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持娃行凶》 重生 上一秒佟归还在眼睁睁的看着一只腐烂到只剩下半边脸的男性丧尸,低着头趴在他破了个大洞的腹腔边啃食,它的身后还摇摇晃晃的跟着四个,要把他分食殆尽;下一秒,他却被一个急刹车震醒,左边还完好的手臂垫着他的脑袋,传来微微发麻的感觉。 心脏快速的跳动着,佟归脸色刷白的大口喘息,让坐在前排的出租车司机都忍不住通过后视镜瞄了他一眼。 “做噩梦了?” 佟归压根儿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他恍惚了半天,才试探的抚上尚且完好的腹腔,和本应该扭曲折断的左臂。 历历在目的残骸断肢,没有希望的逃命争抢,疼痛,血腥,绝望,混乱的毫无秩序的世界,人命如草芥的人间地狱仿佛还在眼前。 而面前阳光明媚的一片岁月静好,鸣笛喇叭的此起彼伏,似乎在大声的嘲笑他不过是做了个噩梦。 “你再忍忍,现在早高峰,跑不快的。”中年司机又往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安慰道,“你冷不冷,要不我把空调温度调高点?” “什……什么?”佟归平息下来,发现自己不过是做了个逼真的噩梦,四周安全稳定,不用怕突然跑出来的丧尸和背后捅刀子的同伴,一口气松下来,终于有心思搭理司机了。 司机看他满脸冷汗,痛苦无比的样子,不介意的又重复问了一遍。 冷汗发出来,是有点冷,佟归从善如流的接受了司机的好意。 又静静的坐了一会,佟归懒懒的看着窗外的景色,发现自己睡觉都有点睡迷糊了,竟记不得他坐车这是要去哪。 “市中心医院啊,你不是不舒服嘛?”司机面对他的询问,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听到市中心医院,佟归的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下,他艰难的问道:“大叔,今天几月几号来着?” “九月八号。” 九月八号! 佟归仿佛终于记起了前因后果,原来是这天,梦里的他也是这天早上去的市中心医院。 到达医院,正好是上午八点四十,手术预约在九点半,还有不到小时。他迷迷瞪瞪的进了医院,经前台指引到了住院部。 “您好,请问您是有过预约佟先生吗?”甜美的小护士温柔的在门口等他。 “是,是的,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佟归莫名感觉这个小护士有点眼熟。 “没有关系的,刘主任今天只有您一台手术,请跟我这边走,我们先要去做些准备。”小护士伸手指了一个方向,然后走在了他的前面。 正是夏天,她的护士装是短袖,下摆及膝,露出线条姣好的小腿和一双规制的护士鞋。 白皙的小腿肚有着一颗俏皮的黑痣,再往上,被制服包裹住的臀部圆润而美好,随着走动一晃一晃。 佟归出神的看了好一会儿,心里头却没有看见美女的好心情,反而不断的往下沉。 他回想着之前梦里的细节,又思索着近期的记忆,害怕的几乎就要转身逃跑。 这个女护士,他在梦里见过!而他确定,在5.8号这一天之前,他没有来过与手术室毗邻的住院部,从未见过这个女护士。 梦里的他也是这样,做手术前还是一样的没心没肺,吊儿郎当的只当很快就会解决这个/大/麻烦。还有心情看护士美女,评估人家小姑娘的身材,注意到那个女护士腿肚上的一颗黑痣。而最不容易忘记的,是梦里那个女护士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没有关系的,刘主任今天只有您一台手术,请跟我这边走,我们先要去做些准备。” 倘若十分钟前他还抱有侥幸的觉得自己不过是做了个噩梦,此时此刻他就开始认定自己大概是重生了。 梦里的他,走进了这个医院,进入了冰冷的手术室做完了手术。 他腹痛难忍的在医院只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医院就发生了些许骚乱。 刘主任神情不定的进病房里劝他没什么大碍就早点回家,最近可能有新型传染病在传播。 近些年传染病流行,大家出门没啥事都会多备着口罩,佟归一听,也很重视,乖乖的办了出院手续,打电话让他死党周耀行来医院接他。 在医院门口等人的时候,他看见救护车上新抬下来好几个被五花大绑捆在担架上还不断挣扎的病人,就有点不太妙的预感。 周耀行带着口罩来的,看见脸色苍白捂着腹部的他,把人扶进了车里,给司机报了佟归家的地址。 佟归今年大三,家在本地。周耀行问他,他就敷衍着回答他刚割了阑尾。 周耀行丝毫没起疑,陪着他回了他家。 佟归从小父母双亡,照看他长大的奶奶俩年前也去世了,所以家里就住了他一个人。周耀行说不放心他刚做完手术,正好也是周末,没啥事就陪他一天。 然后,然后他们就在这屋子里带了一个多月。 谁也没想到能传播的那么快,即便是被已经感染的人划上微不起眼的一个小口子,一个小时后发作起来,就已经完全变成了僵尸的模样。 腐烂,青斑,强大的攻击性,血肉之躯一旦沾染上这种病毒,就好像短时间内增生成了个蜘蛛侠,力大无比,不怕痛,不怕冷热。腐烂的速度赶不上他们搞破坏的速度,木头的门会被闻味寻来的丧尸一抓子挠穿,只有厚实的钢板才能稍微阻止下他们的脚步。 他和周耀行吃光了家里的存粮,直到停电停水,不出去就是死。 这一个多月里佟归担惊受怕,伤口发炎反复了好几次,勉强好了,身体也还是很虚弱。可是再不走,在家里也是死路一条。 他和周耀行,各背了一大包物资,大热天穿着厚实的衣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拿着菜刀出门了。 可是像他这种病弱菜鸡,在尸山血海的末世又能活多久呢? 出门的第二天,他就在仓皇逃跑中不幸被从天而降的广告牌砸到,断了左臂。 第六天,他们遇到了一个民间自发的幸存小队。 第七天,周耀行卷走的他仅存的食物,在他的睡梦中抛下他跟着幸存小队离开了。 他死在了第九天,在商场的地下室里饿了两天后,被攻入的丧尸活生生的咬的肠穿肚烂。 而如今,他活在了起点,还没进手术室。 他现在更难过,为什么不再更早一点,最好是在俩个月前,他一定让江虑好好带套,不,若真的能回去,他压根就不会跟江虑上床。 刘主任和梦里一样,在他进办公室的时候,正在电脑上打着单子。 五十岁左右的刘主任,口罩外面露出的一双眼睛微有细纹,给人的感觉是个特别慈和的人。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她十分的有耐心的跟佟归讲手术的风险和注意事项,还在最后劝他最好再多考虑考虑要不要做这个手术。 “影像显示各方面都还不错,你的身体条件也还好,没有什么疾病,器官发育的也较为完整,”她在提到器官一词的时候,手指圈了圈病例册b超影像宫体的边界,“生下这个孩子有一定风险,但也在可评估范围内。现在同性恋在社会家庭方面还是比较难让人认同的,你从没有例假史,能有这个宝宝已经是堪称奇迹的案例,这次做完手术再想怀,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段话,上辈子佟归也听刘主任说过,他还记得他是怎样回她的。 [我还是决定做这个手术,我和……嗯,我男友已经分手了。] 然后刘主任体贴的笑着这样说。 [没关系,也不用太紧张,就是一个小手术,就像是割个阑尾,很快就会好了。] 然而现在,佟归听着刘主任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说辞,只觉得六神无主,整个胸腔里跳动的都是恐惧。 “我……”佟归一开口,声带在高度紧张的作用下,变得异常紧绷,他深吸了几大口气才把话说的利索一点,“手术我还是不做了,要这个孩子的话,有什么注意事项?” ※※※※※※※※※※※※※※※※※※※※ 狗血,小白。 自产粮的小文,逻辑死。 欢迎点个收藏捧个人场。 一句“我害怕”,超弱超娇柔 刘主任有些惊讶于他的突然改变,但也没说什么,只详细的跟他说了些孕期需要注意的东西。 还给他推荐了一本医院自己印发的《四十周,做个好妈妈!》的科普书籍。 这本书内部售价四十块钱,佟归毫不犹豫的买了,顺带着刘主任推荐的保健品安胎药来者不拒。 “这是我的微啊啊啊信,因为你情况特殊,有什么不适都要第一时间联系我。” 佟归点了点头,走之前看着刘主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告诉她:“刘主任,我有小道消息,最近会有丧尸爆发,省市里有的小山村已有了感染患者,您……世界末日可能要来了,您要提前做好准备啊。” 刘主任愣了一下,也不知道信还是不信,只是笑着说:“都世界末日了,我都这把岁数,跑也跑不动,还不如顺其自然呢,而且我是医生,医生都跑了,患者怎么办呢?” 佟归点了点头,下楼去拿药。 等电梯的功夫,他把手机翻出来,搜索那里熟练的搜索出了江虑的微信号,一个添加好友就发了过去。 一会看一下,一会看一下。等电梯到了一楼,江虑还没通过他的好友申请,佟归低低的骂了一句,从通讯录里把江虑从小黑屋拉了出来,然后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嘟嘟的声音响了不过十几秒,佟归却觉得度秒如年。 江虑终于接了,话筒那边传来他再熟悉不过的一句“喂”。 “江虑,你现在在哪?”佟归急急的问道,在往常,他都直接唤他犟驴或者驴哥,正正经经的叫江虑的时候其实不太多。 电话那边的江虑顿了一会,却没回他的话,只语气淡淡的问:“怎么了?” 佟归又气又急,一口气梗在喉咙里。想起上辈子一幕幕惨烈的场景,鼻子发酸眼圈发红,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江虑,我在t市,你来接我。我错了,你别不要我,我偷你的钱我也还给你。” “到底发生什么了?咋还偷了我的钱?”江虑的声音听起来疲惫又无奈,听这话说的,过了这么久竟都还没发现他资产被自个转移了。 “我……我的错,我偷看了你银行卡密码,从你卡上把钱都转走了。” 江虑想了半天才想起他说的银行卡是哪张卡。是他随手放在家里办公抽屉里的,里头随手打了几万块钱。他和佟归前些日子分手的时候闹的挺难看,那卡他留在佟归家里没再动,想着佟归还在上学没有收入,留给他的。 但这张卡他也没和佟归特意提过,不提,这卡也就相当于没留,因为佟归是个刚玩完了手机一转头都能找不着的马大哈。 虽然他们闹的很难看,但从小到大的情分也不是假的,做不成恋人,江虑也不可能真的跟佟归这个小没良心的一样,就此真的老死不相往来。 不仅这张卡,他还有衣服,日常用品等等都留在佟归家里。还寻思着佟归能睹物思人,回心转意。 可过了这一个多月,佟归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他本来都已经失望到底了。 佟归嚎啕了半天,有真心实意的害怕,也有点做戏搏可怜的成分。 电话里江虑又不说话了,只有他一个人在电话这边尴尬的哭。 想起分手时候的场景,当时佟归嘴里哔哔的有多畅快,现在他心里就有多后悔。江虑一定失望透了,要在往常,不用他这么歇斯底里的哭,他只要稍微有点不开心,江虑就能敏感的察觉到,然后温和的哄他或者变着法逗他开心。 也是,毛病都是惯出来的,江虑就是对他太好了,干什么都百依百顺,他才干出那些混账事。 “我和宋慧楠都是假的,我,我跟她串通好了来骗你的而已,我连她的手都没碰过几次。” 当时他们闹掰了的最大原因就是佟归说他和他们系小花宋慧楠在一起了。佟归还说他不是同性恋,江虑每天跟在他后面哈巴狗一样所以他才可怜他,看在从小到大的份上跟他玩玩。 事实呢,佟归有一张很能迷惑人的俊秀外表,一米七六的个子,骨肉匀停,学校里成绩也还不错,唱歌还有点好听,身上还有种说不明道不清的神秘气质,很受小姑娘的追捧。而宋慧楠也是他们年级公认的大美女,美女天天给他写情书表白,早上还给他带饭,这谁能挡得住! 他当时是真心觉得自个和校花是天生绝配,犟驴这个狗男人就是他的黑历史。 可现在不能说这个,他求着江虑呢。反正后天丧尸潮爆发,谁还找得着宋慧楠在哪,江虑也不可能有机会去求证。 江虑听着他的解释,不发一言,佟归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江虑就认识他了,佟归什么德行,他还能不知道? 佟归当然也没指望犟驴信他,这只不过是个铺垫而已。 他继续可怜巴巴的哽咽哀求道:“江虑,你回来好不好,我可想你了,我,”佟归想想自己要说的,还是觉得很羞耻,我我我了半天,才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你什么?”江虑那边不知道在哪,明显有些嘈杂,没听清他刚才说的。 佟归斜靠在医院楼道里,上下左右都迅速的看了看有没有人,才闭着眼睛咬着牙对江虑说:“我怀孕了,有你的宝宝了,你不能不管我们,快来接我。” 这句话吐完,简直羞耻度报表,佟归脸都红到脖子跟了。 电话那边竟然没有回应? 犟驴被吓傻了? 卧槽,万一江虑接受不了,觉得他是个怪物,口一张一合让他去把孩子打掉……佟归心里头拔凉拔凉的,又觉得以他对江虑的了解,这狗男人不至于这么无情。 悲从心来,佟归哭的更加情真意切:“医生说,都11个周,马上快三个月了,我体质特殊,不能打胎,不然会死人的,只能生下来……呜呜,驴哥,你快来救我,我害怕……” 本来挺虐心的一番话,最后一句不经意间的“驴哥”却生生的破坏了气氛。 佟归哭了这么久,都哭疲了,恐惧害怕也发泄的差不多了,喊完驴哥他就有点想笑,“我害怕”这三个字以哭腔嘶喊出来,他赶紧把手机拉远。 以他对江虑的了解,他这一套连环攻心,江虑绝对挡不住,明天今晚就得动身往这边跑。 “我来接你” 可就像他曾经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意外,他也没料到竟然有一天,他最大的依靠江虑,对他百依百顺的江虑,在听到他哭的如此惨烈让他回来的时候,居然还犹犹豫豫的敷衍他。 “好了,好了,你还在t市是不是,我过些天就回去,回去接你好不好?不过我现在在a市这边有事情拖着走不开,明天我这边事情办完,后天就回去,彤彤别怕,后天我就到了。” 后天!后天!丧尸潮都爆发了,道路封闭,他哪里还回的来! 佟归气到不行,偏偏还要软下声音来打感情牌。 “什么事情比我和宝宝还重要?你现在就回来好不好,我今晚就想看见你。江虑,我今天本来想从医院楼上跳下去的,真的,我这些天日思夜想,每天晚上都害怕的睡不着觉。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我是不是个扫把星,怎么什么事都能遇到。还没出生就把我爸克死了,出生又把我妈克死了,奶奶也去了,现在你也不要我了。也对,我娇纵又不讨人喜欢,还自私自利,就这张肤浅的脸还能看。可是宝宝是你的啊,你怎么能不要他!” 电话那头一阵慌乱,好像江虑把什么东西搞倒摔碎了。 此时电话里江虑的声音果然着急多了。 “我怎么会不要你,我一会收拾收拾就过去,今晚连夜开车,明早就能到。你别哭了,现在有谁在你身边?你有同学朋友陪你吗?” 佟归说没有,周围就他一个人。 “你别想不开,我马上就回去,你现在还在医院吗?在那先别走,我让在t市的朋友开车过去接你。” 找人来接我,那我还怎么出门抢购物资? 演过了,演过了。 佟归只好又连连表示,他现在很镇静,不会再想不开了,会好好的在家等他来。 这通电话打完,佟归收获了满意的答复,而他俩的微信也又重新变成了好友。 佟归对着光,把带着他大名和个人信息的b超单子和诊断书一股脑的给江虑拍过去。 江虑回了个摸摸头的表情包,还直接转账来了个9999块大红包。 紧接着是一段语音。 “宝贝儿不哭了,我现在就请假收拾东西过去,你先去买点好吃的,别饿着。” 佟归甜蜜蜜的听完了这段语音,想把即将到来的丧尸的事告诉他,但是怕江虑怀疑他是因为知道丧尸的事情才编出怀孕的事骗他,又怕江虑真的信了丧尸即将来袭的事,为了保命,龟在a市不管他了。 一个不知道真假的孩子有什么要紧,多亲的关系,大难临头还不是各自飞。饥荒年代,易子而食的故事比比皆是,人性是最不可考验的。 可如果他不去求江虑,江虑不来管他,他没有活路的。 这孩子不能打掉,若是今天做了手术,他一定会走上辈子的老路,连去求江虑都没有个理由和机会,而且手术台上的探照灯他一点不想再看一次,也不想再体会一次高烧半拉月,腹痛连止疼药都没有的日子。 可满世界都是丧尸,朝不保夕的时候,他又怎么把肚子里的这块肉生出来呢?没有齐备条件,没有无菌室,幸运的话江虑能帮他找到一个相对熟练的外科医生,然后赤着手用剪刀划开他的肚子,把孩子掏出来吗?倘若都活下来,一个脆弱的婴儿,他怎么把他喂养长大? 不能想,一想就想哭,电话挂了,可没有江虑这个傻瓜在一边会因为他的泪水担心不已,做小伏低的哄他,再留泪那就是浪费。走一步算一步吧,活一天是一天。 折腾了一上午,又惊又怒,此时就感觉后腰有点酸疼,小腹也有点隐隐的痛。 佟归揉了下微微有点弧度的肚子,去交钱,把药领了,然后路上就吞了片孕酮。 预计要做手术,他早饭还没吃,此时上辈子临死前那种饥饿到极点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先去门口饭馆叫了一大份牛肉拉面,稀里呼噜的吃完,吃饱喝足,他又进了药店,乱七八糟的药品有用没用的买了一大堆。 打车回到家,把两大袋子医药品放下,他又出门购物去了。 食物,水,日常用品,还去液化气公司买了几罐煤气,让人抬到地下室。 铁棍,菜刀,手术刀…… 看见什么买什么,一趟趟的往家里挪。 这套房子,离市中心有些远,但是地角不错,建在大学城附近。面积也不小,三室一厅。 就是在六楼,楼层有些高。 可这在处处都是丧尸的末世,可真是一个不错的避难所。守好门,窗户爬不上来,只要有充足的物资,就可以蜗居下去。 只可惜末世后一个月,自来水管就被破坏掉了,居民楼停了水,没有水电煤气,怎么也不成。 上辈子,他和周耀行靠着家里的一点点存粮,活了一个多月。周耀行吃他的,喝他的,还成天对他阴阳怪气,说什么要是在大学里,怎么着也会被安排着进入避难所。不至于现在被困在楼里,消息不通,粮食断绝。 等出去后,看见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丧尸,他倒也不说这话了,外面都这样,大学这种密集场所,肯定成了丧尸群的安乐窝。 如今,没有周耀行,江虑来了肯定会保护他的吧,会的吧? 这个晚上,如同往常所有的夜晚一样,平和,安宁,人们还在思索明天上班要干的工作,要应对的领导或者同事,丝毫没有想到,死神会这样快的降临。 佟归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勉强睡着也是血腥恐怖的噩梦。 江虑走到哪里了?路上会不会遇到早发的丧尸,会不会有危险? 他给江虑连发了七八条微信,江虑也许是在开车,一条也没回他。 最后忍了又忍,他还是忍不住告诉江虑,他梦见有丧尸,梦见了世界末日,让江虑小心一点。 这条提醒跟着前面的信息一样,如泥入大海,销声匿迹。 越来越不安,佟归睁眼到天明,六点的时候,他拨打了江虑的电话,客服小姐机械的女声告诉他不在服务区。 ※※※※※※※※※※※※※※※※※※※※ 存稿不多,每天保证最少一章,后期更新速度看评论的和收藏来定,有一个人看,我就有动力写写,要是一个看文的都没有,那作者可能会对不起自个心血来潮的脑洞,无限拖文了。 没人来接 重生后的第二天,江虑没有来。 佟归前一天晚上失眠,睡睡醒醒,第二天折腾到十一点才起床,可江虑没有来。 到了下午,他浏览了一下网页,和上辈子一样,丧尸已经小规模爆发了,网络上四处可见的恐慌。 手机里是女朋友宋慧楠和周耀行还有其他一些同学给他发的信息。 都是听说他生病请假的事,来关心他的。 周惠楠:你生病怎么也没和我说,我今天下午没课,去你家看你吧。 佟归没有理会,直接打了几个字过去:我们分手吧。 周惠楠小姑娘秒回:是生了什么病,这么严重吗?有事情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 面对个鬼啊,你要喜当妈跟我一起养娃吗? 佟归想了想,继续敲:我被丧尸咬了,马上就要尸变了,趁着还有点神志给你发个信,世界末日就要到了,你好好准备,以后好好活。 周惠楠:?? 周惠楠:…… 周惠楠打完六个顿号,就没有下面的信息,可能是被他的胡言乱语气到了,但佟归更猜这是临近饭点,她忙着吃饭去了。 至于周耀行,他直接拉黑处理。 佟归守着手机,等了一天,两天,三天。 江虑仿佛已经人间蒸发,那天信誓旦旦说要来接他的人似乎只是他的臆想和错觉。 窗外随处可见游荡着的活死人,不管何时开窗,空气里都淡淡的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味。 佟归在家里吐的稀里哗啦,他孕期反应一直不小,不是恶心呕吐就是不断低烧,因此跑了好几个医院,吃了几个月治肠胃炎的药。等到娃都快三个月了,才有大夫给他开了影像检查单,敢给他明确诊断,这是个胚胎而不是什么息肉肿瘤。 一个周的时候,有人上门来了。 全副武装穿着防弹衣带着头盔的两个士兵,挨家挨户的敲门,配送物资。 佟归透过猫眼往外看,上辈子也是这两个军人。 送了泡面蔬菜牛奶什么的。 两三天来一次,然后第三次往后就再没来过。 佟归开了门,士兵敬了个礼,然后友好的把东西递上,收集了户籍信息,安抚住户在家安心等待,并表示现在的疫情已经大有起色。 “你家门是什么材质的,这次疫情的病人会有极大的攻击性,若材质不合格,我们会免费上门重新安装符合标准的门户。” 佟归说了门是什么牌子,型号和材料。 士兵点了点头,说他家暂时不用额外装门了。 佟归家里一零年的时候有小偷来过,那会佟归刚上小学,奶奶出门了,家里就他一个人,俩小偷就那么明目张胆的撬门进屋。 估计是早就打听到他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佟归就猫在衣柜里面,听着外面的坏人在他家里到处乱翻,越来越靠近他藏身的柜子。 正是下午三四点的时候,那会人人都在单位忙着上班工作,他家又在顶楼,没什么人会经过。他奶奶每天这个点出门去社区活动室和人排练老年舞,不在家里,邻居乡里都是知道的,小偷打听好了消息,专挑了这个时间。 小学低年级,每周三周五下午不上课,这天正好是佟归早放学的时候,独自在家。 要不是对门邻居突然中途回家拿文件,看见他家门被破坏了,进屋制服了俩个小偷,事情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别的发展。 事后,这门也是对门邻居给出钱换的,还托关系走了后门,用的是当时科学院新出的产品。 那个邻居,是江虑的父亲。 江岐军抱着哇哇大哭喊着要奶奶的小佟归,不住的哄道:“彤彤不哭,坏人已经被叔叔打跑了,叔叔给你换个漂亮的新门好不好,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坏人进的去。” 佟归父母双亡,身世着实凄惨,但也真的是被从小宠到大的。 奶奶怜惜他可怜,早产出生,一直比别的孩子弱小些,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紧着他,家里只有祖孙二人,存款颇丰,钱也够花,佟归小时候的零花钱都是别人的好几倍。 邻居姓江的一家,和佟归死去的父母关系要好,江岐军与佟父年轻时是同吃同住的战友兄弟,到后来初参加工作又分配到一个单位,连住的房子都离得这么近。佟母刚怀上的时候,还摸着肚子对小江虑调笑:“阿姨要是生出个小姑娘,给小虑做媳妇好不好啊?” 小江虑好奇的看着邻居王阿姨的肚子,再看看王阿姨远近闻名的漂亮面孔,忙不急的点头答应,惹来大人们的一阵欢笑。 都说孩子天真懵懂,但有些事也不能多说,有些玩笑也不能乱开,就像小江虑这就当真了,心心念念他家邻居王阿姨的肚子里怀着他的小媳妇。 后来佟父突然殉职,佟母孕期受打击过大,早产大出血没救过来。 江母摸着江虑的头,温声说隔壁的彤彤多么可怜,要他好好照顾弟弟。 江虑却浑不清弟弟和妹妹有什么区别,只知道隔壁他的小媳妇出生就没了爹娘,是个小白菜,他这个当相公的要好好宠媳妇。 如此可好,俩家都这么宠着,给佟归惯的不成个样子,从小性子就有点娇纵。 江家有了稀奇的零食或者玩具,都要先让隔壁的佟归来挑一挑,江父江母没空做饭,小江虑就去佟归家里吃,俩家好的就差把门碎了,在楼梯口安个门,俩家合在一块。 佟归刚上初中时,江父调任去了外地,对门一家要搬走了。佟归哭的昏天黑地,不要他的驴哥哥走。 江虑那会也信誓旦旦的说,只是暂时搬走,房子不会卖,他大学就考t市,很快就回来陪他。 而这个很快,就过了七年。 江虑家里给他有其他的安排,而佟归上了初中高中,也有了新的同学伙伴,小时候的邻居哥哥也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再见面,是七年后佟归都上了大学的时候,突然听见对面邻居有人,开门一看,微有些陌生的长大了的江虑告诉他,他回来了。 ※※※※※※※※※※※※※※※※※※※※ 庆贺本人有第一个评论,今天懒作者破天荒地的双更 不速之客 我是个弟弟 一队弟弟 通讯断了,车后座上的九五在一堆线路中微微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脚。 “只能大致确定范围。”他将屏幕转过来,副驾驶上的江虑扭头看了一眼。 “不用找了,去省监狱,毛长富肯定在那。” 江虑面前摊着一本纸质地图:“他们最少有二十个人,异能者五个左右,人质十个往上数量不等。我和茉莉先进去保护人质,郑轨你和英子他们三个一起直接正面强攻,九五守车。” “得令!” “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有点异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今天就教他们重新做人,不用手下留情。” “哈哈哈,就是,敢绑架江嫂,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郑轨挨着九五坐在后面,他带着一副金丝眼镜,面部线条流利清爽,头上还烫染着时髦的棕黄,要是脱下那套紧身的作战服,换上板正的西装,妥妥的一枚精英男。只一开口,沙雕气息便突然扑面而来,引起略微不适。 看见郑轨还在没点逼数的哈哈哈,身边的九五狠狠的踩了他一脚。 郑轨一抬头,看着前面江虑沉默的后脑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九五和司机茉莉的安静低调。 “呃,那个什么,江哥,嫂子肯定没事的,这离监狱不远啊,半个小时就能到,那个,那个……” 九五看见郑轨这狗还是一点也不识相,又掐了他一下,努努嘴,让他闭嘴。 两辆装甲车朝着省监狱飞速前进。 江虑放下了地图,在脑子中把计划和省监狱的地形又重新过了一遍,确定无误后才慢悠悠的道:“说啊,怎么不说了?” “这,这就是安慰安慰江哥您,怕您心里憋着不痛快。” 江虑从侧边镜看了郑轨一眼,嗤了一声,笑骂道:“我有什么不开心的,倒是你小子,是不是难过的很?我本来以为媳妇早被丧尸啃了,孤家寡人一个准备寻找下一春,结果媳妇居然还在。你惦记我完美的肉/体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我态度松动,现在到嘴的鸭子飞了,你委屈不委屈啊儿子?” “我艹,你咋这么不要脸呢?老子是直男,直男,这车里我要惦记也是惦茉莉,你以为谁都能看上你!”郑轨直接炸了。 老司机茉莉闻言脸都不带红一下的,转向盘猛地一打,一个漂移甩尾就躲过一个丧尸,油门一踩上了高坡。 “我你也不用惦记了,上周也不知道是谁跟方方逼逼猜我只有a罩杯,我还问了方方,方方偷偷告诉我你只有六厘米,啧啧,这么小还有空八卦别人呐!” 茉莉这话一出,郑轨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青筋都要爆出来了。九五迅速的用手捂住了嘴,堵住了快压抑不住的笑声,江虑的头偏向了窗外,一脸的不忍直视。 “你,你,你懂个屁啊,我这,我那,我没那个的时候,这是正常尺寸好不!” 茉莉从后视镜好好的欣赏了一番他的窘迫,才慢悠悠的装出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那个是哪个啊?哦,你说的是勃/起啊,嗨,那就明说呗,我这纯情的都差点没听懂。你也知道嘛,我们单位作风管的严,我都没怎么见过,不知者不怪哈,抱歉抱歉。”嘴上说的抱歉,却没有一点对不起的意思。 郑轨捂住了脸,良久揪了一把头发,愤然道:“我要下车,道不同不相为谋,从此我们……” “吱!”茉莉一个急刹车,打断了郑轨的话,还让他的脸差点撞到前座靠背,“到地方了,你下吧!” 后面的装甲车坐着英子,方方和张旭超三个人。 英子是个二十多的青年,一身皮肤晒的黢黑,眉上一道浅浅的小疤,一笑一口大白牙,手里提着把改良版的m134,几十公斤的物件被他拎的满不在乎,看得人心里发惊。 方方在几人中年龄最小,还不到十八岁,高高瘦瘦的一个小孩,时不时露出一个微微羞涩的笑容,不过熟悉的人都知道不能因为年纪就低估他,这小子蔫坏,一肚子歪主意。 张旭超三十多岁,相貌平平,沉默寡言。放在人群中就找不着的那种,真正演绎了什么叫咬人的狗不叫,原88军王牌特种狙击手,光个人一等功就获得过三回。至于咬人的狗这一说法,也是他本人官方认证的。 郑轨有一次哥俩好的搭上张旭超的肩膀,寻思唠唠嗑,联络联络感情。 “超哥,你得多笑笑,多开心下,干什么天天不说话不交流呀?” 张旭超任他的胳膊成功的搭上自个的肩膀,没有提防的甩开让郑轨没脸,另一边他却抬起头,用一对鹰隼般雪亮有光的眼睛认真的盯着他看,说:“因为咬人的狗不叫。” “??” 张旭超没有笑,严肃而又认真,态度还颇有些友好的回答队友对他的提问。 郑轨嘴角抽了一下,缓慢的将自个越来越不合时宜的胳膊一寸寸挪了下来,尴尬的挠了挠自个的发型,哈哈道,不好意思啊超哥我还有事下次再聊。 ※※※※※※※※※※※※※※※※※※※※ 每次打郑轨这俩字,我不知道为啥眼前自动转化为郑恺或者郑凯哈哈哈。 取谐音正轨,寓意初衷特别美好。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痴汉? 失忆 326 丧尸潮 江虑一离开车子,佟归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淡了。虽然江虑一直在说他很开心,很喜欢这个宝宝,可佟归心里清楚,江虑那都是演出来的。前一刻还说他自己失忆了忘记了,后一刻就一脸兴奋的说这定是个健康儿子。 骗鬼呢? 佟归自认在这末世里一无是处,可演戏伪装这种事,他从小就有天分,自然也看的出来江虑在说假话敷衍他。 狗男人,想要抛弃他,没门。 佟归偷偷抻起脖子,眯着眼从车窗的钢化玻璃往外看,江虑出去后果然没了笑模样,和郑轨一脸严肃的在那说什么。 他和他的队友,或者说是战友,个个武艺高强,一路风里雨里,过命的交情,话都不用多说一个眼神就有那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而他站在他们中间就好像一个外人,一个异类,就连开车,他都没有个驾照,分不清油门离合,也难怪人家都用那种眼神看他。 他永远忘不了茉莉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的那种眼神,都不屑于鄙视,而是满满的惊讶,惊讶居然有他这么娘炮的男人,惊讶江虑竟然喜欢他这么个玩意儿。 江虑的队友表面上对他都不错,可是背地有没有说他坏话,有没有嘲讽他嫌弃他是个拖油瓶?会不会江虑一个没注意,他们就把自己扔下不管,或者推进丧尸堆里? 佟归越想越难过,难过又害怕,又想哭了,恍惚间下一秒就有人要来害他。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小眼泪流出来,打湿了枕巾。 得找个时机,让他们那帮人都知道我肚子里有江虑的小孩,谁要是害我,江虑一定会跟他拼命的!!一定会的! 佟归哭着哭着就迷糊过去了,陷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 四周都是乱糟糟的,无数的丧尸趴在他们的装甲车上,装甲车有点不堪重负,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刮挠的指甲声刺耳至极。江虑不知道去了哪里,车上只有他和开车的茉莉,茉莉穿的还是那套蓝色迷彩,背影板直精悍。佟归刚想出声喊她,却见茉莉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回头,露出一张被丧尸感染腐烂一半的脸。空气寂静了几秒钟,丧尸茉莉顶着一张恐怖的脸,长大了嘴,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 佟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声带紧张到极致,原本要发出的疑问就这样卡在了嗓子眼里,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嗷嗷嗷!”似乎全世界都是丧尸,在他耳边嚎叫。 佟归吓得猛地惊醒,大口的喘着气,耳边的嚎叫声仍然此起彼伏,让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车辆剧烈的颠簸,江虑不知道去了哪里,车上只有他和开车的茉莉。窗外漆黑,车灯照亮的一小片区域,尽是奔腾跳跃着的丧尸,灯光晃过的远处,是无穷无尽的尸潮大军。 佟归烧的面色通红,嗓子里干的冒烟。贴身的里衣湿的透彻,小毯子起不到一点保暖的效果,他全身上下都冷的厉害,牙关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冷的,不由自主的打颤。 “啪!”一具丧尸扑到了车窗上,与佟归大眼对小眼,爆炸声,机枪扫射声中,那具丧尸又被车顶上的人迅速解决。 佟归这才反应过来,车顶上有人。 梦境似乎又与现实重合了,只剩下他和茉莉的车子,变成丧尸对着他大吼的茉莉。 江虑是在车顶吗?江虑还活着吗? 若是梦境真的会兑现,他该怎么办,怎么办? 佟归胆战心惊的看着前面开车的茉莉,茉莉小姐姐动作流畅自然,腰背挺直,不像是被感染的模样。佟归胆子大了些稍微往前探了探头,看见时速表已经飙到了可怕的150。 佟归轻轻的吸了口气,却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尽管他就算大喊大叫,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也影响不到什么。 昏迷着还好,一旦清醒了,剧烈的颠簸就让人特别难受。佟归感觉自己在坐过山车,屁股都差点脱离座位飞起来。 腹部被颠的有点坠痛,胃顶着喉咙,可他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吐也只能吐出点酸水。 佟归翻自己的背包,吞了片保胎药,想了想,又吃了片布洛芬。车晃动的太剧烈,他高烧的手又没劲,水撒了大半,才喝上一口,还差点呛着。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天边都泛了白,他们才终于冲出了无边无际的丧尸潮。 茉莉的开道车转上了山坡,前方依稀可见是个中等规模的农家乐。 清理了农家乐数量不多的丧尸,他们把车停在院子里,稍作修整。 在车顶几乎奋战了一晚上的几人,跳下来时脚步都有点浮虚。但除了表面的脏污,万幸都没受什么伤。 反而是佟归这个全程没啥事干的闲人,是被江虑从车上一路抱着进的农家乐。 在井边舀水洗脸的贺家丰看见,嗤了一声,跟旁边的王岳嘲讽道:“末世前小鲜肉横行也就罢了,都末世了,这种不男不女的东西竟还有人宠着护着,生个小病晕个车,全队人跟着遭罪,要不是他给耽误的,我们哪至于遇上丧尸潮。” “呵,谁说不是呢,咱这边几个姑娘都跟着做饭打扫收拾东西,就他娇贵,屁都不干,现在连路都走不了了得让人抱着。” “听说他是江队的弟弟?”旁边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小声打听道。 “一个姓佟一个姓江,哪门子弟弟,弟弟还天天挤一屋,睡一张床?” “这么说,江队不就是那个,那个同性恋啊?”王岳哈哈道。 “你才知道……”贺家丰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拎着包的茉莉一个巴掌抽倒在地上了。 “嘴巴再这么不干不净,那我就给你把舌头揪出来,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有空唠嗑了是吧?”茉莉杀气腾腾的一双眼从他们身上一个个看过去,“老娘耳朵好使的很,别再让我听见你们讨论些不三不四的。” 贺家丰从地上爬起来,嘴角破了,脸上都被打出血来,五个手指的印子在他的脸上无比清晰。他拿舌头舔了舔有些松动的牙龈,吐出一口血沫子。 十来个人顿时噤若寒蝉,安静如鸡。 郑轨看见茉莉发威,也跟着打了个哆嗦:“这要谁将来娶了茉莉,那滋味可真是,酸爽得很~~” 九五面色古怪的看着郑轨。 “郑轨,我问你个事儿哈。” 郑轨立马警惕的看着他:“你小子要干啥?” “我人听说,你喜欢茉莉?” “噗,你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啊。” “……” “那怎么可能,没有的事!我就是喜欢,喜欢你,我也不会去喜欢她。” 九五一脸不同意的看着他:“什么叫就算喜欢我,我不讨人喜欢吗?再说了,茉莉哪里不好,除了凶一点,罩杯小了点,脸长的不错啊,怎么说也称得上盘靓条顺。不过你不喜欢也就算了,你不追那哥哥我就去追了。哥哥今年年纪大了,也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郑轨目瞪口呆,九五却已经不理他,去追问茉莉某战斗技巧了。 郑轨把手里的食品包装纸愤愤的一扔,转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也不知道在生什么闷气。 ※※※※※※※※※※※※※※※※※※※※ 昨天上午发的俩章,等到第二天凌晨才审批通过,唉,这令人捉急的速度啊,所以今天就早点发喽 听说我头顶有点绿 异能 你轻点,我怕疼! 佟归任凭茉莉哄了一会,倒也适可而止,由嚎啕大哭转成了小声抽泣。怎么样哭的好看,佟归末世后在家没事专门对着镜子练过的,只是他至今没发现他的发型被江虑剪的多么猎奇,所以不知道他此时哭的不仅不惹人怜爱,反而特别喜感。 所幸效果没差,茉莉环着他,又好笑又心疼的给他抹眼泪。 “我的事你别跟他们几个说。” “不说,就咱俩知道,他们都当你是女孩子了。” 佟归哽了一下,有点气,但想想这时候当女孩子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他男子气概一丝没有。 “那,那他们怎么想就随他们吧。” “嗯,我看你当女孩子也没差啊,以后要是能做手术,完全变成女孩子也挺好。你五官这么好看,一定是个大美女。” “……”那我可真是谢谢您了。 “可,可江虑说他是同性恋,喜欢男人,我要是变成女孩子,他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茉莉愣住了,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佟归忧伤的叹了口气,自哀道:“还是就这样吧,像我这样的残疾人,大夫说激素不稳定,活不长久的,考虑那些有的没的干嘛!。” 真是超级可怜,人间惨剧! 佟归成功的获得了茉莉的友谊,将这位武力值顶尖,还有着速度异能加成的特种兵小姐姐忽悠到自个的阵营。 下午的时候,江虑回来了。 他打劫了一家社区医院,搞来了一台b超机。几个人围着b超机,好像从来没出过门见过世面的好奇宝宝。 “这个线连这边,对对,就这。” “不是吧,你看说明书。” “九五呢,他那边电路还没好吗?让专业人员过来,一准明白。” “给我腾个地,我也看看,呦呵,这整的还挺全乎,耦合剂都带回来了。” “你们起开吧,净在这捣乱,还得我来,我有经验。” “我去,郑轨,你哪来的经验,你生过娃?别告诉我是真的!” “滚,我家以前卖过b超机算不算啊?” 江虑洗完澡出来,拿绷带缠着受了伤的左臂,皱着眉看着一群没出息的在那上蹦下跳,特别闹心。 郑轨还在那搞线路,撅着个屁股,嘴里念念有词:“这个型号有些老啊,我得多研究研究,我家卖过的都是先进的型号。” 江虑好险才忍住没有一脚朝着那个圆润的部位给他踹上去。 “行了,我来吧。”江虑一出场,几人立马规矩的远离了一些,给他让开一条路。 江虑之前拆b超机的时候有观察过它的连接,此时他熟练的给它连上线,开了机,成功接上了探头。 “江哥,你以后就是我男神,你就说你什么不会吧,能不能说出个123来?”郑轨几人当即就惊了。 江虑在探头上试探着涂了耦合剂,一开始不小心挤多了,他又用手抹去了点,然后朝着郑轨一撇嘴:“话那么多,躺上去!” “我,我吗?”郑轨指着自己的鼻子。 “不是你是谁?” “可,可是我又没有怀孕。” 江虑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谁告诉你b超只能查孕妇?你刚不是还说你家卖过b超机吗?” “那是我家里,我叔叔卖的,又不是我。” “废话少说,上去。” 郑轨迫于淫威,躺上去了,在几个人炯炯的眼神下,被江虑掀开衣服,露出了腹部。 “江,江哥,你轻点,我怕疼。”郑轨闭上了眼睛,那姿态活像江虑要剖了他。 “喂,你话能不能想好再说,知不知道很有歧义啊,我都想歪了你知道吗?”茉莉抱着胳膊站在一边,一脸的鄙视。 “你个污女人,你想到什么了?” “行了,别吵!”江虑的探头在郑轨腹部来回滑动,另一只手试着调波长,看热闹的几个人转头都去看屏幕,然而目之所向一片阴森森的黑影,屁都看不懂。 “郑轨,看不出来你有点腹黑啊,啥都是黑的,你的内脏呢?”九五笑着调侃。 影像学这个东西,有课本对着都整不明白,更别说这群文盲连个课本都没有。 半小时后,江虑从小到大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吃,吃晚饭了。”一个女孩子在门口看着他们一堆人围在那,好久才敢开口叫他们。 江虑抬头一看,记得这女孩好像是叫李珍珍还是王珍珍的。 众人一听吃饭,分分做鸟兽散下楼去了,只剩下擦拭探头的江虑,和拿纸擦一肚子耦合剂的郑轨。 郑轨看着江虑怔怔的表情,叹了口气:“这不行,还是得找个医生的。” “当时在a市,我爸打算让刘军医跟着。我说,跟什么啊,刘军医五十多岁,年纪也不小了。我们几个刀口舔血的,基本上包扎小病都 会,还进修过药理和毒理,何必让刘军医跟着冒险。而且基地医疗资源紧张,外出任务还搞特权带个医生算是个什么事?今天回想起来,当时拒绝的多么干脆,现在我就有多后悔。” 郑轨看着他这幅样子,也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瞅着佟归下午和茉莉还有说有笑的,今天体温都没超过38,比昨天好点了。放心,最少还有四五个月呢,还能找不着个大夫?就算真就那么衰,全天下的大夫都死绝了,那不是还有书店,大夫也都是学出来的,咱们现学还不成吗?兄弟,车到山前必有路!走,先吃饭,你不吃,彤彤也得吃啊,小的还饿着呢。” 江虑听了他这一番话,简直对他刮目相看。郑轨憨的时候是真的憨,正经起来的时候,也别样的靠的住。 江虑笑了一下,是有点不怀好意含义丰富的那种笑。 “听说茉莉要给我儿子当干妈,还有个干爹的位置,看你这么上心的份上,就你了吧,一个干爹,一个干妈,到时候别说江哥不够意思!” 郑轨的脑子,转了两圈才明白其中的道道。 “我对茉莉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我能看上那种男人婆?你不知道我以前有过多少女朋友,翟清疏知道不,演《宫败垂柳》的那个女主角,人称清纯初恋小花的那个,我前女友。” “嗯嗯,好,你不喜欢,那就是我多事了,刚才的话你就当我没说。” “话也不是这样讲的,当干爹也不错啊,但,但绝不是因为那个原因,你懂吧?” “我懂!” “……”??! “真的懂。” 你到底懂什么了? 晚饭三菜一汤,主食大米饭。三菜里面,一道西红柿炒鸡蛋,一道素炒油菜,一道黄焖鸡。 每个人都吃的狼吞虎咽,差点咬掉舌头,三个姑娘中有个二十九岁的范晓欣,之前是个小饭馆的老板娘,手艺着实不错,简单的食材也能做的特别美味。这些天他们小队里原本负责做饭的九五和方方,彻底的退居二线。 范晓欣做饭,另外两个姑娘帮厨,再两个看起来朴实的男人负责处理食材和清洗餐具,其余的男性被九五吩咐着各地铺砖建防。 干的好的有加餐,或者换些额外的书籍、衣物、防身武器什么的。 二十来个人,分工明确,各司其职,俨然一个小型社会。 只佟归一个病弱闲人。 饭后江虑独自去了厨房,用小锅煮了米,晚上剩余的黄焖鸡块和青菜,一起切的碎碎的拌在里面,再淋上他私藏的香油,整了一锅色香味俱全的肉粥。 在旁边准备第二天食材的范晓欣看见道:“以后我额外起一锅煮吧,是只能吃流食吗?” 江虑摇了摇头:“不用,你管大家的伙食就好了,他的我来弄,我手艺还是不错吧。” 