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英雄传》 笔者心声 尊敬的各位看官:您好! 学生我在这里首先祝各位身体健康,工作顺心,万事如意!并借此机会给大家拜个早年,预祝您及您好的家人合家幸福,新年快乐! 学生我从六岁开始,就成天跟在本文主人物——宋继柳的身后跑,是一个十足的“继柳迷”。笔者的全家,是从上海下放的“下放户”,下放到离宋家只几里的一个小村落,因此常常相见。又因为宋曾同笔者的爷爷和大爷爷在抗战时是“同志”,为此,宋老时常到笔者家串门。几位老人在一起时,最大的乐趣就是谈论当年的战斗情景。他们谈得生动,学生我是听到认真。 在笔者八岁时,就一个人常向宋家跑,先是看大海、玩小船,后是缠着宋老讲战斗的故事。当学生上班后,每当星期天和无事时,就“偷偷摸摸”地跑到宋家,请求讲故事,一来一往,便成了忘年之交。当时,学生我只有十七八的年纪,从那时起,学生我就打起了写这篇小说的主意。 后来,由于某种原因,学生利用“下岗”的机会,走南闯北,把宋所讲的人物全“挖”了出来,并把各个“已知”和“不知”的战斗场面,全部整理了出来,现把写好的小说的章节奉献给大家。 从学生开始着手调查研究到走访、核实开始,真是弹指一挥间,三十年过去。但愿学生的汗水和心血没有白流,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卷!谢谢! 学生:平房种 呈上 创作心得 尊敬的各位看官老师:您好! 在新年的钟声伴随着鞭炮声中,学生我带着《中外英雄传》向您拜年了,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笑口常开,万事如意,马到成功! 目前,“李向阳”的电视节目正在热播,或已经热播完。画面上那高大的英雄形象,令全世界人民万分崇敬!可是,学生我的长篇小说里的主人公,更是了不起的大英雄,是全中国近半个抗日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人物。还是一位不多的,也许是唯一的在战乱年间,自己一个人就杀死杀伤上万名的坏人和敌人的大英雄。 于是,在辽宁、山东、江苏、北京、上海等地区的日、伪军和所有的坏人中,流传着这样两句话:谁把良心喂了狗,出门碰到宋继柳;谁把坏人学,出门遇见徐云夺。 由于日本的反战成员到了中国后,把直接参与的抗战,当成了反战的有力武器,从而达到了直接反战所达不到的效果。当学生收集到这个资料时,激动得热泪盈眶,令万分激动的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此致 敬礼 学生 平房种 呈上 深表歉意 尊敬的各位看官老师:您好!学生平房种谢谢您的关爱和鼓励,祝马年万事!另外,学生我正对第二卷进行调整,下面最新更新的章节主要在第二章的后面,求直接看第二章,多谢!另外,现担耽误了更新的速度,深表歉意,求多多担待!谢谢! 感谢看官 各位看官老师:您好!本人谢谢您的关爱和支持、鼓励!真是万分感谢!祝万事如意!早发大财! 学生由于得到17k编辑的支持和鼓励,对此深表谢意!为此,又对第一卷进行了充实和增加,使小作更加完整。可是,一定给你的阅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请多多身谅。谢谢! 学生 平房种 跪呈 多谢多谢 学生作品的签约,这要好好地谢谢大家!祝各位老师身心健康,万事如意! 这主要是编辑老师和各位书友老师和关心、支持和鼓励的结果,真是太谢谢了!加油,我们一定要共同进步,为17k这个公平公正的平台尽忠尽职,写好书,多看书,多出一点力!谢谢! 作者 平房种 叩谢 参照资料 参照资料一: 《日照县志》 《峥嵘岁月——赣榆革命史》 《赣榆县志》 《东海县志》 《滨海八年》 《海属抗战风云人物》 《江苏抗战风云人物》 《抗日山志》 《方晓——缅怀陈士榘老首长的丰功伟绩》 《江苏人民革命斗争群英谱——连云港分卷》 《江苏人民革命斗争群英谱——赣榆分卷》 《江苏人民革命斗争群英谱东海——分卷》 《临沂县志》 《石一宸——回忆陈士榘同志的作战指挥》 《蔡玲——滨海军区后勤部在上海的隐蔽工作》 《王树华——烈士暮年心如雪》 《中共上海地下党的出色领导者---张承宗》 《王前——钢八连勇歼击日寇》 《烈士暮年心如雪》王树华 著文 发表在新民晚报 (2006-09-17) 《临沂军区分区军史》 参照资料二: 北京八路军研习会的《齐鲁烽火》——滨海分会专刊: 1、为壮丽时代存证,为无名英雄树碑——杨培青 2、继承和发扬“滨海”的革命精神——刘念远 3、在滨海分会成立大会上的讲话---刘克崮 滨海区文献史料 4、抗战时期滨海区简介 5、黎玉滨海之一 6、黎玉在滨海劳动模范座谈会上的讲话 7、滨海十年——谷牧 8、抗战八年中的滨海区和滨海八路军——万里云 9、一次难忘的盛会 ——杨希文 靳星五 10、滨海区抗日民族政权建设——崔介 11、滨海抗日根据地党政军机构及领导名录 12、滨海根据地区划变迁图 13、滨海区党组织机构沿革及隶属关系图 14、滨海区政权机构沿革及隶属关系图 15、滨海区军事机构沿革简图 16、独立自主开创抗日根据地——陈庆堂 往事回眸——回忆大革命时期的老党员以庆祝共产党成立九十周年 17、王翔千传略——外孙女:赵国柳 18、回忆马馥塘——子女:马昕 * 张虹 19、朴素辉煌的革命一生——记我们的母亲王辩——赵国柳 赵国杨 赵国楠 20、怀念舅舅傅书堂——马昕、* 21、杨一辰——杨培青 22、匪穴历险记——牟宜之——儿子:牟小南 滨海地区的抗战回忆 23、儿童团心目中的滨海根据地——杨培青 24、一个女青年走向革命的历程——黄在的磊落人生 25、父亲和他的战友——雷霆 26、我们的父母于荣光、张华——于群鹰 27、李涛冤案真相大白——雷霆、杨培青 人物志 28、王涛——雷霆、杨培青 29、王保民——《大众日报 》(本报记者) 30、吴岱 31、孟英——儿子:孟达林、孟新海、孟大庆、孟和平、孟京生。 32、林柏 33、薛亭——(摘自临沂市政府史志办临沂市情资料库) ………… 主要人物表 宋继柳——锄奸队队长,滨海第五武工大队副大队长,一中队队长` 刘家语——刘景希,谷牧,北平“左联”负责人之一,东北军一一二师中共工委书记,山东分局秘书长,一一五师统战部部长,中共滨海军区第二军分区政委,新海连(连云港市)特委书记 焦基广——于荣光,山东军区在青岛地下党,滨海区党委敌工科长,青岛市工委副书记,青岛市委组织科长 仲 八——赣榆周边的侠盗,青帮会长 宋得森——侠盗,青帮秘密副参谋长,秘密分会长,宋继柳的父亲 李 三——宋继柳师父,北京侠盗 孟昭远----欢墩埠匪首,侠盗,青帮副会长,分会长,赣榆县军政长 孙秩坠----末山匪首,侠盗,青帮分会长 徐大个——徐云夺,青帮锄奸队员,武工队中队副 相新园——锄奸队员,武工队员 吴龙发——锄奸队员,武工队员 杨绪考——锄奸队员,武工队员 苏宜起——锄奸队员,武工队员 胡政委——新四军政委,中共中央华中局书记 罗荣桓——八路军一一五师政委,山东军区司令员,政委 陈 毅——新四军军长,华东军区司令员,政委 陈 光——八路军一一五师代师长 黎 玉——八路军山东军区副政委,华东军区副政委 肖 华——八路军山东军区政治部主任 陈士榘——八路军一一五师参谋长,滨海军区司令,新四军、华东军区参谋长 符竹庭——八路军一一五师教导二旅政委,滨海军区政委 张云逸——新四军副军长,华东军区副司令员 孙继先——八路军山东纵队二旅旅长 江 华——八路军山东纵队二旅游政委 刘海涛——八路军山东纵队二旅副旅长 曾国华——八路军一一五师教导二旅长 唐 亮——八路军滨海军区政委,华东军区政治部主任 杨一辰——山东分局城工部长 常恩多——中共特别党员,国民党东北军一一一师师长 李 欣——国民党东北军一一一师特委副书记 万 毅——新一一一师长,滨海军区副司令,滨海支队支队 粟 裕——华东军区副司令员 谭震林——华东军区副政治委员 韦国清——华东军区第二纵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 李干成——李慈,李干臣,中共涟水,共青团河南省委书记,中共泗沐、宿迁县委书记,淮海地委组织部部长,淮海区第二中心县委书记 彭 雄——新四军第三师参谋长 田守尧——新四军三师八旅旅长 高赞飞——滨海区抗敌自卫军主任 胡立教——新四军侦察处长 王 涛——沂蒙、沂山地委书记兼鲁中军区第二、三军分区政委 李竹如——山东省战工会秘书长 吴 毅——中共涟东独立团团长 伍瑞卿——新四军第三师供给部长 伊 文——中共滨海军区参谋主任,参谋长 王 德——中共山东军区作战科副科长 尹 健——中共山东军区作战科参谋 郭维城——新一一一师副师长 方 晓——八路军滨海军区侦察科长 张仁初——八路军滨海军区参谋长 赖可可——八路军滨海军区政治部主任 宣侠父——同盟军五师长 张 韬——同盟军的五师一团长 朱爱周——国民党赣榆少将县长 刘寄萍——中共赣榆县工委书记 薛 亭——毕兴耜,中共沭水县委、莒南县委组织部干事,中共桑庄区委书记,莒南县政府秘书科长、副县长、代理县长 阎 普——滨海支队副参谋长,第三团团长 孟 英——鲁中军区三分区副政委,华东警备三旅副政委 张 翼——滨海支队第一团政委 刘 华——滨海支队第一团副团长 张致善——滨海支队第二团团长(后) 翟仲高——滨海支队第二团副团长 程书林——滨海支队第三团副团长 贺 建——滨海二分区独立团长 王六生——鲁南军区五团团长 邱也民——中共赣榆县委书记 朱明远——抗日民主县长 薛亭——中共莒南县兴云区委代理书记、莒南县桑庄区委书记 何万详——八路军滨海军区特务连长 石一宸——山东滨海军区司令部作战科科长,教导团参谋主任 董平田——八路军排长 重布山——八路军战士,烈士 张传堂——新一一一师独立团三连的一班长 韩成林——八路军教二旅敌工干部 戚学芹——区妇女干部、中共乡长 中 口——锄奸队员,武工队员,日本反战同盟成员 金野博——中国人民好朋友,日本反战同盟成员 上 中——日本反战同盟山东支部成员 中口嫂——武工队员,日本反战同盟成员,中口妻子 马 虎——英国人,滨海军区在青岛的地下工作者 张 华——于荣光妻子,山东军区在青岛地下党 马馥塘——山东军区在青岛地下党 傅玉贞——山东军区在青岛地下党 翟梓椿——山东军区在青岛地下党 傅书堂——山东军区在青岛地下党 王文彬——单岱,地下党 李振安——地下党 李光都——地下党 单毓秀——地下党 李家祥——地下党 万里云——八路军山东省军区随军记者 傅余声——康宁,山东军区在青岛地下党 邵酿泉——山东滨海军区在上海地下工作者 董金梁——山东滨海军区在上海地下工作者 汪 滔——山东滨海军区在上海地下工作者 高玉田——山东滨海军区在上海地下工作者 高玉林——高玉田的弟弟,山东滨海军区在上海地下工者 潘汉年——上海地下工作者 潘国定——上海地下工作者 张建良——上海地下工作者 王仲豪——上海地下工作者 叶文津——上海地下工作者 高士奎——上海青帮大头子 张仁奎——上海青帮大头子 蒋介石——国民党总裁 李宗仁——国民党第五战区长官 陈布雷——蒋介石秘书 于学忠——国民党鲁苏战区总司令 何应钦——北平军事委员会委员长 庞炳勋——国民党四十军军长 张耀明——国民党二十五师七十五旅长 缪澄流——国民党东北军五十七军长 戴 笠——国民党“军统”头子 *举——汪伪淮海省*,苏淮特别区保安司令,华中民主联军司令员,叛徒 管松涛——第五十七军独立旅参谋长 毕庶文——华中民主联军副司令员 王作良——国民党反动县长 土肥原——日本大特务 芳岛川子——日本女特务 细川忠康——日军第四十三军司令官 长野荣二——日军青岛驻军司令官 洼 田——日军连云港司令官 佐 藤——日本少佐特务 山 本——日本特务 藤 本——日本大队长 罗 川——日本中队长 许兰笙——伪临沂保安队第八大队长 邵子厚——伪费县保安大队长 焦大刀——伪保安总队副总队长 杨金波——伪保安大队长 李传献——伪特务中队长 董 龙——捕快小头目,练勇头子 请假 请假 请假 请假 上架感言 在尊敬的各位看官的关爱和支持下,在17k编辑老师的帮助下,经过一百多天的更新,现终于上架了,在此请允许学生我说一声——谢谢!! 经常看在下的书的看官老师都知道,平房种的文章写得太慢,可全是真人真事,为此还是大有看头的!不过,请老师们放心的是,学生一定会加快更新的速度的,让大家看得过瘾! 现学生平房种为此小说已经花了十五年的精力,新书终于上架了,平房种的心中其实有些忐忑,不知道我们会不会继续延续《中外英雄传》的辉煌,当初《中外英雄传》刚刚入库的时候,看的看官老师并不多,但老师们的鲜花和爱国运动却是最牛又最强悍的,这真是爱的奉献! 感谢所有老师们一路的支持,记得名字和不记得名字的,平房种在这里说声多谢了,有您们支持! 特别鸣谢我的编辑秦歌老师,多谢的话不多说了,记在心里。 vip的章节都是字数较多的章节,不是平房种卖的贵,大章节大家也看的过瘾一些,不用老是翻页。 各位看官老师,更加精彩的情节从现在开始了…… 请假 请假 牙疼 完本宣言 谢谢17k的编辑老师的厚爱和看官老师的捧场,多谢! 此书虽然早就完本了,故事讲不完,书还是要写的,可总有一个句号!每次想向大家说声再见,可总有些不舍。如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也如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说的虽不恰当,但心情总是空落落的,不知这次是接着上传呢还是休一段。没啥说的,看看曾经的完本宣言,也免得到时候太过落寂。或者 好人必看 这是一部只有坏人和日本鬼子不爱看的好书,只要您是一位真正善良的好人,那就请来读一读吧!另,跪求花上半分钟的时间注册一个帐号,收藏一下此文章。谢谢! 第 一 章 蛟龙出世 一九一八年,也就是光绪三十四年七月二十一日。孙悟空老家、徐福故里——江苏省海州府赣榆县宋庄村东,一位产妇正躺在床上拼命地大声嚎叫着…… 中午,晴空万里,骄阳似火。离村庄不远的东边,是浩瀚无边、波浪滔天的黄海,这大海就是当地渔民的“衣食父母”。波涛中,一个中年的汉子正手持渔叉,目不转睛地盯住一条大鱼,一边的网兜已经装得满满,足有上百斤。 这时,岸边走来一人,此人十六七的年岁,头戴破草帽,光着上身,只穿一个大裤衩。这人本来是慢无目标地立着,不时四下张望,好像在寻找什么,看到一群海鸟正围绕水中之人飞翔,立即向渔夫跑去,远远就看清就是自己要找之人,便高声喊道:“大哥,赶紧回家吧,大嫂快生啦!” 海鸟猛然高飞,大鱼窜入深海。捕鱼人回过头来,见是自己的弟弟风风火火跑来,便小声道:“真是一个捣蛋鬼,你看看,竟然把这条上百斤的大鱼给吓跑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生就生了呗,竟然把们俺的好事给搅了?!” 二弟还在向大哥这边看着,也就不再说话了。 宋得森的嘴里这么说着,可手下并没放慢,向一边一条呆头呆脑的鲈鱼就是一叉,只见一条十几斤重的活鱼,在钢叉上不停地挣扎着。得森习惯地抠住鱼鳃,收起渔钗,吩咐道:“你把这一网兜的鱼,全都扛到大沙集上去开给小贩子,价格不要要得太高,快去快回。”说罢,他一手提鲈鱼一手提钢叉,自顾自向岸西跑去。 宋得森在回家的路上急匆匆地走着,大脑不由浮现一年前烧香许愿的情景。他们结婚两年多没生子,这叫传宗接代思想极重的老父母,成天成了“收实”自己的话题,为了少听烦恼的唠叨,只好向“神仙”央求了。 在宋得森所住的庄西不远,有一个十里庙,此庙因离青口约有十里远,因此得名。这个庙中所供的是什么神仙,没有什么人能完全说得清的,可是为了寻找心理寄托的善男信女们,为了消灭祛病,祈祷生儿育女,求学赶考,生官发财都到这里来烧香。当时人愚昧,许愿时都十分虞诚,碰上了点子的就说灵,没碰上点子的就再来,非到碰上点子才肯甘心。时间久了,次数多了,总有碰到点子之时。 一来多去,这个小庙香火日盛,方圆几十里百姓都知道这里的神仙特灵。 宋得森夫妇受不了家中二老的啰嗦,便也来进香了,双双毕恭毕敬地来到神仙前跪下,默默祷告一番,又同时叩了三个响头,这才走了出去。说来真是碰巧,当天夜里,宋老太太作了一梦,梦见霞光万里之中,有一个神仙向她说道:“你立有一贵孙,是蛟龙化身的大将军之命,你家要诚心向佛,好好地抚养。天机不可泄露,切要保密。去吧!” 说罢,那神仙一闪身,就此消失。宋老太太当被吓得目瞪口呆,出了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惊讶万分地推醒了身边的丈夫…… 边想边一路小跑,已经到了自己那个破门口,宋得森远远听到自己的老婆,那撕心裂肺般大叫声,步子不由加快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一下子就到了“产房”。 此时,只见豆大的汗珠从老婆的脸上滚下。得森赶紧丢下手中的东西,跑到一边瓦盆边,拿出毛巾,拧了一拧,给老婆擦汗。老母亲和接生婆在一边忙忙碌碌地为产妇接生,没有人去管他。 得森给老婆擦完了汗,见她还在不停地张嘴大嚎,就赶紧把毛巾在水中洗一下,拧了拧放到老婆嘴里让她咬着止疼,可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膀子竞让老婆给咬上了。当时,疼得要命的得森并没有把膀子抽出,而是任其咬着。心想:“只要能减轻自己心爱的女人的痛苦,就是丢了这只膀子,也是值得的!” 宋得森被咬得疼出了大汗,汗从头上流到了双眼,淹得他不由自主地把眼闭上。正当得森万公难受时,耳边传来婴儿洪亮的哭声…… 得森看着刚出生的儿子,真是笑容满面,一转脸看到窗外的大柳树,于是乎,就笑呵呵地说:“就叫继柳吧,继续发扬这棵柳树给俺们家带来的福荫吧!” 不久,就要过年了,老宋全家正欢天喜地围着卧篮中,只有几个月大的继柳转,只见小家伙天真无邪地笑着。宋老汉一边吸着烟袋一边道:“俗话说,官祭三民祭四。今天是腊月二十二,怎么张城庄的张姓都在祭灶?” 正手拿小花鼓逗小继柳的得森,向父亲看了一眼道:“大,你连这个也不知呀,是这么回事,他们庄上有一康熙时期的抗清大英雄——张子渊,当时由于抗清被关,当年他被充军时正巧是腊月二十三,为此他老张家只好提前祭灶了。从此,这一门姓张的人家都是腊月二十二祭灶的。” 话说腊月二十四这一天,赣榆西南地区一村庄一户人家的主妇,正在洗碗刷锅,准备弄点好吃的祭灶。于是,她头几天夜里听灶老爷托梦给她,说:“你现在刚刚才生的这个儿子,将是国家栋梁之才,现定要好好抚养。待他长大后,一定要爱民如子地当好宰相!同时,叫他长大后好好帮助本县另外一村庄的一个和他同时出生的一位将军,只有这样方成大器。切记,天机不可泄漏。” 这位心强的妇女,为了报答灶老爷的仙灵,特意起早办菜,为灶老爷准备了一桌好菜,现正忙忙碌碌在干着。 当这个主妇正笑容可掬地把碗筷都放到装有热水的锅中后,准备洗刷时,经常欺负和同他们过不去的几个尖嘴婆,正在大门外,一唱一合地对她家进行咒骂。气得她用勺子在锅里好一捣,把碗碟捣毁了好几个。嘴里还不停地骂:“这些坏种真坏,天天欺负俺家,快过年还不要俺家安生,都不得好死……等我儿子当了宰相,嘿嘿,就全杀了你们的全家……” 话说正等着大饱口福的灶老爷,准备美美吃上一顿,万没有想到,被主妇这么一捣,把头上捣出几个个大疙瘩。好事没有得到,反而被打了一顿,灶老爷一生气跑到玉皇大帝那里告了一状。玉皇大帝一听也来气了,就剥夺那么个婴儿将来当宰相的权利,就给了他一个杀狗宰猪的职业了。 这个婴儿后来只能干杀猪宰狗的行当了,其母亲无形中泄露天机,还把灶老爷打伤,无意中坏了自己儿子的好事。后来,当地人在每年的祭灶时都备有大糖,把灶老爷嘴巴粘住,好让他们吃好喝好上天后,不好再多说话而坏人家的事了。 虽然这只是一个民间的传说,但老百姓的习俗还是流传了下来。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已经四五年过去。在这几年间,由于,宋得森起早贪黑,一时也不闲地下海捉鱼虾,家中的日子过得还算比较富裕。后来,又生了几个儿子,按说应该过上了小康生活的。可是,由于当时的天灾人祸的原因,地里已经几年没大长庄稼了。于是,四周的农民纷纷跑来下海捉鱼,大家一起来争食,这可就苦了这些当地的渔民了。 不久,当地渔霸和土豪井小利等人,向县令行贿后,把赣榆整个一百一十里的海岸线全抢占了,对外说是“承包”,其实就是变相剥削,或者说就是变相的贪污。 于是,宋得森只好外出打工,挣点勉强够全家喝半年糊涂的工钱。小继柳只好带上自己的二弟外出要饭,对家也好补贴一点。 一天,继柳在家实在是饿得不撑了,就带二弟到青口一祁姓的大地主家大门外要饭。兄弟二人在大门外敲了大半天的门,也没有人过来开门。二弟只好用力一推,这个大门竟然开了,二人先后进去。刚进去后,只见两个小地主的羔子上来就打,立刻把兄弟二人打成了“熊猫”眼,接着又把这可怜的、面黄肌瘦的小哥俩给打了出门。 小地主羔子边打边说:“他奶奶的,哪来的要饭花子,身上还没有咱们家的狗干净,别把俺家给弄脏了,快给老子滚出去。” 另一个小地主又冲到继柳的面前,照继柳的肚子就是一拳,大骂道:“协你们妈妈的,俺有给你们这两个楞种饭吃,还不如喂狗的好!狗还能给我们摇摇尾巴,给你们吃有什么用?” 继柳带弟弟跑了里把路,这才摆脱地主羔子的追打。两人跑得口干舌涩满头大汗,就跑到小沙河边捧水喝。刚到水边,二人就看到水面上的两个人全是鼻青脸肿的人影,这才知到自己被打惨了。于是,小弟兄俩猛喝一气水,跑上岸边,一人找到一根鸡蛋粗的木棍,向地方家冲去。 继柳带弟弟跑到地主家后,向那两个打人的地主羔子的头上,就狠狠地来了几棍,立刻把两个小坏蛋的头打开了花,于是两个小坏蛋立刻趴地装死…… 没过几天,宋得森从外面打工回家,把全部的血汗钱都赔上,这才把这件事摆平。 这天夜里,饥肠辘辘的得森躺在床上,向一边的老伴道:“八哥已经约俺同他一起带人把赣榆城打开,开仓济民。” “这……”宋大妈吓得说不出话来。 一边的小继柳一听,高兴地爬了起来,两只小手一拍:“好!俺也参加!” 宋大妈生气地照继柳的小屁股上就是一巴掌:“去你个狗腚!你这小子就是不知愁,还这么逞强!要不是你带弟弟还击的话,我们还是能将就着过的……” 第 二 章 娃娃捉敌 这日清晨,无边无际的愁云惨雾,布满天空,扣住大地,更扣住了 “孔子相鲁会齐”的这片圣土,压得人们喘不过气来。天地之间,象隔上了一层无形的灰纱,使这滨海山水,失去了它那辽阔的气派。 一个五六岁、虎头虎脑的的小娃娃,右手拄一根柳树棍,左手被一个破衣烂衫的美少妇拎着,登上夹谷山的顶峰,挺身而立,凭高四望,尽在眼前。 早春的赣榆县西部山区,腾腾地冒着热气,就象快要爆发的火山似的,灰白色的雾气,升腾着,正在忙碌着为这即将来临的早春之夜披挂轻纱。一条弯弯曲曲的山岭大道,将这暮色沉沉浑然一体的山野切成两半,向那苍苍茫茫的天边伸展而开。 山路的尽头,有两个灰蒙蒙的小黑点,正在慢慢地走动着,慢慢地走动着…… 那母子二人面挂喜色,翘首远眺,两双眼死死地盯着远方,心里充满了殷切的希望。他们等呀盼,等了好大一阵,结果,脸上还是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这两位是谁?男孩的就是当地赫赫有名的侠客、苏鲁交界处一支大大的青帮会秘密副参谋长宋得森的儿子——宋继柳;这女的么,当然就是老宋的老婆、小继柳的妈妈了。他们是受仲八和宋得森之命,化装成要饭花子,给以仲八为首的这个青帮会放哨的。 就在母子二人等得十分焦急的时分,遵命而行的原海州府赣榆县捕快、现为练勇头目的董龙,他化装成农民样子,骑马悄悄地离开赣榆县城,汗流浃背地奔向青帮会指定的地点——夹谷山孔子庙。 一路上,这个也不是什么好货色的董龙总是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他生怕老百姓发现他,不敢穿越村庄,也不敢靠近人多的地方过,只好绕路躲着人慢慢地向着夹谷山孔子庙凑近。其实,在田间干活的穷老百姓,早就盯上了这个清廷走狗了。要不是当地好汉青帮会的头目叫不要动他,就算有十个董龙也早被打死这野狼出没之地了。 母子二人见董龙走近,为防使坏玩炸,便躲在大树后面让过董龙,观其身后的情况。 董龙活象一只避猫鼠似的,东看看,西望望,小心翼翼地走进孔子庙的院门。他进去转了一大圈,各屋空空的,没有一个人影。董龙见此情景,又失望,又害怕。可是,当他正要悄悄地离去时,在门口上被早就跟踪在附近的宋继柳和他的妈妈拦住了出路。 小继柳端着他父亲早上刚给他的手枪,大喝一声:“哪来的狗贼,还不给俺们把手举起来!” 董龙一看大门让两个人给堵上了,而且还有一个娃娃正双手抱着枪对着自己,不由大吃一惊。定眼一看,武器还是一个最新式的真家伙。就结结巴巴说:“这可是真家伙呀,一个小娃娃怎么能拿枪玩?这枪的枪口万万不能对着人呀,这万一要是走了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继柳向他妈一眨眼,打断了董龙的话:“你快去,把这个多话的家伙的枪下了,另外给我把这只老鼠绑上!” 宋大妈下了董龙的枪后,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不容分辩地把这个董龙绑上。董龙见自己的枪被人下了,又被人绑上,而且还是被一个妇女和儿童绑的,真是气得要命。可光气没有用,人家的手中的家伙,必定是德国造的二十响呀!于是,就狐假虎威地大叫:“俺可是这一带绿林好汉仲八的好朋友,是八哥专门叫人请俺来的!你们要是不放了我的话,有你们的好看!” 这时,仲八和宋得森笑容满面的过来,董龙一看救兵到了,就大声地叫道:“好汉快救俺……” “怎么回事?”仲八一摆手,“你叫什么名子?” “没外人。”董龙赶紧道,“小的叫董龙。” 仲八定眼一看,向继柳和继柳妈扫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道:“弟妹,你和小侄真是好样的!现在这个山上,他就是只兔子也是跑不了的,我看先帮他松绑吧!” 原来,仲八和董龙曾在赣榆见过面,也算是 “老朋友”了。早在宣统二年冬,仲八回老家,恰逢赣榆仲赤涧村的仲八作了案,捕快董龙领人误捕了这个仲八,被知县袁世猷严刑拷打,仲八不动声色,不乱咬人,坚不供认。 当年腊月,县令才知误捕,但仍不想放人,继续动刑审问,结果可想而知。县令无奈,只好强判“说仲八在十岁时,在一个露天大声上看大戏时,跑到人群的后面解了一泡小便,竟然有意地把一个大地主家的小姑娘的裤子给尿湿了。这就是流氓的犯罪行为,需加重罚款,令交保释放。 仲八被放出那天,练勇备马相送,董龙前来赔礼,仲八爽快地说:“你为公事,非为私仇,虽有小误,也是我命中注定该有此灾,我俩算是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吧。” 因此,今天他俩一照面儿,侠客仲八就带着半开玩笑的口气说:“喔哈!这不是董大人吗?可当上大官、发了大财了吧!” 董龙惊慌地向仲八瞟了一眼,只见这位英俊飒俐的大胖小伙子,下身穿着一条旧灰色的棉裤,上身着一件小羊皮袄,身背大砍刀,手里提着一支驳壳枪,显然这是一位绿林好汉的头子了。于是,连忙点头哈腰地说:“不敢,不敢,小人董龙 !” “董先生!”仲八笑逐颜开地问他,“你还认识我吗?” 董龙眨着一双迷惑的眼睛,久久地思索着。 “怎么回事?”好汉仲八又提醒他说,“咱们曾在监牢里打过交道,我们还是‘好朋友’呐!” 董龙被点醒了,于是点头哈腰地说:“对,对对!原来你就是杀富济穷的大侠客、赣榆青帮会仲大会长呀?太好了,太好了!” “董长官,请跟我进里屋吧!”仲八朝董龙一挥手,回手掩上门,向那直愣着的董龙再次挥手道,“请,头前一步!” “是,是是!好好!”董龙点头哈腰。 宋继柳同妈妈一起,一人握着一把手枪,跟在他们的后面,穿过院子,来到一间房子里面。娘俩分左右两边站着,防止意外发生。 “请!”仲八向董龙看了一眼道,“坐吧!咱们坐下谈。” “是,好,嘿嘿,嘿嘿……”董龙头动尾巴摇。 仲八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他慢慢地从腰里将小烟袋拔出来,轻轻松松的摇了一下。 董龙喘着粗气,在仲八对面的的凳上坐着。也许是他爬山跑热的呢,还是因为胆怯心虚?只见他活象一只三伏天的丧家之犬狗,直到这时还是张着大嘴哈嗒哈嗒地喘个不停。当他看见仲八掏出烟袋时,便赶忙从衣袋里找出一包香烟,快速地抽出一支,一手擎着,又用喉音笑着递来:“嘿嘿,仲会长,请,请抽我一支……” “谢谢!”仲八摆摆手,“你就自己用吧,咱抽不习惯那洋玩艺!” “好,好吧!”董龙低三下四地说。 “董先生!”仲八一边捻搓着烟荷包儿装着烟,一边慢慢悠悠地问董龙,“你跑到这来,到底有什么事?” “也,也没有什么大事。”董龙把那黄牙一呲,整个脸上的每一个汗毛孔里都涌现出笑容,象盲人走路似的进进退退地试探着说,“我,我,我想向仲会长要求个事儿……” 仲八同一边化了妆的宋得森相对一笑,然后故作惊讶地笑道:“哦?这么巧?跟我要求个事儿?什么事呀?咱们是老朋友了,有什么事就照直说吧!” 董龙向前就就身子,笑容满面地说:“我想着,我想着脱掉这身黑狗皮呀!” 仲八听了,哈哈地大笑起来。他笑了几声,什么也没说,便去打火点烟了。他点着烟,吸了一大口,喷了出来,然后这才风趣地说:“你要脱掉黑狗皮儿,那还不容易吗?俺们又没叫你不脱,更没叫你非得穿着它去见这位孔圣人不行,这还用向我说吗?” “仲会长,我是这个意思……”董龙象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吞吞吐吐地说,“我是想,我是想,加入青帮……” 宋继柳大吃一惊地在地上一跳,猛然插话道:“噢!去你奶奶个大狗头,你个孬种说的好听!你也想当当贼呀,也想当一个杀富济贫的绿林好汉?” “哎!对,对对!小英雄,俺说的可是真话呀,谁要是撒谎就天打五雷轰!”董龙赶紧说道。 宋继柳还瞪着眼,仲八又笑了。 “是吗?”仲八接着说,“你想加入我们这支青帮,那当然好!我们的帮规是,杀富济贫不分先后,爱护穷老百姓就是一家人嘛!”他说到这里,稍一停转了话题,又以讽刺的口气接着说,“不过,董先生,可你要知道:俺们的这个青帮会里,没有女人玩,也没有大烟抽,还不准抢老百姓的东西,更不许打骂老百姓……这你能受得了吗?” “我一定痛改前非!痛改前非!……” 站在两边的宋得森和小宋继柳母子,一起向董龙看着,他们的眼睛让人看着发毛。 第 三 章 群英之会 宋继柳和妈妈仍然一人握着一把手枪,目不转睛地盯着董龙,深怕这个清庭走狗搞出什么花样子来。宋得森仍然双眼冒火地站在一边,不时地向天花板上和孔夫子的塑像看着。 仲八见此,猛地吸了一口烟说:“好!我们派人去攻打赣榆城,你作个内应怎么样?” 很有些心计的董龙,原来没有想到仲八会直接向他提出这样的问题。他暗自决定:“先应下,事到临头,再看风使舵,见机行事吧!”董龙在这样的思想指使下,便说:“义不容辞,理当效劳!” 仲八一边听一边瞟扫着董龙的眼神变化。他听到这里,抽了口烟揣猜着对方的心理又说下去:“我在你突然提出要入青帮的要求以后,临时琢磨了这个办法!为的是给你制造个机会,让你借此机会表现一下,立个大个功。这样,你可以将功折罪,将来也好同老百姓交待。” “对仲会长的一片心血,鄙人万分感激,终身难报!”董龙没容仲八插言,又迫不及待、急不可耐地说,“仲会长的那个办法,实在是高招,妙策!我, 佩服,实在是佩服!你说咱们什么时候下手干哩!” “呀!这我倒没想好!”仲八道,“你看怎么好?” “叫我说,事不宜迟,夜长梦多!”董龙赶紧说道。 “这话不假!你看看……是不是咱今天夜晚就行动?”仲八盯着董龙的双眼问道。 “好!”董龙双手一拍道。 攻城原因,一九一一年,也就是宣统三年秋,赣榆县太和市上庄镇张家湖秀才张大憨被杀,赣榆知县曹运鹏不会办案,先拘大沙河镇土地神审问,次去城隍庙焚香求签,错误地捉捕到了末山好汉孙秩坠的五叔。 于是,孙秩坠打算劫狱救叔,找仲八相助,行侠仗义的仲八欣然允诺,遂分头串联。时值武昌革命军兴旺,清廷摇摇欲坠,经仲八、秩坠鼓动,众绿林好汉揭竿而起,联庄树旗,四乡嗷嗷待哺饥民纷纷加入团伙,准备破城救人,开仓济民。 攻城的方案,以及当晚行动的计划,都是仲八同好汉孟昭远、孙秩坠、宋得森等侠客、分会长早就商量好的事。现在他正在等着董龙这句话。可是,他听了这句话以后,却表现出一种毫无准备的神情,思索着说:“哎呀!那太急了吧?你们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来得及……”董龙鸡啄米似的。 “那,那好吧!”仲八严肃认真地。他稍一停顿,又忽然变换了口吻,带着一种绿林老大特有的决断表情,说道,“就这么定了啦!” “感谢仲会长的关照!”董龙摇头摆尾地。 “对这件事,你一定要当作一项军令来执行!”仲八道。 “是!”董龙干脆利落地。 “军令意味着什么,我想你是明白的!” “明白,小的太明白了!” “你回去安排好了以后,要在中午饭前派人来联系一下,将你安排的情况向我报告,我们再把联络暗号等事宜告诉你……” “俺可以走了吧?” “那你就先回去吧,不过……”仲八把话一转,又说,“我再赠送你一句古训::‘好汉不吃眼前亏。’好啦回去吧!” 董龙连连道谢,转身离去。 仲八也站了起来跟着相送,出了大门止站立不前,带着蔑视的笑意望着董龙的背影。董龙可能是因为坐的时间太久了,两腿已经麻木了,如今一瘸一拐地走着。他那本来还算高大的身形,而今在仲八的视线中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当小到象只小野兔的时候,在一片小茶树林消失了! 过了一小会,宋得森把手一挥,只见孙秩坠、孟昭远和青帮上的一些大小头目,忽呀忽地全跑到孔子庙里来了。他们每人都带来一张笑脸,还有一身汗,齐打忽地围拢在仲八的周围散散乱乱地站了一圈儿,七嘴八舌地问道:“老大,谈得怎么样?” “还行。”仲八面对大家伙的询问声,笑了笑大声说,“应该没问题!可以说,很好!” 这是一句很明确的话,这是因为,在董龙到来之前,曾进行过细致的分析研究,并作出了一致的决定。 于是,孙秩坠向宋得森点一头,首先向仲八问道:“会长,那个小家伙全应下啦?” “是呀!兄弟们!”仲八没有下面回答,只是清清嗓子道,“大清朝快完蛋了,这不假。时值武昌革命军兴,清廷摇摇欲坠,四乡嗷嗷待哺的饥民纷纷联庄树旗,揭竿而起。可是,那些特别顽固的敌人,由于他们的本质所决定,是不会因为快完蛋,而立地成佛的,他们更改变不了其吃人的豺狼野心的!比如说,我们赣榆知县曹运鹏和王朱樊村的王佐良等反动人物,是很难改变其压迫咱们老百姓之立场的!” “说得真好呀!”这是小小的宋继柳接上的一句。 “嘿嘿!”仲八摸了一下继柳的头说,“小家伙真行!可是,据分析认为,董龙的为人较忠厚很讲义气,特重感情,干的坏事也不是太多,是不太可能搞什么鬼名堂来的。” “对……”大家伙纷纷表示赞成。 “兄弟!”仲八又盯向宋得森说,“要想攻破赣榆县城,就要有优势兵力,光靠我们外围的十股力量是不行的!万一姓董的出了什么问题而帮不上忙的话,这又怎么办?……” “好办!”得森插嘴说,“我去召集城里秘密的青帮兄弟,先把那个小子给办了!”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仲八说,“这样吧——城里那三个组的秘密兄弟,都归你调用!” “好的!”宋得森点头道。 “还要记住……”仲八叮嘱道,“在城里敌人内部,我们有一定的工作基础。在攻打城门时,需要充分利用那方面的有利因素……” “好的!” 宋得森的话音未逝,孟昭远又接上了:“会长,我是什么的干活?” “你是马上的劳动的有!你原来主攻的任务不变。”仲八说,“再给你加上一条活儿……” “什么活儿?”孟昭远茫然不知。 “你负责和狗知县曹运鹏讲明白——逃向青口,那是不太可能的!懂吗?” “明白啦!”孟昭远说,“你的意思是:切断他们的后路以后,要狠狠地打!用咱们手中刀枪的威力,告诫敌人想跑是不可能的!”他说罢,又朝仲八不好意思地一笑,“对不?大哥!” “对!”仲八敬佩地拍一下孟昭远的肩膀,夸赞地笑着,“好家伙,真厉害!” 这一阵子,向来不太肯发言的孙秩坠,由于担负着攻破赣榆城后,救其五叔出狱的任务,而在心中默默地盘算着,所以,就更不发言了。 仲八说到这里,朝他喊了一声:“孙秩坠!” “有!”孙秩坠猛地站起,又来了一个立正。 “再给你个任务。” “什么任务?”孙秩坠大惑不解地问。 “你去组织西四乡揭竿而起的饥民!” “这,这这……”孙秩坠结结巴巴。 “这个活儿,咱干不了,是不是?”仲八笑逐颜开地问,“兄弟,有话直说不防!” “要说打仗,咱不怕掉脑袋!可是,干这号事儿……仲会长,你就别要难为小弟我了吧!”孙秩坠口齿不清地说。 “因为我很了解你,所以才非叫你去干不行,这是命令!”仲八斩钉截铁地。 “这真是要命的差事呀,我的妈妈呀!” 秩坠又要求道,“仲会长,让昭远和我一块儿去吧?” “昭远还有昭远的任务呐!”他稍稍一停又解释道,“他要跟我到城外去勘察地形!” 昭远出于强烈的责任感,生怕秩坠没有什么经验,弄不好,误了事,便插言建议说:“会长,叫我说,那地形就不用去勘察了,不是全在我们的心里装着了吗。这一点,咱心里有数!”孟昭远还特别地加上一句。 “我操,心里有数,就不能算麻痹吧?你要知道,这个战局,和一盘棋局,两者之间,有许多相似之处。”仲八说,“也就是说,随着棋子的移动,整个儿棋局的情况,时刻都在变化着,不是吗?在走棋的过程中,如果光凭过去了解的情况,就会觉得‘心里有数’,而不再去了解新的情况,不输棋才怪呐?” “是,是是,是呀!”昭远扑闪着大眼,连连点头。一霎间,他又问,“会长,咱准备得这么细,要是敌人不跟咱们硬拼呐?” “我的好兄弟呀!”仲八笑了笑道,“不硬拼就拉倒呗!他要硬拼,咱就来个里外开花;不硬拼,咱就轻松拿下赣榆城……” 宋得森,孟昭远,孙秩坠等人,纷纭点头。 “你们几位兄弟听着,”仲八又向宋得森、孙秩坠、傅星怀、相公烈和赵方烈等人说,“你们都分头行动吧!” “是!”众道。 “报告仲大爷,那我们干什么去呀?”宋继柳上前问道。 “你就同你妈回家,等着分粮食吧!”仲八着摸着宋继柳的头说。 “不!俺们要和俺妈妈和俺大大一起去打清狗!” “你真是一个好小子!”仲八一把把宋继柳这个小男孩抱在怀里,“你就是小继柳?快跟大爷说!” “是呀!”小男孩眼着一大眼说,“你就是我大大常说的大好汉、俺们的仲大爷吧!” “小家伙的嘴巴还怪甜的,有出息!真是虎父无犬子呀!再过十五年,你一定比我们这些老家伙更有本事的!英雄出小青年呀!” “不,还是仲大爷和众绿林好汉有本事!”小继柳认真地说道。 “是吗?哈哈……”仲八大笑。 “哈哈……”众人笑起。 第 四 章 大战之前 过了半天。 仲八、昭远一人挑一担大粪,宋大妈挎一筐牛粪,小继柳扛着铁锨,出现在通往城里的大道上。大道两旁,是一幅禄油油的春天之色。 这会工夫,半路村的一位张老大爷跟上来。他带着父辈的神色,指着仲八和继柳脸上汗水斥责道:“瞧你这帮孩子,快热得象个水鸡了!这头上的汗水呀,上边流成河,下边都成了盐碱摊了。就不知擦擦?非着了风得了病不安心不可!到那时怎么带领咱们穷老百姓闹翻身?又怎么打仗?” 眼下的小宋继柳已经不再是同龄的孩子的个性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已经能当大人用了,并能给天不怕地不怕的大侠客、青帮在海州府地区的**大头子仲八当帮手了。 见心中的大英雄仲八,能在这位张口就熊人的老农民面前,变成了一个站在家长面前的孩子,心中很受感动。又见仲八什么也不说,只是嘿嘿地笑。并一边笑着,一边扯下腰里的毛巾擦起汗来。 仲八的一言一行,让继柳深受教育。 此时,只见那老大爷又朝仲八、继柳等人一挥手:“走,快把大粪施到地里,跟我回家去!” “干什么去?”宋继柳不解地冲上前道。 老大爷指指太阳说:“都过中午了,快跟大爷走家吃饭去,歇歇,好好歇歇去!” “我们已经吃过了,谢谢您老人家的好意!咱们还要转转,您老先回家休息吧!”仲八说道。 待张大爷走远后,仲八在宋大妈和小继柳的掩护下,和孟昭远进了马厂村,围绕着一弯弯曲曲不是路的路走去。 一大会,他们便围着赣榆县城所在地的城里村转了一大圈。 这高高的文峰塔,这近千年历史的小县城,对仲八和昭远一及宋家母子来说,都不是佰生的。 “时间过得真快!”仲八盯住文峰塔说道,“我仲八还是十岁的孩子的时候,提着打狗棒外出乞讨时,就经常流浪在这里。如今说来,那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是呀!”孟昭远道。 仲八放下大粪担子,从腰里扯下小烟袋,装上烟叶叼在嘴巴上,望了望城里的文峰塔,点上火道:“咱们家乡本来就是个好地方,她位于江苏的东北隅,与山东省日照、莒县、临沂三县相接壤。其东襟黄海,南望孙悟空老家——花果山,西带沂沭,北倚沂蒙山区。境内山、水和平原各占三分之一。实乃是‘享山川之饶,受渔盐之利’的人间宝地也。相传日本的古代文明,就是由咱中国秦朝的赣榆人——俆福,从这里带的……” 孟昭远听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文峰塔,又扫了一眼破民房,十分心痛地说:“嘿!如今的赣榆城,也有一大些和从前不一样了。这里除了这座文峰塔边的大房子成了清廷县令的大堂外,象样子的好房子实在是太少了,处处都是些外出逃荒、要饭空下的破房子。其中,有些破烂房子的主人,还在‘闯关东’的大路上呐!” “不错!”仲八道。 孟昭远看了一眼仲八又道:“会长,叫我说,咱们的打援人马,就埋伏在那片小树林里,你看行不行?” “论打伏击,那的确是个理想的好地势。”仲八停顿一下,先吐出了“但是”二字,然后又带着惋惜的口气说,“怕就怕敌人不从这里走。” “这条道是从青口通城里必经的‘海赣 ’之路哇!”昭远略带提醒的的语气,“青口的清贼只要来援救城里,还能不从这里跳过去?” “那也真难说!”仲八说道,“嘿嘿!” 一边的小小宋继柳真够机灵。经仲八这么一点,他立刻猜出了钟八心里想是什么。于是,他朝东边一指,笑眯眯地说:“仲大爷,你是不是说仲庄那边还有一条蚰蜓小道儿?” “好小子!”仲八说,“是啊!从前,我挎破篮子外出要饭的时候,常走条小道儿……” “真是一条好路呀!”小宋继柳笑逐颜开地说,“俺也是从家中去赣榆县城要饭时,无意中知道这条小道路的!” “阿,哈哈,你真行!”孟昭远笑了一下,“不过,清贼的援兵,也是有可能舍近求远地特地走这条小道儿的……” “不错,”仲会长笑了笑说,“你分晰的有道理!因为,他们是相互残杀、勾心斗角的坏人,而坏人的内部一定是矛盾重重呀!” “我看咱们可不可以这样……”孟昭远便讲起他对这次战斗的一些想法来。 在宋大妈和小继柳的陪同下,仲八和孟昭远二人一边低声交流着,一边漫步走动着,还一边仔细地勘察着地形。在相互提醒、相互补充的过程中,一个伏击加攻城的雏形便初步形成了。 仲八和孟昭远完成了勘察地形的任务以后,等宋家母子回宋庄老家后。又骑马去西四乡找到孙坠秩,检查一下他的工作情况。 然后,才来到青口河南张城村,找到从前的抗清大英雄——张子渊的老家。在其后人张大爷家,又召开了一个骨干碰头会,研究并修改了一下作战计划,还作了一些具体部署,而后仲八向大家说:“放好岗哨,都要好好睡上一小觉,准备晚上十时开始行动。” “是!”大家纷纷出屋。 仲八见众人都没有走,就走到堂屋门外的小院里,仰起脸来望了望天空的星辰,走回屋来又说:“今晚天气不太好,都快回去吧。只要抓紧时间,还有三个多钟头的好觉睡呐!” 仲八在召开会议的同时,还完成了吃饭的任务。会开完了,他也打起了饱嗝。而后,把饭碗一推,又迎着寒风出去了。 天有不测风云,下小雪了。 乡道上,田野里,到处飘动着雪花,覆盖着神州大地。 仲八从外边回来,刚进门,小继柳就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他的眼里,闪动着儿子对老子那敬重的热光,向仲八说:“我听到大爷在打喷嚏声,说话也有点不大顺的,准是冻着了。就叫俺妈帮熬了一碗姜汤,请大爷快把它喝下了吧!” 仲八见小继柳手脚不停地忙着,心里挺不安,就说:“小家伙,大爷我没病啊!”他说着,又打了个喷嚏。 “得得,得了!”小继柳笑了,甜甜地说道,“大爷真会说谎!还会嘴硬!” “小家伙,大爷我年轻轻的,着点冷受点凉的算什么?可你岁数还小,就这么来侍候大爷,真叫大爷过意不去呀!” “大爷您说的这叫什么话呀?尽说傻话!”这时小宋继柳的心里,浮荡着孩子对待父亲的那种特殊的感情。于是说道,“你们大人为了杀清妖,为了让没有饭的人吃上饭,舍家撇业,风来雨去,侄儿不侍候你谁侍候你?”他把碗向仲八面前推了推,又说,“您老就趁着热乎,快帮小侄的这碗姜茶喝下去!千万别再硬顶着?” 仲八接过碗一边用嘴吹着,一边慢慢地喝着,还一边心想:“这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子呀,真比一个大人还老练呀!” “好啦!快喝下吧!别磨蹭啦,快躺下睡一会儿吧!这是张大妈叫我催您老的,她还说,人不是铁的呀,要休息才行!” 小宋继柳又说着。 “好吧!”仲八答应着,话又一转,“今天这顿饭是谁家出的米和肉?等俺们打下县城就还上。对了,别人都没有把这个的真话向大爷说,那就由你这个好孩子告诉大爷俺吧!” “俺……俺也不,不知……”小宋继柳吞吞吐吐。 “小家伙,你想当一个好孩子吗?要想当的话就告诉大爷!”仲八严肃地说。 “这个……是俺妈和房东张大妈同几个大妈,把陪嫁的玉手镯给当了,就是让大家吃顿好的,好有力气打仗!大爷您老歇着,小侄还要查几个小伙伴的哨呐,俺这就走了。”小继柳说着出了门。 仲八嘿嘿地笑着,望见继柳的背影,心里热乎乎的。 也许是太累了,继柳东倒西歪地先到妈妈那里,把妈妈带上做伴,来到了村东进行查岗,见岗哨正双目有神地站着岗,心里特别激动,就对他妈妈道:“这些叔叔都是好样的,都是了不起的大英雄!” “是的!好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地向他们学习,长大后当一个顶天立地的好汉!” “是!儿子我一定当一个像大大和大爷那样的好汉……” 话说仲八见小继柳出去了,一躺下便睡着了,连他自己也不知到他睡了多长时间。直到继柳再次走进屋时,这才停止了响着的鼾声。宋继柳见此犹豫了一下,问:“大爷,你身体没问题吧!” 仲八伸了伸腰,舒展一下身子,毫不在意地顺口说道:“哪里!大爷的身体好好的,可棒了。” 仲八噗地一口吹灭了灯,又习惯地向窗口望了望,然后反向继柳道:“该行动了吧?” “差不多了!”宋继柳打了一个立正说。 宋继柳在估计时间方面,有一特殊的本领,人称大神童。多少次的实践早已证明,就是在这大雪飘飘的夜里,他估量的时间,上下不超过十分钟。因此,在目前既无钟又无表的情况下,既然大神童说 “差不多”,那就不会再有大问题的了。 于是,仲八便当即发布了命令:“全体集合!” “是!”刚刚进来的孙秩坠领命而去。 秩坠走后,宋继柳舀了半瓢冷水倒在洗脸盆里,和仲八仲八一起洗起脸来。每当天寒地冻或过度疲劳的时候,用凉水洗脸洗手,不单单能赶走困乏,还能驱散疲劳,更能清脑提神----这是小小的宋继柳的实践经验。 今天,宋继柳和仲八洗过脸和手,又整理一下衣服,跟着背着盒枪和大砍刀的仲八的后面,走出了屋子。 二人的洗脸声把大娘惊醒了,她轻轻地坐了起来。她知到这些好汉是要出发去打仗了,就急忙爬起身,点上灯,帮助收拾东西。看大娘的样子,现在她比小继柳和仲八还忙。 二人长告别了张大娘,拉开屋门出屋去了。 一股冷飕飕的东北风,挟持着满天飞舞的雪花,忽地扑进屋来,寒风吹动着挂在里间屋门上的门帘,门帘扇动着豆粒大的灯舌。灯舌一个劲地摆晃着。 大风刮在天井里的大枣树上,发出一阵阵很大的动响。张大娘坐在炕上,心神不安地听着窗外的风雪声,不由得扒着窗台自言自语起来:“这些孩子们,多有出息呀!这号天气去打仗,连几岁的孩子也不怕苦!唉,叫我老婆了可怪心疼的哩!……” 秩坠走后,宋继柳舀了半瓢冷水倒在洗脸盆里,和仲八仲八一起洗起脸来。每当天寒地冻或过度疲劳的时候,用凉水洗脸洗手,能赶走困乏,还能驱散疲劳,更能清脑提神----这是小继柳的实践经验。 今天,小继柳和仲八洗过脸和手,又整理一下衣服,跟着背着盒枪和大砍刀的仲八的后面,走出了屋子。 二人的洗脸声把大娘惊醒了。她知到这些好汉是要出发去打仗了,就急忙爬起身,点上灯,帮助收拾东西。看大娘的样子,现在她比小继柳和仲八还忙。 二人长告别了张大娘,拉开屋门出屋去了。 一股冷飕飕的东北风,挟持着满天飞舞的雪花,忽地扑进屋来,寒风吹动着挂在里间屋门上的门帘,门帘扇动着豆粒大的灯舌。灯舌一个劲地摆晃着。 大风刮在天井里的大枣树上,发出一阵阵很大的动响。张大娘坐在炕上,心神不安地听着窗外的风雪声,不由得扒着窗台自言自语起来:“这些孩子们,多有出息呀!这号天气去打仗,连几岁的孩子也不怕苦!唉,叫我老婆了可怪心疼的哩!----” 第 五 章 巧取县城 寒风刺骨,雪花飘飘。说句心里话,绿林好汉走在风雪之中,也确实是很不容易的。刺骨的风雪,打在好汉们脸上、头上、身上,顺着帽沿儿往下飘落着又钻入衣领滑脖子里。被风雪打透了的衣服,紧紧地箍在英雄的身上,着实让人不能不生出敬慕之心。 现仲八正带领着青帮会的绿林们,走在风交加的征途上,队伍的行列中,不时地这个的嘴对着那个的耳朵传递着命令:“小心!快跟上!别掉队!” “别慌!别跑!迈大步!快跟上!” 英雄好汉的脚下,除了泥便是雪,咔嚓咔嚓走在泥雪中,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力气。有的人脚下一滑,啪嚓一声跌了一跤。他爬起来,在脸上抹一把,嘴巴里嘿嘿地笑着。 青帮会的好汉们来到了赣榆城西半路村时,被通知参加这次战斗的饥民们也到齐了。仲八和青帮会的大小头目以及饥民负责人开了个碰头会,最后命令道:“按照原定计划,各就各位!” “是!”异口同声。 接着,连绿林好汉带饥民这支五千多号的队伍,立刻分成了十几个小股战斗队,冒着睁不开眼的风雪,向四处散布。 不大一会儿,攻打赣榆城枪声打响了。又过了一阵,白花花的衣裳箍在身上的孙秩坠又跑来报告说:“报告会长!宋得森已用箭把消息射来:狗知县曹运鹏向海州知事、前清漕标十三协统领、他的好友何锋钰,拼命地告急求援!” “好!继续监视!”仲八把大手一挥道。 “是!”孙秩坠顺着一条小树林飞奔而去。小树林里响起一阵由近而远的脚步声。 这时,赣榆县城内外,枪声响了。仲八正在一面倾听着枪声,一面判断情况,孙秩坠又派人来,向仲八来了一个立正:“报告仲会长,曹远鹏已第四次催何锋钰快派援兵,他并说,援兵再来晚了,赣榆县城就全完了!何锋钰命令曹远鹏继续坚守。并告诉他:王佐良已带领一百六十多人来支援赣榆县城了!” “奥,知道了。”仲八说,“好啦!监视任务,还要继续加强,等打下了县城,这才算是完成了!” “仲会长,我们在里面的另外兄弟怎么着?”来人问道。 “你们告诉宋得森,先破坏和捣毁城内的通讯和照明设施,然后,还需注意监视监狱和粮库等重要场所的动态!” “是!不过老大,现不能再用射箭传情报了!”来人说。 “这是为为什么?”仲八吃了一惊。 “狗县令把俺们的那帮兄弟给换防了。” “这……这如可是好?”仲八吃了一惊。 二人正说着,宋继柳在妈妈的陪同下,来到了好汉的指挥部。耳尖的小继柳把他们的话全听到了,见大人出了难题,就上前说:“这个西城墙有一个下水道,人可以从那里钻进去。” “这个在我们上天侦察时就看到了。不过,那个洞太小,人是过不去的。”仲八道。 “八哥!”宋继柳妈问,“人过不去,那么大一点的狗能不能钻进去?” “估计差不多!我当时近看了一下,应该不成问题!”仲八道。 “好了,这就好办了!”宋继柳的妈妈把宋继柳拉过来,“就叫这个小狗走一趟好了!” 仲八一拍大腿:“行!有了这个小鬼头,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哈哈……”仲八说着自己竟先笑了起来。 “是,保证完成任务!”小继柳笑眯眯地出了去。 过了一大会儿,小继柳领着练勇大头目董龙来到这里。董龙刚打个立正,还没开口,仲八拍拍他的肩膀就先开了腔:“董先生!咱又在这里见面了!啊?” “报告仲会长!”董龙笑了笑,向仲八说,“曹运鹏派我来向你讲和,并向你报告:王佐良已经带领着一百六十多人从青口镇出发了!” “哦!”仲八乐呵呵儿地说,“狗县官怕了,怕了也不行!还有吗?” “报告仲会长!曹运鹏还说,王佐良跟他有仇,很可能迟迟不前!”董龙说,“他要求仲会长:设法把王佐良引诱到南门来打,来一个里应外合,把王佐良部消灭掉。然后,他们就开门迎接众好汉!” “董先生,哪条是生路哪条是死路?早上,我不是都跟你讲清楚了吗!”仲八道。 “仲会长,你放心吧,我知道我应该怎么样!” “你回去后,告诉你们的县太爷----就说我说的:他报告的情况我都知道了。今后我们怎么对待他,就看他今晚是如何的表现了!” “是!”董龙打了个立正,跟着继柳出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枪声,正迅速向这边靠近着。不多时,东南的枪声、喊声,愈来愈烈,连成一片。又过了一阵。只见有一队团练乡兵,一边朝前猛跑,一边朝后放枪,顺着那条东西小道儿,向这赣榆城奔来。 又见,众绿林好汉们和农民,紧紧地跟在团练乡兵的屁股的后头,又追,又打,又喊:“兄弟们!杀呀!捉活的呀!” 就这样,眨眼工夫,便将这股坏蛋,赶进了绿林们和民众的 “口袋子里”。这时候,这股敌人什么也顾不得了,他们只顾拚了小命地朝前乱跑。 不过,那些埋伏在县城南门外的绿林好汉们,这时都在严阵以待,一枪未发,眼瞅着坏蛋的援兵向县城的南门扑去。王佐良一伙,扑到县城南门附近了。那些攻打南门的绿林们,朝敌人的援兵打了一阵乱枪,而后,假装顶不住,向后边撤退。敌人援兵的先头部队来到县城的南门下了。 可是,令王佐良他们奇怪的是,城里却是迟迟不给他们开门。在这种情况下,王佐良一伙子只好一面向背后的追兵还击,一面大声地叫门。县城的门楼上,没人答应。曹运鹏为什么不开门呢?王佐良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眼瞅着他这伙子人急得连蹦带跳的,担心把自己的老本都搞没了。接着,王佐良不由得破口大骂起来:“曹运鹏,你这个草包加笨蛋!被几个土匪吓破了苦胆了吗?你他奶奶的狗腚!这些爷们冒着枪林弹雨前来援救你,你他妈的怎么连门都有不敢开?你这个龟孙、王八蛋、狗娘养的,恩将仇报的小人,不得好死!……” 城里仍旧无人答应。曹运鹏没有听见?不但听见,而且他还听得很清楚。因为,他就在这门楼子上。 那么,曹运鹏为什么不答腔呢?原来他正被焦虑和悲哀纠缠住,前思后想,左右为难!可也是呀!在这决定命运的最后关头,那个一向贪赃枉法、勾心斗角的曹运鹏,岂能不充分发挥和利用好他那“聪明才智”的大脑,来好好地盘算盘算到底该怎么办才上算呢? 曹运鹏正盘算着,忽听身后边的董龙说:“哎呀!听这枪声、喊声,土匪来的人可真不少哇!” 董龙的这句话,促使着曹运鹏转念又想:“可也是哩!别忘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呀!大清朝虽好,可是快要完蛋了!民国也好,可又远水解不了近渴!哎呀!到底怎么办才好呀?……” 曹运鹏在对王佐良是开门放人合作,还是闭门痛打,这两者之间犯了愁,久久地焦急着。这时,城墙外的四面八方,不断传来攻城枪声、喊声,好似千军万马在攻打一样。 此刻,在曹运鹏的感觉中,这么大个赣榆县城,整个儿是一片人的海洋!他只是这个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有沉入海底的可能! 曹运鹏想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正在这时,他忽听董龙又是惊慌地说:“哎呀呀!土匪和饥民这么多,不用说攻打,就是他们喊个号子,来一个硬推,也得把咱们这个小小的县城给推翻喽!” 董龙话没说完,又有一个团练气喘吁吁飞跑来。这个团练一脸焦黄,他是赣榆半路村饥民张大爷的儿子----张大毛。只见,大毛跑得满头大汗,吓得面无人色,上气不下气地向曹运鹏说:“报,报,报告县太爷!大,大,大事不好了!土,土,土匪攻,攻进来了!” 曹运鹏一听,大吃一惊,小便顺裤脚流到地上。 “从,从,从哪里攻进来的?”曹运鹏胆战心惊地问。 “先从北门进来的!”张大毛小心翼翼的回答。 “他奶奶的!”曹运鹏又问,“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听到了喊话。”张大毛说,“是他们在城外一喊话,我们的兄弟就给他们开了大门。” 是实上,开北大门的人就是这位张大毛,他是受董龙的指使,才这么说的。 “杀呀!冲呀!……”城外四周传遍了喊杀声。这喊声,使王佐良和他的那些散兵们都被吓破了胆,惊慌地向四面张望着。只见,青帮会的神兵,好似从天而降,满城遍野处处是人,已将他们这仅仅活着的三条半腿,一层又一层地团团围住了! 这时,有个念头在王佐良那伙团练的头脑中浮现出来:“他奶奶的,看来真难冲出去了!可能要玩完了!” 在敌人处于绝望的情形下,青帮会和民众们那 “缴枪不杀”的口号声使团练们看到了生的希望。请看!有的团练跪在地上,将那支“老套筒”子举过头顶,拼命地大喊:“我缴枪!我缴枪!我投降……” “报信”的张大毛正向曹运鹏这么这么一报告,只见他这南门外,又突然枪声大作,杀声阵阵传来。听声势,就好象绿林好汉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了千军万马,已经埋伏在这赣榆县城周围和通向青口和海州的公路上。 直到这时,清廷走狗曹运鹏才意识到,守城无望了,直接逃到南边的青口镇也是不大可能的了!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当俘虏,一是用计一搏! 正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又见守在城门楼上的一些团练们,已经用枪瞄上了王佐良一伙,看其气势,他曹运鹏就是不下令也要开火了。与此同时,城门下又传来两种声音:一是绿林好汉鼓动团练调转枪口的喊话声,一是王佐良象疯狗样子的乱咬的乱叫的哭嚎声音。 如此一来,大大地促进了曹运鹏向他的团练们发布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命令:“开枪,要狠狠朝王佐良猛打!” 顿时,城门楼上,枪弹齐发,一起向王佐良一伙扫过来。打得最早和最猛的是董龙。还有他事先串通好了的一帮团练兄弟。正背靠城门拼命抵抗的王佐良,还有他那些乌合之众们,便成了丈二的和尚了。这些笨混蛋们,立刻成了炸窝的蚂蜂,一边乱跑乱窜,一边大声疾呼:“别误会!自己人!……” 这时,小小的宋继柳也随着父亲宋得森来到城头,他拿起父亲给他的一支手枪,利用父亲偷偷教给他的打枪技巧,向敌人开着火。 当一个乡练举枪向城墙上瞄准时,被继柳一枪放倒。得森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在心里不由地说:“继柳这个小东西,还真行,不愧是俺老宋的种!” 在这一片叫喊声中,最数着王佐良的嗓门儿最大,他简直快把他那大叫驴嗓子喊出了血来:“曹运鹏老爷,别,别开枪!快开门!我是王佐良!是你们的救兵……” 王佐良一连叫喊了几遍,并无人搭理他。但是,他的叫喊声越大,城门楼的枪声,也就越密。王佐良这才看出苗头不对,连忙向他的部下命令道:“快!撤退!撤退!快!快!” 王佐良一伙往后一撤,县城的南门突然开了,里边的团练们忽啦一声冲出来。他们紧紧跟在王佐良那伙“散沙”的后腚,一边射击一边大喊:“打狗呀!杀王二狗子哟!”这当儿,小继柳和父亲,肩并肩地卧在城墙上倾听着,观望着,思索着。 突然,四面八方枪大作,千军万马惊天动地,青帮会的兄弟们,各村的饥民们,一起冲锋陷阵,相互帮助,不怕牺牲,猛烈进攻。他们,一面勇猛冲杀,一异口同声地喊着同一个口号:“缴枪不杀!” 这场战斗,就这么在人们的不尽兴中,很快地结束了。 第 六 章 土匪县长 这真难怪宋继柳急得直喘粗气,并指着俘虏的脑门大骂:“你他妈的这帮狗熊!老子还没有干过瘾呐,你们就完事了,真是没有用的东西!” “奶奶个熊!”一个会员也不例外地大骂,“还没怎么打就先垮了!这叫老子怎么跟你们打呀?有劲使不上,有威兜不起风!这仗打的也太他娘的不过瘾了!……” 赣榆县城的团练们被青帮会的勇士和民众圈了起来,他们人人把头深深地低下,人人更是怕得要命。 “董龙,你们的县太爷呢!”仲八问道,“他不会早就翘辩子啦!” “可能是真的翘辩子了!”董龙十分高兴地回答,“到阎王老爷那里去报到了!” “这个……”仲八笑笑,点点头没有这个下去。 “仲会长,你看!曹运鹏那个老杂毛,那不是在那个鳖窝上趴着了吗!”董龙兴高采烈地说。 大家不由向那边看去,只见那边的小干河里,有个憋窝。鳖窝口河边上,有棵歪脖大柳树。树上的乌鸦窝,已被子弹打得不见踪影!眼下,一只悲伤的老乌鸦,正围绕着大柳树飞舞,为飞来的天灾人祸有多么难受啊!为人类的自相惨杀,而发出阵阵哀叹! 一向小心翼翼的宋继柳,跑到那棵柳树下边的老鳖窝处,瞅了一阵,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曹运鹏的脸扳向上,大吃一惊地叫道:“咳!协他妈妈的,这哪是俺刚见到不,不一会的曹运鹏呀?分明是一个穿着曹老狗狗皮的叫李二狗的县团练呀!曹运鹏这个老鳖子子,一定是鞋底抹油----滑了!”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孟昭远和手下的会员,已那边将城内外的俘虏们全都集合起来了。 宋继柳跟在仲八的后面,和化了妆的宋得森来到衣冠不齐、狼狈不堪的俘虏前,放出六条炯炯闪闪的视线,将这些坏蛋们一个接一个地看了一遍,又来来回回地看了多遍。 英雄好汉们要看看狗县令曹运鹏和恶乡练王佐良“二贼”在不在里面,他们要为被这两压迫,和被他们杀害的众乡亲报仇雪恨! 咦!真奇怪!这是一场歼灭战,城里和城外所有敌军可以说真是无一漏网之鱼,可是,那“二贼”哪里去了呢?几人想到这里,就询问被俘的团练们。 团练们全说弄不清楚。 正在这时,宋继柳学着《西游记》里猪八戒的语汇说:“狗县令是不是同王二老爷一起上西天报到去了?” 仲八听了后,觉得小继柳的话有点道理,就向宋得森看了一眼,获得老宋称赞的目光后,便立即发布命令: “多点火把,清扫战场!” 随后,大家伙一起按照命令行动起来。不一会儿,战场清扫完毕。 “二贼”的人呢?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踪影!到这时,一个被俘的团练开了口。他用很不肯定的口气说:“曹县令和王佐良可能窜到青口去了!” “快说!”宋得森大吃一惊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给老子说实话!” “是,是是!俺是自己琢磨的!开初曹运鹏一直跟我在一起。后来,我看见王佐良向他靠近,可是在一阵枪声和手**响后,再也找不着那俩个贼子了!” “协马!”宋得森听后向仲八说,“老大,听他这么一说,我揣摸着“二贼”很可能是真的窜到青口去了!” “完全有可能!”仲八点点头道,“协他妈妈的!” “八哥!”宋得森建议道,“哎,会长,我带上一个小队人,去追那俩鳖仔子,怎么样?” “宋老弟,”仲会长笑笑说,“我看不用追了吧!咱们总该让人家回去报个丧吧!” “哈,哈哈……”仲八的话,把大家伙全逗得大笑。 笑声,赶走了半夜鏖战的疲乏。笑声落下后,宋得森很担心地说道:“留下这俩个王八孙子,总令人难放下心来的,这还真成问题了!” 仲八倒背着拿着雪团子的双手,站在河堆高处,眺望着白雪皑皑的南方。他朝那青口的方向望了一阵,然后向宋得森点点头:“有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无非是他们三只癞皮狗在一起互相对咬的问题罢了!你们想想是这是这个理?” “是!”宋得森向众人将两手一摊笑道,“人家王二老爷----佐良先生,奉何锋钰的差派,带着这么多人,这么多好刀枪,赣榆县城已经完蛋了,王二老爷又将人、枪丢了个干净,落了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他只带一个无用的狗县令到青口去了,何锋钰对他该怎么着?这对何锋钰来说,能不为难吗?这两条丧家之犬,怎么能相互理解,不去互相撕咬吗!” 宋得森刚说完,末山好汉孙秩坠赶来了,他是从赣榆县城里赶来的。带着一身浓重的**味儿。这员顶天立地的猛将,在仲八对面站得笔直,咵地来了个立正,并同时行了个军礼,而后又朝前跨进一步,挺胸收腹、一字一板、铿锵有力地说:“报告会长!我们末山分会和民众劫狱救人任务,已经胜利完成!” “好!”仲八说后满面春风地问道,“咱们五叔的身体可好?他老人家没少吃苦头吧?一定要好好地将养将养!” “是!”末山好汉孙秩坠又来了一个立正。 过了一会。仲八又听猛将孙秩坠向他请示道,“城里的粮食和刀枪等大批物资怎么办?” “好办!”仲八的回答象板上的钉钉,“粮食和其它吃、穿、用的,多半分给饥民,咱们只许留下够吃十天的粮食,穿、用的都分给老百姓,只把枪弹和大刀都留下。” “是!”孙秩坠又来了一个立正。 “老大!”董龙插言道,“仲会长!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你是一个大功臣!”仲八以鼓励的口气说,“有什么好想法?说说看!” “叫我看,从今往后,咱完全可以顶得住何锋钰、王佐良、曹运鹏那帮子狗杂种了!”董龙望着仲八的表情试探着说,“咱们把青帮会的大本营安到赣榆县城上,那不挺来劲吗?”他见仲会长笑了,又道,“要不,咱们青帮会,虽然威名很大,可连个大本营也没有,太不公道了吧!只要有了根据地,可以和何锋钰来个你南我北,分庭抗礼;两军对垒,平分秋色,不是显着咱们青帮会的气派更大了吗?” “好!就这么办!”仲八特别兴味盎然地说。 “这个……不好吧!”宋得森听了后,连连摇头地笑着说,“咱们攻打赣榆县城的目的是劫狱救人和开仓济民,不是为了当个小县官而为的!我个人认为,去死守一个被敌人包围着的死县城太不划算,不如打游击的好呀!” “这个……”仲八不大高兴地,“也不一定。” “八哥!”宋得森看到自己的老大的样子,于是又说道,“当然,打游击要有领地。我们的领地在不断地扩大。但不能死守一两个有‘排场’的地方。如果这样的话,咱们就如鱼得水,自由自在地生活和灵活机动地打击敌人了!” “我看不如……”仲八听后,更不高兴地说,“不如咱们先守几天,如若情况不对头的话,咱再出城打游击和占山为王吧!” 赣榆的绿林好汉进城后,首先打破牢门,开狱放人。然后,推孟昭远为当叫军政长的县长,典史杨永太为民政长,张榜安民,开仓济贫。 青帮会进驻赣榆县城后,宋得森婉言拒绝了仲八等人叫其留城当官的好意,趁别人还没有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之前,就悄悄地带着老婆孩子,回宋庄的老家去了,还是当他的老百姓去了。 民国元年,苏北鲁南绿林好汉和饥民为开仓济民,在仲八、孟昭远等人的带领下,顺利地打下了赣榆城,推翻了清朝的赣榆县衙,孟昭远当选县民政长——县长。 第 七 章 勇守城池 知县曹运鹏在城门外激战时,用计协同王佐良逃往青口镇王的家中,一腚坐在了椅子上,发起了呆来。 “奶奶个熊!”王佐良指着曹运鹏,“你他妈脑子里有大屎啦?为什么向老子开枪?把老子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这……”曹运鹏被骂得狗血喷头,说不出话来。 曹运鹏呆呆地睁大眼睛,不安地向正发脾气的王佐良傻看着,头又慢慢地低下。王佐良、生气地大叫:“你哑巴了?还是耳朵让驴x堵上了!” “是手下出了叛徒,叛徒带人开的枪!”曹运鹏有气无力地说。 “乖乖,叛徒开的枪!?我的县太爷,你看下一步怎么走?咱是否按何锋钰的要求办?” “这,这,这还能行吗?”曹运鹏无精打采地回答。 “别这那了,一定行。听我的没错!”王佐良打气地说。 “好吧!”曹运鹏有气无力地说道。 “那我就给他们打电话了。”王佐良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大圈后,抓起电话,拨起号码,“我是王佐良,给我接民国江北都督府。江北都督府吗,我是赣榆的王佐良呀。请何锋钰指挥官听电话……曹运鹏愿意易帜归民国……是是……好是!” “县令大人,这样可行!”王佐良放下电话,笑眯眯地来到曹运鹏的身边,拍拍曹运鹏的肩膀。 “俺也说不清。”曹运鹏眨了几下上了胶的眼,“何指挥字是怎么说的?他们能帮我们收回赣榆城吗?” “别担心,他们会要咱们赣榆县的这块风水保地的!”王佐良说。 “那,那好吧!”曹运鹏,“可是……” “可是什么?”王佐良说道,“等你这个县太爷带全县民众都归顺了民国,你就当上这个一县之长了,说穿了还是县太爷。我王某只好给你当个助手的份啦!” “好,谢谢!”曹运鹏感恩戴德地说,“俺不会忘记王大人的大恩的!本人一定为民国鞠躬尽瘁……” “报……”曹运鹏正说着,跑来一个卫兵,向王佐良敬礼,“报告王老爷,江北都督府的何指挥官驾到。已到了门口,马上就到这里。” 卫兵说完退到一边,向门外张望着。 “好!”王佐良快速地,“快请,快请……”佐良的话还没有说完,何锋钰带人就笑容满面地来到大厅,王佐良和曹运鹏几乎同时敬礼。 何锋钰一摆手,示意二人坐下说话。 “欢迎惠顾!”王佐良说,“卫兵,快让摆上酒席,有请何指挥和手下官兵。” “何总,您来得真是太及时啦!”曹运鹏说,“对对,一定要上赣榆县的特产——大对虾和大螃蟹,另外……” “不急!”何锋钰一摆手,看着曹运鹏笑了。这使曹运鹏不敢再多说话了。何锋钰笑逐颜开地说,“好了。就不用多破费了,一切为民着想,一切从简。” “好,好好!”曹运鹏说,“是!一切为民着想,一切从简,一切从简。到底是上面来的长官,就是清正廉洁,是我等学习的楷模!” “协马的……”王佐良看着曹运鹏那下三烂的样子,不由皱起眉头来。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慢慢地向天空吐着烟圈圈…… “二位!”何锋钰扫了曹、王一眼,“现赣榆城被土匪占了,不知二位有何打算?不防说来听听!” “是!”王佐良小心谨慎地说,“何指挥,我们这里兵力有限,我看不如先把所有的地方武装力量,完完全全地集中起来,协助贵军把土匪包围起来,来他一个围而不打,等土匪弹尽粮绝时,再一举拿下,可否?” “中!”曹运鹏还过神来,也不例外笑容满面地说,“对,就这么办!看这些穷鬼还有啥蹦头!” “不错!”何锋钰兴高采烈地地,“好,就这么办!” 古老而又美丽的赣榆城,已被何锋钰所带领的军队和王佐良的所指挥的盐警等地方武装所包围着。仲八带人来到城头,看着没有打出去的手下,正向后退,场面目不可睹。 此时,仲八在自己的心里责备自己:“怪就怪俺没听老宋的话,才落得得如今被动的局面。也怪我们的麻痹大意,才吃了如此之大亏!哎!” 不远处,孟昭远指着身边一通信兵命令:“第二突击队给俺们突出去。” 通信兵:“是!” 孟昭远看着通信兵飞快而去后,躬着身子来到正发呆的仲八面前。他用争求的口气:“会长,第一突击队伤亡过半,已撒了下来,这第二突击队已快上去了,如再不突出去的话,后果就严重了。” “这个吗……”仲八着急地说,“现也只好在城内的曹运鹏的姨太太身上下功夫了。” “对!”孟昭远一跺脚地说,“另外再把杨永清找来,共同研究出城之策。” “好吧!这事由你来办!”仲八无精打采地说。 “好,我保证完成任务。”孟昭远胸有成竹地说着,带人而去。 接着,仲八在城楼上看了一下,也带人而去。 在赣榆城外,王佐良、何锋钰、曹运鹏骑马在指挥手下官兵困城,只见这三个家伙谈笑风生地在比画着,大有小人得志的暴发户之势。 “你们看,”王佐良用马鞭往城门一指,“何指挥,这小小赣榆城还能撑咱们困几天的?就孟昭远那些土匪也想守住这座城?简直是天方夜谭!” “奶奶的!哈哈……”曹运鹏大笑地说,“老子要不是大意,就他妈的几个小土匪,也能打下我这铜墙铁壁的赣榆城?求二位一定给俺出口恶气,困死这些狗日的土匪!” “俺的县太爷!”王佐良不快地,“城是好城,关键是县太爷下手下的叛徒太多,这才出了这么个大乱子。大人您真是用人不当呀!” “好了!”何锋钰马鞭往上一扬,不高兴地说,“二位别争了。就二位的声望,还求灭不了这区区几个小毛贼吗?” “是呀!”曹运鹏来了精神,笑逐颜开地说,“对,有何指挥官在,就没有战不胜的土匪!” “我考!”王佐良仍然不高兴地说,“要不是人家老王相救,有的人早就成鳖口之粮了,还轮得上在这里拍马?” “瞎扯!”曹运鹏生气地说,“老子从不会拍马,只会打驴!” “恩……什么?”何锋钰瞪着眼说道,“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曹运鹏急忙改口地说,“俺也不会打驴,只会打狗。