来得正好,你没事就好。”殷蝶接过木盒,轻轻打了开来,金色的小蜘蛛立马爬了出来,站进了她的袖子里,看不见了。木盒里却还有一粒白色的,象颗米粒样的东西,”这就是小蛛找到的。” 殷蝶把米粒样的白色的颗粒拿了起来,看了看,从袖子掏出一个小瓶子,装了进去。说道:“走吧,我们还有事要做。” 于是主仆三人去了定好的那间厢房。 三人先把屋子布置了一番,然后扣儿和灵彩都躲到起来,殷蝶拿出包裹里的衣服,重新换上。 另一边范夫人接到有人通丫环传为的纸条,纸条上说是在寺院最靠里面厢房里,有个重要的人要见她,有要事相询,这时丫环又要禀告,”夫人,大少爷说他有事要下山一趟,要过一个时辰才能回来接夫人下山。” 范夫人在屋里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到底是何人,于是带着一个丫环往那间厢房走去。 到了厢房门口,范夫人示意丫环在门外候着,她便敲了敲门,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便推门走了进去。 一走进去,只听见门“咯吱”就慢慢地关上了,“咔嚓”一声门栓被拉上了。 范夫人心里一惊,左右打量着屋子,突然窗户上的帘子垂了下面,屋里顿时暗了下来,范夫人吓了一跑,刚想往后拉开门,只觉得身体一麻,动弹不得。 “宛娘,这些事都过去了,你好好去投胎转世吧,下次嫁个好人家,这辈子就算范家欠了你的。”范夫人急忙说道,一脸恐慌之色。 “婆婆,那日媳妇去找你,不明白看到了什么,你们就要杀人灭口。媳妇到现在也没明白,婆婆也不愿告诉媳妇真相吗?”宛娘抬起眼,哀怨地看着范夫人。 “哎,宛娘,那些事你就不该知道,这些都是范家不能说的秘密,虽然我也又怨又恨,可是那会让范家万劫不复,为了江儿,为了小海,我不能不那么做啊。”范夫人哀求着道。 “这可也与四小姐有关吗?”宛娘突然问道。 “你!你怎么知道与欣儿有关。”范夫人脸色一变,”你现在已经死了,也别再管这些事,还是投胎去吧。” “婆婆,你可知如果有冤有恨的鬼魂只会变成厉鬼,无法投胎,会去纠缠她怨恨的人一辈子。”宛娘凄惨地笑着,用阴冷的声音说道,伸出手指了指范夫人。 范夫人只觉身上又一阵刺痛,浑身都开始麻痹,不能动弹了。 知个清楚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范夫人惊恐不安地道。 “婆婆,媳妇都说过了,只想当个明白鬼,想要知道为什么?”宛娘紧紧地盯着范夫人道,又往前走几步。 “好,好,你别过来,我告诉你。”范夫人忙点头说道。 然后范夫人颤颤微微的说道:“生欣儿的那一年,瀚正刚述职回了京城,我们原本在江南好好的,可是回到京城就全变了。就是那一年,我怀着欣儿,他却为了那个女人!我们开始争吵,欣儿早产后来我也顾不上她,就把她送去了乡下。"范夫人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那年万嬷嬷来的范家,从此瀚正就平步青云,但条件就是要帮万嬷嬷收集一千个鬼童,我们要帮她去探听哪家有妇人怀孕,哪家有小孩子降生,你那日冲进来正好撞见了她在做法,准备试试用鬼童吸取凡人的寿元,这事要是被传出去,我们都要被抄家灭族的,万嬷嬷说最稳妥的办法就变成死人。” 范夫人抬起头,哀求地说道:“宛娘,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 “那个女人?”宛娘轻声地说道,”那个女人是谁?欣儿也算是你亲生骨肉,为何你要对她如此不堪?” “哎,欣儿是我们欠她的,头几年我恨她,觉得因为她才让瀚正又把心思放在了那个女人身上,后来是因为不想她搅到这里来。”范夫人叹口气,满面愁容道,”要不是陈家那个丫头多管闲事!” “到底公公和那个女人发生了什么事?”宛娘追问道。 范夫人突然满脸恨意地说:“他们做出那些不知羞耻的事情,却偏偏连累我们。他们!”突然就嘎然而止,只见范夫人立在屋中,怒目圆睁,一眨不眨,双脚直立,站着一动不动,好象被人点中了穴道,又好象化成了一块石头。 “婆婆?”宛娘忙急步上前,抬手摸了摸范夫人的脖子和鼻息,猛得将手收了回来。 轻声唤道,“你们都出来吧。” 只见两个人影从屏风后面和床后钻了出来,定睛一看原来是范疆和扣儿,宛娘对着范疆说道:”你母亲突然心血阻滞,已经没有了呼吸,你可自己去看看。”这时宛娘的声音俨然就是殷蝶。 殷蝶急步走到窗边掀起了帘子,只见范夫人站在那里,脸色已变成了暗青色。 “啊“,扣儿惊叫一声,”她!她怎么死了。” “母亲?!母亲“范疆也扑到范夫人身边,摇了摇她的身子,范夫人依然身体僵硬地立在原地。 “这!少奶奶,这要如何是好?“扣儿退到殷蝶的身边问道。 “范大少爷,你母亲的话你也听到了,相信你也明白你母亲的死与我无关,范夫人的死希望你可以尽快找人验尸,特别是看看心脏和脑内。”殷蝶对着扶尸痛哭的范疆道。 “姜少夫人,此事我明白,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吧,我一定会想办法查个清楚的。”范疆一边用袖子擦着眼角一边哽咽地说道。 殷蝶把头发撒开,简单用细带扎了起来,披了件黑色的披风,拉开了屋门,只见灵彩站在房外,那个范夫人带来的丫环正昏睡在门边。 “少奶奶,奴婢看了下,四下没有人了。”灵彩道。 “将这个丫头抬进屋里吧,呆在外面会冻坏了。”殷蝶说道。 灵彩和扣儿把那丫环抬进了屋里,放在床上,之后主仆三人便匆忙下山,坐上马车往城里而去。 “少奶奶,是谁杀了范夫人?”扣儿心有余悸地说道:”怎么就这么死?” “应该是在她的脑子里埋了什么,她想要说出来什么,却突然就要了她的命。”殷蝶沉吟道。”只是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那现在怎么办,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扣儿问道。 “现在先不急着管她是谁,眼前的事得先解决了。”殷蝶从袖子里拿出了那个小瓶子看了看,抬头对灵彩说道:,”灵彩,我有件事要你去办。” 寺庙里的主持也慌忙赶了过来,看着这一院慌乱不知所措的范府众人,道了句:”阿弥陀佛。” 范疆神色凄然地正在整理范夫人的遗体,见到主持,便起身迎了上来。 “范施主,不知范夫人这是发生了何事?”主持忙问道。 “在下也不得而知,在下来接家母就发现她变成了这样。”范疆掩面而泣。”不知是谁如此歹毒,残害家母。” “范施主还请节哀,本院从未发生过如此恶劣之事,范施主可有怀疑之人?”主持望了望这间屋子。 “这屋子因为离大殿太远,常年都没有人住,不知范夫人何故会来这里?”主持问道。 范疆望向那个跟在范夫人身边的丫环。 晕倒的那个丫环忙说道:”夫人只说有人要见她,来到这夫人就自己推门进去了,奴婢只是在外面等着,也不知为何就晕了过去,醒来夫人就去了。”说完又开始嘤嘤地哭了起来。 “今日庙里可有何可疑之人?”主持问着身后跟着的几个沙弥。 “禀主持,小僧今早在殿前扫地时,有一丫环模样的施主来问范夫人有没有来,与她同路的是一位穿着华丽的小妇人。”一个沙弥说道。 “这个小妇人,你可有见过?”主持问道。 “我见过,她是来见我的。”只听背后穿来了方丈沉稳老迈的声音。 一众人忙回身给方丈行礼,“师傅,你怎么来了。”主持忙道。 "我听闻出了事,便来瞧瞧。”方丈说道,一路走到了范夫人的棺木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愿施主能放下嗔怨,赎却罪孽,重返极乐。” 又转身看向范疆道:”范施主,节哀,是非因果皆有因由,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可惜世人总是不愿相信,范施主你可明白?” “在下多谢方丈指点,范疆自当紧记。”范疆拱手道。 方丈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这时,只见一个男子带着几个小厮快步走了进来,看见范疆,急声喝道:”江儿,这到底怎么回事?” 范疆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父亲,范瀚正来了。 “父亲。”范疆又把刚才的一番话重说了一遍。 “这庙里就这般大,进进出出也就这些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线索?”范瀚正大声说道。”我走之前见过姜少夫人,她难道不可疑?” “方丈说姜少夫人是来找他的。”范疆看着他父亲说道,心里突然涌起范夫人死前说的话。 暗中盯梢 “真的?”范瀚正半信半疑地道。 “父亲,我想请午怍来验尸,查明母亲的死因。”范疆看了看棺木说道。 “什么?验尸?不行,怎么能让人随意动你母亲的身体。”范瀚正厉声斥责道。 “父亲,难道你就不想弄清楚母亲的死因吗?”范疆恳求道。 “这事再议,现在天色也晚了,先把你母亲的棺木运回去吧。”范瀚正说道,转身又走向主持,“主持大人,我希望你们寺院的僧众可以协助找到害死我夫人的凶手。” “阿弥陀佛,范大人,有何需要,本寺院僧众定当竭尽所能。”主持弓身道。 “那有劳主持,少不得要讨扰方丈,还请主持转告。在下告辞。”范大人拱了拱手,转身就催促着范府众人将棺木抬下了山。 殷蝶主仆三人回到姜宅,却见姜夫人身边的嬷嬷站在院中等候。见到殷蝶她们从院外走进来,也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也未行礼,只淡淡说道:”少夫人,夫人让我转告你几句话。” “噢,不知婆婆要转告什么话?”殷蝶停了下来,冷冷地看着她问道。 “夫人说,虽说大家互不干涉,但是还是希望少夫人能够安守本份,必须你还是姜家的媳妇,如果外面有何风言风语,也会带累姜家的名声。”那嬷嬷抬着头,斜睨着道。 “请你转告夫人,不是在外面才会带累姜家名声,这宅子里的也一样会,殷蝶一向清楚什么是自己的本份。”殷蝶撇了那个嬷嬷一眼,抬脚从她身边走过,进了屋子,扣儿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轻哼一声,走了过去。 那嬷嬷气着脸红筋涨,又不便发作,只得狠狠踩了两脚,道:哼,等着瞧,你还有多少好日子过。” 扣儿把屋子收拾干净,又把殷蝶要的蜡烛拿来放在桌上,就退出去关上房门歇息去了。殷蝶翻开搁在屋角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了那张重画的《月夜荷花图》,铺在了画案之上。 第二日一早,殷蝶仔细看了看画案上的画,便小心卷了起来,放入画筒之中。 “小蝶,你现在就入宫吗?”姜晟站在她身后问道。 “恩,早去早回,我还想去看看我爹。”殷蝶一边收拾一边说道。 “公主你确定妥当吗?”姜晟有些担心地道。 “对了,凌川到底知不知道公主喜欢他?”殷蝶转过身来,差一点撞在了姜晟的身上,忙往后退,偏腿拌在画案的一角,身子往后倒去,殷蝶一声惊叫还未出口,就倒在了一个结实的臂弯里。 殷蝶愣了几秒,回过神来忙站起身来,低着头轻声道:”多谢。”即转身又收拾去了。 “凌川心思也能猜个几分,他只是怕承担不起责任,所以更愿意当个浪子。”姜晟慢慢放下手臂道。 “那你有空去问问他,如果公主被派去和亲,他是否还打算继续游戏人间?”殷蝶头也不回地说。 “皇后娘娘,那位姜少夫人进宫了,你要招她来进见吗?”得到消息的桂姑姑问道。 “不用,让她先好好和公主培养培养感情,才能办好我的事。”皇后靠着引枕上慢慢说道。 “娘娘想得周全,听待卫说,她给公主带了张画纸。”桂姑姑道。 “什么画纸?”皇后抬起头,斜着眼睛问道。 “说打开就是一张白纸,上面什么也没有,说是从南边给公主寻来的,估计是那纸比较特别吧。”桂姑姑不以为然地说道。 “恩,你多盯着点。”皇后又转回头,懒洋洋地说道。”皇儿现在也不怎么来看本宫,皇上也三天两头去修仙,这日子有什么意思。” “对了,娘娘,太子府里那个范良娣又递了牌子要来给你请安。你看?”桂姑姑迟疑地问道。 “多半还是为了画的事,你让她过两日来请安吧。” 殷蝶背着画筒就来到了公主的内室,云阳公主看着她的画筒道:”你这是要送给本公主的?” 殷蝶摇摇头笑道:“见过公主,这可不是送你的,是用来救民妇我,也是救你的。” “这是怎么说?”公主急忙问道。 “民妇需要公主帮我一个忙,但恐怕会有一些危险。” “什么忙?有本公主在,还有什么危险的,你说来听听。” 殷蝶凑到了公主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就这样吗?”公主问道,”本公主想想,得找个可靠的人才行。” “多谢公主,这画筒不可放在有碳盆的地方,可有寒凉地地方可以收藏?”殷蝶问道。 “有,先放在本公主的库存吧,那可是需要本公主的许可才能进入,最安全了吧。”云阳公主扬了扬眉毛道。 “那是最好,你可得记住民妇所说的呀。”殷蝶忍不住又咛叮嘱道。接着又问道:“这几日有什么特别的吗? “特别的到没有,二哥和小五送父皇回仙山,想来这几日便回来了。”云阳站起身走了几步道。 “你一定得记得我们的事谁也不能说,你可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演出马脚。”殷蝶又连忙叮嘱道。 “知道了,本公主还没有那么笨。”云阳白了殷蝶一眼。 “那就好,我先告退了,今日家中还有事,得早些回去。”殷蝶起身行礼告辞。 “去吧,本公主还得好好想想这戏得怎么演才象真的。”公主拿起身边的话本子,边看边道。 殷蝶出了宫门,扣儿和马车早已等在了原地,殷蝶快步走过来上了马车,马车立马转身驶向了陈宅。 “少奶奶,姑爷已经先去了,他说可能有些话他跟老爷说比较合适。”扣儿坐在殷蝶身边说道。 “恩,我倒是没有想道。”殷蝶点了点头道。 “姑爷这人就是太冷,说话没个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整天都生气呢。”扣儿撇了撇嘴道。”其实挺关心小姐的。” “你倒挺清楚的。”殷蝶转过头笑了笑说道。 “奴婢也会看人啊。”扣儿仰着头道。 殷蝶到前厅的时候,只见姜晟和陈汉文正从书房里走出来,姜晟依然一脸的冷漠,冰山一般,陈汉文的脸色虽然还是忧忧寡欢,不过已没有般绝望的神情了。 “爹,我来看你了,今日有我喜欢的菜吗?我要留下来陪你吃饭。”殷蝶走上前撒娇地抱着陈汉文的胳膊,问道。 “你这都嫁人了,说不定不久就要当娘了,还跟个孩子似的。”陈汉文不禁地微微笑着说道。 不用守寿 “那你也还是我爹啊,爹,今日我们吃鱼吧,好久没有吃五香茄子焖桂鱼了。”殷蝶摇了摇陈汉文的胳膊说。 “少奶奶,这菜你能做吗?”扣儿不可置信地道,“以前在曲水小姐不过就是在灶上看过两回。” “这有什么难的,本来也是我给厨娘的方子,就算不好吃,爹也不会嫌弃的,对吧,爹?”殷蝶嗔了一眼扣儿,又转头看向陈汉文。 “对,对,只要是小蝶做的,爹爹肯定不嫌弃。”陈汉文忙点头道。 “那好,扣儿我们去看看有没有桂鱼吧。”殷蝶放开陈汉文的胳膊,道:”爹,你跟姜晟去前厅喝茶耐心等着好吃的吧。” “好,你可小心着点,别把自己烫着了。”陈汉文脸色放睛了不少,看着殷蝶的背影说道。 殷蝶摇了摇手,拉着扣儿往厨房去了。 “姜晟啊,“陈汉文道:”我这辈子最疼的就这个女儿,不管这事最后怎么样,你可不能让她伤心,不能让她吃苦受委屈,我怎么样都行。' "我一定不会的,岳父。”姜晟点头道。 “你跟小蝶一样,叫我爹吧。”陈汉文转身往前厅走去,”也不知那个脱缰的野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最后虽然那条鱼做得差强人意,不过有两个很给面子的男人,还是全都进了肚子。临上马车前,殷蝶看着陈汉文舒展了许多的脸,终于暗暗地舒了口气,笑着跟陈汉文挥手,就上了马车。 夜里,殷蝶看着坐在床尾的黑猫,轻声道:”谢谢你,多亏你能开解我爹。没想道你话虽少,还挺管用。”转过头准备躺下,又抬起头对着黑猫说道:“白天的你和晚上的你还真是让人!混乱。” 范夫人去南山寺上香,结果却被装在了棺木里抬了回来,至今范府里的人都觉得象一场梦一样,范老夫人阴沉着脸坐着床上,也是一句话也不说。 “母亲,是儿子不孝,可!”范瀚正忙跪在范老夫人面前。 “你去吧,看到你我就觉得心慌。”范老夫人转过头去,慢慢躺了下来。 “母亲,你好生休息。”范瀚正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出了屋子。 范疆再去找到书房,”父亲,我想弄明白母亲的死因,请午怍来验尸吧。” “不行,我说过不允许有人在你母亲死后,还要损坏她的尸身。"范瀚正严肃地说道,“你母亲或许就是年岁大了,一时被惊吓过度才去的。” “父亲”范疆大声喊道。 "够了。我说不行就不行,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你母亲。”范瀚正厉声喝道。 范疆只得愤然的转身离开。 范珍却是在在屋子里呆坐着,丫环来看了几次,想说什么,又只能叹了口气走出了屋子。 可刚走一会,就听见匆匆跑回来的脚步声,还有呼喊声:“小姐,小姐!” 只见那丫环跑了进来,高声说道:”小姐,有好消息。” “现在能有什么好消息,小心被拉出去打板子。”范珍没好气地说道。 “小姐,前面传消息说,江家上门来要求小姐百日内过门,只要老祖宗同意,小姐你不用再守寿三年了。”那丫环兴奋的一口气说道。 “真的?”范珍也激动地站了起来,“阿弥陀佛,要是真能一切顺利,我定去吃斋念佛一整年。” 范家以范夫人突发恶疾而终之名开始对外发丧了,通报也送到了太子府。 “我母亲去了?”范欣拿着通报,愣了半晌道:”我母亲却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就没就没了?” “小的不知,这事可能要问范大少爷,他陪夫人去南山寺上的香。”送信的仆妇摇着头说道。 “知道了,你回去告诉父亲,我明日便会回府。”唐欣地说道。 至从范家开始发丧,范家的灵堂里来的人并不多,今年范家接连两场丧事让人不禁有些犯憷,私底下都议论纷纷,不知道这范家是不是开妈走霉运了,相熟的人也只是来坐了坐,便匆忙离开,好象生怕被晦气沾上。 范欣过了正午才到,先去了老祖宗那里磕过了头,便来到灵堂,只见范珍在灵堂里跪着,正用绢帕擦着眼睛。 “三姐,辛苦你了。”范欣走了过去,挨着范珍跪了下来,拿起纸钱往火盆里扔了两张,道:”三姐,这母亲为何去的如些突然?” 范珍瞟了她一眼,道:”我哪知道,想知道问大哥去。” 范欣一甩手站了起来,道:“问就问,大哥现在在哪呢。” “出去了,一大早就出去了。”范珍叹了口气道:“这灵堂啊,就只有我在守着,母亲真可怜啊,可怜我这脚都快断了。” “母亲照顾了你那么多年,你多跪些时辰也是应该的。”唐欣转身说道:“我还有事,先回府了,改日再来。” 说完就着丫环走出了灵堂,还能听见范珍轻哼一声。 殷蝶正坐在桌子边,一边蹙着眉,一边用手敲着桌面,想着陈汉文的事,已经是第二天了。 姜晟走了进来,坐在她对面,道:”我派人去查过范瀚正的行踪,这几日都他都呆在府里给范夫人办丧事。” “恩,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殷蝶拿起手里的瓶子,”必须在今晚。” 姜晟从她手里把瓶子抽了过来,冷冷地道:"给我吧,你别管了。” “你想给谁?”殷蝶转头问道。 “还没想好,不过我知道你想要对付的是孙小小。”姜晟转过头,一双黝黑的双眸里闪着光亮。 殷蝶嘴角微微一笑,道:”多谢。” “她兄长原与我有些渊源,后来她兄长过世,被族里的人卖去了万花楼。”姜晟平淡地道:“万嬷嬷就找上了她。” “她说能帮你,会用什么办法?”殷蝶问道。 “变成她们黑巫的人,这也是黑巫对姜家的诅咒,要么死,要么跪下求饶。”姜晟冷冽的道。 殷蝶靠在椅背里,静默地也望着窗外,没再说话。 姜晟站走来,整了整长袍,准备出门,”你小心些“殷蝶轻声说道。 “嗯。”姜晟应了一声就迈走出去屋了了。 姜晟缓步穿过后院的小路,来到前院离姜耀的院子不远的树荫下站住了,等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只见前两天来过那个吊儿郎当的男子远远地走了过来,”少爷。”大声招呼着。 “何事。”姜晟问道。余光一瞟,就见不远处的树从边有个影子。 范府大乱 “今晚你可要去太白楼?”那男子问道。 “恩,说好了晚上一定去。”姜晟无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说道。 “好,那在下先去准备准备。”说完又吊儿郎当地走了。 姜晟也四下张望了一番,转身快步往前院东南角的小门走去。 他一离开,树丛后的影子就飞快跑出来,进了姜耀的院子。 “二少爷,我听得真真的。”小厮拍着胸脯说道。 "他说他今晚会去太白楼?晚上?”姜耀又问道,百思不得其解的挠了挠头,”他不怕晚上变成怪物了?” “不行,好不容易知道他的行踪,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姜耀对着小厮喊道:“去,你去马上找那个姓范的,让他约范大人今晚去太白楼一见。” “是,小的这就去。”小厮忙转身跑了出去。 “那还真是奇怪,也许姜少夫人说的是真的?” “恩,这画的确透着怪异,每次对着它,本宫都想起很多往事,想要说一说。” “娘娘何不许个愿试试。” “不急,先尽人事,看看再说。" 突然殷蝶眼前一黑,脚下一空,身体'哗"地跌落了下去,耳边风身”呼呼“的刮过,殷蝶想叫想不出来,双手摆动着,身子就在这无底的深渊一直坠落上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一阵猛烈的摇晃,接着手心一痛,”啊"殷蝶猛地坐了起来。 “小蝶,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又去荷花池了?”姜晟坐着她身边,担心地问道。 殷蝶点了点道:”我现在觉得好象每去一次,往下坠落的时间就越长,只怕以后你们唤醒我的时候也较长了。” “那,你不能经常去了。”姜晟道。 “恩,得尽快把它拿回来了,否则最后怕要被它吸了进去。”殷蝶看了看停着手心里小蜘蛛。 “你昨晚去哪了?”抬头问道。 “去办了点事,这事成不成就得看今日了。”姜晟转身走去了外屋,“你洗漱梳洗一下,我们今日回去看爹吧。” 殷蝶疑惑地看着他的背景,下床起身去浴房梳洗去了。 用过早饭,两人一起坐着马车回了陈宅。 姜晟倦着身子坐在马车里,殷蝶想往边了缩一缩,多腾些地方出来。 “不用,你这样坐着就好。”姜晟转头看着她说。 殷蝶便不再动,将身子靠在车后的背枕上,两人都没在说话,除了车外的马蹄声,就只剩下车内两人的呼吸声,越来越清晰。 殷蝶忙开口问道:”昨晚你到底去哪了?没有危险吗?” “昨晚去了太白楼,“姜晟顿了一下,又道:”刚巧范大人也去了。” 殷蝶猛地抬起头道:“你引他去的?” “他想去看看我是不是象传说里的一样。”姜晟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可结果呢?”殷蝶又问道。 “没事,”姜晟只简单地吐出了两个字。 殷蝶忍不住扔了一个白眼过去。 陈汉文早上起来就关在书房里作画,殷蝶来了把他从书房里拖了出来,三人坐在小院的树下,姜晟坐在小凳上陪着陈汉文下棋,殷蝶就坐在旁边优哉地泡着茶,看着棋局,偶尔想要出声,被两个男人一瞪,只好闭上嘴巴,老老实实地当个旁观者。 “爹,大哥寄的东西到了,今日未出城去取,我已通知他们明日送过来了。”姜晟突然开口道。 “恩。”陈汉文盯着棋盘,一手拿着棋子,比划着。 不一会,陈汉文就扔下棋子认输了,“爹,你又输了?”殷蝶不忍地问道,又白了一眼姜晟道:“你怎么老赢?” “小蝶,你怎么能怪姜晟,是爹爹技不如人。" “可他!”殷蝶话还没说完,就见门外飞快地跑进一人,径直来到姜晟跟前跪下道:“少爷,事成了。” “恩,知道了,你去吧。”姜晟点点头道。 那人立即转身离开,如来时一样,飞快地消失了。 “小蝶,你明日可以去见太子了,想来太子也不能再追究爹的事了。”姜晟道。 “为什么?”殷蝶不解地问道。 姜晟难得地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此时范府已是大乱,来拜忌的宾客无不瞠目结舌,因为范大人居然狂性大发,污辱了前来拜忌范夫人的孙姑娘孙小小,还丧心病狂地将她打伤了。虽然孙小小是万花楼的头牌,可已经从良改做了正当营生,这还是在范夫人尸骨未寒之时,大家顿时觉得这范大人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范疆把范瀚正关在书房里,赶快找大夫来给孙姑娘看伤,范珍忙着招呼着关门送客。 这次可是想掩也掩不住,消息立马长了翅膀一般,飞进了各家各院,对于这种香艳之事更是大家最喜欢的八卦。 不久殷蝶也知道了范府发生的事,转头问姜晟道:”这就是你昨天晚上去做的事?” “恩,他们想来一探我是否如传闻一样。” “那他们没发现?” 姜晟道:”我不过找了个替身穿着我的衣服,背对着他们坐着,远远得看不清楚,他们还不会那么简单就打消怀疑的。” “他们在那饮茶的时候,就把那颗药给范大人服下了。”姜晟继续说道。 “那孙小小怎么会去范府的?” “今日孙小小替万嬷嬷去范家拜忌范夫人。” “这么巧,你设计的?” “我只是让人传话说,范大人有要事要与万嬷嬷商量。” “可她要是不会,怎么办?” “我也只有七成的把握她会去,如果不去,那受伤的就是府里的丫头了。” 殷蝶沉吟一下,”谢谢。”一双杏眼扑闪着看向姜晟,轻声说道。 太子听到这个消息,把奏章一把拍在了桌子上,轻喝道:“还以为她在明思苦想找证据,却没想到倒是直接。” “来人,去范府,告诉范大人暂时在府上歇息几日,不必着急来见本宫。”太子吩咐道。 这事当然了传进了宫里。 “嬷嬷没有,我!”孙小小立即想要支起身解释道,又痛地趴在了床上。 “你不必狡辩了,你若不是,为何去给她爹下药,没事招惹她做什么?若你能能一击把她打倒。倒也罢了,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尽去做些没用的。真是越来越让我失望了。”万嬷嬷恨铁不成钢地道。 “嬷嬷,是小小的错,请嬷嬷原谅我这次吧,我再也不会了。”小小忙吃力地抬起头,哀求道。 “这次你还有命,也算走运,先好好养伤吧。”万嬷嬷气恼地摆了摆走,转身离开了孙小小的屋子。 传言 万嬷嬷伸出枯瘦的双手把身后黑色斗蓬的帽子拿起来遮在了头上,慢慢转身走到院角的小门口,伸手推门进了出去,门外只有寂静黑暗无边的夜色,只见她一弓身急步地进了出去,很快她的背影就消失在了夜色里面。 殷蝶带着扣儿又来到的太子府门前,此时从太子府侧门也驶也一辆挂着宫灯的红木雕花马车,扣儿从马车上跳下来时,那辆车正好从背后驶了过去。 “那不是扣儿吗?”坐在马车的唐欣自语道。”她来太子府有何事?” 刚想要张口叫马上停下,只见阿月坐在对面盯着她,忙闭嘴不再言语。 殷蝶再次来到太子的书房,太子抄着手靠着椅背,道:”不知姜少夫人如何做到了?” “民妇并未做什么,至于范大人做出和我爹一样的事,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都服用了一种药。”殷蝶跪在地上低头说道。 “你可知是何种药,药又在何人手里?”太子正色的问道。 “民妇不知,或许太子可以找人去查查。”殷蝶摇了摇头道。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为了朝官的颜面,本宫当然得严查。”太子厉声道。”不知姜少夫人可有什么好的提议?” “民妇一介后院妇人,见识粗浅,太子不妨问问范大人。”殷蝶忙回道。 “近来我母后经常招见予你,不知所谓何事?”太子眯起眼睛冷冷的问道。 “皇后娘娘不过是担心公主的婚事,希望民妇能劝劝公主。”殷蝶坦然道。 太子一言不发地打量着殷蝶,片刻道:”我听说过姜家一个传言,不知姜少夫人可有听过?” “姜家的传言?我有听过说姜家父子不合的,兄弟不亲,还有人说我家相公有隐疾的,不知太子殿下说的是哪一个。”殷蝶眼睛转了转,一脸茫然地抬头问道。 太子静默一会,冷冷的说:”姜少夫人,你可以回去了。” “是,太子殿下,民妇告退。”殷蝶福了福向在,起身退出了书房。 范欣这时候正走进皇后的寝宫,一路去到皇后娘娘的宝座着,跪了下来。 “妾身给母后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岁。”范欣俯身磕头道。 “平身,起来坐吧,难得你还日日想着给本宫请安,那个太子妃就没来见过本宫几回。”皇后指了指身边的矮凳说道。 “谢母后,“范欣起身坐在了矮凳上,柔声道:”姐姐大概是太忙了吧,还要照顾太子的起居,可能一时没办法来给母后请安。” “哼,她哪里是忙,“皇后撇了撇嘴道,”要不是太子成亲的早,太子妃哪里轮得到她。” 范欣低着头揉着绢帕道:“太子这些日子都呆在太子妃那里,应该是有许多事要照应的。” “看来太子府里的女人还是太少了。”皇后抚的抚耳边的头发,对着桂姑姑说道:“你看看明年有选秀吗?帮太子再挑几个。” “是,娘娘。”桂姑姑应道。 范欣不禁咬了咬下唇,娇嫩的唇瓣上有了一丝浅浅的牙印,隔了半晌,又道:“母后,万嬷嬷一直催促妾身把画带回去,不知那画母后可是拿到了?” “恩,那画本宫已拿到了,你告诉万嬷嬷,本宫想好好欣赏欣赏,过些日子再给她。"皇后一边把玩着一串翡翠珠子,一边淡淡地说道。 “可是!嬷嬷说这画不能留着,交待说母后要是不给她,那就烧了。”唐欣为难地说道。 “烧了?”皇后抬起来看了唐欣,笑道:”难道这画有妖法不成?嬷嬷怎不明说?” “妾身也问过嬷嬷,嬷嬷只说时机到了自然会说。”唐欣无奈地道。 “本宫自会决定怎么做,你转告嬷嬷吧,过些时日就会给她。”皇后直起身,望了望殿外,冷冷地道:”这几日来请安的人也越来越少了,是都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桂姑姑忙道:“奴家这就去给各位主子位传话。” 范欣也皇后不再搭理自己,只得轻声道:“妾身就不再烦扰母后了,妾身告退。” “恩,你回去吧,记得将本宫的话给嬷嬷讲明白。”皇后头也没抬,又靠在了靠枕上,淡淡地道。 “是,妾身记得了。”说完,起身福了一礼就退了出去。 “桂姑姑,这几日公主那里怎样。”皇后看着唐欣走了出去,才又抬头轻声问道。 “公主这几日把自己关在寝宫里,不知道在做什么。”桂姑姑忙回道。 “恩,有什么不寻常的,要马上告诉本宫。”皇后凤目里的精光就瞟了过去。 “是,奴家马上去交待。”桂姑姑身子一抖,忙应道。 范瀚正的书房里被他砸得一踏糊涂,此刻正跌坐在太师椅里,回想着到底是在哪里着了人的道。 范疆从外面走了进来,“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初,为父以为那丫头出身低,自然心性不强,况且两家多少有些关系,容易调教,为父真是看走了眼,真没想到。也算万幸这桩亲事没成。”范瀚正恼怒地拍着桌子道。 范瀚正抬起头看着他,叹了口气道:“江儿啊,这么多年你在任上真是毫无长进,也怪为父把你保护的太好了。” 范疆看了看范瀚正,默默转身走出了书房的本,漫无目的地在院子里转着。 “大哥,你在这里做什么?”一句问话把范疆从无边无际的茫然里拉出回来,他抬头一看,原来已经走到了三进的小园子里,范珍正坐在园子左上角的亭子边,拿着绣花绷子,不解地看着他,道。”大哥,你都在这园子里转了五圈了,你什么事上来坐着跟妹妹我说说好了。” 范疆缓缓走上了亭子,在范珍的对面坐了下来。 “大哥,你怎么了?是因为父亲的事烦心吗?”范珍把绣花绷子放在桌了,抬手给范疆斟了杯茶道。 “恩,你也认识那位陈姑娘吧,你觉得她是怎样的一个人?”范疆用手轻轻抚着茶碗道。 “陈姑娘?你是说音表妹,现在的姜少夫人是吧。”范珍想了想说道。”她啊!贪财,懒,不过也大方,还有懂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好象还挺管用。怎么了?” 范珍猛地拍了下桌子,道:“你不会喜欢上她了吧,她现在可是嫁人了,你再想也没用。” “你说什么呢?我只是!父亲说他的事是姜少夫人捣的鬼,你信吗?”范疆轻喝一声,道。 立案 “信啊,她那脾气就象只猫,只要不招惹她,她就温柔有礼,要是惹着她了,她就把牙齿爪子都伸出来了。”范珍笑了笑道:“父亲到底怎么招惹她了。” “你不恨她?”范疆不解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恨她,因为父亲?”范珍撇了撇嘴角道:“他眼里就没有我的存在,当年要不是我姨娘求他,估计我也早不在了。” 范疆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叹了口气。 “老祖宗已经同意了你的婚事,再这几日你便嫁了,就好好过日子吧,父亲不管怎样,他好好的,你在婆家也不会受气。”范疆开口道。 “大哥放心,我可是最希望他安安稳稳的了。”范珍笑着道。 “扣儿,”殷蝶从箱子里挑了一个绣花的四件套小挂屏,边看边说道:“把这个包起来吧,给范三小姐当添妆。” “是,范三小姐也总算是嫁出去了。”扣儿接过挂屏,仔细端详着道,“这好象是长公主送少奶奶的吧。” “恩,对了,你不提,我还没想起来,不知道长公主最近如何了呢。”殷蝶用手托着腮,念道,突然站了起来,”这事我怎么忘了,我得去趟太白楼。” “少奶奶,你现在要出去?那我去跟前院看看有没有马车。”扣儿忙把刚包好的小挂屏放在桌上。 “不用,我跟你一起出去,姜晟留了一辆马车在府外的小巷子里。”殷蝶整了整衣袍,便和扣儿一起走出了院子。 姜夫人的正屋里,姜耀正在跟姜夫人解释道:“娘,那个范大人的事都是被人下药陷害的。你放心,他一定能帮我把事办好的。” “你把姜家秘密都告诉他了?”姜夫人皱着眉头道。 “说啦,都是下人多嘴,说了出去。不过这事太过匪夷所思,他们没有亲眼看见,也不会真的相信的。"姜耀说道:”娘,你放心,大哥也就这一二年的性命,等他死了,姜家的危机也就解决了。” “哪有你说得那么简单,要是真被人看见了,姜家的百年声誉就完了。”姜夫人厉声道。”一个生出这种妖孽的世家,还能有人以礼相待吗?” “娘,那你说怎么办,话都传出去了。”姜耀眼珠一转,又说道:“不过,娘你放心,大哥是肯定不会让人看见的,你我也都没真见过,只知道晚上从来见不到他人而已。” “希望如此吧,但你确定他能帮你搞定你三伯?”姜夫人一脸怀疑地道,"他为什么要帮你?” “不知道,那个范高在中间搭的线。”姜耀想了想摇着头道。 姜夫人戳了戳他的头道:“你啊,凡事小心些,以后有什么事来跟娘商量了再决定。” “知道了,娘”姜耀嘻皮笑脸地道。 一辆做工考究的铁木马车停在了太白楼门口,只见扣儿先跳了下来,又扶着殷蝶从车里下来了。主仆二人接着就进了店门。 掌柜的忙走了过来,“这位夫人,您是要吃饭还是喝茶?” “你们东家在吗?”殷蝶忙问道。 “在的,他在三楼的包间里呢,要不你去三楼的“栖梦间”坐坐,我让小二去通知东家。”掌柜弓着身说道,“还不知如何称呼夫人。” “你就告诉凌公子,陈姑娘有事找他。”殷蝶带着扣儿去了三楼。 二人直接上了三楼,看了看包间门口挂得牌子,终于在楼梯左侧找到了“栖梦间”,殷蝶转身就走了进去,扣儿跟在后面。 就在这里,斜对面的包间们打开了,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刚拉开房门准备迈步出来,猛地抬前见到了殷蝶和扣儿进房的背影,慌忙一推又把门关上了。 过了一会,门又慢慢地被拉开了一条缝。 “快了,现在还差一点,我写信给你哥了,让他从南方给我捎些植材回来。”凌川坐在桌边,自己倒了杯茶,轻轻呷了一口道。 “那就是能成功罗?”殷蝶期盼地看着他,激动地道。 “那是当然,我可以凌神医。”凌川”哗“地一声把扇子打开,扇了几下道。 殷蝶深吸了口气,停了几秒,眼珠转了一下,扬了扬眉毛道:“凌公子,姜晟有问过你吗?关于公主的事?” “这事啊!。在下还有要事,告辞,下次再谈吧,放心,你的事我肯定帮你弄好。”凌川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扇子一收,一边大步往门口走去,一边挥着手说道。 “哎!你,”殷蝶话都没说出口,人已经拉开房门,消失在了门口。 扣儿看着凌川快步走下楼,便转身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只见斜对面的房门这时轻轻地打开了,唐欣脸色阴沉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慢慢地往楼梯口走去,在经过殷蝶的房门时,却停了下来,紧紧地咬了咬嘴唇,眼中闪着两团火焰,又望着楼梯下面,她嘴角微微一翘,拎着裙子迅速地下了楼。 皇上又去练丹药了,现在便是太子监国理事,上朝之后就把大理寺的官员们留了下来,聚在侧殿,讨论范大人的案子该如何处理。一众官员们表示为了表明范大人的清白,这案子不立也得立,至于能不能查个水落石出,官员们个个都在摇头叹气,都说连这是什么药他们都闻所未闻,从何查起? 这时二皇子从殿外走了进来,“太子殿下”见到太子行了一礼。 “皇弟回来了?路途累顿,何不回去歇歇。”太子看着二皇子淡淡地说道。 “太子殿下,皇弟这就告退。”说了,就退了出来。 “我说了不用去见他吧,你还偏要去。”等在外面的小五嘟着嘴说道。 “去也是尽个礼数嘛,好了,我们回去歇着吧。”二皇子拍了拍小五的肩膀说道。 两位皇子转身离开,二皇子不禁缓了几步回头望了望,又才快步跟上一起消失在了层层了宫殿之后。 坐在桌边,殷蝶用手敲着桌子,想了一下看着姜晟道,:”你有地方可以卖字画吗?”。 “有,在不少地方都有我自己经营的集墨斋字号的店,专经营字画的。”姜晟翻着手里的书道。 “太好了,我可以把字画放你店了卖了,你三我七如何?”殷蝶兴奋地说道。 “你差钱?”姜晟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问道。 “不差,但钱越多越好。”殷蝶两眼放光地说道。 告别 姜晟点了点头道:”好,你画好了我帮你拿去店里。” “对了,坤五他们发现的万嬷嬷踪迹,她住在那城外那片坟地后面的村子里。”姜晟又低声说道。 “不知她齐集那么鬼童要做何事?但我总有种感觉,我不能让她做成。”殷蝶蹙了蹙眉说道。 “如果我没估错的话,那些村子里的人都被她操控了,想要接近她不太容易。”姜晟用手撑着头,揉了揉鬓角道。 殷蝶站起了身,背着手在屋里转着圈,低声道:“这事的确有些棘手。” “我们只能暂时说服那些要下葬的人,让他们另外择一处坟地。”姜晟道。 “让我再想想有什么其他的办法。”殷蝶又转身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脑袋说道。 这日便是范珍出嫁的日子,江家只是全禺县上的富户,能娶到范大人家的小姐,自然是觉得祖坟上冒了青烟,范家觉得多年嫁不出去的姑娘,终于送出门了,总算是了结了一桩难事,范珍也对这桩婚事甚为满意,当上了正室,还不愁吃算,这正是皆大欢喜,场面自然格外和谐美满。 殷蝶自然不便去去观礼,只送了添妆过去。 “小姐,这四小姐也真是的,人也不来,礼也没有。”丫环不满地说道。 “得了,我才不稀罕她那礼呢,你没见她自从当上了太子良娣以后,头都仰到天上去了,还能记得我?”范珍挥了挥手说道:”走着瞧吧,她那位子就是空架子,太子那的女人可多多了。” “范小姐,迎亲的轿子来了,这一路走去县城还得好几个时辰呢,小姐还是先吃点糕点吧。"江家来伺候的仆妇走进来道。 "不用了,这位妈妈,我能挺住的。"范珍笑盈盈地摇了摇头,说道。 那位仆妇也笑着点了点头,走出去忙活去了。 不多久,坐着新娘子的轿子就在吹吹打打中起了轿,绕着城里走了一圈后,就出了城门,往全禺县去了。 范疆将范珍的轿子送出了城门,一拉马头,转身跨马奔向了南山寺,把马拴在了山下,拾阶而上。 “小师傅,可能借把锄头?”范疆向走过来的小沙弥问道。 “锄头吗?施主去苗圃那边瞧瞧,应该那里就有。”小沙弥指了指上边一排花木之,道。 “谢谢小师傅。”范疆又手合十行了一礼,便往那走了。 从苗圃里寻来了一把锄头,从怀里掏出殷蝶之前画的地图,往寺院边的树林走去。 范疆用手一点一点刨着,能感到指尖传来的疼痛,但只有这种连到心里的疼痛才能让他觉得好过一些,所有已经散落的骨头没有任何人形的堆在他的面前,上面找不到一丁点曾经熟悉的那个人的模样,除了泛着银银的白光,和坚硬的冰凉。范疆无法相信这就是宛娘,不!这怎么可能是宛娘,那个笑起来眉眼都是春风的女子,那个腰身纤巧,柔若无骨的女子,范疆缓缓地脱下了身上的外袍,将那堆枯骨包了起来,他不知道要将她埋在哪里,他望了望四周,想了想,一手抱着衣袍,一手拎着锄头,往山顶走去。 在山项的一处斜坡下,有一片向阳的花木丛,长满了喜阳的花木枝和灌木,范疆走到这里停了下来,径直走到了花木深处。 范疆对着面前浅浅隆起的小土堆,轻声道:“宛娘,我想你是不会愿意再埋入范家的主坟,我就把你葬在这里吧,每天山那边的第一缕晨光都能照到你。” 他又抓了一把泥土撒在了土堆上,”我母亲也已经去了,我想你也可以释怀了吧。” “宛娘!要是你还在该多好,这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没有冲动离开该多好!也许母亲、父亲都能好好的。”范疆俯在坟头上抽泣了起来。 殷蝶对着面前的黑猫有些无奈,这猫什么时候学会撒娇了? 黑猫正站在桌子上,用厚厚地爪子轻轻刨了刨她的胳膊,然后温柔地“喵”“喵”叫了两声。 “你到底想做什么?”殷蝶无奈地道,把手臂伸了出来,只见黑猫就趴在了她的臂弯里,轻摇着尾巴,一脸惬意的表情。 殷蝶哭笑不得地道:“你确定你是那个白天一张冰山脸的姜晟?” 黑猫翻了个身,舔了舔自己的毛,微微眯了眯了眼睛。 “好了,起来吧,要去歇息了。”殷蝶抬了抬手臂,催促道。 可那黑猫纹丝不动,依然自顾自的梳理着毛发,殷蝶只得伸手把黑猫抱了起来,做势在扔在地上,黑猫立即又叫了起来,“好吧好吧!抱你过去。”殷蝶只得抱着黑猫进了里间,把黑猫搁在美人榻上,“你自己呆着,我要去沐浴,不许偷看啊。”殷蝶刚走了两步,又转身凶狠狠地说道。 入夜,殷蝶静静的侧卧在床上,闭着眼睛,已经发出了均匀地呼吸声,黑猫这会正倦在她的怀里,偶尔转过头看她两眼,偶你竖起耳朵动两下。只听见窗外传来一声细微的枯叶被踩碎地声音,它的耳朵又动了一下,它的眼睛瞪了起来,从殷蝶的怀里轻轻跃了出来,转身跳上了方桌,一又黑金色的双眸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 又听见房门的门栓“咔哒“一声轻响,门被推开了一条细缝,一个黑色的人影窜了进来。他在屋里巡视了一圈,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里屋,径直来到床前。黑猫隐身在房梁之上,弓着身子,四肢的爪子紧紧抓着梁木,胡子微微翘着颤抖着,一动不动地盯着下面的黑影。 那黑影打量了一下床上的殷蝶,又四处看了看屋子,这才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合上房门,一切又归于了沉寂。 殷蝶此时正坐在院子里的花架下,宛娘今夜来跟她告别了。 “你要走了?”殷蝶浅浅地笑道。 “多谢,我走了,”宛娘福了福身道,“走之前算我报答你吧,告诉你一个消息。” “噢,什么消息?”殷蝶好奇地问道。 “我前几日都呆在那个坟堆里,就在那个老妖婆住的村子上边,那里可真是难闻死了。” “你去那里了,那可是很危险的。”殷蝶不禁提高了声量。 “她现在在忙别的,没有注意到我。”宛娘神秘地道,”她现在在折腾些虫子,太恶心了,村子里还有一个刚死了小孩,被她不知道怎么弄得,就活过来了,她现在可是村里的活神仙。” 幸灾乐祸 “那个小孩正常吗?”殷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问道。 “不知道,我见不到那个小孩,基本上都只在她的屋子里。”宛娘摇了摇头道。 “恩,我知道了,真是多谢你。”殷蝶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你是鬼,我可抱不了你,希望你投生在个好人家。下辈子平安喜乐的活到八十岁,儿女成群,夫妻恩爱。” “谁能满足你那么的愿望啊,“宛娘声音有点颤抖,道,”别矫情了,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别逞能。”说完挥了挥手,身影越来越淡,消失了。 殷蝶顿时隐入了黑暗之中,深深地睡了过去。 范瀚正的书房还通宵地亮着灯,他正背着手,眉头紧锁地在屋里来回地走动着。 只听见房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一个黑影闪了进来。 “范大人,小的回来了“那黑影跪了下来。 “如何?”范大人急忙问道。 “属下去看过了,屋里只有一个女人,没有任何男子呆过的痕迹,似乎那只有她一个人住。”那个黑影回答道。 “那个传闻十有八九是真的了。”范瀚正暗暗盘算道。”你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殷蝶终于把两副字写完了,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姜晟,望招呼道:”你快来看看。” 姜晟走进来,拿起搭在长榻上的披风,说道:”走,我们得一起出去一趟。”,一边走上前给殷蝶披上。 “去哪?”殷蝶把字卷了起来,不解的问道。 “恩,好。”姜晟也下意识的说道。 两人来到了位于西街的“金玉满堂”大酒楼,这是京城最大最贵最奢华的酒楼,来这里的都是非富即贵的达官贵人和富户商贾。 掌柜上下打量了一下二人,立即笑嘻嘻地丛柜台后面钻了出来,弯着身子招呼着二人,"两位客官,不知是要坐楼下还是要坐包间?” “包间吧,要个客人比较多的楼层。"殷蝶面无表情地道。 “客人比较多?”掌柜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不想,就并把他们安排到了二楼“春色满园”的包间。 此时正是午时用饭的时间,酒楼里高朋满座,下面大厅的隔间都坐满了人。 小二将“春色满园”点的菜上齐了之后,就弓身退了出来。 刚转身走了两步,就听见里面一片摔摔打打的声音,然后一个尖厉的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说,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过了一会一个男人冷冷的声音说道:“我们回去说,不要在这里胡闹。” “我胡闹,我这样就算胡闹吗?你让大家评评理,是谁在胡闹?” “陈殷蝶。”那个男人厉声喝道。 小二顿时折回了头,不少包间里的人也走出来,伸着耳朵听着。 “哼,你说你,把我明媒正娶抬回家,却夜夜不归,你说这是谁胡闹?” “姜晟,你给我说清楚,你这夜夜归恋烟花之地,当初为什么还要去向我爹求亲?” “那是男人的事,你不懂。”男人冷冽地道。 “我不懂,你让大家评评理,自打成亲那晚,你就没有回过屋子,我是不懂,你要是嫌弃我,为何还要成亲?”里面的女子开始号啕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这事我们回去再说,真是丢人现眼。”男人不满的大声喝道。 然后,就见“春色满园”包间的门猛地打开了,姜晟黑着一张脸急步走了出来,扫了一圈过道上站着听墙角的看客们,看客们齐齐地看天看地转向了一边,姜晟急急地下了楼,殷蝶也哭哭啼啼地走出了房门,三步并两步地跟在姜晟的后面。 姜家大少爷和新婚刚过门的夫人在“金玉满堂”大吵一架的事,又如长了翅膀的鸟一般飞入了京城的各家各户。男人们终于松了口气,当初娶亲时发的誓都是假的吧,就你们女人们容易上当。后院的女人们同仇敌忾地骂了一通,又痛心疾首自己当初就怎么瞎了眼看上这种男人了。 当然有几个人的反应还是不一样的。 范欣是幸灾乐祸地笑了两天,可突然想到那天在太白楼见到殷蝶去找凌川,难道他们是!,顿时从椅子站了起来,嘴里嘟嚷着:”不行,不能让她,不能让她。” 孙小小坐在床上,也是一阵大笑,道:“我说知道你只不过个被利用的工具,解完咒你就会完全被抛弃了。” 而陈汉文直接拎着棍子去了姜宅。 “爹,不是你听到的那样。”殷蝶忙拉住陈汉文,另一只手把棍子夺了下来,递给了身后的扣儿。”爹,你先坐下喝杯茶。” “姜晟那小子人呢?”陈汉文瞪着眼睛,大喝道。 “爹,他在外面要打理的营生可不少,在家里呆不住。”殷蝶把陈汉文拉进屋里,按在椅子上,道:“爹,你先消消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汉文端起桌上的茶碗,猛灌了几口茶,把茶碗重重地顿在了桌上,道:“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这!这事说来话长。”殷蝶眼珠转了两圈,轻声说道:”爹,今日这出是我和姜晟在外面演的戏。” “演戏?你们为什么要演这出戏,你们夫妻不和的事情传出去有什么好的?”陈汉文不解地问道:”你别为了那个臭小子骗你老爹我啊。” “我真没骗你,不信你问扣儿。”殷蝶道,忙招手把扣儿唤了进来,”你跟我爹说说我们有没有吵过架?” 陈汉文瞪着扣儿,道:“你可别帮着你家小姐骗人。” “老爷,奴婢肯定是希望小姐好,小姐真要是不好,打死奴婢也不能编瞎话骗你。”扣儿拍胸口说道,:”小姐和姑爷真没吵过架,只不过姑爷在外面忙了此。” “爹,你听到了吧。”殷蝶道。 “就算你们没吵架,可他天天这么忙,难道就没有什么问题吗?说不定就能在外面弄个小院子。”陈汉文轻哼了一声道。 “爹,你放心吧,姜晟晚上是有回来的,我们只是为了!为了麻痹他!的对手才这么说的。”殷蝶边想说道道。 “真的?”陈汉文一脸怀疑的表情。 “爹,你放心。对了,大哥的捎来的箱子爹你收到了吧,有没有给我的东西?”姜音话题一转,提起了陈定捎回来的礼物了。 “收到了,你哥给你买了好几箱,给你爹我就一箱,你说他小子有多偏心吧。”陈汉文一提到陈定,脸色就放睛了,喜笑颜开道。 春药虫子 "那么多?我明日回去看看,要是些太幼稚的东西,还是留着给他自己用吧。” “那你明天一定把姜晟带着一起回来,我要好好问问他。”陈汉文严厉地说道。 “好,我一定把他带到你跟前。”殷蝶猛点头道。 “那可以等那个老巫婆离开村子的时候。”灵彩想了想道。 “她现在离开村子的时候多吗?”殷蝶问道。 好象不多,就只见到上次来城里见过孙小小。”灵彩说道。 “恩,那就想个办法把她再引回城来。”殷蝶敲着椅子的扶手道。 灵彩,我给你写封个条子,你去拿给凌公子。”殷蝶急步站起了身,走到画案边,抽出一张信笺,边写边说道。 好的,奴婢这就去办。”灵彩接过殷蝶递过来的纸条道。 大理寺今日将范瀚正范大人的案子立了案,贴了个告示,寻找蓄意羞辱陷害朝庭命官的可疑人物,有线索提供者一律有赏。不少百姓立在告示前窃窃私语。 “你说,真有人这么大胆去给当官的下药?” “要不是有人故意下的,范大人为什么要在大白天的做出这等事呢?” “也对,这药就看着象春药,你说为啥不下毒药,偏下这种药?” “大概人家不想毒死人,只想让他们出丑吧。” “可能是个变态吧。” 这时二皇子和凌川来到了大理寺门口,里面的官员见到忙迎出来,“二殿下,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进快进。” 二皇子撩了撩袍子,迈步走了进去,凌川晃着扇子跟在后面。 “二殿下,不知来此可有要事?”大理寺少卿忙招呼道。招呼着二殿下在待客室里坐了下来。 “恩,听说你们在寻找范大人案子的线索,这不,本殿下给你们送线索来了。” “二殿下有线索?那真是太好了。”大理寺少卿兴奋地道。”不知是什么样的线索?” “大人,是这样的。我行医多年,如果是服过药而发病的,看到病症大抵能猜出药物的特性。而范大人这种情况,这种药倒是象是春药,但是它又不会马上发作,翻过现在所有记载在案的这类药物,大人只怕也找不出这种不会马上就发作的吧。” 凌川顿了顿又说道:”你说谁给人下药不是为了自己能快活下,还会眼巴巴地等上好几个时辰才让药发作,这太不合附合下药的常理了,对吧,大人。”凌川坐在二皇子身侧,这时摇着扇子侃侃而谈。 “凌公子分析的的确在理,可这不是春药又是什么?”大理寺少卿不住地点头,又疑惑地问道。 “我翻看了奇谈怪事才找到一点线索,在被禁的盅术里面有一种叫”化春缠“的盅,这种盅其实是一种用药养着的小虫,一旦被人服下之后,不会马上发作,虫子被身体完全吸引了之后,药效才会发作,所以一般就需要好几个时辰了。”凌川慢慢地解释道。 “盅?”大理寺少卿浑身一哆嗦,道:“不会吧,盅不是被禁了好几百年了吗?而且使用之人都会被活活烧死,现在怎么还会有?” “大人,百足之虫死而不缰,这巫术可是已流传了几千年了,哪可能一禁就没有了。”凌川摇了摇扇子道。 “那!那这要怎么查?”大理寺少卿想到那些虫子,又不禁的浑身不舒服起来。 “这种虫子要每天喂食大量的春药,大人要不先去查查谁买的最多?”凌川给大理寺少卿支了一招。 “凌公子,妙啊,下官这就派人去查。”大理寺少卿兴奋一拍手道,又站起来给二皇子深深鞠了一躬”二殿下,还要谢谢殿下带来这么有用的线索,不然我们真是没法向太子交待啊“。 “我也是为太子分忧罢了,好了,我们要办的事也办完了,告辞。”二皇子站起了身,笑着说道。 “下官恭送二殿下,还有凌公子,多谢凌公子赐教,凌公子有空多来下官这坐坐吧。”大理寺少卿说道。 “好说好说。”凌公子笑着点头道。 等二殿下和凌川走后,大理寺少卿立马招呼手下出去查探,一边写好奏折,递进了太子府。 “是盅?”太子皱起了眉头,道”如果真是这些东西,你可得好好给本宫查出来。” “下官也正有此意,这些妖邪之物,一旦用作控制活人,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大有可能动摇国之根本啊。”大理寺少卿点头说道。 “恩,本宫最恨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要是发现可疑之人,不管是谁,先给本宫抓起来,宁可杀错,也不可放过一人,你可明白。”太子厉声道。 “是,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办。'“大理寺少卿忙跪下应道。 “少奶奶,你吩咐的事都办妥了。”灵彩急急忙忙地走进来道。 “恩,你去盯着点,如果那帮人找不到线索,你就去给他们些提示,但不要太过明显。”殷蝶点着头道。”希望那些当差的不会太笨。” 范欣看着手里的小木盒,手有点发抖地慢慢又放在了桌上,猛地站起身来,抱着双肩膀,在屋里慌乱地打着转。忽然听到门外阿月的声音响了起来:“范良娣,太子妃娘娘让你去正院呢。 “噢,知道了,就来。”范欣忙走到桌边,手忙脚乱地把小木盒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抚了抚自己的头发,又照了照镜子,这才转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阿月,明日你去找嬷嬷吧,把皇后的话带过去。”范欣对身后的阿月轻声说道。 坐在摇摇晃晃地马车上,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小药瓶,拿在手里犹豫再三,抬起帘子看到太白楼越来越近,咬了咬牙,把瓶塞打开,一口气喝了下去。 马车停在了太白楼前,范欣痛苦捂着肚子下了马车,跌跌撞撞地来到柜台前,此时只见她脸色惨白,双唇也失去了血色,用颤抖的声音道:”请问凌公子在吗?凌神医在吗?” 掌柜一看她这样也吓了一跳,忙招呼小二过来,把范欣架到了后院的厢房里,面露为难之色,说道:”这位夫人,我家公子还未曾前来,要不这样,我让人去寻寻,但你这样要不还先去找个医馆看看吧。” “其他医馆治不了的,我是特意来寻凌神医的,你帮我去找找吧,有劳掌柜了。”范欣有气无力地说道。 误食 “哎!好吧,这位夫人,你先歇息会,我这就派人去寻。”掌柜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范欣倦着身子趴在厢房的软榻之上,冷汗从鬓角流了出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神智已经开始有些恍惚了,突然听到门外响起了有力的脚步声。 于是范欣强打起精神,用手撑着身体将上身立了起来,转头望向了门口。 只听”吱“的一声门开了,一个她一眼就能认出来的修长高挑的身影走了进来,只见凌川一手拎着药箱,一手摇着扇子走到了桌边,慢慢放下了药箱,这才看向了范欣。 “范良娣?不知夫人怎么会来这里求医,太子府里应该能够请到太医吧。”凌川一边打开药箱,一边说道。 “妾身原打算回去!拜忌家母的,半路!腹痛难忍,这才想到凌神医。在这里。”范欣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的诊金可不便宜,范良娣应该清楚吧。”凌川说道。 “只要能治好!多!少!都给。”范欣忍着痛说道。 凌川没再说话,大步走到床边,将范欣的一只手放在垫子上,在上面铺了一张绢帕,纤细的手指搭在绢帕覆盖下的手腕上。过了半晌,凌川抬起手,刚要说话,却见范欣顿得将手收回来,戴在尾指上的护甲划过了凌川的手指,食指上一条长长的血线,顿时鲜血冒了出来。 “真对不住,妾身不是故意的,你赶快去包扎一下吧。”范欣忙支起身子,也顾不得腹痛,有些紧张地说道。 “这点伤不碍事,我先处理一下。”凌川站起身来,走到桌边,拿起绢帕擦了擦血迹,又拿出药粉撒在了上面,然后用棉布条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只见他移了把椅子过来,坐了下来,从药箱里拿出药笺,一边写一边说道:“夫人大概是误食了一些互克的食物,而且份量还不少,我开一个方子给你,照着吃几天,清清脾胃就好了,并不是什么大病,不过夫人还是多注意些的好,再吃多些只怕就变成中毒了。” “谢谢凌公子。”范欣此时支起身子,扭头看着凌川,一缕头发从他光洁的额头撒落了下来,高挺的鼻梁下一张永远带着笑意的嘴一开一闭地说着什么,只见范欣的脸色变幻未名,最后索性又倦起了身子,将脸埋在了臂弯里。 “夫人,这是方子。你没有带丫环出来吗?”凌川望着范欣问道。 “没有,妾身自己出来的。范欣抬起头,嘴角带着浅浅地笑意道。 凌川抬头看了看她,想了想道:”我把方子交给掌柜,他帮你把药抓来吧。” “有劳,凌公子。”范欣抬起如含秋水的双眸,望向凌川,被汗水打湿的几缕头发贴着鬓角之上。 凌川突然觉得心里一动,有些怪异,忙拿起药箱,挥了挥扇子道:”夫人不必客气,把诊金如数付给掌柜就好。在下告辞。”说完就大步走了出去。 “哎!”范欣痛苦地捂着肚子,还没叫出口,人已经走远了。 “就算是我得不到,你们谁也别想得到。”范欣翘着嘴角,看着凌川远去背影笑着说道。 姜耀在家转了几天,都一直等不到范瀚正的消息,于是让范高去约范大人出来一见。 “范大人,姜公子也是着急,想问问您到底有没有什么办法?他知道小生现在是你的门生,所以总是托我来问问。”范高恭敬地说道。 “恩,你告诉他很快就有动静了。”范大人坐在书房的椅子里,脸上闪过一丝冷意,淡淡地道,”只要到时候不要被吓到就好。” “那我去问他,让他在安静地多等两日。”范高说道。 “对了,你对那日姜家大少爷在酒楼大吵一架有何看法。”范瀚正问道。 “有些刻意之嫌,感觉有点欲盖弥彰之意。”范高想了想道。 “原本我也如此以为,不过这招也很有效,你我都是认为传说是真的,但对于没听过传说的人就觉得他们的行为很正常,哪个女子被娶回家,就开始独守空房不怨愤的。”范大人停了一下,又点着头道:”相比一个匪夷所思的传说,我相信更多人的愿意相信姜晟是那个夜夜流涟花街柳巷的花表里不一的花花公子。” “那!”范高有些糊涂了,小心冀冀地道。”那我们要怎么办?” “有什么不好的,走吧,是不是你家小姐我说的话都不管用了。”殷蝶拉着扣儿往后院走去。 “姜晟,当初我怎么跟你说的,你看你们现在闹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汉文气恼地大喝道。 “爹,这事要解释起来比较复杂,但我跟你保证的话句句当真。”姜晟抬头看着陈汉文道,“还有就是!爹对殷蝶的脾气是最了解的了。” “她的脾气我当然了解。”陈汉文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更加不满地喝道:”那又如何?你嫌弃她?” “不是,不是!殷蝶最不喜欢别人强迫她,哪怕是成亲这件事。”姜晟看着陈汉文,忙摆手道。 “这到也是,她对感情的事一点都不上心。”陈汉文脸色缓和了一点,点头道。 “所以,我不想强迫她,她虽然表面上接受了成亲,可实际上她心里还有些不自在,我想还是再等等吧。”姜晟道。 “你这样想,倒也没错,”陈汉文想想也点头,又担心道,“这以后只怕闲言闲语会很多,她公公婆婆不会理她脸色看吗?” "我们现在分开过,她不需要去见她们。况且爹你也知道,殷蝶从来不怕别人说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就成了。”姜晟一点不担心,淡淡地道。 “哎呀,我这闺女,我也不知道她这样子是好,还是不好。”陈汉文叹口气道,看了下还跪着姜晟,忙和言悦色地道:”贤婿起来吧,也是难为你了。” “不难为,我就是喜欢她这个脾气才娶她的。”姜晟抬脚站了起来,轻声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陈汉文开心的大笑了起来。 坐在院子里的殷蝶惬意地喝着茶,就远远地听见书房里传来她爹的笑声。 “你看吧,我都说你瞎操心,那个冰山脸哄我爹还真是有一套。”殷蝶撇了撇嘴说道。 “少奶奶,你是气姑爷没来哄你吗?”扣儿在一旁捂着嘴笑道。 "你个死丫头,越来越不把你家小姐我放眼里了啊。”殷蝶气着伸手去戳扣儿,扣儿嘻笑着跑开了。 双生蛊 不一会,陈汉文就和姜晟从书房里出来了,远远地招呼着殷蝶,“小蝶,过来,看看你大哥给你捎的东西。” 三人去了前厅,在屋子的角落里堆放着七八个大木箱子。 “大哥这是去打劫了吗?"殷蝶惊讶地说道。 “胡说什么呢,你大哥那性子只怕在外面挺混得开。”陈汉文白了一眼殷蝶,笑盈盈地说道。 “爹你心里总算放心了吧。”殷蝶笑着陈汉文,拉着扣儿去把箱子一个个打开。 只见八个箱子里,乱七八糟地什么都有,看来就是走一路买一路,看到什么买什么,殷蝶看着八个箱子突然觉得头有点晕。 “爹,要不你来清理清理?”殷蝶指了指箱子道。 “这七个都是给你的,我就这一个,自己清理自己的。”陈汉文没好气地道。 “我帮你清理吧。”姜晟走过去,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了一个木头匣子。 "这是什么东西?”殷蝶从姜晟手里拿了过来,左右打量着,匣子外面雕着古朴的花纹,看起来平淡无奇,在它在侧面有些约模食指粗细的小孔,殷蝶有些好奇,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可以打开的地方,“这是什么?怎么打开?” 姜晟从她手里拿了过来,皱着眉头说道:“这应该是某个匠人设计来引蚊虫的吧。”然后翻转着看了两圈,发现在那堆古朴的花纹里,有一朵花的花芯突出来了一块,明显比其他的高出一截,他伸手轻轻一按,只听“咔哒”一声,盒子打开了,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殷蝶突然一双杏眼里精光一闪:”这东西不错,我拿回去试试。” “这盒子稀奇古怪的,有什么用。”陈汉文摇了摇头,“你大哥选的东西,我还是不能指望太多。” 殷蝶从姜晟手里拿过盒子,象得了个宝贝似的,左看右看,其他东西也不管了,扔给姜晟和扣儿收拾,自个跑到桌边去仔细揣摸去了。 夜幕降临,院子已经整个笼罩在一片夜色之中,屋里的温黄的灯光透了出来,照亮了窗台。 殷蝶从在桌子前,那个木头匣子放在面前,那只金色的小蜘蛛在盒子上爬来爬去,黑猫蹲在桌边,时不时用爪子趴拉着那只小蜘蛛。当它又伸出爪子的时候,”叭“殷蝶轻轻进打了一下,”不许再胡闹了,我得仔细问问小蛛,里面装什么东西能吸引虫子。” “每种虫不一样吗?” “也对,"殷蝶托着腮,道:”你说你喜欢吃什么虫子,先把它们吸引过来,你就不用每天出去找吃的了。” 殷蝶一身穿戴整齐,今日又到了要进宫的日子,对着镜子理了理袖子,又转身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就抬步准备出门了。 这时只见姜晟出现在了院子里,急急忙忙地几大步就进了屋:”小蝶,你能晚点再进宫吗?” “怎么了,看你这个样子,有很紧急的事?”殷蝶站在原地,问道。 “凌川现在的情况很奇怪。”姜晟担心的说。 “他怎么了?”殷蝶问道。 “怎么个奇怪法?”殷蝶好奇地问。 “一会你见到就知道了。”姜晟看了看殷蝶。 殷蝶丈二摸不着头脑地看了看他,没有再说。 马车一路狂奔来到了凌府的门口,守门的小厢一见下来的是姜家大少爷,立马打开角门,让二人进了宅子。 凌川的院子,位于前院的右侧靠着外墙的地方,清静敞亮,院外有一个小花园,种满了绿竹。 刚到院门口,就见丫环们都站在了院门外,远远地望里院子里的正层,低头窃窃私语着。 “她们这都是怎么了?”殷蝶问道。 “怕刺激到凌川吧。”姜晟没头没脑地说道。大步地走进院子,径直朝正屋走去。 “嗯?”殷蝶只得三步并两步地跟上姜晟,来到了屋门口。 姜晟撩开帘子走了进去,只见凌川正斜倚在长榻上,身里拿了卷书,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看不出有任何问题。殷蝶疑惑地看着,也迈步走了进去。 却只见凌川脸色一变,浑身痉挛起来,嘴角的笑容也立马消失了,全身滚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一边挣扎着叫道:“出去,你们出去。” 姜晟忙着殷蝶一道退了出来,殷蝶暗暗沉吟了一会,脸色一变,道“他这盅!还中得真是奇怪。” “怎么了?”姜晟忙问道。 “小蛛说这盅是”多情盅“,一般都是被辜负的女子给多情的男子下的,中了盅的男子,只要身边有女子出现,他就会全身如被蚂蚁啃咬一般,同时浑身还如掉入了冰窖,每发作一次,身体就会虚弱一分,“殷蝶慢慢说道,”但这盅是双生盅,另一半如果中在另一个身上,只有找到她,然后!在一起,他就可以安然无恙了。” “双生盅?哪个女子如何歹毒,本公子向来是怜香惜玉之人,没想道!”凌川痛苦地在屋里喊到。 “这可说不准是男是女跑,反正大概就是爱慕你,又求而不得的吧。”殷蝶抿了下嘴说道:“那你就先想想你身边有些什么女子,你这成天流连花丛,到底是伤了谁的心?” “没有,本公子可从来不做那辣手催花的事。”凌川声音平缓了一些。 “那如果一直找不到那个女子呢?”姜晟问道。 “那要么他这一辈子不见女子,要么就慢慢虚弱而死。”殷蝶抬高了音量说道。 “本公子哪种都不想要,快,你一定可以解的,快想想办法。”屋里传来了凌川恼怒地声音。 “小蛛说,现在只有先看看能不能把你体内的盅引出来,“殷蝶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是那些盅虫虽然被引出来了,但它们在你的体内产了卵,如果那个中了另一半盅的女子出现,你的体内的盅虫还是会孵化出来。” “什么?”姜晟皱起了眉头,”没办法根除吗?” “要想根除,只有将两个人体内的盅都引出来,以后还需要每隔一段时间放些血。”殷蝶无奈地道。 “现在只有先将他体内的盅引出来,至于那个女子,我们再慢慢找,我相信她肯定会出现的。”姜晟冷冷地道。 “好,我跟小蛛去准备下,可以用我的木匣试试了,我得去找找看什么东西能引它们出来。”殷蝶点头道。 "多谢了。”凌川在屋里平静地说道。 “川儿,你怎么样了?”这时凌尚书急匆匆地走进了院子。看见院子里站着两人,先是一愣,这才认出是谁。 出殡 “晟儿啊,也不知这孩子怎么了,大夫来了不少,都看不出毛病,哎,连他自己也看不出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呀。”凌尚书眉头的皱纹又深了几分。 “凌叔,我们找到原因了,这就想办法去帮他治。”姜晟忙安慰道。 “真的,是什么病啊,怎么这般厉害?”凌尚书急忙问道。 “这!”姜晟有些迟疑。 “爹,你进来,我自己告诉你。”凌川在屋里喊到。 “好,好,“凌尚书答道,又转头看了看两人说:”晟儿,川儿的病就多靠你们了,凌伯伯在这多谢你们。” “凌叔,你这样说太见外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他治好的。你先去看看他吧。”姜晟说道。 凌尚书点了点头,连走带跑地走屋去了。 在马车上,殷蝶跟着小蛛暗自边念,边整理着所需要的各种材料,有花有草,有动物和它们的血,还有种树叶。 “还需要这么多啊。”姜晟不禁感叹道。 “这盅怕又是从万嬷嬷那来的吧,她的女徒弟除了孙小小,不,想来孙小小要想用也是用在你身上,那还有谁?”殷蝶靠着背枕上问道。 “在京城之外的我还不清楚,在京城里的知道还有二三个,她的人一般不是在宫里,就是在权势的人身边吧。”姜晟道。 “恩,我们想想会是她们中的谁?”殷蝶说,突然又翘了翘嘴角道,"应该不是会男人吧?” “!”姜晟不置可否的看着殷蝶。 “要找齐这些材料恐怕不易,而且也不知道这盅虫有没有变异,只能先找来试试,不行就只有再换材料,恐怕只得让凌公子先委屈下,老实地呆在屋里了。”殷蝶担心的说道。”只是不知那下盅之人到底有何用意?” “好,你把清单理我,我让各地的人手都去找,应该能很快找齐的。”姜晟点头应道。 '你们去找少爷,找到了吗?”范瀚正又对身边的下人们厉声问道。 “回老爷,我们在京城里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少爷啊。” "老爷,吉时快到了,该起棺出门了。”老管家在一旁道。 “恩,好吧,起棺吧。”范瀚正无奈地道。 “等等,我来了。”只见从门外风程仆仆地进来一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范家大少爷,范疆,只见他早没了当初回来时的仪表堂堂,彬彬有礼,现在满脸的胡子拉茬,衣冠不整。 “江儿,你终于回来了。”范瀚正欣慰地道。 “父亲,这是为人子应该做的,我送母亲最后一程。”范疆红了红眼眶说道,说完便披上了粗衣,头上披上了白布,走在了棺椁的前面。 一众队伍,吹吹打打,一路撒着纸钱,一路放身痛哭,哭声一声比一声凄凉,范疆在前面暗暗低着头,紧紧咬着嘴唇。 “范良娣,今日你母亲出殡,你可要回去看看。”坐在主座上的太子妃,端起茶碗,看了一眼坐在下首的范欣,轻声说道。 范欣低着头,却半天未曾答话。 “范良娣?”太子妃声量提高了些。 站在范欣旁边的阿月忙捅了捅范欣。范欣一惊,才回过神来,抬起头看着太子妃道:“谢姐姐,妾身无事。” 太子妃身后的丫环低下头抿着嘴,把头扭到了一边。 阿月恼恨地瞪了范欣一眼,俯道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噢,姐姐,妾身正在想母亲的事,所以走了神,还请姐姐体谅。”忧怨地说完,低下头,拿起绢帕在眼边按了按。 “恩,妹妹也别太伤心了,要不你回府去看看吧。”太子妃一脸含笑地道。 “谢姐姐关心,不用了,妾身前两日才回去过。"范欣忙摇头道。 “也好,看来妹妹也是个懂规距的,要不,你回去歇着吧,总是哭也伤身子啊,况且我这也没什么大事。”太子妃一脸温和地道。 “谢姐姐,妾身告退。”范欣福了福身就退了出来。 “你这两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别跟我说你想你母亲了。”阿月跟在后面,低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精神不太好。”范欣淡淡地说道,“对了,你回去告诉嬷嬷,她怎么说?” “她让你去告诉娘娘,她要想拿着也没问题,但得小心陈殷蝶那丫头,别被她把画骗走了。”阿月道。 “恩,我知道了。”范欣冷冷地应道,扭过头便不再说话了。 夜深了,冬夜里又起了大风,院里的树技被吹得“沙沙"作响,挨着屋子的不停地拍打着屋檐,窗户上的纸也被吹得呼闪着,一时用刮进来的风吹得烛火东摇西晃,忽明忽暗。 殷蝶一早就把扣儿赶回屋歇息了,此刻她正坐在桌子前整理着驱盅需要用到的材料。 “蜈蚣、小蛇、蚂蚁、蝉、蚯蚓、蚰、雄黄、蒜、菖蒲、龙脑?”殷蝶小声地念道,“这是什么?” "安息香还有清晨从井中汲取的第一桶水?”殷蝶继续说道。 一阵寒意从脚底冒了上来,她忙起身去把碳盆移过来,又把衣服裹紧了些。 忽然“咚咚”两声,有人在敲门外敲着房门,殷蝶望了望空荡荡的屋里,黑猫还没回来,她提高了些声量问道:“是谁啊”。 “是奴婢。”只听见屋外想起了灵彩的声音。 “进来吧。”殷蝶松了口气,说道,边走上前去拉开了门栓,转身将桌上的纸稿收了起来,放在了柜子上。 门“咯吱”一声被了推开来,一股寒风猛地窜了进来,殷蝶不禁打了个冷颤,转过了身来。 只见灵彩面无表情,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殷蝶面前,突然殷蝶神色一变,刚要说话,灵彩猛地伸出双手,掐住了殷蝶的脖子。 “灵彩,你今日。去了!哪里?”殷蝶使劲地扳着灵彩的手,艰难地说道。 只见灵彩的双眼直楞楞地盯着殷蝶,念经一般地道:“奴婢要杀了你,要杀了你。”手上的劲也越来越重。 殷蝶渐渐呼吸困难起来了,脑子里传来小蛛的声音,”她中的盅太过厉害,我控制不住它,你划破手指,把血滴到她的眉心。” 殷蝶松开一只板着灵彩手指的左手,伸到自己的嘴边,狠狠地在食指上咬了一口,黑红的鲜血顿时冒了出来,灵彩猛地用手上一紧,殷蝶一阵晕旋,无法动弹,手指渐渐抬不起来,拉扯着灵彩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脸色也开始有些青紫了,神智也模糊了起来,心想:“不,不要。”。 祛蛊 忽然殷蝶觉得额头象被什么刺了一下,有一股气体从那里灌了进来,终于一口气缓了过来,手臂轻轻抬起来了,强提着一口气,死命地抬起左手,将咬破的食指按在了灵彩的眉心上。 灵彩顿时停住不动了,手上的力道也忽然消失了,殷蝶从灵彩的手中滑坐在地上,俯在地上猛咳了起来,伴着大口的喘息声。 “小蛛,她怎么样了?”殷蝶问道。 “暂时没事,不过那些盅虫控制了她的心脉,得立即取出来,不然她就变成活死人了。” “什么?那要怎么取?”殷蝶焦急地问道。 殷蝶也拿刀将自己的十个手指划上了十字,立在一旁的黑猫弓起身子,想要窜过来,殷蝶忙杏眼圆睁瞪向了它,它又”呜呜“了两声趴在了床边。 只见她将自己的手放在了灵彩的手上,手指对着手指,鲜红的血和黑红的血混在了一起。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殷蝶移开了自己的双手,让手指上的头滴滴哒哒地流在离灵彩手指不远处的牛皮纸上,不一会就积成了一滩。 不一会就见从灵彩破开的十个手指尖里,慢慢地爬出来一些黑色的比芝麻粒还小的虫子,密密麻麻,一起沿着黑红色的血迹往牛皮纸上的那两滩血迹爬去,直看得殷蝶头皮发麻。 这样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终于再也没有虫子爬出来了,殷蝶把屋里碳盆移了过来,把两张趴满了小虫子的牛皮纸扔进了火里,只听得一阵”劈劈啪啪“声音,一小股黑烟冒了起来,牛皮纸慢慢烧成了灰烬。 早已进入睡梦之中的孙小小,突然心口一阵巨痛,不禁一声惨叫,顿时一口殷红的鲜血吐了出来。只见她趴在床边,面容扭曲地按着胸口,脸白如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恨恨地呢喃道:”没用的东西,枉费还是个练武之人。” 这时躺在床上的灵彩幽幽地醒转了过来,睁开了眼睛,一脸茫然地往着帐顶,又转头看到了殷蝶,忙猛地坐了起来。”少奶奶,奴婢怎么会在这里?” 突然觉得双手一痛,抬起双手只见两手都是血,再看殷蝶的双手上也满是黑红色的血迹。 “你先别动,把血止住再说。”殷蝶忙说道。拿出金创药撒在了灵彩和自己的伤口上。 “少奶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灵彩抬头不安地问道,”少奶奶你的脖子?” 只见殷蝶的脖子上一道深深的乌黑色的印迹。 “你先告诉你,你今日去哪了?”殷蝶转身坐在美人榻上,闭上眼睛问道,现在她的头已是疼痛欲裂,失血过多觉得天旋地转。 “今日我跟着两个大理寺办案的去了万花楼,他们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奴婢就出去想把他们引到后院去,”灵彩揉着脑袋想着,道:“在下楼的时候有个姑娘被一个无赖打骂,突然从楼上推了下来,我就上前扶了一把,后面就记不得了。” “恩,我大概明白了。”殷蝶道:“你是中了盅,这个就是你刚才做的。”殷蝶慢慢睁开了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你应该是被她发现了。”殷蝶继续说道。 “奴婢。”灵彩慌乱起来,不知道自己居然做下了这种事。她“噗嗵”一声跪在了地上,急得哭出了声道:”“奴婢差点就犯下了大错。” 起来吧,这不是你的错。”殷蝶忙把她拉了起来。疲惫地说道:太晚了,你先回去歇息吧,我们都累了,明天再说。” 是,奴婢告退。”灵彩抹了抹眼睛,转身跑了出去。 只见黑猫从高处的梁上跳了下来,轻轻地跃到了殷蝶的身边,坐了下来,用爪子拍了拍她。 “歇息吧,我累了。”殷蝶说完,爬上了床,倒头就睡了过去。 殷蝶被一阵吵糟的声音吵醒了,她抬头望了望窗外,又仰面躺在床上,闭目听着窗外的声音,好象是灵彩的声音,殷蝶向外唤了几声,“灵彩”,不一会,外面的声音平静了,外屋的门轻轻被推开了,灵彩低着头走了进来。 “灵彩,“殷蝶坐起身来道:”你还好吗?是不是害怕了?” “奴婢我!”灵彩刚开口,眼泪就”涮“地留了下来,哭得象一个委屈的孩子。 殷蝶从床头拿了一张绢帕,递给了灵彩,静静地靠着床头躺着。 灵彩终于慢慢收住了哭声,轻声地说:“少奶奶,奴婢怕无法再帮少奶奶办事。” 我正有事让你做呢,你可还敢去?”殷蝶往向灵彩问道。 “有少奶奶在,奴婢不怕。”灵彩坚定地说道,“奴婢只怕又做出什么事来。”说完低下了头。 “那没什么,你不是也没伤害到我嘛,我们想办法让她们无法再害人,你我不就都安全了,“殷蝶安慰着说道。 “奴婢明白了,少奶奶有什么事要奴婢做的。”灵彩抬起头来点点头道。 殷蝶笑着说道,”你只需要出去把这个故事绘声绘色的讲一遍,我想万嬷嬷也快来了。” “是,奴婢明白。”灵彩终于打起了精神,道:”奴婢这就去。” 姜晟这时候从外面进来了,手里拿了个白色的小药瓶,径直走到了殷蝶的床前,灵彩忙福了福身,顿时觉得一阵寒气射了过来,连忙告退走了出去。 “你干嘛,把灵彩都被你吓到了。”殷蝶嗔了他一眼,说道。 “昨晚的事要是出一点差错,你就!。”姜晟冷冷地道,“她应该再回山上去操练操练。” “行了,你手里的东西是要给我的吗?”殷蝶问道。 “手伸出来吧,我给你上药。”姜晟撩起袍子,坐在了床边。 “我!自己来吧。”殷蝶刚想伸手拿过瓶子。 姜晟左手一闪,道:“你双手都受了伤,就别逞强了。” “那你小心些不要。”姜晟盯着殷蝶说道:”对了,那些需要的东西都列出来了吗?” “列出来了,在外面的柜子上,那几张纸上写得清楚,那个什么龙脑的,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你自己去找找吧。”殷蝶指了指外面说道。 “我先去安排,你洗漱吧。”姜晟点点道,收拾药瓶,转身去了外间。 殷蝶坐在桌边准备用早膳的时候,姜晟又回来了。 “都交待好了?”殷蝶问道。 “恩,只是那个龙脑可能会麻烦些,据说要千年以上的龙脑樟树才会有。”姜晟一边撩着袍子坐下,一边说道。 “你说皇宫里有没有,不是说皇宫里什么都不缺吗?”殷蝶挟了一个鲜肉小饺放在他的碗里道。 龙脑樟树 “你进宫打听打听吧。”姜晟低头喝了口热汤,眉头也舒展了些。 殷蝶坐着马车进了宫门口,递了牌子便顺畅地进了宫,走着走着觉得宫里的气氛有些不一样,细细思量了一下,原来宫女内待的数量增加了不少,路上时常都能遇上一两个。 一路来到公主的寝宫,锦红站在门口,有些心神不灵,看到殷蝶忙迎上来道:姜少夫人,你总算来了,我家公主这两天可都在等你来呢。” 殷蝶忙问道:”有什么事吗?” 锦红道:”具体的奴家也不知,你还是去见见公主吧。”说完,推开门,带着殷蝶走了进去。 “公主,姜少夫人来了。”锦红走进内殿,弓身说道。 "快让她进来吧。”只听见公主的声音有些沉闷。 殷蝶快步走进了内殿,只见公主正趴在长榻上,无精打采地。 “民妇,见过公主。公主这又是怎么了?”殷蝶行过礼后,不禁问道。 “殷蝶,二哥前几天回来了,他也跟我说,明天会有外使来跟太子大哥谈和亲,二哥还说让本公主在和亲之前嫁出去,不然只怕!”公主有声无气地说道。”你说你的计划能行吗?” 公主突然看到了殷蝶十个手指头都包着,指着道:“你这手是怎么了?” “这个啊。没事,就是不小心伸到沸水里去了,都烫伤了。”殷蝶一双杏眼眨巴着说道。又接着走过去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道:”现过不久就过年了,公主还是先放些风声出去,就说明年要选驸马吧。” “那要是万一父皇还是皇后给定了下来,怎么办?”公主不禁着急地问道。 “公主,民妇知道你的心思,可现在凌公子他自己还不愿意,你要怎么办?难道就一辈子呆在这宫里?也许退一步,反而会有转机呢。”殷蝶轻叹了一声,说道。 “本公主不甘心,你可有帮我去问凌川到底什么意思。”公主不禁伤心地道。 "民妇刚一提,凌公子就跑了,闭口不谈。”殷蝶无奈的道。 “公主,如果你真没有任何表示,到和亲的时候再想要提可就晚了。”殷蝶继续说道,"再说了,在京城选个驸马,总好过远嫁去番外吧,在这天子脚下,你想怎么样也没人管得了你啊。” “你说得也有理,“公主从长榻上坐了起来,,”那就照你说的吧。” 这时锦红从外面走了进来,弓声道:”公主,瑶妃娘娘来看你了。” 公主刚想张口说”不见“,见殷蝶朝她使了个眼神,忙改口道:”请她进来吧。” 不一会,就听见环佩叮铛作响的声音,一阵淡淡的脂粉香之后,婀娜多姿地走来了楚楚动人的娇柔女子,真是瑶妃娘娘。 殷蝶忙起身,福了福身道:”民妇见过瑶妃娘娘。” “陈姑娘!噢,现在是夫人了,没想到你也在啊,奴家听说公主近来身体不适,所以特来探望。”瑶妃娇音婉转,听得身体都酥软了一半。 “瑶妃真是有心了,“公主皮笑肉不笑地道。”锦红,给瑶妃娘娘搬个软凳来。” “奴家来,没有打扰公主和夫人的闲聊吧。”瑶妃一边扭着身子坐下,一边娇柔地问道。”夫人你的手这是怎么了?” “没有,没事,不小心烫的。瑶妃娘娘来了,我们还是聊些有趣的吧。”殷蝶笑着说道。 “噢,那你们刚才都在聊些什么?”瑶妃睁着一双无害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也没什么,我在劝公主快些找个驸马是正经,瑶妃娘娘你说是不是啊。”殷蝶往向瑶妃说道。 "哎,你越说我心更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公主一脸犹疑的道。”这外面的男子哪有什么可靠的。” “公主你可不能这么说,这男子自然也有好的,长公主的驸马不就挺好嘛,再说了,你贵为公主,哪个男子敢对你不好啊。”瑶妃挥了挥手里的绢帕道。 “瑶妃娘娘说的极是,公主总不能在这宫中呆一辈子吧。”殷蝶忙附和着道。 瑶妃顿时得意了几份,情深意切地道:“公主,这宫里总是不如外面自由快活,要不是被家中父母送进宫来,奴家倒是宁愿呆在外面的。" “瑶妃娘娘真是秀慧中,民妇真想为娘娘所说拍手称快呢。”殷蝶转头笑着拱了拱手道。 “哪里哪里。”瑶妃一脸娇羞地道。 公主看了半天,低下头幽幽道:“瑶妃倒也说的不错,只是这事不知道瑶妃可知道皇后娘娘是何意思?” “她一定去给皇后娘娘那讨赏去了。”公主抿了抿嘴,笑道。”这样也不错。” “对了,有一件事,民妇也不知该不该讲,不过民妇实在不愿瞒着公主。”,“殷蝶低着头轻声说,然后抬头问道:“公主,可知这宫里可有龙脑樟树?” “樟树?本公主不知道这些,要找管园子的来问问才知。”公主摇了摇头,又道,”你找它做什么?” 殷蝶就把凌川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 “什么?这是哪个贱人做的?居然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公主气愤的站了起来,抓起桌上的翡翠玉碟就要往地下摔,突然又停住了,“凌川现在要怎么办,是需要找龙脑樟树是吧?”公主有些六神无主道。忽然叫道”锦红!” “你去找管园子的人,问他宫里可有种龙脑樟树的,立刻去,马上去。”公主着急地道。 锦红福了福身就转身跑了出去。 “公主,目前只要凌公子不近女色,是不会犯病的,所以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殷蝶道。 “可那个女子出现了呢?凌川能控制得住自己吗?”公主一脸忧虑的问。 “这个,按常理说是不能,但也许凌公子意志坚定也说不一定,而且现在他把自己关了屋里,那女子也无法接近他。”殷蝶安慰道。 公主又立马站起身来,左右打着圈,念叨着:”不行,这样也不能保证。” “那你想怎么做?殷蝶好奇地问道。 “对了,我让二哥去陪他。就算有人约他出门,二哥也会帮他把所有的女子都打发走,任何女子都别想出现在他周围。”公主恨恨地说道。 “好吧,如果二皇子能答应,自然是最好。”殷蝶点头说道。”如果有龙脑樟树的消息,就让二皇子转告姜晟吧,不过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包括小五和太子。” 胆大包天 大理寺少卿此刻正坐在书桌后,发愁这案子一直没有线索,最近的差役们的调查一直没有任何进展,查到几家妓坊就没有下文。 这时一个差役一路小跑着进来了,“大人,大人,有消息了。” “噢?有什么消息了?”少卿立马坐直了身子,急切地盯着那个差役道。 “有个老婆子来报,说昨天有个丫环在万花楼里,也被人下了盅,幸好有个高僧路过,教了她个法子,把十个手指都划破了,虫子顺着血全都爬了出来,然后一把火烧了,这才解了盅的。属下去查过了,那丫头昨晚的确是在万花楼,她说是去帮她家姑爷的,她的一双手的确指尖都被划破了。属下觉得这不可能是假的。况且当初陈大人出事的前一晚也是在万花楼和范大人他们喝酒,大人你说会不会他们都中了,只不过范大人的发作得要慢些呢?”那个差役一口气说道。 “什么,真的?真是太胆大包天了。”少卿立马拍了下桌子,“你!带几个人去把万花楼查封了,里里外外给我好好查查。” 那差役一脸惊恐之色,道:”大人,属下。他们都不敢去,怕不知道什么就被虫子钻进身子里去了,那可没得救了啊。” “一群废物,你告诉他们别说东西,别用手碰任何东西,身上有伤口的就别去,这样就没事了。案子查完了,大家都有重赏,不然,大家都得挨罚,去吧。”少卿厉声说道。 “是!属下这就去。”那差役颤颤惊惊地去了。 大理寺少卿立马起身,坐着马车去了太子府,他得将此事先知会太子一声。 “有这等事?万花楼?我记得陈大人喝酒的确是在万花楼,范大人说想让陈大人开开荤。如此看来,万花楼的确有些古怪,而在范大人案件里涉案的女子又曾是万花楼的头牌。”太子慢慢地说道。”你们去把万花楼仔细查查,昨天中了盅的丫头你也得仔细盘问清楚,最好能把那位那个高僧找到。”太子听完之后,说道。 “是,下官这就是办,有新的进展再来向太子殿下禀报。”大理寺少卿弓着说道。 “恩,去吧,办得仔细些。”太子挥了挥手道。 “是,下官告退。” 等大理寺少卿走后,太子脸色一暗,暗暗寻思道:“范大人,母后,你们到底与盅术牵扯有多深?看来我得助他人一臂之力才行,也许断了你们的臂膀,才能让你们安份些。” 殷蝶回到姜宅,前门送来了一张贴子,翻开一看,原来是长公主府送来的,请殷蝶明日过府一叙。 在姜夫人的屋里,花嬷嬷也在跟姜夫人讨论此事。 “夫人,那少夫人可是个厉害的人,老奴想啊,就算是大少爷没了,她只怕也不会安安份份地。” “那又能如何,还不是一个寡妇而已。”姜夫人道。 “可万一她有了孩子呢,那也是有名份的,将来也会分家产的,她要是闹起来,又有宫里的人,又有长公主,只怕会生出很多事来。”花嬷嬷一脸担扰的道。 “她能生得出来?白天那可是!不成体统。”姜夫人怒喝道。 “就怕大少爷是这个意思,不然他明知自己活不了多久,为什么要娶个女子回来?”花嬷嬷撇了撇嘴说道。”你别看前两日他们在外面大吵了一架,要是大少爷现在回心转意,那小丫头会不乐意?白天那又有什么,反正关起门来谁也不知道。” 姜夫人越想真有些不安了,道:”那嬷嬷你说该怎么办?” “老奴道有一个办法,只是还差些火候,等成了再跟夫人说。”花嬷嬷神神秘秘地道。 “你又发什么疯,我一个人住得好好的,为什么去跟他住。”二皇子挣开她的手掌,走到长榻边坐下说道。 “那是你不知道,他现在得病了。”公主着急地道。”你就当去照顾下他吧。” “他自己就是大夫啊,还有下人丫环,你让我去照顾他,小妹你现在是不是越来越昏头?”二皇子瞪着云阳说道。 “不是,他是中了盅,他自己治不了,具体的情况我也说不清楚,你去问姜晟和殷蝶吧。”云阳哀求的道:“你一定要帮帮他,二哥,你不是最喜欢跟他在一起嘛." "中盅?真的?”二皇子一下站了起来,急声道:”我这就去看看。”说完就径直走向殿门,大步流星地走了。 “哎!你到底答应没有啊。”公主在后面着急地问答,却寂静无声,没有人回答她。 夜里,一个穿着青衣戴着面纱的姑娘悄悄地来到了孙小小金店的后门,轻轻地叩了叩门。过了一会,一个老婆子打开了一条缝,低声问道:“谁啊?” “是我,玉娘,我有急事来找小小的。” 门”咯吱“一声开,那老婆子说道:”进来吧,小姐在屋里呢。" 那青衣女子急步穿过了小院,一把推开来屋门,低声急切地道:“师姐,不好了,今日大理寺来把万花楼查封了。那个藏在地窖里的坛子还没来得及处理掉,这可如何是好?”。 孙小小正倚在床边,听到来人的话一惊,说道:“不是早叫你赶快烧了嘛,可有人看到你到这里来了?” “我出来的时候没有,不过这两天万花楼的人全都被带进大理寺审查,也不知道有没有嘴不严的。” “那你还跑到这来,不怕被人家发现你不在了? “我也偷偷跑来的,想告诉师姐,让师姐想个对策的,我这就回去。”可她话音还未落,只听得前院一片喧嚣和叮叮铮铮之声,一个小丫环慌张地跑了进来,道:“小姐,小姐,衙门和一队禁卫军冲进来了。” “什么,”孙小小惊得站了起来,几步走到门口,就只见从店堂后门冲进来了一众盔甲齐整的士兵,一个带头地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一个娇柔的女子,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想着那些虫子,立马恶狠狠地说道:“来人,把她带走。” 几个士兵上前用刀剑架在了孙小小的身上, “你们!你们怎么能随便抓人啊。冤枉啊,奴家有什么罪。”孙小小看着周身架着的刀剑,也不敢乱动,只能娇滴滴的呼喊道。 “有没有罪,去大理事说,我们只负责抓人。”那带头的小头领说道。”去把其他人也一起抓起来。” 无凭无据 后面的士兵一拥而上,把屋里的玉娘和丫环也一并绑了起来,后面的仆妇小厮也无不幸免,女人们一片柔弱的哀鸣之声,一众兵士象没听到似的,粗鲁地用绳子绑着三个女人,先被拖着走了出去。 殷蝶一早穿戴整齐,带着扣儿去了坐上了马车。 “少奶奶,长公主又有什么事要你去啊。”扣儿凑在身边不安地问道。 "还不知道。”殷蝶转过头看着她道。”怎么,你怕啦?” “奴婢当然怕了,那晚要是奴婢在就好了。”扣儿道。 “扣儿,你是我最亲近的人,很有可能有一天会有人对你下手,你怕吗?"殷蝶有些不忍地道。 “奴婢不怕,有少奶奶在,一定能救我的。”扣儿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 殷蝶拍拍她的手道:“你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马车到了长公主府门口,角门立即就被打开了,姚嬷嬷满面笑容地迎了出来,”姜少夫人,长公主可一直惦记着你呢,你也不来府里坐坐。” “嬷嬷好“殷蝶福了福身道,”不知长公主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没事没事,你先随我进去啊。”姚嬷嬷招呼着殷蝶走了大门。 进门下人便抬了来了软轿,一路有人抬着到了长公主的正院门口。姚嬷嬷领着殷蝶进了正屋的门,扣儿留在屋外守着。 “长公主,姜少夫人来了。”姚嬷嬷向坐在坑上倚着软枕的长公主道。 “来了嘛,快来快来坐。”长公主忙直起身子招呼道。 “民妇,见过长公主,”殷蝶福了福身道,抬起头来看了看长公主,笑着说:“我还担心长公主又有什么烦心的事呢,看你脸色红润,神彩飞杨,看来定是件好事。" "你还真是猜对了。”长公主笑道,”昨日太医来诊过脉,说本宫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真的?那真是恭喜长公主。难得听到件喜事,可是大喜啊。”殷蝶笑着拱了拱手道。 “这也是多亏你啊,没有你,只怕本宫与孩子再也没有缘份了。”长公主忙拉着殷蝶坐在了身边。 “你成亲后可还好?上次你和姜家大少爷大吵了一架,可是他欺负你了?”长公主热心地道:“放心,本宫一定帮你出头,教训教训那臭小子。” “不是不是,长公主,我们那天只是闹着玩的,不是真的。”殷蝶赶忙摆手道。 “真的?你不会是怕姜家吧。”长公主一脸不屑地道。”姜家这些年也就靠着早年的家底支撑着,不定什么时候就没落了。” “正好陈姑!姜少夫人在这里,本皇子正有事要问你。”二皇子转头正色地说道。 "有何事?”长公主不禁好奇道:”旭儿你可不许有事为难她啊。” “就是有些事想要问问她而已,真不是为难,姑母。”二皇子无奈地道。 “长公主,你也多注意休息吧,既然二殿下有事要问民妇,民妇先告退了。过些日子再来探望长公主。”殷蝶起身行礼告辞。 “好好,你要在姜家过得不好,就来告诉我,怎么说我也算你半个娘家人了。”长公主笑意盈盈地道。 “多谢长公主。”殷蝶说完就退了出来。 二皇子也赶忙也告辞退出来。 “姜少夫人,你可否告知用盅之人是谁?”二皇子直接了当的问道:”我知道你一定知道。” “二殿下,你就打算就这样去抓人吗?”殷蝶反问道。”你可是无凭无据啊,你抓得也不会只是市井小民,可以随意定个罪就处置了,到时候你的人证物证在哪?” “那要怎么办,难道随她们胡做非为?”二皇子气恼地说道。”这样下去,只会搞得人心惶惶。” “这些大理寺自然会查到的,二皇子又何必心急。”殷蝶说道。 “这能不急嘛,象凌川这样的,治病救人的大夫都能被人无声无意地下盅,那谁都有可能是下一个了。”二皇子忧闷地道。 "况且解盅和下盅本就是一家,我如果能够解盅,又如何证明我不是那下盅之人?你如果随意而为,反正会让我很被动。”殷蝶盯着二皇子道。 “好吧,云阳让我这几日去陪着凌川,陪着他不会有问题吧,那些鬼东西不会爬出来吧。”二皇子一脸恶心地表情。 “不会,如果你能把它们引出来,我倒还省了不少事了。”殷蝶笑了一笑,道。 “你还能笑得出来,哼,本皇子可以觉得浑身发麻。”二皇子恶狠狠地瞪了殷蝶一眼道。”对了,我跟太子大哥也说了,只要他信了肯定会把那些人都抓起来,他一定会宁肯抓错,不肯放过的。 “告诉太子殿下了?”殷蝶抚了抚额,道:”好吧,不知道他如果知道我能解盅,会不会把我也一起抓起来。" "不会的吧。”二皇子也沉吟了。 “狡兔死,走狗烹。”殷蝶叹了口气苦笑道。”看来还得努力让自己还有些利用价值。” “这我的确没有想过,你放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姑母和我一定去求太子。”二皇子斩钉截铁地道。 “二殿下,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人心易变,殷蝶从不将自己的命运压在人心之上。”殷蝶淡淡地笑道。 殷蝶回到姜宅时,陈汉文却已经来了,坐在小院里等着她回来。 “爹,你怎么来了。”殷蝶忙上前拉着他起来,”走,进屋去说,外面太冷了。” “小蝶,你天天这么奔波,到底在忙什么?”陈汉文担心地说。 “爹,你今日来可是什么要紧的事?”殷蝶想到了什么,便开口问道。 “太子说明日要你去府里见他,“陈汉文低沉的声音说道,”小蝶,你老实说为什么太子有事要找你?” “这事说来话长,爹,改日我回家我们再细说好吗?"殷蝶想了想,看着陈汉文凝重地说道。 “好,那爹爹等你回来,明日你去也要小心些。”陈汉文拍了拍殷蝶的手道。 “女儿会小心的。今日就留下来用饭吧,姜晟这几日要也门办事都不回来了,你可得陪我。”殷蝶给陈汉文倒了杯茶,撒着娇道。 等陈汉文走了之后,灵彩才进了屋:“少奶奶,大理寺已经把孙小小收监了,下步要做什么?" "估计没多久万嬷嬷就收到消息了,你去她回京必经的路边守着,看她往京城来,就立即传消息回来。” "那她来京城后,怎么办?” “一定想办法让她在京城呆上三日,如果拖不住,一定马上传消息给我。" "是,奴婢知道了。” 当上了家主 第二日用过午膳,殷蝶才坐着马车去了太子府,太子府的管家一脸高傲地神情扫了一眼,但领着主仆二人去了外院的书房。 “民妇见过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不知太子殿下唤民妇来所谓何事?”殷蝶跪在地下,轻声道。 “本宫以为你知道本宫此番找你前来,所谓何事。”太子冷冷地道。 “民妇的确不知。”殷蝶冷清地道。 “大胆,你明明知道用盅的人是谁,你也知道如何解盅,分明与那些人是一路的,你还欺瞒本宫,你可以欺君妄上是什么罪名嘛。”太子"啪”地拍了书桌上的镇尺。 “太子殿下明鉴,民妇只是略懂解盅的方法,可也不过是从一本得到的有关解盅的古册里照搬的,与她们也并非一路。至于下盅之人,民妇如果真的知晓,当初民妇爹爹出事之时,民妇就大可用来作为民妇爹爹脱罪的证据了。”殷蝶坚定的说。 “那你觉得万花楼里谁是下盅之人?”太子面无表情地问道。 “民妇想总归是万花楼里有些势力的人吧。”殷蝶答道。”不然怎么找得到地方养盅而又不被人发现呢。” “那么你认为盅一般会养在什么地方?”太子问道。 “民妇只是从书中所知,盅一般养在阴暗潮湿地方,配以毒虫药草之类,应该多在阴气和寒气重的地方吧。”殷蝶想了想道。 “凌公子所中的盅你可有怀疑的对象?这次应该不是万花楼吧。”太子突然话题一转,声音低沉地问道。 殷蝶缓步退出了屋子,朝扣儿轻轻点了点头,主仆二人就迈步走出了书房的院子,正准备出府。 可刚走了两步,就见前面路边靠在一丛花木,立着一个身披华服,姿态纤细的女子,殷蝶定睛一看,原来正是范欣。 几月不曾见她,此时一见,倒有几分不认得了,面容似乎又长开了些,多了几分明艳,可面上带着忧郁之色,又仍象当年优柔的四小姐。 “民妇见过良娣娘娘。”殷蝶行礼道。扣儿在一旁了,也赶忙行礼。 “平身吧。”范欣嘴角翘了翘,心情好了几分。”不知姜少夫人来见太子有何事?” “此事良娣娘娘还是自已问太子殿下的好。”殷蝶淡淡地说道 “也对,”范欣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玉簪,娇柔地道:“本宫不常出门,也不知外面可有什么有趣的传闻。” “传闻?不知良娣娘娘所指是何传闻?”殷蝶不解地问道,“想来太子府里得到消息比民妇多的多吧。" “就是比如谁家有婚嫁、谁家有丧事、谁家有人得了重病之类的传闻啊?”范欣笑着道。”可有什么有趣的?” 殷蝶疑惑地打量了下范欣,摇了摇头:“没听到什么有趣的传闻。” 范欣失望地道:“原来你也不知道啊,好吧,你走吧。” “民妇告退。”殷蝶和扣儿主仆二人便出了太子府。 “少奶奶,四!范良娣到底什么意思?"扣儿问道。 “我也在想,专门跑来,就只是问有没有什么传闻?”殷蝶蹙了蹙眉道。 回到了姜宅,两人也没有想明白,索性扔在一边,忙其他的去了。 姜晟这几日为了收集解盅的材料都不在家,夜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殷蝶从来没有今夜这般的得孤单,坐着床上抱着被子,听着窗外寂静的声音,偶尔树枝的晃动也清晰可闻,心底总觉得有些不安,最后任由着屋里的蜡烛整整燃了一夜。 天还未亮,就听见门外噪杂的声音,还带着一些惊恐的呼叫,殷蝶猛地坐了起来,披上外袍,下地来到了窗前。只见院外有些下人和丫环在慌乱的走动,这时只听扣儿在屋面叩门,殷蝶走了过去,拉开门栓,门'砰”的一声被猛地推开了。 “少奶奶,出事了。”扣儿惊慌地道。 “出什么事了?”殷蝶也不禁慌乱了起来。 “姜家下人说,昨夜姜家家主大宅里进了贼人,一宅三十多人全死了。”扣儿胆战心地说道。 “什么?什么贼人那么厉害,仇杀?”殷蝶也吓了一跳,不禁问道。 “不知道,可怜那个姜眉的小姑娘,前几天可还好好的。”扣儿突然伤心了起来。 “是寻仇吗?”殷蝶缓步退到桌边,想着那个眼睛弯弯,不语先笑的小姑娘,不禁也难过起来。 姜夫人也是一脸震惊,忙把姜耀叫了过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姜耀一脸茫然地道:“什么怎么回事?” 姜夫人一拍桌子,厉声道:”姜家大宅好端端的怎么会被灭门,为什么会出这种事?你可知道什么?” 姜耀忙摆手道:“娘,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灭门,肯定是有什么仇家吧。” “仇家?这怎么可能,他要是真有仇家,生意就不会越做越小,到处都要贴钱了。”姜夫人恨恨地道。”你之前还托范大人帮忙,今日就家主一家全被灭口,势必要重立家主,这事有这么巧吗?” “娘,我们也找不到凭据,况且现在事都发生了,娘你就想想争家主这件事吧,其他的就交给衙门。”姜耀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姜夫人气得无话可说,“以后少与那姓范来往了,官场上的人都没几个好东西。” “是,娘,我当上了家主,就不用再理他了。”姜耀点头道。 “娘,眉儿是没有了吗?”姜馨哭着跑了进来,一头扎在姜夫人的怀里。 “馨儿啊”姜夫人摸了摸她的头道,”别再哭了,看你的眼泪哭红了。” 姜晟也接到了消息,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直奔大宅去了,只见三十多具尸体都已经找来了大大小小的棺木收敛起来了,整座宅里却还依然弥漫着血腥味,姜晟大踏步地走进了大堂,想要一探着棺木里死者的伤口,却被人栏住了。 “大哥,故去家主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会负责料理后事的。”姜耀一脸得意地说道。 姜晟冷冷看了他一眼,甩手转身走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一身寒气地坐在那里不声不吭。 “这是怎么了“,殷蝶将碳盆往身前移了移,”谁惹你生气了。” “我本想从家主的伤口上找些线索。”姜晟冷冷地道。 “有人不让?是吧。算了,这接下来可是要重立家主了,这种时候都是大家争着出风头的时候,我们还是从其他地方打探吧。”殷蝶黯然地道。 赶路 “你的材料找得如何了?"殷蝶又抬头问道。 “差不多了,还差两样,还有就是龙脑了。”姜晟道。 “公主那还没消息来,难道宫里也没有。”殷蝶趴在长榻上叹了口气道。 这时只见灵彩飞快地从院外跑了进来,气喘嘘嘘地道:”少奶奶,她从村里出来了。” 一夹马肚子,惊风就开始撒蹄狂奔。 坐在马背上被顛得东倒西歪,殷蝶努力着让自己坐直,可还是不停地碰撞在身后姜晟的身上,马跑了一会,殷蝶再也撑不住了,干脆就靠在姜晟的胸前,才觉得紧张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坐在马背上的顛簸也减轻了些。 “我们得从另外一边绕过去,免得与她碰上。”姜晟一边说着,一边扯动着缰绳,惊风立马调转向了西面的方面狂奔而去。 冬日坐在马背上,刺骨的风吹在脸上,不一会脸就冻僵了,殷蝶只得时不时伸出手,把手放在嘴下哈出热气暖和一下,再放在脸上搓一搓,不久身子也开始冻得直打哆嗦,她懊恼着刚怎么没拿件披风呢。 只见姜晟把身后的披风围了过来,“你自己把披风拉好,把自己包起来,这样能挡些风。”姜晟一边左右看着方向,一边说道。 殷蝶忙用他的披风把自己包了起来,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身上慢慢地暖和了起来。 这样跑了大约快两上时辰,终于看见了远处有一个小村子,低矮的房舍,土泥砌地屋墙和院子,茅草堆在屋顶上,一阵风吹琮就总能吹下来三五根。 “吁",姜晟忙拉住了惊风,惊风开始一步一步"啼啼哒哒”地朝村口走去。 殷蝶从披风里钻了出来,放下披风,仔细打量着村子的动静。 这时候已经过了晌午了,村子里却是静悄悄的,村口倒有两个孩子在嬉笑玩闹。 姜晟勒住了马,一个翻身跳了下来,殷蝶忙踩着马蹬,颤颤微微的抬腿跨过了马背,猛然脚下一滑,身子就往后仰去,姜晟一把扶住了她的腰,把她从马上拎了下来,殷蝶脸微红了一下,轻咳了一声,镇静自若地朝两那个孩子走去,姜晟弯了弯嘴角,牵着马跟在了她的身后。 只见两个小男孩约摸四、五岁,只有额前留了一小撮头发,一身的衣服脏兮兮的,已看不清楚颜色了,他俩正专心地趴在地上拣石子玩,"小娃娃,姐姐向你们打听件事,好吗?”殷蝶对着那两个小男孩子道。 其中一个年龄显得大些的男孩抬起头来,警惕地看着殷蝶道:"不好,娘说谁来打听事都不能说。” “就是,就是。”另一小男孩也抬起头来大声附和道,说完就扔了一粒石子过来,擦着殷蝶的小腿肚飞了过去。”婆婆说,你们都是坏人,你们快走吧。 “婆婆?哪位婆婆呀?”殷蝶蹲了下来,笑着看着那个小男孩道:“嗯,你说的婆婆见过我吗?” “婆婆就是婆婆嘛,我都没有见过你,婆婆怎么可能见过你。”那个大一点的小孩子一脸嫌弃地说。 “那为什么说我们是坏人呢?我象坏人吗?”殷蝶继续笑着问。 这里姜晟也蹲了下来,摊开了一只手,上面躺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粒红枣蜜饯,晃了晃。 那年龄小一点的小男孩立马爬了过来,咽着口水道:”大哥哥,这个好吃吗?” “恩,很好吃。”姜晟说道,”你要是回答那位姐姐的话,就给你吃,如何?” “可她什么也没问啊?”那小男孩不满地说道。 “好,那我现在问,我要是想在你们村里住一二天,你可以带我去找你们村长吗?”殷蝶问道。 “你要住下来?不可以的,婆婆说不准让外人住。”那个大点的男孩摇头说道。那个小一个的在他旁边猛点着头。 “你们只管带我去找村长行吗?”殷蝶笑着道,”带我们去,这两个甜甜的果子就给你们了。” 两个小男孩看着红枣咽了几下口水,又互相看了看,大一点的转过头来说道:“我们带你们去,你们可以说话算数。” “就是,就是。”那个小一点的男孩蹦了起来,转着姜晟的手边打转。 跟着两个小孩子,姜晟和殷蝶就进了村子,两个孩子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姜晟牵着马走在最后,殷蝶走在中间慢慢地左右打量着四周的屋子。 “小蛛,你能感觉得到哪里有什么不同吗?”殷蝶心里暗念道。 “这里只能感觉到有很有阴冷的东西在动,远远近近都有。” 几人沿着泥土小路弯弯绕绕地往村后走,偶尔有人家听见声音拉开一条门缝,但一见是陌生人,就”砰”的一声赶忙关上了。 村尾有一间砖瓦房,院子虽然也是用泥土砌的,但能看到里面几间平整的砖瓦房和村里的茅草土泥屋子截然不同。 “到了,村长家就是这里。”那个大一点的小男孩,停在门口,转过身道。 “给糖,给糖”那个小一点的男孩仰着头看着姜晟,迫不急待的道。 姜晟看了看两个小孩子,就把手摊开来,两个大红枣正在他的手心里,两个小孩连忙伸出手,飞快地一个抢了一个,然后放在嘴边舔了舔,“好甜”那个小一点的男孩子喊道,两个孩子开心地叫着,撒着欢往另一头跑着,去找小伙伴献宝去了。 姜晟牵着马,走上了前,来到木板门前,轻轻地敲了两声。 听见里面传来了些动静,但过了一会又安静了下来,姜晟又加大了敲门的声音,“咚咚”重重地扣在了门板了。 “老人家,我们还要赶快很远的路,只能先在这里歇歇脚,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乱走。”殷蝶忙走上前,对着门里,祈求着说道。 “这!哎,我说了你们就是不信,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怨不得我。”老人叹了口气,拉开了门栓,转身往屋里走去。 殷蝶轻轻推工了门,迈步走了进去,姜晟牵着马跟在后面。 小院里杂乱地堆着各种农具,显然是好久都没有收拾摆弄过了,院家的鸡棚里空空荡荡,殷蝶突然才觉得这个院子里好象死气沉沉,除了那个暮色沉沉的老人,就没有了任何的活物。 “小蛛,这屋里有什么吗?” “这里没有什么特别,要说特别的就是墙角那些野草,味道很难闻,虫子可能怕这个味道。” 痛心疾首 殷蝶忙走到墙角,只见那里长着几株长得有些奇怪的植物,长长的淡绿色的叶子微卷,叶子一圈一圈层层迭迭地长着,叶心是一个空洞,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殷蝶找了只小木棍正准备塞进去瞧瞧,那个老人又从正屋里走了出来,喊道:”别去碰那株兽草,小心它咬你。” 殷蝶忙缩回了手,回头问道:”它会咬人?” “会啊,你把手伸过去就知道了。”老人白了她一眼,又转声进了屋。 殷蝶拿木棍捅了捅那草的叶子,小声地对姜晟道:”我们走的时候,想办法把这草给弄回去吧。” 姜晟轻轻点了点头。殷蝶又撇了撇那草,心情甚好地进了屋。 只见整洁的瓦房正屋只有一张土坑,一张方桌,几把凳子,仿佛原本是件空屋,临时凑进来几件家具似的。 老人就坐在土坑上,抚在一张灰白的坎肩,静静地出神。 “老人家,”殷蝶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这村子里怎么这么安静?” “小姑娘,你们要住就老老实实地呆着,过二天就立马走,其他的别多问也别到处乱走。”老头抬起对,一双混浊的眼睛里射出一道凌利的光。 殷蝶吐了吐舌头道:”好吧,可是老人家,我们要吃食怎么办,这里有人家可以做吗?” “自己做去,那边有间厨房,只有野菜和米糠,我这可没什么山珍海味给你们吃。”老头不耐烦地道。 “那我们能去周围的山里转转,打点野味吗?”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姜晟问道。 老头抬起头来,上下打量着他,慢吞吞地道:“小伙子,我仔细一看,觉得你就不象普通人,你们来这里到底为什么?” 殷蝶心里翻了一阵白眼。 “不瞒老人家,我和我家娘子出来只为寻找一个仇家,寻到了这里便没了踪迹,所以我们就想在住上二天,找找有没有新的线索。”姜晟冷冷地道。 “仇家?你说的仇家长什么样子?”那老头有些激动了起来。 “是个五六十岁的嬷嬷,头发花白了,有些干瘦,中等个子,她常说她姓万。”殷蝶忙说道,“不知老人家可知道?” “老婆子,”谁知那老头开始抱着那灰白的坎肩放声大哭起来。 殷蝶和姜晟两人面面相觑,屋里顿时安静地只能听到老人的悲号之声。 渐渐地老人的声音小了,只剩下了暗自抽泣,殷蝶轻声问道:“老人家,你怀中的可是你夫人的衣衫?' "是,我们相依为命了五十多年,可她就这么去了。”老人轻轻地摸着坎肩,哽咽地道。 “老人家,可是那位我们寻找的仇人与你家夫人的故去有关?”殷蝶小心冀冀地问道。 “就是她,那个黑了心肠的老巫婆,枉我家老婆子对她掏心掏肺,真是死得冤啊。"老人又悲呜了起来。 殷蝶望了望四周,没有看到茶具杯碟,起身拉着姜晟走了出去。 "我们先弄点吃的喝的吧,不然没有饿死,也得渴死了。”殷蝶边走边说道,来到了正屋侧面的灶间。 只见灶台上乱七八糟,地上的盆子里扔着些野菜,靠墙的角落放着一个干瘪的麻袋和一些柴火,灶台上有一口锈迹斑斑的铁锅,和一口小铁锅。 殷蝶转过身,笑盈盈地看着姜晟道:“我不会烧火,这还是你来吧。” 姜晟轻轻地点了点头,麻利地收拾柴火,点火,洗锅,烧水,殷蝶靠在门边,一双杏眼越睁越大。 “你一会呆在这里,我去外面转转,找点野怪回来,光这些野菜,根本不够吃。”姜晟边忙和着边说道。 “好,好,我都想问问,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殷蝶不禁的赞叹道。 “你会的我都不会。”姜晟看着殷蝶,认真地说道。 殷蝶的心突然一阵狂跳,她手足无措地道:“我先回屋,我去跟那老人家好好聊聊,你先烧水吧。”慌忙转头跑回了正屋。 姜晟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地笑了。 殷蝶一路跑回了屋,站定深深地喘了口气,屋里炕上坐着的老人已经停止了哭泣,转头看着跑进来的殷蝶问道:“怎么了,谁在追你不成?” “没有,没有,我只是担心你哭太久伤身。”殷蝶笑嘻嘻地道。 “你这丫头,一看就没那小伙子沉稳,你真是他娘子?”老头一脸嫌弃地问道。 殷蝶一阵气闷,白了老头一眼,”那你自己问他,我是不是他娘子。” “老人家,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万嬷嬷到底在哪?”殷蝶凑过去,扑闪着大眼睛问道。 “你们斗不过她的,何苦要去送命呢。”那老人摇了摇头道,叹息道,”你们还是早些回去吧,有些仇终是报不了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况且你刚不是说我相公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嘛,你还怕什么。”殷蝶恨恨地说道。 “这!”老头又上下打量着殷蝶,犹疑地道:”你们真的能行?”殷蝶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个老巫婆就住在村西头最阴冷的宅子里里。"老人说道,”她是前几个月来的,当时找我家老婆子要租屋子,那屋子位置太偏,又阴冷潮湿,我家老婆子就劝她换个地,她非要住那里,我家老婆子怕她冻着冷着,三天两头给她送东西过去,可谁知道呀!也不知道我家老婆子看到了什么,回来就直愣愣地话也不说,饭也不吃,夜里吓得整晚整晚得睡不着呀,没过多久就去了。”老人想到伤心处,又不禁泪流满面。 殷蝶没再说话,只静静坐旁边,听着老人压抑着的哭声,也微微红了眼眶。 过了一会,老人又继续说道:“我本想上门去问问她,可我家老婆子不让我去,可村里的人却越来越多人都往她那跑,我这个村长的话已经不管用了,大家对她的每一句话都奉若圣旨啊。老婆子去了,我还是想去看看她到底在捣什么鬼,就看见王三把他那断了气的儿子背了进去,没多久王三出来说他儿子活了,我不信啊,这死人怎么可能又活了呢。” “那你看到那个又活过来的孩子了吗?”殷蝶忙追问道。 “只在门外远远地望了一眼,那孩子坐在那里,面无表情,我觉得那就是个死人啊,可我一说,他们就会开始骂我,打我,还来我屋里把东西都抢走了。这些人全变了,全变了啊,都是那个老巫婆弄的。”老村长痛心疾首地说道。 