范晓欣笑了下,肯定了他的厨艺,只当这是人家情侣的情趣。 但实际上江虑非要亲自动手,不过是担心人多手杂,怕有些心思不纯的人做些手脚。 他们对食物把控的很严格,九五在仓库设置了监控、警报一系列手段,负责伙食的人也是他们暗中观察过,感觉品性还不错的。 不过江虑依然不怎么放心,他们要是误食点毒药什么的,即便是当场没有察觉出来,异能者新陈代谢快,一点毒素也没什么妨碍。 可是佟归就不一样了,还是他亲自来的好。 江虑将做好的肉粥,盖上盖子,端去了佟归屋里。 ※※※※※※※※※※※※※※※※※※※※ 生活要有仪式感,庆祝本文收藏突破五十大关,欣喜若狂的作者决定今天加量双更!!啊哈哈哈 吾儿 佟归躺在床上,捂着被子,只露出一个可可爱的小脑袋,眼睛亮亮的等着他的投喂。 江虑的手在他的头上毛刺撸了一把,就像吸猫一样,获得了巨大的满足。 “起来吃饭了。” 佟归耸动了下小鼻子,在被子里拱啊拱的爬叉起来。 “你做的吗?” “对啊,除了您老还有谁有这个殊荣能吃到我的手艺?” 佟归一勺勺挖着粥,看着江虑从外面搬进来一台样式有些奇特的“电脑”。 “互联网恢复了,现在能上网了?”他没仔细看,真当那是个笔记本,还想着一会能求着江虑让他玩会游戏。 “不是,”江虑再次将b超机组装好,咔嚓一下接好探头,“我抢来的b超机,等你吃完,我们试着玩玩,看看能不能看见咱的幼崽。” 佟归哭笑不得,但被他说的也很意动,他也很想看呐。那会他在医院里听说,现在有技术还可以把整个孕期宝宝的四维彩超动态制作成一个小电影留纪念,小电影他就不想了,但能看看简单的也好啊。 他把盛粥的小锅放在一边,说粥还有点烫,一会再吃,要先玩玩这个大玩具。 “好,我之前在郑轨身上实验过,这个还蛮好操作的。” 江虑把b超机又挪近了些,佟归乖乖的把衣服掀开,露出白生生圆溜溜的小肚子。 耦合剂被江虑贴身揣着,温温热热的,涂上的时候一点也不凉。 四个月大的胎儿,的确比较好看,不一会界面上就出现了宝宝的图像。 脑袋、小小的四肢、脐带,缩在一个椭圆的胚腔里,随着呼吸和心跳一动一动。 佟归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什么。 好可爱啊,这就是他的儿,他要当爸爸了。 这个念头从未有过的清晰,一个小小的新生命,稚嫩而娇弱,却代表着他血脉的延续,何等的缘分才能让他们这辈子骨肉相连。 他是怎样的狠心,上辈子才能下得去手杀死了他,这辈子最初决定留下他,也是为了满心的算计,为了在这末世搏一条生路。 我真不是个东西。佟归微微自嘲。 再看宝宝的图像,就没了初见时的欣喜,余下尽是苦涩和愧疚。 “我有点冷。”佟归重新坐了起来,拿着毛巾把肚子擦干净,再不往屏幕上看一眼。 江虑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突然就不高兴了,明明刚刚兴致还很高。特意煮的肉粥他也只吃了两口就说饱了,紧接着就翻过身去表示他困了要睡觉。 佟归背着身,面朝墙壁,听着江虑收拾器械,听着他把剩下的粥稀里呼噜的喝完,然后屋里的灯灭了,旁边的床位一陷,紧接着靠过来一个小火炉。 佟归一方面良心发现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江虑,被小愧疚折磨的有点不开心,一方面还刻意表现出他的低落,等着江虑来哄他。 江虑果然来哄他了。 黑暗中,那个小火炉越靠越近,火苗温柔的抚摸他的头发。炉子里的小火舌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蹦蹦跳跳的,摸索他的耳朵、鼻子,最后在唇边停下,轻轻的辗转,一点点的渗透。 黑暗中佟归烤火炉烤的有点热,脸上通红,呼吸都有点加重。 “彤彤想什么不高兴了?” 江虑的吐息在他耳边,下颌抵着他的额头,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 “不用担心,我一定保护你们平平安安的。” 江虑还以为他在担心。 佟归琢磨着语言,试探着问他:“要是,我说假如,假如我做了错事,你会不会以后不管我了?” 江虑沉默了一会,估摸着佟归能办出什么错事,他才会不要他。 难不成真跟郑轨那会私下里跟茉莉八卦的一样,自个喜当爹,佟归怀了别人的孩儿? 这个想法一出就被他pass掉了,末世分手之前,他跟佟归虽说没有刚在一起的时候那么腻歪,可也是还不错的,佟归每天上学放学,行程都很明白。真要是被别人欺负了,以佟归的性格在他面前也不可能表现的全无破绽。 就算真的……江虑想了想,他就真的能放任佟归不管吗?不可能的。佟归之于他,不仅仅是恋人,更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邻家弟弟,是他曾经发誓要保护一生的人。是他暗恋多年不忍宣诸于口,只要他快乐,他也心甘情愿看着他娶妻生子的执念。 “你脑子里有什么坏想法,准备要做坏事了吗?” “我是说假如,过去我办错了事。” “佟归,没有人能不犯错误的,既然是过去的事,那就过去了,往后能补救就补救,补救不了也已经过去了,人生没有重来,多思过往空余恨。何况我还活着,不管发生了什么,总还有我给你擦屁股。” 佟归重重的“嗯”了一声,回过头主动的在江虑的脸上啄了一下。 黑暗中,他们面对着面,看不见对方,却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在这初秋的晚上,互相温暖着彼此。 佟归迷迷糊糊的将睡之际,脑海里朦胧的浮现起东坡先生的一首诗: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 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他只愿肚子里的宝宝,原谅他上辈子的鲁莽无知,往后的日子里平安健康,快快乐乐。 大夫 到了十二月份,山里已经很冷了。丧尸喜温,大规模的丧尸潮不断南下,浩浩荡荡,仿佛席卷而过的蚂蝗,所去之处,哀鸿遍野。 丧尸爆发之初,全国以市为单位,迅速建立起来的455个安全基地,在短短的三个月后,就只剩下了89个。 祸起萧墙,崩于内蛆。防不胜防的内部丧尸暴发,最终导致整个安全基地的崩溃。 而南方兴起的奉明教,规模也日趋巨大。他们占据了某地区整个兵械库,吸引了几万信众,公然与政府抗衡,成了一方势力。 农家乐的居住人数,也增加到了四十三个。 原先的二十五人中,死了两个男子和一个姑娘。 其中一个男子突发旧疾,另一个则是突然尸变,然后发狂咬死了一个女人。 后来来的二十一人,都是江虑几人出去搜救带回来的幸存者,有老人、有小孩,最小的刚七岁,被他妈妈藏在地下室躲了一个多月才被发现,险险只剩下一口气。 丧尸南下,对于北方的人来说,瑞伯病毒的威胁降低了不少,可是马上来临的严寒,又是另一层考验。 似乎是没有了源源不断的温室气体,这个冬天冷的格外早。 佟归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带着绒帽,怀里抱着个热水袋,坐在农家乐的门口。 他面前是个木桌,旁边坐着方方,正拿笔记着什么。 “把手伸出来,握着我的手,放松心神,不要抗拒。”佟归是睡到一半被叫醒起来干活的,就有点起床气,说话语气就很一般,更让站在对面的女孩战战兢兢。 女孩二十出头的样子,瘦的吓人,嘴唇也干的脱皮。 茉莉背着个大包从旁边走过,她一身的脏污,还溅上了不少丧尸的血液,不过这些都影响不了她精神的亢奋。 “郑轨,你猜我今天带谁回来了,我带回两个大夫。大夫,是活着的大夫,你听得见吗?” “真假的?”三楼某个窗口郑轨探出头来,然后直接一跃而下,从三楼轻飘飘的跳了下来。 “在哪呢?哪个是,哪个是医生?” 茉莉今天带回三个人,一对母女,还有个中年男人。 佟归面前的正是那个女儿。 “你是医生?”佟归问道。 女孩点了点头:“我叫徐明格,是御河中医院的实习生。 佟归松开了她的手,徐明格感觉一股奇怪的被水包容的感觉从她身上褪去,瞬间过后,她就有了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你可以去休息了,那边会有人帮你安排房间,和你母亲住在一起。”旁边的严育方对她温声道。 徐明格又困又累,但还是回头看了眼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状态也比她好不了多少,但还是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叫袁易蓉,御河中医院内科副主任医师。”袁医生说道,主动递出了手。 五分钟后,佟归跟她说:“可以了,您可以进去休息了。” 最后一个,则是那个中年人。 中年人自称是下水道维修工。 佟归握上了他的手,然后这位名为马永强的维修工的一生就丰富多彩的在他眼前展开。 丰富多彩是字面意思,就像一本五颜六色的书,徐徐打开,他只能看见或白或红或灰的色彩,却接触不到具体内容。直到书越来越往后,逐步变黑,翻过现世的那一页,佟归看见了他的未来。 不甘、愤怒、邪恶,大火中马永强凶狠砍人的一张脸,再往后画面剧烈波动,显然是被探测的人在反抗他的意志。 佟归睁开了眼,松开了手。 “先安排去后楼吧。” 佟归一说后楼,旁边的人就都明白了他的意思,看着马永强的眼神也就变了。 等马永强走后,佟归才继续跟方方说:“不明属性异能,有点反社会,喜好虐杀。” 倘若预料到某个人未来会犯罪,但这个人明明还没做下错事,要怎么处理呢? 这是一个很难辩解的悖论。 不过在江虑那里,这些处理起来就很简单粗暴了。 三天粮食物资拿走,给老子滚蛋,然后回头让九五给各大基地发报,注明此人的相貌姓名,留个底子。 江虑正在卸车,他们今天去清了一家医院,把还能用的东西都搬回来了。 佟归看了他们一眼,慢悠悠的站起来,准备回屋补个觉,他现在每天都要睡上十二个小时。 宝宝已经六个月了,穿上羽绒服外面看着倒还不怎么明显。十月一整个月,他几乎都在生病低烧,等到十一月份好起来,他能预知未来的超能力也用的比较顺手了。 他能看见将死之人脸上的死相,或者皮肤接触后强行进行大致的探测。至于他自己的未来,则是看缘分能不能梦着,梦着了也无非是做梦吃了什么,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而且,他也摸不出江虑茉莉等人的未来,只能评估下普通人或者低级异能者。 说白了更像是加强版的第六感,让人及时趋利避害。 异能被激发后,几乎所有的异能者体温都会增高,身体素质加强,愈合速度加快,耳聪目明,随着训练和时间推移更加的强大。 他们之中也不乏精神系的异能者,比如说九五和那个七岁的小男孩。 九五就不说了,虽然没有茉莉江虑能打,但放出去也是能挡一会的。七岁小男孩若是没有异能对体质的加强,绝对等不到救援来临。 仿佛只有佟归是个异类,异能能不能使出来得看运气。但比起其他人使个异能有条件限制,放个大招就全身虚脱更甚者昏迷晕倒,佟归也有点好处,他的异能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并不受这些限制。 虽说只是个鸡肋,只能在来新人的时候去简单的评估下品性,但比起之前只能吃软饭的处境,现在明显好多了,至少贺家丰几个人不会再暗搓搓的看他不顺眼。即使佟归对外表示他的异能是探测人的性情,可再无用那也是异能者。末世开始异能者还没有多么出众,可现在,异能者几乎就是强大、战力的代名词,是各大组织基地拉拢的对象,普通人只能远远敬着。 心跳250 江虑进屋的时候,佟归已经睡了。他轻轻的走近,将一大包东西放下,里面是他今天收集回来的婴儿用品。 空气中有些许潮湿,带来雪的味道。 马上就要下雪了,道路更不好走。 昨天张旭超和连英两个人结伴离开了。连英雇佣兵出身,在南方某个城市有个弟弟。末世刚开始就被连英托朋友照看,进了某个大型基地。近期道路好走,连英就打算去接他弟弟回来,还是在眼皮子底下心里踏实。张旭超没啥事,就跟着他走一趟。 江虑受启发,这些天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带着佟归回a市,丧尸南下后,北边城市空了大半,没有以往那么多的危机。 虽说今天找到两个医生,却是两个中医。佟归骗茉莉说他是双性人,可江虑知道他不是,没有外科大夫,到时候怎么生呢? a市现在态势稳定,他爸在那边位居第三把手,前些天江虑还和他爸简单通过话,他爸的语气也不像之前那么紧绷。可真要回去,就要把整个农家乐的人也都带上,要考虑准备的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 江虑轻轻的坐在一边,看着佟归的睡颜,一个多月的时间,佟归的头发长了点,后面又让茉莉动手给重新修了。 他们的屋里没有镜子,佟归那会又天天在生病,无暇顾及他心爱的发型。 等到他自个发现脑袋变成啥样的时候,都已经是很久以后了。知道真相的佟归,整整一天没跟他说话,气的不清。 当然,佟归也只是微微闹闹小脾气,外加每天要多看几遍小镜子,观察下他的发型有没有好一点。 人人都说佟归脾气不好,笑江虑这是给自个找了个祖宗供着。可江虑想到以前,觉得佟归到底还是变了很多的,以前的佟归不会像现在这样,心情不好闹个脾气,还暗暗的看着他的脸色,把持着度。他不能说这改变不好,毕竟他不是个受虐狂,以前有些时候也真的是被闹的头疼。可佟归这样连他也试探着、提防着、讨好着,到底也不那么让人舒畅。 这让江虑忍不住想,是不是没有给佟归安全感,是不是有时候在某些事上忽略了他的感受。午夜梦回,他也偶尔会在梦中惊醒,梦见他和佟归在末世里并没有再次相遇,佟归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带着他们的孩子,就那么死去了,每次醒来,都是彻夜难眠。 一下午的时间,江虑都在守着佟归睡午觉。他翻着本外科学的大厚书,一页又一页。 等佟归醒了,他就把人带去那两个大夫屋里。 现在讲究中西医结合,那位中医内科的主任,对于b超倒也不陌生,动作熟练的给佟归做了检查。 “头围体长这些都很正常,看,这是宝宝的小手、小脚,宝宝翻身了。”袁大夫检查到一半,佟归的肚皮上出现了明显的凹凸,然后就是小家伙在里面活力十足的翻滚,动作剧烈到影响检查的地步。 袁大夫将探头微微远离,没一会宝宝就安静下来,可再将探头放上去,里头又开始活跃腾挪。 “呦,这是小宝宝不想被检查吗?”袁大夫笑道,觉得颇为神奇,“看这里,是个健康的男宝宝,怪不得这么调皮。” 佟归被肚里的娃折腾的有点疼,但一听这话,还是眼睛发亮的想去看屏幕。江虑安抚他好好躺好,说已经截屏了,一会让他自个随便看个够。 “胎心是不是有点快,按这个键,嗯,就可以看到数据了。”袁大夫说着,把胎心之类的数据打出来。然后下一秒,袁大夫就皱起了眉头,还凑近了去看。 “大夫,是有什么问题吗?”佟归弱弱的问。 袁大夫安慰的对他一笑:“没事,可能是机器问题,我先调一下。” 第二回,屏幕上又出现了之前的画面。 就是江虑这不大懂的在一边看,也知道这么快的扑通扑通有点不大正常。 “孩子心率多少?”江虑沉声问道。 “显示的是250次每分……” 袁大夫未说完的话江虑知道是什么,六个月的胎儿心率正常是147左右,超过160就是胎心过快了,到了250这个速度还这么活蹦乱跳,放在末世前可能就是个医学奇迹。 “我,我感觉他挺健康的呀,每天都会很活泼的翻身,还拿脚踢我,他是心脏有问题吗?四个多月的时候我经常发烧,偶尔会吃点退烧药,是不是那个影响的?”佟归当即就红了眼睛,无措的望向江虑。 “倒不一定是有问题,你们都是异能者吧,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呢?小家伙出生后就是个异能者,与普通的宝宝有点不一样也是可能的。我看发育的挺好,比正常的孩子都活泼好动,也不用太担心。”袁大夫安慰他,“我年轻的时候在妇产科也干过些日子,爱人是省医院的外科大夫,平常也与我交流不少的经验,你放心,到时候一定尽力保你们父子平安。” 袁易蓉是那种沉稳的,一看就很靠谱的人,她说她有把握,那么就肯定是拿的稳的。 佟归看过她的过去和未来,颜色特别正,是个难得的纯粹的人。 窗外传来一阵小小的惊呼,佟归隐约听到外面有人在喊“下雪了”,紧接着是一阵阵的笑声。楼下七岁的阳明,在院子里跑跑跳跳,也不过十四的岳安莹小姑娘却像个大人一样老成的要他注意脚下,当心摔了。 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很快就在地面上落满了白白的一层。 佟归想到几年前的初冬,奶奶去世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有雪的日子。 我不受这个委屈 是时佟归刚上大学,他考的本地的学校,离家很近,除了查寝,他就都住在家里,祖孙二人相依为命。奶奶人老了,消化不好,时常便秘,又有着多年的心脏病史,那天上厕所的时候时间就长了点。等到佟归发现不妥,老人家已经晕倒在了马桶上。送到医院的时候,心电图都成了一条直线。 老太太八十多了,突发心脏病,去的也安安静静,没什么痛苦,算是喜丧。可是对于佟归来说,就像是天塌下来一样。 那场初雪,下了三天,佟归深一脚浅一脚的独自从医院走回家里。然后,他就看到对门封了七年的门打开了,江虑站在那里等他,高高的影子投在墙上。 将近七年的时间,佟归从少年到成年,个子高了点,样貌也张长开了,褪去了婴儿肥。但当他哭着喊驴哥的时候,又仿佛还是几年前的孩子。 江虑则变化很大,冷硬的板寸根根向上,左边的眉毛还被烧掉一撮,整个人好像刚从非洲盆地回来,皮肤黑的让佟归差点没敢认。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就自然而然散发着淡漠冷峻的气质,只可惜伤心至极的佟归并没有盖特到。他像是一只归家的小鸟,哭着扑到江虑的怀里,江虑僵了一下,似乎对这种亲密有些不适应,好一会才想起去拍拍他的背。 七年的时间,倒也不是没有联系,开始的时候,佟归每天都要打电话给他,问江虑一天都干了什么,吃了什么,好像一个查岗的小媳妇。但是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也是善忘的,不出一个月,佟归就不打电话了,江虑打过去给他,佟归兴趣也不太高,关系逐渐就这样淡了。 如今再次见面,佟归刚失去了他唯一的亲人,江虑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就好像他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江虑办事也果然可靠,火化、联系殡仪馆、入葬被他大包一揽速度办完,还帮他安排律师整理了遗产和资金。 奶奶只有佟归父亲一个儿子,关系简单。佟父是烈士,为国牺牲,多年来的抚恤金,补助和奶奶给佟归攒的老婆本,都存在一个卡里,共有四五十万,遗嘱写着除了学费,大学期间每月给佟归四千块钱用作日常生活,而剩下的大学之后佟归才能自由支配。 这个一个人辛苦把佟归拉扯到大的老妇人,心里也明白着她孙孙是个什么败家德行,就连遗嘱,都给他规定的明明白白,每个月四千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真的很不少了,足够他过的舒舒服服。 只可惜,她没料到世上还有江虑这种人。 “驴哥,我看中了一双鞋,你看,好看不?就是有点小贵。” 江虑瞅了一眼,几千块钱,卡拿去,买呗。 “驴哥,我和同学们打算去郊游,就是那个网红打卡的xx山,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呀?” 江虑望着佟归的星星眼,去呗……并带好了钱包! “驴哥,我想换个新手机,你看这个牌子怎么样?” 江虑看了看,也就是个一般牌子,质量也就那样。然后第二天他给佟归带来了和他手机同款的某大牌最新型号。 佟归知道江虑在t市创业开了家小公司,年收入能有个十来万。江虑也不说有多富贵,所以佟归作起来也心里有数。 这样的日子过了些时候,直到有一天,他无意中看见江虑和一个女客户在一起吃饭。 那个女客户在佟归看来,颇为成熟妩媚,与江虑沉稳的性格很是相配。从来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的佟归第一次生出了危机感,若是江虑谈恋爱了怎么办,结婚了怎么办,江虑不再管他了怎么办。 他会给别的女人买手机,买首饰,买化妆品吗? 佟归知道自己的想法很不要脸,可他就是忍不住,若是江虑给别人刷卡买东西,他一定不舒服。不,不是不舒服,是难受坏了。 这样又过了几天,佟归是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心里总装着事。然后,他像个变态一样,去跟踪江虑了,江虑果然又再次和那个女人见面吃饭,聊的气氛融洽。 江虑和人吃饭,佟归就在角落的桌子里阴着脸看着,试图找出他俩只是普通朋友关系的蛛丝马迹。 跟踪第三回的时候,佟归被江虑抓到了。江虑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他的背后,按住了他,随后和那个女人远远的点头示意,女人温柔体贴的让他们先聊,然后姿态优美的款款离开。 又惊又窘又迫的佟归,满心都是尴尬和不知所措,所以并没有发现女人眼中的笑意和江虑除了开始装出来的惊讶,后面完全是对一切了如指掌的淡定。 “她是你女朋友吗?”佟归问。 “怎么,迫不及待想要嫂子了?”江虑和往常一样笑了笑,对关键问题却避而不答。 “嗯,那,那祝你们百年好合。”佟归的声音里有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委屈。 “先不说这个,你跟踪我做什么,别跟我说什么偶遇,我昨天其实就有看见你了。”江虑一提跟踪的事,就沉下了脸,连声音也冷了。 佟归七年后再见江虑,时常觉得他气势有点强,但面对他的时候江虑总是笑着的,温和的,这感觉也不怎么明显。这时候江虑突然强硬起来,佟归瞬间就有点被吓到。原本除了奶奶这世上和他最亲的江虑,此刻忽的就和他拉了几万里的距离,疏远的好像陌生人,他有一种预感,若是他回答错了,江虑就再也不会搭理他了。 “我,我就来看看你。” “想见我打个电话不行吗?非要鬼鬼祟祟的跟过来?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谁让你来的?” “我真没什么目的,我就是来看看,看你们在干什么……” “好,现在你也看见了,我在和人吃饭,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我要说什么?” “我自认为待你不薄,对不对,你要买什么我没给你买?你奶奶去世,我给你尽心尽力帮忙,你来跟踪我,没有什么解释吗?” “你要我解释什么,我都说了,我就是来看看。”佟归都快哭了,不知道江虑为什么要这么不依不饶,他就是脑子突然发抽而已,和平年代,他还能是来跟踪窃密的不成? “那没有要说的,以后就不要再跟踪我了,ok吗?”江虑的眼里没有一丝佟归见惯的温情,无机质的目光冷淡的好像一台机器,照的他无比的丑陋和让人厌恶。 佟归哇的一声哭出来,干嘛这个眼神看他!干嘛这样跟他说话!他不要受这个委屈!! “你有了女朋友就不要我了吗?我,我小时候把最 江郎彤姬 警报 老熟人 晶石是丧尸脑中凝聚出来的能量体。可以直接吸取提升异能强度,也可以当作能源战斗时补充异能能量。 低阶丧尸已经很稀少了,普通丧尸一百个中能有一颗低阶晶石就不错了,而中阶丧尸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中阶丧尸本就稀少,还要费力把它打败取走晶石,可想而知是多么的艰难。当然,中阶晶石价值连城,自有其道理,除了对异能者作用巨大外,中阶晶石经过特殊的处理和提取方法,可以让一个普通人拥有异能。 他们异能小队这次的任务就是护送这颗中阶晶石去雇主那里,任务成功的报酬足有三颗低阶晶石。 奖励丰厚,镖品贵重,能接到这个任务自然也有很多限制,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们是不可能放弃任务的,更何况像女人所说把雇主的东西像上贡一样的递上去。报恩怎么着不行,补偿物资、武器,可中阶晶石那是万万不成的。 “楠楠!”刘先霖当场就急了,他是这个小队的小队长,但平时对外社交多是女人出面, 毕竟女异能者在末世稀少又吃香,还不容易让人设防。可这么大的事,女人竟不跟他商量就自行决定了。 “什么rose小队,没听说过。”郑轨小声嘀咕。 江虑闻言笑了一下。 叫楠楠的女人使劲给刘先霖使眼色。他们是一个小队,再怎么也不能在外人面前下她的脸,刘先霖几个人虽说不同意,可到底没有直接出言反驳,只能企盼大佬品行高洁,看不上区区中阶晶石。 “那行吧,你们跟我来,晶石就算了。中阶晶石不是你们自己的吧,就这么送给我?回头你们回去再反咬一口我们抢你们的,那我们可没地说理去。”江虑似笑非笑,怼的女人满脸通红,无言以对。 “我们绝对没有那个想法,运送货物我们都有东西抵押在雇主那里,大不了抵押物回不来而已。”女人在后面巴巴的解释,可江虑径直往前走,压根不搭理。 “我叫宋慧楠,这是我队友刘先霖,肖志甫,周耀行和王康,请问先生怎么称呼?”宋慧楠一点不觉得尴尬的继续搭讪,却不料江虑真的停下了,回过头仔细的打量她的模样。 “你叫宋慧楠?” 宋慧楠头破了一块,脸上到处都是灰尘和血迹,几乎看不出具体长啥样。她自己也知道自个现在面貌不佳,被江虑盯的有些羞恼,却也微有得色。 还以为这男的多冷淡呢,结果没几句话,还不是忍不住了。她现在虽然灰头土脸,但也还有甜美的声音和姣好的身材,是个男人都挡不住。 “是,是呀!”宋慧楠撇了撇头发,娇弱的一低头,露出她雪白的脖子,楚楚可怜。 江虑看了她好一会,又转头扫过她的那些队友,视线在周耀行脸上转了一圈。周耀行被中阶丧尸一脚踹飞,侧腹部撞到树上,被突出的树枝洞穿了。这么大的伤,异能者快速的愈合能力,到现在他也只刚止住了血,一脸的惨白。 此时江虑打量他,他也在偷偷的看了江虑一眼,总觉得这男人长的有点眼熟。 江虑意味不明的又笑了一下:“原来是宋小姐,久仰久仰,刚才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农家乐离着不远,我们还有医生,正好可以帮忙看看,你们放心,都是同胞,哪里用的着谢呢?” 这一番话突然就撇去的阴阳怪气,变得和谐有爱了,连郑轨都一脸??的斜了一眼江虑,不知道他为什么转了性子。 异能小队队员也是对宋慧楠佩服的五体投地。 “楠楠,没想到你名气这么大?” “这个绿盛组织特别神秘,里面好几个异能者都特别强大,没想到这次竟然能有幸遇到。” “都说绿盛的头为人冷漠不近人情,果然是耳听为虚,传言不可信。” 走在前面的郑轨很想当作听不见后面几人的讨论,但奈何耳朵太好使,想不听都不行,他还在忧愁为什么他们变成了绿盛组织。 而宋慧楠一言不发,目光落在江虑高大挺拔的背影上,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 修罗场翻车预警,彤彤你的老相好正在来的路上!! 小心眼 宋慧楠一行人跟在郑轨身后,越走越心惊,地雷、陷阱,密布整条通往目的地的道路。倘若无人带领,硬要强攻上去,即便是全盛的时候,他们也要伤亡惨重,更别说还有江虑郑轨这样强大的异能者。 不久,绿盛农家大酒店的牌子就映入眼帘。禹岩山是当地比较出名的景区,山顶还有座不大不小的山神庙,而绿盛农家乐,也是这片规模最大的农家乐。 江虑几人异能强大,武力值奇高,因此在外界小有名气。乱世出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喜欢搞点华而不实的名号。目前比较出名的诸如霸天异能者队、青龙异能者队、乾坤异能者队,以及用英文的-rose、jack、marry。江虑一天天的除了外出打猎就是回家抱老婆,心思压根不在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上面,于是任由外界给他们这窝人起了个绿盛的名,在一堆中二气的队伍显得中土味十足,让人格外亲切。 佟归站在三楼的窗户边,将窗帘掀开了一道小口,单着一只眼睛朝外望着,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似乎只是很平静的看着,只他的右手狠狠的攥紧了窗帘布,细瘦的关节都因为用力过大而有些发白。 他一眼就认出了楼下正往这边走的几人。他的同学周耀行、宋慧楠以及上辈子见过的异能小队成员。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露骨,楼下的宋慧楠竟似有所感,猛地抬头,给佟归唬了一跳,赶紧躲在窗帘后面。他等过了一会再探头去看,楼下已经没了那几个人的身影,估计是被安排到后楼隔离去了。 对于周耀行,佟归没什么天大恨意,当然绝对谈不上好感。周耀行和他同一个班,还是舍友,末世前关系不错。 周耀行家是农村的,父母生了五个,他上面还有四个姐姐。孩子多,经济就拮据,所以他一个学期生活费也就三四千块钱,还是种地的父母省吃俭用存下来的。相对来说,家在本地,有房有车(江虑的车),吃穿用度都顶好的佟归就是个很让人羡慕的小少爷了。更不用说这个小少爷还出手大方,淘汰不用的手机键盘随手就送舍友,还时常请大家吃饭。 这种人傻钱多的同学真是谁都想来一个,特别是周耀行,他也很看重这个舍友。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末世前周耀行作为一个同学和朋友,也确实还算合格。佟归把他和江虑好的事跟周耀行说过,周耀行听完就完,从不往外八卦,后来佟归被系花表白,和江虑分了,周耀行看在眼里,但也不做评论。 要是没有后面的事,周耀行绝对算得上佟归的铁哥们。可惜有了后面的事,这周耀行顶多就算个狐朋狗友,可以同享福,不能共患难,有点小困难就不仗义了。 末世来临后,俩人困在佟归家里一个多月。一个没钱,一个病弱,于是开始几天还相处的较为和谐。等到丧尸真正爆发了,小小的房间里就开始了权衡和勾心斗角。 周耀行激发了异能,但刚激发的异能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他出不去,就需要依靠佟归房子的庇护。二十几年潜移默化的道德灌输以及佟归小意的讨好扮可怜,让他始终下不去决心把佟归撵出去喂丧尸。他可以光明正大的鸠占鹊巢。 每当没吃饱的周耀行眼露凶光的看着佟归时,佟归瑟瑟发抖的表示他可以每天只吃一顿。 “大学三年,我都待你不薄,大二时你妈生病,我二话没说借了你一万块钱。我每天就啃半袋方便面,你还要置我于死地?你饶过我好不好,这房子我送你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呵,现在知道求我了,你施舍的时候不是很得意吗?装的那个同情的嘴脸,怎么,你卖屁股来的钱花的很爽快嘛。我不是江虑,别跟我来那一套,也不知道他看上你什么,除了脸还能看,你还有哪点能行?”周耀行斜着眼嘲讽了他一顿,但到底没有强拽着他扔出门外,他“嘭”的一声关上了门,去了主卧。 主卧是佟归父母的屋子,又大又亮堂,佟归父母死后,奶奶每天给打扫的干干净净,但没再住过人,现在叫周耀行睡了。 后来食物只剩下几天的量,周耀行决定出去,他背着所有的食物,提着武器出了他家的大门。 佟归厚着脸皮在他后面跟着,俩人杀丧尸冲出一条路,然后遇到了三个异能者。异能者带着他们来到休息的商场地下仓库,他们在那里住了三天。佟归每天只分得一块面包和一小盒奶,他身材瘦削力气又小,砍不死几只丧尸,这几人当他是周耀行的朋友,没赶他走,还有口吃的通过自觉就很满足了。 然而这小满足只持续了几天,很快异能者和周耀行带走了所有物资,出门后就再没回来,佟归身边只有他们走前的一天晚上,分食物时给他的一顿晚餐,他省着吃还剩下一半。 佟归在仓库饿了两天,那种饿的心律加快、眼目眩晕,焦虑慌张到啃食自己手指血肉的感觉,他一辈子也不想再体会一次。 倘若那只是他梦中的一段预言,为什么会有那么清晰的记忆和刻骨铭心的痛觉,他大概是真的重生了,上天怜悯他给他再一次来过的机会。 所以,他可以理解周耀行那样对他,毕竟在人人自危强者得生的末世,周耀行没有义务保护他这个废物,最后没有亲手害死他只是置之不理,按理说就不错了,可是他讨厌这个人,不想看他好过,也不能说他心思恶毒小心眼吧? 这是他的地盘,他的家,他不想周耀行住的和他这么近,一天也不想。所以,他该怎么和江虑说,把这几个人撵出去呢? 娇妻 押醋 翻车了 佟归刚开始只是装的说肚子疼,可后来还真的有些痛了,小家伙手舞足蹈蹬的可有劲儿。都这样了,佟归还不忘他的“初衷”,看江虑心情好了开始叭叭的说周耀行的不是。 什么周耀行老占他便宜还和别的同学说他坏话,欠他的一万块钱到现在都没还他,管他真的假的瞎编一气。 江虑连连点头,说明天就找机会让他滚蛋。 佟归心满意足的玩手机去了,却没有料到后面的发展,他的预知功能对这些没有生命危险的小场面压根看不上。 傍晚的时候,江虑走在路上被周耀行喊住了。 “江,江虑?”周耀行惨白着一张脸,很惊讶的看着他。之前周耀行在打斗中被硬物捅穿了腹部,那么大的窟窿那么重的伤,放在末世前绝对当场去世,可现在,他有了异能带来的体质进化和宋惠楠的治疗术,这才多长时间竟都能下地走路了。 江虑看着他除了脸色和精神,其余和常人无异的身体状况,对宋慧楠的治疗术不禁高看一眼。 若是佟归生产时有位治疗异能者,也能少些风险。想到这里,本来不想理睬他们并且打算明天就赶人走的江虑改变了主意。 江虑转过头来看着他点了点下巴:“周耀行?” 周耀行更惊讶了:“还真是你,我就说看着像。” 江虑经常去学校接佟归,佟归宿舍里头另外三人都认得他,特别是和他关系最好的周耀行,还知道江虑根本不是佟归的表哥,而是他男票。 “嗯,没想到还能见面,你伤口恢复的看起来不错。” 周耀行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他这次居然这么好说话,还关心他伤势。他被同伴搀扶着躺下治疗后,就听王康吐槽这里的江队长异能十分强大,就是人有点高傲。而末世前的江虑,见到他也是一副冷淡脸,只对着佟归有个笑模样,特别双标。 “嗯,好多了,多亏了小楠的治疗术。那个……”周耀行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提一提,毕竟他们为数不多的联系是都认识佟归这么个人,“那个佟归,您,您节哀……” ?? 周耀行揣摩着江虑的反应,觉得他对佟归还是有些感情的。 “也怪我,没拦住他,他非要那会去做手术,之后我就再也没联系上他,唉,要不是他被丧尸咬了之后,给楠楠打电话预警,我们还不一定能躲过这一劫。佟归那么害怕孤单的一个人,我那会说要陪他去做手术,他非说不想耽误我上课,自个去了,医院是丧尸最早爆发的地方,也不知道佟归那会该有多难过啊。” “他做手术?做什么手术?” “啊?”周耀行没想到江虑的关注点竟然这么奇特,愣了一下,“他说肚子里长了个瘤,要去切了,他那些天吃啥吐啥,面黄肌瘦的,可能就是这个肿瘤影响的。” “他什么时候跟宋慧楠打电话说他被丧尸咬了?”江虑笑了下,继续问道。 周耀行莫名觉得他这个笑带着点戾气:“就是他说要去做手术的第二天,突然给楠楠发信息要分手。楠楠也知道他要去做手术的事,当时就怕他是不是病重了,然后佟归就回信息说他被丧尸咬了,世界末日要来了什么的。” “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不客气?”总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也是,听说江虑已经有了新的相好,而且当时这俩人闹的那么僵, 又随便客套了几句,俩人分开,走在路上的江虑几乎是一瞬间就想通了所有的事。 佟归去做手术,显然不是去切肿瘤,而是想把孩子流了。可他后来突然改变了主意的原因,也很好猜,八/九不离十是他预知到什么。 晚上的时候,佟归还不知道他自个翻车了,因为江虑表现的与往常丝毫无异。 只临近睡觉的时候,江虑跟他说对面的房间打扫好了,让他搬过去住。 “为什么啊,我在这边都住习惯了。”佟归不乐意。 “那屋虽然小了些,但朝阳面多,冬天也暖和。” “好吧,就是以后看不了大门了,你回来我都不能第一时间知道。”佟归说的可怜巴巴的,可惜江虑完全不为所动,他只得乖乖挪窝。 然后,隔壁是个标准双人房,晚上他一张,江虑一张,江虑不跟他睡一起了。他凑上去亲江虑,江虑也装作不经意的避开。 若是此时佟归还没发现事情不对头,这二十几年也就白活了。 “你生气了?”佟归等江虑关灯后,跑到了他的床上,从后面箍着他。江虑知道他过来,也不往里头挪挪位置,他就只好蹭着个边边趟,有些难受。 “没有,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快去睡吧。”江虑连转身都不带转的。 “不生气你不搭理我,还要跟我分床?” 江虑没理他。 “你给我起来,有什么事说明白。” 江虑叹了口气,终于回头了。 “我只是今天有些头疼,可能感冒了,怕传染给你,你快去睡吧。”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佟归接受了,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要不要紧啊,发烧了吗?” “没有发烧,睡一觉就好了。” “我给你按按头吗?” “不用。” “好吧,那我去睡了。”佟归也确实困了,他现在正到了嗜睡的时候,每天都睡不够。 江虑看着他爬上了床,盖上被子,没一会儿呼吸就均匀起来,显然是睡熟了。 ※※※※※※※※※※※※※※※※※※※※ 唉,感觉一本书写到五万字就到了瓶颈期,每天写一章都跟挤牙膏一样的往外挪。 放假 休息两天,后天继续。 你只是个备胎 可江虑却有些睡不着,任谁听说自家媳妇都不告诉自己就要把娃打了,心里都不会太好受。何况佟归后来之所以没做完手术是因为预知末世要来了,还以此为借口让他千里迢迢去接,却连要发生末世的事情一点都不提。能来是自己本事,死在半路算他活该倒霉? 江虑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从他有那个意识的时候的做梦对象就是他家小彤彤。梦里软软小小的佟归和他这样那样,让他每天早起清洗衣物的时候都带着些许的恐慌和莫大的罪恶感。 他当时就知道,这辈子就算不和佟归在一起,他以后也不可能找个女人结婚生子,所以他一点不介意有没有后代。佟归从小到大都是男孩子,不想生小孩可以理解。他虽然难受但也会支持,可佟归现在算是什么?又把他江虑当成什么? 真是越想越气!! 我把你当真爱,你却当我是备胎,我爱的卑微又憔悴,你却不理也不踩。 江虑气着气着,又开始反思,觉得是他太惯着佟归了,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以后宝宝出生了,他哄完小的哄大的,外面还要打丧尸,家庭的担子是不是也太重了点。等明天往后,他需得冷着这个薄情的佟掌柜,找个机会让他晓得自个是明白他的那些小心思的,只不过看破不说破罢了。 江队长辗转反侧了一晚上,也没想好怎么来实施他的计划,只好天不亮就走了。 佟归一晚上睡的不错,早上睁开眼,早餐和往常一样摆在床头。保温饭盒分了三层,蔬菜粥、清淡小炒菜、葱油饼还有一颗剥好皮的鸡蛋。 他美滋滋的吃了一顿,然后对照着小视频在屋里做了半小时孕妇瑜伽。 屋里的电暖一直开着,特别暖和,他就只穿了件羊绒衫。可能是他运动的缘故将宝宝吵醒了,小崽子开始在里头拳打脚踢。 佟归就琢磨着250是个起床气很大的娃。 是的,他给他的宝宝起了个小名叫250,谁让他心跳恰好250。 为了不碰见老同学,他尽量不出门,在屋里翻着他库存的小说看。江虑在的时候管着他不让玩手机,只能趁他出门的时候耍耍。 中午江虑回来给他带饭吃,然后走了。 晚上江虑回来给他带饭吃,然后又走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佟归每天都很自闭。第一天的时候,他就察觉出江虑不对劲了,这可是他的大腿爸爸,必须要哄好。 于是他颠颠的上去嘘寒问暖,问他感冒好没好,发生了什么事,周耀行为什么没被撵走他都没敢问。 他辛辛苦苦的哄了江虑一天。说是一天,时间加起来也不到一小时。江虑给他放下饭就走,然后被他缠着说话,也态度敷衍,不一会就语气强硬的表示他还有事,根本不接他的话茬。 佟归被肚子里的宝宝蹬的心烦意乱,脾气上来也懒得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结果,第二天早上他醒来一看,江虑连晚上都没回他的屋睡觉,住在了对面他们之前住的屋。 呵,这是几百年前封建王朝的时代吗? 所以他和江虑一没领证二没办酒席,还有了个孽子,于是他名义上是江虑养在某处不上台面的外室?主家想起他来就来看看他,想不起来就拉倒?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屋里好好待着等着主人的临幸? 可去他妈的,是不是最近农家乐里头来了新人入了江虑的眼了,才让他天天摆出这幅死样。 佟归把新来的女性回忆了一通,是那个学中医的徐明格?长的也很一般啊,说话小声小气,江虑喜欢那样的? 难不成是他前女友宋慧楠?倒也不至于,江虑曾经话里话外都很讨厌这女的,还吃她的醋,总不至于要玩爱上情敌的梗,江虑不是这种人。 那就是他想差了,江虑和他不一样,天生喜欢男人。如此就只有那位异能小队长胡先霖了。 胡先霖是火异能者,佟归隐约记得他是他们学校研究生部的学长。身高一米八,做事精干,浓眉大眼,是个精神小伙儿。 上辈子周耀行跟着走的一伙人就是他们,那会胡先霖还不是他们小队的头,做主的是那个三十多岁、面容寻常的肖志甫。 佟归瞎想一通,脑子里江虑和胡先霖的同人文都要过万字了。先不说胡先霖是个什么形象,江虑那必然是一脸娇俏、身着水袖,扭着蛮腰的倌馆头牌,看台上咿咿呀呀唱上几句,博得满堂喝彩。 越想越觉得有趣,佟归恨不得都要提笔自产粮了。管他江虑是因为啥不高兴,他亲生儿子还在我肚子里呢,只能好吃好喝的哄着我。 再者说,江虑爱他爱的不行,怎么可能会看上别人,佟归对自己很有自信,然而很快,这个想法就被打脸了。 茉莉偷偷过来跟他八卦,说江虑和那个叫宋慧楠的可能有点意思。 本来只是宋慧楠单相思,天天攀扯着江虑,江队对她除了礼貌之外再无别的。 但最近,江虑却对那女的有点不对劲,俩人接触说话都多了,江队还跟他们说想在这休养多久就修养多久。 “江虑,你好厉害啊,怎么做到的!”茉莉捏着嗓子学宋慧楠柔柔的腔调,“我的天,江虑不过是去帮他们修了下漏风的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创造了什么伟大的发明。”茉莉吐槽着吐槽着,声音就慢慢低了,因为她的彤彤小姐妹眼睛红了一圈,泫然欲泣。 “我说呢,他这些天都不跟我睡一屋,还不让我出门,说什么怕我以前的同学认出我。原来是外面有人了,躲着我呢。那天医生来给我检查,说宝宝的心跳有点快,可能会有问题,就那天开始,他就不理睬我了。怎么办,要是江虑真的不要他,我一个人该怎么养他长大。”佟归带着哭腔,却恁的坚强,没让眼泪落下来。 茉莉心里大骂江虑是个渣男:“彤彤不难过,姐姐养你啊,宝宝还有我这个干妈,干妈保佑,一定会健健康康的。” 佟归抽哒着小鼻子,可怜巴巴的看着茉莉,觉得茉莉这姑娘真不错,长的也蛮漂亮,还能打能杠爱心泛滥。最重要的一点,她还是个女孩子,浑身上下都是飒的不行的御姐风。 茉莉也就比他大两岁,岁数也合适。若江虑真不管他,茉莉可不比他强多了,还是个女的,他俩在一起,佟归也不会每次那什么都痛的要死。 有了想法,就要改变策略,茉莉也许能接受一个哭唧唧的小姐妹,可绝对不会喜欢一个娘炮男朋友。 他是不是要硬汉些?佟归看着自己比茉莉还白还细的手腕,陷入了迷茫。 “你们在干什么?”江虑不知何时打开门进了屋子,皱着眉看着他老婆被别的女人搂着。 ※※※※※※※※※※※※※※※※※※※※ 郑轨哭唧唧:抱走我的茉莉,我们不约!! 过年 午夜凶灵 佟归再次醒来,周围的建筑变得有些不同。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 这是他的家,东西都在他习惯放置的地方。 卧室门外有人在踢拉着拖鞋走动,佟归刚睡醒,但好像没睡够似的,困的眼睛都睁不大开,听见这声音迟钝的想应该是江虑在外面。 他在卧室里穿好衣服,进去与卧室相连的洗手间洗漱,然后眼睛半睁不闭的打开房门。 门外的男子高大、健壮,穿着格子衬衫,看背影是江虑,就是发型有点奇特。 江虑惯常理着寸头,最长的时候也不会过耳,而眼前的人头发微长,脑后竟还扎了个小揪揪,却不显得女气,倒是有些艺术家的不羁气质。 男子哼着小曲,转过头来,一张脸和江虑有七八成相像,似乎是他,又似乎哪里不太对。 “江虑?”佟归皱着眉问道,他不是江虑又会是谁,他不可能让江虑以外的男人在他家里这么肆无忌惮的走动。 男子似笑非笑,一张脸好看的过分,比他熟悉的江虑多了几分明艳和少年的张扬。佟归发觉这男的虽然长的高,年纪似乎并不大,还称得上是个少年。 难道是江虑家的亲戚弟弟?佟归眯着眼使劲看他,觉得这人长的真不错,比江虑还好看,很合他的口味,只是越想看视线却越模糊,他好困啊,昨晚几点睡的,要不再回屋补个觉? 正想着,对面的男子却说了石破天惊的一句。 “爸,你喊我什么呢?睡糊涂了吗?” 