不,不,不,只会打狼。不,不对只会打,打,打鸡。” “哈哈!”王佐良大笑一声,一打马腚向前跑去。何锋钰气愤地一鞭打在马腚上,追赶王佐良而去。 “协妈的!”曹运鹏看着他二人骑马而去,气得向自己的的脸上猛打几个巴掌说:“老子别人不会打,就会打你,打你……” 曹运鹏向乱七八糟路面上看去,只见眼前向后运的伤员和片地的尸体,又发起了呆来…… 仲八得力助手高桂书正向城门城看着,当他看到敌我双方丢下的成片死尸时,双眼流出了泪水。电光眼仲延全提着枪过来,抓起水壶猛喝起来…… “高兄!”电光眼放下水壶说,“俺们这个第二突击队,又被打回来了。” “老弟!”高桂书不安地说,“你们小队的伤亡怎么样?” “大约三分之一吧!”电光眼说。 二人正说话时,飞毛腿仲三提枪喘着粗气跑来,抓起电光眼放下的水壶大喝一气。高桂书忙问:“老三,这边还有水,还喝不?” “不,不好了!”飞毛腿擦了一下嘴说,“高大哥,情况不大妙呀,俺们小队刚上去就被打了下来。伤亡几乎过半,下一步怎么办?” “二位兄弟!”高桂书扫了二人一眼说,“刚才仲会长和孟昭远县长先后叫人传话来,叫我们再猛打一下,成功最好,不成功也没有关系,只要猛打猛冲就行,这主要是给何、王两个老狗看的,你们明白意思吗?” “明白!”飞毛腿有力地说,“我这就去办!” “这个虽然……”电光眼打了一个立正说,“不大明白,但一定坚决地执行!” “好!”高桂书提起大刀说,“准备一下,马上同我一起向外冲。” “好的!”飞毛腿精神百倍地说,“好的!” “是!”电光眼精神焕发地说,“我们一定齐头并进打击敌人。” 高桂书从子弹箱子里把不多了的短枪子弹全倒了出来,分给二人。他见二人收实好了,就带头冲出工事。 “兄弟们,”高桂书举起枪,大声地说,“给我狠狠打,冲啊!” “冲啊!”飞毛腿一手端枪,一手举大刀,大叫,“杀啊!……” “不怕死的好汉们,上!”电光眼举起一把菜刀,大喊,“好汉们,杀啊!……” 众绿林好汉举起刀枪:“杀啊!……” 敌人的炮弹在这些好汉的中间不停地爆炸,机枪的子弹好刮风似地向他们扫来,好汉们这个倒下,那一个还拼命地向前冲。 “兄弟们”高桂书大声地说,“卧倒,趴下!” “好汉不吃眼前亏。”飞毛腿边趴下边大叫,“快卧倒!……” “我们不能硬来。”电光眼用上吃奶的力气大喊,“快趴下!……” “快架机关枪,”高桂书向一边正想开火的机枪说,“机枪掩护……” 就在大家同敌人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宋继柳又从狗洞偷偷摸摸钻了进来…… 此时,仲八倒背着双手正在大厅乱转,孟昭远从外面跑了起来,向仲八打了一个敬礼。道:“会长,曹姨太愿意帮助劝说,也一心想帮我们把何锋钰的兵劝退。另外,杨永清也马上就到,他也想帮俺们出去劝劝,由这个头面人物出现的调解,问题不会太大的。” 第 八 章 巾帼学孔 “好吧!”仲八摇摇头,“也只有这么办了!” 警卫员把一杯子水递给孟昭远,昭远接过后慢慢地喝了起来。曹姨太在丫环和宋继柳的陪同下走了进来,仲八和孟昭远一起用笑脸相迎。仲八:“夫人,快,快快请上坐!卫兵快上好茶!” 小继柳和丫环站在一边,卫兵边答应边去倒水。 “好汉们!”曹姨太笑容可掬地说,“不客气。仲会长手下的众好汉打了进来,并没有对我们和全城的百姓乱来,这是令人感激的。在这里,我代表全城百姓谢谢了!” 仲八笑了笑:“不客气,这全是俺们应该做的!老孟向你提出的问题,你可否想好了?” “好呀!”曹姨太看了一下孟昭远,“贵豪杰能为百姓不怕掉头,我只是去劝劝,不足挂齿,理应尽力。” 孟昭远把卫兵端给曹姨太的茶水接过,亲自送到曹姨太对面桌子上,笑笑回坐。 “曹夫人!”仲八笑眯眯地说:“曹大夫人,这可是从本县夹谷山孔子庙带来的上等好茶呀,快品尝品尝!” “谢谢!”曹姨太心中一热地说,“请问仲会长,这是不是当年孔子来赣榆时,所喝的那个‘夹谷春’呀?” “好眼力!”仲八笑容满面地说,“夫人真是好眼力呀,正是!” “孟军正长!”曹姨太又看了一眼孟昭远说,“你们二位的意思,是不是叫俺充当当年孔子来赣榆的角色呀?” “哈哈……”孟昭远大笑,“夫人之言极是,当年孔子在这里为赣榆及周边百姓贡献很大,百姓至今牢记心中。夫人何不当一回第二个孔子呐!?” “好,好好!”仲八双手一拍,大笑地说,“对,当一个当代的女孔子。哈,哈哈……” 三人正说着话,杨永清来到了厅门口,仲、孟二同时起身迎接,六只大手握在一起,久久不放。杨永清笑着说:“俺来迟了,让大家伙久等了,请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来的正是时候!”仲八大笑地说,“不迟,不迟,正好!” “真正的贵客盈门呀!”孟昭远也笑嘻嘻地说,“那就只好辛苦二位,带上我的侄儿走一趟了,有情后补,一定重谢!” “不客气!”杨永清看了一下曹姨太说,“不用谢!那就就此告辞,我们先去了。” “不急!”仲八连连摆手,“别急,连杯茶都没喝,急什么?吃了饭再去也不迟呀!” “多谢!”杨永清着急地说,“救人如救火,就此告别!” 仲八和孟昭远把杨永清、曹姨太、小继柳送出大厅的大门外。 赣榆青口镇的一大厅里,何锋钰正在听手下的战况报告,王佐良正在抽香烟,向着天花上板吐渐圈。曹运鹏着背枪同自己的姨太太、杨永清进门。 “热烈欢迎!”何锋钰幸灾乐祸地说,“县太爷来了啦!” “不敢,不敢!”曹运鹏敬个礼说,“哎!何指挥官,辛苦啦!” “辛苦是应该的。为你这个县太爷出点力,就是再苦也心甘情愿呀!”何锋钰玩起了嘴皮子来。 “这,这多不好意思呀!”曹运鹏对搓着双手说。 “曹大人!”王佐良吐了一烟插嘴,“县太爷,昨天晚上的大对虾、大螃蟹还剩吗?” “呵呵!”曹运鹏笑了笑说,“王老爷,你就会开玩笑了,谁还有心思吃下饭呀!” 刚到不久的曹姨太指着曹运鹏说:“俺家老头子,这几天光是想着战场上的事,哪还有心情吃这吃那呀!” “呀,呀呀!”王佐良不怀好意地说,“可想出了再当县太爷的高招来?” “呸!”曹姨太不不屑一顾地说,“就他那么个熊样,还能再当好县太爷!?真丢人现眼!” “放肆!”曹运鹏指着自己的姨太,大发雷霆地说,“放你妈妈个狗屁。怪就怪你这个坏的东西,把俺缠住,俺们能就这么容易白白地把城给丢了?” “要怪的话,”曹姨太用手指着曹运鹏反击,“就怪你这个无用的老色鬼,干了一遍,又干二遍……” “我考!”何锋钰笑眯眯地说,“好了!这不是你们的家,这是何某的指挥部,没事回家吵去!” 曹运鹏和曹姨太这才象两只斗的公鸡,坐在那里不再对骂。 何锋钰倒背着双手在众人面前转一大圈,笑逐颜开地回到上坐。点起一支烟,自己慢慢抽着。他弹了一下烟灰说:“杨先生和曹太太带着个小叫花子,这么急匆匆而来,有何贵干?” 杨永清忙站起说:“何长官,鄙人和曹太太受人之托,专程从城里赶来,是想学当年的孔子赣榆之行吧!” “奶奶个头!”何锋钰笑逐颜开,“你是专门代那帮土匪送降书的,快,快拿来看看!” “不!”杨永清笑着,“何长官,俺们不是送降书的,是来调和的!” “是啊!”曹姨太也急忙站起说,“俺们是来调和的,人家仲八等人也不是好打的,他们可是出了明的绿林好汉呀!就咱们这点兵力,没个一两个月,是打不下来的。调和了对谁都有好处,您说是吗?何长官!” “奶奶个……”何锋钰说,“这,这……” “奶奶个腚!”王佐良接上说,“只要他们老老实实地听话,和也好。不过……” “协么。”曹运鹏笑容满面地说,“他们可是上万之众呀,如果和了,咱们可以成立一个师或一个旅,那咱们就成了一个真正的老大了!” “县太爷!”杨永清苦笑一下,说,“不,他们不是要同咱们合伙的,而是和平停战!” “停战!怎么个停法?叫俺们不攻城了,叫土匪把这座上千年的古城永远占上?嘿嘿,就这么让给这帮穷鬼?笑话!”何锋钰说。 “是停战!”曹姨太向何看了一下说,“何长官何不叫手下后退二十里,让仲八他们自己撤退?” “是呀!”杨永清说,“不就后退二十里吗,应该不成问题。何长官行吗?” “这个……”何锋钰扫着王佐良和曹运鹏一眼说,“二位有何高见?说说看!” “奶奶个狗头的!”王佐良扔掉烟头,“停战道是件好事,不过,后退二十里,是不是太长了?再说,谁又能相信这帮土匪呐?” “是呀!”曹运鹏来了劲地,“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不多杀几个解解恨?太便宜了吧!” “就你话多!”曹姨太瞪了一下眼曹运鹏,“老混蛋!只知道杀杀的,那样会多死多少人?你这个大笨蛋!” “好吧!”王佐良笑着说,“我看这样好了,不行来个折中的办法,诸位看可行?” “王先生!”何锋钰说,“说说看,是什么高招?” “诸位!”王佐良假猫假狗地说,“我们不行就后退十里,这样大家都有面子。另外,还要弄个人来抵押才行!” “这……”何锋钰犹豫地说,“仲八会同意吗?” “诸位!”杨永清向曹姨太点下头说,“仲八和孟昭远肯定不同意的,但由俺们劝说,会答应的。这不是把他的儿子,叫我们带来作抵押吗!何长官,就这么定了?” “诸位!”何锋钰扫了大家一眼说,“好!就这么定下了,还有劳二位辛劳一趟了!谢谢,万分感谢!” 二人向赣榆城里飞奔。 当天下午,杨永清和曹姨太谢谈笑风生地从赣榆城绿林指挥,部高高兴兴地走了出去。仲八看着杨永清和曹姨太刚喝过的茶杯,不由自主地端起自己的杯,轻轻地喝了一小口。孟昭远在看着文件,孙秩坠在往**里装子弹。 “兄弟们!”仲八扫了大家一眼,“杨永清和曹姨太把情况都说了,大家还有什么看法?尽快说出来。” “这样好。”孟昭远丢下文件,“这也许是个万全之策,俺看可行!就怕小继柳他……” “不用怕!”仲八笑了一下道,“放心好了,那个小鬼头精的很,他是吃不了大亏的!” “可是,”孙秩坠生气地说,“咱兄弟费了这么大的力,死了那么些人,打下的城,就这么送人了?俺们心中不甘呀!” “是吗?”仲八笑了一下,“不干也得干,再这样被围下去,吃亏的肯定是俺们和城里的老百姓。” “是呀!”孟昭远站起来,说,“俺们攻城的目的是救五叔和开仓济民,现都实现了,俺看俺就不当这个小县官了,走吧!” “这个……”孙秩坠无力地说,“那好,俺就听二位大哥的,现在就撤!” 此时,青口的王佐良正在看地图,手里夹着冒烟的洋烟。何锋钰边抽烟边**迷迷地盯曹姨太看,曹姨太边嗑瓜子边向何打着媚眼。曹运鹏拿着礼帽进门,向何、王点下头坐在椅子上坐下。王佐良转过脸来:“曹大人,昨夜是不是又同小美人‘加班’的了?才来的这么晚吧!” “别,别别!”曹运鹏笑着说,“哪里,哪里,俺们的几个太太加一起,也没有你的四姨太杨州顾漂亮呀!” “当真?”何锋钰吐了一口烟,“王四姨太比曹姨太还要漂亮呀,赣榆这地方真是大出美人呀!?” “谢谢抬举。”曹姨太抿嘴一笑,“其实,俺和王四姨太都不是这个海州府的赣榆人。” “哈哈,不是当地人!”何锋钰大笑地说,“你们这几个大美人都是哪里人?” “都是外地人!”曹运鹏讨好地说,“俺太太是杨州人,王四姨太是苏州人。都是江苏人,本省人。嘿嘿……” 何锋钰干咽了几口唾沫,又把眼盯向了曹姨太。 第 九 章 战子贡山 王佐良和曹运鹏见此,同时都把脸转向一边,王佐良说:“‘美人宝刀快马,老树怪石奇花’皆为我等所求呀!” “好!哈哈!”何锋钰大笑道,“对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 曹运鹏听了何的话后,两眼直翻,好似吃了只大苍蝇,坐卧不安。何锋钰坐在椅子上,摇左腿在看报纸。王佐良在用桃木梳子,在梳大分头。佐良笑着说:“美女天天有,赣榆也不少,就是无官无钱呀!” 何锋钰感慨地说:“是呀!”说着把报纸丢在桌子上,又点上了一支烟吸着。 曹运鹏看着二人说:“二位,找俺们有事吗?” 何锋钰弹一下烟灰说:“城里的仲八回话了,叫我们后退十里,我们于明天就开始退吧!” “好!”曹运鹏把眼一瞪说,“那就按何指挥官说的办吧!” “这样也好。”何锋钰盯住曹姨太上身说,“那就再次辛苦五姨太和杨永清先生了。” “不客气!”曹运鹏点头哈腰地,“为了百姓,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滚一边去。”曹姨太瞪了丈夫一眼说,“好,俺这就同杨先生,一同前往。”曹姨太向三人点点头,扭扭捏捏出去了。 何锋钰一直盯着曹姨太看,等看不到人影这才收过脸来。曹运鹏和王佐良的脸都气得变了色。王沂华气喘吁吁地跑进门,快速地向厅内扫一眼,跑到王佐良身边道:“二叔,俺们协同何长官手下围城的盐警,被土匪打惨了。” 王佐良扔掉梳子:“妈妈的,就是剩下一个活人,也不例外地给老子先围着,没有俺们的命令,决不许后退半步。” 王沂华:“是!侄儿这就去按你老和二位大人的意思去下命令。”王沂华向何、曹点点头,出去了。 王佐良扫了何、曹一眼说:“他妈的仲八这个大土匪,想走没那么容易。等你出了城,看老子怎么收实你!?” 这时,仲八手捧着水烟袋在屋里不停地转着,孟昭远嘴里叼着洋烟在擦着手枪。仲八看着孟说:“兄弟,你看什么时候出发?” “老大!”孟昭远,“何、王的兵开始退了吗?” 仲八:“听说已开始实行了。” 这会子,孙秩坠带三个警卫进门说:“那些王八蛋开始退了,俺们怎么办?” 仲八:“退多远了?会不会有诈?” 孟昭远:“不好说!还是让兄弟跟随看看再说。” 仲八:“等到他们退了五里后就行动。” 孙秩坠跑进来说:“好吧!请会长批准俺们分会断后。” “这个……”仲八想了一下说,“好!你们可要小心呀!” “是!”孙秩坠一个立正出去。 提着大肚盒子枪的仲八和孟昭远,正带着步伐整齐的队伍,浩浩荡荡向城外开拔。仲八看跟上来的孟昭远:“王佐良和曹运鹏,这两个大孬种真会放俺们顺利出城?” “我也在琢磨着呐!”孟昭远脸色不安地道,“可也是啊!这就是令弟最担心的地方呀!” “两位都在呀!”孙秩坠带警卫员打马跑来,他向二人点了一下头说,“老大,俺们断后的人马完成任务,然后,到哪里找大伙儿?” “这个……”仲八看了下孟昭远说,“我看就到子贡山吧!” “是!”孙秩坠道。 这时,何锋钰半眯着双眼坐在那里想心事,不时露出微笑。王佐良正在摆弄子弹,李副官在倒水。 “兄弟们!”何锋钰睁大了一下眼问,“我们队伍后退了多少里?” 王佐良:“二三里吧!” “好!”何锋钰担心地,“土匪开始实行了没有?听说已经有人向城外出来了。” 曹运鹏提着手枪进来,往凳子上一坐,打起盹来。王佐良转脸看了一下曹运鹏说:“曹大人运鹏先生,你怎么就老是迟到和睡不醒呐!” 曹运鹏强睁下眼,说:“俺昨晚受凉,一夜上了五六次厕所!” “厉害!”王佐良生气地说,“是同五姨‘加班’冻的吧!少干点对身体有好处!” “放屁!”曹运鹏心里说,“他妈的你这个二子王八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嘴说老子?” 正在想好事的何锋钰一听二人的对话,立马来了精神,从坐位上站了起来,走到王、曹面前“嘿嘿”两声。于是说:“二位既然都到了,那就代我在这里指挥一下,我亲自出马到前边看看。” “这……”王佐良看了一下曹运鹏,“这,这样行吗?何长官的正规军能听俺们的?” 何锋钰瞪了一下眼:“谁敢不听就毙了他。李副官,我不在这里时,一切都听他们二位的指挥。” 李副官打了一个立正:“是!” 此时此刻,身穿睡衣的曹姨太正坐在床上发呆,丫环端一杯刚热好的牛奶过来。曹姨太欠起身说:“放在这边的桌子上。 “哎!请夫人趁热喝了吧!” 曹姨太伸手说:“好吧!快接给俺!” 丫环端起杯子送上,然后,退到一边站立。说:“夫人,昨晚睡的‘不好’?” 曹姨太叹口气:“哎,那个没用的老家伙上来几下就不动了,真是个无用的东西!” 丫环心里说:“那个没有的家伙已同俺干了两次,哪还有力气干你这个老臊货!” 丫环看了一下姨太太假意地地说:“战事这么吃紧,老爷哪还有心思干那事呀!” 说话间,何锋钰带人来到了曹姨太的大门前,看着俩警卫员说:“你们在这里守着,谁也不许进。” 一警卫:“是!” 何锋钰走到门口看了看,举手敲门。 “笃笃笃”响起了几声敲门声。房屋里的丫环大声地问:“谁呀!” 门外传来:“我,何锋钰。仗打了这么一大阵子了,可把我给渴死了,特来找口水喝。” “啊呀!”曹姨太看着丫环,“快开门,是何长官来了。” 丫环笑着:“哎!” 何笑眯眯地擦着汗进门,曹姨太赶紧把露着的半个大**盖上,下床穿鞋。何看了一边丫环一眼,找凳子坐下说:“对不起,打扰了!” 曹姨太满面春风地说:“何长官的大驾光临,真是三分有幸!欢迎,欢迎!” “不客气!”何锋钰**迷迷地,“给你添麻烦了,喝口水就走!” “丫头!”曹姨太脸转向丫环,“快给何长官倒水!” 丫环:“哎。” 丫环边倒水边用眼的余光看着何锋钰。只见何的眼光不停地在曹的脸上和胸部扫着。曹姨太看着丫环把水端过来放下,就说:“回你的屋里睡吧,俺们不叫不许过来。” 丫环笑着:“哎!” 曹姨太说:“听枪声,城里正在大打出手,你怎么有功夫来这里喝水?是另有企图的吧……嘿嘿!” 何锋钰笑着把曹姨太…… 丫环到了自己的的房间关上了门,在屋内转了一大圈后,把门拉开一条缝隙。用耳朵贴上缝隙。门外传来曹姨太和何锋钰二人,不大正常的话来…… 丫环不由地把左手放到自己的的胸脯,又把右手放到下身…… 此时,王佐良左手夹着正冒烟的洋烟,正在大汽灯下看着地图,曹运鹏正在往手枪里上**,李副官提枪进门。李副官冲王说:“土匪撤的差不多了,只有孙秩坠这股还没大走远。” 王佐良猛吸一口香烟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转了起来。他吐了一口烟,停止转动。把眼一瞪说:“就这样让土匪溜之大吉了?是否太……” 李副官:“何指挥官的意思是放他们走的,但可以顺便杀他几个,让我们也好解解恨。” “也好!”王佐良,“刚才的枪声是你们放的?” “正是!”李副官面带得意地说,“正是在下的下的开枪命令。” 曹运鹏举起手枪说:“好!应多杀几个才能解恨!” 王佐良看着曹运鹏:“你的意思要把这后面的全灭了?” “不错!”曹运鹏收起手枪说,“就是不能全灭了,也不例外地杀个大半。” “要得!”李副官小人得志地,“我这就去下命令。” 孟昭远和孙秩坠提着枪在卫兵的簇拥下,向城门外撤着。孟昭远:“还有兄弟没有撤出来的没有?” “应该是没有了。”孙秩坠向后面看了一下说道。 十米之处的王佐良,正指挥着机枪手准备向这里扫射。 孟昭远和孙秩坠二人,带手下正指挥着最后一帮的人的撤退着。王佐良举枪盯住孟、孙等到好汉从在面大大摇大摆地走着,气得双眼都直了。佐良一搂手枪扳机,大声地说:“打,给老子狠狠地打。”随着,枪声大作。 孟昭远、孙秩坠二人随着枪声就地趴下,他们的身边被枪弹打倒十多人。孙秩坠大喊:“二当家的快带人先走!快快!” “不行!要走一起走,要死咱就一起死!” 孙秩坠心里话:“要想一起冲出是不可能的了,只有在掩护下,他们才能有冲出去的可能性。那俺们只有用身上的这三个手**,把王佐良和机枪手给端了。好,就这么办!” 只见孙秩坠从身上摸出自己仅有的三个手**,把三个盖子都拧开,又把三个火线全套在右手中指上。利用武功来一个滚雪球,一下子滚出八九米远,几乎靠到王佐良的手下。秩坠一咬牙,拉下了火线。 正在指挥机枪扫射的王佐良,猛然发现一个“雪球”滚到眼前,没容多想就本能地也来一个“滚雪球”,向后滚了五六米。当王佐良正想再加速时,“轰”的一声巨响,被三个同时炸响的手**的气流推出了十几米,自己又滚出几十米远…… 孟昭远大喊:“老孙,老孙!俺们会给你报仇雪恨的!老孙!好汉们,冲啊……” 此时,被绑上双手的宋继柳,早就把原来准备在袖口的刀片抠出,自己割断绳子,从窗户爬出。跑到大街上。见没有人跟踪,就从一个角落挖出事先埋好的手枪,向狗洞爬去。 当宋继柳出城后,正好看到了孟昭远带人向外冲,见敌人在他们的后面,死死地咬住。上去就是三枪,把三个追在最前面的家伙放倒,怕死的敌人一看这阵式吓呆了,再也没有人敢向前冲了。于是,小继柳趁这个机会,撒腿跑走了。 第二天一早,何锋钰见众绿林好汉出了赣榆城后,在指挥部向李副官一挥左手:“李副官,现这个特富的小县城被我们拿下了,伤亡了不少兄弟,这个损失可大啦!为了寻得补偿,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李副官明白主子的意思,于是,讨好地道:“羊毛出在羊身上,在这里损失就在这里找回,我看不在这个盐大头云集的地方大捞一把!” “盐大头就是钱多呀!”何锋钰大手一拍,哈哈大笑,“呵呵,就这么干!” “是!”李副官领令而去。 就这样,何锋钰手下的国民党官兵,把绿林好汉留下的这个完美无缺的小县城,给抢得鸡犬没留,分文不存。 第 十 章 继柳受伤 这时,王佐良正在摸着杨永清送来的唐朝花瓶,王沂华正在摆弄着曹运鹏送来的国外小手枪。王沂华抬头看了一下王佐良:“二叔,听说何指挥同曹姨太好上了,并给姓曹的戴上了绿帽子了。” “是吗?”王佐良放下花瓶,气呼呼地说,“他妈的那个姓曹的从前光会给老百姓戴绿帽,现在总算临到自己戴绿帽子了!” “谁说不是!”王沂华小声地,“二叔,听说姓何的老是盯着大姑娘小媳妇看,还把目光盯上了……” “真是一个牲口!”王佐良气愤地,“这个鳖子还盯上了谁?不会是你四婶吧!” “这个……”王沂华无力地说,“二叔,我,我,我不大清楚!” 这时,曹运鹏气喘吁吁地进门。曹运鹏扫了二王一眼说:“他妈的真不是东西,竟欺负到俺的头上了,不就带几个兵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怎么回事?”王佐良大惑不解地,“曹兄,你说的是不是何呀?他可上边派来的有兵权的人物啊!你我可惹不起人家呀!” 曹运鹏气喘吁吁地:“狗屁!俺们这就到上边去告这个鳖子子。”说着走了出去。 “中!”王佐良看着王沂华说,“小华子,看到了吧,咱叔侄的机会来了。” “哈哈!”王沂华大笑地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哈哈!”王佐良开心大笑地说,“就等咱王家的叔侄收网了。” 王佐良同侄子王沂华正在听音乐,喝茶。王佐良:“小华子,各匪股自县城溃散时虽遭受各乡团练截杀,大伤元气,而被杀者以初入匪伙之饥民为多,匪首除孙秩坠的中途身亡外,余之皆未受损,一定会死灰复燃,尤其是仲八一伙。仲八素称侠盗,进城不杀一人,不掠一物,唯将土枪换为我们的五子钢枪,只尽可能地搜集枪支弹药。真是了不起呀!” “是呀!”王沂华“谁说不是!他们出城时队伍严肃整齐,人不敢犯,在平民百姓的迎接下,安然退回羽山。故须乘此暂安之机,加强地方的军队建设,先剿而后‘抚’也。” “说得好!”王佐良喜形于色地,“为此,我们尽最大努力当一个好人,起码是面子上的好人呀!” 王沂华:“是,是是!现应令盐防营进驻青口,分防盐场各坨。并大搞招兵买马活动,召募四五百人成立县警备队,由小侄指挥看好俺们家。” “不借!”王佐良,笑口常开地,“是这么回事!另外,俺们应扩大商团的力量,力争尽快扩至三四百的长久人马,专守青口镇。” “另外,你还要下令,叫商会筹款购置大型木船两艘,再募勇二百人,先借赣榆一号大财主许鼎霖的海丰面粉公司的小炮三门,装备护航炮船,平时驻防海口。再之,还要成立‘快袭队’对青帮会进行有力的打击。”王沂华笑逐颜开地说。 “还真行,小子!”王佐良大笑地说,“小华子,成大人了,说的句句都在理。不过……” 王沂华也笑着说:“二叔,有什么话,你老尽管吩咐是了,小侄一定照办就是了。” “曹运鹏和何锋钰两败俱伤后,快被俺们赶走了,可这个完字营的刘海峰,也不例外地是个比土匪还可怕的对手,也必须尽快地解决掉!” 王沂华端一只茶杯递给他的二叔王佐良,自己也端了一只,然后端起多余的一只,扔进垃圾筐,双手拍拍回来坐下。王佐良大惑不解地看着。 “二叔!”只见王沂华,“俺们可以以‘久经匪乱,无法筹饷供应客军’为由请准调回不堪使用的刘部吗! “我的小乖乖!”王佐良恍然大悟地说,“小侄之意是把多余的扔掉,俺们就能独掌赣榆的军政大权了。” “对呀!”王沂华竖起大母指,“二叔真不愧是一块老姜!……” 王佐良主县政之初,急务县境平安。趁暂安之机加强地方的军队建设,先剿而后“抚”。于是,令盐防营进驻青口,分防盐场各坨;大搞招兵买马活动,计召募马兵一百三十几人、步兵二百余人成立县警备队,由王沂华指挥;商团已扩至近三百人,不许裁撤,专守青口镇;商会筹款购置大型木船两艘,募勇近二百人,装备护航炮船,平时驻防海口。 另外,还成立了“快袭队”。之后,对赣榆众好汉——青帮会,进行有力的打击。又以“久经匪乱,无法筹饷供应客军”为由请准调回不堪使用的完字营刘海峰部,独掌赣榆的军政大权。 子贡山,在赣榆县小塔山水库主坝西端,面积不到一平方公里。旧名青松山,相传孔子的得意门生子贡赴吴国时,在此住过宿和晒过书,因以山名。此山,有子贡晒书台、端木书院遗址、端木祠堂和六角双层塔亭,都体现出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止吴霸越、乱齐存鲁”的重大历史事件中的子贡赣榆之行。 “好,吃掉它们!”仲会长听完侦察员的报告,握紧拳头,看着对面又回来不久的宋得森,下达了战斗的命令。 化名李大的宋副参谋长宋得森没有说话,一点头,急忙出去集合部队去了。 为了便于在敌人腹心地带活动,全会人员分开了。苘庄湖的吴兴山带第二大分会同夹谷山的傅星怀领第三大分会,计六个小分会共有一千六百多人,在苘庄湖一带活动。 仲会长和孟昭远领着第一大分会,计四个小分会共有一千二百多人,在子贡山一带活动。特重义气的宋得森回家后听说青帮落难,就又跟仲总会长当了个秘密副参谋长兼保镖了,副会长还是孟昭远。 已经侦察清楚,敌人有一支六十六人的快速大队,备有六匹快马,骑手各有一长一短的快枪,其他是每人一辆自行车,一人一把短枪和一把大砍刀,号称“快袭队”,在海边、平原和山区的大小道上来回流动,专门攻击和偷袭青帮的根据地,给青帮会带来了极大的威胁。 由于怕马的嘶叫暴露目标,仲会长下令把马一律掩蔽在山沟。他领着部队,当夜急行五十多里路。将近拂晓,插入小塔山附近一个小山里。到了目的地之后,马上进行严密封锁,不管任何人,只准进不准出。会员埋伏在几个角落,叫老百姓都躲藏起来。 东方渐渐发白,雄鸡的一声高唱,天亮了。一轮火红的太阳升起来,照耀着一望无际的大好山河。 青帮会的会员们的心,急得都快要跳出来了! 宋得森领着一些会员,埋伏在小塔山边的破破烂烂端木书院里。他时常用手指擦去脸上流下的汗水,侧面听听,伸头望望,仍然不见敌人的影子。四面静得能听到会员的心跳声。一个会员凑到他的身边,焦急地说:“参谋长,怕敌人不敢从这里走了吧?” “不要着急。咱们会长看得比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还准哩,保证叫你有露一手的机会,好好地过过打仗的瘾!”一会员说。 “一点不假,错不了!”一个黑壮的小头目逍遥自在地衔着烟袋,接口道:“小家伙,你还是第一次参加真枪实弹的打仗吧?刚才你还说从小就特别喜欢打仗呐!怎么一点耐性都没有?” “那是俺们怕没有仗打了,俺就过不了大瘾了!”那会员不好意思地喃喃着。 “是啊,就因为你是第一次参加战斗才担心呀。”那小头目又猛吸一口烟,接下来说,“提起咱们的仲会长和副参谋长的神机妙算哪,咳,那真是胜过真神仙!就说上次吧,咱们被几百乡丁追赶着,眼看就要碰上我的屁股,我们都要求打,那几个小分队长更是摩拳擦掌的,可是仲会长就是不下命令。” “别卖弄了,快说吧!”宋继柳着急地催着。 “就你这个小家伙就好好呆着吧,还是听俺慢慢说来吧!你们猜怎么着?等把乡丁拖得精疲力竭,搞得晕头转向,仲会长把队伍往一边小柴沟里一钻,就叫准备战斗。嘿,咱们从芦苇缝里眼瞅着大队的乡丁走过去,等剩下一小部分,咱们就很快地把它们吃掉了,等前面的敌人反应过来,咱们又溜掉了!” “哈哈……”大家兴奋地笑了起来,那小头目也笑了。 一边皮先生拍拍宋继柳的肩膀:“小家伙放心吧,咱们是不会打那‘无胜算之仗’的!不过,你也太小了点吧,你这么小也敢开枪?” “俺大大常说,秤砣虽小压千斤!上天的赣榆城突围时,俺三枪就放倒了三个坏蛋。”小继柳得意洋洋地说。 “真会吹大牛,你能拿动一支手枪吗?”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道。 “谁说他拿不动?是俺们亲自看到他一连打死三个坏东西的!另外,这个小家伙可是‘赛诸葛’的李参谋长的儿子呀!”孟昭远笑呵呵地过来,拍拍小继柳的头,“自古英雄出少年,这小子可不简单呀!对了,俺正想找他的大大说说,叫这个小子给俺当干儿子呐!” “好!”众道。 这么一来,大家伙的心才缓解爱解了一大些。一提起仲会长和那位“赛诸葛”的李参谋长,个个都放下心了。 现第一大分队部设在小塔山边的村中心最高的一幢大瓦房里。仲会长在屋子里踱来走去。他停下来看一下从县城缴获的“大地瓜”怀表,看看伏在南屋顶上的得森和警卫员、通讯员。这时他们仨不知为啥在轻轻地笑。仅仅看了一下,他又开始来回踱着步子,恢复了冷静的思考。 警卫员和通讯员在瞅着宋副参谋长笑…… “笑什么,笑?笑掉了中午的大红烧肉的话,我可不负责!” “哎,李大参谋长,你到底知不知道‘子贡’的事情?如真知道,就讲讲“子贡山的故事”吧?”小警卫员用期待和调皮的目光看着他。 “你这俩个小兔仔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不知好歹的调皮蛋!”宋得森不理他们,又专心致志地观察敌情。 他俩齐说参谋长批平的对,宋得森就笑了一笑。他拿起总揣在怀里的酒瓶子亮了一下,笑了笑说:“嘿!这是你们嫂子慰劳我和仲会长的,等打完这一仗,你俩也开开洋荤!”说着他把酒瓶又塞进怀里。 “李老大,听说你把不到十岁的儿子也带来啦?”小通讯员笑容可掬地问。 “是呀,家中没有饭吃,只好叫他也跟来了……”宋得森正说着。 小警卫员推了他一把,说:“听,啪嗒啪嗒声!” “快袭队”来了。 六匹高大的东洋战马,上面骑手举着“大肚盒”,在前面开道。后面紧跟着一大群骑着黑色自行车的坏蛋。 “准备战斗!”孟昭远副会长一声命令,会员们迅速揭开手**的盖子,端起枪来。 前面的敌人快要过小塔山了,但碰到几棵横躺在路上的大树,无法前进。于是,他们叫喊着下车来抬大树。后面的就一辆咬一辆地挤在一起。 那骑马的胖子队长见这突然的大树,猛然有所警觉,马上命令准备战斗。 他的话音未落,孟昭远的第一枪打响了。紧接着手**下冰雹子似的在敌群爆炸,青帮会员们从各个角落里扑下来,拼开了白刃战。喊杀声惊天动地,惊飞了大批飞鸟。 敌人被这突然袭击打乱了。都被压缩在狭窄小山沟里,拼命地反抗。 孟昭远领着众会员,没等敌人的长短枪开火,就抢先一步,先下手为强。他打倒敌人一个小头目,举起双枪,勇猛地向敌人射击。双枪快速地在他双手里跳动,愤怒地吐出仇恨的子弹。 敌人不停地倒下去…… 一股敌人想抢占有利地势,冲到子贡山晒书台东边的指挥部。宋得森同警卫员和通信员等人一起开火,打退了敌人的冲锋。忽地一颗手**飞来落在得森等人的身边,急速地冒着白烟。只见宋得森疾忙抓起来,扔了出去。轰的一声,手**在敌人头上开了花! 小继见敌人想跑,在他已经打中了四个之后,又放倒了这第五个,接着又向第六个瞄准…… 只二十几分钟,战斗就胜利结束了。全歼了敌人。不过这股敌人也十分顽强,能战死也不投降,有几个家伙的车子被打爆了车胎,可还扛着自行车边逃边还击……因此逮的俘虏很少。 仲会长命令把车辆分散藏好,撤回为防备敌人增援的第三小分会,队伍马上转移了。 第十一章 虎落平川 按事先计划,队伍转移到离战斗地点二十多里,原名马鞍山现名抗日山脚下的一小村庄。那小村庄依山靠水,山脚有一片坟墓和树林。因为白天不好行动,所以仲会长决定先把队伍撤到这里,暂时驻守,晚上再行转移。 大家都很疲惫,一进林子,躺在地上,抱着枪就呼呼地睡着了。 仲会长和宋得森、孟昭远等人又察看一下地形,为防备万一,便派仲八的得意门人“钻天鹞子”高桂书,带一个小分队人到山东脚的树林里去驻防。并派半个小分会在村四周不停地巡逻,加强警戒。可是,过了一会,孟昭远觉得不会有事,见会员们都很累,就叫巡逻的都回来,只留下山头上的岗哨。 仲会长和宋得森在屋子里审讯俘虏,最后又就下一步行动方案进行了研究。 “二位老大,你俩睡会吧!”小警卫员端了二碗开水走进来。 仲会长接过水,对他说:“你快去小睡一会吧!过会我们还要到村外去。”说完又同得森讲起话来。 小警卫员站了一会,见二位头头顾不得理他,又不敢插嘴,就退到院子里来。他是知到老大们的脾气,如果他再去要求一遍,头头们就会发火了。于是,只有向小继柳求救。 小继柳跑来,跑到仲八面前:“大爷,小侄来给您老请安了!另外,请两位长官睡觉!” “这个……”仲会长不大好意思地向得森看去。 宋得森照继柳的小腚上就是一巴掌:“协妈个小东西,就你事多,去去,一边睡觉去!” 小继柳撅着嘴:“不睡拉倒,俺自己去睡!”说着向一边的小警卫员瞪一眼,还是笑眯眯地跑开了。 当时,仲八和得森就是这样的人,无论是熬红了眼,还是累吐了血,但他们总是精力充沛,在工作时从不打个哈欠。看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身体真象是铁打的。这种精力的来源,如果说是他们的肉体,毋宁说是他们的毅力。 一夜的急行军,半上午的激战,小警卫员也真有些发困了。加上暖洋洋的太阳照耀,他靠在墙上,渐渐地合上双眼,不时地传出呼噜声……突然他站起来:村外传来急骤的枪声! 原来刚才作过战的那个村子里有大坏蛋,他向敌人告了密。附近各乡、镇、市、的团练乡兵,从四面八方,以几千兵力包上来,同“钻天鹞子”高桂书那一个小分会打了起来…… 会员们抱起枪,投入战斗。 敌人将村子和村外的树林、坟地截开,分批进行包围向村子里冲了几次锋,都被会员们打了回去。村里山外,血流成河,尸首遍地开花,敌我伤亡都很大。 仲会长紧紧地看着这孤独的小山头,没有太多的地形好利用,会员们赚不到便宜,老百姓也受到了较大的损失,心里象刀子割一样,很是难受。一开始他就指挥队伍突围,可是敌人围困得特紧,村外又是一片开扩地,难守好攻,敌人展开了双手,青帮会几次冲锋都被打了回来。 于是,仲八正考虑如何想办法能突出包围圈,宋得森匆匆跑来,后面跟着一个会员,那会员满身是血脸上挂出几道血口子,头上沾满泥血。 “会长!”宋得森指着那会员说,“这是高桂书派来的人,那边已经很难再坚守了。是否把他们撤回来呐” “你们那里情况怎么样?”仲会长问那送信的会员。 “会长,那里伤亡很大,树都有叫乡练土炮打断了,坟墓里的棺材板都被炸出来了。敌人死伤的也很多,已经被我们打下去八次进攻。” 仲会长听完,考虑一小会,对宋得森说:“副参谋长,是否命令队伍马上冲到山后面去?” “是,那里虽然还不如村子里好守,但可以少给老百姓带来更多的灾难。”宋得森高兴地说。 那会员也说:“我们都是穷人出身,要多为穷老百姓着想呀,会长!” “不好守也要守!”仲会长下了死决心。我们决不能再拿老百姓和房屋当挡箭牌,绝对不能再让老百姓受损失!全体到树林和坟地坚守,找机会突围!”他对那会员说,“你马上回去告诉高桂书,听到这边枪大响,集中火力把这边人都接过去。” “是!” 经过激烈战斗,全体会员终于冲到山东脚这边来了。大家赶挖掩体,投入新的战斗。刚刚挖好大部分战壕,敌人的火力就疯狂地打过来。那高大的槐树和柏树一棵棵被拦腰炸断,树木的枝杆铺满一地。一颗颗土炮弹打到坟上,已经长满草木的古墓被炸开,石碑粉碎。每一个炮弹坑和被炸开的坟墓,都成了会员的掩体。 仲会长又领着会员突围几次,都没有成功。而敌人的兵力还在不断增多,把仲八等会员,包成了铁桶。仲会长又派人去送信给第二、三大分会来解围,但送信的会员还没冲出去就倒下了。他正要再次派人给第二、三大分会送信,枪炮声又密了起来…… 这次敌人在大头目督战的枪口下,冲进了坟地。每个坟墓,每个树木和土堆、土石,都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 冲杀中,宋得森同小继柳和通讯员迎上一股乡练。他们一阵猛打,前面的坏蛋倒下,后面的又涌上来了。 宋得森怒气大发,杀气腾腾。他从怀里猛地拔出酒壶,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又把它揣进怀里,一摸嘴巴,举起双枪,杀入敌人群里。 四个乡兵同时端枪向他逼来。宋得森往右一闪,忽地朝俩个就是两枪,一调手又结果了第三个敌人。第四个乡兵吓傻了,转回身就跑。宋得森赶了上去,照他后脑就是一枪把子,打得这名作恶多端的坏蛋**迸裂。 小继柳和通讯员已被另外一群坏蛋圈了起来,眼看就要吃大亏。忽然乡兵纷纷倒下,如同洪水压来一般。 原来仲会长左腿受伤,他隐蔽在坟穴里,双枪射击,弹无虚发地打向敌人,救出了小继柳和通讯员。小继柳、通讯员又冲入了敌群。 小继柳还没说话,迎面扑来五六个气势汹汹的团练。仲会长又沉着地举起手枪,枪响人倒。正打在劲头,咚的一声,一个土炮弹飞来,他被掀翻了。