毛骨悚然 “那之后你还去过她的屋子吗?”殷蝶问道。 “没有,她那屋子以前就只是阴冷潮湿点,可现在是让人觉得浑身发冷不舒服,村里人根本就不准我靠近那屋。”老村长摇着头道。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殷蝶道:“外人也是不准靠近那屋的,你们就算再厉害,也打不过几十个村民的。” 老村子又低下头,叹了口气道:“小女娃娃,你们还年轻,还是离开吧。” “老人家,你放心,我们不会上去硬拼的,就是去看看探探情况,其他的事再从长计议。”殷蝶轻声说道。 “那就好,昨天她是出门了,想发你们趁她出门才来的吧。”老村长转过头来问道。 “老人家,真是一猜就中啊。”殷蝶笑着道。 “你这丫头,就说你没正形吧。”老村长嘴角浅浅地有了些笑意。 姜晟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三个土碗,右手拎着小铁壶,边走边说:“先喝口水吧,饭和菜焖我都上了,小蝶一会你去瞧着点,我去山里看看。” “你小心点。”殷蝶抬起看姜晟粘着烟灰的脸,冷俊的脸孔倒是多了几份烟火气,她”噗嗤“一笑,从袖子里抽出了绢帕,递给姜晟说,”擦擦吧,都快变成煤人了“。 姜晟喝了两口水,便出门去了。老村长看着他的背影道:“小女娃娃,你这相公啊,可不多得,你可别不放在心上啊。" "啊?老人家,你打哪看出我没把他放心上了?”殷蝶不觉得好奇的问。 “这不明摆着嘛,他紧张你,可你却还不够紧张他。”老村长白了殷蝶一眼。 “你可真厉害。”殷蝶不禁竖了个大姆指道,说完,望着门外出起神来。 收拾妥当,姜晟就把鸡身上涂抹上盐,用黄泥包了一层,塞在了炉肚下面的火堆里。不一会,一股香味就从灶间飘了出来,殷蝶和老村长的肚子都咕噜咕噜叫了几声,殷蝶看了看两个有些不知所措的男人,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顿饭老村长吃得狼吞虎咽,一边还不忘念叨;“小兄弟,想不到你长得俊,这做饭食的手艺也不错,哎,我说小女娃娃,你可是捡到宝啦。” “是,是,你老还是多吃点吧。”殷蝶忙又扯了一块鸡腿肉塞在老村长的碗里,想了想,扯了另一条腿放在姜晟的碗里,道:“你也辛苦了,多吃点吧。” 用完饭,天开始擦边要黑了,老村长让这对小夫妻住在正屋旁,东边的小屋里,里面简单的就只有张铺着草席的木板床和几张旧板凳。老村长抱了床不太厚的棉絮硬棒棒的铺盖放在床是,“你们就将就住吧,我这里的东西被抢走,也没剩几件了,哎!”老村长背着手走回正屋,歇息去了。 屋里此时只剩下姜晟和殷蝶,姜晟双手紧紧地握了握,轻声说道:"你先出去吧。” 殷蝶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望着他,只见姜晟显得十分地局促不安,象个做错事的孩子,眼神也有些闪闪躲躲,殷蝶走上前去,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了他的胸口,轻声说道:”好,我等你,一会铁我们一块出去。” 姜晟身子微微一颤,一颗心突然象要跳出来似的,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就这样静静地站着,过了一会姜晟才不舍地道:“恩,好,你先出去等我。” 殷蝶松开了手,脸突然有些泛红,低着头就出去了,心里暗嗔道,怎么刚才就头脑发热了呢。她抄着手站着门外,主屋里的灯光已经熄灭了,她又抬头望响远处渐渐暗沉的黑云,缓缓地踱了两步,突然屋里传出了一阵强忍着的痛苦的呻吟之声,一些骨头扭断变形发出的“咯咯嘎嘎”声音,听得让人毛骨悚然,又觉得自己一身也都痛了起来,殷蝶不禁地心疼,眼睛也不觉得湿润了,这么多年来也不知他靠着什么才能熬到今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里面的声音消失了,殷蝶转过身静静地盯着屋门,不一会,只听”咯吱“一声,屋门被一只黑猫的爪子刨开了,屋里赫然就只有一双黑金色瞳孔圆睁着的黑猫,姜晟的衣衫散落地地上。殷蝶笑了笑走上前,将黑猫抱了起来,轻声道:”你还好吗?”然后弯腰把姜晟的衣服拾了起来,在床边坐了下来。 把黑猫放在了床上,一边拿起姜晟的衣服仔细地叠好放在床头,一边说道:“现在天色还太早,到了子时我们再去吧,现在可以歇息一会。” 黑猫舔了舔自己的猫,圈起了身子躺在殷蝶的身边。 殷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有些懊恼,那条百褶裙显得太过碍事,黑猫瞅了瞅,猛地窜了出去,不一会嘴里叼了一条打满补丁的裤子跑了进来。 “你去哪偷来的?”殷蝶从它嘴里把裤子拿了下来,“当借来穿穿吧,明天再把裤子还回去。” 抬头扫了黑猫一眼,黑猫仰了仰头,转头迈着步走出去屋子。殷蝶忙把裙子脱了下来,把那条满是补丁的棉裤穿在了身上,走了几步,显得不太合身,不过比裙子方便太多了。 殷蝶走出了屋子,看了看黑沉沉的夜色,轻声说道:“我们走吧。"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小心的拉动着门栓,突然一声”咯“,殷蝶忙停了下来,听听主屋里没有动静,便又继续拉动,门栓终于拉开了,她把门轻轻地抬起来,一点一点的往里移,终于移开了一条缝,一人一猫闪了出去,又见门轻轻地拉着合了起来。 黑猫在前面跳跃着带路,殷蝶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村子里的路都是不平整的泥巴土路,只能借着昏暗的月光,摸索着往前走,偶尔路过几个人家的门外,脚步声引得小院里的狗一阵狂吠,可奇怪的是却始终未听有人发出任何的声音。 “小蛛,你不觉得这里有情况吗?”殷蝶暗暗问道。 “这里的人的确是中了什么盅,到了晚上就象死了一样,听不到任何声音,早上定时就会醒来的。” 殷蝶听到这里就不再小心冀冀地了,一路跌跌撞撞走到了村尾,绕过最后的几幢矛舍,就先到立在尽头的一幢低矮的小屋,土砌地院墙上爬满了黑黑绿绿的东西,已看不出泥土的颜色,大门紧闭着。 跑在前面的黑猫停了下来,扭过头看着殷蝶,黑夜里一双暗金的瞳孔映出点点月光,好象在说:“你要小心点。” 培育的蛊母 殷蝶轻轻地“嗯”了一声。黑猫便一跃跳上了院墙,从纵身跳了下去,不一会,就听见里面门栓被一点点拉开的声音,“咯吱”一声,在寂静的黑夜里特别的渗人,殷蝶忙从门缝里缩了进去。 院子里除了中间通往屋子的路还算平整,周围的泥土都挖得到处都是坑坑洞洞。”她这是用来要做什么用的?”殷蝶不禁好奇地问道。 “她已经死了,但她的身体却被盅控制着,小心她可能做出任何事情,只是不知道什么情况下她会有动作。小心,里面还有一个孩子。” 殷蝶轻轻绕过那个立着的女子,就见到床上坐着一个同样一脸惨白的小男孩,顿时觉得自己头皮发麻。 黑猫如个幽灵似地进了屋子,在屋子中间转了几圈后,来到搁在床角的一个宽肚的大黑色的坛子边上立住,低声地”喵“了两声,用爪子挖着泥地。 “那是什么?”殷蝶也轻手轻脚里走过去。 小蛛从殷蝶的衣领时爬了出来,“这可是她培育的盅母,里面还有一堆毒虫。” “她培育这个盅母的目的是要控制死人吗?”殷蝶看着屋里一站一坐的两个死人,猛地说道:“她太疯狂了。” “可现在怎么办,把盅母杀死吗?”殷蝶说道。”杀死她也能再培育一个。” “也许可以让她的盅母变异,至少可以失去一些威力。” “恩,把我的血滴进坛子里。小蛛,如果我一动坛子,那两个死人动了的话,你把他们缠住。” 殷蝶慢慢靠近坛子,伸出手放在了坛盖上。突然床上的小孩子一声尖叫,抬起一双手冲了过来,眼看就要冲到面前,猛地撞了一下,仿佛在他和殷蝶之间竖着一张网,只见他一停地冲撞着、挥舞着双手,嘴里发出刺耳的声音,屋里唏唏嗦嗦地声音响了起来,好象是一些沉睡在地下的虫子爬了出来。 殷蝶一把揭开坛盖,里面黑呼呼的根本看不清楚,她伸手咬破自己的食指,把黑红色的红滴进了坛子里,坛里子传来一阵骚动,好象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动了起来。 黑猫紧紧地挨着殷蝶,背对着她站着,一双耳朵直直地立着,还时不时地转动着,盯着那唏唏嗦嗦的声音来的方向。 那个站着的女人在小男孩的尖叫声里也动了起来,慢慢地朝殷蝶走来。 “快点,他们两人会招来更多的毒虫,在毒虫越来越多之前,得离开这,这网坚持不了多久了。"小蛛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再坚持十下,你把我和小黑包起来。” “十、九、八!。”殷蝶看着自己的血不断地滴进了黑色的坛子,里面的大虫兴奋的翻滚着,坛子都开始轻微的摇晃了起来。 女人和小孩的脸清晰地出现在了殷蝶的眼着,她们拉扯着,撕咬着那看不见的网。 “好了,我们走。”殷蝶把坛子又重新盖上,慢慢地站了起来。 只见离自己脚边一尺远的地方,一堆蝎子、蜘蛛、蜈蚣各种毒虫围了一圈,努力地要爬进来。 殷蝶和脚边的黑猫一起往门边退去,那一大一小的两人和一堆毒虫也跟着一路追着过来,看不到的蛛网越来越弱,偶尔那个女子一双干枯瘦削的长着长长的指甲的双手能挥到殷蝶的面前,殷蝶和黑猫看了一眼,一人一猫飞快地转身跑出了屋子。 那两个死人紧跟在后面,眼看要追上了,可追到了门口却没有出来,只立了一会,又慢慢地走回去,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一个立在门里,一个坐在床边。 殷蝶退到院子里,这里借着月光,可以稍微清楚地看清楚从旁边的坑洞里慢慢爬出来一片片黑压压的虫子,慢慢朝她们这边聚拢过来,殷蝶忙转头往院门跑去,猛地一拉院门,纹丝不动,再使劲拉,依然动都不动,仿佛外面有一股力量也在拉着院门。殷蝶看了看后面慢慢聚上来的虫子,问道:“小蛛,你能驱散它们吧?” “坚持不了多久了,还是想办法出去。” 黑猫猛地跳上墙头,突然对着墙外凌利的一声“喵”,跃了下去,就听见门外一阵扑打之声。 “什么东西在外面?”殷蝶心里一惊。 “不是活人。” 殷蝶看了看不算高的墙头,走到门外,踩着木门上的横栓架,双手够到了墙头,使劲一登,翻上了墙头,虫子们聚到了墙下便不再往上爬了,只是互相攀爬着,然后抬眼往门外一望,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门外的墙根下正有三个披头散发的,看不清面目的人,正挥着黑瘦嶙峋的长着长长的指甲的双手去抓扯黑猫,黑猫只能在他们之间闪躲跳跃,猫爪子挥他们身上留下深深的印记,但他们却丝毫没有任何的反应,速度没有丝毫的减慢。看着那长长的指甲密密麻麻挥舞下来,殷蝶心跳到噪子眼了。 殷蝶急忙向黑猫喊道:”你别跟他们打了,我去找屋子右边的空地那边弄个陷井,一会把他们引过去”。”黑猫看了一眼坐在墙头的殷蝶,转身就往村外跑去,那三个怪物顿时朝着黑猫跑的方向直愣愣地追了过去。 殷蝶看着他们走开了,望从墙头跑了下来,慌忙四下一边寻着石头,木技,一边往屋子右边一块空地上跑去。 到了空地,她四下寻找了,把捡到的石头按三个一堆,三堆成了三角形,再在外围又摆第二层,同样三颗石头一堆,三堆石头放在第一层两堆石头向外走大约两步位置,又摆成一个三角形,这样一共摆了三层。 殷蝶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空白的符字,只得又咬破手指,用血画上了符文,在每一堆石头上,用树枝插着立在石头上。 刚摆完,就见远处黑猫飞快去跑了过来,身后还紧紧跟着三个人形的怪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了黑猫狂奔回来的身影,殷蝶长长地呼了口气,跌坐在了地上。黑猫嘴里叼着灰折子,还有一块浸满了油的破布,殷蝶忙站起身,拿了过来,慢慢走到阵边,把一堆树枝堆在一起,把破布放在上面,吹燃了火折子,把破布点燃了。枯枝破布上的油一沾火立即窜起了火苗,把下面的枯枝也点燃了。 口是心非 殷蝶看着在石阵里披头散发,挥舞着双手的是怪物,看着地下熊熊燃烧的火堆,犹疑了半刻,一咬牙把烧着的枯枝扔了进去,不断地带火的枯枝往石阵里三个怪物身上扔去,火一碰到身体就将他们点燃了,不一会,就变成了三个火人,石阵里传来”嗞嗞“的声音伴着三个怪物依旧冲撞喘息嘶叫的声音,和一阵阵烧焦的恶臭。 殷蝶退后了些,静静地望着熊熊燃烧的火堆,猝然蹲了下来将头埋在了了臂弯里。黑猫轻轻地走了过来,靠在她的身边,用尾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过了大约一个时辰,石阵里面没有了动静,只剩下一堆黑乎乎的东西还在”嗞嗞“的燃烧着。 “走吧,天应该快亮了,我们得回去歇会。”殷蝶缓慢地站起身来,对着脚边的黑猫说道,然后静静地转身往村子里走去。 轻手轻脚摸回小屋时,殷蝶已累得快散架了,也顾不得床板有多硬,被褥有多不暖和,爬上床便倒头睡了过去。黑猫跳到她的身边,一边舔着身上的伤口,一边圈起了身子。 第二日一早,殷蝶被床板给咯醒了,睁开眼一看,外面开已经大亮了,难得出了太阳,几缕阳光透过破旧窗户纸的小洞透了起来,照在了身上。她转头看了看屋里,姜晟不在,摆在床头的衣服也没了,她忙起身,活动活动酸痛的身体,把身上的裤子脱了下来,重新换回裙子,这才迈步走了出去。 只见姜晟卷着袖子正在院子里劈柴,老村长坐在院子里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抽着烟,看到殷蝶出来,说道:”小女娃娃,你们城里的媳妇都不用早早起来做饭,操持家务了?” “咯!那不是因为我命好嘛。”殷蝶白了老村长一眼,又说道:”老人家,你今日气色不错。” “小蝶,灶上有热水,去洗漱吧,早饭一会就好了。”姜晟停下了手里的活汁,用袖子擦了擦汗道。 “恩,你也休息会,不过那么费力干活。”殷蝶又瞪了老村长一眼,转身去了灶间。 洗漱完,从灶间把稀粥和拌的野菜端了出来,坐在桌边才发现姜晟的手臂上满了深深浅浅的爪痕,殷蝶忙抬头看他有脸,右脸颊上也有一条小姆指那么长的爪痕,”你有带药来吗?要上点药,不然会落疤的。”殷蝶问道。 姜晟摇了摇头道:”有就有吧,你介意吗?”,目光落在殷蝶的眼睛里。 “咯!有没有都好,吃饭。”殷蝶飞快地说道,埋头刨了两口稀粥。 “你这女娃娃,就爱口是心非,哎,小心,人家跑了噢。”老村长在一边端着碗慢腾腾地道。 吃完早食,殷蝶和姜晟决定出去村子里走走,”不要随意跟他们说话,你们小心些。”老村长不放心地叮嘱道。 整个村子都沐浴在阳光里,放眼望里,村里是偶尔几个村民出来挑水,拾柴火,要不去采点野草,可依然是见不到几个人。”你说他们也会变成昨晚那三个人吗?”殷蝶停下来,远远望着一个从破败的小门里走出来的女人,头上包了块头巾,一身的补丁衣服,面色肌黄,双眼无神,拎着个破烂的竹筐往村外走去。 “会吧。”姜晟冷冷地说道。 “你说该怎么办,难道只能放火烧死他们吗?我真可以阻止她?可除掉了她会不会还有更厉害的人?我好象除了杀死那些被害的人以外,什么也做不了。”殷蝶丧气地说道。 “我相信你可以的。”姜晟立在她的身边,用手紧紧地搂了搂她的臂膀,又放了下来。 “谢谢,“殷蝶转过头来,朝他嫣然一笑,道:”走吧,我们去看看,这里到底还有些什么秘密。” 村民看到她们的时候,先是一脸惊恐,然后换上了一副恶狠狠的表情,象是时刻准备着把她们赶出村子。 “你们是谁?”突然声音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女人的声音,殷蝶忙转过头去,只见正是刚才那个拎着破烂的竹筐的妇人,只见她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殷蝶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问你们是谁?”她的音量又提高了些,周围的房舍的门打开了几扇,又出来了五六个男男女女,都直盯盯地看着立在中间的一男一女。 “我是来这里探望一位高人的,听说她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不知道你们可知道?”殷蝶淡淡地笑了笑说道。 那妇人立马脸上露出欣然的表情,道:”婆婆不是高人,她是神仙,只要有她在,你一定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突然她伸出手,拉住了殷蝶的袖子,”你跟我来。” “这里是神仙给我们的*。”那妇人手舞足蹈地道。她松开拉着殷蝶袖子的手,走到了空地上,只见她一进去,就面露陶醉和满足之色,做着奇怪的动作,嘴里念念有词。 殷蝶望了望姜晟,“我觉得有些古怪,你先站外面,我进去,如果发现我不对,你就把我拉出来。” 姜晟看了看殷蝶,猛地点头道:“好。” 殷蝶笑了笑,转走往空地上走去,心里问道:“小蛛,这里你觉得有何古怪。” “这个我感受不到。” 殷蝶一脚踏进空地,猛地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她正坐在小亭子里,旁边是小小的荷花池,殷蝶惊讶地四下打量着,这不是曲水的宅子吗?只见陈定急冲冲从外面跑了进来,”妹妹,妹妹。” 殷蝶望着跑过来的陈定,愣了愣。陈定又跑到了面前,兴奋地说:“妹妹,昨日的画卖出去了十两银子,这个月我们可挣了快五十两了。”殷蝶定定地望着他,陈定皱了皱眉道,“妹妹,你觉得太少了吗?那我告诉他们不卖了,十五两再卖?”。 殷蝶忙摇头道:“不是,够了。”突然殷蝶话音一落,她就觉得有什么猛得扑了过来,围着她的头在转,拼命地挤压着她的头,想要钻进去似的,她刚想要往外走,却见陈定直到跟前拦着了她,对她说道:“妹妹,你怎么就走了,你今日还没有作画呢,要不画这池塘的荷花如何?” 殷蝶抱着头,不敢再开口说话,只是摇着头,想绕开往外走,可一看这院子,要从哪里出去呢?”妹妹,妹妹“陈定的声音在耳边一直响着。 卦阵 她往前厅走去,可走到前厅的台阶上,怎么也上不了台阶,只好又转向自己的厢房,可快到厢房门口了,又总是走不到门口,头越来越痛,尤如什么东西正从她的鬓角刺入,她嗯哼着蹲了下来,忽然一阵疾风冲过来,她觉得自己横着腾空而起,好象在一个怀抱里飞了起来。 不一会,她从空中落到了地上,头痛顿时消失了,殷蝶睁开眼一看,她此时正躺着姜晟的怀里,抬头一望已在空地之外了。 殷蝶忙从姜晟的怀里跳了下来,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轻声道:”谢谢。”又抬头望着空地里,只见又有几个村民在空地上了,他们都一样地做着各种古怪的动作,一个人或说或笑,猛地那个妇女倒在了地方,一动不动,相续的那些村民都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横七竖八地躺着。 “他们这是?”殷蝶仔细打量着这古怪的空地,沿着空地的边沿走着,慢慢地绕了两圈,刚想再绕去祠堂后面看看,就见地上爬过一队蚂蚁,可就在她脚边一块毫无异样的泥地上全都堆在一块莫明其妙的不动了。 她一惊,忙把姜晟招过来,让他帮忙找些蚂蚁,小爬虫过来,殷蝶抬头望了望太阳,算了下方位,这里是巽木,按金水水火土,五个方位来算的话,那其他四个就是乾金、坎水、坤土、离火。 把找来的小爬虫分别放在那四个地方的泥地上,果然虫子都不动了。 这里只见空地里的人慢慢爬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心满意足的笑意,仿佛得到了所有自己想要的,慢慢地走了出来,在更加腊黄的脸上,空洞的双眼却一脸陶醉的笑,一群人再也没有理会殷蝶她们,从她们身边目不斜视的身边,真如一群行尸体走肉一般。 “这个卦阵不知道在卦眼埋了什么,却可以给人如此甜蜜的幻觉,让他们觉得得到了所有想要的,这招可真厉害,只要有欲望,是人都逃不过啊”。殷蝶望着她们的背景道,“要不是你及时把我拉出来,只怕再呆下去,我也去象他们一样。” “现在你打算怎么做?”姜晟望了望殷蝶,又看着那片神秘的空地。 殷蝶翘了翘嘴角,道:”什么都不做,回去找能做的人来做,即使最后抓不住她,也得给她制造些麻烦。” “走吧,我们尽快回京城,在她回来之前想想办法。”殷蝶转过头看着姜晟道。 “好,走吧。”姜晟点点头,便转身往村子里走去。 殷蝶和姜晟回了老村长家,向老树长要了一株兽草,就向老村长辞了行,便牵着马准备上路,沿着村里的小路走到了村头。 只见来时见到的那两个小孩又在树荫下玩耍,绕着棵大树在疯跑。 殷蝶突然有些好奇,走了过去,招呼着那个年纪大一点的孩子过来:”小娃娃,姐姐要走了,过来跟姐姐说句话吧。” 那个年纪稍大的男孩从树后跑出来慢慢地停了下来,警惕地看着她,磨磨噌噌地走了过来,小声地问道:”你要说什么?” “你们俩谁把这村子的路都跑过了?”殷蝶看了看跟在后面那个年龄稍小的男孩,问道。 “我,我。”那个年龄稍小的男孩高兴地蹦着道。 “我不信,我猜你一定没去过祠堂。”殷蝶一脸不相信地说道。 “我去过,我去过,那里都是老鼠不好玩。”那男孩争辩道。 “那里不能去,会有很多虫子跑来咬人的。”那个大一点的男孩紧张地摇着手说道。 殷蝶不禁兴奋地看着他俩道:“你们能从空地里跑出来?” “嘘!”那大点的男孩忙把手指放到嘴巴上,小声地道:”不能说,大人们不许我们吃,说是吃了会变成野兽的。” “那你们怎么吃了?”殷蝶也小声地问道。 “因为!因为!”那后面的小男孩激动地道。 “因为我们太饿了,就把村长爷爷家后院的叶子摘下来了,有一回我们把皮剥了尝了尝,甜甜的,可好吃了。你可能不能告诉别人,不然我们会被打死的。”那大点男孩一边轻声嘟嚷着说道,一边咋吧着嘴。 “好,我不告诉别人,没事的,那草吃了不会变成野兽。”殷蝶摸了摸那两孩子的头,笑着道:”姐姐走了,下次姐姐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真的吗?姐姐你要快点回来。”那个小一点男孩兴奋地跳着道。 殷蝶笑着点了点头,朝那两个孩子挥了挥手,阳光透过树叶,将点点的亮斑洒着了孩子们兴奋地脸上,他们又笑着跑回了大树的背后,远远地还能听到他们笑闹地声音。 姜晟把殷蝶扶上了马,把那株兽草递给了她,自己也抓着缰绳,翻身上马,轻喝一声“驾”,惊风如离弦之箭,奔向了回城的小道。 “我们先去你的庄子吧,我想把这株草种在你庄子上,再找个花匠来瞧瞧,怎么能让它多发几株出来。”殷蝶仔细观察着这株草,才发现它除了长着厚厚的叶子外,中间那个黑洞里有些细细的绒毛,好象小触角。 “恩,庄子上正好有个老把式,让他看看。”姜晟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 回去的马程因为没有绕路所以快了不少,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庄子上。姜晟让庄子上的人准备些饭菜,此时两人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殷蝶把那兽草放在院子里的地上,旁边的几只小虫慌忙飞快去逃走了。 “姜晟,我觉得可以用这个给凌川试试,用来外敷也许可行。”殷蝶灵机一动,转头看着姜晟说道。”你先把准备好的材料拿回去吧,这两天就去试试给他解盅。” “恩,好。”姜晟也坐了下来,又道:“我让人去叫老孟头了。” 不一会,从远处走来了一信精神矍铄的老农,一头花白的头发用棉布条扎着,皮肤黝黑,一张布满了皱纹的脸和一双带着沧桑的眼睛,双手厚厚的老茧,一身灰白的棉衣棉裤,一条深蓝着的布巾扎在腰间。 “少爷,你找老奴?”老孟头道。 “恩,孟叔,你帮我看看这株草,你可识得?”姜晟问道。 老孟头转头看到了搁在地上的兽草,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道:“这株草是被人称为”兽草”吧。”边说边蹲在了兽草边上。 “孟叔,你见过?”殷蝶忙问道。 见皇后 “少奶奶吧。老奴未曾见过。只是以前听去南疆的老伙计说过,他说那边长着一种草能驱虫也能吃虫,连人把手伸去进去,也会咬的。他们都叫它“兽草”。”老孟头一边低着头摆弄着兽草的叶片,一边说道。 “那孟叔可知如何种植它?”姜晟道。 “老奴只听能说它插叶就能活,但没有试过,而且这种草必须长在阴湿,虫蚁多的地方,老奴倒何以试试。”老孟头看了看包裹着它的根的泥土,道:”这土里也需要经常放些毒虫之类的尸体当肥料,这草才能长得好。” “恩,孟叔,那这草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了,千万别让它死了呀。”殷蝶一双杏眼扑闪着看着孟叔道。 "好的,少奶奶,老奴一定照顾好。”老孟头笑着点着头道。 两人把兽草的事安排妥当,在庄子上用完饭,就又骑上马打道回府了,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姜宅。 殷蝶拖着一路奔波劳累的身子进了院子,就见扣儿从屋门前的小凳上扑了过来,拉起她的手左看右看,前看后看,“少奶奶,你没出事吧,你怎么能丢下我自己去了呢。”一边埋怨道。 “扣儿,那里太危险,人越少越好。”殷蝶拍了拍她的手,径直往屋里走去,边走边说:“我出去这两日有什么事吗?灵彩人呢?” “灵彩说这几日要去盯着那个老巫婆,这两日就是姜夫人那边的那个嬷嬷来逛了两次,说要找你,我把她打发回去了。” “她没说找我有什么事?”殷蝶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没说,她能有什么事,肯定又是说哪不对哪不好的。”扣儿跟在后面也进了屋。 殷蝶走到桌边的椅子旁,一屁股坐了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道:“姜家家主那边的事情,有什么消息了吗?” “听外面的小丫环说,这两天就要准备选家主了,那边请了三个什么老头来主持,这边姜老爷和姜二少爷都要去参加呢。”扣儿忙走到殷蝶的身后,轻轻按着臂膀道。 “噢,还真热闹,这姜家家主的事到底是谁做的,只怕还得看看谁是最后的获利者。”殷蝶蹙了蹙眉,手指敲着桌面道。 “少奶奶,你说,为了家主的位置把他们一家灭门了?”扣儿不禁提高了音量问道。 “恩,我猜的,象这么低调窝囊的家主还能惹来仇家,那也真够奇怪的。”殷蝶浅浅一笑道。 “扣儿,准备些清粥小菜,我想先去沐浴,用了饭我想早点歇息了。”殷蝶揉了揉酸软的腰背道。 “好,少奶奶,奴婢这就去吩咐。"扣儿放下手里的活计,快步走出了门。 突然此时殷蝶心口一阵巨痛袭来,不禁扑倒在桌上,一手捂着胸口,紧咬着嘴唇。 “你一定要挺住。”小蜘蛛爬进了黑红色鲜血的中央,渐渐地不见了。 "少奶奶,少奶奶?”门外响起了扣儿唤门的声音,敲了一阵见无人答应,嘟嚷着:“难道累得睡去了?那等睡醒了再吃吧。”便转身回了厨房。 突然胸口的皮肉如撕残一般,又如有虫子在撕咬自己的心,钻心刺骨的痛袭来,”啊“殷蝶一声低低地惨叫,在床上打起了滚来,翻滚之间突然触到一个凉凉的东西,不及细想只是拽在了手心里,奇怪的事却发生了,一股和煦的暖意顿时罩着全身,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的痛苦,温暖令人昏昏欲睡,身体轻飘飘的如上了云端,殷蝶渐渐地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金色的小蜘蛛从已经止住血的伤口处爬了出来,又爬进了黑暗里。 屋外几缕月光透了进来,静静地撒着地上,也撒也在殷蝶安然恬静的睡颜上。 殷蝶慢慢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扣儿在外面轻轻地叩门,”等一会,就来。”殷蝶朝着窗外喊了一声。便坐了起来了,突然扯到了心口的伤口,觉得一痛,才想起昨天的事,忙抬手看着手心里拽的东西,原来是那个老方丈送的玉蟾,她前几日摘了下来,放在枕下了。 殷蝶洗漱完用完早膳决定进宫去,进宫前她走到画案前写了封信,封好交给了扣儿。 “扣儿,你一会把信送去太子府,递进去就行,什么也别说。”殷蝶慎重的说道。 “好,奴婢一定办好。”扣儿把信放进了怀里。 主仆二人上了马上,马车停在宫门前,殷蝶又望了望扣儿说:”你小心些,把信递进去就离开。” “是,奴婢知道了。”扣儿点了点道。 殷蝶转身下了马车,迈步朝宫门走去,今日得去要去见见皇后了。 进了宫门,殷蝶径直朝着皇后的寝宫走去,桂姑姑正在殿门外训着几个小宫女,见到殷蝶走来,忙停住嘴,一边挥退了小宫女,一边迎上来道:“姜少夫人,今日又到进宫的日子了吗?今日怎么想着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桂姑姑早,民妇一来是给皇后娘娘请安,二来也是有事要找皇后娘娘,民妇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桂姑姑不是也知道吗?”殷蝶笑盈盈地道。 桂姑姑轻哼了一声,挥了挥绢帕道:”你等着,我得去跟娘娘回禀一声。” 不一会,她又走了出来,唤道:”你跟我进来吧。”,就转身走向了内殿。 殷蝶跟在她的身后,也进了内殿,此时皇后刚刚起塌,坐在梳妆镜前梳着一头青丝长发,媚眼如丝,一身透着慵懒。 “民妇,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殷蝶跪了下来说道。 “你来啦,今日有何事要见本宫?”皇后娘娘缓缓地问道。 “民妇是想来问问,不知皇后娘娘为何想要杀了民妇?”殷蝶低头悲愤地说道。 “本宫要杀你?本宫何时要杀你?”皇后娘娘转过头瞪着殷蝶问道。 “民妇也是不知,为了皇后的事,民妇已经说通公主答应出嫁,“殷蝶抬起头,哀怨地问道:”难道皇后也要学那良弓藏的招数?” 皇后恼怒地猛地一巴掌拍在了梳妆台上,大喝道:“大胆,且不说本宫未做过此事,就算做过,你又有何资格来质问本宫?” “娘娘,民妇不敢质问,如果娘娘未做过此事,那定是有人想借娘娘之手除了民妇,民妇生死是小,可皇后娘娘明明才给过民妇一个无罪的懿旨,这不是凭白背了个黑锅,总会被人诟病,对太子来说也并非好事,所以民妇才想找娘娘问个明白。”殷蝶忙低下头说道。 鬼灵精 “恩,你说的到也有几分道理,你为何认为是本宫要杀你?”皇后又恢复了慵懒之态,柔柔地道。 “那日在皇后娘娘殿中饮的茶,民妇自是心甘情愿饮下,可昨夜有人想借它杀了民妇,如若不是得到高僧相救,只怕民妇今日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殷蝶害怕流着眼泪说道。 皇后的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正色道:”竟有这事,本宫定会去查是谁人在背后搞鬼,姜少夫人,你的诚意本宫自然明白,只要你好生替本宫办事,本宫自会保你性命无虞。” 殷蝶忙俯身感激涕零道:”谢娘娘恩典,有娘娘这句话,民妇就放心了。” “恩,你可还有事?”皇后娘娘满意地道。 “民妇只是来向娘娘请安的,娘娘后宫事务繁忙,就不讨扰了,民妇告退“,殷蝶又弯腰行了一礼。 “恩,退下吧。”皇后转过身不再理会。 殷蝶忙起身退了出来。 殷蝶抬头望了望被层层宫殿遮盖了大半的天,长长地呼了口气,带着满足地笑意缓缓走向了公主的寝殿。 “啪“身后皇后内殿里却响起了玉石摔落的声音。 “皇后娘娘,你消消气。”桂姑姑忙收拾着地上的摔残的青玉石手镯。 “哼,那老巫婆,本宫倒想要看看,时至今日,到底谁说了算。”皇后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皇后娘娘,你打算怎么做?”桂姑姑忙凑了过来,小心地问道。 “那又如何,本宫却有这至高无上的权力,随地能让她变成了众矢之敌,我就不信她能杀尽这天下千千万万的人?”皇后轻蔑地说道。 “那皇后娘娘,你打算怎么做?”桂姑姑忙凑了过来,小心地问道。 “你俯首过来。”皇后沉吟了片刻说道。桂姑姑忙把耳朵凑了过去。 殷蝶这时已进了公主的寝殿,云阳公主一见到她,就迎了上来,“凌川怎么样了?” “公主殿下安好,民妇还未曾去见过他,不过想来二皇子殿下陪在他身边,应该无碍吧。”殷蝶摇摇头道。 “本公主想去看看他也不行。”公主愤愤地踢了踢长榻,又坐了下来,道。 “公主你先顾着你自己吧,凌公子那边会想到办法的。”殷蝶安慰道。 “本公主在这宫里闲得没什么事可做。”云阳公主无聊地趴在了长榻上道。 “民妇想给公主找些事做,公主可愿帮忙?”殷蝶看着公主笑道问道。 “有什么事要本公主做的?”云阳公主翻身坐了起来。 “我需要一些皇后娘娘的贴身之物,又或是头发、指甲之类的?你可能帮我寻到?”殷蝶凑上前去,轻声说道。 云阳看了看殷蝶,表情纠结了一会,说道:“恩,好吧,本公主想办法帮你找来,你不会用来做太过阴损之事吧?” 殷蝶笑了笑道:”公主大可放心,有损功德之事,民妇自会慎重。” “那就好,要找皇后贴身之物也不算太难,找那梳头发的小宫女就能弄来,只不过要想办法不查到本公主这,就要麻烦些。”公主靠在椅背上说道。 “这有何难,你找那位瑶妃娘娘一起组个游园会,来个比赛谁的青丝更长更黑什么的,这宫里的女人都这么无聊,想来她们很乐意互相斗上一斗。”殷蝶扬了扬眉毛说道。 公主笑道:”你可真是个鬼灵精,这也想得到。这主意不错,找个好天气,想个名目约这帮美人儿去园子里斗上一回了,也是有趣。” 突然殷蝶跪了下来,道:“民妇还有一事,要求公主务必相助。” 云阳公主一惊,忙道:“你起来说话,能办的事,本公主定是帮你办的。” 殷蝶走出来时就远远瞧见马车已停在了宫门边,她疾步走了过去,坐进马车后,只见那马车立即调转了方向驰离了皇城。 “扣儿,一切还顺利吗?”殷蝶看着有些安静的扣儿道。 “还顺利的,只是奴婢不知道有没有把事办砸?”扣儿有些不安地道。 “怎么了?”殷蝶拍了拍她的手,问道。 “那管家定要奴婢去见太子,奴婢记得少奶奶说只递信,不管其他的,况且奴婢也怕见到太子说错话,就扭头跑了。”扣儿小声地说道。 “恩,没事,我也想过会这样,所以让你只管递信,这样就行了。”殷蝶笑着说道,”扣儿做得很好。” “真的,奴婢没把事办砸。”扣儿顿时开心了起来。 太子此时正盯着那封信,双眉紧锁。 “太子殿下,可是这封信有什么不敬之词?奴才本不想把信给殿下的,可看那情形!又怕这信有什么私密之事需要告之殿下,奴才这才!真该把那小丫头给带进来,好好审审。”立在一旁的管家痛心疾首地道。 “不是,只是信上所提之事让本宫觉得甚是!”太子欲言又止。 “那就好,奴才先告退,殿下又何吩咐再唤奴才。”管家忙弓身道,就准备退出书房。 “等等,派人去姜宅传个口谕,明日申时让姜晟和他夫人来这里见本宫。”太子抬头对着管家说道。 “是,奴才这就去办。” 殷蝶回到姜宅时,就见到姜夫人身边的那位嬷嬷正立在院子里。 “少夫人,你这是又去哪里了?”花嬷嬷一脸不悦地道。”成天往外跑,简直有违妇道。” “这位嬷嬷不知来我这里有何事?“殷蝶清冷地看着她问道。 “是这样的,过几日是姜家家族的祭祀,按规距所有女眷都要去准备祭祀当日的祭品,今年你嫁入了姜家,也不能例外,所以通知你后日去夫人的屋子里听夫人的吩咐。”花嬷嬷抬着头说道。 “好,你跟夫人说,后日用过早膳我就过去。”殷蝶点点头道,”可还有其他的事?” “没有了。”花嬷嬷一愣说道。 殷蝶便转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径直回了屋。 “你!你“花嬷嬷气得跺了跺脚,哼了一起冲出去院子。 殷蝶进了屋,就见姜晟正坐在桌边,桌上堆满了盒子,瓶子罐子,他一手拿着清单,一手清点着。 “差不多都齐了吧?”殷蝶慢慢走过了坐下。 姜晟抬起头来,点了点头,刚要继续抬头清理,又抬起头来说道:“你脸色不太好,怎么这般苍白,可是这两日太累了?” “可能吧,昨夜也没怎么睡好。”殷蝶心里一暖,笑着说道。 管家婆 “你去歇会吧,我让厨房给你炖些鸡汤补补。”姜晟站起来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道。 殷蝶看着他的背影,眼眶微微一红,脸上却是开心的笑。 殷蝶起身走到长榻边,斜躺了下来,拿起榻边小凳子上放的毯子搭在了身上。 看到姜晟进来,说道:”一会估计太子会派人传信过来,你记得叫醒我,我先靠着养养神。” “恩,你睡吧。”姜晟点点头道。 过了一会,姜晟从清单里抬起头来,望了望长榻,只见殷蝶已呼吸悠长的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低垂着,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只听匆忙的脚步声在院子里响了起了,姜晟忙起身迎了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姑爷,大门上传话来说,在太子府来的口谕,让你和少奶奶去听谕。”扣儿见到姜晟出来,忙回道。 “也好,端过来后,你就回去歇着吧,不用一直陪着我了。”殷蝶点了点说道。说完转身回屋,翻出个火折子,把屋里的蜡烛点燃了。 不一会儿,扣儿就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两个小小的芙蓉饼,一碟青菜,一盘蜜冬瓜鱼片,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八宝红枣鸡汤。 “扣儿,姑爷去哪了?”殷蝶坐在桌前,一边拿起筷子一边问道,“今日可有太子的口谕来。” “来过了,姑爷出去听的,出去只说让你好生歇歇,就没再回来。”扣儿把鸡汤往殷蝶跟前推了推,“这可是姑爷特意吩咐厨房给你炖得,你可得吃完了。” “恩,知道啦,管家婆,你可以去歇着了。”殷蝶笑着朝扣儿挥挥手道。 “奴婢哪管得住你呀,”扣儿嘟嚷了一句,忙又道。”奴婢告退。”转身飞快地跑了出去,顺着把门轻轻地带上了。 这时却听窗棂一响,黑猫从窗户外跃了进来。 “对了,我从来不知道你现在吃什么,要不要尝尝这鱼片?”殷蝶一边用筷子挟了一块鱼肉,对着跃上桌子的黑猫说道。 黑猫一脸嫌弃地转过了脸,踱到了桌子的另一头,又跳了下去,跃到长榻上去梳理毛发了。 “难道你变成猫的时候,嘴巴都变刁了?”殷蝶转过头瞟了它一眼,纳闷地说道,”你不会真是逮老鼠吧?” 突然听到黑猫生气地“喵”了一声,“好好,吃就吃吧,”殷蝶背对着黑猫嘟嚷着:“我又没说嫌弃你,小气鬼。” 殷蝶喝完碗里最后一口鸡汤,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又望了望外面黑漆漆的夜色,沉吟了一会站了起来,对着黑猫说道:“洗漱歇息吧。”然后转身走进了内室。 “对了,你明日给我讲讲你家那个什么祭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黑猫在跟在她走后踱着步子进了内室。 殷蝶一早起来招呼着扣儿来帮忙,把准备给凌川解盅的材料,又是切碎又是磨细,然后放小秤上按量称好,放在一起。 “现在也没有找到龙脑,能解吗?”姜晟边走进来,边说道。 “我想用兽草先试试,不知道龙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这两天去庄子上拿一片叶子来吧。”殷蝶看了一眼姜晟又道:“后日要去姜夫人那里谈祭祀的事,正好你先来讲讲。”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祭祀我都不参加。”姜晟面无表情的说道。”只听说男人会进祠堂里祭拜祖先,女人们要准备四面八方来的族人的吃食。” “不用厨房里的厨娘做?要各家的夫人小媳妇做?”殷蝶好奇的问道。 “恩,一年一次,要当家的夫人们和嫁进来的媳妇们做。”姜晟转眼看着殷蝶道。 “好吧,如果他们觉得吃得下去,我也不介意做上一回。”殷蝶点点头说道。”估计祭祀完就得选家主了吧,正好族人们都来了。” “恩。”姜晟便没在说话了。 用过午膳两人就坐着马车去太子府了。 “太子今日为何要见我?”姜晟转头望着殷蝶道。 “因为我昨日递了封信给他。”殷蝶扬了扬眉毛道,“我跟他谈了几个条件,其中有一个就是关于你的。” “我的?什么条件?"姜晟皱了皱眉毛道。 “也不算是关于你的,只是关于姜家的,只是希望太子彻查姜家家主被灭门一案,让你可以去协查办案。”殷蝶靠在背后的背枕上慢慢说道。 “那你用什么跟他交换?”姜晟紧张地盯着殷蝶道。 殷蝶笑了笑道:”我。” 姜晟一双幽深的黑眸里猛地射出一道寒光,刚要开口,就被殷蝶拦住了,“快到了,晚上我想回去看我爹,好久没见他了。” 她转过头用一双清亮的杏眼看着他,长长的睫毛扑闪着。 “好。”姜晟长长吐了口气道。 马车停在了太子府的门口,姜晟牵着殷蝶的手,扶着她下马时,太子府大门旁的小角门打开了。管家从里面走了出来,扬了扬头道:“姜大少爷和夫人今日来得挺早。” 姜晟拾阶而上,只“恩”了一声,然后定定地立在管家面前,看着他。 “你!你们随我来吧,不过先在书房外候着。”管家白了一眼两人,转身进了角门,姜晟和殷蝶随之走了进去。 一路来到外院的门房,“等着吧,太子还有事在忙,忙完自会唤你们的。”管家斜着眼睛说道。 两人便只得站在书房外大树下等着。过了一会儿,书房的门没开,却等来了另一个人,范欣。 殷蝶困惑地看着对面的范欣,只见她憔悴了不少,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都会往下掉了。 “姜大少爷,姜少夫人,你们是来见太子殿下了吧。”范欣远远地走了过来,立在两人两米之外的地方道。 “恩。范良娣也是来见太子殿下的?”叠间福了福身行了一礼道。 “不是,本宫刚才出来走走,路过这里。” “不如姜大少爷近来可好?范欣转过头望向姜晟道。 “好。”姜晟面无表情地说道。 “噢,如果你的朋友不好,你也会好吗?”范欣又急切地问道。 “你们就起来回话来。”太子踱步走到桌前,说道。 “谢太子殿下。”两人便站了起来,在一边的两把椅子上落了坐。 “姜少夫人信中所言之事当真属实?”太子缓缓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地问道。一双眼睛射出凌利的光落在了殷蝶身上。 “禀太子殿下,民妇与夫君一同前往,所写句句属实。”殷蝶淡淡地道,“如若太子殿下不信,大可派人前去查探一番。” 尸首都不见了 “姜公子也去了?”太子转过头来问道,”就算此事当真,我大可以派人把那作崇之人抓来,为何要与你们谈条件?” “因为你抓不住她。”姜晟冷冷地道。 “姜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太子冷哼了一声道。 “彼此彼此。”姜晟也点了点道。 殷蝶望了望两人,忙打断道:“太子殿下,巫毒之术,民妇相信殿下也是有所耳闻的,千百年来下来,虽说已早不如以前,但也没能够斩草除根,太子殿下认为自己可以做到吗?” “那你要是也不能做到,为什么来跟本宫谈条件。”太子气恼地道。 “因为你没有其他的人选。”姜晟冷冷地看了一眼太子道。 “太子殿下一定不会容忍卧榻之侧有他人鼾睡。如果你治下的百官与百姓都变成行尸走肉,那你去号令谁,他们又听谁的号令呢?”殷蝶又补了一句。 “就算本宫信你们,可如何保证你们可以除掉她。”太子殿下忿忿地道。 “保证不了。”姜晟面无表情地说道。 “虽然保证不了,不过我们可以让她无法再继续为祸害下去,这就需要太子殿下的信任和支持了。”殷蝶笑着说。 太子深吸了几口气,看着两人,低沉地道:“你们需要本宫什么支持?” “将那孙小小先放出来。”殷蝶说道。 “然后呢?”太子不解地问道。 “然后,静观其变,如见到那幕后之人,太子大可下令全国悬赏抓捕。” “这样就完了?” “当然不是,民妇定当为太子殿下竭尽全力将使用巫毒之术的人一一挖出来,太子殿下便可高枕无忧了。”殷蝶弓了弓身道,“太子殿下不觉得这很划算吗?” “那现在说说你的条件吧。”太子恨恨地抽了抽嘴角:”为什么要我去跟母后借画?” “不过是为了满足公主的一个愿望,只有殿下你找皇后娘娘借来一看,娘娘疼你才肯答应。”殷蝶笑着道。”太子殿下,只需要将画借给公主观赏半日,便再还予皇后娘娘就好,这个条件简单吧?” 太子不置可否地望着殷蝶,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还是点头道:“好,明日我就去找母后。” 太子又转头看向姜晟,一脸不悦地道:“你去刑部配合他们查案,也未不可,不过你不要多管闲事,不该你管的事不要插手,也不要无事生非,如果有人来向本宫禀报你的不是,那本宫就即刻收回成命。你可答应?” “谢太子殿下成全。”姜晟冷冷地点了点头道。 “太子殿下,事已谈完,我们也该告退了。”殷蝶站起来福了福身道。 “你们走吧走吧,不过本宫有事定会立即招你来的。”太子微微翘了翘嘴角说道。 姜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告辞。”说完,拉着殷蝶走出了书房。 这时在太子的书房里,只见从书架后面闪出一个女人,盯睛一看,原来是太子妃。 “太子,你为何如此容忍姜公子,倒真是难得一见。”太子妃笑着道。 “此事说来话长,爱妃,刚才听过他们所说,你觉得有几分可信?”太子柔和了几分道。 “妾身未去见过那村子的情况,如果真如信上所信,也的确不能听之任之。只是妾身不知,为何太子要让妾身知晓此事。”太子妃缓步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萼儿,其实此事我并非第一次知道,只是没想到现在演变到如此地步。况且后宫之中还有一个人会此巫术,便是母后。”太子叹子口气又道:”我与她争执过无数次,可她不听。萼儿,如果父皇退位,你就是后宫之主,我不希望后宫变成让我不得安宁的地方,你可明白?” 太子神色凝重地说道。”至于母后,只要她不在再与宫外之人联络,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的,母后竟然会!”太子妃一脸惊愕地道。 “对于姜少夫人,我也有意让她得些势,现在好能与母后抗衡,让母后别做出太出格的事,让我不好收场。”太子转过头看着太子妃道,“有空就去后宫给母后请安,找个机会去公主那里认识一下这位姜少夫人。” “是,妾身明白了。”太子妃笑着点头道。”太子这几日都未曾好好歇息,今日就别再批改这些奏章了吧,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好,今日便听萼儿的。"太子起身离开了书桌,和太子妃一道走出了书房。 这日,殷蝶在屋里收拾妥当,就准备去上房见姜夫人了,关于姜家祭祀她倒也有几分好奇。正准备出门,只见姜晟从外面匆忙地走了进来。 殷蝶一见忙停住脚步问道:“怎么了?” “姜家家主一家三十四具尸首全不见了。”姜晟脸色更冷了。 转过弯,出了三重院门,两人便分开了。殷蝶带着扣儿拐去右边的甬道,往姜夫人的大院正房走去。 院子里仆妇和丫环多了不少,看到殷蝶主仆二人时忙闪到路旁,一边打量着,一边窃窃私语。 “扣儿,以后她们无论说什么话都记得别跟她们吵,你不跟灵彩学了功夫嘛。”殷蝶瞅了一眼,扭头跟身边的扣儿说道。 “真的?那太好了,我都没机会试试。"扣儿顿时来了精神,抬起头斜着眼瞧着那些丫环们。 沿着长廊甬道,绕过一座假山之后便是大院。殷蝶迈步走了进去,花嬷嬷正在院子里招呼着丫环们搬着花盘,重新布置着院子,看道殷蝶走了进来,抬起头不满地道:“少夫人,这都什么时辰了。” “恩,我说过今日来,没说我要一大早就来呀。”殷蝶眨了眨双眼,一脸无害的笑道。 “夫人现在有事,你先在外面等会。”花嬷嬷斜着眼说道。 “噢,要很久吗?那我先回去歇会,晚些时候再过来好了。”殷蝶一脸失望地道。说完转身就准备走出院子。 “哎,你怎么能走呢?夫人可找你有事。”花嬷嬷急了,忙叫道。 “现在夫人不是有事吗?等她忙完了我再来也不迟。”殷蝶停下扭着头道,然后作势就要往外走去。 “哎,少夫人,你等着,我这就去看看夫人忙完没有。”花嬷嬷又忙出声道。 “这样啊?好吧,我就在这等。”说完,就停在留院门几步远的地方等着。 花嬷嬷甩了甩袖子转身进了正屋,不一会就出来大声唤道:”大少奶奶,夫人请你进来。” 殷蝶朝扣儿点了点头,转身径走朝正屋大门走去。 牢狱之苦 只见姜夫人正坐在桌前饮着茶,桌上堆着几本帐本,看到殷蝶进来,便指了指另一边的椅子冷冷地道:”坐吧。” 殷蝶福了福身道:”多谢夫人。”便径直走过坐了下来。”不知夫人唤殷蝶来,到底所谓何事?” “最近这事真是都凑到一堆了,花嬷嬷应该告诉你姜家祭祀需要做什么了吧。”姜夫人低头看着帐本说道。 “只提了祭祀的事,具体的要做什么殷蝶并不太清楚。”殷蝶一边打量着室内的陈设,一边轻轻说道。 “祭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这些你也做不了,那天你就帮着打打下手,在厨房里淘淘菜,洗洗碗碟什么的吧。”姜夫人翻了一页冷冷地道。 “不知要准备多少人的?姜家这次是各地的族人都要来吗?”殷蝶靠在椅背上,悠闲地说道。 “姜家的族人来一大半,加上京城估计一二百人。”姜夫人停下来,看了看殷蝶道:”你就呆在厨房淘菜就好了,别出去随意见人。” “为什么?难道这见人还有什么规距不成。”殷蝶翘了翘嘴角,嘲讽道。 “家主前不久无缘无故被人灭门,族里又传起了疯言疯语,有人传是因为“他”召来的,所以最好你也不要在人前露面,省得麻烦。”姜夫人瞟一眼,又继续打理帐本去了。 殷蝶面色一沉,弯了弯嘴角道:”我不去岂不更好?” 姜夫人冷冷地说道:”他还未被除族,你若想惹来三位叔祖的怒气,我倒也不介意。” “原来如此,那是在这边宅子里吗?”殷蝶问道。 “在姜家前家主的宅子里。”姜夫人平淡无波地道。 “噢?想来那日也要选新家主了吧,夫人可有信心?”殷蝶笑着转头望着姜夫人道。 姜夫人眼中一凛,手上却动作未停,道:“三日后记得一早就去家主的大宅,如果不知怎么,就找个丫环给你领路,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是,那夫人忙吧,殷蝶告辞。”殷蝶站起了身,福了福身便迈步出了屋子。 扣儿疾步跟了上来,道:“少奶奶,她们也太欺负人了。” “恩,这姜家几百年的世家,当然是自视甚高,除族?如果也来争上一争了是不是会更有趣?”殷蝶回头望了望正院的大屋道。 刑部一帮人正在为无端端消失的三十四具尸体焦头烂额时,大理寺少卿正在郁闷地发不了火,他刚接在太子的手谕,命他把那名女嫌犯孙小小给放了。 “大人,你看这事。?”下面的当差问道。 “还能怎么办,去把那个女的放了吧,不过其他人给我看好了,还有万花楼里搜出来的东西,你们总得想办法找出个人来领罪吧。”大理寺少卿气恼地喝斥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一定要把人给审出来。”当差忙应道,说完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孙小小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从狱门的一角走了出来,这几日的牢狱之苦早已让她没有昔日的风华绝代,乱蓬蓬的头发,脸上粘着污迹也看不出肤色,身上的衣裙被鞭子抽着都支离破碎了,她慢慢地移到对面的屋檐下,靠着墙歇息了一会,就转身进了一条小巷里,走了没多远,就见从她身后的巷口又驰进了一辆黑色的马车,马车从她身边驰过之后,巷子里顿时空无一人。 “恩,那老巫婆现在藏在东街马市后的小巷子里,那里都是些挑担走乡卖货的人,大多互相都不认识,所以那里极易隐匿。”灵彩轻声说道。 “这可有些麻烦,”殷蝶蹙起了眉头,“灵彩,明日/你多注意着那边的动静,如果出现了什么事,你立即来凌府找我。” “是,少奶奶。”灵彩点头应道。 “希望她不会下手太狠。” 殷蝶和姜晟一早就去了凌府,凌家的小厢早早就站在府门口观望着,一见马车来,望招呼着去通知老爷和公子。殷蝶刚跳下马车,凌尚书就从府里迎了出来。 “晟儿,晟儿媳妇啊,你们可算来了。”凌尚书激动地道,一双手紧紧拉着姜晟的胳臂沿,原本神采冀冀地老人几日不见头发灰白了,皱纹也深了,身子开始有些佝偻了。 “世叔,你又瘦了。”姜晟低声说道,"你也得保重自己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快去看看川儿吧。”凌寒忙说道,便拉着他往宅子里走。 三人来到了凌川的院子,里面全换成了清一色的小厮,殷蝶突然有些不厚道地想笑,又咬着嘴唇着忍住了。二皇子已如见到救星一般地迎了上来,平时温润斯文的他急切地道:“你们终于来了,快快把他治好吧,本皇子可再也不想住下去了。” 殷蝶憋着笑,一本正经地道:“二殿下,凌伯伯,我们先一起在外等着吧,姜晟先进去。”说完,对姜晟指了指他手里拎得药箱,说道:“你记着我所说了吧,你弄好之后再唤我进屋。” “好,我记得呢。”姜晟说完就转身进了凌川的屋子,随身关上了屋门。 凌川正悠闲地坐在桌前练字,抬头看着进来的人道:“今日可以解脱了吧。” “你这是在修身养性吗?”姜晟把药箱放在一边道。 “我怕自己再这样清心寡欲下去会发疯,所以得给自己找点修身养性的事做。”说完,凌川放下了笔,净了净手,道:“来吧。” “可能会很痛,你可得忍着。”姜晟一边说道,一边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用兽草和一些虫粉调的绿色的药膏。 “我宁愿痛死,也不愿有一天发疯,况且我可以凌神医。”凌川一边说着,一边从盒子里拿出一个玉瓶,取了粒药丸扔进了嘴里。 “恩,行了,先把你的衣服都脱了吧。”姜晟说道。 “什么,全脱了?”凌川一脸窘迫地说道。 “是啊,不脱怎么上药。”姜晟转过脸,冷冷地道。”怎么了?” “你!好好,我脱。你可快点啊“凌川咬了咬牙,把身上的衣物都脱了个精光。 只见姜晟拿起绿色的药膏,用小刷子仔细地将它涂抹在了凌川的身上,不一会儿,凌川整个人从头到脚就成了一个绿人,“这是什么东西,有点刺刺的感觉,这样要多久?”凌川问道。 “不知道,我们又没试过,今日/你是第一个用。”姜晟抬头望着凌川道,转身将其脱下的外袍给他罩在了身上。 “好吧,跟你说都是白说。”凌川白了一眼他就不再说话了。 暴民咬人 姜晟刚转身,就见凌川突然浑身开始颤抖起来,双目圆睁,牙关紧咬。,姜晟忙拿了条汗巾让他咬住,“你忍忍,我让小蝶进来。”姜晟连忙说道,急步走到门前,拉开了房门,“小蝶,好了,你来吧。” 殷蝶忙走进了屋,看了看凌川的模样,对姜晟道:“你把他抬到床上,将脚底朝外。” 姜晟忙把紧咬着汗巾,浑身颤抖不止凌川抱到了床上,头在床里,脚朝着床外。 只见此时凌川脚底的皮肤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突起,还在不停地移动,他嘴里不时发出痛苦的”呜呜“之声。 殷蝶从药箱里拿出那个陈定送的木匣子,将配好的药粉装进行盒内,转身走到凌川的脚边,对姜晟说:”你在他的两边脚底各划两个口子吧。”姜晟忙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抽-出来锋利的刀锋寒光一闪,抬手轻轻地就在凌川脚底的皮肤上各划了两道口子。 顿时鲜血涌出出来,鲜血里还爬出几个绿豆大小的白色小虫,殷蝶忙把木盒子放在脚边,那木盒上小小的洞口对正对着脚底板,就见那些小白虫缓慢地爬进了木盒子里。 这时只听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吵嘈之声,殷蝶转身看向姜晟,轻声说道:“你看着他吧,帮他把脚抬高此,仔细看着伤口别堵住就行,我出去看看。” 殷蝶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晟儿媳妇,川儿怎么样了?”凌寒忙道。 “凌伯伯,凌公子很好,过个把时辰他就没事了。”殷蝶笑着道,抬头就看见了立在不远处的灵彩,”凌伯伯,你再稍等一会,我去跟我的丫环说两句话,失陪。”说完,她便径直走到灵彩身边,轻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少奶奶,今日那片的不少人都跟中了魔似的,精神不清,到处咬人,有个妇人去官府报官,说那住着个会妖术的,把她家相公给咒死了,还引得周围的人都发了疯。”灵彩低声道。 “官府的人去了?”灵彩忙问道。 “去是去了,把好些疯得厉害的人都砍了,还有些轻的被关起来了,那老巫婆的院子被围起来了,但却没找到人。” “你也没有发现她们出来吗?”殷蝶抬起头凝重地问道。 只见凌川脚底的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皮肤平整如常人一般,“好了,给他上些金创药吧。”殷蝶把那木匣子拿了起来。 “我这样算是好了吗?”凌川躺在床上,折腾得精疲力尽,虚弱的说道。 “暂时没事了,其他的晚点再说吧。”殷蝶拿着那木匣子走到火盆边,把匣子里钻在药粉里的虫子和着药粉一起倒进了火里,倒时传出一阵肉焦的味道。 “我们出去吧,让人端水来给他洗洗。”她清理着桌上的药箱,说完便和姜晟一起走了出去,凌寒一边招呼着小厮抬水,一边招呼着二皇子和姜晟夫妻两去了前厅。 “他这算是没事了?”二皇子坐下问道,“这下我那皇妹该放心了吧,可把本皇子折腾苦了。” “没事了。”殷蝶淡淡地道,“一会看看凌公子的情况,我们也该回去了。” 这时突然一个小厮冲进来,对着凌寒道:“大人,太!。太子来了。” 凌寒一惊站了起来,刚想迎出去,就见太子怒气冲冲地带着两个侍从走了进来。 屋里的人忙跪倒在走,齐呼:”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一看到殷蝶,厉声喝道:“你说,今日之事是不是你做的?” 殷蝶抬起头惊诧地道:”太子所说何事?” “你还装不知,那东街马市今日全乱了,一群疯了似的暴民到处咬人,难道不是你,为了让本宫通辑那妇人,故意做的?”太子继续厉声说道。 “什么?”二殿子和凌寒都是一惊。 “有这种事?民妇千真万确不会用盅,如若有一句谎言,愿受那天打雷劈之苦。”殷蝶轻轻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事至于是谁人所为,太子何不多方查探查探。” “你!那现在还在不少人被关着,你可以解盅之法?”太子又问道。 殷蝶摇着头道:“民妇还不知哪是何盅。” “你们都起来吧。你这就随我去看。”太子一脸愤恨地道,“可恶,到底是谁,敢在京城如此放肆。” “太子,可要皇弟我帮什么忙?”二皇子忙起身说道。 “不用了,有事本宫会让你做的。”太子转身就要往外去。 姜晟起身对殷蝶道:“我陪你一起去。” 只见凌川坐着轿子被人抬了进来,脸上又挂着他那招牌似的笑容,一手拿着扇子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川儿,你好了。”凌寒忙迎了上去。 “爹,我好了,看来接下我又要给你调治药膳了。”凌川安慰着凌寒道。 “凌公子好了就好,本宫还有事,走吧。”太子看了看身后的姜晟和殷蝶,大声说完就转身走出了前厅,姜晟夫妻俩跟在后面,两个侍卫紧随其后。 此时,桂姑姑一路小跑进了坤宁宫,“娘娘,成了,只是让她跑了。”桂姑姑在皇后的耳边说道。 “他们哪里能抓得到她呀,本宫也不过是让她知道一下天家的厉害,别总想控制本宫罢了。”皇后用护甲轻轻抚着身上的宫装道。”想必这下她该远离京城,找个山洞老实地待着了。 “恩,能这样最好。”桂姑姑安心地拍了拍胸口道。 “对了,皇儿今日把那荷花图借走了时,可说了什么?真是的,偏偏太后又唤本宫去。”皇后抬起头凝重地问道:“他为何要借这图?” “太子只说有人想看看那画的技法,下半晌就把画还回来。”桂姑姑忙回道,“太子一定要借走,奴家拦不住啊。” “知道了,本宫又没怪你。”皇后轻轻说道。 随着太子一行,来到了离东门马市不远的一间宅子里,天井的院子里绑着十几个人,男女老少都有,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只见这些人面色苍白,眼睛迷茫空洞,嘴巴里发出听不懂的喃喃之声,一脸痛苦之色,还在不停地拼命挣扎着,但明显已快无力虚脱了。远远地站着些侍卫,都一脸惊恐地看着中间的人。 “你看看吧,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太子远远地站在廊下,厌恶地说道。 调换 殷蝶走远了两步,仔细观察着,心里暗念道:“小蛛,这盅能解吗?” “这些人才中没多久,只要服几幅药就行了,不过好了之后心智会降低一些。” 望着那可怜的孩子,殷蝶脸色暗沉地走了回来,低声说道:”太子殿下,民妇这就给你写方子,让人煎了给他们服下,一天三次,一共服三天便好了。” “就这么简单?”太子疑惑地问道。 “只是好了之后,他们的心智也不能再恢复如初了。”殷蝶看着院子里的十几个人道。 “是谁,谁手上还有这些让人恶心的东西。”太子气恼地摔了下袖子。 殷蝶转头意未深长地看了一眼太子,神色未明却没有说话。 回到姜宅时已经是掌灯时分了,用过了晚膳,殷蝶就靠在长榻上想着心事,”少奶奶,今日姜夫人那边送过来了时辰表。”扣儿拿了几张纸笺走了进来。 殷蝶坐起身,伸手接过了纸笺,只见上面仔细写着后日祭祀的时辰和各种注意事项,条条款款都列得极是分明。 “这姜夫人倒的确是个能干的,当家主夫人倒也称职。”殷蝶笑了笑,搁在了方桌上。 “看这时辰表,后日怕是要忙上一整天啊?”扣儿拔了拔灯芯。 “竟有这种事?”皇后一脸惊愕之色,厉声道:“可知谁人所为,这种巫乱惑众之事绝不可姑息。” “在那有个小屋里,倒是从树下挖出几个巫毒人偶,据说住的是个老妇人。”太子转过头拍了拍身上的灰道。 “那皇儿可不能掉意轻心,此等事可关乎江山社稷呀。”皇后一脸凝重地道。 “本宫自然明白,希望母后也明白。”太子转过头看着皇后,眼光一凝低沉地说道。 “母后自然是明白的,你放心。对了,你把画拿哪去了?”皇后一边问道,一边抬手拿过画,解-开带子展了开来。 正是那幅《月夜荷花图》,皇后仔细地观察着,一样的笔触,一样的技法,题字那里也有一朵范花印,皇后点了点头,又把画收了起来。 “只是听闻技法甚好,借去看看罢了,好了,本宫要回府了,母后也安歇吧。”太子站起身来,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皇后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殷蝶一早起来,将蜡和特制的药粉找了一个胭脂盒子装好,放在了袖子里,洗漱打扮妥当,用完早膳后,姜晟依然还没有回来,便起身上了马车,直奔皇城而去。 进了宫门,她便径直去了公主的寝殿,在小宫女通报之后,就进了公主的内殿,“殷蝶,凌川都好了吗?”云阳着急地迎上前问道。 “公主安好,他现在没事了,你不用再担心了。”殷蝶行完礼,却忙问:“昨日画可送来了?” “送来了,本公主已经将它们调换过了,在这呢。”公主从长榻旁的桌子上拿了过来,递给了她。 “多谢公主,”殷蝶把画展开了一看,正是当年自己画得第一副《月夜荷花图》,仔细看了会,她大步走到书桌前,将画平铺开来,从袖子里拿出胭脂盒子,在碳火上让蜡微微融开,和着粉末一起,细细地铺在了画纸之上,不一会,整张画就从画纸上消失了,成了一张白纸。 “真神奇”公主惊奇地看着。”这画有什么特别吗?” “其实具体的民妇现在也还不知道。”殷蝶笑着答道。”这几日民妇不能进宫了,如果公主有事要寻民妇,可以直接送信去姜宅。” “你可记得你答应让本公主可以出宫的,“公主一脸严肃地道,”本公主想过了,不管能不能嫁里凌川,本公主都宁愿出宫过自在的生活,不能嫁给他,本公主就一个人去四处走走。” “你真的想好了?”殷蝶神情凝重地道,“这出去可是会有很多危险。” “想好了,再危险不还有你在嘛。”公主吐了吐舌头道。 殷蝶抚额道:”好吧,等我回去从长计议一番。” 当她背着画筒出现在宫门口时,宫门的守卫只扫了她一眼,道:”这里面放得什么?” “是公主赐的画纸,可要检查?”说完就拿下背着的画筒。 “不用不用了,过去吧。”那守卫不耐烦的比划着,殷蝶重新背起画筒,走出了宫门。 范欣此时正在房门前徘徊,昨日万嬷嬷临走前递了封信给她,阿月在一旁盯着她把信看完,便将信烧了,这信里交待之事让她一整天都坐立难安。此刻她却在为另一件事,心神不宁,”难道有人把它们除掉了?不可能。”范欣在屋里打着转。”可是怎么会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呢?” “良娣,该去请安了。”阿月在外面唤道。 “知道了,知道了,来了。”范欣紧张地捏了捏手,整理了下衣角和头发,开门走了出去。 她心事重重地走在前面,阿月在一旁看了她两眼,轻哼一声道:”不知道你最近为什么总是这要死不活的样子,也不知道嬷嬷怎么选了你。你能办成什么事啊,估计过不了多久嬷嬷也懒得搭理你了。” 范欣听闻,双手猛地攥了起来,咬了咬牙,眼里闪过一丝凌利,原本还心事重重地低着头想着心事,此刻却扬起了头,如要上战场一般。 “良娣,真是有心,这会又来请安。”太子妃刚来太子准备完水果,洗完手一边擦着手一边道。 “这是妾身的本份。”范欣轻柔地笑着福了福身,行了一礼。 “坐吧,来尝尝着水果,刚从南边送来的,平日里京城可吃不着。”太子妃招呼着她坐下。 “来娘娘就是有口福。”范欣一边笑着,一边从桌上的碟子里拿起了一粒鲜果放进了嘴里。 太子妃也拿起了粒,咬了一口道:”妹妹觉得如何?太子说太酸了,本宫却觉得挺好。” “妾身也觉得!有些酸,未不是娘娘有了?”范欣抬起头,歪着头天真地说道。 “瞧妹妹说的,本宫倒真是希望如些呢。”太子妃笑着,将果核放在了碟子边。转头招呼着刚走进来的一个嬷嬷,指了指长榻上放着的几件袍子。 “嬷嬷,这有几件是太子换下来的衣物,你安排着送去浣衣局吧。” 说完,又起身站了起来,缓步走过去指着衣物上的织料,仔细交待着,”告诉她们可仔细着,别给洗坏了。” 阿月忙上前去抱衣物,”这!这不太好吧。”嬷嬷抱着衣物没有撒手,有些迟疑道。 村子空了 “没什么关系,本宫不过顺路帮嬷嬷带过去,你走那么远的路也不方便,怎么比得上本宫坐马上去吧。” “那!好吧,就有劳良娣娘娘了。”嬷嬷也松开了抱着的衣物,朝范欣弓身行了一礼。 “好说好说,你忙去吧。”范欣挥了挥走道,便转身走了。 等那嬷嬷走远了,范欣低声问道:“都拿齐了?” "是,拿齐了。”阿月点头回答道。 “那就好,回去吧,这下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吧。”范欣昂着头往自已的院子走去。 殷蝶回到姜宅便把那幅画锁进了嫁妆箱子里,转头问扣儿:”姑爷今日回来过吗?”,扣儿摇了摇头。 她走到桌边,抬头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心里有些不安,耐着性子坐了下来,”灵彩,可回来过了?” “也没有。”扣儿又摇头道。 殷蝶用手托着下巴道:“难道又出了什么事不成。”扣儿刚想说话,就听院子里传来了脚步走,忙抬头往外张望。 “灵彩,回来了。”扣儿说道。话音刚落,灵彩就走了进来。 “灵彩,先来喝杯水再说,不急。”殷蝶忙招呼道,扣儿上前倒了杯水递给了灵彩。 “少奶奶,奴婢去了趟那个村子,那村的人也消失了。”灵彩喝了一口水道。 “什么?那个老村长,还有那些孩子都不在了?”殷蝶一惊,忙问道。 “不在了,那村已经空了。”灵彩摇了摇道。 “怎么会这样,她把这么多人带哪去了?”殷蝶自言自语道。 “奴婢无能,查探不到。”灵彩低头说道。 “这不管你的事,她太厉害罢了,好了,你两都去歇息吧,明日还得去干活呢。”殷蝶笑着朝着姜家大宅那边扬了扬下巴道。 等灵彩和扣儿走了,殷蝶踱步走进了内室,靠在美人榻里低头沉吟着,不知过了多久,窗棂一响,黑猫从窗外跳了进来,殷蝶抬头刚想说话,却见黑猫后腿的右脚一腐一柺的走了几步,艰难地跳上了床。 “你这是怎么了?伤到哪啦。”殷蝶紧张地站了起来,一步跨到床边,伸出手小心地抬起它的右脚仔细地看道。”是骨头伤到了吗?” 她忙起身走到柜子边,从柜子里翻出药膏,又快步走了回来,抬起它的脚,轻轻将药膏抹在了它脚上的伤口上。然后又找了一棉布条将腿包扎了起来。”明天再看看有没能伤到骨头吧,你这一天都去哪了?” 黑猫只低声”喵“了两声,便圈在床角,闭上眼睛睡了。 殷蝶扭头把桌上的烛火”噗“的一声吹熄了,屋里顿时黑了下来,她扭着看了看床尾的方向,虽然什么也看不清楚,还是总算安心地出了口气,钻进被褥里,带着淡淡的笑意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殷蝶就早早挣开了眼睛,听见浴室里有声音,刚想要去起身都瞧瞧,看到床尾的黑猫不见,就停住了,靠在床头静静地等着。过了那一会,姜晟披着一头湿辘辘的头发,穿了雪白的中衣从里面走了出来。 “以前你早晚都是在哪?”殷蝶不禁好奇地问道。 “在隔壁的书房,那里有间密室,可以隔绝声音。”姜晟走到梳妆台边坐了一下,脚走得还是有些不自然。 “你脚是怎么了,需要找大夫看看吗?”殷蝶也忙起身披了件外袍走过去,问道。 “那天晚上进那个小屋里,被它暗道里的陷井划伤了一点,陷在里面一时半会没能出来。"姜晟面无表情地道。 “能把你陷在里面那么久,就知道里面不简单。估计她也是早就做好准备了,算了,以后慢慢再找吧。”殷蝶转身拿起帕子,一边帮姜晟把头发上的水绞干,一边说道:”你今日就好生在屋里呆着歇息吧,我去姜家大宅看看,家主的事你可以考虑过?” “等诅咒解了再说。”姜晟冷冷地道。 “画我已经换回来了,我们可以随时上路了,可怎么找到图里藏的地图?”殷蝶说完就开始嘟嚷起来,”我从来没去过,怎么能画得出地图呢?” “得想个办法顺理成章的离开京城,不能引人怀疑。”姜晟道。 “顺理成章地离开?对了,公主也想离开。”殷蝶无奈地道。”还要让我帮她想办法。” “或许你可以问问凌川要不要带公主离开,他在京城可会遇上那下盅之人。”姜晟转过头,望着殷蝶道。 “这主意不错。殷蝶点点头道。 用完早膳,殷蝶就带着扣儿和灵彩去了隔街姜家家主的大宅,还没到门口,就远远地瞧见不少人前前后后地往那大门里迈。 “少奶奶,今日人可真不少啊,这得做多少饭食啊。”扣儿感叹道。 主仆三人来到大宅门前,刚要往里迈,一个仆妇模样的人一把拦住了她们,横着眼睛道:“你们什么人,不是姜家的人,不能随便进。” “我家少奶奶当然是姜家的人,是姜安遥姜老爷家的大少爷的夫人。”扣儿推开她的身说道。 “那个!大少爷的夫人?”那个仆妇撇着嘴上下打量着。 姜家家主这座大宅的西北角辟出一块空地,靠墙角耸立着一座四角飞檐的大殿正是姜氏一族的祠堂,此时空地上摆满了圆桌,丫环和仆妇们在其间穿梭忙碌着,姜家的族人倒是还没有几人就坐的。 殷蝶主仆三人往这边溜跶了过来,身旁也走过来几个妇人,转头看了看她,其中一个穿着一身簇新的绛红色棉袍的妇靠了过来,笑着说道:“不知这位小娘子是族里哪家的媳妇?” 殷蝶笑了笑道:“这位婶婶不知又是哪家的?” “我是从临水那边来了,族里的三叔公就是我家公爹的堂叔。”那妇人笑着说道。 “远道而来还真是不易,”殷蝶笑盈盈地道:“我呀,我是姜安遥姜老爷家的媳妇。” “三堂叔家的二少爷成亲了吗?那妇人扭着脸打量着,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家夫人是大少夫人。”扣儿在一边冷冷地说道。 “什么?!那个成亲了?”那妇人顿时脸色一冷,退开了两步,轻哼一声道:”三堂叔可真是保密的紧。”,说完转身走回了那一群妇人当中,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少奶奶。”扣儿瞪了一眼,转头担心地唤了一声。 “没事,虽然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不过一会就好了。”殷蝶长长吐了口气道,也没再理会旁边的那群妇人,径直往园子里走去。 明白人 这园子倒是修得相当别致,小桥流水有几分江南的味道,殷蝶绕过了座小巧的假山,一丛小溪流从假山下流出,又流入了草丛之中。从假山另一边却走出了几人,其中一人径直走到殷蝶的面前,弓了弓身道,”嫂嫂近来可好。”殷蝶停住身行,定睛一看,原来是姜耀。 “原来是二弟呀,我一直都挺好,有心了。”殷蝶淡淡地点了点头道,说完便往右边的一道上走去。 “这就是你那位大嫂?” “长得倒真好看,哎,真是可惜了。” “你们别说了,嚼什么舌头,象个妇人似的。” 后面传了几个男子的声音,殷蝶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少奶奶,怎么了?”扣儿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姜家要都是些这样的人,着实离败落也是不远了。”殷蝶说道。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句苍老的声音大喝道:”你说什么,什么姜家败落,你是哪家的小媳妇,如此胡言乱语。” 殷蝶转头一看,原来一旁花丛里正坐着一个长着白胡子的老头。 “这位老伯,你为何坐在那里?”殷蝶好奇地问道。 “你管我,“那老头瞪了一眼殷蝶,伸出手指着殷蝶道:“你说说你是姜家哪辈的?” “我是姜安遥姜老爷家的大少爷姜晟的夫人,老伯可认得?”殷蝶笑着问道。 “姜晟,那个小子?他估计成亲了,哈哈,还真是姜家几百年来的第一奇闻啊。”那老头坐在地上大笑了起来。 “三叔公!你怎么又跑这来坐着了。”只见两个中年的男子跑了过来,一个一边把那老头架了起来。 “这里挺好,我就喜欢坐这草丛里,对了,你们怎么不告诉我姜晟那小子成亲了?我都没去观礼。”那老头边走边说道。 又回头招呼着殷蝶道:“小媳妇,有空来找三叔公,最好带那小子一块来。” “好了好了,三叔公,怎么就你老惦记着他呀,你不怕被他祸害了?”其中一个人劝说道。 三叔公伸手打了那人的脑袋一下,道:“胡说八道什么,都是你们这些人祸害的。” “这个老伯还挺有趣,”殷蝶笑着道:“难得姜家还能有个明白人。” “你怎么还在这里?”突然一个高亢尖刻的女声打断了殷蝶的思虑,回头一看,花嬷嬷站在了身后,“一早夫人就在找你,看门的人说你早就进来了,原来你在这逛园子。”她不满地说道。 “恩,我看时间还早,就来园子里看看。”殷蝶淡淡地回道。”姜夫人现在在何处?” “夫人正在厨房里安排一会宴席的菜式呢,还不快来帮忙。”花嬷嬷甩了甩袖子,转身走了。 “少奶奶,我真想上去揍她。”扣儿在身后恶狠狠地说道。 “好啊,一会我肯定不拦你。”殷蝶笑着道,转身跟在花嬷嬷的身后一路又溜哒着往厨房而去。 大宅里大大小小的厨房有五六个,殷蝶被派来的是最大的厨房,七八个夫人交待了厨娘,自己只是站在院子里远远地看着,几个年轻的小媳妇正蹲在厨房外的小院子里洗着堆了一盆一盆的清菜、瓜果,还有一筐筐杀好的鸡鸭鱼肉,腥味熏天。 姜夫人正站在院子里,指挥着几个丫环把洗好的蔬菜拿去灶上,一抬头看到殷蝶主仆走了过来,脸声一沉,抬高了些音量对着殷蝶说道:“大少奶奶你来的可正好,把这些筐鸡鸭清洗干净了吧。”她话音一落,院里的人都转过头来将殷蝶上下打量了一翻。 殷蝶朝她福了福身,往院子里打量了一翻,扣儿直接从身后走前,翻了翻筐里的鸡鸭,灵彩径直去墙边拿了一个木盆过来,又往木盆里舀了半盆水,两个丫环就麻利地让筐里的鸡一只一只地放进去开始了清洗。 花嬷嬷这时从厨房边,两手一起拎着一个筐子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了殷蝶的面前。 姜夫人沉吟了一下道:“好,你削完这个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殷蝶莞尔一笑道:“多谢夫人。”转头对扣儿低声说了两句,便走进了厨房。花嬷嬷忙跟了进去,只见她跟灶上的一位厨娘要了一碗醋,端着那碗醋又走了出来,拿了一个小凳坐在了那筐竽头旁边。 “她打算喝那碗醋?”那暗绿色长袍的夫人低声说道。 “怎么可能,她用来泡芋头的吧。”穿酱紫色锦袍的夫人白了她一眼说道。 只见她把自己的双手伸进了醋里,优哉地泡了一会,拿起筐里的小刀和一个芋头,削了起来,不一会就削完了五六个,双手没有任何异常,那两个夫人失落的咂了咂嘴。 花嬷嬷轻哼了一声,甩手进了厨房。 这时,从外面又急匆匆地走来了几个仆妇,那个暗绿对襟长袍的夫人客气地道:”老叔公可以有什么吩咐?” “二叔公说再过半刻钟该开席了,让你们都准备好了。”一个年长些的仆妇带着一脸的傲气道。 旁边一个矮个子稍胖的仆妇转头看了殷蝶一眼,在那个仆妇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年长的仆妇脸色一横,转过头来看向殷蝶,阴阳怪气地道:”那个只会给姜家带来灾祸的扫把星,怎么可能有资格来呢,现在倒好,又想着法得换个人挤了进来。” 殷蝶猛地抬起头道:”不是这位是谁?扫把星又是说谁,你敢说清楚点吗?” 那年长的仆妇斜了一眼她道:”我,你还没资格认识我呢,扫把星说你家相公呢,清楚了吧。” “噢,原来扫把星在说我家相公呀。”殷蝶”噗嗤“笑道,扣儿和灵彩也笑了起来,周围的人也捂着嘴巴没敢笑出声来。 那仆妇顿起气得胀红了脸,伸出一只手就要扇过来,突然只听“啪”轻脆的巴掌打在脸上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盯睛一看,那仆妇被打倒在了地上,捂着脸嚎了起来,灵彩此刻正站在殷蝶的身边。 姜夫人忙上前训斥道:“你怎么可以让你的丫环随便打人呢,你可知道她是谁。” “我不需要知道她是谁,我就只当她是奴才,我是主子,就算她主子是玉皇大帝,她也是个奴才。”殷蝶缓缓站了起来道,冷冷地道,说完福了福身又说:“这筐竽儿也差不多了,我带我们丫环们出去了,省得她们脾气不好,一会又打着了谁。” 被选中了 “你,你,岂有此理“,那仆妇从地上站起来,想上前理论,看到灵彩猛瞪过来的眼光,又定在了原地,不敢上前,指着殷蝶的背影恨恨地说道。 “少奶奶,我们去哪?”扣儿在后面问道。 “去祠堂那转转。”殷蝶扬了扬眉毛道,”我还没好好认识下那几位老叔公呢。” 此时祠堂前的空地上,圆桌已经陆陆续续坐满了人,最前面的那张主桌边坐着三位老人,其中一个正是那个坐在花丛里不肯起来的老伯,正自顾自喝着酒,另一位高瘦一脸严肃,不苟言笑地坐在那里,还有一位长得一张胖乎乎的脸,正笑咪咪地和族人们打着招呼,”七叔公,您老这是又富态啦。””呵呵,见笑见笑。” 殷蝶和两个丫环慢慢朝那主桌走去,两边的人群刚才还闹哄哄的,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主桌上的三个老人都抬头望了过来,中间正在喝酒的老伯高兴地招呼道:”小媳妇,你来啦,来来,晟儿那小娃娃怎么没来。” “你胡说什么“,旁边那个高瘦的老头说道:”他那种身份怎么能来。” “这位想必是二叔公吧,恕殷蝶冒昧,请问二叔公,姜晟在你们眼里是何种身份?”殷蝶福了福身,看着那高瘦的老头问道。 “这不是明知故嘛,这里谁不知道。”二叔公板着一张脸,扫了扫周围冷冷地说道。 “是啊,是啊,他的身份怎么可以来。”周围一片窃窃私语。 “二叔公,在祠堂里都是你们姜家的祖先吧?”殷蝶指了指后面那座四四方方的大殿道。 “当然,那里面供奉着姜家的列祖列宗。”二叔公扬了扬头得意地道。 “那姜家的祖宗怎么还能进祠堂呢?没有当年他的身份又怎么会有今日姜晟的身份,二叔公,你说是不是?”殷蝶看了看祠堂,又淡淡地问道。 “胡说八道,姜家老祖宗的事不得胡言乱语。”二叔公气得胡子一颤一颤地道,“姜家所有中了诅咒的子孙都不能够进这祠堂。” “为什么?难道不应该痛恨下咒恶人,反而要责怪自己受害的族人,这是姜家的家风吗?”殷蝶抬高了声量冷冷地质问道。 “那也肯定是他非良善之人,不然怎会偏偏选中他呢。”二叔公依然不屑地道。 “那你意思是说不幸被恶运选中的人就是因为他是邪恶了罗。”殷蝶笑了一下,反问道。 “这就是老天爷的意思。”二叔公正正有词地说道。突然他浑身一阵抽-搐,脸皮也抽动了几天,开始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人面面相觑,“二哥,你怎么了?”七叔公问道。 “大概被老天爷选中了。”三叔公喝了口酒说道。 “哈哈!我被老天爷选中了。”二叔公还在继续哈哈大笑。 殷蝶直接就回坐马车回了宅子,迈进屋子一看,发现姜晟正倚在长榻里翻着书。 “你今日没约人?吃过午膳了吗?”殷蝶脱下披着的披风,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还没。”姜晟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着她说道。 “扣儿,弄两碗面来吧,今日折腾半天也没什么胃口了。”殷蝶对着门外扣儿说道,正跟小丫环说话的扣儿转过头来应了声,便让那小丫环去忙。 “吃面没问题吧?”她又转头对着姜晟说道,“你约凌川明日见一面吧,我还有些事要问他呢。” “好。”姜晟抬头应道。 此时宫里皇后正看着手里的一封信,脸色煞白地盯着信纸,桂姑姑忙担心地道:娘娘,怎么了,你可别下奴家。” “啪“皇后把信一把拍在了桌上,咬牙切齿地道:”可恨,她竟敢,她竟敢!” “娘娘,谁?难道是她?”桂姑姑浑身一颤道。 “;除了她还有谁敢威胁本宫。”皇后恨恨地道:“可是本宫也别无他法,只能按她的话,本宫还是低估了她。” “不知她要让娘娘你做什么?有危险吗?”桂姑姑道。 “那倒没有,她让我除掉那位姜少夫人罢了,这事倒也简单。”皇后淡淡地道,”要除掉她很容易,但也不能落人口实,得想个顺理成章的理由。” “这!奴家到有个主意。”桂姑姑凑在皇后耳边低语道。 “你上次不是没有看到吗?皇后不解地问道,”你确定可以利用这个?” “奴家上回看到姜少夫人的手被灌木上的尖刺挂伤,奴家仔细去看过那尖刺,的确不象红色的。”桂姑姑低声说道。 “那倒是天助我也,那算是本宫为民除害吧。”皇后翘起嘴角笑着说道。 就在扣儿把面端进来时,院外进来了两个丫环,端着个托盘,径直到了房门口,朗声道:”姜大少奶奶可在?祭祀安排送菜过来了。” “进来吧,姜家还有这样的规距?”殷蝶对着门口的两个小丫环道。 “大少奶奶好,有的,祭祀当日,都会给每家未能去出席的送两个菜,以表示祖宗的挂念。”那个端着托盘的丫环一边把菜放在桌上,一边说道。 “恩,有劳,回去谢谢你们当家的奶奶吧。”殷蝶点头说道。 那两丫环行礼告辞就离开了。殷蝶望了望桌上的摆放的一碟樱桃肉,一碗三鲜木樨汤,蹙了蹙眉头。 “不喜欢就撤了吧。”姜晟从长榻起身走了过来。 “少奶奶怎么了?你不喜欢这菜?那奴婢撤了吧。”扣儿站在旁边说道。 “我只觉得有些!算了,撤了吧。”殷蝶挥了挥手道,伸手把面端了过来。扣儿便端着送过来的菜出去了。 “凌川怎么样了,你没去见见他?”她一边挑着面条,一边问道。 “好多了,虽然好了,可这几天他也没怎么出门,把自己关屋里呢。”姜晟低头道。”关于离开的事情,一会我们好好合计一下吧。” “好。”殷蝶点头应道。 姜家的祭祀还在继续,所有男人都在祠堂里跪拜祖先,女人们之能跪在祠堂外,仆妇和丫环小厮们跪得就更远些,在若大的空地上已经跪满了人。 祠堂里二叔公跪在最前面,口里念着姜家的祖训:“祖宗虽远,祭祀须诚。”,他读上一句,后面跪拜的男子和只能跪在祠堂外的女人们便跟着一起颂读,颂读之声响彻在姜家大宅的上空。 “她可吃了?”跪在地上的花嬷嬷问着旁边的丫环道。 得意之作 “没有,奴婢在院外偷偷看过了,那屋里的丫环没一会就把菜和汤端出来去了厨房。”那丫环轻声说道。 “算了,没吃就没吃吧。”花嬷嬷一脸失落地道。”那丫头跟猴似的那么精。” 太子妃也一脸失落地望着来回禀的丫环道:“太子说不过来了吗?” “是,太子妃娘娘,太子说他今夜会去范良娣那里。”那丫环低头轻声说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太子妃挥了挥手道。 “娘娘,这可如何是好,太子已连着去了那里好几天了。”太子妃旁边立着的女官道。 太子妃娘娘摇了摇头,轻叹道:”太子要去哪里,本宫也管不了。” “可是,奴家看太子一向是知轻重的,不如娘娘找个时间和太子谈谈。”那个女官又说道。 “恩,也好,明日本宫去书房见见太子。”太子妃点头道。 殷蝶和姜晟如约坐在在了凌川的书房里,近来他一直不曾出府,中盅一事后,他就鲜少迈出府门了。 凌川一边拿着画笔随意描画着,一边说道:”你们俩一起来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我找你当然有重要的事,先说第一件,我托你弄的东西,可弄好了?”殷蝶坐在椅子上,端着茶问道。 “弄好了,原想着过几天送去的。不过,我想想还是要更改进一下。所以昨日才弄完。”凌川抬起笔,看了一眼殷蝶道。 “那太好了。对了,你这是打算不出门了吗?”殷蝶笑着道。 “哎。我到是想出门啊,可一迈出门,我想着那天受得罪,就又回来了,这要是又遇上那下盅的臭女人,可怎么办?”凌川苦着脸道,”求求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我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潇潇洒洒地走出去啊。” “有啊,有个办法,你想听吗?”殷蝶扬了扬眉道。 凌川忙放下手,窜了过来,坐在殷蝶旁边地椅子上道:”什么办法?” “我答应公主要帮她想办法离开宫里,又不能随便把人给嫁了,那只有让你带着她出去游山远水了。”殷蝶敲着桌子道。 “你们想清楚了没有?这事可不成,首先公主怎么离开皇宫?皇上也不能答应让公主跟着一个男子出游啊,还有带着个公主,我这一路还能好好游玩嘛。”凌川坚决地摇了摇头。 “怎么出去我们想办法,你想出去就得带着她,否则你就呆在家里哪也别想去。”殷蝶横了他一眼,抬高了声量说道。 “你!你们夫妻俩现在改当土匪了?”凌川用扇子点着,恨恨地说道。 “好了,正事聊完了,你给我看看我要的东西吧。”殷蝶嫣然一笑道。 凌川起身从架子的隔间里拿出一个三个白色的瓷瓶,用一张写满了字的书笺,摇着扇子走了过来,笑容灿烂地道:“给你吧,这可是我得意之作,用法都写在纸上了,你一看就明白。” 殷蝶双手接过了瓶子和书笺,猛点头道:“凌大神医,一出手的确是不同凡响。” “事情谈完了,那我们就告辞了。”姜晟在一旁冷冷地说道。 “好,告辞了,有事我会让灵彩来通知你的,你有时间可以想想那些游山玩水的好去处。”殷蝶眯着眼睛捉狭地对着凌川道。 回屋之后,殷蝶和姜晟二人就一直关着房门,连吃饭都没有出来,扣儿来看了两次,也就不再理会,只守着院子,打发着那些探头探脑的丫环们。 第二日一早,殷蝶收拾妥当便出门上了马车,往皇城而去。 她刚走进宫门,就见桂姑姑从远处走了过来,见到殷蝶满脸堆笑地道:”姜少夫人,今日是来见公主的吗?可记得去见见皇后娘娘,你可很久没去给她请安。” 殷蝶福了福身道:“还真是巧了,民妇今日来还正想去给娘娘请安呢,有劳桂姑姑,就说殷蝶一会就去。” “好,好,我一定转告。”桂姑姑笑着道,转身往大殿去了。 殷蝶望了望她的背影,转身径直朝公主的寝殿走去,没走多远,就听前面两个小宫女在窃窃私语,”今日太子在大殿上大发脾气,还打了喜公公呢。” “这么凶?最近太子的脾气有点怪,好象变了好多。” “是啊,奴家现在好生害怕去大殿里当值。” “只能做事的时候多小心些吧。” 殷蝶闻言蹙了蹙眉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凝和殿。站在台阶上的锦红忙跑下来,拉着殷蝶的手就往殿内跑。 “怎么了?”殷蝶不禁问道。 “公主昨日在园子里办了投壶迎春游园会,回来就不吃不喝的,还打碎了不少东西呢。”锦红担心地说道,“你去看看,劝劝公主吧。” “好,我去看看。”殷蝶点头便走进了内殿。 “出去,出去,不要烦本公主。”云阳正趴在长榻上,手里拽着一把围棋子,到处乱撒着。 殷蝶忙伸出袖子一边挡着,一边说道:”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你终于来了。”云阳公主从长榻上爬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道,“你说你想到办法了吗?” “民妇见过公主,公主这不吃不喝的,就是在烦心此事?”殷蝶一边行礼一边说道。 “那可不是,皇后可说了,明年开春无论如何都得选个驸马出来。”公主蹙着眉头,不禁提高了声量道,“你到底想到什么办法没有?” “公主,此事不宜大声喧哗。”殷蝶忙在嘴边比划着。 “是,是,走我们去内室。”公主立马站了起来,拉着殷蝶就进了内室。 “对了,这个你要的东西。”公主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绢帕,递给了殷蝶。 “你真是太厉害了,”殷蝶一把接了过来,不禁夸赞道,“想来公主到了外面也能过得好好的。” “你想到怎么出去了吗?”传来公主激动的声音。 “还只是个设想,还得要你的配合呢。” “好,你说,你怎么说,本公主就怎么做。” 从公主的凝和殿出来,殷蝶先拐去了太后的寝宫,宫女迎上来说太后近日身体有恙,太医说要静养,所以谁都不见。殷蝶笑着道:“民妇只是来给太后磕个头,以后进宫的日子也不多了,只希望太后福寿安康。这里有一份民妇抄的心经,请转呈太后吧。”殷蝶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份心经,双手递给了宫女。 “夫人有心了,奴家会转呈太后的。”宫女接过来说道。 投鼠忌器 “有劳,民妇就在这给太后磕几个头就走。”说完她就跪在了青石板路上,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头,磕完便起身往坤宁宫去了。 宫女拿着心经进了内殿,“刚才谁来了?”太后靠在床榻上,闭着眼睛问道。 “是那位抄经的姜少夫人,这不,又给太后送经文来了。”宫女把心经递了过去。 太后接了过来,慢慢打开一看,一卷清秀的小楷抄写的心经,淡黄的宣纸隐隐透着清草的味道,太后点着头道:“不错,她还真是有心。你把它放在旁边的经室里吧。” 殷蝶径直来到了坤宁宫,刚到殿门口的台阶下,就见远处走来一群人,最前面的一身明黄-色的宫服,后面跟着几个内待,再仔细一看,最前面那人正是太子殿下,殷蝶忙和一众宫女一起,跪在台阶之下,低下了头,磕拜太子殿下。太子缓步迈上台阶,刚上了两步,停了下来,转头看向殷蝶,厉声道:”姜少夫人?你来这里做什么?” “有心了,姜少夫人,那你先回去吧。”桂姑姑接过心经,点了点道。说完,就急步上了台阶,站在殿门口望殿里张望着。 “母后,你唤儿臣来,到底有何事?”太子撩起明黄-色的宫服坐了下来。 “皇儿啊,你父皇这些年都是常年不在宫里,最近你也不常来看母后,母后这日子真是过得越来越没滋味了。今日也是想见见你。”皇后坐起身,关切地看着太子。 “母后,本宫每天都在忙朝中大事,哪有功夫常来看你呀,不然我让太子妃和范良娣一起来陪着你吧。”太子不耐烦地说道。 “范良娣?你之前不是不怎么待见她吗?”皇后紧紧盯着太子的脸说道。 “可能以前我对她有些误会吧,我最近到是常去她那里坐坐,发现她还真是温柔可人,知书识理。”太子笑了笑道。 皇后脸色忽然一变,银牙紧咬,强颜着笑道:“原来如此,皇儿,最近宫里太过冷清,本宫想办一个迎春的赏画会,再请个戏班子来唱唱戏,到时请此宫外夫人小姐一同前来热闹一番,你看如何?” “母后,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要帮忙的话,让太子妃来帮你的忙好了。”太子站起了身,拍了拍宫服道:”没其他的事了吧,本宫还有有事,要回宣政殿了。”转身走了出去。 桂姑姑等太子走后,忙走了进来,随手将那卷经书放在了书桌上,上前给皇后按着太阳穴,轻声地道:“娘娘这是怎么了,看你脸色极差。” “她下手了,对皇儿下手了,那个可恨的范良娣,本宫早该想到那就是她的棋子,怎么没早些防着她呢。”皇后娘娘恼恨地说道。”现在投鼠忌器,怕打那老鼠伤了玉瓶儿”。 “这可如何是好。”桂姑姑也皱起了眉道。 “先想办法安抚下她,你仔细准备那个赏画的活动吧,把该通知的人都通知到了。以后的事,只有再想办法。”皇后抚着额头无奈地道。 “是,奴家这就去安排着。”桂姑姑道。 殷蝶出了宫就直接回了姜宅,屋里刚喝了两口水,就见扣儿从屋外走了进,神秘兮兮地道,”少奶奶,你知道姜家家主选得怎么样了吗?” 殷蝶看着她,笑着好奇地道:”不知道,扣儿姑娘快说来听听。” “听那前面的小丫头说,选家主的时候呀,那姜家二少爷和二叔公的堂侄孙就为争家主打起来了,众人上去劝,结果二叔公的脸都被扇了一巴掌,场面太乱了,最后没选成。”扣儿哈哈笑着道。 “那就不选了?”殷蝶又笑着道。 “选啊,说过两个月,让姜家老爷把二少爷带回来好生管教管教。”扣儿抿着嘴笑道。”听说,二少爷被姜家老爷扭着耳朵拎回来的。” “只怕又得让姜夫人失望了。”殷蝶摇摇头道。”对了,扣儿,过些日子我打算出趟远门,路程会很辛苦也可能会很危险,我想你留在姜家或是回去陪我爹,你可愿意。” “少奶奶,奴婢不怕危险,奴婢要跟你一起走。”扣儿急忙摇头道,”少奶奶,奴婢也会点拳脚,也能有用的。” “扣儿!好吧,我再想想。”殷蝶点点头道。 姜夫人的确很失望,望着灰头土脸,嘴角被打破皮,眼睛被打得乌青的姜耀,气恼地说道:”你怎么那么沉不住气呢。” “娘,都是那小子多事,明明跟三位叔公聊得好好得,范大人的许诺可是让那帮老头子都动心了的,可那小子却偏偏泼凉水,害得三叔公变卦了,七叔公也动摇了,我能不动手揍他嘛。”姜耀振振有词地道。 “你那些事本来就八字还没一撇,那范大人到底安得什么心还未可知,你就听风就是雨。耀儿啊,你还是欠缺沉稳啊。”姜夫人叹口气,语重心长地道。 姜耀不满地道:”娘,你就会小看我,哼,你等着,我一定要把家主的位置争回来。”说完,甩了甩袖子气哼哼地走了。 没过几日,殷蝶一早就收到皇后的请柬,准备三日后在集英殿举办迎春赏画会,还请了有名的”桃家班“去唱戏,邀请京城里的世家名族的家眷们携未出阁的小姐出席。她拿请柬在屋里走了好几圈。 姜晟从屋外走进来,就见她蹙着眉坐在桌边,轻敲的桌面沉吟着。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姜晟走了过去,坐在旁边问道。 殷蝶把手里的请柬递给了他,”你觉得如何?”转头问道。 “你可有把握,这场面只怕不小。”姜晟担心的道。 “我知道,可这是最好的机会了。”殷蝶叹口气道,”现在我担心太子那里出了些问题,再拖下去只怕会很危险。” “好,那就这样。”姜晟点头道,“我去安排一下。”说完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殷蝶又拿起请柬仔细着盘算了片刻,快步走进内室,将锁着的嫁妆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那本泛黄的羊皮册,转身在画案坐了下来,拿起羊皮册仔细地翻找着,一边提笔在纸上涂涂画画起来。约模过了一个小时辰,她才从画案边站了起来,又走在房门口,唤着灵彩。 灵彩从耳房里出来,急步走入正屋的门,轻声问道:“少奶奶,奴婢来了。” 这一趟去长公主府,一直呆到掌灯时分,主仆二人才回到姜宅。 不一样的美 一夜无事,殷蝶起床后便清点着自己箱子,又把装着银票的盒子拿了出来,正准备也一并清点一下,就见院子里匆匆进来了一个丫环,站在屋门外道:”大少奶奶,前门有封你的信,送信人说很急,奴婢刚巧路过就给你带过来了。” “你进来吧。”殷蝶把盒子盖上,对着那丫环说道。 丫环走过来,把信递给了殷蝶,福了福身就走了。 殷蝶拿过信来看了一眼,是陈汉文的字迹,忙折了开来,刚看了两个字,就高声对着外面唤道:”扣儿,扣儿。” 扣儿从外面跑了进来,道:”少奶奶怎么了?” “跟我回家一趟,爹爹说他病了。”她收起信,慌忙拿起长榻上的披风披上,拉着扣儿就往外走。 “老爷没说他严不严重吗?”扣儿急跟在后面走着。 “他没仔细说。”殷蝶一脸担心地道,”爹爹一向生病从来不肯说的,这次只怕不同。” 二人匆匆忙忙地坐上马车赶往了陈府。 夜幕低垂时,殷蝶独自一人迈进了姜宅的大门,一路满脸疲惫地走到院子门口,唤过院里做杂事的丫环道:”扣儿是不是经常教导你做事?” “回少奶奶,扣儿姐姐是经常指点奴婢,只是奴婢太笨,总是做不好。”那丫环紧张无措地道。 “没事,扣儿这几天有事不能回来,你先照着她之前吩咐的做就行了。”殷蝶淡淡地说道,”不用太紧张,我没有那么严的规距。” “是,少奶奶。奴婢知道了。”那丫环双手搓着衣角道。 “你去忙吧,有事我会唤你。”殷蝶轻轻说道,转身走进了房间。 她解-开披风的带子,脱下来扔在了长榻上,缓步走到梳妆台前,拿下了头上的发簪,搁在了上面,披散着头发走进了浴房。等她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黑猫正趴在床上发着呆。 “回来了?”殷蝶望了望它,打着招呼。 “我今日太累,不想再说话了,你也好好歇息歇息吧。”她坐下来一边用帕子绞干自己的头发,一边困倦地道。 黑猫舔了舔爪子,转过头来看着她的背景,轻声地”喵“了一声。 “就是想好好睡上一觉,没事。”她轻声说道,“这几天还有好多事要做。好了,你不用担心。” 绞了头发,她趿着鞋子走到床边,吹熄了床头的烛火,屋里陷入了令人困顿地黑暗之中,她翻身躺在了床上,却睁着眼睛看上帐顶,过一会翻了个身轻叹道:“哎累了,却又睡不道。”黑猫慢慢地爬到她的身边躺了下来,用尾巴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渐渐地呼吸变得绵长起来。 接下来的两日,白天她都会陈宅,照顾陈汉文,顺道为了皇后的赏画会去买了些首饰,这一切都被一五一十的禀告给了太子殿下。 “最近她没有什么异常吗?”太子皱着眉道。 “没有,她最近的行程大概就是这些。”一个黑衣人跪下书房的地上道。 “她除了去见过长公主,还见过谁?”太子继续问道。 “没有了,就是回去照顾她父亲。”那个黑衣人继续答道。 “你继续去盯着,有什么行动本宫会告诉你。”太子低沉地说道。 “是。”那个黑衣人起身飞快地消失了。 书房外突然有人叩门,“进来吧,”太子冷冷地应道,只见太子妃端着盅炖得乌鸡汤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妾身怕你近日太过劳累,炖了些汤水来。”一边说着,一边把汤放在了桌上。 “没事别到书房来了,”太子皱了皱眉道,“有事我去唤你的,你回去吧。” “殿下,是不是最近妾身哪里做错了什么?”太子妃用带着一丝幽怨的眼神望着太子,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太子象变了个人似的。” “放肆,本宫难道现在有亏待你吗?”太子厉声喝道,“你现在大可不必担心你的位置。” “太子,你知道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太子妃连连摇头道。 “好了,你回去吧,有空我会去看你的。”太子挥了挥手道。 太子妃伤心地垂下了眼睛,轻声道:”是,妾身告退。”说完就退了出去。 范欣此时正躺在长榻上,一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拿起了一颗上贡来的鲜果,放进了娇嫩的双唇之中,娇柔地说道:”这水果只怕太子妃现在都没有了。”然后又转向立在一旁的阿月道:”现在你可满意了?嬷嬷最近没有什么吩咐了吧。” “嬷嬷说范良娣做得极好,只是若想要进一步控制住太子,还得多花些心思,他现在虽然心智有些迷乱,但只要他心智坚定,很难说不会哪一天他自己清醒过来。嬷嬷让你别太掉以轻心。”阿月撇了撇嘴道。 “我才不信嬷嬷是这样说的呢,多半是你嫉妒我是到了嬷嬷的夸赞。”范欣翘了翘嘴角,一脸不屑地道。 阿月翻了个白眼道:"我好意提醒你,你要不信就算了,只是到时候可别连累我。” 范欣又拿了一颗鲜果放进嘴里,幽幽地道:”我会想办法,让太子永远也不会清醒的。” 只见在那丫环的一双巧手之下,一头乌黑的头发被梳成了祥云髻,云鬓轻摇,上面插着两支朝凤挂珠玲珑珠钗,一支嵌珠碧玉玲珑花簪,花卉双鸾点蓝步摇,上身上穿着银红刻丝祥云纹古香缎大袖衣,下-身驼色暗花蝶纹织金锦石榴裙,外套一件丁香色缕金软烟罗对襟长褂。 只见那镜中之人真是,俯弄花钿横远岫,鬓影黛眉染春烟。 “姜少夫人真是倾城之姿。”那丫环福了福身赞叹道。 “都说人要靠衣装,真是不假,不过你的手艺也占了五分呀。”殷蝶抚了抚头上的两支珠钗,点头道。 这时姜晟从小院里大步走到房门口,眼光一下就落在了殷蝶的身上,却见他脚步慢了下来,眼睛直直地看着殷蝶,缓步走了过来。那丫环抿嘴一笑,福了福身就退了出去。 “小蝶,今日/你真美。”姜晟微微翘了翘嘴角道,伸手抚了抚她的鬓角。 殷蝶斜了他一眼,微嗔道:”那你意思是以前就不美了?” “不是,以前也美,今日是特别的,不一样的美。”姜晟伸手把殷蝶揽在了怀里,”小蝶,你一定要好好的,我等你平安回来,你一定要平安地回来。” 戏班子 “好,你等我。”殷蝶慢慢地抬起手,伸到了姜晟的身后,环住了他的细腰。”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又被姜晟抱紧了几分,觉得自己快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刚想要退开一些,姜晟松开了手臂,扶着她的肩膀,目不转睛地道,“宫里危机四伏,你一定一定要小心。” “恩,我还想要去四海云游呢。”殷蝶笑着看着他,突然垫起脚尖在他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微红脸道:“我走了,等我回来。”说完,提着裙摆飞快地跑了出去。 “灵彩,我们该走了。”只听见外面,殷蝶轻快地唤着,接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渐渐院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姜晟望着她柔桡纤弱的身影消失在了小院的门口,久久出神。 殷蝶靠在马车的车壁上,理了理身下的裙子,说道:”这衣衫好看是好看,就是经不起折腾,真是麻烦。” “少奶奶,今日/你一定比那画还好看。”灵彩捂着嘴笑道。 “你什么时候也跟那扣儿学得这么贫了。”殷蝶白了她一眼。停一会,正色地道:”灵彩,今日不定有什么事发生,你一定得按我说的做,不能有半点差池,你可明白?” “是,奴婢知道了。”灵彩严肃地点点头道。 马车到宫门口的时候,宫门前的各府的马车已排出了老远,不少华衣美服的家眷们排着长队等着进宫门。宫门口加添了不少禁军守卫,仔细盘查着进宫的人。 “少奶奶,今日好象严了很多。”灵彩不禁说道。 殷蝶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了一会,道:”走吧,我们去排在后面。” “表姐,你也来了?”只听见后面传来个熟悉的声音。殷蝶转过头,原来是范欣。 “给范良娣请安。”殷蝶和灵彩福了福身。 “免礼,免礼,表姐无需跟本宫如此客套。”范欣摆动着腰姿缓缓地走了过来,殷蝶眯了眯眼睛,今日一见,范欣娇柔妩媚又添了几分,柔情绰态,掩映生姿。不禁心中暗想:"难道不是她?”。 面上不动声色地笑着道:“良娣真是客气,民妇怎敢再做良娣的表姐,请良娣还是称我姜少夫人吧。” “好吧,既然表姐一意如此,姜少夫人,我们一起进去吧。”范欣轻柔地挥了挥,泛着浅浅地梨窝道。说完朝立在旁边的阿月使了使眼色,那丫环便急步走到了左边一处未开的宫门处,把守卫的待卫唤了过来。不一会,禁卫军的小卫队长过来朝范欣拱手行礼,又招人打开了旁边的一扇宫门,殷蝶朝灵彩轻轻点了点,主仆两人跟在范欣的身后一起进了宫门。 “姜少夫人,你这是打算去哪里?先去皇后娘娘处,还是先去集英殿?”范欣一边分风拂柳地走一边娇柔地说道。 “民妇还是直接去集英殿吧,想来那边画已经挂好了,民妇也正好先睹为快。”殷蝶淡淡地说道,朝左右要量了一翻,招了一个路边的小宫女过来问道:“不知可否为我们带路,领我们去集英殿。” “姜少夫人先去集英殿吧,本宫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范欣睥睨地看了一眼道,转身领着阿月朝另一边走去。 “这位夫人,去集英殿往这边走,你随奴家来吧。”那小宫女福了福身道。说完转身往左边大殿旁的甬道走了过去。 “听说还有戏班子来唱戏,那戏台又搭在哪呢?”殷蝶边走边问道。 “戏台就搭在集英殿前不远的空地上,夫人走到了集英殿就看到了。”小宫女扭过头来说道。 “多谢。” 小宫女带着穿过甬道,拐近了一扇院门,就见到一处开阔的院子,一座高檐飞额,飞龙四壁,红木圆柱环绕的大殿立在院子中间,右边院角有些“咦咦呀呀”练音之声,正是搭好的戏抬子。 “夫人就是这里了。”小宫女转身说道。 “有劳,”殷蝶笑着点头道,“对了,我这丫环想要如厕,不知可否再带她前去。” 那小宫女停了停道:”那你随奴家来吧,就离这不远。”,灵彩朝殷蝶点点头,便随她去了。 院里零零星星走动着些来参加赏画会的女眷,殷蝶一个人径直朝集央殿走去。 “你知道吗?本来今日二哥也要来的,可是听说马市那边又出事了。”云阳公主失落地道。旁边几个不知哪家的女女眷,一见公主来了便满脸堆笑地围了过来,公主的话音刚落,忙上来好奇地问道:”见过公主,不知马市那边出了何事?” “本公主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最近有人在用巫术害人,马市那边有不少人都发了疯呢。”云阳一脸神秘地道。 那些夫人小姐们不置可否地笑道:“真的吗?有这么厉害?好象那些妖术已经被灭了吧。” “是真的,听说前几日还有发疯的人到底咬人,被砍死了呢。”只听中间一个妇人一脸害怕地神情说道。 “真的?那要是这样可真吓人啊。”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开始交头接耳,惊诧之声此起彼伏。 “皇后娘娘驾道。”只听外面内待高声喊道。 殿内之人立即四散而开,走了大殿两边的柱子边跪了下来,恭声喊道:“恭迎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见皇后娘娘一身明皇色宫装,头戴九尾凤冠,流苏垂肩,一手搭在内待的前臂上,款款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众嫔妃,一路凤威不减地踏着碎步走上了高台,转身一挥宫袍,缓身坐在了宝座之上。 “各位,请起吧,让各位夫人小姐们久等了。”皇后端坐在宝座之上,面带淡淡的笑意,凤目里闪烁着凌利。 “今日本宫为大家准备了各位大家的书画,这也是多年来本宫的收藏,在外面可是难得一见的珍品。”皇后威仪在声音在大殿里回响着,“本宫还在院子里搭了戏台,请了有名的戏班子,与各位同乐。” “谢皇后娘娘恩典。”殿中的人又齐齐跪下跪头道。 “起来吧,起来吧,不用拘束着了,好好赏画吧,过了晌午,再出去看戏。”皇后扫了扫殿中跪着的人,目光在殷蝶身上停了一会,又移开了。 殷蝶低着头跪着,心里能刚才扫过来的那束目光起了探究之心。 赏鉴 大殿里的女眷都站了起来,恢复了四下的走动,不少人又围到了公主的身边,继续着刚才没聊完的话题,后来进来没有听到原尾的人又被其他人绘声绘色的告知了一翻,最后已经演变成了“马市那边不少人成了长着绿毛,吸人血的怪物”。 皇后坐在高台上,看着下面的人兴奋地窃窃私语,蹙了蹙眉,把桂姑姑唤了过来。”她们在说些什么呢?”皇后低声问道。 “回娘娘,她们在说马市上发现绿毛怪物。”桂姑姑回答。 “绿毛怪物?何时出了什么绿色怪物?这话是哪传出来的?”皇后奇怪地问道。 “不知道,有的说是公主说的,有的说是国公夫人说的,还有人说是李尚书的夫人说的。”桂姑姑支唔地说道。 “算了,这些女人就喜欢夸大其词。”皇后挥了挥手,又轻声道:”你去把那幅画拿来。” “是,奴婢这就去。”桂姑姑忙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她从偏殿后拿着一幅画走了出来,急步走上高台,递给了皇后娘娘。 皇后抬手接过画,嘴角翘了翘,对旁边立着的内待低着说了两句,内伺直起身子对着台下高声地喊道:“肃静,皇后娘娘有话要说。” 殿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皇后笑盈盈地道:“这还有一幅画,是本宫最喜欢的,今日也拿出来与尔共赏,不过它却不是名家所画,乃出自姜家大少夫人之手“,说完,将画递给内待,两名内待站在高台下展开了画卷,顿时大殿里的人都围拢了过来,都争相一睹皇后娘娘最喜欢的画。 “画得真好。” “这笔法真是奇妙。” “真的象活的呢。” 大殿之内一片赞叹之声。 内待又喊道:”肃静“。 “本宫对姜少夫人的画技十分推崇,一直想亲见一回,不知姜少夫人稍后可否当场作画一幅,让我们得偿所愿?”皇后转头望向殷蝶,笑盈盈地说道。 殷蝶望弓身低头说道:“娘娘所愿,民妇定当竭尽所能。” 公主快步走到她的身边,低声说道:“你没事吧?她到底想做什么?” “不知。”殷蝶转过头满面笑意地对公主轻声说道。 只见桂姑姑指使着两个宫女从偏殿搬出来了一张画案,放在了高台下的大殿中央,又搬来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殷蝶缓步走到了画案之前,看了看,又转头望向桂姑姑,淡淡一笑道:”有劳姑姑,可否再拿些朱砂来。” 桂姑姑又转身朝身后的宫女挥了挥身,那宫女便转身又去了偏殿。 殷蝶拿起画笔,暗暗用手轻轻地摸过笔杆,另一只手抚在画纸之上,好象在抚平画纸一般轻轻地划过,不一会,那宫女拿了一小碟朱砂放在了画案之上。 殷蝶翘了翘嘴角,梨窝轻浅,沉吟了片刻,将笔头全部浸进了墨汁里,提起笔,墨汁一路滴溅在画纸之上,又慢慢地晕了开来。画笔轻落,笔峰突转,在画纸上轻转浅移,墨晕层层叠叠,一笔提起,又落在纸边,推转之后笔尖轻点,只见她手中的画笔在纸上行云流水般游走着。 大约快半个时辰,她慢慢收住了笔,盯着画仔细地看着。突然,轻轻地惊呼了一声:”哎呀。”,桂姑姑立马奔过来问道:”姜少夫人怎么了?” “你们也来赏鉴赏鉴。”皇后挥了挥手道,两名内待便转过身,将画高高举起,一众人便围将过来。 只见画上是一片微雨的池塘,水面泛着阵阵涟漪,荷叶上滚动着一串串如珍珠般的水珠,一片荷叶中一支荷花昂然而立,水墨之间只有花瓣上的一点嫣红,顿时一片生机盎然,妙趣横生。 殷蝶往后退出了人群,拉着公主走到了一边。 刚说了两句就见范欣从人群边上走了过来,笑着道:”姜少夫人的荷花图果真是一绝,这幅和你送我那幅不相上下,哦不,还更胜一筹。” “良娣过誉了。”殷蝶道俯身道。 “皇后娘娘吩咐让妾身好好陪姜少夫人,这宫里宫外的人你认识的也没几个,娘娘想得真是周道。”范欣迈着碎步走到了殷蝶的身边,挽着殷蝶的手道。 “你去一边呆着,没看见本公主在跟她说话吗?你还来凑什么热闹,真是不识趣。”云阳公主厉声喝到。说完,拉起殷蝶的手,就把她拽到一边去了,殷蝶趁机抽-出了被范欣挽着的手,跟着云阳公主走开了。 “你!”范欣恨恨地朝公主瞪去,小声地说道:”哼,早晚也要你尝尝我的厉害。” 此刻皇后已移去了内室,气急败坏地指着桂姑姑道,”你想的这法子,一点用没有,谁想得这注意?” “娘娘,奴家该死,没想到她那么精。”桂姑姑跪在地上道 “哪里是人家精,是你蠢死了,这墨也是黑的,这血也是黑的,这有用吗?本宫要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明不明白?”皇后气恼地道。 “是,奴家明白了,娘娘,奴家这就是安排。” “恩,去吧,去吧,本宫也得准备个后手,光靠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根本成不了事。”皇后转过头,不耐烦地挥挥道。 殷蝶随着公主慢慢走到了大殿在右下角,公主望了望殿里嘈杂的宾客,转过头道:”我怎么感觉会有事要发生。” “恩。”殷蝶笑了笑点点头道。 只见桂姑姑领着一个端着宫盘的宫女走了过来,福了福身,笑着道:”姜少夫人,真是恭喜,恭喜。” “桂姑姑,民妇喜从何来。”殷蝶淡淡地说道。 “这不,皇后娘娘专门将此前特意托工匠打造的千叶海棠滚雪细珠宫花赏给你呢,还不快快接过,谢娘娘恩典?”桂姑姑指了指盘里放的那里精致的每一朵海棠花瓣上都缀着珍珠的宫花。 “民妇皇后娘娘赏,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说完跪了下来,伸手去拿盘子里的宫花。 桂姑姑站在那不动声色地瞟着,殷蝶的手刚碰到珠花又缩了回来,”怎么了?姜少夫人,你这是在嫌弃娘娘赐的宫花吗?”桂姑姑突然板着脸道。 “民妇不敢,民妇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只因刚才手上沾了墨汁,碰脏了娘娘赏的宫花,才是大不敬呢,还是把盘子一起给我吧,一会民妇的丫环来了交给她。”殷蝶急忙俯身解释道。 “少奶奶,奴婢回来了。”灵彩的声音在身后想了起来。 目连救母 “灵彩,你来的正好,帮我把这宫花好好地收起来吧。”殷蝶扭头招呼着灵彩道。 “是。”灵彩刚伸手要去拿珠花,就听见瑶妃娘娘娇柔地声音道:“这宫花可真漂亮,娘娘可真是偏心啊。” “民妇见过瑶妃娘娘。”殷蝶福了福身。 “快起来吧,你如今可是皇后娘娘的红人,这般容易就赏给了你,妾身讨要了好几次,皇后娘娘都不肯给妾身呢。”瑶妃幽怨地说道。突然话音一转,柔声说道:”妾身帮姜少夫人戴起来吧,今日/你这一身再配上这支宫花,当真是国色天香,我见犹怜了。”说完就要伸手去拿宫花。 “瑶妃娘娘,太会说话了,难道深得皇上的喜欢呢,只是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宴会,民妇怎可抢了皇后娘娘的风头,此事万万使不得。”殷蝶忙退后一步,连连摇手道。 瑶妃一愣,手便停在空中,要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灵彩忙伸手把宫花拿了起来,桂姑姑闭了闭眼睛,只听“哎哟”一声,宫花应声掉在了地上,灵彩捂着手指,只见一丝殷红的血从指缝里渗了出来。 “灵彩,你怎么样?”殷蝶忙上前问道,转过头看着桂姑姑道:“桂姑姑,这宫花是不是还没有完工的?怎么还有扎人的东西啊?” “是啊,肯定是下面的人把还未做完的宫花就拿过来的,奴家一定禀告娘娘处理,这不是败坏娘娘的清誉嘛。”桂姑姑忙咬牙切齿地说道。说完忙转身领着小宫女走了。 “这些工匠也真是会偷懒,幸好姜少夫人有这丫环啊,不如让她去包扎下吧,这样一直流血总是不太好。”站在一边瑶妃关心地说道。 “恩,灵彩,你去找宫女带你去包扎一下吧。”殷蝶感激地看了看瑶妃,对灵彩道。 公主在一旁轻哼了一声,倒是没有说话。 只听殿外铜锣轻响,一阵戏音婉转,戏台上的好戏开场了。 台上又一阵锣响,板板丝竹声中,身穿戏服,一幅公子模样的伶人走上台来,咦呀地唱了起来,只见他身形一转,一个老妇人扮相的伶人又登上了台。两人咦呀对唱了一阵,殷蝶一脸茫然地望着台上,后面倒是响起了一片嘻笑之声。 “姜少夫人可是从未听过戏?”皇后在一旁轻声问道。 “回娘娘,民妇的确从未听过。” “这部剧叫《目连救母》,讲的是不能积德行善之人,是会被打入阴曹地府,受尽苦刑的惩处的。" "原来如此,那这位公子就是目连了?” “正是,他可是位大孝子,为了救母亲而出家修行呢,成了佛佗。” 只见台上一角立着正在修行的佛佗弟子,台中是一片地狱,狱卒们正在施刑各种苦刑,吊舌、刺面、拨皮、滴蜡,那些伶人脸上都涂着血红的油彩,面目狰狞,后面传来了女眷们惊恐地唏嘘之声。 