佟归一下子就给吓醒了,不知道是不是这梦太惊人了,他半天没喘昀气儿,还觉得腹部有些痛。 宝宝正在肚子里踢他,他的崽还没有长大,还是个屁都不懂的胎儿。 佟归狐疑的看着自己的肚子,怀疑自个是做了什么预知梦。 江虑端着一盘饺子走进来,看着他一头冷汗:“怎么了,肚子疼?” “没,只是做了个梦。” 江虑知道佟归做的梦都有些玄学,就问他:“做了噩梦?说出来梦就是反着的了。” 佟归哪里好意思说他梦见了什么。 娃在肚子里几次翻滚,又平息下去,佟归就没当回事,只以为和往常一样。 他吃了饺子,又困的不行,继续睡了。 他这一睡没有做梦,却在凌晨被疼醒了。 整个腹部都开始绞紧,撕裂般的疼,佟归困的眼睛都睁不开,浑身无力,却又被这剧烈的疼痛吊着。 旁边的江虑很快察觉到他的不适,起床打开了灯。 白色的节能灯照着佟归苍白发青的脸,和脖子上因为疼痛隆起的青筋。他只能无力的哆嗦,大口喘气,却连哼都哼不出来了。 江虑看着他脸色,心里咯噔一下:“我马上去叫医生。”然后连鞋都没穿就跑了出去。 突然就变成一个人的佟归怕的哭了出来,想让江虑别走,喉咙却梗住了喊不出声音。 他感觉自己被撕裂了,整个人被劈成了两半,腿间似有大股大股热流喷涌而出,他再一次特别巨大的疼痛中一个挣动,然后眼前一黑彻底不省人事。 袁大夫就住在同一层楼的尽头,江虑过去喊她,不过两三分钟,袁大夫就披着衣服跟着跑了出来。 她的女儿徐明格也醒了,去预先准备好的手术室做准备。 不过短短的几十米走廊,江虑从屋子里出来满打满算也没有五分钟。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和距离里,江虑听见了婴儿强健有力的啼哭声。 漆黑的走廊,他只要几秒钟就能迈到地方,一个屋子的门开着,白色的灯光透出来,哭声正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可是江虑听见这哭声,却没有丝毫初为人父的喜悦,他只觉得心不断的往下沉,腿脚都有些发软。 他听不见佟归的声音,不论是痛呼还是呻/吟,只有孩子的哭声,仿佛地狱的恶婴,从血池里爬出来索命,向他张开尖锐的獠牙,恐吓他的神志。 他不该走开的,他应该一直陪在他身边,几分钟前佟归那么害怕哀求的看着他,他为什么要走? 袁大夫一听到孩子的哭声,也知道不妙。佟归没有女性的产道,后/庭括约肌的柔韧度绝对不足以让孩子这么快的出来。哪怕是寻常生过好几胎急产的产妇,也不至于这个速度。 孩子怎么出来的?简直不敢想,细思恐极了! 但她作为有经验的大夫,到底比江虑镇静些,加快了脚步往佟归屋里跑。 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佟归惨白着一张脸,静静的盖着被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婴儿的哭声从他的被子里传来,小孩儿哭的震天响,还在被子下面蛹动,佟归却全无意识的躺着,眉眼舒展,安宁的面部仿佛岁月静好。 站在门口的江虑看着里面的光景,却不敢进去,掌心都被自己的指甲抓破了,他眼睛淬着冰,狠狠的盯着微动的被子,好似下一刻就要去把孩子掐死。 回想着几个月前还在跟佟归闹脾气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这种心跳250,能自己把自己生出来的怪胎,不早点打掉,还留着做什么。 可怜他的彤彤,还满心慈爱的盼着他出生。每天被折磨的不成人样,还亲昵的拍着肚子喊他小二百五。没事的时候就翻字典,琢磨着起个什么好听的名字。 江虑目呲欲裂,脑子昏昏沉沉的尽是迷茫。 他的彤彤,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彤彤。从那么小一点的小宝宝,长成了可爱的小少年,俊秀的青年……他还活着吗?一想到往后的岁月再也没有佟归这个人,他,他…… ※※※※※※※※※※※※※※※※※※※※ 佟归就这样死了,江虑悲伤不能自抑,他不忍心掐死小孩,也不想再看到他,就把他丢给别人抚养,最后孤独终老。空气中响起了庄严而又悲壮的大悲咒,为这篇小短文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全文完) 哦呵呵呵,完结撒花啦!!感谢小伙伴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永远爱你们,收藏关注填土机的小甜文,吃糖甜到齁!没有玻璃茬!! 凶灵不凶 因为江虑和佟归都不太喜欢太多人知道,所以三楼整层,也只住着他们比较熟的几个人。 茉莉九五方方都是部队出来的精兵,睡觉警醒,一听到动静不对就出来了。连郑轨这种半道出来的二世祖,也听见了小孩的声音。 他打着哈欠,推开门与茉莉四目相对,迷瞪道:“哪里来的小孩哭?” 特种兵茉莉眼神清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郑轨被这一瞪哈欠卡在了半路,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也没什么用,他们几个大老爷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呀,而且娃这不是已经生出来了,只能多准备点份子钱,等着乐呵的祝贺江队长喜得麟儿,再好好的吃一顿满月酒。 “明格,把东西都搬过来,江队,站着干啥呢,过来抬一下。”袁大夫大声的叱道。 佟归身上盖的被子已经让袁大夫小心的掀开了,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浓了。红彤彤的宝宝躺在佟归的腿间,张大了一张嘴,哭的歇斯底里。 佟归的肚子没有破开,灰色的纯棉睡衣也是完整的,血污也只是在下半身。 江虑定了定神,这才发现佟归还活的好好的,他能从嘈杂的声音里,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对于此刻的他来说,这简直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 徐明格手忙脚乱的推着车子跑进来,袁大夫找到剪子,咔嚓一下将脐带剪断了,然后把孩子用消毒巾一包。 “明格,你去给宝宝洗澡吧,记得我之前教你的手法动作,水温也调好了,去隔壁屋厕所,护好了,别让宝宝着凉了。剩下的我和江队来处理,你不用管了。” 徐明格小心翼翼的抱着宝宝,怀里的分量很是不轻,又软又沉的肉敦敦还在闭着眼睛嚎啕,声音大的让人脑门痛。 袁大夫把闺女支走了,才对江虑说:“问题不大,血压只是稍有点低,失血量也是正常的,胎盘分离的很完全,把伤口缝合下就好了。你把手洗干净,带上手套,给我打个副手。” 江虑一听大夫说问题不大,彻底放下心,出去轰走了说要来帮忙的茉莉,让郑轨他们继续回去睡觉。 纱布蘸干净血迹,佟归腿间的境况也显露出来,竟是在会阴处又开了个口子。那口子开的很平整,血也自个止住了,看这伤口规规矩矩,一点也不像临时的撕裂,倒好像是自然而然的分化。 袁大夫仔细检查了伤口,消过毒后用线几分钟就缝好了,还在尾端打了一个漂亮的小结。 佟归被线拉扯的疼痛折磨醒了,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江虑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睡吧,没事了,宝宝抱去洗澡了。” “我痛,睡不着。” 江虑还没说话,袁大夫就开始各种问了,哪里痛、怎么个痛法、头晕不晕,都问完了,给他挂了一瓶抗生素,口服了止痛药。 止痛药有奇效,不一会,佟归就怎么痛了,还嚷嚷着要看他的宝宝。 徐明格把孩子抱过来,袁大夫又给孩子检查了下,笑道:“这么沉,估计得有八/九斤呢。” 江虑脸上也有了些笑模样,跟着袁大夫学着怎么抱孩子。小宝宝睡的呼呼的,胖的嘴巴都嘟了起来。 佟归被江虑抱着换了张床,然后看着他收拾东西。他还是很困,没一会就睡着了,怀里躺着一个小二百五。 伤口愈合的很快,娇气如佟归,第三天的时候都能下地了。 他这种体质有些罕见,袁大夫表示曾听说过有些种族男性也能生子,但没想到进化的如此完备,产程短,还恢复的快,没有产道还知道另辟蹊径。 农家乐上下都知道了江虑有了儿子,毕竟这小家伙的嗓门不是一般的大,哭起来隔着个楼都能隐约听见,好在这小东西倒是不常哭。 农家乐里头有七八只鸡,过的比人还舒坦,暖器屋里睡着,吃的优质饲料。每天下的几颗鸡蛋,佟归要吃两个,其余的攒攒几十号人一个周吃一顿。 当然没人有异议,毕竟鸡是江虑带回来的,大家偶尔能吃一顿炒蛋就很开心了。 只是佟归这矫情鬼有时候还不想吃就很气人了,嫌白水煮蛋噎人,必须要油煎的。 这个年就这样过去了,听说院里年三十的时候还有人表演节目,佟归那会睡着,自然没看见,不过就算能去他也不想去。 有了小宝宝,连手机都不香了,小宝宝就像新出的大型网游,他玩一天都不会腻歪。 就连250睡觉的时候,他都要手贱的去戳戳,隔着衣服捏捏他的脚脚,揪揪他的小屁股。 那两瓣小屁股,手感真的巨好,绵绵软软的,把宝宝侧过身,他屁股上的肉肉就随着重力倾斜到一边,然后佟归抬起他的小屁股,松开手让屁股自然下落,肉肉在被子上弹一弹,才会静止。 佟归等了一会,零零一无所觉,睡的正憨,他就更肆无忌惮了。 零零是他新给宝宝起的小名,二百五或者二五零什么的也太拗口了,三个字毕竟不如两个叠字好叫。 至于大名,是让袁大夫给起的。袁大夫也知道二百五这个梗,她倒不觉得难听,反而认为挺别致有趣的,折中一下,给小宝宝起了江柏灵这三个字。 江柏灵出生的时候足有4.6kg,一点也不像是还不到九个月的早产儿。声音大,睡的香,还特别能吃,啥奶粉都喝,一点不挑,特别好养活。不拉稀不吐奶,两个月了,连痱子都没起过一个,这婴儿眼瞅着比他二十好几的爸爸都壮。 佟归养了两个月,下巴还是尖的,肚皮松松垮垮,满是难看的纹路。 不过这两个月,也有最大的好消息,村里通网了。似乎昭示着严寒终将过去,春天即将到来。 离开 新世界(一) 佟归带着帽子口罩,抱着宝宝上了车,搬行李自然不用他动手,连车门都是方方帮他开的。他自觉手里的这一坨肉格外的金贵起来,抱着这重重的一坨,自带霸道总裁的bgm,附带司机小弟等一系列buff。 别人是恃强凌弱、武力压人,他是持娃行凶、道德绑架。我是抱小孩的乘客,必须要有特殊待遇! 车子是改造过的装甲车,再安全不过,后座宽敞的能趟个人。佟归将宝宝放在腿边,座椅边缘堆了条小毛毯给他挡住,防止他掉下去。 小灵灵咯咯的笑着,小手捻毛毯的边边。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他就变得特别好看了,完全没有刚出生时红彤彤的丑样子。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白嫩的皮肤没有一点瑕疵,这肤质茉莉看的可羡慕了。 他的五官比例和江虑几乎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任谁来看,都要说这父子俩长的真像。只一对圆圆的大眼睛,继承了佟归的基因,江虑的眉眼要更狭长一些。 佟归欢喜的简直不得了,这么漂亮的宝宝,谁不喜欢呢? 都说小孩子爱哭爱闹,刚开始新鲜,过些天就恨不得扔了。可江柏灵是个与众不同的宝宝,除了换尿布喂奶,其他都不用怎么操心,到点睡觉,自己可以和自己玩的很开心。半夜他醒了,也不声不响,在他的小床上吮几下手指,就又睡着了。两个月的时间,竟已经有些认人了,见到他两个爸爸,就会咯咯的笑,到了茉莉九五方方和袁大夫那里,也愿意让人抱抱,可要再来个别人,那是万万不行的,漂亮的小脸立马委屈的要哭出来,还会拿小手去推搡。 即便还不会坐不会爬,但这小脑瓜发育的足以让人惊奇了。寻常两个月的宝宝,除了睡觉哭闹,哪还会其他的。 袁大夫猜他会是个小异能者,即便出生了,他的心跳还是比正常小孩快很多,体温维持在三十九度左右。他没有母乳喝,也没有打疫苗的条件,却从来不曾生过病,每天都乐呵呵的,不得不说真的很省心。 佟归过去听奶奶讲他小时候,瘦瘦小小的一团,隔三差五的就往医院跑,她奶奶甚至还去庙里求神拜佛,就怕养不活他。连江虑都有印象,说他到了三四岁的时候才稍微好些,佟奶奶没再半夜敲他家的门,说彤彤高烧不醒了,着急送医院。 他本就是早产儿,母亲听闻佟父去世的噩耗,没受的住打击。听说母亲到医院的时候浑身是血,心跳都停了,他能捡回一条命就是万幸,平平安安的白捞二十多年,还有了个白胖健壮的儿子,其实也够了。 江家照顾他这么多年,他怎么报答都不为过,要是江虑真的,真的不想与他一块了,他也不好赖着。 佟归原本坐上车,逗着儿子还挺高兴,可抬头一看,江虑绕过他坐在了副驾驶上。明明他旁边还有那么大的空位,他却不坐过来,那嫌弃的意思真是不要太明显。 茉莉郑轨他们,都没发觉他俩的不对劲,江虑在外人面前,对他亲亲热热的,甚至两人单独相处时,江虑也是温和的。可佟归就是知道不对劲儿,他和江虑从小长大,江虑什么样他没见过。 这样一想,就又难过了。 车缓缓的开,开出了农家乐,下了山。途经大片的田地是荒芜的,杂草边野,当然也有些农田种有作物,大概是附近基地的产业。 原先随处可见的丧尸已经不见踪影,似乎浩劫已过,北方的人民已经安全了。 佟归在车上晃晃悠悠,没一会就睡着了。前座上方方开始小声跟江虑八卦:“哥,我瞅着嫂子刚才不大高兴啊。” “嗯?有吗?”江虑从后视镜往后面看,佟归抱着孩子,俩人头对头睡的正香。 方方也摆头看了眼:“有啊,你没见着嫂子这一路都没说话,是不是离开绿盛难过了,毕竟住了那么久,我都有点感情了。” 江虑斥道:“你有个屁!我往后看也就算了,你扭个什么头,刹车放的时候轻点,跑了这么多次,车技还是没长进。算了,前边找地停下,我来开,一会再给你嫂子颠醒了。” “我技术挺好的啊,郑哥都说我开车开的稳当。” 佟归这一觉睡起来,发现前边开车的已经变成了江虑,方方歪着脑袋,靠在车窗上张着嘴打鼾。他是被这鼾声吵醒的。 江虑无感超绝,不用回头看也能听出来他呼吸的深浅变化,但他没有回头,佟归也没有说话。 大片的树和荒野往后略过,再往前是一片莹白。 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树,长着一簇簇白色的小花。放眼望去能有好几亩地。这是一个晴朗的天,蓝天白云美不胜收,没了工业的污染,空气质量都好了。 若是往年,正是踏青的好时候。 树林旁边是一个公共厕所,江虑把车停在一边,让大家稍作休息。 “这是什么树,开了这么多花?” “我瞧着像是果树。” “过去看看,好久没见到花了。” 佟归抱着还在睡的宝宝,也跟着下了车。 他们一行不少人过去看花,他也想去看看,宝宝出生后还没见过花呢。 “哇,这么大一片苹果林!”方方在他身后感叹。方方家里头是农村的,不像城里人大多叫不出树名。 佟归的脚步倏然停下了,记忆闪烁间,有些异样从他心口爬过。他猛地抬头,去看后车的茉莉郑轨,茉莉郑轨还在那边日常互怼。 去看花的大多是些青年姑娘,像是厨娘张晓欣和平日相熟的一些人。林子一览无余,没有什么丧尸,也没有什么危险。 她们好些已经走进了林子里,但什么也没发生。 佟归心里充满巨大的不安和犹疑:“江虑,这林子,是苹果林?” 江虑一抬头,与佟归恐惧的眼睛四目相对,他当即转头怒喊:“谁让你们乱走的,给我回来!” 可惜已经晚了,只听得震耳欲聋的一声“轰隆”,佟归闭上了眼睛。 图穷匕见 小柏灵在这剧烈的爆炸声中惊醒,他眨巴着大眼睛,眼前却有一双手捂住了他的头。佟归以为这样他就看不见了,殊不知他能看的清清楚楚。 靠近苹果林的一辆车直接被掀翻了过去,车旁边一位伯伯直接被压在了下面不知生死。小柏灵对这位伯伯有点印象,那会他想来抱他,柏灵嫌弃他身上有股臭味不让他抱。 佟归距离林子足有百米多远,都被波及溅了一身尘土,可想而知,还在林子中的人会怎么样。 他背对着林子将孩子护在身前,小柏灵被吓得哇哇直哭,佟归还是第一次见他哭的这么歇斯底里。 佟归微松了松手,看见柏灵白嫩的小脸蛋都哭成了通红,张着大嘴哇哇的,小鼻子一抽一抽,鼻涕泡泡躺了满脸都是。 若在往常,佟归看见这一幕怕不是要笑出来,可现在,他只想跟着宝宝一起哭一哭。 图穷匕见,附近的山坡上开来大批的武装车将他们包围个严实。 十几号人拿着武器从车上跳了下来,打头一人狞笑着,吊儿郎当的向他们走近。 他半张脸都被一只青龙图腾的刺青覆盖,显得狰狞又可怖。 “东西不少啊,可真是只肥羊,先都带走,回去再分东西。” “龙哥,还有小孩怎么办?” 龙哥的视线扫过面色惊恐的阳明还有佟归怀里依然在哇哇大哭的婴儿,冷笑了一下:“八九岁的可以卖个好价钱了,婴儿就处理了吧,这么小的东西好干嘛?” “彤彤,你回车里去。”江虑的声音平静而低沉,佟归从他的身后看他,只觉得他挺拔的后背都散发着寒气。字面意义上的寒气,江虑的衣服上都结了一层白色的冰棱。 刚才爆炸的一刹那,江虑瞬间就从五六米外挡在了他们跟前。 佟归知道自己在这里就是碍事的,于是干脆利索的抱着孩子躲进了车里。 几乎在他关上车门的同时,江虑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把枪,“啪”的一声,龙哥的脑门上就出现了一只血洞。 血洞圆圆的,连血都没有流出,洞的边缘是一圈红白相间的冰碴子。 “留一两个审讯用,其他都速战速决了。” 江虑话音未落,茉莉就出现在那些人之间,抹了一个人的脖子。 那些人提着先进的武器,甚至还有两个异能者,但都不堪一击,连保险都没来得及拉开就丢了性命。 佟归知道茉莉方方他们很厉害,却没想到厉害到这种地步。解决了这批人,江虑他们踏入了满地□□的苹果林。 断肢、伏尸,八条刚刚还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苹果林很大,有些地方也是破败残缺的,原先只当是丧尸的摧残,现在看却都是这伙匪类打劫埋下的□□所致。 阳明沉默的看着地上七零八落收集起来的尸首,眼睛里满是愤怒的火光和沉沉的悲哀,却不见害怕和恐惧。 张厨娘怜他年纪小就成了孤儿,每天打饭时都会多给他加点肉。末世里,她失去了丈夫和孩子,却依然坚强的活着,每天认真的做饭,从不与人发生口角,每天都笑呵呵的。阳明还记得半小时前,张厨娘笑着说,苹果花泡水生津开胃、美容养颜,她去看看林子有没有主儿,能不能采摘些回来。 被车子压死的老伯,也不过刚五十岁,末世前是一所中学的数学老师。他曾说,即便没有了学校,没有了考试,学习也是不能停止的。只要有人在,有这些方法和技巧,文化和传承,终有一天新的城市会拔地而起,繁荣再现。到时候他就老了,看不到了,以后世界就要靠阳明、安莹这些小年轻了,所以他们更得好好学习。他每天敦促着阳明、岳安莹这两个孩子抄写公式,做些几何或者代数。 两个孩子每天都烦不胜烦,觉得这老伯真是个死古板,有这时间还不如多跑两圈,多打几套拳。然而现在再不会有人喊他们做题了。 电工孙猛,末世前是个修洗衣机的,他初中不学好,高中都没考上只读了个技校。在技校里头成绩也不咋地,出来他爸托关系给他介绍了个电器公司,跟在一个老师父手下学本领。他一直挺喜欢和张厨娘住一个屋子的珍珍姑娘。平时不好好学,书到用时方恨少。 农家乐损坏的台灯、电器、管道,都需要人来操作,他工作干的磕磕绊绊,只能边学边琢磨,技术水平进步的飞快。再不是以前被师父天天骂的“傻子孙”了。他打听过,珍珍是个名牌学校金融系的大学生,要在末世前,他肯定是没有机会的,但现在是末世了嘛,他怎么说也有点技术,农家乐里也觍着脸皮被人敬成一声“孙工”,也许,他还有是可能的? 可惜现在他再也没可能了,珍珍姑娘站在他只剩下半拉身子的尸体前,抽泣的哀悼,心想以后再也没有害羞的青年偷偷托人给她送小礼物了。 死亡,也许有些人见惯了会麻木,会冷言冷情,但那种一次次物伤其类的情绪,却永远不会停歇的冲击我们尚未完全变黑的心。 明天和意外永远不会知道哪一个会最先到来。但是活着的人的路还是要继续。 被抓住的匪徒,再高呼一声“奉明教”万岁之后,两眼一翻就气绝了,带给人彻骨的寒意。 佟归知道事情肯定不是那么简单。 他去年的时候,梦见过苹果林。那时候的林子,满是丰收的果实。若是当时在路上他没有发烧和剧烈的晕车,他们也不会因此耽误行程,遇到丧尸潮,最后迫不得已被逼上了山,守着农家院生活了大半年。也许,他们会来到这个苹果林,遇到这些劫道的匪徒。所以说,这些匪徒在这片林子中,守了足有大半年,直到今天才被他们真正的遇上。 半年前奉明教刚刚起步,势力还没有到北方。而且,只是一个匪徒,打劫不成功跪地求饶也便是了,何故还如此刚硬的自尽,完全不合常理。 新地方 洗澡 双更 购物 然后等收拾好了东西,江虑抱着孩子去了隔壁屋子睡。又是这样,还一副为了他好的样子,说什么晚上要给灵灵喂奶,怕吵醒他。 本来佟归知道要去a市就不大开心,现在更生气了,冷冷的嗯了一声,就转过头去睡了。 江虑看他莫名其妙又不高兴了,想问问为啥,又怕真吵他睡觉,只好灰溜溜的抱着孩子走了,打算等明天再说。 当然第二天他就暂时没空管这些了,人员登记,审查上报,一层层的手续,还要找人修水管电路,都得他去。 佟归醒来的时候都九点多了,灵灵被抱去了袁大夫那里。他吃完早饭,去袁大夫那里逗孩子,小灵灵睡了一觉,倒是不哭了,就是有些没精打采。 h市新人手册上写着有超市和生活用品区,他就打算去看看,能不能淘回点小玩具什么的。灵灵出生后只有一只小熊玩,有点可怜了,与他异能大佬儿子的身份不太相合。 正巧茉莉和徐明格俩妹子也想去购物,于是就同路一起,结伴逛街。 佟归觉得他这样不好,越来越娘了,都沦落到跟女孩子逛街的地步。要知道他以前最讨厌逛街了,宋慧楠那个购物狂魔,他那会当人男朋友陪人逛街逛的都有心理阴影。可不跟着茉莉一起,这新地方人生地不熟,他心里没底。 h市有两大超市,他们按照地图去了最大的那个。茉莉开着车,宽大的后备箱揭露了她明晃晃的欲望。 超市是由原先的银座改建的,在末世前,整条街都是吃喝玩乐的好地方。而现在,只剩下顶着银座牌子的楼前有些人,其他地方门可罗雀。 他们三人停好车,走了进去,意外发现里面还挺热闹。 卖吃的、卖用的都很全乎,钢材,瓷砖,甚至还有古董、烟酒、动物骨骼。 一家占一块门面房,整整齐齐。 食品和生活用品,要再往里面走,三个人颇为稀奇的到处看,问了价格后都一顿咋舌。一颗低级晶石可以换一千个货币单位,可以买一套房子。可在这里,一千个单位只能换两盒烟,一瓶酒。 “酒而已,这么贵啊?”徐明格小声的吐槽,却看见原本在躺椅上的老板突然睁开了眼。 这老板四十多岁,头发秃成一个明显的地中海,习惯眯着眼看人,还有明显的啤酒肚。 “小姑娘,你也得看看我这酒的牌子啊,绝对正宗的五粮液。这年头喝一瓶少一瓶,再过几年那就是绝版,想花钱都没得喝,再想体会这滋味只能去梦里喽。末世前你想买,一瓶都得好几百呢。” 徐明格哈哈了下,又跟着往前看别的摊儿。 佟归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卖母婴产品的店,这个店格外的小,就俩货柜的东西,还有整整一货柜摆着产褥卫生巾,尿不湿。宝宝的衣服零星摆着几件,学步车婴儿床更是各只有一个,杂七杂八的玩具都堆在一起,还脏兮兮的。 店主是个妇女,原本佛系的在一边看书,看见有生意上门,眼睛都亮了。 佟归皱着眉看过她店里的货物,不知说什么是好。奶粉倒是都没过期,只是牌子很杂,见没见过的都有,而且找了半天没找到适合柏灵这么小的宝宝能喝的。好在家里奶粉存了不少,一时也不缺。 “我还以为是两位姑娘要买,没想到是先生您啊,还是我看走眼了,您只是打扮比较中性?” 这老板娘还很健谈,拉着他们喋喋不休的介绍。 “我是个男的。”佟归瞥了她一眼,明白的表示她有点聒噪。 “哈哈哈,不好意思,您挑,价格都在一边摆着。” 佟归他们三个人凑在一起,翻拣了半天,才选了一套小积木,小铃铛还有一个简陋的脚踏健身架。 “就这些吧。”佟归无视了老板娘对其他产品的推销,拿出了付账卡。母婴店对面是卖护肤品的,茉莉和徐明格趁他在这边付款的功夫,去了对面逛了。佟归看她俩出去了,才抬头犹豫的低声问老板娘。 “有那种消除妊娠纹的产品吗?” 老板娘只当他帮着媳妇来买,还不好意思,连连说有的,然后帮他从一个小角落里掏出来俩瓶。 “国外进口的,特别好使,六周见效淡化,十周不留痕迹。成分纯天然,不刺激。这个,就是价格有点小贵。” 佟归一问,赶上半瓶五粮液了,要知道他买了三样玩具,也才十几个单位。 他有些纠结要不要买,毕竟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现在这世道有些人吃饭都成问题,他还花大价钱来买这些,实在不应该。可他又想到昨晚洗澡,江虑看着他丝毫没有波澜的眼神,以及天天躲着他,不跟他一起睡的行为,觉得还是得买。 现在这钱花了心肝痛,总比以后没得钱花空余恨。 马上要去a市了,本来江虑家里人就不同意,他也就靠着江虑的宠爱才能作威作福。要是江虑对他没有兴趣感情淡了,他们分了,结果只能是江家把孩子抱养过去,每个月只给他最低的保障金。然后,再大度人性化的让他可以每周见一次孩子,真那样他恐怕得气死。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下堂妻的孩子被后来者养在膝下,前者孤苦伶仃,青灯古佛。不愁吃不愁穿,自然就要考虑活的好,老公儿子都是他的,一点也不想让给别人,他要热热闹闹的,不要独自一个。 大不了他就死活不同意。江家怕绝后,才不同意江虑搞男人,现在他连儿子都生了,他们再看他不顺眼还能有什么说辞? 江虑不碰他拉倒,他还不乐意和他做呢,自己撸还更开心呢。 佟归哼了一声,就把卡递了过去,干脆利索的把两瓶东西买了。他瞅了瞅那瓶子,发现都是日文,一个字也看不懂,好在瓶子底部有小贴表明了成分日期使用方法。嗯,先放包里,等回去再研究。 他刚把东西放好,背包拉链拉上,就有个熟悉的声音满是震惊的喊他的名字。 佟归偷摸着买那东西,心里还发虚的,被这点名声吓了一大跳。抬头一看,周耀行站在一个店面门口,正睁大了眼看他。 “佟归,真的是你!!” 我太难了 佟归好像刚刚咽了一口便便一样难受,脸都有些发黑。 但周耀行震惊之下,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从前舍友的不愉。只见他两步就到了佟归跟前,仔细的看他的眉眼。这张一点也不大众的脸,是佟归本人无疑了。 “我,我们一直以为你死了,没想到还活着。”周耀行眼睛都有点红了,突然重见本已经死去多时的“兄弟”,这感概和心情,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 他这时候又想起佟归以前对他的好,近乎哽咽了:“是你吗?是你吗?” “是我。” 够了啊大哥,戏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多么情深义重呢。 “你什么时候来的h市?以前过的怎么样?丧尸爆发后我给你发信息你也没回,宋慧楠说你被丧尸咬了。” “啊,那是个误会。”不然他还能说啥。 旁边店的茉莉听到声音出来看,佟归对她摆了摆手示意无事。 反而是周耀行又开始大惊小怪。 “茉莉,你也来h市了?江队长他们呢?” “啊,我们都来了,昨天到的,怎么,你和彤彤还认识?” “不仅认识,我们还是同学和舍友。”周耀行看见茉莉和佟归走一块,瞬间就明白了,大概是江虑把人又找回去了。他就说,江虑对佟归那么上心,上次见面他说佟归被丧尸咬死了,江虑一点也不在意,反而一直追问佟归手术的事,原来是早就知道佟归还活着,那怎么当时不跟他说? “那你们接着叙旧,我先进去了。”茉莉说完又对着佟归点点头,“有事就喊我。” “对了,你和江虑又在一起了?” 佟归实在不想回答他,只敷衍的嗯了一声。 “我就说嘛,不过你也得提防点。跟你说个八卦哈,你别觉得我多嘴。” 知道自己多嘴就不要说可以吗? “前几个月我有一回去农家乐,正好碰见江虑了,我跟他提起你可能被咬了,嘿,他也没反应,还一直追问你手术的事。现在想想他那会就知道你没死,却不告诉我。我在那听闻,江虑他有了老婆,和个女的好上了,那女的还怀了孩子,你知道这事不?” 这能不知道吗?不过他刚才说了啥,手术? “什么手术?”佟归皱着眉追问。 “末世前一天你不是要去做手术吗?说你肚子里长了瘤?” “……” 佟归深吸了一口气:“你俩都说啥了,讲给我听听。” …………… 回去的时候,茉莉就发现佟归兴致不高, 他单手拖着腮,头靠在车窗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同学跟你说什么了,怎么这么忧郁?” 说我翻车了。 佟归幽怨的看了她一眼,说没什么。 佟归回去的路上都在想,怪不得江虑不搭理他,肯定是心里介意这事。在农家乐里也恰好是宋慧楠来的那几天,江虑对他冷着脸。真的好烦江虑这样,什么也不说,也不问,还当作不知道。可是他问了又能怎么样,结果也没什么区别,他再次骗江虑说他没有? 想想的确自私自利又卑鄙,靠着儿子要挟江虑对自己好,他却没为江虑做过点什么,连日常的衣服被单这种小事,都是江虑洗的。 佟归自我厌弃又难过,琢磨着江虑既然不知道这事,他也就当今天没见过周耀行。虽然翻车了,但我也要苟住,苟的久才能吃鸡。 然而他不是个心里能憋住事的人,这天晚上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终于没忍住,打开房门去了隔壁江虑的屋子。 江虑屋里灯关着,他没拉窗帘,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他的睡姿也和他这个人一样,平躺的板板正正的,躺尸一样横在那里。 佟归小拖鞋吧嗒吧嗒的跑过去,然后用力一蹬,蹬掉了鞋子上了江虑的床。江虑睡觉很浅,他进门那会肯定就醒了,还跟他装睡。 “做噩梦了?”江虑顺势抱住他扑过来的身体,有熟悉的淡淡香味飘来。 佟归搂着他,在他脖子边上蹭了蹭。 “我今天看见周耀行了。” “嗯,我听茉莉说了,你今天回来就不开心,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跟我说,他跟你说了我那会想去做手术的事。” “嗯,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你是不是因为这事不喜欢我了?” 佟归的声音都带了丝哭腔,江虑嘴角一挑有点想笑,但忍住了,这是知道自个翻车了呀,但他还偏要逗逗他。 “唉,都这么久了,还有啥喜欢不喜欢的,没事,我没有介意,你快去睡吧。”他声音冷淡,佟归一听就难受了。 “你有,你就有,你不介意为什么不跟我睡,昨天坐车,你宁愿跟方方做前边,也不和我坐一起。” 江虑感觉到佟归靠着自个的衣襟有些微湿,心道佟归原来还是有些在乎他的感受的,在乎他喜不喜欢,不是个纯粹的小薄情郎。 江虑起身把床头灯打开,抽了点纸巾帮佟归擦眼泪。 “怎么又哭了啊,这有什么好哭的,你这个小渣男,有吃的喝的玩的,还会纠结什么喜欢不喜欢?” “渣男老子睡也让你睡过了,还给你们江家生了大胖儿子,到底是谁吃亏?” “明明你办事不厚道,还偏要转移话题。”江虑抱着佟归,没敢往下接。一年前他们刚住一起的时候,鸡毛蒜皮的些小事也天天争来争去,吵红了眼后面感情都要淡了。他那会也忙着公司的事,想着都该静静,回去的次数也渐渐少了,后来他被宋慧楠翘了墙角,也不是事出无因。 佟归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明明是你情我愿的事,从他嘴里出来倒好像被胁迫似的,而且儿子也是他自个的,说什么“给你们江家”,他又不是封建社会的童养媳,给自己加那么多苦情戏做甚。 要他是江虑,肯定要暴躁的回怼一句,那我不认这个儿子了,明天就改姓佟,你抱走吧。 宝宝刚生出来的时候,江虑本来说要宝宝起名随他姓,是佟归自己不同意,他父母亲人都没了,姓啥上面也没人管,江虑就不一样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盯着呢,姓江他以后也好过点。 可江虑什么也没说,还是温声和气的,一双热乎乎的手还捏着他脊梁骨的肉。他孕期身体难受,江虑天天给他按摩,这习惯到现在都还没变,江虑一抱着他就习惯性的捏捏,好像撸猫一样。 佟归一心虚,气焰就弱了,而且他还在江虑怀里,亲亲密密的,这么好的气氛他也不愿去破坏。 江虑对他不说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但也差不多了,看他平静了,这才不急不慢的解释道:“当时是有点不开心,那会你还怀着宝宝我也就没和你说,可后来我都快忘了这事了。” “没有不和你睡,这不是怕吵你睡觉吗?这样吧,今晚你和我在这凑合一晚,明天我就搬回去好不好?” “昨天也是方方开车,他年纪小,会开车没多久呢,我这不是怕他技术不到位,才在前排盯着他?以后都和你坐行不?” 江虑这千依百顺的调调,让佟归都觉得自己有点太作了,也就江虑能忍得了他这个性子。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坐哪都行,我,我就是怕你不要我了。” “少来,你个大尾巴狼装什么菟丝花,戏够了哈,你和茉莉那会天天哭惨,搞得茉莉时不时刺我一句,没找你算账呢。再说回来,谁没了谁都能好好的活,都是当爸爸的人了,好不好成熟点咯,还撒娇。”江虑捏了下他的鼻子,笑骂道,“算了,宠着吧,惯出来的大宝宝还能扔了咋滴。真是,哄完了小宝还要哄大宝,我太难了。” 华南 回家 一家人 江母拉着佟归这说说,那讲讲,问他们之前的经历。 佟归回想了下前头的生活,简约概括之那大概就是:宅家,养娃,争宠小白花。 这话能讲出来吗? 何其不成体统!! “那个,云姨……”江母姓云,全名云婉玲,名字诗情画意,人也是书香门第出身,佟归正想胡编一气,随便说说,却被江母打断了。 “还叫姨,怎么着也该改口了。” 佟归嘴角一抽,试探着喊了句:“妈?” “哎!”云婉玲应的特别欢快,活像是迫不及待要拐走别人家儿子的人贩子。佟归从小没娘,有了可以叫妈的人,本应是件很感动的事,结果,他现在却没有一丝心酸的劲儿,完全被这俏皮的新出炉的丈母娘弄得哭笑不得。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自家爸妈,不用这么客套。” 江父吃饭挺快,吃完了就急急忙忙去洗澡,说一会要看他大孙子。 二楼的婴儿房与主卧是相连的。婴儿房特殊在有两道门,对着走廊有一道门,可以从外面进出。也可以把门一关,直接从主卧与之连通的门进入。 既方便了父母照看孩子,也避免俩人有什么羞羞的事情要做的时候,打扰到小朋友。 江柏灵在他的新家睡的可好了,爷爷奶奶就在他头顶看他,讨论他,也没有给他吵醒。 “看看这眉眼,看看这小鼻子小嘴巴,和阿虑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云婉玲笑着说,接着就去找江虑小时候的照片,要拿过来对比对比。 江父在一边瞧着,也觉得这宝宝长的可爱。 “赶明儿去你爷爷奶奶家吃饭,把彤彤和孩子都带上,大家熟悉熟悉。你爷爷听说有了曾孙子,高兴的合不拢嘴。” “爷爷不是有华南那个外孙就够了?当初说要把我赶出家门,转头就执行的灭情绝性,现在倒想起有我这么个孙子了?” 江虑从小和父母生活在t市,每年只在过年的时候见爷爷奶奶一面。他爷爷更喜欢从小养在身边的外孙,对他这个疏离的孙子不太感冒,他自然也不会自找无趣,上赶去整这场买卖。 “你爷爷都八十多了,老糊涂一个你还跟他计较什么?”江岐军轻描淡写的说他老爹是个老糊涂,而且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妥。 他都这样说了,江虑也不好再提,再偏心也毕竟是他亲爷爷。 “华南现在怎么样,听说找了个女朋友?今天怎么是他陪着妈过来。” 江父抬头瞅了他一眼:“你还挺关心啊,他现在哄的你妈挺高兴,一口一个伯母叫着,找的那个女朋友是你妈的得意门徒。” 江母末世前是某著名舞蹈学院里的教授,而能入他母亲眼的,必然是其中的佼佼者,年轻漂亮功夫扎实,青春又靓丽。要在几年前,他作为表哥可能要叹一句男才女貌,华南这小子艳福不浅,可经历过两年前的事,他一直觉得华南是gay,不是gay怎么可能只吃了一顿饭,就断定他和佟归在一起了。而且江虑清楚的记得他和佟归在他跟前从没有过分逾矩的举动,甚至连眼神交流都不多。饭后他回了公司,佟归回了学校,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次聚餐,谁能想到看着挺正常的华南居然是个告状精。 江虑顿了顿,将之前在隔离所前发生的事详细的讲了一遍。 “听着倒像是精神系的异能,在所有异能中,精神系是虽不可捉摸的,而且只能自然激发,不能借助晶石或者外物。所有的精神系异能者,一经上报,立马可以得到最好的资源和福利,甚至可以每周领取免费的晶石。华南若真是激发了异能,这是件好事,为什么会藏着掖着,既然已经藏着掖着了,为什么又突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使出来,目的却只是为了抱孩子?”江父分析道。 也许是他们声音大了些,江柏灵扭动了两下,皱了皱小眉头。 “走,咱们别吵到孩子睡觉,换个地方说。”江父帮孩子掖了掖被角,悄声和江虑出去了。 楼底下云女士还在和佟归唠嗑,正说到她杀丧尸的壮举:“哎呦,你可不知道,当时有多凶险,就离我一米远,下一秒就要扑我身上了。我当即立断的一侧身,然后一脚踢了过去,给它踹到一边,正好旁边是个铁架子,跌落给它压在了下面。” 江父看到,笑了笑和江虑说:“你妈的这段壮举,逢人就要说上好几遍。” “什么时候的事?”江虑却没有不当成一回事。 “末世初期你妈去逛商场,放心,司机跟着呢,她就算不踹那一脚,丧尸也咬不着她。” 江虑和江父去了书房,不知道说了什么,佟归在客厅拿着牙签吃水果拼盘,一边听云女士讲故事,还挺有趣味。 末世后要节约用电,睡觉都早,佟归洗了个澡,在床头涂他那些瓶瓶罐罐。 “涂的什么,还是橙子味的?”江虑一开口,将佟归吓了一跳。他刚在手里挤了些妊娠纹修复霜,还没往肚子上抹,江虑就洗漱完出来了。 佟归有些不自然的干笑了一下,然后将手心里的乳液抹在了脸上。 江虑看着有些稀奇。护肤品这些东西,佟归嫌麻烦从没用过,别看他长的白白净净,乖巧可爱的模样,其实内里糙得很。他们刚住一起的时候,佟归邋遢的袜子裤衩到处乱扔,都是他在旁边收拾的。江虑洗脸用洗面奶,还被佟归笑了一阵。 从前的莽汉一条,怎么末世后倒讲究起来了,而且这些东西什么时候买的,他都没印象。 江虑走上前,眼睛撇过那瓶子,还是写的日文,于是随手拎起来看了看。他日语没有英文那么熟练,但日常的交流和书写都不成问题,很快就明白了这是瓶什么玩意儿。 佟归见他提溜走了自己的修复霜,脸都有点红了,本来就是他背着江虑偷摸买的,好在瓶子上都是日文,江虑也看不懂。 “就,就是擦脸的。” “嗯。”江虑把瓶子放下,表情丝毫未变。 佟归看他没反应,觉得自己之前有点大惊小怪,根本没有必要偷着藏着,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江虑关了开关,屋里突然就暗了下来。 佟归听着江虑的脚步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然后身旁的被褥忽然间陷下了一块,是江虑上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没一会佟归就觉得有些热,大概是江虑的体温太高了的缘故。不过他和江虑一人一条被子,各自睡在各自的被窝,这咋还能热到一块呢? 他翻了几个身,渐渐习惯了,迷迷糊糊的就要睡着,却听到身后几声衣服摩擦的声音,然后他的被窝就被掀开了,有火热的小炉子靠了上来。 “怎么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吗?”江虑的气息吐在他的耳边,让他打了个激灵,这微微的痒意顺着脊椎骨让人身体酥麻了大半。 乖乖,这小妖精的妖娆气音谁能顶得住啊!佟归低骂一声,翻了个身和江虑面对面,即使黑暗中看不清,他也能感受到江虑狼一样富有侵略性的眼神。 “你要干嘛?”佟归瑟缩了一下,这一句他说完就后悔了,好怕江虑回他一句“干你啊!” 江虑低笑了一下,虽然嘴上没回,但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句。 太久没做,佟归恍惚间觉得自己又体会了一遍被开/苞的痛。江虑压根不知道他的修复霜有多贵,就随随便便的挤了一大坨用来润滑,可就这样,还是有些痛。 果然还是火炉太大的缘故吗? 他像一块牛排,被炙烤着,焦灼着,然后渐渐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又痛又爽的滋味顺着尾椎直顶脑门,一下又一下,让人恐惧又上瘾。 “啊!”佟归喘息着小声惊呼了一声,感觉小腹一片粘腻的潮湿,他双眼失神,脑子里想的是幸亏他是仰着的,不然把床单弄脏了,到了明天该有多尴尬。 随着这声惊呼,江虑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的退了出去,他自个撸了几分钟,然后连着计生用品一起将他的子孙扔进了垃圾桶。 温热的水球滚过佟归的身体,带走了一身的汗渍,江虑又体贴的拿毛巾给他擦干。 唉,这服务,绝了! 佟归砸吧砸吧嘴,觉得身心都异常满足,做梦也做的有些香甜。 ※※※※※※※※※※※※※※※※※※※※ 江虑:你失眠了? 佟归:没有啊,我马上就要睡了。 江虑:不,你不想睡,你失眠了。 佟归:??? 年少的梦 来访 异变 傅雨婷到底也没有看到佟归,就和江岐琳打道回府了。江岐琳住在院里另一栋楼上,而傅雨婷则要自己出门,走个五分钟去华南现住的公寓。 江岐琳需要社交撑门面的时候就会想起她,不需要的时候她只能在那所狭小的公寓等待着。 分别的时候,江岐琳神色复杂的看她一眼:“你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什么,傅雨婷看不懂这些故弄玄虚,也不太想明白。明天他们一家人要一起吃饭,而自己则是被排除在外的那个。 ……… 第二天的家宴就在隔壁的楼,江虑的爷爷奶奶和姑姑江岐琳住在一起。整套流程搞得严肃又庄重,佟归表示上层人物真会玩,不知道的以为这是去参加什么重要宴会,而不是出门左拐上楼自家人一起吃个饭。 “说是要敬茶,我爷爷是个老古板,随他的吧,吃完饭咱就走,不多呆。”江虑正往脖子上套领带,他被迫穿上西服,整个人都精神文雅了,转眼间又回到当初的那个有文士之风的江虑。 他打领带的动作娴熟又干脆,一点不需要帮忙,虽然佟归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而且他不仅帮不了忙,还要在江虑忙活完自己的之后,把他的小细脖子递上去,让江虑给他打领带。 两人都收拾妥帖,抱着孩子出门去了隔壁楼。江虑爷爷82岁了,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头,眯着眼睛看人,耳朵也不是太好使,给人一种世事无争而且已经争不动了的错觉。传闻他听说自己有了曾孙子特别高兴,反正佟归是看不出他哪里有高兴了,全程丧着张脸,活像刚从棺材里挖出来的僵尸。江虑奶奶老年痴呆已经不认人了,佟归敬完茶就看见她被扶回了屋里。 华南今天倒是老老实实的,观完礼就说单位有事,提前走了,正正常常的没有犯神经,对于小柏灵看都没再看一眼,似乎是在用行动嘲讽佟归自始至终都像老母鸡一样把孩子护在翅膀下面的笨拙和愚蠢。 春雷打过,夏雨就要来了。 a市基地周边新建立起高大的浇筑围墙和宽阔的隔离带,将这片幸存者区域包裹在内。 晚上的市区也不再平静,时不时就有野兽群的吼叫和奔袭,扰的人心惊胆战,却只能选择相信政府的能力和本事,相信围墙电网的强度硬度足以挡住任何外敌。 那种全世界都在研究的病毒变异了,十个月,离奇又可怕的东西进化到从只单纯传染人到在动物之间扩散。 变异的动物变得形状奇特,力大无比而富有攻击性,被感染后的他们没有人类感染时微腐烂的迹象,却更为可怖。 它们像发病期的狂躁患者,疯了一样的四处攻击,不停的进食,灵敏的嗅觉和听觉仿佛一个bug,让它们成为不死不休的可怕狩猎者。 肉的价格持续攀高,一块鲜肉的价格能让普通人生出遥不可及的感觉,只有那种真正的强者才有能力买得起。 路上跑的动物已经变异了。 天上飞的呢?蚊子、苍蝇、螨虫……会传播吗?只要被蚊子咬上一口,就会不知不觉中红了双眼,四肢不受控制的抽搐扭动,发狂的撕咬能看见的一切。 “五月二十日,何故院士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在“春夏”交际之时,预计疫情仍不会消失,但对于动物传播的威胁也无需过于担忧。有效调查显示,瑞伯病毒目前侵犯的主要集中于中大型哺乳动物,禽类和普通水产并不受影响,市民可以放心食用。我们对市场的一千斤肉食均进行了检验,并未发现病毒存在。” “重磅!全球首个瑞伯灭活疫苗启动国际临床(3期)研究。五月十六日,国药集团生物研究所宣布其研发的瑞伯灭活疫苗即将联合梅苏等七个国家开始国际临床3期研究,计划六月初在小部分地区投入使用,欢迎市民志愿者踊跃报名,期待抗疫良方早日到来!来源:cnet采访团队” “热烈庆祝两座新太阳医院顺利开业,期待早日走上正轨。昨日,中央临时政局书记钱保忠上将参与了盛大剪彩,莅临指导工作。黑暗终将过去,黎明总会到来,钱上将发表了重大讲话,深度发掘和强调了417会议的指导思想。” 道路上高达六米的巨大广告牌,正播放着新闻联播,主持人的普通话流利又标准,却没有人会去观看哪怕一眼。