三个坏蛋正要过去,身后猛然闪出宋得森。 只见好汉宋得森全身是血瞪着火红的大眼睛,一手持枪,一手抡起还在滴血的大砍刀,唰唰两下,削冬瓜般地把三个坏蛋的头砍下来,抱起小继柳,冲到右边的大坟坑里。他命令一个会员守着,又冲进混战的人堆里。 好汉高桂书本来在同几个会员用大喷砂枪喷射敌人,这时已分不清战线,大喷砂枪已失去作用,他们也冲进混战的人群里。 敌人见高桂书块头大,动作麻利,就来三个对付他。高桂书用砍刀照一个乡练猛地劈去,那个小子较机伶,身子一闪,桂书扑了个空,砍刀砍在石头上,咔嚓一声——刀两截了!也该这乡兵倒霉,飞出的刀尖正好穿过他的后心。 高桂书刚转身,另一乡练的刺刀已经到了解他的胸前,他飞快地一手抓紧刺刀,借力一拉,小坏蛋刹不住车,刺刀一下扎进树木上,高桂书用半截砍刀狠狠地照小坏蛋的后脑砍下,噗哧一声,小坏蛋脑袋开了瓢。 最后一个乡练枪里还有子弹,慌忙向扑来的高桂书开了枪。高桂书觉得小腿肚子一热,鲜血流了出来,可没有倒下去。还没等乡练开第二枪,高桂书的半截砍刀已把他的脑袋砍开了花。 好汉们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一切,又一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这座小山及其树林和坟墓,成了血海,成了血山。在为劳苦大众能早日过上好日子,它受到了血的洗礼,作为这个青帮为赣榆饥民挣个日日肚子圆的见证人,永远写在民众的心中。 好汉仲会长已被土炮弹打昏,还没有苏醒。宋得森正指挥还能站起来的会员抓紧时间抢挖掩体。站不起来的会员都躺在血泊里,还在准备继续战斗。 听说又要给第二、三大分会送信,大家都抢着要去。宋得森副参谋长锐利的眼光在人群中转了几遍,落在孟昭远的脸上: “我们俩去!要知道,这里会员的生命都在我们身上了!只有我们身手好点也没有挂大彩,再说也只有我俩同二、三大分会的头头关系好,因此,必需由我们走一躺。在仲会长没有醒来之前,这里的一切都由高桂书和‘电光眼’仲延全、‘飞毛腿’仲三会同八位正副小分会长协同指挥。如协同不了,应必需听从高桂书一人的统一指挥……” 第十二章 勇往直前 一切出路都被罪恶的乡练给封锁了,悬! 宋得森、孟昭远出了树林,顺着一条小河堤向外猛冲。敌人的子弹迎面压来,子弹掀起股股飞土,迷糊了他们的眼睛。他俩不管飞蝗般的子弹有多么稠密,只是不顾一切地跑着。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们必须去找人救急。 宋得森他们冲到了开阔地敌人的枪弹如同大暴雨一般地密密砸下,而绿林的火力又跟不上。如此看来,硬冲是不行的。 宋得森愤怒地盯着吐着青烟的敌人枪口,他忽然摘下帽子,挂在叶密的树叉上;孟昭远也照样子做了。敌人的火力果然集中在这两顶帽子上,拼命地打着。他俩闪到一边,借这个在好机会,穿插过了开阔地。 等敌人转过向来,宋得森他们已经冲到可以隐蔽的小山沟去了。 宋得森和孟昭远刚到这个安全地想喘口气,敌人派骑兵迎头拦了过来。看着来得很近,没等骑兵举起马刀,得森、昭远四枪齐发三个骑兵摔下马来。宋得森和孟昭远几乎同时飞了上去,一个翻身上了战马。那马跳跃起来,愤怒地狂叫发疯般旋转,一心要把生手摔下去。得森双腿夹住马肚子,一手用力勒缰绳,一手把正在向上跳的昭远的手抓住,使上全身的力气把昭远拉上了战马,坐在了自己身后。 于是,这匹白烈马就随着新主人指的方向,飞似地猛跑起来。 敌人的骑兵看到这些恨之入骨,赶紧开枪并是跟踪追击。昭远是双腿夹住马腚,后背靠紧得森的后背,双枪左右开弓向敌人射击,敌人一双双连人带马摔倒下地。 得森觉得昭远紧紧依靠他脊梁的脊梁渐渐在松开,枪也不太打了。他回头一看,呀!昭远的右耳朵被打掉半个,鲜血不停地往下流,上身的衣服也浸透了血水。得森赶紧抓紧他,防止他掉落。昭远多处受伤,伤势一定不轻,可他急促地叫道:“宋大哥,请放下我!快,敌人追上来啦!战马驮两个人跑的慢。快,叫我下地,要不咱们俩都要完蛋!” “不,昭远!我们是患难的好兄弟,生死都在一起!我决不丢下你!”得森死死地抓紧不放手。 “不行,你上有老下有小的必需活下来。可我不就不一样了,以后有机会再为我报仇。我掩护你。叫你的大儿子给我当干儿子好吗!?快放下我!”孟昭远用力挣脱下来,作出准备跳马的动作。 “这个……好!”得森答道。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后面一快马追了上来,眼看就要同宋、孟的马并齐,得森回手就是一枪,把骑手一枪打下了马。失控的战马见前面二人骑的马,还在继续往进跑,可能误认为是自已人,就跟了上去。 关键时刻,孟昭远一看机会来了,飞身一跃,上了空马,快速勒住战马,一个急转弯,向敌群冲去,双枪也同时开了火…… 二、三大分会的头头们吃惊地看着从马上滚下来的宋得森。他满身是血,面无人色,衣不遮体,连鞋子也掉了一只。他睁大眼睛,喘着粗气地说:“兄弟们,快!仲会长和一大分会在夹谷山被包围了,快快!” “啊!马上就去解围,快集合!”一分会长道。 立刻,紧急集合号声,激昂地响起来了…… 孟昭远昏睡着,被门外的春雷声惊醒。啊!他不是冲上敌群了吗?!这在什么地方?家里床上?不是,身下冰冷冰冷的;战场上的地下?不是,这里是大青砖的地面,而战场上泥土的;他用力睁开双眼,怎么没有光亮?会员们被解救出去没有?啊!这不是赣榆城里的老监狱吗,怎么变成了青砖地面的?想了想,他明白了:自己没有死,而是被捕了!从此,牢狱之灾将伴随着他孟昭远自已了。 过了一会,牢门开了。两个狱卒把孟昭远架出去。雨点打在脸上,他才感到心里干得象猫抓的一样,张开大嘴想接点水喝。他被带进审讯室后,舌头还在舔着脸上流下的水,可并没有舔到多少,更不能解渴。 “嘿,渴啦?快,快给孟军政长来杯茶。”王佐良假惺惺地招呼,“快把孟副会长的绳子解开。请坐吧!” 孟昭远身上的绳子被解开后,在椅子上坐下。他的双眼被强烈的灯火扎的流泪,头有些发昏。过了一会,这才适应房屋里的环境。 昭远环视了审问室的一切,才看到王佐良端着一杯茶凑到他跟前。他实在是渴得要命,多想痛喝下去啊!但他一见王佐良的神气样子,抡起手来,照着王佐良的脸上狠狠地来了一耳光。 王佐良被打得一个趔趄,茶杯啪的一声摔个粉碎。他哈哈大笑地说:“好!不愧是绿林好汉!只要你‘投诚’咱们就是好朋友,我给你个副县长干干如何?” “呸!”孟昭远用脚猛一踏,骂道,“叫我‘投诚’?你别作梦了!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你们等着吧,老子我骨头成了灰也决不向你们这些王八蛋投降的!” “协妈的!”王佐良恼羞成怒,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跳了起来道,“来呀!他奶奶的,给他点厉害的尝尝。非打得他跪下求饶、举手投降不可!这个土匪头子,真是个敬酒不吃罚酒的下贱货!” 昭远立刻被按在老虎凳上……动起刑来,什么棒打膝盖、什么钢针扎下部、什么钳子拔指甲、什么烙铁烙大腿等十八刑具都用上了。把昭远打得是死去活来,奄奄一息。刽子手们采取种种手段,一直折腾昭远到下半夜,使他昏死了六七次。 王佐良审了半天一无所获,要说什么都要没有得到也不对,因为他们得到了仇恨的怒骂。 最后,这个身强力壮杀人如麻的王二大人也困乏了,他灰心丧气地说:“真不知这个家伙吃错了什么药?中了什么邪气?这样顽固!先把他押下去,等过几天再说吧!” 后来,王佐良对软硬不吃的孟昭远很无奈,只好决定将其秘密处决,后改为斩首示众。 可是,是纸都包不住火,秘密杀害孟昭远的消息,当夜就传了赣榆城的家家户户。守店面的小伙计们都披上了衣服,凉粉店正烧火的学徒灭熄了粉锅,煎饼房的妇女们提下了糊面,连一些平时不出门的小脚老太太也叫来小孙子拎着去瞻仰心中的大英雄。于是,人们顾不得扑面而来的雨水,从四面八方排排山倒海般向这个赣榆城南门的刑场推动。 赣榆城南门赵沟沿的沟边,是民国和民国以前的杀人地方,也是逢集时小商贩卖烟叶的地方。这天并非是逢集的日子,但来的人特别多,是逢集日的数十倍。人的波浪一会向这边涌来,一会向那边挤去。他们有的在哭泣,有的在叹息,还有的在对手持刀枪的豺狼们大声小语地咒骂。 孟昭远在“叮叮当当”的手脚镣铐声中,笑口常开地来到了!虽然是在小雨纷纷的夜晚,看不清他脸部的表情,但那坚定的步伐,挺起的胸堂,表现出他视死如归、勇往直前的英雄气概。孟昭远从容不迫地向全场扫视了一眼,望着黑压压的人群,心里感到无比欣慰,也更增添了绿林好汉不怕掉脑袋的英雄本色。 这时在场的人们都静了下来,四周的树枝儿都停止了摇动,只有老天爷在不停地下着小雨,好似在流泪…… “吃不上饭的饥民们,普天下的劳苦大众们,父老兄弟姐妹们!我们赣榆的青帮会为穷人能过上好日子,是不怕流血和掉脑袋的!敌人能够砍杀我孟昭远的人头,但杀不尽受苦受难的老百姓!咱们劳苦大众一定会翻身的……” 城门前万人波动,争着瞻仰这位绿林好汉的仪容。宋得森把受伤刚好的小继柳同许多老大爷、老太太一起把带来的小儿子、小孙子高高地扛在肩膀上,要让好汉的伟大形象,深深地扎根到孩子们的心里面。 国民党赣榆县长王佐良一看可着了慌,小便都被吓得尿在了裤子里,用颤抖的声音对手下的小喽啰说:“快,快快,手不要发抖,对准他的脖子……” “错,错不了……”刽子手心虚了,手不住地颤抖着,用发着寒光的鬼头刀大向孟昭远头上举起。愤怒的人们再也无法抑制了,他们“哗”地一下冲了过来,就象是台风带动的海啸,冲得豺狼们不敢下手。 王佐良不得不把预先布置在四围的人马召集过来,用刀枪拦住人群,把孟昭远包成了铁筒。昭远满脸笑容地向人群大喊:“仲会长,你要带兄弟们咱们被压迫的人民打天下啊!” “青帮的兄弟们,为我报仇呀!” “副参谋长,请把你大儿子给我当干儿子好吗!?” …… 敌人的刀砍下了,罪恶的大鬼头刀使英雄的身首分了家。 第十三章 靠海吃海 好汉仲兆琚仲八被救后,率部在夹谷山休整,一时间互不干涉,暗中互动又勾心斗角。 于是乎,国民党赣榆县长王佐良,亲率赣榆县警备队在各乡镇的乡勇的配合下,进行偷袭和围攻,激战竟日,击退赣榆青帮会,一战成名。临沂、郯城和东海各县慕名邀请,王佐良令王沂华为将率队往助,所战皆胜,声威大振,不可一世。 王佐良见诸匪股皆潜伏,遂用各种社会关系进行“安抚”:不经首肯不准在赣榆境内干坏事,在外地作案不过问;有小股作案时,须先帮我县破案;缺少枪弹可向我县购买;遇有大规模剿匪行动时我县将向各位报信,让其避风;劝谕外地同行,勿在我辖域作案。 重要的是,若有人不守“君子协定”的,休怪我王二大人不讲交情。王佐良如此“恩威并用”之术也确有成效,使其任期内县境无大股匪害。后仲八被其招安,任淮北总巡。真正的好汉宋得森还是不想当官,也就秘密回宋庄又当起了老百姓。唯另一个真正好汉孟昭远不“合作”,被杀鸡儆猴,斩首示众。 孟昭远被杀害后,宋得森带着几岁的儿子宋继柳悄悄留下,冒着生命危险把英雄的遗体进行了埋葬。他的义举一下子在儿子心目中扎下了深根,对他今后的成长带来了极大的好处。 光阴似箭,宋继柳十二岁了。可是,宋继柳家中的生活,没有因为他的年龄增加,而改变着,仍然处在饥寒交迫之中。现他的父亲宋得森被渔霸三坏种逼迫出海了,只有同母亲宋大娘一起带三个年幼的弟弟艰难地生活。连继柳在内,一家数口,生活就靠宋大娘支撑。俗话说:“好汉难养连本仨”为着一家人的生计,宋大娘白天在租用地里劳动,腰都累弯了。晚上还要点上豆油灯,借着一线微弱的光亮深更半夜地打草鞋。 现时,全县正在闹春荒,大多数穷人吃不上饭,连田野里青草都快让人给吃光了。宋继柳知道家中也快断粮了,叫妈妈多弄几顿稀饭,多兑一些野菜煮饭。可是多日来,家中仍然吃着香喷喷的玉米饭和甘甜可口的地瓜干水,没吃一口野菜,所不同的是,只是大娘不同几个孩子一起吃,而是劝孩子们多吃点,一定要吃饱。 宋继柳拿来碗装上一碗,叫妈妈一起吃,大娘摸着他圆圆的头说:“乖孩子,你带仨个弟弟先吃吧,我的肚子暂时还不饿,等一会再吃。” 继柳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坐在对面的妈妈,忽然发现她额头又添了几道皱纹,脸也瘦了许多,脊梁也驼下了许多……这使年仅十二岁的宋继柳猛然怀疑起来:为什么妈妈不同我们一起吃饭了? 宋继柳虽然还是个穿开裆裤子的顽童,但俗话说得好“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已经是特别知好歹的人了。为了早日揭开这个疑团,吃过了午饭,他和弟弟们出去玩了一会儿,然后就来个“回马枪”,见妈妈正在锅屋吃饭,就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来到她的身后。一看,啊,满碗全是“七七牙”和“富秧”等当地专门喂猪羊的野菜,上面仅点蒜泥……继柳看不下去了,“哇”地一声扑到妈妈的怀里。 不久,财主渔霸又利用春荒趁火打劫,三坏种井三利五次三番地好上门逼债,把宋大妈打得鼻口窜血,躺在家里下不了床。家中仅有的一点粮食被抢去了,连继柳在外边乞讨回来的几块煎饼,也叫狗腿子们一起抢了去。 此时,宋家已无粮下锅熬汤,妈妈的脸又白又黄特别吓人。小兄弟几人急得团团转,最后商量的结果是只有“靠海吃海”这条路可走了。 正巧碰上个很难得的好天气,小继柳便用大哥哥的身份分配三弟在家陪同妈妈,他带着二弟和四弟拿起小网具、大、小网兜,下海去抓黄眼蟹、小鱼和泥螺。 宽阔的海滩,铺着一层薄水,小海虾、小海蟹、小鳗鱼、小泥螺在里面游动、爬行,那小跳狗子鱼跑得真快,眨眼的工夫在水面上逃没了。可在这伙海水里泡大的孩子面前,它们却难逃渔网。 可是,他们忙了大半天,却连半个小网兜都没有弄到。这里的猎物实在太少了,兄弟三人想起躺下的妈妈,心里特别着急。他们望着那波浪滔滔、无边无际的大海,只有望洋兴叹…… “大哥,你看。”二弟突然发现一只小木船,惊喜地叫了起来,“听人家讲秦山岛西边的‘货’很多,咱们划过这一段小海面,到秦山岛西边去捉吧!” 宋继柳猛然抬头一看,东北方向果然是鱼和泥螺、海蛎等海货的天然养殖场——秦山岛。就学着大人的语气说道:“秦山岛俗名奶奶山,因山形如琴又名琴山。在咱宋庄村东北三十五、六公里的海中,面积近一平方公里,有东、中、西三峰。东峰为主峰,高程近五十六米。那里是有好货的,可也有小风小浪,更是海里的粮库,危险肯定有的!” 继柳的二弟,一边听着大哥“高谈阔论”,一边细致地拾着泥螺。等大哥的话刚停止就抢着道:“我听大人讲,此山上遗有海城,时现海市,奇丽壮观。” “不错!”继柳笑逐颜开地,“说得好!另外,相传秦始皇曾经登此岛求过仙,海神赐其一宝珠,岛上有秦始皇授珠台,东北山有秦始皇三十五年所立东门碑,因名秦山。山中旧有天妃宫、碧霞宫、紫竹、山茶、相思豆,‘放生’之野鸡满山飞,故又名神山。本人认为只要到了这个神山,就是得不到宝珠,也能捉到很多的鱼虾救咱妈!” 二弟见大哥一说完,就抢着说道:“西端有海积石英卵石‘神路’,呈多链‘s’形蜿蜒向陆,长近九公里,涨潮时潮流如游龙戏水,落潮出露,碧波中红白一线,鱼虾一大遍,颇为壮观,那里的鱼虾肯定很多。” “可是……”继柳担心地说,“不过,听大人说这秦山岛附近常有危险,所以平时去的人不多,今日有小船,去还是不去?四弟,那边真有危险,我们俩个去,你留下来吧。” “不好吧!”宋小四一听着了急,大闹着说,“我也要去,凭什么不让我去?今天没有风,不要紧的,我一定是个好帮手的!” 小二子上下看了看,确是万里无云,风平浪静的好天气,也就帮他向大哥讲了个情,于是三个顽童爬上了小木船,起了小锚,划起木桨,向秦山岛的方向驶去。 老话说,海上的天,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突然间,天上涌起大块大块的乌云,海面上刮起了大风,秦山岛方向扑来一股凶猛浪潮,小船儿象一根稻草在波涛中晃悠。高高的大堤不见了,岸边的大柳树看不到树梢,秦山岛不知在哪个方向,连太阳也悄悄地溜掉了,四面八方的浪涛同老天连成一片。 “听大哥的没错。”宋继柳此时却是异乎寻常的冷静,他特象一个富有经验的船老大,站在后舱上抬头向四周看了看,坚定地说,“不要怕,不许哭,这时候是涨潮,水是向岸边流的,我们齐心协力,顺着水流划回去,就安全了。” 小继柳又判断了一下方向,掉过船头,招呼大家顺着潮头奋力向前划了起来。 “大船来了!老大的帆船来了呀!”蓦地,宋继柳发现远方漂来一个三桅船,而且越来越近,他们认出这是扬帆归来的鱼船。兄弟三人笑啊,叫啊,拼命地向大船划去,可是那大船却不动声色,眼睁睁地驶了过去。 可宋继柳和他的弟弟们哪里知道,在这样波涛滚滚的海面上,他们小小的喊叫声早被风浪声淹没了,如同蚊子打嗝一般。 “我考!”宋小二失望地大骂了一声,又着急地对舱里的竹竿踢了俩脚。就这两下子提醒了继柳,他慌忙抢过竹竿,脱下红背心系在竹竿的头上,举起来不停地摇晃。奇迹出现了,大船掉转方向,朝他们开来了!如此看来只有高举红旗,才能有生的希望。 大船上的叔叔、大爷们,带着浑身的鱼腥味,伸出热情的双手,把三个爱心极大的顽童接上了大船。 “王大爷!”小继柳惊奇地叫了一声,伸开双手,向一位左腮有一道大刀伤疤名叫王在和的中年渔民扑了过去。 “这个……原来是你们呀,小柳子!”王在和摸着继柳的头说。 “是,是是!”继柳高兴地问,“俺大大呢?他在哪里?怎么没有同你在一块?” 王在和笑了笑说:“你们的父亲很好,在忙着给三坏种捕鱼呢。他们的船比我们的船大的多,现还不大有什么问题,你们放心好了。怎么到海上来了?不怕吗?” “不怕!”继柳大声地回答。 小二和小四在一边也跟着说:“你们大人不怕,我们小孩也不怕!” “好!……”众人听了都连声叫好。 一大小伙子端来热饭菜,叫小兄弟们快吃。王大爷问出了他们出海的原因,大家听后都受到了很大的感动。一位年龄较大的渔船火夫说:“我们分一点粮食给他们好嘛?” “好!”立即得到大家伙的赞同。 老火夫拿来口粮袋,把剩余的大半袋子地瓜干面统统地到给了他们,船老大还捡起五条**鲛鱼和十几只大对虾塞到他们的大网兜里。 “不用!”小兄弟几个不肯接受,小二说,“我们把粮食都拿走了,你们吃什么?” “收下吧!”王伯伯笑容可掬地说,“孩子们,放心好了!大海里有的是大鱼大虾,还怕我们吃不了呐!”停了一下,他望着这海天相连的地方,满怀信心地说,“咱们穷人不会总是这么穷的,海深总有底!有他好佬们河东之日,就有他河西之时,穷苦人翻身的日子不会太久远的了!” 船进了港口,继柳兄弟们拿着船上送给的粮食和鱼虾,告别了大船上的好心人们,跨上了岸。想起妈妈肯定在家中十分焦急地惦记着,小兄弟们加快了脚步。 第十四章 计出雄心 不一会来到了兄弟三人一路小跑地走着,还没有进村子,就远远地看见家门口围了好多人。宋继柳他们刚到大门口,就看见三坏种带俩狗腿子,正打妈妈和兄弟小三子,三兄弟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一边护着妈妈,一边同大坏蛋们对打了起来。四个娃娃根本不是如狼似虎的三坏种等坏蛋的对手,没几下子竟然全被放倒了。 就在四兄弟被打得满面是血之时,他们的大大宋得森也收海回家了,一进门就加入到了激战之中。但还不是坏蛋们的对手,其实也不敢想打过这帮坏东西的对手。于是,宋得森当场打得口吐鲜血,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不一会,宋得森被几个狗腿子连抬带拖地弄进了三坏种家。 这个“魔窝”是六间大厅,三明三暗,还有十多间边屋,是一个有一个炮楼和一个碉堡的深宅大院。另外前边还有狗了腿子住的狗窝和三坏种同大小老婆皆住在后边的六间大“魔穴”。大厅里画栋雕梁的明间,除了财神爷、如来佛、诸葛亮、徐福、玉皇大帝等神人塑像之外,另有一个“齐天大圣孙悟空”的牌位。 总之,这里乱七八糟摆放一大片。好汉宋得森清醒后,望着这些让人七上八下的鬼东西,心里暗道:“这‘魔窝’里平时净干伤风败俗的缺的事儿,今天自然干不出什么好事来!” 宋得森又被推进南边其中一间狗窝。他虽被打得全身是伤,但仍然挺身站立在屋中,决不向坏种低头。 “姓宋的!”摇摇晃晃的三坏种,把他那红红的猴腚脸一沉,“你不报告就自己回家干什么?你偷了我大船上东西没有?另外,是不是你指使你的儿子们偷了我家小船上的东西?不是你指使他们干的,也是你老婆指使他们干的,不然小船上的地瓜干面子、麻鲛鱼和对虾怎么被你儿子弄回了家?” 得森面对这个充猫变狗、如狼似虎的大坏蛋的诬陷,气得面色铁青。他两手卡腰,堂堂而立,强压住满腔怒火。 “协母尽放狗屁!”理直气壮地亮开嗓子大声道,“咱人穷志不穷,就是去行乞要饭,或者说就是饿死冻死,也不会到你们这些有钱人的家门口,要口饭吃的。别说偷了,就是你们白给也不会要的!” “啪!”三坏种把右手往桌子上一拍,两只发着蓝光的狼眼睛邪恶地眨着,又装模作样地捋一把胳膊,还给自己鼓气似的狠狠地吸了一口大气,而后又煞有介事地逼向宋得森:“我说老宋呀!你吃我的喝我的,竟还叫老婆孩子干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来……” “放屁!”宋得森怒火攻心,肺都要气炸了,敞开那十分洪亮的嗓子厉声吼道,“胡说!净放他妈个狗臭屁!” 好汉宋得森这一声大叫,再加上他那一跺脚,直震得屋顶上的浮土,下小雪般地飘下来。就连隔壁牛屋里的马也吓得跳了起来,三坏种吓掉了大半个魂!他那张过分恐怖的八戒脸,带着难堪的表情僵住了。 这时,宋得森怒发冲冠,杀心大出,真想一拳打死眼前的这个坏东西!可笑那吃不住劲的狗头军师丧门星抓了瞎。因为他导演的这出“戏”,要是演砸了,他军师的饭碗也就保不住了。也许这个原因,他急得抓耳,直挠无毛的头皮,又不停地擦那伪装成有文化用的眼镜,豆大的汗珠顺着少毛的鬓角直淌而下,又顺脖子流进了衬衣,如同落汤鸡一般。 正在这时,丧门星想起上衣口袋里,有手下小喽啰李家胜刚行贿的一包纸烟。就用发抖的右手掏出来,又擦去上面的臭汗,抽上了一支,神慌意乱地嘻笑着,向他的主子递了过去:“三大东家,抽烟,抽上一支好消消气……” “这个……好!”三坏种接过纸烟,点上了丧门星捧上来的火苗,又强振作起精神向宋得森说,“姓宋的!你,你可要明白的是,春荒之时偷盗珍贵的粮食和海货,一定会要掉脑袋的!” “是呀!”丧门星强抖了抖精神,也顺着杆子往上爬,“三老爷说的对呀!老宋,我们要把你绑起来,送到县衙去,你这脑袋瓜呀,可就成了熟透的西瓜——要开瓢了喽!” 宋得森听了这些狗屁,气得差点儿被憋过了气。在心里说:“老子真想拼上一条命来,演上一场《宋得森大战狗魔穴》的武打戏,让这大坏蛋家添置些棺材。” 就在这时,孟昭远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眼下一家老小全指着你哩,要是还玩小孩子的脾气蛮干,万一有个闪失,你这一家子可怎么活呀!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而后,又传来了老婆孩子的声音…… 宋得森想到这里,鼻子一酸,眼圈红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在心里自己劝自己说:“一定要先忍住,别使蛮,让他们把戏演足,看看他们到底能搞出个啥花样来,咱身无分文的穷人还怕他家财万贯的怕死鬼吗?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皮鞋的,咱就这样活着烂泥吧!” “三大老爷!”丧门星见宋得森眼里好象含上了泪珠,光喘粗气不说话,就以为把得森给吓住了。他就挤眉弄眼地向三坏种递了个眼色,然后笑了笑说,“三大老爷,老宋已经是知错了,泼出的水是收不回的啊。小子我替他求个情,你看在小子的面子,就放过他们家吧!” “这是看面子的事吗?我考!谁想到我家偷窃就偷窃,那还得了?就没有了王法了吗?”三坏种恶狠狠地说。 “三大老爷,他的孩子还不成人不太懂事,妻子也还年轻,你老要是把他送进监狱,这一家可就真的妻离子散了!咱就行行好,积个德吧!”丧门星说。 “他们偷谁的不成,非要偷我的?也太叫我过不去了!” “可也是呀!”丧门星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瞟了宋得森一眼。只见,宋得森满脸正气,凛然无畏,用火辣辣的大眼逼视着三坏种。又见,三坏种不敢同宋得森对视,只是半眯着眼在吸烟,借以掩盖他心虚、胆怯的熊相。原名叫相明星的丧门星见此情景,也在心里打起了锣鼓。可是三坏种更怕露了馅子,便打起了一个马虎眼,硬着头皮说下去,“老爷,你也真的不太走运——去年夏收之前叫王在和等人给抢了,虽然他的左腮被咱们砍了一刀,但咱们的人吃的亏更大。我们不单单粮食被人弄走了许多,现此仇还没报,谁知又出了这事。真倒楣呀!送衙门?这乡里乡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多没有人情味呀!咱们不如来一个折中的办法,叫老宋替你报了去年家中被抢、手下被杀之恨,你就饶了他家的这次偷盗之罪吧!” “净他妈的说梦话……”三坏种见宋得森转过脸来,满口不干不净地喷着大粪,又冲着丧门星吼叫了起来,“杀人要抵命,这他妈的仇他能帮报?” “老爷请放心,小的自有办法。” 这俩不吃人粮的畜生正上演着一场蹩脚戏,又有一个登场的小丑惊惶失措地窜进屋来狼哭鬼叫地喊道:“老爷,这可好了!咱们又从他家搜出了老爷家丢失的十根条子!” “不,不会吧!”丧门星也假装惊讶,“这,这可能吗?老爷快去看看是不是你家丢失的那十根金条吧!” 三坏种怕手下喽啰把戏演塌了场,极力掩饰着做贼心虚的慌乱表情,作出了不大相信的样子,借这个台阶出去了。 “老宋呀,老宋!”丧门星双手一拍,俩手一摊,朝宋得森说,“你看看!这又多出了个杀头之罪呀!”丧门星双手又一滩说。 这一阵也不知宋得森在想些什么,他这时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什么也不想说,说了也白说,穷人是没有说理的地方的,也只好抽起了闷烟来了。 “我可是一个好心人呀,你千万别把我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腑呀!”丧门星见此就假惺惺说,“老宋,我相明星是不是真心为你好,你一看就明白了吧?” “我不瞎,更不糊涂,我什么都清楚楚,干粪是抹不到人身上的,你丧门星老兄的‘好意’我领了!”得森挖苦地说。 “要不是我,你还能不家破人亡?还能全家都平安无事?”丧门星小声地说道。 随后,丧门星从褥子底下抽出一包毒药,放在宋得森的面前,叹了一口气,坐在床边,不说话了。 好汉宋得森灵机一动,看出了晦气鬼丧门星的用意——他是让宋得森用这包毒药,去替三坏种报那所谓的“深仇大恨”。得森心里面是这样想的,可他嘴里却有意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认得这种药不?”丧门星笑眯眯地问,“我的宋大先生!” “这个……不认得!”宋得森假装糊涂。 “这是专门药老鼠的‘耗子药’。” 丧门星得意洋洋地说,“就是老鼠爱大米里的药呀!” “俺们家没有老鼠,也没有什么大米,它对俺没有用处!”宋得森说道。 “哎哎,我说老宋呀老宋,你怎么又糊涂啦!这话还用得着我明说吗?就是请你去利用请朋友吃饭的机会,给他下点‘佐料’!” “啊!”宋得森大吃一惊,揉揉眼,“杀人!” “别说得那么难听,那是叫送人上路!”丧门星诡秘地笑了。 “要不得!”宋得森见此用力地摇摇头,“我这个人,向来是胆小如鼠,连只鸡都不敢杀!杀人这号事儿,咱干不出来!” “我也知道你干不出来!可是,事到如今,有什么法子呐?老宋呀,为了救你,我磨破了嘴皮说了大半天好话,勉强给你求下个‘生’的机会,丧门星打了个唉声又说,“老宋,这是你宋家的大事啊!无论如何,你都要为自己的全家着想呀!”丧门星说道。 “是的,我心里什么都明白了!”宋得森苦笑了一下。 “果真是一个聪明人,好,好呀!老宋啊,我是知道你同王在和的关系。可是,如今已经到了这种天地了,我看就来一个死里求生吧!谁好不如自己好,他死总比自己死强吧!” 宋得森叹了口气,什么也说不出。 “不要怕。你干完后,把这个纸包掖在王在和的褥子下面,天大亮咱就派人报案——说他是自己不想活了。” 丧门星一边摇头晃脑说着,一边对得森进行的表情进行观察。他按“人不为已,天诛地灭”的逻辑,得出这样的结论:他妈的姓宋的这头老笨猪,终于上套了! “不能吧!”宋得森又苦笑了一下。 “这有什么不能的?”这个狗腿子为了给宋得森再加上一把火,于是又说,“我这个人,一向是救人救到家,帮人帮到底。老宋啊,等你大功告成之后,我再跟三爷说说,让他赏你五亩好地和一条小船,你就不用给人上船打工了,回家楼着老婆孩子过个舒心日子好了。这么一来,你可真是由‘河西到了河东’呀!” 宋得森苦笑了一下,仍旧是不说一个字。 “这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跑断大肠啊!”丧门星又说,“得森,到那时,可别忘了我丧门星,不,不,俺们相明星呀!” “忘不了你这个大好人,大‘恩人’的!我还要告诉我的子子孙孙记住你这位大‘好人’哩!”得森微笑了一下说。 午夜时分,下起了蒙蒙的小雨。宋得森怀揣毒药满怀心事地走出三坏种家的大门。 第十五章 虎落平阳 夜深了。宋得森被雨水激醒。这时候,他觉得好似从天上落入地狱。少顷,他用了极大的力气,睁开眼睛一瞧,才知自己正躺在“乱尸岗”里。 这“乱尸岗”,离赣榆城有里把路。牢房里饿冻死的“罪犯”,重刑之下屈死的告状人,都被拖进这个罪恶的地方。许多年来的这里,在这一代生活的老鹰都是绿绿的眼睛,从这里出来的狗都是红红的眼睛。从而,让胆小的人大白天都不敢从这里走过。 从昏迷中醒来的宋得森,心里面什么事都知道,可是身子象灌进铅水一样,大有上千斤之重,怎么也动不得。 一个女人的哭声,猛烈传来:“啊,啊,啊!我的老天爷啊,我那狠心的男人啊!不叫你告状偏要告啊,状没告成送了命呀!你撇下老的老和小的小呀,叫我怎么活啊……” 这个陌生的哭声还没消逝,宋得森的耳边,又响起了自己老婆那熟悉的话音:“继柳他大,你从没告过状,一定要处处小心啊!到了‘王二老爷’那里,要光讲理,别耍性子。完了事,不论官司输赢,一定早点回家,别让咱大人和小孩都惦记……” 这是宋得森早起进城时,自己的女人宋大妈领着孩子继柳等送出小村外,分手时含着热泪嘱咐的最后几句话。 黄昏时分。一位英俊少年,爬上了村头大柳树树顶的小枝叉上,手打凉棚,凭高四望。这个小孩子面挂喜色,翘首远眺,两眼死死地盯着远处的黑点,心里充满了希望。他等呀盼,盼呀等,等好大一会,失望了。他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了。 这个孩子是谁?他就是宋得森的儿子——宋继柳。 自从父亲清晨离家进了赣榆城,继柳妈就惶惶不安起来。她坐立不安地盼到了天黑,仍不见男人回来,心里就沉不住气了。宋继柳见妈妈眼里的泪水,脸上的愁容愈来愈多,心里象刀扎的一样难受。 他是多希望父亲能平安无事地回家呀! 宋继柳围村子转了一圈,讨了一点吃的后,回到家门外,见妈妈不在,就大吃一惊。进屋一细看,原来妈妈就在屋子里,床上躺着一个大人。 “大大?”继柳一阵惊喜,扑了过去。 那位躺在床上的人,正是死而复生的继柳的大大宋得森,他是让朋友救了之后,又送来回家的。 话说海州府是个在陇海铁路线上,特别发达的大城镇。 城墙全是大石头和大砖砌成的,又高又厚,在二十里以外都可以看到。城墙上的垛口,象条仰脸向上的大蜈蚣,个一眼望不到尽头。 傍晚时分。一位光着脊梁的少年,出现在街中心。这里是全城最热闹的地方。 各种各样的门市部,一家挨着一家。许多布制、木制或石制的招牌,涂得五颜六色,很是刺眼。各家的门头上,满是抢夺人们眼眼球的大字。这些字句,除了庸俗的吉利话和老王卖瓜之外,又增添了许多时髦的洋名词。 这时,光着脊梁的少年,讨着饭走了过来。 他身上背着一个破包,手中拿着一个破水瓢和一双树枝“筷子”走着,敲着,还又唱着:“改了朝,换了代,人贩子市场好买卖;掌柜还穿绸和缎,穷孩青草头上戴……大老板,别发火,如今要饭的还是我,你发财来我沾光,你吃肉来我喝汤……” 不一会,那少年走进了说书和耍大把戏的地方。说书的说的是《仲八闹海》,听者特多。那说书人艺道很深,嗓子更是洪亮,吐出的字儿象磁石一般,引来了众多的“书迷”。 整个说书场,静得连落地的大针都能听到。说书人的桌子上,摆着一壶清茶。直到他端起来喝水润嗓子的时候,人们才赶紧抢住这个空隙议论几句: “好汉仲八仲兆琚真是好样的!” “眼下这个世道就应该多出些这样的好汉……” 说书人的大鼓一响,这乱七八糟的议论声立该停止下来了。光脊梁少年站在边上听上了瘾,于是他拾来大半块青砖,坐在上面,也正而八经地听了起来。方才,他的肚子还饿得咕咕响,可一听入了迷,就不饿了。 这位少年是谁?他就是死里逃生的宋继柳。一天晚上,宋继柳刚给人的大大上了药,丧门星就领着几个小坏蛋追到了门外。继柳父母和几个弟弟都跑不动,宋母就把家中收藏的两把手枪和一些子弹,分一半给十三岁的长子,叫他快跑并尽量地跑远点。 这时,狗坏蛋们已经到了大门口。机灵的小继柳,利用平时学到的射击技术,举手就是俩枪,俩坏蛋应声倒下。就这两枪可把坏蛋们吓破了胆,个个不停地往后退,继柳利用这个有利的机会,冲了出去并把坏蛋们引开了。当继柳甩掉尾巴,又围村子转了一大圈,回家后,发现家中已经是人去屋空了。 “大大,妈妈,弟弟,你们放心吧,我一定给你们报仇!”宋继柳说完后,一跺脚,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从那时起,宋继柳只身一人,走呀走,毫无目标地一直向前走。渴了,就捧起沟河水,喝个肚子圆;冷了,就拣件别人丢的死人衣和破纸,穿在包在身上;饿了,就捉些青蛙、老鼠、鱼虾放在火上烧一烧,狼吞虎咽地吞了下去。赶上有好人的地方,向人家要口吃的。 有些人的生活,从一个时期到另外一个时期的转变,很是坦然自如,轻松而又从容。可是,对宋继柳这个还不知父母和弟弟生死的孩子来说,生活转变的日子,是一道活象大沙河般的大深沟。近两年的时间,继柳仿佛不是长了两岁,而是长了十几岁。在这两年的时间里,他尝到了人世间酸甜苦辣,经历了许多未经历的事情,在他那幼稚的脑海里,还出现了一定要骑在三坏种身上的新念头。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说书的,卖艺的,全收了场子。噪杂的市区已路静人稀,拥挤的大街小巷显得宽敞多了。 原来,宋继柳在原为山东临沂的蛟龙镇找了几天,也没有找到家人;就趁夜深人静回到老家的赣榆宋庄村,还是没有找到家人。于是,又夜行昼宿,沿着现为青口河,原名小沙河边,一直慢慢地向西走…… 宋继柳要到哪里去?他要到一个没有大地主、没有大渔霸和没有人压迫人的地方去!后来,他听说,海州城里没有那样的坏东西,于是,就边问边走转到了海州府。谁知,海州府的有钱人,同乡村的大地主、大渔霸一样坏——他从进了海州府,就没再吃饱过肚子。 宋继柳紧紧破布绳的腰带,在朐阳门左边的墙根下躺下来。他的头下,枕着要饭包包着的大手枪。清风轻抚着他那黑里发紫的胸膛。他伸伸胳膊翘翘腿,全身的骨关节都嘎叭嘎叭地乱响。他闪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了望着满是星斗的夜空,心如脱缰之马,随着星星的闪动而遐想起来…… 宋继柳盼望着,有朝一日,自己能练出一身超过仲八的那样的好功夫,为父母弟弟报仇,为所有受压迫的人报仇。他还盼着自己能参加绿林,当个杀富济贫的好汉,来个《继柳闹海》,把三坏种、王佐良、丧门星等等大坏蛋,统统杀死,为民除害。 宋继柳想着想着,进入了梦乡。他梦见自己长大了,骑上会飞翔的大马,飞呀,飞呀,一下飞到井家大院报仇的来了…… 第十六章 鸡鸣狗盗 一个榻榻米上,正坐着两个人在喝酒,这胖子是日本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他叫本田正三。一看他的这个家伙的长相,只见他葫芦头冬瓜身的样子,就不是一个好东西,是一个十足的恶人。 那坐在对面的更无慈善之相,只见枣核头,洼刻脸,给人的感觉更是一个只会跟腚吃饭的鼠目寸光之家伙。可是,当你要是细听他们的谈话时,还是觉得有一点人味的。当然,这只是初听感觉,其实不然。 “为了表示你对我们大日本的忠诚,这十根金条还请笑纳!”大杀手本田正三看了一眼汉奸吴小二说道。 “哪里,哪里,那多不好意思呀!”吴小二嘴虽然这么说,可自己的手早就伸过把金子接到手里,嘴还是说,“本田太君,您真是太客气人的了!