突然台上一位正在施刑的狱卒转头望向了殷蝶,从台下一跃而下,一闪就到了皇后和殷蝶的身前,手执着行刑用的短刀就劈了下来,空地上响起了一片尖叫声,殷蝶忙一手推来了皇后,另一只手去推开那只握着短刀的手,那伶人又挥刀砍了过来,她只得往台侧连连后退闪避,突然背心被人伸手一推,身体就朝着那挥下来的刀迎了上去,殷蝶忙伸出手去推挡短刀,身体硬生生往一边倒去,转过头就看见身后立着的是皇后娘娘。 挡刀的手却被短刀所伤,黑红色的血喷涌而出,所有人都错愕地立在当场。 那伤人的伶人却立马收刀,对着皇后娘娘弓身说道:“娘娘所托已成,属下告退。”说完就在众人呆立之中,急步闪出了院门。 皇后一愣,望了望那伶人消失的院门,却并未唤廊下的待卫前去捉拿。 殷蝶捂着伤口一脸不解地往向皇后:“娘娘,为何为如此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若要民妇死,民妇也定当毫无怨言,可何需要如此大费周张?” 皇后一脸凛然,厉声道:“本宫早就知道你就是个妖女,你身上的血就是最好的证据,定会惑乱危急江山社稷,本宫只是想在众人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本宫可不是乱杀无辜之人。” 后面的女眷们一听顿时面露惊恐之色,退出了半步。 “娘娘,你要民妇死就如同捻死一只蚂蚁一般,如此欲加之罪,难道是怕被人被人认为娘娘杀人夺画不成?”殷蝶大放悲声。 “一派胡言。”皇后厉声喝道。 “娘娘,那副月夜荷花图是民妇亲手所画,也是民妇将画中的秘密告诉娘娘的,难道娘娘拿走了画,就想出这种理由既可以除掉民妇,又掩了悠悠众口吗?”殷蝶双目泣泪,如那梨花带雨,声泪俱下地道:“娘娘,如果你把那画拿来与民妇一并毁掉,民妇就算是冤死也认了。” “这。”皇后迟疑了一下,看到后面女眷瞟过来的目光,对着桂姑姑道:“去把画拿来吧。” “娘娘,民妇自问为娘娘办事尽心竭力,娘娘一心想要把公主嫁出去,甚至想要让公主嫁去外域番邦,民妇便想法设法帮娘娘达成,难不成现在因为民妇再无可用之处,便要找个理由除掉了吗?”殷蝶伏在地上伤心欲绝地道。 女眷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俯在地上失声痛哭的殷蝶,但看到她手里流出的黑色的血,又摇了摇头。 “皇后,她所说之事,可是真的。”云阳公主一听勃然大怒,立马站起身来,走到皇后面前厉声喝道。 “公主,你怎么能吃她一面之词,她是骗你的。”皇后收起怒意,一脸和气的笑着对公主说道。 “你是什么样的人,本公主还不知道吗?你就一心想把我除掉,这么多年本公主能活着全靠老天有眼。”公主大骂起来。 “公主,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本宫想把你嫁出去也是为你好。”皇后只得放下-身段,轻言细语地说道。 这时桂姑姑拿着画走了过来,皇后转过身伸出手便去接画,却见公主愤怒地转过身,张望了一下,飞快地走到殷蝶身边,拔下她头上插的朝凤挂珠玲珑珠钗,冲到皇后的面前,朝着皇后刺了过去。 皇后反应不及,伸手去抓珠钗,却被珠钗刺入了手掌,顿时血流入柱,当周围的女眷一片惊呼之后,也顿进立在了当场。 那流出来的血也是黑红色的。 贼喊捉贼 “这!这是怎么回事。”皇后惊慌失措地道。”不是,不是这样的。” “原来你是贼喊捉贼啊。”公主指着皇后喝道。 “皇后娘娘,原来是你才是妖人,民妇知道了,一定是民妇在坤宁宫吃的吃食,让民妇变成这样的,民妇难道也同你一样吗?”殷蝶顿时悲天怆地的又哭了起来。 后面的女眷们顿进全闪开了,远远地望着皇后手上流出的黑血。 “不是,不是的,“皇后愤怒地指着殷蝶道:”你,一定是你。” “皇后,本公主一定要此事禀报父皇,让父皇来裁决。”公主退到殷蝶身边,想把她扶起来。 皇后顿时恼怒异常,急步走上前伸出手想要拉住公主,张开嘴正要说话,可还没等她说出来,突然觉得脚下一痛,站立不稳向前倒去,双手不禁都伸了出来,却重重地推在了公主的身上,顿时公主被推着后退了好几步,重重地撞在了戏台边上。 “少奶奶,“灵彩从后面冲了过来,朝还愣在当场的皇后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后面桂姑姑和宫女回过神来,忙惊慌失措跟上来扶住了皇后。却见灵彩拾起跌落在地上的画,喊着”少奶奶“也跃进了火海里。 只听见火里传出阵阵惨叫之声,听得人人胆寒。 戏台的火势随着布幔和木架快燃尽了就慢慢小了下来,但却不知烧着了什么,浓烟却越来越大,传来阵阵的呛鼻的味道,弥漫开来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殿内的待卫、宫女忙四下找水灭火,也被熏得直流眼泪,渐渐得火里的惨叫之声没有了,只剩下”噼噼啪啪“的木柴燃烧之声和被呛得此起彼伏的咳嗽之声。 看着片刻便被烧光了的戏台,所有的女眷被这一切变故惊呆了,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皇后刚才做了什么,把公主推进了火里吗? “怎么回事?”二皇子和小五从院外冲了进来,急喝道:”云阳呢?云阳在哪?””四姐呢,四姐,四姐。” 二皇子抓住一个从身边跑过去抬水待卫道:“云阳公主呢?说,公主呢?” 那待卫吓得忙跪到在底,颤颤微微地指了指烟火升腾的戏台道:“禀二殿下,公主在那里面。” 小五把脚把他踢翻在地,怒喝道:”不可能,不可能,四姐。”转头大喊着奔向了戏台。 二皇子忙跟过去一把抱住想要冲进火里的小五,大喝道:”小五,你别冲动,你冲进去也于事无补了。” “不,不!四姐,我要四姐。”小五拼命扑打着二皇子,哭喊着。 “这到底怎么回事?”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冷冷的喝斥。 “太子殿下,你可得给云阳公主做主啊。”突然一个娇柔的女子喊完就痛哭了起来,太子转头一看,原来是沈贵妃。 “你到说说怎么回事,本宫要如何为云阳做主?”太子转头问道。 “公主太惨了,被活活推进火里烧死。”沈贵妃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接着就绘声绘色地把刚才的事描述了一翻,引得周围的女眷们纷纷点头。 小五冲到皇后的面前,怒喝道:“你为什么要杀四姐?为什么?”二皇子忙把激动得要动手的小五给拉开了。 “母后,这事当真如此?”太子踱步走到了皇后的面前问道。 “不是,不是,本宫没有想杀她,本宫当里只是脚一滑,就跌下去不小心推到她了。”皇后连忙又是摆手又是摇头,急切地说道,“皇儿,你要相信本宫,本宫怎么会杀她呢。” 这时一个女官走了进来,走到太子面前道:”奴家见过太子殿下,太后娘娘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可否请太子殿下前去与太后说个明白。” “你们,把皇后先关在坤宁宫里,此事等父皇回来再行定夺,本宫去见皇祖母。”太子跟身后的待卫和内待说道。 “皇儿,皇儿,你不能这样对母后啊,本宫没有推她,都是那个妖女做的。”皇后不甘心地大叫道,想要冲上去拉住太子,却被两个侍卫给架住了胳膊,不得动弹! 太子不为所动地转身大踏步地走了。 沈贵妇缓步走到皇后面前,笑盈盈地道:”没想到姐姐也有这么一天,真是太难得了。” “你。你个贱-人,你是不是也是她们一伙的?”皇后气急败坏的骂道。 没多久,宫里发生的事就如长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 “听说皇后娘娘的血是黑的,这可真是妖孽啊,说不定马市那些人咬人就是她搞出来的。” “怎么可能?谁能见到皇后娘娘的血啊,谁还能割她一刀不成。” “听说是公主刺的。” “公主?公主和皇后娘娘有仇吗?” “恩,皇后娘娘想把公主嫁去番邦和亲呢。” “什么,和亲,番邦那是什么地方啊,去了可就回不来了,难怪公主这么生气了。” “那姜少夫人怎么也死了?” “听说是因为什么画,估计皇后娘娘嫌她办事不利吧,反正最后也把她推进火里了。” “皇后娘娘可真狠呀。” “哎,谁说不是呢,去的人可都吓傻了,那火烧得那叫声可真是惨呀。” 姜晟在屋里焦急地走来走去地等着消息,却听见外面丫环说宫中送信来了,忙三步并做两步冲去了前院。 “姜大少爷,“内待支支唔唔地说道。”请姜大少爷节哀,尊夫人今日出了些意外,宫里突发大火,所以!所以!” “什么,你说小蝶在火里?”姜晟一把抓住内待的胳膊道。 “哎呦,姜大少爷,你轻点,你再捏下去,撒家的胳膊要断啦。”内待顿时叫唤了起来。 “那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姜晟轻了轻手,一双眼睛瞪着急声问道。 “姜大少爷,尊夫人就是当时在火里,所以现在只从火里找到尊夫人的衣衫的碎片和这支花簪。”内待从袖子里掏出了殷蝶头上戴的那支嵌珠碧玉玲珑花簪和她身上那件银红色古香缎大袖衣烧得只剩残缺一角的袖子。 姜晟一把夺过来,仔细地翻看着,喃喃自语地道:“不可能,不可能,她说过她会回来的,她让我等她回来的。” “哎,姜大少爷,请节哀,撒家回去复命了。”那内侍手摇着头转身走了。 这天之后,据说姜大少爷日日在酒楼买醉,陈家老爷夜夜在院子里唤小蝶。每每惹得京城不少后院家眷唏嘘感叹,时不时还要洒上几滴同情的眼泪,令前院的男人们颇为头痛。 练拳 一日,京城里传闻,一大早姜大少爷和陈家老爷就双双离城而去,一个去了南方,寻找自己的亲儿去了,一个去了西方,要去浪迹天地,了却红尘。又惹得后院家眷一阵痴心感伤,前院的男人们却大舒一口气。 一个山洞里,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那丫头死了?画也被烧了?哼,只怕她快来了。” “你怎么晚了那么久才来,我和灵彩都在这等了你半个多月。”殷蝶转过头问道,“你现在可有京城里的消息。” “我等事情安排好了才走的,京城现在只说皇后被软禁了,皇上迟迟没下令处置。”姜晟道。 “恩,估计她现在的血色也恢复了,也不用这个理由处置她了。”殷蝶在石板上蹦哒着,笑着道:”不过民间的百姓可不这么想,估计会越来越神奇。” “是你让凌川做的药。”姜晟转过头看着她,眼里闪头点点的亮光,象是太阳映在了里面。 “是啊,他是神医啊。”殷蝶点点头道,”也不知道他和公主走到哪里。” “对了,晚上我们再把画放水里看看,我总觉得我们还是没找对方向。” “恩。姜家的记载里没有说过怎么找那个山谷,因为从来就没有找到能画出地图的人。”姜晟低声说道。 “放心,肯定能找到了。看我们那么辛苦都跑出来的份上,对吧。”殷蝶笑着扬了扬眉毛道。 “小姐,姑爷,你们怎么还在闲逛,我们都把打包好行李了。你们说要去买的干粮呢?”扣儿从对面忽忙地走了过来,一脸不满地道。 “是,是,我们这就去买,你家小姐我还不是为了去弄点花瓣给大家做香囊嘛。”殷蝶走上前挽起扣儿的手道。 “小姐,你不觉得你现在出来后越法没有大家小姐的样子了。”扣儿一付痛心疾首的表情道。 “好了,扣儿,你家姑爷可没嫌弃我,对吧。”殷蝶瞅着姜晟道。 “对。”姜晟冷冷地道。 “小姐,我实在听不出姑爷到底嫌弃不嫌弃。”扣儿捂着嘴低声跟殷蝶说道。 “你个臭丫头,到了,去买干粮吧,一会再去买点肉吧,做成肉干带上,天天吃这些饼子,实在咽不下去。”殷蝶站在一家卖吃食的小店门口道。 “恩,知道了,小姐姑爷你们在外面等着吧。”扣儿转身走进了小店。 “不知道爹爹有没有找到大哥,你有去信问问吗?”殷蝶转过身抬头看着姜晟问道。 “恩,昨日放鸽子出去了。”姜晟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答道,慢慢地把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我答应过爹要照顾好你。” 殷蝶笑着点点头道:“现在我们行走江湖,就得靠大侠你多多照顾小女子了。” 在小镇上,姜晟以小夫妻回乡祭祖为名,包了客栈的一个小院住着。当殷蝶他们采买回来的时候,灵彩正在院子里晾晒衣服。 因那日浓烟四起的时候,多吸了几口,嗓子至今还有些沙哑。 “小姐,姑爷,你们回来啦,稍坐一会,饭马上就好了。”她一边说道,一边往身上擦了擦手上水。 “灵彩,嗓子感觉好多了,可别忘了吃药。”殷蝶点点道,转身往左边的小屋走去,道,”一会饭好了再唤。” 姜晟和殷蝶一起进了屋,殷蝶把一幅画拿了出来,摊着桌上,正是那幅《月夜荷花图》,端了盆水放在一边,拿起排刷沾上水,轻轻地刷在了画上。 只见荷花渐渐隐去,黑色之中隐隐浮现出一座延绵的群山,群山中有一面从九天垂落的瀑布,在群山脚下有一张如沼泽般的深潭。 “要不我把它画下来,去问问有没有人见过。”殷蝶看着浮现出的画面道。 “恩,也好。”姜晟出神地望着画上的群山。 殷蝶从包裹里翻出一个画筒,抽-出一张白纸,姜晟拿起排刷又在那画上刷了一层水,把纸铺在了圆桌之上,醮着墨的笔落上纸上,不一会画出了一幅群山野趣图。殷蝶看了看画,一时兴起,在画角写个了”立言居士“。 “以后我的画都用这个名吧,说不定还能小有名气呢。”殷蝶开心地说道。 姜晟看着画干了,就将画收了起来,说:”立言,挺好。这画我会找去四下打听下的。” “小姐、姑爷用饭了。”灵彩在屋外唤着。 四个人坐在一张圆桌上,出门在外便没有太多的规距了。 扣儿忍不住问道:”小姐,老爷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啊,你是故意让我呆在都给老爷身边的吧。” “我爹是真不舒服,只不过不严重罢了,我就顺便让你呆在那里,省得你离开引人注意。”殷蝶挟了一根青菜道。 “皇后娘娘真的找人砍伤你?”扣儿又迷惑地问道。 “不是,我让长公主安排在戏班里的人,我能猜到在皇后心里,觉得拿住我的最大的把柄是什么,所以不如我帮她一把。”殷蝶笑了笑道。 “原来如此,皇后肯定自己都迷糊了吧,不知道是谁安排的。”扣儿抿着嘴笑道。 “但小姐,你也太冒险了,万一公主真的被烧到了呢。”灵彩有些后怕地说道。 “我让小蛛用蛛丝把她包起来了,普通的火是烧不到的。最后不是小蛛也用丝把你我都包了起来,还帮你一起把我们从宫墙上弄了过去。”殷蝶伸出手,只见一只金色的小蜘蛛正趴在身心里。”这次可多亏有它。” “我还让戏班的人在台子下面放了不少的艾草之类的会刺激眼睛的烟叶。”殷蝶继续说道。 “你何时去找长公主的?”姜晟抬头问道,”她居然肯帮你逃脱。?” 姜晟则把自己关在屋里,殷蝶一早就用小蛛的丝网将屋子紧紧地包了起来,隔绝了所有的声音,但仍隐约可以听到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撕喊声。 “小姐,姑爷可真可怜,每天都要受这种罪,要是奴婢估计早死了。”扣儿挨着殷蝶轻声说道。 “恩。”殷蝶低声地应道。 “所以以前每晚都见不到姑爷回屋,奴婢还暗暗骂过他呢。”扣儿吐了吐舌头道。 突然院门”咚咚“地响了起来,有人在外面叩门。 “这时候会是谁?”殷蝶转头望了望紧闭的屋门,担心地道。 “扣儿,你去开门吧。”殷蝶又转来头对着两个丫环道,“灵彩,你来练拳,动作声响大一些。” 说完三人便站了起来,殷蝶走到了屋门前站住了,灵彩在院子里虎虎生风地练起了拳,扣儿缓步走到门口,轻轻地拉开了小院的大门。 破庙 大门“咯吱”的打开了,只见门外站着两个短装打扮的男子,头上戴着斗笠,脸的上半部都隐在了阴影里,看不清楚面目。 “请问,这间小院明日就要退租了吗?”其中一个高个子的男子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是啊,明日才退,不知两位现在来有何事?”扣儿虚掩着一半门道。 “是这样,我与兄弟打算在镇上租间院子长住,想先看看这院子的布局再决定,不知是否方便让我们进去看看。”那男子淡淡地问道。 “现在院里都是女眷,不太方便,请明日我们退了房,你们再来仔细看吧。”殷蝶站在屋檐下,高声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讨扰了,我们先告辞了。”说完,那两个男子便转身离开了。 扣儿忙关上院门,急步走过来,道:"小姐,那两个人的感觉好可怕。” “明日我们便离开,你们夜里警醒一些。”殷蝶蹙了蹙眉头道。 屋里的声音渐渐停息了,扣儿和灵彩对看了一眼,长舒了口气,殷蝶看着笑了笑道:”你们去歇息吧。明日还得走路呢。”说完转身也回了屋子。 黑猫此时倦在床上,懒懒地趴着,殷蝶走过去,把它抱了起来,放在腿上,伸出手慢慢地抚-摸着它身上的细毛,一边幽幽地道:““刚才来了两个人,总感觉有些奇怪,看来我们以后上路得更小心些了,我想万嬷嬷肯定不会想旁一样,认为我死了的。” “喵“黑猫凶狠地叫了一声。”知道了,现在前路不明,也不知道还有些什么对手,不过有你和灵彩在,一般的人道也动不了我们。我得想办法让小蛛弄点虫子来。” “歇息吧,明日还得早起。”起身把桌上的烛火吹灭了。 当天边出现一抹鱼胆白的时候,天色微微就亮了起来,殷蝶缓缓睁开眼,姜晟已经一身黑色短打衣衫,领口袖口都绣着云纹图案,一条黑色的腰带束在腰间,裤脚被束扎着,脚踏一双厚底云靴,一副行走江湖的打扮。正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天边的一边浮云发着呆。 “为什么我总是会比你起得晚?”殷蝶坐了起来,忍不住问道。 姜晟转过身来,缓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抱住了殷蝶,轻声说道:”因为我点了你的睡穴,我不想你看到。”,过了一会才轻了开来,扶着殷蝶的肩膀说:”起来吧,我们该赶路了。” 殷蝶忙起身梳洗了一翻,从包裹里翻出发一套烟罗紫的短装,一条蓝色的束带扎在了细腰之上,蓝靓色的发带将头发高高束起。又走到镜子前看了看,又从包裹里拿出来粉扑拍打了几下,白晢娇嫩的脸色泛着黄气暗沉,顿时显得苍老了几分。她又把姜晟唤了过来,也伸手在他脸上拍打了一翻,顿时丰神俊朗的少年变成了风餐露宿,饱经风霜皮肤暗黄的江湖之士。 扣儿和灵彩一早起来就把行李收拾妥当,等到把鱼粥青菜包子都摆在桌子上,这才对着殷蝶他们的屋子唤道:“小姐、姑爷,该出来用饭了。” 四人用完早饭了,又仔细将屋里清理了一翻,姜晟从客栈后面的马厩里把四匹马牵了过来。 姜晟先扶着殷蝶翻身上了马。 “小姐,你现在腿好了吗?”扣儿看到殷蝶坐在马上,不禁担心地道。 “好了,你家小姐我的骑术现在可不差啦,说不定还比你强呢。”殷蝶拉着马的缰绳,朝扣儿扬了扬头道。扣儿不置可否地也和灵彩一前一后上了马。 姜晟双腿一夹,轻喝一声“驾”的,马便冲了出去,只见另外三匹马也立即撒开马蹄跟着往镇外奔去,出镇之后四匹马一路朝着西南方面而去。 就在殷蝶他们的四匹马撒蹄离开客栈奔向镇外的时候,从客栈后的小巷里转出了两匹大马,马上端坐着两个男子,都是短打装扮,头戴着斗笠,面目隐在阴影之中,但身形赫然就是昨晚敲门的两个男子。 “他们走了。”个子高一些的男子说道。 “恩,跟上吧。”个子矮一些男子道。 于是两匹马也撒蹄如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追着殷蝶他们的方向而去。 “小姐,后面跟上来的是昨晚敲门那个两人。”扣儿在后面轻声喊道。 “恩,我们先赶路吧,他们不动我们也暂时不动。”姜晟转过看远远望了望已经出现在视野里的两匹马。 “他们好象即没想要超过去,也没想要上来。”殷蝶也观察了一下道。”他们是想要这么一直跟着我们吧。” “如果到了晚上还阴魂不散,就把他们解决了。”姜晟冷冷地道。 临近午时,太阳暖暖地照在身上,照得人开始昏昏欲睡起来。姜晟放慢以马速,转过头来说道:“去那边的山坡上歇息下吧,我去林子里看看有没有野兔或。” “好,“殷蝶点头应道,招呼着扣儿将马头转向了左边不远处的一处山坡,跑到在山坡上才勒住了缰绳,翻身下了马,姜晟径直往后面的林子里去了。 灵彩也从后面赶了上来,而那远远跟着的两人也停了下来,就地坐在了路边,掏出了干粮和水,啃了起来。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扣儿一边拿出毯子铺在了地上,一边望着问道。 “看不出来,但肯定是对我们有些什么企图。”灵彩摇了摇头道。 “恩,不必管他们,狐狸尾巴终会露出来的。”殷蝶挥了挥手道,“我快饿死了,有没有什么吃的。” “小姐,这有昨天做好的肉干,还有大饼,这壶里有泡好的菊-花茶。”扣儿一样样地摆在了毯子上。 “扣儿,带着你出来太好了,我什么时候不用担心没有吃没有喝的了。”殷蝶笑着道,伸手拿起了一块肉干放进了嘴里。 “那个男人不在了。”那个个子高一点的男子道。 “他应该是去打猎去了,看他的样子,手身应该不弱。”那矮个子的男子咬了一口饼子道。 “我们要这样跟到什么时候?”那高个子的男子又问道。 “晚上吧。”另一个男子答道。 姜晟不一会就一手拎了两只兔子,一手牵着马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先弄一只吧,另一只放在晚上,照这么看,还不知道晚上能住在哪里呢。”殷蝶看了看他道。 “恩,我翻看了下舆图,再过去要五十里才有镇子,估计晚上我们要在野外找处地方歇脚了。”姜晟一边清理着兔子一边道。 悬赏上 “最好能有间屋子,对了,我估计他们也在等晚上呢。”殷蝶打了个呵欠,躺在了草地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姜晟取出火折子,扣儿灵彩去捡了些枯技来,生起了一堆火,将打理好的兔子码上了调料,架在火上拷了起来,不一会就香味四溢,闻得人口水都要留出来了。 殷蝶猛得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闻到这味道,想睡都睡不着了。”她热切地看着架子上的滋滋冒油的兔肉,咽了咽口水。 众人饱餐了一顿,又躺在草地上歇息了片刻,这才又慢腾腾地收拾好包裹,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接下来的这一路就一直是打马扬鞭,没有再做任何的停留,四人时快时慢地在土道上策马飞奔着,后面跟着的两人也随着他们时快时慢,一直紧紧跟着。 殷蝶焦急地望着地平线上的太阳,渐渐地越来越往下沉了。姜晟在前面也不停地打马狂奔,四周变成一片荒芜的空地,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丛灌木立在上面。 她不停地左右张望,突然在右边的山脚下仿佛出现了一个黑点,像是间屋子,“姜晟右边,好象有个屋子。”殷蝶忙喊道。 姜晟立即转过马头,后面的三匹马也一起跟着他往那个小黑点跑去。 跑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才看清那是一个小小的破庙,四处都露着风,但还好的是,四壁都还算完整,四人还是微微地松了口气,来到破庙前翻身下了马。 而后面跟着的两人,远远地停在了路边,没有跟过来。 “天快黑了,你进庙里去吧,我让小蛛把这围起来,我们会在外面守着的。”殷蝶转头跟姜晟说道。 “辛苦你了。你们要多加小心”姜晟看着殷蝶,轻声说道。说完便转身走进了破庙之中。 天渐渐黑了,殷蝶让灵彩把火升了起来,把另一只兔子架在了火上烤着,还不停地弄出各种声响,将庙里的声音都盖住了。 却见远远立着的两人慢慢走了过来。 “小姐,他们走过来了。”扣儿紧张地站了起来,走到了殷蝶的身边。 “恩,我看到了,别惊慌。”殷蝶轻声说道。 殷蝶站起身,迎着两人走了过去,用清冷的声音说道:”不知两位一路跟着我们有何贵干?” “我们只是想要确认些事情。”那个矮个子男人低声地说道。 “噢,不知道你们想要确认什么?”殷蝶晃了晃头问道。 “我们现在只想去见见那个兄台,自然就知道了。”那个高个子男人说道。 “他现在有恙在身,不便见客,还请两位最好离开。”殷蝶冷冷地说道。 “是吗?如果我们不离开呢?”那个矮个子男人低声笑了一声道。 “这可很难说,我也不知道我是会下手轻还是重,你们有可能会死,也有可能只是瘸了,也有可能是疯了。”殷蝶淡淡的一笑道,好象在谈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一样。 “我到是想试试。”那个高个子的男人一边说,一边从腰带里抽-出了一把剑。 等那矮个子男子落地再看,殷蝶已退出五步之外,手中拿着一个木头匣子静静地立在黑暗里。扣儿从地上捡起了一跟烧火棍,站在殷蝶的前面,紧盯着那个矮个子的男子。 矮个男子一声轻啸,手里舞出一个剑花,举剑跃了过来,扣儿挥舞着烧火棍抵挡着,眼看着剑光翻飞,已将扣儿包围在了其中。 庙前的空地却响起了唏唏嗦嗦的声音,那矮个男子突然觉得脚下一阵酥麻,低头一看,只见脚边聚集了密密集集的蚂蚁和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子,不少蚂蚁已经爬进了自己的裤管。 不远处,只听见那个高个子男子“啊”的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矮个子男子猛得跳了起来,扔下了手里的剑,不停地拍打着身上的蚂蚁,但不到一会,他也把蚂蚁整个地包了起来,连连惨叫地在地上打着滚。 “我都说我控制不了这下手的轻重,这下你们怕是要被咬成两堆白骨了。”殷蝶缓步从黑暗了走了出来,轻嗔着说道,象在埋怨自家的小孩子不听话一般。 “啊!你果然是那个妖女,用这些下三滥的招数,快点放了我们。”高个子的男子撕喊着。 “哼,谁刚才说规距道义是哄人的玩意?”殷蝶翘了翘嘴角,冷冷地道。 “你!啊!女侠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放了我们吧。啊!”那高个子不断地打着滚,惨叫着。 “放了你们也可以,那告诉我你们到底来干什么?谁派你们来的?殷蝶打量着地下的两人道。 “我们不知道是谁,“那个矮个子的男子咬着牙说道,”我们只是看到了一张悬赏榜,偶然间发现你们和榜上要找的人很像。” “悬赏榜?”殷蝶眉头一蹙,道:”榜上说什么?” “你让这些该死的虫子都离开,我们就告诉你。”那矮个子的男子抬起头恨恨地说道。 “我现在不想和你们讲条件,要讲就讲,不讲我就等着下一波来的人和我讲。”殷蝶轻轻一笑,转身就要离开。 “别!别!走,我们讲,你一定得答应我们讲完放我们走。”那个高个子的男子忙喊道。 “我先听听看。”殷蝶转过身道,”不过我可以让它们温柔一些,你们可以多坚持一会。” 两个不停地在地上打滚的男子渐渐缓和了下来,只见此时已经全身血肉模糊了,那个高个子的男子说:”是断魂崖发的悬赏榜,如果拿到你们的人头赏金一百万两。” “断魂崖那是什么地方?”殷蝶蹙起了眉头。 “那是个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地方,我们只是里面的小角色罢了。”那个男子继续回答道。 “那就是个杀手组织了?一百万两可真不少啊。”殷蝶不禁感叹道,“那你们怎知道榜上要找的人是我们呢?” “榜上说要找一男一女,男的一到晚上就会消失不见的,女的会妖术。我们观察了你们好几天,一到晚上你们同行的男子就消失了。”那矮个子的男子说道。 “女侠!女侠求求你,放我们走吧,我们这三两下功夫也杀不了你们。”那高个子男人已经被自已血肉模糊一身吓傻了,不停地求饶道。 “你们现在走吧,能走多远算多远,不过虫子会不会追着你们不放,我可不敢保证。”殷蝶抄着手笑了笑着。 “小姐,你真放他们走?”灵彩不禁担心地问道。 匕首 “他们走出去就会忘了这几天的事,但这身上的伤口却会流脓溃烂总也好不了。"殷蝶望着寻两个跌跌撞撞的向远处的一片混沌的黑暗跑去的背影静静地说道,”这也算是种惩罚吧。” “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杀了他们?”殷蝶转过头看向灵彩道。 “奴婢从未杀过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们。”灵彩摇了摇头,为难地道。 “小姐,以后只怕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找麻烦了。”扣儿也担心地道。 殷蝶转身走向破庙,黑猫此时已立在破损的墙头,耳朵时不时的转动,暗金的双眸盯着黑夜深处。 “这人还是大手笔,一百万两。”殷蝶在火边坐了下来,招呼着众人道:“快些来吃东西,都快饿死了,折腾了一天了,吃完东西,好好歇息吧。” 黑猫跃了下来,跳到殷蝶的身边坐了下来,扣儿忙把烤了一半的兔子又架到了火堆上,三人一猫就围坐着火边,都静静地望着那跳跃着得火苗,谁也没有再说话,扣儿静静地拿出小刀,把兔肉切开递了过来。殷蝶也只是默默地接过食物,默默地塞进嘴里,又分了一块塞给了黑猫。 四边夜色更加深重了,一片黑寂之中,只有这破庙前有一片小小的亮光。 早春的夜里已经很冷,扣儿和灵彩又在破庙里升了一堆火,简单把庙里收拾了一下,就打上了地铺,殷蝶在靠里的位置躺了下来,摸了摸黑猫头轻轻地说道:“晚上守夜的事就交给了你了。” 荒野的黑夜格外的安静,远处的虫鸣啾啾地叫着,时高时低,时近时远,渐渐地火光开始模糊起来,殷蝶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困倦如潮水般涌来。 大家草草地吃了些干粮,喝了几口水,便又牵过栓在破庙旁石墩上的马匹,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向下一个小镇策马奔去。 丽溪镇并不象它的名字这么美,在镇外勒马一看,就能见到它破败的城墙,灰扑扑的墙头砖缝之中杂草从生,一走进镇里,就见低矮的房舍破旧不堪,镇上的小路依然是泥泞土路,穿着粗麻布衣衫的当地人用怪异地眼神上下打量着这些不速之客。 殷蝶仔细地打量着四周,今日阳光甚好,地面上阳光投射的点点金斑晃着人的眼睛,也照在了行人的身上,形成了斑驳的光晕,可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她轻轻蹙了蹙眉。 姜晟牵着马走在最前面,也四处打量着周围的屋舍,终于在镇西的一个角落里发现的一个挂着”客栈“两字,破败地成了布条的招牌。 “我们今晚只能住在这里了。”姜晟转头说道。 “恩,不过要小心一点。”殷蝶扭头跟扣儿和灵彩仔细的叮嘱道。 绕到客栈的后面,那里只有几根石柱,几堆干枯的马料堆着墙角,将四匹马牵在石柱上,四人便背着包袱走进了客栈。 破旧的客栈有两屋楼,一楼的大堂里摆了四五张桌子,十来张长条板凳,空空荡荡,在墙角还挂上了厚厚的蛛网。一张掉了漆的被虫蛀得到处都是洞眼的柜台后面立着一个面无表情的老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四人,慢慢地说道:“几位客倌从外地而来,是要住店吧,楼上有三间客房,几位打算要几间?” “请问这里就你这一家客栈吗?”扣儿嫌弃的道。 “这镇里就这一家客栈。”那老头盯着扣儿,用波澜不惊的声音道。 “我们要二间客房,不知可有热菜、热饭和热水?”殷蝶看着老头,冷清地说道。 “我们只提供房间,其他的客倌们自理。”那老头又转过来看着殷蝶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明白了,请你带路吧。”姜晟冷冷地道。 那老头从柜台里拿出了两把钥匙,缓慢地往楼梯那走去,一步一步挪动着双脚,仿佛双脚之上有着千斤之力,每走一步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上二楼的楼梯很陡,一边的扶手已断裂了一节,楼板一踩上去就开始”咔咔“做响,四人扶着另一侧的扶手,小心冀冀地走上了二楼。 大约花了一盏茶的时候,老头才把两间客房的门都打开了。”你们自便吧,走的时候把钱放在柜台上。一共五十文钱。”说完,就一步一步地向楼下走去。 二楼的三间房呈品字型,定的两间正好斜对着,从打开门一眼就能看到屋里简陋的陈设,除了一桌两三把椅一张床就再没有多余的物件了。 “现在这里将就一晚,明日一早我们就走。”姜晟看了看,有些不安地说道。 “我总觉得这里哪里不太对劲,我们还是先呆在一起。”殷蝶对扣儿和灵彩说道,“今晚就先吃干粮吧。” “小姐,奴婢也觉得这里怪怪的,你不觉得有点冷飕飕的吗?”灵彩用双手抱了抱胳膊道。 “恩,是很奇怪。”殷蝶迈步走进了屋子。 突然,眼前一花,原本还开着的窗户却关上了,屋里顿时暗了下来。 “小姐,怎么了?”扣儿惊慌地走了过来。 “不知道,不象是风吹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殷蝶声音冷凛了起来,“一会我用阵把屋子四角压住,你们无论听到什么声音,看到什么都不要惊慌,也不要冲出去,明白吗?” “知道了,小姐。”灵彩和扣儿都点头道。 姜晟从怀里掏出了一柄刻满梵文的桃木匕首,递给了殷蝶,轻声说道:”这把匕首我用找高僧开过光的一块桃木雕的,对你应该有用。” 殷蝶欣喜地接了过来,仔细看着,笑着点头道:“刻得真不错,对我来说正合适。”说完挥舞着匕首比划着。 扣儿从包裹里取出了红纸和朱砂,放在了桌子上,殷蝶急步走上前,将手指咬破,把黑色的血滴在了朱砂里,用笔沾着在红纸上仔细地描画着。 画完了四张,便摊着桌上等墨迹干透,又从包裹里取出了一个青色的瓷瓶,从瓶里倒出了一些细砂一样的东西,堆在了那些画满咒文的红纸上。 “小姐,这是砂子?”扣儿好奇地问道。 “这是取自至阳之地的土、树根、被劈的雷木、雪水制成的,现在只做出来了这一小瓶。”殷蝶一边将咒文摆在屋子的四角,一边解释道。 “好了,大家也别那么紧张,我会让小蛛用蛛丝把这屋子包起来,只要不出去,是不会有事的。” 渗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子边坐了下来,揉了揉腿,姜晟走过来坐在了她的旁边,伸手她的腿抬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轻轻地按着。殷蝶顿时面上一红,忙想把脚抽回来,姜晟轻声说道:“别动,按按明天就不会痛了。” 扣儿一旁边抿着嘴笑道:“小姐,你就别不好意思了,姑爷也是为你好。” 殷蝶瞪了她一眼道:“去,你还是为了我好,倒点水来吧。” 扣儿便转身往放水囊和干粮的背包走去,突然窗外一阵狂风大作,风里夹杂着“呜呜”之声,从窗口猛得扑了进来。 “不必管他是谁,是谁都别开门。”殷蝶看着那边灰雾,轻声道:“或许这镇子被人用巫术困住了,不知道以前过路的人最后怎么样了,难道这些眼球都是他们的?” “小姐,你快别说了,这太渗人了。”扣儿拉着殷蝶的胳膊,颤抖地说道。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灵彩背对着殷蝶说道,一双眼睛盯着那道随时都有可能被震开的门板。 “等天黑吧,黑猫的眼睛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到那个时候再出去找困阵的阵眼。”殷蝶轻声说道,又拍了拍扣儿的手,”扣儿,先把东西拿出来大家填填肚子。放心吧,现在我们不出去,它们也进不来。” 诡异地贴在窗口的眼睛越来越多,脸色发白的扣儿忙移开眼睛,她感觉到有股隐隐地力量要把她往窗口拉,拎着背包踉跄地退离了窗口几步,走到桌后,才定住了神,从包里把干粮、肉干和水囊拿了出来。 四人纷纷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殷蝶拿起大饼扯开一半,递给扣儿笑了笑轻声说道:”吃吧,就当你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扣儿咬了咬牙点点头。 “晚上我跟你出去看看。”殷蝶又转头望向姜晟,一边扯了一小饼放在嘴里,一边说道。 姜晟有些不安地望了望窗口,点了点头道:”你多做些准备,小心些。” “灵彩,晚上你陪着扣儿,呆在屋里,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可以出房间。”殷蝶又转头望向灵彩正色的说道。 “是小姐,奴婢和扣儿一定哪也不去。”灵彩点头应道。 用过饭后,殷蝶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小小的香炉,搁在桌上,点燃了一片沉香木放了进去。扣儿和灵彩将毯子铺在地上,用衣服蒙着头倒头便躺下了。姜晟抱着剑端坐在凳子上。 “你也歇会吧,天快要黑了,我用布幔搭在这床架上,已经把床围起来,你就先去床上歇会吧,”殷蝶走到他身边,一只手指了指已经用布幔围好的床,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道:“你不必怕吓到我,以后在荒郊野外的日子还多着呢。” 姜晟抬头看着她,握了握她的手,道:“好”,便起身转进了布幔里。 殷蝶在他坐过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转过身子趴在了桌子上,把金色的小蜘蛛唤了出来。 “小蛛,这附近你能感觉什么啊?” “这里面除了人,没有虫子、没有树,镇子外面包裹着一层层的网,比我的网还厚。” “噢?比你还厉害吗?” “比我厚,便比较容易裂开,镇里应该有四个能量柱,才能保持它的平衡,你们只需要破坏掉平衡,它震动不均匀就会出现裂缝了。” “原来如此。” 小蜘蛛在桌上爬了一会,又爬回了殷蝶的袖子里。她趴在桌上,沉香的气味越来越浓,房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远,眼皮沉重地撑不起来,慢慢地也睡着了。 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把殷蝶惊醒了,屋里已经暗了,扣儿和灵彩也一脸惊恐的从地上坐了起来,扣儿翻身从包里拿出蜡烛,屋里顿时亮了起来。屋外的敲门声已经停了,偶尔传来一阵“踢踢哒哒”的声音,仿佛有人从门前走过。 窗外的雾更深重了,不停地翻滚着,那些小黑眼球们四散着飘浮在了空中,“呜呜”之声低沉了下来,象有人在低声地哀号。 黑猫从布幔后钻了出来,纵身跃上桌子,双眼紧盯着窗外,嘴角猛地咧开,嘴边的胡子翘了起来,发出一声压在喉咙里的低吼,”噢“。只见窗外的浓雾往后振了振,又聚集了过来。 黑猫转头望向殷蝶,殷蝶拿起那把桃木匕首和火折子,朝黑猫点点头,说道:”走吧。”又转过头,对立在屋中不知所措的扣儿道,”扣儿,灵彩你们一定要呆在屋里,哪也别去,等着我们回来。” 扣儿和灵彩点头应道。 黑猫上跃上了窗台,那个黑色的眼睛立即围在它的身边,殷蝶将匕首的刀尖浸上了写咒符时还剩下的朱砂,随着刺在了一只黑色的眼睛上,只听见到“唉”的一声沉重的叹息,那眼睛“噗嗤”一声爆开就消融在空中了。 殷蝶走到窗边,伸出头望了望下面,迷雾之中依稀可见客栈外的小巷,空无一人。把绳子绑自己在腰上,灵彩和扣儿拉着一端,她爬出了窗外,慢慢地往下触到了地面。黑猫一早跃了下来,立在路边,警惕地望着四周,一些小黑点从远处慢慢地飘浮了过来。 殷蝶解-开腰间的绳子,朝黑猫指了指巷口,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不时的四下张望着,那些小黑点飘浮在她们的四周,却害怕着不敢扑上来。 巷口外就是客栈面前的主街,街上依然空无一人,正不知该怎么走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尖叫又响了起来,殷蝶朝黑猫看了一眼,便转身往那声音的方向轻手轻脚地走去。 只见火光照亮地方却是另一副模样,黑洞洞的屋子,毫无生气,但是砖墙平整,屋舍完好整洁,街道铺着碎石板,右边一家金店的招牌,刷着大红清漆,包着金边,仿佛才刚刚挂上。 忽然一阵狂风刮过,火折子的光“噗”的一下熄了,一下又陷入了黑暗之中,屋子又变成了残破的模样,金店的招牌早已歪歪斜斜,漆早已掉了,金边也变成了黑色,屋门紧闭,但里面却透出了点点灯光。 殷蝶一边思量着一边又要重新吹燃火折子的时候,突然觉得后背好象有只手在往上移,快要到她的后脖颈了,她刚想转身,黑猫从阴影扑了出来,朝殷蝶背后的暗处低吼了一声,后背的感觉顿时消失了。 祭台 她忙开始四下寻找着,终于在一间屋子的墙根下找到了一根木棒,她把腰上的束带解了下来,缠在木棒之是,再吹燃了火折子,把缠在木棒上的束带引燃了,顿时周围的一片都映在了火光之中。 殷蝶双手拿着火把,朝黑猫轻声说道:“我们要快些过去,不然会被他们困在这里。”黑猫走在她的身后左右跳跃着,殷蝶急步一脚深一脚浅地往镇子中央奔去,周围的雾中刮起了一阵阵阴冷的风,不停地吹向火把,好几次都险些要灭了。 殷蝶缓了缓步子,从袖子里拿个那个装着细砂的白瓷瓶,在火把束带上撒了一圈细砂,火焰立刻变成了青白色,阴冷的风里顿时隐约传来了撕喊之声,周围紧刮的风渐渐便停了,只剩下那环绕在四周的轻雾。 走到了路口,再转过去就是小镇中心的集市,是这座镇唯一开阔的一块地方。 凄厉的惨叫之声已经轻微的几乎听不到了,殷蝶忙转过路口,高举着火把,往集市急步奔了过去,却见集市中心出现了一个高台,高台之上躺着一个女人,四肢被钉在台上,身上满是伤口,鲜血不停地流在了高台上,却诡异地浸了进去,仿佛被它吸光了。 殷蝶急步走上前去,突然火把的火焰“澎”地一声爆开了,她不自觉得把火把移开了一点,一团黑雾猛地旋转着从火光之上覆盖了下来,顿时火把就“噗”的灭了。 殷蝶抬起手,立刻就觉得四肢好象都被人拉住了,把她拖向了那个高台之上,此时月光清辉照着集市中心的地面,坑坑洼洼、空无一物。 突然黑猫跃了起来,向殷蝶身边的黑影挥出了利爪,“喵”的一声尖利的叫声划破了黑暗,殷蝶感到那黑暗里的力道减弱了几分,她艰难地移动着右手,伸进左手的袖子里拿出一张符文,抛向了空中,黑猫再次跃了起来,将符文一掌拍向了刚才高台出现的那块地面。 殷蝶身上一轻,四肢上的力量消失了,她快步走过去,看着那块地面,轻声说道:“这大概是个祭台,祭台下都是用鲜血养的阴魂,必须得把这个烧了。只是一烧必定就会惊动施法的人,可能很难再去找破阵的阵眼了。还是先破了阵再来烧吧,只要白天太阳能照进来,就不怕了。” 她又转过头看向黑猫说:”你注意到没有,现在所有的东西的投影,和有火光笼罩的时候,月光照射下的投影的位置不一样的,我们要找到在两种情况下投影位置都一样的柱子,不,也可能是其他的东西。” 黑猫点了点头,殷蝶捡起火把,重新把它点燃,开始在集市的四周寻找那种投影位置一样物件。 仔细地沿着外围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有不寻常的东西,殷蝶蹙着眉,心想:”难道猜错了?”又迈步往前走,准备再找一圈,突然余光瞟光斜上方一面残破的快变成布条的旗子,殷蝶忙退开几步,让旗子隐在了黑暗里,月光洒下来的影子正好是东南方,她又走近一些,调整着火光,能照住旗子,也能看见地面上月光投射下来的影子。果然,还是东南方,一模一样,没有变化。 黑猫立即沿着屋舍爬了上去,三下二下就把旗子扯了下来,殷蝶一把火将它点燃了。 只见黑雾开始激烈地晃动起来,殷蝶拿着火把,跑到高台边,此时高台已空空如也,刚才钉住的女人已经不见了。 殷蝶用桃木的匕首高高地举起来,使劲地扎了下去,只听“噗嗤“一声匕首陷进去了,她使劲地划动着匕首,生生地在高台上挖出了一个洞,只见里面是中空的,阴气沉沉,一阵阵腐臭之气传了上来。 殷蝶沉吟了一下,把火把抛了进去,顿时四周的空气之中传来了一片惨叫之声,火光从地上冲天而起。 殷蝶退开两步,转过头又望了望地上已烧成灰了的旗子,突然大叫一声:”不好“。 唤着黑猫,一人一猫朝客栈狂奔而去。 殷蝶已顾不得其他了,拿着火折子转身冲进了客栈,火亮照亮了客栈里的陈设,空荡荡地大厅里四五张桌椅整齐的摆放着,楼梯完全无缺地立在那时那,她忙急步奔上了楼梯,拉着扶身爬了上去,楼道上空无一人,黑猫窜了上来,冲到房门口,警惕地看看了四周,又动了动耳朵,听了听动静,突然站立了起来,两只前掌猛地拍向了房门。 房门“咯吱”一声开了,殷蝶推开-房门冲了进去,只见屋里灵彩倒在地上,扣儿却不见了。 殷蝶几步奔到灵彩跟前,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试了试鼻息,才轻轻地舒了口气。她用力将灵彩架到凳子上,背靠着桌子坐好。 窗外远处的天边出现了几道闪电一般的白光,轰隆隆地响着,整座房子不断地摇动着,殷蝶只得紧紧地扶着灵彩,拿过水囊,小心冀冀塞进灵彩的嘴里,喂了几口水。 突然“咚”“咚”,尤如庞然大物踩在地面上发出震动之声响了起来,朝着客栈而来,越来越近。 黑猫跃上窗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殷蝶也转头望向窗外,只瞧见一团足有三层楼高的黑影,慢慢走了过来,黑影里有无数的人叠在一起,伸出双手撕-扯着,扭动着,尖叫着,这团黑影走近了,然后停在了窗口,不停扭曲变幻着钻进了窗子,那些双手撒扯着看不见的蛛网。 “小蛛,你再坚持一会,天快亮了。”殷蝶轻声念道。 只见不远处的白光闪得把天边照成了白昼,只听一声如雷劈般的巨响,“轰”的一声,天边裂开了一条缝,一束破晓的晨光照了进来。 黑猫轻哼一声,踉跄地从窗台跃了下来,跌倒在地上,殷蝶忙急步上前,将它抱了起来,转身走到床边,轻轻把它放进了布幔之中。 窗外的黑影顿时剧烈地扭动着,一片哀号悲鸣之声四起,天边的裂缝越来越大,那边初升的光影从青白渐渐变成了金红色,黑影在扭曲和哀号声中渐渐地消散了。 房屋的摇晃和路面的震动也渐渐地停止了,天边出现了一轮旭日,暧黄-色的圆盘越升越高,越来越耀眼,不一会,金色的光辉就晒满了大地,整个小镇沐浴在明亮温暖的阳光里。 殷蝶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跌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灵彩这时候才悠悠地醒了过来。 “灵彩,灵彩,你醒了?”殷蝶忙问道。 插旗子 “小姐?”灵彩愰了愰神,看到了殷蝶,顿时就“哇”地哭了起来。"小姐,都是我没看好扣儿,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带走了。” “你别哭,别哭了,我们得想办法去找她,你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殷蝶轻声地安抚道。 “你们走了以后,我们就呆在屋里等着,扣儿突然就盯着窗口不动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她,她还喃喃自语说要她要去救小姐,突然她就转身打开-房门,要冲出去,我忙拉住她的胳膊,可门外有一个人形的黑影,把扣儿冲出去的半个身子都包住了,我想用鞭子把屋子里的蜡烛卷过来,那黑影里突然挥出一股力道,拍在了我身上,我只觉得飞了起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灵彩用袖子擦了擦脸,细细地说道。 “扣儿一定是被幻瞳制造出来的幻觉影响了,如果这个法阵没破可能她就当了祭品了,不过现在极可能被带去施法的人那里了。”殷蝶转过头,望着窗外,几朵清浅的白云漂浮在半空中,淡蓝的天空纤尘未染。 姜晟满头大汗地从布幔后走了出来,”去外面看看吧,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他在桌边坐了下来,冷冷地说道,一边拿起布巾擦着汗。 “你手怎么了?”殷蝶看着他手上深深浅浅的血印。 “被那黑影里的怪物们抓的,上点药就好了。”姜晟说道。 “也不知道有没有毒呢,还是小心点好。”殷蝶从包裹里拿出了一个青色的瓷盒,里面装着绿色的药膏,她伸出手挑了一些,仔细抹在了伤口之上。 “我们收拾下东西,出去看看,我定要找出那个恶毒的人,本小姐本打算放他一马,破了阵也就算了,居然还敢绑了我的人,正好让我也试试这黑巫之术到底有多厉害。”殷蝶愤愤地说道。 “小蛛,想办法招几只强健的千足虫来。”殷蝶暗暗地说道。 三人简单吃了点东西,把行李打包好,姜晟背着就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客栈此时已经变了样,墙角的蜘蛛网已经没有了,破败的柜台已经焕然一新,店堂整洁明亮,但是却空无一人,那个老头也没有再出现。 “小姐,这客栈掌柜是人还是鬼?我昨天分明觉得他是个人,但怎么也没在了呢?” “他也不是鬼,只是被控制着的幻觉。这镇里有真有假,房舍都是真的,样子却是假的,太阳也是真的,阳光却是假的,人是真的,但形体是假的。”殷蝶一边四下打量着,一边说道。 “你看那边。”姜晟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三人绕到了客栈后面栓马的地方,却只见那里也是空空如也,四匹马早已不见了。 “太可恶了,连马都不放过。”灵彩恨恨地踢了地上的散乱的马料一脚。 “走吧,我们只有另想办法了。”姜晟冷冷地说道。 三人一路先来到了集市旁边昨夜被烧掉旗子的地方,原来旁边是一家二层楼的茶舍。店门和招牌有些阵旧,看起来是有些年头的老店了。 三人在店门口仔细打量了一翻,这才缓步迈进了店门,上上下下仔细寻找着可能是线索的物件。 三人楼上楼下,店里店外都找了个遍了,也没寻见什么可疑的东西。 “没见过昨日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这里会多出个什么呀?”灵彩挠了挠头道。 “也许这里不是多了一样东西,而是少了一样东西。”姜晟冷冷地说道,伸出手指了指内堂里靠着墙边的一排多宝格。 四六二十四个格子,有二十三个格子挂着一个木牌,唯独一个格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殷蝶忙走上前去,仔细翻看着那些牌子,”孝感动天、百里负米、刻木事亲、涌泉跃鲤,这好象是二十四孝的牌子,少的那一块是什么?”她蹙了蹙眉头道,”你们谁记得?” 姜晟也走上前来仔细翻看着,过一半晌面无表情地道:”芦衣顺母“。 “芦衣顺母?噢,我记得了,就是那个被后娘虐待的孩子,还阻止他父亲休妻,最后换来后娘待他如亲子的故事吧。”殷蝶想了想,愰然大悟地说道。 “现在多了一幅仕女图,少了一个“芦衣顺母“的牌子,我们再去找找有旗子的地方还有什么线索。”殷蝶一边抬眼扫视着店铺,一边说道,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三人在空荡荡的小镇里转了一圈,在一个饭庄门口停了下来,高高杆子上高挑着一面随风飞舞着的旗子,饭庄的门板已卸下来,放在了两边,可以清楚看到大堂里宽敞,桌椅板凳整齐地摆放着,店堂四壁粉白粉白的,象是重新粉刷过的。 在饭庄门口长着一株粗大的榆钱树,可树上却光秃秃的没长一片叶子。 殷蝶刚要抬脚步进店,又退了出来,盯着这棵树看着,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它,昨日小蛛说这镇里感觉不到有树,这店门口就偏偏有这么一棵树。”她抬头望了望杆子上随着轻风飘扬地旗子。 最后一个插旗子的地方是一个酒坊,有些年头的店门紧闭着,店门上的招牌写着“忘忧”二字。 殷蝶伸手推了开店门,门晦涩地“咯吱咯吱“的声音诉说着这里的冷落与凄清,店里桌椅散乱,桌上布满了灰尘,墙角结着蛛网,酒坛全部倾倒一地,有些已经摔破了。全然和外面的景象截然不同。 殷蝶在店里转了一圈,在柜台后面一处堆放酒坛的地方,发现在一堆散落的酒坛碎片之中,却有一个规整的园形,中间有个浅浅的圆形坛底留下的印子。”第四样东西是一个酒坛。”殷蝶指了指地上道。 灵彩一头雾水地说道:“现在多了一幅仕女图,少了一块牌子,多了一棵树,少了一坛酒,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他应该就是住在这小镇上的人,曾经是个被虐待的人。”殷蝶轻声地说道。 “他现在应该在离这座小镇不太远的地方。”姜晟跟在后面,用清冷的声音道。 “他还需要一个极阴之地存放那些冤死后变成恶鬼的阴魂,在那里才能它们的力量不断地增强。”殷蝶迈出酒坊的大门,望了望远处道:“我们得出镇去找找看了。” 形同陌路 郑佩云接过打开,眯着眼睛扫了一遍,而后收到袖子里起身告辞。 “琰儿他知道这件事吗?”洛宇殇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他虽是个苦命的孩子,却很聪明,这点像你。”郑佩云想起当年抛弃苍琰的情形,以及四年前与他相认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 洛宇殇自然知道苍琰从小被蓝钰晴收养一事,亲生儿子就在眼下,他却什么也不知道,这种歉疚,悔恨,不是常人可以体会。 “我能见他吗?”洛宇殇试探着开口。 郑佩云没有回答,回头看了眼这大殿:“云郎,这个云霓宫,还是换了吧。” 言罢,决绝地拂袖离去。 她始终没有摘下来那层面纱,洛宇殇想,她是真的做到跟自己形同陌路了。 只不过苍琰竟然是他的骨肉这件事情,足以慰藉他这些年来的歉疚之意。 只是想起他的这几个孩子,一旦被他们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哥哥,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会令轻霓记恨到如今?看来,有必要去问问太后了。 墨渊阁外,季百果然来了。依着跟龙痕约定的那样,他此次是来见那个国君的。 奇怪的是,这次没人拦着,他很顺利就进去了。 没有上次那个黑纱缠身的青苓,一路上也不见任何人。 原来今日一早,赢战带了人乔装一番前往煜国去追寻郑佩云一行人的下落,舒窈这会儿也回了相府,琢磨着早日找到凤雏,这样苍琰就推脱不掉了。 而那个神秘的国君却一直没有露面,据说是闭关去了。 季百一路防备,轻车熟路来到了那日的大殿,那个无脸人所在之地。 “有人吗?”季百四下望了望,不太对劲,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该不会知道他要来,搞了个请君入瓮吧。 参吾蹲在他肩膀上立起身子四处嗅了嗅说道:“奇怪,这里竟然没有人的气息。” 季百闻言想了想,抬脚走上依旧令他心有余悸的大理石台阶。 门没有锁,季百推开,里面依旧是黑乎乎一片,尽管是白日,却像走进了无底洞一般。 参吾见状道:“什么鬼地方,鬼都不住!” 门“嘭”地一声关上了,参吾作势就要跳下去却被季百摁住:“静观其变,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慌。” “你来了。”熟悉的声音想起,回响在空荡荡的大殿。 季百一个激灵,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冷静!要冷静! “参吾,抓紧我!”季百说完,猛地向四周发动掌力,一掌接着一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稍稍心安些。 参吾紧紧抱着他,感觉自己要被甩飞了。 一圈推下来,季百额头上沁满了汗水,周围依旧是死寂一片。 “季百,你是谁!”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似乎丝毫不受他的掌力波及。 参吾四下望去,发现在他们头顶的横梁上,一个人影身体贴在上面脸朝下,盯着他们。 “上面!”参吾叫了一声。季百一掌举过头顶,瞬间离开了原地。 这时,黑蒙蒙的四周亮光渐起,季百才发现,刚才一切只是幻想,他发出的那几掌丝毫没有波及这里的任何东西。 “可恶!”季百攥紧了拳头,龙痕这家伙,是让自己来丢脸还是丢命的?还说有什么好处!骗人! “这么大火气,不像你的作风。”一个人迈着步子缓缓从屏风后走出,抬头与季百对望一瞬间,季百惊得退了两步。 参吾亦是捂住了嘴巴。 “主人,你没说过你还有兄弟啊!”参吾悄悄说道。 季百道:“你,你是何人,竟敢冒充我!” 那人呵呵笑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本就是一体!” “冒充就冒充,说得冠冕堂皇,想要迷惑谁?”季百有些怒意。自己这张脸真是谁想冒充就能冒充的吗? “既然来了,就别走。留下来,我们共图大业如何?”那人向季百走来,每走一步,季百的心越沉几分。 “好啊,拿出你的诚意。告诉我一切我想知道的。”季百道。 参吾伸出爪子拍了拍他的脸:“发烧了?” 季百拨开它的爪子,低低骂了一声,参吾立刻蔫巴着趴在他肩膀上不动弹了。 “你这张皮囊真是不错,我用的甚好。”那人笑起来的声音更加阴森可怖。 “免费借你两天,还要收回来的。”季百道。 “大言不惭。”那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季百跟前,假如两人都不开口,确实难辨真假。 “我穿红色,你怎么不学学?”季百笑问。 “季百,你早晚要回来。”那人道。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季百道。 “龙宿!”那人笑起来实在难听。 日近正午,殷蝶等人路过一间小饭馆,这才停了脚步,后面那个盲女也已经赶上了他们。 “跟了我们一路,但愿只是巧合。”殷蝶跟姜晟咬耳朵,一旁的南风听得真切。 “无巧不成书,天底下这样的巧合多了去了。”南风道? “恐怕没那么简单。”姜晟偷空看了那女子一眼,发觉她径直朝着这里走来。 “嘘……”殷蝶示意他们都不要出声,那个女的要是盲人,不会偏偏凑巧到他们这里来。 果然巧了,那个盲女不偏不倚恰巧坐到了他们旁边。 “我对这个小/弟弟一见倾心,追着他有什么不妥?”女子巧笑嫣兮,丝毫不觉得这么说有何不妥。 殷蝶心想,这南风才从灵均大陆出来,就出现这种蹊跷的事,这女人的话,三分真七分假,要是由着她胡闹下去,恐怕往后的路更难走。 “南风,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这种事她可不适合插一句话。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南风语气温柔地开口。 “我叫万翠。” “名字这么难听,不可再跟着我了。”南风神色严肃起来。 “为何不可?”万翠竟然把殷蝶挤到一旁,挨着南风坐了下来。 “因为我最讨厌狗皮膏药了。”南风一本正经道。 万翠笑了笑,心里想着要不是看在你是凤雏的份儿上,你早没命跟我说话了。 “如果我非要跟着呢?”万翠问道。 南风不再理她,殷蝶和姜晟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做。 当他们三个再次启程时,万翠却没有跟来。 饭馆里,万翠坐在方才的位子上,双手捧着一个空碗,脑袋垂着一动不动,周围的人来了又走,纷纷把她当作一道风景来看。 麟虎 郑佩云离了煜国皇城,外头已有接应的马车上前,她回头看了眼,钻入马车里头。驾车的人是封典,里头还坐着百里迟。 “毋须多礼,你快看看,这东西可靠不可靠。”郑佩云见百里迟正要见礼忙出声拦住,并把袖子里洛宇殇给的草图拿出来给百里迟看。 百里迟看罢说道:“之前我们的人也在煜国多处寻找,几乎翻遍了每一寸土地,却没有结果。这张图纸上所标明前往灵均大陆的路线却是海上,想来是假不了。” “是吗?”郑佩云半信半疑。 “您觉得他会不会骗您?”百里迟眼望着草图,漫不经心地问道。 “大概不会。”郑佩云蹙眉道,时隔这些年,变数太大,她不敢轻易下结论。 “那它就是真的。”百里迟的话像是给郑佩云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上面所指的地方在下恰好去过,这片海所触西北方向,恰跟泽流国雪珑山接壤,而灵均大陆正是在煜国正西方向。”百里迟心里计较一番。 “以你的意思,我们直接去泽流国,从那里出发岂不是更方便?”郑佩云道。 “这倒不一定。”百里迟说完这句话又闭目沉思一会儿,才指着那片大海说道:“现在情况刻不容缓,直接从这里,坐船去比绕路近多了。” “可是现在的天气,海上出行恐怕多有阻碍。”郑佩云有些担忧。 “为保安全,还是得从泽流国启程。”百里迟道。 “那我们先回去再从长计议。”郑佩云道。 封典在外头听得一清二楚,早挥起鞭子赶车离开此地。 墨渊阁中,季百已被对面跟他面容一模一样的青龙国国君龙宿惊得目瞪口呆,再加上他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一旁的参吾早按捺不住猛地蹿下来,身形骤然变大,竟是一只黑色猛虎。 “什么!这是麟虎!”龙宿感受到来自参吾的压迫,退后了几步,但随即,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狂喜:“季百,做得好。” “参吾,这个黑人明摆着想要把你据为己有,你同意吗?”季百转头问道。 参吾低吼一声,摇了摇头。 “季百,把它给我。待我吃了它,我就能离开这里了。”龙宿舔了舔嘴唇。 “这么可爱的参吾,你居然想吃它!想得还挺美。”季百不动声色地迈了两步,把参吾护在身后,他的参吾,谁也不能给。 “哈哈哈哈。”龙宿狂笑,面目越加狰狞:“既然如此,我也留不得你了,可惜啊……”话音未落,他忽然伸出右手,五指成爪,向着季百这边伸来,季百早有准备,袖袍一扬,甩出数十枚毒针向他丢过去。寒光闪烁,映出龙宿不屑的表情。 “哈哈哈……就凭这小小毒针,能奈我何!”龙宿一掀外衣,毒针尽被他扫落。 “毒针是奈何不了你,你再闻闻,是不是有股说不出来的香气?”季百笑道。 龙宿鼻子一动,立刻退出数丈之外:“你居然下毒!” “兵不厌诈,何况是对付你这种人。”季百道。 龙宿当即盘坐地上,季百知道这毒只能顶他一时半会儿,眼下还得想别的办法。 “龙宿,你上次诱我前来究竟是为什么?”季百负手立在他的不远处问道,他再入虎穴,一是为了弄清楚事情真相,一是为了探他底细,这也是龙痕特意叮嘱他的。 龙宿额上冒出了血色汗珠,却并不影响他说话。 “我说过了,我们本为一体。不然,你体内的龙族血液怎么解释?”龙宿反问道。 “这不是我要的答案,我这毒即便被你强逼出来,你一时三刻也不能动武,趁这机会,我完全可以杀了你。”季百恐吓道。 “你杀吧,杀了我,你也活不久。”龙宿道。 季百俯下/身与他面对面,就像在照镜子一般。 “我是那种怕死的人?你真是小看我了。”季百一字一顿说道。 龙宿慢慢睁开眼,冷笑道:“既然我们两个连死都不怕,何不合二为一,杀尽天下与我们作对之人?” “好主意。”季百抚掌大笑。龙宿见他应得痛快,也笑起来。 “但是,你得告诉我,我们怎样才能合二为一?”这是季百想要知道的重点。 屋门忽然打开,从外头涌进了一批武装精良,手持兵器的大汉。 参吾撕吼一声慢慢走到季百跟前。 “赢战?”人群慢慢散开,赢战一身银甲,手持一柄银枪,更显得他面容不俗,人品贵重。 赢战正了正头上的银盔,抬手放到嘴巴上轻咳两声说道:“国君之命,还请你到了黄泉路上不要记恨我们这些听命行事的小角色。” 季百道:“放心,这么多人,我只认的你,怎么,你要亲自跟我动手?” 赢战摆了摆手,走到一旁,高喊道:“今日活下来的人,就有资格随本将军前往灵均大陆。” 季百心下一沉,这灵均大陆已经被众所周知了吗?怎么都盯着那里不放? 众人听到赢战的话,个个热血沸腾,那里可是个好地方。 当即有人第一个冲了上去,结果还没到达季百跟前就被发狂的参吾咬住脖颈,一命呜呼了。 “一起上!”人群中有人高喊着,其余人听罢,全部涌了上去。 参吾体格健壮,这些日子又在灵均大陆吸足了灵气,甩身摆尾就像吃饭走路一般轻巧,况且它的皮毛更与平常兽类不同,不仅刀枪不侵,关键时刻还能抵挡水火。 本来拿枪刺他的人纷纷调转枪头,向着季百而去。季百见他们穿着严密,想来是早就准备好的,该不是龙痕真的做了间谍,打算坑死自己吧! 龙痕,等我季百过了这一关,再找你算账! 此时龙痕也没闲着,跟玄禅子二人坐在鸡头山上,把酒论时。 “龙痕,我真没想到,季百竟然差点死在你手上。”玄禅子颇为惋惜。 “听得出,你很遗憾。”龙痕呷了一口热酒。 “你曲解了我的意思。”玄禅子笑道。 “放心,你马上就要美梦成真了。”龙痕道。 “都说了……你,你什么意思?”玄禅子有些错愕。 “这次季百进墨渊阁,凶多吉少。”龙痕直言不讳。 “你骗他的?”玄禅子的神色忽变。 “我没有骗他,只是少说了几句话。”龙痕道。 “那跟骗他有什么区别!”玄禅子有些生气。 对手 “你也知道,我这人优柔寡断,就是个墙头草,谁强我自然就倒向谁。”龙痕自嘲道。 “你果然愚钝至极。”玄禅子说完转身就走。 “你现在去恐怕晚了。”龙痕也起了身。 玄禅子身形顿了顿没有出声,大步离去。 “既然这样,我也勉为其难随你走一趟。”龙痕摇头笑道,这个玄禅子近日来变化可不小,估计是受殷蝶姑娘影响的吧。 墨渊阁青龙大殿里,已经倒下了大半人,却不见季百丝毫疲态。 赢战慢慢抬起嘴角,这样的对手,才值得自己交手。 赢战其名,为战而战。 “好了,你们都出去,关上门,准备晚上吃肉喝酒去!”赢战手心出了汗,有些黏黏的。 “赢战,看了这半天,有什么想法?”季百抬起袖子优雅地擦了擦参吾脑袋上沾染的鲜血。 “你会是我赢战的对手和手下败将。”赢战道。 “哟,感谢你看得起我,当你的对手是一件多么自豪多么光荣的事情。”季百皮笑肉不笑道。 “你知道就好。”赢战举起手中银戟:“来吧!” “参吾,你歇会儿。”季百推着参吾到了一旁。 “就以三招为限如何?”季百问道。 “我怕你会后悔。”赢战依旧是自信满满。 “诳语打不得。”季百忽然收了笑,随手拾起地上洒落的长枪,向赢战飞身而去。 赢战不愧有狂傲的资本,看似薄弱软弹的银戟生生接下这一击,“铛铛”两下,是冷冷的肃杀声。 季百知道他不弱,却没想到他也挺强。 “小小年纪,功力就到了这种地步,前途无量啊。”季百冷笑着手腕一转,将内力灌注至枪上,意在挑飞他的银戟。 “过奖了!”赢战感受到枪上传来的力道,顺势一个大旋转,利用三叉对一根的优势将枪头钳住,反手一挥,季百的虎口一震,在长枪脱手而出的空档儿使了一把力,结果两支兵器交缠着飞了出去,双双落地。 “能把我的的银戟打落,你是第一个。”赢战不得不承认适才是他藐视了季百,原以为他经过前面的人海战术,内里早就一片狼藉,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爆发力。 “我是第一个,以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季百背过手,轻轻揉了揉右手的虎口。 “这第一招,平手。”赢战道。 “下一局,不如出去?这里又黑又闷,影响心情。”季百吐槽道、 这话正合了赢战心意,二人一拍即合,出去另寻场地去了。 日头渐落,殷蝶他们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日落前到了盘城内。 没想到这盘城不同西塞,嘉兴。别看天快黑了,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常。一路鱼龙流光,玉壶轻转,像是过什么佳节。 “殷蝶,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啊?”南风牵着马,走在人流中,兴奋异常。 但见那红衣少年,黑发轻扬,腮若桃花,眉眼含笑,像是误落凡俗的仙子。 不时有人向这边望来,南风恍若未见,只一路走一路看,殷蝶也下了车对这里的玩意儿感觉新奇不已。 “姜晟,你也下来。”殷蝶打开帘子叫他。 “我不习惯。”姜晟道。 “南风,前面不远处有个小客栈,我们就去那里。”殷蝶指了指前面,南风会意,翻身上马来,走在前头带路。 殷蝶回到暖烘烘的车厢里,身上沾染了一层潮潮的凉意。 “姜晟,你没眼福。”殷蝶似有责怪之意。 “你们两个倒是叫这里的许多人饱了眼福。”姜晟冷哼一声,他可没忘记两人站在一起,周围人艳羡的目光。 “那你怎么不叫我进来?”殷蝶挑眉问道。 姜晟笑了笑:“等到所有人都认识了你,我再当着他们的面断绝他们的希望,这样岂不是更加有趣?” “你个变,态。”殷蝶含笑轻轻推了推他。 “现在进了十一月,不知道泽流国现在是不是比这里还冷?”殷蝶问道。 “这个是自然。雪珑山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差不多积雪封山,哪里也去不了。”姜晟说道。 “那虚岁极峰呢?”殷蝶想起辨世老人的根据地,听说那里更靠北边。 “那里跟雪珑山差不多,两座山的高度大致相当。”姜晟想了想说道。 这时听得南风在外头抱怨:“明儿我也要一辆马车,再也不骑马了。” 殷蝶隔着帘子笑道:“后悔了?早让你坐车你还不坐。” “后悔什么?我是怕我的惊世容颜吓到他们。”南风辩驳道。 姜晟道:“也不必另寻马车,这马车能坐四个人,你就坐这里吧。” “还是姜晟疼人,殷蝶你多学学。”南风才说完就跳下马喝住了小可爱,把他骑的那马也上了套,这样一来,就有两匹马拉车了。 马车摇曳着且行且远,留下一道车痕。 墨渊阁中,灯火通明,赢战和季百二人身影缠织,不断变换着方位。 这已是最后一招,第二招他们依旧没有分出胜负。 围观的人大气不敢出,眼神紧随着他们,生怕错过什么。 “季百,你果真名不虚传。”两人再次赢战咬牙切齿,身上已经大汗淋漓。 “我看不如算了,这第三招且也当做平局,下次有机会我们再打。”季百说话间不忘跟他拳掌相对,这个赢战也真难缠。 “不行!必须分出胜负!”赢战说完,两人再次对接一掌,各各退出数十步远。 “何必?没有结果的结果对你我都好。”季百拍了拍衣袍沾染的尘土,哂笑道。 赢战说道:“季百,我早听过你的大名,你不会就只有这点能耐吧,还是你见打不过我,怕了?” “赢战,你该为你这话付出代价。即便是苍琰在我面前,也不敢说这话。”季百站定,心头杀念渐起,赢战的话意在激怒自己。 很久都没有这种令人热血沸腾感觉了。 正坐在太子府办公的苍琰冷不防打了个寒颤,凌恒在一旁恰巧看到。 “主子,您是不是冷?”凌恒觉得屋子里挺暖和,该不是苍琰伤风了吧。 苍琰抬手说道:“无妨。赢战离开坞石国没有?” 凌恒回答:“暂时还没有,打算明日再出发的。” “母亲和琬琰他们已经拿到了去往灵均大陆的草图,不日便要启程。赢战拖了这么久,怕是跟不上了。”苍琰放下手中的纸条。 “没想到这才几日,皇上公主他们就到了。”凌恒有些惊诧。 “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苍琰笑道。 使诈 凌恒抬头望去,苍琰又拿起另外一张纸条来。 “属下愚钝,请主子明示。”凌恒双手抱拳说道。 “他们这些人费尽心思想要寻找的凤雏已经出现了,现在煜国境内。”苍琰顺手拿起一旁的狼毫,在纸上写些什么。 凌恒又惊又喜:“如此说来,皇上公主他们是不是就不必大费周章去找什么灵均大陆了?” “我这就给他们回信。”苍琰低头,想了想,又添了几笔。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任凭他们谁也难料到,这凤雏近在眼前。苍琰眼底闪过一丝凌厉,据说这个凤雏爱放火,还好,色,传言固然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 看来,他得亲自前往煜国走上一遭,这些时日,楚良的训练也是日益频繁,想来,是时候了。 “凌恒,明早前往墨渊阁,赢战他不必去跟母亲他们汇合了。”苍琰道。 “是!”凌恒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轻松。 玄禅子和龙痕先后来到墨渊阁外,二人进出这里从来没有人拦着,再者,平常拦道的都去看热闹了,因此二人畅通无阻进入其中。 寻着打斗声过去,里里外外早围满了人,他们终日闷在这里头,见到这等好玩的事自然要来看看。 玄禅子回头瞪了龙痕一眼,龙痕也挑衅地回看一眼:又不是我让他们打起来的。 众人见到他们两个颇有身份的人,都自动让开一条小路。 两人皆是面无表情,坦荡荡地走了进去,入眼处一个红色身影和一个银色身影你来我往闪个不停,再细看去,正是季百和赢战。 赢战长期漂泊在外,虽然他们都是同族人,但相对来说,他们对季百的了解比赢战还多。如今见季百出手招招狠戾,赢战处处抵挡,渐露败象。 “完了完了,枉赢公子自称多么厉害,今日遇到这个季百,也要颜面扫地了。”周围有人小声讨论。 “是啊,这要是他真的输了,肯定不想活了!” “这个季百竟然这么大本事,好歹赢公子也是除了国君外难逢敌手的高手高高手,如今就这么败了?” “胡说什么,不到最后不要胡乱揣测!我看这局还是平局。” 周围人猜测着,季百和赢战丝毫不受影响,于他们而言,这场不仅是荣誉争夺战,更是搏命之争! “季百,束手就擒吧!”赢战话音一落,抬掌准备落下最后一击。 “你未免得意太早了。”季百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不知用了多大的力量才抵御住赢战那一掌,紧接着右手立刻攥住赢战的右手手腕使劲一扯,赢战不料事态反转如此之快,仅凭感觉做出了令在场人大吃一惊的动作。 毫不迟疑地,赢战一个前空翻,右手顺势转了一圈,他的落脚处恰好是季百的背上,季百手里一松,赢战顺势挣脱了他的钳制,又挥出左掌向季百后背袭去。季百早察觉出不妙,侧身躲过了赢战一掌,居然伸出右腿带着劲力扫向赢战下盘,赢战来不及防备被扫到,跌坐在地。 “你使诈!”赢战屁,股摔得生疼,穿的盔甲失了作用。因而怒气冲冲指着季百撒火。 “兵不厌诈,再者说,我这只是正当使用身体优势,你让谁来他都不能说我是使诈。”季百退后几步,好整以暇地望着赢战吃瘪的模样。 “不算不算,再来!”赢战作势就要站起来继续打。 季百一眼就看到了隐蔽在人群中的玄禅子和龙痕,尤其见到龙痕,那表情立刻变了。 “来什么来?我没空陪你胡闹了。”季百抬手指了指龙痕,又对赢战说道。 “你给我记着。”这是季百无声地表达。 “小公子,有缘再见了。”季百几步跨到参吾身旁,一翻身骑了上去。 “参吾,走吧,这个鬼地方,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来了。”季百说得声音不大,恰好能使周围人听得清楚。 参吾龇牙咧嘴驱散挡着路的观众,载着季百几个起跳没了踪影。 赢战起身来,怒吼道:“看什么看,这局我不算输,是他自己不打了。都听清楚没!”说罢,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玄禅子在季百离开后也跟了出去,倒是龙痕径直来到青龙殿外,门“吱呀”一声开了,并没有人出来迎接。 龙痕面色严肃走了进去,跟季百长得一模一样的龙宿坐在那里,他的侧颜简直不要太完美。 “你怎么就这样放他走,我还以为你会杀了他。”龙痕走向龙宿,身后房门自己合上了。 “现在杀了他,对我没有好处。”龙宿转过头,笑道,声音依旧是沙哑非常。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龙痕一字一顿道。 “你骗了他两次,你觉得季百还会再相信你吗?”龙宿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你吓唬了他两次,他恐怕再也不想见你了。”龙痕笑着摇了摇头。 龙宿伸手揭下脸上面具,放在桌上,呈现的竟然是跟龙痕一样的面容。 “换来换去的,真麻烦。”龙痕也揭掉脸上的面具,露出来的竟然是跟季百一样的面容。 “龙宿,不玩了,再玩下去要出事的。”真的龙痕起身来,就要走出去。 “凤雏他就在你师弟身边,那个红衣服的少年。”龙宿坐在桌子旁,对着龙痕的背影说道。 “对了,衣服,衣服也换了。”龙痕身上还穿着黑漆漆的袍子,这怎么能跟他的高贵冷艳紫衣相比呢。 两人默不作声换了衣服,龙痕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得去找季百道歉。 “哈哈,有趣,真是有趣。”空荡荡的屋子里,与季百面容一般无二的龙宿放声大笑。接着,目光一凛。 季百离了墨渊阁,走出很远,速度才慢了下来,心头升起一丝疑惑,他想到了什么却又抓不住。 玄禅子已然跟了上来,他的马就是跑不过季百坐下的参吾。 那马畏惧参吾,不敢走的太近,玄禅子只好下马喊住了季百。 季百回身才发现后面有人跟着,他刚才想事情有点过于专心了。 “哼,你跟他不是一伙的吗?又假惺惺跟过来做什么?”季百用背影质问玄禅子。 “什么?”玄禅子没有听清楚,因为这时开始起风了。 “装糊涂?”季百跳下来,叉着腰走向玄禅子。 住店 玄禅子听清了这一句,还没有开口,季百又说:“那个龙痕呢?现在指不定在跟那个龙宿一起取笑我蠢呢。” 玄禅子回身看了看,并没有人。 “奇怪,他刚才还跟着我呢?” “你怎么答非所问?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顾左右而言他可不是你的风格。”季百有些怒意。 玄禅子更加莫名,正要开口,后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龙痕风尘仆仆地过来了。 “季百,你们走的太快,把我忘了。”龙痕下了马就向他们走来。 “你离我远点。”季百摆了摆手,就要转身。 龙痕知道他生气,因道:“这里的事先不要管了,凤雏如今已经离开灵均大陆了。” 季百一听没有马上应答,低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 “你怎么知道的?”玄禅子一听,这可是重大新闻! “我也是早上才知道的,现在已经确定它在煜国,跟姜晟他们在一起。”龙痕知道这个消息的威力,特地用它来缓和矛盾。 “哼,我不会再信你了。”季百转身跳到参吾背上,悄悄说道:“走,去找个地方美美睡一觉。” 参吾听罢立刻迈步跑向城里。 “你说的不会是假的吧?”玄禅子愣了愣问道。 “你猜。”龙痕丢给他一个眼神,跨背上马,玄禅子也上了马,夕阳余晖下,两个影子越走越远。 “你?你能做什么?打打杀杀?”殷蝶笑得更欢了。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我的才能才会展露给你们看。”南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姜晟。 “眼下,只能如此了。”殷蝶道,总不能三人都露宿街头吧。 轻人客栈门前迎来送往的小眼睛小二一见殷蝶三人下了马车,那双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三位客官,是要住店吗?” 南风扬起脑袋,斜睨他一眼:“这个时辰了,不是住店还能是什么?” “噢噢,明白明白,您三位里面请。”小二忙说道,待三人迈步进了大门,殷蝶回头正好看见那个小二正恶狠狠盯着自己,见殷蝶忽然回头,瞬间变脸。 “小二,马车给我们看管好。”殷蝶猜测是南风的话‘伤害’了他。 “您放心好了。”小二挥了挥手道。 “南风,你说话注意点。”殷蝶回身小声说道。 “我这是给他个下马威,让他以为咱们也不是好惹的。”南风冷哼道。 殷蝶无言以对,这么张扬的南风,比起季百有过之而无不及,算了算了,毕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毛孩,不跟他计较了。 进了大堂,那里头也是灯火通明,稀稀落落只坐了几个男女,看起来个个心有不平之意,想来跟他们一样,是被强行赶到这里的。 “三位客官这是要住店吧。”有一个看起来上了年岁的大爷迎上来问道。 “来两间房。”殷蝶道。 “不知客官要的是上房还是普通房间?”那个大爷看起来慈眉善目,怎么看都不像坏人。 “价钱差多少?”殷蝶看了眼旁边的姜晟,抢在他前头问道。 “我们当然住上房,普通客房是我们这等身份能住的吗?”南风再次成功抢镜。 “当然当然,那就给三位两间上房?”那大爷急忙提笔就记。 殷蝶嘴巴还没张开,南风道:“什么两间,要三间!我才不跟这个大白羊住一个房间!” 大,大白羊?殷蝶同情地看了姜晟一眼,姜晟面不改色,依旧沉默。 “好的,三间。”那个大爷急忙提笔就写。 “两间,我是不会跟秃毛火鸡一般计较的。”姜晟道。 “这……”大爷犯了难,到底是谁说了算! 殷蝶道:“两间,就两间。” 大爷不再犹豫,唰唰唰写好了,让一旁的小子带路。 三人走着,南风忽然拉住殷蝶小声道:“我不跟他一个房间,我要跟你一个房间。” 姜晟不爽地挤到两人中间:“你误会了,蝶儿她跟我一个房间。” 南风冷笑:“这怎有可能?” 殷蝶正要开口,姜晟忽然转身当着南风面前轻点了一下殷蝶的唇。南风的脸当即变得铁青,殷蝶的脸则是绯红一片。 那领路的走着走着听到后面打斗声起,回身一看,白衣的跟红衣的两人竟然动起手来,红衣的冷不防被掀出几米外,撞到了墙壁,滚落在地。殷蝶肩膀上的火云连忙捂住眼睛,不忍看下去。 “客官,你们这是……”领路的尚且年轻,又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一时愣在原地。 “好你个姜晟,我忍你很久了!”南风从地下跳起来,亏他第一次见姜晟还给他那么高的评价。 “私人恩怨,小二,继续领路。”姜晟没有理南风,拍掉手上灰尘,对小二说道。 小二点点头,莫名其妙地继续往里走。 “殷蝶,你看看他!”南风没事人儿一样走到殷蝶跟前,咬牙切齿道。 “摔得还疼吗?”殷蝶一脸痛心。 “疼啊。”南风委屈极了,想寻求殷蝶的怀抱取暖。 殷蝶觉得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既率直又可爱,天真无邪,不由摸了摸他的头。 南风心里一动,那种久违的熟悉感又回来了。 “你活该,没事招他做什么?”殷蝶收回手,话风突变。 南风抬头,更加委屈,看的殷蝶心中不忍。 “快走吧。”殷蝶拉着他的袖子硬是拖着他跟上了大部队。 殷蝶虽然同情南风,但是南风叫姜晟大白羊这件事,换做谁心里都会不舒服,因此这一摔是他咎由自取,看他以后说话还能不能收敛点。 夜幕降临,坞石国的国师府内,苍琰已经坐了一会儿。 “国师,本宫明日要同赢战一同前往煜国,你有什么要说的吗?”两人对近日所发生的事整理一番,苍琰说出了来此的目的。 “微臣觉得不妥。常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皇上已经离开坞石国,若是统揽大局的太子殿下也离开,国内百姓怎么能心安?”常无涯如实分析道。 “所以,本宫才来找国师商议,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苍琰道。 “恕微臣之言,恐难两全。”常无涯道。 “为何?”苍琰虽然也猜到他会说什么,却还是问了出来。 “这老生常谈的话题,殿下也要拿出来考微臣吗?”常无涯心里翻了个白眼。 “好坦率的国师,既然如此,你我怕是想到一处去了。”苍琰道。 “殿下这么自信?”常无涯挑了挑眉,他就不信,这个苍琰能跟自己想到一处? 道别 “本宫看百里迟走了这些日,国师茶饭不思,衣带渐宽啊。”苍琰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一旁一口未动的饭菜,早已凉透了。 “殿下真会说笑。”常无涯笑道,该不会是他长了千里眼? “你若是代替本宫和赢战同去,就能见到他了。”苍琰一本正经地出了个主意。 “你说的只是偶然性较大,必然性很小。要是用到人海战术,还没动手就要被敌军的口水淹死了。”常无涯道。 “就算我给你一千人,你能带的进去吗?”苍琰道。 “非得光明正大进去吗?”常无涯反问。 “喔?呵呵,你要多少人?”苍琰料定他有了对策。 “我要三百人,楚良这个人太过野蛮,我恐怕驾驭不了他,你还是留给自己吧。”常无涯道。 “那就依你之言。”苍琰虽然猜不透他要怎么做,但他既然开了口,就按他所说,三百人而已,给他就是。 “如此,那就多谢太子了。”常无涯拱手道。 “好说。”苍琰举杯,一饮而尽。 凌恒和苦秋各自侯在一旁,时不时眼神对接,暗自较量。 到了第二日一早,苍琰坐着马车到了墨渊阁外,赢战已等候在此。 苍琰下了马车,披着一袭厚厚的白狐狸皮子走向赢战。 “你跟我说说,昨晚那信是什么意思?”赢战不解地问道。 苍琰鄙夷道:“难道我们要站在外头谈这事吗?” 赢战忍不住笑道:“瞧你嘚瑟的,来吧,国君正等你呢。” 苍琰随着赢战经过重重高楼广厦才到了最终的目的地——青龙殿。 龙宿正襟危坐大殿之上,四周点满了灯烛,亮堂堂的。 苍琰抬首见到与季百一模一样的面容,早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样看总比赢战说的无脸人好看多了。 三人密谈了何事我们暂且不知,只是没多大功夫,苍琰只带着赢战一人离开了。 马车上,赢战抱怨道:“我就是讨厌那个姓常的,你还偏偏让他跟我一起前去,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我可不会负责!” “你这话倒让我想起昨晚国师在听到要跟你一起同去时,他的脸上也是跟你一样的表情。”苍琰道。 “什么!他还嫌弃我?”赢战难以置信。 “走吧,去跟舒窈道个别。”苍琰道。 旭日东升,金鸡报晓,殷蝶没想到他们倒是平安离开了盘城,这似乎不太符合常理。 “这说明我昨晚在他们面前说的话起作用了。”南风笑道,心情很不错,只是在接触到常无涯的眼神后,笑声戛然而止。 常无涯坐在殷蝶和南风之间,将两人完美地分隔开来。 “南风,你真厉害。”殷蝶假意恭维一句,以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恐怕你们高兴地太早了。”才出了盘城,小可爱忽然停下不走了,另外一匹马也是,它们都感受到了。姜晟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火云亦是躁动不安。 “这一路的牛鬼蛇神还真是多。”南风自然也察觉出来这周围暗藏的杀气。 “那就不要废话了,出去看看。”殷蝶正要起身,却被姜晟按下:“你们坐在里头,不要往外看,我很快就回来。” 南风闻言感动起来,这个大白羊人还不错,知道关心自己。 “南风,外面的东西一定要你配合我才能成功。”姜晟回身道。 果然……男人都是不可信的。 他们二人才出了马车,发现两匹马不知怎么了,眼睛朦朦胧胧睁不开,身子也摇晃着慢慢倒地。 “封七窍。”姜晟沉稳发声,已经率先关闭自己七窍。 南风并不知道如何封住七窍,还在愣怔中就被殷蝶拖进马车在脸上一顿施针。 “妥了。”殷蝶收起针来说道。 南风起身,发觉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次居然有人放毒,借着这北风正好吹到此处,真是可恶。”殷蝶跳下马车,警惕地望着四周。 “这幕后之人耍得好手段。”姜晟站在另一侧,话音才落,数枚暗针从正北方向飞出,冲着他们而来。可是周围只有寥寥数片林子,连个藏身之所也难寻,那这些暗针又是哪里飞出来的呢! 微不可闻的响声过后,地上掉落一片碎光。 “你们两个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南风坐在马车上,问道,怎么这来杀他们的人一茬接着一茬,永远割不完。 “我们没有得罪人。”殷蝶扫视四周忽然一个翻身,躲过又一枚暗针,那针没有转弯,直向南风飞去。 南风脖子一缩,它擦着南风的头顶飞了过去,消失踪影。 又是敌暗我明,他们总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 “真是讨厌!”殷蝶气得顿足,要是这周围是一片林子,她保证会放火烧掉! “蝶儿,你先看看这马究竟中了什么药。”姜晟道。 殷蝶蹲下/身子,粗略查探一番,忽然大惊失色道:“它们死了!这怎么会!” “你看错了吧。”南风将信将疑跳下来,走到它们身旁摸了摸脖子,还是温热的,却没了脉搏。 姜晟见南风表情又惊又怒,知道它们果然死了。 里头的火云也跳出来,在地上不安地走来走去,呜咽着。 “火云,你快进去。”殷蝶道。 “火云不怕毒雾,你不必担心。”南风慢慢起身来,面若寒霜。 “我知道了,他们藏在……”姜晟指了指地。 南风面色狠戾,忽然走到几步外,运足力气使劲向着坚硬如铁的地面上跺了一脚。 地上的烟尘顿时掀起三丈高,殷蝶只觉得像是地震了。 殷蝶亦能听出北风呼啸,夹杂着骇人的气势迎面席卷而来。 “这感觉!”那六人不由退了一步。 “你们应该感到光荣,因为在你们死前,有幸见到我。”南风仰天大笑,殷蝶和姜晟清楚地感受到来自大地的战栗。 “这南风只是说个话怎么就这么厉害!”殷蝶惊诧道。 “仔细看。”姜晟觉得验证他的猜测的时候到了。火云心想,老大要恢复真身了吗?那真是太好玩了。 “虚张声势!”那六人似乎心有灵犀般,魁梧的身躯齐齐冲向南风的方向。 一声凄厉的长啸划过天空,连整个盘城都为之一振。 南风四肢舒展开来,原本火红的衣袍凭借风里化成一片片艳丽的羽毛,他的头和四肢也起了变化。 原本打算冲上去砍人的六个人见状都愣住了。 “发什么呆!杀了他!”有人惊惧得变了声调,依旧不忘要杀死他们三个。 昙花一现 殷蝶惊讶地看着半空中的影子,这种情形她见过!可是她在哪里见过?不管她在哪里见过,这实在骇人听闻! 半空中的南风眨眼间蜕化成一只耀眼的凤身,那六个人彻底傻在当场。 姜晟仰望高处,他和殷蝶见证了传说中的奇迹。 “南风没有说谎,他果然是神鸟,他竟然是凤雏。”殷蝶心里一片安宁。 忽然,南风锐利的金色眸子瞪得滚圆,对着那六人嘴巴一张,喷出一条条如毒蛇般的火焰,将他们分别缠住。 火焰触物即着,飞快地吞噬着一切。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殷蝶望着令人心惊的一幕,紧接着几人带着怨念含恨化作焦炭。 南风在放了火以后就落地化为人形来到殷蝶身旁,冷眼看着眼前几具焦尸。 “这就完了?”殷蝶难以置信,她是在做梦吧!南风有这样的本事,杀人放火还不是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你果然就是凤雏!”姜晟回身,眼神里有了不一样的东西。 “我也没说过我不是凤雏。”南风道。 “你既然有翅膀,是怎么变成手的?”殷蝶疑惑地拿起南风的手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眼下,马也死了,我们只好再去盘城买两匹马来。”姜晟道。 “那他们怎么办?”殷蝶指着身体早已僵硬的小可爱和他的同伴,语气里有些哀伤。 南风目光扫视一圈,看到一块适合做墓的地方,抬手之时,那里起了一个大坑:“把它们安葬在此处吧。” 南风的真身昙花一现,盘城里的百姓都以为看花了眼,没怎么上心。 “只是没能问出背后指使他们的人,不知道往后的路会不会更难。”殷蝶道。 “不管那人是谁,迟早都会露出狐狸尾巴。”姜晟道。 “南风,你记得你的父母吗?”姜晟问道。 南风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一问让我觉得你别有用心。” 殷蝶恍然大悟,难道,雪珑山上被冰封的大家伙是南风的爹或者娘? “其实去灵均大陆除了煜国还有一个地方。”姜晟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凤雏,那他顺便也能完成对师父的交待了。 “哪里?”殷蝶问道。 “雪珑山。” 经过镕钺所派的暗哨近两日的蹲守,终于在阎老头回家的路上将他成功擒获。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反抗。 见到云弦后,他笑着请了安,这一反常态的表现令云弦忽然提高了警惕。 “老人家,本宫敬你一声老人家,你也应当自重。”云弦坐在书案后,盯着不远处的老头说道。 “太子想要知道什么,小老儿一定如实相告。”老头眼中精光一闪,计上心头。 “本宫这两日反复想了想,你怂恿父皇杀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杀了他们对你有何好处?”云弦声音冰冷,不打算跟他客套。 “目的很简单,他们两人在,凤雏谁也得不到。好处有很多,不便相告。”老头道。 云弦一拍书案,上面的东西都震了一震:“你到了这里还不老实交待!” “太子请息怒,气大伤身。”老头冷笑。 “镕钺!把她们带上来!”云弦看了眼旁边的镕钺。镕钺领命而出,再出现时,身旁多了两个女孩子。 “爷爷!” “爷爷!”两个女孩子齐声喊道,就要冲过来,却被镕钺拦住。 老头脸色骤变:“你想干什么!” “你知道我想干什么!”云弦道。 “我会让你后悔!”老头直起身子,眼神凌厉盯着云弦,像是变了一个人。 “怎么个后悔法?你说来,我听听。”另一个声音从屋子里屏风后走了出来,也是一名老者。 紧接着,一身锦袍的白奇随之而出。 “你们!”老头不由后退了两步。 “你不在地下恪尽职守,反而出来祸乱人间!谁给你的胆子!”走来的老者正是上一任阎王,因私自篡改生死簿被贬入凡间历练,判官才委托白奇寻到他,助他再修功德。 堂下老头正是新上任的阎王,当初违反天道想要夺取殷蝶的魂魄,却被凤雏阻拦,因怕事情闹大,才骗南风自毁灵为留下殷蝶一命。 两任阎王相见,正是狭路相逢,且看谁能争胜! “喂,你说我是畜牲,我看你才是畜生!我们半斤八两,谁也别小看谁!”白奇慢悠悠地开口:“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坐上阎王这个位置的。” 水镜缓缓一笑,邪气顿生。“圆灵,你要是来阻止我的,还是省省力气给自己准备后事吧。” “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打!”白奇身形一晃,还没走两步就被圆灵拉住:“我们今天是来谈判的。” “你拿那两个女子要挟我吗?”水镜冷笑,他未免想的天真了些。 “她们是无辜的,你只要老实回到你的地府里,这世上的事我们都不要插手。”圆灵自有一股老人家的谦和之态。 “做不到。”水镜努力到今天,眼见目的即将达成,怎会轻易放弃。 “你要执着于此,我们只能各凭本事。”圆灵垂眉敛目道。 “尽管放马过来!”水镜道。 “白奇,站到一旁,捂住眼睛。”圆灵迈了两步。白奇照做,手指间悄悄打开一条缝。 只见圆灵伸手向空中一抓,一支刻满金色符文的银棒出现,这棍子跟人一般高,粗细正好。 水镜却直接从腰上拔出一把断了刃的短刀。短刀虽然形同废铁,却含着一股狠戾的杀气。 “刀棍无眼,别伤了无辜之人。”圆灵花白的胡须抖了抖率先化作一道光没了踪影。 “假惺惺!”水镜冷哼道,也随之没了踪影。只留白奇在这里。 白奇忙出了门去,找到云弦告辞。待白奇离开后,镕钺低声问道:“主子,他们这三人的恩怨会不会……” “随他们,只要没有影响到我们的计划。”云弦若有所思道。 白奇出门正好遇上迎面而来的云天和石青。 “白,白奇?”云天一眼认出了这个与众不同的白奇。 “云天啊,你怎么来这里了?”白奇记性也不错。 “我来找我二哥,你怎么来这里了?”云天道。 “说来话长,我还要找人,有空再叙!”白奇说罢就离开了,寻思着那两个人去了什么地方。 云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赖着 殷蝶他们回到盘城买了马和车继续赶路,只不过这次的目的是往雪珑山。 南风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尤其是姜晟,比起以前来总觉得有点不一样,可又说不上来。 殷蝶抬起右手看了看,那颗朱砂痣消失了。 “奇怪,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消失,它到底有没有存在过?难道 是我做梦时它才出现的?”殷蝶道。 “的确奇怪。”姜晟盯着她的皓腕,若有所思。 南风一反常态没有开口,只是在想她到底怎么样才能想起他们之前发生的事情。 “南风,你的麻烦来了。”姜晟的话令南风摸不着头脑。 “你去外头看看。”殷蝶猜到姜晟的意思,点道。 南风将信将疑探头出了车外,果真是他的麻烦。 “阴魂不散。”南风坐回来,低低骂了一句。 “我看她的目的不单纯,不过她倒坦率,直言是为南风而来。”殷蝶道。 “换言之,是为凤雏而来。”姜晟道。 “这些我早就知道,你们现在才看出来是不是有些晚了?”南风鄙夷地看看两人。 “赶紧想办法解决这个女人,不要拖累我们。”姜晟道。 “你们等着!”南风的心情不太好。 马车停了下来,南风下了马车,那个女子依旧对他笑着,并不知道他们已经猜到了原因。 “我再最后说一遍,不要跟着我。”南风的声音在外头想起来,听起来有些冷酷。 殷蝶对姜晟耳语:“他能摆平吗?” 姜晟握住她的手:“南风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不用担心。” “你说这个人会不会跟方才的事情有关?”殷蝶道。 “也有可能,待我看看,或许能发现什么线索。”姜晟说完也出了马车。 那个女子闻言道:“这路只能你们走?我就不许走?” “你可以走,但你拦了我的路就是你的错。”南风冷笑道。 “你能怎么样?杀我吗?”女子笑了笑,可爱的面容上有些可怖。 “打女人这种事我不擅长。”南风道。 “那交给我,你看如何?”姜晟接过话茬笑道。 “请吧。”南风当然乐意。 “姑娘,得罪了。”姜晟言毕,跳下马车,一掌不温不火地朝着女子胯/下的马推去,女子没想到他说打就打,马儿受了一掌,并不是太疼,只是躁动起来。 “多管闲事。”女子跳下马,从马鞍上轴出一柄长剑来。 “姜晟,打女人这种事也不适合你。”殷蝶见他这掌出得绵柔,是给那马挠痒痒吗? 只见殷蝶褪了披风,身姿利落地翻身下车,手里的赤染越见娇艳,里面的血色粲然欲滴,日光映衬下宛若一飘血玉。 “只怕你不是我的对手。”那女子眼睛眯起,打算一招制敌。 殷蝶不再说话,提鞭冲了过去。 万翠自然也不是好惹的,举剑与之对接,却没想到,赤染结合殷蝶独特的用法,差点把她的宝剑震落在地。 血鞭与长剑交接处,拖出一串火花。 “我倒希望你在骗我。”姜晟说罢,回头看了一眼南风。 “乒乒乓乓”的兵器交接声传来,四只眼睛紧密注视那里的一举一动。 两人各自退出数十步远,殷蝶左手猛然抬起,数根银针脱手而出,齐嗖嗖飞向万翠,与此同时,万翠手起剑落,那些银针尽数折断。 殷蝶赞叹:“好一把神兵利器!” 万翠收剑同时左手也丢出几枚四棱飞镖,却是朝着姜晟那边过去。 飞镖闪着冷光破风而去,南风早闪过一旁以免波及自己。 殷蝶看姜晟气定神闲的模样心知不用担心他,顾好自己不拖后腿才是头等大事。 殷蝶一边防备一边伺机再出手。 万翠见姜晟不闪不避,只在那些飞镖到达眼前时,忽然右掌向前伸出,那些飞镖顿时化作齑粉。 “果然不一般。”万翠冷哼道。 就在这时,殷蝶已经到了万翠身后,袖袍一扬,万翠回身与她对接一掌,不由后退几步。 “你,你给我下毒!”万翠愣怔地看着右手上的白色粉末,有些怒意。 “刚才那些人是跟你一伙的吧。”殷蝶语毕,拍了拍手。 “哼!这里一点也不好玩!走了!”万翠唤回自己的马,一边朝着它走去。 姜晟一个闪身拦在她身前,背对着她开口:“这样就走了,你不用对我们交待些什么吗?” 南风从马车里钻出来喊道:“你不继续跟着我们了?” 万翠跺了跺脚,说道:“你们三个人欺负我一个小女子,也不怕被人笑话!” 殷蝶走过来,说道:“你的身上跟刚才那几人的气息很像,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跟着我们有什么目的?” 火云早跳到殷蝶肩膀上,说了自己的感觉。 万翠眼珠转了转,悄悄抬剑猛然向姜晟后背刺去,却被姜晟躲开,殷蝶的长鞭却缠住了她的双腿。 “啊――”万翠被摔在地上,痛呼一声。 “你还不说实话?”殷蝶在她眼前蹲下,冷然开口。 万翠默然。 “你不说也行,我才给你下的毒/药虽然不会马上发作,却会在你体内慢慢扩散。”殷蝶道。 “你少骗人!”万翠不屑冷哼。 “你可以不信,也可以马上走,不过这种解药只有我能配制。过了明天,你找不到我,就会全身皮肤溃烂而死,就算不死,也会被别人嫌弃死,不然就是被镜子里的自己丑死。”殷蝶慢慢起身,不像在开玩笑。 “走吧,除非你不爱美。”殷蝶盯着她。 “我就不信你的毒连季百和玄禅子都解不了!”万翠起身,抖了抖衣襟上的尘土。 南风和姜晟看着这一幕,隐隐感觉后背发凉。 “季百和玄禅子?”殷蝶抓住了重点? “难道你也是青龙国人?” 万翠反问道:“我是不是青龙国人与你有什么关系?” 姜晟冷笑道:“关系大了,这青龙国到处惹是生非,招了我们不要紧,我们大不了把招我们的人杀了,也许不会深究。” 南风也走了过来接话道:“可他要是算计到我头上,管他什么青龙白龙,统统变成烤龙肉!” 姜晟赞许地看了看南风。 万翠怨恨地瞪了殷蝶一眼,上马走了。 “真是无聊。”南风摊手道。 “南风,你不觉得你现在很受欢迎吗?”殷蝶跟上二人的脚步。 “天生丽质难自弃。”南风拨拨脸上的发丝,自信满满地回答。 箭术 姜晟脸上抽了抽,开口道:“我看我们得尽快出发了。”要是路上再耽搁,生出变故来,可就不是杀人能解决得了了。 这边的战斗才平息,煜国的京城上空却出现了奇异的天象。 人们抬头可见透蓝的空中有两道不同颜色的光环相互碰撞,相互排挤。 白奇坐在皇城里最高的宫殿顶上,看着两人斗来斗去,到底是圆灵年长,道行高深,越到后面越有优势。 水镜虽然修为浅了一些,却仗着年轻力壮,拉长了打斗的时间。 白奇心想,这个判官这时候去哪里了?他也不管管? 正想着,听到身旁叹息一声:“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了!天意啊!” 白奇一听,果然来了。 “判官大人,现在我们应该帮哪一边?”白奇问道。 “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判官没好气说道。 “您不说我不敢动啊!”白奇诧异地看着他。 “这样吧,等会你看谁要赢,你就去帮他一把。”判官出了个主意。 “那你帮谁?”白奇看了眼天空,很明显,圆灵老头要赢。 “我下面还有事,等处理好了再说。”判官说完又消失了。 “遇到事就会往后缩,当的什么官?还不如给我当呢!”白奇翻了个白眼。 “你说什么!”判官立在白奇身后抬脚就踢。 白奇冷不防挨了一脚,就往房檐滚去,反手抱住了判官的小腿…… 云弦和云天并不知道外头发生的事,依旧坐着谈话。 云天道:“听得探子来报,扈惊山那里已有了动静,他竟公然散播谣言,给若轩安了很多罪名。” 云弦冷笑道:“他也不认真听听圣旨是怎么说的。” 云天道:“大概是高兴极了,想着若轩倒了,他就是西塞正经的头儿了。” “注意谢轻仁那边,我看他也快要按捺不住了。”云弦道。 “二哥放心,都安排好了。”云天说完看了看云弦欲言又止。 “小天,有什么话就直说。”云弦道。 “我刚才去了母后那里,她还惦记着替你找太子妃的事呢。”云天抿唇道。 云弦看了看,这太子府的男女老少都盯着天空,眼睛都不眨一下,时不时传来几句议论声。 “这究竟是什么?”云天看到天上有两道不同颜色的光团飞来飞去,有些吃惊。 “不管它是什么,马上就会知道。”云弦说完转身回了书房,直向墙上一把长弓而去。 云天转身一看,云弦拿了弓箭出来。 “二哥,它们那么高,怎么射得到?”再说,它们是光!是虚无缥缈的光!云天觉得云弦可能疯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云弦笑了笑,也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不作他想,云弦当即搭箭拉弓,箭矢直指左边的那团蓝光。 待到弓箭圆满,“嗖”地一声,利箭划破长空,带着十一分的力道冲过云霄。 居然穿过那团蓝光,消失不见了。 紧接着,那团蓝光忽然消散,天上只剩下一个黄/色光团。 然后,黄/色光团似乎愣了愣,也消失了,天空又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二哥,你真厉害!”云天一字一顿地说出来,下巴都要惊掉了。 镕钺备了马车过来回话,却见原本望天的下人全都崇拜地望着云弦。 他绕过众人到了阶前:“主子,马车备好了。” “嗯,小天我们走。”云弦顺势把弓箭递给镕钺,镕钺看到石青的眼神,忙进了房里把弓箭归位,跟着出了大门去。 却见门外头多了两个人,正是王丛薇和她的丫鬟荠儿。 白奇跟判官一同掉下屋顶,判官半空中消失,白奇却还没有修炼到那个份上,因此老老实实跟地面来了个拥抱。 白奇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摔出来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当他缓过劲儿来起身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这皇城里的侍卫围了个水泄不通。把把大刀架在脖子上,白奇欲哭无泪,只得举手投降。 云弦和云天才迈进皇宫就见到迎面而来的高公公,这高公公可是洛宇殇身边专门跑腿的,见到云弦和云天一起来了,面色一喜。 “二位爷,你们是不是有千里眼顺风耳,老奴刚要去找你们,你们就来了。”高公公赶紧顺势逢迎一番。 “高公公,是不是父皇有事找我们?”云弦问道。 “今日侍卫们抓住一个刺客,那刺客自称认识您,这不皇上派老奴去找您。”高公公道。 云弦和云天对看一眼,说道:“有劳高公公带路。” “白奇?”云弦迈进宣德殿,第一眼就见到被五花大绑的白奇生无可恋地倒在地上。 洛宇殇坐在御案前,见云弦果真认识这个刺客,因而问道:“弦儿,你果然认识他?” 云弦和云天一同请礼问了安,云天道:“父皇,这白奇怎么在这里?” 洛宇殇诧异道:“天儿,你也认识他?” 白奇见两人来,只当见了救星,一个打滚坐起来:“你们快跟你们父皇说说,我没有要行刺他!” “大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云天怒目道,对他撇了撇嘴。 白奇会意,立即躺下不动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既然你们都认识他,那就放了吧。”洛宇殇终于信了白奇所说。 “谢父皇开恩。”云弦云天齐齐说道。 白奇被送出皇城外,自然对云弦云天感激不尽,这次要不是那个判官,自己怎么会这样倒霉!想它堂堂灵兽――唉!不提了!虎落平阳被犬欺,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啊! 被云弦射中的蓝光正是水镜化身,中箭后他竟然从空中跌落,掉入了一个寻常百姓家中,砸烂了人家的屋顶。 “啊――”一个女子的惊呼声传来,她正坐在房中做绣品补贴家用,哪里想到本就摇摇欲坠的屋顶会被从天而降的人砸烂,水镜带着一身伤就这样落在她跟前,任是谁都会害怕的吧。 水镜虽然昏迷了,听到这种令人烦乱的叫声还是不由自主皱了皱好看的眉毛。 “你是谁啊!”女子丢了手里的东西,随手抄起身旁的剪刀,紧张地盯着躺在地上的人。 “说话!不然我喊人了!”女子娇憨的面容越见害怕。 水镜死了一般一动不动,更别提说话了。 女子名叫洛云苏,出身贫寒,家中只有一个母亲相依为命。 “云苏!怎么了!”她的母亲正在外头忙着烧饭,听到声响忙过来察看。 防着点 “怎么有个人躺在这里!”洛云苏母亲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叫出来,无意中抬头一看:“房顶怎么塌了!” 洛云苏护在母亲身前道:“娘,你先出去。” “好好,我去叫人来帮忙!”妇人擦了擦手,急急奔出去了。 洛云苏悄悄走近水镜,用脚踢了一下,又急忙退开,发现这个男子似乎已经死了。 “死了!”洛云苏手中剪刀落在地上,剪刀蹦了两蹦,正好抵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痕。 “唔……”水镜闷哼一声,证明他还活着。 “云苏,怎么样了?”隔壁的竹马宋长青第一个冲了进来,见水镜躺在地上,以为他是过来欲行不轨的,当即火冒三丈,一脚踢了过去,被洛云苏及时拉住:“长青,你干什么!” “这种贼人竟然敢闯进来,看我废了他!”宋长青挣脱洛云苏,来到水镜跟前蹲下,拾起地上的剪刀扎了下去…… 白奇才出了皇宫就发现圆灵老头在不远处等着自己,看上去他并无大碍。 “白奇,你怎么跑这皇城里去了?”圆灵迎上来,不解问道。 白奇已经不想再回忆起刚才丢脸的事,笑道:“闲来无事,去里面逛了逛。” “里面怎么样?”圆灵道。 “就那样吧,你怎么样了?”白奇忙岔开话题。 “不知是谁偷袭了水镜,他负伤而逃,我也不知他现在哪里。”圆灵摇摇头,很是无奈。 “那还找他吗?”白奇忙问道。 “不找了,他既然负伤,短时间之内怕也成不了气候。我们暂且待在此地,一方面防止水镜反扑,一方面等凤雏。”圆灵缓缓说道。 “好。”白奇道。 两人离开了此处,不知道去哪里静待时机了。 再说赢战和苍琰离开墨渊阁后先去相府跟舒窈道了别,苍琰则在外头等着。舒窈知道他将和常无涯合作,不免多了些疑虑,少了些担心。毕竟常无涯这个人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 “小战,常无涯答应与你合作恐怕是看中了你的战力,你记住,他出什么主意,你只要照做,不要跟他逞口舌之争。”舒窈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赢战重重地点头:“老姐放心,我自有分寸。” “还有,常无涯这个人阴晴不定,很难捉摸,你心里提防着点。”舒窈继续道。 “嗯。”赢战怕她还要喋喋不休,忙起身说道:“苍琰还等着我,我就先走了。” “等等。”舒窈叫住赢战,一边起身一边从脖子上解下一样东西,系在赢战脖子上:“这是我从小戴到大的护身符,能保佑你无虞。” 赢战道:“我又不是去送死,你这样我很紧张。” “臭小子胡说什么,”舒窈忍不住打了他一下。 “再不走恐怕我未来姐夫就要进来抓人了!”赢战说罢急急离开了这里。舒窈追到外面时,马车已经走出很远了。 “跑的那么急,是怕舒窈吃了你吗?”看着赢战惊魂未定的样子,苍琰有些好笑。 “等到你们成了亲你就知道了。”赢战确定后面没人追来,瘫在马车上舒了一口气。 “没有定数的事情不要乱讲。”苍琰道。 “那就说点别的。常无涯这人可信吗?”赢战神色正经起来。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且问你,你觉得我这个人可信吗?”苍琰沉吟道。 “嗯,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是要我自己找答案吗?”赢战打量着苍琰,发现他其实长得挺不错,不错到可以跟自己平分秋色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苍琰道。 “你这人有时可信,有时不可信。”赢战枕着胳膊靠在车壁上笑道。 “那你认为哪个人是值得你一直信任的?”苍琰又问。 “大概就是舒窈吧。”赢战脸上出现一丝疑惑的表情。 苍琰没有答话,似乎在想事情。 “那你心中有没有这样一个人?”赢战反问。 “玥儿。”苍琰已然想到了答案。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赢战努了努嘴。 苍琰又沉默了。 “常无涯这个人没来由令我生厌,也不知道为什么。”赢战试着转移话题。 “大概是你猜不透他的想法,有些恐慌,但又不知怎么去面对,所以这种情感就从猜测不透转变成了讨厌。”苍琰望着他,眼里是少有的认真。 赢战来了兴致:“这么说,你也讨厌他?” 苍琰好似白了他一眼道:“我跟你不一样。” 赢战正要说什么,马车停了下来,原来国师府到了。 “走吧,去见你的新搭档。”苍琰率先下了马车,赢战叹了一口气,也下去了。 三人头一次‘团聚’,免不了几句客套话。 而后,在苍琰的注目下,两人和平地相处,携手并肩离开了坞石国。 西塞城里,将军府被扈惊山带来的人堵住了前后出口,扈惊山神气地骑在马上,威风凛凛。 文若轩听老魏说了情况,神色冷峻。 “将军,他区区一个县令,竟敢到将军府前耀武扬威,着实可恨,不如让卑职前去拿了他!”老魏义愤填膺,脸上的刀疤更加狰狞。 “不必理他,他这样做无非是想激怒我,倘若我迈出这里一步,就是抗旨的大罪。”文若轩沉稳的声音让老魏有些心安起来。 “可是卑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老魏咬牙切齿道。 “忍字头上一把刀,这把刀能悬多久,就看你的定性有多长。”文若轩起身道:“我去看云冉,你记住,不可生事。” 文若轩顿了顿又说:“管好我们的人,免得被人利用。” 老魏脑筋一开,恍然大悟:“是。” 云冉早知道扈惊山带人在外头挑衅一事,奈何蓝舞不在身边,只有两个将军府的小丫头传递情报。 文若轩一步步踏上暖阁,发现门前两个小丫头正在窃窃私语。 “葵儿,雁儿,夫人如何了?”文若轩轻咳一声,低声问道。 葵儿和雁儿当即回身来一同福了福身。 “回将军的话,夫人已经睡下了。”雁儿反应快,先回答。 “她可有吃饭?”文若轩道。 “夫人她只吃了一碗燕窝粥。”葵儿怯生生地看着文若轩,似乎有些怕他。 “你们好生守着,要是出了半点差错,别怪我手下无情。”文若轩说罢,转身走了。 两个小丫头望着文若轩远去的背影,长长出了一口气。 暖阁内,云冉缓缓睁开了双目,坐起来望着窗外。 城隍庙 煜国盘城以北,正是紧挨京城的回龙城,殷蝶,姜晟和南风火云终于一路平安到了此处,一路上无风无浪,只有凛冽的北风迎面吹来。这回龙城是殷蝶比较熟悉的地方,曾经她和季百为了给这里的百姓治一种传染病在这里住了将近一个月,等到疫症治好,她也不小心感染上,又住了半个月。 这回龙城虽然地方不大,却也占尽了天时地利,百姓安居乐业,一半是来自洛宇殇的仁政,一半是回龙城的水土宜人,风调雨顺。 “这里头有很多好吃好玩的,尤其到了晚上,我们再买些烟火,到时候,吃着烤肉放烟火,别提有多美了。”殷蝶提出建议。 南风道:“这回龙城还有赛马场,可惜只有白天才能看到。” 殷蝶点头称是:“南风你也来过?真巧!” “不仅来过,还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南风有意提醒。 “是吗?那你一定知道……”殷蝶兴奋地跟南风攀谈起来。 “蝶儿,已经到了城门口了。”姜晟适时打断他们的谈话。 殷蝶撩起帘子,许久没有仔细看过这里,守城士兵还是那几个人。 一路晃晃悠悠进了城,已是黄昏将近。 “看来这次我们路上走的确实快了很多。”殷蝶放下马车窗口的帘子,心情不错。 姜晟道:“那我们赶快找了客栈,再去街上走走,蝶儿你看如何。” 南风怀疑地打量姜晟几眼:“这不像你说的话。” “有劳南风你看着马车了。”姜晟道。 “这才像你说的话!”南风道,却立刻反应过来:“凭什么!” “南风,姜晟只是开个玩笑,你别当真。你喜欢吃桂花糕,这里正好有家老字号,等下买给你吃。”殷蝶笑容越加明媚。 姜晟幽怨道:“蝶儿!” “你喜欢吃什么?”殷蝶立马讨好似的凑上去。 “只要是你喜欢吃的,我也喜欢。”姜晟道。 “看来,今日苏记桂花糕要遭殃了。”殷蝶捂着嘴笑道,一双眼睛弯弯的,好看极了,南风看着竟然出了神,没有注意到旁边姜晟深究的目光。 由于年关将近,回龙城的百姓为了感谢城隍爷的恩德,纷纷捐钱来为城隍爷重塑金身。 此时的城隍庙热闹非凡,气温每况愈下,依旧阻止不了真心朝奉的热情百姓。 城隍庙非常大,里面种满了奇花异树,还有一棵很老的大槐树。 “这些人都围在这大树旁边做什么?祈福吗?”姜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景。 “你说对了一半,这槐树就是传说中撮合七仙女和董永的神树,你仔细看,这些人大多都是少年少女,情窦初开,他们向老槐树祈愿,一定是为了姻缘。”殷蝶指着不远处说道。 “姻缘树?”姜晟眨了眨眼睛。 “对了!诶~”殷蝶才说对了二字就被姜晟拉走了。 南风不甘示弱,也跟了上去。 槐树旁有一个简易搭建的小摊子,那里坐着一个瞎子。瞎子年纪稍长,生得风/流倜傥,一身粗布麻衣,不掩其华。 他的面前放着许多红布条,男女都去他那里取了条子带着去到槐树下系在枝条上,接着祈愿。 说来也怪,万物肃杀的季节,这棵老树却是朝气蓬勃。由不得人们不信它的邪。 感受到面前来了一对男女,竟是都有不寻常的气息。 “两位贵人大驾光临,是想要算卦还是祈福。”瞎子缓缓吐气,令姜晟觉得此人不同寻常。 “算卦!” “祈福!”两人齐声说道,对看一眼,又说道: “祈福。” “算卦。” 南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那瞎子竟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连赞叹:“今日真正是个好日子,竟然来了三位贵客。” “大哥你说笑呢,我们就是路过此地,可不是来给你封官加爵的,你这么抬举我们也没用。”殷蝶认为这是江湖术士常用的套路。 “这位姑娘,可否让在下一探脉象?”瞎子眼睛无神,是真的看不到了。 殷蝶跟姜晟耳语:“听说这算命厉害的都是不全的,不如我也给他算算?” 姜晟想了想伸出自己的右手过去。 “先生还是先给我看看吧,若看得准,再给我娘子看。” “也可。”瞎子坐下,伸出双手过去,却是拉过姜晟的手,细细摸起来。 摸到一半,那个瞎子神色变了变,收手说道:“这位公子天赋异禀,乃是万里都难挑一之人。” 姜晟神色动了动,笑道:“言重了。” “在下不打诳语,公子人品尊贵,又师承高人,实乃天赐之服,若好好把握,将来必有一番天大的作为。”盲人恭敬地答道。 南风一听,心里也痒痒的,伸手过去:“给我也看看。” “好!”那人似乎来了兴致,又伸出双手,那双手细嫩柔软,霎时好看。 待他摸了南风几下,脸上显露出万分震惊的神情,那双手又哆哆嗦嗦地摸了南风的右手几遍,才拱手一礼:“公子,在下不敢说。” “不敢说还摸我!”南风一巴掌拍在桌上,语气有些怒意。 “公子息怒,在下不敢妄言,若是断错怕是要遭天谴的!”盲人急忙躬身行礼。 “既然这样,你再给我看看。”殷蝶示意南风闪开,别吓到人家。 姜晟立在原地并没有动,殷蝶听他喊自己,又拖着南风回来说道:“有话你就直说吧。” “这里人多眼杂,请三位随我来。”那个瞎子摸到身旁的一根半人高的棍子,就朝着城隍大殿后面走去。 殷蝶三人互相看了看,也跟了过去,心里却还是防备着,毕竟一路走来,蹊跷事太多了。 原来城隍庙后还有几处偏殿,这要是不仔细着看还真是想不到。 那瞎子带他们进了东边一排最里头的房间,里面有一个垂髫小儿,见男子进去喊道:“爹爹,您回来了。呀,还有客人呢!” 殷蝶见小孩生的粉雕玉琢,煞是惹人喜爱,只是看他面色似有不足之症,怕是难活过十六岁。 “三位贵人请坐。”瞎子说着先坐下,又转身对小男孩说:“绍儿,去泡香茶。”殷蝶三人也不客气,依次坐下。 “在下姓黄,单名一个岐字。方才出去的是鄙子,黄绍。”瞎子叹了口气。 “你请我们进来,该不是让我们来调查你的家底的吧?”南风率先开口。 “我看这位先生跟我们是另有事情相商。”姜晟心中的疑惑解/开了。 小孩长病 “这位公子说的对,其实我在此等你们很久了。”黄岐道,说罢,又是一声长叹。 殷蝶心想事情果真没有那么简单,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 是谁算到他们一定会来此地,告诉了黄岐? “你们不要紧张,在下确实懂一些卜卦之术,你们要来此处,也是在下推算出来的。”黄岐道。 “这可又是胡说。”南风不屑道。 “那你想要我们帮你什么?”姜晟看出这个黄岐似有难言之隐。 这时候,七岁的黄绍端了比他还要大的盘子来,上面放着四杯茶。 姜晟离他最近,忙一只手接过来,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好乖巧的孩子。” “谢哥哥夸奖。”黄绍开心极了,这里少有人来,他爹也不让他出去,今日一下来了三个天仙般的哥哥姐姐,他真的很高兴。 “此事正是关乎鄙子的性命大事。”黄岐望了眼黄绍处,虽然眼睛看不到,面上却是一片爱怜。 “南风,你带着绍儿去玩一会儿。”殷蝶自然而然地开口,南风正要反驳,姜晟放好茶盘对黄绍道:“绍儿,你喜不喜欢这位玉树临风,颜容赛过仙子的哥哥?” 黄绍心思剔透,当即跑到南风跟前,抬头笑道:“大哥哥,你长得真好看,你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中最英俊的了。”接着垂下头踌躇道:“能不能陪绍儿玩一会儿。” 黄岐怕唐突了南风,惹他不快,低声斥道:“绍儿,不可。” 南风本来听姜晟夸自己就心花怒放,又听黄绍这样说,纵然知道这是姜晟的招数,也心甘情愿道:“好啊,小屁孩,咱们这就出去,不理他们。” 说着真的带黄绍出去了,留下满屋子人哭笑不得。 “真是感谢你们了。鄙子出生时就带了病根,他娘生下他就离世了。我也带他多方寻医问药,无奈他们也无办法,这孩子先天不足,能活到十五岁上就是个奇迹了。”黄岐道。 殷蝶点头:“怪不得我看他虽然面色不错,却从内里透出一股病气,一定是你悉心照料,他才过得这么无忧无虑,真是可惜了。” 姜晟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这就是你特地等候我们出现的原因?” “呵——我也是没别的法子,能看的大夫都看了,该吃的药也一样不少,所以我才推卜问卦,向天乞怜,没想到老天爷如此厚待,竟让我等到了你们。”黄岐泫然欲泣,声音都颤抖起来。 殷蝶想了想,这种事以前都是季百一手操办,自己从来没有上过手,这下有些难办了。 姜晟看到她有些为难的样子,说道:“蝶儿,近日我们还有要事需办,这治病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好的,不如等我们办完事情,再来此为这孩子仔细调理,你觉得怎样?” 殷蝶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还未开口,黄岐道:“这是自然,贵人的事该放到头一位的。”他并没有想到这三人还有要事,怕殷蝶尴尬,忙说了这么一番话。 “真是抱歉,帮不到你们了。”殷蝶道。 “无妨,无妨,依在下方才所算,你们二位乃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只是近日来灾厄连连,不过不要紧,你们皆有逢凶化吉的本领,关键时刻还会有贵人相助。”黄岐娓娓道来。 “多谢指点。”殷蝶说着拿出一锭银子轻轻放到桌子上:“要是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还有,这位叫南风的公子近来多凶险,恐有性命之忧。”黄岐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殷蝶脚步一顿,又坐了下来:“可有化解的方法?” 姜晟没有出声,考量着他的话。 “这位公子不是凡人,应运天命,如果我没有算错,你和他曾经遭逢过一次大难,他用自己的命数替你改了运,你才能死里逃生,躲过大劫。”黄岐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榔头一下下敲击在殷蝶的心上,像针一般扎在姜晟的心里。 他说,南风救过自己?这怎么可能! “殷蝶发了话,那我就勉为其难听一回,便宜你小子了。”南风顺势倒在殷蝶身上,还没碰到她,姜晟把他拉到自己这里慢慢道:“靠我身上一样的。” 殷蝶原本阴霾密布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尤其看到南风脸上受宠若惊的表情后更忍不住笑了出来。 南风心底松了一口气,但是这两人真的太反常了,自己总得想办法套出话来。 此时,西塞城南门外稀稀落落的一群人正在靠近,仔细看去,这些人男女老少,各个齐全。 他们皆是灰头土脸,身背大小包袱,一路怨声载道。这个说:“怪我生不逢时!竟然不能为国报效!” 那个说:“哼!早知这坞石太子如此残暴,我早就离开了!” 那个又说:“既然我们都是来投奔煜国的,就要拿出自己的诚意来!” 由于这么多人一下要进城,守门士兵不敢放人进来,现在文将军又被软禁,只能去通禀扈惊山扈大人了。其中,一个文若轩的亲信见状悄悄离开前去将军府通风报信去了。 那一大群人围在城门口吵吵嚷嚷,忽听一声:“扈大人到——” 扈惊山坐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地走来,远远地看见一众平头百姓跟逃难似地想要进城。 老魏收到坞石国来了难民的消息立刻察出不对,匆匆报告了文若轩。 “将军,这件事情大有文章,您看……”老魏犹疑开口。 “且不要管它,现在扈惊山才是这里的头目。”文若轩气定神闲道。 听到“头目”两个字,老魏差点笑出声,这不是对土匪乱党才有的称呼吗?将军可真爱说笑。 “你只要注意扈惊山的动向和那些所谓“难民”进城后的动作,即使来报,其他一概不要轻举妄动。”文若轩道。 “好吧。”老魏有些沮丧,颇有一种壮志难酬的悲凉之感。他明知这件事情不对劲,却不能插手,真是窝囊。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我现在是戴罪之身,若被扈惊山抓到一点错处,将会很麻烦。”文若轩道。 “是卑职躁进了。”老魏拱手请罪,心平气和下来。 “等过了这段时日,以后有的是机会。”文若轩又道。 “卑职明白!”老魏已经从心底认同了他的话。 纵情声色 季百和龙痕带着参吾到了西塞南门处,见到前面骚动不安,不由皱了皱眉道:“今儿来凑热闹的还真是不少。” “他们自有他们的用处。”龙痕冷眼旁观。 “哟,话里有话。”季百回眼看了看龙痕。 “走吧。”龙痕率先迈步走在前头,季百摇摇头跟上。 城门开了,扈惊山同意让他们这些逃难之人进入,人不多,三百左右。 季百正好和龙痕一起进入城里,这时,大门正式关闭,代表着今日即将落幕。 一路上,季百拉着龙痕几乎快要飞起来。 “走这么快做什么,又没人跟你抢。”龙痕颇为不满。 “没人抢?你看看身后少说二百多人,他们今晚住哪里,吃哪里?不快点我们就要露宿街头了!”季百脚步依旧慢不下来。 “你不觉得奇怪?”龙痕问道。 “奇怪!可是又用不到我们操心。”季百瞅准了一家条件尚可的东来客栈,一头扎了进去选了房间,这才放下心来。 眼看着时间还早,季百道:“走!带你这个出家人去追月楼看看。” 龙很冷笑:“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我不敢吗?” 季百道:“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不去算了,还跟我扯这么多。” “我正好看看,苍琰的地盘,他不在时是什么光景。”龙痕道。 追月楼里,这一晚大概是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晚,进城的所有男人统统聚到此处来,吃喝玩乐,无所不为。 赢战跟常无涯坐在二楼雅间里,紫瑛亲自给他们斟了酒,就出去照顾生意去了。 “国师,你出的好计谋,今晚我这追月楼恐怕要赔个底儿朝天了,苍琰那边你去交代。”赢战似笑非笑,咬牙切齿道。 “这些人都是他的人马,吃他的喝他的不是天经地义吗?你操的哪门子心?”常无涯喝了一口小酒,感觉不错。 赢战道:“你说的不错,今晚让他们纵情狂欢,以后才能大展本事。” 常无涯道:“你又错了,你怎么能利用他们呢?” 赢战喷出一口酒来,脸上表情不断变化:“你……” “不要惊慌,我们说什么他们也听不到。”常无涯舒心地笑道。 “你也就是嘴巴厉害,我不跟你计较。”赢战无奈道。 房内一片其乐融融,房外却是纵情声色,季百和龙痕踏进此处时就被紫瑛的人瞧见并去告诉了她,她知道,赢战和常无涯自然也知道。 “龙痕你看,这些人不是今日那些难民吗?”季百小声说道。 “正是他们。”龙痕也认出来了。 “你看这里美女如云,酒菜齐备,今晚我做东,你不要拘束。”季百难得豪气一回。 “可惜都是陷入泥淖的残花。”龙痕道。 季百笑容僵在脸上,真是扫兴。 这时,紫瑛下了楼来到季百龙痕身前问道:“二位贵客,楼上有人请你们吃酒,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暗夜时分,将军府里一条黑影窜出,此人一身夜行衣,头脸皆蒙着,矫健的身躯一路疾奔追月楼而去。 追月楼里彻夜歌舞,灯火不寐,季百四人尽情痛饮一番,有了些许醉意。楼下那些所谓难民虽然有酒和美人相伴,却都是心神清醒,随时注意着可能出现的危机。 那个黑影猫在追月楼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追月楼大门。 酒酣耳热,季百提出要走的话,却被赢战拉住,口齿不清地留人:“季百,你,你别想跑,我们昨日,还未分出胜负。” 季百挣脱,就朝着房门而去,一边摆手一边说:“不打不打,以后有的是机会。” 赢战欲追又被龙痕拦住:“明早我们还要赶路,就此别过,不用送了。” 赢战被他一碰,酒意熏得他半天回不过神,季百和龙痕则趁机离开了追月楼。 “那不是季百和龙痕?怎么他们也来了?”黑影自言自语道。 “看我说的怎么样,这一趟不白来吧。”恰逢两人走到那棵大树下,季百哪里还有醉酒模样。 龙痕冷哼一声:“我就猜你是别有用心。” “哪里哪里,只是赶巧罢了。”季百可不认同龙痕的想法。 树上的黑影听到他们的谈话,屏息凝神。 忽然季百停了下来,说道:“你先回去客栈,我有事要办。” 树上黑影皱皱眉,无意中气息泄露出来。 “咦?树上有一只大鸟。”季百惊讶道,龙痕袖袍一撩,一道掌风急急扑向树上的黑衣人,黑衣人闪身避过,落到二人面前。 “这位大哥,偷听人家说话可不好吧。”季百笑意深深,杀心渐起。 回龙城夜里也是热闹非凡,直至深夜,动静才稍稍平息了些。 殷蝶和姜晟皆洗漱完毕,窝在床上。 “还在想那个黄岐说的话吗?”姜晟见殷蝶呆呆地望着屋顶,问道。 “这不可思议的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多了。”殷蝶眨了眨眼,眼眶有些泛酸。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也算不上什么。”姜晟揽过她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这么说,你经历过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殷蝶仰视着他的睫毛,好奇问道。 “于我而言,能够遇到你才是最不可思议的事。我总感觉,小时候我们见过。”姜晟道。 “哈哈,你这话都是别人用过的陈词滥调,一点也不新鲜,我说个新鲜的,你学着点。”殷蝶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蛋,暗想手感还不错。 “我可没有说谎,这感觉错不了。”姜晟反驳道。 “那你以前怎么没有说过?这会儿才想起来?”殷蝶才不信他的鬼话。姜晟一时哑口无言。 “怎么没话说了?”殷蝶一副得意的神色。 “我想起来了,你小时候是不是去过泽流国?”姜晟一拍脑门问道。 “那么久的事情,我早就忘了。”殷蝶对六岁以前的事情都很模糊。 “我记得有个人抱着你过去跟我母后说话,我就在母后身边。”姜晟继续道:“那个人唤你‘玥儿’。” 殷蝶坐起身捂着耳朵道:“忘了忘了,早就忘了!” 姜晟也坐起来,坏笑着开口:“那我帮你想起来。”说罢,扑了过去…… 忽然敲门声响起,南风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来:“殷蝶!我有急事找你!快开门!” 殷蝶推开姜晟起身披了外衣打开门,南风拉过她就走,一边走一边说:“我们快离开这里,那个阴魂不散的又来了。” 一文一武 殷蝶急急忙忙穿好衣服才拉住他问:“什么阴魂不散的?你说谁?” 南风指着不远处某个地方:“就是她!” 殷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姜晟也赶了过来,听到了他们对话。 “南风,你眼花了吧。”姜晟的好兴致被打断,免不了有些毛躁,这个南风多半是故意的。 “可能是我看错了,殷蝶,我好怕啊。”南风说着拉住殷蝶的袖子向她身边靠了靠。 殷蝶忽然想起黄岐的话来,眉尖轻蹙:“先回房间再说。”所幸没有闹出更大的动静。 三人回了房,姜晟把门关上,对着南风冷笑道:“可以松手了吧。” 南风一脸委屈无辜,慌不迭松了手。 姜晟又道:“这里这么多人,你大可放心,先回去睡吧。” 殷蝶不忍道:“姜晟,你觉得黄岐的话可信吗?” “这个问题你是替南风问的?行,好,我就明说。南风你听着,不管你和蝶儿过去怎样,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纠葛,蝶儿她都忘了。”姜晟扯过殷蝶,语气中包含着不满。很明显,南风刚才就是装出来的。 “哦。”南风垂下头,嘴角挑起。 “她欠你的,我来还!”姜晟说这句话时不知是什么心情,他只是怕失去殷蝶,只要她一直在自己身边,他不怕失去任何东西。 殷蝶诧异道:“清……”还没说完只见南风抬头,笑得更加张狂:“那你说说,怎么还?” “南风,你也疯了?”殷蝶看到南风的笑容,有些后怕。 “我是疯了,我宁愿做一个疯子也不想做一个由理智来主导的行尸走肉!”南风说着坐在床上,声音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再也压抑不住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常无涯无奈的语气令赢战很是受用。 “那我们该怎么办?”赢战问道。 “当然是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常无涯转身向追月楼而去,赢战跟上,继续问道:“他不会插手?” “放心,只要过了扈惊山这一关,我保证这些人可以安全出去。”常无涯道。 “你保证有用吗?”赢战硬生生按下了这句话。 待两人回到追月楼时,那三百人已经齐齐在后院等着,见两人一前一后过来,他们精神为之一振。 “都好好休息,明早咱们出城。”赢战一挥手,下了命令。 季百赶着龙痕回去睡觉,只剩他和文若轩两人一边走一边互相交换了消息后,季百问道:“你既然这么关心这件事,是不是想要管一管?” “我是有心无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文若轩轻笑。 “那你就任由他们为所欲为?”季百怀疑道。 “他们过了我这关,还有更难的事,我担心什么?”文若轩道。 “唉,这两个厉害得很,一文一武,相得益彰,怕是你们要费点心了。”季百通过方才四人对饮,知道赢战和常无涯皆非凡人。 “多谢提醒,我们就此别过。你要是见了玥儿,就告诉她我和云冉一切都好。”文若轩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真是伤脑筋!”季百叹了一声也回去睡觉了。这天再怎么变,只要不涉及到他,他才懒得理。 步行数十步以外,季百听闻四周传来异响,此时夜深人静之际……哼哼,敢偷袭自己的人,他倒真想知道这些人是哪里来的。 季百每走出一步,都会等上一会儿,月光照在地面上,季百静静欣赏着自己的影子。忽而,一条影子窜过,犹如一只离弦的箭。 “出来吧,你们要跟着我回去客栈睡觉吗?”季百右手抬起,捻了捻胸前发丝。 “季百!你还记得天澜山吗?”一个人影立在季百不远处,开口便是质问。紧接着,又有七八条身影蹦了出来,立在季百四周。 天澜山!季百面上一紧,他们竟然是天澜山的人! “看你的样子,真是令我失望。”那人回过身,脸上一条蜈蚣般的疤痕横贯整个面部。 季百不由退了一步。 “我天澜教教众四百余人口,几乎被你屠了个干净,你就这么忘了?”这个人语气里满是森寒的杀意。 夜风越来越劲,季百充分感受到了什么是透心凉。 天澜山那件事,那件事他以为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同时,姜晟和南风之间也展开无形的较量,殷蝶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南风,我们去你的房间,你有什么话不要闷在肚子里。”殷蝶诚恳地开口。 “蝶儿,你糊涂了?”姜晟握住她的手,觉得有些凉。 “你放心,我有分寸。”殷蝶反握了一下他的手,似乎在给他信心。 “殷蝶,你忘记的,我帮你全部记起来。”南风起身,绕过他们走到门外。 殷蝶见状对姜晟耳语两句,挣脱他的手跟了出去。 到了南风房里,殷蝶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四下望去,这里也没有熏香,果然跟她猜想的一样,南风是受人控制了! “南风,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殷蝶坐下,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此时万籁俱寂,整个客栈大概除了他们醒着,其他人都睡了。 南风坐下,轻轻拍了拍额头,似有痛苦之状。 “殷蝶,我,我头疼。”南风双臂抱住头,呢喃道,连俊容也失了光彩。 殷蝶望了望四周,最后目光停在床底下。 “我帮你看看。”殷蝶慢慢走到南风身边,伸出双手轻轻地帮他揉着太阳穴,力度刚刚好。 “如何了?” 殷蝶道,眼睛紧盯着身旁的床下。 “好点了。”南风闭上眼睛,自然地伸出两臂圈住殷蝶的腰身。 殷蝶恍若未觉,一只手收回悄悄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杯子瞬间裂成几片。 南风眼睛闭上,顺势靠在她身前,睡着了。 “南风?”殷蝶手中一空,才注意到他靠着自己睡着了,她一动,才知道自己被南风抱住了。 “南风,你真是……”殷蝶哭笑不得,想把他的手放回去,无奈她一动,那手圈的更紧了。 如果她猜的不错,床底下藏着一个十分厉害的人,但愿是她猜错了。 这个姜晟,怎么还不来。 或许是听到了殷蝶对自己的感召,姜晟推门而入,眼前正好是这一幕。 不由分说,姜晟就要上前却收到殷蝶别有深意的目光。 “这个流氓,居然趁机占你便宜,等他醒来我饶不了他!”姜晟忿忿走到南风身边,把他的一双爪子硬生生从殷蝶身上扯了下来,放到桌子上。 手底下见真章 “蝶儿,你先出去,我不许你的眼睛里放着别人。”姜晟一反常态的语气令殷蝶明了,她乖乖走了出去,关了门。 姜晟伸出右手来,悄悄靠近那张床,猛然间,床下一道狠劲推出,直对姜晟胸口而来,姜晟不防,一下被推出一丈远,跌坐在门后。 “呃……” “哈哈,还想暗算我,这下看谁先死!”一个女人从床下爬出来,拍拍手,得意极了。 “你居然还能动!”女人说着,那双三角眼眯起来,手里的短刀越握越紧。 “如果你不想把整个客栈的人都惊醒,那就跟我来。”姜晟来到窗前,打开窗户就跳了出去,女人冷哼一声,也跟了出去。 他们才走,房门被推开,殷蝶急急走进来喂南风吃了一颗解毒丸,又把他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见窗户开着,也跳了出去。 这个客栈周围全是民宅,姜晟跑了很远的地方直到周围没有房子才停下来。 回身看去,那个女人虽然紧追不舍,却也被他甩在后面。 “这个地方不错,就算你死了也不会惊扰到无辜之人。”那个女人冷笑道。 “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姜晟说罢举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在身前画了一个半圆形,手指一挑,只听得“唰”地一声,接着他收回右手背在身后,身姿英挺地站立原地。 殷蝶也赶到了此处,远远只见二人相对站立,那个女人缓缓轴出了短刀,紧接着,直直倒了下去,她的身前,是姜晟毫无波澜的面容。 季百被天澜山当年侥幸活下来的人所拦,不堪回首的往事再度被揭开,面对他们个个欲把自己杀之后快的神情,季百心底竟然涌出一丝愧意。 “天澜山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们没有重新振兴天澜教,反而四处寻找我的下落,这大好光阴都被你们浪费了,真是罪过。”季百道。 “你也配!谁能想到,当年名动天下的大魔头竟然跑去悬壶济世,成了神医,哼,这才真是荒唐!”可以看出,说话这个男子对季百的恨意有多深。 “天澜山的余孽,废话就莫要多说了,手底下见真章吧。”季百一脚踏进地面,踮起脚尖动了动。 其余八人一听,将季百团团围住。 “等等,我手下不死无名鬼,你,报上名来。”季百道,今夜真是招惹一身是非。 “意阑珊。想必你早就忘了那个被你一剑杀死的我。”那个脸上爬了一条大蜈蚣的男子道。 “你是那个孩子?”季百的猜测被证实了。他接着说道:“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走吧。”季百一闭眼,当时当日情景重现,一个孩子望着周围的人纷纷倒下,眼中除了恐惧还有熊熊的恨意。 “你怕了?”意阑珊轴出随身佩剑,季百一眼认出,这把剑乃是他当年屠山所用。 “死,无所惧。生,才艰难。既然你铁了心要找我报仇,我也只能奉陪了。”季百说罢,那八个人身形立刻上蹿下跳,像是在布阵。 季百看得头晕,于是闭上眼睛,只用耳朵去感受这些人的动作。 声音慢慢停下来,季百才睁眼看去,自己竟然被一张银丝网围了起来。 看着季百不动声色,意阑珊以为他在强装镇定。 “季百,这张网你若有本事破开,我就当场自刎。”意阑珊抬剑指了指季百。 季百伸出食指轻轻摸了一下某条线,那网线极其锋利,一下在他手指上留下一道又细又深的口子,血珠瞬间溢了出来。 “如果我破不开呢?”季百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伤口问道。 “那很遗憾,死的就是你。”意阑珊知道打不过他,也没想过跟他硬碰硬,只要能杀了他,自己不计任何后果,不怕任何牺牲。 “看来季百我只能选择第一条路了。”季百将染了血的帕子漫不经心抛向空中,一道凌厉的掌气随之袭出,季百头顶大网应声断裂,帕子碎成无数片四下飘散。 意阑珊望着眼前难以置信的一幕,连连退了几步,这不可能!这银丝网可是用铸剑材料精心炼制而成,怎么他说破就破了! 愣怔间季百已经来到他跟前:“怎么样?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身后那八人被银丝网断裂时反弹到,硬是忍住没有出声。 “哈哈,我还会再来的。”意阑珊说罢转身就要跑,被季百一把揪住小辫子:“说到就要做到。” 紧接着季百夺过他手里宝剑,抹了他的脖子。 “啊!少主人!”八人齐齐惊呼,争先恐后向着季百冲过来。 眼前飞溅的一片血雾蒙了季百双眼,他的眼底厉光闪现,丢了手中尸体,双掌同出,千根有形无实的银针向他们飞去,所过之处,尽是血液飞溅。八人先后倒下,只剩季百一人举着双手巍然不动。 “哈哈,都去死吧!”片刻后季百一脚踩在意阑珊尸体上,踏步离去。 文若轩被眼前情景所震撼,想喊住季百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待季百走远,没了声息,文若轩正想出去查看一番,却听到了有人来此。 “这……这是谁干的!珊儿——”一个男人跪在地上,抱着意阑珊的尸体痛哭,他究竟还是来晚一步。 一声声悲鸣入耳,文若轩悄悄离了此地,他们所说天澜山被季百血洗一事,真假有待考究,既然季百有此能为,他也大可放下心来。 季百进东来客栈的客房时,龙痕尚未入眠。 “你这满身的血腥味,是去哪里了?”龙痕开口便问。 “这样不是不行,只是季百不在,我无法找到准确的入口。”姜晟道。 火云忽然躁动起来,兴奋地上蹿下跳。 姜晟不明问道:“火云这是怎么了?” “参吾居然这么快就赶上了。”南风拉过火云让它安静点。 “参吾?它在哪儿?”殷蝶正要起身,车帘子一晃,一道黑影直向殷蝶扑来。 “殷蝶,我可想死你了!”参吾卧在殷蝶怀中,无视姜晟威胁的目光。 “季百呢?你怎么不陪他?”殷蝶帮它梳理被风吹散的毛皮。 “这张皮又顺又滑,拿来做围脖应该不错。”姜晟也伸手抚/摸参吾。 参吾浑身一哆嗦钻到南风怀里,叫了两声。 “他说季百今日就要离开西塞往这边来,所以让参吾提前告诉我们。”殷蝶说道。 “这样一来,等他两三日,我们就能汇合,到时再从京城前往灵均大陆,姜晟,这样可好?”殷蝶说道,心想这参吾来的太及时了。 有所动作 “南风,你觉得呢?”姜晟转向南风。 南风如梦初醒,他有多久没见过殷蝶就有多久没见过季百,想当初他可是被季百捡到的,他肯定也忘了自己了。 “提议不错,我也想他了。”南风道。 殷蝶和姜晟齐齐看向他:“你还认识季百?” 南风风/骚地拨了拨耳边的头发:“何止是认识,我们神交已久了。” 季百坐在马车里打了个哆嗦,龙痕问道:“你觉得冷吗?” 季百摇头,身上的红衣因为沾了血腥已经被他抛弃,现在穿的是一件玄青色斗篷,这还是他特意买来见殷蝶他们时穿的。 “你看后面。”龙痕放下自己这边的窗帘子,对季百说道。 “看来我们猜的不错,他们果真也是去找凤雏的。”季百看到昨日见过的那些‘难民’正大批走在路上,扫视几遍,却没有常无涯和赢战的身影。 “他们两人是不会出现的,至少不会大摇大摆地出现。”龙痕看出季百的心思,说道。 “这个赢战究竟是什么人?”季百好奇极了。 “你跟他交过手,觉得怎样?”龙痕反问道。 “虽然他的智慧还不太成熟,动手的能力确是这个。”季百伸出大拇指来。 “这样你可就小看他了,以后接触多了你自然会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人。”龙痕说罢,随手拿起身旁的《灵兽神录》翻看起来。 “这东西你也信?”季百觉得头大。 “看看总没坏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龙痕塞住耳朵,继续看他的书本去了。 红日初升,虽然冷风依旧,却阻挡不了有着目标的人们。 百里迟,郑佩云一行人商议过后,决定按照图纸上所写前去寻找灵均大陆。雪凝忽然走了来,在郑佩云耳边低语几句,郑佩云神色一滞,说道:“我知道了,你请她先去隔壁房里。” 雪凝答应了一声“是”就出去了。 百里迟见郑佩云神色有异本想开口询问,想了想也许是私事,干脆不要问了吧。 郑佩云道:“你们且先收拾,我去见一个人。” 琬琰道:“我陪您一起去吧。” “不必,你留在这里看着他们不要把东西放乱了。”郑佩云说完又对着桌上的菱花镜正了正仪表这才起身出了门。 “百里迟,母亲要见什么人?如此神神秘秘的。”琬琰问道。 “看样子是个很重要的人。”百里迟道。 煜国的皇城里,洛宇殇下了朝来到后宫却都不见皇后的身影,正巧云弦来请安,也就暂时把此事抛诸脑后。 二人来到宣德殿中,洛宇殇拿着一封开启的密信递给云弦道:“弦儿你看,坞石国有所动作了。” 云弦望了一眼上面内容,恭敬地答道:“不知父皇有何打算?” “先说说你的看法。”洛宇殇道。 “儿臣以为,既然他们也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来,我们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云弦盯着洛宇殇低声说道。 洛宇殇面露赞许的神色,点头道:“然后呢?” “坐收渔人之利。”云弦的话掷地有声。 “你去安排吧。”洛宇殇知道云弦的能力。 “还有一事,朕听说你跟木盛林之女木琼兰最近走得挺近,是不是该考虑你的婚事了?”洛宇殇道。 云弦面色一僵:“谢父皇关心,请容儿臣思虑后再回禀。” “不能再拖了,云冉都有了身孕,你这个做哥哥的还不加把劲可就说不过去了。”洛宇殇慈爱地看着云弦。 “儿臣明白,儿臣告退。”云弦说完离开了宣德殿,腹诽道:“木琼兰的事情怎么会传到父皇这里了呢?肯定是母后告诉他的。”嗯,一定是这样,那么看来,他和木琼兰的赌约是要输了。 云天见他似有心事,叫住他:“二哥,你怎么心事重重的。” “父皇可能是想孙子想疯了,要你赶快成亲,讨个王妃。”云弦说完拍拍他的肩膀,轻叹着离开了。 云天转身跟上:“不对,你比我年长,要成亲也是你先。” 云弦道:“我才丧妻四年,是不能马上娶妻了。” “你又骗我,哪里有的这个规矩。老实说,你是不是还念着殷蝶……” 两人的脚步越来越远,云天在云弦身边转来转去,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殷蝶道:“我仔细看过,正是他桌子上那盏茶水里放了毒,这种毒会混乱人的意识,毒性过后会让人忘记中毒期间所做的事。” 南风道:“你们说我中了毒?” “你仔细想想,昨晚的事情,有没有哪里异常?”姜晟问道。 不知马车的轮子又跑了几圈,南风道:“我想起来了,昨晚我正要睡觉,忽然听到有人敲门,接着我去开门就见到了客栈的小二,他来送茶水,说是正好多余出来一杯,问我要不要。” “我以为他是好意,不曾想差点惹出大/麻烦来。”南风的眼神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什么。 姜晟疑惑地看着他,似乎哪里不对劲。 殷蝶倒是没想那么多,说道:“你以后小心,别人给的东西不要拿,尤其是吃的喝的。” “嗯。”南风点点头,见姜晟若有所思的目光正盯着自己,没有再出声。 “如果今晚能顺利进京,我们的麻烦就会少很多。”姜晟收回目光,对殷蝶说道。 “但愿一切顺利。”殷蝶道。 季百没有和龙痕说起昨晚被人寻仇的事,只说遇到几个小流氓,跟他们打了一架,不小心沾上血了。龙痕没有再多问,他不想说,定然有他不说的理由,追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忽然,两人齐齐对望一眼,周围的气氛不太对劲。 “季百,是不是昨晚的流氓又找来了?”龙痕道。 两匹马停了下来,不安地跺着蹄子。 “早让你找一个武功高强的车夫护驾,你还不肯,现在晚了没有?”季百假意责怪道。 “我想依你的能力,再花钱雇个车夫,岂不是白白浪费钱财?”龙痕反唇相讥。 “嗯嗯,你说得对,我懒得跟你争辩。”季百心想该不会真的是天澜山残余势力找上门来了吧。 既然如此……季百忽然有了主意。 “停车,我们歇一会儿再走。”季百说着出了外面,拉住缰绳。 “你搞什么名堂?”龙痕不解。明明不用怕这些人,他不怕,季百的性子也不会。 守株待兔 “让你等你就等,不然你出来驾车。”季百抱臂坐在车驾上,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笑意。 暗处的人本来做好了准备,没想到季百却在他们的包围圈外停住了,这周围也不仅是他们,还有其他行人,尤其是后面,还有二三百人,要是等下去,岂不是会错失良机? 季百不急,反正天还早,后面那帮人马上就会赶到,怎么也不会错过今晚到达嘉兴城的机会。 煜国最繁华的客栈外,虽是大白天,却紧闭大门,挂上了“打烊”的牌子。门外有几个好事的议论纷纷,有的说这里面被人包下了,有的说这里面一定是住了一位大人物,不然怎么不允许其他人出入? 后门那里,一辆看似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出,车夫竟然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马车出了门,客栈后门就被关上了。 郑佩云从隔壁房间过来,琬琰瞧见她的脸色不太好,心知她去见的那个人一定不简单,却碍于这么多人在场没有询问。 “不用收拾了,你们都不用收拾了,除了琬琰和百里迟留下,其余人都出去。”郑佩云道。 雪凝道:“你们跟我来,我有事分派你们。”说着带着其余几个不明就里却听话的宫女出了门。 百里迟见没有旁人,问道:“陛下,出什么事了?” 琬琰也停了手中活计,坐下来认真听着。 “朕收到消息,凤雏跟泽流国二皇子还有那个殷蝶快要进京城了。”郑佩云脸上说不出是喜是忧。 琬琰一听殷蝶竟然也要来,心中悲喜交加,一时走了神。 百里迟跟殷蝶有过接触,因此有了一定的了解。 “消息是否可靠?”百里迟问道。 “万分可靠。”郑佩云道。 “那我们可就省了好大力气,在此守株待兔便可。”百里迟心中有了计较。 不过,这事是不是有些奇怪?殷蝶他们怎会跟凤雏在一起?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琬琰回过神问道:“传说凤雏可是一直硕大的鸟儿,这么走在路上不是等同告诉别人它就是凤雏,让别人去抓它吗?” 郑佩云道:“你不知道,这凤雏是天地间最有灵气的禽鸟,若是到了一定程度可以化为人形。现在跟他们一起的就是凤雏变化而成的少年。” 百里迟无声笑了笑,说道:“这倒新鲜,我见过许多灵兽,唯独没有见过可以变成人形的凤雏,这次恐怕要让我开开眼了。” “百里迟,我记得你也有一只灵兽,好像是一只乌龟?”琬琰道。 百里迟脸一黑:“公主不可妄言,那不是乌龟,是一只鳌鱼。” 郑佩云道:“朕看也是一只大龟。它跟乌龟有什么不同?” 百里迟的脸色才缓了缓又听郑佩云这样问,不由咳嗽两声。 “陛下,既然那凤雏自动来投,我们只安心等他一天,到时再见分晓。”百里迟岔开话题。 “眼下只能这样,去灵均大陆太过冒险,既然已经等了这么久,不差这一两日。”郑佩云道。 琬琰道:“母亲,琰儿想出去看看这煜国京城的风光,上次跟太子哥哥一块儿来,都没有好好逛一回。” 郑佩云想了想道:“那就让百里迟陪你去吧。” 百里迟内心是拒绝的,然而…… “微臣遵命。”百里迟拱手道。 “呵呵,朕不想知道,朕来此只是想告诉你,弦儿的婚事该定下来了,还得劳烦你多费心。”洛宇殇随口捏出一个理由。 “皇上放心,此事臣妾心中已有计较。”武瑶笑道。 “如此,朕便可以放心了。”洛宇殇起身来,拂袖离去。 武瑶望着洛宇殇消失的背影,脑海里回想起郑佩云的话:“皇后不要慌,我和您的夫君只是旧识,很多年没有联系。今日路过此处,顺便探望一下。” 哼,这种鬼话,她才不信! 今天格外冷些,不止是身体冷,心更冷。 季百揣着手坐了一会儿,龙痕一直窝在马车里不肯出来,见状季百借口去方便就离了此处。 龙痕心想这季百指不定作什么妖,探出头看去,后面那些伪装成难民的人已经开始经过马车了。 忽然,从一旁的小树林里飞出数枚暗针直向那些‘难民’而去。 他们皆是由楚良一手带出来的精兵,纷纷躲过了这一波暗击。 龙痕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他知道了。 众人屏息凝视,都不敢胡乱动弹,只听“嗖嗖”几声,又是一波暗针飞出。 难民打扮的士兵见状,互换眼神,各自拿出自己的隐藏的兵器来。 “哎呀,里面有好多人!要杀人啦!”季百惊叫着抱着脑袋从林子里跑了出来,狼狈不堪地上了马车。 那些人中也有使用暗器的,见季百出来,也都向林子里发射手中暗器,藏在此处的那些人本来不想引动干戈,无奈只得现身迎击。 这些士兵一看真的有人埋伏在此地,出于自卫就跟他们厮杀起来,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哪里会怕他们! 双方都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陷入了混战中。 “驾——”季百趁机驾着马车离开此地。 龙痕探出头,两边景物飞速倒退,季百则是抿嘴浅笑,宛若一幅画卷。 “你用这种手段,是我万万料想不到的。”龙痕一手撑住马车稳住身形,以免一个颠簸把自己摔下去。 “什么手段!就算是手段吧,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玩吗?”季百笑道。 “我觉得有辱你的层次。”龙痕实话实说。 “哈哈,我就喜欢你这种实诚人。”季百回望一眼,龙痕脸上的面具不知什么时候拿掉了。 “那你现在可以对我坦诚相见,告诉我那帮人是谁,为何要埋伏在那里了吧。”龙痕道。 “其实就是冤冤相报,我杀人,人杀我,身在江湖,谁还没有几个仇家?我杀的人多了,又怎么知道他们是谁家的?”季百无奈道。 “你还是不信任我。”龙痕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快,接着放下了车帘子。 季百没有答话,有些事宁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对人说的。即便是殷蝶,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一面。 老天,你捉弄人要到几时才会罢休! 他们走了,留下的这些人杀作一团,双方皆有死伤,终于天澜教有人拼命高喊道:“错了错了,都是误会!不要打了!” 苍琰收到飞鸽传书,知悉常无涯和赢战一行人已经顺利离开西塞,也知道了所谓凤雏现在是跟殷蝶他们在一起。 苏府一案 “天意如此吗?”苍琰捏紧手上的字条,他本打算与殷蝶此生不再有所交集,如今看来,不太可能。 凌恒在一旁问道:“主子,出什么事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凤雏现在就在煜国。看来国师他们找到它,只是早晚的事。”苍琰缓缓道,声音越发清冷。 “这是好事,可您为何面露难色?”凌恒有些不解。 “凌恒,你哪里都好,只是太聪明了些。给,自己看吧。”苍琰递过去那张字条,凌恒踌躇了一阵才仔细看清上面的内容,开口道: “这,这也太巧了!” 正应了那句老话,无巧不成书。 “你觉得,接下来我该如何?”苍琰有些彷徨,语气柔和下来。 “不管主子决定如何,凌恒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凌恒大义凛然道。 “我要你的决心有什么用?”苍琰轻叹道。 “可是如果您也离开,那这坞石国岂不是要乱了?”凌恒担忧道。 “那我就先坐阵此处,以免有人意图不轨。”苍琰道。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是传了多少年的真理!苍琰明白,他一直都明白!理智和感情,在他身上终究难以两全。 比起煜国,泽流国此时更寒更冷。 一起凉透的,还有风惊鸿的心。 经过他这些天的秘密查探,当年苏府一/夜之间陨落的原因,种种不易察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一个人。 “这怎么可能!”风惊鸿望着身前摆列的几张字迹不一的书信,脑海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一定是假的!”风惊鸿一拳捶在桌子上,桌子生生断成两截,他的眼底竟然升腾起一片雾气来。 “姜晟,把这种事交给我查找真相,是不是你早就算计好的!”风惊鸿喃喃自语,自己没了师父,又没了娘亲,现在,这件事情如同寒冬腊月的飞雪,埋没了他心底才长出来的嫩芽。 “我不信!我不信!谁能告诉我,这是假的!”风惊鸿几近癫狂。 因为那些书信上所呈现的只有一种可能。 当年苏府一案,是当今泽流明君风栖梧所派人做下的。他的爹,派人杀了苏丹琴的全家! “你下去吧。”文康泰道。 待下人才退出去,门外听的殷蝶真切的笑声:“爹,您的身体为重,不要总是生气。” 文康泰一听才知道自己不是做梦,当即起身迎了上去。 “玥儿,真的是你!”文康泰这么许久没有见到半路捡的乖女儿,一时眼热心宽,她没事就好。 “小婿拜见岳父!”姜晟也现了身,躬身参拜。 文康泰先是愣住了,接着立刻伸手去扶:“不敢当,不敢当。” 三人都坐下,殷蝶笑道:“爹,姜晟这一拜您该受着,他白白得了你辛苦养大的女儿,拜一拜您也不为过。” “你这个玥儿,不要胡闹。”文康泰笑骂道。 “玥儿说的不错,生养之恩大于天,我拜您也是天经地义,不能省的。”姜晟浅浅笑着,这世上最令人幸福的无非是天伦之乐。 “皇子言重了。”文康泰道。 “什么皇子,进了相府的门,他就是您女婿,您喊他姜晟才是礼貌。”殷蝶笑着拍拍姜晟的肩膀,说道。 “月儿说得对,一家人何必客套。”姜晟揽过殷蝶肩膀,笑意更深。 文康泰本来拘泥于礼数才没有直呼姜晟的名字,现在经他们一说,又看到两人之间亲密更胜从前,也就从心底默认了姜晟的女婿身份。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再固执下去就是我的不是了。”文康泰呵呵笑道。 “对了爹,见月和闻铃两个丫头去哪里了?”殷蝶不见他们身影,问了一句。 趁着天色还早,殷蝶和姜晟出了相府按照文康泰所说的位置去找人,毕竟两个丫头一直对自己很好。 他们一路走过了嘉兴城,盘城,回龙城,现如今到了京城,一路繁华,一路美景。 “真是冷啊。”殷蝶透过摇晃的马车看到外头的行人嘴里喷出的热气,就知道这天当真是越来越冷了。 姜晟轻轻拥住她:“这样呢?” 殷蝶回头笑道:“你刚才当着我爹的面叫我什么?” “玥儿啊。”姜晟立即坦诚自己的“失误”。 “为什么?”殷蝶斜睨他一眼,似乎不太满意。 “好听,好叫,好记。”姜晟道。 “我爹让我们住下,你为什么又拒绝了?”殷蝶再问。 “如果只有我们两个那就无所谓,可是南风他们吵闹个不停,你忍心让相府变成花鸟间吗?”姜晟一本正经的说辞使殷蝶哈哈大笑,整个车厢里都是暖融融一片。 云天坐在云弦的太子府里,忽听得镕钺来报:“主子,王爷,殷蝶姑娘和泽流二皇子进京了,方才出了相府一路游玩,去了昔日服侍过她的丫鬟处。” “知道了,你退下吧。”云弦挥挥手,镕钺退下。 云天站起来:“殷蝶回来了,二哥,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说呢?”云弦面上无风无澜。 “我可想死她了。”云天道。 “你们不是才见过面?”云弦鄙夷道。 “你不懂,我们三个人的革/命友谊是建立在心意相通的基础上。”云天学着季百说过的话。 “那你要去见她吗?”云弦道,他们身边可是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凤雏呢。 想必他们父皇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可能会有所动作也说不定。 “明日吧,她身边有那个人在,不要酸死我才好。”云天翻了个白眼。 “看来我要进宫一趟去见父皇。”云弦道。 忽然,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云天二人立即警惕起来。 门开了,镕钺抱着火云走进来,云天惊诧地说不出话来。 “火云?我不是在做梦?”云天望了一眼云弦道。 “不是做梦。” 在得到云弦肯定的回答后,火云挣脱镕钺的怀抱,朝着云天奔过去。 京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南风独自带了参吾前来逛街。 没错,他变成人形后还是第一次进京,这里比起之前去过的地方都要繁华,路上买的吃的用的一应俱全。殷蝶特地给了他一些银子让他应急。 参吾不是第一次来,轻车熟路带着南风找了季百带他去过的好吃好玩的地方,人们只是把参吾看做一只黑猫,没人去多想。虽然南风是凤雏一事已经泄露出去,除了殷蝶和姜晟,却没人见过他的容貌。 下馆子 听说见月和闻铃离开相府自谋生路去了,殷蝶倒真想见识一下她们谋得是什么生路。 按照文康泰所说,他们驱着马车来到一所平平无奇的宅院前,文康泰在她们离开时曾给她们一笔安家费,可她们却怎么也不肯收。 殷蝶下了马车,姜晟随后。 院门开着,殷蝶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并没有人。 她走进去,发现不大的院子里摆满了各种药草,常见的居多,罕见的则在少数。 “有人在家吗?”殷蝶试着问了一句。 “在呢在呢。”见月从里头小跑着出来,笑意迎人。 “您……”见月正要询问,却发现眼前人正是失踪了多日的殷蝶,一时满脸惊愕还有欣喜。 “小……小姐!是你吗?”见月试探着问道。 “见月,这些日子不见,你竟然长高了。”殷蝶笑道。 眼前一身粗布麻衣却不失灵慧的除了见月还能是谁。 “闻铃!你快出来!”见月激动地对着里头喊了一声。 “我的话你学的还真是丝毫不差,既然这样,我也就放心了。”殷蝶道。 “蝶儿,时候不早了。”姜晟道。 “见月,闻铃,我们还会在这里住上几日,有空我再来看你们。”殷蝶起身告辞。 两人总有千万般不舍,却知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含泪与殷蝶告别。 殷蝶和姜晟走在回程路上,殷蝶破天荒沉默起来。 “蝶儿,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姜晟抓着她的手,竟然有些凉。 “我知道。”殷蝶伏在姜晟的膝上,感叹时光无情。 “你是不是在想别的事情?”姜晟轻抚她的长发,总觉得她有别的心事。 “唉……想再多也是徒劳,眼下,除了我至亲好友的安康,我最盼的,就是能与你长相厮守。分离,实在是天下最令人伤心的事了。” “原来你是在想这个,等找到你娘,你们一家团聚,我就给你一个令所有人终身难忘的婚礼。到时,你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说二,我绝不说一。”姜晟勾起唇角,笑意深深。 “去你的,油嘴滑舌诓骗我。”殷蝶捶了他一下,这种时候听到这席话,不止是该感动还是发笑。 马车越行越远,路过五位楼外面非常热闹的街市时,殷蝶觉得有些饿了,正好看到有卖吃食的。许多现做的面食,腾腾地冒着热气,一下子暖化了殷蝶的心。 “你饿不饿?”殷蝶双眼放光盯着某处问道。 “你一说还真是饿了。”姜晟道。 “那咱们下馆子去?”殷蝶问道。 “走吧,今日来就吃个痛快。”姜晟倒是第一次来这五味楼,里面果然跟别处不一样,放眼望去,各色小吃,各种美味,给了他足够留下来的理由。 二人坐到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等待小二过来。 一别五味楼多日,这里的小二越发勤快了,麻溜地过来给他们点了菜又去照顾别处。 姜晟四下望望,发现在这里的客人大都衣着光鲜,看样子非富即贵。 又听他们夸夸而谈,口若悬河,讨论之事无非都是煜国最新的消息。 “听说咱们文相的儿子文将军犯了大事,都被软禁在将军府里出不了门了!”有人说出这句话,声音不大不小,殷蝶和姜晟齐齐看去,正是一个酸腐书生模样的人,大约三四十岁,面上左顾右盼,生怕别人听了去,又生怕别人听不见。 殷蝶冷哼一声,摇头不语,这是在刷存在感吗? 姜晟悄悄摸摸她的手,以示安抚。 “这消息你是如何得知?”酸腐书生身旁的一个高瘦的男人问道,看他们是同道中人。 “我的儿子就在王尚书府上当差,他听他家少爷说的。”那个男人道。 “原来你的儿子在尚书府里高就,真是给你增光了。”另一个带着一顶瓜皮帽的中年男人说道。 “最近这兵部尚书可是风光无限,官场得意,就连文左相也不敢说半句话,看样子,你是父凭子贵,攀上高枝儿了。”那个高瘦的男人笑道。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真是没错。”殷蝶喝了一口茶水,冷笑道。 “哪里哪里,老兄谬赞了。”酸腐书生道。 “你们有没有听说另一件事?”带瓜皮帽的中年男人道。 见两人齐齐看向自己,中年男人清了清嗓子道:“听说,咱们太子要娶王尚书的女儿做太子妃了。” 殷蝶忍不住一口茶喷出来,姜晟忙帮她顺气。幸而声音不大,没有引起其他人注意。 “要死了,不知道的话不要乱说!”酸腐书生道:“我儿子在里头当差,都不知道这种事,你哪里听来的?” 殷蝶小声对姜晟道:“他们是哪里来的包打听,什么事都知道?” 姜晟笑道:“空穴来风,必有个缘故,好了,咱们的菜来了,专心吃菜吧。” 两人自动屏蔽那些人,眼里耳里只剩下彼此和桌上饭菜。 还没来得及动筷子,殷蝶只听一声颇为熟悉的声音传入:“姐姐也在此处,不介意婉容同坐吧?” 殷蝶一转眼,萧婉容已经坐下了,正好在姜晟和她中间。 “婉容?”殷蝶下意识叫出来,往她身后看去,没有一个随身丫鬟之类的。 “难为姐姐还记得妹妹,原来二皇子也在此处。”萧婉容此时尽态极妍,展现出来的都是她温柔似水,国色天香的一面。姜晟点头微笑,很有礼貌。 殷蝶一下看出端倪,这个女人竟然想插足自己和姜晟。 “你怎么自己来了呢?”殷蝶不动声色地放下筷子,对姜晟招手道:“那里冷,你来这边。”说着拍了拍身旁的位子。 姜晟会意,当真起身走了过去。 “在太尉府里闲着无聊,就央求哥哥带我出来,他自己却跑着玩去了,我路过此处,正好见了你们。”萧婉容道。 “这样啊。”殷蝶正思忖着怎么赶走她,却见她向小二说道:“加双筷子。” “姐姐,你不介意我跟你们一起用饭吧?”萧婉容又问,如果殷蝶拒绝了她,就是对不起她。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殷蝶摸了摸腰间,一拍脑袋道:“本来想给你加个菜,现在才想起忘了带钱袋子了!” “这,怎么好意思,你是客,哪有让客人出钱的道理?”殷蝶道。 “姐姐太客气了,婉容这就回去取银子。”萧婉容说着果然起身来。 殷蝶一口气还没松完,萧婉容道:“二皇子可否同婉容前去?路上有人作陪,婉容可壮壮胆气。” 接风洗尘 “问你呢。”殷蝶抬起手肘碰了碰姜晟,姜晟道:“比起你,蝶儿更需要我陪着。” 由于萧婉容也是名动京城的大家千金,她一起身,就招致了各种探究的目光。 萧婉容没想到会遭到拒绝,又不能发火,只能有礼地赔笑:“是婉容唐突了。”说罢扶了扶额头,摇摇晃晃的说道:“婉容忽然有些不舒服,就不陪二位了,等下银子我会派人送来,这顿饭,算我为你们接风洗尘。” 殷蝶正要开口,南风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来:“真是巧了,在这里碰到你们。” 萧婉容回身望去,见一红衣少年翩然而至,他面若桃花,凤眼含情,唇畔微挑,神采张狂,比起姜晟的含蓄内敛,风姿灵秀,并不逊色。 南风并不认识萧婉容,也不知道刚才的事,很自然走过去坐在殷蝶身旁,也就是萧婉容刚才的位子上。 “呀,知道我要来,筷子都为我备好了。”南风喜笑颜开,更令在场的怀春少女心驰神往。 很快,殷蝶并着姜晟,南风,萧婉容四人成了五味楼独有的一道风景。 人人皆叹,这里两位美人一似冰霜傲梅,一似含羞牡丹。 两个少年一人似火,一人似水。 南风觉得气氛有些微妙,殷蝶姜晟竟也是只字未言,笑道:“该不是你们忘记带钱了吧?” “没关系,我带了,看!”南风一下拿出一袋银子放在桌子上。 殷蝶:…… 姜晟:…… 萧婉容:…… “这个女人是谁?”南风朝萧婉容努了努嘴,问道。 “这是婉容。”殷蝶道。 “你们认识啊,那就一起吃吧。”南风慷慨说道。 席间,殷蝶一双筷子挥舞个不停,给姜晟夹了满满一碗肉和菜,南风道:“殷蝶你怎么也不管我?” 萧婉容虽然觉得有些尴尬,还是硬着头皮吃了这顿饭。 饭毕,殷蝶带着非常得体的微笑拍了拍南风肩膀:“南风,你来得太及时了。我谨代表自己感谢你的(多事)好意。” 南风道:“这下知道我的好了吧。” 姜晟说道:“你不如好事做到底,将萧姑娘送回去。” 殷蝶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她孤身一人,天又这么晚了,怕是会有危险。” 南风还来不及搭腔,殷蝶无视周围人的目光,一手推着他一手推着萧婉容将他们送出了门外。 “我都不知道她家在哪里,怎么送?”南风做出最后的挣扎。 “多谢姐姐美意。”萧婉容一抬头发现萧荃带了人过来寻她,因笑道:“我哥哥来找我了,婉容就此别过。”说罢,眼神放在姜晟身上不舍得离开。 萧荃也看到了五味楼前这一幕,没想到久别不见的左相义女也在此,还有泽流国的二皇子他也有过一面之缘。 但是那个红衣人他却眼生得很。 几人一番客套,萧荃带走了萧婉容,殷蝶三人各怀心思去了客栈。 南风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说道:“那个女人真有意思,吃个饭眼睛一直不离姜晟。” 姜晟道:“想必是你眼花了。” 南风道:“我没有眼花,她对你有十分的兴趣呢。” “南风,你说的不错,毕竟那位小姐可是替姜晟挡过一掌的人。”殷蝶语气酸酸的。 “原来是你的恩人,怪不得一副讨债的模样盯着你看。”南风不怀好意地笑笑。 “南风,你今天话很多。”姜晟斜睨他一眼,他绝对是故意的。 云天原本以为殷蝶他们会住在相府,也没有派人探查直接驱马去了相府,到那里一问才知道,殷蝶他们是在外头住的客栈。 眼见天色也晚了,再去查也耽搁时间,干脆明天再见面了。 回程的路上却意外地见到了琬琰和百里迟。 云天远远地见他们二人并肩而行,百里迟跟她有说有笑,二人各自拿着一些买来的东西,俨然关系很好。 石青跟在一旁,也认出了这两人。 “王爷,那不是……”石青欲言又止。 “走吧,回王府。”云天一拍马背,离了此地。 百里迟虽然没有过问过琬琰的事,却不代表他不知道。看着云天的背影,若有所思。 “百里,你发什么呆?”琬琰见他住了脚步,看着某个地方发呆。 百里迟回过神来,说道:“我在想,是不是要变天了?” 琬琰抬头看了看,果然天空中不见星月,隐隐有黑云压城之势。 “那咱们快走吧。”琬琰蒙着面纱,率先向着来时路走去。 百里迟随即跟上,按已知的情况来推断,殷蝶他们和凤雏应该已经身在这京城里,不知道皇上会有什么打算。 怕是真的要变天了。 萧婉容随萧荃回了太尉府,萧荃问起今日之事,萧婉容便把自己所知所想说了出来。 “哥,你要帮我。”萧婉容眼中流露出坚定的神色。 云天道:“这——是真的。” “虽然他早跟我提过此事,我也劝阻过他,但是真的听说了这件事,心里还是难受。”殷蝶叹了口气。 “殷蝶你放心,我,二哥还有父皇是不会让他们受太多委屈的。”云天郑重声明。 “现在是什么情况?”殷蝶问道。 “万事俱备,只等王尚书有所动作。”云天自是如实相告。 “他还会有什么动作?我哥都被他害成这样了。”殷蝶只想翻个白眼。 “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做?”云天问。 “我才没那么黑心。”殷蝶猜到他可能会再度陷害文康泰。 “你放心,你哥出头的日子不远了。远的不说,煜国眼前正有几件大事,姜晟不在,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告诉他。”云天神秘兮兮地说道。 “云天,每当这种时候,我总能闻到阴谋的味道。”殷蝶伸手撑住半边脸,眨了眨眼睛:“说吧,我听着。” 南风醒来,发现参吾和火云两个小家伙有模有样地坐在桌子旁,喝茶聊天。 “老大你醒了。”参吾放下手里的杯子,麻利地跳下椅子来到南风跟前。 “火云怎么来了?”南风伸了个懒腰下了床。 “我家主人来这里找殷蝶说事情,我就来看看老大你。”火云也跳了下来。 南风来到火云跟前,忽然一把抓住它,凑近它的脑袋道:“你家主人?云天?” 火云被他的动作吓到了,磕磕巴巴地说道:“正,正是。” 南风摩挲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云天这个时候来找殷蝶,似乎没那么简单。要是老朋友叙旧完全可以等到日上三竿也不晚。除非他有别的事。 “他们现在在哪里?”南风问道。 “就在隔壁听风阁。”参吾插嘴道。 相识 南风听罢,放下火云就要出门,姜晟不知何时已经倚在门口等他:“你还是不要去了,他们两个说点秘密你还要去打扰吗?” “真想不到,你居然能忍受殷蝶跟其他男人单独在一起。”南风鄙视道。 “我相信她有她自己的想法,我不想,也不必干预。”姜晟道。 “你不想干预,我反正是忍不下去。”南风心头怒火渐起:“你打算拦我吗?” “是有这种打算。”姜晟道。 “这是你逼我的。”南风不由分说当即把姜晟拉进房中,关了门。 此时殷蝶正和云天回来,正好见到南风眉目不善偷袭姜晟一幕。 “这是……”云天猜出那个红衣少年应该就是南风,只是他们像是要打起来的样子。殷蝶急忙跑到房门前拍着门喊道:“南风!姜晟!” 南风的声音从里头传来:“喊我们做什么?” 殷蝶道:“开门!不然我就动粗了!” 说完退后几步,紧接着急走两步,抬脚就踢,没想到门开了,殷蝶这脚不偏不倚踢在南风肚子上,力道重了些,南风当即捂着肚子跌坐在地“哎哟哎呦”地叫起来。 一旁的云天没忍住笑出声来,姜晟原本坐在椅子上也过来查看情况,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你怎么就出来了?”殷蝶知道这脚虽然踢的重了些,却不会对南风造成太大的影响,见姜晟没事也就安下心来。 南风忿忿指了指殷蝶:“我就请他喝个茶,你至于吗,踢坏了我,我可要你赔。” “我赔,我赔,你先起来。” 南风在众人搀扶下起身来慢慢走到床边去坐,云天最后进了门,还是强忍着笑,这凤雏跟传言也差得太多了。 “你,还笑!”南风靠在床沿上,指着云天说道,看起来竟像是久别重逢一般,一点儿也不眼生。 云天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们似乎早就认识。 “云天,这就是南风。”殷蝶别着脸,生怕一见到南风就想起刚才,就要忍不住笑场。 “哦,这就是传说中的救世凤雏?”云天坐在南风旁边仔细打量着他。 “殷蝶,你就这么把我卖了?”南风斜睨殷蝶一眼。 “把你卖了?”姜晟“噗嗤”笑出声来:“蝶儿,这个论斤卖还是比较合算,赶快卖了吧,卖了吧。” 殷蝶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云天才说要领走他当个招财镇国的宝贝,南风,这下你可不愁吃喝了。” 云天知道他们两个在说玩笑,也就顺势说道:“南风,你就顺着他们的话,跟我走如何?你现在可是在风口浪尖上飘着,我那里就既稳当又安全,保你绰绰有余。” 南风冷笑道:“保我?就凭你们这小小煜国?” “……”云天没想到这个南风是这么狂傲的人,季百虽狂,也不会拿这种话来噎人啊。 “算了,我自由自在的,才不去牢笼里受罪。你放心,我可不是谁想带走就带走的。”南风自知语气不善,说出这话来缓和气氛。 “哈,这样吧,我二哥的太子府有件宝贝,你一定会感兴趣。”云天脸上也无尴尬之色,说道。 “什么样的宝贝?”南风当真动了好奇之心,他有足够的自信不会栽到别人手里。 “是件与你万般相配的物件,保证你会喜欢。”云天眯着眼睛笑得灿烂。 “琼兰,你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了吗?”闵三郎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萧荃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很恭敬地说道:“我们虽然早就会过面,却不知你和无涯也是至交,无涯跟我们几人一起长大,昨晚见了你,我和他们三人商议着一定要请你一回,畅聊一番。” 殷蝶这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只是这常无涯是什么时候来到煜国的就不得而知了,算了,反正自己也不想知道。 “我也听常无涯提起过你们,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殷蝶笑着应了。 木琼兰离她最近,见她并不像闺阁中那些惺惺作态的女子,立时好感大增,拍了她的肩膀一下:“爽快!” “那咱们现在就走吧。”萧荃道。 “你们等等,我马上出来。”殷蝶想起还有个姜晟独守空房,自己不能一声不吭就不见踪影,因而快步去告知他一声,这才出了客栈跟随他们几人步行而去。 话说季百和龙痕二人逃过天澜山那些人的耳目顺利到了嘉兴城住了一/夜,幸而没有惹出别的风波。龙痕猜出那些人恐怕是季百的仇家,一来,自己会不会被拖累?二来,季百现在对自己究竟信任多少?这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龙痕,昨天是我充当了一回车夫,今天是不是该换你了?”季百攥着一个大苹果,“嘎吱”咬了一口。 “我要是当车夫,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龙痕冷哼道。 季百忽然凑近他:“你是不是在想昨天的事情?” “你打算说了吗?”龙痕道。 “寻仇的,寻仇的。说了几遍了你就是不信!”季百也很无奈。 “是什么样的仇?”龙痕终于拿正眼扫了扫季百。 “我不想说。”季百说完这句话干脆坐到离他远远的地方。 “你不说算了,反正这马有自己的主意,要是跑偏了我倒是无所谓,只当沿途游览风景了。”龙痕道。 季百知道他掐准了自己急于见到殷蝶的心思,故意这样激自己。 “算你狠。”季百扬手把手里的半拉苹果丢出车厢外,擦擦手,出去驾车了。 龙痕见季百这样都不愿说出实情,可见这件事有关他的什么秘密。既然他不说,自己有耐心等他自己说出来。只是路途漫漫,他倒是隐隐希望那帮人再来拦路,才能打发这种无聊的时光。 “龙痕,你有没有做过令自己后悔的事?”季百的声音传来,竟是带着几分凝重。 “很多,数不过来。”龙痕当然是乱说的。 “哦……” 这就没下文了?龙痕没想到季百竟也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那你想没想过要去弥补?”季百隔着帘子问道。 “错就错了,弥补有什么用?比如我打死一只蚊子,难道我还要日日祷告,祈求老天宽恕自己吗?”龙痕难得话多了一些。 “那要是杀人呢?”季百又问。 “习武之人又有几个不沾血腥的?”龙痕似乎猜到了季百要说什么。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落霞坡 “季百,昨日那些人莫不是为了他们家被你杀掉的人来报仇的?”龙痕试探着问道。这可是个大新闻! “也许吧,我杀的人多了,怎么知道他们是谁家的。”季百道。 “有理。”龙痕说罢不再开口,而是琢磨起别的事情来。 殷蝶被木琼兰四人邀请到了一处从没有去过的雅阁,此处单从外头看就可以知道这是烧钱的地方,看来这几人是真正有钱。 姜晟心情不太好,因为他收到的是风惊鸿的书信。信中所说他已查明当年苏府灭门一案极大可能是他们亲爹做的幕后推手。 他回信让风惊鸿先不要把此事泄露出去,权当不知,也不要再查下去。过不了几日他就会回到泽流国,到时候再说。 正值思量之际,忽然有一个男童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开口便问:“你是姜晟吗?” “我是,你又是什么人?”姜晟心底浮起一丝疑惑。 “打起来了!有个姑娘让我到这里找姜晟,想必就是你了?”男童道。 姜晟思忖,除了殷蝶没人这么叫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殷蝶。 “你说的是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姜晟蹲下/身子问道。 “就是不远处的落霞坡上,好几个人打一个姐姐,那姐姐哭着告诉我的。”男童回答的很清晰。 “落霞坡在哪里?”姜晟急急问道。 “出了这里一直向南走,见到打铁的向西走,走到没人的地方有一个大坡,就是那里。”男童才说完,眼前身影一晃,姜晟已不见了踪影。 一路急奔,按照男童所说确实到了一处树碑的长坡,上书“落霞坡”三个大字特别醒目。 再看路上,痕迹凌乱,分不清是谁的。 “蝶儿!你在哪?”姜晟脚下不停,四处寻找殷蝶的踪影,却听不到任何的回应。 四周都是树丛河流,没理由找不到人,除非…… 姜晟心头才闪过一丝疑惑,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小河旁有微弱的呼救声传来——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姜晟也不能见死不救,只得万般不情愿地用斗篷裹住萧婉容,把她带回了太尉府。 萧介不在府中,只有太尉夫人主持大局,见状吓得直哭,又忙命人请了大夫,一边感激涕零地谢谢姜晟:“二皇子啊,上次婉容的命就是你救的,没想到这次又被你撞见了,你和婉容真是有缘分啊!” 姜晟道:“举手之劳,夫人客气。眼下没别的事,姜晟就先告辞了。”说着就要走。 萧婉容忽然睁开双眼,满脸染了血污的表情令她更加狰狞。 “你别走!”萧婉容一把拉住姜晟的罗衫,恳求道。 “婉容。你醒了。”太尉夫人喜极而泣,忙来到床前。 “既然姑娘醒了,姜晟自当离开,有事跟你的父母讲即可。”姜晟道。 “你救了婉容,婉容总得好好报答一番。”萧婉容道。 “不必。”姜晟不想跟她做过多的纠缠,殷蝶会生气的。 萧婉容松了手,惊惶着起身道:“这可如何是好,污了公子衣衫。”紧接着又挥舞着双手去抹,结果血迹越来越多。 姜晟一挥手,那片染血的衣襟齐刷刷裂开,离了衣衫飘落在地。 “告辞了。”姜晟头也不回离开了太尉府。他终于知道,这只是萧婉容自编自导的一场戏。 “婉容,他就这么走了?”太尉夫人有些难以置信,这怎么跟上次来时差别很大,她甚至怀疑这根本是两个人了。 萧婉容坐起身来,轻笑道:“娘,您放心,他逃不出女儿的手掌心。” 殷蝶跟他们几个闲坐着谈天,聊起常无涯来,他们四个滔滔不绝,事无巨细,甚至连常无涯五岁时尿裤子一事也抖了出来,殷蝶眼见着日头越来越高,心知不能再坐下去,就找了个理由回去了。 路上正碰到一脸别扭的姜晟,他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从殷蝶身旁经过也没发现她。 殷蝶一时玩心大起,紧跟在他的身后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去。 他行色匆匆,径直向迎来送往客栈而去,到了无人处,殷蝶忽然跳到他身前大叫一声:“呔——” 姜晟的脚步戛然而止:“蝶儿?” 殷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这是个问句!他是什么意思?忘了自己了?还得想一会儿?他是不希望见到自己? “见到我你很意外?”殷蝶反问道。 紧接着,她就被姜晟非礼了—— 姜晟没有提起刚才被人设计的事,只说自己出去走走。 “走着走着,衣服就没了?”殷蝶伸手指着那块前襟消失的地方。 “我这衣服穿了这么久,早该换新的了。”姜晟道。 “这里正好有家成衣店,走!”殷蝶拉着他进了店,有的事,他不必说,她也不必问。 赢战和常无涯商讨着昨日忽然遇袭一事,开始他们以为这些人是季百特意安排在那里的,可是后来才知道他们是找季百报仇的,双方相杀免不了死伤。 “这个天杀的季百,害得我损兵折将,等我见了他,非报这一箭之仇不可。”赢战气急了。 “只能说他很狡猾,竟然借刀杀人。幸而及时止损,我们才没有损失更多人马。”常无涯道。 “这次就这么便宜了他,我心有不甘。”赢战道。 “等找到他,我按着,你打,怎么样?”常无涯出了个主意。 “好!甚好!”赢战光想想就很解气。 云天带着南风到了太子府见云弦,云弦没想到云天这么轻而易举拐骗到了南风,错愕不已。 “云天,你说太子府里有宝贝,该不会是他吧?”南风嫌弃地指指云弦,冷哼道。 可能有人要问,南风跟云弦有什么仇?怕是害殷蝶无家可归,又是个受人蒙蔽的糊涂蛋。 “你真会说笑,我二哥可是堂堂太子,说他是个宝贝也对。”云天道。 “云天,不要插科打诨,快将宝贝拿给我看。”南风伸出手来。 云天把不明就里的云弦叫到一旁耳语一番,云弦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很快,南风救见识到了所谓宝贝,乃是经过太子府里的老厨精心做出来的各种蛋制品,因为殷蝶说过南风喜欢吃鸡蛋。 “哇!”南风没想到鸡蛋出来煎炒炖,还能炸卤闷,除了咸,还能甜,当即赞不绝口,连连称赞“好宝贝!” 云天云弦相视而笑。 孤岛 南风大快朵颐的功夫,听得镕钺来报,王丛薇和萧婉容二人来访。云天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对镕钺说道:“你就告诉她们这里有贵客,让她们改日再来。” 这话正合了云弦心意,镕钺只好去回话,在王丛薇怀疑的眼神里说完这一番话。 “贵客?什么样的贵客?”王丛薇听罢冷哼道。 “走吧姐姐,今日来的不是时候。”萧婉容觉得冷风会把她的皮肤吹坏,不想久留此地。 “你先走吧,我倒要看看这贵客到底是男是女,是美是丑。”王丛薇道。 “那婉容就先行一步了。”萧婉容说着在自己才来不久的丫鬟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里,萧婉容抬起右手来看,手心里放着一条细长的赤色火虫。 “我说过,你逃不出我的手心。”萧婉容攥紧右手,眼神坚定。 南风心思动了动说道:“宝贝改天再去看,我想起还有事就先走了。” “不如我让人送你吧。”云弦道。 “不必,我还是认识路的。”南风起身辞了他们就离开了。他们说的姓阎的,八成就是那个碍事的阎王。 如果他真的在这里,自己找到他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思及此,他四处留心查看,果然察觉出一缕与众不同的气息,当下迈步追了过去。 殷蝶和姜晟到路旁那家成衣店去试衣服,两人一眼都看上了挂在显眼处的那件玉兰满绣的素色单衫,跟姜晟身上所穿相差无几。 这家店面不大,里头的货却能跟那些有面儿的大店媲美,老板是个男人,不过四十岁的模样,是个明白人,见他们四只眼睛齐齐盯着那件最薄的衣衫,又见这两人周身不同寻常的气派,心知赚钱的机会来了。 他正要上前,只见女子说了一句:“这个太薄了,看看别的。” 老板觉得她说得有理,这天寒地冻的,穿这个的确会冻坏人,因此停了脚步不走了。 “那你帮我挑一件。”男子道。 老板立即上前,先是狠狠夸了姜晟一顿,又说自己这里的货好价格也实在,又夸殷蝶人长得美,还有眼光。 “姑娘,您生得如此倾城倾国,咱们这有件孤品最适合您了。”那老板先把主意打到了殷蝶身上。 姜晟笑道:“拿来我看看。” 殷蝶回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老板应了声转身进到里间,不多时,捧了一件雪白的狐狸全毛连帽斗篷出来,单看外表,殷蝶就给它打了九分。 “就是这个,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老板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桌上。 殷蝶腹诽道:这东西穿起来好看,可是不耐脏。 “除了这件,还有一样的吗?”姜晟问道。 “倒还有,只是不是这种色的,是件红色的狐狸袍子。”老板道。 “红色?拿来看看。”殷蝶道。 老板虽然面露难色,到底还是进去把那件也捧了出来。远观那件袍子,的确十分亮眼,比起白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白一红两件放在眼前,各有特色,殷蝶犯了难,却听姜晟道:“连同那件素衣白衫一同包起来。” 老板难以置信:“这位公子是三件都要吗?” “是,三件都要。”姜晟的话语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用试穿一下?”殷蝶诧异道。 这次姜晟出手阔绰令那间店的老板一下记住了他,直至目送他们身影消失才摇头叹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大方。”这两件虽然贵重,却不太受寻常人的欢迎,这才被他放起来,没曾想,一下子都脱手,变成银子了。 回到客栈后,姜晟问道:“对于今日找你的那几人,你有什么看法?” 殷蝶道:“除了叙旧外,难不成他们还有别的用心?” “你是不是真傻?”姜晟道。 “那你说说他们还有什么用心?”殷蝶摸着那件红狐狸袍子,触手生温,暖和得想抱着它睡一觉。 “你才离开,我就被人骗去了,这不是明摆着吗?”姜晟恨铁不成钢。 “哟,这对你来讲不是好事吗?”殷蝶就知道他要这么说。 “你再胡说小心我家法伺候。”姜晟道 殷蝶忍不住笑起来,忽而,神色严肃地说道:“我知道你不会上她的当,才放心跟木琼兰他们走的。萧荃哪有这么好心请我这个才见了两次面的人叙旧。所以才拖了其余人打着常无涯的幌子支走我。” “我认为你这是马后炮的行为。”姜晟完全不屑她的解说。 “最重要的一点,我知道你的眼里除了我,就是再放一百个绝世美人,你也不会去看一眼。”殷蝶眨巴着眼睛说道。 “你倒是很有自信。”姜晟似乎还在对殷蝶抛下他一事耿耿于怀。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不如说说别的?”殷蝶歪着脑袋直视姜晟。 “卖萌无效。”姜晟依旧冷着脸。 丫的,卖萌这个词都用上了!殷蝶心里骂道。 “你真是莫名其妙,明明是你占了人家便宜,还说自己无辜。”殷蝶确实想不到萧婉容竟然用这种拙劣的骗术。 姜晟嘴唇抖了抖,估计是气坏了。 “那你买这两件袍子做什么用?是不是要送给萧婉容一件?”殷蝶随口说道,说完也佩服起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越说越离谱。”姜晟脸色有些黑。 “那你怎么证明不是送她的?”殷蝶道。 姜晟哑口无言,也服了她这无理取闹的本事。 猛然,姜晟一把揽过殷蝶在她耳畔低语:“我这就证明给你看。” 说罢,欺身而上……… 南风一路追寻,水镜似乎早已发现了他,特地在某处人烟稀少的旷野之地停了脚步等他。 “果然是你。”南风眯眼盯着前方有些佝偻的身影,昔日的情形历历在目。 “你错了。”水镜转身,原本苍老的面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焕然一新的面貌。 “这才是我本来面目。”水镜说着嘴角上扬,露出一股强悍之风。 “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怕你了?”南风冷笑着向前走了几步。 “小东西,你父母皆不在此处,我倒要看看你能掀起什么风浪!”水镜周身邪气渐起,包裹在两人四周,形成另一个空间。 “你应该跟我一起,创造一个不灭的世界。”水镜盯着南风说道。 “我看你是疯了,万物自有它的定律,岂是凭你我之力就可以改变的?”南风道。 邀请 “呵呵,就算你这么说,你也不得不承认,花开一瞬,总会凋谢,人活百岁,终归黄土。那个本不属于这里的女人,她的下场也是如此。”水镜开始心理攻势。 “你废话太多了。”南风自知心如磐石,不能受他的话语影响,可听到这些,还是心痛了一下。 “我们还会再见的。”水镜说完,退了两步,凭空消失了。 “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南风冷哼着转身回去了。 “看把你吓得,我有那么可怕吗?”姜晟本来只是逗殷蝶,这下看到她一副慷慨赴死的的模样,马上起身来笑道。 “就会欺负我,快点说,这两件到底是买给谁的?”殷蝶唬道。 “这件白的是给你的,这件红的是给季百的。”姜晟拿起那件雪白的披风在殷蝶身上比划几下说道:“我的眼光果然不错。” “哪有人这样夸自己的。”殷蝶哑然失笑。 “季百这么久以来一直不遗余力地照顾你,我打心底感激他。”姜晟道。 “说得不错,季百的确是良师益友,这件袍子虽然不是顶级贵重,也是你一番心意。”殷蝶想起季百就心里暖暖的。 姜晟欲言又止,似乎想到了什么事,终于化作一声轻叹。 蝶儿,不要怪我,千万不要怪我…… 太尉府中,萧婉容回到房间时发现一个清峻的身影正背对她而坐,面上一惊:“师父,您怎么来了?” 水镜缓缓转身,三分邪气的面容上挂着微笑:“为师来看看事情进展如何,你的火虫可有放到他身上。” “按师父所说,已经放进去了。”萧婉容伸手交出剩下的那条,这是解药。 “很好。”水镜一抬手,那只火虫立即翻滚起来,变成一滩血水。 萧婉容大惊失色:“这……这虫子死了,那他体内的蛊毒怎么办!” “没有解药,他不就可以永远想着你了?”水镜反问道。 “你——”萧婉容压根没想到她的师父会这么说。 “婉容,为师相信你,依你的姿色才情完全不在那个殷蝶之下,姜晟一时被她蒙蔽而已。”水镜轻轻按下她的手,拿出一只巴掌大的鸟儿:“有事找为师就放飞它。” 说罢,窗户一动,水镜不见了踪影。 萧婉容反应过来,这个师父不仅神秘,而且心狠。不过,他说的不错,没了解药,任他姜晟有通天的本领又能如何,还不是乖乖任她摆布,按师父所说,要不了明天他就会来找自己。 虽然这个师父是半路上白拣来的,倒也还有些用处。 “妹妹,你在想什么?”萧荃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问道。 “哥哥,你回来了。”萧婉容起身来到萧荃身前。 “嗯,我来看看你的事情进展怎么样。”萧荃道。 “哥哥尽管放心就是。”萧婉容道。 “婉容,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你要善自稳妥,不要再让爹娘为你操心了。”萧荃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离开了。 放心吧哥哥,有了师父帮忙,婉容一定可以成功。 王丛薇等在太子府门口很久,终于见到镕钺出门来对她说道:“我家主子有请王小姐进去。” 王丛薇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在荠儿的搀扶下进了太子府。 云天和云弦坐在书房里正谈着事情,忽见王丛薇过来,云天借故先离开了。 “丛薇见过太子殿下。”王丛薇盈盈一拜,心花怒放。 “王小姐,坐吧,不用拘礼。”云弦难得对她好脸色,这让王丛薇受宠若惊。 待王丛薇坐下,云弦问道:“不知王小姐孤身前来找本宫有何事?” “臣女想要问殿下明日有没有空闲。”王丛薇如坐针毡,这话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有何事?”云弦笑问道。 见云弦对自己笑,王丛薇立刻红了脸,嚅嗫道:“丛薇想邀请殿下一同游湖。” 云弦冷笑道:“难道是王小姐和左相义女那次一样的游湖?” 王丛薇大惊失色:“不不不,殿下误会了!” 云弦道:“明日本宫忙得很,没有闲情逸致去游湖,王小姐另寻他人吧。” “那,臣女告退。”王丛薇说罢匆匆离开了,连身旁的荠儿也有些后怕,云弦那个眼神,令她到现在依然心有余悸。 出了太子府,两人急急上了马车离开此处。 “小姐,真是吓死奴婢了。”荠儿捂着胸口道,云弦那个冷笑真的差点儿吓死她。 “不光是你,我也被吓到了。”王丛薇想了想,对车夫道:“去太尉府。” 转眼间已经接近正午时分,季百和龙痕二人赶路时发现路旁有一家看起来没那么破的小酒馆。 “龙痕,这天这么冷,喝点酒暖暖身子也不错。”季百提议道。 “可以。”龙痕回答。 二人看去,那里头坐了许多客人,门前马车马匹不在少数。 一进门,季百看到许多人都在喝酒吃肉,纳闷道:“他们喝醉了还怎么赶路。” 小二笑道:“客官放心,我们这里的酒水劲儿不大,不信您尝一口。” 说着提了一壶酒就往碗里倒。 龙痕道:“你看你看,惹起众怒了,早叫你说话不要这么直白,他们听得懂,听得清。” 这句话一出,那些人隐藏得再好,身份也已经呼之欲出。 “诸位不必慌,这酒钱小龙替你们给了。”季百大笑着跳到一张空桌子上,众人纷纷拿出藏在暗处的兵器。 龙痕双手摸出几枚铜钱冷笑道:“钱在这里,有本事过来拿。”言罢,铜钱伴着一股劲力四散飞出,所过之处,如利刃寒光,割破一张张皮肤。 “杀——”伴随着一声怒喝,季百和龙痕被卷入了一场人流中…… 水镜离了太尉府一路向西,一路无话。待行至一个人迹罕至的深巷中时,他缓缓转身,冷然开口:“真是阴魂不散。” “这话倒是没错,我本就是地下的阴魂,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圆灵摸着花白的胡子笑道。 “你不去忙着救人,老盯着我这个受了伤的,不怕辱没了你的名声。”水镜受了伤,此时不宜动武。 “啪啪啪。”白奇出现在他身后,鼓掌笑道:“说得好,说得妙。我就是喜欢捡软柿子捏,尤其是你这种受了伤的软柿子。” 水镜冷哼一声:“那就来吧。” “水镜,你交出姜晟身上所中蛊毒的解药,今日我们就放你一马。”圆灵道。 “既然你们消息这么灵通,那就去找别的方法。解药已经被我毁了,你们就是杀了我也救不了他。”水镜冷笑。 天降异象 忽然,空中又出现一人缓缓落在地上,此人蒙着面,一身见不得光的打扮。 “哦?水镜,这是你的同行吗?”白奇谨慎地盯着那个黑衣蒙面人,察觉来者不善。 “你没事吧。”黑衣人来到水镜跟前,声音毫无波澜,只是听了他的声音令人难受。 “凭他们还伤不到我。”水镜眸光更深。 “这下二对二,公平了吧。”白奇说着走了两步,现出真身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白奇扑了过去。圆灵见状双手铺陈,急念咒语,一道圆形光罩笼罩四只身影。这样的打斗可不能伤及无辜,圆灵腹诽道。 “你都自身难保,还想着愚蠢的人类。”黑衣人冷哼着朝圆灵扑去。 “那这只四脚兽就由我来解决吧。”水镜强压体内的伤势,迎上白奇。 这一战,令天地为之变色。 殷蝶原本和姜晟出去遛弯,到了一处空旷之地,忽然见不远处的天空隐隐发红,似乎有着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姜晟,那是怎么一回事?”殷蝶蛾眉蹙起,指着不远处说道。 “这种奇象我也不曾见过,怕是有什么事在那里发生了。”姜晟背过手,手指动了几下。 “天降异象,一定不是普通事情,我们也过去看看。”殷蝶扯着姜晟的胳膊就要走。 “蝶儿,这种热闹恐怕不好看。”姜晟脚下移动着步子,嘴上说道。 “你一说我倒真想看看了。”殷蝶加快脚步,姜晟无奈叹了口气,随她去了。 住在那附近的人察觉不到身边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还多亏圆灵的结界。 此时,圆灵对上黑衣人,略占上风,黑衣人知道此战不宜拖太久,水镜伤势要紧,因此出手越发狠辣。圆灵以退为进,以柔克刚,不急不缓,柔中带劲。 水镜虽然受了伤,好歹是统辖一方的王者,对上白奇稳占上风。 白奇躲过水镜一招,对圆灵叫道:“圆老头,我们换换吧,对上他我只有挨打的份儿了!” 圆灵忙里偷闲道:“小白,稳住!” 水镜趁白奇不注意忽然发狠,一掌击在白奇背上,白奇一下被推出结界外,一口鲜血喷落在地:“啊~” “这是……”殷蝶和姜晟诧异地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白色巨兽。 “怎么还吐血了?”殷蝶忙蹲下/身查看白奇伤势。 “你们来了。”白奇看到两人欣慰地闭上了眼睛。 “这声音好像是那个奇怪的白奇。”姜晟听闻它竟然口吐人言,虽然有些错愕却不会惊惶。 “白奇,真的是他!”殷蝶摸了摸它还有呼吸,这才放下心来,是谁把它打伤的? 圆灵见白奇受伤昏迷,殷蝶和姜晟又正好过来,正好做个替补。 还没来得及叫他们,只见水镜面色一沉,对黑衣人道:“不要恋战,我们先走。”话音才落,水镜化光而逃,黑衣人收回要打出的掌法,随即也消失了。 结界消失,圆灵从不远处奔过来查看白奇的伤势。 殷蝶见圆灵似有疲态,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 “我看过了,它没有大碍,只是你们怎么会跟人打架?”殷蝶道。 “我们边走边说。”圆灵用异样的目光看了姜晟几眼,说道。姜晟不明就里,对他的眼神产生了好奇。 “行。只是它这么惹眼,要是被有心人所见该如何?”姜晟道。 圆灵一挥袖袍,白奇重新变回人形。殷蝶和姜晟早见过南风这个先例,因此没有再问。 而负责背白奇这个艰巨的任务自然落到了姜晟头上。 “蝶儿,我早说过,这个热闹不好看。”姜晟无奈地将白奇拉到背上,幽怨地看殷蝶一眼。 那个所谓酒馆其实是个掩人耳目的地方,大概是依靠杀人放火存在了这么久。 只不过他们之前虽然屡屡得手,这次却盯上了不该盯上的人。 他只记得那群人全都朝他们涌了过来,这么关键的时刻自己忽然感觉丢了魂儿一般,晕了过去,其他的事就不知道了。 “发生了什么事?”季百转向龙痕。 “你还问我?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发热的都不知道?偏偏到了紧要关头你倒下了。你看看,你看看我这满身的血腥。”龙痕怨愤难平,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 “我也不清楚,忽然感觉身体就不是自己的了。”季百难以言说当时的感觉。 龙痕隐隐察觉到什么,但被他很好地掩饰住了。 “那就多休息吧,今日就便宜你,我来驾车。”龙痕说完就走了出去。 季百敲敲自己的脑袋,难道自己的身体短路了? 白奇被姜晟背到客栈,殷蝶给他吃了药,又燃了香让他好好睡一觉。 圆灵和殷蝶,姜晟坐在隔壁房间,南风还没有回来。 圆灵没有说姜晟中毒这事,估计是棋逢对手太兴奋然后给忘了。 “老人家,你说的那两人是不是很厉害?”殷蝶问道。 圆灵道:“他们再厉害也只是我眼中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多久了。” 姜晟道:“既然如此,他们两个就有劳您多费心了。” “这也是我分内之事。只是你们二人是怎么知道我们在那里的?”圆灵没想到事情如此凑巧,要不是他二人及时赶来,恐怕自己凶多吉少。 “我们本来在附近散步,见你们那里的天空有异,才过去看看,不料正巧遇见你们。”殷蝶如实回答。 “这也许就是天意。”圆灵叹道。 “老人家,你们要是没有地方去不如暂时住在这里。”殷蝶看他一把年纪,白奇又是个粗心大意不靠谱的,因而有此一问。 圆灵一听说道:“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你们了。” 殷蝶拉过姜晟的手嫣然一笑:“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麻烦都不叫麻烦。” 且说王丛薇离了太子府去往太尉府寻找萧婉容,两人见面,姐姐妹妹叫个不停,王丛薇把心里话才倒出一半,萧婉容心中有了计较。 “姐姐的意思是,让婉容帮你想办法约太子殿下出来,跟你见上一面?” 王丛薇听她说的这样直白一下子脸红到了耳朵根,点了点头。 看王丛薇的模样,大概还不知道他们家现在的处境,竟然妄想做太子妃。 “既然这是姐姐的心愿,妹妹一定努力帮姐姐达成。”萧婉容柔柔开口,令王丛薇心里一热,果然,她来这里是正确的。 “不过,天上不会掉馅饼,若是妹妹帮姐姐办成了这件事,姐姐可要拿什么谢我呢?”萧婉容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虚岁极峰上 闻言,王丛薇握住萧婉容冰凉的双手,说道:“婉容,你要是真的促成我和云弦的美事,你就是要我的命我也给你。” “姐姐言重了。”萧婉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这样,明日…………”萧婉容在王丛薇耳边低语几句,教给她该如何如何去做。 良久,王丛薇精巧的面庞上满是难以置信:“这样行吗?” “一定马到成功。”萧婉容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南风回到迎来送往客栈,见到面前多了一个老头,互相交换消息后,圆灵道:“这个水镜凭空多出一个帮手,且他的实力之强,不容小觑。” 南风冷哼道:“凭他有三头六臂,也抵不过我们几个人联手。” “依我看来,他应该不止有这一个帮手。”水镜道。 “你们听说过没有,这京城里有一个十分神秘的地下组织,专门收金买命的所在。”姜晟忽然说道。 南风和圆灵齐齐看向姜晟等待下文。 “与其我们把精力浪费在这里,不如出钱免去这许多麻烦。”姜晟道。 “你说的难道就是那个收钱不留命的无名城?”殷蝶提起那个地方,有些心惊胆寒。据说季百都会惧怕那里三分,那个组织之所以令人闻风丧胆,不仅仅是那里头囊括了各种各样奇葩的杀人高手,凡是被他们无名城盯上的人,绝对死的又快又惨。 “正是。”姜晟道。 “无名城,我也听过这名号。”圆灵若有所思道。 “只要他们肯收钱,就有足够的把握完成交易。”殷蝶也是听季百说过的。 因为这个无名城杀孽太重,早就被洛宇殇下令围剿,却始终难寻踪迹,拖到现在,这个无名城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蝶儿说的不错,我想,拿银子换人命,这买卖稳赚不赔。”姜晟道。 “银子不是问题,问题在于,要怎么联络无名城的人?”殷蝶问道。 “这事你们不用操心,交给我办。”姜晟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沉默良久的南风忽然开口:“既然这个地方你能找到,其他人肯定也能找到。要是我们也被人买命,岂不是也成了无名城的目标。” 姜晟道:“无妨,我们可以花大价钱买下自己的命。” 不等姜晟开口,南风道:“唉,可怜我们这些绝世高手竟然沦落到买凶杀人的地步,真是可悲可叹呐。” 殷蝶伸手敲了一下南风的脑袋说道:“你是高手,怎么不见你做了什么丰功伟绩来?你是高手,你现在去把那个水镜的脑袋取来啊,你是高手,还用得着我们在这里想破脑袋出主意,你却坐在那里说风凉话吗?” 一番话说得南风哑口无言,干脆抱着胳膊去一旁坐着生闷气了。 “姜晟,你继续说。”殷蝶道。 “我先去试试看能不能见他一面,以证实我的猜想。”姜晟道。 “那我跟你一起去。”殷蝶道。 南风好奇心暴涨,忽然说道:“我也去!” “南风,这里你的本领最大,白奇和我这个老人家还需要你保护,你走了,我们就会很危险。”圆灵说道。 “那个什么无名城真的像你们说的那么厉害吗?”南风实际上是担心殷蝶的。 “能让当今皇帝注意到并且专门派人去围剿,想来实力差不了。”姜晟道。 “那里危险吗?”南风依旧不死心地问。 “南风啊,我们是去谈生意又不是去跟他们火拼,最差的结果无非是他们不做这生意,不会危及性命的。”殷蝶忽然有些心疼他,方才自己对他的态度那样他还关心自己,真是…… “那你们去吧。”南风终于放下心来。 “不,你们都留在这里,那里实在危险。”姜晟眸光微闪,做了决定。正巧,他有事情要问那里的人。 虚岁极峰上,阑干百丈冰封,竟是比之雪珑山还要冷上几分。 风惊鸿这是第二次来这里,那件困扰他的事情,他期望能在这里找出答案。 越是往上走,北风越加猛烈,如刀割般打在他的脸上,却撼动不了他寻求真相的决心。 风惊鸿一步一思,辨世老人是风栖梧的前辈,曾经泽流国的开疆扩土他也功不可没。纵然他多年来杳无信息,却也难保他没在这件事情上动过手脚。 眼见离峰顶越来越近,风惊鸿心中竟然闪出一丝惧怕。他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在那几所重新修葺好的大殿停了下来。 蓦然间,他转身就要离去。 “这不是惊鸿哥哥吗?怎么才来就要走?”一个好听的声音从他身边传出,风惊鸿扫了四周,竟然不见人影。可这四周除了冰山就是白雪,完全没有遮挡物。 正在他疑惑之际,忽然感觉地面轻微震动起来。 “彭”地一声,他眼前地面忽然开了一条裂缝,足足能容下一个人,要不是他闪躲得及时,怕是就要掉下去了。 一个银发女子从裂缝里跳出来,见到风惊鸿错愕的表情,先是微微一笑,接着伸出手指戳了戳他:“怎么?不认识我了?” “宝儿表妹?你怎么在这里?”风惊鸿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我在这里拜师学艺。”宋宝儿俏皮地笑了笑。 “那你的头发……”风惊鸿想不通上次见她还是青丝挽髻,这才不过几日,怎么黑发就变白了。 宋宝儿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疑惑地抓起来放到手上查看。 “啊——”宋宝儿大惊失色,当即转身朝着房子里跑去,一边喊道:“娘——娘——” “难道姑姑也在此吗?”风惊鸿听到宋宝儿叫着冷天娇跑远了,也跟了过去。 姜晟去了无名城,殷蝶完全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因为它的特殊组织,流动性应该很大。 南风把白奇交给圆灵后自告奋勇陪着殷蝶一起出门散心。 “南风,参吾呢?”殷蝶见聒噪的参吾不见了踪影,有此一问。 “它去找季百了。”其实南风是故意赶走它的。 “没想到它这么忠心。”殷蝶笑道。 “殷蝶,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了,你说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南风挑挑眉毛笑得魅惑众生。 “我想想,在这京城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地方。”殷蝶果真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抬眼望去,不远处一片喧闹。 “走,看看前面有什么热闹。”殷蝶熟稔地拉住南风就走,猛然间心头跳了跳,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来。 如仙如妖的少年 “你这么看着我,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南风有些脸红。 “废什么话,走!”殷蝶甩开他的手,生怕他再胡思乱想,闹出什么误会。 两人七拐八拐想要挤进去,却总是被人见缝插针挡住去路。无奈之下,殷蝶盯上了身旁的一棵参天大树,虽然这时候树叶已经落尽了,树干越见饱满粗壮。 这上头倒是个看热闹的好地方。 人群中间被围观的,应该是祖孙两个。男的头发半白,已见老态,穿着一个半旧不新的棉袄,干净整齐,手里拿着一个竹板,坐在一个小方桌前,神采奕奕地说着什么。那个年幼的小女娃约莫捌玖岁的模样,手里捧着一个比她脑袋大些的铜锣,铜锣里装了一半的铜钱碎银。 殷蝶一扭头,眼睛正好撞在南风的额头上。 “呃……”殷蝶吃痛,当即捂住右眼忍住没有叫出声,另一只眼睛已红了眼眶。 “哟,没事吧。”南风紧张起来。 殷蝶摆手,指了指下面:“你听听他说什么呢?我被你撞的耳朵都要聋了。” 南风噗嗤笑道:“撞了眼睛还能牵连耳朵,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没兴趣,反正都是肉眼凡胎,识不得真人。”南风头一扬,压根没把底下那个说书的放在眼里。 小女娃一圈转罢,站回原处,笑着鞠了一躬。 那个男人清了清嗓子,竹板打起来说道:“且说那个小凤雏,生得俊俏又脱俗。” 南风听到这里眉毛扬了扬,还是有识人的。 “只是脾气不太好,到处杀人又放火。”那男人继续说道。 殷蝶斜睨南风一眼,发觉他的脸变成了猪肝色。不过,即使这样也丝毫不影响他的俊容。 “闲来把那美人抱,风/流快活又一朝,又――一――朝!”竹板打得轻快,众人听得起哄来:“原来凤雏也和我们一样,少不了男人的天性,哈哈哈~” 几声大笑令南风脸色骤然变得铁青,忽然他从树上跳了下去,稳落在地,殷蝶没来得及拽住他。 围观的看客见一红色身影蹁跹而落,看清时,是一个如仙如妖的少年。 南风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挑起嘴角来到那个男人跟前,双手撑着矮桌俯视着他,开口道:“老伯,诽谤别人很好玩吗?” 姜晟独自一人骑着快马来到京城最北的地方,为了规避不必要的麻烦,他给自己戴上了一顶嵌了白纱的斗笠,加之他身形清秀,着一身白衣,更像极了不染凡尘的仙子。 此时正值午时,路上行人稀少,他一路上也算顺畅。 这里,竟然横亘着一条大江,此时虽然天气寒冷,那江水却似万马奔腾直冲东方,这江水的源头正是来自京城最西的安龙山。 这安龙山可是一处藏满了秘密的地方,谁也不知道它是何时出现的,在这里立了多久,只知道它时代久远,山上树海茂密,笼翠生烟,进去的人都找不到出来的方向,活活累死在里头的比比皆是。久而久之,又有传说那里住了一条吃人的巨龙,更是吓得人不敢靠近。 洛宇殇的先祖为免更多人无辜牺牲,特地请了高人为那座山起了安龙山这个名字,明令禁止有人靠近,私下里人们偷偷称这里为“没命山。” 顺着江流,姜晟来到了安龙山脚下。 “无名城,无命城,没命山。哼,即便煜国皇帝知道你们在这里头,也不敢轻举妄动。今日就让我来探一探,这安龙山里究竟有什么玄机。”姜晟翻身下了马,摘掉斗笠丢在一旁,顺着一条小路进了山中。 虽是正午,这安龙山却烟雾缭绕,树荫遮蔽天日,鸟鸣声几乎绝尽,剩余的,是些毒蛇蜈蚣之类令人惧厌的动物。 姜晟身上带着驱虫辟邪的药粉,安稳地踏步行进,面上毫无波澜。 果然,走了十几丈远,眼前的景色变换,仿佛置身于花海一般,前面竟然没了路。 鼻尖隐隐传来一丝香气,姜晟不动声色封了鼻窍,四下看去。 没错,这里果然不一般。要是不仔细观看,根本发现不了那些花树下是可以活动的,看来有人在这里布了阵。 木,水生木,这附近一定有水。 姜晟后退几步,忽然听得“轰隆隆”一声,他的身后也变成了花树纵横,没了退路。 姜晟对着空中朗声说道:“在下有事求见无名城城主!” “欲见城主,先破此阵。”空中传来一个女子声音,柔中带刚,一字一顿,清晰有力。 “那在下就得罪了。”姜晟说罢足下用力,腾空而起。 虚岁极峰中,宋宝儿被自己变白的头发吓得连声叫娘,风惊鸿跟在她的身后进入了道一的房间,但见冷天娇正和道一两人对弈,宋宝儿一下钻进冷天娇怀里,连声哭泣。 “宝儿,怎么了?”冷天娇柔声安抚道。抬头看见风惊鸿一脸迷惑,向他招手道:“鸿儿,你也来了?快坐。” 道一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风惊鸿坐在道一身旁,先是问了安,又说:“姑母,您看宝儿的头发?是不是练功造成的?” 冷天娇刚才没注意到,现在一看真的是这样,不由气冲冲地站起来,拉着哭泣的宋宝儿出了门。 “惊鸿,你怎么今日来了?是不是有事?”道一问道。 “实不相瞒,惊鸿确实有事想要请教师公。”风惊鸿道。 “你可以先跟我说说,我也好帮你做个参考。”道一提起炉子上滚着的茶壶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想知道当年苏府一夕之间败落下去的原因。”风惊鸿知道,在道一面前没有必要遮掩。 “嗯――”道一闭上眼睛,双手微微打着颤。 “师伯可知道此事?”风惊鸿察觉出他的异常来。 “听说过。”道一双眼睁开,盯着手中杯子。 “那您能告诉我您知道的吗?”风惊鸿握着杯子的双手一紧,问道。 这人群中凭空出现的祖孙二人究竟是什么人?风惊鸿只身前往虚岁极峰到底能不能寻出真相?姜晟提到的无名城又是什么地方?他能不能如愿以偿? 风惊鸿脚步一顿,难道那人是……不不不,这怎么可能! “看你的样子,你应该猜到了,那个人正是夜行,你的师傅!”道一说罢念了一句佛号。 “你骗人!我师父已经身故!你把这些事推到他的头上他也不能辩驳!”风惊鸿有些失了平静,转身指着道一质问:“那他为何还会收养我!教我功夫,对我如父亲般疼爱我!你说!” 蹬鼻子上脸 道一还未开口,门口传来辨世老人的声音:“惊鸿,你可有想过,他为何平白无故收养你,对你那么好?因为他自知罪孽深重,想要补偿你!” 风惊鸿倒吸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退了几步。 “师公!你怎么也跟师伯合起伙来骗我!你们……你们……”风惊鸿话没说完跑出了房子。 “师父。”道一起身就想追出去。 “让他自己冷静一下,相信他很快就可以想通。”辨世老人出声道。 “但愿这孩子不会做傻事。”道一叹了口气。 殷蝶和南风被街上一个说书的绊住了腿脚,南风听他说自己杀人放火还好,色,一时气不过跳下树去,冷声质问:“老伯,诽谤别人很好玩吗?” 这时,看热闹的见又多了热闹来看,更是不明就里拍手起哄。 殷蝶扶额摇了摇头:“这个南风太冲动了!”接着也跳下树来站在一旁。 “哦?这个小哥说我是诽谤,可有什么证据?”那个说书的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回敬道。 “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南风握了握拳头,忍住想要胖揍他一顿的想法。 “这说书嘛,本来就是娱乐大众的行当,凤雏本就是不存在的,它是什么性格还不都得我们说书的赋予他。我们说它是好它就是好,我们说它是坏谁也管不了。”说书的脾气还不小,抱起胳膊跟南风杠上了。 围观的看客立即起哄:“就是说,你赶快走,别扰了我们的雅兴。” “你又不是凤雏,何必跟一个说书的过不去?” “走走走!快走!” 众人哄笑声,叫骂声响成一片,南风竟然不知该怎么回嘴,一时脸色忽青忽白,众人见这是个愣头小子,笑得更欢了。说书的见状,更嚣张起来,说道:“有种的,你就把凤雏叫出来,我们当面对质!” 殷蝶本想拉南风走人了事,没想到他们越发蹬鼻子上脸。 “咣当——”一声,说书的身前桌子忽然被掀翻,殷蝶一脚踩在上头伸手揪住了他的领子,使劲一拉。 “你,你,你想干什么!”那个老人显然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出现。 殷蝶此举把众人惊得忘了出声。只见一个身着素衣白氅,身材样貌皆数极品的女子横眉怒目,摆出要打人的架势,看不出她的小身板竟然拎起了人高马大的说书人。 “我看你不顺眼,想要打你!”殷蝶左手一挥,说书人手中竹板落了地。 “你凭什么!”说书人挣扎着叫道。 “你这样信口雌黄,我就来教你怎么做人。”殷蝶生平第一次这么撒泼,反正这人欠收拾,今日不收拾他指不定以后去怎么煽动人群呢。当下,殷蝶左手再度挥起,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说书人的脸上。 南风也被惊到了,不过看殷蝶打得畅快,他也舒心不少。 周围人都懵了,怎么忽然出现一个人就要打另一个人! 那个说书的忽然眉毛倒竖,双手缓缓抬起。殷蝶方才就看出他是有根基的,立即松了手,双手掐住他的两只手肘处,用巧劲一捏,不露声色地把他按在椅子上。 那个捧着铜锣的小女孩好像才反应过来,上前就去拉殷蝶,殷蝶回头一瞪眼,压着嗓子道:“这里没你的事,一边儿去!”小女孩果真怯怯松了手,站一边儿去了。 说书人双臂发麻,无法动手,只能任人摆布。 这时人群中有人开始为说书人抱不平,殷蝶回身扶起地上的桌子,捡起地上的竹板笑道:“你们想知道凤雏究竟是什么样子吗?” 南风见殷蝶对自己使了个眼色,配合着走到说书人身边,以防他再出什么幺蛾子。 看客们一听,谁还去管这个闲事,都竖起耳朵来听说。 竹板一响,殷蝶拿起桌上的折扇,有模有样地为凤雏正名。 安龙山上,阵法启动,安静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第一个闯阵之人。 离姜晟不远的一座山头,三双各不相同的眼睛齐齐盯着这处,他们也在好奇,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年能不能闯过他们粗略布下的第一关。 姜晟足下用力,腾空而起。在这里,不需要顾及任何人和事,他的目的就是——破阵。 那三个身影见他离了地面,眼睛不眨一下。 骤然带起一阵劲风,树上花瓣被吹落在地又被卷入风中,姜晟稳稳停在半空,双掌分动,在眼前划出一条条水纹状图案,那些花瓣似乎落入水中,随波逐流。 “这是什么功法?”一个女声低低问道。 “看着像是那个无尘老家伙的本领。”一个声音嘶哑的男人谨慎开口。 “不完全是,说不定只是个花架子,好看有什么用。”一个浑厚的男中声冷哼道。 花瓣原本柔柔地浮动着,姜晟眼神一凛,双臂分开,骤然间,那些花瓣似千万支利剑向四周分散开去。 “只是不知他来见城主所为何事?他既然身手这么好,如何用得着闯进这里,买凶杀人?”无灭道。 “怕是此事不简单。只是城主现在不在,如果是太大的事,恐怕我们三人做不得主。我这就飞鸽传书,告知城主此事。”无虞说罢,起身翩然而去。 “咱们城主离了这里许久,在外头野惯了,也不管我们了!”无心气哼哼地说道。 “只可怜了苦秋,跟在城主那种性子的人身边,不知现在头痛成什么样了。”无灭叹道:“走吧,去下一阵。” 转眼间,已经过了正午时分,殷蝶和南风二人教训了那个说书人,又为凤雏正了名才离开。 南风看殷蝶的眼神都变了,满眼冒泡泡。 “殷蝶啊,你刚才实在太令我刮目相看了,认识你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有魄力。”南风眼睛舍不得放开殷蝶的身影。 殷蝶一心只想找个地方喝点水吃个饭,正好看到一家名为“闻臭馆”的饭馆不由停下脚步。 “南风你看,这个名字起得倒是新奇,不如午饭我们就在此处?”殷蝶道。 “那白奇他们呢?”南风摸摸脑袋问道。 殷蝶不禁笑道:“那两个多大的人了,还用我们操心?来吧。”说着拉起南风的手进了闻臭馆的门。 被殷蝶这么一拉,南风失了心神,眼里心里都是她的笑容。 京城之所以被作为天子住处,繁华是第一要素。而繁华二字,不仅仅体现在人们的穿着,住所,还有吃,行二字。 头发全白 二人一进门,齐齐皱眉捂住了口鼻,一阵阵臭味飘来,简直要把人熏得吐出昨晚的饭菜来。 四下望去,在座的食客似乎嗅不到这里的臭味,一个个拿着筷子吃得津津有味。 再看他们的碗中,竟是码放整齐,浇了汁的黑色臭豆腐。 南风捏着鼻子道:“这里哪里是吃饭的地方,我看――” 殷蝶知道他肯定要说什么不中听的,捂上了他的嘴,在他耳边说道:“这东西闻起来臭,吃起来可香着呢。不信,你也试试?” “我可没吃屎这种癖好,我劝你也别吃。”南风说完,发觉周围的人全都盯着自己看,眼神很不友好。 “走!”殷蝶察觉气氛不太对,拉着南风跑出了闻臭馆。 “南风,你怎么能说人家吃屎呢!不怕被人打死!”殷蝶戳了戳他的脊梁,这个猪队友,真要让她操碎了心。 南风翻了个白眼,不理会她。 “殷蝶,你也在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殷蝶惊喜地探出脑袋,竟然是百里迟,旁边还有个琬琰。 “哟哟哟,你们两个?你们怎么在这里?”殷蝶拉住琬琰,她虽然依旧带着面纱,殷蝶还是认出了她。 琬琰道:“我和他出来闲逛没想到就碰到你了,这位公子是什么人?起初看背影还以为他是季百。”琬琰小声说道。 南风一字不落听在耳朵里,自己差点成了季百的替身,哼! “他是南风,别看他长这么可爱,其实惹人嫌着呢。”殷蝶道。 “我饿了。”南风回头打断她们。 百里迟笑道:“我和公主正巧也没用饭,不如一起去。” 风惊鸿独自在寒风中待了半晌,直到宋宝儿出来叫他。 “鸿哥哥,你怎么哭了?”宋宝儿拿出帕子递给他。此时他正蹲在地上,脑袋埋在胳膊下,犹如一只可怜的小猫。 “我没事。”风惊鸿抬头勉强笑道,想要起身来,才发现双腿都麻了,差点摔倒,被宋宝儿及时扶住。 “还说没事,立都立不稳了。我扶你进去,走吧。”宋宝儿似乎也才哭哭过,脸上犹有泪痕。 “你又哭什么?”风惊鸿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宋宝儿扶着他转过身来。 “怎么?”风惊鸿大概猜出来了原因。 “只有老人才会有白头发,人老了就会死,我的头发全白了,所以我才哭。”宋宝儿提起来又要哭了。 “宝儿你还这么小,再活一百年也不会老。”风惊鸿温柔地笑道,这个表妹实在是可爱。 “唉,你就骗我吧。我娘找你呢,她说有事要跟你说。”宋宝儿扶着他到了辨世老人房前,房门大开,等他进去。 “宝儿,我的腿已经好了。”风惊鸿说着果真自己站直身体,向房里走去。 宋宝儿叹了一口气,转身朝着另一间房去了。 待她进了门,见忘忧正倚在石头床上喝酒,说道:“师姐,你喝了这么多酒,也不见你喝醉,宝儿也想喝。” 忘忧转了个身,换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这酒对我而言,与水无异,我喝它,不过是想暖暖身子暖暖胃,你要它做什么?” “我觉得这肯定是假酒,我娘说,只有假酒才不会醉人。”宋宝儿一本正经道。 闻言,忘忧微阖的双眼缓缓睁开,坐起身来,果真倒了一杯酒递给宋宝儿:“宝儿,你的头发都白了,师父他是不是告诉你了。” “师父说,三千青丝断红尘,白了也好。我根本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宋宝儿耸耸肩,早将白发的烦恼抛到九霄云外了。 “放心,时机到了,它还会变回去的。”忘忧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喃喃道。 百里迟一怔:“原来小兄弟也认识无涯?” 殷蝶虽然纳闷,却没有直接问出来,看南风怎么回答。 “我不仅认识他,还认识苦秋。”南风见殷蝶没有询问,猜测她是不是已经想起了自己。 琬琰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吃菜,听他们说话。 “那你快跟我说说,常无涯是个什么样的人。”百里迟眼珠一转,笑问道。 “他很讲究,又斯文。”南风尽量在脑中回忆着他的一言一行,说道:“他看起来对谁都彬彬有礼,却又对周围事物漠不关心,甚至有一丝淡漠。” 百里迟暗暗叹道:总结到位。 殷蝶道:“奇怪了,你何时见过他?你不是……”说到此处殷蝶话锋急转:“噢噢噢,难道是趁我不在季百小筑的那几日,你去偷偷见过他?怪不得了。” 百里迟脑筋急转,恍然大悟道:“原来南风小兄弟是背着殷蝶姑娘偷偷去见他的。”怪不得常无涯没有跟自己提起过这个人。 南风看了殷蝶一眼,羞赧地笑笑,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就配合。 “无涯这个人其实是个内心十分矛盾的人,你们别看他平时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这样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水做的心。”百里迟开启话唠模式。 殷蝶想了想,他的意思应该是指常无涯内心柔软?还是爱哭? 琬琰抿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南风却来了兴致:“你快说说,怎么是水做的心。” 明明是日头当空,常无涯却感觉背后冷飕飕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马车奔跑在路上,赢战嫌弃马车不是他这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坐的,自己乘了快马往前去了。 “主子,那里有信来。”苦秋剑眉拧起,放飞了手中鸟。 “哪里?”常无涯隔着车帘子问道。 “就是安龙山。”苦秋把手中信递给常无涯。 常无涯接过看了半晌,说了一句:“这么久没有他们的消息,我还以为他们早把我这个城主忘了。” 苦秋听得冷汗直冒,明明是你自己要隐姓埋名,游山玩水,几年不着家。现在还要反过来怪别人。 “苦秋,你见过姜晟真正的实力吗?”常无涯手中信纸变成一堆粉末飘落在地。 “好像没有。”苦秋有些郁闷,他可能压根不会武功吧? “加快速度,务必在日落前回到安龙山。”常无涯道。 “这太急了吧,赢公子那边怎么办?”苦秋不敢怠慢,当即扯动缰绳,马鞭甩起。 “不必跟他同路,找最近的路。”常无涯道。 眼下正有一条捷径,苦秋操纵马车朝捷径而去。 破阵 水镜自打被凭空冒出的黑衣人施以援手,两人行至一处僻静之地才停了脚步。 “你是何人?”水镜强撑伤势,眼角邪气更深几分。 黑衣人缓缓拉开黑布,露出的,竟是季百那张脸。 “龙宿,你因何也到这里来了?”水镜心神一松,作势就要摔倒,被龙宿稳稳扶住。 “凤雏都到这里了,我自然是来帮你的。”龙宿道。 “你离了墨渊阁,谁还认得你。”水镜冷笑道。 “你还认得我,不是吗?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找个地方稳住伤势,凤雏一事再从长计议。”龙宿冷着脸将水镜打横抱起,向着一处密林走去。 “没想到半路冒出这些个多事的,等我功成之时,一定一个不留。”水镜虽然动弹不得,嘴上还是不饶人。 “嗯,不留。”龙宿说着加快脚步离开了。 姜晟过了无心,无灭,无虞三人在这安龙山布下的第一阵,从容迈步踏向第二阵。 他回想着第一阵,那只不过是他小时候玩剩下的游戏。正思忖着,前方又现第二关。 是一个凭空出现的石门,石门双关,没有依仗,就那么凭空挂在半空中。 姜晟停下脚步,打量一番,这东西看着像是幻境。 他走到石门前伸手摸了摸,凉凉的感觉透过手上皮肤传至大脑,这东西是真的。难道真正的难题在这两扇石门后面? 正想着,石门缓缓打开,姜晟看到门后的景物与外面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谨慎地伸出左脚踏入门后,眼前景色忽变,一股强劲的力量想要把他吸进去。 姜晟心道:玄机果真在这石门上!因此他不做任何抵抗,任由自己身体被吸了进去。 “无灭,这个小子为什么不抵抗?”无心站在高处查看他们的一举一动。 “石门虽刚强,也怕绕指柔。”无灭摇摇头道:“看来,这个破阵也拦不住他了。” “破阵!你说我布下的是破阵!”无心有些生气。 “破还怕人家说?”无灭一个白眼丢过去,把无心气的半死。 “走着瞧,他没那么容易出来!”无心冷哼一声,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姜晟睁眼看时,周围果真与刚才不一样。看来,能做下这个阵的,不是简单人物。 只是这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要怎么才能找到阵眼? 要是再费上一番功夫去做这件事,实在不符合他的风格。 “唉――”一声轻叹,姜晟忽然双手抱圆,几番运功之后,沛然内力从他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出至双掌间,一朵朦胧的白莲渐渐形成,最后汇聚成一个具有实体的复瓣莲。 “这么多年的续命莲,我可不是白吃的。” 话音还未落,姜晟双掌猛然向前推出,白莲直向前方冲去,“轰隆”一声,黑暗消散,周围光景恢复如常,姜晟回身看去,那石门也没了踪影。眼前另一条路出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黄昏已至。 “他该不会是要退缩了吧,哼。”无心巴不得他知难而退,挽回自己的面子。 “哈哈哈哈。”姜晟大笑起来,一双眸子弯成了月牙,对着他们这里的方向高声道:“你们这样让我很为难。” “他知道我们在这里?”无虞秀眉蹙起。 “出来吧,我早就知道你们在那里。”姜晟又道。 “出去就出去,还怕了他不成?”无心说罢,从山头上飞身而下。其余二人也跟了过来。 “无名城不是收金买命吗?怎么想给你们钱都这么难?”姜晟摇头叹道。 “这位公子既然身怀绝技,又怎么用得着我们去替你杀人?”无虞谦逊道。 “莫非你们有规定身怀绝技的人就不能买凶杀人吗?”姜晟盯着无虞问道。 无虞抬眼正与他的眼神交汇,那双星眸深不见底,自己仿佛要被吸进去一般。 大概他见过的人中,只有眼前这位可以跟城主相提并论。 “我们既然搬到了这安龙山,自然要遵从无名城新规。这新规就是闯过五关,免费替你杀人。”无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渗人。 姜晟拨了拨鬓上一缕发丝:“原来,贵城城主改了贪财的性子,贪起人命来了。可是我不想闯关,只想花钱。只要让我见一面你们城主,我保证能说服他。” “要是城主的面那么容易见,这安龙山怕是早被踏平了。”无心冷笑道。 “那你们是什么身份,能代表城主许诺吗?”姜晟料定城主不在此处,即使闯过所有难关,也见不到他的。有这功夫,他宁可回去跟殷蝶腻在一起。 “等你闯过第五关,城主自会亲接见。”无虞冷声道。 “算了,那我还是回家吧。”姜晟摆了摆手真的转身往回走。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小子是来耍我们的吧!”无心道。 “不要管他,他半路折返不算坏了规矩,我们走。”无灭道。 三人又回到了老地方,却不死心地盯着姜晟看。这样的人,真是少见。 姜晟边走边想,边想边走,等到真的出了安龙山,见到自己骑的马,一时间恍然若失。 抬头一看,日头完全落了下去。 姜晟正要翻身上马,身后传来马车戛然而止的声音。 回身望去,正是苦秋驾马而来,脸上神色焦急,看到姜晟时,似乎有了一丝的放松。 姜晟还未开口,车帘一动,常无涯飘然而出,落在姜晟对面。 两人同是锦衣玉颜,却是迥然不同的两种气质。 苦秋察觉到两人之间似乎流动着微妙的气流,但两人又都不说话,这是唱哪一出? “真巧。”常无涯温文尔雅地笑道。 “是啊,真巧。”姜晟勉强笑道,他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盼到想见的人了。 “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喝杯茶如何?”常无涯伸手向安龙山的方向。 “蝶儿还在迎来送往客栈等我。”姜晟道。 “苦秋,你去给殷蝶带个口信,就说二皇子今晚不回了。”常无涯扭头吩咐。 苦秋嘴角抽了抽,转身就没了踪影。 姜晟笑道:“看不出国师身边的苦秋竟然也是如此高手。” “正如同二皇子的深藏不露,大家彼此彼此。”常无涯转身走去,姜晟跟上。 殷蝶和南风回到客栈时,白奇和圆灵不见了踪影,留在桌子上一个纸条,让殷蝶不用担心,他们二人自有去处。 “南风,时候不早了,你快去准备睡觉吧。”殷蝶对南风说道。 提前实施 南风刚才喝了不少酒,有些晕乎乎的,他之前在季百小筑那次就是喝了一点酒结果就睡在外头了。殷蝶这么一说他也没有多想,就回去睡觉了。 “怎么这时候还没有回来。”殷蝶望了望窗外,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这个姜晟,问他他也不肯细说,还得自己猜。 “姑娘,睡了吗?”小二敲了敲门问道。 殷蝶急忙拉开门问道:“怎么了?” “外头有人找您。”小二笑着开口。 殷蝶一进大堂就看到苦秋一个人坐在墙角,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苦秋,你怎么会在这里?常无涯呢?你找我有什么事?”殷蝶一连问道。 “二皇子现在跟我家主子在一起喝茶谈天,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苦秋起身说道。 他们两个怎么搅到一块儿去了? “带我去看看,我不放心。”殷蝶道。 苦秋似乎没想到殷蝶会这么说,先是“啊?”了一声。 “啊什么?难道常无涯要害姜晟?”殷蝶顿时起了警觉。 “不是不是,殷蝶姑娘你误会了。”苦秋道。 “那就不要废话,带我去!”殷蝶到抓住苦秋胳膊,生怕他一溜儿烟跑了。 苦秋无奈只好带殷蝶去了安龙山。 “怎么越走越荒凉?”殷蝶穿着厚厚的毛皮,不觉得冷,只是四周人迹罕至,树荫遮天,在月光映衬下,地面洒满斑驳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 “到了,就是这里。”苦秋指着平坦的山路道。 二人下了马,殷蝶越发谨慎起来,这个常无涯身份神秘,苦秋一定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会不会是个陷阱? 琬琰和百里迟将今日遇见殷蝶和南风的事如实告诉了郑佩云,只是殷蝶不知道的是,他们四人的相遇也不是偶然。 郑佩云冷笑道:“凤雏果然就是那小子。”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百里迟恭敬道。 “我已经派人去监视他们,马上就会有消息传来。”郑佩云的手指轻轻在桌面上叩击,一下,两下……忽然雪凝进来,看了琬琰和百里迟一眼道:“陛下,据探子来报,那个女人已经离开了迎来送往客栈,只留下那个小子独自一人在客房里。” 百里迟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时机这就来了吗? 郑佩云起身道:“好,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雪凝,传我的话,立刻派封典和通历带人去把那个小子秘密抓来,务必不要露出破绽。” “是。”雪凝转身出了门。 “没想到计划竟然提前实施了,百里迟,你和琬琰功不可没。”郑佩云望着两人说道。 “此乃天意。微臣先行告退了。”百里迟说着就要转身。 “如果封典通历此行功成,恐怕我们得连夜离开。”郑佩云想了想,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变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微臣这就去打点一切,随时准备动身。”百里迟说完就出去了。 琬琰这才开口:“母亲,您真的要把南风抓走吗?”经过今天的接触,她觉得南风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琬琰,你还有别的看法吗?”郑佩云语气有些不善。 “没,没有。”琬琰低下头,这是为了坞石国长久大计,这也是太子哥哥的心愿。可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夜半时分,南风睡得正香,丝毫没有感知到即将到来的危险。迎来送往客栈里,一片安宁,只有两个守夜的坐在大厅里打着盹。这里向来安稳,周围官府尽心尽力保得这一处安宁。 房前房后,时不时有几个鬼魅般的身影出没。 封典自打投靠了坞石国,咳疾日益见轻,现在基本好了。 “有人。”通历挡在封典身前,胖胖的身躯盖住了他。 “我来吧。”封典小声开口,随即转身绕到客栈的房子后面,谨慎地观察四周动静。 “你们四个,去引开他们。”通历一挥手,带来的四个人立即四散离去。不一会儿,那些原本守在此处的身影一个个飘离了此处。封典见机行事,悄悄摸进了南风房间。 “第一次做这种事,真是良心不安。”封典悄悄开口,床上黑影睡得正香,偶尔梦呓几句。 “对不起了小兄弟。”封典说罢,双手成爪,对准南风的方向,嘴里念念有词,接着双手挥动在空中划出几个印记,一声轻喝:“起。” 南风僵硬着身体慢慢坐了起来,像被人操控的木偶一般穿了鞋,起身向外走去。封典则在他的身后紧跟着,遇上人就说他兄弟有事要跟他回去办事。 这个时间除了守夜的哪里还有人询问。南风即使有些异样他们也不会注意。 等到南风走出客栈外不远的地方,封典已经出了一头汗。这个小兄弟实在不是平常人,要控制他须得浪费普通人十倍的精力。 通历及时拿麻袋出来把南风装了进去,几人匆匆离了此处。 守在客栈的身影出现时,发现南风已经失了踪影。 “不好,快回去回禀太子殿下和王爷。”一个诧异的声音回荡在屋顶处。大堂里,一个小二伸手推了推另一个记账的:“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记账的反推他说道:“什么声音,你耳朵有毛病了吧。这个点,只有鬼!” 云弦才歇下,听得镕钺在外头喊他:“主子,主子醒醒。” “怎么了?”云弦立即起身披了衣服打开门。 “凤雏,凤雏他失踪了!”镕钺单膝着地,似有自责之意。 “详细说来。”云弦虽然吃惊,虽然生气,却知道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待他听完镕钺回答,觉得事态有些严重。“小天知道没有?”云弦问道。 “二哥!”云天的声音从外头传来,见房门开着,立即走了进来:“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现在怎么办?” “立即封锁一切出口,马上派人去找!谅他们也逃不出这京城去!”云弦面上发了狠,敢打凤雏的注意,就是与整个煜国为敌! “我觉得,坞石国那位嫌疑重大。”云天踌躇着开口。 “就算他是天皇老子,本宫也绝不姑息!”云弦一掌拍在身前桌子上,语气十二分的凌厉。 在郑佩云焦灼的等待中,封典和通历带着麻袋出现了。 “做得好,等回了坞石国,朕一定重赏你们。”郑佩云道。 失责 “谢陛下,只是这事怕瞒不了多久,煜国这边应该马上就会有行动。”封典道。 “你们先下去准备出发,关于他,朕自有主张。”郑佩云道。 封典和通历留下南风退了出去。琬琰上前打开麻袋,果然见南风还在熟睡,应该是被点了睡穴。 “母亲,这样做会不会令两国反目?”琬琰有些担心,毕竟凤雏是个烫手的山芋。 “你哥哥早料到会有这么一日,已经提前预备下了。”郑佩云也没想到苍琰早就想到了她想不到的,这样能让南风凭空消失,就不怕他们搜查。 殷蝶看到常无涯和苦秋都在,脸色刹那间红了一红,转移话题道:“无涯,你也在这儿?” 又跟姜晟说:“你不去办你的事,跑到这山上来,很好玩吗?” 常无涯道:“外面冷,进屋再说,苦秋,去无灭那里拿点果子酒来。” 苦秋诧异道:“他哪里舍得给我?” 常无涯道:“他要是不给,你就说,把这山上的果树全给他砍了。” 苦秋眉毛一挑,笑着出去了。 “无灭又是谁?”殷蝶一头雾水。 “无灭是苦秋的同志。”常无涯解释道。 “那这里是不是无名城?你又是什么身份?”殷蝶进了屋子脑子清醒了些,加上姜晟在身旁,忽然就想明白了很多事。 常无涯笑而不答,倒是姜晟开了口:“你们这么久没见面。一见面就问问题,蝶儿,你果然是个问题很多的小朋友。” 殷蝶白他一眼:“去你的。我说正经话,你还取笑我。” “殷蝶,你过来了,那南风呢?”常无涯问道。 “他喝醉了,可是我又不放心姜晟,就让他先睡了。”殷蝶道。 “那你想没想过,南风的身份已经泄露出去,肯定有不少的人打他主意,你就这样放下他,不会出什么事吧。”常无涯道。 殷蝶猛地站起来:“那我要快回去看看。”说着起身就要走,要是南风真的出事,她难辞其咎。 走了几步,才想起姜晟,回头问道:“你还不走,要住在这里吗?” “不必心急,坐下喝两杯酒暖暖身子。”常无涯不过是个玩笑话,见殷蝶果然当了真。“没想到,南风小兄弟在你心中分量也不轻。”这句话是对姜晟说的。 “南风救过蝶儿,正像蝶儿帮你医治好了双腿,两者相较,差别不大。”姜晟说罢也起身来:“心意,我们领了,酒就不喝了。承蒙招待,我们就此别过。希望国师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留了。”常无涯还想着能跟殷蝶叙叙旧也是好的,这下也泡汤了。 他们走后,苦秋和无灭一同来到,苦秋果然带了酒来,只是不见了殷蝶和姜晟,问道:“这酒好容易讨来了,喝酒的人却不见了。” 无灭深深施了一礼:“城主,您终于舍得回来了。” “唉,本来这大半夜的我不想惊动你们……”常无涯望着熟悉的大殿,以前人声鼎沸,现在空荡荡的,只有这些夜明珠与他相伴。 无灭和苦秋都没有说话,常无涯道:“从前那些部下还能找回来吗?” 无灭诧异地抬头,难以置信地问道:“难道城主您要重新把无名城振兴起来吗!”苦秋也是愣怔地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常无涯。 “我当初一走了之,你们四分五裂,是我太不负责任。”常无涯目光深沉,想起从前无名城的繁华喧嚣,盛名赫赫。 “城主!”无灭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没想到我走了这么久,只有你们三个还守在此处,这里也都跟从前一样。”常无涯叹了口气。 无灭两眼里翻出泪花来:“这是我们分内之事。” “既然如今天下都为了凤雏而动,咱们无名城也是时候展现风姿了。”常无涯道。 这时候,无心和无虞也来了,正要激动地参拜,被姜晟出声拦住。 “无名城这个名字已经过时了,不如改叫无命城。”常无涯面上浮现一丝笑意。 “明日起,你们三人就去找回从前的城众,愿意回来的自然最好,不愿回来的也不必强求。”常无涯起身来到他们身前。 “这里正好有酒,我们久别重逢,不如就借此机会畅饮一番。” 四个人被他这番深情的告白打动,更加坚信他们这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其实,我们三人在您外出的日子里,收纳了一个新的组织。”无虞脸上没了面纱,说起话来也更加柔和。 常无涯听罢,虽然面上没有波澜,内心却大为震动。 无心接着道:“城主,您回来就好。” “无涯何德何能,得你们如此厚待。”常无涯黯然道。 “我们三人承蒙您的恩惠,终生不敢忘!”无灭道。 “不提了,喝酒。”苦秋举起酒来,眼眶也红了。 姜晟和殷蝶离了大殿,姜晟忽然停了下来。 “姜晟?”殷蝶有些心急,南风睡得跟个死猪似的,恐怕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蝶儿,想不想体验一下在空中飞的感觉?”姜晟认为这样走太慢了。 殷蝶两眼一亮:“当然想了!”那种感觉一定非常幸福梦幻,可惜了自己没有试过。 “来,抱紧我。”姜晟一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惊得殷蝶忙搂住他的脖子。 “准备好,我们要飞了。”姜晟前行两步,双臂紧了紧。 怎么感觉像是要跳崖殉情?殷蝶忍不住想着。 忽然感觉身体一轻,失了重。殷蝶差点叫起来,立刻闭上了眼睛,耳边风啸声起,哪里梦幻了?是梦魇吧!飞行的感觉也没想象中那么好。 “你在害怕?”姜晟感受到她紊乱的呼吸声。 “不!不怕!”殷蝶试着睁开眼,只见夜空中繁星闪烁。 “可以这样说,我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了。”姜晟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两匹马跟前。 殷蝶脚步一顿,这常无涯一会儿是欣王府世子,一会儿是坞石国国师,这会儿又成了无名城的领头人,搞得这么扑朔迷离,说不定到了最后他连自己是谁都要忘了。 等哪天有机会自己一定要好好问问他,演戏蒙骗别人是不是很有趣。 “啊——”殷蝶愣怔期间姜晟已经到了马背上,伸手把她捞到了自己身前,把她吓一跳。 “在我面前,你还敢想别的男人。”姜晟在她耳边低低说完,伸手摸到她的斗篷里,在她腰间轻轻捏了一把。力气不大,却惹起她的无限遐思。 “真是的,想一想又不会怎么样。”殷蝶扭了扭身体表示抗议。 封锁出入 “你还敢乱动。”姜晟咬着牙道,左臂一圈,两人贴得更近了。 马儿跑了起来,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只听得到“哒哒”的马蹄声响彻山谷。 此时,京城内外大小出口一概被封了个严实,官兵到处搜查,百姓官员感受到如此紧张的气氛,人人自危。 云弦身披铁甲带着一队人马亲自来到郑佩云等人下榻的小客栈外,一双眼睛发出锐利的光芒,在火把的映衬下愈加凌厉。一身银甲,闪烁着寒光。 这个客栈的里里外外他早已知道个透彻,郑佩云花了重金买下这里,所以现在凡是在客栈里的人都是坞石国人,而坞石国皇帝郑佩云,九成可能是抓走南风的主使。这个女人身份不简单,父皇也与她交情匪浅,若是贸然闯进去,恐怕会有麻烦。 云天和石青也打马到了此处,见云弦还在犹豫,说道:“二哥,现在基本确定南风就在这里头,我们要怎么办?”说完跳下马来。 镕钺右手紧握着剑把,随时准备带人闯进去。 火把熊熊燃烧着,传来细微的噼啪声,云弦的心情也如同这忽明忽灭的火苗般,摇摆不定。 同样,坐在客栈里的这些人也是面色严肃,他们知晓门外已被包围,只等着大门被打开的那一刻。 一刻钟过去了,大门没有动静。 五刻钟过去了,大门内外依旧安静。 琬琰坐不住了,起身说道:“我去看看!” “不准去!”郑佩云面若寒霜道:“他们就是进来,也找不到人。既然如此,就不必怕他!” 门外,云天也有些立不住,这么多人站在这里太长时间,影响也不好。他悄悄看了眼云弦,云弦似乎在沉思什么。 “二哥?”云天试探着喊了一声。 “回去吧。”云弦深吸了一口气做出决定。 这个决定把在场的人都惊了一惊,镕钺难以置信道:“主子!”局势一触即发,只要他们进去,肯定能找到想要的。 “本宫说,回去。”云弦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云天,率先上了马,抓起缰绳,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所有人听令,回太子府!” 说罢自己先跨着马离开了。 云天立在门前,最后看了眼紧闭的大门,一挥手,所有人齐刷刷地小跑着站好队,跟着云弦离去的方向跑起来。 门口的人听到动静立即跑回大堂里禀告了此事。 琬琰虽有些难以置信,却是面露喜色:“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郑佩云望着门外出神,百里迟起身来:“他们想什么我们不知道,但依情况看来危机暂时解除了,这个煜国太子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不可掉以轻心。” 郑佩云道:“既然他们封锁了所有出入口,我们就在此地,哪里也不去,看他能撑到几时!” “陛下忙了这半日,想必也累了。”百里迟道。 “你们都去休息吧,不过不能太轻敌,都要万分小心。”郑佩云寒霜似的面容这才舒缓开来,说道: “百里迟,你去看看他们,别出了什么纰漏。” 琬琰听他们说完也退了下去。 殷蝶和姜晟回到城里,发现到处乌烟瘴气,官兵才收了队,个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如同抓老鼠的猫。 “情况有些不对,快回客栈。”姜晟声音沉沉的,似乎猜到了什么。 殷蝶自然也感受到气氛有些压抑,重重地“嗯”了一声。 马儿加快了速度,才跑了一段就被人拦了下来。 “深更半夜的,你二人鬼鬼祟祟,想必不是善类。”一个长得威严魁梧,穿得像个队长模样的人手持长枪,挡在他们身前。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二人只是看看夜景,何来不善之说?”殷蝶在马上冷然说道。 “坏人的脸上会写着坏人两个字吗?废话少说,下马来,随我去见太子殿下!”那人的枪头抵住了马脸,马儿发出低低的声音。 殷蝶正要说什么,姜晟握了握她的手低语两句,随即对那人说道:“我们这就随你去见太子。” 说罢自己先下了马,又把殷蝶接下马来。 太子府中,云天和云弦对坐,正说着刚才的事,镕钺来报:“侍卫长把泽流国二皇子和殷蝶姑娘带来了。”他没有用抓这个字,是给侍卫长戴罪立功的机会。 侍卫长见过镕钺后才知道自己闯了祸了。 不过,琬琰和百里迟与他们相遇,看似巧合的背后,莫非…… 想到这里,殷蝶浑身一冷,琬琰她竟然算计到了自己头上,这是她做梦也不敢想的。 “我去把南风找回来!”殷蝶忽然起身,三人齐齐看向她,眼睛不眨一下。 “殷蝶,我们说了这么多,你听进去没有?”云天道。 “你们说了什么?不是说南风被郑佩云抓走了吗?”殷蝶总结出这个结论。 “如果那么容易就能找回南风,我们也不必临阵退缩了。”云天道。 云弦额头上青筋跳了跳说道:“小天,我们这是从长计议,怎么就临阵退缩了。” 殷蝶方才根本没有把他们说的听进去,一心只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因此把自己和南风跟琬琰和百里迟五味楼相聚吃喝这事说了一遍。 云天没想到琬琰也搅进了这件事,有些不敢相信。但是,这样的巧合实在令人怀疑。 “这个南风,睡着了也不会防着点。”姜晟长叹一声,其余三人又盯住了他。 “姜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殷蝶走到他背后,按住他的双肩揉捏着。姜晟顿感不妙,额上冒出了冷汗。 “既然你们都有难处,这件事就由我去探听。”姜晟阖上双眼,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殷蝶心知肚明他既然说了出来,一定有这本事,当即搂住他的脖子连声感谢。 “咳咳,要是没有別的事……”云天注意到云弦脸色不对,起身说道:“你们要不要住在太子府中?”云弦一听,脸色更黑。 殷蝶忙拉起姜晟,借口溜走了。 “小天,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云弦的眼睛似乎要把云天吃进去。 “呃……二哥,我这么说就是要赶走他们,免得在这里,有人打翻了醋坛子……啊――”云天一见云弦抬脚,吓得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姜晟和殷蝶出了太子府,也没有继续骑马,马儿跟在他们身后慢慢走着。 “姜晟,你现在就去吧。”殷蝶晃了晃他的胳膊。 源于传说 “云弦他们才离开,那里必定加强了戒备。南风如果真的在他们手上,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姜晟分析道。 “可是南风一个人面对他们,一定会害怕。”殷蝶猜想。 姜晟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如果换作是我,你也这样觉得吗?”姜晟开口问道。 “不会,如果你真的不在我身边,我根本没有脑袋去想,我的脑袋,我的心,我的人,都记挂在你身上了。”殷蝶一摊手,极其认真地反驳。 “怎么讲?”姜晟听得头晕。 “你是不是傻?”殷蝶笑道。 姜晟默不作声,转身继续走路。殷蝶见他这样,以为他生气了。 可是,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说他傻是自己对他的爱称,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因此,她也不再说话,只跟在他身后。 南风忽然醒来,发觉周围一片黑暗,他还以为自己在客栈里床上躺着,就想着起身下床喝点水。 “啊~”南风一张嘴,察觉到不对劲了,自己的声音怎么像是一只鸟在叫。 他猛地站起来,伸出两臂看时,差点晕过去,怎么又变回最初的形态了? 难道是酒喝多了? 现在酒劲还未完全过去,他努力了几次想要变回人形可是都失败了。 “不对劲。”南风双目怒睁,依稀看着周围的环境,这里不是客栈,不是客栈!那会是哪里?自己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南风退了两步,一下子后背贴在暖烘烘的地方。 “咕咕……”一只温暖的大翅膀把他紧紧搂了过去。 该死的,是谁把他跟这些鸡放到了一起! “吱吱吱吱……”南风试着说话,声音一出口差点吓到自己。 没了,没了,自己那魅惑众生的外表,没了,轻柔清澈,如泉水叮咚的嗓音,也没了!到底是谁把自己害成了这般模样?天杀的!有朝一日他一定要报这个仇!殷蝶,你在哪里,快来救我啊!不,还是别来了,自己这样还怎么见她! 感觉到身下小东西愤愤不平的心跳,那只翅膀又压了压。 南风“惊惧”中又睡了过去,周围暖暖的,睡起来还挺舒服。 夜深人静之时,姜晟换了一身夜行衣,这还是他第一次穿这种衣服。 殷蝶一直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装睡,如今听到动静,自然悄悄地看着他动作。 姜晟换好衣服临出门前看了一眼安睡的殷蝶,这才关好了门离开此处。 殷蝶纠结了半天,怕自己跟过去拖他的后腿,决定不睡觉等他回来。 姜晟按照云弦他们所说来到了郑佩云一行人的客栈外,果然有数条身影在此警戒。 守在门后的四个人虽然哈欠连天,却也相互监督,生怕出了一丝纰漏,自己小命不保。 一阵风吹过,几人瑟瑟发抖。 “今晚可真冷啊。”有人感叹着搓了搓手。 忽然,柴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几人立即奔过去,点着火把检查一番,没有发现人,就关好门回到原位,瞌睡虫一下子全都被赶跑了。 忽然,紧挨着柴房的那厨房门也开了,几人又一番奔波折腾,还是没有人。 四人再次回到原地,又听到第三间房门“吱呀”一声。顿时全都变了脸色。 “该不会,该不会有鬼吧!”一个人声音哆嗦着问道。 那是谁敲的门? 忽然,她想到了其中缘由,默不作声关好门,自言自语道:“怎么没有人?” 姜晟正站在她的身后,慢慢地显现出来。 就见殷蝶忽然转过身,一下子扑倒在自己怀里,倒是把自己吓了一跳。 “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殷蝶抬头,身体所触之处皆是凉凉的。 姜晟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温度,安心了许多,笑道:“又惊又喜。” 两人坐在床上,也没点灯。姜晟低声说道:“此行无功,没有找到南风。” “难道是云弦和云天搞错了?”殷蝶更加担心起南风来,同时思索着其他可能。 “不,这种事情他们不会弄错,除非还有更神秘的人或者组织存在。”姜晟道。 “可是,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殷蝶暂时想不出南风除了杀人放火外,还有什么其他作用。 “因为一个古老的传说。”姜晟道。 “得凤雏者得天下?”殷蝶嗤之以鼻,这种话也有人信! “于他们而言,凤雏从始至终只是一个能助他们完成霸业,实现野心的工具,既然凤雏现世,他们首先想到的是先得到他,哪里会去想这个传说的真伪。”姜晟道。 “那你追寻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殷蝶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保护他,还有破除雪珑山上的咒封。”姜晟黑暗中一直盯着殷蝶的脸认真说道。 “这个是我早就知道的。”殷蝶有些黯然,眼前这个人会不会对自己也有别的不可告人目的?不是她不信任他,只是这段时间来她的心一直被浸在蜜糖里,今日南风的失踪使她有了些许觉悟,看事情也多了些透彻。 姜晟闻言,有了一瞬间的心疼。 “除此之外,再无别它。”姜晟道。 “我相信你。”殷蝶伸手抱住他的腰,耳朵贴在他的左胸处,隔着薄薄的一层单衫,心跳声在这夜中格外清晰有力。 “既然云弦已经下令封锁了所有出入口,一时半刻他们也离开不了,先睡一觉,明日再想办法。”姜晟轻拍两下她的背,安慰道。 “嗯。”殷蝶也明白眼下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一/夜噩梦缠身,都是关于南风的,多亏有姜晟抱着她,她才感到一丝心安。 鸡鸣破晓时分,殷蝶醒来,身边没了姜晟的身影。外面的天空还是昏黑,他这时候去哪里了? 桌上有个字条安静地躺在那里,殷蝶拿起看了一下,上面写着两个熟悉的字:等我。 殷蝶嗤笑,他大概是去找云弦他们商讨对策了。南风失踪了一/夜,自己怎么能不作为。思及此,她撕了纸条,穿了件深色斗篷,扣好帽子出了门。 正到了守夜的两个人交接班时,见殷蝶一人出来,虽然有些郁闷,却什么也没说。 “小二,问你件事。”殷蝶叫住他,面上和软,声音虽有些沙哑,却不失善意。 “姑娘有问题,自当效劳。”小二一拱手,打了个哈欠。 寻人 “敢问小哥,昨晚和我一起来的两个人你还记得?”殷蝶找了处桌椅坐下,那小二也坐在她对面,说道:“记得记得,你们三个人一来,我们这里蓬荜生辉啊!” “那昨晚上你最后见到穿红衣的那个人是什么时辰?”殷蝶不露痕迹地问道。 “昨晚上,跟你同来的那两人过来过去的,我都有点糊涂了。”小二看起来年龄不是很大,揉了揉脑袋。 “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发生?”殷蝶问道。 “想起来了!昨夜还不到子时,我见到那个穿红衣服的公子和另一个人一起出去了。”小二脑中一亮。 殷蝶心想,那时候她和姜晟都不在,这个客栈里也不会有认识南风的人,那个可疑人物应该就是带走南风的人。但是,南风跟他一起出去是什么情况? “姑娘?姑娘?”小二见对方愣住,喊了两声。 “噢,那个人长什么模样?”殷蝶忙问。 “那人瘦瘦的,比红衣公子高了一点,看起来像是个有痨病的。脸色有些发白,长得俊俏。”小二一边比划一边说道。 “穿什么衣服?”殷蝶起了身。 “穿一件墨玉色斗篷,其他的没有看清。因为红衣公子走路时状态不对,好像是喝醉的木偶一般。”小二道。 “多谢!”殷蝶说罢起身出去了。 这时,那个记账的捅了捅发呆的小二:“你怎么废话那么多!” “客人有问必答,这不是你说的吗?”小二嘟囔一句,起身干活去了。 殷蝶出了门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想到琬琰和百里迟两人对自己的欺骗,心生一计,只往郑佩云一行人所住的地方而去。 幽林深深,水镜和龙宿二人寻到一间久无人住的茅屋凑合着住了一晚,想到这里少有人迹,正适合水镜养伤。 龙宿则外出寻了些日常所用物品,并带回一个惊天消息。 “你说现在整个京城都被封锁了?这是为什么?”水镜盘膝坐在床上,床上只铺了一层茅草。 “听说,是为了寻人。”龙宿道。 “谁!”水镜心想该不是找自己的吧? “我猜着是凤雏。”龙宿放好了东西坐在一把破旧的椅子上。 水镜双眸睁开,若有所思盯着地面。 一番话噎得龙痕哑口无言,好在还有最后一日,他很快就可以离开这个毒舌了。 “后面有人。”龙痕抽空看了一眼,竟然是赢战独自骑马而来,再往后,就是他们训练有素的那些兵马。 “你要是稀罕他们,就下车去找他们吧。”季百道。 这时候,赢战赶上了他们与他们并行。 “龙痕,你有没有见到常无涯的马车?或者他们人?”赢战问道。 “没有,他不是跟你一起的吗?”龙痕反问道。。 “真是奇事,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凭空消失了,明明走的是一条路,他们就一声不响地消失了!”赢战的声音听上去无比郁闷,甚至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季百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他从第一次见到常无涯就看出这人不寻常,这会儿指不定躲到哪里出什么幺蛾子了。 “季百,你什么意思?”赢战本就对他有意见。 龙痕怕二人万一起了冲突耽搁时间,说道:“他昨晚凉风吹着了,嗓子不舒服。”说罢埋怨季百:“睡觉还不盖被子,你当现在是六月天吗?” 季百知道他是胡说八道,也没有理他。 赢战道:“今晚就到了京城了,我们三个一起走吧,也好有个伴。”从昨日常无涯莫名消失以后,他发现一个人的路程实在太无聊了。 龙痕看了眼季百,他没有拒绝,那就是默认了。想到这里,眉头不由跳了跳说道:“当然不错。” 这样,再遇上拦路的,他也有垫背的了。 果然,生活就是由如此多的巧合拼凑而成。 三人才走了一小会儿,就有一大帮人窜出来拦在了前面。 季百看他们模样应该是山贼土匪一类,惹了一身尘土,约莫有二三十人,可是自己的马车普通破旧,身上的衣服也不算很贵重,他们怎么就盯上自己了。 那些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这边,难道,是看上这两匹马了? 不行,这马可是代步的,坚决不能交出去。 双方对峙,谁也没有出声,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殷蝶来到郑佩云所住客栈外,发觉大门开着,外头站了两个男人。他们见殷蝶过来,是个面生的,不由多了几分警惕。 “琬琰在吗?”殷蝶问道。 “你是何人?”其中一个看起来面目有些狰狞的男人问道。 “你只需告诉她,殷蝶找她。”殷蝶面上有些冷,仿佛快要结冰了。 守门的不敢隐瞒,进去一个人,片刻后出来,目光中带着探寻的意味回道:“公主就来,你稍等。” 殷蝶斗篷上落了一层霜,此时太阳一出来,斗篷上湿了薄薄一层。 琬琰出了门,也穿得厚实暖和,见殷蝶一脸不善,心知她已经看穿了她和百里迟的把戏。 “琬琰,你跟我来。”殷蝶说着转身就走,琬琰低着头就要跟上。 “公主……”另一个守门的门卫欲言又止。 琬琰回头道:“无妨,你们不用跟着。” 殷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脚下迈向的却是太子府的方向,但她仍不自知。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走着,穿梭在渐渐热闹起来的街市中。 “琬琰,我待你如何?”殷蝶停下,等琬琰走到她身旁,两人并肩而行。 “不错,你确实待我很好。”琬琰道。 “那你告诉我,南风是不是被你们的人带走的?”殷蝶转过头看她的侧脸。 琬琰没有看殷蝶,直看着前方,没有应答。 “看来这件事是真的了。”殷蝶道。 琬琰依旧没有出声。 “你走吧,就当我从来没认识过你。”殷蝶一咬牙,丢下琬琰快步朝前走去,心中夹杂着愤怒与黯然。不期然,竟然来到了太子府前,看到了两顶软轿,那软轿的样子,应该是哪位千金小姐的。 王丛薇听了萧婉容之言,特地叫上萧婉容前来给自己壮胆,太子妃之位,她势在必得。 正巧,殷蝶身后吱吱呀呀地,也来了一顶软轿,从殷蝶身旁经过,北风掀起了轿厢两边的小帘子,里面一位美人儿一闪而过。殷蝶想起来,是昨天跟自己吃过饭,那个叫木琼兰的。 轿子在太子府门口停下,殷蝶不知道她们是在干什么,不由停下脚步远远看着。 两清 三人几乎是同时下了轿子,个个打扮得争奇斗艳,三人都是美人坯子,怎么打扮怎么好看,只是相较起来稍有不同。 王丛薇似乎是偏爱粉色,今日一身水粉色,如同春日里的桃花,明媚阳光。 萧婉容自知是个陪衬,穿得素了许多,却有种娇弱之美。 反观木琼兰,竟然抛却以往的英气,穿了件鹅黄/色衣衫,披着一条白狐狸斗篷,俏皮中多了几分端庄。 殷蝶看着她们彼此相见,又热络地打招呼,忽然想起,姜晟似乎也在这里。 抬头见她们三个齐齐到了太子府大门处,她正想跟上去打探一下姜晟的消息,却见姜晟从里头走了出来,看到门外三个女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目光锁定在萧婉容身上。 殷蝶急急向前走了两步,正要喊他,却见他眼皮不抬,竟然拉起萧婉容的手,面上笑得好开心。 “啊!”殷蝶惊诧着出声,趔趄着退了两步。 天!这是假的!她看到的都是假的! “怎么了?跟我说说。”云天问道。 “我好像看到姜晟在里头。”殷蝶道。 云天始终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开心,也许是自己看错了呢。 马车从后门进了太子府中,云天先下了马车,又招呼殷蝶也下来。 殷蝶忽然起了退缩之意,这里这么多人,要是姜晟真的……那自己岂不是太丢脸了。 “我忽然想起客栈还有事,晚会儿再来吧。”殷蝶下了马车回头就走,被云天一把拉住:“都到了这里,还找什么借口?走吧!”说着,拖拽着她入了太子府议事的大堂里。外头冷风吹面,这里头却像是阳春三月,暖和得很。 云天拉着殷蝶进了门,殷蝶一直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看吧,你的人果然在这里。”云天轻轻推着她到了姜晟面前笑道,他的旁边,坐着萧婉容。 云天指着萧婉容说道:“你,坐这边。” 云弦坐在上头不明就里,只是看出殷蝶似乎不太对劲。 姜晟一把攥住萧婉容左手:“就坐这里。” 一时间,气氛有些冷凝。云天疑惑地看看殷蝶,又看看姜晟,不知他哪根筋搭错了。 萧婉容心里得意得很,面上有些委屈说道:“没事,我坐那里都一样。” 接着,姜晟理所当然的一句话如同丢进人群的炸弹般掀起波澜:“你是我的人,只能坐我身边!” 殷蝶一巴掌拍过去,姜晟冷不防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王丛薇跟木琼兰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把戏。 “你再说一遍!”殷蝶右手被震得发麻,声音颤抖地质问。 “这下,我们两清了。”姜晟语气决绝道:“婉容,她才是我真心喜欢的人。” “你吃错药了吧。”云天面露怒色,一把提起姜晟的衣服:“走!我帮你清醒清醒!” 云弦也来到他身前,按住云天的胳膊道:“小天,冷静。” 云天冷哼一声,这才松了手:“我看有人喝醉了,这里不欢迎醉酒的人。” 姜晟冷笑道:“既然这里没有本皇子容身之地,本皇子就此别过。”说罢,真的起身,拉着萧婉容离开了。 王丛薇眼见着自己的表白大会搞成了这样,也没了心思,当下也借口离开了,只有木琼兰冷眼看着面前这出闹剧,起身拉了殷蝶说道:“殷蝶,走!去找他问清楚。” 说完对云弦道:“看看你都请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你这太子府简直成了乌烟瘴气的场所了,什么人都敢放进来!” 云弦也替殷蝶感到心疼,只是在这个问题上,他不能插手。 面对木琼兰的指责,他无话可说。今日之事本就是个巧合。 云天正为殷蝶抱不平,他们两个人粘糊得都快成一个人了,怎么这个混蛋就这么把殷蝶抛弃了!他不答应,季百要是知道,一定更不答应! 殷蝶怒极反笑,昨夜之语言犹在耳,从前之事历历在目,不巧阴沟翻了船,她也遇上了这号人物。自己失了身心于他,竟然酿下苦果自己吞。 “他怎么像变了一个人?真是奇怪!”木琼兰的话拉回了殷蝶思绪,她刚才一时气血上涌,怎么没想到这点?姜晟他好好一个人怎么就这么变了心? “谢谢你,琼兰。”殷蝶茅塞顿开,脸上竟然换了一副表情,跑出门去了。 “奇奇怪怪的,今日就不该出这趟门!”木琼兰摇了摇头,一屋子人一下走了一大半,还有什么热闹可看? “我也走了!”木琼兰也辞身离了太子府。 “二哥,你掐我一下,我怎么感觉是在做梦?”云天道。 萧婉容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看来她那个师父果然没有骗她。 姜晟拉着萧婉容左手,心里却没有一丝波澜。 “清……姜晟?”萧婉容试探着喊了一句。 “嗯?”姜晟脑海里想着刚才的事,还有殷蝶凄楚愤怒不甘的表情。 “我能这么叫你吗?”萧婉容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当然能。”姜晟左脸上还留着五个指印,殷蝶这一巴掌,着实力道不小。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萧婉容问道。 殷蝶跑出太子府来,见到两个身影手拉着手,当即小跑着过去拦在两人身前。 “殷蝶,你还这么死皮赖脸地缠着他,怕是不好吧?”萧婉容冷笑着,抓紧了姜晟的手。 殷蝶本来还想客气一下,可到了这个节骨眼,矜持淑女什么的都滚一边儿去吧! “我又没跟你说话,你装什么象?”殷蝶叉着腰走近两人,目光落在姜晟脸面的五个指印上。 萧婉容果真没有再说话,只是往姜晟身上靠了靠。 “你还想怎样?”姜晟看到她时,心里竟然起伏不定。 “昨晚我们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殷蝶拉住他的左手,触到他的脉象。还没探出什么来,就被他甩开了。 “记得。”姜晟冷冰冰吐出两个字。 殷蝶道:“那就跟我去把你的东西收拾好,滚出去。”说罢,狠狠剜了萧婉容一眼,她坚信,一定是她搞的鬼。 “那些东西你丢了吧,跟我没有关系。”姜晟说罢拉着萧婉容上了软轿,轿夫们见状,抬着他们回太尉府去了。 “好啊,喜新厌旧!姜晟,你给我记住。”殷蝶咬牙切齿地握紧了拳头。 “这位爷行行好,俺们都是饿了几天的,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这马您就赏给我们吧。”那人嬉皮笑脸道。 碰瓷 “哼,二十多个大男人,有手有脚不干活,这马给你们都是糟蹋了!”龙痕坐在座驾上,轻蔑地冷笑。 季百默不作声看着身边的人,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 赢战拍手笑道:“说的好,说的妙,这马我今日铁定不能给你们了。” 底下那人一扬手,身后那些人纷纷亮起手中大刀,把他们围了个严实。 “还想动粗?我好怕啊。”赢战瑟缩着说道。 “嘿嘿,俺们只为财,你们识相点把东西交出来,俺就放你们一马。”为首的男人肩扛大刀,笑得灿烂。 “唉――”季百摇头重重叹息了一声,成功引来了众人目光。 “你,红衣服的,叹什么气!晦气!”季百身旁另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拿刀指向季百问道。 “叹你们命不久矣。”龙痕说着一挥手,指着季百那个男人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右手竟然脱离了手臂掉在了地上。 “啊――――”男人惊惧地倒退好几步,惨叫声不绝于耳。 众人先是一愣,继而义愤填膺就要冲上来。 季百起身站在驾板上,大声喊道:“谁敢再动,绝不留命。” 为首的那个男人手一扬,那些人扶着受了伤的同志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你伤了俺们的人,怎么办?” “原来是碰瓷的?”季百跳到地上,走向为首的那个人。 接着季百把那人叫到一旁,两人窃窃私语几句,季百返回来继续驾车:“走吧!” 赢战诧异道:“这就完了?” 对面那些人果真全部离开了此地,头也没有回。 “事实胜于雄辩。”季百驾着马跑在了前头。 “大哥,就这么算了吗!”有人不甘心地问道。 “都闭嘴,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那个满脸泥垢的男人开口。 “不知道,不过看他们穿着应该很有钱!”另一个人回答道。 “他们跟我们是同行,同行的钱赚不得。”那个人叹了口气,接着道:“回去!等下一桩生意!” 赢战头一次见这种情况下不战而胜,好奇极了,骑马来到季百身侧问道:“季百,你跟他说了什么?” 季百猜着不只是赢战,龙痕肯定也很好奇。 龙痕收到季百异样的目光,说道:“我不感兴趣,你不说也罢。” “那就好了,这可是我的独门绝技,不外传的。”季百道。 赢战怅然若失,他不说也罢,自己还不屑于知道。 郑佩云见琬琰回来,一脸的心事,问道:“她找你是不是为了凤雏一事?” 琬琰点点头,郑佩云又道:“你是个好孩子,我想你不会对她说的。”说罢,眼神胶着在琬琰的脸上,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嗯。”琬琰道,郑佩云这才放心下来。 “我们马上就要动身离开这里了,你还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办?”郑佩云问。 “没有了。”琬琰说罢回去自己屋里去了。 这时候,雪凝进来在郑佩云耳边说了几句,郑佩云道:“把它放进笼子,我要带着它光明正大地离开。” 雪凝以为听错了,郑佩云又道:“还不快去!发什么呆?” 殷蝶眼见着姜晟就这么走了,自己心里又记挂着南风的事情,眼下,救出南风才是主要。 如果是郑佩云他们抓走了南风,为免夜长梦多,他们一定会尽快离开这里回到坞石国。可是现在所有出口都被封了,要是没有洛宇殇的特批想必无法光明正大地离开。 依郑佩云这种身份地位,偷偷摸摸离开应该是不可能的。 殷蝶边走边想,那她应该会再去找洛宇殇,只要他点头,云弦的指令也就不起作用了。 只要她离开,肯定会带着南风,况且季百他们今晚也会来到,只要能让他们延迟一天离开,找回南风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那,要怎么样才能拖延他们出城的时间呢? 这其中,洛宇殇是关键人物。 “不如,绑架洛宇殇!”殷蝶一拍手,想到了主意。 “臭丫头,脑袋里装的浆糊吧!”圆灵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后,听到这句话,不由感叹自己到底是找了个什么人来担此重任。 殷蝶见圆灵和白奇在身后,顿时热泪盈眶,激动地说不出话。 “别哭别哭,老人家最受不了这个。有事回客栈再说。”圆灵道。 白奇探出脑袋:“殷蝶,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殷蝶破涕为笑:“我见到你们太高兴了,你们去哪里了?” 圆灵道:“找水镜那个惹祸精去了,眼下才有了眉目,这不回来找你们商量对策。姜晟那个小子呢?” 听到这里,殷蝶鼻子一酸道:“我也不知道。” “那就回去等他吧,这里这么多人,找他等于大海捞针。”圆灵道 三人回到客栈交换了消息,圆灵和白奇这才知道南风被抓走了。 “怎么一/夜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圆灵有些头疼,不过有了郑佩云这条线索,他们就有了方向。 “那我们要赶快找到姜晟,以便分头行动。”白奇道。 “他应该在太尉府里,你们去找他吧,只提南风就行,万万不要提我。”殷蝶道。 他一定会把南风的事放在首位。 “不必找,我回来了。”姜晟出现在房门口,冷然说道。 “你放心,我是来求一道旨意,无意与你纠缠。”郑佩云站在殿中央,回答得不卑不亢,似乎对他的情意早随风散尽了。 “怎么,你不去灵均大陆了?”洛宇殇问。 郑佩云冷笑道:“你给我的东西你心里有数,何必自欺欺人?” 洛宇殇心中一凉,他们根本就没有出去京城这块地儿,自己给她的那张图她又怎么能辨别真伪,显然,她这是在找借口。 那么他想找的答案也就显而易见了。 “你既然要走,我成全你便是。只是现今凤雏一事闹得满城风雨,不论什么身份想要进出城门都要经过严格地搜查,你不要怪我。”洛宇殇似是无奈道。 “这方面我会全力配合,不会让你为难。”郑佩云自有妙计,何惧这小小搜查。 “你明白就好。”洛宇殇当即拿出一道空白诏书来,写了字,最后盖上朱印。 郑佩云上前接过,说道:“为了答谢你的恩典,我有一样东西送你。”说着举起手中的笼子。 “里面是什么?”洛宇殇问道。 “是一只很特别的鸟儿。”郑佩云笑意盈盈,一如当年的轻霓。 都是假的 “你自己留着吧,朕不需要。”洛宇殇看都没看一眼。 “那,我可走了。”郑佩云说完,没有丝毫留恋,辞身出了门。 郑佩云走后,洛宇殇立即召来侍卫,耳语一番,侍卫领命出了宣德殿,直奔太子府去了。 殷蝶面对突然出现的姜晟,一时有喜有忧,难道刚才他跟萧婉容只是逢场作戏? 姜晟以为殷蝶跟白奇他们说了自己移情别恋的事,因而一个好脸色都没有。 “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尽管开口。”姜晟在他们跟前坐下,四人围着一张桌子。 他一张口,殷蝶就知道那不是逢场作戏,是真情流露,去nm的真情流露! “你是不是要搬到太尉府去做上门女婿?”殷蝶一开口就跑了题。 圆灵和白奇你看我我看你,难道这一对要分手了? 可是昨天两人还粘糊得跟一个人似的。 姜晟看了眼浑身带刺的殷蝶,居然白了她一眼。 圆灵一见苗头果然不对,急忙岔开话题讲了他和白奇的遭遇,水镜躲到那片荒林子里养伤去了,应该暂时不会出来搅局。只是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也许会成为最大的阻碍。 “关于凤雏的事我会尽力。”姜晟点头道。 “既如此,我们再去探听,看能否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圆灵一挥手,白奇同他撤出门外。 门关着,殷蝶望着近在咫尺的姜晟,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你不是有话说吗?”姜晟别扭地问道。 “你跟萧婉容是怎么回事?”殷蝶强忍怒气问道。 “就是你看到的那回事。”姜晟低头,声音跟蚊子哼哼一样。 “你给我起来!”殷蝶把他拉起来,推倒在床榻上,压了上去。 姜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一时错愕不已。 “你老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殷蝶眯着眼睛缓缓凑了上去,发现那里头是自己的倒影。 “我……”姜晟才说一个字,殷蝶心里的烦躁越加膨胀,眼神游移到他挺直的鼻梁上,接着到了他饱满却不突兀的双唇上,一低头,吻了上去。 她想忍,可忍不住。 每次一贴近他的身体,自己的大脑就像是着了魔般不听使唤。这也许就是老天给自己和他最后的机会了。 殷蝶闭着眼睛啃了几口,忽然就落泪了,她一个翻身滚到床上,背对着姜晟,眼泪如决了堤的洪水,泛滥成灾。 “你走吧,快走!别再让我看到你!”殷蝶恶狠狠地指着门口方向。 忽听耳边一声轻叹,却又像是在天边。 姜晟道:“那我走了。” “滚吧!”殷蝶一撇头,眼泪更加肆虐。 “可是我走了,你怎么办?”姜晟挪到她的背后支起身子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殷蝶一听这话不对,立即转过身来,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姜晟一把抱住她把她压在了身下,脸上既心疼又欣慰。 “蝶儿……”姜晟伸手帮她拭去眼角的泪痕。 殷蝶诧异地盯着他,忘了开口。 这是什么情况? “我……”姜晟才要说话,忽然从心口处传来一阵绞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活了过来,正四处奔走,但他还忍得住。 “你?怎么了?”殷蝶见他脸色有些不对,忙问。 “今天发生的事,都是……假的……”姜晟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额头上满是冷汗,从未有过的疼痛感在他的心口蔓延开来。 “我知道,我知道。”殷蝶破涕为笑,她的直觉不错。 “你别说话了,快躺下,我帮你看看。”殷蝶道。 姜晟强撑着躺下,殷蝶忙抓他的手给他把脉。冷不防,姜晟一口黑血吐在地上,殷蝶心里一紧,这是中毒的征兆啊。 “你哪里不舒服?”殷蝶颤抖着手帮他解/开衣服,蓦然发现他的胸前黑了一片。 姜晟双眼迷蒙,见到殷蝶的表情心知不妙,但体内的疼痛感一波强似一波袭来,让他无力说话。 殷蝶见状,当即拔出针来刺向他的昏睡穴,姜晟昏了过去。 “呃……呃……”持续不断地痛苦呢喃声如同魔咒般缠绕在殷蝶心头。 “不试试怎么知道?走吧。”圆灵背着胳膊,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家没错。 苍琰得知了凤雏被郑佩云得到的消息,立刻派了楚良带了几个好手前去接应。据郑佩云信中所说,凤雏已经变成了鸟儿般大小,也给他喂了足量的安睡散,一两天醒不过来。她会派人悄悄地把凤雏送出京城,要苍琰来接应。 楚良毫无意外地带上了他的银戮,也就是那只大白鹤。 他亲自从训练的这些人中找了两三个根基天分极高又聪明伶俐的小伙子,这样人少,不易被人察觉。 说走就走,没有太多的诀别词,此行不易,有可能会送掉性命。 苍琰目送他们离开,回头马上吩咐凌恒招兵买马,另派了一个名为苁蓉的女子操练兵马,并随时准备着出兵。 自打苍琰正式成为太子之后,这坞石国明文规定的一些律法都渐渐地被撤销,所以来此的男子多了起来,纵观整个坞石国,男女比例基本持平,所以征兵这个方面不成问题。 至于另一个需要花费金钱的方面,他也有了人选,此人个性奇特,敛财成瘾,祖辈上坑蒙拐骗什么都干过,到了他这代,可能是祖上福德不够,只剩他一个男丁。 “凌恒?”苍琰手中御笔顿了顿,抬头叫道。 凌恒道:“是!” “备马,去朱家庄。”苍琰放下笔,看了眼才写下的三个字:朱常在。 凌恒显然有些吃惊,但他没有丝毫犹豫拱手道:“是!” 殷蝶正因姜晟莫名中毒一事忧心,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殷蝶忙帮他理好衣服,放下床上帐幔挡住姜晟,这才走到门口开了门,却没想到这人是萧婉容。 “你来干什么?”殷蝶直觉这个女的不简单。 萧婉容脸上不善,似有蕴怒之色。 萧婉容剜了一眼殷蝶,吐字如寒冰:“他呢?” 殷蝶眉头一蹙,姜晟是自己的人,怎么看她的样子,他倒成了她萧婉容的人了? 殷蝶正要开口,萧婉容道:“他让我稍等片刻,怎么现在还不见踪影?你对他做了什么?” 说到这里,殷蝶忽然把这一切事情串联了起来,难道事情是这样? 殷蝶冷笑道:“你还好意思问,你自己过来看看!”说着一把攥住萧婉容的手腕,连拉带拽到了床前,拉开床幔,指着昏迷的姜晟道:“是不是你干的好事!”语气里,除了怒气还有杀意。 情蛊 “姜晟!”萧婉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想要扑过去查看,却被殷蝶推倒在地上。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毒!”殷蝶一下轴出枕头下的赤染,指着跌坐在地的萧婉容,言语咄咄。 萧婉容从没见过殷蝶这般样子,心里虽然对姜晟有愧,却是心魔战胜了理智。 她一下握住血红的赤染,道:“哼,枉你还敢自称神医,这种毒怎么能难倒你!” 殷蝶见她这般模样恨不得咬碎她的骨头,几乎吼了出来:“你快说!解药在哪里!!” 萧婉容心中一凉,解药,那只虫子,已经被她的师父毁了,毁了…… “姜晟的性命只在顷刻之间,你还不肯说!”殷蝶扯过赤染,萧婉容慢慢站了起来。 “解药……解药……”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可怕事,猛然捂住了双耳,大叫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解药没了,没了!” “那他到底中的什么毒!”殷蝶恨不得立马掐死她。 “他中的……呵呵呵……他中的是情蛊,哈哈哈,他只能爱我,要是爱上别人……”萧婉容恢复了理智,伸手指着殷蝶,娇柔的面上狰狞着笑道:“死!” 殷蝶听完如同五雷轰顶连连后退,跌坐在床上,她说,死!姜晟要死了? “都是你害的!本来他已经爱上我了,怎么就跟你见了这么几刻钟,他就不爱我了!你到底用什么方法勾/引的他!”萧婉容步步紧逼,手指始终没有离开殷蝶的方向。 “萧婉容,你疯了吧!你才见过他几次,就要对他下这种黑手?你这种人也配说爱!我呸!”殷蝶嘴上说着这些,心里焦急又愤怒,知道了他中的毒,解药肯定得从养蛊人手中讨要。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萧婉容收回手指,捏着胸前头发轻蔑地俯视殷蝶:“那只恶心的解药已经被我毁了,没有解药了。再过两日,他必死无疑。” “你滚,我自有别的办法救他。”殷蝶知道她即便有解药也不会轻易给予自己,当即起身推搡着她出门。 “不过,有一个办法能救他。”萧婉容慢吞吞道:“先别急着赶我走。” 殷蝶愣了愣,果真收了手。 “只要让他忘了你,他就会专心和我在一起,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那他的毒也就不药而愈了。”萧婉容心里捏着一把汗,这个办法还是他师父在捏碎那只虫子后,提了一提,她就记了下来。 “卑鄙!萧太尉有你这个女儿,怕是要脸上蒙羞,无颜见人了!”殷蝶使劲攥着拳头,指甲嵌进肉里都没发觉。 “我这是救人积福的好事,我相信爹会理解我的。”萧婉容道。 “哈哈哈哈――”殷蝶闻言忽然狂笑起来。 “你笑什么!”萧婉容莫名被她的笑声吓得浑身颤了颤。 可是,三焦草远在西塞,再找也许更有困难,一年只有那么一株,上一株已经给风清珝用了…… 萧婉容见殷蝶脸色忽明忽暗,转身丢下一句话:“你的固执会害了他。” 接着,她就离开了。 殷蝶瘫坐在椅子上,思考着一切可能。 风清珝也害过这种类似的毒,那时候自己到底是怎么帮他治好的?她竟然忘了! 郑佩云轻纱覆面出了皇城,百里迟正坐在马车里,远远见她依旧提着笼子出来,心知他们计策已成了一半。只要离开京城,这南风就是属于他们坞石国的,自己也算还了郑佩云这个恩情。到时候,功成身退,就可以去找常无涯喝茶聊天了。 百里迟身旁的雪凝说道:“真是奇怪了,他们都争着抢着要的,真的送到他们面前他们反而又不要了。” 百里迟道:“雪凝,谁能想到那么大一只凤凰会被塞到这么小的笼子里呢?” “难道他不会怀疑吗?”雪凝问道。 “也许会,不过等到他怀疑的时候,我们也许已经回了坞石国。”百里迟若有所思。 郑佩云平稳迈着步子回了马车中,这才长舒一口气。 “陛下,看您的样子,这事想必已经成了。”雪凝道。 郑佩云把袖子中的圣旨轴出来递给百里迟,说道:“我们马上准备启程。” 百里迟接过看了一眼收入自己怀中,回道:“是。” “雪凝,这个小东西你拿着,刚才出了宣德殿他就开始不安分,幸而不会说话,也没人怀疑。”郑佩云说着递过手中的鸟笼。 南风发现周围一片漆黑,又听到百里迟和两个陌生女人的声音,急得又蹦又叫,可是没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常言道:虎落平阳被犬欺,他现在是深刻体会到了。不知道自己被他们下了什么药,自己的神力被限制施展不出来。 “啊――”南风大叫一声,快要崩溃了。 “瞧瞧,南风,你叫破喉咙也没人能认出你的。”百里迟接过笼子,扯下黑布,盯着笼中小小的身影。 南风瞪圆了眼睛,卯足劲躬身下腰,弹了出去,百里迟捂住眼睛,南风就撞到了笼顶,摔了下去。 “真是一只没脑子的蠢鸟。”百里迟用黑布遮上笼子,摇头叹道。 马车缓缓驶离了皇城外围,在离马车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两个人影。 马车行至一处人少的地方, 忽然停下来,车夫隔着帘子禀告郑佩云前面有两人拦车。 百里迟道:“容微臣先去看看。” 说罢出了车厢,一见竟是两个不认识的男子,其中一个还包的严严实实,生怕伤风感冒还是怎么滴。 那两人见车上下来一个男子,且此人气质不俗,对望一眼,等着他过来。 “不知两位拦住我等去路是想做什么?”百里迟望着水镜笑道。 水镜报之一笑:“把凤雏交出来。” 百里迟朗声大笑:“不如你先报上名来,我再看看要不要交给你。” 郑佩云在马车里听得一清二楚,外面那两人想来不是良善之辈。 雪凝摸到手边的剑鞘,郑佩云低声道:“看情况再说。” 水镜道:“名字告诉你也没用,万事万物皆是空,你把凤雏交给我,今日就放你们一马。” “你说拿走就拿走,未免小瞧了我百里迟。”百里迟也觉出这两人不是普通人,多了十二分小心。 “你就是百里迟?”龙宿终于开了口道:“那东西是我交给苍琰的,如今擒了凤雏,自然要还回来。” 避难所 “有事你找苍琰说去,恕在下难以奉陪。”百里迟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忽然,一道疾光从龙宿手中飞出,百里迟脑袋一偏躲了过去。 “想走?”龙宿冷哼一声,抬脚走向百里迟。 百里迟回过头来,表情不太好。 “看来阁下是打算用武力来解决问题了,那百里迟必定奉陪到底。”百里迟锦袍一撩,语气不善。 “老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起了内讧了?”白奇碰了碰一旁的圆灵,望着前方问道。 “各怀心思的双方,就算合作也只是暂时的,免不了功成之时狗咬狗。”圆灵收回目光,低头思索。 “好像有道理。”白奇点头。 “打起来了,我们怎么办?”白奇听起来有些激动。 “先把凤雏救回来,他们死活不干我们的事。”圆灵一指前面的马车说,接着对白奇耳语两句。 白奇点点头:“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 自从入了冬,百里迟好久没有见过天日的折扇再度出现。折扇“啪”地打开,意味着另一个开端。 龙宿因着水镜有伤在身,主动对上百里迟,他虽然手无寸铁,身形却轻盈飘逸,忽隐忽现。那驾车的车夫一时晃了眼,捂住眼睛不再看。 百里迟知道他这招是混淆视听来的,因此闭了眼睛听音辨位,以不变应万变。 这时,一只四脚巨兽悄悄迈着步子来到马车后,圆灵则在不远处准备着抢夺笼子。 拉车的两匹马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不安分地跺着马掌,车夫试图稳住它们。 雪凝听见外头有了动静,让郑佩云在马车里坐好,随即抓了剑跳出车外,却猛然看到一只凶猛的野兽正在马车后对自己虎视眈眈。 姜晟坐起身来,打算把她抱到床上,却没想到他一动,她竟然醒了。 “啊?我怎么睡着了?”殷蝶惊惶地坐起来,左胳膊压得太久都有些麻木了。 “姜晟,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殷蝶忙上前帮他检查了一番,胸前黑印竟然消失了。 “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殷蝶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不过你有事了。”姜晟闻言觉得心中涌进一股暖流,眼眶就湿了。 “我想好了,你在这里也没有亲人,不如先住到相府里,你在那里,我也放心了。”殷蝶说着就要起身。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独自一人离开我吗?”姜晟拉住她。 殷蝶道:“没有……” “还说没有,你分明就是这么想的。”姜晟说得有些急,胸口的不适感再度传来。 “你中了毒,不要这么急嘛。”殷蝶见他的眉头微蹙,心疼地替他抚平。 “你先摸摸/你自己的额头。”姜晟抓住她的手按到她的额头上。 “我只是头脑发热,又不是什么大毛病。走走走,跟我一起回我家。”殷蝶心知不能再拖下去了。相府好歹是个避难所,到了那里比这里安全得多。 “咚咚……”敲门声传来,云天在外头喊道:殷蝶,殷蝶!” 殷蝶起身要去开门,没想到脚下一软,姜晟揽住她的腰,让她先倚在床头,自己下床去开了门。 云天原本平静的神色在门开之后起了变化,他怒色不掩,指着姜晟道:“好啊你,还有脸来找她!” 姜晟淡淡说道:“我的脸,一直都在,你看不到吗?” 殷蝶强撑着起身喊道:“云天,他中了萧婉容的情毒,才会那样的,你不要说他了。” 云天猛然一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来的正好,帮我个忙。”殷蝶道。 云天见殷蝶有心无力的模样,猜测她是病了,忙应道:“你说。” “帮我们准备一辆马车,我们去相府。”殷蝶道。 姜晟原本想要拒绝,却被云天抢了先: “你爹正因你大哥一事忙得焦头烂额,你还去烦扰他做什么。我的王府虽然早被父皇赐了下来,我却没怎么住过。不如你们搬到那里,那里又清净,我再派几个人保护你们。怎么样?” 殷蝶跟云天的交情不浅,除了季百就是他了,因此也不必与他客套,只道了一声“多谢。” “云天,按日程来算,季百他今晚就会到了,你注意点,别让守城的给拦住了。”殷蝶嘱咐道。 “交给我吧,季百一来,所有不顺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了。”云天面露喜色,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姜晟锅底似的脸色。 尽管姜晟千般不情万般不愿还是被殷蝶强逼着住进了云天的安王府。 那里本就有人守着,云天不放心又加派了几名高手潜伏在各处,许久未见烟火的厨房也新进了几名当地有名的厨子。 姜晟按照殷蝶的嘱咐跟她分住两间屋子,这样一来,两人不见面,或许暂时可以压制他体内的毒性。 然而,殷蝶却病倒了。她喝下的药,似乎全落进了无底洞,到了夜晚,高烧不仅不退,反而越加厉害。 可是周围却没有一个人,她也不想让别人担心,她可是堂堂鬼医,这么点毛病都治不好,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恍惚中,她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是关于南风的。 从她得到那颗不平凡的蛋开始,两个影子相依相偎三年之久,共同见识了各处风景,经历了各种悲欢。 后来机缘巧合,蛋破了,一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生命中。 对!它叫南风!她想起来了! 窗外一个黑影似乎是挂在半空中,接着,那个黑影身上出来一个粉色光晕,慢慢飘进了殷蝶的脑海中,紧接着,黑影消失了。 殷蝶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因为她看到了季百小筑外,南风自愿为她放弃修行,重入轮回,并且发愿让所有人都忘记他这一幕,只是为了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南风,你真傻!你真傻! 殷蝶梦中呢喃着南风的名字,泣不成声。 姜晟睡不着,本打算过来看看她,谁知她的门已经上了锁,正想着离开,就听到房内传来低低的抽噎声。 “蝶儿,开门!”姜晟拍了两下门,又仔细听里面的动静,然而,并没有人回答他。 容不得多想,姜晟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只见桌上快要油尽的燃灯轻轻摇曳着,一只空了的药碗静静立着。火光映在殷蝶面颊上,泪光闪烁,她紧闭着眼睛,似乎很难受的样子,嘴里一直叫着“南风”。 忧心 姜晟以为她做了什么噩梦,上前轻轻摸摸她的脸,简直烫的要命,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着急。 喊了她两声她又不醒,正打算抱她出去找大夫时,外头传来说话声。 仔细一听,是云天的声音。 “殷蝶今日还说你晚上到,我都不信,没想到你还真到了。”云天爽朗大笑。 季百的声音似乎有些暗哑,回道:“我跟殷蝶本就是心意相通,错不了的。” 才说了两句话,二人已经到了房门前,“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怎么?”季百跟了过去查看情况。 “不管你相不相信,刚才他们两人都在这个房间,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从这里失踪了。”云天指着窗户,上面有明显的脚印。 季百走过去向着窗外仔细看了看回头问道:“是不是你虐待他们俩,他们才离家出走的?” “啊?”云天莫名有些愤怒:“你再胡说小心我……”说到这里他又垂下头:“算了算了,我懒得理你。” 季百按住他的肩膀说道:“看样子他们只是去散散心,兴许明早就回来了。” 云天一把拍开他的胳膊,说道:“他们两个都有了病,这大半夜再出去吹吹风,恐怕明日就躺着回来了。” “这么严重!那还不快派人去找!”季百惊道。 只见云天朝着门外喊道:“石青!” 石青应声而入:“王爷有何吩咐!” “去找他们,找不到也不必来见本王了。”云天侧脸映在灯光下,竟有些可怖。 石青领命而出,季百觉得既然是他们自己出去的,也不用太担心,之所以让云天找人,只是图个心安。以姜晟的本事,他们二人绝不会有事。 “好了,小天,你也不用太忧心,要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季百还没说完,云天看着他的脸说道:“还有件更重要的事。” “你讲来。”季百道。 殷蝶只感觉到自己在飞快地移动,周身被温暖的怀抱包围,忽然,她睁开了眼睛,竟然是姜晟抱着她正飞奔在街道上,原本昏沉沉的脑子被风一吹清醒过来。 “姜晟?”殷蝶喊了一声,这不像是在做梦,可他们不是在云天的安王府吗?怎么跑到这陌生的巷道里来了? 姜晟道:“你不要说话。”殷蝶果真就不再说话,只揣度着他的意愿。 二人再度回到了迎来送往客栈,姜晟早在他们离开时就让掌柜的留了那间房,以防万一。 姜晟进了房间,把殷蝶放到床上,关好门窗,这才坐到床边去探殷蝶的体温,虽然还是有些烫,却比之前好了许多。 “怎么又回来了?”殷蝶乖乖躺着,想不通这件离奇的事。 “我有手有脚,住别人家里算怎么回事。”姜晟道。 殷蝶猛然觉得这家伙还挺可爱的,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笑道:“你真是头犟驴。”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没有?”姜晟道。 “没有了。”殷蝶看着他的脸吃吃笑道。 “可是我有。”姜晟道。 “你这里又痛了?”殷蝶坐起来摸到他的心口处。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给两人身上镀上一层莹润的光辉。 “本来今日还想帮你找解药,没想到耽误了。”殷蝶的语气有些惆怅,一是为了姜晟的毒,二是为了南风。 “你有心事?”姜晟居然听了出来。 “萧婉容说她在你体内放了一只虫子,可是解药已经被毁了。”殷蝶道。 “你要知道,我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的人。”姜晟一只手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放到她的后颈处,霎时间,殷蝶觉得身上凉快了许多,舒服地哼了一声。 “你是不是梦见南风了?”姜晟下巴抵在她的头发上,轻轻问道。 “嗯。”殷蝶似乎快要睡着了。 “你想救他吧。”姜晟又问。 “他对我很好,好到犯了傻。”殷蝶眼角浸出一滴泪。 “睡吧,明日,你就能见到他了。”姜晟紧紧抱着她,胸口的疼痛更甚。其实白日里殷蝶和萧婉容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他当时就想,要是殷蝶犯傻听了萧婉容的话,他一定会跳起来阻止她那愚蠢的想法。却没想到,殷蝶说出那样一番话来,他这才支持不住睡了过去。 想来,她也是个傻子。姜晟笑着摇摇头,真想这么,一直抱着她再也不撒手了。 片刻后,他放下了殷蝶,又帮她掖好被子,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方才他把自己的一些内力渡给了殷蝶,即便她有什么病,也不在话下。 “师弟?师弟?”窗外传来一声声急切的呼唤,姜晟打开窗子,清一跳了进来。 “师兄,蝶儿就麻烦你看顾了。”姜晟低声道。 清一忍笑道:“交给我,你放心。不过赢战和楚良两个家伙联手,我怕你吃亏。” “你还是担心你的身份被他们揭穿后的窘状吧。”姜晟说着又加了一句:“她要是少一根毫毛,我就拔光你的头发,把你丢到和尚庙去。” “真狠啊你!”清一仿佛不愿再看到他,开口赶人。 姜晟跳出了窗子直向城南方向奔去,屋子里,清一关好窗户叹了口气,自己命苦怨不得政府。只愿他能带回凤雏,上雪珑山交给师父,破除咒封,到时候,天下太平,自己就能……想到这里,他看了眼床上的殷蝶,嘟囔一句:“红颜祸水,自己还是一人瞎过吧。” 彼时,与姜晟同方向的还有一个身影,这人风姿翩翩,脚下行踏鬼步,快的让人看不清影子,只感觉一道红光闪过。这人便是季百,受云天嘱托前往城南方向拦截凤雏的。 城南大门处,在此巡逻的数位士兵先后无声倒下,一只长嘴的白色大鹤眼露寒光,长长的嘴巴上淌着夺目的鲜红。 雪凝见身旁无人,悄悄拔出腰间匕首,一边喊着“救命”,一边靠向身前的男人。 那两个流氓本就是跟雪凝一伙的,大笑着说了些污言秽语转移这人的注意力。 “你们今日死在我手上,简直是辱没了我的层次!”那个守长向前迈了两步,雪凝扑了个空。 那两人急忙又说了些话转移他的注意力,雪凝再次迈进几步,正要举起匕首杀人之时,暗里飞来一把暗刀,一下子削掉了雪凝右手。 “啊……”雪凝闷声叫道,难以置信。 血溅当场 那两人见状,别的也顾不上,急忙想要带走雪凝,镕钺提剑骑马从远处奔来,拦住了三人去路。 话不多说,直接开打,然而这三人都只会些花拳绣腿,几招下来,直接被随镕钺而来的人当场生擒,三人只怕泄了真相,纷纷咬破嘴里的毒/药,毒/药见血封喉,三人卒。 那守长一脸懵,不过马上反应过来,报告了那只白鹤犯下的恶行。 镕钺当即命手下人到城墙上点火,他也亲自上了城楼,一眼望去,只有一个手持长戟的男人,和一只鹤,那只鹤正盯着自己,一双眼珠发出幽幽的绿光。 镕钺所见,此人必定不好招惹,沉默寡言的杀手最为可怕,便立即命人备了弓箭,准备射杀城下之人。 “嗖嗖嗖”利箭齐发,楚良脚下不动,长戟挥动,利箭横三竖五地掉了一地。 此人果真不简单!镕钺眯起眼睛,多么令人期待的对手,呵呵。 “城下之人,报上名来!”镕钺一声喝,楚良缓缓抬头,嗜杀的眼神里只有镕钺一人,他没有应答。 此时,赢战带着白日里混入京城的那些乞丐也来到了此处,声势浩大,一下子盖过了镕钺那一队人马。 同时,藏在暗处的云弦也缓缓走了出来,接着,大街小巷里,跟黑夜融为一体,数不清的身影涌了出来。 赢战大笑道:“原来你们早有准备,敢情今日放我们进来是为了请君入瓮啊。” 云弦嗤笑道:“你们勇气可嘉,明知山有虎,还偏偏来拔老虎的胡须,你们不死,谁死?” “龙肉我们不敢尝,虎肉还是不错的,你们也就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不然,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赢战说起来轻松得很,心里却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死心,不如咱们省下那些打打杀杀的毛病,此战,只你我二人如何?”云弦道。 “你输了怎么办?”赢战问道。 “输了我就放你们走。”云弦挑了挑眉毛。 “听起来不错,要是我输了呢?”赢战又问。 “当然是任我处置。”云弦道。 “怎么听起来你都不吃亏,不划算,不划算。”赢战连连摇头。 “你脚下踩着的,是我煜国土地,当然是我说了算。”云弦冷笑道。 此时,楚良身边的大白鹤忽然扬起脑袋一声唳叫,楚良猛地双手拖起它来,用力向城墙上一抛,银戮扇动双翅飞了上去,一下子用双爪抓住一个士兵的脑袋,长嘴一下子撬出了他的左眼,那士兵痛的大叫,疯了一般乱闯,弄得人心惶惶。 镕钺一边高声维持秩序,一边拔剑与银戮斡旋。 那银戮从小被楚良看着长大,他身上的不良嗜好,它全都学会了,因此杀人不眨眼也是它的拿手好戏。 镕钺见它敏捷躲闪,瞅准机会就反扑,心知如此拖下去,自己必定要损耗体力,因而在被银戮拍了一爪子后倒地不起,昏了过去。 银戮见这里面最厉害的人倒下,兴奋地上前去捡胜利的果实,它一下子跳到镕钺身上,又长又尖的嘴巴张开就朝着镕钺而去。 镕钺猛地睁眼,伸手抓住了它的脚,紧接着把它朝着楚良丢了下去。楚良似乎并不意外这种事情,张开双臂稳稳接住了银戮。 方才被啄了眼睛的那人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摔到了城门外,血溅当场。 此时,石青也出现了,他直接来到镕钺身旁查看情况。 城内的云弦正要准备和赢战一斗,忽听得不远处季百一声:“我来迟了。”话音未落,一条红色身影已蹿至二人眼前。 “云弦,这种好事一定要叫上我啊!”季百笑得开怀,似乎只把这场斗命看做游戏而已。 “季百,你来凑什么热闹!”赢战不满道。 “刚才你们的话我也听到了,我不凑热闹,我只看热闹。”季百摊开手笑着退到一旁。 姜晟此时也赶到了这里,望着不远处乱成一锅粥的现场,却唯独不见凤雏的身影。因此他在暗处不露声色,静心等待。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声意外的叫喊打破了这个局面。 “不好!凤雏――!”话没说完,没了声音,想来是没命了。 姜晟和季百同时移动身形,向着声音奔去。二人虽然走的快,却不如另一个更快的身影。 二人碰了面,看着地上的尸体,彼此对视一眼,同时追了出去。 闻言,云弦心里一惊,竟还有第三者埋伏在此!是自己疏忽了。 “真是扫兴。”赢战摇摇头叹道。 门外的楚良自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当即跳到了城墙上,镕钺石青用手中宝剑抵抗,却不知他心不在此。 云弦忽感脖子上一凉,楚良半睁着眼睛开口:“开城门,否则……” 说着,他另一只手上铁爪飞出,直取一个小兵的脑袋。 血肉破裂声响起,尸首分离。 云天一挥手:“开城门!” 云弦道:“不许开!”楚良立刻捂住他的嘴巴,冷哼道:“你是不要命了!” 守城的见状,一时进退两难,面面相觑。 镕钺和石青下了城墙,既然别人不敢动,他们两人即使拼着事后一死也要保住云弦的命。 只是城门又高又大,凭他们二人打开还有些难度,其他士兵见状也都上前帮他们打开了大门。 “等我们平安离开,你们的太子自当奉还。”楚良说着,让赢战带人先行离开,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抓着云弦慢慢出了城门外。 城门上早有弓箭手埋伏准备,楚良骑上马带着云弦走了很远才下了马。 云弦被点了穴不能动弹,冷哼道:“你是什么人!敢不敢报上名来!” 楚良没有说话,将云弦绑在马背上,接着使劲拍了一下马背,马儿就载着云弦向城门方向去了。 云天一直远远地跟着二人,只见楚良一拍马背,立即以奇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夜色中,城墙上的弓箭手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云天截住那匹马,把云弦救了下来。 “二哥,怎么样了?”云天担忧地问道。 云弦虽然生气,一是气自己大意轻敌,二是气就这样让他们跑了。这群人里头可有不少苍琰的得力干将,假以时日,势必会成为心头大患。 “白忙一场了!”云弦叹了口气。 “他们人虽然跑了,凤雏却还在京城里头,我已经派人去搜查了。”云天道。 四方 “只是这次交锋,坞石国那几人都没有露面,暂时也抓不到他们夜半袭城的证据,想必他们明日就会动身离京了。”云弦道。 “凤雏没有到手,他们舍得走吗?”云天冷哼一声。 “这就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事了,先回去再说。”云弦道。 见他们二人走远,暗中潜藏的两个人影动了动。 “圆灵,今晚这件事情会不会有些奇怪?”白奇碰了碰一旁快要睡着的圆灵问道。 “什么事啊?”圆灵伸了个懒腰。 “凤雏这个烫手山芋除了煜国,坞石国,居然还有第三方抢夺,等等,该不会是泽流国吧!”白奇“恍然大悟”。 圆灵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不是三方,是四方啦。” 白奇更加惊讶:“第四方又是哪里蹦出来的?” “蠢!第四方不就是刚才趁乱得了渔翁之利的那个人吗?”圆灵无奈摇摇头。 “是水镜和那个黑衣人?”白奇道。 “他们俩不是被我们和百里迟打伤了吗?又怎么来这里抢东西!”圆灵说到后面有些怒了,这判官不是给自己找的跟班,是找了个脑子不转的蠢兽吧!好歹他对自己言听计从,就是问题多了些。 “那会是谁?”白奇自言自语道。 “别管他是谁,关于凤雏一事,我们暂且搁下,水镜和龙宿这两个才是棘手的,先去找到他们。”圆灵起身边走边说。 “啊?又去找他们!可我身上的伤还没好。”白奇不情愿地站起身,今日被那个从马车上下来的拿剑女子削了一下,他的背上还有道口子。 圆灵木木地回头道:“那我岂不是更惨!我的右臂都不能动了!” 姜晟和季百二人循着夺走笼子的黑影追到了城外,失去了那人的行踪。 “姜晟,你怎么在这里?”季百见对面立着的正是锦衣白袍的姜晟,不由心神一沉。 “我自然是来救南风的。”姜晟一点儿也不奇怪季百为何出现在这里。 “那殷蝶怎么样了,她不是还病着吗?”季百来到他跟前。 姜晟眼眸动了动:“她已无大碍,在客栈里歇息。” “听云天说你也中了毒……”季百关切问道。 “不用挂心,暂时没有什么大碍。刚才夺走凤雏的那人你看清他长什么模样没有?”姜晟问道。 “他出手太快,拿了就跑,我只看出背影是个女人。”季百道,接着想了想:这个时间出现的女人会是哪方势力派出来的呢? “季百,你也来找凤雏是为了什么?”姜晟问道,语气怪怪的。 “我也是来救南风的,谁让他是参吾的老大呢。”季百道。 两人嘴上说着一套,实则都明白对方另有企图,只是碍于情面不便直言。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姜晟心中已经有了算盘。 “听你的。”季百笑道,此时,急于找到凤雏的不仅是自己,还有他,甚至,他比自己更急。 “回去睡觉。”姜晟唇角勾起一抹笑来,甩袖向城中走去,季百紧随其后。 “你跟着我做什么?”姜晟问道。 “不是你说回去睡觉?季百急走两步拦住姜晟。 “你就没有落脚的地方?”姜晟一伸手,推回了季百。 “我去看一眼殷蝶,才能放心。”季百道。 “随便。”姜晟说罢,不再出声,心里想着方才的情景。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对吧?”季百笑问。 “我不确定那个人是谁,不过速度能快到你我都难觅其踪,一定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姜晟认真回道。 “该不是你故意放水的吧?”季百眼珠一转,问道。 姜晟停下脚步,盯着季百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出来。 “你心虚了。”季百也笑了笑。 “你猜的不错,那人其实是我派去的,这个回答你满意吗?”姜晟摇摇头,继续向前走。 “今晚上可是太热闹了,不知道明日会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季百眼见前方多了一个岔路口,一条正是去云弦太子府的方向,想来殷蝶在姜晟那里也不会受什么委屈,再者,跟着姜晟这个定时炸弹也不太安全,反复思量后,两人在岔路口分道扬镳。 季百一路飞奔着去了太子府查探情况,姜晟却折返而回,继续向着安龙山方向行进。 此时,外头更深雾重,空中彩云盖月,路上视线不明。尤其是走夜路,更要小心。 姜晟负手走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一步一步,如履平地。 这条路他只走了一次,竟然把拦路的机关布置,阵法地图记得一清二楚,完美闪过了所有绊脚石。 当他毫发无损出现在常无涯面前时,常无涯已经备好了茶水点心,笑道:“你迟到了。” 紧挨着他的桌子上,放了一个黑布缠裹的笼子。 “是你的人功夫太好,我和季百两人居然都追不上。” 姜晟叹息着坐下。 “真是毫无说服力的话。”常无涯道。 “怎么样,有没有办法把它变回来?”姜晟指着笼子问道。 “我要是没有办法,你会怎么办?”常无涯问道。 “我答应蝶儿明日让她见到南风,既然你没办法,我就把他带走自己想办法。”姜晟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你对她还真好。”常无涯道。 “她对我更好。”姜晟道。 “你把它带回去岂不是也会成为被围攻的对象?而且还会连累殷蝶。”常无涯道。 “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怎么样,我现在能走了吗?”姜晟起身。 忽然一阵冷风吹来,敞开的殿门外,来了四个身影,以及,后面数不清的身影。 常无涯起身,右手捏着一杯茶,笑道:“真是抱歉,无命城今日接下了第一笔生意,在商人面前,金钱重,信誉更重。” “那你的生意是什么?我?还是南风?”姜晟面不改色,冷声问道。 “自然是它。”常无涯指了指桌上的笼子。 “那就好说。”姜晟脚下挪了一步,道:“你做你的生意,我也要实现我的承诺,南风,我今日必要带走。” “看来,想要达到双方满意,只有一条路了。”常无涯轻叹:“可惜了。” “动手前,可否告诉我这个人是谁?”姜晟问道。 “商人有商人的原则,雇主的隐私是决不能泄露的。”常无涯说完,提着笼子出了门,偌大的殿内,只留姜晟一人。 苦秋望着姜晟道:“您这又是何苦?” “苦秋,等有朝一日,你也有了命定之人,就会明白我今日的做法。”姜晟又回到座位上坐下,他的心口又在隐隐作痛了。 不堪一击 “那,得罪了。”苦秋四人退出去,后面一群人手持兵器,冲了上来。 姜晟手无寸铁,右手中指深入杯中,对着来众轻轻一弹,那些水滴仿佛有了生命般化作一道道光剑散射而出。 “啊——”一声声惨叫响起,但他们随即忍者痛冲了上去,姜晟捞起杯子向着前方一泼,众人慌忙躲闪,却见姜晟大笑道:“你们怕什么,这水又不会吃人。” 原来这只是姜晟吓唬他们的,痛楚加上这顿戏耍,那些人怒不可遏,一窝蜂似得冲了上去,围住姜晟一阵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 苦秋,无灭,无心,无虞四人皆是难以相信,怎么连破他们安龙山两阵的人打起架来这么不堪一击。 等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些人也都打累了。 无灭道:“都停手!” 众人四散开来,中间一人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衣着散乱,已经快要不省人事了,但,这人不是姜晟。 “不好!中计!”无虞说着转身而去,其余人迅速跟上。 姜晟找到常无涯时,他正悠闲地坐在另一间屋子里喝酒。装南风的笼子已然不见踪影。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毫发无损地出现,是我低估你了。”常无涯呷了一口酒说道。 “你要怎么样才肯交出南风?”姜晟懒得理他对自己的冷嘲热讽。 “简单。杀了雇主。”常无涯道。 “雇主是谁?”姜晟又问。 “洛宇殇。”常无涯笑道。 “还有另一种方法,就是杀了你。”姜晟道。 “我死,凤雏亦死。”常无涯淡然道。 “没想到,我的一念之差竟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麻烦。”姜晟摇头叹息,他说的对,杀了他,南风也活不成,可是蝶儿要见的,是活着的南风,雪珑山需要的,也是活的南风。 “我得感谢你,停止我的漂泊生涯。”常无涯依旧笑的春风灿烂。 “但愿你的皇帝永远找不到你,国师。哈,哈哈。”姜晟说罢,衣襟一甩,大步离开了。 他离开时,苦秋四人就在不远处看着,没有常无涯的命令,他们都没有上前阻拦。 “你们都别站着了,该干嘛干嘛去。”常无涯面上毫无波澜,眼中也是死寂一片。 殷蝶随着一声惊叫声忽然醒来,把趴在桌上浅寐的清一吓得跳起来,四处看看,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其他人。 一回头,殷蝶举着赤染向自己甩了过来,他一把攥住,委屈巴巴地解释道:“误会误会,是姜晟师弟让我在这里看顾你的。” “你胡说!龙痕,我知道是你!”殷蝶一抽手,赤染重新回到手中。 门开了,姜晟进屋来关好门,说道:“蝶儿,真正是误会。师兄他已经改邪归正了。” 殷蝶见他回来,脸色似有异状,忙迎上去扶住他。 “怎么去了这么半天,你听听,鸡鸣一遍了。”清一说完又接着道:“我去看看季百,他找不到我,说不定会杀了我的。”说罢,果真跳了窗户离开了。 “你去哪里了!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吗!”殷蝶忍不住责备道。 “我去找南风了。”姜晟闭上双目,又缓缓睁开。 “那你找到没有?”殷蝶一边帮他揉着胸口一边问道。 “过不了多久,他应该就会在洛宇殇手中。”姜晟伸手到胸前,按住殷蝶的手顿了顿,才说:“你暂时见不到他了。” “好像是有这么一说,那南风可就危险了。”姜晟也思虑起来。 “这么短时间,常无涯应该还没有把南风送进宫里。”殷蝶说着急急回身去找了外衣来。 姜晟见她穿衣,开口问道:“你要做什么去!” “南风这么重要常无涯肯定会亲自护送,到时我就来个釜底抽薪,半路给他截了。”殷蝶道。 姜晟问:“你哪里来的自信?” 殷蝶系好了最后一条锦带,目光坚定地看向姜晟说道:“你和南风,一个也不能少。” 姜晟闪身拦住她:“你说清楚。” “哪有时间解释,等南风回来,再说也不迟。”殷蝶推着姜晟就往门口而去。 “唉……”姜晟稳立不动,长叹一口气。 “怎么?你不愿意去?”殷蝶松了手,就要自己出去。 “你不用去,季百已经去了。”姜晟丢给她一个眼神,继续道:“他其实一直跟着我,刚刚下山时他拦住我拷问了一番,我就如实相告了。” “然后呢?”殷蝶急问。 “然后他让我回来看顾你,免得你再出什么意外。”姜晟道。 “季百太贴心了!!”殷蝶感叹道:“然后,他就上山去了?你怎么不早说!” “是啊,他那么关心你,我都要眼热了,倒是你如此关心南风,是我始料未及的。”姜晟道。 “走走走,我们也去看看,南风的事路上再跟你说。”殷蝶一把拉过姜晟出了门。 正如姜晟所说,季百踏上了安龙山。不过他没有姜晟那么好运提前走过这段路,虽然有了姜晟的提点,总算磕磕绊绊到了山上。 常无涯依旧坐在房中饮酒,似有微醺之意。 季百才走近几步,就听到常无涯抑扬顿挫的声调传来:“今日才开张,就这么热闹,请吧。” 季百既然听他说了,肯定要昂首挺胸走进去的,顺便把四周建筑探了个大概。 “才走一个,又来一个,不必多说,凤雏我是不会给你们的。”常无涯看着走进来的季百,嗤笑道。 “他出价多少?”季百也不恼,笑着坐在他对面问道。 “十万两黄金。”常无涯坐直,放下手中杯,好整以暇望着季百。 “那如果有人出二十万两呢。”季百道。 “你看我像是缺钱的人吗?”常无涯嗤笑一声,摊手问道。 “你不缺钱,可你是个商人,商人重利。”季百四下环顾,不住点头赞叹。 “你是来做说客的?”常无涯敛起笑意冷声问道。 “我给你三条路。一,交出凤雏,大家相安无事,你可得二十万两。”季百悠然道。 “第二呢?”常无涯道。 “姜晟回去搬救兵,要是日出之前我下不了山,这安龙山怕是要变成灭龙窟,还是火烤的,味道一级棒。”季百优雅地起身来。 “你就不怕凤雏也一同烧死?”常无涯半信半疑。 “死就死了,死了更好,留这么个祸害到处引起争斗,他一条命换来这天下太平,值!”季百道。 “三呢?”常无涯依旧面不改色,只是眸光中多了几分深意。 “三,听过当年红极一时的天澜山被灭案吗?”季百回头,走到常无涯身前俯视着他,脸上虽有笑意,蕴含更多的,却是杀意。 行凶人 “莫非,那个行凶人,是你!!”常无涯有些难以置信,这明明是名动天下的神医,怎么跟那个杀人疯魔竟是同一个人!! “哟,知道的挺多,知道越多,离死越近。”季百慢慢起身,眼神却一直胶着在常无涯脸上,仿佛在说,下一个,换你死。 “你想怎样。”常无涯按下心中怒涛,凛然问道。 “三选一。”季百坐回原地,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 良久,季百几杯酒下肚,望了望外头,缓缓道:“天快亮了。” 常无涯才问道:“你的真名字是什么?” “清风不晓明月事,尘衣不染俗事端,我的名字,你最好不要知道。怎么,选第一条?”季百问道。 “这件事不要跟第三个人提起。”常无涯转身进了里屋,拿出笼子丢给季百。季百接过仔细查看一番,起身道:“二十万两晚些送到,还是你派人去取?” “哼,谅你不会耍花招,自己来送!”常无涯这么久以来难得变了一回脸色。 “再见,不用送了。”季百提着鸟笼飘然迈向外头,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休走!”两个人影已提刀扑了上去。 常无涯冷眼旁观,却见季百没事人似的走远了,身后二人呆立着一动不动,直到季百消失了踪影,那二人齐齐倒下,没了生机。 苦秋从一旁出来,为两人检查一番,身上却没有一处伤口,更加找不到一丝血迹。 “这怎么可能!”苦秋喃喃自语道。 “果然是他。”常无涯迈步出来,若有所思盯着远处,那个以一己之力几乎灭了整个天澜教的神秘人。 季百下了山把昏迷的南风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放到怀中,丢了笼子。 正巧遇见殷蝶和姜晟一人骑一匹马过来,马还没停稳,殷蝶使劲摆手,只是没有喊出声。 季百停下,两人也正好下了马来。 “季百,你没事吧!”殷蝶兴高采烈地朝季百扑了过去,季百一闪身,左手顺势拉起她,说道:“怎么冒冒失失的。” 殷蝶道:“见了你高兴的呗。” 季百道:“高兴?二十万两换这只破鸟,还高兴吗?” 姜晟道:“姜还是老的辣。” “二十万两,你们谁有?没有我可给云弦小天了,反正他们有的是钱。”季百伸出手来。 殷蝶道:“我在季百小筑见过二十万两,现在就去拉。南风是无价之宝,别说二十万两,就是一百万两,我也换。” “又在算计我的财产。”季百瞥了殷蝶一眼。 “龙痕说他去找你了,你见到他了吗?”殷蝶问道。 “他骗你你也信吗?”季百道。 三人上了马,越走越远。前来跟行的人马上回身报信去了。 常无涯闻言,冷笑道:“好!好你个季百,如此卑劣的手段你也肯用,真是高估你了!” 无心和无灭齐声道:“请城主指示!” 常无涯抬手道:“不用,我有更好的法子。苦秋,取纸笔来。” 黎明将至,楚良一行人已经离京约有几十里地,赢战已经下令让各人马分散赶路,防止目标太大被盯上。 经过昨夜一役,云弦深知他们不敢再来,于是各城门的禁令纷纷撤销,京城又恢复了往日情景。 郑佩云听得百里迟传回的消息,又是震惊,又是愤怒。他们谋划已久的计策竟是以这种方式宣告失败。最重要的是,凤雏去向不明,如果继续待下去,不知还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百里迟,眼下你认为我们该当如何?”郑佩云好容易稳下心神,一时间,有些头疼。 百里迟双眉微蹙,开口道:“凤雏一事尚未明确,如果我们继续留在这里,就好比是挂在风口浪尖的一口小船,沉没只是早晚的事。” “那依你之见……我们马上离开?”郑佩云道。 “不急,再等一日,这一日内尚有更多变故,只是雪凝昨夜身亡,想必他们会来此兴师问罪。”百里迟道。 “雪凝……”郑佩云长叹一声:“是我对不住她。” “她一定不会怨您的,微臣就先下去准备事宜了。”百里迟不忍看君主伤心,主动离开。 郑佩云摆了摆手,没有出声。琬琰在门外等百里迟出去,跟着他走了一段路才问道:“母亲还好吧?” 百里迟停下,叹道:“雪凝毕竟跟了陛下这么久,看似是主仆,实则更像朋友。” 琬琰黯然道:“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百里迟脑中一道灵光闪过,说道:“我记得你好像跟煜国三皇子有些交情。” 琬琰道:“点头之交。” “还有殷蝶那里,你也可以走动走动,这两处皆是放着凤雏的可疑所在。”百里迟道。 琬琰想到那日殷蝶的话,心底一阵发寒,她已经知道了所有事,却没有给自己难堪,自己还有何面目再去见她? 可是,不去的话……唉!世事难全,她既然选择了维护坞石国,维护母亲和太子哥哥,就不应该退缩的啊。 “我尽力一试。”琬琰心想着殷蝶那边暂时去不成,云天那里倒可以走走。 百里迟道:“那微臣就先去做一些万全的准备。” “恩。”琬琰乖巧地点头。 殷蝶三人回了客栈,南风被放在季百衣袖里,虽然一路颠簸,却还是暖和地睡了个大觉。此时醒来,自己正躺在软和的被窝里,扭头一看,正是无比熟悉的三个身影,只听他们在议论自己。 对了,自己被变成了这副小气样,真是有辱自己的身份! 桌子旁边的三人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醒来,其中,殷蝶说道:“说了这么多,解铃还须系铃人,难道要我们带着南风去找郑佩云他们?” “还有,就是等南风醒来看问他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变回来。”季百道。 “在这之前,可不可以先帮姜晟去除他体内蛊毒?”殷蝶道。 南风心想:自己才离开一日怎么就发生了这种事? 季百一边帮姜晟把脉一边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要是我这顶梁柱不在,你们一个个三灾五病的,找谁去!” 殷蝶道:“就是从前我太依赖你,现在才成了巨婴。” 季百收回手,摩挲着下巴又问了姜晟具体的发病情形,立刻判断道:“这是情蛊。” “这个萧婉容已经说了,只是解药被毁,还有没有其他办法?”殷蝶问道。 “三焦草。”姜晟道。 “唉,唯一的那一株已经给风清珝吃了。”殷蝶的语气很无奈。 不能动 “其实,这种痛算不得什么,可以忍。”姜晟插了一句嘴。 “英雄好汉不是用在这时候,疼痛能忍,毒性却不会停止蔓延。”季百摇摇头,目光落在床上的南风身上,双目泛起了亮光。 接着,他在殷蝶耳边低语几句。 “不行!我不同意!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殷蝶一听立刻拒绝。 “那你说,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季百道。 姜晟一头雾水,他们在说啥? “反正不能动它!”殷蝶一下冲到床前,把南风紧紧抱在怀里。 它曾失血救风清珝,舍命救自己,她怎么舍得再让南风受到伤害! “哼!那你罔顾姜晟性命,良心可安?”季百冷笑,何时,这个才认识几日的凤雏成了她的心头肉,这太不正常了。 “毒是萧婉容下的,她一定有办法!”一边是至亲,一边是挚爱,她陷入两难的境地了。 姜晟似乎听出了什么,说道:“既然南风找回来了,我的毒我自有办法。” “听听,人家姜晟多善解人意,只是要它几滴血,又不是要命!”季百鄙视道。 殷蝶猛然想起自己体内也有南风的血液,不知道自己的行不行。 “用我的!”殷蝶伸出右手来,左顾右盼就要找匕首。 季百道:“你疯了?” 姜晟忙起身来,紧紧抱住她:“蝶儿,别这样。” 南风本想看热闹,自己倒成了热闹,这时候被殷蝶搂的喘不过气,大叫了一声:“啊――” 殷蝶听出他的声音,双手一颤,南风华丽丽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殷蝶,你想害死我不成?”南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有气无力地问道。 那婢女也在此服侍了一/夜,有些困意,猛然听到这声质问,吓得一个激灵,过了片刻才答话:“回公子话,我家主人应该就来了。” 话音才落,门外便传来一阵笑声,紧接着,房门开了,两名衣着鲜艳暴露的美人开路,一人站了一边门。 苍琰稳坐如山,盯着缓缓打开的房门口。 赫然,一个春风满面的男人大步走来,身上的衣物皆是当世的稀罕物织就而成,看起来显贵却不失大方,尤其衬得眼前人更加风度翩然。 他的身后亦是跟了两名美人,一人举着一只金光灿灿的鸟笼,另一人抱着一个上好金线制成的剑袋,上面有繁复的祥云腾龙图案,上端束了口。 凌恒还是头一次见这样藐视苍琰的人,心生几分厌恶来。 “太子亲临,真是令寒阁蓬荜生辉啊!”朱常在虽然容貌不及苍琰,甚至说起话来给人的感觉有些轻佻,但他安之若泰,举重若轻的态度倒是令苍琰有些刮目相看。 毫无疑问,他直接坐上了主座,身旁两位美人站在身后。 苍琰不紧不慢道:“朱公子谬赞了,想来我太子府那处所在还不及你这小小的会客厅,等哪日,你去我太子府一观,那才叫蓬荜生辉。” “唉,闻得贵客来,草民怕辱没了您的身份,特地沐浴更衣,焚香祷告,耽误了一些功夫,您不会介意吧?”朱常在说完,对着方才答话的婢女说道:“你们也不去催我一声,要是贵客怪罪下来,我饶不了你!” 那婢女闻言吓得面如土色,睡意早抛到了九霄云外,立即跪下,还未说话,苍琰幽幽道:“是本宫不让她去的,反正本宫有的是时间,多等片刻也无妨。” “既然太子殿下都这么说了,你就出去吧,我眼里容不得沙子,收拾东西马上离开朱府。”朱常在凤眉一挑,愠色渐消。 那婢女先是一愣,随即哭哭啼啼出去了。 苍琰道:“本以为朱公子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朱常在笑了笑,说道:“做奴婢的失职,是草民招待不周,特备了薄酒小菜,邀请您赏个光如何?” 苍琰笑道:“既如此,本宫倒是恭敬不如从命来得好。” 接着二人起身移步去了另一处。 洛宇殇坐在宣德殿中,本以为能将凤雏等来,却等到了常无涯亲笔书一封,上言凤雏已经被季百用恶劣的手段骗走,他们原来谈好的十万两黄金只好尽数退还,还望他见谅。 苦秋站在殿下,感受到了来自洛宇殇身上隐隐散发出的怒气。 “这,就是你们无命城的能耐?呵呵,果真没有让朕失望!”洛宇殇话音才落,手中纸张碎成了一片片。 苦秋道:“还请陛下息怒。” “好个季百!你回去,告诉你们城主,这个交易并没有完成,黄金也带走,如果朕在三日内见不到凤雏,安龙山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洛宇殇霍然起身,龙威尽显,苦秋顿时心神错乱,口角溢出一丝血红。 “陛下的话苦秋会带到,苦秋告退!”苦秋强忍着身体不适,转身出了宣德殿。宣德殿外,云弦和云天等候着,见苦秋从里面出来,不免多了几分猜测和怀疑。 苦秋拖着有些奇异的步子越走越远,云弦和云天才进了宣德殿去。 “儿臣参见父皇!”两人齐声道。 “平身吧。”洛宇殇言语间已没了刚才的怒意。 “谢父皇。”两人说罢直起身来垂手听命。 “昨夜之事朕已经知晓,暂不追究谁对谁错,凤雏现在季百手上,你们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吗?”洛宇殇几乎是闭着眼睛说完这段话的,季百啊季百,千不该万不该,你算计到朕的头上! 云弦云天听闻,虽然十分好奇,三分震惊,此时却不能替季百求情。 洛宇殇又道:“朕知道你们关系非同一般,然凤雏关系到我煜国气运,在他们手中还也没有用。” “儿臣明白!”云弦云天齐声应道。 “弦儿,王起山一事行进如何?”洛宇殇问道。 “证据已搜集充分,只等他伏法认罪。”云弦拱手道,莫非,父皇想要借用文若轩来打击季百他们!! “王起山与萧介二人虽有错,却罪不至死,况且这两人的身份地位非同一般,牵一发而动全身。”接着沉吟一番,开口道:“你们二人分头行事。天儿,你与季百关系不错,劝他交出凤雏,朕便可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倘若他不肯,休怪君王翻脸无情!” 云天一惊,果然无情帝王家! “儿臣知道。”云天回答得铿锵有力。 “弦儿,马上着手拔除王起山一党,恢复若轩的一切职务,动作要快,可以让文康泰辅助你。”洛宇殇道。 说客 云弦应了声,两人离开宣德殿,出了宫门,云天皱起眉头问道:“季百这个老头,真是不让人省心!” 云弦疑惑道:“不是你让他去拿凤雏,怎么他拿到了却没有交给你?” “一定是还给殷蝶了。”云天说着上了马,跟云弦道了别,就往迎来送往客栈的方向去了。 云弦望着云天的背影失了神,局势如此,凤雏这只灵兽父皇志在必得,丝毫没有转圜余地,但愿季百殷蝶他们可以想通,不要跟自己的信念背道而驰。 迎来送往客栈的某间里,三人首先考虑的是怎样让南风恢复人身,到时给他一易容,凭借季百一双巧手想把他变成谁都是小意思。 只是这个办法殷蝶不知,姜晟不知,季百也不知,大概只有南风自己知道。 “南风,你知道怎么样才能变回人吗?”殷蝶问道。 南风想了想道:“是坞石国那帮人把我的灵力暂时抑制,我才这样的。大概到了明日或者后日,我服下的药效失灵,灵力回归,就可以了。” 殷蝶把他的话说给姜晟和季百,大家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姜晟的毒了。 南风道:“殷蝶,用我的血试试吧。” 殷蝶本能想要拒绝,就听南风又说:“我跟他也算看对眼了,反正季百说就用几滴。” 殷蝶一时哑口无言,南风又接着说:“要是他死了,你肯定会伤心。”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令房里的人都陷入了紧张的状态。 姜晟来到门后,示意他们把南风藏起来。殷蝶抱过南风,小声说道:“不要出声。”南风应了一声就钻进殷蝶怀里了。 “是谁?”姜晟问道。 “是我,云天。”云天道。 “他是来找我的。”季百说着上前打开了门。 云天浑身带着一股凉意,一进门就把门反手关上了。 “季百,我知道凤雏在你们这里。”云天见房内这三人,开门见山道。 “小天,你想做什么?”季百淡然问道。 “该问的是我吧?”云天反问道。 殷蝶开口:“南风的家是灵均大陆,他该回到那里去。” “殷蝶,你也这么天真?”云天摇头叹道。 “想必你父皇已经知道此事,让你来做说客的吧。”姜晟问道。 云天看了姜晟一眼点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凭你们三人想要离开这里,怕是比登天还难。” “怕是你们还没有这个本事。”姜晟轻笑道。 “我自然没有这个本事,但我老爹可就不同了。”云天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打算让他们知难而退。 季百“呵呵”笑了,他虽然理解云天的做法,却没有办法苟同。 云天听出季百的笑意,转向殷蝶道:“殷蝶,如果你把它交出来,我们自会好吃好喝地供着它,你怕什么?” “它不愿意。”殷蝶道。 “你怎么知道它不愿意?”云天问道。 “没有谁愿意失去自由,哪怕是不愁吃喝,哪怕是锦衣玉食。”姜晟道。 “相信你们已经知道父皇跟无命城合作一事,若真的到了那一步,我相信你们的处境会更加艰难。”云天道。 “哪怕前面九死一生,我都会护他们周全。”姜晟语调忽然变换,竟然冷笑起来。 云天眯起眼睛盯着姜晟看了一会儿,才说道:“话我已经带到了,虽然你们是我的朋友,我也不愿看你们屡犯险境,但为了煜国……” “去你的为了煜国,没有凤雏你们煜国还不是照样存在的好好的?只怕是你父皇为了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才这样骗你们的。”季百冷哼道。 “季百!你怎么能如此诋毁我父皇!”饶是云天,听到此也不由动了怒,洛宇殇对他真的没话说。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事还是你自己想吧。”季百道。 “季百,你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云天站起身来,他意指天澜山一事。 “不用你操心。”季百道。 “我们之间,非要闹到如此地步吗!”云天声声恳切,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局面。 “云天,自从我遇到季百和你,已经把你们看作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殷蝶深吸一口气黯然叹道:“我也从没想过与你们任何一人为敌。可是南风不同,它不仅救了风清珝一命,更是救了我的命。它的意愿,我会不计代价帮他完成。” 季百道听得后半段一脸懵,这是考验演技的时刻? 姜晟不想说话,南风这家伙在她心中,居然比自己的位置还要重。 云天道:“那你想过左相和若轩还有他和云冉未出世的孩子没有。” 殷蝶一愣,不由怒上心头,难道他竟然想这样威胁自己吗! “世上难有两全之法,孝义两难全。”云天又道。 “如果他们愿意,我不介意接他们离开这里。”姜晟适时替殷蝶解围。 “那你是要主动挑起两国之战了。”云天目光饱含深意,望着姜晟。 “我泽流虽不是好斗之徒,但也不是怕事之辈。”姜晟一字一顿回击道。 “哈哈,好!殷蝶,云冉和他的孩子会在这场争夺战中做出选择,你哥,或者,煜国。”云天说罢拂袖离去了。 良久,南风慢慢探出头来,当初那个阎王说得不错,自己的出现果然会带来这么多麻烦,可他堂堂凤雏,又怎么会惧怕战争? 殷蝶跌坐在椅子上,面如土色。为南风,她要面对的是各种方面的压力。她爹,她大哥,她怎能弃之不顾,还有云冉,她是大哥的结发妻子,况且又有了孩子。 “殷蝶?殷蝶?”季百见她梦游一般瞪着眼睛发呆,赶紧喊她。 “我,我没事。”殷蝶摸了摸南风脑袋,居然问道:“南风,你怎么想?” 南风道:“不如你就答应他,我留下吃香的喝辣的,受万民敬仰,想想也挺好的。” “你就瞎说吧。”殷蝶忍不住泪眼婆娑,这个南风,真是让人心疼,总在做一些傻事。 “云天既然这么说,也会这么做。只是他独自一人前来,必定是给我们时间做出选择的。”季百道,洛宇殇也是个面慈心恶的主儿,得罪了他,想必真的不好过了。 殷蝶道:“先解了姜晟的毒再说。” “嗯,这个比较重要。”季百点头,目光瞄准了南风,有现成的解毒神药,何必再去浪费功夫。 朝阳初升,打破尘雾。昨夜之事,似乎就像一阵云烟,消弥得无影无踪。 大难题 “常言道,见面三分情,我虽然跟您是第一次会面,却有了情分在里头了。”朱常在举起酒杯道:“先干为敬。” 苍琰笑着举杯,接着也喝了一口。这个朱常在似乎与传闻中不太一样。 凌恒守在外头寸步不敢离,人皆言这个朱公子是个浪荡人物,都二十多岁还没有娶妻生子,家里女人多得都可以开妓/院了,也不知祖上留下的财产被他挥霍成空没有。 不过,酒过三巡,屋子里传出的谈笑风生才使得他稍稍心安下来。 常无涯虽然猜到了洛宇殇不会就此罢休,却没想到他的态度如此蛮横无礼,还扬言安龙山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处。苦秋在一旁见常无涯若有所思,面上表情产生了细微的变化,惊讶道:“主子……” 常无涯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苦秋,去叫无心三人前来。”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决绝。 “这……是!”苦秋重重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没想到他才当上城主就要面对这么一个大难题,他明知南风是个烫手的山芋却还接了这笔买卖,目的在于试探。 现在凤雏一定到了殷蝶手中,殷蝶对自己有再造之恩,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对她下手的。洛宇殇给了他三天时间,这三天时间,足够他做点什么了。 须臾片刻,苦秋等四人来到了屋子内,俯首听言。 “都坐下吧。”常无涯道。 四人依次分坐两边,都没有出声。 常无涯道:“当年我父亲逃出生天,在这安龙山一隅拼命打出这一片天,你们三人皆是有功之人。只是后来遭到洛宇殇派兵围剿,所剩之人寥寥无几。父亲临去前将这无名城交托与我,是我年少无知,才抛下这里和你们。原以为你们早就各自谋生去了,却没想到你们如此忠心,守到现在。” 无心道:“城主既然把位子传给了您,您就是我们的城主。” 无灭和无虞齐声道:“无心说得对,我们都认定您了。” 苦秋默不作声,此时说什么都是煽情,还不如不要说。 常无涯道:“你们在这个地方待了这么久,一定都厌倦了吧。等过几日,我们就离开这里。” 苦秋诧异道:“离开这里!那我们要去哪儿?” “天下这么大,终究会有我们的容身之所。”常无涯道。 “城主,我们为何要离开这里?”无心忍不住问道。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只能跑路了。”常无涯叹息着起身:“你们开始着手准备搬家的事,这里我还不熟,交给你们我才放心。我下山去见个朋友,苦秋你跟上。”说着向门外走去,苦秋立刻起身跟了上去。 “主子您要去见谁?”苦秋心想该不会是那个老友吧。 “天气这么好,不喝酒可惜了。”常无涯伸了个懒腰,回头对苦秋道:“带两坛好酒,他爱喝酒。” 苦秋应了声就转身走了,这主子果真要去见百里先生,只是这种局面下怕是不太妥当吧。 