稀少并且全副武装的市民匆匆走过,降低重心的脊背是一个防御警惕的姿势。 卢鑫谨慎的在四周看了又看,然后迈入了超市的大门。 他个高且瘦,带着帽子防护镜,下方是黑色的口罩,大夏天穿着密不透气的冲锋衣。却没人为他感到怪异,因为大家都是差不多的着装。 说什么节肢动物不会传播,没有人真的会信。短短一个月内,基地已经爆发了两起突发尸变,造成了上百人的伤亡。虽然很快都被控制住了,但无缘无故的变异和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临的焦虑已经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缓慢踱步,在蔬菜区拿了些放进篮子里,然后装作不经意的走到生鲜区。健康的生猪肉在黑市已经被炒到五百r一斤,哪怕只偷得100g的肉,换得的一百r也足够他生活一个月了。 肉的上方就是监控,周边还有不断巡逻的域警。健康的肉食是只有异能者证的人才有资格花钱购买的,普通人只有资格在旁边看看。 偷肉贼是目前新兴的一种职业,他们从正规的渠道偷肉出去,然后卖给黑市,换取大量的资金。手段层出不穷,让人头疼。 如今,肉食已经不再是普通的食物,更是除了晶石以外,异能者用以补充能量的必需品。食用肉食类高热量蛋白质,异能者的异能才能迅速的恢复进益。但是有效的肉必须是红肉,禽类这种卵生生物的肉质,对异能者的帮助就差了很多。这种现象似乎暗示着尸变和异能者产生的原因,但大批学者终其所究,也只能略微探寻到一点皮毛。 卢鑫来到生鲜区的时候,已经引起了巡警的注意。只是他面不改色,拿出卡在旁边机器上滴了一声。 “异能者二级,符合购买标准,批准开放。”机械的女声传了出来,让一边巡警的注视不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 卢鑫右手在机器上按了1kg的键,左手却迅速的将什么东西贴在了机器下方。 机器的红色警报灯微微一闪,却又迅速熄灭了。 “付款成功,恭喜您,成功购入1kg健□□猪肉。惠普猪肉,精选饲料,品质有保证!”机械的女声发了出来,卢鑫隐隐的松了口气。天知道红光闪烁那一下的时候,他心都要跳出来了。 身后又有一个巡警靠近过来,卢鑫余光一看,发现他全身是标准制式的黑色衣服,头面部都裹挟在面罩里。 有两个巡警一前一后隐隐包围了他,卢鑫有些紧张,却装作没看见,若无其事的拿着肉准备离开。 “趴下!”前方的巡警突然冲着他怒吼一声,被透明眼罩罩住的眼睛猛地大睁,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无比可怕的东西。 紧接着卢鑫就感觉脖子一阵剧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深入到他的皮下。两分钟,短短的两分钟,他的眼前就变成了一片血红,僵硬的手指再勾不住那块装有1kg生猪肉的袋子。面前的巡警,散发出迷人的香气,抽搐的神经催促着他该进食了。 身后的人正在啃食他的脖子,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口中的声音也变成意义不明的嘶吼,他拖着身后的偷袭者一起朝着巡警扑了过去…… ※※※※※※※※※※※※※※※※※※※※ 感谢在2020-06-22 13:40:15~2020-06-24 00:17: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無君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想回家去 我想回家(2) 下水道的美人鱼 硕鼠 佟归恍惚间听清他的话,动作顿了一下。他在下水道里爬了几个小时,浑身都又痒又疼,城市的地下输水管道四通八达,他却一直没找到出去的路,几乎以为自己要被困死在这里。可现在他竟然遇到人了,还是能正常说话的活人,哦,活人还不止一个。 “有血腥味,是个丧尸?”通道尽头有人问。 “不,是个活人,还是个异能者,老狼,带他出来。”这是刚才喊美人鱼的那个,他把“异能者”三个字咬的特别重,充满了猎人遇见猎物时的兴致勃勃。 佟归皱了皱眉,他的手脱离泥水,甩了两下。管道里的污水有十几厘米深,伴着树叶和泥沙石子朝着他面对着的方向流去,然后传来流水跌落的哗啦哗啦声。他直觉对面的人来者不善,手电筒的光消失了,人说话的声音也消失了,有些细碎的声响被水流声所掩盖。 那个“带他出来”的他,肯定指的是自己。他们要派人进到这下水道里来拖自己出去? 佟归眯着眼费力的去看那个洞口,没了手电筒的照射却什么也看不清,但他知道他距离那个洞口起码还有几十米。他犹豫着是否要转身跑掉,可惜下一秒现实拒绝了他选择的权利。 枪声响了,一张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网转瞬即到,将他的上半身紧紧套牢,下一刻一股巨力从通道的那一头传来,将他往那边拉拽。 “啊!” 佟归发出尖锐的惨叫,几十米的距离他几秒钟走完了全部路程,被像一条网兜着的死鱼一样拖出了输水管道。 胳膊肘在拉拽的过程中脱臼了。 太疼了,佟归眼泪鼻涕止不住的流。他看见同事变成鬼脸的时候没哭,被丧尸追着跑的时候没哭,胳膊削掉两块皮掉进下水道的时候没哭,在下水道爬了几个小时也没哭,想哭也得忍着,流眼泪影响视线,他就要拿不知道沾了多少泥沙细菌的手去抹眼泪。可现在他终究没忍住,剧痛从手臂直击脑门,不断刺激他的泪腺。 “老狼,是个活人,你不要这么粗鲁好不好。” 又是那个声音,现在却近在咫尺了。 “啪”,闪光灯打开,整个通道都亮了起来。佟归被刺激的眼睛一闭,索性就闭着眼睛哭。他扭曲的胳膊、头、腰甚至是屁股都被严实的困在网里,只留沾满泥水的两条腿露在外面。 一桶水从天而降,给他从头到尾泼了一遍。这水也不怎么干净,发着淡淡的腥味,显然不是什么干净水,只是隧道里的雨水经过沉淀后的上层。 “啪”,网松开了,有人将他提溜起来,收走了他身上的网。 “真可怜啊。”那人阴阳怪气道,拿手扒拉开他湿漉漉的头发。 佟归睁眼一看,才发现这竟是个外国人。 高鼻梁,深邃的眼窝,一双浅绿色的眼睛 和一头金黄色的短发。以他觉得外国人都长一个模样的审美来说,也觉得这位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帅哥。 他旁边的老狼是个身高足有两米的黑兄弟,胳膊练得比佟归的腰还粗。这么大的块头,存在感却很低,走路都没什么声音,放在晚上更是看都看不见的那种。 “a市基地出来的?”黄头发又问道,他普通话异常的标准,若是不看脸,完全想象不到这是个金发碧眼的品种。 似乎是察觉到佟归痛的厉害没法好好的回他的话,黄头发伸出手咔嚓一声,将他的胳膊接回了原位。 “带回去吧,这人异能有点特殊,我看不出是什么,回去再研究。”黄头发站了起来,对黑人大块头吩咐道,他这句说的是英语,佟归英语一般,只能勉强听懂他们要带自己走。大块头一言不发的上前,将佟归扛在了肩膀上。他的左肩是一个半人大小的包,右肩是狼狈不堪的佟归。看他步履如飞的样子,说不好哪边更重。 佟归的胃顶在他坚硬如铁的肩头,被颠的痛苦的要死,呕又呕不出来。都这时候了,佟归发现自己还有功夫寻思,这大块头也不怕自己突然变成丧尸,就敢这么把他随意的扛肩上。又或者真是有两把刷子,有把握在他尸变那一瞬制服他。 拱形的输水隧道有两三米高,两边地势高,中间地势低。大大小小的管子从墙壁延伸出来,将雨水汇聚到中央,再排向不知名的地方。 “砰!”枪声又响了,这次是真的枪,如此潮湿的环境佟归都闻到了火/药味。 一个半人高类似大型犬的东西被黄头发这威力巨大的一枪暴了脑袋。 这一枪极其惊人,佟归暗道刚才打他的要是用的这把,明天他可能就烂在管道里了。不行,场面太恶心了,不能细想。 打死一个生物,这两位大爷都习以为常,默契的上去检查战利品。佟归这才发现那不是什么大型犬,而是一只巨大的老鼠。 尖尖的鼻子、圆形的耳朵和长达几米的无毛尾巴勉强能认出是老鼠的放大版,面部却与寻常能见到的老鼠相差巨大。像是带了一个夸张的獠牙面具,足有佟归指头那么长的尖牙外翻出来,撑满了整个口腔,让人怀疑这么多的牙能不能好好的进食。 老狼拿着一根长锨在它脑袋上扒拉出一块深灰色的石头,然后一点不讲卫生的连着血放入口袋。 两人继续沉默前行,但佟归明显感觉他们脚程加快了不止一点半点,因为他被颠的已经要忍不了了。 老鼠昼伏夜出,成群出现,绝对不可能只有一只,必须要赶快出去。 佟归之前听江虑说过,外面的动物变异的有点大。可谁能告诉他这是有点大吗?跟头猪一样大的老鼠? 这是吃什么吃的? 又打死了两只看不出是什么的生物,三个人终于回到了地面。雨已经停了,露出光色柔和的夕阳半悬在天边。 昨天的这个时候,佟归正和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他的儿子坐在婴儿车里咿咿呀呀的叫。还不到四个月,他已经会爬会坐并且能坐的很稳当了。 今天见不到爸爸,他会哭会闹吗?应该不会吧,江柏灵和别的小孩子不一样,他一个月也哭不上几回,上次哭还是来基地的路上被吓到的时候。 江虑呢,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死了。 佟归想开口让这两位大哥放他下来,或者帮忙跟江虑传个信儿。 然而这两位并没有要他发言的意思,一出隧道,佟归就觉得颈后一阵剧痛,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啊这 他在梦里套圈圈,圈圈有切实的质感,他思维一动,源源不断的圈圈就扣准了前一个。就好像强迫症一样,套准了圈圈,身心就会舒坦那么一瞬。而下一刻圈圈接踵而来,他并不是每次都会套准那个圈圈,套不准,就是怎么都不得劲的难受。 这个梦太痛苦了,他集中所有注意力胆战心惊的套着无穷无尽的圈圈,身周是无法摆脱的沉重和眩晕。 “shit,他为什么还不醒?你们怎么搞的,他快死了?”宗理冲着黄头发骂了句英文。 黄头发无奈的耸了耸肩:“先生,我们真的没做什么,发现他的时候就这样了。” “可拉倒吧,要不是我还惦记着货物,你们早就忘了后备箱还有个人,等雇主到了,收到的就是一具憋死的尸体。你知道现在异能者的价钱吗?一个活的异能者肉机能换取整整一颗高品质的中级晶石!中级晶石!尸体就一文不值了,懂吗?”宗理咆哮完,在心里唾弃他俩真是不开化的野人。 “但是,先生,这也是我们捡到的人,于情于理,我们也拥有最大的处理权,我想不通就算价值再高,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能收到的只有固定的额度,不是吗?”黄头发慢条斯理的跟他讲道理,浅绿色的眼睛好像宝石一样漂亮的出奇,却隐隐散发着摄人的威胁。 宗理在他的注视下打了个寒颤。 这俩外国人他其实并不了解,是组织里发布消息后自发找上门来打秋风的。 他们负责把最富庶的a市基地搞乱,而这些散户佣兵,则用高价购得这个消息,去混水摸鱼,猎得财物。宗理作为中介人,帮他们联系出货路径,从中收取报酬。但他也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干的这么大,居然能活捉一位异能者。 末世里的异能者,即便是死,也不会丧失抵抗的让人活捉交易,因为那面临着的也许是生不如死。这是类似于暗网的人口买卖、违禁品销路,从古至今,未曾断绝。 也难怪这位可怜的异能者至今昏迷不醒,恐怕是早先经历过一场恶战,受了重伤。宗理脑子一清,看看全身上下一点伤势都没有的这两个外国人,不由得重新评估他们俩的实力,面对一位异能者的殊死一搏,竟也能举重若轻的毫发无伤,佩服佩服。 不过嘛…… “我看,我们还是赶紧给他医治一下比较好,万一死了就不值钱了是不,这种药是我们新研发的,异能者打上之后,就会肌肉无力,极大程度的丧失战斗能力,也不怕这小子突然暴起。”宗理换了副面孔,有些谄媚的说道。他四十多岁了,正好到了油腻的年纪,头发数天没洗,还有肚腩,小眼睛眯缝着。末世前有人说他长的像熔炉校长,于是他自作主张留了个点胡子,更丑了。 黄头发皱了皱眉,看向已经从后备箱挪到后座上紧闭眼睛的佟归,觉得这小白脸就算是突然暴起,杀伤力恐怕也很有限。亚洲人长的都显小,佟归在他心里还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弟!弟! 宗先生线下交易共有七八个佣兵团,其中就有个团自带治疗系的异能者。 这位奶爸被拉过来治疗黄头发团队据说受了“重伤”,临近“濒死”的同伴。治疗系的异能者稀罕又珍贵,本身也扛躁。黄头发盯着他,眼中含义不明。 宗理在一旁给他使眼神儿,警告他不要打歪主意,这个治疗师背后有靠山,不好惹,不是那种被人卖了也没人会追究的散户。 卫诺末世前就是医学院的学生,末世后激发的异能让他能够产出促进细胞快速生长的黏液。 这种乳白色的黏液从手心流出,缓缓的流到佟归已经止住血的肩膀,掉了两块小皮的肩头肉眼可见的恢复成了白皙的皮肤。 卫诺的手按向他的腹部,柔韧性和回弹的幅度感觉都很正常,摸起来时内脏器官各居其位,不像是有内伤的样子。关节也没有错位,膝盖大腿倒是磨破了点皮,但那种小挫伤压根儿都不需要治疗。 难道是头部的损伤?这他可治不了。 卫诺抬起了头,与黄头发和宗理三个人面面相觑,黄毛的黑人兄弟不耐烦他们争论,早早的自去玩了。 “好了?”黄头发疑惑的看着他。 “大,大概?”卫诺有些尴尬。 “那他为什么不醒?似乎还有点发烧?”黄头发不确定他是不是发烧,因为末世后每个异能者的体温相差很大,甚至还有冰系异能者体温一直处于极低的状态。 卫诺又检查了下他的头颅,也没有任何外伤的痕迹。 “他之前行为有度,也不像是受过精神攻击。”黄毛想起此人在下水道中遇见他们,停下脚步警惕着,被老狼的捕鱼网拉断了胳膊,还可怜巴巴的哭嚎。 虽然很难以置信,但事实似乎就是如此,某个异能者因为胳膊上蹭破了点小皮,接着在后备箱里关了一会,就一直昏迷了数十个个小时,还因此迸发了高烧。 这是异能者吗?别跟他扯什么老狼出手重了之类的话,他还不清楚老狼的击晕手法,顶多半拉小时就能醒。 黄头发想起他上回深入d市去猎杀一个中级丧尸。丧尸力大无比,他被击飞后撞到墙上竖起的广告牌框架上,被一根小臂粗的铁棍整个贯穿了腹部。他把自己从铁棍上挪下来,然后继续奋战,最终和同伴一起战胜了丧尸。 那一次战斗他断了一只胳膊,腹部的肠子他用手捂着才没有一股脑的跑出来,那么重的伤,他事后也不过休息了一个周就活蹦乱跳了。 黄头发将能量集中在眼睛,四周的景象立刻变了。他自己是代表精神系异能的白色,老狼全身是金属系异能的金色,卫诺是治疗系的翠绿色,宗理是隐匿系的淡淡灰色,光亮越强,说明异能也就越强。而佟归身上是一层透明的能量,虽说是透明,但却能看到形态的流动,就像水那样,却更为轻薄。 有能量就是异能者,没有异能的普通人身上是没有能量形态流动的,他没有判断错,佟归的的确确是个异能者。 可是,有这么弱的异能者吗? 这么弱,要是卖到教廷的手里,恐怕活不过三天吧。 关他毛事,反正活着卖出去拉倒,不清醒的异能者,大不了就卖的便宜点。 黄毛想的很美,但他没想到,佟归的异能仪器竟检测不出来,他只要八十个低级晶石,人家也不稀得买。 ※※※※※※※※※※※※※※※※※※※※ 感谢在2020-06-30 12:47:09~2020-07-02 14:06: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画腔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说明 今天最后一天考试,明天恢复更新 奉明教基地(一) 光明神,请赐予我力量,我将是您最忠实的奴仆,在人间传播您的信仰! 光明神,我发誓生生世世追随于您,我的每一滴血都是属于您的,般浮屠的爱挥洒春天! 救救那些异教徒吧,他们被魔鬼同化,已经无可救药,只能结束这一世回归您的怀抱,以期未来的再次相遇。 不信宁死!不信宁死! 由神来主宰你的人生! 无数的声音充斥在耳边,让他投入光明神的怀抱。佟归被吵得睡不安稳,身体就扭来扭去。 我信,我信行了吧,你能不哔哔了吗? 那个声音却一刻不停,指引者他向前。前方什么也没有,佟归跟着往前飘,飘着飘着却发现有什么东西在后面拽着他。 他有些不耐烦的回头看那个勾住他的东西,却发现是个眼泪汪汪的宝宝。 “粑粑!呜呜!”宝宝一看见他,就呜哇呜哇的哭,小手有力的拽着他的裤脚。 谁家的孩子,这么闹心! “乖,松开手,我要走了!”佟归嘴里说着,又好像没说,但宝宝明显知道了他的意思。 “粑粑,回来……”小孩哭着唤着,任凭他怎么扯裤脚也一点不松。 这小崽子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见过。 佟归疑惑着,下一秒他终于想起了前因后果,想起了地上这个是他的儿子。 在记忆回归的那一刻,他也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打湿了里衣,额头上也是细密的水珠。 我的儿子,叫什么来着? 佟归静静的想,似乎是姓姜?还是蒋?我的儿子为什么不跟我姓佟? 十分钟后,他想起了江虑,想起他儿子叫江柏灵,想起了前因后果。 他的心情意外的平静,既不为一时竟忘了这么大的事情而恐慌,也不因想起来而欣喜。 天还未亮,他躺在狭窄的小床上,轻轻又闭上了眼睛,精神开始慢慢发散,越过这间小小的屋子,越过漆黑的走廊,来到这所地下居所的大厅。 越过拳台、越过观众席、越过兽场,来到了餐厅。 厨师这时已经忙碌起来,烹制着各种吃食。厨房里油烟味似乎能化成实质,萦绕在这个地方的方方面面。佟归仔细扫过他们正切着的食材,推测出今早要吃的大概是土豆焖面,于是心情格外的不错。炖的绵软的土豆,撒上咸淡适中的咖喱汁,于爽滑q弹的面条拌在一起,真是一种享受。 光明神是个什么几吧鬼玩意儿,来点实际的诱惑不成吗?就像这味美多滋的面条。 在这间地下的小屋子里,他住了一个多月。起初他还有个孤僻的舍友,不过那人在半个月前死了,于是这十来平方米的屋子就变成了他一人独居。 这是哪里? 这是奉明教的大本营,黑白并存外加洗脑buff的地方。 这个神秘的基地,它吞噬掉无数人的生命,却又让人趋之若鹜。强大的死者比比皆是,诸如榜上有名的金发西泽,和他的黑人同伴沃夫,又如可以化身为影,习惯了长期在刀尖上行走的宗理先生。 没人想到他们会死,但故事总是富有戏剧性的,有些意外也总是让人始料不及。 一个月前的那天,西泽通过宗理,联系到奉明教教廷的外部人员,准备做一笔买卖。而佟归,就是那个货物。 奉明教,听起来中二又无脑。让人联想到倚天屠龙记里的明教,印象中是古代波斯发源来的产物,还与佛教有些亲戚关系,杂糅了各家经典的台词,终成一派。 但他们信奉着的光明神,又确实与这不相干。不谈东方的来源,就要看看西方的神话。奉明教虽有着古早东方教会名字的特点,但一切行为却偏西方,比如说饭前要祷告。 光明,是一个宽泛而笼统的词汇,代表着白天敞亮的小美好。正规有记载的光明神大名叫巴德尔,隶属于欧洲神话体系,爹妈都很牛逼,还有个黑暗神兄弟。这货作为光的化身,离奇的竟还能娶妻生子,生的儿子不叫光之子,而叫凡赛提,还是个在法庭办事的工作者。 基督教中有文献记载这位苦情神的结局,是被他的黑心大兄弟给谋杀的。另外还有不同地域的野史八卦,讲述了光明神、光明神的老婆、黑暗神之间的三角恋关系。你爱我我不爱你,我得不到你他也别想得到,一起死吧!狗血酸爽的一点不顾及作为一个神仙的体面。 佟归多方探寻,大胆猜测,此神非彼神,奉明教信仰的光明神,并不是西方的这位。而且这个教会在宣扬不社会主义思想的同时,竟还离奇的热衷于科学研究。从多种途经获得异能者来进行某项不为人知的实验。 不得不说,的确是有些建树,通过吸取晶石的能量来获得并提高异能的方法就是从这个基地传出去的。 政府基地无暇顾及铲除这种邪教异端,还要接受他们的研究产出,甚至不得不鼓励民众获取晶石并作为另一种兑换货币,简直要被气炸了肺。 吸取晶石才能提高异能,才能对抗越来越强的变异物种及丧尸,是过度吸取晶石爆体而亡,还是被变异动物和丧尸啃食而逝,明目了然压根不需要考虑,都会选择第一个,毕竟爆体而亡的毕竟还是少数人。 异能探测仪、晶石吸收法,阿米尔异能量度表,都出自奉明教。奉明教低成本高价卖出这些仪器,在末世初大赚一笔,建立起恢宏的奉明教廷基地。 而这些发明的背后,到底死了多少异能试验者,不得而知。 佟归就差点成为其中一个。 没有组织,没有登记过的异能者,可以换取高品质中级晶石一颗,这种骇人听闻的明码标价知道的人并不多,不然那么多对奉明教趋之若鹜的异能者早就开始警惕和忌惮了,而不是畅快的在奉明教廷□□安然放纵。而奉明教摆在明面上的招收试验志愿者机制,也让这种买卖的潜规则变得更加含蓄。 佟归是西泽无意中捡到的,不属于奉明教基地的“公民”,战斗力也不高,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肥羊,明明白白的天降横财。佟归清醒的时候,已经被带到了奉明教基地后面小树林,他被用粗壮的尼龙绳绑了个严严实实,被提溜到买家面前。 四位买家全都一身白色防护服,连眼珠子都不露一个,无机质的镜片冷冷的朝向他。 佟归迷迷糊糊,对痛觉都不大敏感了,只觉得胳膊上好像被扎了一针,又好像没有。他费力的抬头,看见白衣人手中巴掌大的仪器。 这种仪器a市基地也有,不过没有这么小巧。这东西通过对人体血细胞的基因序列分析,来探测受试者有无异能。a市异能者每个月能免费领肉领粮食,还有低保和补助,傻子才不去呢。可佟归去测了两回,都不过关。他的一切指标都表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强化的身体素质,也没有超常与普通人的体温,五感。而他能看见死相和探测人过去未来的能力,也不适合暴露出来,最后只得作罢。测试员要不是顾及他是江虑带去的人,肯定要好好嘲笑一番这不知天高地厚还想冒充异能者领福利的无耻行径。 当下,这看起来比a市测试仪先进的多的仪器,不负众望,依然与他无缘,看不透他也是位“强大”的异能者,看不透他娇弱外表背后的“坚强”。 奉明教基地(二) 黄头发西泽是出离愤怒了。 眼看着就要到手的鸭子飞走了,放谁身上都得气。 他再一次用异能查看佟归,那层透明雾感的能量层就笼罩在他身上,说明他的确不是个普通人。能逃脱仪器探测的异能者,怎么着价格也该更高,只可惜这群只相信仪器的蠢猪不识货。 来接洽的白色防护服冷哼一声,很不耐被耽误了这许多功夫:“女性普通肉机倒是值个五十低晶,这要脸没脸、弱鸡一个没二两肉打群架都不够凑数的货色,你也好意思狮子大开口要八十?” 白色防护服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体型,但听声音竟是个女的。 女性在末世中更不令人小觑,她们天生弱势,受激素影响肌肉蛋白合成艰难,要想潇洒强势的活着,那必要付出比常人多几倍的努力。 西泽沉默了一会,他并不想暴露自己拥有的探查异能,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于是咬着牙笑了笑道:“这小子自己说他是异能者,没想到竟是骗我的,打扰楚主教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生意还能劳烦楚主教亲自来接洽,真是荣幸之至。” 奉明教红衣主教楚潇潇,的确是很出名,连佟归都略有耳闻。 可一旁的宗理听到楚主教三个字时,却瞬间神色大变,他的身体瞬间虚化,就像融化了一样,变成灰色的液体流淌到了地上,顺着泥土的缝隙快速的往下渗。 可惜他面对的是楚潇潇。 楚潇潇后面还跟着三个人,她都没有动手,后面就有人抬手朝地上扔了什么。 灰色的液体变成了鲜红色,冒着诡异的泡泡,有什么在泥土下挣扎,最后还是不甘的化成了一堆血肉。 看不懂这剧情,宗理不是和奉明教一伙的吗?不是楚潇潇他们的接头人吗? 有些喑哑低沉的女声从防护服下传来,光听这声音,完全想象不出这是末世前那个以声音甜美出名的楚潇潇。 “呵,叛徒就是这种下场。” 西泽冷凝了面色,如临大敌,他瞬间侧身,一道犀利的银色从他身前划过,击打在身后树干上。碗口粗的树干过了几秒钟才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切口平整的倒地,而这几秒钟之间,西泽和老狼已经原地翻滚了无数次,场面斗殴的十分激烈。 楚潇潇这边,又出现了五六个白衣防护服,扑向西泽和老狼。老狼全程都沉默着,佟归没有听见他说过话,似乎是个哑巴。他在为西泽挡了致命一击后,倒下了。 西泽目呲欲裂,回头恶狠狠的望向楚潇潇:“你要魔核,我给你就是,何必要赶尽杀绝?” 他成语用的贼溜,汉化说的极好,可惜楚潇潇听不进去半句。 “黑鬼杀了,西泽带走,他的异能上面有点兴趣。” 佟归被捆着斜躺在楚潇潇的脚边,好像匍匐在她脚下的一只蝼蚁,当然现在他恨不得自己比蝼蚁更小一点,巴不得她看不见自己。 “主教大人,这个人怎么办?”有人询问道。 佟归竖起了耳朵,却没有马上要被杀的紧张感,他感觉得到,自己不会死。 果然,楚潇潇连看都不稀罕看他:“普通肉机?送给角兽场杜老板,告诉他上回进的货我很满意,下周再送点来。” 佟归被像只小鸡似的提溜着往后走,身后还不时传出西泽受伤后的闷哼。 西泽、沃夫这一对搭档,在某基地的内部榜上排名第十一。沃夫不是异能者,而西泽的异能无疑是很强大,才能让他们无往不胜。 佟归没有看到西泽的死相,大概他会好好活着的吧? 这一念头刚一出来,剧大的爆炸声伴随着女人的怒吼就传了过来。 西泽自爆了! 围攻他的四五个人和搭档老狼的尸体,都在那一刻化为了湮粉。 楚潇潇毫发无伤,只是她来此的目的,那个西泽从a市基地偷来的魔核,不见了。西泽的随行车辆全部爆裂,而像魔核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一定是随身携带,只是西泽整个人都化成狂暴的能量,喷向四面八方,真真正正的一无所有。 佟归竭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西泽死时的壮烈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却依然让他时不时的想象那个场景,想象的手指忍不住发抖。 他被全身扒光,被消毒水从上到下淋了个遍,然后套上简陋的白袍,带着手铐脚链,被送到了那位杜老板面前。 杜老板意外的年轻,可能还不超过三十岁,但听说这位老板有个十多岁的亲儿子,估计也只是长的显小了。他个头不高,面相阴柔,但当眼神瞧过来时,狠辣的却让人不寒而栗。 杜老板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绕着圈把他相看。那姿态倒不像是佟归原先以为的挑选奴隶,那种在角兽场表演被变异种撕裂供人享乐的肉机。 他看他的眼神更像是老鸨挑剔着打量人贩子新送来的姑娘。 “长的还行,留下吧。不过角兽场那边倒是不缺人,这瘦不拉几的和变异种决斗没两下就被吃掉也没什么看头,先安排到加路手下好了。” 送佟归过来的白色防护服抬了下头,似乎是在诧异杜老板居然有这样的安排。 加路是角兽场的管理经理,厨师、打扫卫生、会计等等,都由他管。送到加路手下,就表示佟归是角兽场的一名员工了,而不是随人可杀,随手可欺的一个肉机。 不过看看佟归的这张脸,当一个肉机也的确屈才了些。原先灰头土脸的看不清楚,如今洗刷干净了,这张清秀的小脸可真是讨人喜欢,看着就舒坦。 女人们爱这种脸,看着纯真又起保护欲,男人们也爱这张脸,无辜又好欺负。 听说杜老板 奉明教基地(三) 奉明教基地(四) 佟归简单的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然后出门去领牙刷之类生活用品,回来的时候那个舍友还是那样一动不动的躺着,眼睛平视着前方,无悲无喜,看的人心里发麻。 晚上,他就知道自己的工作是什么了。坐在一个只有几平米大小的带窗小屋里,给来往的客人安排下注。 下注谁赢、谁输,谁会不会死在台上,谁几分钟倒地。 钱加路口中的比赛场,是天天都会死人的那种地下拳场。动物乐园,是让变异种和人厮杀,或者变异种和变异种斗殴的地方,总有些人喜欢看这种刺激又变态的节目。二层,则是买卖黑市,可以交易人,女人、男人、小孩,可以交易任何可以交易的东西。 这占地巨大的杜氏集团大楼,每天源源不断的赚取暴利,给奉明教这个越长越大,永远吃不饱的贪虫喂食。 两方合作,互利共生。 高高在上的杜老板或许不信什么光明神,但光明神一点也不缺乏信徒。佟归亲眼看见,拳台上一个肚破肠流的人高喊一声“回归光明神的怀抱”,然后整个人猛地爆发出巨大的力量,重新站了起来,然后被他的对手一拳轰死在台上。 他死相凄惨,嘴角却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一脸安详。 看客们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一窝蜂的跑到佟归面前,兑换赢得的点券。 他身边有四个钱加路安排的强大异能者,负责维持秩序和防止有人做些不守规矩的事。 他们保护财产安全,却不负责保护“售票员”的安全,上一个荷官就是这么死的,被输了钱过于愤怒的看客一拳砸成了肉泥,旁边的保镖眉头都没皱,淡定把尸体拉下去,记好凶手的长相名字,让人带他去前台缴纳罚款。不多,也就十个低级晶石。 交了钱皆大欢喜,若是交不上钱,凶手就会倒霉了。 杜老板才不会管你是不是光明神的虔诚信徒,没钱一概肉偿。是的,割肉赔偿,欠几颗晶石就割几公斤肉,欠十颗,就割二十斤肉,将你的值钱的器官先淘个干净,再用小刀片下肌肉纹理。即便是自愈系的异能者,也活不下来。 大家有所忌惮,秩序还算良好,但一段时间里,荷官也总要死上几个,总有输的倾家荡产死前也要拉个垫背的那种人。 同事小甲,曾亲眼看见前一位的惨死,大概是得了应激障碍综合征,每天都杯弓蛇影。比赛还没开始,他就坐立不安,神色惊慌。等到比赛结束的时候,更是恐惧的无所适从,喉咙哽住了发不出声音,伸出去的手也是颤抖的,嘴里还念念有词,光明神保佑诸如此类。 等到一天的工作干完,凌晨时分,他又活过了一天。脸上却也不见欣喜,而是茫然,那种跟佟归躺在床上的舍友类似的茫然。 那位舍友,在佟归住进去的第二天就没了踪影,据说是没了。而他的工作也不是荷官,没有经历过血腥暴力的刺激,只是普普通通的会计,负责记录些不重要的小账面。他在基地工作了半年,莫名其妙的就生了病,类似抑郁症发作一样的死了。佟归打听消息的时候,知情的人都觉得他罪有应得,定是私下里对光明神不够虔诚,不够信服才降下惩罚。 而在这里的一个月里,佟归也终于隐隐的接触到某些神明的真相。每天入睡后,就有那么一个蛊惑性极强的东西,趁你身体放松,意志薄弱的时候,开始渗透你的思想,清洗你的大脑。你醒来后不会有梦中的一切记忆,也不会记得光明的召唤。可被大环境包裹住的你,总会发生些潜移默化的改变。 随着周围的人一起信仰光明神,真真的觉得,有那么个神会保佑你,会带给你好运,会让你所有的欲望得以实现。 直到那种地步,你还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从小到大的记忆,但还有个光明神占据了你的心神。愿为了光明神牺牲一切,愿奉明教永远昌盛,做什么事,都要以奉明教的利益为先。 这种前所未有的邪教手段,简直让人毛骨悚然。是电波辐射吗?是一种被放大的精神异能吗? 每个听到洗脑催眠的人,第二天都会忘却,而少数清醒的人,总是痛苦的。他们心中有挂念,不甘心被奴役摆控,却又摆脱不了,无法抗拒。因为是少数,无法与人言说,直到被逼的疯魔。 他的舍友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只在前台人员花名册那里被勾去了“白栋”两个字。他生前的用品,被人悄无声息的处理。尸体,在这个吃人的时代结局恐怕也不是很妙。 不亲自体验,是很难理解那种空洞和迷茫。佟归从第二周开始,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忘记自己叫什么。他的忘记,是自身的反抗和保护。是与那笼罩着整个奉明教基地的神秘力量博弈后的结果。 他白天,和其他人一样,表现出对奉明教极大的崇敬和信服。做什么事前,也习惯了表情虔诚的说一句“愿光明神保佑!”,他甚至在基地混的有些风生水起。 作为处理押注的荷官,他有那个条件和便利,也与一些常来的看客相熟。 他能看见死相的能力,让他可以在绝大多数比赛中轻易判定最终的胜负。极高的判中率,也让他成为拳场炙手可热的人物。 就像证券公司的操盘手一样,杜氏集团,也有类似的行业,专门为搞不清楚情况的看客们分析利弊,再决定最后压哪个。他们自己也下注,有输有赢。这种分析师有很多,帮助客人挣到钱了,他们可以从看客那里获得分红,这些分红杜老板只抽取百分之十,剩下的评估师可以自由支配。数量不少的评估师互相各有竞争,使劲手段,这也是他乐意看到的。 “江老板,划定赏金百分之三十给你,这场比赛,你说吧,我老本都压上。” “blue是上届亚军,肯定压blue吧,新来的那个蒙面人,块头比他小了一圈。” “但听说新来的是教廷那边的试验者,接受过最新的改造,异能属性至今无人知晓。” “blue的异能很诡异啊,除了上回败于黑鹰的手下,还从未有过失手。” “对,每次下手狠辣,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众人叽叽喳喳,还指望新来不久的江荷官给个说法。 下注点共有四个,看客们可以自由听取荷官们的意见,选择压哪一个,佟归和小甲所在的是四个中的一个。 “今天上场的是上届亚军blue和一位不知名的新人日历。blue呢,的确是很强,他的后转180度腿绞称得上动作界的典范,前天也是毫发无伤的解决了连胜三场的虎啸。不过呢,我今天还是比较看好教廷出身的新人日历。没别的,信光明神得永生,我相信光明神的指引。”佟归说完,两手合十,小指微曲动作标准的做了一个祷告礼。 四下的人看他这样一副虔诚信徒的样子,有些不知说什么是好。这些看客,并不是久居奉明教基地的住民,对他们人人信奉的光明神没有那么感冒,对他的话自然也半信半疑。 毕竟输了的钱是自己的,真听他的话压错了,以命抵命来找个荷官报仇也不是那么合算,要不,还是换个压吧。江荷官的中标虑基本在百分之七十以上,对动作的解析和分析也很到位,不过这次竟如此草率,兴许就靠上了那百分之三十。 拳场在距离此处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拳手blue在那里休息,似乎是从嘈杂的环境中听到了他的话,忽的睁眼看了过来,狼一样的目光盯紧了他。 blue身高两米,体重二百多斤,一拳就能把佟归的小脑袋砸成肉泥。他在拳场大大小小的经历过几十场战斗,与他碰上的对手非死即残,脾气也是出名的暴戾。他站起来,阴沉着脸走了过来,四下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路,离他远远的。 “你说我要输?”blue狠狠的盯紧了他,拳头紧握,似乎下一刻拳头就要迅雷不及掩耳的挥出去。 看客们杀了荷官需要割肉,他这种摇钱树一样的武者可没这规矩。而且不就十个低晶,他也赔的起。 原本在一旁漫不经心的保安,却没有和以前很多次那样视而不见。 15和16号两人站了起来,走到佟归的身边,将他往后一扒拉。 15走到blue跟前,丝毫不惧怕他的杀意,在他耳边悄声说道。 “这是杜老板的远房亲戚,可不是你能动的,不就是下个注说你要输吗?何必这么大火气。他在这一个月了,是奉明教的教徒,愿意压那个教廷出来的新人日历,也无可厚非。” 说完,他退开了半步,举手示意蓝先生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佟归站在两位大佬的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缓缓松开拳头的blue,对他无声的威胁。 呵,一个将死之人罢了,也到他面前耀武扬威。 奉明教基地(五) 鼓声敲响,半密闭的大型拳台上,站了两个人。这个拳台比印象中的拳台都大,整整覆盖了大半个操场的面积。水泥浇筑的地面,半封闭的四周,方便异能者们的畅快厮杀。灯火通明的日光灯不要钱似的照着。 新人日历个子也不低,不过还是赶不上快两米高的blue。他之前一直带着一副獠牙面具,不过真正上场的时候是不允许带这个的。 卸下面具的他,方额宽面,鼻翼宽阔,毫无特色再普通不过的相貌,与他挺拔的脊背,完美有力的身材和有些神秘的气质有些不搭。 这就是教廷最新的试验者日历? 佟归有点近视,看不清场上的情况,就坐在工作间看小屏幕的转播。 这新人日历穿着一身黑衣,勾勒出不同寻常的帅气。 是的,佟归这颜狗,异常的觉得此人有点帅,要说哪里好看,也说不出来,看看眉毛眼睛,都不怎样。 枪声响起,台上的两人开始肉搏。看客们的呼声震天响,佟归也看的兴致勃勃。想要看这种比赛都是要花钱的,他作为内部人员零消费的观看,看的更加舒坦自在。 拳手blue先手猛攻,别看他体积庞大,但是动作一点不笨重。与其他异能者拳手跑走位放大招不同,blue的异能至今无人摸的清楚。他更擅长近身搏斗,一双拳头迅猛无比,又沉又痛,很少有人能跟他正面交锋。 有人猜他的异能是速度和力量的强化,但他在这两方面的本事又明显弱于这方面的异能者,之前有他出场的几十场比赛中,也不乏速度和力量异能的佼佼者,俱都死于他的拳下。 日历面对blue迎来的拳头,并没有和他之前的选手一样,避其锋芒,侧面夹击,而是不闪不避的正面迎了上去,他伸出比blue细了一半的胳膊挡了上去。 “砰”的一声巨响,让场外的人都不禁安静了一瞬,拳与手臂间,近乎是金石相交的声音,甚至还迸发出火花。 这,这还是人的身体吗? blue面色阴沉的收回了拳头,又砸过去第二拳第三拳,而日历依然是用那一只手臂格挡。 blue用拳头砸,他也正面迎击,不曾动用异能。两人你来我往,打的热乎劲儿十足,观赏性极高,就是,就是有点不够激烈,看着像是在打假拳…… 但看blue通红的眼睛都快冒出火来的样子,也不像是故意放水,那么就是……日历在游刃有余的调戏他。 佟归在这一个月,大大小小的比赛看了不知道多少场,生生死死的见得多了,也没什么意思。blue一张暗蓝色的脸,眼球突出,鼻孔流血,显然一会死的不太体面。 “小甲,我去趟厕所。”佟归说完,就往外边跑,他晚上上班前喝水喝的有点多,这回有点尿急,看日历的这种磨叽打法,估计还得磨一会,他快去快回,应该来得及回来看结果……的吧? 结果当然没有看到,佟归还在提裤子的时候,外面就响起了欢呼和嚎叫。他急匆匆的出去,也只知道比赛已经结束了,大批的人往外走,下注的则是颠颠的过来兑换点券。 人们高声的喊着日历的名字,而日历只是冷漠的下台,面对着场外的某处重新带上了那张狰狞的獠牙面具,一双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身后的一切荣耀和欢呼似乎都与他无关。 blue沉重的身体被搬到担架上,他身体僵直,皮肤发青,眼角隐隐有些冷凝住的白霜。一张白布从头盖到尾,掩埋了一切。这位末世前就纵横地下拳场的印籍拳手,终于落下了帷幕。 他出生的那个贫穷山村,以打拳为生,父母从小就锻炼孩子,棍棒教育,到了年纪就送到体校去选拔。blue在体校练了十几年,最后差一步走到世界的平台。差的那一步弯路,是他在国赛前行事违规,用阴私手段算计竞争对手结果被发现了。一步错,他的比赛生涯也结束了,之后只能在地下拳场浪荡。 鲜血能让他兴奋,暴虐让他畅快,死在他手下的不知凡几。他体格庞大,却不是个傻大憨,反而脑子灵光,行事谨慎。大概是害别人害的多了,对手段都有了解,他自个生活的十分小心,吃饭都要认真探查一番。 打的过就往死里揍,打不过就赶紧逃命,他可以短暂使人行动迟缓的能力也无往不利,可今天终究是栽了,被一个新人在瞬间杀死。 血液突然凝滞,眼前一片黑暗。他能感觉到喷涌在心室的血液逐渐凝固,感觉到肺泡的顺应性急速下降到气体再也融不进,扩张不开。 曾经他享受无比的欢呼和掌声属于了另一个人。而死后的尸首,也被抬进了研究所,继续履行主人生前签署的协议。 ……… 佟归回到屋子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钥匙打开了屋门,屋里一片黑暗,他摸索着墙壁打开了灯。 灯亮起的时候,他的心脏却停跳了一瞬。 一身黑衣的男人正躺在他隔壁的床上,男人在他进来的时候就醒了,一双漆黑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而一张铁制的狰狞面具摆放在佟归平常放杂物的床头柜上。 男人长相平凡,却身高腿长,侧躺着,脚也顶着床尾,打量了佟归几眼,他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佟归愣了愣,却不敢问,犹豫了一下,看男人没有动作,悄悄的又关上了灯,然后摸黑走到他自己的床边,躺了上去。往常他回来都是要洗漱的,可旁边趟了个大杀器,这谁敢啊。 漫漫长夜,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他的心,乱了! 奉明教基地(六) 这个人为什么会在他屋里? 佟归胆战心惊,百思不得其解。 场子里养的这些拳手,一部分是与基地和集团签了协议的固定拳手,就比如刚抬出去的blue。一部分则是天南海北临时来奉明教基地想捞点外快的人。 拳台上的规则听起来挺合理人性化的,只要举手认输,这拳台你就可以毫发无损的下场,只扣除下场前缴纳的不很多的押金。但另有一点,则是认输要在比赛开始一分钟以后,否则无效。 很多人都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即使打不过,也肯定能撑过这一分钟,损失一点押金也无关紧要,但若是赢了,那丰厚的奖金简直就是天降横财。然后,这些人大部分都被抬走了,送去了研究所。 而拳场豢养的拳手,每打死一个,除了奖金外还能得到额外的奖赏。 这些拳手,还活着的一般都家产丰厚,得以在基地里购置房产,买卖仆人,又怎么会住集团统一安排的密不透光的狭小宿舍? 而且若真是有外地来的新人,穷光蛋一个,只能住宿舍,那也另有专门的地方,比他这小破屋子好多了。 身后一丝声音也无,连呼吸声都微不可察,佟归面对着墙壁,总觉得背后有视线在紧盯着他。 佟归迷迷糊糊的等了一会,身后的人也没有动作,他就渐渐放松了下来,心想那人若真要对他不轨,他也反抗不得,随他去吧。然后头一偏,就睡的沉了。 光明神的频率电波又如常的进入他的梦中,威逼利诱让他妥协。佟归倒也不抵抗,就那么冷冷的看它絮叨。 一晚过去,佟归被尿意憋醒了,与隐隐切切的光明神说了再见。梦醒时分,他眼神茫然的看着前方,喃喃道:“光明神啊。” 等过了一会想起自个是谁了,视线也渐渐聚焦,他看到临床的那个叫日历的男人,正眼神阴沉的看着他。 那表情太过可怕,杀意直达心底,让佟归瞬间清醒了,出了一身冷汗。 日历瞅了他半响,挪开了目光,站起来打开门,出去了,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沉默最是煎熬,佟归换了身衣服,上完厕所洗完漱,去食堂吃饭。 今天是素菜包子,虽然没有肉腥,但咸淡适中恰到好处的味道弥补了这一点。 在食堂吃饭的共有几十号人,都是在基地工作的普通人,异能者保镖在另一个地方吃,不跟他们这一群弱鸡一起。 佟归一进去,就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不大对劲儿。 特别是除他之外其他三个下注点的几个同僚。blue算是拳场的王牌之一,除了佟归这边,其他注点都看好他。如今只有佟归赢了,得了福利,怎能不让人眼红。 佟归的福利也很快拿到了手。 一盘新鲜的水果拼盘,外加巧克力蛋糕和煎的金黄的荷包蛋。当然,除了这些外,他还获得兑换一次外出三小时的机会,可以选择让一名异能者保镖陪同。当然也可以独自出门,只是若运气不好,在楼外被人杀了或是砍了,没人会替他收尸。 佟归之前也有好多次外出的机会,不过他都没出去过。三小时,能干什么?还不如歇着,多攥点钱能在外边买房,或者换一个稍微好点的宿舍。 食堂里人员的流动性很大,昨天还在的人搞不好今天就没了。佟归在此一个月,也没什么要好的小伙伴,向来独来独往。想要打听他屋里怎么多了人,还得去前面办公室找经理钱加路。 可不等他去问,有些八卦却自己跑来了。 “往常他不是吃饭最积极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吃的什么山珍海味,上赶着跟投胎似的急。今天餐厅都开了十几分钟了还没来,估计是凉了。” “不是说他是杜老板的侄子吗?杜老板竟也舍得?” “那能怎么办,枪打出头鸟,让他嘚瑟,这可好了,马屁拍的秒,被杀神看上了。再怎么说也是研究所出来的,一拳能把楼砸塌了,杜老板也得罪不起,反正也不是他宝贝儿子。” “我还以为,那种被注射多了的怪物,都没有性功能了呢,没想到不仅玩的凶,还喜欢玩男的。” “他亲口跟钱经理说的,要和江佟那小子一屋?” “可不是嘛,昨个经理打算领他去好地方快活快活,他没答应,反而问那个压他赢的荷官叫什么。然后俩人嘀咕了一下,钱经理就领他去了江佟屋里。” 说这话的是钱经理的记录员大鹏,他每天跟着钱经理鞍前马后,这说出来的八卦就格外有信任度。然而下一秒他正对上迎面而来的佟归,就长大了嘴,哑口无言了。 