我也是为了真理才弃暗投明的,现我们的中国太黑暗的了,军阀争权夺利,互抢地盘,大打出手,如果说你们大日本能出手相助的话,中国才能有希望!” “会的,一定会的!等我们在你们中国的东北把俄国长毛打跑之后,收下了东北的二大港口之后,就能腾出手来帮你们中国一把。”本田正三指手画脚地说道。 “能否讲讲你们日本和东北及沙俄的事?” “可以!”本田正三滔滔不绝地,“好吧!……” 自鸦片战争,中国战败同意“门户开放”,西方列强正式光明正大进入中国掠夺资源,这些国际黑老大当然会将中国当作发家致富的天堂,划分各自的势力范围,建立自己专享地盘和租界,德国霸了山东,英法的势力范围主要在南方江浙粤一带,俄国主要在东北,而其时美、日还是二流国家,走不上台面。可是,待他们渐渐强盛后,只能去这些地区慢慢渗透分一份蛋糕,争分一杯羹。 美国蠢蠢欲动,多次想进入东北,被俄国拒绝,美也无可奈何。由于日本经明治维新改革,国力大增,不可一世。日本在美英帝国怂恿下,发起了侵略中国大清藩属国——朝鲜。大清气急败坏,只有出兵抗日,在朝鲜战场打败退回东北。日本红了眼继续追打,又爆发了“甲午战争”,大清又败。 大清彻底战败,被迫签订《马关条约》,只得同意承认日本占领朝鲜,并割让台湾和辽东半岛割给日本作战争赔偿。割让“辽东半岛”就等于侵犯了俄国在东北的利益,俄国联合德、法给日本施压,说不惜以武力强迫日本放弃中国的辽东半岛。 由于日本刚打了“甲午战争”,国力空虚一时无力和俄国争斗,在俄、德、法压力下,被迫“抛弃辽东半岛之永久领有”,同意清政府以白银三千万两向日本“赎回”辽东半岛,总赔款为两亿多两白银。当时清政府财政拮据,就向俄国借款,签订了《中俄四厘借款合同》,由俄国控股的华俄道胜银行提供贷款,规定该银行拥有在中国修铁路、开矿山、设工厂,为所欲为地代收税款等特权。 实际上是大清给了俄国开发东北的特权,大清也想借俄国势力平衡日本的嚣张势力,为此于一八九六年,清政府与沙俄签订《中俄御敌互相援助条约》,以中国出地,俄国出资金修筑“东清铁路”,也就是两国合资参股中俄共同经营。 一八九七年,沙俄又向清政府“租借”旅顺、大连及其附近海域的整个辽东半岛,租借旅大期限是二十五年,也就是说到一九二二年归中国,成立了“关东州”。另外,“东清铁路”从俄国赤塔经中国满洲里、哈尔滨、绥芬河到达俄国符拉迪沃斯托克。也叫“中东铁路”由哈尔滨经长春到大连是中东铁路支线,称南满铁路。 日本见到俄国吃下中国的整个辽东半岛之后,才知道当年俄国逼自己吐出辽东的主要目的,心里特别不服气。正巧俄国还多次怂恿朝鲜境内的反日力量,去反抗日本占领朝鲜,日本更加气愤,总想报复。 一九00年,义和团运动在东北兴起,冲击了中东铁路地区,驱赶俄人,之后义和团又冲击了所有在华的西方列强,八个国家又互相勾结,抱团在一起,决定出兵镇压,把清政府制服。 这年八月初,八国联军一万八千余人进犯北京,同年十月,沙俄以保护中东铁路为由,还独自派兵占领中东铁路及沿线和东北各省的省城。 大清不敌八国联军,战败后,以“庚子赔款”换来八国联军退出北京的要求。可赖在东北的俄兵迟迟不退,由于英、美等列强从本身的利益出发,也对俄兵的迟迟不退更是反对。由于这个原因,日俄国不得不与大清签订《交收东三省条约》,同意分三期,计一年半撤完。但是,时至一九0三年八月,俄国又赖在旅顺和奉天不走。 当时,日俄为争夺在中国和朝鲜的势力范围,勾心斗角。在朝鲜,沙俄策动亲俄势力,排斥亲日派,动摇日本在朝鲜的统治,所以日本反对俄国最积极,要求俄国签署一份条约承认朝鲜属日本地盘,俄国不同意,两国积恨、冲突更严重。与此同时,美国因为俄国反对没能进入东北,怀恨在心。于是,就开始纠合英、德支持日本;法国因自身需要俄国抗衡德国,站在支持俄国阵线,这些国家都在背后煽风点火,互相吹捧。 于是乎,日、俄两国开始调集军队,一场为争夺中国东北势力范围的战争就要一触即发。 大清也知道日、俄在东北必定有一战,认为他们两虎相斗之后两败俱伤,对自己统治东北有益无害,于是划出一块地方给日俄开战,宣布大清中立,并吩咐大清在东北的地方军队不要参与他们的争斗,来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不久,日本向俄国不宣而战,日俄战争打响,两国不断从自己国家增兵,日方调来四十万,俄国参战五十万人,历经一年半的战争是在中国东北和黄海地区,虽然大清是保持中立,然而战争却波及东北老百姓,中国死多少难以统计,光流离失所的难民有几十万人。可以这么讲,日本打俄国并不是征得清政府同意,为中国而战,而是两个强盗为抢地盘大打出手。 俄国被日本打败后,美国等西方列强做了两国和事佬调解。接着,日俄双方签订《朴茨茅斯条约》,俄国承认朝鲜是日本的势力范围,把根据《中俄北京条约》从中国割去的库页岛的南部划给日本,也就是如今的北方四岛;并且把俄国对旅大的租借权及长春至大连段的南满铁路的所有权转让给日本。 日本拿到这些战利品,十分开心,欣喜若狂。可是,除了北方四岛主权是俄国的,其他战利品是与大清有关,需要中国这个主权国家同意。于是,日本于一九0五年十一月派全权大使前来北京,同清政府会谈。经过近五个星期的谈判,签订《中日会议东三省事宜正约》。 在软弱无能的情况下,大清被迫承认了沙俄转让给日本的权利。这样,日本便把辽东半岛的旅大变为侵略中国的海军根据地,并接管了南满铁路,成立了南满铁道公司,原中俄共营的铁路,日本一家独霸了。 日本还依着武力得寸进尺地强迫大清承认,今丹东的日俄战时擅自铺设的安东至奉天的军用铁路的合法性,并商定经营期到一九二三年,届期估价卖给中国。然而,事与愿违。到期后,日本也没有归还中国,可见日本比俄国更霸道,更无信誉可言,真是弱国无外交呀! 日本为维护其在东北的殖民利益,派遣了四万多人的军队进驻关东州及南满铁路附属地,并设立关东总督府。第二年,总督府改为都督府,一九一九年,都督府撤销,改设关东厅,成立关东军,司令部设在旅顺,关东军就是日本为了维护殖民利益来到中国东北的。当然,这只是他们眼下的目的,他们的野心大着呐! 本田正三和吴小二谈论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把话一转说:“吴桑,过一段时间你陪到一次江苏海州府赣榆,不知可行?” “行,太行了!那是一个好地方,是你们大日本的老祖宗徐福的老家呀!请问本田先生,不知你去赣榆有何贵干?” “还能有什么事?杀人!”本田正三把眼一瞪说。 吴小二把嘴张得大大的:“啊……” 第十七章 翻墙逃生 时间在飞逝着。转眼间,又迎来一个灾难的冬天。 割肉刺骨的东北风,阵阵吹来;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百里赣榆大地,披上一件厚厚的白袄。 一望无际的雪海上,一摆三晃地走着一大三小四个人。那个大人,长着一对魔鬼般的恶眼,一个大大的鼻子极象公驴的放水工具。他叫秦入瑞,是海州街上一家小酒店的小老板,还是个大大的人贩子。这个姓秦一生下来就是个坏种,在他不得十岁时就把父母全克死了。 走在前边的那一男二女三位少年,是被他当着牛马贩卖的穷孩子。可怜这三个落入魔掌的苦孩子,被人贩子驱赶着在冰天雪地苦走了两天,现在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了。 那两个瘦瘦的小姑娘,都长得挺秀丽,她们红红的小脸蛋已经被冻出皱纹了。大一岁的叫王小麦,留着齐耳短发,同继柳同岁,是赣榆县大岭一个长工的女儿;小的叫伏在荣,留着长长的大辫子,是沙河街上一穷店员的闺女。这两个可怜的小姑娘都是被秦入瑞这个老贼,用**麻醉后抢来的。 小孩子和两个十二三岁上下的女孩子家,离开了父母,落入魔掌,就象被关进笼子的鸟类一样子,她们只能忍气吞声,泪往肚里流,在人贩子的逼迫下,踏着皑皑白雪,不顾迎面风雪,顾不上腿疼腰酸,忍气吞声地朝前走着。 现在,那男孩儿的脚上磨出了一大些血泡,有的血泡已经磨破了,鲜血在不停地流着。红红的血水,透过千孔百洞的鞋底,印在洁白的雪地上。钻进和渗进鞋中的雪水,又和血液混在一起,形成了“人造胶”,把孩子的脚上肉和破鞋子粘成一体,疼得他每走一步就象挨了几刀一样。 后来,他实在走不动了,就赌气往雪地上一躺干脆不走了。 “日妈的,你个小狗日的!”秦入瑞从狗皮袄的高领里,伸出瘦狗头,没好气地用驴嗓子喝道,“别当孬熊,快给老子走吧!” “我要死了!”男孩子说。 “只要有一口气,就得给老子走!”秦入瑞把狗眼一瞪说。 “要死的人还怎么走?”男孩子顶了一句说。 这个倔强的少年,就是逃出狼口又入虎穴的宋继柳。宋继柳和二位少女并不认识,可是,相同的命运,把这三个穷人家孩子的心连成一体。 这时候,王小麦见宋继柳又发牛脾气,怕他再吃苦头,就好心地劝他说:“宋大哥,咱们走吧,这就快到了。来,妹妹扶你走!” 连死都不怕的宋继柳,怎么好意思让妹妹扶着走呢?他一横心,又一咬牙,忽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说道:“好妹妹,别担心,我还能走!” “宋大哥,你真是个了不起的男子汉!”王小麦说道。 宋继柳他们迎着风雪,踏着积雪,又开始了万分艰难的行走。走了一大会,天眼看就要黑下来了。他们一行四人进了山东省莒县十字路镇地界。也许是天黑了的缘故,四通八达的街道上,几乎看不见一个人影子,只有依稀的炊烟,在那矮矮的毛草房顶飘浮着,流动着。 狠心的人贩子,由于他怕花钱和怕被别人看见他犯罪的勾当,他就领着继柳等三人进了镇边上一座破庙里。这破庙座北朝正南,四周有一圈子高高的围墙。大院内,有几棵参天的大柏树。可是,这破庙里没有人住的迹象,门窗大敞两边。 “就这里歇一下吧。”大坏种秦入瑞走进院子,四下观察一阵子,然后指着一棵靠院墙的柏树向继柳说,“快上树折点干枝子,给大家烤烤火。” “俺只会下水捉鳖,不会上树折腾。”宋继柳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着。 “那你他妈的快给我到大堂里去。让神仙们保佑你们这些小兔仔子不冷吧!”秦入瑞恶狠狠地说着,向院大门走去。他到了门口,又猛然转过头来说,“你们可得给我老老实实地等着。谁要不听话不老实,老子回来就把他的皮剥了下来!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这个坏东西说完,从衣袋里掏出一把钳子和一段粗铁丝,跨出门坎,关上大门,用钳子把铁丝把两扇门的门鼻子牢牢扣在一起,使人无法用肉手把门打开。 过了一小会,王小麦和伏在荣一人一只,轻轻地摸着宋继柳那肿得象冻地瓜一样的双脚,真象被人用刀扎进她们的心窝里。过了一阵,伏在荣汪着泪水亲切地问道:“疼吗?继柳哥。快脱下鞋子,让咱小姐妹们看看好吗?” “好吧!二位小妹!” 小麦和在荣帮着继柳脱下湿透了的鞋子,只见那冻肿、磨破了的脚丫子在雪光下闪着明晃晃的紫色,有的地方早已爆了水泡,不停地淌着血水,他的脚都成了这个样子,还不说一个“疼”字,多么要强的人呀! 伏在荣扑闪着两只大眼睛这样想着,同小麦一起撩起衣裳,把继柳那双流血的冰脚拉进自己的怀里。 于是,宋继柳不安地想道:“这两位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妹真是太好了,她们不是也很冷吗?我怎么好意思让她们为我受凉呢?”于是,他硬是把双脚抽了回来,并红着脸向俩小女孩子说:“二位小妹妹,不碍事,大哥我不冷。” 只有十三周岁的宋继柳,在风雪中挣扎了一整天,不光没有吃饭,连口热水也没有喝上。现在,实在是很难再撑了!他卷曲着身子,倚偎在小麦和在荣中间,一闭眼就睡了过去。一会儿,作了个噩梦。 宋继柳梦见,秦入瑞把他从李大妈的怀里硬拖起来,拉拉扯扯地把他拽走了。李大妈哭喊着在背后冲了上来:“继柳啊,我那苦命的孩子,大妈再看看你呀……” 小小的宋继柳一听心如刀绞,拼命地挣出来,回头向李大妈跑过去。他扑到李大妈的怀里,叫了声“大妈”,又哇地一声哭开了……他这很突然的哭声,把噩梦下跑了,还把小麦和在荣都吓了一大跳。在荣抢先问他哭什么,他说作了个梦,并把梦的大意跟小麦和在荣说了一下。小麦听后问:“哎,继柳哥,你到底是怎么被人贩子弄到手的?” 继柳这个噩梦,就是他落入魔掌的几个小镜头。接着,宋继柳就把他此次落难的经过,前前后后都告诉给王小麦和伏在荣…… 自从宋继柳逃到海州府后,他认了要饭婆子李大娘为自己的亲大妈,这娘俩结伴讨饭,相互帮助地过苦日子。秋季,他们靠打短工和拾点别人地里落下的花生及豆类勉强糊口。进入冬天,地净场光了,再到哪里去拾零?再到哪里去打短工?过着光出不进,有上一顿无下顿的苦日子? 半个月后,就全靠左邻右舍稍微好一点的穷人家帮忙了。他娘俩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什么好办法,那样会把穷人拖得更穷,便偷偷地离开了海州城,过上了东要西讨的日子。 这年冬天,这娘俩乞讨到了沙河镇,赶上了风雪交加的日子,被困在一座破庙里。他们正在一筹莫展之时,来了个所谓的好心人,就是这个秦入瑞。他抱来一小袋子当地叫地蛋的土豆,一捆玉米秸,点着火,十分温柔地向李大妈说:“看把这个孩子饿得还成人样子吗?快起来,烤烤火,将就着烧地蛋吃吧!” 李大妈和宋继柳,都觉得是在做梦,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继柳用一双警惕的眼光打量着这个可疑的好心人。这工夫,李大妈缓了一口气说:“大爷,俺受用不起呀!” “别客气!”秦入瑞把双手往自己的胸堂一拍,大大方方地说,“吃吧。别把人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我是个上有父母下有子女的人,不会干没有心肝的坏事的!”秦入瑞说完走了。 “大妈!”继柳问大妈,“天底下还真有这么好心的有钱人吗?” 李大妈叹息道:“哎,真是天知道!我活了几十岁的人了,还是头一次碰上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呀!” 风雪终于停了下来。宋继柳和李大妈刚要出庙,秦入瑞又来了。他用对虾般身躯堵住大门,皮笑肉不笑地大声:“你们可以给钱了吧?” 这奇奇怪怪的一句话,把李大妈和宋继柳给问傻了。他们娘俩愣了大半天,宋继柳实在是憋不住气了,这才小声地问:“大老板,给什么钱?” “你妈个熊,装什么孬种?”秦入瑞把狗脸一变,“你们吃了我的地蛋,烧了我的玉米秸,不是说好了叫我停一会来拿钱的吗?怎么?还想耍滑头?要吃白食呀?你个小狗日的!” “你不是说不要钱吗?一个大男人说话不算数?” “不要钱?天上会掉地蛋吗!你以为土地也会自已下蛋吗?小椤种!学聪明一点,否则休想出这庙门!” 这时,从秦入瑞身后又冲上来一个凶恶大汉,皮笑肉不笑地向李大妈说:“我操,俺看这样吧——你们一定是没有钱的了,我看就把这个可怜的孩子送给秦大爷吧;秦大爷是个心地善良的大老板,你的孩子跟了他是跳出了火坑,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呀……” “老东西,没话可说的了吧?”秦入瑞说,“我这个好朋友说的也是,没钱拿人顶是最好的办法,我同情你和看在他的面子上,就成全你娘俩——不怕吃亏地同意了。” “你们合起伙来欺骗咱穷人!咱们找个地方说理去!” “老不死的,我就等你这句话哩——好,走吧!” 这一阵,宋继柳怒发冲冠站在一旁,一字不说。 血的教训真可贵。自从自己一家失散后,继柳曾几次懊悔地想:“要不是我带弟弟用三坏种的小船下海,父亲也许上不了大堂……咱往后不能再当‘二百五’了!”因此,继柳方才没有发作。 这时,继柳见李大妈要跟秦入瑞打官司,又联想到大大为打官司得到的下场,不禁打个冷战,从内心深处深深地认为,就是我自己死了,也不能让李大妈去跟人贩子打官司。于是,他把胸脯一挺说:“大妈,让孩儿跟他们去吧!” “孩子,那可是个火坑呀!” “大妈,儿不怕!”娘儿俩说到这里,都有成了泪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狠心的大坏蛋硬把继柳拉走了。小小的宋继柳最后听到的,是李大妈那发疯般的嚎叫声…… 第十八章 亲人相见 此时少年英雄宋继柳心中窝着怒火,双眼闪着泪花向王小麦和伏在荣述说着这不堪回首的往事。把小在荣的眼泪也说了出来,他们哭着哭着就抱在了一起,小麦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安慰说:“宋大哥和伏小妹,都不要难过。盼望着能找个有心肝的好人家……” “找啥好人家?这是什么意思?”宋继柳大吃一惊地问道。 “就是人贩子秦入瑞要卖咱们三个呀!”小麦说。 “哼!咱们是人,不是牲口,不兴他卖!”宋继柳把牙一咬说。 “咱的椤大哥呀!咱们到了这步田地了,你说不兴卖是不管用的!”王小麦见宋继柳闪烁着有神的双眼不再吭声,又宽他的心说,“继柳呀,也许咱们能碰上个好人家,贵人自有天象,你和在荣妹妹不会再受苦的了!” 其实,宋继柳这时并没有去想自己会被卖给什么人家。他想的是:“要是手枪不弄丢了,就省事了,那样可拼个鱼死网破!可要是让坏人卖了,光是太丢人不说,谁去给自己一家报仇?谁去给干大孟昭远和大爷王在和报仇?……”最后,他向小麦和在荣说:“逃!” “大门被粗铁丝拧上了,怎么跑呀!”小麦问道。 “上树,跳墙!”宋继柳把牙又一咬说。 “你不是说不会爬树吗?” “我别的还不太行,就是会爬树!”继柳双手拉着小麦和在荣的手说,“刚才,我看见秦入瑞不顺眼,故意说的反话的!咱们只要上了树就能脱身了,只要出了这个大院子,咱们就真正的自由了!” “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继柳拉着小麦和在荣的手,来到一棵靠墙的那棵松树说,“二位小妹妹,你们看——从那树上爬过墙头,再从墙上滑下去,不就自由了吗?” “太好了!”二位小丫头异口同声地说。 小麦又抢着说,“你快逃吧,继柳哥!” “你们呐?”宋继柳问。 “别管我们了,在荣你可会爬树?要是会的话就同宋大哥一起远走高飞!” “我也不会爬树啊!”在荣着急地说,“椤大哥!你不逃也救不了我们,何必跟我们陪罪呢?大哥啊,快跑吧!你跑出去,尽快找到手枪,找个帮手,干番大事业来!然后,找机会把我俩救出,再好好地收拾大坏蛋秦入瑞!” “你有没有亲人?”宋继柳又问。 “多的很。”小麦道。 “那你怎么也……” “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事儿,现在来不及说了,等以后有机会再仔细地对你讲,你自己快跑吧!” 小麦和在荣都急促地催促着。继柳仍旧站着不动。这时候,他正死死地盯着一方想心事呢!小姐妹问他想啥,他不吱声。这了一会,他突然喜出望外,同小姐妹俩说:“俩位妹妹,有希望了!” “有什么好巧?”伏在荣问。 “我先爬上这棵大树向外的大枝子,再用绳子把你们拽上去……” “哪有绳子呀?” “可也是呀!到哪里去弄根绳子哩?”在荣也正为此犯愁着,着急地低着头用双手搓着衣角,突然双眼一亮,就高兴地说,“有了!” 王小麦说着脱下妈妈给她一针一线做的那件新袄,呲啦一声,里和面分了家。随后,又呲啦呲啦地撕布条子。 到这时,继柳和小麦才明白,她是想用布条搓绳子。于是,也当上帮手,和在荣一起忙了起来。小麦一当帮手,进度就大大地加快了起来。不一会,一根布绳就完工了。随后,伏在荣就高兴地说:“宋大哥,快上!” “好的。” 无巧不成书,天杀的人贩子正巧在继柳刚刚爬上树后,来到大门口。一贯小心谨慎的小麦听到铁门栓一响,估计着定是秦入瑞回来了,为了掩护继柳和伏在荣安全脱身,她急中生智,离开了树下,来到了庙堂里的“神仙”前,跪下不停地磕头和祷告…… 机灵的宋继柳,也随着开门的响声把伏在荣提了上去。吱呀吱呀门鼻子响了一阵,凶狠的人贩子进了庙院,他一边东摇西晃醉醺醺地向庙堂走来,一边朝跪在“神仙”前不停地磕头的王小麦吆喝道:“不老实呆着,有什么好磕的?” “想求神仙老爷保佑家中的亲人平安。”王小麦见秦入瑞在庙堂内四下查看一番,用手向“神仙”身后一指说,“他们缩在旮旯里,都快冻成冰棍了!” 秦入瑞进了庙堂,泥神身后等避风处找了一大遍,连个人影子也没看见,便气急败坏地大声责问小麦道:“他们哪里去了?” “明明都有在那里吗!”王小麦说。 “混蛋,那里面有个狗屁!”秦入瑞大跳着。 “那可能到最里头避风去了呗!”王小麦理直气壮地说。 秦入瑞一边大喊一边乱找一通,把大小泥神的背后都有找了一大遍,还是不见继柳和在荣的踪影。这下子,这条恶狗可急红了狗眼,一把揪住小麦的头发,凶狠地逼问道:“他妈个巴子的,他们到底躲藏在哪里了?他妈的给老子快说!” “不知道!” “你这个小臊货要敢撒谎,我把你给活扒了!” “没撒谎!”王小麦说。 秦入瑞逼问了一大会,连个臭屁都没有闻到。听王小麦回答的口气,使秦入瑞明确地感觉到:你就是真的把她给活扒了,她也不会说真话的!于是,他狠狠地给了她几巴掌,向外冲了出去,还恶狠狠地说:“他们要是跑了,我回来抽你的筋!” 大坏蛋要去干什么?一定是到院外去找宋继柳和伏在荣!这时候,他们跳下了高墙没有?万一跳下后腿脚受了伤就完了!心细的王小麦,越想越怕继柳他们逃不脱,便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死死地抱住了秦入瑞的大腿。 心狠手辣的秦入瑞,又是打又是骂,还用上全身的力气扒折小麦的手指头。可是,王小麦的小手指头被折断了,还是不松手,弄得秦入瑞又气又急出了一身臭汗。王小麦疼痛得实在是受不了的时候,破口大骂起来。她大骂的主要原因是为了给他们通风报信,让他们赶紧逃走! 这时,宋继柳和伏在荣已经逃走了。 方才,继柳趁大坏蛋被王小麦谝进庙里面的时候,就利用这个机会把绳子拴在大枝了上,同伏在荣一起顺绳子溜了下去。下墙后,他们呆呆地站在原地,鼻子一酸流下感激、同情、气愤的热泪。最后,宋继一跺脚,又把牙咬,终于下了决心:“我们一定要逃出去,只有逃出去,才有机会给小麦和众亲人报仇啊!” 在这种一心要报仇的促使下,宋继柳他们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离去了,朝着陌生的远方逃走了。 第十九章 赣榆西南 这天,海州府赣榆县小英雄宋继柳、伏在荣同王小麦分别后,拖着十分沉重的步子,走进了被暮色笼罩着的沙河镇。 他们自从逃出大坏蛋秦入瑞的的魔掌,就各处寻找李大妈和在荣家的亲人。今天,他们走进赣榆西南地区的沙河镇时,正有一位扛铁锹的中年人向村边的麦田走去。 麦田边有一节没打好的田埂。中年人来到这节土块边,先把中午的干粮放到田边,然后脱下破棉袄,抓起铁锹干了起来。宋继柳迎面凑上去,小声小气地问道:“借光大叔,俺向你打听个人。” “谁呀?”中年人边干活边问。 “是个女要饭的。五十岁左右。右脑门有一个大黑痣。头发黑白各约占一半……” 宋继柳快言快语地说了一大套,那中年人紧锁眉头摇晃着脑袋,又干了起活来。由此可见,他一定有些不耐烦了。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小河对岸的柳树下。她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打着亮棚,四下查找着,嘴里还不停地“鸭,哩哩”地叫着。 在河边边觅食的鸭群,飞奔着双爪子向主人跑去。 “鸭,哩哩!……” 哎!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呀?这会是谁呢?宋继柳一边全神贯注地听着,一边在大脑中翻腾着,收索着。同时,他那两条腿,也不由自主地朝这声音迈进了。 宋继柳走着想着,想着走着,猛地,连头都没进了水里,还连吭了好几口水。继柳这才知觉到是在水中,拼命地向对岸游去。 伏在荣见宋继柳下水,在后面拼命地大叫,但没有把“痴迷”的继柳叫住,只好向不远处的一个小木桥转去,要过桥赶上继柳,可还是把自己给搞丢了。 宋继柳游到岸边,不远处有个大柳树。他虽看见老大妈的面目,可一眼就觉得大妈的身形特别眼熟。就在这时,那大妈一闪身不见了。当宋继柳心急火燎地跑过去时,再也没有找到老大妈的影子。 宋继柳站在柳树边,呆呆地发起椤来。忽然,他见一只鸭子进了一家大门,便想到:“这只鸭子兴许就是李大妈家的呐!”于是,他来到这家门口,悄悄地朝里看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 “我要找李大妈!” “这里没有姓李的老大妈!”一个中年“猪八戒”用一种警惕的声调同继柳对着话,然后,一把把宋继柳推出门外,哐的一声把大门关上,又随手把门闩插上。宋继柳憋了一肚子气,又回到了大柳树边。这时,又有一只公鸭向北走去,就猛走几步跟在鸭子后面,他要跟在它的后面再碰碰运气。 宋继柳紧跟了一小会,前面出现两扇红色大门。不一会,从里面冒出仨个小财主羔子,指着继柳叫道:“这个小要饭花子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要偷扁嘴!”接着,拣起一块砖头向外一投。 宋继柳不想跟他们啰嗦,跺了一下脚,便向大柳树走了过去。然后,便发了一会愣。眼见天快黑了,最后只好流着眼泪走了。 那位老大妈是不是李大妈?她就是宋继柳日夜寻找的李大妈。李大妈是怎么来这沙河镇的?原来是,她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便在沙河镇找了个老伴,名叫田大力。 田大力是个卖盐卤的小贩子。因为没有象样的交通工具,如今就靠着一条扁担、一个箱子、一个破柳条篮子、几个油端子(一种液体的量具),东奔西跑赶个四集,挣几个钱将就着过个穷日子。 几个月来,继柳的影子不停地在李大妈的眼前晃动,继柳的声音也不停地在她的耳过回响。偶尔,街头传来孩子的哭泣声,她部总是要到大门外去望一会,一边看一边想:“是不是继柳来找大妈了?”当她失望地离开大门口时,又不由得自言自语说:“唉,继柳怎会找到这里来呢!可怜的苦命孩子,如今还不知落到什么地步了呐!” “汪汪……”突然,窗外传来狗的狂叫,还夹杂着孩子的狂笑。李大妈激灵打个寒战,迅速奔到大门口望了起来。田大力和李大妈虽然不是奶婚,可是在一个锅里摸勺子已经好几个月了。他对老伴的为人,虽说不能说是全吃透,可也看出她不会有闲心去看孩子们斗狗的儿戏!田大力正迷惑不解,李大妈在大门口已哭成了泪人。 “小柳子呀!” “老妈子,你今天是怎么啦?”田大力不安地问道。 经田大力这么一问,李大妈再也压抑不住内心感情的闸门,转过脸来向老伴说,“我还有个孩子……” “太好了!在哪里?” “在大街上。” “我去看看。”田大力跑到大门口,向那人喊狗叫的地方一看,只见那大柳树下有个衣服破烂的孩子,正和俩个地主家的大黑狗搏斗。那孩子已经是血人了,可他一不哭二不嚎,仍在拳打脚踢地同恶狗打斗着…… “哈哈……”站在地主大门口的地主崽子们,正狂笑着,尖叫着,开心地看着这么一出人兽大战的大戏。 田大力一望见这种惨景,鼻子就酸了,火也跟着上来了。他凭着一腔热血,忘记了自己身上的大病,一气跑到大柳树边,一拳打飞了大黑狗,从血泊中抱起了绿林好汉的儿子——宋继柳。 “这真是一个好孩子!”田大力抱着继柳向自家走回。他一边走一边含着泪水向怀中的继柳抱歉地说,“乖孩子啊,这都怪大爷我来晚了!” 宋继柳闪烁着有神的双眼,傻傻地望着这位可敬的大爷出神。从他那慈祥而又闪光的眼睛里,给继柳留下了精明、能干的好印象和一种久别的安全感。 “你是……”宋继柳怀着无比感激的心情问道,“老人家,你是谁?” “啊!”田大力愣了一下说,“我是一个被坏人压迫的穷人!……” 一条黄沙铺地、两边是小沟的乡间大路上,两个披着晚霞的行人正一前一后地走着。在后边扛着一棵青毛竹的那位少年,猛跑了几步,赶上前边那位挑盐卤担子的老人,以恳求的口气说:“田大爷,让我锻炼一下担担子吧?” “小继柳啊,你还小呀!”田大爷换了个肩说,“等你长大了,腰杆硬壮了,大爷身上的这个担子就全交你……” 宋继柳望着田大爷那艰难的步子,心中特是难过,不由得自己叮嘱自己来:“继柳啊,你要好好听大人的话,快快地长大,争取早一天把这副全家的担子挑起来呀!” 第二十章 敬请高手 这天,三坏种听说宋继柳得了一口宝剑,是个“宝贝”,就令三个狗腿子来抢这个宝贝。此刻,宋继柳的武术已练成了,叫他轻轻几下子就把这仨个短命鬼给宰了。继柳杀了狗腿子后,干脆来一个,一不做二不休,想借这个机会找上三坏种的家门,杀他个鸡犬不留。好小伙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竟然快速地向宋庄飞去…… 雄鸡的几声猛叫,把宋继柳从大梦中惊醒。他一醒来,就想起枕头下的宝剑。便悄悄拿来,摸了又摸,越摸心越痒。他估计二位老人都还在熟睡着,就悄悄地穿好衣服,轻轻地开了门,手提宝剑走出了房门。 直练到太阳映红了宝剑,继柳还在拼命地练着,决心早日练成武林高手。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来到了秋冬之交的季节。田大爷深为继柳学业忧虑,和李大妈商量,决定把继柳送进学堂读书,正欲亲自到西天求老秀才王主观帮忙,王主观却神色紧张地走了进来。 王主观王秀才向田大爷和老伴问了个好,气喘吁吁地说:“老田,大事不好,方才北庄来人说,山东省沂水县巨匪外号刘黑七的刘桂棠要来抢劫,眼下这一带人人惊慌,都在望着你这个会武的田大爷,看怎么处理?”说着,理一理身上大褂子,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 老两口一听,心中一惊,连忙问道:“这……他们有多少人马?” “确切数目不知道,听说将倾穴而出,先抢光欢墩埠,再血洗大沙河,想必人马真的不少,来者不善呀!” 田大爷顿时浓眉一竖,用左手挠着后脑勺,沉默不语。过了半天才对王秀才说:“立马动员四村八庄所有中轻年男子,每日都来大沙河操练!”——讲到这里,忽有所思,眨几下眼,皱着眉头道:“可是,要有一个年轻一点的武师就好了,关键是我最近身体不大好,而他能专心地帮我领好这个队伍——!” “回老英雄,”王秀才一听,却喜形于色地说,“小弟倒有一个。” “哪一位?”田大爷笑逐颜开问。 “就是相二得的表兄,最近从别的地方来的侠客!”王秀才摸着自己的长胡子说。 接着便添油加醋地讲了一下他的武艺如何如何不得了,但对此人是不是能来心中无底。田大爷听后很是高兴,便同老伴——李大妈商量了一下,备点礼品,前往邀请。 他们的谈话让一边的宋继柳听见了,小家伙一听要去请武术老师,马上来了精神,大声叫喊道:“俺也要去,***。” “继柳!你不能去,那一带道路很是难走,山里还有叫马猴子的狼,它可是专门叼小孩子的呀!”李大妈急忙阻止。 “不,我要去,我不怕马猴子,我非去不可。”宋继柳死死地抓着王秀才的衣服,流着眼泪叫喊着。 “这个……”田大爷却半眯着双眼微笑道,“也好,叫他出去开开眼界,好好地闯闯。” 宋继柳高兴得跳了起来,用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向李大妈玩了个鬼脸。 “好!”李大妈只好笑道,“好,有了大爷的话,你就去吧。”又望着王秀才,“按我们当地的风俗,要以礼待人,万不可鲁莽行事。” 李大妈说完,从里屋找出一件夹袄,亲手给继柳穿上。 田野早已变黄,路边的青草已干枯。天,灰灰茫茫的,呼呼的西北风,吹在人身上冷飕飕的。然而,宋继柳的心热热乎乎人,他拉着王秀才的手,兴高采烈地大步小跑着。 “继柳,你到过会武功的人家作客么?”王秀才问。 “从没去过。”继柳答道。 “嗨,会武的人都好客,最重信义!你对他好他能为你两肋插刀,可是你要是欺骗他,他就会杀了你。他们最恨人家跟他玩心计,你要是跟他玩一次小聪明,他一辈子也不会再相信你……” 宋继柳一边走着,一边聚精会神地听着他的介绍,无形中,脑海中幻现出武林人物多人对打的情景…… “他们最恨欺服穷人的大坏蛋。”王秀才又接着说,“啊,他们可是真真正的好汉呀!” 他们对了这几句话后,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大步流星地向目的地奔去…… “快到了,小继柳。”王秀才叫了一句。 宋继柳一抬头,只见前面很高很高的大山,峰顶围绕着云雾,心里特别高兴,对王秀才说:“老人家,这山上真的有马猴子吗?” “有,而且很多!”王秀才笑了笑,拎着他的手,加速前进。山地十分难走,拐弯抹角,钻到一个小山峰上,这才看见下面的山坡上一大松林处有三两处小石房子,被高大的松柏包围着和半掩盖着。王秀才笑了笑说:“前面就是。”话音未落,忽听林间传来练武声,知道是相二得在苦练武艺,就加速步伐走向那片树林。 果然,一个光着上身,下身只穿长裤的高壮大汉正用头撞树。他手执一柄大砍刀,背挎大盒子枪,一眼看见王秀才,高兴极了,用他那洪钟般的金嗓子,远远地就喊道:“王先生,你好吗?” “还行吧,田大力的徒儿也来了!”王先生笑呵呵地。 相二得扛上大刀快步走向来,抓着宋继柳的肩膀一摇,欢喜地笑着。他那闪闪发光的眼睛,冒出烈火般的光芒,使人感受到一个强大的暖流传来,不能不使人看到很大的希望。 “快!”王秀才赶快提醒一句,“快叫一声相大哥,继柳!” “是!”宋继柳马上笑着亲切地喊一声,“相大哥,你好!” “哈哈,好小弟!”相二得兴奋地夸奖着,一边将那只盒子枪往宋继柳面前双手一举,“喜欢这枪吗?它可是当今最好的东西呀!” 宋继柳高兴地用手摸发一下枪柄,王秀才一见小继柳要拿枪,赶紧上前阻止,逗得相二得呵呵大笑起来。 “相师傅,你表兄在家么?”王秀才笑容可掬地问。 “在,你找他有事吗?”相二得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专门同田师傅的小徒弟来看望他的。”王秀才道。 “好呀!”相二得大声说道,“请老秀才同继柳小弟在前面走吧,表兄他正练掌功。” 王秀才便拉着宋继柳往屋后走去,相二得毕恭毕敬地跟随在后。一小会便进了小后院,宋继柳年少眼尖,一下就看见一大片玉米秸的丛里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在用手掌在断木头,那手掌竟比快斧还锋利,他不由自主地惊叫起来:“老人家,你看那人!” 王秀才看他正是相二得的表兄。就听相二得大叫一声:“三哥!田师傅的小徒弟来了,还有王老秀才!” 相二得的表兄名叫木子,见是有名的老武师田大力的徒儿来了,忙把木柴一丢,双手遥遥作拱,迎了上来。 “叫声师傅,小继柳!”王秀才赶紧在一旁提醒宋继柳。 “师傅,你好!”宋继柳亲亲切切地叫了师傅又问了好,一边把眼睛睁的老大老大的,满怀兴趣地望着这个劈柴不用刀的奇人。他只想从这个壮实的美男子身上,找出一些奇特的东西来。可是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出任何特点来。 “二得!快去请大姐来!”用手掌劈柴人木子说。 “中!”相二得应声而去。 “请!咱们到堂屋说话好吗?”木子腰一弓左手指着前面的房屋,七拐八拐地把他们让进堂屋。 “二位,请坐,请用茶。”木子让着说。 木子将他们让到堂屋正位坐下,给二人斟上茶。 王秀才把肩上的大包取下,将几包礼品捧上,木子恭恭敬敬地接过,说一声:“谢谢你们的田师傅!”顺手将礼品放在一边的方木凳上。 “木先生!”王秀才又开口道,“今日在下来此,一来看望三位,二来有点小事想要同木师傅相商……” 话没说完,大门口进来一位长着大脚的大姑娘大美女,相二得跟在后面。 “哎呀,真是难得的大贵客呀!相大姐慢声细语地说着,身子轻飘飘的走进来,一把拉住宋继柳的手,反复抚摸着,一股深切的关爱从心底猛然涌现…… 相大姐的抚爱,使宋继柳象触电似的,他望着相大姐那甜甜的笑容,就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哭了起来…… “啊呀,小兄弟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快说,老大姐我给你出口气!”相大姐十分认真地说着。 “哈哈……”相大姐的话,逗得木子、相二得和王秀才都笑了起来。 于是,相大姐又用鸡毛掸子拂了拂凳子,让王秀才和宋继柳坐下,自己便和表弟木子、小弟相二得坐在对面相陪。 “今日王老先生有什么好事相告呀?”相大姐笑着。 “呵,在下今日来贵处,一来看望大家,二来是替田老师傅走一趟,来请木师傅的……” 于是,王秀才将山东沂水巨匪刘黑七要来抢劫、村里要武装起来,保卫家园,想请木师傅去带队的意思说了一遍。 相大姐一听,二话不说,眉毛一扬,望见表弟说:“三弟,想当初,我们姐弟二人被官匪围攻时,要不是田老英雄挺身而出,杀他个人仰马翻,这才救下我们,咱们姐弟哪能活到今日?