迎来送往客栈内,姜晟闭目躺在床上,睡得很沉,宛若一幅画卷,使人不舍得去惊扰。 房里没有人,季百和殷蝶都去了隔壁南风的房间,二人对坐着,南风被殷蝶抱在怀里睡觉,季百则是用怀疑地目光打量着殷蝶。 “这么看我,是不是我又变美了?”殷蝶笑道。 “老实说,你跟这个小东西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季百莫名其妙的话令殷蝶困意全无。 “季百,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殷蝶问道。 季百更加奇怪:“这是什么破问题?照你这么说我还失忆了不成?” “你还记不记得我认识你第二天你从树下挖出的那个凤凰蛋?”殷蝶问道。 季百似乎有了些眉目,问道:“你不是忘了丢哪里去了吗?” “那个凤凰蛋后来孵化了,就是我怀里这个。”殷蝶神秘兮兮道。 “啊!什么时候?”季百又惊又喜。 “就是我和云天去西塞那几天,我拿了它三年,原以为是个化石,整日对着它自言自语,没想到孵出个小凤雏来,简直是天方夜谭。”殷蝶道。 “那你怎么不早说呢?”季百更郁闷了。 “其实你们都见过它,只是忘了。”殷蝶就把那日的事说了一遍,听得季百啧啧称奇:“原来这个小东西对你有这么深的感情,真是世间少有。” “别老叫人家小东西,它有名字。”殷蝶嗔怪道。 “南风是吧,好好,就叫南风。”季百摆摆手,纠正了自己的叫法。 “当时姜晟哥哥中了毒,就是南风给他换了血才治好的。”殷蝶想起她和姜晟两人初识的那几日,简直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那不叫换血,叫洗血!”季百抛给她一个白眼。 “君子报仇三年,小人报仇眼前,我看说的一点也不错。”殷蝶不服气道。 “说起风清珝,我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了。”季百撑着半边腮,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想他了对不对?”殷蝶脸上浮现谜之微笑,盯着季百的侧脸问道。 “想有什么用?我明天就去找他。”季百听出殷蝶的弦外之音,马上回嘴。 “好好好,那我们铁定顺路了。”殷蝶因着姜晟解了毒,心情大好,抱起南风就坐到了季百跟前,八卦问道:“你为什么想他?” 季百冷哼道:“还有为什么?这就跟我想你是一样的。” 殷蝶道:“不一样,我是女人,他可是男人!” 季百道:“我也是男人!” 殷蝶道:“可是除了你的皮,你的其他地方都很女人啊!” “殷蝶你是不是皮痒了,我这里有针,给你扎扎,保证百痒全消。”季百真的拿出一根寸把长的银针来,咬牙切齿地问道。 “呵呵,我开个玩笑,动刀动枪的不好。”殷蝶伸手轻轻按下那根针。 “知道就好。”提到刀枪,季百瞬间脸色一变,想起龙痕所说,那日殷蝶为了给“死”去的他报仇,差点赔上了性命,他平时怎么都觉得她是个绣花枕头,没想到关键时刻还能大爆发,真令人刮目相看。只是,这后来她怎么却没有那股子悍劲儿了呢? “季百,你想不想变回女儿身?”殷蝶突然很认真地问道。 “怎么?你学会做变性手术了?”季百怪异地问道。 “去你的,我可没有开玩笑。”殷蝶笑道。 季百呛道:“没开玩笑你还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看不懂这人 “不如你告诉我常无涯怎么就舍得把南风给你了?也算不白叫你一声师父。”殷蝶道。 “先叫声师父听听。”季百伸出耳朵,得意地仰起脸。 殷蝶摇摇头,他们这算不算苦中作乐?接着甜甜的叫了一声“师父”,把季百乐得不行。 苍琰从朱府出来,有些微醺之意,凌恒见他在里面并没有多待,想来事情应该成了。 二人坐了马车辗转离开,朱常在独身来到此处最高的一座亭子,听着马嘶和车轮渐行渐远,陡然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来。 他生在此处,从小锦衣玉食,家里是数不尽的金银财宝。然而,从来没人教过他要怎么样花掉他们,合理利用它们。他无父无母无亲人,也听过一些流言蜚语,也有其他孩子说他命硬,克死父母亲人。 为了掩盖这些伤痛,他总是把自己伪装成各色人物,故意去偷去抢去骗人,以期求得内心的快慰。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那日流潋巷中与自己对坐的女子,她虽有天人之姿,却不矫情,简直可以用随和来形容,时隔多日,他依旧清楚地记得她旁若无人地跟自己畅谈,丝毫没有防备之心的样子,只是名字还没有问出来,苍琰就把她带走了。 现在他知道了,她叫殷蝶,真是个特别的女子。 凌恒有些疑惑,主子怎么一路缄默,一句话也没有说? 难道谈判失败了?啊?应该不会吧! 就在他揣测今日结果之时,苍琰问道:“凌恒,到哪儿了?” “回主子,快到太子府了。”凌恒道。 “掉头,去舒窈那里。”苍琰含含糊糊地说着,越加觉得头晕起来。 “是!”凌恒一向最听苍琰的话,马上调转了马头,向着相府而去。 某个幽静的茶楼房间里,常无涯独自坐在桌子旁,靠着精雕玉琢的檀花椅背,眼睛微闭,像是睡着了。 门被人推开,再关上,接着是脚步轻点的声音。 待百里迟坐下,常无涯眼皮颤了颤,说道:“好久不见。” “把你的眼睛睁开,再来跟我说话!”百里迟似乎不太友好。 常无涯闻言,果真睁了双眼,眼前百里迟似乎比上次见面瘦了一圈。 “你瘦了。”常无涯道。 “少来这套,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百里迟面上依旧平静,是他的声音出卖了他。 “如此急躁,可不是你的作风。”常无涯依旧慢吞吞地倒了一杯酒递给百里迟。 百里迟接过,手抖了抖,应该是气得。 “常无涯,你可以为所欲为,但必须承担后果!”百里迟手中杯子重重放下。 “什么后果?死?”常无涯轻笑道。 百里迟见状恨不得把这一整桌的菜全掀翻了,当然他也这样做了。 只是常无涯带着椅子转了几转,躲得及时,才没有被波及到。 “你……”百里迟气得牙根痒痒,他费尽心思抓到的凤雏就这么被这个混蛋给得了,真是看错他了。 “放心,这次不用你赔钱。”常无涯不紧不慢道:“解气没有?” “没有!”百里迟没好气道,他还敢提赔钱这两个字! 苦秋在外头听得心惊胆战,两人要是打起来怎么办? “我知道凤雏在哪里。”常无涯抬头看向百里迟。 “我不想听。”百里迟一甩头发,相当酷炫。 “在殷蝶他们手中。”常无涯似乎没听到他的拒绝。 “你抢到却又拱手让人,常无涯,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百里迟冷哼一声,转身出了门,临走,恶狠狠瞪了苦秋一眼。 房里,常无涯无声地笑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失态的百里迟,想来,自由于他而言,是十分重要的。 “主子?”苦秋见他背对自己的方向坐着一动不动,有些担忧。 “呵呵,没事,去迎来送往客栈,是时候见见殷蝶了。”常无涯起身来,往桌子上放了一张票子,这百里迟出了气,还得自己给他善后,真是不容易。 姜晟没想到,自己这次因祸得福,南风的血不仅解了他体内现有的蛊毒,连同之前没有完全根除的旧疾也除了根,他醒来时,觉得身体状况大幅度上升,甚至跟他所习武学相辅相成,整个人仿佛轻盈地要飞起来一样。 怪不得天下掀起这场凤雏争夺之战,依南风的力量,定然可以唤醒雪珑山上的那只千年古兽,也就是南风他爹。 不用眼睛看,他就知道殷蝶季百不在此处,因为这里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任何气息。 姜晟下了床,整个身体都是轻飘飘的,不仅精神百倍,更是力大无穷。 他摇了摇头,出门去了隔壁,却发现季百和殷蝶两人都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想来是折腾了一晚上,刚才换血又耗费不少精力,又累又困,睡着也是正常。 于是他轻手轻脚地先抱起了殷蝶,结果季百却醒了,见他容光焕发,想必已经好了。 “抱她去睡吧,我也睡会儿。”季百小声说完,从殷蝶手中抱过南风,直接躺床上盖了被子,姜晟应了一声也出门去了。 银戮立即伸长了脖子要去啄他的手,吓得赢战跳得远远的,一遍嘟哝道:“真是小器,摸一下又不会掉毛!” 楚良停下脚步:“银戮不是白鹅,它是鹤,你最好不要靠近它,他的脾气跟我一样,心情不爽,就想杀人。” 赢战闻言又绕了回来,笑道:“你就是楚良吧。” 楚良用异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知道还问! “我是听苍琰提起过你,你在他手底下做的怎么样?会不会感到憋屈?要不要考虑来墨渊阁发展?”赢战纯粹是无聊至极才说这些玩笑话来解闷的……然而,楚良是个直肠子,非常鄙视赢战这种明着挖墙脚的行为,因此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 赢战不以为意,本来就是闹着玩,何必认真?忽然,他又有一个问题冒了出来:“楚良,你多大了?” “二十七岁。”楚良道。 赢战大笑起来:“原来你这么大了,啧啧,真看不出来。” 楚良默然无语,这个人真是聒噪,不会口渴吗? 这时,回龙城城门大开,门前有两个守城士兵立着盘查过往行人。 赢战拉住楚良,小声道:“你这只鹤这么大,会引起他们注意的。” “你说该怎么办?”楚良以为他有了主意。 “丢掉。”赢战神色凝重,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决不可能。”楚良道。 定力 “要是明目张胆带进去,容易暴露行踪。”赢战劝道。 “你要是怕就自己走。”楚良懒得再听他废话,正好借此分道扬镳。 “怕?呵呵,咱们好歹也算共患难一场,今日,我就陪你闯过这龙潭虎穴。”赢战一拍胸脯,当仁不让走在前面,回头望见楚良一脸不可思议地站着。 “你倒是跟上啊。”赢战招呼他过来。两人心里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却没想到守门的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放进去了。 赢战暗自松了一口气,回头却没了楚良和银戮的身影。 “奇怪,那两人呢?”赢战摸着脑袋左顾右盼。 姜晟抱着殷蝶来到他们的客房,轻手轻脚把她放到了床上,却见殷蝶醒来,睁着一双美目盯着他看。 姜晟哑然失笑,坐在了床边,笑道:“怎么醒了?” “你一进门我就醒了。”殷蝶微挑着嘴角,眨了眨眼睛。 “那你还装睡骗我。”姜晟心底某个地方忽然像被蜜糖浇灌了一番,说出的话都带着甜味。 “你也躺下,我们聊聊天。”殷蝶挪了挪身子,说道。 待他躺下,侧过身子,两人正好是面对着面,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你昨晚也没睡好,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姜晟轻声问道。 “我想什么你还不清楚?”殷蝶笑意不减反增,大概是劫后余生的兴奋。 “你总这么笑,让我的心里有些发慌。”姜晟一副害怕的表情。 “你真的好了?”殷蝶伸手放在姜晟胸前,可以感受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确实好了,不信我们现在就试试?”姜晟说完以一个鬼魅的姿势,闪电般的速度翻身轻压住殷蝶。 好啊,这就学会明目张胆地调/戏自己了!殷蝶虽然知道他在开玩笑,春心还是止不住荡漾着,伸手勾过他的脖子,使劲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美滋滋地说道:“来就来,怕你不成!” 姜晟呆愣了一秒钟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猛然抱住殷蝶翻了个身,殷蝶诧异之际低低笑道:“你的定力还不够,才亲你一下就受不了了?” 姜晟道:“我的定力在你身上发挥不了作用。” 正在两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腻歪够的时候,敲门声响起:“姑娘,有位公子找您,就在楼下等着。” 殷蝶道:“我这就去!”小二听到回音就离开了。 “去什么去!你不准去!”姜晟一股无名邪火涌了全身,这时候怎么肯放人。 殷蝶道:“这种风口浪尖来找我的人,你不想知道是谁吗?”说着想要起身,却被姜晟牢牢地禁锢在他怀里,一丝也动弹不了,不由诧异道:“你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姜晟冷哼道:“我不管,谁来你也不能去见。” “要是为了南风的事呢?”殷蝶软语开口。 “不用想,肯定是为了他!那你就更不能去见了,躺下睡觉!”姜晟说完真的把殷蝶放到了身旁,自己起身出门去了。 殷蝶听着房门关上,喊又喊不出声,那个混蛋,竟然给自己点了穴,这下,真的只能乖乖躺着了。 姜晟出了门不忘整理整理仪容,从楼上望下去,认识的只有常无涯和苦秋两人,想来,是他要见殷蝶。这个姓常的,还好意思到这里找蝶儿。昨日自己去跟他要南风,他还以死威胁,怎么季百一去,他就乖乖给了?好,今日就看你耍什么花样! 想到这里,姜晟保持着绅士的笑容下了楼梯,坐到常无涯对面,开口问道:“是不是你要找蝶儿?” 常无涯早看见了他,疑惑问道:“小二明明说殷蝶在客房里,怎么她没有下来?” 姜晟道:“她太累了,瘫在床上起不来,就委托我过来问你有什么事。” 常无涯怀疑地打量姜晟几番,发现他的脸上似乎有个唇印,内心一惊,该不会……原来他们进展这么快? “有事快说,我一见到你心情就不好了!”姜晟伸手重重拍在面前的桌子上,惹得苦秋一脸懵,这个二皇子今日是怎么了?竟然性情大变! 常无涯反应过来道:“既然你们……咳咳,我们还是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再说吧。” “蝶儿还在睡觉,我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有事就在这里说。”直到姜晟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常无涯和苦秋这才稍稍放了心,不然他们会怀疑这是有人假扮的。 “苦秋,让小二找个安静点的房间。”常无涯回头吩咐苦秋,苦秋当即找到小二,话一说,银子一给,三人立刻被带到楼上殷蝶隔壁的房间。姜晟这才满意地点头。 常无涯道:“既然洛宇殇已经派人来劝过你们了,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怎么,你不想做洛宇殇的生意了?”姜晟冷笑道。 “唉,与虎谋皮的滋味可不好受。”常无涯唉声叹气,幸好苦秋不在屋里,不然,指不定会对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看法呢。 姜晟知道他是在假意试探,冷笑道:“你不觉得说这个有点晚了吗?” “只要开口,什么时候也不晚。”常无涯道。 “哈,你这么自信,那就别怪我泼你冷水,你去找别人合作吧。”姜晟道。 常无涯想了想说道:“那就不必多言,我想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的答案。替我向殷蝶问好,等下次见面就不知是何时了。” “慢走不送,不要再来了!”姜晟最后还不忘对着门口喊一声。 殷蝶在隔壁听得一清二楚,却有心无力。常无涯不是坏人,不知道姜晟为什么要那样对他。 姜晟进来关好了门,就见殷蝶闭着眼睛睡着了,忙来到她身边替她解了穴,忽然眼前一黑,雨点般的拳头向自己砸了过来。原来殷蝶早有计策,手脚一恢复,拉起床上的被子将姜晟捂住,手脚并用就向他身上招呼,一边打一边骂:“臭小子!混蛋姜晟!” 噼里啪啦一顿捶,又接着道:“算计到我头上了!还敢点我穴……不让你见识下我的厉害我就跟你姓!”说着又是一顿好捶。唬的姜晟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又不能还手,只能带着哭腔道:“饶了我吧,姑奶奶,我再也不敢了!” “你不敢!还有你不敢的!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殷蝶心想人家常无涯是正经过来谈判的,被这家伙无缘无故呛了一顿,临了还说“不要再来了”! 伴随长大 姜晟干脆趴到床上撒泼打滚道:“你打吧!打死我算了!打死我我的魂魄就来缠着你,看谁敢娶你!” 殷蝶一听他还有理了,一把掀开他的被子,正要发怒,却见他脸上挂着几滴泪珠,可怜兮兮地抱着脑袋,顿时心软下来。 这时,他们的房间外围满了人,议论声此起彼伏,有的说女人打男人,天理不容。有的说,打得好,肯定是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了。就连楼下过来喝茶的,也纷纷跑了上来听墙角。 议论正酣时,房门忽然打开,殷蝶手里拿着一根鸡毛掸子,冷笑道:“你们要不要进来参观一下?” 一句话,众人纷纷摇着头散开了。有人伸着脖子望了一眼,一个容貌不俗的男子正坐在桌子边悠然地喝茶,哪里像他们想的家暴现场! 殷蝶关了门,方才发生的事两人都忘了,开始商量离开这里的方案。 百里迟从常无涯那里知道了凤雏在殷蝶手中的消息,先回去告诉了郑佩云,却不见琬琰的身影,因此问了一句。郑佩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有人保护,她肯定没事。 百里迟猜测,应该去找云天了。 郑佩云叹口气说道:“倒是让你们白忙一场,到头来,凤雏还是回到了她的手中。”这时她有些后悔当初千方百计阻止苍琰娶她,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这是我们做臣子的本分,只是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他们中又多了个季百,怕是夺回凤雏不太容易了。”百里迟道。 “那就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们不宜在此久留,马上启程回国,再从长计议吧。”郑佩云道。 百里迟闻言虽有疑惑却没有多问,答了声是。牛翠华又说:“你派人把琬琰找回来,马上就走。” 百里迟马上准备出门寻人,却意外撞到了上次来找牛翠华的轿子,来不及多想,他就出门了。 琬琰早探听到云天在太子府,独自在太子府门外徘徊了很久,不知该怎么进去,发愁时,云天却出门来了。 云天一眼认出了她,脸上的疑惑一瞬即逝,这个时候,由不得他不多想。 “云,云天。”琬琰一抬头,云天已经站在她身前,他的肩上,多了只从未见过的小东西。 “你养宠物了?”琬琰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 “他是火云,从小伴我长大的。”云天道。 “哦……”琬琰面红耳赤,不知该说些什么。 云天察觉到她的不安,开口道:“你怎么一人过来了?这里冷,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石青一直远远跟着他们,直到他们进了最近的一家酒馆,心想:王爷居然会带除了殷蝶姑娘以外的女子喝酒?真是奇闻轶事。 何江河靠在这树上,他依靠着树而站,默默的陪着许侨。 因为许侨两人的气息隐藏得极好,许紫涵只能像无头苍蝇般找两人,却怎么都找不到。 “侨,我去过疫区,皇后不在了!”何江河习惯性冷冷的说道。 许侨一颤,看向何江河,其实,他一直知道何江河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也一直知道何江河有着一支强大的力量。 他曾经与许洛也提醒过,许洛信他所看之人不会害他,所以这事他当做不知道。 现在,何江河的这话,倒也表明了何江河的立场,只是,若是许洛知道何江河知晓皇后殡天之事而无动于衷,两人的兄弟情也终会走向破裂! “此事,顺其自然吧!”许侨不想何江河与许洛闹的不愉快,此事只能当做不知道。 “洛该退位!”接着,何江河说了这么一句。 许侨立即站了起来,眼神一戾,神色颇为严峻:“你想做什么?” 何江河哑然,他忘了,许侨即使是他的人,但许侨对许皇室的忠诚的心是难以忽视的。 何江河向许侨走过去,拉着许侨的手坐下,浅笑道:“文平该接手了!” 何江河不敢告诉许侨,许洛的情况,除非殷蝶不再去争这个天下,否则,许洛的生命就若同热锅上的蚂蚱,被煎熟是迟早的事。。 而现在的许洛,正直年华气盛,说没就没,又有几个人能受得了? 许侨一愣,是了,这天下的最终属有者是殷蝶。 一天,又悄然的过去了,夜幕拉起了幽蓝灰衣,天上的明月早已椭圆,星希浅淡,倒让月光闪耀,距离中秋,还有一周的时间,本是团聚之日,因鼠疫而妻离子散。 许国上下都透着一股忧愁,透着无尽思念。 在屋外的人一直迟迟不散,都在等殷蝶的好消息。 “成功了!”终于,经过了一/夜研制的殷蝶与初阳,同时发出了喜悦的声音。 听到那喜悦的呼喊声,外面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却也不该乱闯进去。 不过,气氛却活跃了不少。 “我相公到底跑哪去了?啊,臭老头,快放手,放手!”许紫涵心里嘀咕着,却被余鹰一把揪了起来。 “臭丫头,整天相公相公的,别忘了自己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余鹰终于受不了的训了一顿。 接着继续说道:“何况,你觉得二皇爷人会喜欢想你这么粗鲁的臭丫头吗?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学着怎么当一个大家闺秀!” 许紫涵一愣,安静了下来,是啊,许侨身份尊贵,又是被所有人所窥视的对象,若她还一副没大没小的模样,定是不能服众的,所以,今天的她开始,当一个大家闺秀。 “爹爹教训的极是!”许紫涵微微欠身,鞠了个躬。 周围的人下巴都惊掉了,特别是一路同来的几人,天哪,这个刁蛮任性的小姑娘真的要为许侨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但是这行李什么的,却有点滑稽,类似于跳舞般的最后一个动作。 见惯大世面的余鹰看到自己的女儿这模样,大叹一口气,都怪他太宠许紫涵了,否则也不会有现在这般的搞笑事情出现。 “好了好了,你就别折腾你爹了,你就好好的坐着,就是一个大家闺秀了!”旁边的刘雨熙笑的岔气,眼泪都笑掉出来。 袖子下,许紫涵拳头紧握,她忍,她就不信,她做不了大家闺秀。 “好了,你们都安静一些!现在夜已经深了,没事的人都会去歇息吧!”终于,许洛发话了,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带着沉重你的困意,声音也是无精打采。 “你大哥自从鼠疫一事,就没好好休息过!”何江河看着地下的状态,淡淡的说道。 疫病 “江河,你与我大哥相识也有二十余年了吧?”许侨看着他大哥的模样,现在的许洛少了分曾经的英姿,多了份沉重,一份他从为见过的沉重。 “嗯!”何江河虽不知许侨为何如此问,但依旧认真的回答。 “你与我相识也有二十年了吧!”许侨继续问道,声音轻盈。 何江河一顿,看向许侨。 月光透过树叶的光影折射在许侨身上,淡淡的光线似乎少了一份色彩,紫衣的光似乎也在涣散。 “嗯!”何江河依旧应了一声,他想说很多,但是,他注定不是善言辞的人。 他与许侨相识,的确也有二十年之久,可是,在殷蝶失意之前,他见过许侨的次数屈指可数。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告诉我?”许侨依旧没有看向何江河,目光从未在许洛身上离开过。 何江河一颤,最终,他还是低估了许侨的分析能力。 “对不起,这是我和洛的约定,不能告知第三人!”何江河歉然,他刚答应许洛,那件事不会让第三人知道,所以,原谅他不能说。 “嗯!”许侨轻轻的应了一声,果然还是不能说吗?何江河还是老样子,对于承诺,是一持到底。 屋里,殷蝶几人终于得以坐下缓一口气。 “鼠疫是一种繁殖广泛的旅鼠带来,一种生长速度非常惊人的鼠类。 要解这鼠疫,必须爱干净,保持个人的清洁,而问题就出现在它与蚊子的病毒结合!”殷蝶看着手中的那一点被浠透的污水,得出自己的结论。 “而这些蚊子所携带的病毒,按理来说,携带不出去,一种山蚊,离开山则活不了!”初阳也把自己的结论说出,并把他的试验品轻推到殷蝶面前。 姜晟听的有点懵,什么又是什么?介入不进去的姜晟面露一点忧伤! “这是旅鼠携带的疫病,旅鼠,一种能穿山过海的老鼠!一种会因数量过多而自杀的鼠类!”殷蝶手中的一个类似于支管类的透色琉璃小杯递给姜晟。其实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但寻找解药却是一件棘手的事! “事不宜,初阳,你去把患鼠疫的疫民全部单人隔开,给他们定时清洁衣物送去,阿泽,你随我去寻药物!”殷蝶说着,把这次试验研制的东西都毁掉! “现在是晚上,你们明天再去,我先去疫区!”初阳说着,便匆忙的离开了。 殷蝶略显窘意,她忘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但是,想要阻止初阳,似乎也晚了,初阳也在第一时间消失了。 “咕咕!”这时候,殷蝶的肚子不适宜的响起了来。 “走,我们去吃点东西!”姜晟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琉璃杯放好,伸出一手,宠溺的说道。 殷蝶吞了吞口沫,似乎真的一天没进食了! 两人刚打开门,便发现一众人都在看着他们。 “小妹,如何?”许洛率先的走了过去。 许侨与何江河也飞下,许紫涵看到许侨的那一刻,再看到何江河的那一瞬,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暴怒的状态,却一直得暗示自己,自己是大家闺秀。 “大哥,你派人去寻几味草药,连翘、牛子、桃仁、红花、紫草茸、紫花地丁、紫背天葵……越多越好,对了,还有蟾蜍,也要一个不剩的找来。”殷蝶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众人愣然,蟾蜍可是五毒之一,要来做什么?况且,这次的是鼠疫,无治之症的鼠疫,真的能行吗? “确定是蟾蜍?”许洛不确定的问了一声,没办法,他最近忙的有点晕,怕听错了。 “是蟾蜍没错,别名瘌蛤蟆。大哥,只要你出一个公告,举国上下的百姓都能寻,这样,也好办事!”殷蝶拍了拍许洛的肩膀,一副相信我没错的模样。 许洛点了点头,这个主意好,毕竟全国各地都染上了鼠疫,若是等殷蝶一个个的去救治,怕是晚了。 “来人!”许洛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喊道。 “臣等在!”几个太医走上前,向许洛行礼。 这几个太医是许洛派来的,就是为了防止殷蝶有什么吩咐他漏了,所以就派了几个太医记录下来。 “文平公主的话,你们也听到了传朕口谕,举国上下,现在开始寻找解药!他们亲人的性命,就在他们的手中!”许洛说道。 “臣等遵旨!”太医恭敬领命,刚想要退下,却被殷蝶喊停了。 殷蝶转身回屋,一炷香之后,拿着一张拟好的方子给其中一个太医:“这是此次鼠疫的配方使用,许国全部太医,分散各地进行治疗,可有意见?”殷蝶充满着帝女之气,说话也钪锵有力,完全没有女子该有的羸弱之态。 “臣等无异议!”太医恭敬的回应,在他们心里,殷蝶就是天,就连许洛都对殷蝶言听计从,他们又怎么会敢有异议? 刚安排妥当,殷蝶的肚子又响了起来。 “大哥,有没有吃的?”现在,殷蝶完全不想到处跑了,若是能在这儿解决,那就在这儿吃。 “去那坐会儿,马上就有!”许洛宠溺的揉了揉殷蝶的头发,说道。 殷蝶开眉一笑,果然,还是她大哥想得周到。 殷蝶那边刚坐下,就有热乎乎的饭菜端了上来。 其他人也毫不客气的入座,这一次,可谓是等殷蝶等得忘了吃饭,现在这饭香味,一下子勾起了他们的食欲。 这一次,许紫涵出奇的安静,只是许侨却不平静了,只见,许紫涵温柔的夹了一碗的菜进许侨的碗里,完全看不到米饭。 殷蝶偷笑,其实,有许紫涵给她二哥添点料也没什么不可以当然,她是觉得没什么不可以,殷蝶感觉后背一股凉意袭来,她皮笑肉不笑的对着何江河呵呵了两声。 她还没找何江河算账,现在竟然敢瞪她? 并且,他以后的敌人可比她多得多得多,管她这个妹子做什么? 与此同时,在许国的边境处,赵飞羽被挡在了边境外,他敢保证,若是把这些兵给拆了,他也会被殷蝶给拆了。 只是,不是说现在防守薄弱吗?看着这守边境的人黑压压的一片,个个恪尽职守,不言苟笑,哪里薄弱了? 最终,赵飞羽还是找了一个落单的兵,混了进去,继而一帆风顺的摆脱边境的士兵,不,应该说是,被追了好几里路,终于摆脱了边境的士兵。 但却也遇到了一个带着斗笠的人在等他。 相抗衡 “呼!”一阵凉风过,赵飞羽一袭黑衣被扬起,上面有着继续道不清的诡异图案。 面具下,赵飞羽邪魅一笑,这戴斗笠的人是谁,他不知道。 但是,戴斗笠的人身边的男子他却认得,毕竟那是他的手下,鹰! “骨禄殿殿主,久仰!”戴斗笠的人发话了,故意改变的声音辨不出雄雌。他的模样可不像久仰,在月光下,戴斗笠的人手中的弧刀泛着冷光,似乎随时都会取人性命吸之。 赵飞羽一笑,他不知道这戴斗笠的男子如何得知他,他也不想知道,但现在,这戴斗笠的男子竟然敢动他的人,决不能姑息。 赵飞羽一步步的向戴斗笠的人走过去!鹰则直接拔刀相向。 鹰如同一道闪电般向赵飞羽袭去,那速度,在黑夜中快到看不清。 戴斗笠的人有些没反应过来,他还未看到赵飞羽怎么出手,鹰便倒下了,鹰在赵飞羽手中竟连一招都过不了。 而鹰可是他带回去作为傀儡只用,每天都在被他训练着,今天特地带来一试,这结果让他震惊无比。 戴斗笠的人心里刚想离开,却被赵飞羽缠上了:“呵,现在还想走,是不是太迟了?” 赵飞羽冷笑一声,说着便想要揭开戴斗笠的男子的真面目。 “唰!”戴斗笠的男子手中的弧刀打向赵飞羽,赵飞羽放手,继而对戴斗笠的人进行反攻。 “碰!撕拉!”戴斗笠的人不一会儿便落了下风。一手被划伤。 他有些懊悔,低估了赵飞羽的实力,没想到,短短一年时间,赵飞羽的武功得到了突飞猛进。他得找个时机逃脱才行! 然而,这明显的是赵飞羽战于上风,完全就没有可比性。 赵飞羽的成长速度竟比许多人要快。 恐怕,现在的他,能与白擎相抗衡了。 赵飞羽不想拖延时间,一个疾手反转杀,多开了戴斗笠的人手中的刀,转而一手撑着戴斗笠的人的肩膀,往后一翻,一脚踢到戴斗笠的人的背部。 “嘭!”戴斗笠的人被踢飞,在地上滚了几下。 刚想趁此机会逃跑,却依旧被赵飞羽堵了后路,赵飞羽速度疾快,一道影子般闪过,唰的一下,戴斗笠的人还维系着跑的动作,却被赵飞羽手中的剑封住了喉咙。 “怎么样?还逃吗?”赵飞羽眼里闪过一丝恐怖的精光,这个男子竟敢动他的人,又没有半斤实力,真是活生生的打他的脸。 “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戴斗笠的人冷哼了一声,这一次,是妥妥的男音。 赵飞羽感知到一丝熟悉,毫不客气的揭开了戴斗笠的人的庐山真面。看似白白净净,谦谦君子的柔弱书生的模样。 “你不是跟在赵飞艺身边的知竹吗?赵飞艺都死了,难道你是来复仇的?”赵飞羽有些诧异,这知竹不是说死了吗?就算是复仇,对象似乎也搞错了吧?杀赵飞艺的可是殷蝶。 “哦,对了,你似乎还是殷蝶的手下,殷蝶派你来的,还是……”赵飞羽故意的停顿了一下,看到知竹有些躲闪的目光。 “哎呀呀,还真是知竹不知足啊!脸连殷蝶都敢背叛,谁给你的胆子?”赵飞羽感知事情越来越有趣了,殷蝶的身边居然出了一个大叛徒。 “沙!”知竹趁赵飞羽沉浸在这事儿当中时,一把药粉撒向赵飞羽,赵飞羽只好松手,却也在知竹,哦不,应该叫雷,却也在雷的身上打了狠狠的一掌,相比,短时间之内,都只有疗伤的分。 赵飞羽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继而向倒在地上,昏迷的鹰。 赵飞羽为鹰把了一个脉,赵飞羽眉目一动,有些不可思议,继而继续的为鹰再把一次。 这一次得出的诊断,与第一次无异。 赵飞羽来到鹰的头部,仔仔细细的,全部检查了一个遍,最后定格在鹰的左耳上,只见爱你,鹰的左耳出,耳垂下方有一点给点,若仔细一看,便会发下,那是一个虫尾。 赵飞羽心里一颤,雷竟然是那赵飞羽心里一颤,雷竟然是那赵飞羽用内功帮鹰把耳垂处的小黑点抽/出。 让他感觉恶心的是,老巫婆的手下,这虫尾,是控制人的新型蛊虫吗?还是线虫什么的? 赵飞羽心里一颤,雷竟然是那赵飞羽用内功帮鹰把耳垂处的小黑点抽/出。 让他感觉恶心的是,这虫尾抽/出来,竟是一条长长的暗黑色的类似于线条的东西,本来,还会缠着赵飞羽的手围绕着,但却在一瞬间如同灰做的一般,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碎得完全没有痕迹,碎得完全消失。 看来,他得加紧时间找到殷蝶才行,否则,面临危险的,可就是殷蝶了。 此人,街道上人如云集,多不胜多。 果然,鼠疫的解药配方一出来,街道就热闹许多。 那些百姓的实力,可不容忽视,短短一天时间,夜里便再也听不到蟾蜍的声音。 殷蝶之所以利用到蟾蜍,是因为蟾蜍即使是五毒之一,但也是有可取之处的地方,这一次鼠疫的使用,是她记得当初她调制鼠疫之时用过这一方子,只要把蟾蜍的唾液涂在患处,便会渐渐好转。 而她之所以又让许洛派人去寻那几味草药,是担心其中夹杂着蚊子的病毒,为了以防万一治不了。 难就难在,她说的那几位药,其中一味不好找,但也不是不可寻。 这一次,殷蝶亲自的熬了点药带进了京城外的那个疫区。 这一次的疫区状况明显比殷蝶上一次来好多了。 “哎哎,文平公主来了!文平公主来了……”其中一个人从铁门处看到了殷蝶与姜晟,一下子便聚集了可多人。 “文平公主金安!”这一声整齐的请安声,令殷蝶有些受宠若惊,觉得也不辜负她奔回国内寻找救病之方。 “好了,你们都回去休息,本公主保证,不出三天,你们都能回家过中秋!”殷蝶坚定的声音,不是威望,让这些百姓像是吃了定心丸。 毕竟,殷蝶前几天来来一次,他们的病情便得到控制,本来一天会死好几个人,但几天前往后,都没有在死人,并且能看到明显的好转。 “草民叩安!”百姓们再次的磕了三个响头,便知趣的让开一条道。 二哥告别 殷蝶失笑,这里的百姓是不是受过什么训练,这整齐的模样,还真是有着几分军人之气。 南这一次接待殷蝶的,依旧是上一次的将领,这一下,将领不在阻止殷蝶做任何事,反倒,将领的脸上洋溢着骄傲,看,这就是他们许国的文平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本应是傲娇之女,却受到百姓们如此爱戴,不是他们百姓的傲娇是什么? 这一次,殷蝶来到怡心屋,看到了在外面乘风而坐的许恩,殷蝶的到来,许恩立即恢复本性的想要给殷蝶来一个大拥抱,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的病还未治好,也就只好作罢。 “小妹,你怎么来了?”许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殷蝶来看他,他真的很高兴,高兴得无法用言语表达他的兴奋。 “怎么,七哥,是不是又准备赶文平走?”殷蝶打趣道。 “不不不,不是,七哥怎么舍得赶你走!”许恩连忙说不是,上一次不是担心殷蝶会有不测嘛,所以不敢让殷蝶靠近,但是现在,知道这鼠疫的破解办法是殷蝶之后,他也就不担心了,自然就欢迎殷蝶多来看看他。 “好了,我们先回屋,外面风大,小心着凉了!”姜晟提醒道,这冷风虽然不至于把他们吹生病了,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能避免尽量避免。 “对,先进屋!”许恩应和,他一时高兴,差点忘了殷蝶很怕冷。 三人进到屋里,的确暖和了不少。 “七哥,这个是我亲自熬的汤药,你喝了,我陪你,一直到夕阳划过地平线,我们一起回宫!”殷蝶把她熬制的汤药拿了出来,边放到许恩面前,边说道。 “哎,回什么宫,待我病好了之后再回!”许恩罢了罢手,虽然他也很想回去,为了不让那些好好的人跟着遭这一份罪,他还是省省吧。 “怎么,小妹说的话,能有假不成了?”一道带着三分调侃七分邪魅的声音响起。 许恩没同意一皱,看到房门被打开了,果然,是他那个让人讨厌的二哥。 “你那是什么眼神,本皇爷可是好心好意的来看你这个不争气的弟弟!”许侨走了进来,一袭紫衣很是耀眼,每一个动作都是浑然透着一股贵族之气。 “小妹,怎么独自跑来这里?”许侨宠溺一笑,如同六月的鲜花,无比灿烂。 “侨,你当我是什么?”姜晟插了一句话,他是人好不好,这么大一个块头,这么完美的被无视了。 “好了啦,二哥,江河呢,没跟来?”殷蝶有些好奇,这何江河不是看着许侨看得可紧吗?就是怕许侨一不小心被别人路走了。 而现在,好像没看到何江河的影子,似乎,也没有一直嚷嚷着做许侨娘子的许紫涵。 “何江河,你给姑奶奶站住!”外面一道粗暴的声音回答了殷蝶的疑惑。 许侨无奈的苦笑:“小妹,下次给哥哥找妻子不能找如此蛮横的!” 许侨喜静,即使没有何江河,他都无法娶许紫涵,许紫涵整天有事没事就吼,他可受不了! “嘿嘿,二哥,你就知足吧,并且,这样也能给江河产生压力感!”殷蝶坏笑,在许侨耳边轻轻呢喃道。 许侨一愣,轻轻的弹一弹殷蝶的额头,宠溺的说道:“好了,二哥拗不过你,不过这一次,二哥是来告别的!” 这下,轮到殷蝶疑惑了,现在不是刚好了几天,怎么又到了分别之日? “你们两个确定站着聊?”在一旁坐着的姜晟细细品味着手中的香茗 “或许,他们觉得站着说话比较有意义!”同样坐着的许恩附和了一句。 殷蝶眼睛一抽,她怎么有这些性格反差甚大的哥哥? 最终,殷蝶两人也坐了过去。 “二哥,你要去哪?”这一句话,是出自许恩之口,一直没有喊许侨为二哥的许恩竟然破例的喊了,并且,这一声二哥,竟带着一丝不舍。 “哇,七哥,你不会病傻了吧?”殷蝶用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又碰了碰许恩的额头,一切正常。 “别闹!”许恩好不容易有了些煽情的情绪,却被殷蝶的这句话打得七零八碎,不,应该说,打回原形。 “母后当年一案,尚未解决,小妹在金马国虽然灭了将军府,杀了靖王,的确是杀了当年的参与者,而最大的主谋,却是一个曾经与母后称为姐妹的净归祁,一个嫉妒心理极强的老女人! 这一次,我与江河商量好了,会和江河一起探一探那老女人的老底,放心,有江河在,我不会冲动。”许侨解释道,他知道殷蝶在金马国的一切,也与何江河做了商量。 听了许侨的话,殷蝶沉默了,净归祁的实力高的离谱,甚至,比那双君还要厉害三分,若是许侨冒昧前去,若是因为许侨的样貌而激发起净归祁对她母后的怨念转化为许侨身上,许侨定会受到牵连。 她怕就怕在,到时候净归祁的老窝,不止她一个人。 “我拒绝,二哥,上一次的事情还未散去,你现在就急着寻找母后的线索,我不赞同。”殷蝶摇了摇头,她一点都不希望许侨去冒险,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 旁边的许恩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什么什么东西?他怎么完全听不懂?他二哥发生了什么?他小妹为什么激烈反对? “你反对无效,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作为哥哥的我又怎么能逍遥享乐?何况,我又不擅自行动,有江河在,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许侨也坚定自己的想法,他知道殷蝶的担心,但是,他又不是什么小孩,也知道事情的利弊。 “二哥,记得要用啊,上次给你的那防蛊毒的药你也没用,所以才中了招,不过你放心,你体内的蛊毒已经被我消灭了,险遭给你的这个是一种极烈媚药,无论男女,无论品种,瞬间见效!严重些会衰竭而死!”殷蝶坏笑,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把这个药给许侨,谁让许侨过于出众,她就让那些不坏好心的,接受她的制裁。 “什么东西?”许紫涵突然从何江河胳肢窝下面探出一个头来,好奇的看着许侨手中瓶子。 “咚!”何江河毫不客气的一敲许紫涵的脑袋。 “嘶,疼!”许紫涵疼得一下子缩了回去。揉一揉被敲的额头。 欲哭无泪 “小妹,你……”听到殷蝶这话的许侨感觉一阵膈应,感觉拿着瓶子的手火辣辣的刺激他,这什么什么东西,无论品种,如此的邪恶,真的好吗? “唰!”何江河直接一把拿过许侨手中的媚药。 “这药很好,若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何江河冷酷的把媚药一收,这药正好对付那些对许侨怀有非分之想的人,包括那双君。 何江河不知不觉的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江河,我二哥可就交给你了!”殷蝶对何江河还是信得过的,前提是,何江河的野心已经被许侨给磨灭了。 “哎,殷蝶,说好的许侨是我的,什么时候又是……哎呦!疼疼疼!”许紫涵又钻了过来,毫无疑问的又被何江河爆栗。 许紫涵甘愿不敢言,这冷冰冰的家伙,她压制不了,这冷冰冰的家伙,她打不过啊,并且,她说好要当大家闺秀的! 许侨无奈,这两人凑一堆,还真是让他欲哭无泪。 只好先这样,许侨两人告别便不再逗留,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殷蝶感慨,其实这两人虽为男子,但也是挺匹配,挺养眼的嘛,如果少了一个跟屁虫的话。 “哎,你们等等我,哎呦,疼死我了!”许紫涵一边吃痛的揉了额头,一边向许侨两人跑过去。 顿时,殷蝶又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若是许紫涵一直没开窍的话是很好。 “小妹,我怎么感觉到处都透露着一股怪异?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还有江河大哥与二哥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后面跟着的那个女子,貌似与你们也很熟?”许恩也在门口张望,在殷蝶耳边说了那么一句。 许恩突然说话,殷蝶吓了一跳:“这事儿有时间再跟你解释,跟不跟我回去,回宫去!” 殷蝶可不打算与许恩说,不是说许恩不可靠,而是若把许侨的事情告诉他,依照许恩对许侨本就不喜欢,这一说,不正是给了许恩一个欺负他二哥的理由? “这……”一说到这个,许恩还是有些犹豫,但是,殷蝶说了过两天她便走了,若是他一直待在疫区,就见不到殷蝶来。 于是,殷蝶把许恩带回了宫里,因为鼠疫一事得以解决,其余的皇爷也都纷纷的回京了。 殷蝶也在适时的时候告诉许洛,关于柯铭已经死了的事。 许洛很平静,并没有殷蝶想的那般痛苦,而殷蝶知道,许洛对于柯铭的感情隐忍惯了,这样沉默的样子,并不想好受的模样。 殷蝶与姜晟踏上了前往终南山的路,与着白擎几人一同回去。余鹰则回他的山谷,至于许紫涵,则开始她的追夫路。 初阳几人依旧留在许洛身边做辅助。 刚刚赶到京城的赵飞羽与许颜错失见面之交。 赵飞羽在一间酒楼坐了下来,看着这街道渐渐的恢复了生气,脸上也洋溢着喜悦的气息。 “来,伙计们,咱们好好的庆祝庆祝!”在一酒桌上,聚了几个大汉。 “碰!”几人愉快的碰了杯,畅饮豪爽。 “啊,说起来,你都不知道,俺在风月国有一个弟兄,他说可羡慕俺咧,也不看看,俺们的许国,有个治国一流的明君皇帝,一个有才能七窍之心的公主,还有一堆的能人异士辅助,怎么能不令他们羡慕,哈哈……”一个穿着黑色布衣的汉满脸的喜悦之色,说着他自豪的事。 “哎呦,俺也是俺也是,俺最佩服的就是文平公主,看看,看看,俺们的国家这一次经历了非常恐怖的黑死病,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陷入了黑死病的折磨之中,短短一个月啊,皇后殡天了,皇帝都陷入了绝望,哎,就在这个时候,文平公主风尘仆仆的从国外赶了回来,”另一个大汉也眉色飞舞,手舞足蹈,显得好不活跃。 “就是,文平公主就是俺们许国的神!”另一桌的一人插了句,一脸的爱慕之意,说到文平公主这几个字,明显的爱之深。 “来,咱们为文平公主庆贺干杯!”其中有一桌站起了一个豪爽的女人。 “哎,等会儿,等会儿!听老夫说几句!”掌柜的也慢悠悠的上来了,满面春/光! 掌柜的站了起来,看着众桌的人都对殷蝶进行着激动得感激,今天,他便做做善事。 “几天前呐,我还在那疫区呆着,面临着阎王爷的呼召。而今天,老夫能站在这儿,还能继续开着这酒楼,最应该感激的,就是我们的文平公主,所以,这酒楼的所有饭菜酒茶水,随便喝,随便吃,今天的酒菜全免费。”掌柜的最后一句话可谓是喊了出来,激动得喊了出来。 周围一阵静谧,瞬间,便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 往街道看去,也是一遍祥荣之色,到处都能听到殷蝶的名字。 安静坐在一角落的赵飞羽唇角扬起了一抹笑意,没想到,那丫头能耐如此之大,完全夺得了民心,她日为帝,也将是一帆风顺。 或许,他曾经的想法有些自私了,殷蝶兴许,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包括那姜晟,也高攀不起。 而在另一处,则没有高兴之色。 一处繁华之地,被识破了的雷心里及其的烦躁,他的计划将会被赵飞羽打乱,而他又无法对赵飞羽造成威胁,那人不知什么时候,武功已经变得如此高强。 “没想到,那贱/人的小妮子如此厉害还真是低估了她。”在另一边坐着的净归祁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在她心里,殷蝶只不过是凑巧的解了此次的鼠疫之事,但许国也损失了三分之人的人口,即使鼠疫之事过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好转。 而她若不趁此出击,更待何时? “娘亲,曹姬想要去散散心。”曹姬伤势刚好了些,脸色还是有些惨白,加上心中存着不明之事,令她无法安心的对付殷蝶。 上次,姜晟所说的许丂,到底是谁?为何她一听到这名字,心就不由得颤动? “嗯,去休息休息也好,剩下的,就交给母亲来处理!”净归祁眼里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曹姬微微欠身,便出去了,她想要找到缺陷的那部分记忆,她总觉得她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者,那许丂对她而言,不一般。 所以,她要去找姜晟,找到姜晟,或许就能知道一些事了。 风血之夜 “主人,殷蝶此次的作为,完全赢得了民心,下一步,她该把天主国给端了,现在的金马国虽名义上还不是许国的附属国,但是,依照金马国皇帝的态度,是许国的附属国不会太远!”雷有些不甘心的的说道,希望净归祁能出一些主意。 净归祁看向了雷,雷在她心里,是一个非常合格的手下。 说起雷,雷的本名是陈金耀。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孩子,因身体本身比较娇弱,他家里人对他更是疼爱的不行。 而这祸端,则要在陈金耀三岁那年说起。陈金耀本是许国的百姓,后移居到天主国居住,而当年烟栗一事,许笑的怒拆天主国,陈金耀就成为了其中无辜的牺牲者。 一场风血之夜,陈金耀没死,因陈金耀那充满狠意与痛苦交替的双眸,深深的触及到了她的心,她便破格的带着这个病态殃殃小孩回到了她的地盘,与曹姬一起成长。 待陈金耀成长到八岁之后,已经被她灌输了许多意识,许国毁了他的家,夺走了他的父母,让他称为人人可欺负的孤儿…… 让她吃惊的是,这孩子满身的狠意,却隐藏得非常好,加上羸弱的外表,简直是人畜无害。 她便策谋了一个计划,当时的白擎正在收人,了解到陈金耀只是一场战争留下来的受害者之后,便带了回去。 随后更是进了白擎所精心挑选的帝女成员中的一员。 因为她曾命令过,不到时候决不能联系她,所以一切都毫无破绽的进行着。 直到在书香国之后,陈金耀因对女子滋生了感情,那女子最终死在了深林沼泽,陈金耀便有些失控了,最终,她还是与陈金耀见了面,让陈金耀隐在暗处,为她做事。 现在,帝女成员的人,死的都是死在她手中。 为的就是让许家的尝试一个个离开自己的人是什么滋味。 当然,这是因为陈金耀所滋生的想法,所想要给许家的报复。 而她也乐得看戏,毕竟她喜欢的是许笑,又不是许家的其他人。 既然许笑已经死了许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你继续做你的事,若是遇到赵飞羽,避开便好。他这人不一定会告诉殷蝶你的身份毕竟,他也是一个喜欢看戏的人。”净归祁说道,她能不出手的,绝对不会自己出手,这一次出手对付许国,都是因为许国欺她太甚。 她的儿,曹卿居然生死不明,那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居然被许国搞得生死不明。 她唯一的女儿也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她若再不出手,岂不是怕了几个后辈不成? “是!”陈金耀接命,其实,他知道净归祁在利用他,但是现在的他力量微弱,根本无法与许国抗衡。 而净归祁的目的就是废了许皇室所有人,既然目的一样,他被利用了又如何? “你上次带回来的那些药的解药已经解出来了,量她殷蝶再厉害也没不可能再制作什么毒/药。”净归祁冷哼一声,傲慢的说道,她是谁,也是一介毒师一个毛头丫头也想与她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主人,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陈金耀带着一丝犹豫,最终还是开口征求净归祁的意见。 “嗯?” “前段时间,在金马国,将军府,一/夜被血洗一事,您可听说?”陈金耀提及到,当时在金马国的那一事,虽然在短短时间压下了那是事,却依旧有人知晓其中的事情。 “嗯,殷蝶干的好事,怎么?”净归祁只知道是殷蝶所做,具体并不是很清楚。 “那一天,殷蝶她一个人,一个人闯进将军府,只为救一个女子。后来那女将军知晓,便命人追杀,那一/夜,真的是血流成河,一个人,对敌至少一万人。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尸骨无存,完全找不到尸体,这一万人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但从那流出的血水却是这事的物证,还有亲眼看到那现象的人也被灭口了,否则就是疯掉了!”陈金耀说道,其实,他的心里也是充满着颤意,一个不知定数的颤意,畏惧。 净归祁心里是震惊的,如果这真是殷蝶所为,九天的天才第一的称号则不保了。 九天,一个迷一样的男子,时常神出鬼没,完全无踪迹可循,那恐怖的身手也只有低调的落日国的皇帝所能抗之一二。 现在竟然有一个横空出现的恐怖女子,若是把这消息散布出来,定会引来各地高手一战,甚至是隐藏在暗处默默无闻的人,也会被挖掘出来。 “金耀,你去把刚才那消息散布开来,散播越广越好,内容不需要夸张,就你刚才的话便好!”净归祁虽然有些惊怕殷蝶的这个能力,但是,这个能力既然不是她能涉及,就让其他好胜之人干涉好了。 “是!”陈金耀眉间露出一丝阴险的笑意,与他的外表完全不符。 远在终南山的殷蝶完全不是,她的事已经被有之人大肆宣传。 当那消息传开,七国都炸了锅。 有的崇拜,有的不屑,有的不相信,有的不服气。 在许国,关心殷蝶的则面露担忧之色,特别是初阳,初阳看着手中那张薄薄的纸,纸上所说的威力完全没有夸大的成分,但,如此一来,便会给殷蝶带来灭顶之灾。 初阳在看到纸张的那一刻,也制造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把殷蝶夸得神话化。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开来。 如此一来,殷蝶的危险性便会降低一个度,人们只会以为,是有人有心想要让殷蝶出名。 但也有人跃跃欲一试。 丰运国中,薛夜两兄弟面露各色,涉世较浅的薛夜在为殷蝶的强大而高兴。 而涉世较深的薛栩,眼里隐隐带着担心,这明显是让殷蝶惹起那些上层人物的公愤。 普天下来看,只有九天能被全天下承认武功你天下第一,现在又冒出一个女流之辈……恐怕凶多吉少。 书香国,风月国,金马国也是同样面露难色,这明显是一个大坑,埋殷蝶的大坑。 只是这挖坑之人,太歹毒了。 “没想到,许国还真是人才辈出,美人处,而狂子也有!”天主国中,修身养心的夏玉桃花眉眼,狭长危险。 就连最遥远的落日国也收到了这传言。 一片蓝 落日国,虽名为落日国,却是一个时常看不到太阳的国家,且举国上下只有一百万人。 而这一百万人却嫌少有人敢攻打。 不但是因这一百万人全民皆兵,更因有着一个能与九天并且的皇帝。 还是与九天是关系匪浅的皇帝。 当踏入落日国的皇宫中,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蔚蓝,蓝得让人心静。 而这些蓝色,竟全是一种落日国盛产的蓝鲫花,一种像鱼非鱼的花,此花无味,完全是起点缀作用。 这也是因为落日国的皇帝喜爱蓝色。 所以,你在落日国将看不到一丝杂色,包括其他地方,除了白色就是蓝色。 因为这里的人向往干净而明亮的颜色,唯独黄/色,象征光明的颜色,是这里的人所厌恶的,因为他们觉得,那颜色太招摇了。 落日国御花园,也是一片蓝,蓝得有浅有深,蓝得有亮有暗。 在那花海的中间处,有两个人身着洁白之衣的男子非常醒目。 站着的男子,白衣飘动,清风许来,凉凉冷色,舒适而开,他的手中,持有一支白玉箫,默默的在另一个男子的身后,静静的看着,没有任何言语。 而那在前面的男子,坐着轮椅,望着那被微风吹动的蓝花,声音充满着虚幻,似乎不认真听,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若天空是蓝色就好了!” 此事的天空是灰色的,白天也是灰色,晚上也是灰色,一年下来,见过太阳的次数只有一天,而月亮所出现的次数也是一天,但他们这个国家稀罕的是蓝天,一个平凡而不平凡的蓝天。 此男子同样一袭白衣,但手上有一条蓝色的丝巾。 此男子相比平常人非常不平凡,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耀眼,或许,在许侨身边,也不会被夺去光芒。 因为,坐着轮椅的这男子,是雪白的,一丝银丝不夹杂任何的颜色,纯白得很纯粹,就连风宇剑眉,弧长睫毛,都是雪白无暇。那像是晶莹水晶球的眼眸,无法找到一丝黑,包括那张微微下弯的薄唇,只是那唇的裂缝带着一点红影。 一副裕华出世般的模样,并没有让人觉得难看,在这景色里,反倒是一副像是天上所遗落一个映月仙人。 风又起来,吹动着两人的衣衫,九天心情似乎因此特别平静,白玉箫往唇边一放,一首动听舒缓的曲子与之融合在一起。 前面那映月仙人则闭上了双眸,静静的聆听那份来之不易的箫声! 曲毕,两人都沉浸在其中,没人打破那份沉寂,但,始终得有人先开口。 九天声如凉风,听知舒适:“子车公子,若无视,九天便告辞了!” 被唤为子车的男子转身,平静的眼里带着一丝忧伤,风吹动着他的银发,却无法吹走他眼里的情绪,虚幻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别样的情绪:“即墨九天,呵,到现在你还唤我子车公子?是否忘了,我全名叫子车离蓝?” 九天沉默了,他复姓即墨,面前这个看着随时都会不见的男子复姓子车,两人的渊源很深,而这深,是因为他们同母异父。 而九天所说亏欠的人,就是子车离蓝,子车离蓝的母亲,也就是他的生母,因为利益,与他父亲结为连理,最终他生母三人都因爱恨情仇而命丧黄泉。 所以,他,九天,才会不想触碰任何的感情。 但对于子车离蓝这个弟弟,他是充满了愧疚的,前人的因,他得受这个果,这个如同映月仙人般的男子,本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却因为他们,而孑然一身。 即使子车离蓝并不恨他,甚至,很喜欢他,他却无法看着那张洁净的脸,安然无恙的喊子车离蓝为弟弟。 子车离蓝站了起来,少了一分弱态,多了份英姿,他转眼间便来到了九天跟前,虚幻的声音带着一丝祈求:“哥,别走,好吗?” 九天眉间一动,看着咫尺的子车离蓝,很想抱着他,告诉他,有哥在,别怕,然而,他却不能。 子车离蓝从出生开始,便是这个模样,那是遗传了他的母亲。 而这样的子车离蓝,是无法离开落日国的,因为一离开落日国,天变了,子车离蓝便会受到伤害,所以,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人见过子车离蓝真正的模样,而他与子车离蓝能武功并肩,且还是挚友,是他散布的谣言,这样,就无人敢惹子车离蓝,而子车离蓝便会被他保护得很好。 现在,竟被人教唆了,绑了许国的许轲,幸好,并没有酿成什么大错。 如今,他知道了教唆之人是何人,若是不杀了,以后会有更多的麻烦。 九天看着这个脸上没有多少情绪的子车离蓝,心里碎难过,但也有一分庆幸,只有不大友善的子车离蓝,才能在落日国稳得住脚。 九天没有回应子车离蓝的话,速度快到如同消失一般,没了身影。 子车离蓝心里一阵纠疼,旁边有一人来扶着他坐会轮椅上,他心里很难过,不知道九天为何囚禁他在落日国,自己却逍遥自在快活。 当时,有个老女人说,外面的世界很漂亮,而当你成为天下主宰之时,便更能欣赏到那份震惊的美景。 所以,在有人说许国的皇爷想要购买他国的东西时,他直接抓了起来,本意要挟那皇爷,带他出去瞧瞧,不想弄巧成拙。 “阿照,你刚才说有什么消息?”子车离蓝需要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奇书,他的心脏不大好,无法有太多大起大落的情绪。 “公子!”被唤阿照的男子也是袭白衣,干干净净的递了一张被加制过的白纸。他唤子车离蓝为公子,而不是皇上,是因为他从小便服侍子车离蓝。 子车离蓝白色的雪精之眸带着一丝好奇,纸上说,有一女子,武功比天下第一的九天还要高。 虽然子车离蓝不信,但是,能被人如此惦记的女子定不会太平凡! “阿照,你替我把这信上所说的女子寻来!”子车离蓝开口说道,既然九天不让他接触外面的世界,如此,他便把外面有趣的人带回。 在终南山的殷蝶完全不知道,外面有掀起一阵狂热的讨论谎言。 这一次,在终南山,姜晟的师傅首先要见的,竟然不熟姜晟,而是她殷蝶。 下计 殷蝶怀着忐忑之心来到了姜晟师傅的住处。 那与其说是一个住处,还不如说是山顶洞人,咳,住在洞里的人! 殷蝶吞了吞口沫,看着这洞,有些不想进去,不知道为何,她的心里竟升起一丝害怕。 “丫头,进来吧!”一道苍老的声音浑厚有力,但殷蝶依旧听出其中的虚弱。 看来,这老头真的命不久矣了。 殷蝶深吸一口气,壮了壮胆,还是走了进去,里面竟然伸手不见五指,殷蝶心里疑惑,这黑乎乎的洞,真的能住人吗? 殷蝶走了许久,还未看到一丝亮光,她都要怀疑这是不是无底洞了。 然而,当她想要停下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点狭光。 殷蝶顺着光源走去,终于眼前一亮,殷蝶眼角一抽?她是不是走出去了? 只见,在殷蝶眼前的,是出口,放眼望去,除了树就是草。 “丫头,出来吧!”又是那道浑厚有力的声音。 殷蝶只好走出这山洞,只见,这山洞除了洞门口能看见的陆地,旁边竟是空的,哦不,还是有一块石头的,石头上,坐着一个白发老人,脸上的沟壑是岁月留下的刀疤,那禁闭着的双目一直没有睁开。 殷蝶单膝一跪,恭敬道:“文平拜见师伯!” 殷蝶的这一举动,让白发老人很是满意。 他终于睁开了双眸,那是一双已经失去明亮,浑浊的双眸:“丫头,我的时日不多了,便也就长话短说! 老夫叫曹丘纯白,一直单思你的母亲,一年前,老夫没有见你,是因为你是已死之人,却还活着!老夫难以接受,烟姑娘一直宝贝着的女儿居然死了!” 曹丘纯白口中的烟姑娘就是殷蝶的生母烟栗。 ‘轰’的一下,殷蝶感觉脑袋不够用了。 她相信,姜晟不会与这老头说她的身世,而这老头居然知道她的身份,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别乱想了,老夫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老夫也是一介预言师!”曹丘纯白看着殷蝶苍白了脸色,于是说道。 我用了余生的生命,了解了你的过去,现在见你,就是接受你,完全的接受你!”曹丘纯白本还有十几年的性命,但为了知道殷蝶的底细,为了知道烟栗的女儿被谁占用着身体,他把剩余的生命都花在了上面! “师伯!”殷蝶依旧跪着她一直都知道,爱着烟栗的,都是出色而有善良的人,但她没想到,这老头为了知她的底细,你愿花光余生的寿命。 “泽儿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孩子,但,你们都拥有着阴阳之躯,为了让丞相夫人的开心,而编了个谎,老夫不赞同!”曹丘纯白一句戳破殷蝶在丞相府所说的要一个孩子。 其实,当时的殷蝶是因为看到了丞相夫人躲在一旁偷听,所以才出此下计! 你们可以结合,但需在你们利用玉肌石,并且,你们只有半年的时间,若是无法找到纯玉肌石的床,无法在上面进行结合,你们的武功将废,变成一个孱弱的普通人。” 殷蝶眼角一抽,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怎么听着很是吃力,不过,她听懂了大意,就是如果没有玉肌石,她上也得死,不上也得死。 “那师伯让阿泽带玉肌石回来是何意?”既然是她与姜晟需要玉肌石,那么,曹丘纯白为什么一定要姜晟带着玉肌石回来? 曹丘纯白长叹一声,时光荏苒,转眼间那人的儿女也都长大了,而他这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即使他知道,那人当年的惨死,他却也无能为力去多管闲事。 “玉肌石,是你娘所喜之物,有一个地方,就是因为你娘,所以全是玉肌石所造,而老夫想要的,不过一个念想罢了!”曹丘纯白的声音渐渐变得隐弱起来,充满着他孤独一生的沧桑。 殷蝶感觉胸口被堵上了似的,或许,是同情曹丘纯白的单相思,或许,是因为曹丘纯白的感情让她震撼。 一个人孑然一身,孤独一生,到头来,只是想要一颗心爱女子喜欢之物。 殷蝶起身,犹豫了一下,把脖子上的玉肌石递给曹丘纯白:“师伯!” 曹丘纯白睁开浑浊的双眼,看到了一个如玉纯白,如血烈焰的玉肌石,心里泛起一阵波澜,手微微颤抖的拿过殷蝶手中的玉肌石,从没流过泪的他,终于落下了让人心颤的泪水。 曹丘纯白一直盯着那似老树枯皮手中那精致的玉肌石。 殷蝶什么都不说,有些事,她不到那个岁月,是无法感同身受的,或许,即使到了那个年纪,若她没有经历类似的事,也无法触及到那份苦等无果的痛苦。 许久,曹丘纯白缓缓的把玉肌石放入口中,缓缓的闭上双眸,最终,静静的没有了呼吸。 但是,殷蝶不知道啊,殷蝶一直在等,等到月亮升起,恰似全圆,殷蝶心中慢慢浮起一丝愧疚,她似乎又没有在宫中度过那属于亲人团圆的节日。 一直以来,殷蝶似乎忘了,这些节日的重要性! “师傅,师傅,徒儿回来啦!”一声儒儒清脆的声音在洞里响起。 殷蝶回过神,看到曹丘纯白一动不动,而就在这时,一个小孩直接扑向殷蝶怀里:“姐姐,您怎么来啦?玄儿好想您!” 许玉玄手中的药材丢到了地上,兴奋得不知道自己的小手沾满了脏兮兮的泥巴,往殷蝶身上一扑,那泥印子便在殷蝶的腰间上。 殷蝶宠溺的摸了摸玉玄的头,不知不觉,这小孩已经到了她的肩膀处,再过不见,便又是一个翩翩少年。 “玄儿,你去干嘛了?”殷蝶看了看地上的草药,问道。 “这是给师傅焚尸用的!”许玉玄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殷蝶,眼里的泪水呼之欲来,欲滴不滴! 殷蝶哑然,她摇了摇头,这小玉玄小小年纪便会博人同情,长大了,定也是一个人精。 殷蝶拉着许玉玄的小手,来到曹丘纯白的面前,曹丘纯白安静的面容丝毫没有动静。 殷蝶一愣,随即敛下眼来。 “玄儿,去叫你姐夫进来!”殷蝶摸了摸许玉玄的头,声音透着一份忧伤。 玉玄点了点头,便快速的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姜晟与许玉玄便进来了。 被跟踪了 殷蝶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姜晟一顿,看向了他的师傅,他走到他师傅的跟前,双腿重重一跪,灰尘满飞,他却丝毫不在乎。 姜晟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接着又是一个,恩师在上,三磕响头。 姜晟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即使知道曹丘纯白时日不多,但人若真的离开了,情绪也是不受控制的。 姜晟背起曹丘纯白,平静的声音反倒添了了别致的伤感:“殷蝶,通知你师傅他们,举行仪式吧!” 殷蝶点点头,刚想离开,许玉玄终于还是哭了,有泪无声,他紧紧的抓着殷蝶的手,他知道,从今天开始,他将失去疼爱他的师傅。 殷蝶为许玉玄抹去了泪水,带着许玉玄一同去告知白擎几人。 中秋之夜,星游乌云,圆月半遮,天空飘落了蒙蒙细雨。滴落在他们的身上,滴在曹丘纯白的脸上。 每个人的心情都非常的沉重,就连平常疯疯癫癫不正经的白擎,也敛去了笑意,皱紧了眉头,一把雪白的胡须在动,带着忧伤的声音在响:“二哥,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大哥的孩子,替我向大哥,大嫂问好!” 白擎说到大嫂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因为,他也为了烟栗终身未娶。 “曹丘,很抱歉,我总是小气的画山为王,把你逼到一个小角落里,即使知道,你是在让着我!我我……呜呜……”铁红丽说着说着,哽咽的说不下去了,便趴在顾荆的肩上哭了起来,脸上的妆一下子花了! 顾荆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拍着铁红丽的背,安抚铁红丽的情绪,人都会有离开的一天,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姜晟手中的火把往曹丘纯白的方向一扔,轰,灼热的火焰烧了起来,一下子把曹丘纯白包围住。 许玉玄一边落泪,一边睁大着眼睛,看着那熊熊烈火,今天他师傅让他寻熏香草药,为的还是他母后。 许玉玄心里,早已把曹丘纯白当做自己的父亲,只是一直到最后都没有机会说出口! 曹丘纯白之事结束之后,殷蝶带上了许玉玄,三人一起离开了终南山。 殷蝶不放心许侨两人的行动,本不想带许玉玄来,谁知许玉玄就是粘着她了,加上曹丘纯白刚刚离开,殷蝶也只好作罢,就当是带许玉玄出去见见世面,散散心! 然而,殷蝶几人一出来,便听到满天飞的谣言,而那谣言是从金马国开始,并且不断神化她的能力,说什么袖子一挥,万军下跪,一声怒吼,夺得一国! 听到这个,殷蝶是苦笑的,姜晟则变得一脸黑,这无异会给殷蝶造成巨大的困扰! 并且,还有另一个版本,就更事神话化了,殷蝶也心知这些人都用途,不过,他们还能怎样,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 然而,殷蝶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许国之后,又有一个殷蝶出现,而那个‘殷蝶’接受了高手的找茬。 殷蝶几人坐在马车里也还好,一直出了城门,殷蝶两人发现被跟踪了。 而跟踪他们的人一直迟迟未现身,找了一处空旷之地,殷蝶几人停了下来。 殷蝶下了马车,顺道伸手带着许玉玄一起。 “跟了一路,阁下不出来歇歇脚吗?”殷蝶开口问道。 那人终于现身了,带着半边面具,殷蝶一顿,这人似乎在哪见过…… 殷蝶灵光一闪,对了,是在她‘嫁’给莫御当太子妃的婚礼上,这男子问她,是不是真的要嫁人! “你是那个谁?”殷蝶叫不上名字,但这男子的模样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男子,不知太子府一次见过才是。 带着面具的人一喜,自从他带上面具,只有一次与殷蝶正面相见。 但是,殷蝶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孩,这小孩与殷蝶是什么关系?不会是与姜晟的小孩吧? “他是你的孩子?”戴面具的人没有多少情绪的声音,听到了一分醋意。 姜晟是谁,同为男人的感知,所以,姜晟直接挡在了殷蝶面前,一副保护的状态,看着眼前这个跟了他们一路的面具男,冷漠的声音诉说着他不喜欢这个对他娘子有意之人:“遮遮掩掩,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面具男一笑,最终还是揭下了面具,脸上一道深壑的疤令他本事刚美俊朗的容颜多了份霸气。 “赵飞羽!”殷蝶一惊了,时隔一年多,赵飞羽的信息为零,她都要以为赵飞羽死了,没想到,还好好的,只是受了伤。 “殷蝶,许久未见,一起去喝一杯如何?”赵飞羽向殷蝶走过去,姜晟看到来人竟是他,便更是多了一份怒意,本来,他对赵飞羽与他妻子的感情很是敬佩,但是,在赵飞羽明目张胆的说要抢走殷蝶的那一刻,他就想把赵飞羽丢到书香国的地窖里。 “不了!”知道赵飞羽无恙,殷蝶便也放心了,但她依旧不想与赵飞羽有太多的牵涉。 殷蝶说着,转身就想上马车,赵飞羽眨眼间到了殷蝶跟前,手往马车旁一放,挡住殷蝶上去:“许久未见,当真如此薄情?” “你是谁,对我姐姐动手动脚,小心我打你。”许玉玄一脸一鼓,小嘴一嘟,生气的模样煞是可爱。 赵飞羽愣然,随即开怀一笑,原来是殷蝶的弟弟! 赵飞羽刚想伸手去捏许玉玄的小脸,但却被旁边的姜晟打掉了他的手,让殷蝶两姐弟上了马车。 姜晟看着这个越趋成熟稳重的赵飞羽,依旧无法心生厌恶,淡漠的口气,带着一丝警告:“赵公子,奚某敬你是条汉子,但汉子可不是去夺别人的妻子!” 姜晟说完,翻上马车,一骥驰骋,独留一阵风息! 赵飞羽邪魅一笑,追了上去,一直跟着,但拉开着一定的距离。 姜晟见到,虽有些恼怒,也没有干涉赵飞羽的自由。 这一次,殷蝶的目标就是天主国。 天主国是一个人人都懂得使用蛊毒的国家,至于是用蛊害人,还是用蛊救人,仅是使用者的一念之差。 天主国是七国中所处地理位置最好的,前有迷宫般的枫树林,后有深不见底的悬崖。 而天主国怪就怪在,皇宫建在一座山上,那座山地处高处,伸手就能碰到雾,一个云雾缭绕的地方,却是一个阴暗的地方。 而许侨所要寻的净归祁,就坐落在天主国与风月国之间的一个无人谷中。 无人谷 无人谷,本非无人谷,这一切的渊源,是净归祁所为。 净归祁弑父害人,把那姓曹的谷主杀害,坐山为王,做着是许国皇后的白日梦,日夜酝酿着怎么把许国的皇室一个个的杀之。 本前途无量的曹姬,就是生长在这样的环境才会性格扭曲,才会以为所有好的人事物都是她的。 而殷蝶此次的目的,就是把净归祁的老窝端了,但在此之前,她要摸清天主国的地形以及一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这一路下来,殷蝶并没有一味的赶路,毕竟她还有个弟弟需要顾及,所以,一路下来,有什么好的小镇节日,不免又是玩耍,姜晟则一直防范着依旧不离开的赵飞羽。 殷蝶与许玉玄两人玩得倒是很潇洒。 当路过一个特色城镇时——岑城,许玉玄不大愿意走了。 只见,那城镇中,是一块块的水田稻谷,并且,家家门前有一口井,几张矮椅,旁边的一丛碎竹还有几只鸡在觅食,在不远处,还有一条贯穿着整个城镇的小溪,一些孩提在水里玩耍,笑得迷起了双眼,有一个孩提手中还有一个虾米,充满着欢乐的气息。 整个城镇,没有以往的一条街两条街卖东西,而是一个镇上,每家每户的门前有一个菜篮子或是其他食物,若是哪个人看中了哪个食物,只要把手中等价的食物交换便可。 长者上下打量了殷蝶几人,这几人身着帛锦,气度不凡,想必是些游山玩水贵家公子小姐! “镇上没有什么可招待,望不要嫌弃嫌弃才是!华仔,你来接待这几位贵人!”长者和蔼可亲,对着身边一个身强力壮爱的小伙子说道。 “哎!”小伙子很阳光,双眼一笑如同一双漂亮的月牙,眼睛闪闪的很是生动。 这一安排好,那些平民便散开了,有一个小女孩躲在被称为华仔的小伙子身后,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健康的小麦肌肤,两条可爱的马尾辫高高扎起,小手放到嘴边轻轻的咬着,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看着殷蝶身边的许玉玄。 许玉玄被一个小女孩如此盯着看,小脸蛋一红,连忙往殷蝶身后靠了靠! “几位先到我家喝口茶水缓解下疲劳吧!”华仔热情的邀请殷蝶几人。 几人刚走的时候,华仔看到还有一个脸上有一道疤,但并非凶神恶煞的男子仔城门外远远的看着,就是不靠近。 华仔以为对方是怕吓到他,所以才躲得远远的,华仔友好一笑,三两下的来到赵飞羽跟前,手往赵飞羽肩上一搭,赵飞羽眉目一锁,刚想要发飙,华仔说了句:“兄弟,走吧,别担心,谁的身上没有几道疤,只是你比较幸运,成就了一方霸气的刀疤!” 赵飞羽听到这话,非但没有生气,反倒觉得多了一份才淳朴的幽默,原来这大块头,黑黝黝的汉子以为他自卑。 赵飞羽一笑,还是跟着进来了。 姜晟看到赵飞羽也进来,并没有说什么,毕竟赵飞羽怎么都无法抢走他的娘子! “你叫什么名字?”那扎着两个马尾辫的小姑娘来到许玉玄身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似乎会说话一般。 许玉玄一愣,完全没想到这个小女孩会自动跑来跟他说话,他看了看殷蝶,殷蝶给予许玉玄一个笑意,让许玉玄在这里想去哪玩就去哪玩。 毕竟这里民风淳朴,相必没有什么因财而生出坏心之人! “我叫许玉玄,你呢?”许玉玄稳稳弯下躬,一副小公子的俊俏模样! “我叫王小小,跟我爹爹一个姓!”小女孩的声音很稚嫩可爱,说话也是充满着童真。 “很高兴认识你!”许玉玄脸上带着干净可爱的笑意,友好的伸出一只小手! 王小小开心一笑,拉起许玉玄的手就跑,带着几分淘气:“走,我带你去捉鱼儿摸虾仁!” 许玉玄有些不知所措,他记得在宫中,那些小姐姐小妹妹都是容易害羞,要么就是霸道的,但王小小却是如此的率真。 在得到殷蝶同意后,许玉玄还是跟着王小小跑到了那条小溪里玩耍。 殷蝶几人跟着华仔到了华仔的家,这家的建筑风格也是与其他的地方大异。说到摆设,一般规格,门口处定会有一个大堂,以便供人闲谈饮酒作乐。 而这里的大堂不像大堂,反倒像是储物室,又不是储物室,总之,一旁堆满了谷物,还有着几把扫帚。 华仔一直带着他们往屋里去,说来这屋子也够大,除了那什么珍珠珊瑚,绫罗绸缎没有之外,柴米油盐酱醋茶,应有尽有! 并且,这家还挂着一盏别致的灯笼,灯笼的顶端有着一朵莲花状的东西,往下便是纸糊的膜,膜上有着白白胖胖刚出生的婴儿般的人物,再下面是莲花状的托,最后有五条红色的流奚垂落下来。 “几位这边坐!”华仔到屋后的走廊停了下来,那有一个别致的桌子,几把藤椅,一壶紫砂装的茶。坐在那儿,可以观望到一池的荷叶枯叶,上面有几个红蜻蜓轻点水面,相互嬉戏! 倒真是一个饭后品茶赏月观景的好地方。 “华……”殷蝶想叫华仔为华仔,又感觉这样不妥,但不叫更不妥。 “我叫王华,许姑娘叫我老王就行!”华仔为几人斟酌了几杯茶,豪爽的解释道。 “王大哥,你那挂着的是灯笼吗?”殷蝶问道,那灯笼着实是这个家最扎眼的东西。 “那叫添丁灯,是我们这里的一个风俗,只要谁家添了孩子,无论男女,在九月初九便开始举行一个添丁节,你们这次前来啊,恰好碰上了这个节日,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在我家住下,过了添丁节再离开也不迟。”华仔解释,他刚说完话,便有一个丰腴的夫人进来了,她的手里抱着一个小孩,虽然这妇女脚上全是泥巴,但抱着孩子的手却是干净整洁的,脸上的慈爱更是不少。 “相公,这几位是?”妇女看到殷蝶几人,开口问道。 “路过此地的游客,今晚我去田里捉几个田鸡,做饭的事,就辛苦你了!”华仔过去,接过妇人手中的小孩。 “哎,你们几个别约束啊,想吃什么尽管跟婶说,婶给你做好吃的!”妇人热心的对着殷蝶几人说道。 殷蝶以示友好微笑,点了点头。 捉田鸡之旅 妇人和华仔说了几句,便抱着小孩出去了。 “我家婆娘,别的不行,但能做一桌好菜!”华仔憨厚一笑,脸上幸福的笑意不断。 几人聊了很多,殷蝶几人也渐渐了解到这个城镇的特色,的确,拥有一个有山有水,还没有战乱的地方,可不就是那些人梦寐以求的? 殷蝶有点向往这样的生活了,耕着几分田地,种着几颗小菜,喂养几只小鸡,抱着小孩与相公谈着哪天在哪里发生的趣事! 临近傍晚的时候,这里又是一番景象,出外劳作的农民也都带锄而归,脸上随满是汗水,但那眼见的笑意诉说着今天的收成不错。 “嘿,华仔,这里有几条新鲜的鱼,你拿一条煲汤,别怠慢了贵人!”一个大伯手中拿着几天还会动的鱼,递了一条大的给华仔,背着他的渔网,开心的离开了。 华仔拿着一条鱼,刚想进屋,又有一个姑娘拿着一篮子的菜走了过来:“王大哥,这是俺娘让俺给你的!” 华仔道谢,欣然接下一篮子的菜。 不一会儿,又有一人背着一担子的水莲子过来,在华仔面前停下:“华仔,今天我挖到了一箩筐的水莲子,你拿些煮了吃!” 那人说着,便在门口处找了个篮子装了些水莲子。 华仔都欣然的接过,笑迎送把人离开。 这样和睦的情况,让殷蝶几人都面露震惊之色! 华仔憨憨一笑,把东西都提了回去,在殷蝶几人跟着去池塘的时候,华仔解释,在他们这里,没有过多的东西限制,他们知道有交换的货币,但他们更喜欢以物换物,也因以物换物,他们这个城镇的人结下了深厚的情感。 来到池塘边,殷蝶几人听闻到悦耳的蛙叫声。 华仔卷起了裤脚,卷起了袖子,手拿一火把,开始他的捉田鸡之旅。 “不帮忙?”赵飞羽看那华仔辛苦捉田鸡,捉了许久才捉到一只,于是问道。 殷蝶对着赵飞羽翻了一个白眼,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不用武功,不用自身的武术,来一场淳朴的捉田鸡游戏也不错。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怎样?”殷蝶挑了挑眉,唇角带着一丝笑意,看着这两个身着干净的男子,特别是姜晟,姜晟有着洁癖,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下田去! “怎么玩?”姜晟两人异口同声问道,这一次,姜晟没有再反对殷蝶的坑人游戏,因为他还有后招! “这一次,我们来捉田鸡,不许使用任何的武力,要是谁被我发现用了武力,就当另外两个人的下人,为期一个月。 还有,这一次我们不比数量,比个子大小,谁捉的田鸡最大,谁就算赢!怎样,敢不敢比?”这一殷蝶可不想耍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民风淳朴的地方,若是耍诈多掉身份。 “同意!”姜晟两人想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手里的田鸡是最大的,这只能赌一个人的运气。 “你只说了耍赖怎么罚,还没说赢者怎么奖!”赵飞羽开口。 “赢者嘛,当然是当一个月的土皇帝,想怎样就怎样,输者只有听命令的份,要不要赌?”殷蝶说道,这赌注恰好,不大也不小。 “嘁嘁!”突然,有东西碰到荷叶的声音响起,几人并没有露出惊恐之色,而是往声源地看去,不一会儿便钻出了两个小花猫! “姐姐!”其中一个小花猫是许玉玄,许玉玄见到殷蝶那一刻,本想扑进殷蝶怀里,但看到自己身上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只好作罢。 许玉玄回头拉着王小小出来! “姐姐,我和小小捉到了许多小虾米!”许玉玄到处脏兮兮的,但那一口雪白的贝齿显得非常漂亮,还有那满是笑意的水汪汪大眼睛。 “嗯嗯,还有好多的小鱼!”王小小也是一脸的喜色,猛的点了点头,说道。 殷蝶宠溺的摸了摸两个小孩儿的头,虽然也把她的手碰脏了,但丝毫不影响她对这两个小孩儿的喜爱。 “好了,你们都回去洗洗,小小,带玉玄哥哥先回你屋去!”殷蝶着实很喜欢这个小女好,很纯真无虑,若是许玉玄生长在这个地方就好了,这样玉玄就能多一分纯真,少一分脱离同龄人的成熟。 “嗯,玉玄哥哥,我们走!”王小小再次的点了点头,两个小孩手拉着手回去了。 殷蝶一直看着他们,直到他们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于是,这一晚,殷蝶三人也展开了捉田鸡活动。 殷蝶率先下水,慢慢摸索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蛰伏。 “duang!”不一会儿便捉到一只,殷蝶站了起来,得意的吧手里的田鸡举起,看着岸上还没下来的两个男子, 殷蝶也不想管他们下不下来,反正只要她赢了,她就能呼风唤雨的使用这两个绝色男子。 “许姑娘,没想到你也会捉田鸡啊!”华仔手里已经捉了好几只田鸡,看到殷蝶下水的那一刻,害怕殷蝶会不会摔倒,没想到却看到殷蝶熟练般的找一个地方蛰伏,等待田鸡的出现,然后一举拿下,竟没有那姑娘所具有的害怕田鸡这种长相丑陋的东西。 在华仔的记忆里,像殷蝶这般的女子,就只适合待在家里,坐坐女工,就像他们镇上最美的那大姑娘,一看到你田鸡的模样就吓晕,让人好是心疼呢。 “王大哥,你还有多余的袋子吗?”殷蝶调皮一笑,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很强悍,华仔露出震惊的表情也在意料之中。 “有,有!”华仔在身后抽/出一个袋子。 “不过,我这一次不打算用来交换食物,这些田鸡也够了,你看我们是不是回去做点好吃的?”华仔可没忘来这里的目的,捉田鸡只是为了招待今天到来的几位贵客。 “我与他们在比赛,王大哥,你先回去吧,我们一会儿就回去!”殷蝶歉然一笑,她这是玩心上头了,没办法,她得过把瘾再走,不然留下遗憾,那可是会得心病的。 “那,我先回去了,记得别玩得太晚了!”华仔想了想,憨厚一笑,上了岸,提着手里的田鸡先回去了。 几人的眼力都可好,所以也就没拿什么灯火,为了不被殷蝶整蛊,姜晟利用自身的优势,敏锐的听力,慢慢的感知哪里有田鸡。 终于,不负所望,姜晟脚步放轻,拨开残荷,看到了一只……小小小的田鸡。 调皮 但是,再瘦再小也是肉,他没捉过田鸡,赵飞羽定也不懂才是,于是,他找准了时机,慢慢蹲下/身来,双手张开,好机会,姜晟猛的抓过去。 “扑通!”姜晟捉到了……一块泥! 姜晟有些不知所措,看着那田鸡溜走了,还得意的呱呱了几声。 听到动静的殷蝶抬起头来,看到双手满是泥巴,还脏了素衣的姜晟,开心一笑,调皮说道:“阿泽,别紧张,慢慢来,速度要快,要准,就像你杀人那样,命中就中!” 姜晟点了点头,也不气妥,再次的寻找下一个目标。 听了殷蝶的方法的赵飞羽,终于舍得下去了,本来,他是担心自己首次尝试会窘态百出,现在既然有了方法,那他也能行。 于是,三个身份高贵的人抓田鸡抓得不亦乐乎,直接把时间都给忘了。 直到华仔出来喊他们吃饭,几人才停了下来。 当这三人从池塘出来,华仔直接傻眼了。 殷蝶还好一些,脸上干净无泥,手中拿着一个小麻袋,上面的泥浆也洗得七七八八,虽然衣裙上沾有泥土,却不影响她大家闺秀的气质。 但是,另外两个人就有点不敢恭维了! 只见姜晟的一袭素衣直接变成了灰不溜秋的泥衣,就连那干净的脸也变成了小花猫模样,并且,他手中提的,是他的外衣所简作的袋子,里面应该装了不少田鸡。 并且,赵飞羽也是一样,一副落魄皇子吃了泥的样子,他的黑衣服沾了泥也很是明显,并且,头上顶着一片残荷叶,但他似乎不知道。他的手中也用衣服包了一袋的田鸡。 “哈哈……王大哥,你看他们的样子,像不像乞丐?”殷蝶看到这两人的模样,很不客气的笑了,笑得差点岔气! “哎呀,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太调皮了!来,快上来,洗个澡该吃饭了,你们大嫂做了一桌子的美味,就等着你们咧!”华仔也笑了,这几个人玩起来还真是不怕脏,不过从侧面看出,这几人挺好相处的。 几人上了岸,在旁边的清水清洗了一下沉重的泥巴,收拾好也顺眼了不少。 “王大哥,你在这儿正好,我们刚才做了一场比赛,谁的田鸡最大,谁就赢,你来做个主,看看谁是赢家!”殷蝶说着,便把布袋里的田鸡倒了出来,因为用了带有韧性的野草绑住了田鸡的脚,所以这田鸡并不能逃跑。 几人看了看殷蝶的收获,八个田鸡,八个都是个头大的,最大的一个估计有半两重! “你们两个的咧?”华仔有些惊讶,这小姑娘看着文文静静的,没想到捉田鸡这么厉害,这些田鸡没有一个是坏腿的或是磕碰伤的,要是做美食,味道倍儿棒! “啪啦!”赵飞羽把他的田鸡一倒,周围都寂静了。 殷蝶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形容这血腥的……田鸡。 只见,这田鸡缺胳膊缺腿的,有的甚至是死翘翘,翻白肚的。 华仔蹲下翻看那田鸡,十个,无一个是完好的。 “赵飞羽,你与田鸡有深仇大恨?”殷蝶不禁问道。 赵飞羽把脸一瞥,脸上微红,不是殷蝶自己说的,捉田鸡就像杀人一样,要快准狠! 殷蝶的确说了快准,但好像没有说狠吧? “阿泽,你的呢?”殷蝶问一直没说话的姜晟。 姜晟皮笑肉不笑,把手里的衣服拽得紧紧的,眼神有些躲闪! 殷蝶感觉自己是不是造了什么孽,自己表达的是不是不清楚? 但是,姜晟即使不愿意倒出来,还是得倒出来,不然比赛还要不要结果了! 殷蝶过去,一把夺过姜晟手里的田鸡。 “噗通!”九个,完好的九个。 只是,为什么都是死的?怎么弄死的?掐死的? “这……”华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两个公子还真是下手不留情,一个给田鸡卸肢,一个给田鸡憋死! 姜晟也脸色绯红,他这不是觉得这些田鸡在袋子里跳来跳去很碍事嘛,所以就把它们憋死了! “王大哥,还是按大小吧!”殷蝶无力望天,这两个‘出色’的男子的沉默,竟让她无言以对。 不过,最后还是以殷蝶的胜利结束。 回来的路上,这两个男子竟很有默契的站成了一线,没办法,他们两个现在可是殷蝶的‘俘虏’,得完全听命于殷蝶。 闹腾了一晚上,吃过晚膳之后,几人安静的在栏杆处遥望远处的美景。 这里的环境很安逸,鸟鸣山幽,水秀草青,人杰地灵。 殷蝶依靠着栏杆而坐,手作鼓状,放于唇边,一首清脆的曲子缓缓响起,姜晟两人愣然,竟还能以手为器作曲鸣笛? 都说诉过往者乃是将死者,只不过是尚未到孤寂灵空之时。 有的人,用一生来回忆,一生未嫁娶,只为收着那一份酸甜的的味蕾记忆。 而有的人,戏唱至词穷,曲尽终成空,只为换一知音埋葬苦衷。 而她,为何还有一份放不下却又不是落空的感动?而那感动所面向的是何人?为何心中似有牵挂所颤抖? 殷蝶所吹之曲,从平静渐渐转换为一丝孤寂的伤感,那份与世隔绝的空灵之感,让在场的两人心痛。 姜晟心痛,他不知道殷蝶的心里还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苦痛,能让她通过曲子透露得如此空洞。 还是说,他的心里有什么与这曲产生了共鸣?那他的心里有装着什么? 赵飞羽则直接想起他与他妻子的点点滴滴,那从陌生到相识,初升的懵懂,心中的悸动。那从相识到爱恋,灼热的深化,燃烧的朝暮。到最后的天各一方,撕心裂肺,颓唐堕/落。 其实,人在安静的时候,都会勾起一些不愿回忆的过去,或是曾经走过的不为人知的痛苦道路,所以才会产生心疼。 听到曲子的声音,也有许多邻近的农民探出了头来。 他们听到的,又是另一番情景,因为这里的无忧无虑,他们的心里除了平静就是恬静的幸福。 一曲毕,殷蝶停了下来,手还放在唇边,双眸微微闭着,周围突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他们这些人都是一些粗人,不懂文雅生活,但殷蝶吹的一曲子却着实让他们享受到了其中的快乐。 “许姑娘,没想到,你没有乐器却能吹的一手好曲子,当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啊!”今天接待殷蝶的长者站了出来,对殷蝶得体漂亮大方又多艺的女子甚是喜爱。 梆笛 殷蝶睁开双眸,眼里早没有了那感伤,转而为之的是明亮清澈的眼睛。 “过奖了!”殷蝶下来,礼貌性的回了一句。 “在我们岑城,有一书生路过这儿留下了一乐器做赠礼,但我们这些都是一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粗人,不懂那文雅的玩意儿,若姑娘若喜欢,我们便当是赠给有缘人,让它得到有缘人的喜爱!”长者说道。 其余的农民也应声附和,当初他们留下那宝贝,是为了让那宝贝得以找到适合它的主人,那书生说是偶得的,他又吹不出那乐器的效果,所以留了下来,既然这姑娘又有如此好的音乐才能,赠予她便是最好的归宿。 “这怎可使得?”殷蝶谢绝,都说是别人赠的宝贝,不,是整个镇的宝贝,她一个外来之人若是拿了,那多失礼! “你们且跟我来!”长者罢了罢手,让他们跟过来。 殷蝶几人迟疑了下,还是跟了去,一直来到一个具备特色的建筑物停了下来,只见这屋子有别于其他的屋子,都是清一色的松青色的砖头所砌成,看着有一个清凉的感觉,而进到屋里,竟有一股暖暖的温度,味道还特别的好闻。 三人跟着长者进到里面,在一个书架上拿了一个檀色的雕刻盒子,打开,里面有一个青瑶色的梆笛。 长者万分小心宝贵的拿出那支只有巴掌长的梆笛,述说着这梆笛的质地:“这六孔梆笛,是利用岑城最好的一种竹子所做,一万根竹子里面挑选出一棵,再从一棵当中截取一截,不能厚不能薄,从最好的乐师,九天手中制作六孔,进过长期的加入我们这里特有的青瑶色,经过漫长的烧制,才有了这支能吹出最动听曲子的梆笛,来,你看看!” 长者双手把梆笛递给殷蝶。 殷蝶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这竟还经过九天之手,那个武功天下第一,来去无踪的家伙竟还是乐师? 殷蝶细细的欣赏那梆笛,的确是世上仅有,色泽也很好,好到只想供起来,不能惹一丝尘埃。 “请问,那书生是谁?”姜晟好奇的是那书生,能与九天相识并能得九天制作的人,肯定不一般。 “那书生没有名字,他来我们这儿岑城一直到病死都没有离开,不过,那书生当真奇怪的是,一头白发,年纪轻轻就一头白发,除了一头白发,举止之间也不像是平民百姓,他的身上有一股脱俗的气息,就像……就像与世隔绝的仙人一般!唉,当时让他去就医,但他就是不愿意,年纪轻轻就去了,为了纪念他,我们城里把他埋在最好的位置,还起名为青瑶,就是以这梆笛的名字起名。”长者眼里的惋惜很是浓郁,看来,长者口中的书生也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赵飞羽听了长者的话,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白发?他当年似乎遇到过一个白发男子,当时那男子把头发盘起收于帽间,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娘子,也不会与那人有过一酒之源,也就在那时,无意间看到那人的发根是通白的。 只是,时隔多年,没想到那男子竟然死了,虽然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那男子姓谁名谁,是哪里人,但那男子的样貌却是难以忽视的,不是说那男子有多好看,而是那虚幻的气息,似乎随时都会羽化登仙一般。 “能否带我去看一看他的坟墓?”赵飞羽开口问道。 在场的几人都一愣,但看到赵飞羽眼里带着一丝别样的情绪,看来,赵飞羽是知情之人吧。 “你们叫我老邓吧,看着你们不叫名字挺别扭的!今天太晚了,那地方离得有些远,明天再去吧!”长者和蔼一笑。 于是,刚到岑城的一天,不单又玩又吃又喝,殷蝶还得到了珍稀的宝贝。 为了感谢这岑城的赠送之物,殷蝶便鸣一曲笛当回礼。 殷蝶一曲吹出的声音,就连她自己都震惊了,这声色嘹亮而清脆如百鸟争鸣般动听,如潺潺流水般柔绵,如凉凉清风般逸爽。 殷蝶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绕曹三日了。 这一次,殷蝶对这支梆笛可谓是爱不释手。 这一次,陶醉在其中的,是所有的人,平静了所有人都心,就如同会净化人们心里的声音,让人恢复如初的安静。 “啪啪啪……”果然,好笛子得配好音律的人啊! 一道声音响起,只见,许玉玄如同小大人般的一副欣赏至深的模样,旁边还跟着一副崇拜模样的王小小。 终于,一曲结束,周围响起的掌声源源不绝,这个小小天才,带给他们太多的震惊了。 他们完全没料到,这个小小的少年竟比他的姐姐更厉害。 因为这个,殷蝶很豪气的梆笛让给许玉玄了,不让不行啊,这些农民都说了,梆笛只给懂它的人,而许玉玄明显比殷蝶更懂音律。 许玉玄一下子在岑城出了名,很多小姑娘小男孩都来找他玩,就连那些妇人之家的也争先恐后让许玉玄去她们的家玩儿。 殷蝶看到这个现象,一时之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走吧,回去歇息!”姜晟向殷蝶把手伸出,今天,姜晟的心情很不错,自从进了岑城之后,整个人都变得非常轻松! “嗯!”殷蝶伸了个懒腰,把手递给姜晟。 “对了,你们别忘了,现在你们可都是我的奴隶,什么是都得听我的!”一笑,回头看向赵飞羽。 赵飞羽挥了挥手,真是世上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夜渐渐深了,人们也渐渐的进入了梦乡,这里,就像是一个摇篮,让人们很容易的进入甘甜的梦乡。 次日清晨,这里的风景,又是另一番景象,不知道是谁家的鸭子,雪白不沾水的羽毛漂浮在上面。“嘎嘎……”的唱着清晨的歌曲。 房屋上,升起了袅袅青烟,薄雾也渐渐隐去,农民们带蓑背锄,前往耕耘之地。 那些早起的孩儿在地上观察蚂蚁的运动轨迹,有些调皮的,还去野草处找几个小虫子,放到蚁窝旁,看着那蚂蚁把虫子运回去,露出得意的笑脸,发出清脆的银铃声。 许玉玄也起来了,昨晚玩得夜深,今天早上还有些许困意,但看到不远处有小孩在玩,一下子又驱散掉他的睡意。 “玉玄给姐姐请安!”许玉玄来到殷蝶身边,儒儒动听的声音。 玉肌石 “去玩吧,这几天,给你自由的时间,只要不做过分的事,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殷蝶宠溺的揉了揉许玉玄的头,许玉玄身为皇爷,却深居终南山,能接触到同龄人几乎为零,为了给许玉玄一个完好的童年,这几天,就当做是赔偿! “嗯!”许玉玄露齿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看着许玉玄跑去玩的身影,殷蝶不自觉露出母爱般的宠溺。 突然,一道熟悉的味道向殷蝶靠近,把殷蝶搂在怀里:“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本来,殷蝶是笑着的,却突然拉下了脸,糟糕,当时曹丘纯白说过有一个全是玉肌石的地方,但是忘了问在哪个地方,现在倒好了,大海捞针,他们忘了这么久,算下时间,还只有半个月的时间,若是不找到,她就会武功自动丧失。 殷蝶暗骂一声,别人拥有什么纯阴阳之体都是好事,为何变成她就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事? “阿泽,说起这事儿,我们必须找到一张玉肌石所造的床,就是一大块,能睡的人的玉肌石!”殷蝶懊恼,她怎么把这生命攸关的事给忘了。 姜晟疑惑,要那么大的玉肌石做什么?再说了,玉肌石是冬暖夏凉的宝贝,哪有这么多? 殷蝶垂下脑袋,着急也没用。 但是,殷蝶灵光一现,赵飞羽当时在槐花海不是用玉肌石柱做封水口吗? 殷蝶轻推开姜晟,向屋里跑去,直接闯进赵飞羽睡的房间,而赵飞羽正在换衣服,突然进来一个人,整个人都凌乱了。 就连后面追来的姜晟,整个人的脸都黑了。 “赵飞羽,你曾经用玉肌石柱做封水口,你是不是知道哪里盛产玉肌石?”殷蝶完全没有觉得不妥,毕竟又没露什么不能露的地方。 赵飞羽一把扯过殷蝶拽在手里的衣衫,姜晟也在同一时间把殷蝶拉出去。 殷蝶不明所以,当看到姜晟黑得不能在黑的脸色是,恍然大悟。 “阿泽,你生什么气?我只是把赵飞羽当成自己的姐妹而已!”殷蝶撒娇的摇了摇姜晟的手臂。 “噗!”在里面喝口水缓缓神的赵飞羽,听到殷蝶的话,一口茶水喷出?姐妹?感情他堂堂一个大男子,竟被当姐妹?他还要不要脸了? 姜晟的气一下子便消了。不过一想也是,殷蝶对于其他人都是亲近而无其他感情,但是,惹得别人对她有感情啊。 姜晟轻轻敲了殷蝶的额头,宠溺而又无奈:“殷蝶,有时候你无心却不代表他人无意!” 殷蝶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点了点头,这道理她懂,但是,在这里时间久了,她也变得有些情绪化了。 “咚咚!”穿着整齐的赵飞羽在后面敲了敲门,看着殷蝶两人在他的门口亲亲我我! 殷蝶立即过去,问道:“赵飞羽,你是不是知道哪里有很多玉肌石?” 赵飞羽干笑两声,她当玉肌石是什么?路边的石头?一堆一堆? 当初他得到的玉肌石柱,都是巧合之下无意得到,哪想到这个腹黑的小丫头竟把他的玉肌石盗了不说,还做成了各种饰品发送给其他人,就是没有他的份! “我不知道哪里的玉肌石很多,但知道哪里有玉肌石!”赵飞羽倚着门口,一副松散闲逸的模样。 “嗯?”殷蝶期待赵飞羽告诉她。 “不就在你身上?别忘了,当初你可直接把我的玉肌石柱给抱走了!”赵飞羽没有用‘盗’也没有用‘偷’这样的字眼,他可不想把不好的词用在他欣赏的女子身上。 殷蝶一声叹息,果然还是没有吗?哎,她还是想多了! “几位,起这么早啊!”华仔挑着担从外面回来了,一脸高兴的模样,似乎永远都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去生气的。 “王大哥,早上好!”几人都很有默契的向华仔打招呼。 “来,大哥在池塘挖了可多马提子,拿去洗洗削皮可好吃了!”华仔把一箩筐的马提子放下。 殷蝶知道这是什么,但姜晟两人不知道。 看着这长相奇怪,黑中带红,有有这一圈圈的螺纹圈的小东西,真的好吃吗? “王大哥辛苦了,你们两个去把这些都洗干净了,一点泥土都不能有,去那条小溪洗!”殷蝶毫不客气的对赵飞羽与姜晟下达了命令。 愿赌服输,两个大男子也没有反对。 殷蝶虽说命令他们去洗,但她也还是跑去洗了。 华仔笑着摇了摇头,这几个年轻人还真是一物降一物,不,一物降两物,只是其中一物注定孤独。 这水没经过任何污染,殷蝶直接三两下就剥了马提子的皮,露出白净的肉,殷蝶放进嘴里,一股淡淡的清甜,久违的味道,心满意足。 姜晟与赵飞羽疑惑,当真有这么好吃? 两人也学着殷蝶的模样,剥了一颗放到嘴里,一股荷花般的清甜,很香。 “怎样?好不好吃?”殷蝶甜甜一笑,在初升的夕阳下,多了份幻美的光晕,姜晟两人都看呆。 从没见过殷蝶笑得如此灿烂,如此天真无防。 “喂,你们傻了?”殷蝶眨了眨双眸,难道这两人被她的美色迷住了?她有那么漂亮吗?殷蝶看了看自己的倒影,还是老样子啊。 姜晟心里暗暗决定,等天下一统,他就带着殷蝶来这个岑城隐居。 在远处的老邓长者看到殷蝶几人在河边洗马提子,于是提高了嗓子:“喂,许姑娘,你们不是要去看青瑶之墓?” 赵飞羽站了起来,很好的掩饰自己的失态,随即与姜晟把马提子抬回华仔屋里,再跟着老邓去青瑶的墓地。 青瑶的目的处,竟是清一色的蓝石头,在日光下是如此的耀眼,就连那段的溪水里,也是星光蓝石,坟墓处,还开出许多蓝色的花。 “这书生公子喜欢蓝色,这些石头,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拿来的,日积月累,也就越来越多,而他坟墓上的蓝花,也是他给我的种子种上去的!”老邓感慨一声叹,那书生为这个镇做出许多贡献,这个镇能有今天的风调雨顺,离不开那书生公子的帮忙。 殷蝶也面露惊奇,这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九天,九天那家伙总喜欢一袭白衣,一支玉箫,整个人都是干净得一尘不染。 而这墓里的男子她虽面见过,但也能想像到那男子大概的性格模样! 添丁节 赵飞羽沉默的看着这个坟墓,能与他畅饮的人,那男子是第一个! 原来,他也有为别人难过的时候! 赵飞羽从怀里掏出一颗蓝色的石头,这颗石头他一直随身携带在身上,不是他有多宝贝,而是觉得到处扔放不大好,若是哪天碰上了也好归还去。 赵飞羽把蓝色的石头放在坟墓前:“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但能一起畅饮畅谈,我们也算是好兄弟,没什么送你的,就把你给的石头还给你!”赵飞羽声音带着一份思念,对以往一面之缘的好友的想念。 渐渐的,殷蝶明白了当初姜晟为何对赵飞羽有一种惜才的感觉,赵飞羽很优秀,又很宠妻子,还有着如此重情的感情,这样的人很容易让别人折服。 当时相比赵飞羽,姜晟处于弱者,对赵飞羽的向往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一个人若因失去太多变得伤痛,再算再好的人也会堕/落。 就这样,殷蝶几人一直在岑城待了好几天,迎来了岑城的添丁节。 这一天,很是热闹,鞭炮声声,家里添丁的都挂起了那添丁灯,换了新对联,还有几个舞狮人,几个敲锣打鼓的人。 添丁节,每个人的脸上都扬抑着笑意,这里民风淳朴,殷蝶几人很快便被这里的人和事给融化了,不想再踏进那烽火连天,满是暗枪明剑的地方。 但是,不属于这个地方,终究是要离开的,一过完添丁节,殷蝶几人便要启程前往天主国了,并且,殷蝶也要开始寻找她娘亲留在来的玉肌石屋,若是找不到,再过不久,她就得交待在平凡人生里了。 “玉玄哥哥,小小不想你离开。”王小小拉着许玉玄的手,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不舍,殷蝶也不催,小孩子之间也要好好道别。 “小小乖,玉玄哥哥还会再来的!”王小小的母亲摸了摸王小小的头。 “真的吗?玉玄哥哥?”王小小眼里又升起了希冀! 许玉玄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也好舍不得这里,舍不得这里的小伙伴:“我一定会回来的!” 王小小露出了一个可爱的小脸,一直抓着许玉玄的小手终于舍得松开了:“玉玄哥哥,小小在这里等你!” 许玉玄呡着嘴,点点头,转身的那一刻,又停了下来,回去抱了抱王小小,再跑上了马车,撩起车帘,对王小小招了招手:“小小再见,大家再见!” “再见……” 结束了一段美好无虑的时光,殷蝶几人都面带笑容,唯独许玉玄,低着小头,禁闭着嘴巴! “玄儿,怎么了?”注意到的殷蝶关心的问道。 许玉玄抬头与殷蝶对视,许久,还是开口问道:“姐姐,我们还会再来岑城吗?” 风水轮流转,长者老邓对对方的头目进行逼问:“你们是谁的人?为何知道青瑶笛?” “哼,我们大意了,没想到你们都是伪装者!”对方头领一脸的不甘心,他们蛰伏在岑城许久,就是为了今天的成功,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我们不是伪装者,是民且还是兵!但你们若不吐出点什么东西来,休想留下全尸!”老邓毫不客气的反驳回去,他们若是伪装者,又怎会喜欢这样乡村生活? 对方的人都一颤,感情他们只有两个选择,死得痛苦,死得干脆,但却都是死! 他们都是一群听后命令的人,这样的事情让他们有些难以接受,明明说好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农民人家,怎么比他们还要生猛心狠手辣? 对方的人还是没有吐出点什么东西来。 “既然不吐,那就找几个下酒菜!”华仔的媳妇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才到上面沾染这一些血,丰腴的身恣,憨厚的一笑,竟让对方的人毛骨悚然。 华仔也不阻止,所有人都在等着华仔媳妇的下一步的动作! 华仔媳妇找了一个人,手中的菜刀毫不客气的在那人手上削了一块肉,削得很是均匀完美,削得空中散发着一股血腥味,削得那人发出凄惨喊叫! 对方的人神情萎靡,瞳孔缩紧,生怕下一个人就是他们。 华仔媳妇故意在一个人的身上试刀,没让那人晕过去,但却让那人痛苦的一声声惨叫不绝。 这正是刺激着这些人的听觉视觉神经。 终于,还是有人受不了这折磨:“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这时,华仔媳妇的菜刀才听了下了,而对方的首领也沉默着,似乎是默认了手下的做法! “我们是无人谷的人,谷主是净归祁,而我们知晓青瑶笛,是因为谷主神通广大,得知进入落日国,面见皇上所需要的一样东西!”那人颤巍巍的说道,依旧不忘抬高他们的谷主,谁让他们谷主谎报实情,让他们丧命,那就尝尝被人捧高被人追杀的滋味吧! “还有呢,你们怎么知道这里有青瑶笛?”华仔媳妇晃了晃手中带血的菜刀,问道! “是是是……刚才离开的那辆马车,让我们笃定的!”那人颤巍巍,说不出来,是首领接的话! “好了,把他们杀了吧!”老邓不想再问了,下令道。 听到这句话,那些人是松了一口气的,毕竟他们死的还算体面。 老邓陷入了沉默,他们其实是那书生,不,那书生名叫子车风悦,他们是跟着子车风悦,他们的主子来到这个地方的。 他们是落日国的人,来到这里纯属是因为子车风悦想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这里是一个隐蔽的地方,难以找到的地方。 而前几天殷蝶几人的闯入,是让他们提了个心眼的,最好发现那几人并没有什么坏心,也就不再防范,他们的主子的确也因病去世,去世前说过,把青瑶笛送给送音律的人,所以他便自作主张的送给了殷蝶。 既然主子已死,青瑶笛已送,他们也该启程离开这里了。 殷蝶这边完全不知,他们离开后不久,岑城也就空了。 经过了一天的赶路,殷蝶几人也进了天主国。 几人立即找了一个酒楼休息,因为关于玉肌石,关于性命攸关的事,许彦殷蝶丝毫不敢马虎,立即对帝女成员进行安排,也给初阳书信一封。 她得先暂停所有的事,去寻找她母后所留下的玉肌石屋,为了得知有关线索,殷蝶必须去找许侨,许侨一直接收着她们母后的有关消息。 船到桥头自然直 为了不被净归祁的人从中作梗,殷蝶命令赵飞羽制造烟雾式的迷惑,却不曾知道,在许国,有一个‘殷蝶’为她扫除不速之客,扫除不法分子,扫除绊脚石! “玄儿,姐姐有重要的是要去做了,过几天,初阳哥哥来接你回宫,好吗?”殷蝶脸带歉意,本来是想带许玉玄出去见见世面,做一些有意义但没危险的事,哪料她烦事过多,终究还是对这个弟弟有所亏欠! “不要,姐姐,你去哪我就去哪,我保证不拖后腿,必要时,我还要救你!”许玉玄小小的脸蛋,大大的眼睛诉说着坚定不移,他不要离开殷蝶。 “咚!”听到许玉玄的话,姜晟毫不客气的请许玉玄吃了一爆栗!什么叫还要这小人儿救,当然这个做丈夫的透明的? “哎呦,姐夫是坏蛋!”许玉玄转过身,憋屈的看着罪魁祸首。 赵飞羽也是一脸看戏的模样看着许玉玄,说句实在话,现在的他有些拿不准对殷蝶的感情了,若说他无感,但又说不过去,毕竟看到殷蝶笑他也会高兴,但现在看到姜晟与殷蝶的互动,他竟又不吃醋。 或许,这不是所为的感情吧?但为什么她对殷蝶又想着占有?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殷蝶无奈,她明明很严肃的在谈着事情,却被许玉玄给破坏了气氛 “姐姐,你休想赶我走,你休想要过二人世界,玄儿就是要占着你!”许玉玄说着,就黏上了殷蝶,就算打他,他也不要离开殷蝶,他有多久没与殷蝶一起出去玩了,现在好不容易摆脱了终南山,好不容易跟殷蝶除了宫,若是回去,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虽然说宫里的哥哥都很疼爱他,让着他,但唯独不让他亲自行动,到哪都有一堆的跟屁虫,每次说不想被人跟着,都是以他小为借口,现在殷蝶要送他回去,还不是嫌他小? 许玉玄想着想着,大泪珠颗颗往下滴,无声的哭泣,沾湿殷蝶的衣衫就是因为无声的哭泣,反倒惹得殷蝶无比怜惜,她微微蹲下/身,为许玉玄擦拭眼泪,这小人儿还真是折磨她啊:“玄儿,跟着姐姐,随时都可能丧命,你害怕吗?” 许玉玄眼睛一亮,这是同意他留下了吗。 姜晟看到殷蝶突然间改变主意,竟无力望天。 “姐姐,玄儿不怕危险,睡要是敢伤害你,玄儿就把那人给捉起来,打得他屁/股开花!”许玉玄儒儒的声音,恶狠狠的模样说着不适宜的狠话。 殷蝶轻叹,算了,既然这小人儿要留下,那就留下吧。 于是,几人在酒楼休息了几个时辰又开始了赶路,赵飞羽则单独行动了,他说到做到,这一个月,任殷蝶差遣,既然殷蝶让他帮她混淆净归祁的势力,那他就帮忙好了。 为了节约时间,殷蝶几人终究还是忍心的昼夜赶路,而许玉玄并没有出现不适,算起来,现在的许玉玄也就八/九岁,从小年纪不喊累,殷蝶也有些于心不忍,但生在帝皇家,许玉玄必须的得经历这些事情,只不过对于现在的许玉玄来说,过于提早罢了! 赶路的时间,又花费了两天,终于到达了天主国的天城皇宫处的城里住下。 安顿好许玉玄之后,殷蝶也洗洗就睡了,赶路的劳累,又因姜晟在旁,不一会儿便沉沉的睡着了。 姜晟的体质终究还是比殷蝶好一些,他的能力也渐渐的与殷蝶拉开了距离,曾经是追逐殷蝶的脚步,现在是停了下来。 姜晟看着殷蝶熟睡的容颜,心疼的吻了吻殷蝶的额头:“再等等,我便能有能力保护你!” 姜晟一/夜不眠,他手里拿着一本武功秘籍,那是他师傅还在世前留给他的,因为他师傅说过,等他死后,才可以打开这秘籍。 所以现在,也是时候打开了。 打开秘籍的第一页,是空白的,什么也没有,第二页叙述着曹丘纯白的一生,短短简洁的几百字,却字字像活的一般,让姜晟切身感受曹丘纯白的苦楚。 原来,曹丘纯白既想让人知道他的一切,又不想让人知道他的一切,于是等他死了之后,是否有人能明白他当初不救烟栗的原因,只能听造化了。 殷蝶并没有恨曹丘纯白,因为殷蝶并不知晓内情,既然不知,那就不知吧,如此也便能少一些压力,多一分清逸。 翻开到第三页,是曹丘纯白在终南山悟出的一套剑法,名为:落尘出逸剑法! 此剑法说是为姜晟量身定做的也毫不夸张,那一招一式,充满着简洁有力,看似平凡却剑剑恰到好处,每一招式都是直击敌人的命脉,并且还是连招,即使敌人抵得住一招,两招……但却无法如此连贯的接下十招式。 姜晟没有兴奋过头,一下子便平静了自己的内心。 静下心来,把这本秘籍慢慢的背下来。 次日清晨,晨光划破了地平线,姜晟也终于熟透里面的一招一式。 最后一页,注有两个大字:焚毁! 姜晟即使很想保存这本秘籍,但若是不焚毁,待有这落尘出逸剑法出世之后,定会有人来抢夺,为了不必要的麻烦,焚毁又如何。 殷蝶揉着惺惺睡眼醒来了,看到旁边的许玉玄还在熟睡,起床,宠溺的为许玉玄盖好被踢掉的被子。 殷蝶穿好衣服,问道一股焚烧纸张的味道,于是打开/房门,开到姜晟正在一页页的烧着一本书。 殷蝶走过去,看到姜晟身上有雨露,且姿容有些星碎,问道:“你一宿未眠?” “嗯,看了看师傅留在的秘籍!”姜晟好不隐瞒,对于殷蝶,没有什么是值得隐瞒的。 “我去找点吃的,你去洗个澡,等会儿吃点东西,去休息休息!”殷蝶去一旁的一口井处倒了些凉水,拍了拍脸颊,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嗯,注意安全!”姜晟把所有的纸张都扔了进去,给殷蝶一个轻轻的吻。 天主国可不比其他国家,到处都蛊毒的使用者但是,殷蝶是谁,任他再厉害的蛊毒,她也能破。 并且,昨晚在马车上,殷蝶发现,这里的女子似乎都喜欢在眉间点一颗朱砂,再披一块头巾,充满着一种别样的风情之美。 殷蝶在街上转悠了几圈,最终买了些简单的食物,做了些清淡的早膳。 现学现用 许玉玄闻到香味,肚子咕咕的叫,被饿醒了。 殷蝶不敢停息,在待用过早餐之后,殷蝶本打算单枪匹马闯进天主国看看是否有许侨的消息,虽然当初的许侨是是说去寻净归祁,找净归祁的老底,谁知道会不会潜进天主国。 并且,天主国边境有赵飞羽的人,潜入无人谷也并非什么难事,若是赵飞羽发现了,定不会不说。 “姐姐,玄儿准备好了!”许玉玄身着一套玄袍,秀发高高扎起,显得有着几分脱俗的秀气。 “你行不行?”即使殷蝶知道许玉玄是曹丘纯白的传授弟子,可还是不大放心,她毕竟就一个弟弟,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姐夫,我们来比一比?”许玉玄没有回应许玉玄行不行,而是直接挑战姜晟。 因为他们是租用了一户人家的院子,所以即使在这里切戳也不会有什么事。 姜晟站于空旷之地,衣带飘逸,谪仙清华,手中的剑举起,接受了许玉玄的挑战。 在旁边观战的殷蝶惊掉了下巴,这这这个真的是向她撒娇,爱默默流泪骗取她同情的少年? 这剑法之快,恐怕她都及不上吧,那平稳不浮躁的招式,完全想不到会在一个八/九岁的小孩身上出现。 包括与之对决的姜晟也面露赞赏:“师傅的努力没有白费,但还是不够狠,出剑之时应缓中带急,在对方意料之中又给对方一个意料之外,这样猝不及防的对打,很容易便能扭转局势!” 许玉玄听到姜晟对他的剑法的分析,不但虚心接受,还现学现用! “看招!”许玉玄利用自身矮小的优势,一个胯/下滑过,面相蓝天,手持细剑,反向向姜晟的后面刺去。 姜晟如绵之错觉,如风疾之速,手中剑出鞘而挡细剑! 许玉玄手中的细剑弯成一道弓,翻转飞起,直逼姜晟后退。 姜晟一惊,连忙一手聚集内力,往剑柄上一打,呼的一下,许玉玄被逼退,这一次,轮到姜晟进行反攻了。 姜晟素衣一逸,旋踵叠步,如梭之速,三两下的破除了许玉玄的防御,不过三招,便拿下了许玉玄。 许玉玄脸色一青,把剑一扔,眼睛一红,小嘴一撇,看向殷蝶,憋屈的喊道:“姐姐,姐夫欺负我!” 震惊于姜晟剑法的殷蝶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也就没有听到许颜玉玄的声音。 这一下,许玉玄更憋屈了,轻轻推开姜晟指着他心口的剑,跑去殷蝶面前,摇了摇殷蝶的手:“姐姐,姐夫欺负我!” 一旁的姜晟面带英姿笑意,没想到,这套剑法还真是很厉害,在他的认知里面,许玉玄人虽小,但得到他师傅许多的真传绝学,所以,许玉玄的武功相比许多人来说,是高的,加上许玉玄孩子般的外貌,孩童般的内心,没有多少个人会知道,这个小人儿竟是一个高手。 “玄儿,你很厉害了,姐姐都比不上你!”殷蝶依旧宠溺的揉了揉许玉玄的头,这话她说的是真话,单凭武功的话,现在的她的确不及许玉玄。 许玉玄的武功之高,还真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但姜晟的武功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不知不觉已经被姜晟超越了许多,或许不救的将来,姜晟所说的,让她小鸟依人,还真的将要实现了。 “那玄儿是不是能保护姐姐了?”