佟归今天穿了件蓝色的印花体恤,下身是简单的休闲裤,头发许久没剪有些长了,柔顺蓬松的顶在脑袋上,显得脸格外小,像是日系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 他面色古怪的看着大鹏他们这一桌,显然刚才他们说的都听的一清二楚。 两厢沉默,佟归咳嗽了一声,决定主动打破此时的尴尬。 “那什么,你们其实是想多了,那位日历同志,以前在我宿舍那个屋住过。你们也知道的吧,什么地方住久了就有感情了。这次他回来,就想继续住那个地方。跟我并没有什么关系的哈,大家呢,就是单纯的舍友,舍友而已。” 大鹏艰难的笑了笑,眼神逡巡在佟归裸露在外边的胳膊上。 白生生的胳膊带着微有弧度的薄薄肌肉,一点没有瑕疵,的确不像是被虐了一晚上的光景。 “别看日历先生武力值高,其实还是很和蔼可亲,很好相处的。这么平易近人的大佬,搞不好就是以后咱们场子的顶梁柱,这回还是得提早疏通疏通关系,以后有些小事也好便利些。”佟归继续道,周围的人都是乐呵呵的应和。 “是的是的。” “的确是这么个理!” “没醒到那个日历看起来冷,私下里却大有不同吗?” “我那还有半斤腊肉,回头孝敬上去,也不知道这位肯不肯收。” 奉明教基地(七) “我这有三斤变异狗的皮,结实耐用,可以制作成护甲,还是上回在二楼赢来的,放我这里也没什么用,不如看看日金,呃,日历大佬看不看的上。” 场子里连胜十五场或者打败连胜十五场的人,会被赠予一条金腰带。这条金腰带制作华丽,还镶嵌着漂亮的晶石。所以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这种有金腰带的拳者,被大家加上称呼尊称为某某金带。 为即将上场的拳者打气时,也往往唤一声:未来的某金带,加油! 再比如说,blue之前就被人称为蓝金带。但这点放到日历这个人身上,就很难受了。 日金带? 或者不称为金带,称大佬、大哥、大神…… 日大佬,日大哥,日…… 不论多么牛逼的称呼,前面加上“日”这个字,就瞬间变得难以启齿了。 日历一听就是假名外号,所以这位先生为什么要用这个名呢?上场前就不想想以后的吗? 佟归嘴角抽了一下,好险才忍住没当场笑出来,维持住了一份体面。 “陈科员客气了,要是信得过在下的话,东西让我转交也无妨。我和日先生住一屋,也方便。” 旁边几人一听,也分分不甘人后,都要来送份礼。 佟归一边保持良好的微笑,一边唾弃他们舔狗一样的送礼行为,手底下却毫不含糊,来者不拒,将送礼的名单和物件整齐的记在一张纸上,边记边吃他的早餐,两不耽误。快吃完了才恍惚记起他今天吃饭前竟没有做祷告。 心理顿时咯噔一下。人们来去匆匆,表情毫无异样,似乎完全没有人发现也没有人在乎他是不是没有祷告。 可佟归知道是会有人在乎并察觉到这一点的。 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是虔诚的信者,饭前祷告几乎变成了他们潜意识里的闹钟。他们无知无觉的经受着每天夜里的催眠,将光明神完全当成了他们的信仰,这信仰,甚至排在了金钱享乐等所有欲望之前。 饭前祷告无人强迫,是自发的行为,但却人人都自觉的遵守。不是没有人忘记,佟归来这里第二个周的时候,地下三层有个七十多岁的老工程师。 他退休多年,偶尔在大学里教教课。末世来临后,他的孙子激发了异能,保得了爷爷的平安,并安置在这奉明教基地中。 老头身体康健,奉明教基地开始还不叫奉明教基地时,他还为灾后的重建做出了不少贡献。不过改为奉明教后短短半年,一向只信马克思的社会主义者就化为了忠实的教徒。只不过这教徒当的有些憋屈,老头老年痴呆了,信教也信的迷迷糊糊。 一次饭前他忘记了祷告,饭后想起来的时候,巨大的悔恨让他无地自容。老爷子神志不清的去催吐,说没有经过祷告的食物不配被吸收,最后喉管破裂而死,连孙子也没见上最后一面。 后面基地厚葬了这位老工程师,还封了个主教的追加称号,获封这个称号的一般都是对教廷有大贡献的人。工程师的孙子虽然死了爷爷,但一听爷爷有了称号,还特别高兴,与有荣焉。 人们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只佟归一个人在旁边觉得毛骨悚然。这种案例虽然不多,但总是有的,下场都不太好看。 而此时摆在他面前的路就很难抉择了,他作为一个忠诚的教徒,此时该怎么做,要去自残下吗?餐厅里探照灯一样运行着的三个摄像头,会有人去看吗?若他将此事闹大,让大家都看到他因为没有祷告而产生的悔恨,固然能表明他的忠诚,可是,可是他真的下不去手。 而他当作这事不存在一样的照常生活,难保不会有人发现他的特殊。那之后他的命运,就更难讲了。 纠结中的佟归,没有发现餐厅突然安静了下来,吃完没吃完的人也都赶紧溜走。 一道有些许低沉的男声在他背后响起:“你在干什么?” 佟归打了个激灵,回头一看,正是他的新舍友日历先生。 他身高腿长,走了过来,脸上带着那张青面獠牙的面具。给佟归的感觉陌生又有那么点熟悉。 这是佟归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他仔细的分辨,很寻常的男性声音,跟他那张脸一样毫无特色,说出来的话也平平无奇。 佟归有些期待的心提起来又重重落下,除了身高大差不差,此人和江虑在其他方面都没有一点相似,他这是在怀疑什么呢? 而且江虑是a市基地的一个体面板正的军官,又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他也绝不会老实的配合研究所的试验,让他们随意的改造。 最重要的一点,江虑爱他爱的要死,怎么会和眼前的男人一样,用看蝼蚁的眼神看他,还傲慢无礼的问他在干什么。 我在吃饭啊,还能干什么。 佟归放下筷子,然后瞅见了旁边大包小包的“礼品”,以及某个礼品包装上大大的写了“赠日历先生”五个大字。 “……”这就很尴尬了。 电花闪烁间,佟归想到了很多,高度的紧张让他手心里都攥出了冷汗,他两眼无神,勉力自己忽视面前体格高大的日历先生,让目光投像不知名的原处,惶恐不安的像个失常的精神病:“今天没有祷告,光明神定会怪罪我的,我……我……”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日历听的清楚。 听到了吗兄弟,爸爸今天没有祷告,作为一个忠实的教徒,马上就要变成黑化后的亚瑟,释放出洪荒之力了。我现在要去茅坑里面作呕一番,你不要跟过来,有事不要找我谢谢。 佟归自觉演技不错,他颤抖着手,加快了呼吸,浅浅的喉结上下滑动,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力求从细节出发,做到极致。他好像没看见日历一样,踉跄的站了起来,往餐厅外跑去。只是刚走了两步,他的手臂就被拽住了。佟归心跳都快吓停了,又觉得这位日金带不至于就这样公然的杀了他,毕竟他也没干什么坏事,人家送礼给他他还帮忙签收,也没私自昧下不是? 可日金带压根不听他解释,手起手落,佟归觉得后颈一痛,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日历什么也没说,动作有些粗暴的将晕过去的人夹在腋下,就像夹了个大包。他抬起头,对着头顶的摄像头停了两秒,然后大踏步的出了餐厅,将人带走了。 ※※※※※※※※※※※※※※※※※※※※ 感谢在2020-07-13 15:53:47~2020-07-14 13:26: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尼古拉斯小仙女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奉明教基地(八) 奉明教基地(九) 钰宁的老师是杜璃声精心挑选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性,专攻智障儿先天性疾病的医学博士,末世前钰宁就是由她教导,杜璃声还算放心,不过嘛,有些事还是要弄清楚。 “可以,不过宁宁告诉爸爸,是方老师跟你说想吃西瓜的吗?”杜璃声语气温和,眼神却漫不经心。 “没有啊,是我觉得西瓜好吃,想分享给老师,书上不是这么说的吗?有好东西要分享。”杜钰宁睁大了眼睛,有些不解爸爸为什么要这样问。 行吧。 杜璃声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帮他整理好歪斜的衣领:“明天爸爸带你去许叔叔那里,你乖乖的好不好?回来后爸爸亲自下厨做你喜欢吃的糖醋小排。” 原本还听话的钰宁一听“许叔叔”三个字,整个人都不好了,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恐惧。 “我不要去,爸爸我不去好不好?我很听话的。” “乖,就去最后一次了,爸爸保证,宁宁不想变聪明吗?” “爸爸,方老师说我挺聪明的,我不去了好不好?” 杜钰宁对别的事忘性都很大,唯独对“许叔叔”印象深刻,可见是有多大的心理阴影。 “爸爸保证,这次一点不痛,我们就去睡一觉,然后就回家了。” “爸爸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我不去,我讨厌你。”钰宁大吼一声推开了他爸爸,原本白嫩的小脸涨的通红,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没用的东西,这是去治病,是虐待你吗?那仪器我也上去试过,根本没有多痛,你今年都快17了,想一辈子这样吗?等你爸我死了,你看谁还会管你?”杜璃声气的呼吸加重,半响才平静下来,心想他就不该提,到时候把钰宁直接麻醉带过去,也没这么多事。 就是那边的仪器要在使用者神志清楚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效用,这点有些麻烦。 关系到儿子,杜老板没空管别的,料想日历也不能把江佟杀了,睡了一晚上都没杀,现在也没有理由。 第二天就强行把钰宁拉走了研究所。 研究所在奉明教基地的东边,末世前这里就是当地规模不小的试验基地,主攻生物化工,旁边皆是毗邻的高校。 现在这片基本上被划分为奉明教的大本营。 “杜老板,跟我这边来。”来接待的人一身黑色皮衣,大波浪梳成马尾垂在脑后,脸长的还行,就是一道几乎切断鼻梁的刀疤破坏了美感,甚至还很吓人。 这就是声名赫赫但很少在外边露面的主教楚潇潇。 研究所装修很现代化,用料也十分讲究。脚下的灰白色磨砂瓷砖,看着就很有质感。出入的门带有自动探查来访者身份的功能,做基因标记,并登录信息,来往的人皆是一身白大褂,行色匆匆,对他们一点也不好奇,看都没有多看一眼。时常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吼叫声,显然这家研究所的某处关着些不得了的东西,然而隔音设施没有做到完美。 杜璃声怀里抱着他的儿子,倒也不吃力,大步的跟在后面,身边还有他带来的两个异能者手下。 研究所很大,他们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才到了目的地。半圆形的实验室门打开,各种精密的仪器和标本铺展开来。有工作人员推着一架推车正往外走,上面是两个并排着的尸袋。 杜老板瞅了一眼,但脚步没停,走了进去,显然这样的场景他已经看过不止一次 两位保镖则是按照这里的规矩,留在门外等候。 “杜老板,您来的可真准时。”一只巨大的真皮转椅缓缓的转了过来,说话者一身洁白的白大褂,扣子从上到下一颗一颗扣的一丝不苟。他眉眼舒展,眉矩略宽,五官周正,咖啡色的虹膜边是微带血丝的眼白,但无损他的书卷气质。 偏白的皮肤细腻光滑,没有一丝皱纹,但他微微发白的鬓角,却微微暴露了年龄。 不管是谁看到了这么个人,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高岭之花、芝兰玉树一类的词汇,让人只能仰望。 慈爱宽容的目光将你望着,里面似乎蕴含着莫大的悲悯,充满了看透一切的智慧和远见。 这目光,颇具神性! 然而杜璃声却眯起了眼睛,如临大敌的警惕着。 许光明微微笑道:“杜老板不必这么紧张,最近研发的新药,刚好可以让宁宁试试,我们在很多动物身上试验过,对于脑神经的催化是很有效的。”他的声音也是柔和的,让人想到浓淡适宜边缘顺滑的一道毛笔勾出的笔画,笑起来更是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可惜杜璃声完全不领情,但也没有撕破脸,他也微微一笑,将杜钰宁放到一边的床上:”许教授客气了,其实我也不很求他飞黄腾达,一生健康顺遂也就是了。” “唉,做父亲都不容易,理解理解。”许光明站了起来,换了一双护目镜,然后带上了乳胶手套,拿了只小瓶在钰宁的鼻前晃了晃。 杜钰宁眼睫毛忽闪了两下,渐渐分开,然后惊恐的在屋里找着什么。 “爸爸在这呢,宁宁不害怕,一会就好了。”杜璃声赶紧上前安抚。 钰宁的恐惧却没有一丝缓解,他剧烈的挣扎起来,不顾周身紧紧固定着的绑带。 “嗤!”许光明拿了个小针给他注射了什么,钰宁挣扎的动作渐渐弱了下来,只眼神绝望的看着他爸爸。 杜璃声被人请到了一边,坐在一边看着。看着他们在杜钰宁的头上贴了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看着他们给他上了通气管子,手上绑了小夹子。 杜璃声自己也体验过,知道这些都是基础的血压脑电监测设备,强迫自己不用那么担忧。 杜钰宁之前连话都说不好,现在都能正常交流和写简单的字了,一切都在越来越好。 杜钰宁肌肉松弛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在自己身体上施为,没有麻醉镇定的情况下单独注射肌松药本身就是一种很痛苦的事,可惜他的爸爸不相信他,他就在一边看着,也不来救他。 等到刺激神经的药物被注射之后,头部剧烈的疼痛袭来,杜钰宁难过的想要大喊大叫,可这些他都做不到,连发出一声哽咽也不行,他的气道被通气管子稳稳的占据着,咽喉的肌肉无力的包裹着。 在爸爸眼里,他正安静的躺着,听话又乖巧。 杜钰宁流出的生理性泪水被一旁的助手眼疾手快的擦了干净,然后他看见所谓的许叔叔,怜悯又嘲弄的看着他。 ※※※※※※※※※※※※※※※※※※※※ 写在配角名单的小boss出场了。感谢在2020-07-16 14:51:02~2020-07-17 18:0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尼古拉斯小仙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是他,驾着七彩祥云来了 佟归醒来的时候,屋里的灯大开着,听着外面传来吆五喝六的声音,估摸着即便不是晚上,时间也不早了。 他猛地坐了起来,慌里慌张的找衣服。完了,上班要迟到了,怎么睡过头了也没人来叫他。 然后这一使劲就牵扯到了有些痛楚的脖子,似乎是没睡好落枕了,佟归禁不住拿手上去揉揉,却发现脖子它不仅痛,还微微起了个肿包。 佟归小心翼翼的摸脖子,眯着眼抬了下头。这一抬头就被吓了一跳,他的对床竟还躺着个人,这么大个人,无声无息的要吓死个谁,佟归醒了有三四分钟了,这会才看到。 日历上半身斜靠在床角,一条腿弯曲着踩在床上,另一条腿则是随意的贴着床边,一直延伸到地面上,姿势慵懒又随性,他手里拿着只老年机,噼里啪啦的像是在玩什么游戏。 佟归记忆回来了,想起早上的前因后果,肚子随之咕噜的叫了一声。天杀的,现在都快晚上八点了,他这一天只早上吃了那么一丢丢,难怪饿成这样。 这位大哥做什么要给他打晕,难不成是怕他自残? 佟归一脸狐疑的看着日历,好像要给他衣服扒开看看里头的芯子。 日历肯定知道他醒了,却什么反应也没有,一句话也没问。佟归在旁边瞅了他半响,把被子一推,下了床。 屋子狭小,床边上是一堆袋子盒子,无疑是早上他收的那些“贿赂”,佟归看了看,转向日历,在他踩在床上的那只脚上停顿了一下,眼角抽了抽。 这日历一点不讲究,鞋子也不脱就这么踩在上面,是晚上不打算睡这了吗? 佟归拿起床头柜上摆放的水杯,喝了口水。两张床之间也就相距一个床头柜的距离,规制简陋的堪比火车卧铺,所以他这一番动作,不可避免的碰到日历先生的腿。 然而日历先生依然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不曾把腿让让,也没有别的表示。 于是佟先生胆子也大了起来,他把水杯放下,斜觑了日金带两秒钟,抬腿横跨过他的腿,看动作是要越过他出门去,却在半路拐了个诡异的弯。 日历腿上一沉,手里的动作终于停了,他抬眼看向眼前这个胆大的敢往他腿上坐的人。 佟归不仅坐了,还在他身上扭了扭,手臂环上他的脖子,探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日历眼神低沉的吓人,冷漠的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佟归的手哆嗦了一下,原本的笃定开始不由自主的动摇了,他与他对视了半分钟,日先生却只是用这样可怕的眼神看他,并无真的要把他挫骨扬灰的实际行为,倒像是虚张声势。 佟归扒上了他的肩膀,让这位日先生的丑脸隔绝到他的脑后,如此近的距离,一丝丝熟悉的味道窜入鼻尖,他的心忽然间踏实了。 小样,演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再给我装。 佟归把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伸出小舌头舔了下什么。 日先生终于不再是那张死人脸了,佟归能感受到他突然加快的心跳。 “呵,原本看你还以为是个干净清纯的,没想到竟是这种放浪的货色,光明神也允许你这种人当信徒?”日历先生一把推开了他,佟归的后背碰到了墙上,发出“咚”的一声。 背倒是不疼,就是牵扯到脖子有点难受。 日历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是全然陌生的疏离。 佟归懵了一下,被推的有点委屈,他环顾四周,头顶的房脚干干净净的,并没有安置监控设备的迹象,或许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窥伺手段? 不过此情此景,倒是很有扮演play的趣味。听听他说的话,这是什么狗血满天飞的虎狼之词。那声“呵”,更是让他联想到玛丽苏界的经典段子:“呵,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佟归闷哼了一声,似乎是刚才日金带的那一推给他造成了巨大的损伤,他抿紧了唇,咬的唇瓣失了血色。 再抬头,眼圈就红了,看起来楚楚可怜:“我,我没有……杜老板说大人您看上了我,嘱托我要好好伺候大人。我身为光明神的忠实信徒,让从教廷来的使者大人舒服本也是份内之事,大人看得上我是我的服气,就想着主动些,却没想到大人不喜欢。要不,我们再来一次?大人尽可以粗暴些,我,不!是奴!奴一定尽全力挣扎,好让大人尽兴,只盼着大人看在奴一片忠心的份上,能怜惜则个。” 日金带:“……”??? 气氛诡异又尴尬的沉默了。 日先生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还没想好接下来要说什么,就见佟归已经扑了上来 ,边扑这小子还一边大声的喊“不要”,刚起床声音有些嘶哑,喊大声了就开始破音,不知情的人听了还道是发生了什么有关强迫暗黑的人间惨剧。 佟归软嫩的舌头舔了上来,整个人好似被下了春/药似的,热情的不行。停顿的时候竟还不忘铺摆下他立的人设,象征性的扭扭身子蹬蹬腿,表示他在很努力的抗拒。 日历脸都黑了,不敢想他在奉明教基地这一个多月是不是见着个人都这般风骚模样,不过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他有些更重要的事情做。 抬手一挥,屋里的灯就灭了。不仅灭了灯,日历还把被子拉过头顶,将他俩人罩在里面。 佟归觉得气氛很不错,刺激又带感,就是这里没有套套,不过也不是很要紧,他们以前很多次都没用那个玩意儿,也不至于这一次就命中,再给江柏灵造出个弟弟来。 他在被子里艰难的往下褪裤子,但却没想到将江虑抓住了他的手,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叫的声音大些。”然后就开始似模似样的表演动次打次。 ?? 不是,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行吧,佟归的恋爱脑静了静,欲求不满和委屈一齐袭上心头,他半响没说话,也没配合日金带的骚操作。 是他蠢了,外面搞不好有人监听,还有监控,是有多饥渴才想在这时候干这事。 被子里面就那么点空,两人一上一下身体交叠,江虑很快就发现佟归竟脱了裤子,身下光溜溜的,还起了反应。 无声的沉默让他知道媳妇这是真的生气了。 “……” 江虑叹了口气,那一声叹息虽然与佟归熟悉的江虑声音不同,但停顿和气息却是他习惯了的调调。 有巨龙顶开阻碍,拨开云雾来到他的面前,是指引,也是救赎。佟归眼泪流了下来,亲密的接触让他前所未有的安心,心里的恐惧被轻柔的抚平,所有的担心和忐忑都烟消云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他的头顶有比他高的江虑。 男人轻轻的亲吻在他的额头、他的眼角,保护性的姿势将他搂在身下。只一次,就结束了,佟归沉沉的睡了过去。在这个基地的一个月,他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早上被砍晕后直到晚上才醒,也是因为太累睡的酣了。 睡前的那一刻,佟归心里琢磨着江虑会不会也很累呢? 都是男人,他喜欢当个米虫被人养着,有人护着宠着,江虑会不会也想这样?脑子里构想出江虑小鸟依人的依偎在他身边的场景,佟归差点笑出声来。 ※※※※※※※※※※※※※※※※※※※※ 半夜起灵感手打的,白天还有第二章反转,哈哈哈,我不怀好意的笑了 是他,他是谁? 这个晚上佟归没去上班,也无人强行破开他的屋门将他提溜起来。 他在屋子里睡的香甜,无人干扰,哪怕外边都乱成一锅粥了。 杜老板带着四个保镖和他儿子去的研究所,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了他一个,断了一个胳膊,大半个身体都是血。 在基地里,杜氏集团和教廷基本上是附属的关系,附属却不是完全的依附,杜璃声的势力虽然打不过教廷,但逃跑还是够的。 钱经理听到消息,带着一帮拳场打手跑了出来,把吊着半条命开车回来的杜璃声拉了回去。 杜璃声惨白的脸在异能者的治疗术下好看了一点。 “快,要紧东西带上,其他别管了,就我们二十兄弟一起,研究所那边有怪物跑出来了,晚一步,我们都要死。” 钱加路闻言大惊,却也不疑有他,杜璃声别看打扮的像个娘娘腔,武力值却堪比东方不败,blue生前还和他切磋过,尚且讨不着好处,如今杜老板伤成这样,那怪物必然是很厉害的了。 “连光明神都制裁不了这怪物?”钱经理忧心忡忡,在他们信徒的眼中,光明神无所不能。 杜璃声猛地睁开了眼,狠狠的看向钱加路,他现在恨许光明恨得要死,总有一日要手撕了他。 “那宁少爷和孙强他们?” “他们都死了,你照我吩咐赶紧去,趁消息还没传到这边,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基地进出口那里要是敢拦,就强攻出去。对了,把江佟也给我带上,他不许死。” 几个手下将杜璃声抬上了装甲车,车上备有物资,是早就准备好的,可见杜老板想脱离奉明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杜璃声冷眼看着钱加路又进了大楼,对他的手下阿金道:“我们先走,给加路留辆车。” “要给他留几个人吗?” “不用,依加路的身手,留人也是添乱,开车吧。” “是。”阿金是跟了他十几年的小弟,最是忠诚不过。他长期在外帮杜老板办事,也就没怎么受到覆盖全基地的超声音频的荼毒,不是奉明教的教徒。 至于钱经理,对不起了大哥,看你造化了。 杜璃声闭上了眼睛,眼前出现了钰宁最后一刻看他的目光,那么的委屈、害怕。现在想想,一辈子当个傻子,又有什么不好,大不了他将死之际,将他带走也就是了,不会叫人欺了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他此时安静下来,莫大的悲伤才齐齐涌上心头。 他在那个实验室,眼看着他软糯乖巧的儿子,脖子上的血管爆破,面目狰狞嘶吼着挣脱了捆绑着的束带,一口咬死了旁边将针剂推入他身体的助理。 而罪魁祸首许光明,竟还在一边微有不解的看着玻璃室里的一切,似乎眼前不是互相撕咬的惨烈景象,而只不过是一个小实验歪了数据,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难题:“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 “许光明,你怎么敢?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你别这么激动。”许光明被人揪着衣领怼到墙上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悲天悯人,不染风尘的。 歇斯底里的杜璃声被许光明的手下制服,推到了一边,许光明心不在焉的皱了皱眉头,整理了一下被弄歪的白大褂。 他的眼睛紧盯着里面杜钰宁啃食人体的场景,眼里含着面临挑战时的兴奋。 “你盼望着你的儿子不受欺负,能够学习,自立自强,现在的过程虽然略有不同,结果倒是没差,以后你儿子只能欺负别人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嗯?” 杜璃声偏头朝着病房里看去,一个助手被当场咬的肠穿肚烂,躺在地上,另一个则是痛哭流涕的大声拍打着被锁上的门,想要出来。 可惜许光明一点也不在乎他助手的性命。 “你安心的去吧,为光明的新世界牺牲,你死的光荣,光明神已将你眼前的一切行为看在眼里,会带你到极乐世界的。”许光明轻声的对他说,按理依照此处良好的隔音效果,里面的助手完全听不到他说的话,可是当他望进许光明眼睛里的时候,恐惧却渐渐消失了。他手下的拍打动作,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在额前行了个标准的信礼。然后,他就维持着这副状态,被发狂的杜钰宁从身后拖了回去,死前,脸上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安详笑容。 许光明像观看一场值得欣赏的音乐剧一样,看完了这一幕,然后转过头看向极力忍耐恨不得杀了他的杜璃声。 “杜老板,感谢你这么久以来的支持,不过我恐怕我们的合作要到此为止了,其实我一直最感兴趣的对象都是你。我一直以为你接受不了光明神感化是因为异能的缘故,但我最近却发现这似乎是由于你特殊的体质。我分析了杜钰宁的基因,发现他有一段染色体序列与常人有很大差异。” “我曾认为这些奇怪的序列是因为他先天发育异常造成的畸形,也是他之所以低智能的原因。但后来我经过大量的观察对象和比对才发现,这些变异的序列,是一种古老的原始基因。这些原始基因在当今的自然界依然存在于很多生物体内,比如一些惰性很高的植物和一些雌雄同体的软体生物。按理说这是一种较为落后的基因,但令人意外的是,它对瑞伯病毒的抗性却很高,甚至还有容纳同化的能力。” “后来我发现,杜老板的基因序列,竟也是这种排列,这样有些结果就可以大胆猜测了,你和我们人类,并不是一个种族。公认和人类血缘关系最近的黑猩猩,dna匹配度达到了百分之99,而您,杜老板,您的种族与人类的相似度,竟比黑猩猩还要低一些。”许光明看着他,说出“低一些”的时候,还掐着食指和大拇指,表示真的只是一点点,“所以这个试验我很早就想做了,你们这一种族,是否真的能免疫瑞伯病毒的最新变异型。只可惜,效果不是那么理想,还是有明显的尸化、癫狂和丧失神志的攻击性,不过,基因的钝性还是很完美的表现出来。看,宁宁咬过的那两个助手,死了就是死了,完全没有尸化的迹象。” 杜璃声听到他温柔的喊出“宁宁”两个字的时候,怒气简直要冲破胸腔,他发狂的冲上去,动作几乎化作一道残影,可惜连许光明的衣角都没摸着,就被他的两个异能者信徒拦下了。许光明走到门的旁边,看着身手迅猛的杜璃声,饶有兴致的欣赏了一番,然后手底下按了一个键。他身后的通道们缓缓打开,另一边阻隔杜钰宁的实验室门也打开了,他看到满嘴鲜血的杜钰宁狂吼着朝他父亲扑过去的时候,惋惜的叹了口气,惋惜这么好的实验体,他带不走了。 ……… 此时坐在车上的杜璃声,空荡荡的左臂隐隐发痛,再高明的治疗术,也不能瞬间恢复破损的残肢。 这只胳膊是被杜钰宁生生咬掉的。任何一个人变成丧尸,他都能毫不留情的一掌掰碎他的头颅,可惜他自己的儿子,到底下不去这个手。 许光明不知道接到了什么风声,大张旗鼓的跑了,连他的大本营都顾不上,走前还释放出他所有的实验体和变异种,更像是为了迎接什么人的到来。 他和杜钰宁打斗的时候,无数变异种都跑了出来。而他的宁宁,在最后的一刹那恢复了神志,将他远远的抛出,自己却被无数变异种淹没。 杜璃声面无表情的坐在车里闭目养神,一滴泪却不由自主的从眼角滑落。 另一边被他派遣出去的钱经理,穿过声色喧嚣的长廊,来到佟归的门前,门开了,里面却空无一人。 此时佟归已经跟着日历先生出了杜氏集团,随意进了一户未清理的居民所。 佟归刚睡了半个小时,就被江虑叫醒,然后被带着跑了一路。天气还是闷热的,他俩之前本来就那个过,出了一身的汗,身体里还有些异物感,现在一跑就更难受了,全身都是黏糊糊的。 佟归想问江虑现在这张脸怎么回事,想问他们的宝宝在哪里,想说的好多好多,可惜江虑将他安置到这里,就又要出去了,说还有事情要处理。 “虑哥,那你小心点啊,我在这等你。” 江虑点了点头,将身后的背包递给他,然后就从三楼的窗户直接跳了下去,看来是真的很急。 佟归打开背包,发现有水有食物,还有衣物晶石手电之类乱七八糟的。他从早上就没吃,这回也的确饿的狠了,拿出包子两口就啃完一个。杜氏集团的白菜木耳包子,即使凉了,也很好吃。 佟归吃饱,在这户人家地板上铺了一层动物皮子,然后斜靠着墙根坐在上面。 整栋楼就他一个人,特别安静。然后过了半个多小时,这安静就没有了,外边各种炮弹声噼里啪啦的响,明显是开动了战争。 佟归跑到窗口去看……什么也没看见,这边居民楼比较密集,把视线挡的死死的。 所幸江虑也很快回来了,他还是带着那张獠牙面具,呼吸有点急促,佟归隐隐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你受伤了?” “我没事。” 江虑动作迅速的把背包挂在佟归身上,然后背着他从三楼一跃而下。 落地的时候他似乎扯到了伤口,动作顿了一下,但那又好像只是佟归的错觉。 佟归趴在他的背上,四周的景象飞快的变幻。江虑动作迅猛的在楼间穿梭,很快就来到了基地的边界。钩锁搭上墙缘,江虑竟是背着他这一百多斤的大活人生生的飞檐走壁。 “上面有高压电线。”佟归忍不住提醒道。 “我知道,没事。” 果然,他们顺利的上了墙,翻过了没有电的高压电墙,又从墙头溜了下去,外面就不是奉明教基地的范畴了。 出了基地,江虑依然不肯把他放下来自己跑,背着他快速的行路,就好像后面还有什么在追赶着他们。 佟归很快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被奉明教势力清理过的周边区域尽是一片荒芜,而前方,七八辆车正翘首以待。 江虑停了一下,立马掉头往回走,后面的车子看到了人,开动起来。 人再怎么牛逼,也跑不过四个轮子的机械发动机,他们两个很快就被包围了。 江虑拍了拍佟归的腿,将他放了下来。 然后下一秒眼前的一幕,让他瞬间从里到外凉了个透心凉。 车上下来一队熟悉的军装端着武器对准了他俩,然后,一张佟归怎么也不可能忘记的脸从这队人中走了出来。 那是江虑的脸,甚至脸上的神情也是他所熟悉的,是江虑在外人面前惯有的严肃。 这张脸的主人阴沉的看着他身边的面具男,说话的声音也是他从江虑变声期一直听过来的声调:“你有什么目的可以提,放了彤彤。” 佟归不敢置信的看向身边的面具男,面具男一言不发,一只手死死的握住他的胳膊,他的脖子裸露在外边,侧边还有他一个多小时前咬出来的红痕。车里出来的是江虑,那他身边的这是谁?他干了什么? 不同的脸,不同的声音,他为什么会将人认错? 是了,面具男压根没想对他做什么,是他自己主动的,饥渴的好像几十年没有过性生活的蠢蛋。 ※※※※※※※※※※※※※※※※※※※※ 嘿嘿嘿,反转来了。将近四千字,对我来说如此粗长的一章。 我来开车吧。不,不让你开 “彤彤,你过来,他不敢对你怎么样。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放了他,今天就可以活着离开这里。”前方的江虑说道,边说,边伸出了手,一团水逐步凝结在他的掌心。 而军装江虑的身后,是举着武器的严育方,正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佟归又气又羞耻,不知所措的嘴唇都在哆嗦,他扯了扯手臂,身边的面具男却抓的死紧,只是下一刻,他的力道却渐渐松了,放开了对他的钳制。 “好了,你可以走了,若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江虑,当我欠你一个人情。”江虑道。 面具男一直沉默不语,周身飘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佟归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他也没有反应,只眼睛一直超前盯着什么。 “佟哥,快过来啊。”严育方在身后急的对他喊道。 佟归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去看面具男。 面具男却没有看他。所有的武器都指向他,他却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 佟归又转过头,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给他做饭吃,给他按摩,与他有着那么多快乐时光的江虑等在前方,可是他却挪不动腿。 难道他本质上是个渣男?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做过一次就爱上了? 可这位连名字都拗口的日历先生,除了身材好一点以外,脸长的甚是普通,丝毫没有出彩的地方,完全不是他的菜。 佟归停下了脚步,又转身走回了面具男的身边。 面具男终于肯看他了,诧异他的去而复返。 佟归拉住了面具男的手,那双手一点都不温暖,甚至还有些凉凉的汗意。 “我没有被胁迫,江虑你给我一辆车,你们先走吧。” “彤彤,你在闹什么,灵灵还在家里等你呢。” “我没有闹,你给我一辆车,你们先走吧。” 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佟归,不理解他此时的所作所为。 严育方看着佟归和面具男拉在一起的手,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自己吃了一口大瓜。 再看旁边的江虑,那脸色无疑是难看到极点了。最终,江虑还是妥协了,给了他们一辆车,愤怒到极致的眼神注视着佟归和面具男上了驾驶座,开走了。 跟随而来的弟兄们面面相觑,方方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去慰问一下江虑。 “那个,虑哥,我觉得吧,嫂子不一定……” “你给我滚!”江虑大吼一声一拳砸在了车上,加固过的车体都被他这一拳砸出了个坑,一抬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像一匹饿疯了的狼,充满了嗜血和暴虐。 严育方吓了一跳,他第一次见到江虑发这么大的火,不过也是,老婆当着大家的面跟人跑了,要谁谁都得气。 佟归上了面具男的车,两人沉默不语。他坐在副驾驶,静静的看着一边开车的面具男。 车子里开了冷气,可是面具男的发间却全是汗珠。 佟归抿了抿唇,开口道:“带着面具不热吗?” 面具男没说话,良久才状似自言自语的说了句:“那是你对象?我记得你还叫过我虑哥,原来是江虑啊。” 他说这话的语气颇有些古怪,似在意又似不在意,说不出来是被当成替身的难过还是别的什么。 佟归避而未答,摸上了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来开吧。” “你男友对你不好吗?被我睡了一次你就跟着我跑了,那种场合让你男友没脸?是爱上我的技术了?”面具男压根儿不搭理他。 两人各说各的,鸡同鸭讲半天,佟归简直要被气笑了:“是,他江虑算是个什么东西,长的好看又不能当饭吃,我就喜欢你这样长得丑的。之前我不过是跟他虚情假意罢了,毕竟他还算有点权势,我就背靠大树好乘凉。结果呢?我在奉明教基地住了一个月了,也不见他来看过我一次,哪比得上我们乱境相合的刺激?”他说着,一双手还渐渐往下,摸上了他的大腿。 佟归听着他呼吸加重,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撩拨的。 “你,你,你怎么这么,这么……咳咳,咳咳咳……” 面具男猛地一踩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控制不住的趴在方向盘上咳个不停。 “你怎么了,喂,还好吗?你别吓我。” 此时夜幕彻底降临,周围除了车灯照出的那一小片区域,都是一片漆黑。 佟归将车内灯打开,去扒拉他的面具,面具男居然也没有反抗,任由他把面具卸了。 灯光下,獠牙面具的内侧全是斑斑点点的锈色,散发着淡淡的腥味。而此时日历没了面具的遮掩,口鼻处竟全是血迹。 他还是那张普通的脸,闭着眼睛满脸都是痛苦。 “你哪里受伤了?哪里痛?”佟归彻底慌了,扒拉他的衣服,面具男也没有阻挡,一只手无力的搭在一边,一副强弩之末的衰败样子。 他穿的是严丝合缝的黑色冲锋衣,佟归摆弄半天,也不得章法。面具男闷哼一声,拍了拍他,示意他自己来。 他的手在衣服侧边一划,坚韧的衣服就整齐的开了个口,手工挺利索的,看这衣服裂口的细腻程度,不太像是个快要死的人能整出来的,可惜佟归慌乱之下压根儿没注意,他只看见衣服后面是汩汩往外流的血液,和一个两指多宽的枪眼。 这地方,是肺吧?肺都被打穿了,人还能活吗? 佟归的眼泪疯狂的往外流:“医生,现在上哪找医生?我来开车,我带你去找大夫,你不要死好不好,你死了我怎么办?”他翻背包,又把背包整个倒了出来,想找块干净的布料起码先把伤口堵住,可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纱布和药品。 面具男看着他害怕到了极点、像是天塌下来一样,也跟着有点慌。 “没事,我死不了,你,你别急。” 佟归回想起面具男回房子接他的时候,身上就带着一股血腥味,他那时就受了伤,身体破了个大洞还带着他上窜下跳。他不痛的吗?竟一声也不说,要是他跟着严育方他们走了,他会怎么样? 面具男伸出手,一股温热的水流突然凭空出现,滚过佟归脏兮兮的小脸,带走了沙尘和眼泪。 “真的没事。” 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佟归看不见,但听着他的呼吸声就知道他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你在干什么? 面具男痛呼一声,有什么金属类的东西掉到了车座下,发出沉沉的一声闷响。 捂着他眼睛的手也放开了。 面具男的另一只手满手是血,他徒手把子弹挖出来了。 干净的水流冲刷掉血迹,冲干净的破损的皮肤,然后在伤口处渐渐凝结成一层红白相间的冰膜封住了伤口。 他用干净的手抚上佟归的后脑,将他搂入颈间:“好了,真的没事,彤彤不哭了,我不会死的,放心了。” 佟归身体僵硬着,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怕不小心触碰到他的伤处,只能抽抽搭搭的委屈的喊了一声:“江虑……” 还是我来开车吧 车在半山腰 车往前开,树渐渐多了些,路面也不是那么的平整,远处隐隐传来动物的咆哮声。 夜晚,是丧尸和变异种横行的世界。 佟归扭了扭脚背,侧头看了眼江虑。他车技生疏,就格外小心,脚一直僵在离合上,随时准备着刹车换档或者加速。 江虑胳膊支在窗框上,撑着头,脸朝着前方。光线不好,看不清他是醒着还是睡着。 但想来他开车,江虑即使是睡可能也睡不安稳。 导航规划的线路,与他行驶过的轨迹重合成一蓝一红,距离最近的l市基地还有几十公里。也不知道大晚上的,基地会不会放人通行。 其实最近的是m市基地,已经开过去了,但江虑说m市基地不能去,那就不去。 吼叫声夹杂着呼呼的风声,远远的传来。江虑野外经验果然丰富,他指挥的路线,至今没有遇到一个阻碍,不论是会动的,还是不会动的。 可是佟归还是有点禁不住害怕,必须要隔断时间看看江虑才能好,总觉得车屁股后面有怪物在追他。 此时安静下来,佟归更有时间回想之前的经过,倘若他没有认出江虑,跟着那个冒牌货走了,事情的发展又会是怎样?他那时候放手前,是在想什么? 又是谁伤了江虑? 严育方他还算有些了解,大概率只是没认出那个江虑是假的,单纯的听从上级的命令。所以,他即便是跟着他们走了,假江虑顾及着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可江虑他自己要怎么办,有人想要他的性命,假江虑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冒充,必然也不想江虑能够活着回去。 江父江母呢?他们还活着吗? 他的宝贝儿子呢? 宝贝儿子应该没事,他前天还梦到了他,小柏灵胖乎乎的。 闭目养神,一副很放心佟归开车模样的江虑突然睁开了眼睛。 “停车,我来开!” 佟归没有说话,也没问为什么,二人动作迅速的换了位置。 江虑坐到了驾驶位,安全带也不系,一踩油门速度表就直飙到了一百二。 他往后视镜瞄了一眼,外面乌漆麻黑一片,佟归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能看见东西,反正佟归扭着脖子往后仰,是什么也没有。 江虑一手握方向盘,一手迅速的一伸,螺丝钉固定在车上的导航仪就这么被他暴力的扯了下来,然后打开车窗扔了出去。 有人在追他们,还能通过导航仪定到他们的位置。佟归没问为什么之前不把导航仪卸了,还让他开的那么慢,他默契的知道江虑一直心中有数,方方面面都能算计的明白。 他望向前方,他们的车开上了山路,只能容纳两辆小轿车并排跑的山路,一个不慎可能就要连人带车翻到坡地下去。可能死不了人,但难受是一定的。 此时江虑的速度降了一点,但降的依然有限,100+的速度看的佟归热血沸腾。 他相信江虑,相信自己不会翻下沟里去,所以这坐赛车一般的刺激感他毫无心理负担的享受着。 什么时候他也能有这个本事,能在窄窄的山路上飙车飘逸。 哪个男人不喜欢车子呢?佟归眼睛都是亮的,恨不得开窗大吼一声。 云开雾散,月光又照射了下来,四面环山,一片巨大的水库映入眼帘。 这水库连着皇河,从遥远的山外滚滚而来,在月光下泛起一片波光粼粼。 行至半山腰,与广大的湖泊相邻,江虑缓缓减速,停了下来,打开车门,下了车。 这边是豫鄂的交界地区,内陆的秋天来的早,此时临近九月份,暑气消散,晚上就有些凉意,特别是这边还临着水库。 江虑体贴的从背包掏出件长袖衬衣递给他,不过佟归摇了摇头。他一点也不觉得冷,肾上腺素还在因刚刚的快意飙增着。 “还是穿上吧,一会冷。”江虑道,他的声音恢复了佟归熟悉的音调,温和的,好听的,让人不忍决绝。 所以佟归还是老实的接了过来,意思意思的批在了身上。 等他刚好批完衣服,一连串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就远远传来,五分钟后,数量装甲车从山下而来,在他们眼前停下了。 “怎么不跑了?没油了?你不会真以为我们只是通过导航仪定位到你的吧?” 江虑眉梢动了下,没说话。 从车上下来的人共有六七个,穿着特质的隔离衣,这是科学院最新的研究成果,与异能者磁场相斥,能阻挡部分异能的侵蚀渗入,市场售价不菲。 如今这些坏蛋,穿着高定来杀他们了。 “你身边的小白脸乖乖放过来让我们带走,哥几个就留你一具全尸。当然,你想拉着这小白脸陪葬,我们也没异议,反正上面要求我们把人带回去,又没说要死的还是活的。” 佟归闻言也没有表示,他相信江虑自有法子。 这些人嘴上说是要带走佟归的尸体,可黑夜中看不清楚的脸上表情却不是这个意思。打头的人眯着眼,等着江虑的抉择。 上面要的是江虑的尸体和活着好好的佟归,若是江虑真的要鱼死网破,他们也很难办,任务只完成一半是要扣钱的,而且信息上也表明这是个异常强大的多系异能者。但江虑真的会鱼死网破吗?他会舍得他身边的小美人和他死在一起? 他以为江虑看不清,但其实江虑的夜视能力极好,他们脸上什么表情他看的一清二楚。 那些人要佟归做什么,佟归身上又有哪点是他们想要得到的? 也没必要废话了,来的是雇佣兵,收钱办事的那种。