因此,恩公有难理应拔刀相助。马上就出发吧!” 谁知,木子听了大表姐的吩咐,却眉头一皱,老半天沉默不语。 “怎么回事?”相大姐奇怪地望着他。 木子仍然低着头,望着双膝发呆。两只乌亮发光的大眼睛,活象钉子一样钉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一丁点的反应。 显然,他是没有答应。 王秀才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停地望着相大姐,争求她的帮助。 “三哥,这是俺家救命恩人唯一的一次相求呀!”相二得见亲表哥不吭声,生怕读书人王秀才下不了台,马上从一边提醒一下,木子仍然默默地对膝出神…… “奇怪!你为什么不说话呀?真是急死人了!”相大姐极为不满地望着他说。 过了一会,又过了一会,木子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的一声,用眼望了一下门外灰蒙蒙的天,猛地站起来,说:“好吧,我还真得去帮一帮乡亲们!”然后,用那有力的大手,拍拍身上的尘土,打算立刻起程。 第二十一章 英雄好汉 相大姐见木子答应了,心中很是高兴,但马上又说:“先不着急,等吃了中午饭再走是了!” “不客气!”王秀才随即牵着继柳的手要走。赶紧对站起来对相大姐说,“不必麻烦大姐了,咱现在就走。” “这叫什么话?不行,绝对不行!”相大姐一把把他们按住,边掉过头要相二得,“快去,找点野味来!” “是!”相二得欢乐地应了一声,便拎起弓箭,上山去了。相大姐也转身去准备饭菜了。 不一小会,相二得手中已提着两只野兔和一只野鸡从外面回来了,进屋同表兄说了句话,直接下厨房帮厨了。 “哇噻!”宋继柳心想,“这个家伙真是好本事,一个弓和几个箭,一小会便能捉到三只野味来,我要是会射箭,多好!” 正好这时,相二得又进堂屋来拿东西,宋继柳不由自主地恳求相二得道:“二哥,教我射箭,好么?” “嗯……”相二得正犹豫不决。 “小朋友!”木子却逗他说,“你要学射箭——你有多大的力气?” “哼,我抱得起七八十斤的石头!” “俺不信!”木子笑眯眯地说,“真会吹!” “不信,那我就让你信一次!”宋继柳笑逐颜开地站起来。 木子倒真想看看他的力气,便指着门外院内一个八十斤重的石磨盘,笑着说道:“你如抱得起这个,我就叫他教你射箭……” 木子话音未落,宋继柳早已走出房门,双手一抱,便将将石磨盘举起来了,还在院内走了几圈,这才放回原处。这一下,令大家伙都吃了一惊,都竖起了大拇指。木子站了起来,抓住他的肩膀,摇了几下,又连连竖起大拇指:“好!好!真不愧是田大侠的得意徒儿,将来一定是有大出息的!” “木师傅!”王秀才听了,问道,“怎能见得咱继柳就有大出息?” “是这么回事,”木子回答道,“练武需要好身架,他可是块好料子呀,硬、轻功,都可练出上上等水平来的!” 宋继柳听了,在一旁笑眯眯的,心上很是得意,就只想二得教他学射箭了。 不料,木子又说:“练射箭,先要练臂力,一步步来,眼下还不是练射箭的时节,再说弓箭太大,不利于现在的战场上作战。” 继柳一听凉了半截,心想:“我就不能先射箭吗?” 木子见他这种表情,知到他不高兴,便笑道:“虽然不能立马学射箭,但可以教你一套有用的小本领——”说完起身向外面走。大家伙都跟着出来。 大门外有一棵大柏树,高约二十几米,树梢上正立着几只呆头呆脑的乌鸦,木子手一扬,“嗖”的一声,一只呆笨乌鸦,还不知是怎么回事,便被打了下来。余下的几只一惊,大叫着拼命地飞去。木子的手又一扬,又一只正飞的乌鸦从空中坠落。 “好,好好!”宋继柳大叫着并高兴的跳了起来。 相二得身后的那只猎犬,早就一溜烟冲了上去,帮拣战利品去了。 “我先学这个,就先学这个!”宋继柳马上要木子教他扔飞刀。 “好吧,这飞刀是暗器中的一种,你可以先学学,等练好了再学别的。”便顺手从死鸦身上拔出柳叶飞刀来,详细地给他讲解如何出手,怎么样才能打的准。 宋继柳眼睁得比鸡蛋还要大,聚精会神地听着,仔仔细细地看着,马上就领悟了一大些技巧。便照法子打了几下,果然有效,就不停地练了下来。正练习时,相大姐出来叫他们吃饭。 几个人围着大“八仙桌”落坐,吃黄海地区赣榆特有的海鲜山味——糖醋大对虾,并伴有新鲜的大螃蟹,野鸡和野兔。相大姐还拿来几大壶赣榆当地的地瓜干酒来,让大家伙尽兴地大吃大喝着…… 吃过中午饭,太阳偏西了。木子背着行李,随同王秀才,带着宋继柳上路,相大姐又用大口袋装上干灵芝、腊兔肉和酱野鸡肉,要木子捎上,回赠田师傅和师母。姐弟俩依依不舍地把三人送下第一个山坡,目送着他们向第二个山坡走去。 大徐山,离沙河约三四十里。太阳既然偏西,要再不走的话,天黑以前难到家了。三人见天色已晚,担心田师傅老俩口在家牵挂着,就加快了脚步,匆匆而行。 刚要下第二个山坡,忽听一声惨叫:“救命!呀”他们大吃一惊,向下望去,只见坡底下,一大群人正拼命地追赶着几只狼。不得了了,其中一只大狼的嘴中正叼着一个正在挣扎的小孩。 木子一下子就看出是怎么回事,原来是狼群在叼小孩啊!就毫不犹豫地般飞奔到狼群中去,上去就是一脚把近处的一只中狼踢飞,紧接着一掌把叼小孩的大狼的身首劈成两半,顺手救下了小孩子。 坡下,追上来的人群,纷纷围了上来,狼群见大事不妙,飞速逃散。 王秀才和宋继柳也快速跑来。木子见那小男孩儿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左臂正在流血,看样子伤的不轻。 木子一脚踩在一块大石头上,将孩子放在腿上,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药丸,放进他的口中,待他咽进后,才将他仰面放在地上,又在他的人中、虎口等穴位上掐了几下,接着又从口袋中拿出点药面撒在他伤口上,用从自己身上撕下的布条,把伤口包好,孩子身躯微微一颤,慢慢苏醒过来。 忙到这里,木子这才长出一口气,抬头对那在一边不停地哭泣的中年妇女说:“赶快抬回家,把这包药按一天三次,每次一粒服下,十天左右就可下地玩耍了。”说完,抖抖身上的泥土,擦一把脸上的汗水,提起背包就同王秀才和宋继柳继续赶路了。 “啊呀,大恩人怎能这么走!请到家中小住几日,待俺微微表示一下也好呀!”这妇女身着破上衣,头发乱的象鸡窝,双腿跪地,泪流满面,苦苦乞求。 众人见木子要走,也都一起跪下,苦苦相留。王秀才和小继柳正不知如何是好,木子却背上背包,双手一拱,高声道:“诸位乡亲,救人与危难之中,是我等习武之人的本能,就此告辞了”便快速地同王秀才和宋继柳往前走去。那妇女和众乡亲都跪在地上浑泪相送…… 木子往坡下一跃的英雄气慨,就象电流一样,触动着宋继柳的心灵!他对这个看似文静的白脸汉子,充满了说不出的好感和敬佩。 宋继柳,只想向木子这样的人学习,今后好去帮助人家!他一边想着,一边跟着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第二十二章 狼狈为奸 不知不觉中,田家小院出现在眼前,木子随着王秀才踏进大门。只见田大力和老伴正笑逐颜开地等着。 “田师傅,相二得的表兄请来了。”王秀才刚进大门,就乐乐呵呵地大叫着。 “快请上坐!老伴,快上好茶。”田大力笑口常开地道。 “叩见大恩人田师傅!”木子急忙上前,单腿跪下,行了大礼。 田大力一见木子这非凡的气概,心里乐开了花,赶紧上前,扶他起来,请他落坐,并亲自端上茶。 “请问师傅的尊姓大名?”田大力双手抱拳问道。 “免尊姓木,小名子。”木子起立又是一揖。 田大力起立回了一揖,重新让坐,和木子拉起家常来。先问了一下来赣榆生活情况,然后 便提到山东沂水强盗刘黑七要来血洗村子,请他带队操练的事。木子一口答应。接着又商量了一下如何加强防备的办法,便由宋继柳陪着他去休息。 从此,沙河镇周边的壮青年,便在木子的带领下练起武来。 田大力筹备了防抢的各项费用后,正式招聘很有学问的王秀才,来当参谋长兼任继柳的读书先生。 宋继柳自从同王秀才接处之后,感到文化的重要性,所以对读书有了点兴趣。然而,必竞耍心太重,尤其是学了练飞刀之后,一天到晚只要有时间就扔刀子。什么天上飞的,地下跑的,都成了他练习的把子。不是打得东天的狗汪汪叫,就是打得西天的鸡满天飞。所到之处,只弄得人心慌慌,四邻不安。 小继柳最喜欢的人是:一个是王秀才,在他心目中王秀才是一个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的大学士;另一个是武师木子,木子则是一个大超人,能使他成为一个小超人。因此,他一有空,要跑到他们的房子里去玩耍。 这天空闲,小继柳又来找木子。大老远就见房门关着,他想来一个冷不防,便悄悄地溜过去,可当他来到房前,透过门缝往里一看,不由吓了一大跳:只见木子用背贴着墙壁,上上下下游动着,好似壁虎,行动自如。宋继柳的魂都要吓掉了,差一点晕了过去。 木子似乎发现有人在偷看,猛地一跃,来到门口,打开房门,见是宋继柳,刚要说话,宋继柳却先嚷开了:“木师父,你这是什么功夫呀,象壁虎一样贴在墙壁上的?” “这叫壁上功!”木子笑容可掬地摸着他的头,边答边带他走进房里。 “我要学!我要学!”宋继柳边走边大声地要求着。 “唔,你要学当壁虎,可不是件容易事啊!” “木师父,为什么?说呀!”宋继柳睁着一对乞求的大眼睛,目不暇接地望着他。 木子掏出香烟,从中拿出一支,点上火猛吸了一大口,慢慢地让烟雾从鼻孔里冉冉飘出,一边偷眼扫了一下小家伙急红了脸,这才开玩笑地说:“小朋友,练这个功夫,起码要练二十年,才练得成,你有这么大的决心吗?” “有!有有!”宋继柳毫不犹豫地回答。 木子见他这么认真的样子,知到这孩子是王八吃了秤砣——铁心了。只好认真地说:“小家伙真贪!等过几天我就教你这个功夫……” “不,现在就要学!”宋继柳音带哭腔地嚷嚷道,“我这就要学吗!” 木子见哄不了他,便出了坏点子来考考他:“我出一个问题你回答,你如果答对了,就教你!” “好,好,你老就考吧!”宋继柳急不可耐地说道。 木子从嘴里抽出香烟,一本正经地说:“听着,我和你大大哪个亲?我万一同他打起来了,你会帮谁?” 哪晓得宋继柳是绝顶的聪明,眼珠一转,便想出了答案,说:“一样亲,咱谁都不帮,谁也都帮!” 这下,木子再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答应教他这个上墙壁的功夫了。 话说这山东沂水至江苏省赣榆几县,本是苏鲁交界处的两不管之地,从而成了盗贼之辈的天然港湾。这里崇山峻岭,商旅视为险境,不敢冒死前往。山东省沂水县里有一大户人家,主人叫刘桂棠的刘黑七,最喜欢吃人的心肝,生得一张黑炭脸,两只红眼睛,声如巨雷,怀插一对盒子枪,有百米穿杨之功,另外还身背一把大砍刀。 刘黑七手下有两员大将,一个叫西天去陈云费,一个笑面虎王芝麻。 这陈云费,五短三粗,是摔跤格斗高手,惯使双剑,身背一把大肚盒枪,枪发特准,百步能打人脑门子,外号武大郎。 这王芝麻,个小鬼大,一张小白脸,好用眼镜扮演文化人,活象个小秀才,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绑架妇女儿童,都是他出的点子。因之,被称为小孙武。怀中也插一把盒子枪,另用一种钢丝鞭,惯于点穴抽嗓。 这几个家伙自从入伙一来,狼狈为奸,横行霸道,无法无天地进行各种犯罪活动。如是,搞得四乡人心慌慌,提心吊胆,给赣榆、临沂、莒县、日照等地带来了极大的人为灾难。 欢墩埠是赣榆西南第一商埠,人烟密集,地方较富,成为刘黑七他们到赣榆抢劫的第一目标。这一次他们又准备在年底动手,欢墩埠一旦得手,顺道横扫大沙河。日子看来不长了。 一天,大坏蛋刘黑七用震耳的声音对武大郎和笑面虎说:“他妈个x的!老子这无敌的双枪已经闲得发慌了,大砍刀也想开开大荤了!兄弟,传令下去:明日晚上九点做饭,十一点出发,先抢欢墩埠,再劫大沙河!” “这个……”白脸狼小孙武却冷冷地说,“老大,是否能改变一下计划?欢墩埠倒是不在话下,只怕大沙河这块骨头不好啃!” 刘黑七听后,大动肝火地叫道:“呸!咱们不能长人家志气,灭自己威风!谅他一两个小小的村镇,怎能挡住我上千人的大军!” 小孙武又说:“你其实不知,这大沙河有一武将,是当年的仲八手下,近来又招来一个武林高手,教村民练武,专门与我们作对。这武林高手十分厉害,百十人靠不到他的身边!” “别说了!”武大郎一听不觉火冒三丈,大声说,“三弟,兵来将挡,水来土挡,任他有天大的本领,也难逃我们的手心!” 刘黑七一脚踏在太师椅上,驴叫道:“三弟,你要是不敢去,就留在家里看家吧!二弟,咱们照我说的进行!” 这白脸狼小孙武听了,心中很是不服,但不好再劝,只是冷笑。计划在争吵中定下了。武大郎便传令给虾兵蟹将们,明早五点起床,做好抢劫的准备。 第二十三章 患难之交 一夜东北风,带来了一场大雪,次日起来,雪下得更大。 上千号喽罗由刘黑七、陈云费率领下,借着大雪的掩护,东歪西倒,你冲我闯,翻山越岭,直往赣榆县的欢墩埠扑去。 这天大清早,大沙河的大道上,风雪中出现三个骑马的人。为首一人,怀插盒子枪,腰悬大刀。他们迅速来到田大力家门口的小路上,勒马而止。 “嗯,应该是这里吧?”这人抬头望了一下田家大黑门,自言自语道。随后叫一侍从前去打听,不一会侍从回来,报告道:“回高大人,没错这正是田家。”被称为高大人的骑者将手一挥,三个人迳直朝田家走去。 田大力带着老伴和继柳,惊喜地欢迎他们的到来。接着双手一拱,高声道:“大良兄!久违!久违!” 高大良陡见田大力,心里不由一阵激动,老泪随即夺眶而出。 “大力兄,你我分别多年,今日幸会,无以为敬,聊备薄薄礼,恳请笑纳!”高大良说到这里,随即叫侍从拿来钱袋子,取出一些白银和银票呈上。 田大力一看,两样相加足有二百两,急切地说:“大良兄,你我自家兄弟,为何这么破费?”他无论如何都不肯收下。相持不下,不得已,只好收下。 原来,田大力真名仲廷全和高大良真名高桂书,都是仲八手下得力干将,位仅次于仲八、孟召远、宋得森等三人,是仲八的左右手,二人交情特深。那时,他们目睹仲八被国民党招安,一气之下,脱离了仲八,改名换姓,在外经商和干小生意了。 “继柳,快叩见高大爷!”田大力话音未落,继柳已上前跪下,拜了又拜。口中高声地叫着:“大爷好!”高大良哈哈大笑,一把他拉起,左看看右看看,口中连连地说:“这孩子真好!这孩子真好!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呀!” “你可知我这个徒儿是谁的的儿子?他可是副参谋长宋得森的长子呀!真是英雄出少年呀!”田大力说完,脸上掩盖不住喜悦的神情。 高大良忙从口袋取出一块玉佩送给继柳作见面礼,田大力叫徒儿叩头谢过,赶紧将手一拱,请高大良重新落座。李大妈正忙着弄饭炒菜,宋继柳勤快地帮着大妈择菜、洗碗,眼睛不时地偷看着高大爷。天已大黑,久违的大雪下的正欢。继柳将豆油灯点上,又生了一个大烤火炉,使不大的毛草屋里,充满了亲情的温暖。 这时饭菜已弄好,田大力说声:“请”,又吩咐继柳请王秀才。不一会,只见一位五官端正,眼戴老花镜,身着旧棉袍,文质彬彬的人缓缓地踱了进来。田大力赶紧向高大良介绍:“此位是弟的好邻居、现任继柳老师的王老先生!” 高大良听说是宋继柳的老师,连忙起身施礼,连说:“幸会,幸会!” 王秀才慌忙回拜,嘴里忙说:“不敢,不敢。” 田大力又对王秀才说:“此位就是苏鲁有名的大商人——高大良高先生,现已是腰缠万贯的大财主了。” 王老先生见是一位大款,赶紧又双手一揖,说:“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以相见,实乃三分有幸啊!” 高大高又慌忙回拜,说了一番客气话。田大力便请二位入坐。于是,四磉八碗,一样样端了上来…… 田大力叫宋继柳亲自给高大良满斟了一杯,又让宋继柳给自已斟了一杯,然后站起身来,举杯向着高大良道:“古语说的好,患难见真情!先干此杯,祝贺我们俩家的友谊,代代相传!”说完一饮而尽。 高大良眼圈一红,激动地把酒喝干,又回敬了一杯。然后田大力又和王秀才相互敬酒。由于主人劝酒积极,高大良喝得兴起,叫换大家伙,竟一连喝了八大杯。俗语道:酒逢知已千杯少。酒喝多了,话也就更多了,长期积压在心底的怨气,就成了决堤的洪水,竟铺天盖地冲出来了。 说着,说着,高大良猛然站起,左脚往往凳子上一踏,十分愤怒地骂道:“他妈个x的军阀,光顾打内战,不顾人民的死活!光顾自己人争自己人的地盘,而没本事同外国鬼子去真枪实弹地干。现大好的河山,白白地丢给了外国人,我等炎黄子孙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说完,不禁大哭了起来!王秀才和田大力听着,都热血沸腾,泪流满面! 向来只知干活吃饭、练武的宋继柳,何曾亲耳听过这发自肺腑的忧心如焚之言呐?更何曾见过如此沉痛为国民而哭泣的动人场面? 他情不自地站了起来,睁大双眼地大叫道:“大爷,待孩儿长大后,一定要杀了这些王八蛋!” “好,有志向!”高大良惊喜地望着宋继柳,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脚从凳子上放了下来,大拇指一竖,笑道:“真不孬,真有出息!不愧是宋参谋长之后!”随手自端起酒壶,走到田大力身边,给他斟了一杯酒,也给自己斟上了一杯酒,举杯说道:“有此高徒,实乃大幸呀,田老兄,请!”说完一口下肚。 田大力连忙一仰脖子,猛地把酒喝下,两人又开始哈哈大笑……正当他们喝得高兴之时,屋外人喧马叫,象似来了大海啸!高大良一惊,忙问:“怎么回事?” 田大力只答了一声:“强盗来了!”便从墙上摘下大砍刀往外冲去!高大良一听说强盗来了,大笑着拔出刀来跃出。宋继柳见大人杀敌人去了,他也向外跑。只剩王秀才一人钻到了八仙桌下,从怀中掏出一本《孙子兵法》在看。 还真是山东沂水的强盗来了!田大力冲出大门口一望,黑压压一大片土匪正向大沙河奔来,只见那为首的一人骑一黑马,一个小矮子,双手举着双剑飞快而来。心中很是奇怪,怎么不见木子和村兵?正当田大力上前迎战,忽听一阵破锣响,只见木子短衣短裤,提着一把鬼头鬼刀冲来。他在震天动地呼叫声中,领着众村兵,众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原来,木子早已派人打探到:沂水土匪已大部分出来,可能夜间偷袭大沙河,因而,他早就命令村兵作好埋伏,只空出一条最大的道儿,当强盗们一进入这个“口袋”,便命令敲锣开战。 这时,笨蛋们果然中计。他们见伏兵四起,已被包围,顿时心虚和惊慌地乱了阵脚。刚才田大力所见到的匪首,正是“武大郎”。他见身边的小土匪有些害怕,便高举双剑,凶猛无比地向村兵群里冲去,玩起命来。不料木子在人丛中早就盯住了他。这时,见他打马而出,便一跃出阵,大叫一声:“小毛贼!木爷爷在此,快来跪下,饶你们不死!” 武大郎正要冲进人群杀散村兵,猛然跃出一个英勇无比,声大如雷的猛夫,心想,定是那个所谓的武林高手了,不由大怒,也不答话,朝木子前胸就是一剑,这是快如闪电的一招,也叫流星剑,要是一般人,早被刺中;然而,在木子眼中,这不过是关公面前玩大刀——小儿戏。 木子不慌不忙,向左一闪,右手紧握大砍刀,轻轻往外一拨,只听见“啪”的一声,武大郎的双手虎口一麻,左手的剑竟飞了一把,正好插在身的一个小土匪的后心上。武大郎叫声“不好”,这才明白老三在家说的话果然是真的,心里不由一阵惊慌,要跑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豁出去了,将右手仅剩下的一把剑往后一抽,准备使出第二招。 不料,木子竟不待他反把,当即抢先一步,双腿一跃,来了个鱼鹰捉虾,一刀向武大郎脖子抹去!武大郎猛见一道白光向自己的脖子飞来,慌得将大半个身子往下一趴,并用剑往上一拔,欲将刀挡开。 就这样两人一来一往,忽东忽西,大打了起来。木子那把大刀,就象一只白虎,围绕着武大郎陈云贵人马乱转。武大郎也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把多处豁牙的破剑,呼呼生风。那刘黑七见木子武艺高强,怕武大郎吃亏,立马冲上前,准备俩打一。 这边田大力见驰出一高举大刀的黑鬼,上前围攻木子,不由怒吼一声:“畜生找死!”就要上前拦阻,不想高大良却已抢先冲上去,猛然就是一刀,往刘黑七左臂砍去。刘黑七见一个满面胡须的人向自己左臂砍来,忙用刀一拦,借机用大刀把向高大良的头上磕去。 高大良收刀往后一退,待他的刀把子落空,又顺势一刀,向刘黑七右臂砍去,刘黑七又用大刀一格,“叮当”一声,把刀挡开。刘黑七杀得性起,双手抱着大砍刀,雨点般砍过去。只听见乒乒乓乓的刀剑碰撞声,大小土匪和老少村民,也加入了战斗的行列,喊杀之声,在大沙河水面上回荡!一场血战就在大沙河镇展开了。 正在这时,突然一声瘆人的鬼叫,从田家院中传来。田大力正同高大良的两个手下守在大门口,防止土匪入内,辨出是李大妈的声音,转身就朝院内跑去。窜到堂屋,一看,一遍黑暗,门紧闭着,只听见里正打得正欢。 田大力上前一脚把门踢开,一瞧,黑暗中有一个个头不大的人,正抱着李大妈……他大喝一声:“该死的混蛋!”大刀一扬,便快速冲上去。谁知,刚一起身,那人却手一闪,“砰”的一声,一颗子弹扑面飞来。他忙一低头,那个家伙放开了李大妈,往上一窜,从窗飞出。田大力紧跟着纵身也从窗口飞入小院,哪知那人趁他脚未落地,便举枪又打来。 大力一闪,仔细一看,土匪使的是大盒子枪,知道现代武器的厉害,不可轻视,于是使出所有绝招,一来一往打了十几回合,田大力毕竟大病没痊愈,手脚功夫渐渐有些放慢。李大妈见他只有招架之力了,急得惊叫起来。那个家伙见田大力已无还手之力,决定下毒手,以便抢走李大妈等人,作要挟的人质, 于是,这个坏东西便一跃而起,手握盒枪,朝大力头上开了火,田大力头一偏,左耳朵被打一个洞,正危险万分,从黑暗中飞出一把飞刀,迅如闪电般猛击那家伙脑门,只听一声惨叫,那个家伙倒在地上,血脑四溅,呜呼哀哉了。田大力左手捂着耳朵,反头一望,只见宋继柳笑逐颜开地立在李大妈身边,手中还捏着几把飞刀! 田大力见那个家伙已死在院中,只简单地包扎一下,便带着宋继柳向外边奔去。 众人向这个死东西一看,这才知道,这人竟然是沂水土匪窝里第三号人物,小孙武王芝麻又名白眼狼。他本来是带一小部分人守家的。可想到老大和老二都去了,自己在家,怕他们回来说笑话,因此也就赶了上来。 此坏东西一到大沙河,见大家伙都围在一起大战,估计院内一定空虚,素来以偷鸡摸狗为荣的他,听说田家有钱,就动了贼心,所以悄悄溜到屋后,从后窗钻入,从而落下可耻的下场,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这也是他人生的必然结果。 第二十四章 打败黑七 土匪武大郎的进入,促使他对家里的大意而反省着。田大力一边想着,一边走着,喊杀声和刀枪声,立刻又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急忙往大门外奔去,只见两对敌手,正在大战:高大良这一边,还是打个平手,而木子那边,对手已汗流浃背,大喘粗气,无还手之力了。心中一喜,便聚精会神地看下去。 大沙河的水面上,惊飞了一大群野鸭,连河边大槐树上的小鸟也被惊飞,在空中回旋,好似为大沙河的人们助威,为众乡亲和木子的奋勇杀敌而喝彩着! 木子见那武大郎能同自己打上百个回合,心想:“此匪武功实在了不得,可惜走下斜道,如不早日除掉,对百姓的危害实在是太大了。” 好汉木子主意一定,便虚晃一刀,转身就走。武大郎不知是计,举起单剑,奋起直追,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招饿狼掏心,照准木子的后心就刺! 眼看就要刺到木子后心了,木子却突然地身子一转,让过破剑,举刀一招华山救母,直往武大郎头上砍下!武大郎一慌,正要躲避,那大刀却已砍在头上,立刻,呜呼哀哉,武大郎从马上一头栽下来。那失重的马儿,竟一声惊叫,向旷野狂奔起来。 “呯!呯!呯!……”这边的刘黑七,见武大郎已死,不敢恋战,大刀由左手一提,右手从怀里摸出手枪来,手枪喷射出五道火舌,直向高大良射去。高大良一惊,用大刀片子一挡,当当几声,弹头如数落地,待要追赶,那刘黑七坐骑已飞一般地窜了。 大小土匪一见贼王逃走,也都纷纷逃命去了。村兵正追赶着,木子大声叫喊:“放他们一条生路,给他们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吧!” 因为他知道,这些土匪落草,大多是为生活所迫,真正杀害百姓的是土匪头子,小土匪不必重惩。 大沙河的血战结束了。地面上,鲜血流淌着,少手无足躺着三百多具尸体,而村兵除一百二十几个人负伤外,只牺牲了八十一人。田大力叫人找来保长,让其报官,就陪同高大良进了屋。 村兵大获全胜,大沙河老少,整个赣榆西半边天的百姓,无不兴高采烈,王秀才也从大桌下钻了出来,丢下兵书,扭起了“秧歌”子来了…… 田家小屋内又重新开了席,大家举杯庆贺,高大良豪性大发,和田大力及王秀才又碰起杯来。在谈论方才大战情景时,他想起木子杀匪的完美动作,赞叹不已,不由问道:“大力兄,这短衣短裤的好汉是谁?武功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 “是这么回事……”田大力大致讲了一下他的情况。 “真正的英雄也!”高大良听了,甚是高兴,连连说,“大哥,望请其一见!” “小继柳……”田大力立即吩咐,“快请木师父!” 不一会,木子已着长衣裳,大踏步地走进屋来了,高大良一见,不觉呆住了。那木子看见高大良,也是把觜张的大大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他?!”高大良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幅上年,在北平家中同侠盗大打出手的情景。然后,一抬头,人又恢复常态,执壶来到木子面前,啊啊大笑道:“好汉!敬你一杯!”满满地斟了一大杯,笑容可掬地往木子面前一递。 “谢谢!”木子双手接过,一饮而尽。严肃地说,“好,真够意思,再来一杯!”连敬三杯,木子都一滴未剩,随后双手一拱,用洪钟般的声音道了一声,“谢师父!”木子后退两步,转身便走了。 高大良目送他的背影,良久,才回坐位,发起呆来。田大力一直用惊奇的眼光,看着他们,十分纳闷,又不便直问,只好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次日大早,酒宴才止,田大力送走了五秀才,又陪着高大良拉起家常。 “大哥,你可知这个木子的来历么?” “不知!”田大力见高大良皱着眉头,问到木子,很自然地回答了一句。可目光,却死死地盯着他那满是胡须的老脸,想尽快地找出合理的答案来。 “他是北平一个有名的侠盗,”高大良声音很干脆,稍停一下,又继续说道,“他并不叫木子,真名叫燕子李三,是北平有名的大飞贼、大侠客。” “是么?真了不起呀!” “谁说不是!他在一次偷我北平家中的钱时,被我堵在了家中,捉到。我因见他武功超群,又见他所盗的人家大多为来财不正的人家,且把盗得钱的大部分分给了穷人,就在当夜叫人将他放走。万没想到,今日在此相见!刚才在外面血战时,见他的身影,很是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故请大哥请来一见,不想还真是他……” 田大力一听,楞住了:“请来的‘教头’,竟然是一个江湖大盗!”心里顿时是七上八下的,想到如果被官府知道,这包庇罪犯的大罪,可不是闹着玩的!另外,说不定还会拔萝卜带出了泥!正无可奈何的时候,高大良的声音又传来了:“大哥,此事一定要慎重呀!” 田大力猛地把目光投过去,盯住高大良的脸,不知说什么是好。 高大良沉默 了一会,小声地说:“事到如今,也许只有将他送官了。可是,如果他能快速走掉,那就最好不过了!” 这一下,田大力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连说:“好,好,好!。”他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情。二人随即商量着如何同李三说明情况的方法…… 次日,王秀才匆匆地跟着田大力和高大良往相二得家走去。由于事发突然,所以田大力没有告诉任何人,只叫王秀才一人同去,主要是为了带路。 大约走了三个小时,爬上一个大坡,那半山坡上的几间毛草房便遥遥在望了。突然,他们感到有些不太对劲:好象此处,跟本就没有住过人似的!令人不由地产生一个预感:也许这相家早就走了?于是,大家一路小跑地赶过去,把大门一推,果然人走屋空!他们四外一看,屋里屋外,床上床下,不见一样是有用和值钱的东西。 太好了!他们走了! …… 这时,在一条三十外的小路上,三个走路人背着背包,包内装着衣被等物,脚步飞快地走着。身后还跟着一条大猎犬,那通人性的狗儿,不时地回过头儿向后看看,好似十分留恋的样子。这就是相二得姐弟和李三。 李三自从北平脱身后,一人潜伏在外。一年后,思及表姐和表弟,特来投亲;谁知来了就不想再走,便安心地住了下来,打算过几天安静的日子。谁知当王秀才和小继柳请其相助,大表姐开口要他这就动身去大沙河时,他很是为难,担心暴露身份;最后念及田大力对相家姐弟不薄时,这才不顾一切,答应去大沙河帮忙的。 令李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然遇上高大良!当时真有点害怕,不想高大良好似没有把自己认出来,心中大惑不解,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因而一转身出来,便施用轻功的飞行术,急急忙忙回到相家,把事情告诉了相家姐弟。他们姐弟一听,都有些害怕,虽然田大力不会害他们,但对高大良这个人,却心中没底。 因为李三根本不知道当时放他走的,正是这个令他担心的高大良高先生。故此,他们认为,走为上策。相二得姐弟在赣榆度过了漫长的岁月,跟田大力一家,跟当地的老百姓,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可是,这时却不得不硬着心肠离开,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来,恋恋不舍地走着…… 面对人去屋空的情景,田大力真是伤感的厉害,在毛草房门前,不由自主地转来转去。高大良兴高采烈地说:“这真是太好了!” 而不知内情的王秀才却茫然不解:“这是什么意思?——木子、相家姐弟,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了?为什么老田这么难受?而高大良竟高兴地说好?”他不住地思索着…… 高大良同田大力和王秀才回家后,为了多指点指点继柳,在田家住了八九天,实在是归心似箭,田大力这才不得不放行。 眼望雾蒙蒙的天空,田大力想起好友一别,不知何日再相见,俩行老泪不由而出。高大良看了看大力,望了望继柳,含着哭腔地说:“大哥,这是一个好苗子,请好好培……”“养”字还未说出,已泣不成声,遂快步出门,挥泪上马,双手一拱,说了声:“多多保重!”便一扬马鞭,飞速而去。 田大力带着李大妈和宋继柳立在大门口,向着高大良出走的方向,久久地凝视着…… 宋继柳自从那天打跑土匪后,忽然才知木子离去,心中好似被刀割的一样难受,顿时象掉了魂似的!“为什么就走了,不是说等人学会了上墙的功夫再走吗!——”从此他总是思念这个有本事的师父…… 第二十五章 大闹海州 从前的每年四月初八,是海州府逢“白虎山”庙会的日子。当然这个日子已经上千年了,年复一年。 这个庙会,非一般的庙会,它的名气特大,规模更是特别的大。正式会期,正好是五天。而且,在正式逢会的前三天,街市就人山人海,车马难行了;那些馒头铺,煎饼铺,包子铺,烧饼铺,海鲜铺,也全在热气腾腾的气氛中开业了。 此时此刻,不光是大小客栈爆满,就连府里的各种棚子和城外村里的各种小毛房、看瓜的小屋子、看堆的小屋、看坟的小屋,也都住满了人;有的找不到房屋住的,干脆利落地在河堤边搭起小房住。这些提前来的人,近的几百里,远的是千里之外。这些人中,他们来自大江南北,黄河两岸,天南地北,四面八方,全国各地。口音也是南腔北调,各式各样。 连云港海州白虎山庙会所以这么兴盛,是因为这里是《西游记》里孙悟空的老家和孔子、徐福的事迹太出名了,还这里是秦始皇常来游玩的人间圣地的因故吧。另外,会名因城边有座白虎山而得名。据传,此庙会的大名,还是当年秦始皇给起的呐! 现如今,这里已是开春后最好玩的地方,更是人们做买卖的天堂。在这个庙会上有内地来看大海顺便赶会的,有到孙悟空老家看猴孙顺便赶会的,有学当年孔圣人和秦始皇登山望海顺而便赶会的,当然真正做生意的人也是大多数。 朐阳门前的大广场上,用棒、板、席、搭成个个戏棚子。那戏台上,锣鼓喧天,《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和《仲八闹海》、《徐福东渡》等戏正唱得正欢,戏台下边,你拥我挤的观、听众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一大片,非常热闹。 街道里要比街外规范多了。大小店铺,都粉刷一新。除了固定的门面外,又出了一大些大小地摊子,什么卖虾仁的啦,卖咸鱼的啦,卖大枣的啦,卖对虾的啦,山珍海味样样俱全,密密麻麻一大片。从会上的里里外外这种热闹的景象来看,还真象个“天平盛世”。 鼓楼门口,在那凸起的小巷边上,有一个挑着两个大木水桶卖盐卤的小伙子。他的面前头,买盐卤的排成一大队。 一个着一身破衣服的老大爷,端着一个大碗来到他的面前:“小老板,帮我装上一碗要多少钱?” “大爷。”卖盐卤的看了一下碗,又看了一下老大爷,“你端好碗,等我给你装满了看着给吧!” 过了一小会,一个穿金戴银的阔少爷来到了摊前,从狗腿子手上拿过一个大脸盆:“小家伙,小夸子!给老子快点装满这一小盆,快!” “这个……”卖盐卤的瞟了这个阔少一眼,慢慢腾腾装了起来,不几下子就装满了。随后他向阔少说,“二吊九” “小夸子,你他奶奶的怎么这么贵?”阔少嘴里不干不净。 “哗啦” 一声,卖盐卤的把盐卤又倒回大木桶里,把脸盆扔了过去。瞪眼道:“不卖!” “看钱不知挣,赣榆的小夸子就是呆。”阔少被顶了一下,着起急来,“老子我有的是钱,快给我把盆装满!” “嘿嘿!”卖盐卤的一阵冷笑,“有钱到别处买去,咱没工夫同你多啰嗦!” 阔少见卖盐卤的膀粗腰圆一身肌肉块,并非是善茬,只好说句大话溜走了。 接着,一位讨饭的老太太端着一个破水瓢凑过来:“小老板!打上这半瓢要多少钱?” “不贵。”卖盐卤的用抹布擦擦手接过水瓢装起盐卤来。装满后,朝那讨饭人端过去说,“大娘,端走吧!” 老太太接过水瓢仔细看了看,只见这盐卤香鲜味扑鼻,真是正宗的赣榆货,说道:“这货真好——要多少钱?” 卖盐卤的小家伙说:“不要钱!” 老太太觉得过意不去,只好说了一些感谢话,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便端着成盐卤的水瓢走开了。 这位卖盐卤的,是不是宋继柳?是的! 如今,宋继柳这个离开父母的穷小子,已快长大了。 今天,继柳趁田大爷去看病的机会,头一次单独一个人赶会卖盐卤。李大妈为了他早起赶会,起早蒸了几个粗麦面掺玉米的馒头。继柳就着咸老白菜帮子吃了两个馒头,又喝了一大碗白开水。生怕在外边吃东西要花钱,又捎上三个上了霉点的煎饼、一块咸白菜,挑起盐卤担子上路了。 李大妈知道,田大爷那种“惹祸不怕祸大”的坏毛病,如今已经传染给了宋继柳。 所以,在继柳临出门的时候,她是千叮咛,万嘱咐:“继柳啊,虽说我不是你亲妈,但我可把你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啊!乖孩子,眼下这个世道是没有咱们穷人说话的地方的,你头一次自己出去做生意,万不可惹是生非呀!”李大妈怀着十分担心的心情追出庄子:“继柳啊!万事都有要‘忍’字当头,小不忍就会出大事,遇事都要躲着走……” 李大妈这些话,被北庄的徐允夺正巧听见了,徐允夺凑过来逗笑说:“俺师娘,干什么这样不放心?” “俺就是放不心呀!”李大妈笑着说,“世上没有一个不担心自己儿子的,一时嘱咐不到就有可能闯祸、吃苦头!”她说完,眺望着继柳远去的身影笑着自言自语道,“才几天的工夫呀,能当大人用了!” 宋继柳挑着俩大桶盐卤走的飞快,脚下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肩膀上的扁担有节奏地唱着美妙歌曲:“吱啦,吱啦,吱啦……” 继柳在扁担那动人的“歌声”中来到了庙会上时,会场上所有的摊位都被占了。