许玉玄神气的看着殷蝶,他可是说过的,他要保护他姐姐,所以,这点功夫又怎能没有? “嗯!只是万事听姐姐的!”殷蝶没有再压榨许玉玄,只是,许玉玄还太小,辨别能力肯定不足,拥有如此高超的武功却是好事,但是,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那就是坏事了。 为了不出现那种情况,许玉玄想离开她都没门了。 “阿泽,你刚才使用的招式是刚才所烧毁的秘籍?”见姜晟走来,殷蝶好奇而问。 姜晟点了点头:“昨晚看了一宿,也参透了了部分,刚才情急之下想起,也就现学现用了!” 殷蝶眼角一抽,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她学武功,每一招每一式都练了不下百遍,在泥水里滚爬,在陡崖上攀爬,在深山里穿梭,在水里争气……那一个不是经历百般折磨菜换来如今这成绩? 现在倒好,姜晟的一个参透,一个随时使用都比她要强。并且,她一直以为有了武功就万事顺利了,没想到还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好了,既然都没问题,现在即出发,前往天主国的皇宫!”在此之前,几人已经看过皇宫的地形图,双君的所在地是一座直插云霄,薄雾萦绕的地方。 于是,三人便秘密的潜进了皇宫,一切都进行得很是顺利,三人直逼双君的寝宫。 这寝宫说是寝宫,倒不如说是一个布料房,只见双君的寝宫全是红色系的纱布,因地处高峰,清风满溢,薄雾溜进,倒也有一种虚渺的错觉感。 “笔灵,韵儿,本君现在可就只剩下你们两个了!”夏玉的声音充满着男性化,终于没有令人听知别扭的女音。 只见,透过那层层红纱,哪殷蝶看到了一场清水至欢,玉足亲啄的场面。 殷蝶立即捂住了许玉玄的眼睛,而姜晟也在同一时间捂住了殷蝶的眼睛。 但是,捂住了眼睛,却能听到那飘逸如仙,声声曼妙的声音。 殷蝶脸色微红,不是害羞,而是因为带了个小不点来的原因。 许玉玄试着掰开殷蝶的手,挡住他的眼睛还真是不舒服。 “谁在观一场戏?何不出来聚一聚?”或许是感受到有别样的气息,夏玉停了下来,即使他看不到,但依旧看向了殷蝶三人所在的方向。 殷蝶欲想出去,却被姜晟挡住了,殷蝶摇了摇头,身边的就她武功最弱,隐匿性也没这两人好,若是这两人出去,到头来双君还是发现她的存在。 “按兵不动,随机应变!”殷蝶在姜晟耳边轻轻呢喃一句,便走了出去。 许玉玄也想跟出气,却被姜晟按下了! 经过层层红纱,夏玉看到了一抹青春靓丽的身影,只见殷蝶唇间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里的笑意也不见底,眉间的傲气凌神,一步步的向夏玉走进。 夏玉一愣,随即蛊魅一笑,旁边的笔灵与尚韵直接裹被上身,而夏玉的矫健之姿一览无遗,一块红纱轻放于腰间,长发垂下,落于胸前,眼里的莺泱之色尚未退散,一副戏谑的模样看着殷蝶。 化解一劫 殷蝶也直看不违,直接在一旁的椅子坐下,倒了一杯闲茶,细闻一方美味。 夏玉直接站了起来,红纱脱落的那一刻我,殷蝶直接以刀斩纱布,以梭然之速,手持红纱向夏玉袭去,夏玉被想出击,却发现殷蝶并无伤害他之意。 只见殷蝶三两下的把红纱完美的裹于夏玉身上,再次的回到原先的座位上。 看着这一幕的姜晟心里提着的一口气也终于落下,本来夏玉要起身的时候,他已经忍不住的要出来了,没想到殷蝶竟比他还快一步。 这短短的一瞬间,笔灵与尚韵愣住了,这戏剧性的一幕,双君居然没有要了殷蝶的性命。 夏玉烟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他看了看自己这身‘衣服’,似乎满意,似乎趣味正浓,他赤脚向殷蝶走去,每一步都是如此的优雅万分。 如果不是知晓底细,殷蝶定你要以为是什么温婉大方的美人儿。 “文平公主驾到,本君未能招待,还望,莫怪!”夏玉眼里充满蛊惑之意,声音是好听的男声。他轻挑起殷蝶的下巴,让殷蝶的双眸对上她的眼睛。 殷蝶知道,夏玉的眼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她想要看看,那到底是什么。 然而,殷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在暗处的姜晟暗暗着急,在殷蝶的双眸渐渐迷离之际,姜晟想要冲出来,但却看到了殷蝶把夏玉的手打掉的一幕。 “双君,本公主此次前来,不过是看一看本公主的二哥是否还在你这儿!”殷蝶傲慢之姿丝毫不弱,她刚才的确中招了,但是因为有影在,她轻松的化解了那一劫。 夏玉一顿,顿时发出好听般的迷人笑声,许侨,那个脱俗出尘的仙子不在许国?九天带许侨去哪了?他的母子蛊似乎感应不到许侨体内的子蛊。 呵,九天还真是天真,如果没有他揭开那蛊魅之术,许侨不可能恢复原样。 “他早已离开天主国,文平公主这才来,是否太迟了?”夏玉对殷蝶升起了一丝兴趣,能抵挡得住蛊魅之术的,殷蝶是除九天之外的第一人。 “是吗?本公主前段时间碰到九天,他也在找本公主的二哥!”殷蝶低下头,小声的说了一句。 夏玉心里一空,倒退一步,砰的一下掐住了殷蝶的脖子,声音带着一份焦急一份担心:“你说什么?许侨不见了,九天呢?那该死的男人把人抢走却去弄丢了?” 出乎殷蝶意料之外,她根本没想到,这夏玉对她二哥感情如此之深,可惜,可惜这感情不纯真! “咳咳,本本公主,不不知道!”殷蝶感觉自己要断气了,这该死的夏玉,下手还真是一点都不轻,希望姜晟能不冲动,不要出来。 在暗处的姜晟与许玉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波动,淡漠的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想着,夏玉要是再不放手,他们就冲出去,但是,看到殷蝶隐蔽的手势,他们只好先坐以待毙。 “不知道那就得死!”夏玉有些乱了方寸,他一心想要占为己有,一心只想供起来的许侨,竟然被九天弄丢了! 双君的手不由的越来越紧,笔灵与尚韵两人只是静静的看着,尚韵已经对许侨不抱希望了,只希望能待在双君身边,在许侨有需要之时,帮许侨一把,但对于殷蝶,她不抱于任何的情感。 殷蝶暗道糟糕,再不出手她就真的死翘翘了。 一直观察着殷蝶的姜晟看到殷蝶不对劲,嘱咐许玉玄候机行动便一道如风之速的向夏玉攻去。 “唰!”夏玉不得不松开殷蝶,姜晟立即抱住奄奄一息的殷蝶,心里一疼,这丫头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吗?用自己做赌注,还真是下得了血本。 得到空气的殷蝶渐渐的恢复了平稳的气息,她还真是低估了许侨在夏玉心里的位置。 “没想到,还带了帮手,本君甚是惶恐呢!”双君慢慢的眨了眨双眸,一副欲勾别人之魂的模样。他是真的意料不到,除了殷蝶竟还藏有一个人。 看来,他许久为锻炼,把自己的武功给荒废了许多。 “呵,既然许侨不在你这儿,便告辞了!”姜晟淡笑,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份清爽之感。 夏玉拍了拍手,顿时,出现了一批身着黑衣的人出现,夏玉依旧蛊魅不断:“既然来了,怎么着也该给你们送给你一份大礼!” 夏玉说完,便带着一丝匆忙之意,转身离开:“笔灵,跟本君过来,韵儿看人,死伤不论!” “是!”笔灵恭敬回应。 “是!”尚韵恭敬回应。 “啪!”一直来到了另一间平静的屋子,夏玉毫不留情的一掌打在笔灵的脸上,笔灵顿时飞了出去,一口血水喷出,牙齿掉了一颗,被打的左脸迅速肿得老高! 夏玉过去,直接揪着笔灵的衣衫,眼里渐渐升起一丝怒意,还有一丝杀意,就连语气都带着一份失望:“笔灵,你是不是不够忠诚了?母子蛊也敢偷工减料?” 夏玉生气的源头依旧牵扯到许侨,那个被他下了母子蛊的男子,现在失联了! 笔灵一愣,虽不明所以,但依旧得放低姿态:“双君,笔灵绝无背叛,还请双君明鉴!” “你去调查巫蛊师的下落,许侨的事,不用你管!还有……”夏玉说道,却被外面的声响打断了。 “扑通!”一声。 夏玉两三作步走了出去,却看到尚韵被打晕在地上,他的人早已经被干掉,宫殷蝶两人早已经没了身影。 夏玉气得发抖,不用找也知道了,许国的巫蛊师竟就在那两人当中。 他手下的人哪个不是巫蛊高手?竟被对方毫无生息的放倒,不是高级巫蛊师是谁? 如此看来,母子蛊没有反应是因为许侨身上的蛊毒已经被解/开。 但殷蝶依旧来寻人,许侨的神智没有得以恢复,还不见了,这样的状况才是最糟糕的状态。 夏玉扶起尚韵,为尚韵疗伤,现在的尚韵还不能倒下,现在手上可用的人太少了,白姬估计已经命丧黄泉,而现在唯独剩下笔灵与尚韵还有利用的余地,但笔灵被废了武功,所用武之地也变得狭小。 尚韵渐渐奚醒过来,看到夏玉黑着的脸,心里一阵咯噔,她从没见过如此生气的夏玉,那恐怖的眼神似乎要把所有灼烧而尽。 威风凛凛 “双君,韵儿无能,请双君责罚!”尚韵跪在地上,她完全没想到,殷蝶的武功进步的如此之快,在几个月之前,她还有把握擒拿殷蝶,而现在的可能性已经为零。 “好了,这不怪你,笔灵,尚韵,你们两个合力把殷蝶姜晟抓拿,活的!天主国的巫蛊师任你们调动。”夏玉下令,既然那两人有一个是高级巫师,他便要看看,到底高到那种地步,若能为他所用,留着那人一条命也不是不可。 “是!”两人领命,笔灵神色一暗,她又无法去许国寻找何江河了。 夏玉眼里透着一股王者危险,他要亲自去寻找许侨的下落。 逃了出来的殷蝶三人,快马加鞭的前往无人谷的方向奔去,既然许侨不在天主国,那就只剩下无人谷了。 “姐姐,你刚才为什么不杀了那妖女啊?”许玉玄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殷蝶,眼里全是不解,他之所以叫尚韵妖女,是因为许恩曾经跟他说过,凡是穿着不正经的都是妖女,会吃人的妖女。 “还不到时候,刚才怕不怕?”殷蝶揉了揉许玉玄的头,虽然殷蝶的武功很厉害,但依旧没有实战经验,刚才的画面或许有些血腥,毕竟对方是蛊毒人,更是身怀武功,为了能不被夏玉发现,她只好使出杀手锏,以蛊控蛊,以蛊杀蛊。 “不怕,姐姐刚才好威风!我也想学姐姐的武功!”许玉玄两眼一亮,一脸的崇拜之意无疑,刚才殷蝶那瞬移的速度,手中的‘粉末’状的东西,‘挲’的一下所有人都被放倒,就连刚刚欲要拔刀相向的妖女也被一掌打飞。 这一气呵成的帅气动作,让他深深的对殷蝶盲目崇拜。 就连旁边的姜晟也都愣然,他武功比殷蝶高,但能利用自身本领进行结合,他还有些欠缺,殷蝶在这一方面超越了他们任何一个人,所以,即使武功不是很好的殷蝶,却能给人一种武功盖世的错觉! “你若有兴趣,姐姐教你医术!”殷蝶没有谦虚,也没有承认,毕竟在弟弟面前谦虚也太失面子了,不过,她能教许玉玄医术,如此一来,许玉玄便多了一份保证,懂医者,一念之差可医活人也可害人! “不要,我还是对音律比较感兴趣!”许玉玄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在岑城得到的青瑶笛吹了起来。 音色之美,旋律之清脆如莺,路过之地闻之音乐,都面露陶醉之意。 殷蝶脸上的笑意渐渐明显,她家出了一个乐师,如此,也好。 几人一路的狂奔,后面穷追不舍的尚韵笔灵,带着无数的巫蛊师对殷蝶几人进行追杀。 几人又浪费了两天时间,终于出了天主国,也甩了笔灵他们,与一直等着殷蝶几人的赵飞羽进行了汇合。 “如何了?找到没?”殷蝶跳下马车,问在此等候他们的赵飞羽。 “没有,完全没有找到!”赵飞羽回应,他一直在扩大范围在找。 殷蝶眉间一锁,这就糟糕了,许侨的隐匿本领很强,否则就不会在她来到这世界之前一直默默无人知晓。 现在的她有些着急,她现在所剩下的时间只有十天了,十天啊!她武功将会全失,那样对她这些年的努力太不公平了,她的梦想还未实现,怎么能武功全失? “我们分开来找务必要找到!”殷蝶控制心里的担忧。 姜晟看到殷蝶眼里流露的担心,与殷蝶十指相扣,传递着安心。 “姐姐,找二哥我有一个好办法!”许玉玄虽不明白殷蝶为何如此焦急,但还是想出一些力。 殷蝶一愣,看向许玉玄:“什么办法?” “大摇大摆出现在无人谷就行了!”许玉玄儒儒的声音说道。 几人一顿,顿时释然,是啊,许侨很在乎殷蝶与许玉玄,若两人出现在无人谷,定会出现的。 “好主意!”殷蝶终于绽放了笑意,没想到这小人儿挺聪明的。 虽然大摇大摆进入无人谷会被净归祁盯上,但是,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赵飞羽,阿泽,你们两个隐在暗处,我与玄儿在无人谷逛逛!”殷蝶说道。既然要用自身做诱饵,就不能有太多的人。 于是,殷蝶两姐弟徒步的进入了无人谷,说是无人谷,也并非无人,整个谷道都住了许多人,还有摆卖东西都,这个无人谷大到类似一个镇。 殷蝶这次算是见识了,无人谷,仅是一个名字罢了! 殷蝶两人一进入无人谷便被盯上了。被雷盯上了(为了不混淆看书的宝宝的脑子,以后还是用雷代替。) 殷蝶两人一副初来乍到的模样,对这对那都好奇。 “咕咕!”一直跟在殷蝶身旁的许玉玄,肚子发出了响声。 殷蝶停下脚步,看到许玉玄看向一处卖包子的地方,她揉了揉许玉玄的头,牵起许玉玄的手,去到那买包子的摊子前! “大哥,请给我拿两个包子,谢谢!”殷蝶友好又有礼貌,一下子博得了卖包子的中年人好感。 “好咧!看姑娘两人,是外地来的吧?”中年人专门挑了两个白白胖胖的包子,还热气的与殷蝶搭话。 “嗯,刚刚路过这里,就来看看!”殷蝶把包子转递给许玉玄,再付钱。 许玉玄心满意足的一口咬下,热乎乎的,软软的,香香的。 “这样啊,姑娘今晚要是留在无人谷,晚上可别出来呦!”中年人接过银子,好心提醒道。 “为何?”殷蝶不明所以的问道。 “这里晚上会有鬼魂出没,会勾魂!”说到这儿,中年人看了看周围,脸色也变得严肃,小声的对殷蝶说道。 殷蝶一愣,最终你还是点了点头。 她保持着中立的态度,因为有些事她真的无法解释的通,比如影的存在,殷蝶觉得,影就是一个神通广大的鬼。 殷蝶走之后,中年男子还不忘再三叮嘱。 殷蝶两姐弟一路的做看看,右吃吃,完全的在玩。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雷心里升起了疑惑,难道殷蝶只是无意之中来到了这里? 不一会儿,他便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殷蝶是一个城府颇深的女人,为人狡猾得很,怎么可能是路过? 还有,在许国的殷蝶又是谁?雷知道殷蝶会易容术,但是,在许国那个殷蝶,与殷蝶的刀法如出一辙,难不成,殷蝶还有分身术不成? 求助殷蝶 “回去告诉谷主,殷蝶出现在谷中!”雷对身边的人说道。 这种现象可不大好了,如果那些武林高手一直与之对决的不是殷蝶本人,最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殷蝶两人刚进了一间茶棚,便有一个身着白衣的人跟了进去。 并且还光明正大的与殷蝶两人同桌! 殷蝶起初也不在意,但是,她总感觉眼前这人的目光有些灼热! 殷蝶也正眼的与这人对视,此人给人的感觉很干净,一双漂亮的狭长眼睛也很是纯净,身上唯一存在的颜色,便是系在男子头上的蓝色发带! “你,找我有事吗?”殷蝶一脸的不明所以,脸上还夹杂着一抹绯红,把那份女子的害羞,天真演绎的淋漓尽致。 “您是殷蝶?”那男子的声音听着很舒服。 殷蝶眉头一皱,不会是那谣言所招来的挑战之人吧?但是,她脸上哪有写着殷蝶几个字?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姐姐的名字?”在旁边吃着东西都许玉玄插了一句,虽然音准有些不清晰,但还是间接的肯定了殷蝶的身份。 殷蝶差点被水呛到,她的乖乖,她的弟弟怎么能在这时候插嘴? 男子把目光定向了许玉玄,一眼看到了许玉玄光明正大挂于腰间的青瑶笛。 男子突然站了起来,眼里带着一份激动,意识到自己失态,最终还是歉然的坐了下来:“请问小公子腰间的青瑶笛是哪来的?” 殷蝶一直注意着男子的情绪变化,看来,这男子是岑城百姓所说的那书生的什么重要之人吧?是弟弟还是哥哥? 殷蝶没有猜对方是敌人,是因为有时候人是可以貌相的,眼前这男子相貌堂堂,自身流露的圣洁气质是不能作假的。 “这是别人送的,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大……哥哥送的!”许玉玄把青瑶笛拿了出来,余光看向殷蝶面色无样,便说道,本来想说大姐姐的,转念一想,他不喜欢喊别人为姐姐。 在暗处不知不觉有了好几拨人,一拨是姜晟,一拨是雷,一拨是许侨。 “那就对了!请问可知他在哪?”男子充满激动,他家二主终于有消息了! “死了!”许玉玄儒儒的声音很是干脆。 男子一晃,有些接受不了,死了? “能把所知道的消息告诉在下吗?”男子起身,单膝一跪,眉间紧锁,眼里流露出心痛。 周围的人都看向殷蝶一桌。 许玉玄有些不知所措了,最终还是求助殷蝶。 殷蝶从头到尾,都在给这男子定位,那素未谋面的书生在这男子心中的地位很重呢,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现在为了得知消息,说跪就跪。 而这男子因为那书生的事,也忘了他出来的真正目的。 “你先起来!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殷蝶起身把那男子扶起来,在她心里,其实是有私心的,她不想别人知道岑城的存在,因为多一个人知道,岑城的淳朴便会渐渐被破坏掉。 于是,几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殷蝶也没有多少隐瞒的把她在岑城的经过说了出来。 男子陷入了沉默,二主死了,若是被主子知道,恐怕…难以接受吧! “许姑娘,谢谢你能告知在下这些!”男子感激的向殷蝶行了个礼,外面流露说殷蝶是个心狠手辣,武功高强到比九天还厉害,现在一看,传言果然有误! 齐照一愣,时日不多?看着眼前的女子很是健康啊! “我身患不治之症,还有十天的时间,若是找不到玉肌石,必死无疑!”殷蝶摇了摇头,这事半真半假,她真的是只剩十天的时间,假的是她死不了。 玉肌石?那是什么?他只知道他的国家有许多蓝色的石头,叫蓝花石,也叫琉璃石,就是没有玉肌石! “好了,若没什么事,请别打扰我寻找解药!”殷蝶拉着一旁的许玉玄离开。 齐照陷入了两难,毕竟他主子是说请殷蝶到落日国做客,可没说绑了去,况且,二主的消息也已经得知,这事还必须得禀告! 最终,齐照还是与殷蝶走向反方向。 殷蝶刚离开那无人之地,便被包围了,而包围她的,竟是赵飞羽的手下:蝶。 蝶依旧是童颜之貌,性感之身,但是,脸上毫无表情可言,与之前的蝶宛如判若两人! 蝶一句话都没说,手一挥,身边的人立即蜂拥而至,对向殷蝶两人袭来。 殷蝶拍了拍身边的许玉玄,示意许玉玄不要出手。 殷蝶一个飞起,手往衣摆一抹,在光影下,指缝之间是密密麻麻的细长银针,殷蝶毫不手软的数针齐发。 “噗通!”前面一排人都被命中心脏,没有丝毫的反抗便倒下。 后面的人直接飞起,手持刀剑,接踵而至的向殷蝶砍去! 殷蝶袖子里的修罗刀初露刀锋,一个穿梭,形如捉兔之鹘,神如捕鼠之猫,一刀刀封喉血溅,如同一抹会杀人的疾风,那瞬移的速度让还没倒下的敌人慌了神,试图搜寻殷蝶的身影,却不想下一秒殷蝶出现在自己面前,直接破了他一直提起的心! 殷蝶瞬间回到了许玉玄身边,云淡风轻的模样,手中的修罗刀滴着发黑的血液。 “噗通!叮当,噗通……”一下子,所有敌人都倒了下来,那些剑落地面的声音惊到了暗处的几拨人。 雷完全震惊了,时隔短短一个多月,殷蝶的武功又进步了,仅仅一个瞬间,便要了全部人的命,这武功,怕是净归祁也得掂量一下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把殷蝶杀了! 雷渐渐隐去,他要与净归祁禀报,绝对不能让殷蝶成长起来,否则,殷蝶将成为他们的噩梦! 这惨烈恐怖的一幕,蝶不为所动,腰间的腰绫抽/出,迅速一拧,向殷蝶袭去。 而在这时,直接有一把剑,把蝶的腰绫粉碎成块! 赵飞羽出来了,站在蝶的前面,腰绫飘落! 蝶无神的双眼一动,迅速的向赵飞羽攻去! 赵飞羽的武功早已进步到下一个阶段,黑影一闪,蝶身体一软,两眼一黑,倒了下来! 赵飞羽适时的抱住了蝶,他眼里渐渐升起了怒意,他的人,一个两个的被控制,这净归祁实在可恶至极,就算不为了殷蝶,他也定要灭了净归祁! 赵飞羽抱起蝶,向殷蝶走去:“雷是叛徒,他投靠了净归祁,或者说,他是净归祁的人!” 以假乱真 现在的赵飞羽对净归祁恨之入骨,他在殷蝶口中得知,曹姬是净归祁的女儿,他没想到,净归祁竟如此的下血本,把自己的女儿都利用起来,现在更是光明正大的控制他的人,他又怎么不恨?虽然其中有两人是殷蝶所杀,却也死有余辜。 殷蝶一愣,她知道有叛徒,只是没想到,叛徒是一直默默无闻,一直安分做事的雷! “我先带蝶下去疗伤!”赵飞羽说着,便抱着蝶离开了! 殷蝶看着赵飞羽的身影,心里带着一丝复杂,曾经她说,非杀了骨碌殿殿主不可,最终还是留着赵飞羽的性命,而赵飞羽这个人似乎变得有血有肉起来了,明显的对待自己的人好了。并且那武功已经把她甩出了一大截!希望他能走出丧妻的经历吧,但别把注意打到她身上! “小妹,玄儿!”一抹紫衣出现,许侨还是出来了! 殷蝶神色一喜,想要扑进许侨的怀里,但看到在许侨身后的何江河,想想还是算了:“二哥!” “二哥哥!”许玉玄则直接扑进了许侨怀里,虽然他真的很不喜欢许侨,但许久未见,还是很想念的! 许侨宠溺的摸了摸许玉玄的头,抱起许玉玄:“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许侨几人刚离开不久,果不其然,净归祁亲自来了,但殷蝶几人早已经无踪了! “你确定是殷蝶所为?”净归祁蹲下/身子,检查死者的伤口,一个,两个……都是一刀毙命,且刀法用得很是精准不差,伤口如出一撤。 若真的是殷蝶所为,危险性太大了,她得考虑要不要下达通赏令,取殷蝶的项上人头。 “是,我亲眼所见,一人,仅一瞬间,杀了我们三十人!”雷心里也是震撼的,毕竟这三十人的能力并不低,却依旧被一刀杀死,还毫无还手之力! “走,去看看金库还有多少金子!”净归祁说着,便如梭而走,她现在一刻都不想等了,那贱/人的女儿太厉害了,定会为那贱/人报仇杀了她的! 净归祁突然停下,问雷:“你确定刚才的那是殷蝶?那许国的殷蝶又是谁?” 在许国的‘殷蝶’,完全接替了殷蝶的位置,就连许洛也完全把那‘殷蝶’当成了殷蝶。 在京城的一处优雅堂中,‘殷蝶’刚把一个挑战者废了丹田,让围观的许多人都往后退了好几步,虽然‘殷蝶’没有致对方死地,但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武功是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被废了武功,与杀了对方没有任何的区别。 而这些身怀武功之人之所以敢在许国明目张胆的对付‘殷蝶’,是因为许洛允许了。 一方面,是为了给‘殷蝶’树立强者形象,二是为了在那些挑战的人,收纳一些可用之人,也正好收拾收拾一些挑事之人。 “谁有不服者,本公主欢迎挑战!”‘殷蝶’眼里的霸气侧漏,那一举一动不失高贵,又不失威严! 所有人都沉默了,除了地上喊疼的失败者! ‘殷蝶’刚走出门口,便迎来了从天而降的如缕清风的九天。 在场的所有武者都哗然了,他们谁不认识九天?天下第一人九天! 所有武者都抱着看好戏的模样看着‘殷蝶’,哼,敢称第一,那就得承受真正的第一人的挑战。 “九天,九天,九天……”其中一武者喊了九天的名字,其他的人也跟着起哄,一下子,周围浮起了前所未有的轰动兴奋,想要看殷蝶怎么被九天打败,也正好出一口气! 然而,九天淡漠如风的眼神往四周一扫,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如临大敌般的背脊冷汗直冒! ‘殷蝶’心里有些空,九天的虽看似无害,但那目光一扫,便能令所有武者鸦雀无声,无不说明着九天的恐怖! 九天如沐清风的一笑,向‘殷蝶’走去,声音舒服而好听:“小丫头,许久未见,又长高了不少呢,陪本公子共饮几杯如何?” ‘殷蝶’也一笑,点了点头。 众人顿时目瞪口呆,如此看来,‘殷蝶’与九天还是好友了? ‘殷蝶’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一间雅间。 九天也直接开门见山:“你是谁?” ‘殷蝶’一愣,随即把面具摘下,露出一张如初升的太阳般温暖阳光的容颜。 “没想到,你们的易容术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九天有点出乎意料,没想到殷蝶的扮演者竟然是初阳。 “九天公子来许国不是为了一探真假吧!”初阳春风一暖,浅然一笑! “小丫头的事,本公子不管,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侨也没在许国,他们去哪了?”九天问道,他一来许国,便去寻找许侨的身影,然而寻遍了许国都没有许侨的影子,倒是看了好几场‘殷蝶’的战斗。 初阳没有任何的意外,毕竟能得九天牵挂的,也就只有许侨了。 “侨神智恢复了,他们现在在天主国……”初阳话还说完,九天便没了踪影。 初阳一声轻叹,九天的实力太强大了,强大到令人颤抖,不过,九天的反应也侧面说明,天主国真的很危险。 只是,他还没说完话,九天便离开,恐怕又得一阵好找。 今天,九天与殷蝶畅饮一事,立即被传开了,以讹传讹,越传越离谱,有的甚至骂殷蝶不守妇道,有了姜晟还暗中幽会九天,做着苟且之事。 这事儿传到了许洛耳朵了,整个人都黑着一张脸,低沉得可怕,有时候,谣言的恐怖性,就是一把隐形的利刃。 这事,不单败坏了殷蝶的名声,甚至把九天也拖下了水。 丞相府的夫人即使知道京城的‘殷蝶’非殷蝶,但是那谣言却还是把她气病倒了! “初阳,这事可有办法制止?”许洛问化身为殷蝶的初阳,若是如此下去,殷蝶回国就得顶着dang妇的名号了! “有,谣言止于智者!”初阳眼里闪过一丝狠戾,这些谣言,定是那些武夫所传播开来,既然选择了谣言,那就得有为此付出代价的觉悟! 许洛一愣,这样的初阳是他不曾见过的,那份浑然散发的杀戮之气,竟是如此的浓郁! 许洛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初阳对于殷蝶的情感,怕是不止知音这么简单。 许洛在想,既然他的宝贝小妹要为帝,是不是得有一个后宫? 随即,他又否掉自己的想法,这些人都是人中龙凤,又怎么可能能屈就自己? 游子 于是,谣言四起的那一刻,京城中很多武夫都无顾失踪了,有心人发现,失踪的都是当日看到‘殷蝶’与九天进房的武夫。 顿时,又有流言悄然传开,只是这一次,谣言传得很是隐蔽,除了有心之人得知,再无其他人知晓,直到这些谣言传到了其他几国,一切都已经迟了。 殷蝶与九天被打上了不好标签,却也无人敢惹,但也有例外的。 在落日国的一处安逸之地,有一个病潺潺的美人儿坐落在一处床榻,听着手下的人所汇报的消息,眼里的狠意顿起,对身边衷心耿耿的人下了命令:“冯佳人,去许国,把殷蝶给本公主杀了!” 这不留温度的话,出自一个病殃殃的女子。 “是,长公主!”女子旁边的冯佳人也是一袭白衣,那气质把那份冷漠高冷演绎得维妙维俏。 冯佳人是落日国最出名的高手,也在七国有着不可估量的地位。 而冯佳人所称呼的长公主,是上一个落日国皇帝所收留的孤女,子车玲音! 也是九天的未婚妻,但是,九天从未承认过子车玲音的身份,也不承认子车离蓝是他弟弟的身份。 在九天心里,他只是一介游子,一个孤儿,一个四海为家的孤儿。 在无人谷的,真正的殷蝶完全不知,外面的世界,因为她掀起了一阵血腥风雨。 “驾……驾……”有一道身影快速的向殷蝶的马车奔去。 “吁!”一道疾风速转,挡住了几人的脚步。 马车一停,殷蝶更怒了,揭开车帘的那一刻,一愣:“齐照!” “许姑娘,可要赶往落日国?”齐照一袭白衣翩翩,身上的白色良驹无意中成为了陪衬。 “嗯!”殷蝶以为齐照已经回去,没想到还没有离开! “有一道通往落日国的捷径之路,只是过于危险,可要一试?”本来,齐照是回头去寻殷蝶的,却看到了殷蝶上了马车之后一路狂奔,且方向还是落日国,所以,他猜想,殷蝶所说的玉肌石就在落日国。 殷蝶眼前一亮:“试!” 于是,在齐照的带领下,直接返回无人谷! 殷蝶眼角一抽,这与落日过相反的方向确定能去? 在返回的路上,遇到了四面埋伏,殷蝶的马车被击毁,一马直接毙命,殷蝶连带许玉玄也翻滚出来,幸好都无碍。 谷中隐蔽之初飞出了许多的巫蛊师,均向殷蝶这群人而攻。 “侨!” “江河!” 在不远处的一群人里,笔灵与尚韵恋人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突然惊呼出声。 然而,何江河许侨回应两人的,只是一个冷漠没有感情的眼神。 尚韵心口一痛,回首一浴相遇,现在一切都已经化为云烟,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复以往的思念,却在这一刻,所有的伪装都崩溃得无样! 笔灵直接转过身去,不敢看向何江河,她曾幻想过许多种与何江河相见的情景,或是快乐,或是相拥,或是相谈甚欢,从不曾想过,会是以敌人的身份再见! 何江河手中的短笛飞针进出回返,杀人之速,肉眼难以看到,只能看到有一道光影从那些巫蛊师的喉咙间穿过,一个又一个,他对天主国有多恨,手中的飞针就有多狠。 许侨亦是如此,他是一个遇强则强的人,对待这些害人的巫蛊师也没有好感,他手中的绸丝扇中的藏锋利刃显露,绸丝扇一放,一抹紫衣踵影叠步,迅速都穿过一拨巫蛊师,手中的绸丝扇回到他的手中,仅一瞬间,取性命之数十! 姜晟正好借此把新学的落逸出尘剑法练练手!只见姜晟手中利剑横扫,没有过多的花式,速度所带起的剑影向巫蛊师袭去。 “砰砰砰——”姜晟飞落,清逸之姿出落,俊美至极。 凡是被姜晟的剑气所附内力所伤的巫蛊师完全没有还手之力,都被横扫出局,重伤不起。 殷蝶更甚,一介女子,竟比所有人都要狠,完全是不给对方喘气的机会,那瞬移出刀送针的惊人实力,也不是一朝一夕所练来的,经过上次将军府一战,耗费精力过大,她便自调自己的身体状况,更是想办法,如何能在使用瞬移步法的同时,能快速转移运用手中的修罗刀做了一系列的工作,所以,她也在进步。 “许国还真是人才辈出啊!”齐照一袭白衣,清风吹起,他在一旁观战的同时,也算是间接的在保护许玉玄! “那是,也不看看他们是谁,都是人中龙凤!”许玉玄也毫不客气的应声附和,还不忘把玩着手中的青瑶笛。 “既然你们都这么厉害,是否还有着扩展疆土的可能?”齐照一愣,他发现,这个小公子也异于常人的成熟,虽然有时说话充斥着童真,但有时候还真是一针见血。 “扩展疆土干什么?”说着,许玉玄又成了一副不懂世事的小孩模样! 齐照沉默,没有再问,他的任务只是把殷蝶带到落日国去,并且,身边的这小公子手持青瑶笛,也一并带回去,好有个交代! 不一会儿,笔灵尚韵所带来的人全部都丧命,两人脸色不大好,不但是因为她们的人都死了,还因为这其中的参与者有她们所爱之人。 “走吧!”殷蝶看了一眼笔灵两人,笔灵她不杀,不是她心慈,而是要让冰亲自动手,一个武功被废的人,她没必要在乎。 并且,那尚韵似乎有话要说,至于对象,不明自知! 因为马车被毁,殷蝶与姜晟共用一匹良驹,许玉玄则被塞到齐照的良驹上,两匹马先行离去。 何江河向笔灵两人走去,许侨也紧随其后! “江河!”笔灵神色一颤,看到何江河走来,她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 “许公子,借步一谈,如何?”看到渐渐走进的那么日夜牵挂的紫衣,尚韵假装淡定的发出邀请。 许侨一笑,在光的映耀下,周围的一切暗淡失色,就连那地上的尸体,也被轻易的忽略掉,他的声音很好听,把人的心挠得痒痒的,然而,说出来的话,却如同把尚韵打进了盛夏中的冷宫:“姑娘盛邀,本公子无法应允!” 尚韵备受打击,曾经,许侨还会调侃她,亦或是有心思逗逗她,现在,还想回到当初,简直是痴人说梦! 活下去的机会 “笔灵,离开天主国!”何江河冷冷的声音,给笔灵最后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天主国迟早得灭,无论是殷蝶,还是他,他掌握了天主国的主干信息,只要殷蝶需要,他将毫不犹豫提供。 “离开之后,笔灵能去哪?”笔灵的心是动摇的,因为夏玉对她只有无尽的掠夺,她看向何江河,眼里带着一份希冀,肚脐间的流奚被吹动,脚上的铃铛也发出微弱的声音。 何江河一愣,去哪?他不知道,许国不是笔灵的容身之地! 何江河沉默了,笔灵也知道了最终的答案。 笔灵一笑,笑得很是凄美,她最终还是输了,输给一个男子。 笔灵转身,赤脚走在黄土地上,一步一个浅浅的脚印,身子婀娜却蛊毒,笔灵的眼里渐渐染上一层恨意,一份不甘心的恨意,为了何江河,她付出的何其多? 从何江河被迫进入到夏玉的手下,在夏玉对何江河施以残暴,是她,一刻刻,一天天的陪着何江河度过的。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男子就轻而易举的夺走何江河的心?对,她是不干净,但那些不干净,又有多少是何江河间接造成? 笔灵的伤心欲绝,殷蝶的放虎归山,将要在不久的将来成为阻碍。 尚韵还是不想离开,她日夜思念的男子,她不甘心就此放手,尚韵过去,欲要碰到许侨的手,却被到来的何江河给截住了。 “尚姑娘,想死还是想活,给你一个选择,若不想死的早,离许侨远一点!”何江河赤果裸的警告,赤果裸的宣布主权! 尚韵一愣,看着两人之间的不寻常气息,心里似乎被什么抽空了一般,尚韵甩开何江河的手,倒退两步,看着许侨:“为什么?为什么!” 最后,尚韵吼了出来,眼泪毫无征兆的夺框而出,一道风飞,一下子便没了身影。 许侨没有说话,他对尚韵是有亏欠的,尚韵曾在九宫格迷宫的时候救过他,他也知道尚韵对他的情感,也想过如果再也找不到意中人,就娶了尚韵。 然而,很多事情,都来不及计划便已发生变化! “喂,终于找到你们了!”突然有一道声音响起。 许侨与何江河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 “吁!”许紫涵骑着骏马,在许侨旁边停下,一脸生气的模样还夹杂着兴奋:“哎,你们居然打了一场战都不叫我,还把我给甩了,我有那么讨厌吗我?” “走!”何江河没有说话,而是走向一辆马,一个帅气的翻上马背,一既奔走! 许紫涵看到何江河不粘着许侨了,不由一喜,刚想与许侨交流交流感情,哪知许侨也一袭紫衣飞走。 许紫涵生气的嘴巴一呶,最终还是追了过去。 在无人谷口等着许侨两人的殷蝶,看到后面还有一个尾巴,不由愣了一下,刚才在无人谷没看到许紫涵,她差点忘了有这个人了。 “殷蝶,你怎么在这儿?”许紫涵远远的看到殷蝶,大喊一声。 殷蝶暗骂一声,想把许紫涵给吃了,深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殷蝶吗:“小祖宗,闭嘴行不行?” “喔!”许紫涵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即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人到齐了,说吧,怎么从这里快速的到达落日国?”殷蝶问齐照。 齐照点点头,解释道:“杀了净归祁,从净归祁所挖的密道走,只需五天,便可直接到达落日国的皇城处!” 殷蝶看了看在场的几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她,看她做什么?她能怎么办?净归祁那个老太婆哪有这么容易就被杀死? “别看我啊,你们想想办法啊!”殷蝶一阵无奈,要说最想到达落日国的是她才是,但是,她的武功完全在净归祁之下,况且是进人家的老窝把人家端了……对了! “二哥江河,你们两个在无人谷蛰伏,可摸清了净归祁的底细?”如果能掌握到一定的资源,想要拿下净归祁也并非难事。 并且,在净归祁身边还有一个中心人物,就是易主两次的雷! “一无所知!”许侨摇了摇头,他们只能在净归祁的表面看现象,根本无法涉足进去,净归祁的谷中有着许多机关,牵一制而发动全身,所以在没有把握拿下净归祁之时,根本无法下手。 “在下有无人谷的地形图!”齐照说道。 殷蝶眼前一亮,地形图也总比什么都不知的要强。 只是,这齐照怎么能知晓如此之多? “净归祁曾再三求见吾王,甚至甘愿俯首称臣,但最终还是未能见上一面。”齐照把地形图拿了出来,为了殷蝶不多想,也简略的把原由说了下。 是净归祁自动奉出无人谷的地形图的。 在场的人都面露惊色,净归祁是谁,一个老巫女,居然对落日国的皇帝俯首称臣,对方还根本看不上她。 殷蝶渐渐明白,当初初阳转告九天的话,天主国不能动,落日国更别妄想,原来不是夸大。 殷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她本以为,最难啃的是日国这块硬骨头,没想到,还有更隐蔽低调的两个实力强国。 若是按照这样的局势,谁灭谁还不一定呢! 殷蝶感到一阵烦闷,她自身都事还没解决,又让她看到自己的严重不足! “在这东南方向,是净归祁的居住处,在那里,有许多头雄狮,凶残无比,专治不速之客,但对于会武功的各位,这构不成威胁,威胁的是,这些雄狮若是伤了其中一头,便会有源源不断的暗器从四面八方向目标袭去,若是有雄狮一死,周围的植物将会发生变化,是一个梦幻阵,若是误走进去,无法自强出来,将被困成一堆白骨。所以,这些雄狮不能残,也不能死。”齐照指着地形图的一处方向,诉说着大概情况。 “这净归祁到底是什么人啊!”殷蝶心里一阵惊讶,这净归祁的武术,巫术,毒术,就连现在的阵法都能懂之一二,这也太恐怖了。 “你说的这些雄狮,到底是有多少?”殷蝶问道,在谷中雄狮?到底生不生猛? “十匹!”齐照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 殷蝶想暴打齐照的心都有,十匹还不多? 要是能杀了倒也容易,但是,后面将有更多的事等着她,简直是浪费时间。 以卵击石 “在下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赶路?况且,在下不急。”齐照一笑,他从头到尾没说过要跟着一起去吧,况且,那净归祁并不好惹,若是他回到落日国没有看到殷蝶,只能说明殷蝶死在无人谷了,他也只好惋惜天妒英才了。 殷蝶攥了攥手,算了,她还必须走这一趟,她不想成为不会武功的废物,特别是现在,更深一步了解了这个世界,她更不想像曾经那般,被一些杂碎欺负! “玄儿跟着这个大哥哥,有什么事就问这大哥哥!”殷蝶揉了揉许玉玄的头,没办法,不确定的危险,殷蝶不想许玉玄涉及! 许玉玄乖乖的点了点头,齐照也没说什么,得到青瑶笛的人,他必须得带回去。 然而! “姐姐,这个笛子您拿着,路上若是无聊,可以吹来玩玩!”许玉玄甜甜一笑,没有任性非跟着殷蝶不可,把腰间的青瑶笛递给殷蝶。 殷蝶宠溺一笑,接过青瑶笛。 “小公子,没有青瑶笛,你见不到吾皇的!”齐照好心提醒。 “我见你家皇帝做什么?我去落日国是等姐姐的!”许玉玄看着齐照,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一脸天真可爱。 然而,许玉玄的小心思可不是这样,他要打听清楚,这个齐照是不是如表面这本正人君子,也好为殷蝶暗中相助,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能如此腹黑? 齐照哑然失笑,他居然被这小鬼头呛了,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走吧!” 齐照可没有多少温柔,拎起许玉玄往自己的良驹上一人,竟稳稳的坐了上去,齐照也上去:“许姑娘,愿还能再见面!” 说着,齐照马鞭一抽,疾驰而去。 “若老娘的弟弟有任何损失,老娘就把你拆了!”殷蝶冲着远去的身影喊道。 直到齐照不见人影,殷蝶拿起齐照留下来的地形图纸,这是在赌她与姜晟的未来,齐照只给了图纸,净归祁的老窝还是有着许多未知之谜! “无人谷并非如此难破,只要有几个人冲锋,其余的人拖住不就行了?”许紫涵说得一脸的云淡风轻,犹如初生牛犊般。 “单凭靠我们五个人,若想把净归祁杀了,有点以卵击石,所以,二哥,江河,紫涵,你们三人拖住净归祁,助我与阿泽通过那密道,你们就立即撤退!”为了出现不必要的伤亡,在没有绝对的能力面前,殷蝶选择了智取。 “你怕什么,就一个老太婆而已!”许紫涵不屑的把脸一撇,他们个个武功高强,怎么会输? “好了,此时不容再议,出发!”殷蝶现在可没心思与许紫涵耍嘴皮子,她现在要快速的到达落日国,这样还有五天机会寻找玉肌石的下落。 虽然她不知道,落日皇帝找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只希望到时候能给她行个方便。 于是,五人一接近净归祁的地方,便被人盯上了。 看着这危索大桥,殷蝶嘁然,这深不见底的悬崖,掉下去是不是必死无疑? 对面已经聚满了人,一拨持刀者,一拨持箭者,还有一个带着斗笠的人。 这一次,殷蝶发现了,戴斗笠的人身形虽然不大明显,那气息依旧能看出有雷的影子,只怪她对雷深信不疑,也所幸并没造成什么伤害! “雷!”殷蝶唤了一声! 带着斗笠的人一颤,他以为殷蝶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叛徒是他。 雷把斗笠摘下,露出一张文弱谦谦公子的模样,浅然一笑,充满了讽刺意味:“主子!” 这一声主子,让殷蝶不由的想要追问雷,为什么要背叛她:“为什么?” 雷眼神一戾,是殷蝶从未见过的模样:“呵,为什么?是你们许家的战乱,却殃及无辜,害我家破人亡。远的不说,你不是自信能医死人吗?你为什么不救知梅?为什么?” 最后一句,雷是吼出来了,一改往常的面态,雷心里好不容易有了爱,却被抹杀了,而抹杀者就是殷蝶。 殷蝶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冷漠,在这个世界,上一辈的仇恨本不该得延续,并且还是无心之失,难道就不能换一种方式?还有,她什么时候说她能医死人?能医死人的不是人,是神。 她说过的是,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便能救活,而当时知梅的情景,雷也不是没看到,线虫都已经从知梅的身体里出来了,已经被吸食内脏了,她怎么救?想让她怎么救?以命换命吗?不,她还没有那么伟大,用性命救一个死透的人。 “我曾说过,背叛我的人,不会有好下场,还记得两年前我命火给你们的药吗?”殷蝶的话无不透露着一股厌恶,她容不下背叛,更容不下背叛了,还威胁她的人。 雷身体一颤,想起来了,在他心里,当时的殷蝶还处于懵懂期,对于火拿来的药没有多在意就吃了,现在回想起殷蝶的杀人手段,折磨人的手段,心里不由的颤栗,背脊不由的发凉,那药两年不起作用,不会是控制人的什么手段吧? “哎,殷蝶,你做了什么?他似乎很怕你的样子!”许紫涵啧啧嘴,殷蝶到底做了什么?能令人如此害怕? 殷蝶没有回应,而是看着雷,眼里的杀意渐渐染上眉梢,身上所散发的杀戮气场也渐渐扩大,她要,清理门户。 殷蝶左脚一曲,右脚一顿,瞬间转移,向雷袭去,易守难攻又如何,她是谁?千面毒人。 其余四人也一并攻上。 看到殷蝶渐渐靠近,雷瞳孔渐渐放大,南殷蝶唇角的一抹嗜血笑意浅浅上翘,雷想起了将军府的一战,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不能动弹的状态:“放箭,放箭,守着,给我守着!” 雷的声音很大,欲要盖住心中的恐惧,他完全没想过,殷蝶竟会进步得如此之快。 殷蝶一哼,在那些弓箭手手中的箭欲要射向她时,殷蝶的速度更快,手中的细长银针一波又一波的射向弓箭手! “咻咻咻——”全部命中脑门的中心处,一针毙命。 而姜晟也不甘示弱,落逸出尘剑法第二式,一剑似万剑,剑剑似虚则实,横扫一斩,那些人又是一片倒。 …… 但这是净归祁的老窝,又怎可能是区区几十人? 那些防守之人,一波又一波,惊动了在休息的净归祁。 放弃 “几个毛头小子,怎么还收拾不了?”净归祁声音带愠怒,手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拍,桌子上的茶杯也为之震动! “谷主,可要出去教训他们?”在净归祁下方有三个浑身散发不善的人。 净归祁手一挥:“不急!” 她就不信,殷蝶还能翻天了不成,她的通赏令还没发出去,殷蝶为何要闯进无人谷,还直接闯进她居住的地方? “飞虎,你可知谷里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硬闯的?”净归祁自知,那几个人武功虽高,但也没能打败她的地步。 况且,许侨竟在这里出现,那双君所垂涎之人。 哼,双君不是自傲无人可阻挡他吗?她就拿许侨当筹码,令双君向她屈服。 “不知!”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回应。 “飞虎飞燕飞鹰,你们三个候机行动,把许侨殷蝶给本谷主抓起来。其他之人,死伤不论!”无论殷蝶几人为何要闯无人谷,她都不能容忍几个毛孩搞事。 对了,曹姬不是出去散心了?也正好趁此机会把姜晟杀了,直接断了曹姬的念想。 在净归祁心里,姜晟配不上她的女儿,能配上她女儿的,只有落日国的皇帝。 净归祁不知道的是,曹姬在寻姜晟的路上无踪之后,前往回无人谷的路上。 “飞虎(燕)(鹰)领命!”那三人的眼眸锐利冷漠,没有任何的感情。 净归祁眼里带着浓郁的杀意,虽然她有些忌惮殷蝶的身手,但还不足为惧,既然来了无人谷,那就别出来了。 飞虎飞燕飞鹰是她无人谷中守谷的能力者,武功比曹姬还要强上几分,胜就胜在,这几人不会有二心。 “砰砰砰!”连最后一批人都倒了下来,殷蝶几人也有些微喘,但看着那已经叠了多层的尸体,还有掉下深渊的是尸体,也不枉他们耗了折磨多的时间。 若是被雷听到几人的心声,定要吐血了,上千人呐,半个时辰便屠光,绝对的刽子手。 雷对上殷蝶的目光,立即把视线一收,心里一颤,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人了,而净归祁居然没有派救兵出来,这是要放弃他的意思吗? “呵,雷,本公主说过本公主很讨厌背叛者么?”殷蝶傲娇的微仰着头,漠视的眼神如同看死物一般的看着雷,那脸上满是厌恶之意。 旁边姜晟四人也都是一副冷漠无关的模样,他们也恨背叛者,凡是背叛的,他们都不会给予怜悯! 雷吞了吞口沫,他强迫自己与殷蝶对视,他不能不战而颤,他不是弱者,他不是。 雷手中的弧刀一紧,眼神一戾,向殷蝶袭去。 在雷的弧刀往殷蝶的左侧一斩的时候,殷蝶一个后仰,脚往弧刀一踢,雷一惊,迅速飞起,踢向殷蝶高举的脚,殷蝶一个跃起翻转,另一脚聚力,带着刀片的鞋子直接往雷的脸上招呼。 雷放弃进攻,迅速往后退,但脸还是被殷蝶鞋上的刀片划伤,迅速溢出黑血,他飞落倒退数步,但殷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在雷飞落之际,殷蝶手中的修罗刀也在同一时间往雷的心脏飞去,雷眼里恐惧一闪! “嘶!”幸不致命,划破了左手的手臂,被划伤处瞬间黑了一块,雷倒吸一口凉气,左手迅速没了知觉。 殷蝶一个瞬移,直接夺过疾飞的修罗刀,猛的翻转向雷袭去,这一连串不停歇的进攻,雷惊恐的频频后退,但在绝对实力的面前,殷蝶手中的修罗刀依旧离他越来越近。 “铛!”雷手中的弧刀挡住了殷蝶的修罗刀,心里松了一口气的那一刻,雷手中剑被修罗刀击碎。 “叮……”弧刀碎,雷心里涌出了绝望,双眼一闭,若这样死了,也没什么不好。 “唰!”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数支之箭向殷蝶袭去,殷蝶一个翻转向后飞去,躲开了所有的箭,看向了发箭之人。 只见,有三个浑身戾气,皮肤黝黑,凶神恶煞的模样两男一女出现,一脸傲慢之意,丝毫没有把殷蝶几人放在眼里。 而在这时,净归祁也高傲的飞落,一袭耀眼的衣衫,白皙的面容带着精致的粉黛,但,依旧掩盖不住,岁月所留下来的痕迹。 净归祁的气息一怒,一眼横扫过去,死的全是她的人,且还是在短时间内全死了。 得救的雷送了一口气,连忙趁机远离殷蝶几人,他可没忘,殷蝶从不按常理出牌! “谷主!”雷来到净归祁面前,一只手直直垂下,脸上的惶恐也被安心代替,他没被抛弃就是最好的存活时机。 “殷蝶,本谷主没去找你算账,你倒是好大的胆子,敢闯本谷主的地方!”净归祁一脸的傲慢,宛如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对殷蝶嗤之以鼻。 殷蝶一笑,她连天主国的老窝都敢闯,为什么不敢闯无人谷? 净归祁冷哼一声,直接向殷蝶袭去。 殷蝶手中的修罗刀一紧,定定定看着净归祁如同蹑景追风般的速度,手心的汗不由冒出,心颤而栗。 近了,近了……殷蝶突然出击,另一手的粉末往净归祁一撒,瞬移,手中修罗刀直击净归祁的腹部! 然而,这一次殷蝶失算了。 “铛!唰!砰——”净归祁手中的剑如影随,刹时挡去殷蝶的猛烈攻击,且还彻底的还击,砰的一下,殷蝶被一掌打飞出去。 “噗!”殷蝶一口血水喷出,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被打碎了。 “小妹!” “殷蝶!” 在打斗的几个男子突然看到殷蝶受伤,一惊,却又不能分身过去一探殷蝶的伤势。 “怎么?不甘心?”净归祁脸上满是得意之色,一步步的向殷蝶走去,充满着讥讽。 殷蝶贝齿一咬,捂着胸口,站了起来,傲骨不屈的看着净归祁。 她的心里一惊,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药失效了?突然,殷蝶灵光一闪,对了,是雷,雷出卖了她,雷肯定把她的药物给净归祁研究了! “怎么,如何?自称千面毒人的文平公主!”净归祁距离殷蝶数米停下,一副强者看弱者的表情。 殷蝶缓了口气,唇角渐渐染起一抹嗜血的笑意,若隐若现,那抹挂在唇角的鲜血,也是如此的美艳:“那就试试,本公主配不配的上这个称号!” 殷蝶说着,脚步一按,手中的修罗刀内力一聚,势如脱兔的向净归祁攻去。 “唰!铛!”殷蝶手中的修罗刀似乎与殷蝶的灵魂融为了一体,刀如人,人如绵,气如刚,那疾快的速度,那狠绝的刀法,没有丝毫的犹豫。 反击 净归祁一惊,连连的抵挡殷蝶的攻击,殷蝶所攻击之处,均是致命之穴的地方。 没想到,殷蝶对人体的穴位了如指掌,身手更是敏捷,如影如风,刀法亦是快准狠,若是换了其他人,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撕拉!”一声衣服划破的声音。 “呵,打架还走神,是不是太自大的了?”殷蝶嘲讽道,依旧不停的攻击,她要找出净归祁的缺点,净归祁的防御还真不是一般的强,但那又怎样,是人都有弱点,软肋! “哼,少得意!”净归祁完全没想到,殷蝶的攻击竟是如此的生猛,但是,她活了几十年的人,又怎么能被一个黄毛丫头制约着! 说着,净归祁不再一味的防御,而是发动了反击,她手中的剑忽然如蛇般柔软,如蛇般灵动的向殷蝶发起攻击,直接如同飞蛇般向殷蝶的喉咙袭去。 殷蝶一惊,手中的修罗刀一挡,哪料,净归祁手中的如蛇利剑直接缠上殷蝶的修罗刀,修罗刀直接被净归祁抽走,在修罗刀欲要落入净归祁手中的时候,殷蝶手中的细长银针齐发,在光线下一闪,净归祁作罢,极速一转,手中的如蛇利剑直接斩断殷蝶的银针,而修罗刀也直直的被殷蝶的一针射出数米。 修罗刀削铁如泥,稳稳的直接插入地里,只留下一个刀柄! “我倒要看看,没了武器的你,怎么跟本谷主斗!”净归祁得意一笑,对殷蝶展开剧烈的追击。 注意着殷蝶状态的人暗道不好,姜晟却被飞燕缠上了,飞燕没有发动猛烈的进攻,而是以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拖住姜晟,看着姜晟着急的模样,脸上别提有多得意。 “奚公子,你说你有什么看不上我家小姐的?”飞燕的手,往姜晟的肩上一滑,在姜晟欲要出击之时,又溜走,如同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 姜晟面露厌恶之色,他讨厌别的女人触碰他,看来,若想要把这飞燕拿下,得出动落逸出尘剑法第三式——捕风捉影! 虽然,现在的他仅仅只看了秘籍,还没有练习,但是,练习与实战又有多大的区别?不过是多了份危险罢了。 姜晟双眸一闭,素衣干爽飘逸,出尘之姿安静如画,一种山间流水之美。 飞燕一愣,竟在一时间出了神,怪不得她家小姐对这男子痴心多年,原来,真得很不赖! “呦呦呦,这是要放弃了吗?”飞燕突然来到姜晟的身边,热乎乎的气息往姜晟的耳边轻轻一吹。 姜晟眉目一锁,他知道,即使飞燕就在他身边,若是不掌握飞燕的下一步位置,他依旧难以对飞燕进行攻击。 他要静下心来,每个人的武功都有一个缺口点,只要掌握到了,就能放手一搏了。 飞燕一直在姜晟身边转悠,她的确想杀了姜晟,但她也有自知之明,若是与姜晟硬碰硬,她根本不是姜晟的对手,唯有拖住姜晟,等她的其他两个伙伴得手,姜晟也只是笼中之鸟。 “沙沙沙……”风吹树叶的萧萧声。 “铛铛铛,唰,唰……”武器快速碰撞的摩擦声! 还有 “咻——”有一道疾风之速从姜晟耳边掠过,带起他的如墨青丝。 姜晟耳朵一动,眼睛一睁,超尘逐电般的速度,往一个方向攻去! 飞燕一愣,被发现了,随即又一笑,那又如何? 飞燕刚想快速溜去,然而,姜晟手中的剑去如影重叠,挡住她的去路。 “咔嚓!”突然,飞燕单膝一跪的那一瞬,姜晟正好出现在她的前方! 飞燕脸色一白,姜晟竟断了她一腿,还无耻的站在她面前受她一跪! 飞燕感觉受了屈辱,就算骨折了又如何?她可是堂堂的谷中一把手,又怎能屈服在这点委屈,飞燕终于开始了她的攻击。 “咻!”飞燕手中的如丝铁锁般的武器突然往姜晟的腿上袭去。 姜晟手中的剑一挡,迅速一转,欲要把飞燕的武器给夺了,不料,飞燕的武器,一松则松,哗的一下从姜晟的剑上抽/出,随后更是狠狠的一鞭下去:“砰!” 姜晟跃飞而起,看到飞燕所打的的地方,居然连地面都出现了一条裂缝,力道不可谓不猛! 另一方的许侨也略显棘手,没想到,净归祁身边竟还有此等能人,武功丝毫不弱,加上一开始为了清扫那些杂碎,竟有些中气不足! 加上殷蝶的对手是净归祁,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干扰! 为了速战速决,许侨手中的绸丝扇锋芒尽显,气以直养而无害,劲以曲蓄而有余,与飞虎的大拳刚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哈哈哈,没想到这美人儿的武功竟也不差,也不枉我空虚多年,终于敌逢对手!”飞虎手中的拳如千斤之重,却如燕般轻松,对许侨丝毫不留情面,直接就是往许侨的脸招呼! 许侨秀眉一动,显然是怒了,美人儿?他堂堂七尺男儿,这不是侮辱是什么? 许侨手中之扇,劲似利箭穿革,不单运用自身的见招拆招能力,更是反手相击! 然而,令许侨吃惊的是,他的绸丝扇上面的利刃明显的已经插入飞虎的身体,然而,却被弹开了,除了有着绸丝扇所留下的浅浅伤痕! 许侨倒退一步,扇子一收,英姿紫衣被凉风浮起。 “哈哈哈,如何?十几年的铜铁功可不是白练的,是不是手麻了?”飞虎得意至极的看着许侨,黝黑的皮肤,那大笑的黄齿非常明显,许侨感觉一阵恶心,却也因飞虎的这个大笑,让他找到了飞虎的缺点。 许侨突然又发起了进攻,这一次,他专门往飞虎的脑门,以及命根的地方攻去。 飞虎脸色一边,连忙防守,大怒:“好歹同为男子,你竟想让我断子绝孙?” 许侨蛊魅一笑,淡然好听的声音,一副理所当然:“有何不可?” “唰唰唰……” 许侨也趁着飞虎方寸大乱之际,直接用绸丝扇上的利刃,把飞虎的衣服连带肉给划破。 果然,他猜的没错,飞虎的弱点就在头上! “狂妄小儿,竟能侮辱老子,拿命来!”看到自己的衣服被划得破破烂烂,飞虎怒竭,打拳砰的一下朝许侨打去。 许侨趁此机会,一个倒立而翻,迅速飞落,攻击飞虎的雷霆! 强弱之分 “铛!”飞虎竭力挡住了许侨的攻击,咬牙切齿,这个狂妄小儿竟敢算计他,待他等会儿把这狂妄小儿给拆了! 然而,飞虎没机会了,只见,许侨手中的绸丝扇的利刃突然飞了出来。 “噗嗤!”完完全全的没入飞虎的头部。 许侨飞落,蛊魅之姿,紫衣高贵的看着飞虎 飞虎双目瞪得老圆,还做着刚才抵挡许侨的姿势,鲜血从飞虎的脑袋留下,滑过脸颊! “噗通!”飞虎倒下,声音之大,惊到了打斗之人。 “飞虎!”飞燕一惊,大喊道。 “砰!”飞燕也被姜晟一掌打飞。 飞燕眼里杀意越来越浓,似乎不知道疼痛一般,红了眼的向姜晟袭去。 而殷蝶这边也千钧一发,净归祁手中的如蛇利剑欲要没入殷蝶的身体的那一刻。 “铛!”一把扇子直接打掉净归祁的剑,飞回到许侨手中。 许侨唰的一下飞到殷蝶身边,扶起殷蝶,看到殷蝶身上没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 然而—— 净归祁突然对许侨发动攻击,背对着净归祁许侨,令直面而视的殷蝶一惊:“二哥!” “唰!铛!”许侨手中的扇子直接往后一挡,随即一扫,净归祁飞离数米,脸色甚是难看,那贱/人的儿女进步得如此之快。 本一直提心吊胆的何江河也都松了一口气,殷蝶对打净归祁,本有胜算却还是因实力悬殊而差点没命,有了许侨帮忙,会多一份胜算。 “不要东张西望!”与何江河对战的飞鹰一怒,他很暴躁,看不顺这种与别人打斗还能分神的人。 飞鹰的攻击性很强,能力相比飞虎飞燕强上两分,加上飞虎的死去,何江河的冰冷性格,让他感觉得威严受到了挑衅。 “咻!”飞鹰手中的,是一种能破石的利箭,那速度可与雷电争锋。 何江河躲闪不及,被划伤了脸一道浅显的血痕慢慢渗出。 何江河的脸色,冷得可怕,让人刚觉死亡的来临,曾经,何江河对自己的外貌受点伤无所谓,但现在不行,他要完好无缺,才有资格配得上天下妙人。 飞鹰一颤,何江河突然的变脸,那可怕的眼神,竟让他身体不由颤动,但他毕竟是杀人无数的,所以,他一下子便恢复过来,对何江河进行攻击。 然而,何江河的速度也提升了,如同一抹魅影,寻不到踪影,他手上的剑便无法瞄准目标,他就无法对何江河进行攻击。 突然,何江河出现在飞鹰的面前,飞鹰心里一颤,冷汗一出,刚扬起自己的拳头,却被何江河一拳打在他的下巴。 飞鹰砰的一下被何江河狠狠的打飞,滚落到桥边,与一旁的尸体进行了一个面对面紧贴。 飞鹰一口鲜血吐出,直接喷在那双目狰狞的尸体的脸上。 然而,还没完,何江河完全没有就此放过飞鹰的意思。 “咻,砰!”何江河唰的疾飞过去,又是拳,却被飞鹰挡了下来,飞鹰近攻虽然不行,但是,力气还是蛮大的。 两人过手的速度快到让人心颤,快到眼花缭乱,快到分不清谁强谁弱。 然而,总会有强弱之分。 “砰!”何江河冷冷的一掌击中飞鹰的肩膀,飞鹰再次被打飞,直接往悬崖出飞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就在何江河以为要结束之时,一爪索绳以掩耳之速,迅速的抓住何江河的腰间,噗嗤,利爪直接扣进何江河的身体。 何江河迅速被拉往悬崖的方向。 ‘唰’的一下,何江河脸色突然一白,鲜血从腰间涌出,注意到的人面色一变,姜晟与许侨以相同之速,往何江河的方向飞去。 欲要阻挡姜晟的,已经身负重伤的飞燕,诡异一笑,让你们也尝尝,失去挚友的滋味,飞燕向姜晟扑去,被姜晟剑法一变,突如光影,毫不留情的对飞燕一剑穿心。 而净归祁则被殷蝶挡了下来,殷蝶心里也被提了起来,手中的修罗刀到现在还没有伤到净归祁分毫。 何江河被拖到了桥岸边,一脚已经迈进腾空之地,却被许侨抓住了他的衣衫,姜晟也在同一时间把爪绳砍断。被以为被拖了一陪葬的飞鹰迅速掉下去。 然而,却在那一刻,有人突然向许侨袭来,许侨被一掌击中背部,姜晟也在同一时间受到攻击,许侨一口鲜血从好看的薄唇溢出,滴落到何江河的脸上,他反手拉起状态很糟糕的何江河,那一时刻,何江河睁开迷离之眼,看到了有一把剑欲要穿过许侨的心脏。 ‘撕拉’一声,何江河利用内力,一掌助许侨脱离了要命的一击,也断了许侨抓着他的衣衫,而姜晟也在那一刻与突袭之人对上。 何江河放心的露出一抹暖意的微笑,迅速的消失在悬崖。 许侨手中还攥着何江河的碎布,心里似乎有什么被抽空了一般,直到殷蝶发出一声疼痛的闷哼声,许侨才清醒过来,他连忙过去帮忙。 许紫涵也在同一刻把雷的项上人头给取了。 看向那一抹逞强的紫衣在与净归祁对决,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许侨那凄美的失落,慌了神的内心,何江河的坠崖,她竟没有升起半分兴奋,按理来说,何江河是她的情敌才是,但是不知道为何,她的心竟也闷闷的,痛痛的。 “小妹,姜晟,你们快走,这里二哥顶着。”许侨眼里的怒意渐起,并没有因何江河的事儿乱了分寸。 许紫涵听到许侨的话,一愣,对了,差点忘了他们到这里的目的。 许紫涵过去,帮助姜晟攻打偷袭许侨的人,此人,就是赶回来的曹姬。 “姜晟哥哥,你快和殷蝶走,这里有我和侨就够了!”许紫涵突然对曹姬发起进攻,曹姬是用毒的蝎女,下手不知轻重。 而许紫涵却深得余鹰武功的精传,与曹姬做对手的话,不好说谁占优势! 姜晟看了看已经身负有伤的殷蝶,何江河已经为了他们牺牲了。 “紫涵,谢谢你!”姜晟说着,唰的向殷蝶飞去,带着殷蝶就往净归祁的居住地飞去。 “姜晟!”曹姬怒竭,她刚才一直逼问姜晟,许丂是谁,但姜晟就是闭口不谈,还对她下了狠手,幸之她的武功有了进步,不至于不堪一击,本想对姜晟耍诈,姜晟却带着殷蝶一溜烟的逃了。 她又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给缠住了。 石壁古怪 “就是你害死了何江河,打伤了姑奶奶相公,姑奶奶要杀了你!”许紫涵也变得冷漠起来,她只是想在姜晟面前保持一贯的好妹妹模样,只想要一份溺爱,她在许侨面前保持温柔,只想要一份感情,她在何江河面前泼辣,本是厌恶何江河,不知不觉,她竟把何江河当成了自己的挚友,现在,她的挚友死了,是眼前的女子害死的。 曹姬没有说话,手中的蝎尾剑与许紫涵展开了一场怒意的决战。 曹姬完全没想到,会在谷中碰到姜晟,她本伺机而动,眼看何江河要死了,却被许侨与姜晟千钧一发的救了,她只好出手偷袭许侨,本以为许侨也会一起掉下去,没想到,何江河竟挣脱了活命的机会,给了许侨活命的可能。 许侨这边成功的为殷蝶两人挣得了时间。 殷蝶两人也没有时间哀伤,因为,她们被狮群包围了,只只狮子张着血盆大口,口水滴落,虎视眈眈的盯着殷蝶两人,候机把殷蝶两人撕成碎片。 殷蝶眼神一戾,现在就连畜生也想挡她的道? 殷蝶手中的修罗刀一转,欲想要一刀一个,却被身边的姜晟制止住了。 “净归祁的住处就在里面,这里一定有机关,不要冲动!”姜晟紧紧的握紧殷蝶的手,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兄弟,不能再有损失了。 感受到姜晟身上的清香,殷蝶浮躁的心也安静下来,她环顾着四周。 四周石壁凿凿,有的只是一棵苍古大树,而在那狮群的后面,便是一间宽大的房子,房子的大门禁闭着,门口有两个人守着,看到满身是血的殷蝶与一旁干净归祁的姜晟形成了鲜明是对比,不屑一顾。 敢闯无人谷的地痞流氓没有一个活着的。 殷蝶看着这里的地形情况,这里被设了阵,飞不过去,也无法硬闯,那些狮子没有向他们发出攻击,是因为他们还未踏进那雷区。 殷蝶向那棵苍古大树走过去,检查了许多遍,丝毫没有看到有机关,但除去这棵大树,已经找不到任何可以设置机关的了,毕竟周围一片光溜溜的。 等会儿,光溜溜的……石壁! “阿泽,快找找,这石壁有古怪!”殷蝶有了这个发现,便开始在石壁上摸索。 守门的两个人心里一惊,终于坐不住了,两人纷纷的拿起箫笛而吹,或许是因为听到笛声的原因,那些狮子暴动了起来,也不管殷蝶两人是否触碰到了雷区,砰的一下就是向殷蝶两人袭来。 狮子张开血盆大口扑向殷蝶,殷蝶手中的修罗刀惯性的一扬,却在下一刻停了下来。 “嘶!”姜晟为护殷蝶,被抓破了衣衫,他迅速的抱起殷蝶往树上一跃,躲开那些狮子的攻击。 “怎么样了?”殷蝶心里一酸,两忙检查姜晟的伤口,只见姜晟的鲜红伤口有一道暗红色的线。 殷蝶眉头一皱,撕拉一声,把姜晟的衣衫撕破,立即拿出一个瓶子,往姜晟的伤口一撒。 “嘶!”姜晟深吸一口凉气,这疼,疼得就像抽筋拔骨,不过,姜晟看到,自己的伤口竟以肉眼能见的速度迅速结茧。 殷蝶刚想收起瓶子,却被姜晟制止住了,这药虽然在上药的那一刻疼得发抖,但是,好的速度很快:“我帮你上药!” 殷蝶一笑,拿过姜晟手中的瓶子收好,这些疗伤圣药,不是大白菜,她身上这点伤,还不到浪费的地步。 “殷蝶,上药!”姜晟脸色一沉,如果殷蝶变得如此柔弱寡断,那他柯愿殷蝶恢复曾经的模样,一副什么都不怕,腹黑到只为自己的模样。 殷蝶一愣,姜晟也有这样的一面呐:“阿泽,这药不多了,我身上的伤无碍,我之所以给你上药,是因为那些狮子的爪子被人动了手脚,一种容易夺去你生命的剧毒。 还有,我手上也没有消骨散了,最后的一点,我已经给了二哥,现在身上剩下的,只有解蛊毒的药。 这两年以来,因为到处奔波,那些珍贵药材也被我用得差不多了,所以现在只能省着用!” 姜晟一顿,沉默了,他本以为,殷蝶的药用之不尽,取之不竭。 “沙沙!”微风吹过树叶,那沙沙的响声,若没有下面雄狮的吼叫,倒真是一个不错的午后。 “殷蝶,对不起!”姜晟真真实实的在道歉,他以为他有能力保护他心爱的女人,却依旧一次次的让殷蝶陷入为难之中。 “阿泽,对不起有用的话,这世上就全是流氓了!”殷蝶一笑,看着自己身上的伤,旧的没好,新的又来。 姜晟眼神一暗,果然,还是让殷蝶失望了吗? “所以,你得加油啊,现在的我真的非常盼望小鸟依人的那一天!”殷蝶又接了一句,她的野心很大是不错,但是,她更喜欢那种田野生活! 姜晟眼神渐渐明亮起来,轻轻地搂着殷蝶。 然而,砰的一下,地上的狮子看到得不到的肉,于是开始使计了,不,因该说,看门的两人的箫笛声越来越紧凑了,所以,这些狮子才会如此暴躁。 对了,笛声。 殷蝶拿出许玉玄留给她的青瑶笛,放到唇边吹里了起来。 因为青瑶笛的音色清脆空灵,再加上这事谷中,这笛声一下子便覆盖住了看门人的箫笛声。 神奇的是,殷蝶的猜想没有错,这些狮子竟平静了下来。 以音控兽,四个字在殷蝶的脑海里出现,落日国,一个迷一样的国家,竟有能以音控兽的人。 不,应该说,是这支青瑶笛的特殊之处。 殷蝶对姜晟使了个眼色,姜晟领会,两枚飞镖直接射向慌了神的守门人。 “噗噗……”命中目标。 但是,殷蝶看着底下的狮子,虽然这些狮子被安抚了情绪,可是,还是得想办法穿过这狮群。 殷蝶跳落,姜晟随后,那些狮子没有再向殷蝶发出攻击,而是守在原本的位置,依旧有,如果殷蝶两人敢闯进去,定会被撕得粉碎! 两人开始在石壁上寻找线索,但找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 殷蝶心生奇怪了,按照刚才那死去的守门人来看,这石壁肯定有古怪,并且这里的摆设也很奇怪。 一棵大树,一个狮群,一个石壁! 姜晟看了看周围的地形,最后跃向大树,站在大树的顶端,遥望石壁的方向。 突然,姜晟发现,这石壁有一处是一个浮雕,姜晟飞去,一按。 受宠若惊 “唰!”的一下,只见,有一道门直接从大树的躯杆上开了。 殷蝶诧异,随即恍然大悟,这净归祁还当真是好伎俩,一个虚假的门,一个让人混淆视觉的门,一群恐吓式的狮子,以及这完全没有过多装饰的苍古大树。 “殷蝶,我们我走!”姜晟过去,牵起殷蝶的手,进了那树洞! 走了一会儿,殷蝶感觉眼前一亮,随即迎接他们的,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刃。 殷蝶有些厌烦,都已经进到净归祁所居住的院子,怎么还有这么多的人?净归祁到底留了多少人? 幸好,这一次在谷中屋里没有什么难以对付的人,根据齐照所提供的消息,殷蝶两人很快便来到了净归祁的房间。 “这齐照说的竟都是真的,看来落日国有些棘手!”殷蝶看着姜晟打开净归祁的床板,落日国,有一个神秘之国,就连九天也不赞同她打的国家。 “做你所想之事,我会一直陪着你!”姜晟一笑,他得抓紧时间,练他们剑法,这一次,虽然有点惨败,但是,也让姜晟发现,这套剑法这个很厉害,也很适合他。 上一次在岑城,这支梆笛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很精致很吸人眼球,并没有能得知隐藏什么。 “各擅胜场,是为各有所长,发挥好自己的特长,便能精湛致胜!”殷蝶解释道。 姜晟轻轻的抚/摸梆笛,上面沾染了一丝血迹,难不成,这梆笛有什么秘密? “殷蝶,你可对梆笛有研究?”姜晟始终相信,梆笛有着不可告知的秘密。 殷蝶一把夺过梆笛,拉起姜晟的手就离开:“别管什么秘密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先到落日国寻得玉肌石床翻云覆雨一番再说!” 唰的一下,姜晟脸色通红,这丫头说话真是越来越不遮掩了,幸之这里没人。 姜晟看了看已经被封住的出口,但愿,许侨两人能顺利离开。 “砰!”在大桥边,曹姬被许紫涵一掌打飞,滚落到净归祁的身边,与此同时,净归祁手中的剑也刺进了许侨的心脏处,许侨手中的折扇也瞬间断了净归祁的剑。 “孩子!”净归祁看了许紫涵一眼,连忙扶起曹姬。 而许紫涵也冲到许侨身边,许侨挥手,示意没事。 他一手捂着胸口,鲜血慢慢溢出,染红了一袭高贵的紫衣,脸上也被擦伤许多处,长及腰间的青发在风中絮乱,周围弥漫着血腥的味道,他看向深不见底的悬崖,身上的痛,远不及心中的痛。 “你可还好?”许侨的声音有些干涩,看了看身边的许紫涵,许紫涵身上的伤口并不深,可见许紫涵的武功比曹姬略胜一筹。 许紫涵受宠若惊,这是许侨第一次关心她吧。 “嗯,没事儿!”许紫涵一笑,拼命的摇了摇头。 一旁的净归祁也曹姬检查了伤口,幸之没有什么大碍。 “哼,还想逃吗?”净归祁脸上的不悦很是明显,她的身上竟没有什么伤,除了一开始被殷蝶划破的衣衫,被许侨刺伤的背部,竟是如此的完好。 许侨没有说话,而是估计着殷蝶两人进到密道没有,他需要为殷蝶两人再争取一些时间,他还没事。 “净前辈,可否能问您几个问题?”许侨虽然呈现了弱势,但是,他的贵族气场,傲骨萦绕,一袭紫衣,虽染红血,却丝毫没有让他呈现弱者之姿。 “说!”净归祁一愣,但还是傲慢的给许侨时间,许侨两人,已经是瓮中之鳖! “你与我母后乃是好姐妹,为何,要残忍害之?”这是许侨最在意的问题,小时候,他也有了能记事的能力,他记得,当时他的母后还会带着他与净归祁碰面,净归祁也是一脸慈祥的唤他为侨儿,与他母后也是相谈甚欢。 然而,在某一天,他听闻净归祁要嫁人了,至于后来,一直都没有出现,他母后对净归祁也闭口不言,似乎,净归祁不曾出现过一般,一直到他母后遇害,曾经为他母后的姐妹的净归祁也没有出现。 直到最近的调查,他得知了净归祁竟是当年的主谋者,而他对净归祁的印象还停留在那慈祥的漂亮的样子,直到看到净归祁一口一个贱/人的骂他的母后,他仍然想不通! “呵,还不是你娘那个贱/人,把阿笑抢走了!”净归祁突然面目狰狞,大手一挥,大吼一声。 如果没有烟栗,她才是许笑所爱之人,她当时也忍了,与烟栗说要嫁给许笑,与烟栗平起平坐,谁知道烟栗竟一口回绝,她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所有最好的都是烟栗那个贱/人的? 许侨好看的眉目一锁,短短一句,已经把所有事的前因后果表达明了了,原来,这个老女人得了严重的妄想症。 那他还有什么顾忌的? “净归祁,今天,我要替母后报仇!”许侨说着,唰的发动进攻,无论是谁,都不能辱骂他的母后,他的母后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一个被世界所称赞的女子,怎能把肮脏的字眼用在他母后身上。 “唰,砰!”在许侨手中的绸丝扇欲要割破净归祁的脖子之际,净归祁迅速向后飞退,利用身边的巨石,手一往巨石一打,巨石立即向许侨砸去。 许紫涵暗道糟糕,但是…… “唰!” “看什么看,你也得把命留下!” 被打伤的曹姬也对许紫涵发动进攻,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敢暗算打伤她。 许紫涵厌恶的对曹姬翻了个白眼,一边抵挡曹姬的进攻,一边注意着许侨的动向,许侨已经受伤了,更不是净归祁的对手,而他们现在需要做的,只是过一段时间确保殷蝶两人已经离开之后,他们也得离开。 “嘶!”许紫涵因为分心,被曹姬的蝎尾剑划破了脖子,一道浅显的刀痕迅速变黑了,许紫涵脸色一变,该死的,有毒。 许紫涵连忙为自己封住血脉,试图把毒逼出来,然而,曹姬又怎么可能让许紫涵得逞? 曹姬一改以往的温和,脸上露出一抹得意而令人讨厌的笑意,蝎尾剑如是会变换位置一般,对许紫涵穷追不舍:“怎么?你不是很厉害吗?” 许紫涵动作慢了许多,唇色也早已变黑,脸上也泛着青紫,她大喊一声:“侨,我们走吧!” 许侨余光注意到许紫涵的方向,看到许紫涵的情况似乎很糟糕,但是,眼看着他有杀了净归祁的可能,却又甘心。 画圈为牢 “砰!”许紫涵被一掌打飞,滚到桥上,差点坠落悬崖,她的脚勾住桥上的柱子,整个人翻落的模样,曹姬立即往那木头一斩,许紫涵一个翻转飞起,曹姬也跟着攻过去。 一旁的许侨心里颤了一下,不行,他不能害了许紫涵。 然而,许侨刚想过去为许紫涵搭一把手,却被净归祁的阵法制止住了。 许侨脸色一青,看到周围的石头把他团团围住,手中的绸丝扇一砍,砰的一下,绸丝扇被反弹回来了。 “哈哈,怎么?想救那小娘子?你还是想想怎么自救吧!”净归祁也在碎石阵里,看着许侨不安的模样,心里的计谋也得逞了。 本来,她还是有些忌惮许侨的,许侨的本事并不小,为了扰乱许侨的心智,她故意在许紫涵受伤之际立即出动阵法。 “哼!”许侨冷笑一声,手中的绸丝扇突然发起进攻,无法破阵又如何,他从不曾认输过。 于是,在碎石阵里,两人展开了剧烈的斗争,本来,许侨还有五五胜算,哪料,这些碎石会对他发起进攻。 净归祁大笑,这步棋走得是最好的了,许侨不是会见招拆招吗?他还能在前后夹击之下拆招吗? “砰,唰,砰!”碎石以风之速,向许侨砸去,许侨扇子一碎石头,却被净归祁被偷袭的打了一掌。 许侨口里血腥味涌起,却硬生生的逼下去,眼里没有丝毫的畏俱。 在外面的许紫涵也慌了神,她看不到许侨的情况,心里就有了担心的牵挂,加上中了毒,一下子便落于下风,只能一味的躲开曹姬的追击。 在里面的许侨也终于使出了杀手锏,在净归祁的刀刺向他时,周围突然内力一聚,砰的一下被狠狠挡开,受了内伤。 净归祁一口鲜血吐出,眼神一戾,该死的,这小子居然也懂得阵法。 画圈为牢,在一定的时间内,净归祁无法对许侨进行攻击,令她意外的是,这小子的怎么能在一瞬间阵法而成? 许侨静下心来了,他不是对阵法一窍不通,当初与九天云游之时,是九天教了他防御之术,只是,这防御之术所消耗的内力太大了,他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攻破净归祁的碎石阵,也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带着许紫涵离开这里,否则,他们只有留下的份。 他低估了净归祁的实力,净归祁隐匿的这些年没有闲着,不单令手下的人到处搞破坏,武功还进步了许多。 许侨静心来,摸了摸自己的伤口,拿出殷蝶给他的药,因为他舍不得用,所以,疗伤的,剧毒的都有,对了,还有极烈媚药! 许侨转念一想,净归祁也是一介毒师,刚才殷蝶的药就是因为失效了,所以才落了下风。 不过,这消骨散或许能一用,只是,这里会生灵涂炭吧? 许侨苦笑,果然还是不能用,最后,许侨把殷蝶给的疗伤药撒到伤口上。 “嗯哼!”许侨闷哼一声,冷汗夹杂着一丝血丝从完美的脸颊上滑落。 只见,被他撒到的伤口,竟以神奇的速度结茧了,就像是许久的伤疤一样。 一直找突击的净归祁看到这一幕,眼里露出了贪婪,看来,许侨身上有不少宝贝,这神奇的药,就算受再重的伤也能医治吧! 一瞬间,许侨感觉不到疼了,他开始寻找突破点,这些碎石都是自右向左而攻,净归祁的武功虽然很强,但是,净归祁有一个缺点,就是左撇子,而他的突破点只有左边,并非右面,左的极端,就是突破口。 许侨站了起来,露出一抹浅然的笑意,魅妖至极,就连看尽时间繁华的净归祁也有那么一刻被惊艳到了。 袖子下,净归祁的手深深的插进手心,青筋暴起,这个男子,果然有资格让双君为之疯狂! 许侨身上的防御突然一散,许侨也毫不胜防的对净归祁袭去,净归祁一惊,突然一躲,然而,许侨的目的并不是净归祁,许侨直接略过净归祁,破阵! “形非形,破!”许侨疾快的比划着破阵之法。 突然,砰的一下,碎石阵被破,而许侨竟毫无征兆的眼前一暗,缓缓的到了下去。 惊了在场的三人,净归祁完全不知道,许侨怎么就倒下了,而曹姬脸上露出了一抹可怕的笑意,以为是净归祁把许侨给制止住了。 许紫涵心里一凉,她无法丢下许侨,而净归祁两人却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许紫涵贝齿一咬,唰的一下离去,曹姬刚想去灭口,却被净归祁唤回了。 “侨,对不起,等我,我去找人救你!”许紫涵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可怕,红唇也变得黑紫,肩上的伤,脖子上的伤,令她渐渐脑袋摇晃。 但是,她不能倒下。 奔跑了一天一/夜的许紫涵用尽了毕生的能力,拼命的往许国奔去,近了,她看到了许国的边境大门了。 然而,她最终也支撑不住,直接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她疼痛难忍,眼皮很重,她想要睡下了,但她知道,她还不能睡。 她在地上,艰难的爬着,手中的血也是如此的暗红,只要进到边境大门就好,加油,许紫涵。 许紫涵在为自己打气,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她的心很慌,她害怕,害怕许侨会出事。 然而,许紫涵终究还是晕死过去,在城门外数百米之外晕死过去。 一直到有巡兵走过,才及时的让许紫涵捡了一条小命,因为许紫涵身上有进入皇宫的通令牌,边境小将不敢怠慢,立即护送许紫涵前往京城。 一路上,又过去了两天,许紫涵被送进了皇城,但是,许紫涵身上的毒素过重,导致即使是初阳救了许紫涵,许紫涵依旧没有醒过来。 并且,事情又接踵而至,刚为许紫涵脱险,一个身着白衣的冷傲女子居然躲过了所有的巡兵眼线,对扮成殷蝶的初阳发动了进攻。 “唰!”初阳手中的绿幽匕反手而拿,直接便是进攻,动作形如流水,但刚劲有力。 初阳的绿幽匕从白衣女子的脸上划过,女子头一昂,往下一转发丝断碎几根,她手中的剑也在同一时刻向初阳横扫过去! 初阳借势一跃,以白衣女子的剑为辅,一脚轻惦:“姑娘若要挑战可否来日,今日本公主很忙。” 初阳的声音完全是女声,惟妙惟肖,就连模样也是殷蝶的模样。只要是不熟悉殷蝶的,都不会怀疑,眼前的就是殷蝶。 打成平手 女子冷傲的一哼:“奉命取你性命,不分昼时!” 女子说着,手中的剑突然一拧,初阳飞起,女子持剑攻去,那剑法之狠,动作干练,说是杀手也不为过。 “奉谁之命?”初阳眉头一皱,就算当初的谣言令许多武者不服,也顶多是挑战以证自己的威名,现在这白衣女子的目的竟是杀他,难不成是天主国的人? “将死之人,知道那么多作甚?”白衣女子有些怒意,她好歹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居然还没有拿下这个娇生惯养的公主,若是传出去,她的威慑力不就被挑衅了? 初阳也神色一变,眼里的杀意顿起,倒真有几分殷蝶的味道。 初阳突然转守为攻,这白衣女子如此傲慢目中无人,就是一个弊端。 初阳飞过上屋顶,月光洒落在他身上,手中的绿幽匕发出寒光。 女子一袭白衣,长相也是如此的傲慢,不施一丝粉黛,却也有着几分冷艳之意。 “唰!”初阳先发制人,出手软如棉,沾身硬似铁,加之男女之间的力道差异,一瞬之间令白衣女子有些吃惊。 果然,传言也有几分真实,这样的女子,没经过血染手中器,是无法有这样的快狠准的力道与刀法的。 白衣女子收起自己的傲慢,认真待之! 初阳无论武功还是在前世的身手,都比殷蝶更胜一筹,只是他不爱表现,也因殷蝶一直都把他当保护的对象,所以,他一直都没有得以施展的机会,并且,在这个世界上,他也得到了净归祁的真传,毕竟,他曾经还是曹卿! 白衣女子一直围绕着屋檐所飞,躲开初阳的追击,她不是想逃,而是想找到初阳的缺点是哪,然而,即使是在黑夜里,初阳所表现出来的,依旧是深不可测。 女子心里暗骂,看来还是得亲身试验,才能了解状况。 女子突然转向,迎接初阳的攻击。 “铛!唰!”两人的武器发出激烈的碰撞,两人的身上都有一股傲慢之气不由散发出来。 地下的士兵都看呆了,完全看到不这两人是如何出剑拔刀的。 这时,听闻风声的许洛也来了,身边跟着火。 许洛看着屋檐上,初阳的战斗,心里微微震惊,初阳的武功比前几天又有了进步,他有些好奇,他家小妹从哪里得来的能人异才,他小妹又是怎么把这能人之才留住的? 不过,那屋上的白衣女子似乎有几许熟悉,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旁边的火想要去帮忙,却被许洛制止住了。 “火,你可知,初阳的来历?”许洛充满磁性的声音问道,看着初阳的身手,恐怕是自幼就学武了吧。而这初阳与殷蝶的关系又很微妙,因为殷蝶与他之间,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条条框框,似乎,他们认识了许久。 “不知!”火冷淡的声音说道,虽然他被许皇室的人接受了,但他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不是他想,而是他真的不会交际! “希望,他能成为小妹的一把锋利刀刃,助小妹一统天下!”许洛一声轻微的叹息,隐弱到难以知晓,殷蝶再三申令,一定要重用初阳。 他做到了,初阳也给了他许多惊喜,现在甚至是冒着生命危险,把属于殷蝶的灾难一一接下。 “铛!砰!”初阳出手如绵,动作流畅难以捉摸,白衣女子被一掌打中,连退两步。 她拍了拍被打中的地方,冷哼一声,她竟把手中的剑一折,非但没有断,切成了一个锋利的,类似于棍状的短刀。 “咻!”白衣女子向初阳攻去,一袭白衣在夜晚特别耀眼,那月光所折射的,白衣泛着冷光。 突然,许洛一惊,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冯佳人怎么出现在这儿?” 许洛之所以认出是冯佳人,是因为冯佳人的武器可变化各异,也总能发挥出不一样的威力。 只是,冯佳人不是已经停息多年不曾出来活动了吗? 许洛只知道,在七国之中,还有一个传奇,就是冯佳人一出,必有人死,冯佳人就是一个杀手,一个不知道授命于谁的冷血美人。 然而,令许洛意外的是,初阳居然能与冯佳人打成了了平手。 “铛!”冯佳人与初阳的武器进行了碰撞,发出了冷色的光! 冯佳人也收起之前的目中无人,脸上多了一尊敬,她只与强者能成为好友,亦或者是只尊敬强者,没想到,许国的皇族一室,竟有如此能人:“若不是接了命,冯某还真想与你交谈一二!” 初阳的绿幽匕一转,一手聚气往冯佳人的身上招呼,一边说道:“本公主什么都不缺,但唯独缺一个美人儿,如何,可要进本公主的后宫?” 初阳充满调/戏趣味的话一出,倒是惊了不少人,许洛差点想把初阳揪下来,如果殷蝶在,的确会出现调/戏的状况,但是,绝对不会调/戏女子。 冯佳人脸色一红,随即一怒,居然敢对她不敬,该死的,冯佳人躲开初阳的攻击,也不忘还击,冯佳人手中的兵器突然一变,又成了一把剑,初阳立即退避三尺,冯佳人冷冰冰的说道:“亏你还是一介女子,居然说出如此无耻的话!” 初阳眉目一挑,唇角带上一抹笑意,与殷蝶的模样如出一撤,再次的攻了过去。 这一次,初阳竟出现了趣味之心,初阳手中的绿幽匕本是刺向冯佳人,但刹那间,初阳突然画风一转,身体一个极速穿过,反手一搂冯佳人的腰间,在冯佳人耳边轻吹一口气,热乎乎的轻声细语:“本公主要的可还有天下,三千佳丽,多你一个怎么过分了?” 初阳的靠近,一股暖洋洋的味道钻进冯佳人的鼻子,她脸色一变,反手就是给初阳一剑。 在下方看着的许洛与火,都不由的眼角一抽,看着来了‘两个’女子如此互动,不可谓不奇怪。 许洛更是黑着一张脸,这该死的初阳,竟然带着他小妹的面容,对别的女子进行调/戏,若是传出去,他小妹身上的名声就坏得更彻底了。 然而,初阳似乎还上瘾了,一次两次的如此,冯佳人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尴尬暴怒的状态。 然而,在一次近距离的接触下,冯佳人发现了一个端,她看到了初阳的脸上竟有一层薄薄的东西。 冯佳人一愣,难不成,对方不是殷蝶? 心有郁结 为了确定在自己的猜测,冯佳人在初阳再次靠近之时,对初阳图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初阳一跳,以为冯佳人要出什么密招,立即速离,却依旧被冯佳人被人皮面具扯下。 只见,初阳露出了真面目,一张柔和的容颜干净如月,如星之眸明亮如水,一张好看的薄唇轻轻扬起,即使着装女衣,发饰桃夭,却依旧掩盖不了那浑然天成的贵族气宇之气! 冯佳人一时之间竟愣了神,这世间,当真有暖如朝阳,温如脂玉的男子。 不对,冯佳人暗骂自己居然失态了,这不是殷蝶,竟还敢调/戏她该死的。 “登徒子,我要杀了你!”冯佳人气愤,脸上夹杂着一丝红晕,这男子竟敢调/戏她,可知她是谁。 初阳也脸色一变,双眸眯着一条缝,危险的气息,这女子竟然得知他不是殷蝶,那就得死。 突然,初阳身上的温和气息被冷漠嗜血的气场代替。 让冲过去的冯佳人一愣,她明显的看到了对方这男子的杀意,浓郁的杀意,不知道为何,她竟觉得心里一堵,她立即把自己的心思扼杀掉,手中的利剑直接往初阳袭去。 在下方的两人再次的被惊讶到了,特别是许洛,他一直都知道初阳对殷蝶太不一般了,只是没想到,刚才还和那白衣女子互动调/戏,在露出真面目之时,为了杀人灭口,刚才的温润之气荡漾无存。 并且,初阳的武功也截然不同的换了,出手可谓是又狠又快,根本不顾及对方是否是女子。 “砰!啪!”初阳一下子就占领了上风,他一拳打在了冯佳人的胸口上,接着更是一掌毫不留情的打在冯佳人那张冷艳的脸上,冯佳人被打落下屋顶。 她手捂伤口,一口鲜血吐出,眼神一戾,在初阳持刀飞落之间,手中的药一扔,一阵白粉纷飞,阻碍了初阳的视线,冯佳人趁此机会跑掉了。 该死的,她居然因为这个男子一时之间慌了神,并且,这男子武功居然还不弱,既然对方不是殷蝶,她留得性命在,不怕杀不了对方。 初阳刚想追过去,却被许洛制止了,穷寇莫追,况且,对方能在七国之间立足,定不会因为一点伤而伤了心神。 并且,现在最重要的事把许紫涵唤醒! “初阳,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在房间里,许洛问为许紫涵疗伤的初阳。 初阳一愣,想法?他要什么想法? “你是不是喜欢文平?”许洛问得很直白,没办法,作为旁观者,他看得太清楚了,只要是触及到殷蝶的事,初阳都会表现出不一样的感觉。 初阳一顿,随即一笑,摇了摇头! 这下轮到许洛略显尴尬了,初阳回答得如此干脆,没有丝毫犹豫:“为何对文平宠溺无限?” 初阳放许紫涵躺下,曹姬的毒他很轻松的解了,只是,许紫涵似乎心有郁结,这有点难办了,看来是许侨他们出事了。 “我与殷蝶是至命之交,还有,现在侨与江河有危险,我需要去一趟!”初阳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干脆利落之间,多了份英宇之气,一改以往的温暖如阳的景象。 许洛一愣,看了看许紫涵,原来如此,殷蝶真是交友交对人了。 “我们也去!”许恩与刘雨熙也出现了 许洛心里长叹一口气,果然,许侨还是只适合活在隐没之处,这个世界太肮脏了。 “准了!”许洛对许侨也是充满了担心,许侨长得过于出众,若没能力保护自己周全,只会惹来杀身之祸! 于是,初阳与许恩,刘雨熙三人没有任何的犹豫,连夜出城,驰骋天主国的方向。 在暗处的冯佳人,犹豫许久,贝齿一咬,也悄然的跟了去,她定要把那侮辱她的家伙杀了。 初阳把自己的情感隐藏得很好,既然殷蝶已经嫁作人妇,他最好的选择,就是把那份感情牢牢的锁在内心深处。 而在密道里的殷蝶两人,时间分毫不差,在隧道赶了五天路,终于出来了。 而这五天,两人仅仅是靠着一袋水活了下来。 但是,因为出口是落日国的皇城,两人一出来便被擒了,最大的原因是两人已经饿得虚脱了,也就没有反抗。 两人被丢进了宫里的地牢,殷蝶第一件事不是喊冤,而是问抓他们的人有吃的没。 殷蝶的肚子又叫了起来,姜晟手中的馒头再次的放到殷蝶的眼前,浅然一笑,落魄的他,竟还能保持着出尘之姿:“我不饿,这里还有一碗稀饭!” 殷蝶鼻子一酸,毫不客气的拿过来,掰了一半,自己吃一半。 因为殷蝶手中持有青瑶笛,那些士兵也不敢怠慢,立即层层觐见,最终面见了落日皇帝的另一个侍卫,朱亓。 这个侍卫相比齐照,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肤色,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阳光之意,一袭白衣不知道为何,更显得他与众不同!。 “朱侍卫,今天有一女子,手中持有二皇爷的青瑶笛求见!”在落日国,没有人不认识子车风悦,没有人不知道青瑶笛。 朱亓一愣,青瑶笛?随即神色一喜,立即去面见子车离蓝。 在寝殿中,琴声潇潇,周围的一切都是蓝色与白色交替,在中间有一香炉,袅袅烟雾萦绕,子车离蓝一袭浅蓝玄袍,上面唯一的点缀便是在领子到左边胸上,一条蓝紫色的蔓藤。 一股清风之意,一种虚幻迷离,一曲琴声脆脆,整个殿中多了一份画中意。 “皇上,有一女子手持青瑶笛求见!”朱亓在殿门外,声音响亮,在琴声中也是如此的嘹耳。 “铛!”子车离蓝手中的弦一断,曲声被打断,子车离蓝那双如雪晶之石般的眼眸出现了一丝波动。 “不见!”子车离蓝推着轮车,缓缓的不见了踪影。 朱亓一愣,皇上不是心心念念二皇爷回来吗?现在好不容易得到有关二皇爷的信息。 罢了,他一介侍卫也做不了主。 于是,殷蝶两人等到的是无果,好就好在出了地牢,被安排在一处到处通白的地方,唯一的装饰就是那蓝色妖姬! 子车离蓝在他的寝宫中,白色的双眸空洞,似乎陷入了回忆,有似乎不想知晓时间的一切。 “皇上,长公主求见!”朱亓恭敬的通报了一声! 画中人 子车离蓝没有说话,而是推着轮车缓缓的到窗前,一双漂亮令人动容的白眸看着暗夜里的一抹冷月,白发静静,轻风飘动,好看的眉间渐渐形成一个浅川,没有血色的薄唇透着一股苍凉,随时会离去的气息让人心慌意乱! “离蓝风悦,九天婆娑,听指破梦,红尘颠簸……”子车离蓝悠扬虚幻的声音,晃得晃失! “玲音拜见皇兄!”这时,有一个女子漫步青瑶的走了进来,一袭浅色粉衣,发簪半垂,青丝瀑墨,病如西子的容颜带着一份淡然! “唰!砰!”只见,子车玲音话音未落,子车离蓝的袖子一挥,一阵巨大的力向子车玲音袭去,那一瞬,子车玲音袖子下的手想要破了子车离蓝的攻击,最终还是忍了,被打飞了出去! 子车玲音鲜血在粉黛红唇角溢出,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眸泪水润玉:“皇兄!” “阿丌!”子车离蓝没有转身,虚幻飘渺之音淡悠悠的说了两字! 在外面候着的朱亓突然冷汗一冒,立即进去,来到子车玲音的身边:“长公主,请移步!” 子车玲音心里一怒,脸上却掩盖得很好,完全处于一种弱者之姿,她有些摇晃般的起身,眼里带着担忧的,深深的看了子车离蓝一眼,最终向朱亓浅浅一笑,知书达礼的离开! 朱亓歉然的送子车玲音离开子车离蓝的寝宫。 “朱侍卫,我皇兄还望您多照顾!”子车玲音欠身的行了个礼,完全没有长公主的架子。 朱亓有些受宠若惊,虚扶子车玲音:“长公主放心,属下定会把皇上照顾好!” 子车玲音浅然一笑,随即悠然离开,唇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朱亓目送子车玲音离开之后,立即进到子车离蓝的寝宫里,子车离蓝依旧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清冷残月! “请皇上责罚!”朱亓单膝一跪,不敢抬头看子车离蓝,私自放子车玲音进来,他没想到子车离蓝会突然出手! 许久,子车离蓝动了,他转过轮车,看着跪在地上的朱亓,最终还是开口:“去避幽殿自领荆鞭百鞭!” 朱亓一愣,脸色一白,常人受荆鞭十鞭便能要了常人的命,子车离蓝这事要他半条命! 但是,皇命不可违! “朱亓领命!”朱亓心里带有一些不甘,但是,子车离蓝的命令是不许反抗的,反抗只有一个下场——死! 朱亓大步而走,身上明显带有怒气。 但子车离蓝不为所动,朱亓为人过于耿直,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丧命。 子车离蓝面带着隐约愁容,子车玲音,是他父皇在外所带回来的私生女,但这女人从没有安分过,因为子车玲音从不危及到落日国的利益,他也就当不知道。 只是最近,子车玲音暗中做事,隐隐有夺主的意向。 他的时日不多了,而九天一直不愿承认落日国是他家。 而子车风悦是他的弟弟,当年因为子车玲音,离家出走,十年了,不曾回来。 而今有了子车风悦的消息,他却不想子车风悦回来了,落日国的天要变了。 在另一处的殷蝶两人,因为时间不多了,两人机会没怎么休息,便开始暗中寻找玉肌石的线索,没办法,那落日皇帝明显不想帮她们。 殷蝶两人分头行动,殷蝶凭着直觉,一直躲躲藏藏,最后把目光定在了一座宛如起在雾里的宫殿。 一时之间,殷蝶有些颤动了,因为这建筑真的可以说是精工细琢而成,最明显的是在门口中的钥环,雪白而精致,是饕餮的纹样,不单霸气,还多了分虚无缥缈的味道。 唰的一下,殷蝶翻墙而入,轻易的躲过了巡逻之人,却被殿里之人听闻了风声。 殷蝶猫着身子,慢慢的靠近,一点点的靠近,透过窗缝,殷蝶看到一幕令她窒息的画面。 只见,一个男子的浅蓝衣袍渐渐脱落,月影隔窗,雪白的肌肤透着冷光,没有任何杂色的白色银丝风华如雪花。 侧身隐露侧脸,那长长的雪白睫毛,犹如沾染了雪花,那如冰玉雪球的晶莹眼眸透着一股情/欲淡然,殷蝶不由的捂住了嘴巴,她的乖乖,她看到了什么?一个误落凡间的天使? 殷蝶悄然的把窗缝掩好,怕惊了里面的画中人。 然而,殷蝶刚转身,小鼻子便碰到了东西,殷蝶倒退一步,露出爪牙,手中的修罗刀作势,随时都会出击。 殷蝶正面看到了这男子,心里再次的颤动了,感觉自己浮生几回,能一睹这人的姿容,此生也算值得走一回:“天使啊!” 殷蝶不由的发出惊叹。 子车离蓝白色眼眸一动,这女子的眼光好直白,没有任何的躲闪,也没有任何的贪婪,纯属是欣赏,一种对美事物的欣赏。 子车离蓝的声音悠悠,好听而虚幻,不似人间之音,空灵而清悦:“天使?” 殷蝶顿时被迷住了,她的乖乖,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迷住的一天,这男子实在是美得不像话,她二哥是妖孽之美,已经足够让人窒息了,而这眼前的男子竟然是一种空灵干净之美。 殷蝶被子车离蓝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眸深深吸引住了,如同一口充满吸引力的冰洞,明知不该沦陷,却依旧会不由自主:“就是世间最纯净善良的人。” 殷蝶不由自主的解释了那么一句,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字眼能形容眼前的这个男子。 子车离蓝一愣,最纯净善良的人?他不由轻笑,就在刚才,他可是让他的属下自动领罚了! 殷蝶也愣然,这男子笑起来如同在六月天的雪花,一闪而逝,却深刻脑海,久久无法挥去! “你刚才不是在里面脱衣服吗?怎么脱了一半就出来了?还坐着轮车出来!”不知道为何,殷蝶就是不由自主的想要与这男子聊一聊,因为她发现,这男子的声音听着很舒服,就像九天的声音一般。 殷蝶一顿,对了,这里是落日国,九天与落日国定有着某种联系,如若不然,为何她在落日国会频频想到九天。九天不会是落日国的人吧?殷蝶被自己的设想吓了一跳,不过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九天的气质与这里的人总依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子车离蓝听到殷蝶的话,脸上绯红,却因自身肤色过白,殷蝶没有感受到。 “不要告诉别人,好吗?”子车离蓝清幽虚幻之音,带着一丝请求! 心软不成事 殷蝶鬼出神差的点了点头。这男子她明明知道很危险,但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答应这男子。 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她得离开这儿了:“公子,我要走了,后会有期!” 殷蝶对着子车离蓝天天一笑,随即看了看周围,没有之后,一溜烟的跑了。 子车离蓝唇角的笑意依旧没散,那女子身着明显不是落日国的人。看来,是今天请见之人了! “明天见!”子车离蓝悠悠的留下了一句,慢慢的推着轮车进到屋里。 殷蝶直接回到了原本的地方,心跳加速,久久没平静内心。 她本以为,被一个人迷惑的什么鬼根本不存在,直到刚才,她才发现,原来一个人的样貌真的可以左右一个人,不,甚至是一个国家的命运。 幸之,那男子的武功很高,在殷蝶心里,子车离蓝的武功就是神出鬼没。 要是她二哥的武功也能如此厉害,谁还敢打她二哥的注意。 想到许侨,殷蝶的心里带着浅浅的不安,不知道许侨现在如何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天主国旁边的无人谷,一个发着臭味的地窖里,昏暗的光线隐隐弱弱,在草堆中,时不时会钻出一两只觅食的老鼠。 只见,许侨被绑在沉重的铁链上挂着,一袭紫衣破碎陆离,有着许多干了的血迹,也有许多新增的血痕。 透过紫衣,便是那深壑不一,还泛着血液的伤口,隐隐发炎的伤口,有的上面,还被人故意的放有几只害虫,在慢慢的啃食着那人的血肉,至此身上伤口从不愈合。 那垂下的头,双眸紧闭,薄唇如纸,长挂着早已干涸的血迹,及腰间的发丝也凌乱不堪,被铁链困着的手,被修长白皙的双手被拔了指盖! 血迹淋淋,看不到一丝完整的地方。 在外面,一间宽敞的大堂中净归祁优雅的品着毛尖茗茶。 曹姬进来了,一袭玄衣,傲慢得像一只孔雀,完全没了曾经的柔弱之意。 “娘亲,殷蝶两人逃去了落日国,真的不需要派人去追?”曹姬的声音带有不甘,没想到殷蝶借助密道跑了。 净归祁摇了摇头,这密道只有她们与落日国的皇帝知晓,相比,这落日国的皇帝身边有人与殷蝶有了联系,依照落日国皇帝不近女色的事,不可能是落日国的皇帝。 而喜欢掌握外面事情的,只有长公主,子车玲音。 如果这事子车玲音所引的,殷蝶也活不了,她何必非去掺一脚?相比,她更喜欢观戏! “飞鹰可有否找到?”净归祁把茶杯放大一旁,宛如一个贵妇,坐姿优雅。 “尚未!”曹姬虽心有不甘,但也不会违背净归祁的话。 净归祁心里着实体会到了快乐,每次看到许侨露出痛苦的表情,她就刚觉很快乐,就像烟栗那贱/人被她折磨一般。 “母亲,凡是有个度,若是与双君起了间隙,难以讨得好!”曹姬心里可是非常清楚,许侨对双君的重要性。 自从许侨突然昏倒的那一天,许侨似乎变成了一个木偶娃娃一般,完全没有意识,只要对他施以酷刑之时,才会面露痛苦之色,只是昨晚拔了许侨的指甲的那一刻,许侨的神智又清醒了过来,没想到清醒过来的许侨更是傲骨铮铮,完全没有屈服。 她看得都一阵心疼,那是对美人的不由自主的心疼,许侨与她并无多大的仇恨,但因为许侨身上有一些奇药,许侨清醒之后,她的母亲就更不会轻易的放过许侨。 不知道为何,有那么一瞬间,她倒真的非常希望有人能把许侨给救走。 净归祁一个凌冽的眼神看向曹姬,曹姬身体一颤,微微的地下了头。 随即,净归祁大笑一声,一脸的慈母之意,其中又不缺乏狂傲自大:“就算双君来要人,也得问过我同不同意,几一个黄毛小子,妖里妖气,还敢与我为敌不成!” 曹姬没有再说话,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心太软了,还不够狠,就难以成大事。 “吱嘎!”一扇厚重的门被打开了,一道明亮的光线照射进来,洒在许侨身上,许侨眉间一动,没有睁开双眸。 净归祁啧啧嘴,没想到,这男子当真是个妙人,都经历了酷刑,身上依旧没有颓败之意,那份浑然天成的高贵气息不但没有消失,反倒让人痛惜! 净归祁过去,捏住许侨的下巴,很是用力,许侨感觉自己的下巴要被捏碎了,他的眼皮动了动,最终艰难的睁开了双眸,这双眼睛很是清澈,又带着一股本身的蛊魅之意,美得摄人心魂。 “当真是美啊!”净归祁说着,手中的力道更是加大了,这张脸让她充满了嫉妒,美得让她嫉妒。 曹姬有些于心不忍,她虽然残忍,但对于这样一个美人,她真心无法下手。 许侨脸上的冷汗直冒,汗水清脆的的滴落在脚上的铁板上,但他依旧不哼一声。 “只要你说,你母后是个贱/人,本谷主便放了你!”净归祁双目狰狞,眼里带着一丝快意,只要一想想烟栗的儿子对自己骂贱/人,她就高兴。 许侨的眼神一戾,呸的一声,一口混合着血水的吐沫喷到净归祁的脸上。 净归祁一顿,伸手去摸自己的脸,顿时暴怒,往许侨的身上狠打了几拳:“贱/人的儿子也是贱/人,贱/人……” 曹姬欲言又止,这样折磨许侨,她更希望一刀把许侨给杀了。 全程,许侨没有丝毫的喊疼,硬生生的承受净归祁拳头我,身上的伤又裂开了,让他感觉更疼。 许久,净归祁打累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在许侨眼前晃了:“不说你母后是贱/人也行,把这个药的配方说出来,本谷主依旧放了你!” 净归祁手中拿的,是殷蝶给许侨的消骨散,那天在许侨身上搜出来之后,仅仅是一个打开,一阵微风吹过,这星点粉末不小心飘出些许,那些被沾染粉末的人,瞬间一阵惨叫,衣衫销毁,人皮脱落,血淋淋的肉以肉眼能见的速度迅速腐烂成血水,仅仅一个瞬间,碰到粉末的人连白骨都不剩。 让她恐惧了许久没有回过神来,也连续做了两晚的噩梦,但是,她的心也变得贪婪起来,如果这药被她研制成功了,她就是这天下的主宰,无论是九天,双君,还是落日国的皇帝,都要向她俯首称臣! 皮开肉绽 许侨看了一眼,垂下眼帘,当没听见。 这下,激怒了净归祁,一次两次,这个许侨竟是如此的不知好歹。 “哗!”净归祁顺手就把那烙铁放到一旁的炭火中,不一会儿,烙铁便变得通红。 净归祁拿起烙铁,凑近许侨的脸蛋,充满着威胁:“你是要你这祸国殃民的脸蛋,还是选择继续守着你的秘密?” 许侨眼里一颤,随即又平静了下来,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江河都已经走了,他也该去找江河了。 净归祁气得发抖,都威胁到这个地步了,许侨竟还如此的忽略她,是怕她不敢吗? 净归祁生气的欲要往许侨的脸蛋来一个烙印,却被曹姬制止住了:“母亲大人,若是毁了许侨的脸,双君不会善罢甘休的!” 净归祁恶狠狠的看了曹姬一眼,竟敢毁她兴趣! “呲——”滋的一声,净归祁手中的烙铁终究还是印在许侨的身上,冒出一股青烟。 “嗯哼!”许侨疼得闷哼一声,脸色白如苍纸,那蚀骨之痛,疼得他想自杀,但他却不能,他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 净归祁恶狠狠的把烙铁狠狠的摁了摁,一副不过瘾的模样。 净归祁把烙铁一扔,迅速又拿起旁边早已烧红的铁链绳,狠狠的往许侨的身上抽去。 那皮开肉绽,露出的鲜红血肉,那一青一紫的伤痕,被灼伤的皮肤,令一旁的曹姬不由眼睛一红,她说了一句身体不舒服就跑了出去。 净归祁冷哼了一声,哼,那小蹄子还当真自己是圣母了?手上还不是沾染了无数人的血! “啪!”净归祁又是狠狠的一鞭,嘴里还很是不快意的让许侨求饶。 一直到许侨昏死过去,都不曾停歇,更是一盆冷水泼上去,冷热交加,许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迷蒙的状态,生命摇摇欲坠,却又因净归祁逼他服用了保命丹,死不了。 曹姬直接跑出了无人谷,凉风袭来,沙土纷飞,让她清醒了许多,眼泪也不由的滚落,只要一想到许侨身上没有一块好的肌肤,全是伤痕累累的可怕大小沟壑,她心里就觉得万分难受。 她从何时起,竟会对人产生怜悯了? “唰,咻!”突然,一道利剑向曹姬袭来。 曹姬闻风,手中的蝎尾剑一挡,手一个转动,那利剑被甩出去,狠狠的插进地面上。 只见,有三个疾风驰骋的男子向她冲了过来。 在曹姬身后的人,也聚集在曹姬身边。 “把我二哥交出来!”许恩一骥驰骋,吁的一下在曹姬面前停下,拨起一阵烟沙,他的眼里满是着急。 初阳与刘雨熙也到达。 “曹姑娘,许侨可在贵谷?”初阳看了一眼曹姬身后的人,计算着若是打起来,需用多长时间,有没有胜算把净归祁也给制止住。 曹姬早已换上一副冷漠的表情,一声讥讽:“当我这儿是客栈呢,找人找到这儿来了!” 顿时,许恩又怒了,在路上,初阳百分百的肯定许侨就在无人谷,因为初阳懂得曹姬的用毒方式,也懂得曹姬的剑式所产生的伤口,虽然他不知道初阳怎么知道的,但他就是相信初阳。 “你再他妈的啰嗦妨碍时间,本皇爷一道劈死你!”许恩骂了出来,与他文质外表一点都不符,但他真的是非常担心,已经过去多天,他虽然不喜欢许侨,作为兄弟,也不想许侨出事。 曹姬没有再说话,手一挥,身后的人顿时向初阳三人发起了进攻。 她是对许侨产生了怜悯是不错,但她却不想放过许皇室一族的任何人。 初阳三人腾空飞去,唰的一下,一阵内敛的内力爆发,砰的一下,把冲来的人震出数米。 曹姬脸色一白,这三人的武功从何时起变得如此之强了? 刘雨熙不是一介商人吗?不是就会点三脚猫的防身术吗?武功怎么变得如此厉害。 还有许恩,一个平时就知道莽莽撞撞的皇爷,居然也爆发了。 最让曹姬忌惮的是,初阳。 初阳的招式时而熟悉,时而陌生,但不变的是,手中那泛着冷色绿光匕首丝毫没有犹豫,很是干脆的吧靠近他的人一个都不留。 “唰!”曹姬向初阳攻去,这些人的成长太快,快到让她不知所措,为了以绝后患,这些人都不能放过。 “当,咻!”初阳手中的匕首挡住突然袭来的曹姬,手中的绿幽匕修的一下就往曹姬的身上攻去,本是都在致命之处,却总在那一刻突转,打在离开那致命之地。 曹姬心里一颤,不明白为什么初阳要放过她,就刚才那接的几招,初阳本有机会杀了她,却最终放弃。 悄然跟来的冯佳人看到这一场战斗,自然也看到了初阳对曹姬的留情。 虽然她不明白初阳为何在这里发动进攻,但是,这场明显没有可比性的战斗。 “砰!”初阳手中的绿幽匕躲过曹姬的进攻,并在那一刻,手中的绿幽匕突然向曹姬的心脏刺去。 就在曹姬双目一睁,以为自己会死去之时,初阳手中的绿幽匕突然一转,转为了刀柄,向曹姬打去。 曹姬砰的一下被打飞,而也被出来的净归祁接住了。 净归祁眼里怒意顿起,又是几个小毛娃,竟敢三番四次的闯她的地盘,老虎不发挥,真当她是病猫啊! 净归祁把曹姬一放,刹那间就像初阳攻去。 初阳一顿,依旧迎战,他对净归祁没有多大的感觉,以前的曹卿对净归祁也没好感,在他的心里,净归祁一直都把曹卿当棋子,任她摆布的棋子! “唰,砰!”初阳完全是用净归祁教的武功与净归祁过招。 净归祁发现了端儿,厉声质问的同时,也不忘对初阳进行触目惊心的攻击:“你怎么会本谷主的武功,你是谁?” 在一旁观战的曹姬一颤,因为初阳的武功竟与她哥哥的如出一撤。 因为曹姬常年都是与曹卿在一起,所以曹卿的很对习性,比如说出刀的习惯也能知晓一二。 她看着这个温暖如朝阳的男子,剑法被这男子运营成一套刀法,但依旧还是有她熟悉的感觉,这男子到底是谁? 她哥哥呢,她哥哥是不是没死?这男子每次都放过她,是因为与她哥哥相识吗? “锵!”初阳挡住净归祁的猛烈攻击,连连后退,看来,净归祁真是一刻都没闲着。 一席之地 等会儿,初阳突然察觉到,这净归祁身上有一个特别的余香,那是在许侨身上特有的味道。 还有,净归祁的衣裳上竟能看到一丝丝的血迹,初阳的心一沉,脸色顿时变得可怕也,手中的绿幽匕一挥,划过净归祁的脖子:“许侨在哪?” 本以为没有碰到那刀刃没事,但是,净归祁依旧被初阳的刀刃之气所伤。 净归祁的脖子顿时出现一道血痕,她暴怒,这男子不单懂得她的武功招路,如此一来,她便落于下风,对方虽然也会出她的武功招数,却又几招又虚又实,似她剑法却非她剑法。 净归祁想要以阵法困住初阳然而对净归祁知根知底,又怎会让净归祁得逞。 于是,在净归祁刚想要结成阵法之时,初阳立即发动攻击。 “砰!”净归祁被弹飞出去,撞在那结实的石壁上,掉落在地,一口血水喷出,手捂胸口,狠戾的看着罪魁祸首,初阳。 在结阵的那一刻,若阵被破,那人便会被内力反噬所使用的内力越多,反噬的作用就越大,所以,净归祁菜会被反噬得如此厉害。 眼看着净归祁出事,一旁观战的曹姬立即向初阳袭去,不管初阳是否是她哥哥的好友,伤害她母亲的,她都不能无动于衷。 净归祁捂着胸口,站了起来,没想到,她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要挟了。 净归祁眼里全是狠毒,连带曹姬,都带有一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情绪。 曹姬心里一冷,吞了吞口沫,她还不想死,她还没知道许丂是谁。 净归祁看向另外两人,那两人的武功也丝毫不逊色,再这样下去,她们只会吃尽苦头,毕竟在前几天刚经受了巨大的损失。 最终,净归祁还是服软了:“都住手!” “唰!噗嗤!”在打斗的刘雨熙与许恩在同一时间把剑从敌方心里抽/出。 立即来到初阳身旁,除了许恩身上与一些小伤口,都相安无事。 “把许侨与何江河交出来!”初阳眼里没有多少情绪,他对这个老女人可谓是耐心用尽了。 净归祁一怒,胸前起伏颇大,可谓气得不轻,这毛头小子竟敢吆喝她,可是,她损失太大了,曹姬对她还有用,她不能不管。 “跟本谷主来!”净归祁转身,依旧一副傲慢的模样,但是,因为狼狈的模样,不单没有让人觉得可怕,反倒多了分逞强之意。 “小心你宝贝女儿的性命!恩,雨熙跟去!”初阳出口说道,为了有一个保障,他不能进去。 净归祁咬牙切齿,她的阴谋被破了,也只好带许恩与刘雨熙过去! 看着净归祁渐渐没了身影,曹姬余光看了一眼初阳,这男子明显的不是池中之物:“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曹姬的声音很温柔,眼里柔情似水,初阳眉间一动,没有说话。 他对曹姬可谓知根知底,对他使用美人计根本行不通。 曹姬看到对方没有回应她,有些愠怒,袖下的手刚想搞些小动作,却被初阳的一句话给打破了:“你的一切我都悉之,也因为如此,你伤的那女子我救了,也才直接奔来无人谷!” 曹姬心里一惊,眼里带着一丝恐惧,这人竟如此的可怕,就连她的小动作也知晓吗? “别担心,只要你不危害到许国的利益,你会活得好好!”这是初阳的真心话,对于曹姬,他依旧带有一丝欢容。 “你是否认识曹卿?”最终曹姬还是问道。 初阳一愣,随即浅然一笑,他本以为曹卿在曹姬心里就只是一枚棋子,没想到过去两年了,曹姬心里还有曹卿的一席之地。 “他死了!”初阳淡然的说道,他是初阳,不是曹卿。 曹姬心里一痛,即使她知道她哥哥已经不在了,但是亲耳听到,心竟是如此的痛。 那个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给她的哥哥。 被人欺负,总是把别人打得落花流水的哥哥。 那个温柔的喊她妹妹的哥哥。 那个对她不离不弃的哥哥。 …… 不知不觉,竟已经有两年不曾想见。 初阳感觉到手背上有热乎乎的水珠,当看到曹姬那梨雨带花的模样,除了在心里默念一句对不起,他无法告诉曹姬,曹卿早已经死了。 跟着净归祁走的许恩两人,许恩略显浮躁,因为净归祁明显的在拖延时间。 但是,他忍了。 终于,净归祁带着两人来到一处比较昏暗的地方,一扇生锈的铁门,旁边堆了一堆发霉长着蕖草的草堆。 许恩与刘雨熙眉目一锁,但依旧莫不出声的跟着进去。 又是一段昏暗发愁的小道,终于,迎来一扇摇摇欲坠的破门。 净归祁扭头,看了看许恩两人,轻蔑一哼,最终还是拿出钥匙打开那门。 “吱嘎!”一声,一道亮光照射进去。 里面有一个被绑起来的紫衣人,身上全是触目惊心的伤口血迹。 许恩在看到的那一刻,本是倔强的泪水突然涌了出来。 他唰的一下冲了进去。 “铛!”的一下把绑着许侨的铁链都砍掉。 许侨如同一片枯叶般直接掉落,许恩连忙接住,手不知道往哪放,因为许侨身上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就连那张出尘之姿的容颜也被划了一道伤口。 “二哥,你醒醒,我是七弟啊,二哥!”许恩全身发抖,眼泪直流,看着怀里这个没有生气的男子,这个在他心里,好得让人嫉妒的男子,竟被人欺负得体无完肤。 刘雨熙喉咙哽咽,当看到许侨的十指竟全是血的那一刻,刘雨熙顿时暴怒,一掌向净归祁打去。 “唰!”的一下,刘雨熙反被净归祁掐住了喉咙。 净归祁傲慢至极,她被外面那男子制止住了,并不代表她是个弱者:“若不想死,就给本谷主老实点!” 刘雨熙想要掰开净归祁的手,发现只是徒劳,他脸色通红,但那双眸却是如此的气愤:“何江河在哪?” “砰!”净归祁把刘雨熙一扔,啪了啪手,很是嫌弃:“死了,掉下悬崖,尸骨无存!” “什么?”刘雨熙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拼命的摇头,怎么可能,那个腹黑又稳重的男子,那武功卓越的男子,怎么说死就死! 刘雨熙又是向净归祁攻去,似乎有些发狂:“说,他没有死,没死!” 刘雨熙大吼,何江河正直青华之年,怎能说死就死! 命悬一线 净归祁脸色一青,该死的,看来这些人都不能激怒,一激怒就像疯子一般乱来! “砰!”最终,刘雨熙还是把净归祁一掌打飞,撞到那滚滚的火炭盆中。 “呲!”的一声,刘雨熙脸色惨白,立即把衣服一脱,但身上被烫的伤怕是一辈子都会跟随。 “雨熙哥,我们走!”许恩小心翼翼的背起重度昏迷的许侨,脸上泪水挂满,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动情时。 许侨不能再等了,那微弱的气息,让他心里空洞不安,他不要失去谁,他不讨厌许侨了,他只要许侨好好的,就像曾经那般,温柔而魅惑,一颦一笑都吸引人的眼球,折扇一开就令人疯狂,他要那惊鸿仙子回来。 许恩只要一想到这些,泪水就不曾断线,他柯愿这些伤都在他身上。 刘雨熙弯着腰,背上火辣辣的疼,他不甘心,眼里杀意满溢的看着净归祁:“迟早取你性命!” 净归祁傲慢一哼,脸上的脂粉都不由掉落些许,露出那张暗淡丑恶的嘴脸。 在无人谷外面一直等了许久的初阳终于看到了许恩的身影,只是,为何少了一个? 许恩的慢慢靠近,初阳也看到了在许恩身上的许侨,不由心里动容了,在明亮的光线下,许侨伤痕累累,奄奄一息,毫无生气的整个人都挂在许恩身上。 “好了,人还你了,把曹姬放了!”净归祁一脸的傲慢,如果如果不是因为曹姬,她定要把许侨折磨致死。 初阳冰冷的眼神往净归祁身上一看,净归祁突然一颤,感觉难以透气,让人颤栗的气息。 初阳要挟着曹姬飞上千里马,声音冰冷无比:“你们上马!净归祁,为了防止你出尔反尔,我们需要曹姑娘护送一程!” 净归祁眼睛一瞪,气得发抖,这个毛头小子似乎能洞悉她的计划,如此一来,她埋伏在暗处的人作废了。 于是,三匹千里马飞奔出好几千米,初阳才放了,没有任何的情绪,仅是交换许侨而已。 “驾!驾!”初阳三人没有任何的停留,驰骋而去。 曹姬看着渐渐没了身影的初阳几人,心里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许愧疚,喃喃道:“对不起!” 许侨身上伤太重了,若是不治,恐怕难以到达许国…… 三人只好在天主国停留,刚找到一家客栈,却被夏玉袭击了。 “砰!”许恩直接被打落下马,连翻数米,撞到一边的商贩的摊子,一口血水喷出,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被打移位了。 只见,一袭红衣的夏玉,怀里抱着苍白如纸的许侨,看着怀里的人儿血肉胸口处模糊,一双本是漂亮修长的双手也血水淋淋,他怒了,双眼通红,身体微颤,他心心爱护捧在手上都怕磕着,含在嘴里都怕话了的惊鸿美人,竟被如此对待,若他还能忍,那他的威严何在? “把他给放了。”