讲道理什么的都没有用,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轰隆”,巨大的声响好像恶龙苏醒一般,佣兵打头的队长心里突然涌起极其危险的预兆。 他防备的举起了手中的武器,这是威力巨大爆破弹,带有追踪功能,足以将敌人炸的粉身碎骨,不眠不休,一颗弹就值半个低阶晶石。 可惜,他没有机会了。 如蛟龙入海般翻云覆雨,庞大的水柱铺天盖地而来,海啸一般冲垮了道路栏杆,无可阻挡的将几人连人带车卷入其中。 那无边无际的浪涛,覆盖了这几名佣兵来不及发出的哀嚎,然后不可控的向佟归江虑这个方向涌来。 佟归几乎能感受到水珠溅射到身上的凉意,以及几百吨水带来的巨大压力。 可是这一切排山倒海而来,又无声无息的停了。 水迅速的凝固,形成一座形状奇特的冰山,矗立在这半山腰的山路上。 而之前那些以为胜券在握的佣兵们,被死死的冻在了里面。 佟归惊呆了,半响说不出话来,他偏过头看向江虑,眼里满是震惊。 江虑却没有看他,而是伸手摸向后颈。 指尖一用力,就刺破皮肉探了进去,粗鲁的在这人体关键的补位找着什么。 佟归还没反应过来,看他站在那半天不动:“你脖子怎么了?” 江虑没说话,他动作有些急切,从脖子处掏出来了什么,扔在地上。 佟归心想,难不成是搓了脖子上的泥垢? 那个被扔在地上的小东西,掉落之后竟还发出一闪一闪的微弱红光,然后被江虑一脚踩了上去,不亮了。 那是注射在他颈椎里的定位器。 佟归心里发冷,跟着身体也冷了起来,身上的衬衫完全抵挡不住这由内而外的寒意。 “你……”他哆嗦着嘴唇,只说出来了这一个字。 下一秒从来都是笔直的站立着的江虑,突然倒了下去。 ※※※※※※※※※※※※※※※※※※※※ 啊,今天这章也没有写到上上章剧透的情节 前路 佟归在江虑快要倒地的那一瞬间用尽力气托住了他。 江虑很重,他个子高,肌肉密度又大,像小山一样。 而今,山塌了。 江虑是惯会体贴人的,即使是在那什么的时候,佟归位居其下,他也会用手臂撑在他身体两侧,小心的不压到他,造成沉闷的体验。 此时,他身体所有的重量都毫无保留的压在了他的胳膊上,下落时的惯性差点让他跟着一块摔倒在地,胳膊被拉扯的差点脱臼。 可佟归压根儿感受不到这些,他哽咽着喊着江虑的名字,然而江虑毫无声息,头一次没有回应他。 他费力的将江虑拖上了车子的副驾驶,将靠背放平,让江虑侧躺在上面,还要小心不压到他腹部的伤口。 他的脖子后面鲜血淋淋的一片,佟归将衣服下摆撕碎了,弄成布条压迫在他颈后的伤口。 腹部伤口上的冰也早就化了,血留了出来,露出边缘不齐乒乓球大小的洞。佟归含着泪,也用布条给他在肋下围了一圈。 灯光下,江虑嘴唇惨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声几不可见。原本活力有劲儿的心跳,也缓慢下来,一两秒才跳那么一下。 佟归给他包扎完伤口,破了的洞都堵上了。愣怔的看了他三秒,回到了驾驶座上。 他点了火,启动了车子,燃料表显示还能跑三四十公里,那群佣兵别的说不好,有一点倒是真的,这车的确快没油了。 前方只有一条路,只能顺着山路开,开到哪算哪,是上山还是下山,那全凭天意了,反正不能留在原地。 起初开一会,佟归就要停下打开灯看看,看看江虑的脸,听听他虽然缓慢但还存在的心跳声。到了后面,他就专注驾驶,不再往右边多看,看了也不能缓解他的痛苦,何必呢? 江虑的脸色有些发青,但没有重影,也没有其他变化。佟归没有看到他死相,江虑就不会死,他会活的好好的。可若是真的看到了那一幕,他不敢保证自己还能稳稳的开车。 这片山区不小,佟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位置,只凭着一股直觉,找着出去的路。 天渐渐的白了,山间的晨雾弥漫开来,能见度极低。 最终,车子“唧”的一声,停下了。油量表在报警无数次后,终于彻底没了。 佟归感觉车里莫名有些冷,将衬衫的扣子系上了。 好冷啊,怎么这么冷? 要给江虑批件衣服,冻坏了怎么办。 佟归翻出背包里的动物毛皮和一件外套,给江虑好好的披上。江虑的眉毛和头发,不知何时布满了一层白色的霜,像是大雪天里幕天席地,仰头看雪,被撒了满头满脸的雪花。 他的脸肉眼可见的瘦削了一些,有点要恢复原来模样的趋势。 佟归将他头发上的冰撸下来,将掌心贴在他冰凉的脸上。 真的很凉,过了几秒钟,佟归再抬手,手底下就有点被冰冻住扯皮的感觉。 江虑的呼吸彻底没了,心跳也听不到了,整个人都冻成了冰,静静的躺在那里,散发着寒气。 他死了吗? 佟归不知道。 “江虑,我害怕,你起来好不好?车子没油了,现在怎么办?”佟归小声道,垂着眼皮去轻轻拉了拉他的手。 江虑的手都是僵硬的,固定的那个形状,一动不动。 佟归想到几个小时前,神迹一样从湖里抽调的水,在瞬间铸成冰山的奇景。他不知道江虑是怎么做到的,但万事总有因果循环,有付出,才能得到点什么,江虑到底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 只考虑能量守恒,用机器的话要做多少功才能瞬间冰冻那么多的水,都是很难想象的,更何况单靠人力。 “你骗我,什么都不跟我说,还假装陌生人,我都当做没发生,不生你的气了,行不?” “你明知道那个江虑是假的,还不拉住我,我也原谅你了,行不?” “驴哥,灵灵你把他安排到哪里去了,我想他了,你告诉我呗?” 依然没有回应,佟归将衬衣外套脱了下来,给江虑披上。 “你之前让我穿外套,是怕你自己冻着我吗?” “我相信你会醒来的,你别让我失望。” 佟归下了车,将车座的皮套撕扯了下来,边缘系在一起,拼成一个大毯子。他把毯子堆放在江虑车门下边,然后打开车门,将江虑一点点挪了下来。 被皮套包裹住的江虑,依然是那个姿势,后颈处的伤口也完全冻成了冰,颜色由暗红到鲜红,层次分明。 这皮套是末世后用变异兽的毛皮制成的,特别耐磨。佟归就这么拖着他,背着包一步步继续往前走。 佟归的手在撕扯皮套时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他用布简单的缠了缠。在往常看起来无比吓人的伤口,此时也就那么回事儿。 痛还是有点痛的,只是那个在乎他痛不痛的人都起不来了,他除了忍着,还能怎么样呢? 就这么一步步的,佟归拖着江虑走出了大山。 山下是还没被破坏的公路。 他从铁丝网的缝隙里,拖着江虑一起钻出来,然后顺着公路走。 正午的太阳有点热,佟归就靠在凉凉的江虑身边休息。 三十多度的气温,江虑周边依然是凉飕飕的。 他的发间又重新结了一层细碎的冰,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 按理说若是死人,人都死了,代谢功能也就完全消失,在大热天持续散发冷气,也是一种能量转换,江虑这状态,看起来更像是自我保护的休眠。 佟归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 休息好了,佟归又站了起来,继续拖着江虑走,嘴里还碎碎叨叨的不闲着:“我这拖着人走的扮相,放在几百来年前,那就是卖身葬父的标配啊。你再不起来,我就找个地方把自个卖了,给你买副体面的棺材。” “你真的好重啊,是不是又胖了,等你醒来好减肥了,拖都拖不动你。”佟归说着,脚下一个没注意路,被一个地面小凸起拌了一下,噗嗤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佟归趴在地上,下巴破皮了,他舔了舔牙,感觉下颌齿被这一下摔得都要松动了。 而趴在地上,一种奇特的律动感随着地面也传了过来。 佟归干脆趴在地上听,那声音越来越近。 是汽车,有车开过来了。 佟归心里咯噔一声,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拖着江虑就往公路边走。 大道朝天,四周的树都是稀稀拉拉的,压根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那辆车很快追到了他们跟前,车里有人喊了一声:“彤彤,是你吗?” 死了? 佟归一听人喊他彤彤,立马想起假江虑如此深情款款的喊他,瞬间吓得一个哆嗦,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车辆转瞬即至,车窗放了下来,露出一张看着有点眼熟的脸。 那人皱着眉看着衣衫褴?褛的佟归,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我是你张大哥,绿盛那会住308的,还记得吗?” 佟归这才恍然,此人竟是张旭超。印象中张旭超是个沉稳有度,不爱说话的冷漠大佬。强迫症有点严重,他每次放牙杯,牙杯的臂一定要朝向固定的方向。衣服一向穿的板板正正,头上的板寸理的一丝不苟,枪每天要擦三遍。 而今,张旭超头发微长几乎盖过了耳朵,侧边还染了两缕黄毛,上身套着件休闲的印花体恤,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不怪佟归认不出来。 佟归朝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他。有过苏方青的前车之鉴,谁知道面前这人是什么牛鬼蛇神。 驾驶位上也随之下来一人,这人倒是一点没变,是连英,笑起来还是熟悉的那一口大白牙:“怎么样,你超哥这身,认不出来了吧?江虑昨天给我们发信说要来这边接应,我们周围转了半天了,他人呢,你自己一个?” 连英说完,视线就转到了佟归拖着的长长一团,看形状,里头是个人。 佟归仔细观察他们的神情,不似作假。江虑思虑一向周全,托人来接应的确是他能做出的安排。 “嗯,江虑他……他受伤昏迷了,我又背不动他,只能这么拖着他走。”佟归小声说着,想到江虑那张变化巨大的脸,也不知道一会要怎么跟这俩人解释。 连英倒吸了一口气,经过佟归的同意,上来掀开了江虑的“裹尸布”。 江虑苍白着脸,无声无息的静静躺在那里,令佟归惊讶的是,江虑的面孔在这短短几个小时里,竟恢复了七成原来的样子,虽然人还是凉的,倒没有之前冻成冰块还散发冷气的骇人模样。 定是他在自我修复,快好了才有如此变化。 佟归捏了捏他的胳膊,发现已经变软可以移动了,于是他有些高兴的说:“要把他抬上去吗?之前他全身可冷了,胳膊一点都动不了,只能保持一个姿势,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从车里挪下来,现在倒是好多了。也怪我不识方向,走了好久才找到出山的路,不然可以早点遇到你们了。” 他从江虑背后,小心翼翼的将他托起来,江虑软趴趴的任凭他的摆布,没有一点反应。 佟归忙活半天,也没把江虑搞起来,他本来体力就不行,走了那么久,还一直没吃东西,没中暑晕倒就不错了,哪还能一个人搞得动他这大块头。他有点疑惑的抬起头,眼神无辜的询问他俩怎么不来搭把手。 连英咽了口唾沫,偏头与张旭超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受到与自己此时相同的情绪,震惊、哀痛、怜悯、惋惜………说不出哪个更多一点。 他们不用上前去探,都能确定江虑是死了,地上的人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还是死了挺久,连尸僵的阶段都过去了。 而他的爱人,定是受打击过大,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潜意识否定了这个结果。 连英上前,两手一托将江虑公主抱抱起:“走吧,上车。” 佟归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跟了上去。连英将江虑放到了后座,佟归坐了进去,给江虑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 张旭超用手掐了掐眉头,看见这一幕有些难受。 连英揽了揽他的肩膀。 “先把人带回去吧,江虑心尖尖上的人,临走前托我们照看好,可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张旭超低声道,撇了撇有些长的头发,他依然很不习惯。 “怎么,感同身受啊?唉,我要是哪天没了,你能有人家一半深情吗?抱着我的尸体咬牙不相信我死了?”连英笑着打趣道,在他的腰上摸了一把。 张旭超红着眼瞪他,打掉他的手怒斥道:“你说话能不能分分场合,有点逼数?你死了?你死了我不鞭尸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什么?”说完转头就走,后边连英赶紧追了上去。 “超哥,超哥,我错了,我真错了,我这不是想活跃下气氛?别生气了,我一定死在你后面,等你老了给你送终。” 张旭超沉默不语的坐上副驾驶,不搭理他。 连英嘿嘿了两声,老实去当司机了。 后边佟归抱着江虑,身体靠在靠背边缘, 见他俩上来了,询问有没有干净的水。 张旭超看着他脏兮兮的小脸,胳膊手上满是血污和刮伤,撕扯的只剩下一半的上衣,不能蔽体的套在身上。不自觉的叹了口气,递过去干净的纱布和两瓶矿泉水。还有碘伏药品压缩饼干什么的。 佟归拿到水和药品,倒没给他自己处理伤口,而是先给江虑擦了擦脸。然后给他的后颈消毒,撒上碾碎的抗生素片,用纱布包了起来。 末世后的药品和医用物资都是很紧缺的,活人都不够用,更何况是浪费在死人身上。可是张旭超和连英两人都默不作声,沉默的听着他在后边瞎忙活。 江虑后颈处被他自己抓破的地方,已经不再渗血,佟归瞧着不像一开始那么皮肉外翻的狰狞了。肋下的血洞,他也仔细的处理了 ,然后动作艰难的给江虑套了件干净衣服。 此时的江虑,若不是脸色苍白没有呼吸,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佟归给他打理干净后,将瓶底剩余的一点水喝了个精光,慢慢啃着压缩饼干。 张旭超看的不忍心,又给他递过去两瓶水,佟归收了一瓶,说他只要一瓶就够了。 江虑的战友,和江虑人一样可靠。佟归昨天一晚没睡,此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被连英拍醒。 连英望着他的眼神欲言又止,同情又悲伤,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那个,佟归呀,m市基地到了,现在又是戒严阶段,江哥这情况也进不去,你看要不要,就让他在此地入土为安?这边风景也不错哈。” 佟归刚睡醒还懵着的眼神一听说他要把江虑埋了,立马清醒了。 “入土为安?为什么要入土为安?你以为江虑死了?” 连英梗了一下,又觉得佟归眼神清明,不像是失心疯的模样,于是试探着说:“我理解你,你很难过,但是江哥他,确实没有了呼吸和心跳,人都凉了,是真的不在了。” 佟归听完他说的,整个人都怔住了,他低头看向听话的躺在自己腿上的江虑,伸手停在他的口鼻前,确实没有出气和进气,放在胸口,也没有搏动和起伏。他静静的思索,盯着江虑的脸看了良久,连英也没有不耐烦,在旁边小心翼翼的等着。 “他没死,他会醒过来的,他只是睡着了。”佟归说着,还更用力的搂紧了他。 连英:“……” 张旭超走过来,将连英撵走:“我来说吧。” 佟归看着不好惹的张旭超过来,也没变卦:“他真没死,只是睡着了。” “活人的标准:心跳、呼吸、脑电活动,他有哪一点,你告诉我。” “佟归,你看着我,江虑已经死了,你要正视现实,人人都会死的,不是吗?你、我,在未来的某一天也都会死,没有人能长生不老。你也是个男人,你的儿子还等着你呢,没有谁是缺了谁就活不了,该放下的就要放下。” “m市基地已经到了,你要不在这抱着江虑的尸体住到天荒地老,没有人会管你,要不跟着我们回基地,找到杀害江虑的凶手为他报仇,你选哪一个?” ※※※※※※※※※※※※※※※※※※※※ 唉,写这种情节怪带感的! M基地多日游(一) M市基地多日游(二) m市基地并不大,甚至连奉明教一半的规模没有。 原本m市基地也有几十万人,毕竟在末世前也是省会城市,重点二线。可惜没扛住去年十月的大规模丧尸潮,又经历了今年夏初变异种入侵,剩下的两千多人口,退避在远离市中心的档案所。 这里末世前就有重兵把手,属于国家级保密场所。旁边是防守严密的金库,建筑材料坚固,防御设施完备。而距离此地不远处还有化工燃料场,资源丰富。 处于交通枢纽的m市,历经最严酷的考验和打击,也成就了如今人虽然少,但实力一点不可小觑的安全基地。 异能者占比百分之十五,几乎是所有安全基地中最高的,每七个人中就有一位强大的异能者。 而剩下的百分之八十五里头,绝大多数是原来驻守m市的士兵、武术教练、健身爱好者,当环境变得严苛,只有更强大的体魄才能保有较高的生存率。时时面临危亡的人们,也远不是常年接受保护的温室花朵可以比拟。 他们将车停留在距离基地三公里的地方,这是目前m市基地对外监测的范围边缘,这个距离进行停留,一不至于受到基地的关注,二也方便遇到危险时那能快速进入基地范围寻求庇护。 一下午都过的很平静,没有变异种靠近,也没有丧尸经过。这其实是件不寻常的事,因为最近的二型瑞伯病毒可以在短期内对人进行感染,所以这些天外出的人们都格外小心,因为丧尸又剧增了。 他们停靠在一个文化公园的假山旁,地方偏僻还乘凉,的确是个躲避丧尸和变异动物的好去处,但也不至于整整一个下午都无“人”问津。 “那些丧尸和小怪兽都迁徙了?”连英心里早有疑惑,“可我记得我们去浮山的路上还打死不少。” 张旭超皱了皱眉,看了眼在车上睡觉的佟归。江虑死了这么久,浮山山中的变异兽不说成群结队吧,但也着实不少,只一只,也不是佟归这小身板能够抗衡的,他如何能一个人,将江虑从山中拖出来?除非,他一只变异兽也没有见到过,就现在现在这样,不知名的原因让变异兽和丧尸都离着他们远远的。这也是他没有将江虑和佟归带回基地的缘故。 若他们有问题,m市承受不住再一次的病毒入侵。 而另一边连英显然没料到张旭超早就想到了这些,他还在琢磨。 为什么呢? 难不成…… 是江虑要进化成高等级丧尸了?才让这些低级变异产物有所忌惮? 卧槽,那一会谁顶得住! 他那异能等级,变了丧尸那可不得□□来才能怼的动! 连英与张旭超对视一样,他俩不愧是心有灵犀的好基友,看超哥这郑重的神色,就知道他俩想到一块去了。 连英拍了拍大腿,站了起来,决定先入虎口,去看看江虑这个“魔鬼”。 江虑躺在车后座上,靠在佟归身边。连英一手捞头,一手捞腿,给江虑搬了出来。 大家都是男人,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张旭超上手就去掀江虑的衣服,却被连英嬉皮笑脸的用手挡住了。 “我来,我来,超哥只能脱我的衣服,别人的衣服不许动。”张旭超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退到一边,手里握紧了一把军用短匕。 过了这么久,还没变成丧尸,再变成丧尸的概率就不是很大,可还是不得不防。 连英见张旭超居然这么听话的让开了,有些诧异的瞧他,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和谐的地方,竟猥琐的笑了起来:“哇,你这么听话呢~” 张旭超没说话,拔出了匕首。 “咳咳,那什么,江哥,我就看看你身上的伤口,没别的意思啊,别见怪!”连英双手合十拜了拜,然后上前小心的掀开了江虑的衣服。 裤子褪了下来,露出两条肌肉紧实的大长腿。上衣掀上去,是佟归绑的松垮垮的布条,布条下是一个隐约露出腹内脏器的血呼啦的洞。 “这么大的洞,是mt752吧。”连英咋舌,看了一眼就把布条重新糊上了,然后就是颈后的伤口。 “这是被咬的?又有点不太像啊。” “不是被咬的,是人用手扣的。”张旭超道,“你看,旁边还有手印。” “这么敏感的位置,凭江虑的身手,谁能有这本事?难不成……”连英朝着车那边怒了努嘴,难不成是亲近的人趁他不注意干的? 张旭超白了他一眼:“是不是傻,看指印的位置,是他自己。” “为什么啊,他被丧尸咬了脖子了?” 张旭超刚要回答,背后一个声音却突然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佟归红着眼睛,神色震惊的站在车子旁边望向这里。 这边的情形是,他们两个一站一蹲在江虑两侧,而江虑裤子被褪去了大半,上衣被掀到了腋下。 “……” 啊这… 这就很尴尬了。 “彤彤,你别误会,我们就看看江虑伤到了哪里。”连英赶紧解释。 “总要查清他的死……他昏迷不醒的原因,若是曾经与丧尸有过接触,我们也该有所防备。” 佟归使劲的攥着拳头,半天没说话。 太阳已经开始渐渐落山,这一天马上就要过去了,而江虑依然安静的躺在地上,被人掀了衣服也无知无觉。 这俩人虽说是江虑信赖的朋友,可人心难测,更易多变,谁知道现在还是不是了。他打不过这俩人,他们就算真的对江虑要做些什么,他也阻止不了。佟归老实的点了点头,垂下了目光,当作没有看见他们俩刚才干的事,只快步走上前将江虑的衣服穿好:“没有,没有和丧尸接触过。” 太阳快落山了,要到了之前约好该启程的时候,可连英趁着人睡觉把人家男人衣服扒了,哪哪都是心虚,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而且佟归变得听话又疏离,显然是害怕他们要干什么坏事。 最后还是张旭超提出说该回去了。连英钦佩的看了他一眼,见张旭超面不改色的,心想超哥不愧比他多吃过几碗饭,这脸皮就是比他厚。 到m市基地不过十来分钟,他们被拦在了外面,而没有呼吸的尸体想进入m市基地,只能先到一边的焚烧厂进行火化。 连英好说歹说,工作人员都不允许尸体停留,腐烂的尸体会吸引某些腐食动物。 “他没死,只是睡着了,我们不进去了,不进去基地了,我就在外边陪他。” 工作人员怜悯的看着他,却并不会改变初衷和违背做事的规程。 “那就离开基地到三公里以外的地方。” 张旭超安慰的拍了拍佟归的肩膀:“你别着急,等我打个电话问问。“ 电话刚打完,工作人员就放行了,然后他们进入基地,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女人等在隔离室的门口,眼睛发红的看着他们,又或者只是看着江虑。 “一接到电话我就赶过来了,这,这是江虑?”女人情绪颇有些激动,似乎是以前认识江虑,“我不信,我不信他会死,他怎么会死?” 跟着她一起过来的还有抬着担架的白大褂,明显是基地的医生。一看到他们的车开进来,立马上去把江虑撸了下来,放到了担架上,然后一系列更精密仪器安了上去。 “体温31.2c,血压26/15。脑电活动……” 血压低至15,几乎就是迈进阎王殿大门的死人了,但是死人是不会有血压这种东西的。 ※※※※※※※※※※※※※※※※※※※※ 有点卡文,我纠结着想了好多怎么把江虑搞醒的方法。戏剧性的?惊悚的?搞笑的?然而我还没想好。 M基地多日游(三) 被脱了裤子的时候,江虑心想连英这小子是皮痒了。沉睡的感觉其实不太好,他能够听见、甚至是“看见”,但身体却不受控制,不能够动一动,只能白白的听着佟归哽咽的坚信他还活着,却不能去抱抱他。 这种沉睡,他在奉明教基地的研究所体验过一次。他顶替了研究所某水系异能志愿者的身份混了进去,明明基因是不同的,只要采一点血化验,会很容易暴露,但也不知道上面施展了什么神通,竟是让他没有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怀疑。 研究所的人不怀疑这件事,就让江虑很怀疑。但很快他又发现了一件更奇怪的事,研究所的研究员,比他自己还要重视他的身体,每次到了研究所,别说抽血了,汗毛都没动过一根,似是因了什么原因,生怕他出点什么事。对比起其他不被当成人看的受试者,他是因为什么才有这份特殊的待遇? 那点不确定的猜想,让他预感到这背后的真相恐怕不会让人欢喜。 有人想让他好好活着,自然也有人恨不得他赶紧去死。许光明s级精神类催眠异能的全方位覆盖下,依然有反对者隐藏在深渊的底层静静的窥视。 所以,当那位侍者将他引入地牢时,他相当的配合。 侍者很镇定,言谈得体没有一丝不妥,只越靠近目的地步履中微微透露出的一点异样暴露了他。 他将江虑引到了地方,空旷庞大的改造过的地下停车场。他关上了停车场的门,打开了关押着巨兽的笼子。 江虑自始至终很淡定,淡定的看着这位侍者打开了开关,也并不阻止。 笼子的大门缓缓打开,侍者望着依旧面不改色的江虑,也有些诧异:“你知道我在干什么?” 江虑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带我来参观你们奶凶奶凶的实验品?” 两人虽然都用的问句,但话里的意思都是笃定的。 “那你怎么不阻止我,你就那么有自信?” “你怕死怕成这样,还愿意牺牲小命千方百计诱我前来,我成全你,有什么问题吗?” 侍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但显然他的关注点不和江虑在一个方向:“你胡说,我才没有怕死,为光明神作出牺牲,我心甘情愿,我是光明神忠实的信徒,你说,我是不是忠实的信徒?是不是?我真的一点也不怕死!光明神在上,我的身体,灵魂,都是完全属于您的,死后也将回到您的怀抱!” 想让谁抱,许光明吗?两个年纪都不轻的老头抱在一起真的好吗?行吧,眼前的侍者可能也就四十出头,还算不上老头的行列。 他就像一个受了刺激的精神病人,突然间就癫狂了,跑过来想揪住江虑的衣服,逼他承认自己是忠实的信徒。 江虑虽然对奉明教的种种手段有所耳闻,但教徒们平时看起来除了经常做些代表教徒的辅助动作,其他都与常人无异,而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许光明的洗脑催眠异能是有多么强大。 侍者潜意识里明明怕的要死,却还是要将他引来。 无数野兽的狂吼声将侍者的歇斯底里淹没,他们挠刮着特制的墙壁,喷出腥臭的气体。 江虑一脚将侍者踹开,去他刚才按下的门那里摸索了一阵。为了防止野兽跑出去,这种门是特殊的只能单面开的门。而且真材实料,做的贼厚。 本也没抱多大希望能这么轻易出去,江虑转回了头,侍者已经被一只类虎生物拖了进去。 而另有刚跑出来的七八只大型变异种用贪婪的眼神盯着他。 古时曾有武松赤手空拳打死大老虎,如今江虑要赤手空拳打死七八只变异种,虽说场景不一,但事迹同样壮哉! 等许光明带人赶到的时候,江虑已经搞死了五六个,还有一两个手下败兽在那哀嚎。 大量的麻醉气体被喷入其中,江虑比变异种坚持的更久一点,等变异种都倒下了,他才闭上了眼睛。 而后面的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许光明一点不想他死。而他因为异能透支又临时吸了两颗变异种晶石,陷入了一种奇怪的休眠。又或许不是他自己的原因,是许光明对他做了什么,注射了什么奇怪的药物 后颈微微刺痛,被割开又缝合了。后来等他醒来去摸后颈时,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只留下浅浅的一点凹痕,若不是他昏迷时还有意识,恐怕都不会发现这一点。 大概这次是真的神志不清了,不然他怎么会听到霍优的声音。 而他真正睁开眼睛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他脑子依然好使的很,真的是霍优,那个女人正趴在他的手臂边睡着,一手还紧握住他的手。 这个场景跟他想象中有些微,不,较大的出入。 我媳妇呢?彤彤呢? 他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他一动,霍优也跟着醒了,抬起头来,露出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把他望着。 “……” 这双眼睛里开始是刚睡醒的迷瞪,紧接着是发现他醒来的狂喜。都说霍优是难得的美人,一双秋水般的大眼睛会说话,当初江爷爷给他订下这门亲事,圈子里大半的年轻人都嫉妒的眼睛发红,就想瞧瞧这个不知道哪来的外来户有什么本事。 只可惜他们羡慕嫉妒恨的对象那会在部队里接受磋磨,完全不知道这个事,更不知道他新近多出来的“未婚妻”还曾跑到训练场旁边偷偷的看过他。 江爷爷那会和霍优她叔祖父其实也不过是随意的提了提,只说两家孩子年龄差不多,合得来的话可以亲上加亲。谁道当时霍优就跑了出来,问是不是叫江虑的那个,还直言他们认识,一副娇羞的样子,还说他和江虑是高中时的校友,她是比江虑低一级的学妹,当时有接触过。 江爷爷一听,问了她哪个高中的。这姑娘还真和江虑一个学校,更别说霍优言语里还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对江虑一些私人小喜好的熟稔。话里话外都暗示着她当年和江虑好过,只是后来要各奔前程,这才不得不分开。 霍优人长的美,嘴还甜,将江爷爷哄的挺开心,越看越满意,一门亲事就这样订下了。 霍优本想着,就算江虑不同意,订都订了,都是要体面的人,不同意又能如何。况且她也没什么不好,学历高、长得美,还在特种部队训练过。她喜欢江虑,耍了点小心机为自己争取下,也无可厚非。再说了,她可没有说一句假话,她的确是江虑的学妹,只是那会她年纪还小,每天只敢偷偷看着,江虑并不认识她。她喜欢江虑,打听点小喜好说出来又有什么问题?江虑毕业了,去了外地,而她还在上学,来不及表白,只能各奔东西,一切都说的通,至于某人误会了,那真是一点也不怪她。 况且江峰□□个老狐狸,她不信他看不出来。但就像她想的那样,不管是真是假,她霍优的确是个相当优秀的孙媳妇,不管是家世、能力、还是外貌,打着灯笼都难找。江峰支不上赶着应下,才是老糊涂呢。 一切都很顺利,只是霍优没想到事情后面会那样发展。 订婚的消息都放出去了,江虑他竟然公开出柜!俩家都闹的没脸,她当时受不了被人嘲讽,去了外地。原本也只以为江虑是看不上她才找的借口。谁道又过了些年,听说江虑真处了个小男友,被老爷子打了一顿彻底赶出了家门。 ※※※※※※※※※※※※※※※※※※※※ 你们的驴驴子在别的女人身边醒来了。 一个说明,下一章会白天发 我这小透明写手,想哪写哪的免费文竟也有大佬来此批判刷负!简直受宠若惊!真的,我一直以为这些都是大神们才有的专场,什么文不好看啦,三观不正,小白、幼稚、没文化,情节恶心……所有能跟不良文学挂钩的词汇都可以拿来评论里头喷一下,不跟文学挂钩的也要喷一下。 小作者没签约,一分钱不赚,jj币都木得,挨批没有工资,也就不想挨批,虽然文笔差,还有错别字,但也是自个一个字一个字打的,辛苦构思的情节,厚着脸皮只想听夸赞和表扬。某些刷负评论直接举报了,还请见谅,很抱歉看我的文浪费了你的时间。本来就是书荒自产粮,不想看右上角点x,你好我好大家好! M市基地多日游(四) 四五年没见,霍优变了很多,曾经还稍显稚嫩的姑娘现在变得成熟明艳。 对于江虑来说,这点最直观的认知就是,霍优当年头发齐肩,后脑勺抓了把小揪揪,而现在,她头发应该是长了很多,扎起来盘在脑后。 霍优按了旁边的铃,很快就有一大堆大夫进来把江虑围在中间。 简单的检查过后,大夫们纷纷表示他已经安全无恙,壮的像头小牛犊。 江虑摸了摸腹部,破损的地方已经完好,连个疤都没有,除了还有点虚脱无力,就再没有其他不适了。 一抬头,霍优星星眼关切的望着他:“感觉怎么样,这种从变异蜗牛黏液中提取出来的物质,可以极大加速细胞的新陈代谢。” 江虑看着她的星星眼,感觉身体不疼,倒是头有点痛。他平生见了就头疼的三个女人,若说榜一榜二是他妈和他姑姑,那么榜三无疑就是面前的这位。 霍优这姑娘,怎么说呢,人聪明,长得美,就是某些时候缺根筋儿,固执的要死。 当年江虑听说自己订婚的消息,还被领导特意批了假回家去商量订婚事宜,整个人都要傻了。 本来嘛,就算是两家真的商定好了亲事,也是要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谈谈的,考虑下当事人的意见,再讨论这个订婚的具体事项。 谁道霍优太过于着急,见天往江家跑,带着江母出去美容购物,还在社交平台发即将变成已婚妇女之类说是感叹实则炫耀的言论。 江虑回来后,私下里约过她,委婉的说他近几年没有结婚的打算,不想耽误霍小姐,不如婚事就此作罢。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几乎要给江虑留下对女人的心理阴影。 结果霍优一点不在意的说她可以等。 江虑好说歹说,跟她分析利弊,若是想联姻让霍家更上一层楼,江家并不是一个特别好的选择。 结果霍优诚挚的说,这点她当然知道,但霍家就算在走下坡路,也不至于做出用联姻来取得权势的下等做法。 “那恕我直言,霍小姐,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对你来说,可能是的,但对我来说已经见过你无数次,我高一刚入学就看上你了,当时你作为老生代表发言,我当时就在想,这个小哥哥这么帅,声音居然还这么好听。我知道你喜欢篮球,喜欢吃酸甜的糖醋排骨,喜欢军事,喜欢自己烹饪。初中的时候还梦想毕业后去读技校,将来当一个厨子。还有很多很多,也许你怪我们以前没有接触过,但我不介意晚些结婚,我们可以先相处着,你现在也是单身,总是要结婚的,为什么不与我试一试呢?“ 看上我了? 霍家的小姐一如既往的有够霸道。 江虑沉默了一会,对面的霍优姿态优雅的抿了口咖啡,颇有些老神在在,似是笃定他不会拒绝,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但也有些事,我恐怕霍小姐了解的不够细致。” “哦,是什么?”霍优好奇的挑了挑眉。 “你打听了我那么多爱好,怎么就不了解,我是个同性恋呢?你不跟我商量,就独自谋划了一场婚姻,是想当一名同妻?抱歉,就算你有这个想法,也恕我不能苟同,我不想去骗任何一个女孩子,也不会和任何女孩子结婚。” !! 这的确是霍优没想到的,她狐疑的看着江虑:“你有男朋友或者喜欢的男性?” 江虑顿了下:“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那你怎么能确定你只喜欢同性?” “这个不需要什么证据来证明。” “呵,”霍优笑出了声,“你不用拿这个来敷衍我,你家三代单传,到你这一辈就你一个男孩姓江。江爷爷我了解,他是个很看重传承的人,就算你想当同性恋,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家里人?而如果你在骗我,我则劝你收回前言,现在几乎大半个a市上层都知道我要和你结婚,你现在跟我说你是gay,我可以不往外说,但我也想看看,你不和我结婚,以后哪个女的还敢嫁给你!” 江虑实在是无语,觉得这人简直无理取闹。可他抬头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霍优一直在笑,笑的眼泪留了下来,精致的妆容都要花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可理喻?可是我喜欢你呀,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我还偷偷跑去南苑你集训的地方,在铁网外偷偷看你。你喜欢军事,我就让我爷爷把我安排进女子特训营。是,你没错,错的是我,是我想当然了,可大家都知道我要结婚了,你让我现在怎么办?结婚再离可以吗?就一年,不半年,或者你有了喜欢的人,我们就离婚。” 最后江虑也没有同意,跟她说过错可以推到他的身上,随便她安排什么罪名,只是订婚还是算了。 只可惜霍优压根听不进去,轴的要死,第二天还跑去他家跟江母喝下午茶。 想想当年撕破脸的尴尬,时间过去这么久,依然觉得惨不忍睹,但终究是霍优找人给他用的药,看情况似乎还陪了他很久,伸手不打笑脸人。 “我睡了多久?”江虑嗓子有些嘶哑。 “你昨天晚上来的,现在刚上午十点。”霍优说着还体贴的递过去一杯水。 江虑盯在那杯水上看了两秒,然后接过,道了声“谢谢”。 霍优干笑了一声:“不用这么客气。” “和我同来的人呢?” “你说连英他们啊?他们回去收拾东西的,说要给你整理出个住的地方。嗨,我本来说就不用麻烦了,毕竟也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我爷爷还挺想你的,前些天还提到过你,你要是愿意的话,住我那边也行。” 江虑点了点头,但似乎对这些都很心不在焉:“除了连英超哥,还有个人呢?” “是彤彤吗?听说是你表弟,发了点低烧,现在正在一楼挂水,不过不是很严重。” 江虑听她喊彤彤叫的那么亲热,莫名就有点不舒服,瞪了她一眼。 霍优还沉浸在与少年时代男神相逢的快乐中,被莫名其妙的瞪也没在意,然后江虑下一秒说的就差点惊掉她的下巴。 “不是我表弟,是我老公,我现在得去看看他,多谢你的招待了。” 什么?她听到了什么?老公?江虑他竟是做受的? M市基地多日游(五) 江虑被那个女人强抢去的时候,佟归整个人都是懵的,纷乱的脑子里一瞬间略过无数的情节。 譬如: 江虑缓缓睁开了眼,看到一个大美女手心里拖着个药碗莲步缓缓而来。 “是你救了我?”江虑眼里尽是迷茫,他忘记了前尘往事,忘记了自己叫什么,但眼前的女子是如此的合他口味。 女人伸手将头发掖到耳后,温婉一笑:“举手之劳而已。” 江虑正色道:“大恩不言谢,我身无长物,若小姐不弃,唯有以身相许了。” 女人惊慌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眼里神色有些明灭:“不瞒公子,小女对公子也是心怡得很,不过这等要事还需爹爹首肯,待我去书一封给爹爹,好叫他知晓。” “无妨,等几日便是,你我日后相处,自然皆可,不用这样生疏。” 而真正救了江虑,把江虑从山沟沟里拖出来的佟归,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的功劳被白白抢去,自己的心上人也被霸占,心酸苦楚,难以言尽,只能打落牙齿含血吞!好恨,恨自己势单力薄,恨造化弄人、郎心似铁!十月的小风吹呀吹,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冤屈。 不过说真的,那个姐姐好飒好漂亮,听说是叫霍优,名字也好听,还拿了酸奶来给他喝,听说是姐姐家里阿姨自己做的,真的好喝呀! 所以当江虑拖着虚弱的“病体”不顾阻拦下到一楼注射室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佟归一人霸占了一排座位,一手抱着桶足量的自制酸奶在哪“呲溜,呲溜”,一手在那玩手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发出“咯咯咯”压抑不住的笑声。 吊瓶已经打完了,护士在忙自己的,现在没人管他,玩的那叫一个欢快。 江虑在门口看了一会,隐隐松了口气,原本有些的烦躁瞬间都没了。 他走了过去,从后面搂住了佟归,开口的声音有些嘶哑,听起来就阴森森的。 “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佟归身体一僵,吓得抖了俩抖,回头一看是江虑熟悉的那张脸,差点就要飙泪。 江虑的脸已经恢复了九成他原本的样子,是佟归这重度颜控喜欢的帅哥了,不过帅哥似乎这回有些不太高兴,明显是受了冷落,需要人哄。 “我早上打吊瓶前还上去看过你呢,大夫说你很快就会醒,我就又下来了。不过霍优姐不放心,一定要在旁边守着你。”佟归小声的解释,表达出他对江虑还是很关心的,是知道他没事,他刚才才那么欢乐,话里还格外强调霍优非要守着他,对他有点意思,暗示他注意点,不要听信她的话,真以身相许什么的。酸奶是酸奶,可要想抢他驴哥回去做压寨夫君,那是万万不行的。 一桶酸奶哪够啊,起码得半吨。 “那个,驴哥你饿不饿啊,霍优姐家里自己做的酸奶,可好喝了,唉,都多久没喝过酸奶了。” 江虑瞅了眼他抱着的那一大缸子:“你自己喝吧,注意点量,别喝多了拉肚子。”说着又去摸他的额头,确实有些烫,“你发烧了?” “有点小感冒,已经快好了。” 霍优跟在江虑后面,也下了楼,然后就听到江虑酸唧唧的说。 “霍优姐,叫的那么亲热咯,收拾东西,把你感冒药装好了,带你找个地方休息去。” 江虑嘴上说着让他赶快收拾,实际上却是自个动起手来,把他手机放进背包里,又翻出外套来给他披上。 简直没眼看。 背包的隔袋里是一堆硬物,是江虑趁乱从奉明教基地划拉来的晶石,五颜六色的,还有四颗中级晶石。 江虑摸了一颗中级的抛给门口的霍优,霍优手一抓,就接到了。 霍优抓到手才反过来是什么,又递了回去:“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就随便扔给我?我可不要。” “拿着吧,一点心意,改天再去拜访霍叔叔。” 佟归抱着酸奶,老实的跟在后面,走出医院,哦不,只是一个小诊所,他回头望望,看到了霍优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佟归有点奇怪,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江虑,然后发现,她的确是在看自己,而不是江虑。 他礼貌善意的对着霍优挥了挥手,结果霍优翻了个白眼,转身进去了。 “驴哥,那个霍优刚才含情脉脉的看着我,她是不是,对我有点意思啊?” 江虑对他某些时候的脑回路早已不抱希望。 “霍优眼睛就长那样,看人时间长了就让人觉得她喜欢你似的,你不要想多。” “哦,不准喜欢我,就准喜欢你呗。你昨天可没听见他们都在说什么。接到电话说门口有个快死的人叫江虑,霍部长鞋子都忘了换就往外边跑。” “都道霍部长多年未婚,谁也瞧不上,是因着心里头有片白月光,曾经有个未婚夫,看这光景,八成就是此人了。” “小护士来跟我八卦,问我跟你什么关系,我只能说是你表弟。然后小护士就跟我挤眉弄眼,说我很快就要有表嫂了。是这样吗,表哥?” 从门诊部走出来短短的十几米,刚才还笑呵呵的佟归已经完全冷下来脸,看样是真的生气了。 江虑只当他是吃醋了,心里还有点小快乐,讨好的去拉他的手。大上午头上,太阳正盛,佟归的手却是湿凉的,还有些肾上腺素突然飙升带来的颤抖。江虑只摸到了一下,下一秒他的手就被无情的甩开。佟归走的很急,江虑只能跟在他后面解释。 “我和她什么也没有,都是四五年前的事了,当时我爷爷有点这个想法而已。真的什么都没有,我和她加上今天这次见面次数都不超过三回。” 话正说着,一辆车慢悠悠的开了过来,车窗拉下,连英探出头来。 “江哥,霍姐说你没啥事出院了,我就来接你了,先住我那里?就我和张旭超俩人。” 有连英在场,佟归气的发抖也没再开口,江虑了解他,佟归是不会再外人面前跟他吵得,不由得松了口气。 试探的上前揽了揽他的肩膀:“别气了,都是我不好,刚才不还挺开心的吗?回去再说?” 连英再憨也看出来这是闹别扭了,大气没敢呲一声,只敢小声哼哼:“那个,嫂……彤彤呀,有啥事上车再说?外头多热啊,车里有空调。” “对啊,你还发烧呢,回去呗?” 佟归手心攥的死紧,忍了又忍。回去,凭什么什么都要听他的,他就等着被安排着,什么也不用知道,吃饱喝足养大膘。 霍优想的多周到啊,人刚走到门口,接的人都安排好了。他可一点比不上,只配当个暖床的。 佟归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该老老实实上车,不该瞎这么闹腾,只显得人低智还作,可他就是很难过,很生气,过不了梗在心里的那道坎。 “你跟他回去吧,钱给我,我自己找地住些天,冷静冷静。”佟归退了一步,伸开了手,问江虑要钱。呵,吃的喝的都要仰仗人家,想冷战出去住还要让江虑掏腰包。以前的佟归花江虑的,吃江虑的,从来没有不自在过,这还是第一次,伸出去的手重的要死,尴尬的都要没脸见人,只能深深的低着头。 “你还发烧呢,怎么一个人住,你想上哪?要不让英子回去,我陪你找个旅店?” 江虑没管他伸出来要钱的手,佟归只好把手放下,巨大的羞耻感蒙上心头,他终于忍不住当街冲江虑大吼道:“我爱上哪上哪,你管的着吗?你每天上哪干什么?我有问过你吗?灵灵呢?你把灵灵弄哪去了?把我儿子还我,以后分道扬镳!抚养费给够,你以后爱咋咋地,看谁好就和谁在一块。那么多人上赶着呢!” ※※※※※※※※※※※※※※※※※※※※ 上个周就规划好的“家暴”情节,终于写到了。驴驴子啥也不跟媳妇说,还倒在了小河边,散发冷气美丽冻人,是时候被翻旧账了。 评论我虽然没有都回复,但每一条都有看的,一天要翻好几遍,是我一直写下去的动力呀。 特别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说真的,挺感动的。这是我第一篇计划写长的文,一切还在摸索,感谢有你们,学习生活中,让我们一起不断进步! M市基地多日游(六) M市基地多日游(七) 佟归那一瞬间喉咙都开始发颤,手动作比脑子还快,握紧了裤腰带上挂着的棍子。 这棍子花了他卡上十几点数,据说质量及其优良,用的是高密度合金,可瞬间释放高压伏电。客人使用后的真实售后评价显示,此棍杀伤力巨大,耐磨耐操,搞倒几千个丧尸不带打弯的。 他如此的紧张惊慌,差点就回过身夺门而逃,客厅真皮沙发上坐着的黑衣人却还不急不慢。 佟归眯了眯眼,看清他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瓶全是洋文的红酒,而黑衣人手里则握着装了一半液体的高脚杯。他悠闲的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低下头轻抿了一口酒液,喉咙微动,紧接着发出一声喟叹。 要多装逼就有多装逼。 佟归颠了颠手里的棍,本想直接朝着此人的头扔过去,但想了想还是没这么干,只随手将棍搁在了门口。 