他见自己的俩桶没处放,便向一个卖咸鱼的说:“老板,帮一下吧!” “不好意思。”又向右边的一个卖海带的说,“大叔,生意可好吧?我过来了,打扰你老了,真不好意思!”卖咸鱼的和卖海带的都向两边挪了挪,腾出了一小块地方,让继柳下好放下两个桶。 正当继柳给一个大姑娘打卤的时候,突然街上连挤带拥乱开了,只见南边来了一个骑洋自行车的。还有几个歪戴着破礼帽的跟腚狗,架着一个大姑娘,连拖带拽跟在车后。在姑娘后头,四五米的地方,还有一位又哭又跑的老大爷。 继柳仔细一瞅,有些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面。又见,一位老大爷顶着满头泥土,跟在后边不顾一且地追着,并一面大哭着,大骂着,大喊着:“你们这些狗杂种!叫驴操的!天打五雷轰的坏种!为啥抢人家闺女呀?” 这时,人们都愤怒围了上去,议论纷纷,大骂出口。 宋继柳听到那姑娘的凄惨哭喊,真如万箭穿心,十分疼心。那位老大爷无奈的求救声,使他火冒三丈,双眼喷火。他着急地在心里说:“缴获武大郎的那枝手枪没带来,真是太可惜了!”正在这时,他一转脸望见了装煎饼和飞刀的小包,心里说“好,就先用它们,也让它们开开洋荤!” 接着,继柳把小包一提,随手拿出飞刀,就要甩出去。正在这时,李大妈苦口婆心的话语又在边响起,心里又为难了起来。正当他犹豫的时候,人贩子抢他的惨景,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同时,田大爷的一句口头语,也在他的耳边响起来:“不为名不为利,救人于水火,才是真好汉!”这就促使他更加仇恨坏人了,下决心要“修理,修理”这帮坏家伙! 继柳不顾大家伙的好心相拦,东闪西躲钻进了人群,向那“恶霸”径直奔去。他已不是小孩子了,他知道这么干的后果。他的认识是:怕狼怕鬼别到乱坟岗去玩耍,要想吃肉就别怕杀生;见死不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只要能除恶扬善,我宋继柳就是搭上这条命也是值得的! 继柳边走边想,竟跟那大坏蛋碰了头。这真是冤家路窄,他双手一掐腰,怒发冲冠地质问道:“你抢人家大姑娘干什么?” 那头上生疮脚下淌脓的大“恶人”,用狗眼一瞄拦车的竟是个乳味未干的大孩子,就没有放在眼里,还想利用这个场合露个大脸。因此,跟腚狗们要上前按住继柳时,他摆了下手止住了,然后他趾高气昂地向继柳挑衅说:“好小子,你是不是要管管这个闲事了?” “大爷我管定了!” “好!我乔二这个人向来是明人不做暗事,我抢她就是因为她的长相好,我要她给我当小老婆。” 围观的百姓,无不怒目而视,恨不得生剥了这个大坏蛋。 “你要是再耍无赖,就消灭你这个畜生!” “好一个不知死活的小混蛋!你是厕所里打火把——找死(屎)!” 大狗一叫,小犬汪汪。众狗腿子都虎视眈眈地向前扑。可他们还没有来到近前,继柳一个旱地拔葱飞了起来,在半空中右手一挥,一支飞刀刺人乔二的右大腿里。只听得妈呀一声嚎叫,那堂堂“乔二老爷”一个狗吃屎栽下车来。 一场恶斗开始了。 围观的人,有的为宋继柳这么干而高兴,有的怕继柳打不过坏蛋,也拿起家伙加入了战斗。如今宋继柳的功夫已不是一下两下子了,他在一些看事不服的人们的帮助下,握紧双拳一阵猛打,不一会儿便把跟腚狗们全打趴下了。 那些混蛋们,全成了小继柳手下残兵败将。有的头上挨了一个勾拳,拼命地嚎叫着,抱头鼠鼠窜了;有的挨了一个直拳,门牙都被打掉了,一边用手捂着流血的嘴,一边玩命地快跑;有的被继柳横扫了一腿,鼻子摔破了,鲜血流个不停,而他什么也顾不上,只顾一瘸一拐地逃命了。 到这时他们无法无天的本事全没了,尽显落水狗的丑态。这些鼠类在街上比兔子跑得还要快,赶得鸡飞鸭窜,尘土飞扬;在赶会和看热闹的人群中,讥笑声,嘲骂声,一浪高过一浪。 “这个狗日的早就该被这么样收实了!” “这就叫着他没吃过好亏,这一下有他好看的了!” 大家伙一面嘲笑抢人的大坏蛋,还一面对宋继柳的这一举止给予极大的好评:“那卖盐卤的还真不错!” “这才是真正的好人、好汉!” 正当那落难的父女刚挤到继柳跟前,赶会的人们唿啦一下围了上来,把宋继柳圈在了正中。 一位老大娘把一大捧熟花生送到继柳的手中:“好孩子!这一下可为咱们老百姓出了口大恶气!” 一位挎着满满一篮子虾仁妇女拼命地往里挤。虾仁都挤撒了大半,她也管不了,还是边挤边大声地说道:“让一让,让一让!让俺看一看这位少年好汉!” 正在这时,挨了揍的“乔二老爷”又纠合起一些虾兵蟹将来报复。人们见恶狼扑来,快速散开了。可是,方才因人太多而靠不近宋继柳的落难父女却面不改色地凑上来了。 这父女二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位帮助宋继柳和伏在荣逃出人贩子魔掌的王小麦和她的老父亲。现在他们父女过着乞讨的生活,住在一个离村子很远且吊死过人瓜屋子里。王小麦不是叫人贩子带走了吗,她怎么到这里的?这要在后边介绍。 其实这时王小麦已经认出少年好汉宋继柳,可是宋继柳并未认出王小麦来。这主要因为:一来宋继柳一直把主要的精力都集中在那些坏人的身上,跟本无心思去注意那姑娘是什么样子。现在,他正盯着那些如狼似虎扑过来的坏东西,只见那不知轻重的父女凑过来,心里万分着急地想:“唉呀!他们怎么还不快跑走?” “我是……” “你是个大头鬼!快走!” 王小麦一张口,就被宋继柳堵了回去。可她还不死心,又大声地说:“我就是……” “小混蛋!快,快,快跑!” “你可要……” 王小麦刚说半截话,又被宋继柳打断了:“你们不用管我!就这几个毛毛虫奈何不了我的,请你们快离开别妨碍我打坏人!”他见那父女还愣着不走,用左手一指扑来的亡命徒,向他父女发起大火来,“你们还不快逃?给我快走!” 王家父女望望快到跟前的虎狼,再看看宋继柳这个昂首挺胸握紧双拳的少年汉子,敬佩之情立马生出,双目充满泪水。他们犹豫一下,只好把心一横,逃走了。她们一走,宋继柳如释重担,心中高兴地说:“我既然管了这闲事,今天就要管到底,杀他个人仰马翻!” …… 第二十六章 勇杀倭寇 继柳收实了几个小地皮后,匆匆回家。 院内堂屋中,田大力正抹着发白的胡子,目不转静地注视着徐云夺、李大详对练少林棍,在一丝不苟地指导他们,忽然三条人影墙头上飞下来,顿时来了精神,笑声问道:“来者何方神圣?” 迎着问话声,那三条人影却大踏步前进,同时发出一阵奸笑,打头的那个胖矮子,从腰上抽出一把银光四射的长剑,尖起驴嗓子叫道:“田老先生,你叫我们找得好苦呀,你以为藏在这荒野小村里,就可万事大吉了么?你的本领不是很大么?怎么让我们的找到了?” 田大力听声音有一点熟悉,仔细一瞄,虽然月色朦胧,他那烁烁有神的双眼,却早已认出:来人正是小日本在东北特务机关长土肥原身边走狗——大杀手本田正三,身后两个也着黑行者的汉子,都手持东洋刀,一看就知是日本专门杀人的忍者。他的脑中一闪,四年前的一段往事又浮在眼前了! 早在日本发动日俄战争时,打败俄罗斯,一举夺占我东四省境内南满铁路并旅顺口及辽东半岛管辖权后,将之辟为“关东州”,设“关东都督府”治理。不久,又组建“关东军”,司令部设在辽东岛军港城旅顺。 侵略者,在咱们中国的土地上,杀人放火,横行霸道,为所欲为。从而,就大大地激发了全国民众的抗日热潮,涌现出大量热血青年,自发地投入到各个抗日的活动中去:有的组织暗杀队(团)专杀日本人、有的进入专门抗日的军队打击敌人、还有的混进日本重要机关内大搞离间活动的。 田大力就是苏鲁青帮会组建的暗杀队负责人之一,便凭借自己一身纸绝技,潜入沈阳城,乘夜深人静去日军驻屯团内行刺土肥原,不幸被发觉。当时围攻他的众多日本高手中,本田正三是一个最凶的杀手,死死地缠着他不放,在危急之中他使用铁沙掌,将本田正三打翻,乘机跳墙而出。土肥原勃然大怒,立即派人捕杀“凶手”田大力。 现全国各地的大小城市,无处不是小日本密探和杀手,他只好“小隐”于乡村。然而,每当他想起东北三省被日本人入侵,那里饥寒交迫的百姓,真象万箭穿心!决心挑一些有志青少年,将自己一身技艺传授给他们,希望有朝一日,在他们的手中收回东三省,还那里的人们一个幸福、安逸的美好生活,同时也好将中国的武术,发扬光大。 因此,在赣榆县大沙河北岸的小村庄隐上些日子后,又借卖盐卤的机会到处转转,收了多个青少年徒弟,分散于全国各地,最后回来又收了宋继柳、徐云夺和范树平、李大祥等人。不想本田正三这条小日本小天皇的小走狗,仍旧不知死活,自寻死路来了。 田大力想起往事,面对这罪恶滔天的贼子,立刻在心中生出一股无名怒火,哈哈大笑道:“多年前的手下败将,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为什么不拔一根狗毛吊死!还好意思在千里之外找来,大概不是你的皮肉又痒痒了,就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不错,不知是哪个皮肉痒痒和活得不耐烦了,我不单单会挠痒痒,还会砍人的脑袋呐!”本田正三闪烁着冷冷的蓝光,象饿狼一样盯着田大力,领着身后那两个小日本的狼羔子,杀气腾腾地举起刀来,向他包围过来。 站在田大力身后的徐云夺、范树平、李大详师兄弟早就忍不住了,“嗖”的一声,一起冲上前,拿剑就刺。宋继柳则藏在暗处一甩手,对准本田正三后心一飞刀。 面对前后夹击,本田正三却哈哈大笑,说道:“不简单,东亚病夫们都来陪大日本的武士玩吧!”便左手持刀,一个快马加鞭,迎接徐云夺、范树平刺来的剑,左右一挡,“当,当”两声,便把二人的剑格开,随即身子猛转,右手顺势往外一伸,食中两指,轻轻将飞来的飞刀接住。 这一挡一接,动作的速度快的要命!田大力不由心中一惊,连忙叫道:“咱们不可妄动,过来!”本田正三身边两个杀手,却在一边轻蔑地大笑着。 徐云夺、范树平、李大详正要进第二招,宋继柳也从暗处跃出,持刀而来,听师呼唤,不敢妄动,只好不情愿地收住刀!走向师父身边。本田正三呵呵地笑道:“你们三个小病夫快滚到一边去,还是由老病夫亲自出马吧!” 田大爷望了本田正三一眼,冷嘲热讽地说:“到底不愧是小天皇脚下的一只疯狗!老夫这二狗挠子,也只好先给你们抓抓痒痒了!是你一人同俺单打,还是三人打俺一个?” 本田正三仍然皮笑肉不笑地说:“自然是一对一了!当年在关东家中,蒙赐一招铁沙掌,只怪老子喝多了酒,跌倒在地,这些年来,我远离烟酒,又学了点皮毛小技,今晚就请再展当年的雄风,好让咱再开开眼界!” 说到这里,他陡然脸一沉,将刀往腰间刀鞘中一插,两脚叉开,站了个马步,双手齐胸一拱,退两步,又进半步,来了个中国武林动手的礼节,道声:“请!”便“呼”的一声,一个直拳,势如速雷地朝田大力胸前捣去!这一拳,尺把厚的砖墙,也有可能被打个洞;田大力估到了这一拳的份量,叫一声:“打得好!” 大力就趁他的拳头刚要打到身上之际,猛地上身往后一缩,左脚往后一退,一个虚张声势,右手由下往上一托,来抓他的左手腕,想往后一拉,来个“四两拨千斤”,借力打人,将他来个倒背口袋,摔他个狗吃屎。 不料,这本田正三的功夫,已大有进步。变招胜闪电,田师父一动手,他的手一收,突然往天上一跃,一个老鹰捕食,右拳迅如疾风地向田师父脑上砸下!这一招叫名叫“鱼鹰扑食”,是他练了三四年的杀人绝招,一拳可打碎十块落在一起的红砖头。 可是,他却低估了对手的本事,不知这位武林前辈,少**功已到子炉火纯青的地步,待他拳至,对手就不见了。本田大吃一惊,凌空一转,一招“恶狗乱咬”,快速落地,回头一望,只见田大力正立在他的身后大笑。 本田气极了,在地上一蹲,一个左扑步,一招“老树盘根”,凶狠地向田大力横扫过去!田师父不忙也不慌,又往后一退,让过这一招,俟他还没有收回脚,猛地一脚踏上去,霍地一招“拳打七寸”,两个拳头往他的太阳穴砸去!本田正三大叫“好险”,赶紧往后退了四米多! 就这样,两个高手打斗起来。一时只见两个黑影,在小院中窜来窜去,躲躲闪闪,时分时合,险招百出。打了三四十个回合之后,胜负结果,已能看出,本田正三动作明显慢了下来,而田大力却不紧不慢,进退自如。那两个杀手,一见情形不大妙,举起东洋刀,一起往前扑,大喝一声:“老病夫,巴格!”欲一起上,围攻田大力。 宋继柳和徐云夺、范树平一见此景,气炸了肺,大叫道:“不道义的小日本的小崽子,胆敢三个人打我师父!”也都举刀剑冲了上去。宋继柳动作麻利,快速地迎战刀削脸小野一郎,“刷”地就是一剑。 这里的徐云夺则抢在范树平的头边,照准那满脸胡须的猪头三山口二,呼、呼,就是两刀。剩下范树平和李大详二人,手握利剑,只好在一边观战,越看手越痒痒,真想冲上去找个人也玩一玩。一时刀剑碰撞声和人们喊叫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战斗进行曲。 此时,大树窝里,通人性的老雕,也飞扑下来,在低空中盘旋,不时作势,啄击三个坏蛋。这一场血战,直杀得天翻地覆,地动山摇! 田大力见徒弟也都出手,很是担心,怕他们吃亏。决心下狠招除掉敌手,也好腾出手来对付另外俩杀手,于是招式一变,一个“泰山压顶”双拳齐打本田正三前后脑袋。本田正三赶紧往右一闪,侥幸逃过这致命一击;谁知田大力这次进攻是虚招,见他只顾躲闪,早无进功的能力,只能勉强地挡一挡,下身门丢下不管,就飞起一脚。 不料,田大力这一招又是假动作,其目的是促使对方不顾上半身,本田正三果然中计,顾不了上身。田大力见他双手向下一砸,马上用了少林绝技,一招“飞虎爪”,伸手如虎爪,用快过闪电的速度,向他的脑袋抓去。 这一下本田正三再也无法躲闪了,一声惨叫,血流如注,左眼已被田大力抠掉!本田正三痛昏了头,忙用手接住掉下的眼珠子和污血,往嘴里一填,一口吞下,紧接着往后一跃,跳出圈外,飞身越墙而逃。 这边小野一郎和山口二,见本田正三受伤逃走,心中一惊,也虚晃一招,跳到院墙根,拼命地跳墙而出,落荒而逃。 宋继柳、徐云夺拼命追赶,他俩一边追赶,一边大骂着:“无用的小日本小鳖子,看你们三个孬种往哪逃?俺看你们还能飞上天去!”继柳右手一扬,一支飞刀直刺本田正三的后心,被眼尖手快的小野一郎一刀格飞。 本田正三暂时躲过这一劫,可小野一郎却因为救他而使自己的左大腿吃了宋继柳的第二支飞刀。徐云夺一看小野一郎受了重伤,逃跑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快马加鞭赶了上去,一剑下去,正好刺进小野的后脊梁。小野被刺中要害后,又往前跑了十几步栽倒死亡。 前边正在飞奔的本田正三,猛听小野一郎栽倒的声响,回头一看小野死了,大吃一惊,椤在那里不动。继柳见有机可乘,手一扬,又来了一支飞刀,被“独眼龙”听见,一把接住。徐云夺这时正巧赶到,手起刀落,把正在悲伤而发椤的本田正三的脑袋砍下。 恨极的徐云夺把死鬼“独眼龙”的裤子扒下,一剑把它的下部割下。然后把割下的脏东西插在它的嘴里,接着又脱下自己的裤子,往“独眼龙”的嘴里撒了一泡童子尿。 第二十七章 疼离恩师 此时此刻,宋继柳、范树平正要再追赶山口二,田大力忙叫一声:“穷寇莫追,都回来,放他走吧!”宋继柳、范树平才不太情愿地止住步子,转身回来。这时,天上盘旋的老雕,都争先恐后地扑向两具死尸。 田大力抬头看天空,只见乌云早把月亮遮住,连星星也都躲了起来,不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沉默了起来…… 宋继柳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心中大惑不解:“这三个东西是哪里的家伙?为何胆敢前来寻仇呢?” 继柳睁着烁烁有神的大眼睛,瞧着站在院中默默发呆的的恩师,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过了近两个小时,田大力才长叹一声,左手挠着头皮,慢慢地向堂屋走去。宋继柳和范树平、徐允夺、李大详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田大力静静地坐在太师椅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屋顶上…… 宋继柳、范树平和徐允夺悄悄地站在一边。 门外,乌云滚滚。 刚才恩师超人的绝招,那龙腾虎跃的动作,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高超的武艺更能吸引宋继柳那一颗好学的心呢?不能再有了。 宋继柳自言自语:“要是自己也有恩师那样卓绝的本领,有多好呀!” 此时此刻,宋继柳十分兴奋。因为,他也能牛刀小试一下了。自从学武以来,同敌人真杀实砍,只是第二次呐!可是,仍有遗憾的不到之处,那就是飞刀不如手枪好用。因为飞刀要甩手,又容易被对手接去。可手枪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宋继柳悄悄地看了徐允夺和范树平一眼,只见他们好似生气地站在那里,好象还在怨恩师方才不让他们追杀这仅剩的一个坏蛋似的。 屋中出奇的静。 “继柳,过来。”田大力陡然望着继柳,露出了他那慈祥的笑容,看着宋继柳轻轻地叫了一声。 宋继柳一惊,不知恩师为何叫他,而且慈祥的笑容中好像个还有点勉强的味道,便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站在田老汉面前,听恩师的教诲。 “哎!”田老师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挠着头皮,慢慢地说,“我们师徒五人在一起的机会不是太多的了,咱们就暂时先分手吧!” 这轻轻的一声,实乃晴天霹雳,震得他们四个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说话来。那四双惊愕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师父,不知如何是好。 “哎呀!”田大力见他们四人这个样子,心中真如万箭穿心,停顿了一下又道,“从前,为师也不想在你们的功夫还没完全学会之前就分手的,只是如今情况有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师父!”继柳问道。 于是,田大力就将今晚这仨坏蛋闯来的缘由,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然后对他们说:“这些侵略者,既甘心做日本天皇的咬人狗,今虽被打败,一定会卷土重来;为师的,也只能先教你们到这里了,现如今,只有快速离开此地;由于你们还有父母、兄弟等亲人,我不忍心带你们到处流浪,就此分手吧!” 听到这里,宋继柳已无法控制自己,竟“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范树平和徐允夺也泪汪汪地看着他们。 “不许哭!”田大力忽然精神抖擞地说,“徒儿们,听好!” 宋继柳皆三位师弟连忙抑住住悲伤,含着泪水,望着恩师——他老人家那充满的声音在房屋中颤动了:“当今祸国殃民的军阀们,视百姓为奴隶,将我大好河山拱手送给小日本等洋人,国家已到了最危急之际,有良心的中国人,岂能让其发展下去?!可是,为师已是九十高龄的人了,有心无力,你们一定要牢记自己是炎黄子孙,要担负起赶走外国种,振兴我中华之重任啊!” 四位徒儿一听,连忙用袖子揩了一下眼泪,噗嗵一声,都跪倒在地,发起誓共来:“师父,所有侵略者都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罪大恶极的军阀也是我们的大敌人!今生今世,我等一定要杀光贪官污吏和侵略者,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徐允夺和范树平也先后发了誓。田大力满意地笑了笑,极为放心地望着他们,点点头:“嗯,这为师就放宽心了。”边说边站起来,带头走出堂屋,指着院落一石磨对宋继柳说:“把上面的搬过来!” 宋继柳过去一瞧,磨石正中有一茶杯粗的圆孔,这是往磨里放粗粮用的。他伸手插入这个孔里,轻轻一提,磨石便被提下来了。提到田大力面前,轻轻放下。 田师父见此心中一乐,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心里暗暗惊叹:“这小子力气真不小。八十多斤重的磨石,竟象提一小桶水一样轻松!”然后,又用手对一旮旯里一指,把那盘粗绳子拿来!” 宋继柳过去一看,绳是棕麻合搓编的,约长十米,有手腕粗,便双手抱来。 田老师父接过粗绳,穿入磨石孔扣上,叫了一声:“你们都站远些!” 宋继柳和师弟徐允夺、李大详范树平连忙闪在十米以外。只见老师父先来了一个马步,然后右手抓紧粗绳另一头,猛一用力,呼的一声,便将磨石抛上天空。就这样,磨石在空中不停地旋转,在绳子的操纵下,越转越快,到后来那磨石就象一条白线在空中飘动。大约玩了二十分钟,田师父才猛地向院外三十米处的一棵大松树甩去,咔嚓一声,大松树被拦腰砸断。这才笑着对宋继柳说道:“你也来玩几下!” 宋继柳陪师父和师弟徐允夺、范树平来到了被被磨石砸断的松树旁边,他跪着接过师父递来的大粗绳子,也用师父的招式,一个马步,将绳头一抖动,磨石猛然升空…… 田大力见他玩起这磨石,竟与自己不分上下,不由打心底高兴!但一想到马上要分手时,心中非常难受!此时此际,他真象一个伟大的伯乐,好容易才找到一匹良驹,正在精心**,不料中途却不得不放弃!这是多么令人痛心的事情呀?! 想到这里,田大力不由又喟然长叹。爱惜地喊了一声:“好孩子,可以放下了。” 继柳慢慢地将磨落下地,抱着磨石和绳子,跑步过去,往地上一跪,双手将石头和绳放下,给师父磕了三个响头。 田大力用手抚摸着继柳的头,点头微笑道:“此套玩法,你已掌握基本套路,还要好好地苦练,将来定有大用处!起来吧。” 宋继柳站起来,目不转睛地望着慈祥的师父。 田大力沉吟了一下,望望门外,回头对始终没有说话的李大妈说:“天快亮了,现将家中收藏的四把盒子枪拿来!” 宋继柳猛然意识到师父这一举动将意味着什么,心情一下紧张起来,睁大双眼看着。 一小会,李大妈陪着徐允夺和范树平抬出一个小木盒走了出来。 田大力将木盒打开,立时露出四把崭新的盒子枪和一大些子弹,他眼神凝重地望着四个徒弟,慢慢地说道:“我们师徒相处一场,如今分别,为师别无别物可赠,此枪随我多年,一人分一把留个纪念吧。” 宋继柳等四位徒儿噗嗵一声,都跪在地上,一人接过一把枪和五十多发子弹,就异口同声地叫一声:“师父……,已大哭起来了。 李大妈也在一边哭泣着…… 老半天,田大力才带着哭腔说道:“徒儿们,请回各自的家吧。对了继柳,我已叫人到你家看过了,你的父母和弟弟们已经回家了,而且他们都很好。因此,你就放心地回家好了。到家后,万一有谁敢欺负你的话,为师我饶不了他。就你目前的能力,十个八个人是靠不上你的边的。” …… 冲破乌云的月亮,悄悄地将它的光亮从大沙河的上空,照射在沿乡间小道上行走的宋继柳身上。这是一个草黄地净的深夜。 几年来,这条乡间小道留下了成千上万脚印,而今也许要告一段落了,而且可能要告一大段落了! 师父将云游四方,不定去处! 宋继柳耳边还在回响着恩师刚才临别时的叮咛:“徒儿们,为师浮萍不定,随遇而安,你们不要牵挂,但应努力练功夫,按你们的目标去做吧!” 露水,仍在下着。 徐徐而生的小雾,在田野上浮动。宋继柳的心,沉浸在美好而又痛心的回忆中…… 踏近赣榆青口南宋庄的村边时,天色已进入黎明前的黑暗。 恩师的突然出走,又使继柳加重了对小日本的痛恨!他陡起一拳,将路边一棵碗口粗的杨树,拦腰捣断!愤怒地跃到村东的家门口…… 第二十八章 船小老二 宋继柳学了点武艺又带枪回家,那三坏种就不敢报复他家了吗?当然不是!宋家在庄上所以没有再被人欺负,并不是宋家去坏种家进行了赔偿和认罪的原因,也不是因为他家人都随身带枪的因故。而是因为,从宋的全家出走已后,三坏种突然得了个暴病死了,这就应了那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由于这个坏种太损了,老天爷叫他绝了种,那些和他沾亲带故的乌合之众,为了争夺财产而人头打成了狗脑子,谁还有工夫去宋家找麻烦呐!谁又敢去找挨打呐! 田大力离开赣榆大沙河不久,有一天宋小二神秘兮兮地来到大哥身旁,轻轻地对大哥继柳说:“大哥,近日传闻,大沙河有个武师,是青帮会一头子,早年同日本人结上了仇,躲在大沙河一村,日本杀手去杀他,反被他杀了两个。那武师有呼风唤雨之法术,一个跟斗翻走了!了不得了,是现代的孙悟空呀,太真是太厉害了” 二弟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盯着大哥的脸色。因为他那听大哥说这几年一直都跟师父学武艺,虽未说出姓名,但他估计,可能就是这个武师,因而就用话来试探大哥。 谁知宋继柳却不动声色地笑道:“听谁说的?不能吧,这个武师真比小神仙还要厉害!” 小二子见大哥无所谓的样子,心想:“大哥所讲的不是那一个么?” “别听他们瞎说八道!”宋继柳把眼一瞪说。 可是,为了想向大哥学几手,宋小二便小声又问了一句:“大哥,你那天回来告诉我的那个武师,是不是就是这个人?” 宋继柳低头思索一下,转念一想,反正师父已走了,告诉他,也不碍什么事;何况自己的师父,本领这么大,更是令人骄傲的呢。便得意地笑着点点头说:“是他,正是他老人家!” 二弟一听大吃一惊,惊惶失措地压低声音说:“啊呀!我的傻大哥,他是日本人的死对头,这可不是好玩的哟!” “什么日本人对头不对头的!俺师父杀的是侵略者,这些可恶的东洋鬼子,只有少数是好的,大多数都是大坏蛋,这些大坏蛋都该死!”宋继柳理直气壮地大声说。 宋小二急了,慌忙用手往外一指,说:“屋内说话,屋后有人。万一被坏蛋听见了,一告密,咱就完蛋了!日本要杀的人,不去检举揭发,会受连累的呀!”边说边向屋外查看有无外人听见。 “真没劲!”宋继柳笑道,“看你这么个胆小如鼠的家伙,真正一个饭桶!大哥哥是不怕小日本和汉奸的,只要他们敢来就杀他个人仰马翻!” “好啊!可是……”宋小二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又轻轻地说,“听说这个田师父走后,第四天,来了三百多号杀手,包围了他家,想杀死那个田大力,谁料想那老田头家早就人去屋空了。便一把火,把田家给烧了。” “什么?有没有搞错呀?将田家给烧了?”宋继柳怒气冲天,暴跳如雷地问,“奶奶的!” “是,是我昨天听人家传说的。”宋小二一本正经地说。 “狗日的坏东西。”宋继柳气红了眼,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如果让我碰上,我一定要把他们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兄弟俩正说话时,特别是宋继柳的话刚说完,宋大娘笑眯眯走进来道:“继柳,明天是你出海的日子,妈托人给你找个船上上。” “这个……”继柳说,“听大人说,上船死了没人埋,下矿埋的是没死的!” “不允瞎说!”宋大娘把一瞪说。 宋继柳睁大双眼地盯着妈妈,不说什么了。 “我说柳子呀!”宋大娘唉声叹气地,“你大大的身体不好,早就下不了老海了,你是家中的老大,你不下海谁下海?你卖盐卤时,在海州‘白虎山’的会上惹的祸,还没有摆平呐!上船是你唯一的选择!” 无边无际的黄海,这里是渔民的天然粮仓,也是当地渔霸的天然宝藏,还是小日本海盗“发财”的天堂。 海浪上,小海鸥振起了浑身的羽毛,它在大风中拼命地练飞哩! 十七八岁的宋继柳,已成为一名合格的渔工,勇敢地加入到去大海捕鱼的危险行列。 一天早晨,赣榆东边的大海上,波涛滚滚,天空一片昏暗,好象马上就有一场大雪到来。海州湾的海面上,有五六个船工在大帆船上拣货,一边放着几筐鱼虾。其实,他们那一双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随时都在留神着日本方向的动静,这是渔工们在察看敌情。 宋继柳也夹杂在这伙人的中间,他知道,今日不同往常,据听说日本海盗和当地土匪勾结起来,要来抢劫。现要是不加倍提高警惕的话,万一让坏蛋钻了空子,怎么对得起那四个为保卫中国渔船而英勇牺牲的老船员师傅呢? 想到这里,日照的四个老船员壮烈献身的情景,不知不觉浮现在宋继柳眼前: 他们四人的年龄都同在四十左右,两个姓王,一个姓李,一个姓吴,因为他们也经常到赣榆县的下口码头卸货和装盐,便和宋继柳等一船人混熟了。 每当二船碰到一起的时候,两个姓王的就在一边看着。碰到这机会,宋继柳和本船的小渔夫,总是喜欢围着他们,问长问短:“喂,二位老师傅,你们碰过海盗吗?” 左边的老王只是傻傻地一笑,不吱声。他那机警过人的大眼睛,时刻都在观察着有无土匪和海匪的出现。 右边的老王却大大方方地说:“当船员嘛,还能不同海盗碰上?” “遇到海盗的时候,你们怕不怕他们?”宋继柳睁大眼睛。 右边的老王把头一扬,精神抖擞地说:“上船嘛,就不要怕死!” 有一个平时好抢嘴的小伙子故意笑了笑说:“哼,别吹大牛啦!瞧你那皮包骨头的样子,打起仗来不吓尿了裤子才怪呐!” 右边的老王听了这话,把他那满是皱纹的黑脸憋得通红。这时左的老王挺身而出替他帮了腔:“咱们上船人不打狂语,不信?等咱们捉个海盗瞧瞧!” 就在这以后不久的一天早晨,宋继柳刚起床,就听见不远的海面上响起一阵枪声。接着,传来了日本海盗的吼叫声。宋继柳急忙跑出船仓,趴在甲板上往枪响的地方看去。 小雾中,只见两只大船的影子,慢慢地往一起靠拢,一只拼命地打枪,一只拼命地往前冲,箭一般地靠向对方。 “啊!这不是日照的那只大船吗!”宋继柳不禁失声地惊叫起来。 这时又听见不远处传来了雷鸣的喊叫声:“狗娘养的海盗们,有种的就不要逃跑!”这是右边瘦老王在这边大船上的叫着。 “你中国的老子在这呐,谁要是贼胆能包天就过来吧!”这是原左边的那个老王的在这边的船上拼命地大喊。 宋继柳这时急得直跺脚:“我们的这只船为什么不快靠上去呐?这不是眼睁睁地让海盗明抢吗?” 由于风向的原因,宋继柳的渔船一时靠过去,只好随大伙跳上“小划子”,拼命地向前划去。当他们快到跟前时,只见装有发动机的海盗船正向二位老王的大帆船上打枪,小继柳举起盒子枪就是三枪,三个海盗应声倒下,众海盗一见被包围了,一溜烟跑了。 宋继柳快速地爬上大帆船,跟随大伙来到了前仓。他挤进人群往里一看,只觉得心象被刀子猛地扎一下,眼里立刻涌出了热泪…… 初升的太阳把灿烂的光芒射进仓口,静静地照着并排躺在芦苇席上的四个船员的遗体,他们是二位老王和小张、小吴。只见二位老王都是瞪双眼,紧握双拳;小张怀里还抱着一支土猎枪,露出被子弹打中指的右手。看样子,好象四个同事仍在战斗之中…… 这个船上的船老大老张,用沉痛的语调向大家缓缓地叙说着。他说:“天没亮时海盗就悄悄过来,想偷袭我们。两位老王和小张、小吴一起拼命阻止,一个用喷沙的洋炮打,一个箭射,另一个用空心玻璃浮子,也就是玻璃漂子砸,吸引着海盗的注意力,掩护着本船上另外十几个人携物从后面安全撤退了。而他们四个,却和扑上来的海盗拚尽了最后一滴鲜血……” 日照的船老大,一边回着话,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象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提心吊地站在老师的面前一动也不敢动。 宋继柳站在船头上,目光注视着大海,回忆着那四个老同行。他们英勇无畏、不怕牺牲的忘我精神,面对凶狠的海盗不退缩、拚尽最后一滴血的英雄气概,强烈地震动着他,激励着他。 现在,渔船正在收网拣货,这也是海盗频繁出没的时候,宋继柳肩上担着和四个老船员一样的重担,他是绝不许自己有半点麻痹思想的! 第二十九章 海鹰展翅 宋继柳集中全部注意力,朝日本海面望去,海上任何可疑之处,都逃不过他犀利的双眼。突然,只见远处出现一针尖大的小黑点,宋继柳仔细一看,喊道:“不好,可能是海盗快船来了!”说着便赶紧和船员们准备迎敌。 宋继柳一阵风似地跑到船老大的跟前。这时,船老大正发高烧,躺在床上说胡话,船老三正做早饭。宋继柳着急地在原地打起了圈子,船老三问明了情况。两人一商量,立即做好了迎战准备,把舱里、船上少年英雄宋继柳集中全部注意力,朝日本方向望去,海面上任何可疑之处,都逃不过他犀利的双眼。突然,只见远处出现一针尖大的小黑点,宋继柳仔细一看,喊道:“不好,可能是海盗快船来了!”说着便赶紧和船员们准备迎敌。 宋继柳一阵风似地跑到船老大的跟前。这时,船老大正发高烧,躺在床上说胡话,船老三正做早饭。宋继柳着急地在原地打起了圈子,船老三问明了情况。两人一商量,立即做好了迎战准备,把舱里、船上布置了一番。之后,宋继柳爬到大桅杆上了望。 海盗船这次出动,一是抢夺财物,二是要报上次之仇。他们一进中国近海,便见船就上,到处翻箱倒柜,搜身抢钱。被抢的船上顿时被弄得乱七八糟,人人自危,一片混乱。宋继柳见到邻船被抢,想起父亲和老船员在海盗面前的机智沉着的样子,便悄悄地把盒子枪的保险打开,赶快从桅杆上下来,思索着对付海盗的更好办法。 不远处响发动机的声音,众海盗四只小汽艇向宋继柳的大船驶来,把小汽艇往大船一靠,便爬了进来。船上气氛立刻变得特别紧张,人人握紧手中的家什。 “海货的有?粮食的有?”一个少一门牙的海盗,憋了半天才憋了出日本式的中国话来,高声逼问着。 “海货的没有!粮食的更没有!”船老三干脆果地回答,语气自然而又平静。 “八格亚鲁!”海盗失望地打骂起来。他们不再多问了,开始边骂人边搜查。一个海盗用东洋刀往躺在床上的人一指,凶狠地问,“东亚病夫的,他的什么地干活?” “是咱们的船员,生了大病。”船老三毕恭毕敬地回答,“生病的劳动!” 其他海盗发现这里有情况,也都一起跑过来。他们站在仓口,刚往里一伸头,就象老鳖伸出的头被人戳了一下似地缩回去。妈呀,床边全是苍蛆和蚯蚓一样稀面条,真是臭气熏天,好象有人呕吐几次的样子。 这时,宋继柳慢慢地倒了一碗水,端进舱里,对床上躺着的船老大说:“大大,你已吐完,再吃点药吧!” 在继柳的帮助下,床上的人有气无力地支起身子,喝了一口水,“呼”又喷在床下,惊飞一群苍蝇。 见这情景,海盗忙用手使劲地捂着鼻子,转身要走。宋继柳一看机会来了,只见他右手一甩,前面的四个海盗“噗”地一声,同时栽倒在甲板上。另外几个海盗一看傻了眼,继柳趁他们椤神的时候,左手又一甩,又有四个海盗回日本他姥姥家了。当剩下两个海盗明白是怎么回事时,已成了俘虏。 海盗大船上的海盗们见渔船上没有了动静,站在船头大叫。宋继柳甩起盒子枪,“叭,叭,叭,叭”四声,又是四个海盗栽下大海。 海盗船上剩下的大小喽啰,一看大事不好,慌忙调转船头开足马力跑了。 宋继柳用轻蔑的目光瞪着逃串的海盗,一颗提到嗓眼的心放下了,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喜悦。接着,他们把俘虏打个半死,经地下工作者高玉田和皮永新和吴广善等人的教育后放了。 第二天,宋继柳勇杀海盗的事迹在宋庄乡传开了。人们都说宋继柳是有胆量,有计谋,在危急的情况下,和船老三一起保护了全船的生命和财产没有受到海盗的伤害,给“海、赣、日”三地的渔民出了一口恶气。船老大李大陆、船老三尹二月等几个船上的头头,更是打心眼里高兴。李大陆说:“好,咱们的小继柳可是大英雄哩!” 尹二月笑着答道:“是呀,往后可以把我这个三老大的位子,让给给这个小子啦!” 这事传到宋继柳妈妈的耳朵里。她一听,先觉得很自豪的,心想:“我儿子的事,大家都当梁山好汉歌颂着,给我争了一口,全家都跟沾了光哩!”随后,好又担心起来,于是就拉下脸对宋继柳说:“你还是个孩子,不许再逞能,你不怕海盗报复,咱们全家还怕呐!……” 没等妈妈说完,宋继柳学着青帮好汉孟昭远的口气,把头一扬,脱口而出:“为了老百姓嘛,掉脑袋也不怕!” 宋继柳可没有好好地听妈妈的话,对于船上防匪防盗的工作,他更加积极了。 这年初冬,海盗准备把抢来的几船海货和大米从赣榆的柘汪港运走。为了彻底粉碎海盗这一阴谋,从夹谷山刚刚到来皮永新和吴广善等人同赣榆地下工作者高玉田决定:发动海、赣、日府县的渔民,配合有钱人和无钱人的渔船,同坏蛋们对着干,决不让海盗带走一条鱼,一粒米。 中共赣榆县委书记张竟同,密派地下党员高玉田、范树平和几个上进的船老大研究决定:趁海盗抓夫装船的机会去侦察,以便摸清海盗各船情况。 这天早上,大路上走着一大群被捉去的男子。人群上,有个看似出大力的汉子肩扛一条扁担,后边跟着个身穿破棉袄的男孩。他就是掩护高玉田进行侦察的宋继柳。 高玉田不紧不慢地走着,只见宋继柳快速赶上,小声说:“高先生,万一我们被海盗发现了,你只管自己跑。我一个小孩子,不碍事。” “我也不是一个大人呀!”高玉田压低声音说,“别为我担心,人群中有多人俺护咱们哩,再说你还是个武林高手嘛!” 