初阳也浑身戾气,好不容易逃脱了净归祁的魔爪,若是又落入双君手里,那比许侨死了还难受。 夏玉抱着许侨,一步一步的向初阳走去,白皙的脚踝上,银铃清脆! 周围的百姓都躲在暗处,却又好奇的看着这一幕,从来没见过这世上竟有如此美艳的男子,更没想到,那妖娆的男子怀里的那男子,更是惊艳无双,可惜…… 许多百姓不由自主的眼泪婆娑,那是对美好事物被破坏的伤感。 初阳也翻落下马,看了看周边的局势,许恩,刘雨熙三人加起来,恐怕都不是夏玉的对手,并且,刘雨熙与许恩都伤了筋骨,恐怕,难以致胜对方。 但是,看到许侨命悬一线,他却不得不战。 “唰!”夏玉突然间在初阳面前消失了,初阳一惊,突然,一道红绫向初阳一袭。 初阳手中的绿幽匕一闪,刺啦的破了红绫,然而,却直接被一道急如闪电的掌力打来。 初阳一惊,连忙躲闪,却依旧被击中了肩膀。 初阳冷汗一冒,夏玉抱着许侨,他竟依旧没有任何胜算? 初阳不甘心,静下心里,感受着夏玉的动静。 周围都静悄悄的,没有人呢敢大声喘/息,都盯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幕。 “唰!”一道利风割耳办的声音从初阳身边掠过。 初阳眼睛一睁,好机会,绿幽匕突然一击。 “铛!”夏玉挡了回去,被逼着出现的夏玉不得不正面迎战,他之所以选择隐匿,是不想又太多人看到他怀中的美人。 既然无法避免,也只好速战速决。 夏玉以掌相向,变化莫测。 初阳出刀如绵,碰到如钢,为了估计夏玉怀里的许侨,初阳专门攻向夏玉的头部。 “唰!”初阳出手又快又狠,但都被夏玉多掉了,咻的一下,夏玉的头饰被初阳打落。 夏玉柳眉一动,怒意一起,出手若魂出影,“砰!”的打向初阳的胸口,初阳侧身一转,脚伸向夏玉两脚之间,一脚攻向夏玉的后面膝盖处。 夏玉唰的向前滑去,差点把怀里的许侨甩出去。 初阳唰的一刀划破夏玉的后背衣衫。 夏玉脚一蹬,飞起,落于一屋檐上,看到怀里的许侨渐渐变得冰冷心里一惊,连忙为许侨渡了些气,从怀里掏出一颗救命丹药喂给许侨,然而许侨根本就咽不下去。 而初阳又逼攻过来,夏玉却无法顾及太多,红润的薄唇覆盖上许侨的苍白薄唇,为许侨渡起续命。 “噗呲!”初阳的刀毫不留情的插入夏玉的身体,夏玉眉间一动,不为所动,依旧为许侨渡气。 初阳一愣,抽/出绿幽匕,退出好几部。 观看的所有人都呆住了,目不转睛的看着屋檐上的那一幕,更是有人认出了那就是他们的王,他们的君王双君。 但是,他们丢很有默契的没有出声。 夏玉的脸色渐渐微微苍白,看到怀里的许侨多了份生气,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终于,许侨咽下了那颗药,夏玉也停了下来,他慢慢的,轻轻的把许侨放在屋檐上。背部的伤口在滴着血,可想而知,初阳的那一刀是多么的狠。 夏玉把留给许侨的温柔敛去,换上一抹冷漠嗜血的模样。 “砰,砰!”夏玉星移电擎,一步一的的逼着初阳后退,掌如风青腾,却是如利刃般锐利。 初阳频频后退,脸色如灰,他除了防御,更本没有出击的可能,更没有胜算可言。 “砰!”最终,夏玉把初阳一掌打飞。 初阳跌落下来,夏玉也在一瞬间落下,一脚踩在初阳胸口上。 无妄之灾 刘雨熙一惊,连忙飞去帮忙,然而,在还没接近夏玉之时,便被夏玉一掌打中,直接飞出数米,背上的疼痛,让刘雨熙闷哼一声,一口血腥味涌上喉咙。 “噗!”刘雨熙一口血水喷出,瞪着夏玉,若是这样下去,他们都得死。 许恩持剑,想要给夏玉一击,但是,夏玉一脚挥去,再踩回初阳的身上。 “咔嚓!”一声,许恩撞到一旁的枯井,肋骨断了一根,疼得他昏死了过去。 “说出是谁害了侨,本君可让你们死得痛快一些!”夏玉脚上的力道加重,他从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既然有人害了许侨,那就要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只要你让我把侨带回许国,我便告诉你!”初阳一笑,这个对人具有及其恐怖的占有欲的男子,他不能让许侨落入他手里。 夏玉提起初阳,眼里的邪魅带着阴暗,他把手放到初阳的丹田处,砰的一下,初阳一口血水喷出,与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周围的人都不敢置信的捂着嘴巴,这个美丽而残暴人,真的是他们的君主吗? “你没得选择,否则,本君先把他们俩慢慢折磨致死!”夏玉的声音很轻,雌雄难辨,锋利的双眸扫了一下刘雨熙与许恩两人。 初阳眉目紧锁,丹田一阵火辣的疼痛,似乎被灼烧一般。 “净归祁!”初阳嘴里慢慢吐出三个字的那一瞬,手中的一枚银针也悄无声息的送进夏玉的身体里。 顿时,夏玉脸上一变,狠狠的把初阳往地上一扔。 初阳一笑,依旧如阳般暖和,身上的血迹也无法掩盖他那迷人的气质。 夏玉利用内力,把银针抽/出,抽/出的银针是黑色的。 夏玉眉目一挑,一拳打在初阳身上,既然知道是谁虐待许侨,那么这些人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正好尝试一下听到食人蛊。 夏玉拿出一个小竹筒,把一条全身通红的蛊虫倒到初阳的身上,只见那蛊虫噗嗤一下钻进了初阳的身体了。 初阳脸色一变,突然,一阵凄绝的痛喊声响破天际,也引起了在附近的九天的注意,九天放下茶杯,唰的寻找声源地。 目睹这一幕的人,个个都瑟瑟发抖,他们可明显的看到,那地上温和的男子在被废丹田时都没有哼一声,现在却发出凄惨的声音,可想而知,刚才那红色的蛊虫是多么的恐怖。 夏玉一笑,如烟花绚烂,也如黑夜般可怕。 他看着地上的初阳,痛得到处翻滚,那蛊虫在初阳的身体里不停的啃咬初阳的内脏。 躲在暗处的冯佳人看到这一幕,虽心有不忍,但依旧没有出去,她没有把握赢了双君那魔头,不想成为其中的一具尸体。 冯佳人惋惜的看了初阳一眼,最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再美好的人或事物,若没有足够的能力,都会成为无妄之灾。 随即,夏玉再次的向最近的许恩走去,在那小竹筒里,又有一条红色的蛊虫露出了一个头来,夏玉毫不犹豫的把蛊虫一倒。 躲着观看的百姓都不由的捂住了眼睛。 “唰,砰!”就在那蛊虫欲要碰到许恩身体的时候,一块小石头直接把那蛊虫打飞,撞到墙上,摔得稀巴烂。 夏玉脸色一变,看向了屋檐,只见,一抹白衣清逸如风的男子站在上面,而男子脚下的,就是夏玉轻放在屋檐的许侨。 “九天!”夏玉怒言,飞了上去。身上那伤口在滴血,他似乎却不知道伤痛。 “侨是你所伤?”九天的语气冰冷,如六月寒霜,无风自冷。 “是你害了他!”夏玉唰的飞过去,对九天发起了进攻。 九天唰的飞走,为了不殃及许侨。 于是,两人展开了一场剧烈的斗争,因为两人都是顶峰高手,两人之间的过招,平凡人根本看不清楚,只见有一抹白影与红影交加。 在看到九天出现的那一刻,初阳最终疼得晕死了过去。 “夏玉,你这个变/态!”从不骂人的九天,也不由的暴口,许侨被伤得体无完肤,他若还能淡定,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驴踢了。 夏玉用手肘挡去九天一掌又一掌的进攻。 他与九天之间,终究还是略弱一筹。 “砰!”夏玉被九天一掌打中了脸,夏玉也在同一时间打中了九天的心口上。 夏玉手中的红衣绫为武器,拧成一截,如鞭风驰,如刃锋利,砰的一下,向九天扫去,九天一个向后侧身,衣绫发出骇人的风声。 九天的白玉箫辗转,把夏玉的衣绫缠一团,以手为刃,撕拉的切断,衣绫飘落。 夏玉倒退一步,九天唰的攻去,丝柔非柔,似幻非幻,砰的一下,夏玉被打中了胸口,他捂着胸口,一口鲜血喷出,接连九天的白玉箫直接射向夏玉的喉咙。 夏玉一惊,立即用手而挡,‘噗嗤’白玉箫竟穿过夏玉的手心,差一点便没入他的喉咙。 接连着,九天唰的一下抽/出沾满了鲜血的白玉箫,一棒向夏玉打过去。 夏玉一躲,却被九天一脚踢飞。 “砰!”夏玉被遗落屋檐,一阵疼痛遍布了全身,但九天依旧不解气,唰的又飞落下来。 夏玉眼里狠毒之意溢满,他不甘心的看了九天,在看了看屋檐上的许侨,最后一舍弃,狼狈的逃跑了。 九天并没有追去,而是立即去屋檐上检查许侨的伤势,看到许侨身上的烙印,那被人一颗颗拔去的指甲,那一刀刀划开的肌肤,他眼色一沉。 夏玉这人,已经被九天列入死人名单。 九天抱起奄奄垂下的许侨飞落,如仙人洛凡,凄美如画。 他来到初阳身边,轻放许侨,试探了初阳的气息,咚咚的在初阳的身上点了几下。 初阳眉目一动,突然又是一阵疼痛,他的一袭白衣已经被鲜血沾湿,他艰难的睁开双目,迷糊的恍惚,隐隐的看到了九天,他笑了,笑得如初阳温暖。 “告……告诉殷蝶,初初阳,不等她……了……”初阳眼睛渐渐模糊,眼睛渐渐闭上,眼角处,滑落一线泪水。 远在落日国的,正在寻找玉肌石的殷蝶突然心口一痛,揪心的痛,疼得窒息,感觉心里突然有什么东西被抽空了。 “怎么了?”姜晟担忧的问。 殷蝶摇了摇头,浅浅一笑,脸上明显的苍白,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很痛,痛得喘不过气来。 设宴款待 “要不,你回去休息,我去找!”姜晟看着这偌大的皇宫,觉得应该走出皇宫去寻比较保险。 殷蝶摇了摇头,她还没矫情到这个地步,她调整调整自己的情绪,开始寻找之路。 “在皇宫找了一天,就连冷宫处也找了,我想,我们应该出皇宫找一找!”姜晟心里也没底,现在仅剩四天时间了,而他们连玉肌石的影子都没看到,更别说是诺大的一个玉肌石屋。 “嗯,我们出去找吧!”殷蝶同意。 于是,两人便出了皇宫,然而两人的行踪却被有心人追踪着。 在皇宫处,一处凉亭中,四曹白荷盛开,淡绿荷叶微掩,纱帘轻飘,子车离蓝坐在轮车上,手上拿着一个书卷,他遥望着远处,似乎在看物,似乎又在思考。 “皇上!”朱亓脸色惨白,向子车离蓝行礼。 子车离蓝没有任何的回应,白衣浮动,手中的书卷悄然滑落,却依旧没有发觉。 朱亓一愣,轻叹一口气,过去为子车离蓝拾起书卷,显然对子车离蓝经常出神的事已经司空见惯。 “皇上,齐照回来了!”朱亓在子车离蓝耳边恭敬轻声道。 子车离蓝放在把手上的手指一动,眼里也渐渐有了光芒,洁白的睫毛上有着轻微的雾气,似乎一动,就会飘散。 “宣!”子车离蓝虚幻的声音,淡幽的回应。 朱亓手一抱,便走了出去。 随后齐照牵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孩风尘仆仆的过去了。 “属下拜见皇上!”齐照单膝一跪,恭敬的行礼。 旁边的许玉玄眨了眨清澈的水汪汪大眼,有模有样的学着齐照下跪,儒儒的声音:“玄儿拜见皇帝哥哥!” 听到许玉玄的那儒儒之声,子车离蓝神情一动,慢慢的转过轮车我,看到了一个可爱迷惑的许玉玄。 子车离蓝扬起一抹似有非有的笑意:“都起来吧!” “是!”齐照恭敬回应,把身边的许玉玄也扶了起来。 “回皇上,小公子乃是文平公主的弟弟八皇爷殷蝶!”齐照恭敬回应按照估计,殷蝶两人应该到了落日过来。 他之所以能带着许玉玄在六天之内赶到落日国,完全是以直线的距离,爬山涉水赶回的,没想到,许玉玄竟能吃得消。 子车离蓝一顿,他不是让齐照带殷蝶回来吗?怎么带了个小孩?虽然这个小孩他并不反感,反倒会让他想起子车风悦。 齐照看到子车离蓝微微变化的神情,突然一跪:“皇上,文平公主理应到了落日国,她手上有青瑶笛!” 子车离蓝一愣,原来那天晚上偷看他换衣的女子就是殷蝶,原来,他竟无意之间把人拒之门外,又巧妙的相识了。 “皇帝哥哥,你找玄儿的姐姐干嘛?”许玉玄粉/嘟嘟的小嘴露着两颗洁白的小虎牙,小鼻子碰了一鼻子的灰,衣衫上夜又赶路所划破的痕迹与灰尘。 子车离蓝一笑,如冷月渐暖,令在场的两个属下都惊呆了,这一笑,似乎是在子车风悦,以及九天三人在这凉亭里畅饮之时,菜显露过此等笑容。 “你叫许玉玄?”子车离蓝挥了挥手,示意许玉玄过去。 许玉玄调皮一笑,活跃的过去,拉起子车离蓝的手,碰到子车离蓝的手的那一刻,许玉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很微弱,让人难以察觉。 “皇帝哥哥,你的手好凉哦,玄儿给你捂捂!”许玉玄说着,把子车离蓝的手抱得紧紧的。 在一旁的齐照与朱亓冒了一身冷汗,幸之,子车离蓝并没有发怒。 子车离蓝挥手,示意齐照他们下去。 待齐照两人下去之后,子车离蓝虚渺之音,开口问道:“玄儿,你不怕我吗?” 子车离蓝没有自称朕,但他明显的知道,眼前这个可爱萌萌的小孩并不简单。 “怕呀!”许玉玄放开了子车离蓝的手,做了一个发抖的动作。 “皇帝哥哥武功很高强,深不见底!”许玉玄双眸对上子车离蓝的白色双眸,这个完全不似人间之人的人,有着一副令人不舍得靠近的面容,一副会让人产生自卑的面容。 子车离蓝缓缓的敛下一半的眼帘,这个小公子,还当真不简单。 “那你还看出什么?”子车离蓝再次的对上许玉玄那双水汪汪,极具欺骗性的眼睛。 “皇帝哥哥体寒,且,活不了多久了!”许玉玄停顿了一下,看到子车离蓝没有露出难过的表情,才缓缓的说了出来。 子车离蓝一笑,伸手摸了摸许玉玄的头,谁都无法想到,这样的一个小公子,仅一个照面,竟能一语道破他的身体状况。不知道昨晚碰到的殷蝶,是否也知道他身手不凡,也是否知道他命不久矣? 而子车离蓝没有对许玉玄反感,甚至也默认了许玉玄喊他哥哥,是因为他想利用许玉玄对殷蝶进行更多了了解,殊不知,许玉玄与殷蝶两人并没有接触过久,想要从许玉玄口中得知殷蝶的消息根本不可能。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子车离蓝把许玉玄当做当初小小年纪就离开落日国的子车风悦。 子车风悦也与许玉玄一样,年纪轻轻便武功卓越,并且,子车风悦也是看淡风华,若不是因为子车玲音,他们三个异母同父的兄弟,也不会像如今这般,一个流浪在外,十年不曾回国,一个只做逍遥之子,不曾承认自己的身份,还有他,终日守在落日国,不曾出去过。 “皇帝哥哥,你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吗?”许玉玄见子车离蓝陷入了沉思,于是找了点话题。 子车离蓝一顿,看来他又游神了! “有两个兄弟!”子车离蓝眼里带有一丝柔和一丝伤感。 “那你们一定也很宠爱他们吧!”许玉玄甜甜一笑,因为他生在许国,身为许国最小的皇爷,所以,他的生活没有明争暗斗,也就生活得很开心,虽然他常年在终南山,但那些哥哥都对他溺爱得不得了。 又因为他的师傅严厉,所以他才没有被宠坏! 子车离蓝沉默了,他那有什么时间去宠?就算有,他们却没那意思。 许玉玄推着子车离蓝出到了凉亭外,齐照朱亓两人在外面候着。 “阿照,带着玄儿去洗漱,今晚设宴,款待他们!”子车离蓝轻轻的啪了啪许玉玄的小手,他需要好好的静一静。 姻缘庵 在皇宫中的另一处地方青烟袅袅,薄雾笼罩,整个廊道都挂着一个,两个……鸟笼,鸟笼是被抽枝的白杨树所至,洁白无瑕,里面的鸟儿也是美得震人心境,只见鸟儿全身是幽蓝的羽毛光滑,那长长的羽尾称出了鸟笼外,洁白的鸟头一双幽黑的眼眸,如同一口会吸人的深井,莫测不见底。 廊道中,琴声飘渺响起,透过层层薄纱,只见在廊道的尽头,有一女子,子车玲音。指尖青拨,微风轻抚,一颗晶莹的迷你玉石挂在额前,唇角轻轻翘,病弱西子之色,多了一份青怜! 因琴声的响起,周围的鸟儿突然变得暴躁起来,不停的用那漂亮的幽蓝翅膀拍打着鸟笼,甚至是头去撞,更是发出了惨叫声。 不一会,白色的鸟笼的周围便多了一份血迹斑斑! 子车玲音拨弦越来越快,那些鸟儿越来越暴躁,最终,经过一炷香的扑腾,廊道上的鸟儿全都一动不动的倒在鸟笼里,有些许轻羽钻过鸟笼飘散而落。 “公主,齐侍卫回来了!”有一身着白衣的女子,在子车玲音面前单膝一跪,恭敬的说道。 子车玲音手中的动作没用停,似乎是投入了其中的音律,跪着的女子却又不敢起身,只能一直跪着。 终于,过了许久,子车玲音停了下来,脸上的笑意从未淡过,她悠悠的开口道:“佩儿,你觉得本公主弹的这首曲子,九天哥会喜欢吗?” “回公主,此曲媚而不妖,甜而不腻,却又带着一分英勇杀戮之气,驸马定会很喜欢的!”被唤为佩儿的女子,是子车玲音另一个左右手,为肖佩! “起来说话!”子车玲音站了起来,看向了廊道,廊道本是鸟声清灵,现在已是独有风过声。但是,这不就正是她想要的?子车玲音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公主,齐照带回来一个小公子,似乎是许国的小皇爷!”肖佩恭敬的禀报她刚才所打听到的消息。 子车玲音缓缓而走,走在廊道中,衣摆微动,扫过地上的鸟羽。 “佳人可有消息了?”子车玲音问道,既然齐照带回来的不是殷蝶,那么,殷蝶是否被杀了? “尚未!”肖佩跟在子车玲音身边,恭敬的回答。 “一切都准备好了?”子车玲音停顿,似有力无力的声音,小而不闻,但肖佩还是听清了。 肖佩单膝一跪,语气盎然,眼里带有一丝激动:“一切就绪,任凭公主吩咐!” 子车玲音轻笑,欢愉的脸色可遇看出她的心情很好。 终于,要变天了,等了五年了,计划了五年,落日国也该换换新帝了。 在皇城外,殷蝶两人胡乱寻找,来到了一处姻缘庵,庵中香火旺盛,全是成双成对的佳人才子在求拜着。 找了许久的殷蝶心里有些浮躁,还有四天,不,看了看时辰已经卯时,若这样算,他们还有三天时间。然而落日国皇帝根本就不接见他们,若再这样下去,真的会被打回原形。 “过去看看吧?”姜晟伸出一手,浅然一笑,那淡定自若的模样,就如他的素衣一般,清逸出尘。 殷蝶把小手递给姜晟,两人漫步的向姻缘庵走去。 “阿泽,你不害怕吗?”殷蝶问道,习惯了在高处,便不想再经历那摸滚带爬的日子。 姜晟停下,看着身边的人儿,轻轻的亲/吻殷蝶的额丘,双眸深情流露:“无论在哪个位置,我护你!” 是的,无论他是否成为一个废人,他会重头再来,不单是为了自己,也为了给殷蝶一个安全可靠的肩膀。 “嗯!”殷蝶点点头,璀璨一笑,这句话让殷蝶的心简直是飞了,换句话来说,姜晟已经做好了武功全废的准备。 但是她尚未准备好,她也不想要准备好,四天,一分时间都不能浪费。 看着眼前的庵庙,殷蝶忽然想起,还有一个帝女成员的人已经潜入了天主国。 突然,殷蝶拉起姜晟的手就跑,直接往姻缘庵跑去。 “两位施主,请排队候着!”在殷蝶两人刚要闯进姻缘庵时,一个老尼姑挡住了他们。 殷蝶看了看周围,最后与姜晟找了一个角落,翻墙而进。 然而就这一翻墙,遇到了略显窘意之事,只见在角落处,衣衫散落一地,明显还有尼姑的衣衫,隐约之间,看到那尼姑的手上有一条细绳,上面有一颗玉肌石。 殷蝶脸色微红,刚转过头,却碰到了软绵绵的唇。 殷蝶刚想离开,姜晟却紧紧的搂着她,眼里的欲/望渐升。 殷蝶一愣,她忘了,姜晟已经禁欲少说也有二十几年了。 但是这地方真的不大适合翻云覆雨。 突然,姜晟放开了殷蝶,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只是有时候,真的难以忍受。 殷蝶两人翻落下去,那两人当中,尼姑似乎听到了风声,不过似乎并不想管。 于是,殷蝶两人顺利的进入了姻缘庵,趁此机会,两人在姻缘庵走了一圈,看到人们的虔诚求姻缘。 殷蝶拉着姜晟到了一棵姻缘树,上面挂满了红绳,红绳上有着有心人的愿望。 “两位可要求姻缘?”这时,有一个老尼姑面带慈祥的过来了。 殷蝶一愣?求姻缘? 姜晟看到殷蝶的模样,这丫头的脑子里似乎除了打就是杀,似乎那种安静的碎碎情不曾有过。 “嗯!”姜晟与殷蝶十指连扣,嗯了一声,既然殷蝶不曾体验过这些,那他就带她去体会体会。 “随贫尼来!”尼姑谦和的做请的手势。 两人跟随老尼姑来到了一处屋子,示意殷蝶两人向月老下跪。 经过了三拜之后,老尼姑拿了两条红色的丝带过来,与外面姻缘树的无异,只是少了字。 “来,把你们所希望的写在上面,要用心的写,不可偷看,月老会听到你们的声音!”老尼姑把其中一条丝带给殷蝶,缓缓的扭动殷蝶的身体,让殷蝶背对着姜晟,再递了一支毛笔给殷蝶。 “你也是,心诚而写!都不用写上名字!”老尼姑把剩余的给了姜晟,说道。 于是,两人带着一份悸动,写下了此刻所希望的事! 最后,老尼姑把两人手里的丝带都拿走了,向姻缘树一抛,稳稳的挂在上方,这时,才让殷蝶两人过去。 “你们的愿望,月老都会听到!”老尼姑拉起殷蝶的手,放到姜晟的手上。 破了戒 “你们不要怕家族的阻碍,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自从建立姻缘庵以来,老尼姑第一次看到如此的俊男女貌,两人身上的气质都是上层了,于是也就猜想两人定是大家族的公子小姐,遭家里反对,所以才会来这里求姻缘。 殷蝶两人愣愣的听了这话,但老尼姑已经走开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来这里求姻缘都是得不到好姻缘才会来此。 殷蝶两人寻了个乘凉的地方坐下。 等了许久,终于,看到刚才翻云覆雨的尼姑。 只见尼姑浑身散发着一股狐媚之气,走路一停三扭,风情万种,也长着一张狐媚脸。 殷蝶一抽,这个真的是白雪?这么纯洁美好的名字,竟被糟蹋了。 白雪也看到了凉亭有人,带走近一些,看到的是殷蝶的时候,突然一愣,依旧一步三扭的走过去。 来到殷蝶面前,单膝一跪,手若软骨,妖艳四肢,声音也是充满着引/诱的问道:“白雪,见过主子!” 殷蝶打了一个冷颤,她的乖乖,这个白雪不去当青/楼头牌太可惜了。 “起来!”殷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白雪狐媚一笑,她大胆的打量了殷蝶,眼里的笑意更浓了,没想到昔日青涩的主子居然长成了,亭亭玉立之姿,凹凸有致的身材,均匀完美。 再看看旁边的驸马,也变得愈加成熟稳重,只是,那份出尘清逸的气质没变。 “主子此次前来,是要收复落日国?”白雪狐媚的声音,奚奚的,然人听着有些心猿意马。 “不,你可知这里哪有玉肌石?”殷蝶看向白雪手中的玉肌石,刚才白雪的行为,她不点破,只是,白雪如此风/流,怎么就被安排进了尼姑庵? 不过,这还得多亏了之前的殷蝶,因为之前的殷蝶觉得这样的白雪太妖里妖气了,为了让白雪改变一下气质,于是把白雪安排进去了。 没想到,白雪风/流成性,依旧不改,直接让这尼姑庵破了戒。 这里香火如此旺盛,一方面是真的求缘,还有一方面就是与白雪有个约。 白雪一顿,漂亮细长的手微微的托住下巴,那白皙的手上,在手腕处明显看到了一个草莓红,但是,白雪不以为意。 因为白雪给这姻缘庵,也就是尼姑庵带来了香烟钱,所以,这里的尼姑也都不管白雪的行为。 白雪也因此行动方便了许多。 “根据我的那些客人所透露的消息,在子车玲音的寝宫,全是琉璃石所造,至于里面是否有玉肌石难说。 另一方面,便是落日国的皇帝,落日国的皇帝喜好纯净的颜色,玉肌石乃是纯白凝脂玉,可能,那里会有玉肌石!”白雪分析着,那双大而放电的媚眼,不由向殷蝶放去。 殷蝶鸡皮疙瘩起了一定,声音有些严肃:“你就不能正经点?” 白雪眼里带着一丝委屈,更是让人想要扑倒她的冲动。 “子车玲音与子车离蓝似乎有间隙,至于原因是什么,外人无法知晓,这个国家的皇室之人,很少,少得可怜,子车离蓝根本就没有妃子,奇怪的是,那些大臣也不逼他立后,更奇怪的是,听闻子车离蓝从不上朝,但依旧把落日国打理的井井有条,还真是想一睹风采呐!”白雪狐媚的眼里有着活跃的气息,一个不近女色的皇帝,男不能抵住她的诱/惑? 殷蝶一头的黑线,这个白雪说话真省事,若不是她理解能力高,定要糊涂了。 落日国乃是子车一氏的天下,子车玲音乃是这国高贵的长公主,面相仅有病若西子四字,子车离蓝,落日国皇帝,一个不早朝,后宫无人的皇帝,长公主与皇帝火药味十足,隐隐有着变天的趋势。 “你在落日国呆了这么久,就知道这些?”殷蝶有些质疑的语气,这个狐狸精,看着不似没有头脑的人。不可能紧紧有这一点消息。 果然,听到殷蝶的话,白雪狐媚一笑,来到殷蝶的身边,手往殷蝶的肩上一搭,凑近殷蝶的耳边,刚想说话,却碰上了姜晟那双冰冷得可怕的眼神,白雪一颤,得,她还是不自讨苦吃。 因为这一插曲,白雪老实了许多。 “回主子,天下第一人九天,乃是这个国家的皇室之人!”白雪媚眼一抛,她不靠近她主子,驸马不会罚她吧?看到姜晟恢复如常的眼神,白雪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有个度,也还是可以乐呵一下的。 白雪不知道的是,因为白雪刚才那一个动作,让姜晟想起刚认识现在这个殷蝶的时候,殷蝶毫不客气的对冰所做的事,也间接的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的无能,所以…… 听到白雪的话,殷蝶与姜晟一愣,心里犹如被抛进一块大石,惊起层层波澜。 九天居然是落日国的人?殷蝶的脑海里忽然滤过了许多东西,是了,九天身上那如若清风的气质,与她那晚碰到的那男子一样,给人一种虚渺的感觉,果然,还是一家人。 原来当初九天说,落日国不能动,是因为他是落日国的皇室一员,若是她想要得到落日国,怕是难上加难了,九天坚决的说了落日国她动不了,不就是变相的告诉她,若想要得到落日国,就必须打败他九天吗? 况且,那晚的男子也充满了不简单,那深不见底的武功,她要如何拿下落日国? “阿阿泽,我们,还要继续吗?”殷蝶越想越心惊,这个世界还真是人外有人,并且,这些人还藏得可深,秘密也永不尽,那让她不断激动得认知,让她渴望知道更多。 姜晟看到殷蝶在颤动,眼里的明亮一闪一闪的,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别人听到这些,恐怕就退缩了,这丫头是不是忘了现在最紧要的事?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玉肌石床,既然现在有了目标,今晚是前进子车玲音的寝宫,还是让她借步,或者说,直接把她绑了。还是其他两个地方?”姜晟说道,现在说要灭了落日国还为时尚早,毕竟潜在的敌人还有无人谷,天主国。 如果与赵飞羽没有利益冲突还好,别忘了当初在书香国发现的永生宫与黑屋。 他怕就怕到时候会爆发出来,若是如此,那才是四面楚歌。 所以现在与落日国的关系还不能塴。 蛇蝎美人 既然子车玲音地位不低,而子车离蓝也不简单,他们总要倒向一方,着决定权就在九天是哪一方的人。 “白雪,把你知道关于九天的都说一说!”姜晟问道,他对九天的概念,只停留在九天是许侨的知音,九天对人都只说他是一介游子,书能想到,竟是落日国的人。 白雪看了看周围,发现无碍之后,压低着声音,但依旧带有一丝媚意:“子车玲音乃是九天的未婚妻,而子车离蓝乃是九天的弟弟!” 轰,殷蝶感觉又雷得外焦里嫩,如果按照这样算,若是按辈分,九天比子车离蓝的身份还高,她的乖乖,九天竟是如此一个大人物,得了,想要得到落日国,还真是遥不可及。 “九天全名为即墨九天,与子车离蓝同母异父,而子车玲音是子车离蓝父皇在外的私生女,所以,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就这样了!”白雪无奈的把手一摊,着落日国的关系说简单也简单,毕竟没有乱七八糟的人脉关系,因为其余的皇室之人在争夺皇位早已丧命。 若说复杂也复杂,这几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又似乎水火不容。 殷蝶捂了捂自己的心脏,幸好还在跳。 “你现在手上有多少人?”殷蝶平复了自己心里的震惊,问道。 “一千!”白雪回应,在落日国,能带进一千精将已经实属不易,毕竟在这个全民皆兵的国家,稍有不慎,便会被人发现,最后的下场都是乱葬岗。 殷蝶眉目渐渐锁起,最难啃的一块骨头,竟能是落日国,二哥的知音,全民皆兵,武功高强,深不可测…… 如此一比,天主国似乎便变得不再那抹难对付了,除了双君,那些巫蛊师在殷蝶心里,根本排不上号。 “今晚务必要见到子车离蓝!”殷蝶说道,只有三天时间了,如果与子车离蓝谈塌了,她还有机会争取子车玲音那。 殷蝶之所以把目标定在子车离蓝身上是因为,女人与女人合谋,与与虎谋皮不分上下,何况,子车玲音与自己一样有野心,就怕到时候会捅她一刀! “对了,冯佳人,肖佩,两人乃是子车玲音的人,至于她身边还有谁,暂时无法得知。”白雪又说了一句。 “还有呢?”殷蝶眼角一抽,着白雪说话有一下没一下,吓得她的心一上一下的。 “你说冯佳人,肖佩?”姜晟脸色变得有些严肃,看向白雪。 白雪贝齿一咬,红唇釉釉,点了点头,她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落日国的水太深,武功高强的人全部都集齐在落日国了。 殷蝶不明所以,为了两人的脸色都那么差劲。 为了不让殷蝶迷惑,姜晟解释了自己的认知。 “在这七国,有一人的武功得到全七国的认同,便是即墨九天,但是,许多人不知道的是,与即墨九天齐名的有落日国的皇帝,子车离蓝。 随后便是天主国的双君,阴阳之人,巫蛊之师。 再下,便是冯佳人,肖佩,虽然名气没有九天高,但依旧有人知晓。 而冯佳人与肖佩竟臣服在子车玲音手下,两人都是佼佼者,只会臣服在自己强的人,换句话而言,子车玲音的武功比冯佳人与肖佩高,甚至可能与九天,子车离蓝相提名,只是子车玲音为人低调隐忍,所以没有人知道她,或许,她在酝酿计划着什么!”姜晟想到这个可能性,脸上的笑意被严肃所代替,若子车玲音的目标是七国,那么,殷蝶必定会寸步难行。 这一次,殷蝶反常的平静了下来,落日国,一个默默无闻的国家,却是高手云集之地,看来,落日国是想要一次吞并其余六国了,没想到对方竟做得如此充分。 “白雪,你若与冯佳人对手,胜几分?”殷蝶淡漠的问道,眼里渐渐的稳重坚定,根本不符合一个桃李年华该有的表情。 白雪的热血一下子被激活了,眼里被熊熊烈火燃烧,她单膝一跪,狐媚之音多了分自信:“七成!” 是的,即使冯佳人武功高强,但她在落日国摸滚带爬的日子不是白过的,而且,她虽然知道子车离蓝他们的消息不多,却都是重要消息,且绝无虚言。 殷蝶也从落日国的环境而得知,白雪将是她帝女成员里面,武功最好,能力最强,也最懂得蛊惑人心的蛇蝎美人! 并且,他们这一辈的事,白擎他们怕是不会出手,若是一出手,恐怕涉及的就不止他们这些后辈的事了。 “不,你需要十成的把握!”殷蝶充满帝女之气,眼里是高不可攀的傲骨铮铮,浑身锁散发的气场,令人想要跪地膜拜。 “是!”白雪激动而被燃气的斗志,将为殷蝶在落日国所行之事,得到了诸多的顺利。 “即日起,严训你的人,不得本公主召见,勿擅自行动!”殷蝶提醒道,虽然白雪让她很是满意,但是,若是给了白雪太高的权利,恐会适得其反! “白雪领命!”白雪狐媚一笑,聪明的她也知道殷蝶的顾虑,没想到,短短两年,她的主子简直是脱胎换骨,不过,只有这样的主子,才能控制她的傲骨不羁! “这事是防梅毒的药!”殷蝶咬了咬牙,把最后剩下的药拿了出来,抛给白雪。 白雪一愣,顿时脸红,她虽然好那口事,但怎么防御还是懂得,如若不然,她岂不是早死了? 不过,殷蝶的这举动,令她心里暖暖的,没有什么比主子对属下的关心更令人感动的。 而对于殷蝶来说,没有什么你一个人的忠诚重要,她要的,就是绝对忠诚。 因为有了雷一档的事,殷蝶也毫不掩瞒的说了,在给白雪良药的同时,一并的刺了毒/药。 白雪接过毒/药,一口的吞了下去,同时也是悲愤的,对雷的不识趣而悲愤,如果不是雷死了,她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雷,什么叫忠心耿耿,什么叫永不叛变。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本公主也该走了!”殷蝶起身,看了看天空,已经被一层薄薄的暗纱遮盖,再过一段时间,天便要黑了。 “恭送主子,驸马!”白雪单膝一跪,媚骨奚奚,眼里是满满的自信。 回去的路上,殷蝶问了许多关于她所不知道的事。 心里也有些忌惮落日国的人,全民皆兵,该怎么破? 如果她挟持了君王,那些百姓是选择放下手中的武器,还是另立新帝? 藏有秘密 一路上,殷蝶都面带愁容,虽然她刚才在白雪面前镇定自若,是因为,如果她一个主子都害怕,又怎么能令属下的人信任,安心? 殷蝶心烦意燥的无意间敲了敲手中的青瑶笛,然而,因为这一敲,青瑶笛竟脆弱的咔嚓一声裂开了。 殷蝶一愣,哭笑不得,这个,那个,岑城的镇城之宝,她不是有心的! 殷蝶看着这支青瑶笛,心里浮起一丝愧疚,这青瑶笛在她手上一个月都不够,竟然就这样坏了。 “阿泽,能修不?”殷蝶把青瑶笛递给姜晟,她真的是无心之过,并且她弟弟似乎也很喜欢这支梆笛,若是被许玉玄知道,不知道会不会哭鼻子。 姜晟哑然,接过青瑶笛,乐器能修的,似乎只有琴类把,这种怎么修。 为了不让殷蝶太失望,姜晟还是尝试着看看能不能有办法修修! “咔嚓!”然而,这下可好了,青瑶笛在姜晟手上,从一条小裂缝直接裂开了。 不过,却也发现了一个秘密。 只见,青瑶笛中,竟有一层白,姜晟两人对视了一样,最终慢慢的往外轻轻掰动,露出更多了,只见,那是一张牛皮纸,一张稀薄的牛皮纸,上面似乎还有些字体,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殷蝶吞了吞口沫,她能说,她被落日国的这些人给惊呆了吗? 这青瑶笛居然真的藏有秘密,竟还藏了一张牛皮纸。 入夜微凉,但因落日国的黑夜也是淡淡昏暗,并没有漆黑无光的现象,两人一路上也能看清沿途风景。 到了皇宫,直接有人在皇宫门口接迎,而接应者是齐照,还有朱亓。 “文平公主,奚将军!皇上为你们接风洗尘,已恭候多时了!”齐照拱手,对马背上的姜晟与殷蝶说道。 殷蝶与姜晟对视一眼,接风洗尘?他们昨天到的时候可是闭门不见的。 而且,他大爷的,这齐照不是说赶到落日国需要数十天吗?现在算算时间,也就六七天。 “齐照,是否解释一下?”殷蝶真的是怒了,在无人谷,她失去了何江河。 若是被殷蝶知道,许侨被掳,且身上无一完好,还重度昏迷,初阳已死,会不会把齐照给抽筋拔骨了。 “文平公主息怒,在下带着小公子走直线,也是涉山跋水的赶回来的!”齐照冷汗一冒,对上殷蝶那双恐怖的眼神,如同被放在炉架上烤一般。 殷蝶愣然,对了,她的弟弟:“走,进去!” 朱亓看了看殷蝶,话说殷蝶来到落日国,他是第一次见到殷蝶,他感觉殷蝶太强势了,在他心里,小女子就该温柔的,比如长公主。 所以,他不喜欢这个‘嚣张跋扈’的文平公主。 殷蝶两人跟着齐照他们走了许久,一路上都是蓝色妖姬,要么是白茫茫的一片。 如果不是自信视力是好的,殷蝶都要怀疑自己的眼睛生病了。 终于,来到了一处安静清逸之地,说是接风洗尘,不如说别有用心,因为周围没有大臣的谈笑声,只有零星几人在外面候着。 殷蝶眉头一皱,余光看向齐照,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在得知落日国的强大之后,殷蝶真的不敢在落日国放肆。 感受到殷蝶目光的齐照,只是浅浅一笑,他们王的旨意,他也无从得知。 “吱嘎!”的一声,打开了大门。 “文平公主,奚将军,请!”齐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们作为下属,没有子车离蓝的同意,完全进不去里面。 姜晟点点头,淡然清逸,他牵起殷蝶的手,那温暖的感觉让殷蝶安心。 两人双双进去,齐照也慢慢的把门掩上。 殷蝶两人慢慢的往里走,只见,深邃的屋子,最多的装饰依旧是蓝色的花,只是那花比外面的更美,还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清香,让人的心很容易平静下来。 只见,映如殷蝶眼帘的,是一个银发雪白,眼眸如雪,肌肤通透白皙,脸上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意,身上的衣衫也是一袭的白衣,白衣上面带着一丝丝的蓝色装饰,装饰如叶似花,高贵而冷艳,虚幻而飘渺的男子。 男子的身边,有一个满脸笑意的,嘴里塞满了食物的小孩,小孩也是一袭的白衣,宛如翩翩少年,不动自优! 殷蝶震惊,不由呼出了声:“怎么是你?” 她昨晚偷看换衫的虚渺男子居然落日国的皇帝,子车离蓝,她的天哪! 子车离蓝一笑,不知为何,殷蝶的表情,竟让他心情顿好。 “你们认识?”姜晟眉目一动,这男子很惊艳,这样的人无论处在哪个位置,都能一眼看到,美得耀眼,美得无法用言语代替。 “不认识!”殷蝶说道。 “认识!”子车离蓝说道 殷蝶与子车离蓝异口同声,殷蝶感觉自己咬到舌头的,感觉丢脸丢到家了。然而这个男子还一脸认识你的模样。 “怎么认识的?”姜晟脸色有些不大好了,他明显的感受到,殷蝶对这个男子不单没有反感,似乎,还有着某种默契。 果然,姜晟还是问了,殷蝶干笑两声,她要怎么回答?看到姜晟的脸都黑了,她要是说偷看了子车离蓝换衣服,姜晟会不会有掐死她的冲动? “那个,昨晚,无意间……”殷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 “她看我换衣服!”子车离蓝突然接了一句,就连旁边吃着鸡腿的许玉玄都惊掉了鸡腿,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身边的子车离蓝,顿时心花怒放。 “哇,我姐姐好厉害啊!要抱得美人归了!”许玉玄眼里全是喜悦之色,可想而知,他很喜欢与子车离蓝相处。 不过也对,子车离蓝从头到尾都没有让许玉玄产生不适,对许玉玄甚至有些放纵,即使子车离蓝知道许玉玄不简单。 殷蝶一抽,只见旁边的姜晟脸色更黑了,如同锅底般的黑,旁边的殷蝶都能感受到一阵冷冷的凉气袭来。 “吃你的鸡腿!”殷蝶瞪了许玉玄一眼,这个该死的小家伙,定是故意的。 许玉玄撇了撇嘴,他没说假话呀。 “阿泽,别听他胡说,我根本就没看到他的肉!”殷蝶摇了摇姜晟的手,完全是一副小女人的撒娇模样。 姜晟无奈的捏了捏殷蝶的小鼻子,假装一副恶狠狠的模样:“感情你还想看更多!” 殷蝶一愣,显然也知道了她刚才说的话有毛病,调皮一笑。 掩人耳目 旁边的子车离蓝看到两人的感情如此之好,脸上泛起了一丝羡慕。 “两位贵客请入席!”子车离蓝虚幻的声音,在这个屋子显得有些空灵,但却让人很是享受,那音色美得不可方物。 姜晟看了子车离蓝一眼,虽然知道子车离蓝并没有想要与他抢殷蝶的意思,但他依旧会有些怒气,他的占有欲可不小。 两人就坐,子车离蓝也直切话题,本来他请殷蝶来这里,是想看一看是怎么的一个女子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上。 殷蝶被子车离蓝盯得可不舒服,于是问了一句:“你找我,不会是想挑战我吧?” 殷蝶可还记得,当初齐照找她,就是因为散布在七国的谣言。 子车离蓝摇了摇头,虚幻的声音说道:“你现在没资格做我的对手!” “你你……你就不能婉转点。”殷蝶气结,要不要那么直接,她要是有本事,现在就把子车离蓝给活剐了不可。 子车离蓝一笑,他还以为殷蝶会发怒动手,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句,看来她也有了解落日国,不,换就话说,在落日国,有殷蝶的眼线,看来殷蝶的志向还真的在七国呐,但是…… “你可知,在许国还有一个殷蝶?”子车离蓝问道,他当初派齐照出去的时候,齐照的方向是往天主国,而在许国却又殷蝶出现,在齐照回国了之后,才发现了真的殷蝶在哪。 殷蝶两人愣然了,还有一个殷蝶? 殷蝶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心口,脸色突然一变,蹭的站了起来,一拍桌子:“初阳出事了!” 说着,殷蝶欲想往外走,却被姜晟拉着了她的手。 “初阳武功高强,又在许国,雨熙和火,南飞他们会协助的,而且,你现在回去,自己怎么办?”姜晟说道,他相信,初阳会没事的,初阳的武功,比他的还高。 “可是……”可是她的心很慌呐,最终,殷蝶还是坐了下来,只能盼望初阳真的能相安无事。 子车离蓝看着殷蝶变了的脸色,看来,那个初阳的在殷蝶心中的分量很高,而再看向姜晟,脸上同样带着一丝忧心,原来,男女之间,也真的有纯情! “你说你手中有青瑶笛,可否拿出来看一看?”看到周围有些沉默了,子车离蓝转移话题,缓解一下气气氛。 殷蝶一顿,摸了摸已经被她掰成两瓣的青瑶笛,这可是能见子车离蓝的凭证,这青瑶笛怎么看都怎么重要,若是拿出来,真的会没事吗? “问一下,青瑶笛对你很重要吗?”殷蝶问道,手中的修罗刀严阵待发。 “不重要!”子车离蓝回应,重要的是,青瑶笛的主人! 殷蝶松了一口气,不重要的就好! 然而,当殷蝶拿出青瑶笛的那一刻,一道风掠过,青瑶笛已经落入了子车离蓝的手中。 看到手中的青瑶笛已经是一支破笛,子车离蓝平静的脸上,雪白的眼眸多了一份流动! 殷蝶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手中的修罗刀拽得紧紧的,这个男子什么时候在她手中夺了青瑶笛的?她竟完全不知道,这种实力上的差距,让她想掐死曾经傲慢的自己! 旁边的姜晟脸色也有些许动容,子车离蓝,真的有资格与九天并坐! 子车离蓝身边的许玉玄倒没有多少震惊,他一开始就知道子车离蓝真的很强,只是,第一次看到子车离蓝出手,还是有些震惊的! “文平公主,可看到了风悦?”子车离蓝虚幻的声音,不难听出有一丝思念! 殷蝶一愣,她对于看人的情绪一看一个准,看到子车离蓝眼里的一丝思念,想必,那叫风悦的男子与子车离蓝的关系不一般。 殷蝶犹豫了,要不要告诉子车离蓝真相! 子车离蓝得不到回应,雪白的双眸看向了殷蝶。 “他在一个世外桃源,生活得可好!因为他不喜欢别人知道他在哪,所以我不能告诉你,他在什么地方。”最终,殷蝶还是选择撒谎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子车离蓝眼里的那抹思念,她竟不忍心让子车离蓝难过。或许是因为子车离蓝给人的感觉太美好,美得不想让他受一丁点的伤。 “是吗?他还是不愿回来!”子车离蓝掩去眼里的失落之意,周围的一切似乎也染上了淡淡的忧伤。 殷蝶看向了身边的姜晟,眼里在询问,她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姜晟给了殷蝶一个安心的回应,无论殷蝶出于什么目的保护子车离蓝,他都支持,无条件的支持。 “哦,吃得饱饱的!”旁边的许玉玄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一脸心满意足的模样,似乎并不了解殷蝶他们在说什么,似乎对他而言,只有美食。 子车离蓝看了看身边的许玉玄,这个小人儿太会伪装了,恐怕他的实力,也没有告诉殷蝶吧? “你们跟我来!”子车离蓝说着,刚想推轮车,许玉玄主动的帮忙推着。 殷蝶也不拆穿,子车离蓝不想让人知道他不是残疾,恐怕是为了掩耳目,不让子车玲音知晓吧! 他们跟着子车离蓝来到了一处密室,密室里,全是各种各样的乐器,在密室的正中央,有着一副画,画中有一温柔而阳光的少年,那抹笑,似乎随时都会被感染一般。 子车离蓝在那幅画像停了下来,看着那幅画,眼里带着一丝柔情思念。 “这是子车风悦,我的弟弟。这个宫殿,是他的宫殿。这里,是他收藏宝贝的地方,十年了,他不曾回来!”子车离蓝虚幻的声音,似乎盼望子车风悦的回来,又似乎不想他回来,不过殷蝶刚才说的话,可以知道,风悦不想回来。 殷蝶惊异的在周围看了看,一尘不染。 看来,子车离蓝经常来这里! “那个,子车公子,其实……他有一句让我带给你,他说他希望你开开心心的,让你别挂念他!”殷蝶本想说,子车风悦已经死了,但是对上子车离蓝的目光,她又很欠揍的说了谎。 不过也侧面的说明了,这个子车离蓝不知道在那一刻,在殷蝶的心里占了一定位置。 他就想不明白,为何殷蝶会犯傻,这个子车离蓝即使再不似凡间之物,也不该离谱到这种地步。 不够格 其实,殷蝶也不知道,她对那些纯净的人或物,都有无尽的宽容,或许是因为她前世生活在阴暗之处太久了,所以才会对那些美好的人或物向善。比如暖如阳光的初阳,清澈调皮的许紫涵,还有现在这个子车离蓝。 “既然如此,文平公主与九天也该是有些熟悉了!”子车离蓝笑了,从他看到殷蝶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女子绝非池中物,只是,频频的在他面前流露出笨笨的一面,是因为伪装还是面对他这样的‘怪物’有些无措?他柯愿相信,这是殷蝶纯真的一面。 “也不算熟!”殷蝶回应,她与九天,似乎就见过几次,而且,都是因为九天找许侨,所以才与她碰了几次面。 “你可有办法让他回国做王?”子车离蓝把自己的另一个目的说出来,不知道为何,他就是这样的无条件的相信殷蝶。 殷蝶眉目一皱,倚着一旁的桌子,双手环抱,陷入了思考。 九天这人,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虚渺清风之感,一种不屑世间万物的感觉。 让九天接受落日国,可能吗?她觉得让她放弃逐鹿天下的可能性都比这个大。 “你是不是要一统七国?”子车离蓝看到殷蝶在沉默,于是又说了一句。 “我要统治七国,现在也不够格啊!”殷蝶匪议,她有那个心,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啊。 “快了,但必须让九天上位!”子车离蓝没有任何的意外,只是,后半句让殷蝶差点噎着,如果吃东西都话。 子车离蓝这是什么意思?上位?让九天当她的皇后? 还有,子车离蓝这是不反对她统治七国吗?是否意味着他会帮她? “让九天管理落日国,他会让你一统天下!但,我不会插手你们的事,你还得保护我!”子车离蓝说道,他不插手,是因为他想看到九天接手落日国的那天,因为,他若出手,武功便会慢慢流散。 “什么?你不是武功很高吗?”殷蝶不可置信,让她一个菜鸟保护一个高手,怎么看都是在开玩笑。 姜晟也看向子车离蓝,这个人的武功,怕是他与殷蝶联手,也不能在子车离蓝手中过十招?难不成,对方有什么隐瞒? “你只需要知道,想要得到落日国,必须保护我,而我手上的兵,可供你使用。”子车离蓝没有挑明原因,也是处于保护自己的考虑,多一个人知道他的弱点,他就多一分危险。 “你要对付子车玲音?”姜晟问道,除了子车玲音,没有人与子车离蓝有利益冲突,还对子车离蓝有威胁性的。 “没错!杀了她!”子车离蓝说出这话,没有任何的情绪,他从不承认子车玲音的身份,虽然子车风悦对子车玲音爱得深沉,虽然子车玲音是九天的未婚妻。 却因为子车玲音,他们三兄弟就从未聚过在一起。 “你开什么玩笑!”殷蝶想都不想的拒绝,她现在还年轻,想要得天下不急在一时,要是把小命玩完了,就什么都是虚空。 “你身上有风悦的武功秘籍。”子车离蓝没有威胁殷蝶,他知道,殷蝶的野心很大,但也懂得收敛,若是让殷蝶看到转机,他想,殷蝶依旧会愿意一拼,博一世英名! 殷蝶一愣,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子车离蓝了? 殷蝶把那张在青瑶笛拿出来的牛皮纸拿了出来,既然在对方眼里,她没什么隐私可瞒,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拿出来。 殷蝶唰的一下把牛皮子向子车离蓝扔去,子车离蓝稳稳的两指而接。 把牛皮纸摊开,一首清秀的小诗跃于眼前,子车离蓝虚渺之音,轻轻而吟:“空杯对月,草木皆凉,秀功仓皇,无人能传!无人能传……” 殷蝶一愣,脸色一青,完了,完了,这话完全的透露着子车风悦已逝的消息。 只见,子车离蓝的周围有一层淡然的忧伤。 殷蝶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姜晟拍了拍殷蝶的肩膀,有些事,迟早得面对。 子车离蓝轻微一声叹,走了也好,走了什么都不会难过了,看来,他们三兄弟,这辈子都难以团聚了。再过不久,他也能去见子车风悦了,只是不知道,时隔十年,子车风悦如何了,到时候莫要见了面认不出来才好。 子车离蓝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突然间,一张精致的小脸在他面前放大。 只见殷蝶蹲在子车离蓝面前,给予子车离蓝一个浅然安心的笑意:“以后,你就把许玉玄当做自己的弟弟,怎么宠都行!” 子车离蓝一愣,随即浅然一笑,他还以为殷蝶要怎么安慰他呢。 “我很喜欢皇帝哥哥,这样一来,我就有两个皇帝哥哥了!”许玉玄把许玉玄挤开,儒儒的在子车离蓝的面前撒娇。 “好了,子车离蓝,你是不是有一间玉肌石屋?”姜晟受不了殷蝶两人,这两人在许国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现在倒好,去巴结另一个国家的皇帝,如果不知道这两人的身份,还以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殷蝶一顿,是啊,差点忘了正事了:“子车公子,你是不是有玉肌石屋?” “你当玉肌石是什么?不值钱的石头?”子车离蓝眉间一动,感情殷蝶不是齐照请回来的,而是为了寻找玉肌石屋的。 轰,殷蝶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可能,白雪不可能骗她才是。 “你让我找找,你什么床是石头做的?”殷蝶问道,早知道就不废话那么多了,现在好了,子车离蓝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在落日国,所有人的就寝床,都是石头的!你们昨晚不是知道?”子车离蓝问道。 “算了,你给我通令牌,让我在宫中方便寻找玉肌石!”殷蝶崩溃,她当时还奇怪,为什么床是石头做的,还以为是专门给他们这些外来人的待遇,没想到都是石头做的。 子车离蓝一顿,索性把自己身上专属他的玉佩给了殷蝶,问道:“你寻玉肌石做什么?我的寝宫中,倒有两颗!” “我要找到玉肌石的床,然后与阿泽翻云覆雨一翻!”殷蝶接过,看了看那枚玉佩,玉佩上有子车离蓝的字。 子车离蓝听到殷蝶的话,不由脸色一红,如果不是脸色太白的话,则会很明显。 阴阳之体 “我们的时日不多了,我们是阴阳之体!”为了给殷蝶捡起那一地的形象,姜晟不得已的解释了一句。 阴阳之体?子车离蓝脸色也微微变动,虚幻之音说道:“阴阳之体,女子十九,男子二十五,若尚未破解,武功尽废,三十之时,丧命黄泉!” “什么?”殷蝶惊呼?什么三十之时,命丧黄泉? 姜晟也看向了子车离蓝,这样的事,他们完全不知晓。 殷蝶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什么破身体,若是在三天之后还没找到玉肌石,他们便会武功全无,不单如此,还活不过三十岁。 “我的大好年华还没开始,怎么能这样?”殷蝶完全不能接受,为什么,为什么她穿越了,除了得到亲情爱情,友情,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说好穿越该有的金手指呢? 对了,殷蝶忽然想起一直在暗处的影。 “影,你快帮帮我啊,我快死了你听到了没?你不是我的保命符吗?”殷蝶在心里与影沟通。 “死不了!”影的声音在殷蝶的脑海了里响起。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殷蝶想要骂人,死不了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她武功还是会被废?然后过着东藏西躲的生活? “我不知道你们听谁说寻找玉肌石能解决你们的问题,不过,我知道有一对夫妇,他们也是阴阳之体,兴许他们能帮助你们。”子车离蓝看到殷蝶那大起大落的情绪,不知道为何,竟有些想笑。 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殷蝶一直都是天之娇女,若是武功被废,还丢了性命,换谁都难以接受。 “他们在哪?”殷蝶眼里升起一丝希冀。 于是,殷蝶两人在子车离蓝的提点下,去寻那对夫妇。许玉玄则留在子车离蓝身边。 在天主国旁边的无人谷中,悬崖青雾笼罩,看不见底。 拨开层层青雾,在一处狭小的角落中,有一个口,刚能容下一个人的口,喘喘流急的河水,洞口的另一方,竟是另一番天地。 只见,此地平阔无疆,青草茵茵,周围有着几间茅草屋。 在一间茅草屋中,有一男子静躺在一张简朴的床上,男子面色苍白如纸,血色全无,身上还有层层的纱布包裹着,但依旧有着一层红色的东西满溢。 此人便是坠落悬崖的何江河。 而旁边有一个年轻的,一喜深蓝衣的男子在扇着火。男子的发丝也是蓝色的,包括那瞳孔,也是如海般深蓝。 床上的男子动了动,蓝衣男子闻风,忽然之间变了一个模样,一袭白衣黑发,病殃殃的书生模样,黑棕色的瞳孔,脸上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咳咳……”何江河轻咳几声,一阵拉肉的疼痛遍布他的全身,他微微的睁开了迷蒙的双眼,过了许久,转动了眼珠子,在熬药的男子。 “醒了就好好躺着吧,这里很安静,没有人会打扰你!”男子开口说道。 “你是谁?这是哪?我还活着?”何江河依旧是冷漠的声音,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男子一笑,转过了身,然而,何江河一愣,这……是许丂?殷蝶口里的文弱书生,实则是个预言师,不是说死了吗?还是他死了? “嘶!”何江河一动,身上的伤口就疼得厉害,不是他死了,而是许丂还活着。 “这里是桃花岛,我的故乡,换句话说,你已经死了!”许丂开口说道,何江河误入这里,让他真的很意外,毕竟这不可能发生,看来他们这地方真的得加紧时间维护了。 何江河没有说话,现在的他很迷茫,不知道许丂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分析。 “我给你一年的时间,你可以为自己报仇,也可以为许侨报仇,前提是,你得自愿把你的灵魂给我!”许丂不管何江河是否听得懂,他只要何江河的灵魂。 何江河一愣,脸色一变,一下床,伤口拉动,鲜血在他是腹间涌出,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抓着许丂的肩膀,质问道:“侨怎么了?他怎么了?” 何江河有些乱了分寸。 许丂没有说话,而是手一挥,空中出现了一个画面,是许侨被抓,被殴打折磨的画面。 一向冷酷无情的何江河,眼角竟滑出了泪水,他拳头握紧,青筋暴起,身上的绷带被染红了一片,他心里渐渐升起恨意,他心心想要呵护的人,那对他而言,最美好的人,竟被如此对待,他要让净归祁死无葬身之地! “还有,我给你活命的机会,但不会给你提供任何帮助,你依旧要经受身体上的病残痛苦,待你报仇之后就是你的死期!”许丂把药递给何江河,这是他的极限了,如果何江河不是他要找的另一个人,他也不会让何江河活着。 何江河沉默着,周围一切都静悄悄的,何江河看着自己的身体,那被爪勾所戳进的腹部,想必已经穿肠而过了吧?如果他得不到许丂的帮助,或许真的会死吧? 何江河接过许丂手中的药,一饮而尽。 “铛!”药碗掉落在地,摔得粉碎。只见,何江河突然倒落在地,不停的在地上翻滚,想要把刚才喝的药全部抠出。 不一会儿,何江河便大汗淋漓,汗水与血水混合在一起,让他感觉无论是哪里,都是痛不堪言。 但是,何江河从头到尾,连哼都没哼一声,眼里的恨意愈来愈浓,这些痛苦的代价,都得有人来偿还。 许丂没有为何江河减轻痛苦,手一挥,地上药碗便消失不见了。 一炷香之后,何江河明显的感受到疼痛在缩小,身上的肉似乎变得紧绷了,何江河一愣,唰的把绷带拆开,只见,他身上的伤口居然不见了。 何江河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是,他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好了,身上所有地方的伤口,居然神奇的没了。 “你是从地狱来索取灵魂的厉鬼?”何江河冷冷的说了一句,无论是许洛那件事,还是现在许丂所显露的身手,都不是人所能够提及。 许丂谦谦一笑,厉鬼?似乎也差不多吧! “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别妄想逃跑,待你报仇完成之时,也是你死之时!”许丂说着,手一挥,何江河在原地消失了。 转眼间,何江河到了无人谷的悬崖处,就是当时他掉下悬崖的地方。 何江河脸色一颤,许丂,到底是什么! 冷血无情 “咔嚓!”一声脚踩树叶的声音。 何江河唰的隐于暗处,只见,净归祁与曹姬两人慢悠悠的回谷。 净归祁脸上的得意之色很浓,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通赏令一出,殷蝶便无地遁形了,我们只要好好的等她的项上人头便可以了!” “恭喜母亲!”曹姬柔弱的一笑,把身子放低,跟在净归祁身边,缓缓而行。 “但是这几天需要闭谷,好好的研究研究,你那死爹留下来的武功秘籍,那天的毛头小子带着许侨跑了,不过听闻碰到了双君,那毛头小子似乎还被打死了!”净归祁说道,心里一阵高兴,那毛头小子死了,对她而言是个好事,毕竟那毛头小子似乎懂得她谷中的东西。 曹姬听到这话,一愣,死了?那个如阳般的公子,死了? 不知道为何,曹姬心里有些酸酸的,或许,是因为那个男子三番四次的放过她吧。 在暗处的何江河听到净归祁的话,一颤?许侨落入双君手里了?何江河刚想冲出去,却被净归祁的下一句话制止住了! “但双君这一次也算是吃了个大亏,被那毛头小子打伤,还遇到了九天,听闻九天与那许侨交情甚好,这些日子,我们就不要掺合进去,免得九天会找人把这谷给端了!”净归祁余光看了曹姬一眼,眼中带有不悦,这死丫头片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情了?难不成,毛头小子知道谷中的事,是因为这死丫头出卖她? 想到这儿,净归祁脸色一变,突然一把甩掉曹姬搀扶着她的手,厉声而问:“那叫初阳的毛头小子,之所以知道谷中的事,是不是你暗中捣鬼?” 曹姬一惊,连忙单膝一跪,委屈至极:“母亲,初阳是哥哥的好友,许是哥哥所告知!” 躲在暗处的何江河脸色一颤,初阳,死了? “卿儿不是死了,怎么和那毛头小子扯上关系?”净归祁一想到她的儿子已经死了,心情就更糟糕了,她当初最用心培养的就是曹卿。 曹姬直直的看着净归祁,眼睛没有任何躲闪,带着丝丝泪花:“初阳告诉曹姬,哥哥死了!” “好了,好了,我也不追究过多,总之,你不能坏我好事!”净归祁扶起曹姬,顺带的警告了曹姬,她可没忘,当初她对许侨动刑之时,曹姬明显的动了恻隐之心。 曹姬一愣,她看到了净归祁看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冷血无情。 “你一定要记着,如果没有烟栗那贱女人,就不会有殷蝶与你作对,你才是许国真正的公主!”每次一提到烟栗的名字,净归祁就恨得咬牙切齿,她不断的给曹姬输送错误的想法。 曹姬一怔,随即露出一副淡漠孤高的表情。 净归祁满意的点了点头。 殊不知,曹姬眼里闪过一丝痛苦,曾经,她听到这样的话,除了气愤还是气愤,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知道了净归祁只是把她当做仇恨的利刃。 或许,是在净归祁听到她哥哥死后不留一滴泪,又或许,是因为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被谁给感化了。 但她身为曹家女,净归祁的女儿,就注定得唯命是从。 暗处的何江河拳头紧握,看着净归祁与曹姬的身影慢慢走远,他却不能上前去撕了净归祁,现在的他,伤刚刚好,精力与体力还没恢复,若是硬要上去与净归祁一搏,恐怕他连命都得丢。 何江河不甘心的离开了,他不知道九天把许侨带到哪去了,但他得立即赶回许国,初阳出事了,无论怎样,尸体都会运回许国。 而且,他曾经派去天主国的人杳无音讯,怕是出事了。 看来,他不单得去一趟许国,还得去一趟书香国。 然而,此时的许侨与九天前往落日国的途中,刘雨熙与许恩则把初阳的尸体运回许国,九天不知道在初阳身上撒了什么,只是告诫许恩两人,初阳的尸体不能动,必须得殷蝶回来。 九天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初阳作为殷蝶的知音,有必要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 现在,他的敌人出现了,就是天主国,天主国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对付,双君身边可用之人的确很少,但也仅限于身边的人。 双君为人狡猾,定会留有后手。 路上,为了不让许侨遭太多得罪,九天赶马车,许侨则在九天精心布置的马车里昏迷着。 因为路途遥远,九天一路走来都是停停歇歇。 傍晚时分,天空残阳西下,路过一条溪边,周围无任何人烟,九天停下了马车,下车去取了些水,刚转身,便看到一群人向马车方袭来。 九天脸色一变,气场一出,水袋一系,唰的急如闪电,来到马车前,手中的白玉箫一挥,一阵巨大的气散发,砰的一下,所以袭击者倒地。 九天唰的一下,手中的白玉箫抵住了首领的脖子,脸色无情,声音如冰:“此为何目的?” 周围的人都不敢有所动作,不单是九天抓住了他们的首领,还因为九天浑身散发的气息可怕至极 首领脸色青白,全身发抖,一股尿骚味弥漫在空中:“本本……我我我们是前前前方山头的的土匪,专专门劫持过过过路者!公公子饶饶命,饶命!” 首领说话结结巴巴,他就一土匪,埋伏在这儿,就是为了趁过路人取水之时进行劫持,本以为是个温柔公子,没想到竟是个罗刹! 九天眉目一挑,看了看天色,最终放了首领:“带本公子去你的地休息一宿!” 九天顾虑到路途的奔波,他倒是无所谓,只是不想苦了许侨。 “好好好!”首领连忙应声,只要让他活着,就算让这个罗刹住一年十年都没问题。 “带路!”九天恢复了以往的清风之色,微弱清风,舒之款款! 首领捏了一把汗,偷鸡不成蚀把米。 九天带着许侨,来到了土匪窝。 周围一切都静谧了,都看向了九天,九天没有下马车,而是放眼望去,土匪窝到处是乱糟糟,什么样的人都有。 有在大口喝酒到一半停下来的,有在猜拳木愣的,有在抠脚目瞪口呆的…… 九天眉目一皱,身边的首领顿时一颤,连忙带着九天往旁边的地方去,那是他家婆娘的地方,算是他这儿最干净的地方了。 九天一走,刚才那地顿时哗然了,都纷纷猜想九天的身份。 惊鸿仙子 “你们都吵吵吵什么!”这时,一个身着华丽,豪情粗壮的女人擦着头发出来了。 “嫂子,大哥带了一个白脸书生往您那儿地去了!”有一个身材干瘦的小子立即过去谄媚。 女人手往干瘦小子的脸一拍,推开他,大步前往她的住房去。 待她走近时,呆住了,只见九天从马车里抱着没有生气的许侨出来,许侨的一袭紫衣早已被换成了白色,那张精美绝伦的俊颜,没有丝毫的血色,整个人如同枯叶般被九天抱在怀里。 “公子,里边请!”首领谄媚的作势请九天进去。 看到九天进去之后,首领松了一口气。 “哎,你知道自己带了谁回来吗?”女人神情有些激动,小跑到首领的旁边,拍了拍首领的肩膀。 “嘘!”首领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拉着他的婆娘远离那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缓了缓气,随即脸上恢复首领该有的气势:“你不是去沐浴了,这么快?” “先别说这个,你知道你带了谁回来吗?”女人一脸的兴奋激动,脸上还夹杂着一丝绯红。 “什么人?”首领斜视的看了自己的婆娘一眼,真是的,想当年,他也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是惊鸿仙子,惊鸿仙子!”女人边说便拉着首领跑进旁边的另一个屋,屋里,有一个祭坛,祭坛上,竟摆放着许侨的小泥人,小泥人栩栩如生,宛如活的一般。 “哪来什么惊鸿仙子,我看你是想惊鸿仙子想疯了!”首领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自从当初出现惊鸿仙子的传说之后,更是有这些小泥人出现。 他家婆娘倒好,直接把那什么惊鸿仙子当神仙般的每天跪拜,也不知道在图个什么。 “哎哎哎,疼疼疼,放手放手!”突然,首领被他家婆娘拧着耳朵,不由捂耳喊疼。 “你刚才是不是在忤逆我?”女人嚣张的一放,气呼呼的说道。 “哎呀,好了,就算是惊鸿仙子,他现在也不是仙子了,你没看到他半死不活吗!”首领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对女人可谓是无奈而又宠爱。 “对了,你快下山去请大夫,快去!”女人也想起,刚才看到那惊鸿仙子的时候是奄奄一息的,她心心盼盼的愿望,就是见到惊鸿仙子,就算让她死了也无憾啊,只是为何,死的是惊鸿仙子? 啊呸呸呸,还活着还活着。 女人把首领往外推,首领手一撒,指着天空:“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想让我死啊?不知道瞎灯摸黑的有狼群出没?” 女人急得团团转,好不容易碰到了惊鸿仙子,却是奄奄一息的,这不是她想要的啊! “你就消停一会儿,你知不知道就刚才抱着你那什么惊鸿仙子的男子武功有多高强?我刚才和兄弟们想要劫持他,哪料刀还没举起,他手一挥,把我们都给打趴下了!”首领苦口婆心的说道。 “什么味?”女人闻到一股奇怪的问道,嗅了嗅! 首领一愣,脸色一红,蹭的一下跑得没影。 女人看着溜得没影的首领,突然恍然大悟,不由的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九天为许侨检查了伤势,身上的肋骨断了一根,左腿被敲断,双手的骨头已碎,十指指甲被拔,头部受到重打,身上的荆鞭痕迹,也让许侨的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除了这张脸还保留了下来,一切,都被毁得干干净净。 “侨,怎么每次见你都如此狼狈?就不能有一次好的吗?”九天轻轻呢喃,声音充斥着一股苦涩,第一次与许侨相遇,是在夏天的一个瀑布处,当时的许侨,美得让人窒息,也只有那一次的相遇,许侨的情况算是好些的。 许侨双眸紧闭,脸上带着一丝痛苦的愁容,一直未散。 “咚咚咚!”有人敲了敲门。 九天放下许侨的手,过去把门打开。 只见是一个身着华丽的女人,手里捧着秀色俱全的食物。 女人浩然一笑,直接从九天旁边溜了进去,说道:“公子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啊!”女人本想偷瞄一眼她心中的惊鸿仙子,谁知道当看到许侨的状况时,手上的食物滑落,惊叫了一声,九天在唰的一下,稳稳的把食物接下,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你可以走了!”现在的九天没有什么心情,这个女人不问自进已经引起了他的不高兴,当女子看到许侨的那一刻,差点把食物打翻,更是不悦。 “为什么会这样?”女人似乎没听到九天的声音般,跪在了许侨床边,想要触碰许侨,却不敢,眼泪狂涌。 刚才在黑夜处,女人只知道许侨的情况不好,现在的许侨完全暴露在光线下,那伤口,多得让她心颤,让她心痛。 九天眉头一动,女人的反应过于激烈,一下子让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这女人轰出去。 这时,首领突然进来,对九天连连鞠躬,拖着自己的婆娘离开了。 九天把门关上,轻叹一声,过去为许侨疗伤。 哪知道,第二天起来,那女人居然不见了,床头留下来一封信,说是前往深山去寻九里香。 首领急得出动了窝里的兄弟去寻人,那深山里,全是狼虎豺兽,即使他婆娘懂得什么三脚猫功夫,却依旧是狼入虎口啊。 在屋里的九天,一/夜未眠,刚刚打了个瞌睡的他被吵醒了。 “吱嘎!”他打开门,只见一个两个的人手拿大刀的往外赶。 九天逮住一个人,问其原因,才知道事情原委。 九天诧异,没想到,那女人居然会为了许侨做出此等举动,更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有绝迹的九里香。 九里香,一种疗伤圣药,若是能得到九里香作为药引,回到落日国,用蓝梨花做辅,兴许能让许侨的伤挽救一二。 九天看了看周围,周围除了几个简陋的家具,什么都没有。 他却又不能把许侨丢在这儿,最终,九天决定背着许侨进山。 “公子,你这是?”首领急得团团转,但依旧没有进深山去寻他婆娘,是因为怕他这里没人伺候好九天,怕九天会把这里给屠了,却不曾想,九天居然背着他婆娘口中的惊鸿仙子出来了。 “进山!带路!”九天清风许来之音,与昨天宛若两人。 首领一愣,连忙带路,有九天进去,这样他婆娘的存活率就高一些。只是…… 地下洞 “公子,你可以把这位公子留在这里,山里很多财狼野兽,我怕……”为了不受无妄之灾,首领好心的提醒到。 “不用!”九天现在对谁都不放心,许侨已经第三次出现了生命危机,他不想再让许侨受到那致命性的伤害。 看来,他与殷蝶也有一笔账要算,说到底,许侨之所以会出事,有一部原因,就是因为殷蝶。 远在落日国的殷蝶,突然打了一个哈欠,是谁在念叨她? “阿泽,怎么办?我感觉自己色盲了?”殷蝶的头依靠在姜晟的肩上,喝了一口水,看着白茫茫的白沙石,放眼望去,竟找不到任何的色彩,找了一天一/夜了,他们还没有找到子车离蓝口中的那对夫妇,殷蝶都要怀疑,子车离蓝是不是在耍她了。 姜晟轻轻的搂着殷蝶,他也很绝望啊,他这是第二次来落日国,第一次是直接在落日国的边城待了一会儿,现在是直接处于落日国的中心处,这倒好了,手中有地图也不知道怎么看,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他就想不通了,这落日国哪来这么多的石头。 “殷蝶,要是我们真的无法解/开阴阳之体的诅咒,我们留下一个孩子吧,好给我们在娘身边尽孝!”姜晟看着这白茫茫的白沙石,他的心里,就像这里一样平静,只不过,不像这里一样死寂。 殷蝶一愣,鼻子一酸,是啊,丞相夫人对她比对亲生儿子还好,她到离开那天还欺骗了丞相夫人! “阿泽,相信我,我们一定能找到的!”殷蝶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摊开手中的图纸,唰的飞跃起来,放眼望去,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丝绿。 殷蝶神色一喜,飞落下来:“阿泽,我们快找到了!在东南方向,似乎有人烟。” 于是,两人便以最快的速度飞去,近了,近了。 殷蝶两人停了下来,看到那一抹绿,居然是一块布,殷蝶气得想骂人,刚才的希望有多大,现在就有多恼火。 姜晟感觉有些蹊跷,这落日国普遍都是淡颜色,或者是深蓝色我,这耀眼的绿色,怎么都说不过去。 姜晟蹲下,轻轻的一扯那绿布。 只见,那绿布扯不了,似乎是长在地上的一般。 殷蝶也蹲下,连忙的拨开碎石,在绿布处,露出了一条缝。 殷蝶想要掰开,无奈完全掰不了。 殷蝶眼珠子一转,把修罗刀与几根银针拿出来。 “嚓!”修罗刀与银针的碰撞,擦出了火花,殷蝶点燃了绿布。 姜晟也不阻止,殷蝶的做法,让他隐隐觉得类似于捉洞中野兔的做法。 只是,这么小的一条缝,烟雾能渗进去吗? 在绿布燃烧殆尽,那条裂缝纹丝不动。 殷蝶小嘴一抿,难不成,是她判断错误。 两人等了许久,依旧是毫无动静,就在殷蝶两人想要离开之际。 “砰!”的一下,那道地上门打开了。 “呼,熏死我嘞!”只见一个老头子伸出了一个头来,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殷蝶两人一愣,殷蝶眉色一笑,居然真的有人。 殷蝶蹲下,戳了老头子的脑门:“你就是那拥有阴阳之体的人?” 老头子一把打掉殷蝶的手,一副嫌弃的模样:“什么阴阳人,没礼貌的小丫头,还有,洞里的烟,是不是你搞的鬼?” 殷蝶一笑,这老头子似乎并不难相处! “就是我搞的鬼!”殷蝶站了起来,这老头子居然住在地下洞,居然还不会被憋死,她真想知道,洞里有什么! “你,算了,我就不欺负你了!”老头子本想训一顿殷蝶,但看到殷蝶身边还有一个气宇殷蝶昂的男子,便只好作罢。 然而,老头子刚想躲回洞里去,却被殷蝶揪住了他的头发,没办法,殷蝶实在没地方揪了,因为这老头子是光着膀子的。 “喂喂喂,小丫头你这是为老不尊,快放手,放手!”老头拍打着殷蝶揪着他头发的手。 “放你也行,你给本姑娘出来,别想着偷跑,否则本姑娘用石头把你这洞口埋了!”殷蝶小脸一瞥撇,傲慢的放着狠话! 旁边的姜晟脸上带着宠溺的笑意看着殷蝶,只有与殷蝶在一起,即使是这种性命攸关知识人,也能有这一份趣味! “好好好,答应你,答应你!”老头子无奈,似乎对殷蝶没辙。 然而,殷蝶一松手,那老头子蹭的一下躲了下去,石门也关闭。 殷蝶气结,当她真的不敢这洞给封了? “好了,看我的!”姜晟拍了拍殷蝶的肩膀,拿过殷蝶身上的修罗刀。 蹲下,修罗刀往地上一插,殷蝶一愣,忽然恍然大悟,对了,她的修罗刀削铁如泥,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只见姜晟沿着那洞门周围划了一刀痕,修罗刀毫无阻力的在地上划动。 随即,姜晟又在洞门上划着九宫格。 完毕,姜晟起身,把修罗刀清理干净,送还到殷蝶手里,浅然一笑,眼里闪过一丝狡结:“去吧,完成你的毁灭计划!” 殷蝶接过修罗等我,唇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她在洞门前蹲下,右手食指轻轻的一碰洞门! “哗啦!”只见,那洞门迅速散掉,往洞里掉。 然而,殷蝶等不到任何回应。 姜晟与殷蝶互看一眼,姜晟率先的跳下了洞,殷蝶紧跟其候。 下到洞里面,殷蝶眼角一抽,只见地下有许多个通道,感情她刚才被那老头耍了,要是刚才那烟能熏到他才怪。 只是,那老头是老鼠精吗?居然在地下挖了这么多通道! “走!”姜晟没有过多的表情,拉起殷蝶就往最左边的方向走。 殷蝶一愣,制止住姜晟:“阿泽,你知道路吗?” 姜晟摇了摇头,继而解释道:“刚才那老头,拍打你的手的时候,是左手出力较多,我怀疑他是左撇子,而左撇子一般都会对左边有倾向性!” 殷蝶张了张口,哑然,她能说她很惊讶吗? 一个拍打就能看出对方的力道,还能判断别人的喜好? 殷蝶的手覆盖上姜晟的额头,问道:“阿泽,你不会是担忧过头,得了妄想症了吧?” 姜晟无奈的拿掉殷蝶的,说实话,要殷蝶一时之间相信他的判断的确有点难。 但是,他刚才的的确确的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老头所使用的力度,他还知道,那老头没有武功,并且,他似乎隐隐之间,还能听到脚步声! 价格不菲 “相信我,等这事过后,再慢慢研究真实性,毕竟现在我们也不知道该走哪条路,何不试一下?”姜晟拉着殷蝶的手往左边的洞口而去,殷蝶愣然的跟着走。 渐渐的,殷蝶两人听到了脚步声,殷蝶诧异的看了姜晟一眼,没有问原因。 看姜晟也有些紧张的模样,恐怕姜晟自己也有些许不确定吧。 渐渐的,殷蝶两人看到了一抹亮光,恍的一下,一道刺眼的光线让殷蝶有些许不适,殷蝶不由用手挡眼。 当适应之后,放手一看,她的老天,这地下还能有房子,还有,这光,这太阳,不是说落日国一年四曹见到太阳的可能性很低吗?并且就算见到也是微弱的光线。 但是,这里的刺眼光线,她真的还在落日国吗? 这里仅有一间小屋,那老头子进了那屋,屋外有一片竹林,竹林旁有几把竹篾子所制的摇椅!那还有一口水井,旁边晾晒着好几套衣服,还有小孩的衣服! “这里有没有点像岑城的感觉?”姜晟突然说了一句,因为这里的安静而有生机,让他真的有这种感觉! 殷蝶一愣,看着真的有那感觉,如果不是姜晟说起,她还总觉得有些许熟悉。 殷蝶越想越有些蹊跷,那岑城的人不会就是落日国的人吧? 只是,两个地方个十万八千里,也不可能啊! “先不管这些了,我们去看看,那老头的家如何!”殷蝶决定先把那问题放一放,毕竟这里疑点太多了,多得有点数不过来! “没错,一男一女,两人倒也长得貌美俊俏,就是脑子不好使!嘿,你猜刚才怎么着?他们威胁我,我反倒把他们给唬住了,就让他们在上头等到天荒地老吧!”老头子嘿嘿一笑,想到刚才被那女娃子威胁,又想着自己罢了那女娃子一道,算是抵过了。 “吱嘎!”这时,门开了。 只见门外站着一男一女,就是老头子说的傻子。 殷蝶倚着门口,戏谑的一笑:“喂,老头儿,你谁是傻子?” 老头子脸色一变,立即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打马虎的一笑,立即过去迎殷蝶两人进来:“嘿嘿,没说谁,没说谁,两位里面请,喝口茶润润口喝口茶!” 屋里的老太婆看到殷蝶两人,打量了一下殷蝶两人,为两人各倒了一杯热茶,歉然说道:“两位公子小姐,别介意,俺家老头子老糊涂了,有啥事儿,和俺说。” 殷蝶谢过,端起茶杯,小泯一口,一股雀舌的味道。 雀舌是一种比较昂贵的茶叶,这两人居然能享用高等物资,殷蝶环顾了四周,东西不多,看着却都是价格不菲。 “婆婆,我听闻你们是阴阳之体,所以便赶来了!”殷蝶直接把目的说出来,因为这里当家的,似乎是这个老太婆。 “嗯呐,俺们的确是阴阳之体!”老太婆在另一边坐下,回应道。 “哎,我们什么时候是阴阳之体了?阴阳之体是什么?”在一旁的老头子坐不住了,这完全是打他的脸,什么阴阳体,他怎么都不知道? “你先安静,这事容后再解释!”老婆子无奈的说道,阴阳体一事,老太婆从没与老头子说过。 “听闻阴阳之体若找不到玉肌石为辅以圆房,会经脉而断,三十而逝?”殷蝶眼眸里升起了一丝希望。 然而,她的希望,在下一刻便被打破了! “这俺就不清楚了,俺也不知道什么玉肌石,你也看到了,俺和俺家老头子也不会武功!”老太婆说道。 殷蝶两人一愣,是了,从见到这老太婆老头子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两人没有武功。 “不过,你们也别太担心,你们看,俺和俺老头已经是杖乡之年了,不也活了过来!”看到殷蝶两人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好心的提醒道。 “婆婆,可否告知一二?”殷蝶眼里依旧带有希冀,只要还有希望,她真的不想放过。 老太婆一声轻叹,眼里顿时婆娑,似乎想起来往事,她慢悠悠的开口道:“四十年前,俺正值豆蔻之年,与俺老头子相遇,某一天,碰到一个自称是什么曹丘纯白的年轻人,他跟俺说了许多事,说俺与俺老头子是什么阴阳之体,若是两天之后,再不得到救解,便会武功被废,当时俺还懂点三脚猫功夫。 俺本来不信,但是两天之后,俺的丹田突然崩裂,经脉全毁,比普通人还要不如。 俺老头不知所措,机缘之下,又碰到了曹丘公子,他让俺老头子去跪求皇帝寻得一枚净蓝色的玉石,随后再寻得一种叫金钥匙的良药,把这两样药材放到用和了泥土的竹子慢火熬制三天三夜,然后与清晨产生的何雨露服用。 哎,也就那样,俺们活了过来,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阴阳之体,但俺还是相信曹丘公子不会骗俺!” 姜晟眉目一动,老太婆碰到了年轻时的曹丘纯白,原来,曾经的师傅喜欢云游四海。 而殷蝶则不淡定了。原来真的有阴阳之体的存在,而且还真的会有武功被废一说。 只是,为什么偏偏是她遇上了? 还有,遇上就遇上了,为什么这老太婆是武功被废后才得到解药? 况且,她就算有金钥匙也没有蓝色玉石。若是回一趟宫,还得半天时间,她哪有那么多半天?以及熬制三天三夜?她还剩下两天时间,还怎么熬? 殷蝶面露绝望,她的天,她辛辛苦苦练就的武功就此废了? “姑娘,看你们身着不凡,想必是达官贵族吧,看两人也就是豆蔻年华,怕也是身怀武功绝艺吧?”老太婆看人看得比老头子准多了。 “婆婆,我们时间不多了,谢谢您的帮助,我想,我们该走了!”殷蝶起身,歉礼,就算只有一个时辰,她也有找到玉肌石,这里已经不能抱着幻想了。 “哎,俺去送送你们!”老太婆也不强求。 路上,殷蝶也知道了这地方的由来,原来落日国地处过低,而造成终年见不到阳光。 但这里却是落日国的顶峰之地,虽然是从地下而走,通往的却是山顶。 然而,当殷蝶来到他们进来之地时,出口被封住了。 “阿泽,我们没有封住洞口吧?”殷蝶有点凌乱了,为什么会这样?还能不能再倒霉一点? 依靠 “要不,你们先到俺们的地方先住下,让俺老头把洞给挖出来!”老婆子看到两人面露难色,于是问道。 “挖开这里需要多长时间?”殷蝶看着这崩塌的地方,问道。 “两天!”老头子看了看情况,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道。 殷蝶倒吸一口气,眼神一戾,手中的修罗刀一出,唰的冲去,她的周边升起一层淡淡的白气,声音傲然不屈:“天要亡了本公主!本公主偏不让!” 老太婆两人一愣,本公主?只见殷蝶已经没了踪影,但还能看到殷蝶留下来的那穿过的洞。 姜晟浅然一笑,拱手向两人告别:“打扰了!” 说着,姜晟也一道风驰而擎,唰的一下破石而走。 “老太婆,他们是皇室之人!”老头子表情有些激动,他这辈子还没见过皇室之人呢,当初向落日国的皇帝跪求蓝色玉石,都是一个侍卫递给他的。 “好了,希望他们能平安无事吧,只是不知道曹丘公子还在不在,若是还在,兴许能帮他们一把!”老太婆转身回去,一步步的蹒跚而走。 “唰!”出到外面的殷蝶,一时之间竟有些迷茫,若是没了武功,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除非她躲在许国,能得一世安乐,否则,便只有提早成为一捧黄土! “有我在,别怕!”姜晟也上来了,他在殷蝶的身后轻轻的搂着殷蝶。 这是殷蝶最脆弱的时候,他要给殷蝶一个依靠。 “阿泽,若我们真的没有武功,敌人又那么多,我们能怎么办?”殷蝶转身,对上姜晟的双眸,一双很平静的双眸,似乎这双眼眸,从得知阴阳之体的那一刻,就没有多大的波澜起伏。 “你曾经没有武功,不是照样能叱咤风云?”姜晟反问道。 殷蝶扯出一抹笑,前世有高级的设备武器,而刚到这世之时,是因为无知。 “阿泽,我……” “无论如何,你都不是一个人在走!”姜晟双眸诉说着坚定。 “嗯!走,我们去寻玉肌石,按照白雪的分析,玉肌石就在子车离蓝的殿里或是子车玲音的殿中。”殷蝶安心的一笑,现在苦忧着未来,什么时候才会结尾?所以,现在的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于是又浪费了一天的殷蝶回到了落日国的皇宫中。 而与此同时,在一处简约粉白充斥的宫殿里,子车玲音一袭白衣轻飘,倚着床榻,纤指捏起一个青葡萄,慢慢的放进自己的玉口之中,双眼似疲不疲的看着眼前的载歌载舞。 一切似乎都与往常一样,平静安详,若是有心之人便能看出,这些舞女身材个个矫健,若是换一套衣服,便毅然是杀手。 这时,肖佩急忙的冲了进来,在子车玲音身边单膝一跪:“公主,属下调查得知,前几天来到落日国的那女子,就是殷蝶!” 子车玲音眼眸流转,没有说话! 肖佩继续说道:“而那殷蝶似乎在找什么玉肌石!” 子车玲音一顿,支起身体坐好,手一挥,示意肖佩起来。 玉肌石?子车玲音似乎在想什么,曲声不停,歌舞潇潇,但她却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 子车玲音脑海里灵光一闪,起身,声音温柔轻声,却又带着一份虚幻陌离:“跟本公主去烟雅阁!” 子车玲音唇角微微的扬起,烟雅阁,在落日国,是一个禁地,然而那禁地就在她的玲音殿中。 不一会儿,子车玲音两人便来到了她所说的地方,只见,这烟雅阁是白玉凝脂的白,气如蕙兰,就连牌匾上,那‘烟雅阁’三字,都透着一股儒雅气息。 子车玲音漫步走去,肖佩连忙上前,为子车玲音推开那门,门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就像一个含羞的姑娘,安静含蓄。 里面一览无异,一张白玉凝脂的桌,上面有一套白玉凝脂的茶杯,旁边有几把白玉凝脂的椅子,再进里面,有一张白玉凝脂的床,床上的帘子是雪白的茧丝所制,床的一旁,是一张白玉凝脂的妆台。 这里积满了一层灰尘,但依旧掩盖不了,那份自然而又安静的舒心。 “搜!”子车玲音一声令下。 肖佩一愣,随即开始在房里搜索,虽然她不明白子车玲音为什么要搜索这里,虽然知道这事禁地,但先帝早已不在,子车玲音将在不久成为新一代的新帝,所以,她只需要唯命是从便好。 找了许久,除了妆台上那把与周围显得唐突的发梳,空空如也。 “公主,除了这个……”肖佩来到子车玲音面前,低着头,双手把发梳奉上。 子车玲音接过,看了看发梳,紫檀木所制,精致不已。 “殷蝶,愿你能找到!”子车玲音看了一眼这地方,带着那把发梳走了出去。 曾经在她小时候,她的父皇带过她来这里,因为这里的环境她很喜欢,便央求她父皇赠予她作宫殿,也就在这里住下了,但是,这烟雅阁,她父皇从来不许别人进去。 直到有一天,她从她父皇的口中得知,烟雅阁,乃是许国皇后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而现在殷蝶出现在这里,还在找东西,恐怕是为了找她母后的遗物以作一个念想吧。 子车玲音突然一顿,说道:“派人把这里守紧了,若有人闯进来,活捉!” 子车玲音眼里闪过一丝狠辣,既然自动送上门来,她怎么着都该回礼吧! 在皇宫中,子车离蓝的寝宫里,许玉玄直接大字型的躺在子车离蓝的床上。 而子车离蓝则在与齐照下棋。 旁边站着一个朱亓,朱亓的眼神却是看向许玉玄的位置,带着一丝嫉妒。 这是哪来的小屁孩,竟然能得到他主子的放纵。 他可记得清清楚楚,子车离蓝不喜污点,只要有一点脏都难以忍受,所以子车离蓝的寝宫是一尘不染。 而自从那什么许玉玄来了之后,寝宫中的地板上能看到小脚丫子。 现在倒好,那许玉玄外衣都不脱,直接睡上面去了。 子车离蓝居然也不管,而他在不知不觉中被染上爱干净的怪癖,却难以忍受许玉玄在子车离蓝的寝宫里放肆。 想着想着,朱亓突然一步步的向床边走去。 下棋的两人神色一动,齐照刚想喊朱亓,却被子车离蓝示意不要出声。 只见朱亓来到床边,感觉到有人的许玉玄睁开惺惺睡眼,然而下一刻,许玉玄发出了猪叫般的委屈。 跃矩 “大胆奴才,快放开本皇爷,放开,啊……”许玉玄直接被朱亓一只手提了起来。 许玉玄脸蛋通红,小手不停的打朱亓,嘴里还不忘骂朱亓。 然而下一刻。 ‘啪!’的一声,周围顿时安静极了。 殷蝶被许玉玄的声音唤了回来,‘唰’的一下从朱亓手中夺过许玉玄,把许玉玄放到床边上,为许玉玄抹去脸上的泪水,安慰许玉玄别哭。 随即,殷蝶直起腰来,轻轻的拍了拍朱亓黝黑的脸蛋,声音带着一丝愠怒:“你可以啊,连皇爷也敢打!” 朱亓一愣,突然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他也只是一时恼怒,所以才…… 朱亓看向了子车离蓝,子车离蓝完全没有看向他,而是继续琢磨着棋局,似乎不知道他这边的情况。 朱亓脸色一变,突然单膝一跪,声音带着一丝不服:“文平公主恕罪,属下不是有心为之,实属皇上的寝宫干净不染一丝尘土,而小皇爷他直接和衣躺下了。属下恼怒下才……” “啪!”殷蝶毫不客气的一掌打在朱亓的脸上,一个无意的恼怒,打了她许一族捧在心上的宝贝? 听到那清脆的巴掌声,子车离蓝看向殷蝶,眉间一动,似乎想要看一看殷蝶下一步要如何。 “很抱歉,本公主因为自己的弟弟受了委屈,一不小心恼怒打了你,你不会介意吧?”殷蝶一脸歉意的扶起朱亓,似乎刚才真的是不小心而为。 “噗!”旁边的几人忍俊不禁的强忍着,只有齐照笑出了声。 一不小心,这文平公主还真敢瞎说,只是朱亓突然而然的打了许玉玄,的确不大合适,毕竟子车离蓝都没有发声,作为一个臣子去动手,实着是越矩了。 姜晟面带一丝浅笑,殷蝶这种恩怨分明的人,若是不还手才怪了。 许玉玄也直接一怔,他的姐姐好……彪悍! “无碍,文平公主打得对!”朱亓抹了抹唇角溢出的血丝,可想而知,殷蝶刚才的那一掌到底是有多狠。 “阿亓,去外面候着!”子车离蓝虚飘渺之音开口说道。 朱亓一愣,心里带着一丝不甘,自从殷蝶他们来了之后,更是感觉自己被排挤了:“是!” 朱亓出去之后,许玉玄憋屈的要殷蝶抱抱,然而,殷蝶刚想伸手之时,许玉玄被姜晟抱了起来。 这个小鬼头,虽然年纪小,但懂的事不少,所以,他不允许许玉玄与他争宠,即使是小人儿也不行。 许玉玄小嘴一撇,小脸一侧,委屈的看向了子车离蓝:“玄儿要皇帝哥哥抱!”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然了,包括当事人子车离蓝,这许玉玄似乎黏上了子车离蓝。 最后,许玉玄还是坐在子车离蓝的腿上,若是朱亓看到,恐怕要打死许玉玄的心都有。 “离蓝,你说的那对夫妇我们找到了,但是无果,希望你能给我行个方便,借我用一下搜查令!”殷蝶说道,还有两天时间,她一天都不想放过。 “落日国这么大,你怎么找?”子车离蓝抱着许玉玄,沉沉的,让他有一种想要娶妻生子的错觉! “在皇宫里找,我相信白雪的判断!”殷蝶说道,这是最后一搏,若是还是无果,她也只能听天由命! “好,我答应你!”子车离蓝没有犹豫。 “阿照,你去把搜查令拿来!”子车离蓝对面前的齐照说道。 而在此时,前往落日国的九天进到了深山里。 果然,深山里全是豺狼猛兽,九天他们被狼群包围了。 透过皎洁的月光,九天看到了数十只饿狼露出獠牙,眼睛冒着青光,骇人无比。 “公子,这几只狼,就交给我们了,你带着许公子先离开吧!”跟着九天上山的,还有首领与十几个兄弟! 九天看了看这些狼群,估摸着首领他们的实力,最终点了点头。 然而,九天前脚刚踏出狼群,后脚便碰上了猛虎,九天刚想回头,却发现身后的树上,一条条毒蛇挂在上面,吐着信子! 九天看了看怀里的人儿,为了许侨,就算是虎穴也得闯,更何况只是区区的一只老虎与几条小蛇。 猛虎与蛇慢慢的向九天靠近,九天看了一眼,随即挨近一颗矮丛,手一拨,“唰”的一下,九天以矮丛上的叶子为武器,注入内力,猛的向猛虎与蛇射去! “噗噗噗……”只见叶子直接没入猛虎的脑门,猛虎立即倒了下来。 叶子更是把蛇破成两瓣。 一息的时间,所有的危险被解除。 九天眉目一动,似乎很讨厌血腥味,他抱着没有生气的许侨,继续往深山深处走去。 不一会儿,更是走到了蛇窝。只见,在一个矮浅的洞中,聚满了蛇,蛇的背部呈黑褐色,颈部黄白色,头部微扁像是电鳐。 九天神情一动,竟然是‘过山风’,过山风是世上最毒的蛇之一,攻击性强,生性凶猛,只要沾到过山风的毒液一丁点儿,便会毒发身亡而死。 只是,过山风是独立性的蛇类,为何会呈现窝居? “嘶~” “嘶~” …… 过山风注意到了不速之客,纷纷的向九天吐信子。 九天看向对面,对面的地上也布满了毒蛇,并且,那树上的五颜六色的毒蛇似乎又是另一个种类的地主霸王。 看来,想要从这里过去,这些蛇还非灭不可! 九天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什么可用借助之物。 九天从怀里拿出了他赠予许侨的绸丝扇,清泉之音无奈的说了一句:“侨,本公子不是有意使用赠予你的礼物啊,下一次,本公子把扇子里面的针换一换,你不会介意吧!” 然而,九天得不到任何回应。 “嘶!”九天把外衣脱下,撕成条,把许侨背着,这样,他行事便会方便许多。 “要走了!”九天清风一笑,突然疾风的飞去。 “唰!唰!唰!”过山风看到九天不经过它们的同意便擅自越地盘,不由纷纷的向九天喷出毒液。 九天气息一变,绸丝扇合力一扇,毒液被分散掉。 九天飞落到对面,那些五颜六色的毒蛇纷纷的向九天攻去,九天一袭白衣如风,急如旋踵,绸丝扇中的锋刃一处,一转,唰唰的,锋刃脱扇而飞,如闪电之速,纷纷的横扫地上的,树上的毒蛇。 “咻!”的一下,九天伸手一接,锋刃飞回到九天手中,九天把锋刃往绸丝扇一放。 以身相许 殷蝶累的没什么力气,如果换做以前的话,一个拳头把他拍到墙壁上扣不下来那种。 谁叫她现在就是一个弱鸡,只能被人吃干抹净。 她恶从胆边生,伸手捏着他的下巴:“殿下刚才技术颇为熟练,在谁身上练过?” “叫我姜晟。” 公子晟握着她作乱的手,眸色淡淡打量她:“以前在一个戴面具的小坏蛋身上练的,后来她想灌醉孤,霸王硬上弓。” “等等,谁用强了?” 殷蝶脸色跟调色盘一样,这个家伙明显就是在污蔑自己。 “灌醉孤上塌,打晕孤还偷了东西,这不算用强?” 公子晟咬了咬她的手指,恶狠狠说:“当时孤醒来,恨不得把你抓起来,然后再惩罚你。” “怎、怎么惩罚?” 殷蝶虎躯一震,后背发凉,现在她离开还来得及吗? “蝶儿说呢?” 公子晟声音幽幽,细长的眸锁着她:“你觉得该怎么补偿孤?” 她眨了眨眼睛:“以身相许如何?” 他笑意更深:“甚合孤意。” 两人你侬我侬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殷蝶忽然眼神一变,脸上的表情变淡消失,这应该是到了。 公子晟也没接着胡闹,把人扶起来,帮她把弄乱的发髻整理好。 其实也没什么整理,她今天压根儿就没梳什么头发,额头上绑着白色祭带,还戴着长长帷帽。 马车内的气氛消失不见。 殷蝶在公子晟的搀扶下了马车,她抬头就看到黑压压的山,这个地方她再熟悉不过……王家的宗祠墓地。 她一袭白衣,即便是初春也披着厚厚狐裘,单薄的身躯脆弱易断。 这个时候,公子晟一言不发站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山,因公子晟出面,也没被拦下来。 殷蝶一步一步走得缓慢,每一次呼吸都像有一把刀在割喉咙,可她一声不吭,硬扛着往上走。 这是她最不喜欢的地方。 以前这里埋葬着父母,后来这里又多了一个人。 也许百年之后,张辉也会埋在这里。 兜兜转转,他们都会变成山间一抔黄土,青草悠悠,白云飘飘。 殷蝶站在一座新坟前,恢宏的墓葬在地下,墓碑两边排着威武的石头马。 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摘掉了长长的帷帽,三千青丝随风扬起。 她默默开口:“不是我做的,你信吗?” 当时她真的是想要太夫人活着。 “她会信的。” 公子晟坐在她身边,把祭品放在墓碑前,看到她跪在泥土里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一直默默站在一边,没有打扰她,也没说一句话。 这个时候,她需要好好静一静。 “扶我起来,腿麻了。” 殷蝶伸出手抓着公子晟站起来,临走之前看了一眼墓碑,心底默念:再见,外祖母。 她母亲是旁支,原跟太夫人没太近关系。 按照辈分来讲,自己应该叫太夫人外祖母。 回首间,那些往事都真的碎成一片一片,什么都找不到了。 走了几步,她忽然脚步一转:“我带你去个地方。” 公子晟眸色变了变,忽然神情变得有些严肃。 殷蝶抬头注意到他的表情:“殿下不愿,可在原地等我。” 不过公子晟依旧牵着自己的手不放,他低咳了一声:“孤没想到会来看望你双亲长辈,早知如此应沐浴斋戒,准备厚礼才是。” 猝不及防见家长,公子晟有些心虚。 好歹也是名满天下的重鸣凤的女儿,他现在都还没能给她一个正室夫人的名分,有些汗颜。 殷蝶笑了笑:“他们不会刁难你,小时候还压着我跟你道歉不是?” 那个时候自己揍了公子晟,惹下了祸事。 咳咳,公子晟选择性无视这件事,越抹越黑。 如果那个时候他知道那个揍自己的小女郎是以后的夫人,怎么也不会为难她。 两人手牵手来到那一座偏远的墓前,没有华丽的装饰,两边的杂草都长了很高。 殷蝶走过去后,默默的伸手处理干净。 公子晟挥退了下人,亲手上前干活儿,虽然东西没准备,诚意还是要有的。 他把脸色不太好的人拉住:“让孤来就行,你休息。” 殷蝶固执的没听,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手无缚鸡之力,什么都不能做。 “蝶儿听话。” 公子晟把人抱出来,低头看着她:“在你双亲面前,给孤一个表现的机会,让他们知道你以后会过得很好。” 有人照顾你的一生,再不受任何的委屈。 四周忽然吹来轻缓的风,似乎在回应公子晟的话。 殷蝶这才点头,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汗:“如果他们一早知道我们会在一起,少时估计会揍我揍得更惨。” “孤就喜欢那时候的你。” 少时的她,活得像太阳。 公子晟让人伺候她在一边休息,自己撸了袖子开始清除杂草。 半响后,殷蝶递过去茶盏给他喝:“如果他们在世,恐怕也会揪着我的耳朵,让我不许欺负你。” 在他们的眼中,她永远都是调皮的那一个。 “孤甘之如饴。” 公子晟揽着她的肩膀走到墓前,认真开口:“岳父岳母大可放心,孤一定会护她周全。” 殷蝶抿着嘴角笑,也许她有时候真的错过了很多东西。 也许师傅、唐老头儿,还有太夫人说的话都是对的。 是她太执着了。 有一个人这么对她好,怎么舍得放弃生命。 她也想尝试一下新的人生。 站了半响后,两人才慢慢离开。 可刚走出没几步,就忽然有人闯了过来,被侍卫叉在地上抓住,那是一个老妇人。 公子晟冷着脸:“赶走。” 殷蝶看着有些眼熟,开口:“等一下。“ 她走过去蹲下:“老嬷嬷是你吗?” “呜呜呜呜。” 衣衫破旧的老妇人抬头,看到她的时候泪流满面,可怎么都说不出一个字。 殷蝶后来没说一句话,不过眼角眉梢俨然带着杀意。 公子晟默默的缩在她身边,即便是她现在变成战五渣,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永远都么办法改变。 马车停在公子府邸外,殷蝶带着老嬷嬷进了院子。 街头远远的地方,有人一直看着这一幕,最后消失在夜色中。 院内,殷蝶亲自看着人服侍老嬷嬷换衣裳洗澡,再陪同老嬷嬷看太医。 太医诊治以后,说:“手段歹毒,幸而老嬷嬷身体健朗,否则熬不过去。” 拔舌这种手段真的歹毒,不给药物,会硬生生痛死人。 殷蝶忍着怒气:“麻烦太医开药方给老嬷嬷调养。” “自当尽力。” 好都能记住 屋内安静下来,殷蝶牵着老嬷嬷的手:“别担心,先养好身体。” 她知道老嬷嬷一直看着自己,像是有话要说,可四周人多眼杂,老嬷嬷又说不出一个字。 很快安神汤药送来,老嬷嬷喝了药就睡下了。 殷蝶想起刚才看到老嬷嬷被拔掉的嘴巴,顿时表情晦暗下来,白皙的脸庞染上怒意。 感觉好像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在缓缓靠近。 “蝶儿?” 公子晟走进来,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心神一顿说:“用膳。” “嗯。” 殷蝶偏过头看了一眼昏睡的老嬷嬷,站起来跟他走出去。 这一路上,殷蝶都很安静。 夜色笼罩天际,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 公子晟拉着她坐下:“这是你少时最爱的菜,尝尝看味道如何?” 看到食物后,她这才提起了一点精神。 吃了一半,殷蝶没什么食欲,把筷子放下后叹气。 公子晟看到她没吃多少,皱眉说:“歇会儿再用。” 从来没见过殷蝶因为什么事情影响食欲,现在她身体不好,吃食上更加不能怠慢。 他一路上都没问过她为什么,这才开口:“那老嬷嬷是何人?” “是太夫人的心腹。” 殷蝶眸色沉沉:“她变成这样,一定有原因。” 那些隐藏在暗中的人,终于忍不住蠢蠢欲动。 “孤知晓了,会派人去调查,你放心。” 殷蝶叹了口气:“少时除了太夫人,老嬷嬷对我最好,闯祸了,她经常帮我遮掩。我被罚跪的时候,她也给我送垫子来。” 她这个人很小气,可对她好的,都能记住。 公子晟也放下筷子:“其中隐情,定能查清。” “嗯。” 殷蝶只觉得这昼夜交替,不见天日的东西,终究会冒出来。 王家、王家! 她就知道一切不可能这么巧,把所有的都推到自己一个人身上。 最后殷蝶控制住情绪,眼眸微眯:“你知道幕后凶手是谁吗?” 这一次老嬷嬷点点头,又摇摇头。 殷蝶抿着嘴角没说话,幕后的人既然敢动手,那么就有绝对的把握不被发现。 老嬷嬷是太夫人贴身的人,可能是发现太夫人的死因不正常,这才被拔舌。 不过,这就够了。 殷蝶垂下眼睑,挡住一闪而过的杀意,她小心拉着老嬷嬷的手:“你就在这里住下,一切交给我。” 老嬷嬷站起来摇头,手指着外面,不想留在殷蝶的身边。 害怕给她招惹麻烦。 毕竟自己逃出来,幕后的人肯定会追查。 “无碍。” 殷蝶神情认真:“那些人会露出狐狸尾巴。” 毕竟自己这个背锅的罪魁祸首还没有抓到,王家肯定会发难。 那么她就顺藤摸瓜,看看究竟是谁。 安抚好老嬷嬷,殷蝶这才离开/房间。 她看着院内抽芽的树枝,冒出花骨朵的红色,一切看起来都是生的机会。 可只有熬过了严寒,才配在春天绽放出最美的颜色。 殷蝶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桌上放着一柄长剑,她怔愣了一下:“谁送过来的?” 她记得这一柄剑,落在了王家。 “是殿下。” 殷蝶坐在桌边,把那一把尘封的长剑拿出来,刀锐利的锋透着沙场的气息。 她拿着绢帛擦拭剑身,古朴的剑身没有多余的装饰。 浅浅的沟槽曾经染着洗不干净的血迹,也收割过无数人的性命。 殷蝶微微叹了口气,张辉这厮居然把剑收拾得这么干净,她自己都没把沟槽洗干净过。 左右是一把杀人的刀剑,有血迹不是很正常? 不过她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送剑的人。 今天张辉应该来了府邸,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消息。 很快,外面走进来婢女,恭敬开口:“臻夫人,殿下唤你过去。” 殷蝶垂眸看着手中的长剑,没多思考,习惯性拿着武器出去。 即便她一身女郎装扮,这一柄长剑握在她手中,竟凭添了几分侠气。 殷蝶走了一段路,去了之前呆过的凉亭。 她看到里面的身影,脚步停顿了一下,又坚定不移的走进去。 张辉一袭白衣,看似消瘦了许多。 几日不见,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海,竟再也无法靠近。 他修长的手放下茶盏:“人你不能带走。” 殷蝶用力拍在桌面上,目光透着审视:“她是外祖母贴身老嬷嬷,你们敢这么对待她?” 人走茶凉? 非也,是有见不得光的事,害怕被人知晓。 “十八你不必如此。” 张辉将目光调到亭外,声音清冷如泉水:“我知你护短,可她犯了错就应该受到惩罚,这是规矩。” “呲,王家的规矩嘛,我多年前就知道了。” 殷蝶语气透着嘲讽,她仰头把茶水喝完:“倘若我不交人呢?” “十八,你又何必横生枝节?关于祖母的死,你还没有洗清嫌疑。” 横生枝节? 殷蝶笑得悲凉:“兄长,你可知老嬷嬷被拔舌,她告诉我外祖母的死跟王家有关,她这是被幕后人害的。” 这一切如此明显,她不信张辉不知道。 “此事错综复杂,你单凭一拔舌老人的片段,岂能判断跟王家有关?” “兄长乃王家下一任家主,自然事事为了王家着想,替王家开脱。” 这就跟多年前一样不是吗? 他们都是王家的人,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皆损。 张辉没有言语,他低头看着空空的杯盏,只觉得有什么也空了一块。 从他带着人会王家开始,有有什么迅速发生着变化。 以前他认为的,都站在对里面嘲笑着他。 凉亭内剑拔弩张,气氛僵持不下。 外面的风似乎更大,厚重的帘子被掀开,凉意席卷而来,如置身荒野,寸步难行。 张辉缓缓站起来,眸色冷漠依旧:“人我必须带走。” “兄长未免太自信,这里是公子府邸。” 殷蝶她也跟着站起来,看着面前的人,从未有一天她想过,自己会跟张辉站在对立面。 张辉安静的听她说话,淡淡扫向亭外某个地方:“姜晟会。” “他不会!” “倘若用你跟老嬷嬷换呢?” 殷蝶顿时无言,她踉跄后退一步,忽然明白了什么。 现在恐怕老嬷嬷已经被送走了吧。 哈哈哈,真是一出好戏啊。 她大笑出声,弯腰拿过杯盏在手中:“古有割席断情谊,今我摔杯断义,从今以后你我各不相干。” 话毕,她猛地将杯盏扔在地上,碎片四溅掠过他们的衣摆。 查到人了 那些往日的回忆,就像天上的白云,聚了又散,脆弱不堪。 在公子晟的眼中,老嬷嬷没有殷蝶重要。 犹豫也只是一瞬间,公子晟走了进去,看到那个狼狈坐在地上的人。 他有些心疼的走过去,弯腰想把人抱起来。 可他刚刚靠近,就被人扇了一巴掌。 “殿下!” 月杀看到公子晟受伤,立刻冲了过来,拔剑怒视殷蝶,居然敢动手打殿下。 公子晟冷着呵斥:“退下。” 凉亭很快恢复安静,公子晟脸颊上还留着疼痛,他黑着脸强势把人抱到一边的软塌上。 殷蝶抗拒他的靠近,看着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要瞒着她? 公子晟无奈看着她:“冕之想要一个人我拦不住,王家还要他替你挡着。” 殷蝶瞬间红了眼眶,她知道的,她都知道。 可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明明看着面前横跨着一条布满荆棘的路,走过去,或者后退。 以前她觉得手里有一把长剑就能掌握自己的命运,现在她觉得这样的想法有些天真。 公子晟靠近把人搂在怀中:“想哭,就哭出来吧。” 从太夫人去世到现在,她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那些尘封在心中的伤痛,终究有一天会变成暴风雨,席卷一切。 殷蝶揪着他的衣领,泪如雨下,嚎啕大哭。 她瘦弱的肩膀上下抖动,哭泣的模样像一个孩童。 多少年,她没有这么哭过? 凉亭厚重的帘子隔绝了一切,池塘游玩儿的竹蜻蜓,被亭传来的声音吓跑,连鱼儿都消失在荷叶下。 轰隆隆,明明前一刻钟还晴空万里,现在布满了乌云。 黑压压过来,似要吞没所有的一切。 公子府邸外,张辉的车驾缓缓离开。 他靠在车内,长发随意搭在身上,如墨的眼眸似山间风,琢磨不透。 一会儿,死侍出现在车内,单膝跪下:“公子,查到了。” 张辉眼眸微眯:“是谁?” 死侍犹豫了一下:“是大夫人身边管事的儿子。” 呵呵,张辉狼狈靠在一边,脖子被人硬生生掐住喘不过来气一般。 他拿着那一块雕刻简单的玉佩,眸光酿着一抹深潭,凉透他所有。 张辉在很久以后才明白,其实现在的又算什么痛呢? 一步步走过荆棘,又真的能走出去吗? 他想过很多,唯独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母亲。 可残酷的现实摆放在他面前,却让人不得不信。 看似简单的事,也会变得不简单。 婢女走过来,偷看大公子红了脸颊:“大公子,夫人唤您前去。” “不必,我在此等候。” 婢女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这样回去复命。 这一走,没了消息。 一壶茶换了两次,大夫人没有过来的迹象。 张辉不着急一直坐着,伺候的人也不敢怠慢,外面乌云压过来,大雨将倾。 风中夹杂着土腥味儿,霸道吹动帘子浮动,玉珏撞击发出悦耳声响。 偏厅寂静无声,烛火在摇晃不定。 他看到屋檐处被风刮破的大网,蜘蛛固执留在残网上不肯离开,任由大风摧残倾轧。 婢女走过来:“大公子,大夫人唤您去用膳。” 张辉这才起身,临走前他看了一眼高处的残网,蜘蛛也许在,也许躲避在瓦内。 阴影笼罩在大地上,似要蒙蔽所有人的双眼。 他走在回廊,婢女素手执灯笼走在前方,照亮他脚下的方寸之地。 张辉知道,在前方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更危险的东西。 暖房处,灯火辉煌。 他踏进去感觉到暖意,大夫人衣着素淡,可衣角仍旧镶了金丝边,看起来格外雅致。 “冕儿来了,快来坐,今儿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大夫人保养姣好的脸,看不出太多时间的痕迹,只不过眉宇间留下深思的痕迹。 厅内只有他们母子两人,婢女纷纷站在两边,不动声色的上菜。 张辉似乎第一次看清楚自己的母亲。 他以为自己母亲是全天下最聪慧,最明智的女人,父亲那些姬妾都比不上母亲鞋子上的明珠。 可如今,他走进暖阁内,里面处处春风得意,就连屋檐的花朵儿都开得格外早。 他母亲脸上的笑容,似比往昔更深刻几分。 原来,权势能改变一个人。 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后院。 张辉不动声色的动筷吃饭,饭菜依旧可口,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可那变了的,又是什么? 大夫人今日兴致颇高,如不是在热孝中,她都想要喝一盏热酒,放能吐出心中抑郁多年的闷气。 饭毕,窗外大风越来越烈。 大夫人起身去了正厅,早已摆放了清茶。 她随意靠在塌边,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天空,树木摇摆在空中形成巨大阴影,重重叠叠宛若鬼魅。 大夫人拿过一边的册子:“冕儿,你年纪也不小了,母亲今天看了许多家千金,你来瞧瞧哪一位能入眼的?” “放肆!” 大夫人狠狠拍了拍桌子,茶盏盖子都歪斜到一边。 他眸色清冷:“母亲心虚了?” 轰隆隆! 天际传来雷鸣声,闪电落在灰蒙蒙的夜空中,把天都劈成了两半。 疾风伴随骤雨,打落在窗台,敲击在人心头。 大夫人忽然笑了一声:“儿啊,我心虚什么?那老妇仗着太夫人的面儿做错事,我乃当年主母,惩罚不得?” “那母亲告诉儿子,为何老嬷嬷说祖母的死跟王家有关?” 张辉他这些天一直都在调查,可没查出什么异常。 唯一不寻常的就是祖母身边的人发生了变化。 他一开始只觉得母亲是在替换自己的人上去,毕竟现在当家的主母换了人。 可后来发现,并非如此。 大夫人摇摇头:“那老妇人已经不能说话,如何告诉你这些荒谬之事? “那为何儿子查到您手下的管事一直在找着老嬷嬷,并且还跟踪我去了公子府邸?” 大夫人怔愣了一番,片刻就反应过来,原来如此。 她抬手给两人倒满了茶:“老妇人畏罪潜逃,我派人寻又有何错?况且有人对太夫人下手这件事,我也由着你把人带走没追究,还要如何?” 茶汤澄澈,一芽叶子在旋涡中上下起伏,身不由己。 张辉眸色沉沉,他抬头看过去:“母亲你只回答我一句话,祖母的死跟你有关系么?” 砰! 大夫人把茶壶重重放在桌上,眼神冷厉:“跪下。” 张辉从善如流,站起来跪在一边。 自罚 她深呼吸将怒意控制:“你为了一个女郎,如此怀疑顶撞你的母亲,多年孔孟教导,你就是这般对你母亲的?” “儿子不孝,母亲息怒。” “哼,我看你明白得很。” 张辉挺直后背,目光清清:“母亲只需回答儿子,是,或者不是。” “你还敢质问!” 大夫人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过去,清脆的声音淹没在大雨声中。 她怒斥:“看来上次跪祠堂你并未悔过,那就再去跪,正好替你祖母守孝,让你祖母看看教导出来的好儿郎,如今变成什么样子。” “母亲!” 张辉忍着疼痛:“让母亲回答这个问题,很难吗?” “你!” 大夫人扬起手,对上那双清冷如雪莲的眸子,竟然再也下不去手。 “母亲息怒。” 张辉双手伏地磕头,声声透着忏悔:“儿子不孝,自罚去陵墓给祖母守陵三年。” “你!” 听到这里,大夫人震惊转过头,想说三年是不是太重了。 可她的儿子已经拜别离开,一身白色丧服,行走在这暴雨骤袭的路上。 紫色闪电落下,几乎打在张辉的身前。 吓得大夫人全身瘫软,大声吼:“来人啊,快护着公子回去,少了一根汗毛,乱棍打死。” 婢女小厮着急冲出去,不顾风雨,生怕那个走在风雨中的人有任何闪失。 张辉就这么赤果裸的走在大雨中,雨水模糊了视线,看不清面前的路。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承诺,一种是骗自己,一种是骗别人。 他忽然想起屋檐下的残网,蜘蛛勾着透明丝线,在风暴中摇摇欲坠…… 至少蜘蛛有选择,他没有。 生来光芒万丈,注定枷锁布满全身。 张辉在雨中走了很久,婢女下人跟了一长串,都不敢上前说话,只能默默跟着。 直到他平安回到了院子内,这才匆忙返回去给大夫人复命。 “夫人,大公子已经平安回了庭院。” “嗯,下去吧。” 大夫人这才松口气,靠在塌边看着窗外的暴雨,风中夹杂着凉意。 一个嬷嬷过来给大夫人披上外衣:“夫人,这里风大。” 她一动不动:“这里好,风大能让人更清醒。” “夫人何必跟大公子置气?明明那边跟您没有任何关系。” 嬷嬷有些看不懂夫人最近的一系列的手段,究竟是为了什么? 明明已经放了十八小姐离开,给足了大公子面子。 为何要制造出假象,故意放出了那老妇人跟十八小姐偶遇,还被大公子察觉。 “我这都是为了他好,身为家主,他终究要舍弃一些东西,才能在这乱世浩荡中,带领琅琊王家平平安安走下去。” 乱世中,多少门阀世家消失在历史的洪流当中。 一个意气用事的家主,难当大任。 如果是以前,她大可以不管少年人的意气用事。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啊。 这世道,就像这忽然落下的暴风雨,猝不及防。 大夫人叹了口气:“他不明白,我终生努力耗在这庭院内,皆是为了他能顺利当上王家家主。” 她浪费了多少心血,又出了多少的谋划。 院前,院内的厮杀,从来没有停止过。 “夫人,公子是明事理的,你同公子说明白就是,何必闹僵?” 嬷嬷也是看着大公子长大的人,自然但心这母子两人之间的关系。 以前大夫人从来都是这样做的,可这一次偏偏不了。 “嬷嬷啊,这一次不一样。” 大夫人捧着手中的茶盏,目光深远莫测。 情之一字,自古难解。 可惜少年人不明白,那么她不介意给儿子上一课。 “那夫人,十八小姐如何处置?” 现在这件事少数人知晓,都在观望着大夫人怎么做。 “呲,有什么好处理的,人是公子晟带走的,有本事去找公子晟要人。” “可那女郎看着不同往日,万一误会大夫人跟寿安堂那边有什么,夫人就危险了啊。” 明明太夫人的死,跟他们没关系。 那天,十八小姐杀人的模样,可是很多人就瞧见了。 这哪里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女郎,分明就是杀人的刽子手。 “无碍,无碍。” 大夫人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她垂眸看着杯中凉透的茶,幽幽道:“我不会动手处置她,到时候自然有人会动手。“ 因为她铺了一条不归路,引导着重臻往下走。 当年不是那么多人都想要那个女郎活着吗? 就连太夫人也做了一次恶人,逼着所有人把真相压了下去。 现在她牵线搭桥,亲手把真相送到重臻的手上,到那个时候,一切都成了定局。 大夫人端着那一盏凉茶,扬手把茶水倒出窗外:乾坤未定,覆水难收。 她清冷的眸深远似青山,五官容颜姣好,深思过虑的眉间难掩细纹。 在这个世上,有些事情看似处于劣势,实则占据了优势。 大雨再猛烈,也终敌不过牢固的房屋。 这一场棋局,才刚刚开始。 …… 天将明,雨将歇。 张辉在屋檐下,生生坐了一/夜。 看着急速的暴雨吹打抽芽的嫩叶,雨滴飞溅,势要在磐石上留下痕迹。 千百年时光,水滴石穿。 他面前的茶凉透了,仰头一饮而尽,也浇不灭他一腔怒火。 天边亮白,蓝天一碧如洗。 吱呀,门外小厮端来精致的糕点:“公子,大夫人派人送来新出炉的糕点,还望公子能保重身体。” 这一/夜,有很多人都没睡着。 张辉看着桌面上那一碟糕点,拿出那一块简陋的玉石,这一看又过了半响。 他将玉石放在一边,抬手拾了一块糕点,掰碎了放进口中。 油酥可口,甜淡适宜。 他尝得很慢,只吃了半块儿。 骤雨停歇,破碎的蜘蛛网上沾染着水珠,蜘蛛爬出来织网,周而复始。 张辉迎着风站立,皱皱巴巴的广袖,在风中烈烈作响。 这里是乱世,也是千年门阀琅琊王家。 而他,是王家下一任家主,肩负着振兴家族的使命。 他转过身将从不离身的玉石装起来,打了一个精致的结,然后束之高阁。 张辉唤来小厮,淡漠开口:“更衣。” 他曾以为自己年少得志,周游列国,看遍天下奇闻异志。 世间再无难事,可将他困住。 他现在些许明白祖母在世时说过的那些话,她老人家一辈子没离开过建康,大半生都在这诺大的府邸。 却看得比他透。 何为道? 他要走的道又在何方? 《宠妻狂魔:今晚别睡床》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完结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完结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