这棍子说是轻盈便利,但也足有五六斤重,与实木地板相触发出了一声闷响。 他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黑衣人,旁若无人的越过他往里走去。经过小客厅、大客厅、厨房、健身房、阳台最后才到了这间总统套的主卧。 他“啪”的一声将门锁死,然后进去洗浴间。洗浴间里一个巨大的浴缸占据了□□平米的位置,然后另一边是淋浴的小玻璃房。 末世用水紧张,要用浴缸的话需要另加钱,佟归淋浴惯了,也不想花这个冤枉钱,就去淋浴间冲了个热水。 他洗的很快,边洗还特别注意听着外边的动静。 外边什么动静也没有,就好像黑衣人走了似的。 然而等他洗完穿好衣服出去的时候,发现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了。门好好的关着,但他的床上却多了一个人。刚才的黑衣男已经脱的赤条条,露出白花花的六块腹肌,浪的都要飞起,手里却还装模作样的捧着本酒店放在床头搞装饰用的书。 江虑一页页的翻着书,气质文雅的不行,嘴里一本正经的飙着骚话。 “佟先生总统套房都住上了,某些特殊服务也不该漏下,该享受的都要享受到。鄙人是景和的头牌,酒店经理安排来的,业务手段极其熟练,定能将先生伺候的欲,仙,欲,死。” 佟归心里还是气的不行,可也真的有被他这番举动差点逗笑。 “你这样又老又丑的还是头牌?行吧,免费的不要白不要,润滑做好了吗?翻过身,趴床上,自己把腿分开。” 媳妇要上我? 江虑心头一惊,面色古怪起来。 没想到彤彤居然还有翻身做1的雄心壮志。 支持!必须得支持! 佟归看着江虑挑着眉瞅着自己,他的脸已经彻底恢复成原本的样子,长长的睫毛,深邃的眼睛,眉矩却恰到好处的微宽。眉矩宽的人总会给人一种随和温良的感觉,可是他浑身棱角分明的肌肉却破坏了这种仿佛人畜无害的错觉。 修长的手合上了书,放到了一边,江虑把被子一掀。 真见了鬼,暴露狂吗?上衣不穿,裤子也不穿? 佟归真想扭头就走,但碍于面子他hold住了,眼神清冷的的在他身体上轻飘飘的扫过。 江虑笑了笑,当着他的面,转过身“啪叽”一声把自己拍到床上,露出两个臀肌发达的屁股蛋。 “来吧,不过可得轻点,人家还是第一次呢!” “……” 佟归深吸了口气,上去两巴掌打在屁股上。屁股白生生的嘛事没有,他的手倒是被震的有点疼。 “不是都分了吗?还跑过来干什么?酒店保安干什么吃的,你怎么进来的?” 江虑转过头,在他要打第二下的时候一下拉住他的手把他拽上了床,两个人滚成一团倒在柔软的被褥间。 “好啦,别生气了,我当时也不知道会昏过去,也不知道我昏过去的时候跟个死人似的,吓到你了是不是?”江虑□□着身体把佟归搂在怀里,在他耳边小声道。 气音搞得耳朵痒痒的,佟归感觉整个人都要软了。 “那冒充你的假人是怎么回事?方方还在他旁边,和他一伙的吗?那会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假扮着日历骗我,我看到那个江虑,真以为我认错人了,我当时跟他走了怎么办?你就那么放我走了,一句话也不说?我跟他回去把他当成你,和他睡觉、吃饭,你也不生气吗?” 苏方青他敢! 江虑简要的把如何混入奉明教基地的事情跟他说了。 “你知道许光明的异能有多么强,他不仅是个精神系异能者,还是物理生物双系博士。把异能中能影响人脑的超声频率波段解析出来,再用电脑合成,放大无数倍笼罩在整个基地。不得不说,这人的确是个天才。绝对忠诚的信徒,永远不会背叛,这也是奉明教一直发展壮大政府也没办法的根源。我当时以为你也成为了一个信教徒,我怕若是跟你坦白了身份,你不认我了,或者立马去把我供出来,就没有告诉你。” “军方打算铲除这个□□,事情也一直很顺利,成功攻破了教廷。可也是太顺利了,不符合常理。后来,来接应的人变成了杀手,我就知道事有不对,可还是被拦下了。” “拦人的是苏方青,还变成我的样子诱你过去。这就有几个可能,一是严育方和他身边的士兵和他不是一伙的,以为他是我所以才被骗了,跟他一起过来拦截。二是严育方他们和苏方青是一伙的,知道他不是真的江虑,和他一起骗你过去。不管是哪一种可能,他都不敢对你如何,他们要的是活着的你,不然他们没必要如此大费周折,要我死,还要我和你分开。” 江虑放手的那一刻就在想,他之后的路不会很好走。为了让苏方青顺理成章的代替他占据江虑这个身份,过后势必会有大批的杀手被雇佣来确保他这个正主的死亡,不会某天突然跑出来碍事。可他别无选择,中了一颗爆破弹的他没有把握能在那么多人中强行将佟归安全的带走。更何况佟归也许并不配合,有严育方、有江虑那张逼真的脸,他或许之前会怀疑拳场的日金带就是陪他从小到大的江虑,但当视觉的冲击突然出现时,是个人都会下意识的做出另一个选择。 他没想到,佟归在看见严育方,在看见江虑那张脸时,依然选择了他。而苏方青在现场只能任由他们离开,还赔上一辆车,也证明了严育方等人并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否则苏方青不至于如此顾忌,畏手畏脚。 他为什么会选择跟我走,抛弃了那个逼真的“江虑”,这是江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很长一段时间,越想越歪的他都开始我醋我自己。佟归是不是被自己扮演的这个“日历”先生迷了眼? 佟归回想那天的一切,也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小说里不管脸变成什么样,只要看见眼睛就能认出女主来的情节到底只是小说里。现实中哪来的易容术,让你一眼分辨出一个长相身材声音都和你伴侣一模一样的人是不是你伴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佟归这近似憨憨的观察力,更不用说了。 他当时在想什么呢?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那么紧张的场景里,他脑子里却全都是黄色废料。他怎么可能认错人还和那人做了呢?关键是做完了还没发觉任何不妥,姿势、力度和对他敏感点的熟悉,真的都是假的吗? 不过此时江虑问的时候,佟归没有说是因为这个。关键时候身体某处的不适延缓了他的脚步继而揣摩出点不对劲的心路历程,他自己知道就好了。 “那么明显的假货,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威胁你的时候,手上还举着团小水球,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水系异能者。而你除了真正砍人的时候,从来不会在外面这样秀异能的。他是谁,怎么能复制人的脸,异能还能复制?” “那应该不是异能,只是某种小把戏。”江虑还想说些什么,低头一看佟归耷拉着眼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困成这样还不忘刨根问底,一定要问个清楚。 “你睡吧。” “你别走啊。” “我能上哪去?” 佟归眼睛一闭,秒睡。 江虑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不发烧了。 @~@ 本书过了大部分了,后面开始逐步填坑。估摸还有五六七万字完结?说不好哈哈,我一般会越写越长。 最近有点卡文,正在经历写长文的疲倦期,天天都很愁怎么整后面的套路,再加上嗓子发炎难受,于是决定先不写了,歇俩天松快松快。 可能后天恢复更新,也可能大后天,到时候有思路了多发两章,大家一次看得过瘾。 M市基地多日游(八) 佟归睡着睡着,感觉到有只手在揪他头发。 “别闹!”佟归只当是江虑在骚扰他,抬手挥开,却挥了个空,然后没一会又有手玩他头发。 佟归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一个小宝宝正敦敦的坐在他脑袋旁边,顿时睡意全无。 这是他的宝宝啊~~ “灵灵?” “爸爸!”小宝宝小嘴一张,吐字清晰的喊了声爸爸,然后就撅着小屁股往佟归怀里爬。 江虑说会把孩子接回来,这么快就接过来了? 都说亲子连心,佟归和宝宝格外有心电感应。不知道是因为他异能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他虽然感觉不到宝宝在想什么,但却能隐约察觉到宝宝是否安全,是否开心。 快两个月没见,宝宝都会说话了,他走的时候还只会蹦单字呢。 佟归将软绵绵沉甸甸的小胖墩楼在怀里,亲了又亲,腻歪完后,才发现周遭情况有点不对。 他睡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狭小的两张并排的床铺,窗帘只剩下一半。没有窗帘屋里也极其昏暗,从露出的半扇窗户可以看见隐约的地平线,似乎是个半地下的简陋小旅馆。 他的总统套房呢?豪华自助餐呢?经理安排来的绝世会所美男呢? 佟归懵了。 掐了下自己的皮肤,贼痛,这竟然不是做梦! 似乎是察觉到爸爸的心不在焉,江柏灵不开心了,小手扯着他的衣服,委屈的喊:“爸爸,我好想你呐。” “嗯嗯,爸爸也想你!”佟归嘴上敷衍着,心里却慌的一匹,麻溜的从床上爬叉起来。整间屋子除了他和宝宝,再没有任何其他行李之类的物品。他刚才盖着的被子,被角灰了一块,又潮又脏。 身上还是他睡前记忆中总统套房提供的真丝睡衣,与这免费让人住都很难有人愿意住的破旅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虑人呢?怎么把他这么大个人换地方的?而且走就走了,手机衣服什么的也不给他留?孩子的奶粉和尿布呢? “你江爸爸呢?”佟归问小宝宝。 江柏灵歪了歪头,小眼睛迷茫的看着他,满脸无辜:“江爸爸?不知道呀!” 佟归醉了,和小宝宝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然后他突然发现了什么。 “咦,灵灵,你长牙了呀。”佟归不顾江柏灵小朋友的阻扰,哄着掰开他的小嘴,果不其然,下牙床零星的三四颗黄豆大小的小牙,再看看上颌,上颌也有。 江柏灵难为情的“啊啊”的叫着,他的牙牙刚开始长,还没有长好,丑得很。 佟归一颗老父亲的心雀跃着,想去摸摸他的小牙,又想到自己没洗手,可能不干净,就只能先看看。 江虑不知道为啥出去了,这屋子什么都没有,他总不能带着孩子干在这坐着。 “也不知道这是哪,饿不饿,爸爸带你出去找吃的。” 佟归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指望柏灵回答他,毕竟印象中他还只是个除了吃就是睡的宝宝,会说点简单的词已经很让人喜出望外了,要知道正常小孩两三岁了有的说话都捋不直舌头。谁道江柏灵一听说吃,眼睛都亮了起来。 “饿,好饿的,爸爸我想吃鸡腿。妈妈都不给我鸡腿吃,她说鸡腿是大人才能吃的,我只能喝糊糊。” 逻辑清晰,言辞达意,竟还不忘告状,佟归都惊了,但一惊之后还有一惊。 “妈妈?谁是你妈妈?” “妈妈就是妈妈啊!”江柏灵嘀咕道,然后寻思一会,小脑瓜似乎想明白了佟归的疑惑所在,又补充道,“茉莉妈妈啊,她让我叫她妈妈。” 那这段时间,江柏灵一直是茉莉带着?茉莉那会说要当干妈,但到了a市基地后,她有她的任务工作,联系的机会就不太多了,过来看江柏灵也是随性的逗逗,佟归都以为她忘了要当干妈了,没想到却在这等着。 江柏灵自个亲爹江虑都不晓得是谁了,喊茉莉叫妈妈倒真是熟练。 不过既然茉莉也在,有什么急事会一个两个的都跑不见人影,话都不留一个让他一个人睡在小旅馆。 佟归又在这间屋子等了一会,时间的指针转到了十二点多的位置。太饿了,佟归早上就没吃,饿的不行,决定还是带着孩子出去看看。 江柏灵七八个月了,大胖小子长的结结实实的,沉的要命,好在佟归在奉明教基地那会孤身一人,又天天在拳场看场子,琢磨招式动作好下注。平日里多注重锻炼身体,这会有劲多了,不然还真抱不动。 旅馆门外安安静静的,人不多,等走到旅馆大厅,一个四十多岁的老板坐在柜台后边。 “老板您好,我是1121房的客人,想问下这房间的信息登记的是哪位?” 老板眼睛不太好使,眯着眼瞅了他半天,没记起这位是谁。 “你等等,我看看哈。”他掏出一个牛皮本子,然后一页页的翻,找到了1121那一列。 佟归抻头去看,看见那一栏写的“丁茉莉”三个字,时间是三天前。 “啊,是这个女人,我记得她和另外两个男人抱着孩子一起来的,一共是两间房,还有1122。” 佟归心想难道刚才他们都在1122?正想回去看看,却又听老板说:“他们早上就出门了,我记得是抱着孩子走的,你是那位?我好像没见过你啊?” 佟归支支吾吾的敷衍过去,问老板借了点钱。 老板给钱倒是给的很爽快,毕竟开房有押金,不怕他不还。 佟归走出了旅馆,打算去找点吃的。 这不知道是哪里,反正不是m市基地。m市基地虽然面积小,但一切都很整洁高端,不像这里,脏乱差。路上零星的行人都神色惊慌,步履匆匆。 “那里,那里。”江柏灵指着某家店面喊,佟归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见一个还算妥帖的家常菜馆。 儿子想去那里吃,肯定要满足。佟归颠了颠他的小屁股,抱他去了那家。 菜馆里头空无一人,大中午头也生意冷清。厨子加收银一共俩人,看样是一对夫妻,看见佟归穿着睡衣进来,目光也没有一丝疑惑。 “吃什么?” 佟归看看江柏灵。 “爸爸,我想吃红烧鸡腿。”江柏灵奶声奶气的要求道。 佟归皱了皱眉,不晓得问老板借的钱够不够吃肉的。毕竟目前来说肉都不便宜。问了价格后,发现也只够买一只鸡腿的。 “那就半只鸡腿,再来碗清汤面吧。” M市基地多日游(九) 说半只,就真的是半只,老板将整只鸡腿的半边肉完美的剖开,剩下那连着骨头的点肉肉,都不够塞牙缝的。 好在清汤面分量够多,还在上面浇了层鸡腿的酱汁。 佟归用筷子夹了丝肉肉递到眼巴巴看着的江柏灵嘴边。 江柏灵长着大嘴巴等着,肉到嘴后就用他的小门牙咕叽咕叽的嚼着。 然后不一会就咽了下去,继续长大了嘴巴等着。 佟归看的想笑,这贪食的小模样让他想到以前看过的雏鸟图片。 毛都没长齐的雏鸟,长大嘴巴在巢穴里等着鸟妈妈的喂食。嘴巴大的惊人,几乎能看见嗓子眼。 江柏灵人不大,饭量一点不小,以前喝奶粉的时候就很能吃。佟归把肉夹碎,几乎都喂给他了,最后自个啃了啃鸡骨头,然后独自吃那碗清汤挂面。 江柏灵对面条一点不感冒,表示只想吃肉肉。 小孩子是要营养均衡的,光吃肉不吃主食会不会拉肚子? 佟归想了想,心宽的觉得问题不大。江柏灵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生过病,这一顿也不打紧。 吃完了饭,江柏灵颇为心满意足。抱着佟归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留下一个油腻腻的小印。 “还是爸爸最好了。” 佟归苦笑不得:“有肉吃就是好爸爸啊?” 江柏灵点了点头,又亲了他一下,在他怀里扭了扭。 然后下一瞬间,令佟归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还剩下点汤的碗开始融化,整个世界开始崩塌,一切都天翻地覆的开始旋转。 佟归再次睁开了眼,旅馆已经消失不见,头顶是制作精美的隐形灯和北欧风格壁画,身上盖的是柔软的被子。 他睡前换下来的衣服裤子都在一边好好的放着,时钟堪堪指向八点半。 古有庄周梦蝶,栩栩然蝴蝶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谁与,分不清梦境现实,不知道是庄周做梦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成了庄周。 而现在,佟归有点错乱,竟分不清刚才的事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只是他在做梦。鸡腿的滋味似乎还缠绵在唇齿之间,宝宝的声音、触感,是那样的真实,这竟然只是一个梦吗? 佟归深吸了一口气,坐了起来,头有些晕晕的,浑身无力,不知道是昨天感冒还没好,还是因为入梦的缘故。 梦和现实是有分别的,再清晰真实的梦,醒来后做梦者都会有明确的认知,啊,刚才那是梦。 可佟归刚刚经历的却有些不一样。他掐自己的痛觉那样迅速的传导着。食物的香气、旅馆的布置、街道……一点不像是他想出来的,那样缜密细致的场景,和以前他做过的梦,包括预知梦,都大为不同。 这样的经历不是第一次了,佟归想到去年的九月,他在去医院的路上重生醒来。醒来前他饿了三天,然后被丧尸开膛破肚,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有点心理阴影。他一直觉得那是上天对他的垂怜,让他得以重生一场,改正自己的错误。 可经过了昨晚,有些事情可能是他想当然了。 佟归在床上发愣的想着,不经意间听到马桶冲水的声音。 不一会厕所的门打开了,江虑从里头走出来。那一瞬间,佟归的脑洞又开始纷飞,他纠结的不再是昨晚的事情,而是暗搓搓的感叹总统套房的设施就是先进,江虑在里头拉屎他都没有听见什么奇特的声音,拉完了也没有奇怪的味道传出来。 继而又联想到,如此帅气完美的哥哥居然也要拉屎,简直一颗心都要碎了。 江虑看着他傻愣愣的坐在床头,看着自己脸色变来变去,深感莫名其妙,但他已经习惯了媳妇时不时的奇葩想法,所以并不很在意。 “看你挺喜欢住这的,那就再多住几天吧,房钱我又续了一个周的,本来还想着在这边购置间房产,想想又不常住这,还是算了。” “真哒!” 佟归一听就开心了,这种豪华场所,末世前住一天就要上万,普通人也只是听听,没想到他有生之年,竟还能享受到总统的待遇。 “早上吃什么呢?不知道酒店餐厅有没有鸡腿。”佟归有些惦记了,梦里的大鸡腿全喂了江柏灵那小子,他就舔了舔骨头。 江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想吃鸡腿,但想吃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有的话,让厨房给你做。现在整家酒店一共就三位客户,老话怎么说的,你现在就是他们的上帝。” 想完了吃的,佟归才记起他还有个亲儿子,向江虑问问他儿子现在在哪里。 a市六月份的那一次暴动,死伤了不少人,但也很快被强行镇压下来。传播奇快的新型瑞伯病毒虽然伤害爆表,但没有了潜伏期,也让更大范围的扩散没那么容易。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江虑回到家里,才悲伤的发现媳妇不见了,连儿子都差点让人拐跑。 江母在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就带着家里阿姨孩子锁好门窗。 危机就发生在附近不远处,不多时华南带着人上门了,说是要接他们去隔壁老宅,和江爷爷江奶奶一起,方便照顾。 几人几步路到了老宅,倒也无事发生,江柏灵在江母怀里瞪着小眼睛,滴溜溜的转。老宅很安全,江柏灵就坐在客厅里玩,家里阿姨在一边看着。江母也渐渐放下疑虑,去厨房给孩子看看有什么吃的,别人去她不放心。却不料就这几分钟的功夫,众目睽睽之下,竟还有人来抢孩子。 华南的那个女友傅雨婷,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抱起孩子就往外面跑,更可怕的是,当时阿姨去给老爷子找书,厅里就只有江柏灵一个人,要不是江虑正好从外面赶回来,在门口看见自己的儿子被傅雨婷抱着,恐怕真让她得逞了。 傅雨婷见事情败落,也没有鱼死网破的伤害到孩子,只是自身服毒自尽,让人无从查起她行事的缘由。 她临终前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华南,明晃晃的将矛头指向他。江虑想起他和佟归刚到a市时的场景,也怀疑是他。可就像华南辩驳的那样,他要是真想把孩子拐卖走,哪里用得着傅雨婷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他自己来不行吗? 此事就成了悬案。 而佟归失踪,甚至大概率已经死亡的消息更是让他无暇顾及这个。 只能央求武力高强的老战友们帮他看顾好家小,他自己则深入本次暴动的源头奉明教廷内部探寻。 而前些日子找到佟归后,江虑已经发信给茉莉,让他带着孩子来此,若有些猜测是真的,江柏灵身上恐怕有什么吸引奉明教廷的东西,待在a市反而并不安全。 黎明前的混乱(一) 黎明前的混乱(二) 晶石一脱落,原本的伤口竟肉眼可见的开始愈合,很快还微微流血的皮肤就变成了平整的样子,只颜色还没有褪去,细密的紫红色纹路像一朵小花一样开在他的肩背。 佟归扭动了下身体,那一瞬间感到些许麻痒,他察觉江虑好一会没有动作,就伸手去摸,江虑也没有说什么“伤口没好,不许摸”之类的阻止他。 手指触在了之前疖子所在的地方,疼痛和硬物感都没有了,空空如也,仿佛一切都是臆想。 “这么快就好了?”佟归转过身,惊奇的把江虑望着。江虑原先身上有不少伤疤,现在也都没有了,就在前天还破了个大洞的肋下和颈后,也是平整的皮肤,他一直以为是霍优那边的什么手段,现在看来,难不成是江虑盖特到的新技能? “跟我无关,你看看这个。”江虑摇了摇头将手心里的东西给他看。 纯澈、晶莹,妖异的艳丽与不含一丝杂质的天然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任何一个人看见这颗类似顶级紫翡翠的小宝石,都会为它的美丽而赞叹。 “这是什么?钻石?”佟归疑惑道,他一点没有怀疑这会不会是江虑要送他的小礼物,毕竟两个大男人在一起送装饰品什么的,让人觉得娘娘的。 江虑没说话,而是直接用异能去接触这颗宝石。一瞬间,光芒大作,原本没有一丝能量外泄的石头恍惚成了一片海洋。滚滚的波涛无穷无尽,要将人吞噬其中。江虑收了手,那颗石头光芒弱了下去,只有他自己知道,只那一秒钟的时间曾进入过怎样的能量海。 若说低级晶石只能支撑普通灯泡亮一个小时,手心这一点比糖果还小的东西,与之相比就像一座庞大的核电站。 “末世后,人们从变异的人类和动物的脑袋中,发现了晶石。晶石的品质随变异物的等级而增加,越强大的丧尸和变异物,体内的晶石所含的能量越纯粹。如今,低级晶石几乎已经作为低等货币在各大基地流通,毕竟异能者需要他们来提供能量。” “几亿人死亡的基数和无数的变异动物,让晶石不再是那么稀有,甚至中级晶石只要努力拼搏,也不再只有顶级异能者凭借财富武力才能得到。但中级晶石和高级晶石还是稀罕的。”江虑帮佟归穿好衣服,将那颗小石头随手丢在了床头柜,发出啪嗒的一声脆响。 “我曾经打败过一只高级变异种,是头巨大的远东豹,几乎和大象一样大,在东北长白山的荒原里。当时去了十几个异能者,战斗了三四天,最终只回来了三人。” 这事佟归有点印象,好像是夏初还在a市的时候,江虑外出了五天才回来。他当时忙着看小孩,江虑第一次出门这么久,他可担心了,只是后来人好端端的回来了,身上也没有什么伤,他就放下了心,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凶险。 “晶石不仅是人可以用,还可以用来给基地的设施供能,而高级晶石之上,还有顶级晶石。在a市基地防守最严密的地下,也有一颗,编号s37。” “s37的来源属于最高机密,但已有的资料来看,s37并不是我们寻常认为的来源方式,它在a市基地很久了,似乎末世初就在。而末世初,动物们还没有变异,丧尸也只是凭着本能破坏撕咬。” “而这颗来源不明的顶级晶石,在一个多月前的暴动中丢失了。有内部的奸细,投放了可以快速感染的新型瑞伯病毒,还用了□□,又或许是什么异能,直接掀翻了小半个a市基地。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们的目的竟是那个之前听都没听过的s37。” 佟归听故事听的津津有味,眼神又不由自主的瞥向床头江虑随手一扔的那颗紫红色的小宝石,直觉告诉他江虑讲的这个故事跟这颗小石头有关。 “这个不会就是那什么s37?” 江虑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不会吧,还真是?”佟归震惊了,一颗顶级晶石变成了他的疖子,长在了他的后背。 “奉明教廷的人,对这颗顶级晶石心驰神往,称呼它为魔核,拼了大力气也要掠夺走,认为得到这颗魔核,就能拥有世界最强大的力量。” 然而那次慌乱之后,去偷魔核的人似乎和奉明教内部闹的不太愉快。偷盗者不知所踪,那颗顶级晶石也不知去向。 “魔核”两个字,唤起佟归的一些略微久远的记忆。 他想起被西泽二人绑架到奉明教基地的经过。临死前,他似乎是说过什么魔核,只不过那个来接洽的主教根本不听他说的话,一意要置他们一行人于死地,还说他们是叛徒。 难道西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将晶石藏在了他的身上? 可是他进入奉明教基地的时候,被x光及各种检测仪从里到外都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一遍,并没有查出什么异样。背后的疖子,也是在奉明教基地住了一个多周后才出现的。 江虑听完佟归说的,叹了口气:“那大概真的是它了。还以为是多大的晶石,没想到才这么一丁点 ” 的确,晶石的品级似乎是跟大小成正比的,低级晶石指甲盖那么大,中级晶石就和核桃差不多,高级晶石则堪比成年男性的拳头。 推理来说,顶级晶石不得跟个足球似的,谁知道竟比低级晶石还小。 “那这晶石怎么办?要好好收起来吗?”这么贵重的东西,佟归还是第一次见,后知后觉的紧张起来。谁料到江虑却毫不在意,将他搂在怀里:”没事,放床头吧,不用管,睡觉,明天再说。” 黎明前的混乱(三) 一场小雨过后,带走了闷热的暑气,没有空调的夏季真的难挨,好在一切都即将过去了,燥热的心也开始沉淀。 佟归见到宝贝儿子的时候,刚起床不久。宝宝像之前梦中的那样,一屁股墩坐在床头玩着他的不算长的头发。不过与那奇特的梦境不同,佟归这次醒来的时候还在他豪华的总统套,而江柏灵小朋友的口齿也没有那次梦中的伶俐。 他小嘴一咧,露出七八颗小牙牙,喊起爸爸来含混不清,口水一不小心就流了出来。 佟归一点也不嫌弃的用袖子给他嘴角一擦,然后把好几天没洗澡的儿子搂在怀里。 “儿子,还记得爸爸不?” 江柏灵想跟爸爸说他记得,可想爸爸了,可惜舌头不听使唤,愣是绕不出那几个字,只能亲亲热热的在佟归脸上亲了一口,糊了他爸爸一脸的口水。 “你都几天没洗澡了啊,都不是香宝宝了。”佟归颠了颠他,发现这娃真的快要抱不动了,比正常七个月宝宝起码要重了十斤左右。 看了看表,还不到六点,佟归带他去浴房洗了个澡。江柏灵洗澡的时候很听话,一点也不闹腾,萌萌哒的坐在小盆里。 洗完澡出去,江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在打包东西,跟着茉莉一起来的还有郑轨和九五,他们要换个地方住了,一直住豪华酒店未免太过惹眼。 “茉莉他们都在楼下餐厅,先去吃饭,孩子的东西都在车上,因为要走就没带上来。” “茉莉和谁?” “郑轨和梁大春。” 佟归还在想这个梁大春是谁,不过不管是谁,听名字是个男的,与梦里小旅馆老板的说词正巧吻合,茉莉和两个成年男人一起办理的入住。 此时佟归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坐在他手臂上的宝宝,宝宝也似有所感,睁着大大的眼睛回望他,嘴里咿咿呀呀的哼唧着不知道什么玩意。 “宝宝想吃什么呀?想吃鸡腿吗?”佟归把沉甸甸的儿子又往上托了托,声音飘忽的问道,脸上没什么表情。 江柏灵一听“鸡腿”,明显懂这是什么意思,小眼珠倍儿亮。不过兴奋的同时,他又隐约感觉到爸爸哪里有点不对劲儿,让他周身笼罩着一层危机。 小宝宝没吭声,纠结的将手指放在嘴里吮了吮,却很快被他爸爸皱着眉扯了出来。 “嗯,不想吃鸡腿吗?那就算了。”佟归给他把手指头擦干净,抱着他打算下楼,“吃清汤面吧,那种白开水煮的面,连盐都不加,寡淡无味的。” 江柏灵一听就慌了,开始咿咿呀呀:“鸡,鸡图,鸡图。” “要吃鸡腿啊?可是,鸡腿昨天爸爸不是刚带你吃过吗?”佟归边说,边注意观察他的小表情。 惊讶、心虚,还带着点不知所措的委屈,江柏灵小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丰富的让人不敢置信这只是个还不到一岁的宝宝。 “果然是你!昨天,你还在别的基地,隔着那么远,怎么还能把我拉进你造出来的幻境?是幻境,又或是别的什么?” 江柏灵大致能听懂爸爸说的什么,但“幻境”一词还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佟归深吸了口气,细思恐极,他不由想的更多。 江柏灵明显是有什么异能,而且还能熟练的运用。想吃鸡腿了,就把他爸爸拉到梦境里给他买鸡腿,真的很会。 再往前,那次他以为是重生的经历,是不是也与此有关。他想去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可这个孩子不是个普通的胚胎,他能为了生存,给培育他的母体创造出那样真实的一次幻境体验,让他打消那个念头。 问题来了,若真的是那样,他还记不记得出生前的事?他真的是他的宝宝吗?还是只是一个投胎到他身体里的怪物。否则,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怀孕生子? “怎么不走了?”江虑背着行李跟在他身后,看见佟归愣怔的抱着孩子站在电梯前,守着电梯开了又关。 佟归一回头,恐惧的眼眶都有些红了,下一秒几乎要哭出来,怀里的宝宝像是有千斤重,逼迫着他松手扔掉。但他看着孩子那张融合他和江虑长相的可爱小脸蛋,又惊疑不定的犹豫着。 “怎么了,你看见了什么?”江虑的精神力在四周探查了一番,却什么都没有发现,那难道是佟归预知到了什么? “你,你来抱着他,我拿行李。”佟归像扔一个烫手山芋那样,把江柏灵抛给了他老爹。 江柏灵一脸懵逼的离开了思念已久香软的小爸爸,落入了江虑梆梆硬的胳膊弯里。他的小嘴唇嗫嚅了两下,好想哭哦。爸爸这是生气了吗? 佟归从江虑手中去提行李,却没拉动。 “也不沉,我都拿着吧。”江虑上去打开了电梯,右手抱着娃,左手拎着大包,眼神还不忘瞅着佟归,琢磨着他这是怎么了。 “你,你是预知到了什么吗?”江虑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没有,我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佟归神色有点不太自然,但这小崽子能听得懂人话,他总不能当着他的面跟江虑说他坏话。 江柏灵在江虑胳膊弯里一点也不老实,伸着胖乎乎的小胳膊去够佟归的衣服。 佟归往右边靠了靠,离他远了些。 江柏灵回过头,无辜的大眼睛把江虑望着,含着隐隐的求助之意。 “瞅我干啥,你小子干了什么把爸爸惹生气了,嗯?”江虑调笑道。 江柏灵委屈的睁大了眼睛,我什么也没干啊。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线条分明的双眼皮压在上面,小眼珠黑白分明,趁着毫无瑕疵的玉雪一样的肌肤。就算是个小恶魔,也是个长的像天使的小恶魔。 佟归看着他漂亮的外表,觉得之前的害怕少了些。怎么会不是他的儿子呢?他在奉明教基地天天承受光明神洗脑的时候,梦见儿子才摆脱那无休止的声音。不过是想吃鸡腿拉他进入一个幻境而已,又没有伤害到什么。 “叮!”电梯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考,二楼餐厅到了。 黎明前的混乱(四) 黎明前的混乱(五) 佟归梦到自己正在参加拍卖会。 会场被安排在大学的礼堂,能容纳几千人的空间稀稀拉拉的坐着近百个形色各异的人。 主场的位置被用一看就很结实的玻璃隔开,玻璃里一位穿着玫紫色小礼服的美女正在和工作人员寒暄准备着。 佟归往身边一看,看到了和他站在一起的霍优,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半米。 这么近的距离引起私密空间被侵占了的不适,佟归恍惚间觉得哪里不大对,他什么时候和霍优这么友好过?更何况还和她站的这么近。 下意识想要拉开距离,身体却不受控制。似乎是潜意识的排斥太过剧烈,下一秒他真的成功离霍优那个女人远了些,只是再往那处一看,比刚才他自己站在霍优身边还要气。 第一视角变成了第三视角,他看见霍优正和江虑,相距不到半米的站在一起,男才女貌,竟然还很有些登对。 俩人都穿着黑色的作战服,虽然款式不同,但并不妨碍看起来像是情侣装。 “霍小姐,这位难道就是你的那位未婚夫?什么时候能喝你的喜酒啊?”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假笑客套着。 霍优勾了勾唇角,神情不置可否,嘴上说的明明是推拒,软糯好似在撒娇的语调却又带着欲拒还迎的模棱俩可:“前未婚夫罢了,我现在可是单身。” 说完,她还饱含深情的冲着江虑一笑。 佟归要气炸了,恨不得上去手撕这杯浓浓的绿茶。 好在下一刻江虑就略微退后了一步,不经意间和霍优拉开了点距离:“不过是家里长辈在小时候的一句戏言,未婚夫更谈不上,还望刘夫人慎言,不要平白扰了霍小姐的清誉。” 这一番话说的佟归特别解气,然而某些角落里的窃窃私语却从没断过。他的听力陡然间好了很多,隔着那么远竟也能听得清楚。 “霍优也是真够丢人的,干什么不好,上赶着舔个男人,不过这位叫什么,的确是挺帅的,是哪个明星吗?” “呵,来这么正规的拍卖场,竟还小心翼翼的穿着作战防护服,连套正装都没有,一看就上不去台面。” “不是说是霍优家里订的未婚夫?那怎么着家世也该差不多才对,不至于这么寒碜的吧,不是说也是位异能者吗?” “末世后,谁知道呢?我听说这人来m基地投靠霍优,还带了个细皮嫩肉的男人,听说是捡来那啥的。” “真的假的,那个人今天来了吗?” “肯定没来啊,估计就是买的小情人一类的,再怎么样,也不能当着霍优的面打她的脸啊。“ 霍优显然也听到了这些,脸上难看的要死,艰难的才维持住一份体面。而江虑就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依然泰然自若,顿了好一会才发现霍优马上就要去揍人的样子,本着朋友间情谊,安慰了她一下:“时间快开始了,别搭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正事要紧。” 可显然他的安慰话说晚了一步,霍优扬着拳头,腿一迈就蹦出三四米远,给了那个说闲话的女人泰山压顶的一拳,打碎她的鼻梁骨,引起周围人一阵惊呼。 她倒也心中有数,只使了一成的力气,不然那女人的头哪里还能好好的待在脖子上。 “外地刚来的吧?跟着谁来的这么没有规矩,我的场子还敢说我的闲话,再哔哔一句试试,老娘现在就废了你!”霍优杏眸圆睁,一脚踏在那人脸边上的座位靠背,浑身杀气腾腾,哪还有刚才娇弱无依的绿茶模样。 这阵慌乱引起了武力工作人员过来,佟归看见了那天送请帖的西装男。 “小姐,时间快到了,还是快点换衣服吧。”西装男温柔的跟霍优说完,又转头面带讥讽的看了江虑一眼。 霍优冷冷的看了周围的人一眼,翻了个白眼走了,去了更衣室。 拍卖开始了,霍优穿了一件米色的女士休闲西装,江虑则还是那套黑色的作战服。两人并排坐在一起,一黑一白。 佟归咬着牙心想这女人就是故意的。 拍卖品一件件被摆出来,有宝石、有古董、珍稀的材料、特殊属性的晶石……直到最后压轴出场的,一颗小小的紫红色的瑰丽石头。 “这是我们今晚的压轴,灰属性顶级晶石,也被戏称为魔核的东西,起拍价:二百中级晶石!” 佟归认出来,这就是那天晚上江虑从他肩头取下的那块。 二百中级晶石,还只是起拍价! 随着主持人话音一落,全场都沸腾了。异变也在这一刻突起,场中的几人突然发难,动手搞死了身边的客人。 警报、尖叫、爆炸、碎裂……一片狼藉和混乱。 那颗小小的石头,好像自带神奇的磁场,让人趋之若鹜。 看不清的动作,炮火,和人们的痛呼,画面开始模糊,最后映在脑海里的景象,是无数出动了的装甲车和连绵不绝围剿的战士。 m市基地全民皆兵,将来袭者瓮中捉鳖,扣在这片区域,准备一网打尽。 佟归跟随着江虑的身影,心惊胆战的看着他多次在危险中死里逃生。一幕幕像电影,在现实和虚幻中不停转换,黑暗中一把亚光的暗灰色匕首袭来,轻而易举的捅入江虑的后心,江虑回过头来,是满脸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佟归猛地惊醒,大口的喘气,好久才缓过神来。 “做噩梦了?”车子前排的茉莉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 佟归勉强点了点头,身边的宝宝还在睡着,他拿出水杯喝了一口,平复心情,却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看时间,他们已经在车上走了俩小时了,傍晚夕阳的余光撒下,给地平线描了一个温柔的边。 想起梦中所见,怎么也不能当作是个单纯的梦。 他很久没有做过这样清晰角度刁钻的梦了。 江虑说他会在明天下午赶到会和,他真的能赶到吗? 他们拍卖了那颗魔核,是想引什么人来?最后暗算江虑的人又是谁呢? 那把暗灰色匕首,能轻易的捅破防护服,甚至让江虑都没有反应过来,绝不普通,看样子倒像是熟人犯案,江虑没有防备,是不是霍优那个女人暗算他? 佟归想了又想,觉得还是要提醒下江虑,休息的时候他找到九五,让九五帮忙给江虑传个信息。 九五在他随身的电子设备上也不知捣鼓了啥,没一会就好了。 “信息发出去了,不过江哥在忙还没回,很急吗?” 佟归定了定神,心想他这远水也解不了近渴,总要听天由命了。 黎明前的混乱(六) “轰隆”一声巨响,闪电的光映着佟归的脸惨白。 听奶奶说,他妈妈生他的那天,也是一个雨夜。 佟父的同事怕她伤心伤心难过,就一直模棱俩可的瞒着,说佟父出任务一直没回来。直到她有一天去佟父工作的当地警署,听到几个实习生在茶水间闲聊,他们王大队长是新换来,前任佟队长早在一个多月前爆炸案中不幸牺牲。 烈士的荣誉批文都下来了,只听说佟队长的夫人怀孕月份大了,才一直没发到家里。 佟母浑浑噩噩的回到家里,想到最近婆婆神情憔悴,想必是早就知道了这事,就只没告诉她。 大悲之下,当天晚上就腹痛难忍,被邻居送入了医院。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进入的是一个,出来的也是一个。 只是那位院里出名美貌的年轻女子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只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孤儿。 佟归小学还没毕业那会,江父调职,江虑要跟着父母去a市,走的那天,也是漫天的大雨。 佟归放学,看见江虑正等在他学校门口,清俊的少年穿着白色的校服体恤,举着一把足以覆盖两个人的大伞。他的上衣下摆扎在裤子里,露出劲瘦的腰线,背上斜背着黑色的双肩背包。 小佟归正愁没有带伞,本还想打电话让奶奶来接他回家。看见江虑,眼睛瞬间亮的像星星,跟他的班主任大呼一声“我哥哥来了!”,就不管不顾的冲进雨里,朝着江虑跑去。 江虑看着他冒失的顶着雨跑过来,抿了抿唇,却没像往常一样的训他,只安静的拿出了件小外套给他穿上。 虽然雨下的很大,但小佟归心情很好,叭叭叭的跟江虑说他今天在学校都发生了什么事,十一二岁的小子正是顽皮的时候,下雨天也不老实,一蹦一跳的踢踏水花玩,直到江虑跟他说,他要走了。 走?走去哪? 江虑说他爸爸调职了,他以后要去外地上学,转学手续都要办好了。 出乎江虑意料,小佟归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并不是他以为的会难过的涕泗横流。 “a市的学校有你现在的好吗?你那么辛苦才考上的。” 江虑初中的时候跳过一级,他虽然学习不错,但也不是那种智商超高的天才,考进他们市最好的重点高中,也是很下了一番功夫。 “嗯,比一中还好。” 佟归听见江虑这样回道,却想不出别的理由来挽回他。 雨稀里哗啦的听的人厌烦,他们就这样沉默的走到家门口。 佟归突然从伞下跑了出去,往楼道冲去,却被江虑一把拉住了。 大雨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小孩的脸上都是水,说不清是雨水还是泪花。 “你可不可以不走啊,我不想你走。”十岁的佟归说。 江虑看着可怜兮兮的孩子,想抱抱他,却最终只是摸了摸他的头:“我会再回来的,高中也不过就剩一年多,只有一年多,大学我就考回来,好不好?” 又一道闪电,打断了佟归的思绪,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雨刷器飞速的滑动。 他朝着车窗外面看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同样的景色飞快的超后面掠过。 此时就不由得要佩服下茉莉的驾驶技术,佟归连外面有没有路都看不清楚,茉莉竟还能雨中飙车。 “不行,雨太大了,还是找个地方停靠一下吧。”九五的显示屏信号弱到几乎没有。 茉莉点了点头,方向盘一转就拐进了一个废弃的高速公路休息站。 车子停在加油棚子的下面,勉强不用遭受雨水的直面击打。 茉莉换上防水服,下了车从后备箱摸出一把大砍刀。 “你跟彤彤在车里呆着,我进去清理清理,有事就喊救命!” 九五闻言表示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作为一个强壮的男人他能够保护好自己。 换来茉莉一声不屑的嗤笑。 宝宝醒了,眼睛滴溜滴溜东看西瞧。 佟归很不安,这雨夜里黑的让人心里发凉,似乎有无数的牛鬼蛇神在暗中窥伺着他们,他抱紧了儿子,不知道是怕儿子冷了,还是自个害怕急需安慰。 茉莉出来的很快,这所废弃的休息所空无一人,休息室门窗紧闭,还维持着末世前的状态。 搞了几个床垫拼在一起,就可以凑合着睡一晚上了。 佟归躺在床上,身边九五和茉莉俩个人几乎秒睡,发出轻微的呼噜声。他却总心神不宁,从小到大看过的鬼片在脑海中小电影似的播放,刺激着神经让人越发清醒。 后来听着雨声昏昏沉沉的睡了,梦里也尽是光怪陆离。 “彤彤,醒醒,醒醒。” 佟归艰难的睁开眼,看见眼前是茉莉一脸焦急的样子。 “变异兽潮来了,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殃及这边,但还是先避一避的好。” 佟归坐了起来,头昏脑胀,浑身发冷,大概是昨晚上有些着凉。 “你还好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茉莉皱着眉去摸他的额头,“倒也似乎不怎么发烧。” “我没事,走吧。”佟归将披在身上的外套穿好,江柏灵在一边睁着小眼,喊了一声“爸爸”,伸出了俩只小胖手。 佟归拍了拍儿子的背:“让茉莉干妈抱你好不好?” 小柏灵看了看他,点了点头。 茉莉将小宝宝一提溜,然后右手托着佟归往楼下走。 九五已经将他随身电脑搬进了车里,绿色的光驱边上是一片蠕动着的红点点。 是通过尚且在运行的卫星侦察到的图像。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凌晨时分的雾气散发着粘腻的寒意。 茉莉开着车朝着与兽群垂直的方向行进。 车里无人说话,连灵灵也觉察到沉重的气氛,玩着自己的。 他们虽然可以躲避过兽潮,但是兽潮前进的方向,却正对着m市。 江虑他们,跑的出来吗? 兽潮进攻,是末世中任何人都不想听到的词汇。庞大的变异种大军能轻易的就摧毁一个基地的所有防御设备。 监测到兽潮,无疑表明着所过之处的人们需要再次抛弃家当,开始逃亡生涯。 巨大的变异种们可以轻易的摧毁混凝土铸成的墙壁,天上飞的,土里钻的,更是无孔不入。在人们与之抗争的现有初期阶段,基本上无解,它们就像几十年来人类曾对动物赶尽杀绝的那样,毫无理智的疯狂扫掠。 也许是到了秋季,动物们也要储备食物过冬,近期才频频的出现兽潮。 天渐渐明朗,公路之上也隐约可听见动物的嚎叫声。 远离城市的荒野,是变异种的乐园。 茉莉不停的变幻方向,可四周的红点总是那样密集。似乎,到处都是奔袭的动物。 “怎么这么多,进城市里去,今天是什么日子,它们集体出来觅食吗?” 佟归看着手机上的日历,这一天正是秋分。 秋伤于湿,冬生咳嗽。 佟归咳嗽了两声,觉得自己是湿寒入体了。 ※※※※※※※※※※※※※※※※※※※※ 开学了,不能和以前一样日更咯,抱歉了小伙伴们。 黎明前的混乱(七) 黎明前的混乱(八) 黎明前的混乱(九) 黎明前的混乱(十) 摩罗古寺(一) 摩罗古寺(二) 摩罗古寺(三) “许,光,明?”江虑咬着牙重复着这三个字。 “那你记得我叫什么吗,嗯?”江虑边说,边恶狠狠的在他屁股上轻拍了一下,弹弹软软的,手感不错,“说,我叫什么?” 佟归震惊于江虑竟敢打他屁股,整个人都呆了,当江虑的手不老实的滑向某个部位的时候,他彻底崩溃了:“江虑,你别这样,救命,救命!” 他救命也喊的很小声,茫茫然不知道该向谁求救,外面的人他都不是很熟。 没人会帮他,没人来救他。 江虑听到佟归语调有些不太对,掰着他的肩膀转了过来,发现佟归真的哭了,顿时慌了。 “怎么了,怎么哭了?我错了,都是我不好,行不行,不哭了哈。你爱叫啥就叫啥,成不,叫天王老子也行。” 佟归却一点没被哄到,他心里想,这人怎么这么肆无忌惮,这么坏,老婆就在隔壁,他还在这跟自己偷情。可是他不想和他一起,他又不是犯贱非要去破坏人家夫妻感情,毕竟人连孩子都有了。 他躲着还不行吗?江虑不是说他恶心,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他。 江虑看他哭的这么厉害,想来想去,任他平日里挺机灵的,却也没揣摩到佟归为什么哭。 只能归结于刚才不小心把他打疼了,可他压根儿就没使劲啊。 哭就哭吧,江虑停了水流,一股热风流过,卷走了佟归身上的水分,又烘干了他的头发。 “穿上衣服再接着哭。”江虑把干净衣服往佟归身边一放,火速给自己洗了个澡,然后把媳妇换下来的脏衣服也顺手洗了。 再一转头,佟归不知道什么时候哭累了,躺在床上睡着。 江虑看着他疲惫的睡颜和眼下的黑眼圈,咀嚼着“许光明”这三个字,手里拨弄着从佟归口袋里掏出来的那些小玩意儿。他拿起那把奇特的梳子,眯了眯眼透出一丝寒意,但更多的不解又接踵而至。 他昨天到达民居的时候,茉莉就跟他汇报了佟归突然消失又重新出现的经过。旁敲侧击的让他看看这佟归是不是真的。 人还是那个人,可是在他消失的短短十几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佟归能梦见未来的能力除了他,谁也没告诉过,连江父江母都不太清楚这事。可若不是知道这一点,奉明教基地外围,苏方青扮成他的样子,企图将佟归哄骗带走,佟归一个普通人,有什么价值让他们一个个趋之若鹜的加以谋算? 预知,光是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吞噬变异种的晶石可以激发异能,同样,吞噬异能者的晶石,也可以激发类似属性的能力,只是概率要低很多,也伴有很大的风险。 这也间接的阻止了继丧尸爆发之后,有可能会出现的大批同类厮杀。 可阻止,不代表消灭,仍有很多人专门以此为生,狩猎外出单走的异能者,贩卖稀有属性的异能者晶石,特别是这种攻击力很低的精神系异能者。 摩罗寺位于汉州地势最高的地方,免于洪涝的侵袭。可从视野开阔的山头朝下望去,仍然止不住心惊。 只不过短短半日,山下的楼房已经被没到了二楼,整个城市像一个可笑的模型,被泡在混浊的汤碗里。 连天的雨依旧下个不停。 江虑嗅着空气中充沛的水汽,感受着那如臂指使的磅礴力量。他对水元素格外亲和,这漫天的水幕中,他的异能也随之更为强大,这一点,恐怕不在暗中某些人的预料之中。 洪涝并不是年年都有,更多的也是春汛和夏汛,往年的日子,即使发生了这样大的灾害,住民们也大多不会太过担忧。整个社会层层叠叠,数亿个细小零件,各司其职,遵从着历经时间而构成的庞大体系。名为国家的机器自如的运转,也许不够完美,也许有些意外不能避免,但终究会有从上而下的指示,来将问题解决。会有无数奋不顾身的战士,来将决堤的大坝堵住,会有白发苍苍的科研人员,来谋求一个最优解。就像一个韧性十足的弹簧球,也许会受到一些损害,但最终能抵挡掉外部的破坏。 可现在,洪涝肆无忌惮的流淌,这个弹簧已经崩了。 人口大规模的锐减,消息的闭塞,以及无法抵御的变异种和随时异变成丧尸的伙伴,铺天盖地的冲击着这片矗立了数千年不倒的文明。 江虑闭上了眼睛,听着这连绵不绝的雨声,山脚下的楼层一片沉寂,找不到一个活人。 而他脚下这座从东汉末年传入中原大地的古寺,也安静如初,似乎没有一丝异样。 太安静了,安静到让人察觉出一丝反常。 是谁将他们引到这片区域的呢? 是九五,这一路上都是他在带路。 他也是他们中唯一的一个感知型异能者。是九五说的,这片地势最高,是洪涝波及不到的地方。最初也是他提出,这片区域不知道什么缘故,变异种都绕着走。 是梁大春吗? 江虑咀嚼着九五的大名,回想这一路上他的表现。 梁大春是特招进部队的技术人员,曾是国家顶级学府出来的计算机系博士生。他父母都是大学的老师,家世清白,父亲和爷爷都死于家族遗传性的高血压,母亲在末世初期不幸感染去世了。 他内向、腼腆,但是谈起他的专业却能滔滔不绝,眼睛都在放光,平时待人也很随和。就是工作起来,总会疏忽一些别的事情,听说跟他约会的姑娘老是被放鸽子,由此他三十多了,还没个对象。 梁大春是他父亲特别信赖的下属,对他更有知遇之恩,根据江虑与他共事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也绝不是一个能背叛战友的人。 可若不是他,又会是谁呢?彤彤消失的那几分钟他在场,这一路上又是他带的路。 既然诱他们前来,他们也如愿到达了摩罗古寺,图穷就该匕现,那把匕首到底是在哪里? 江虑环顾着整座大堂,扫过他们一行十几个人的面孔。 霍优正跟九五询问些什么,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好玩的,她突然笑了起来。九五和和气气的看着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茉莉和郑轨正在整理他们带来的物资和从寺庙中找到的一些可以用的东西。 连英正在教育他的弟弟连宏,张旭超在一边专心的擦着他的枪。 霍父带着几个保镖朝后方去了,剩下的几个都在忙着搬运东西。 他的感知虽然比不上九五,但也能大致察觉到一些,这个寺中不说更远的地方,反正方圆二百米除了他们几个并没有其他的人。 诱使他们前来的人在哪里?或者一切不过是他谨慎下的臆想,这一切都是个巧合。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雨幕,从堂后传来,是跟着霍父去后面房间探查的保镖之一。 大殿中所有人停下了手中的事务,握紧了随身武器。 霍优脸色有些稍白,“腾”的站了起来,那是她父亲的保镖,她父亲呢?是不是也遭遇了意外。 江虑一秒之内迅速权衡,回身后小屋将佟归背在了背上。 “去后面看看,一起去,查好人数,不要落下。” 摩罗古寺(四) 罡风裹挟着浓重的腥气将人包围在内,佟归在那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后就醒了,醒又或者是没醒,眼前是喝醉酒一般的朦胧。 背着他的肩背,宽阔且结实,充满了力量。他爬在江虑的背上,这紧密的距离让他十分不舒服,又种被冒犯的不适。 可此时他若是提出让江虑放他下来自己走,显然是脑子有水,瞅瞅这人人如临大敌的紧迫气氛,小盆友都知道要安静老实的呆好,不要作妖。 茉莉身前抱着江虑的儿子,她步伐落后江虑一步,所以趴在江虑背后的佟归一扭头,就能看到那个乖乖的宝宝。 这小宝贝长得是真的可爱,脸嫩的能掐出水来,眉眼照着江虑一个模子出来的,但眉毛又不像江虑的那样粗,是稍细一些的弯弯,舒展的恰到好处。 小盆友很快察觉到佟归在看他,回头跟他对视,糯声的喊了一声:“爸爸!” 那一瞬间,佟归恍惚觉得小宝宝似乎是在喊他,可又很快清醒过来,小崽子是在叫江虑。 越往前,腥气越浓,转过禅房,就找到了惨叫声的来源。短短几分钟,已有俩名异能者丧生在变异种发达的齿龈之下,到处都是血迹和身体的残端。 佟归没怎么见过变异种,a市下水通道中,对半人高的变异老鼠也只是匆匆一瞥,但并不妨碍他从网络新闻中获得对变异种的一些粗浅见解,可这些见解完全无法覆盖眼前的这个物什。 比两层楼高的禅房矮不了多少的庞然大物,横亘在狼藉的院中。长长的尾巴埋入它的来处,陷入深不见底的地洞之中,褐色的充满疙瘩的丑陋头部,长了一张狭长的嘴,裸露着千千万万颗牙,两条足有三四米的细长舌头缠在一个异能者的腰间,将那可怜的人在地上拖的惨叫。 细看之下不由让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怪物的舌头上布满了锐利的尖刺,挣扎着的猎物被这口器缠的腰部不盈一握,近乎折断。 “嘭”,“嘭”两声,怪物被打的头部微偏,可杀伤力巨大的子弹压根儿没有对它造成什么伤害,打在口器上的那颗倒是让它付出了一点代价,破了的口子留出浓黑的液体,让拉扯异能者的力道微松。 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 这是什么怪物,连英更是心中一沉,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张旭超的本事,那两枪放在往常足以让一头几千斤重的中级变异熊七零八碎。 这回不用佟归说什么,江虑就把他卸下来,加入了战局。 除了茉莉九五,郑轨连英他们剩下的几个都上去打怪兽了。霍优奔向了她倒在地上的父亲,他爹被异能者保护着,腿上受了些伤,但相比死的死残的残的属下们,已是不错了。 “奇怪,这是什么变异种,居然能阻隔探查。”九五小声的嘀咕。 茉莉皱着眉,环抱着孩子,余光却在打量九五。九五沉浸在思考中,完全没瞅见同伴怀疑的目光。 随着变异种的进化,最高级的是从没有人见过的顶级变异兽。对于顶级变异兽,所有都只有猜测,从没有活着的人见过。 可a市却有一颗货真价实的顶级晶石。有人猜这颗晶石是假的,或者根本不是从变异种身体里取出来的。毕竟关于它的传闻在末世初期就有,那时候连中级变异种都还没有进化出来。 霍优见过那颗据说是顶级晶石的紫水晶,似乎是能散发出特定的频率,让低等级变异种退避三舍,他们能顺利从m基地逃脱出来,没被兽潮生吞活剥,多亏了江虑的顶级晶石。她没有问江虑怎么处理了那颗晶石,也习惯了没有变异种得以松口气的奔劳,却不料此地还有如此变故。 是晶石被江虑吸食了,还是…… 霍优看向了这头有点像蜥蜴和蟾蜍的结合体,面色惊恐,这难不成是一只顶级变异种? 她父亲的保镖都是经受过特殊训练的异能者战士,若不是顶级变异种,怎么会如此狼狈。 打起来了。 看似笨重的怪物却出奇的灵敏,皮糙肉厚的令人发指,但要说是顶级变异种,又似乎并没有那么高不可攀。 佟归眯着眼,看着漫天冰棱中的男人。 无数暗藏杀机的冰刺风刃铺天盖地的将怪物团团围住,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这只怪物一直都是安静的,扑食狩猎都沉默的静待,以至于霍父他们踏入了陷阱才发现不妥。此时经受了厮杀和皮肉痛苦,才发出微弱的低鸣,大概发声部位进化的并不完全。 有些冷,佟归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空气中的腥气更浓烈了,这次他却没有感觉恶心,反而有些享受的嗅了嗅这凶残的血腥味。 杀戮,暴力,血液,让他莫名的兴奋,拼命的压抑着才不至于露出端倪,他潜意识觉得这样似乎不符合大众的想法。 茉莉注意到他在发抖,关切的伸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意外的发现佟归的手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冰凉,温度甚至比她的还暖和些。 顿了一下,她还是出声安慰:“别担心,只是一只高级变异种,他们应付的过来。”应付不过来她也早加入战局,不会在这站着了。 佟归低着头,没有回应她,茉莉有些奇怪,大部分心神却都在战场中,佟归看不出所以然,她却能感知的清楚,战局已经到了白热化。 “好香啊……”轻柔的喟叹如一颗的孢子传入她的耳朵,茉莉却觉出不同寻常的诡异。 “什么?”茉莉偏头看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佟归没再说话,整个人都在颤抖,茉莉抱紧了孩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佟归抬起了头,笑容狰狞的不像是个正常人。 他讥讽的笑了一声,视线扫过霍优、霍父还有正在和怪物打斗的江虑:“你们早该死了,这个小怪物,不过是个开胃菜而已。我等着看江虑的结局,最好是鲜血淋漓大卸八块,方解我心头之恨。你是不是还觉得他对我挺好?呵呵,事关脸面的虚与委蛇,谁不会呢?” 他的说话声不轻不重,却恰好让茉莉,九五以及周边的几位伤者听到。 霍优都懵了,被他这一番话气得不行:“你,你这个白眼狼,枉江虑对你那么好,这都是你算计好的?挑唆江虑让我爸带人去寺庙厢房找物资?” 佟归充满厌恶的看了她一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可惜没喂了大虫,让我好好观赏一番。” “彤彤,你冷静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一定有什么误会。”茉莉出手去拽他的手腕,她武力强悍,本该十拿九稳,却不料往日弱鸡的佟归竟然今非昔比,竟速度极快的躲了过去,一眨眼就到了十米开外。 望着茉莉诧异的眼神,他得意的笑了:“茉莉姐,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不正常?或者受了什么奇怪事物的影响?哈哈哈,这才是我的本来面目,我忍你们很久了,瞧不起我,讥笑我,背后编排我,以为我都不知道吗?姓江的那个自大狂,那样侮辱我,觉得我卑贱的无所谓吗?泥人还有几分脾气呢?”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应该沉重的气氛,此时就奇怪的有些变味,佟归狂霸拽的那几声“哈哈哈”,怎么听,怎么有点中二。 佟归说完又紧跟着转向霍优,眼睛里都是恨意和嘲讽:“你觉得江虑有多喜欢你,他一边和我睡,勾搭你这烂货,也不过是为了你的资本和权势,当你一无所有,他还会搭理你吗?” 这话说的很是难听了,霍优气的窜起来要凑他,还掏出了枪。 茉莉唬了一跳,赶忙去拦她,一错眼没看着佟归,再转头人竟然已经不见了。 ※※※※※※※※※※※※※※※※※※※※ 好久不见,黑化变态大彤彤! 摩罗古寺(五) “他去哪了?”茉莉有些不敢置信的四顾。 什么情况,说实话她有点懵!人跑了,她怎么跟江虑交代? 江宝宝在他爸爸发飙的时候愣怔的看着,他的小爸爸在他的印象中永远都是软软糯糯温温柔柔的,这邪肆的面目还是第一回。 佟归跑的时候茉莉正忙着拦阻霍优没有看到当时的一幕,但是他瞅见了。爸爸脚下的影子迅速的拉长、壮大,然后将他爸爸拉到了地底下。 爸爸不见了,还没有带上他。 小百灵“哇”的一声哭出来。 怪物的口器被冻在了地上不得动弹,一道道几十公分深的伤口下隐约露出黑色的肉质。它没有声带,只能发出呼吸间鼻翼的翕动的沉鸣。 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江虑抛了个大招,怪物脑袋崩裂,瘫在了地上,硕大的脑壳里,有一点发着蓝光的晶体。水流冲过,将晶体剖出,卷着扔给了郑轨。 佟归逃跑的这个机会挑的着实不错,早一步江虑能扔下怪物不管来逮他,晚一步江虑刷完怪,眼皮子底下他更是别想跑。正选在怪物拼死狂暴江虑分不出心神的时候,刚刚好。 江虑洗干净手,从茉莉怀中把儿子捞了过来。江柏灵眼角挂着俩串小泪珠,可劲的嚎。看见他老爹抱他了更是委屈的不得了,“爸爸,爸爸”不停的喊着,也不知道是在喊江虑还是喊佟归。 “是个异能者带他走的,来人的气息十分隐匿,只出现了一刹那。初步评级:高级异能;te 分类:高等特殊型空间类;推测异能使用需要媒介,b级阴影介质。” 江虑听了九五的分析点了点头,脚尖摩擦着脚下的青石板路。 青石板路湿漉漉的,即便是雨后初晴阳光正好,但还留着一层水膜的地砖只能照出一个倒影。 而佟归消失的地方,则是一间禅房的屋檐下。那里迎着阳光,雨水也没有淋到那里,正巧可以留下影子,可见佟归的确是自愿跟人走的。 “别哭了,我去把你爸爸找回来。”江虑颠了颠儿子肉乎乎的小屁股,然后把孩子托回了茉莉怀里。 茉莉欲言又止的想要说些什么,江虑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佟归说了什么,干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摩罗古寺屹立近千年的时光里,修缮了无数次,如今留下的还是清代时的建筑特色,青灰色的砖墙瓦顶,本色木面的梁枋门窗。宝殿建造的高大雄伟,廊回曲折的禅房却更偏向古朴自然。 江虑推开一扇扇房门,视线扫过整个屋子仔细逡巡。 几十间屋子,他不出几分钟,就找到了地方,又或者是有人故意引他前去,压根儿没想隐瞒。 这种由内而外透着戏弄的诡谲手法,让他似曾相识的皱起眉头。 通向地底的禅房入口较之其他屋子格外明显,在一片生机盎然的小竹林后面,竹林疏而不乱,显是有人打理过。 房门两侧各贴着一句诗词,左边写着“曲径通幽处”,右边是“禅房花木深”。这两句诗装裱精细,墨迹最多不过几月的历史。而门帘上方的牌匾则有点老旧,看得出来是本土的“原装货”。 房屋比普通禅房要大不少,原是寺庙元老的居所,而今居所里只剩下了一具靠着墙壁端坐着的干巴尸首。相比较末世后见惯了的肠穿肚烂的丧尸模样,这样“老实本分”的尸体看起来全无威慑力,甚至还透着一点可爱。 江虑绕过这位圆寂的大师,在屋里走了一圈,很快就锁定了目标。将墙上一副老松图拿下,按下开关,屋外就传来一声轰隆隆的巨响以及几人震惊的声音。 竹林旁的石板路整齐的向两边开合,露出一条庞大的可以容纳一辆中型卡车的地道,黑漆漆的通向不知名的地方。 无人敢贸然上前探索,异能者比普通人更高的第六感让他们觉擦到其中巨大的威胁。仿若黑洞的地道像是张开犬齿的巨兽,静待着它的猎物。 “这片有强烈的屏蔽干扰系统,什么都探测不到。”九五说道,他的电脑屏幕一片混乱,之前还能监视到周边的情况,可自从地道打开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江虑没有回头,平静的与地道对视:“我一个人下去看看,你们在上面等着见机行事。” “人家目的就是要杀了你,你还偏要去,就这么想死?”霍优一脚踢断了一根粗壮的竹子,“这么多年了,你眼光依然不怎么样,那小白脸有什么好的?他都那样说了,你还要舔狗一样的跟下去?下面明显是有陷阱,就是想你死,想要你的那颗晶石。” “m市基地已经没了,其他的还能坚持多久?只有更强大才能活到最后一刻,江虑,你好好想想,就要这样成为别人的垫脚石?那些人在想什么你难道不明白?这场末世怎么来的,你也清楚的很!” 霍优这番话一出,顿时在每个人的心中引起轩然大波。 张旭超猛的抬起头,九五睁大了眼睛,茉莉停下了拍着小孩背部的手…… 末世,是每个人的末世,也是每个人心中永远无法触碰的痛。 它是如何发生的,至今从没有人敢如此肯定的说他知道,他清楚。 人们只能猜测,是不是哪个天杀的实验室搞出的祸端,是不是外星人造的孽,又或者只是地球不堪重负,衍生出的一种净化机制。 而此时,霍优却说,他们知道。那些人是谁?这场末世到底是怎么来的?江虑也知道?知道不告诉他们? 而此时,江虑却在众目睽睽下回头,不解的看向霍优:“你说的那些人是哪些人?你都知道什么?” 他的神情真挚,看不出说谎的痕迹,似乎是真的不知道,但真的假的,谁又能分的清呢? 霍优与他的眼睛对视的那一刹那,就发现自己自始至终先入为主的观念都是错的,江虑竟然还不知道。她以为江虑和他们是一路人,以为江虑也是个反叛者,却不料他竟也被蒙在鼓里。 如果江虑知道了真相,他会怎么选择? ※※※※※※※※※※※※※※※※※※※※ 现在是编号九十三,再加上几章番外也不会超过100,真的快要完结了,很抱歉让小可爱们等了这么久。大概是笔力不够,一到结尾就会陷入怪圈,想好好的收尾,又吐不出货,草草完事,又不甘心,只能这么磨磨唧唧的往外捻土,再加上假期结束,生活忙碌,我太慢了,对不起大家。 最后的几章,预计依然不会很快,尽量争取月底前整完,感谢大家从五月至今一直以来的支持。 摩罗古寺(六) 就在迟疑间,地壳开始波动,地道有了要关闭的架势,江虑想也没想一脚踏了进去。 还在地面上的人相顾无言,总觉得江虑走的过于草率,不符合他以往沉稳的性格。果然老婆跑了,这人面上看起来如常,心里其实早就乱了套。 霍父的保镖只剩下了两个,一个重伤昏迷,一个险险的从怪物口器下保住一条小命,而霍优他们带来的人,还站着的只有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西装男。 西装男给霍父的腿上撒上药物,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霍父原本惨白的脸色就稍好了一些,腿上巴掌大的伤口也肉眼可见的止住了血。这是他们基地从变异种身上提取出来的疗伤圣药,之前给江虑用的也是这种,可以外敷,也可以直接皮下注射。 看着父亲和幸存的异能者好起来,霍优眉眼间的戾气散了些,但一想起那些牺牲了的伙伴,满地无从辨认的狼藉,和空气中无可逃避的怪兽的腥臊味道,负面情绪就无时无刻不在挑逗着人的神经。 人越来越少,最初他们在m市基地,是整整一营之数的队伍,是霍父手下的一支精兵。末世爆发后,这一营的人少了大半,却又有新的异能者加入,共有七十多人,是m市的根基,也是小小的m市在末世平安度过一年的武力保障。兽潮来临后,来得及集合跟着他们一起的,也只有最核心的这几个,都是相伴了很久的战友,几分钟前还相谈甚欢,现在却连块完成的腿骨都找不见。 他们以顶级晶石为饵,诱使奉明教的人前来截货,并联合了其他基地的一些势力,准备顺藤摸瓜,将□□一举消灭。 计划进行的很成功,奉明教的确如线人传来的消息里所说的那样,他们急需那颗顶级晶石,不管不顾的拼火力也要得到这枚晶石。他们派遣了大量的武力和人员潜伏在m市,尽管早有准备,但事实也强悍的让人心惊,之前的“教廷围剿”竟好似对这个庞大的组织完全没有一点损害。 好在他们这次也准备万全,霍优这个m市基地的“太子”更是自始至终稳如泰山的坐镇市中,看不出一点要逃逸的趋势,让人联想不到即将到来的决一死战。也是,一直保持中立的m市一贯游离在各大基地之外,他们更像是霍氏的一言堂,脑子坏了才会好好的生意不做,吃饱了撑得要跟曾经几万人盘踞的光明教对着干。 可是霍优真的这么干了,或者说,霍父真的这么干了,恐怕光明教的人也想不通,霍父这个老油条,竟真的会放弃m市基地,情愿他们生存的小家、他们这一年来的心血化为战场的废墟。 所有的困惑和不理解,在兽潮之后,俱都散了,难不成他是知道不久后会有这次兽潮,m市不会是长久之地,才破釜沉舟的立下此举? 霍父睁开了眼,醒了。江虑不在,大家就不由自主的看向这位曾经的某军参谋长,后来的m市□□。 他今年56岁,若是没有这次动荡,再过几年就要退休了,前半生戎马倥偬,战过边境,戍过疆防,转业后就任小小的m市,本来是要和平养老俩年的,谁道上任只两年就出了这事。 传奇而又让人肃然起敬的经历,更使领导的派头闪亮无比,让人忍不住听令。虽然在场中人,真的能听他指挥的,除了他自个闺女,也就只有西装男和躺在地上的两位。 茉莉表示她不在乎什么大领导,姑娘年纪小、本事大,就叛逆的很,郑轨显然跟她站一波。 连英和张旭超,显然跟江虑更熟悉,江虑不在,也不会听他的。霍父艰难的靠着女儿的搀扶坐在了较为干净的区域,有心想跟这群孩子们说,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要不还是逃跑吧,却也说不出口。正在想怎么表达,却听他闺女忍不住问道。 “不是说佟归是他青梅竹马?可听着不是那么回事啊,怎么,江虑凭着他们江家势大,还干些强娶豪夺的事来?可以,他泡他的小白脸,可要报复,怎么不去找江虑?阿昊哥他们就该死的吗?阿昊他们那么强的身手,若不是出奇不意,怎么会这样毙命?”霍优眼都红了,心疼她爹,也难过死去重伤的战友。佟归跑的太快,她都没处说理,可质问茉莉他们,也没什么用是了,原本世间的事就没什么道理,现在法制也形同虚设,无人维护,更没有道理可言。只是有些话,不说不痛快。她曾经喜欢过的江虑,竟是个这样的人吗? 茉莉怀中的小崽子明显听懂了她的话,睁着小眼睛恨恨的看着她,好像在说不许她说他爸爸坏话。 呵,跑的真快,儿子都不要了。 江柏灵吃的多,长得高,看起来一岁半左右的样子。算下时间,末世初他才出生不久,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给江虑生的,又或是国外找的代孕,不论哪一个都够让人唾弃。霍优也是后来发现江虑有小孩后彻底对他断了念想,她看不起,想必佟归更看不起,没看他走的时候看都不看小崽子一眼,喊爸爸也跟没听到一样。她表示理解佟先生的愤怒,但却不能原谅,再见到佟归,她势必要报这个仇。 “肯定有什么误会,彤彤哪有本事召唤出这么强大的一只变异种?他明显神智不清,我这两天就发现他有些怪怪的。雨也停了,我看你们带着伤员还是趁早下山,我们在这等等看看能不能接应□□。”茉莉说的正中霍父的下怀,他想这姑娘真不错,比她闺女就差那么一点。 霍父张开了嘴,准备发言,声音却最终哽在了喉咙里。 巨响由远至近,突如其来的眩晕席卷了场上所有的人。 我头晕了?这是第一个想法。 不,不是我的问题,是地在动。 地震了! 大结局(一) 最终所有人都没下得了山,青石板路碎成一块一块,大地开始皲裂,山,塌了。 说是山塌了也并不完全,因为山头还好好的呆在那,摩罗古寺最高的标志性建筑也好好的立在那,只是他们站着的这片区域,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突然陷落。更像是下面的地道受到了冲击后没扛住。 霍优醒来后,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地却是光滑的,她打开随身带在手腕上的手电,发现自己在一个造型诡异的密道里。墙上的浮雕壁画,很难不让人想到自己这是掉入了什么古墓之中。 摩罗寺建在古墓之上? 随时超度吗? 霍优想起末世前不知道在哪里看过的灵异小说,说坟场万人坑这种地方,都要建些富有阳刚之气的建筑,比如说学校、部队什么的,再比如说佛寺? 氧气有些稀薄,霍优呼吸的困难,身上在陷落的时候,被石头砸出不少伤口,多亏她异能者身体素质强,才没瘫在地上。只头上的裂口不断的往下流血,有些挡视线让人心情不太好。 她把灯打到头顶,一张血盆大口吓得她差点一个趔趄。身体好精神棒的的时候,看这恐怖片里的场景不慌不乱,可浑身疼还头晕烦躁的时候,对这些就有些不耐受。 怪兽头颅的浮雕距离她头顶一米多高,也不知道她是从哪掉下来的,明明头顶没洞。夸张的浮雕延绵不绝,都是各种畸形的野兽模样,可能是时间长了腐蚀严重,这浮雕间还掺杂着昆虫的巢穴,爬进爬出的让人头皮发麻。 霍优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走了大概十几分钟,走的心里发凉。这里就像是一个庞大的地下迷宫,分叉口多到数不清。有时还感觉地道的路明显在往下延伸。 背包里的食物饮水只能撑一个周,她不会一个周还走不出去,最后饿死在这里的吧。 这种想法随着她看到墙角前人留下的的骨头渣子,不断冲击着她原本就不太稳固的道心。也不知道是盗墓贼还是和他们一样误入这里的普通人,骨头渣子被不知名生物啃噬的坑坑洼洼,旁边遗落着很有些年代感的铝制水壶。她小时候在她爷爷书房里见过一只类似的,听说是她爷爷年轻时候行军打仗时候连里发的,老了就当吉祥物供了起来。 当转过墙角,一朵幽蓝的光在不远处袅袅升起,霍优的恐惧达到了巅峰,然后下一秒她听见了一声虚弱的咳嗽。 那微弱的蓝光竟然来自于电脑屏幕,青年盘腿坐在墙角边,无视了一旁的骷髅,聚精会神的……大概是在冲浪? “大,大春?”霍优迟疑着唤道。 青年抬头看了她一眼,显然并不意外她的到来。的确是九五没错,衣服正是他们下落前霍优曾见他穿着的那件旧工装。 电脑也是他常用的那台高科技,他人从上面摔下来整的有皮没毛,电脑却还是启动良好,操作迅捷。打开自带的手电筒,更是将整个地道照的亮亮堂堂。 “霍,霍优,咳咳咳?”九五回道,只是声音沙哑,一说话就咳得厉害,想来受了些伤。 “你……”霍优迟疑着没有走近,可一看到九五扭曲的腿和胸前衣襟上的血迹,就再顾不得那么多了。 霍大小姐不愧是霍大小姐,手法干脆利落的给他将扭曲的关节正了回去,九五疼的浑身都在颤抖,冷汗不要钱的往下冒,却没有出声,深吸了两口气,含着气音感谢道:“优……优还会这个,真厉害啊。”他俩其实还没熟到这个地步,九五是想说霍优的,可惜霍字被他疼的吞音了,说优的时候胸腔痛的受不了又哽了一下,最后出来的就变成了柔柔的优优两个字,在这神秘的地道里平添了无限的暧昧。 霍优听见顿了一下:“我第一回给人正骨,你看看怎么样,等出去再让我爸给你看看。”霍父活的久,就啥都会一点,小时候师从隔壁家宋老中医。 想起她爹,霍优眼睛红了,她小名就叫优优,爸妈都是这样叫她的,也不知道她爸现在怎么样了,他还受了伤,腿动不了。 掏出针剂给九五打了一针,九五立刻感觉自个呼吸顺畅了些,霍家特效药果然名不虚传,一针下去整个人都在噼里啪啦的响。 “这个药可以加快新陈代谢,不过副作用是之后俩天会虚弱一些。” 九五虚弱的点点头,无有不应,柔柔的像个苍白的菟丝花,急需她的照拂。讲真梁大春细看下长得还可以,他眉眼稀疏,眉距稍宽,面相上给人一种单纯朴实的感觉,一看之下就让人觉得此人没什么心机。说不上俊美,但也差不到哪里去。何况他皮肤白,俗话说一白遮百丑,此时灯光下显得格外俊俏。 电脑上闪动着她永远看不懂的代码数字,更增添了这一份魅力,来自学霸头顶亮闪闪的光环。 “别担心,你父亲他们没事。”九五安慰她道,指给她看屏幕上的几个小点,“你父亲和旭超连宏两人在一起,无碍的。” 霍优看过去,屏幕上到处都是点,但大春说无碍,那就是无碍了。 梁大春看向屏幕,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这片活动着的地道,似乎并不想立刻要了他们的性命,数个小时变动一次,构成庞大的迷宫体系。头顶四周的材料也很奇怪,能隔绝探查,似乎是后来的改造中特意加了什么特殊的涂层,导致他在地面上时完全没有察觉到地下的这些弯弯绕绕。 趴在霍优背上的时候,梁大春心跳的有些快。 “砰砰砰”的,不知道是他的心跳,还是霍优的,交杂在一起。霍优的肩膀窄窄的,虽然不是那种瘦削厉骨的女子,但相比真正的男性,显然骨架还是小的。此时这肩背承载着他的全部重量,外加他背上背的两人的随身包,霍优行动却毫不受限,走起路来平平稳稳,让人忍不住赞一句真是条好汉。 几天没洗澡,俩人的味道都不咋地,九五却意外的不觉得难闻,心里还有点庆幸,他在后面,霍优闻不到他一身的臭汗。 “你父亲遇到了一波人,对面有五个,好像不是我们的人。”九五看着屏幕道,茉莉连英他们都被他做过标记,能轻易的区分,现在和霍父汇合的明显是另外的人。 “是变异种?” “不是,他们走在一起了,是人,可能也是误入这里的幸存者?” 霍优停下了脚步,心里有些不安,正在这时,巨大的声响传来,她醒来后亲眼目睹了地道的机关变动。前方突兀的竖起一面石墙挡住了去路。 九五看见屏幕上他花了好几个小时才撸清楚的迷宫解法,头有些疼了。 “不能去找你父亲了,从这走,先去找郑轨汇合,他一个人在那瞎转,目前来说我们能到达的地方他最近便。” ………… 郑轨看见亲亲我我的俩人后,眉头往上挑了挑,意味深长的看了九五一眼。 他看起来没受什么伤,一切都好,背九五的重担自然就到了他的头上。 霍优小心翼翼的将学霸扶到郑轨背上,一会问还痛不痛,一会又问渴不渴,问的郑轨都心酸了。 “我那会发过誓,这辈子只背媳妇的。”郑轨咬牙切齿道。 “没事,看你也娶不上老婆的样,我就勉为其难给你当媳妇。” “滚。” 富有基情一番言论让霍优心里一惊,她那会喜欢江虑,后来发现江虑是个同,这回,不会这么惨吧。 似乎是注意到霍优不同寻常的眼神,九五赶紧表明心迹:“优优,你别误会,就是开玩笑的,我性取向正常,正常的哈。” “优优?”郑轨更咬牙切齿了,从他们掉下来不超过十个小时,小名都喊上了? “嗯。”霍优娇羞的应了一声。 在之后的几个小时,趁着地道没有改动,他们又找到了西装男和重伤保镖中的一个,按理说当时他们三人站在一起,往下掉也该掉一块,却不知道那位重伤人士去哪里,西装男面不改色,也只推不知。重伤的异能者合上双目,也没作声。 霍优看出了其中的古怪,却没说话。 掉入迷宫的第二天,霍父一行人的踪迹从地图上消失了,而他们也跟着一个地下的一只变异种找到了出口,爬出了这个距离地面十几米的地下迷宫。 摩罗古寺已经是一片狼藉,巨大的挖掘机轰隆隆的工作。 轮椅上的江峰支抬起了耷拉着的眼皮,打量着他们这几个新出土的人,旁边江家阿姨正在给小孩喂饭,江柏灵手臂上缠了俩圈绷带,头上还贴了个卡通创可贴,茉莉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训练有素身穿防护作战服的战士们将他们一把从坑洞里捞了出来。 江峰支看见霍优似乎是笑了一下,笑意却未达眼底:“优优啊,你爸伤的重,还在昏睡,不过生命没有大碍。累着了吧,你们可真是福大命大,这地下是光明□□的大本营,你们可有受伤啊?” 光明□□,大本营? 谢邀,我们并没有看到,只看见迷宫了。 江峰支身边的那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霍优没见过,名字倒是听说过,是a市的一位分量很重的大领导,本身武力值很强,雷电异能十分强大。看过来的时候霍优稀奇的在他眼中看见了丝丝蓝色的电光。 这位吴姓大佬看人的目光十分温和有礼,但霍优偏偏从中感受到一丝带着审视的不适。 “□□危害已久,即便是遇到了动荡,也不该容他继续存活于世,一定要严抓狠打,消灭殆尽,否则遗祸无穷啊。” “小吴说的是,这次我们准备充分,一定能一网打尽。听说我孙子还被扣押在他们手中,唉,家中人口稀少,就这一根独苗还争气些,可一定要保住我那可怜的孙孙啊。” 一根独苗?这不还有江柏灵吗? 霍优瞥了眼旁边好吃好喝的胖娃娃,心里有些不屑。她当时拿准了江家一只独苗,江峰支又极重子嗣这一点去作妖,可心里却是看不起这种老旧的思想的。 末世死了那么多人,人人都惦记这个,那还有法活吗?没想到这老爷子经受末世的毒打,这念头竟还是没变。 吴姓大佬笑了笑道:“放心吧江老,一定平平安安的。” “但愿但愿。” 霍优一看他们这副德行就有点牙酸,眼睛一闭就说自个头晕恶心,原先是一直撑着才没表现出来,现在实在受不住抱歉要失礼了,她要先去休息一番。 二位领导自然是十分体谅的说你快去歇着,后面有他们,还在下面的百姓一定都会好好的,霍父他们已经被送到山脚下临时搭建的医院修整。 霍优无不可的跟着下了山,当天就听说江虑他们被救出来了,还有佟归。 不过江虑是躺着出来的,佟归直接被押送进了牢房,去救人的说亲眼目睹姓佟的谋害江虑,他和光明教是一伙的,一直卧底才和江虑在一起,是个十足的□□分子,早就被洗脑同化了。 而江虑生命垂危,后心是佟归亲手捅的一把银灰色特制匕首。这匕首材质特殊,是光明教新研发的恶毒武器,含有极大的破坏力。 ※※※※※※※※※※※※※※※※※※※※ 要完结了,每一章都非常的粗长 大结局(二) 大结局(三) “爸爸呢?” “爸爸在外面工作忙呢,过些天就来接你,来,再吃一口。”刘姨用精致的小勺子,挖了口软糯喷香的鸡蛋羹,凑到小朋友的嘴边。 刘姨原先在a市就照顾过江柏灵,在这里江柏灵也只跟她亲近些,吃她喂的食物。 闻言,他的小眼珠子定定的看了她一会,他小眼珠黑白分明,完全是不谙世事的纯真,可刘姨在这目光下,竟有些承受不住的错觉。她禁不住低下头,只催促着:“快点吃完,一会给你看病的大夫要来了。” 手里的勺子喂喂一动,刘姨避开他的眼睛,看见他的小嘴巴将蛋羹抿走了。半碗蛋羹还没喂完,房间的门就被外人猛的拉开,刘姨手一抖,勺子掉到了地上。 两个带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高大男人走进来,散发着隐隐的血腥气,无视刘姨的存在,抓住了江柏灵的小胳膊就要给他消毒。 刘姨扫视了下他们带来的盘子,没有液体袋子,这是又要来抽血。她发白的嘴唇颤了颤,恐惧的浑身发抖,抬眼向江柏灵看去,才一岁的小宝宝感受到她的视线,平静的向她望来,那眼神冷清的不像个幼儿,通透到有些诡异。 “怎,怎么今天又要采血?”刘姨结巴的问着,比她高了一头还多的医护人员,眯着眼打量她,冷漠的像在看一块物件,强势的警告她不要多嘴。 针管被剥离出来,原有的粗针被拔下来,换上了皮针,小孩子血管细,粗针根本戳不进去,就连这细细的皮针,也要扎好几次才行。 江柏灵细细的胳膊上散在着青紫的淤血点,刘姨还记得在a市的时候,小宝贝胖的像个小猪,胳膊上是一层层的肉圈,而现在隐隐都能看见小儿细瘦的关节。 刘姨又担心又害怕,可接下来的一幕让她惊呆了。 白大褂并没有将针扎入孩子的体内,反而撸起了袖子,毫不留情的给自己来了一针。 刘姨睁大了眼睛。 可屋里除了她竟没人觉得这一幕有什么不对,包括一起过来的另一位白大褂。 来人将针管抽满,拔下针头,给江柏灵松了胶皮管,带着那一管自个的血往外走去。 你要给自己抽血,抽就是了,干嘛还要带着器材跑来孩子的房间,当着孩子的面? 就很离谱。 手里还攥着碗凉了的蛋羹,刘姨想出门热热再回来喂,一转头却发现灵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小小的身子蜷缩着,皱着小眉头,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 他的亲爹佟归,也侥幸逆袭,拼着让人石破天惊的依仗,成功从阴森可怖的审讯室换到了四面雪白的“病房”。 佟归躺在柔软的床上,心里却没有一点放松,依然慌的一匹。毕竟怀孕的事是他瞎扯的,赌的就是这里又没有检查器材,他说的真话假话也没人知道。即便是被寻到几张验孕试纸来让他测,他也可以胡诌自己男人怀孕比较特殊,不走这项程序。 原本也只是试试,毕竟对面不像是什么正常人,又怎么会因为他是个“孕夫”就放过他,可没想到,电击器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竟真的没有启动,甚至还来人给他撤掉了设备,将他拎进了舒适的居室。 硕大的几个摄像布满了房子雪白的墙角,务必保证365度无死角,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这骚操作,跟奉明教基地里简直如出一辙。 佟归顶着摄像头,神色复杂的摸了摸小腹,隐含着慈爱、担忧、恐惧、忐忑等诸多情感,简直媲美奥斯卡影帝。他在豪华的总统套舒服了那么些天,也确实养了不少膘,胖的脸圆了一圈,小肚腩也出来了。 他捏了捏肚子上的脂肪层,心里暗嘲,这是一叠娃娃。 江峰支打完针剂,面色潮红,就跟吸/毒一样,整个人都飘飘欲仙,浑身懒懒散散,眯着眼睛奇道:“他不是个男人吗?还能怀孕?” 孙玉严在一旁抿了口茶:“也说不好,搞不好是什么双性人或者奇怪的体质。”他是来参与审问的,可现在江峰支这老东西,说人怀孕了。末世中新生儿降生率极低,有一个是一个,都得好好保护起来,甚至已经有些基地为了小孩,特意圈起一批女性,来当“育儿师”。 最终也没见到佟归,孙玉严无功而返,和江老狐狸打了一会太极,就自请离去,江峰支也没阻拦,好声好气送他离开。 又过了一会,有白大褂进来带来了一摞资料。 “确实是有个胎儿,已经快四个月了。” 江峰支看着报告,笑了笑:“老巩啊,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白大褂摘下口罩,是个五六十岁的中年人。 “不过,这孩子跟你有血缘关系吗?”老巩问道。 江峰支想了想,四个月前,佟归还在奉明教基地,而那会江虑,也在。现在小年轻,兴致倒真好,危机四伏的敌方总部还有心情干那事。 “那八成是我曾孙女啊。”江峰支笑道,眼里却不是家里添丁加口的慈爱,而某种令人生怖的贪欲。14周多的胎儿,已经可以查出性别了。佟归刚来的时候已经被全身检查了一遍,只是报告现在才出。毕竟配型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虚无缥缈亲人不合适,无血缘的陌生人搞不好还能对上,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江柏灵的配型虽然不符合,但他的血液却意外的有奇效,像是有某种自主的活力,增殖能力非常强。靠着他的血支撑半年不是问题,即便这个还未出生的胎儿配型依然不符合,若是血液也有这样的强度,即便最后找不到配型,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大概多久能知道结果?” “最少要到28周,若是结果符合,就可以立即准备手术,只是这个小孩能不能活,就得看运气。不如再等两三个月?” “不用了,现在局势瞬息万变,各地都虎视眈眈,人放你这里,能手术立即通知我。” “好的江老。” 佟归忐忑了两天,发现自己竟真的逃过一劫,颇有些惊疑不定。 每天的食物都放在固定的窗口,不时有人来给他输些不明液体,却不会跟他多说一个字。 就像养猪那样养着,短短的几个周,肚皮就像吹气球那样的真的大了,甚至还能感受到一些微弱的动静。 佟归再傻也明白了,不是他的谎言奏效,背后的人随他说的就轻易的信了,而是他真的怀孕了。 江峰支这几个周,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原本花白的头发,鬓角处都开始渐渐的转黑。打眼望去,恢复了五十岁左右的模样。 “江老,河北那边一直施压说要交出跟光明教勾结杀害江虑的凶手,当众处决。大舅还是没有找到,霍家人那边一直要求见江虑,你看这事?”屋里没人,声音是从地下的影子中传来的。 江峰支手里捏着管殷红的针剂,在指尖转着玩:“那就处决,处决完再把江虑放出去,看看他怎么选择,他也是亲眼看见佟归捅了他一刀,霍家那边要杀的姓佟的,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讲。” “是。” “走,去看看那孩子。” 江峰支年纪一大把,喊谁都可以称上一声孩子,不过他这回要去看的还真是个孩子。 江柏灵一个人坐在玻璃室里玩玩具,他的眼睛被蒙上了,整个房屋用的也是变异种特殊材料,可以屏蔽异能波。他瘦的厉害,有些像电影中难民营里的小孩,不过看起来却不像是个刚一岁的幼儿。他安静沉默的坐在那里,阴郁的不行。 “他上午又企图逃跑,不过被我们及时发现了。得亏只有一岁,再过几年恐怕这屋子关不住他。”研究员在门外跟江峰支说,江峰支穿着一身体面的中山装,站着。他现在已经不需要轮椅了。 “异能强度现在已经逼近中级异能者了,而且随着年龄一直在稳步的提升,不敢想象成年以后会是什么情形。” 江峰支跳过屏幕,从玻璃窗中往里看着,江柏灵几乎是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朝着他这个方向看来,蒙着黑布的眼睛似乎并不能阻止他的视线,敏锐的吓人。 连一边的研究员都看的心惊肉跳,这是什么小怪物。 “慧极必伤啊。”江峰支略带惋惜的叹了口气,说出的话却微带嘲讽。 江柏灵让白大褂抽自己的血,精炼提纯贡给江峰支,是四天后才被发现的。 那管血被某种力量催使,躲避掉大量的检测,成功的送到江峰支的手中,可江峰支一拿到手,就发现了不对劲儿。能量不对,江峰支靠江柏灵的血吊命,能感受到他血液中散发的某种别人都察觉不出的能量。 调查很简单,最开始还怀疑是刘姨扮猪吃虎,看着是个家庭主妇其实是个世外高人,最后才发现,竟是这个小东西在作怪。 怪不得他的血有那么大的能量,竟是个罕见的精神系异能者。但他到底太小,不知道还有监控这些东西,对人世的常识也没有很明白,甚至对自己的能力都懵懵懂懂。 自从知道这小怪物是个异能者,江峰支就有些肆无忌惮,采血也不加节制。想怜惜怜惜这小东西,隔天就要给他找事,不是这个研究员睡着后莫名其妙醒不来了,就是那个研究员走着走着奇怪的摔跤。精神系异能本就难以解释,也很难分析,直到把他关进能屏蔽异能波的屋子里这种情况才好一点。这么能闹腾,多采点血让他没有那个体力,让曾爷爷活的也更健康,何乐而不为呢?江峰支最初三四天打一针,后来两天一针,到现在每天都要打一针。精神越来越好,整个人都年轻了,简直堪比长生仙药。 即使是大量稀释过的血清悬液,也有强大的功能,在外面可以卖到数千单位一瓶。 跟他讲话的巩教授,如今摘下口罩看起来就像四十多岁,显然也没少打这种东西。江峰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说别把他心爱的曾孙孙搞死了。 “有了他,何愁大业不成!”巩教授满面红光,兴奋的道,“这孩子,简直就是济世之主,可挽救万民于水火。” 江峰支笑了笑:“许光明当时叛变判的一头不回,现在还不是像条狗一样的来求我,他当我就非他不可吗?” 老巩听说许光明要来,眼里全是鄙夷和不屑:“江老跟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有什么好合作的,等我分析出灵灵的异能波型,他就是个废物,连个幼儿也赶不上。你也知道,现在各大基地都对许光明喊打喊杀,霍家更是一力坚持,还是少和他来往为好。” “毕竟也是我们最早的合作伙伴,不过他也活不了多久了,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听说前几天被杜老板追杀了几百里受了重伤,才迫不及待又要回来,呵,杜璃声那个儿控,他也敢去招惹。” “那就是个疯子。” “这世道,谁又能不疯呢?不疯魔不成活!”江峰支眯眼笑道,眼里有压制不住的癫狂。 半响,老巩又小声道:“听说,杜璃声那个儿子,是他自己生的,和小佟是同族人。” “哦?” 大结局(四) 大结局(五) 大结局(完) 《末世之持娃行凶》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完结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完结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