到了赣榆县的柘汪港,他们机智混过码头边暗哨的盘问。 在上次同海盗作战中,宋继柳等人俘获的那两名海盗,后又经高玉田、范树平等共产党人的教育和感化,已成为二名真正的好内线。高玉田趁这次装船的机会,前来和他们接头,搞点情报。 他们接头的时候,宋继柳就在门前的巷子里放哨。忽然,他发现有几个海盗往这边走来,就按照约定的暗号,往院里扔进一块小石头,随后自己转到一个墙拐角盯着坏蛋。 走过来的坏蛋中,有一个又矮又瘦的纯日本坏种,刮着一个大光头。只见他那明明晃晃的大秃顶,被初升的太阳一照,发着瘆人的寒光。 宋继柳看到这里,在自己的心中猜想:“这坏蛋大概就是坏得出名的光头老大吧?” 只听这个坏蛋对身边的一个当地土匪说:“秦斯棚,这装船的人中坏分子的有?……” 宋继柳一听“秦斯棚”这个名子,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仔细望去,那个土匪长着一张猪脸,是那个出了名的“小野种”。 只见秦斯棚摘下破狗皮帽,点头哈腰地对光头贼老大说:“老大,这里是你的地盘,坏分子哪敢靠边,我能担保不会出现差错!”说罢讨好地一笑:“呵呵!” 宋继柳听了小野种这番话,心里象吃了一只苍蝇,朝着远去的坏东西骂道:“狗日的,看你还能跳几时!” 过了一会,高玉田出来了。两个人也帮干了一会活,等活干完了,便随着收工的人流,顺利地返回宋庄村。 根据多次侦察和各方了解证实,敌人最大的赃物窝点在柘汪港附近的一个大村里。于是,中共赣榆县地下党组织决定:立即组织和发动群众攻打海盗的大窝点——柘汪港,夺回中国人民的劳动果实并一同消灭这股无恶不作的海盗。经过几天的充分准备,一场声势浩大的战斗就要开始了。 深夜,组织起来的老百姓,在中共赣榆县委书记张竟同和国民党一副县长的指挥下,以宋继柳所在的“护船队”、国民党县大队为先锋,一万多老百姓和几百只渔船及近千辆大车(牛车)分水旱多路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宋继柳和几个要好的伙伴,腰扎稻草绳,怀插盒子枪,走在大军的最前列。 不久,战斗打响了!护船队象猛虎一样扑上去,迅速包围了柘汪边海盗的贼船。一道道火光划破夜空,枪声震耳欲聋。隐蔽在田野的乡亲们和隐藏在四周海面上的大小渔船,按照预定的计划,象汹涌的朝水,从四面八方冲上岚山。 这上万人的老百姓有组织有秩序地行动着,似万马奔腾,势不可挡!饥民们,共同的目标,共同的心愿,形成了高度的纪律性,结成一个坚不可摧的战斗整体。宋继柳面对这大规模的战斗场面,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一马当先,向海盗群冲去。 贼船的主船被占领了,一袋袋财务被扛了下来。在微弱的星光下,宋继柳站在贼船上,掩护大家搬东西。前面的车船装满刚离开,后面的空车船就立即赶过来,井井有条,源源不断! 枪声越来越密。高玉田在大贼船上忽然发现了指挥搬东西的宋继柳,他楞了一下,不由笑道:“嗬,好一个年轻的指挥官哇”接着,又吩咐宋继柳:“天要亮了,你主要的任务是掩护,而不是自己去干呀!”宋继柳点了下头,就飞快地上了船厂头。 不一会,海盗船上的几十万斤货物,全被车船搬个精光。等大批人马刚走出二三里路,宋继柳就把海盗船给点上了,胜利的火光照亮了夜空,映红了黄海的半边天。 第三十章 旧病复发 这是一个不平常的时势,天也不是十分太平的,一般民众只有任人摆布的份了。 一天晚上,护船队员们正专心致志地在大场上操练,突然有人在戳宋继柳的脊梁。宋继柳回头一瞅,原来是一心要把护船队拉过去的宋庄乡长大功率。他要干什么?继柳还没说话,大功率乡长先开了腔:“宋二老大,对了宋教头,你,你过来一下。” 在这个时刻,宋继柳怎能离开?要是继柳一走,整个新的练法都要停下!可是,宋继柳身为大乡长脚下的老百姓,他要硬是不听使唤,就别想在这个地方混了。对这一点,精明的宋继柳,十分清楚。 可是,宋继柳并不在乎。如果说,他要是真在乎的话,那他就不是宋继柳了!只见他瞪了大乡长一眼,啥也没说,又转过头去,习惯地用双手紧了紧腰带,用他那洪亮的声音讲起了套路来。看样子,他要成心把这个老家伙气死,当鼓涨蛤蟆踩呀! 对这件事,护船队员的看法是:大功率大坏种这个鳖种,是成心要把这次训练搅散。同时,大家又都捏了一把冷汗:照这样下去,怕是宋继柳要吃大亏!怎么办?人们正愁着没主意,船老大李大陆拨开人群挤上来了。他先用胳膊肘子捣了宋继柳一下子,然后夺过少林棍,愤愤不平地说:“宋教头!让我来!” 李老大说完,冲着大功率这个大乡长狠狠地瞪了一眼,用力地把少林棍在地上好一捣。李大陆是有意气气这个不通人性的大坏蛋的,同时也是先给他一个下马威。 大功率乡长干生鳖气,有什么办法!他只好无趣地打个唿哨,又厚着脸皮凑到继柳跟前:“宋老大,咱家给大家伙泡了两桶茶水,俺们去提来吧!” 真奇怪!在咱们练武的时候,这个大功率老混蛋是从来没有帮烧过开水,今天的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这个疑问,在宋继柳的心中上下翻腾了好几圈,也没想出个结果来。但是,有一点宋继柳是吃准的——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即使带上佛珠,也不会立地成佛的! 于是,继柳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将一口唾沫用力地吐在地上,两手一背,胸脯一挺,扭过头去。 大功率假装大度地赶前一步,又强作笑脸补充说:“在,在锅屋里放着呐!” 宋继柳仍不吭声,只是在心里生气地说:“真是有钱的龟孙大人三辈——不就两桶开水吗,还来叫俺提!” 这时候,二弟和妈妈也正巧路过这里。宋大妈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那种低三下四让财主随便使唤的人,又见他要耍性子,怕是惹来大祸,就扑上去狠狠地给了儿子一巴掌,便小声地劝道:“傻孩子啊,别怄气!别中了他的一箭双雕的诡计,去吧,又没有十万八千里,一二十分钟就回来了……” “这是什么原因?”这里宋继柳仍在琢磨,“大功率这收买队员和贬低我宋继柳的手段真高明呀!” 机灵的宋小二,见大哥面有难色,妈又脸色难看,他那水水灵灵的大眼睛骨碌地转了一圈,把脸一腆向大哥说:“大哥!二弟替你去吧!” 他说着就要跑步前去。宋继柳一把抓住宋小二,轻抚着他毛茸茸的头顶,亲切地说道:“二弟,你还小呀!” “我提得动!” “坏种家的狗会咬人呀!” “不怕!”宋小二把脚一跺,“俺用棍打那个下锅货!” “不,还是大哥自己亲自去吧……”宋继柳不放心地。 “二子,你去你大哥不放心,好孩子听话!别逞能!”宋大娘劝道。 “哎。”听话的宋小二,响亮地应了一声。 满是星星的夜空,在这美好的夜晚里悄悄地布下乌云;少有的雾气,也在乘人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瓢到人间。 大树上,几只乌鸦在盯着这一家看着,有几只还轻轻松松地打着哈哈。也许,它们好似在看到一场人间的好景呐。 宋继柳望着阴沉的夜空,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我这关节炎的病腿有点沉哩,看来那,这场盼望已久的雨水就要到来了,春雨贵如油呀!” 宋继柳自言自语地说着,不知不觉中进了大功率家大院。院内黑乎乎的。真比大功率那个黑心狼的心,还要黑上十分。 宋继柳一走进大院,就象掉进了万丈深渊,大睁着双眼,什么也看不见。他凭感觉,摸着黑小心翼翼地来到前院。 前院里,一长溜四道门厅。前厅是所谓的“会客厅”。 大功率迎宾会客,大摆宴席,就在这里。前厅后头是二厅。这家称为“堂屋”,大家全称“虎穴”,因为这是大功率睡的地方。二厅后头是三厅。门顶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聚义堂”。继柳叫它“阎王店”。“聚义堂”怎么成了“阎王店”?要知这个来头,还得多说几句…… 第三十一章 狼狈为奸 话说这个“聚义堂”的耳房里,住着大功率大乡长的军师。此人枣核头,三角眼,大蒜鼻,冬瓜身,名叫丧门星。宋继柳的看法:这个替狗吃屎的丧门星,一身贱骨头,满肚是坏水。他见了当官的和有钱人,就象哈巴狗一样,点头哈腰,头动尾巴摇;他见了赤膊光身的穷老百姓,则是双眼直往天上看,嘴角撇到耳朵梢。 丧门星是什么人?谁也搞不清。听口音是徐州府或安徽一带人,继柳曾听人讲,他家本是有钱的大户人家,不知他上一辈子干了什么缺德事,生下了这个丧门星后,他家被一把天火烧个精光,这才改名换姓,流浪在外,以“算命先生”为名,大干偷抢扒拿、坑蒙拐骗的行当。物以类聚,丧门星又傍上大功率这个大款了。 此人,先前给三坏种井三利当狗腿子。三坏种死后,他拐了井家一些钱财,在社会上大手大脚花光了之后,又投到了大功率的门下。大功率和丧门星是一丘之貉,真是屎壳郎见到了苍蝇,一见钟情,便拜成把兄弟。从那,丧门星就住进大功率这个“聚义堂”的边房里了。 据大功率乡长说,他收留这个“才子”,是因为自己也是“伯乐”,赏识丧门星那看风使舵、足智多谋的才学。千里马好找,伯乐难得呀! 当地人说,大功率拳养这个吃白食的,主要是为了装潢他“聚义堂”门面,更是向人表白他“爱才如命”的实际行动,恨不得把这个“相老二”打扮成当代的孔圣人或者徐福。当地的老百姓和宋继的看法是:丧门星是想借梯子好上墙;大功率养丧门星,是看中了那一肚子毒汁罢了。 好家伙,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看得还真是准!几年来,这对狼狈为奸的家伙,就在这“聚义堂”里,一面假惺惺地议论着仁义道德,一面筹划着图财害命伎俩,干着伤天害理的勾当。因此,“聚义堂”便成了“阎王店”。 丧门星在坑害穷老百姓方面出了力,在大功率家的发家史上有了一定的贡献,因而有人说丧门星比大功率还要坏。宋继柳却说不对!狗,永远都有是吃屡的,它只有跟着主人的腚转,只是看主人的眼色行事的。尽管丧门星向大功率一再表白自己是一个重义气的人,可是大功率只把看成一只档次高一点的藏獒罢了。 于是乎,丧门星进大功率家后,曾无数次向大功率表达过忠义:“往后大哥指到哪里,愚弟就打到哪里。” “不!贤弟太客气了。”大功率一本正经地说,“我指到哪里,他打到哪里,那只是一只听话的狗——我想到哪里,他就打到哪里,哪才称得上个‘知音’哩……” “啊!哈哈……”丧门星笑了。 从那,丧门星这个丧家犬为了想当个好知音,就千方百计地讨大功率的欢心,挖空心思地干坏事,因此也越来得到大功率的信任。后来,他又发现:大功率对宋继柳那个护船队直流口水,对船老大李大陆那只全家赖以生存的渔船更垂涎三尺。于是,拍马屁地说:“大哥,你这个家产万贯的大富豪,乡长之官虽不太小,若依小弟拙见,仍有美中不足之处呀!” “好!还请贤弟讲给俺听。”大功率笑嘻嘻地问道。 “大哥,你的钱和粮虽然较多,但比起咱们赣榆县青口的许、周两家,那可是差距太大了。再说在这当今的乱世,少了些高手给看家护院的,那更是不到之处呀……” “有,有何高招?请快直说!”大功率问道。 “把李大陆的那只渔船弄过来,捞钱的机会就大的多了;将宋继柳护船队上那几高手招过来,你这大乡长就更加气派了。要那么一收拾,可就阴阳结合、福星高照,大展宏图的了。” “贤弟之言,正是大哥一大憾事呀!”大功率道。 “不是小弟妄夸海口,大哥这点小事,小弟手到擒来。”丧门星兴致勃勃、鬼话连篇地说,“要使李家渔船到手和要叫宋继柳听话,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小事一桩吗?” “好!说下去。”大功率又道。 “今年,大涝成灾,粮价飞涨,物价暴跌,咱打开粮仓,卖点陈货,花不了几个小钱,那李家渔船、宋继柳手下的高手,不都是你大,大功率家的吗?” “不,不太现实!”大功率结结巴巴道。 “我看不一定。”丧门星道。 “宋继柳和李大陆这俩穷鬼,都是茅屡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好对付!”大功率摘下他那付装斯文用的平光眼镜放在桌子上,“你说的这件事,我已叫人去谈了,看来宋继柳这个小”愣头青”,不好对付呀!协马的!” “这好办,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怕那些快饿死的穷人不怕死?”丧门星说到这里,见大功率那枣核头摇成了拨浪鼓,也就把自己装作有文化的的平光眼镜摘下,便又加重语气劝说道,“大哥,大灾之年,春荒之际,卖物购粮,可是发财的捷径,一本万利呀!” “嘿嘿!”大功率听罢,地冷笑了两声,冷嘲热讽地说,“贤弟不愧是个买卖人,张口闭口都是生意经!协马的!” 丧门星以为主子很赏识他的高见,洋洋得意、信口开河地吹开了牛皮:“我相某人,家里曾开过钱庄和当铺,本小弟在那行当混过半辈子,总算这几十年没白吃人粮了……” “不过,咱的想法不大一样!”大功率打断了丧门星的话说,“我大功率的发家之道,不,不是‘一本万利’,而是利用‘空手道’——来他一个‘空手套白狼’的无本万利!” 从前,丧门星从他在道上混的经验上,曾得出这样的结论:当今的世界上,最数生意人最会斤斤计较的了。今天他惊讶地发现:过去没有瞧得起的土老帽式的“暴发户”,和那比七品芝麻还要少半个芝麻的乡官,比我这富豪子弟还要歹毒的十倍!乖乖!! 怎么用“白手套狼”的手段,让宋的护船队、李家的渔船全都姓“大”?丧门星就围绕这个命题作出了坏文章来。十天的时间他交了三个“方案”,可怜都没过关。第一次大功率说丧门星的办法太损了,有损他大功率大乡长的“美名”! 第二次,大功率又嫌丧门星的方法光狠不损,会给后人留下把柄;第三次,大功率见丧门星的“回报”只说了一半,发现不对口味,什么也没说,气得一扭头就走了。因为这件事,可把这个丧门星给愁死了。那些日子,他成天都想着这件事,连夜里做梦都梦见这件事。他主要是怕自己的饭碗保不住了,脸上的笑容也很少出现了。 此时,宋得森正在家中向向外看,几只小鸟向他的面前飞腾,不由跑到家中的米缸抓麦子,想喂一下。宋大妈面红耳赤地跑了进来,拿起水瓢向水缸舀起半瓢就喝。 “怎么回事?你怎么就成了一个渴死鬼了!”老英雄宋得森盯住老婆问道。 “别说了,快,快,快快,我们得搬家,继柳要闯祸!” “这个……”宋得森目不转睛。 第三十二章 英勇善战 挖空心思的害人精,天天想着害人,这就就是坏人的工作吧!又过了天把,不知为什么,丧门星脸上笑容竟然多了起来。特别是今天,他是见人就笑,好象他妈妈又给他生一个弟弟似的。天没黑,一对狼狈为奸的坏蛋都钻进丧门星的狗窝里,两人偷偷摸摸嘀咕一阵,最后狂笑而散,谁也弄不清这一对坏货捣鼓出什么鬼名堂来! 不会像三坏种井三利那样同丧门星一起害宋得木森一样,再来害继柳吧,也不好说! 而今宋继柳走在大院中不由地回想着往事,不知不觉中进了里院。在这黑咕隆咚的院子中,有座厨房,大功率家老少的饭菜都由专人在这里做,泡好的茶水应该就在这里。 这里,就是大功率乡长所说的那个放茶水的地方。 厨房,象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魔兽卧在那里。从炉灶口渗出柴草的余火,又如魔兽的两只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宋继柳。继柳大着胆子往前走,他踩着用大青砖铺成的路面,咚咚咚,咚咚咚,直奔厨房而去。 厨房的门大开着,随风而动着。继柳走到门口,收住脚步,向房里大喊:“喂!有人吗?” 可是,这个黑咕隆咚的厨房里,就是没有人答腔。 “有人吗?”小继柳提高了嗓门子,又大喊一望遍,“谁在里面?快答腔!” 厨房里,依旧没有的回应。 宋继柳大踏步地走进厨房里,里面一片漆黑,举手不见五指。他边走边摸找着,找遍了整个厨房也不见半桶茶水,连凉水也没有。当他转身要走时,突然一股风吹来,从黑暗中扑来一个女子。不好,是女鬼扑人了。 这个女子二十多岁,着一身花衣裳,头戴两朵大红花,打扮得妖里妖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家女子。她,姓张,外号“小狐狸”,是小杂毛大功率的老子、老杂毛从青岛的“怡红院”里拐骗来的七姨太,也是小杂毛的小情人。这个破烂货,象只疯鸡样飞来,娇气十足地向宋继柳说:“哎呀,宋大弟啊,快坐呀!” “大乡长叫我提茶水。”宋继柳目不斜视地,气喘吁吁地,“你怎么会在这里?” “快坐吧,我给你……”小狐狸媚气十足地。 宋继柳一看这个骚货没安好心,转身就要走。可是那个破烂货抢步来到跟前,上去就抱住宋继柳,乱亲乱咬。接着,她又腾出右手,一下挠乱自己的头发,又快速撕开自己的前怀,把一对雪白的上身露在宋继柳的面前。然后,就不知羞耻地哭骂起来。 “臊货!”宋继柳生气地骂了几句,“呸!真是个不要脸的臊货!快给我让开,别脏了我的手!” 随后,他两步闯到门口,想尽快脱身,谁知,刚一出门正巧同丧门星撞到一起。丧门星嗷的一声鬼叫,仰面朝天摔倒在地,顾不上正在流血的后脑穴,而拼命地大喊着:“不好了!快来人哪!坏人进来啦!快抓贼呀!” 不一会,身正不怕影子歪的宋继柳,被几个小坏蛋绑架进了“聚义堂”。他心中暗想:这个“聚义堂”是大功率专干坏事的地方,看来我今天也要领教一下了,咱就不信他们还能把我给吃了?” 宋继柳又被推进里间——丧门星的鳖窝。他有嘴说不清地含着不白之冤,挺身站在屋子里,脸都气走了型。 头上扎着绷带的丧门星,把那黄表脸一沉,装腔作势、狐假虎威地说:“唉唉,宋教头呀宋教头!黑灯瞎火,半夜三更,你一人跑进那厨房去干什么呀?” 宋继柳双手卡腰,大气凛然地立着,强压着怒火,理直气壮地大声说:“大功率大父母官,命我去提茶水,这也有罪……” 宋继柳话没说完,大功率叼着香烟走进屋来。丧门星当着大功率大坏货的面,指着旁边已凉了的茶水说:“宋教头,别跟咱们打马虎眼!说谎话也不换个地方,在我们面前就别胡扯蛋了!你睁开眼看看,这是什么?” 宋继柳抖了抖脑袋,瞅了瞅两桶已不冒热气的凉茶水,又掉过头来,鄙视着大功率那副心怀鬼胎的奸相,不由心里暗想道:“啊?两桶茶水明明在这里,他为什么叫我到厨房提?” 接着,继柳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一连串大问号:“小狐狸明明在厨房里,我连喊好几遍她为什么不答腔?丧门星去厨房干什么?又怎么正巧同我碰上?抓我的家丁又为什么全是大功率的心腹?他们为什么来得这么及时?宋继柳想到这里,突然心里咯噔一下,眼前这恶梦似的场面,不由宋继柳在内心说:“哎呀!闹了半天,是这俩个鳖仔下了一个套子,成心往我身上抹屡呀!” 宋继柳是个站得起放得下的汉子,更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英雄。他想到这里,心情反而轻松了起来。刚才,他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被弄得晕头转向,虽然总是认为“干屡抹不到人身上”,可还是心中无底。现在,心中有数了,一股无名的怒火在心中燃烧起来。 继柳的主意是:既然如此,就得瞪起眼来同他们拼了。他们成心要同我这个还算的上小半个武林高手的人过不去,也许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他们今晚只要为难我,就让他们家中添上几口棺材! 宋继柳正想着,小狐狸披头散发又撞进屋来,指着宋继柳又哭又骂:“你这个无心无肺、坏了良心的小坏种,俺在厨房里洗澡,你千不该万该……”她不停地哭骂着,挠头抓脸,说大声地哭道:“俺再也没脸活了!……” “呸!”宋继柳一口脓痰吐在地上,把衣襟理了理,先从鼻里哼了两声,然后用轻蔑夹嘲笑的口吻说,“胡扯!就你那块臊肉,连狗都有不爱吃,别弄脏了我的身子!也不尿泡尿当镜子照一照,熊样!” 大乡长把刚点的一支香烟嗖的一下扔在地上,两只母猪眼邪恶地眨着,还装腔作势地哼了几声,还给自己打气地深深地大吸一口气,而后壮着胆子逼向宋继柳:“小宋!你曾经帮助共产党人张竟同的事,我都给你隐瞒下了;你从前还枪杀过咱乡死鬼三坏种井三利的两个家丁,这事我也给你瞒下了。你小小年纪还恩将仇报,竟干出这伤天害理、不仁不义的事来……” “狗屎!”宋继柳火冒三丈,咬牙切齿地敞开铜钟般的嗓子厉声吼道,“嘬!净放他妈的狗臭屁!你们这几个狗东西真是要找麻烦吗?老子我就奉陪到底!” 宋继柳这一吼叫,象个霹雳,再加上他那一跺脚,直震得墙壁上浮土飞扬,此屋中立刻暗了许多。就连条桌上的神相,也吓东倒西歪地发着抖,大功率更是吓呆了!他打了一个寒战,象醉汉一样跟跟跄跄地后退了几步,那张吓变形的嘴脸,带着极其难堪的表情僵住了。至于小狐狸,一看没有好果子吃,早就哆嗦地夹着尾巴溜了。 这时,宋继柳已是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众小丑们。可笑那自作聪明的丧门星早就吓破胆,把裤子都给尿湿了。这出“戏”是他“导演”的,要是这出“戏”给演砸了,他不单单是要砸饭碗的问题了,恐怕连脑袋也保不住了。他急得抓耳挠腮又拽自己的头发,脸上那假装文化人的那副平光眼镜也不知去向,豆大的汗珠从他个黄表脸上滚下。 第三十三章 出水芙蓉 “这……”正当丧门星这个坏东西低头抓衣襟擦汗时,无意发现怀里的“老刀牌”香烟,就随手掏了出来,又顺手抽出一支,小心翼翼地向主子递过去:“大,大哥,抽烟,抽烟……” “那就来支。”大功率接过香烟,又振作精神向宋继柳说,“好小子!你可要明白一点,现在是民国了,杀人、行奸和私通共产党都是要杀头的!” 丧门星也顺着杆子爬了上来:“大乡长说的是呀!要把你小宋绑起来,送到县里,你的小命呀,可就没有了!” 宋继柳听了这些狗臭屁,憋下的那股窝囊气,一个劲地往上冲。他真想拼出一条命来,开一开杀戒,给这个“聚义堂”添上一个血流成河的美景。 就在这时,李大妈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现下你的大大病了,你的妈妈身体也不太好,全家都指你挣钱养活呐,要是不注意自己的脾气,万一有个闪失,叫你父母怎么带几个小弟弟活下去呀!退一步海阔天空。”继而,又是父母和几个弟弟的声音…… 宋继柳一想到分离多年的父母和几个弟弟,鼻子一酸,眼圈就红了,他这时心里自我劝解道:“咱先忍住,让他们把所有的阴谋诡计都亮出来,看看他们的葫芦里到底买的是什么药,然后再作打算。 “这,这是怎么回事呀!”丧门星见宋继柳眼里含着泪水,光喘着粗气不说话,就以为是继柳害怕了。他向大功率大坏人递了个眼色,然后说,“大哥,宋教头已经知错了,乡里乡亲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替他求个请,看在小弟的小面子上……” “这是看面子的事吗?我要是放过他了,我今后还怎么在社会上混呐?又怎能服众呐?”大功率不大自然地说。 “大哥,他还是个孩子,这事传出去了好说不好听,人家还很年轻,还要成家立业做人吗!你要是把他送了官,他这一辈子就彻底完了,他那身体不好的父母和年少的弟弟也都毁了……”丧门星充当好人地演着双黄。 “这个小家伙,太使我没面子了。放过他,我这个一乡之长还能再干下去吗?” “谁说不是呐!”丧门星一面说着,一面偷偷瞟了宋继柳一眼。他只见宋继柳一脸正气,双眼正火辣辣地盯着大功率大坏种,象一雄狮正盯着猎物一样,随时准备扑上去的样子。又见大功率不敢同宋继柳对视,只是毫不在乎地歪头吸烟,用来掩盖他内心的空虚和不安。丧门星见此情景,也从内心深处害了怕。 可是,丧门星这个家伙更怕事情办砸了锅,便打了一个哈气,拍了三下脑袋,强打起精神,硬着头皮说下去:“大哥,咱不如来个一举三得的好办法,让小宋先去说服护船队归你亲自指挥。然后,再叫他把你被李大陆抢去的渔船抢回,最后再把李大陆给宰了。这样一来咱不就一举三得了,何乐而不为呐!只要他给你办了这三件事,你就放他这一码……” “净说他妈妈的傻话!”大功率转过脸来,冲着丧门星大声吼叫起,“杀人是要偿命的,这他不怕吗?协马的!” “大哥请放宽心,小弟自有办法。” “不好了!”这俩个坏种正信口雌黄着,又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小丑慌慌张张飞撞进门来,咋咋呼呼叫喊,“老爷!大事不好!七姨太上吊自杀了!” “协马的!”丧门星也很是惊慌,“哎呀!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呀!大哥。快去看看吧!” “啊呀!”大功率怕蹩脚的小丑演塌了场子,极力装成惊慌的样子,作出个大骇失色之状,赶紧往外跑。 “协马的!”丧门星拍了一大腿,两手一摊,朝着宋继柳说,“你看看!这回可出大事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呀!” 这一阵子宋继柳一直仰脸看着屋顶,他一边看着,一边长长地叹了几口气,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卡了卡指甲盖。丧门星又无话找话说地道:“小宋老大,我姓相的向不向着你,应该能看明白?其实只要你能把护船队拉过来,再把李大陆的船弄过来就万事大吉了,人可以不杀。除此之外还可得到大功率大乡长的重奖呐,这一点我可以保证,请放心好了!” “我,虽然年轻可眼没瞎,更不是一个愣子。谁是谁非,还是看得出来的。那我先谢谢你老人家了!” “宋教头呀,我倒也知道你同李大陆的关系。可是,古说得好:‘人不为已,天诛地灭。’现如今已到了这步天地,照我看你还是来一个干脆的,同乡长大人合作吧!这样对大家谁都有好处!”丧门星假装唉声叹气说着。 “哎!”宋继柳又叹了口气,没吭声。 随后,丧门星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张白纸,放在宋继柳面前的桌子上,佯叹一声,坐在一边,不吭声了。继柳灵机一动,琢磨出了丧门星的意图——他是叫宋继柳在这上面签字画押,把自己卖给大功率。继柳心里是这么想的,可他嘴里却问:“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别的意思。赣榆就是小,除了亲戚就是老表呀!现你只要在这上面签名并按上手印,靠上你表兄大功率大乡长这棵大树,保你飞黄腾达,从此过上好日子。我是一个吃斋念弗的人,一向是救人救到底,送人送到家。宋老弟,等你功成名就之后,也就是大功告成之时,得到了大好处,可别忘恩负义,而忘了我这位帮你说话,对你好的人呀!” “你真正的大好人一个呀!”宋继柳苦笑一下说,“忘不了你!到时我一定好好谢谢你这个大恩人哩!请把这上边写的东西读给我听听,看看有没有要加的地方。其实,不就是叫我投靠你们吗,说一声就是了,何必搞出这么一个花招来呐!” “这就对了,宋大教头真不愧是识时务的人间豪杰啊!佩服,佩服啊!”丧门星竖起大拇指说着。 “快叫他们都出去,他们站在这里碍事。”继柳道。 几个一直举枪的狗腿子,听了继柳这番话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动。丧门星一个一个地扫了一眼,最后看了一眼宋继柳那生气的样子,左手一摆,叫他们快出去。众狗腿子,一溜烟出去了。 “本人认为要是真在这上面签字画押的话,也应该有尹乡长在场呀!”宋继柳大声地说道。 “好说!”丧门星满面春风地笑着答应道,“快请乡长,宋教头有事相商。” 不一会,大功率兴高采烈地出现在房门口。他刚一进屋里,还没有坐下,只听嗖的一声,灯突然熄了。又听啊的一声,一个东西随着落地。还没待他反应过来,一只锋利的刀子已架在脖子上。 这下可把大功率吓傻了,两眼直翻白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门外的众狗仔打着火把冲进来时,这才发现丧门星正捂着血流不止的右耳朵,在地上打滚。大功率也被宋继柳控制着,一动也不敢动,如死狗一般。 “都给我听着,谁要不听我的话就象它一样!”说完左手一闪,只听呯的一声,大桌子上一只小酒盅立刻粉碎。这一下可把屋里屋外的人都有吓坏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见大功率这个不可一世的大坏蛋,身子一边象筛子般抖动,一边向地上撒着粪水。此时,已变成一个大小便都失禁的真正的大狗熊了。 宋继柳向还在地上打滚的丧门星大吼道:“你他妈个臊屄的,别在那里装死,不就掉了半个耳朵吗!快给我起来,如再不起来,我就叫永远起不来!” “是,是是!请问宋老大有什么吩咐?”丧门星再也不敢在地上滚着寻找那丢掉的半个耳朵了。然而,再怎么痛心疾首,也只能任已难过了! “给我快找出笔墨、白纸和印泥来,限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帮我写上三份证明。证明大功率家今晚之事,都与我宋某无关。写好之后,由你和大功率大乡长二人,给我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签上大名和按上指印。你要是胆敢耍什么花招,我就先杀了这个老家伙,然后再取你的狗头!” “是,是是!”丧门星说着。 “你们这帮鳖子也太没有眼力了,竟敢同我玩这一手,也太不自量力了吧!说句良心话,就凭你们这几个人,还真不够俺们收实的。我用不了一刻钟,就叫你们全趴下。对了,请把你身上的那把枪给我,我要用他打坏东西。这一把比我的那一把可新多了,谢谢你们的相送。” 子夜时分。 宋继柳怀揣三份证明,手提盒子枪跨出了大功率家的大门。 夜,黑乎乎,静悄悄。阴沉沉的夜空里,漂浮着重重叠叠的白黑云朵。在这些云朵的后面,又有一些很疯狂的黑云扑上来。如此看来,马上就有一场无情的暴风雪…… 第三十四章 勇救同胞 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爆发了震惊中外的“关东军夜炸柳条湖铁路”事变,日本帝国主义掀开了向东三省进军的序幕。当时,反动腐败的国民党蒋介石政府只醉心于向红军交战,对侵略者采取了不抵抗政策,空谈什么“希望由和平的外交途径 ,求得‘国联’和美、英帮助解决”。 面对屯兵多年、装备精良、早就蓄谋已久的侵略者,沈阳驻屯军军营——北大营只象征性抵抗一下,不顾东北人民的苦苦哀求,匆匆撤退逃走。侵略者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东北危急,中国危急!亡国之危,千钧一发。 中华民国有三十个省,其中以东北三省最为富裕。这其中之一的是,东三省地约一百三十平方公里,有居民约三千万。其地崇山环绕,河流纵横,土地肥沃,物资丰富。兴安岭林木、长白山人参、三江大豆、呼伦贝尔大草原的三河马、处处的煤炭和石油,皆是世间极品,中华瑰宝。如此等等,不能不促使野心勃勃的日寇垂涎三尺,妄想占我东北,吞我中华。 在这大是大非的紧急关头,全中国人民同仇敌忾,誓死保卫祖国,决不让敌人的阴谋得逞。这其中,东北各地在中国共产党秘密组织和发动下,成立了各式各样的抗日组织,便成立了大小几百个抗日的队伍。一时间,出了千古罪人,更涌现出了许多流芳永世的民族俊杰。 日军占领了东北,但无法征服人心,就连其自己办的报纸,也无法掩盖这些铁的事实,那上面不断登出:“东北大兴安岭土匪潜入黑龙江省会杀人……” “北平侠盗李三之徒弟——船老大,暗组青帮会锄奸队,刺杀我东北军要人和被中国人当作汉奸的友人,很是嚣张,令人惊慌!……” 这年寒冬,小日本东京的几家报纸报到了在东北闹事的侠客船老大的文章。许多文人骚客用十分抢眼球的文笔,添油加醋地描述着这个专门搞暗杀的人物。被他们杀死刺伤的日本政要和汉奸,不下几十人。 一时,搞得侵略者是人心惶惶,草木皆兵,人人自危。甚至日本关东军司令部因此严令属下官兵,一律不准单独行动,一律不准同身份不明的人接触,以防不测。如此这般的传说,一时传遍小日本的每一个角落。 东北侠客船老大,一时成了小日本街头巷尾谈论的主要对象,有人说他头上有角,双眼发光,会飞檐走壁,来去无踪,有孙悟空的本事,一个跟斗能飞出十万八千里哩! 那么,船老大宋继柳是怎么来到东北的呢? 这得先从大功率那里说起。 大功率大坏蛋硬说李大陆抢了他家的渔船,并没有半点根据,只不过是想借宋继柳之**占李大陆的渔船罢了。 当时,宋继柳见大功率杀机毕露,只是被他暂时制服,等他还过气来,一定会报复的。为防夜长梦多,继柳出了大功率家,先给李大陆送个信,要他马上作好出船的准备,而后又回到自己家中,领着父母和弟弟们,连夜上了李大陆的船,并叫人通知护船队的徐大个子徐允夺、皮永新、吴广善等骨干,一同乘船离开赣榆的家乡,而免遭再一次的诬陷和打击。 两天后,宋继柳一家皆李大陆一家及十个护船队骨干乘船来到山东省荣成县投亲。这家亲戚,名叫孙上进。孙上进的妈妈,是继柳父亲的亲表姐。这个孙上进是这个镇上有名的大户人家。他怕受连累不想收留他们。这类话虽然不好明说可宋继柳已经看出了人家的意思。 于是,饿死不低头的宋继柳,领着大家伙,一甩袖子走了。 早先,赣榆县的中共地下组织的范树平等的人,一直都在关注着宋继柳的行踪,并专门派了还是学生的地下党员高玉田等人,跟随继柳来到了胶东地区。到后,高玉田就同当地的地下工作者刘家语、于荣光等人取得了联络,力争让继柳等人走向抗日的大道路来,万不可出现差错。 刘先生听说此事后,气不平,就向宋继柳说:“穷哥们,跟我走!”一会子,刘先生把宋继柳等人,领进一个破大院里。这个破大院里长满了枯黄的野草,五六间毛草房子,上盖几乎都漏了亮。 “请问先生。”宋继柳问,“这是你家的?” “不!”刘先生说,这是我表兄家的。几年前,他一家被地主逼得去东北了。” 过了一会,刘先生又担来一些毛草,同宋继柳等人一道把房子漏的地方修好了。在当地地下工作者的帮助和发动下,邻近几家好心的穷街坊,还凑集了一点烧的送过来。 宋继柳安下脚以后,成天光听到东北被小日本侵占的话题。他从关东逃难来的人说,东三省几乎全被小日本全占领了,还要成立什么“满洲国”。他的肺都要气炸了。为此,就同刘先生刘家语、于荣光和皮永新、徐允夺、吴广善等身边的几个人商量,利用手里的家伙,去东北,干他几家伙,也好为东北人民出口恶气,也为全国人民争口气。 紧接着,在刘先生刘家语和于荣光于先生的提议下,成立了锄奸队,队长由宋继柳担任,正副参谋长由刘家语刘先生和于荣光于先生担任,副队长由徐大个徐允夺担任,队员由皮永新、吴广善、高中华、相二利、相小墩、相大黑、戚万红、彭大村、相小站等十八人组成。 一天早上,青帮会锄奸队员扮作猎人,骑着马在大兴安岭的一个村子停下了,等在那里接应国民党“军统”情报人员小东北,走上来故意大声地问候着“猎人”宋继柳:“哎呀,好久不见!打了不少猎物吧?” “哎!哪还有多少野兽可打呀!只打了几只野兔子。”宋继柳举起手中的野兔,叹口气回答着。 小东北把他们带到村头上一间小商店,再一次给队员们介绍情况:“‘军统’情报员小沈阳搞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他却被日本鬼子抓了。我们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正说着,徐大个徐允夺走进来。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情况有变化,小沈阳不在我们认定的牢里了。他要越狱,受了重伤。土匪原正在宪兵队里审问他哪!现在,宪兵队里加了双重岗。小沈阳的“病房”在最东边那间,也有人在门口守着。” “这个……”宋继柳沉思着,“一个人能从大门进日本进宪兵队,就得有‘通行证’……” 正巧“神偷手” 皮永新上前道:“老大,我自己偷个通行证。” “好!”宋继柳立刻计上心来。就高兴地对皮永新说,“‘三只手’,我正好要叫你呐!” 宋继柳和皮永新来到龙江市大道上隐蔽起来,一个日本哨兵流动过来。宋继柳突然窜过去,一掌劈倒了哨兵。 宋继柳换上哨兵的衣服,来到街头另一个哨兵面前,假装借火,皮永新突然从后边出现,向哨兵后脑猛地一直拳。 可是哨兵没有被打倒,转身扭住皮永新,宋继柳从背后给了他一大拳,只一下子就倒在地上,立马就乌呼哀哉了。 赣榆笑逐颜开地:“请我们赣榆夹山好汉皮永新兄弟穿上这个死哨兵的衣服,和我老宋一起替那俩死鬼在大街上游动吧!” “好!嘿嘿!”皮永新道。 与此同时,刘先生也来到街头,走近一辆小汽车。他打开发动机盖捣鼓了一会,然后爬进了驾驶室,发动了起来,向街中心驶去。不一会,遇到了工人打份的徐允夺和于荣光,车还没有停稳,二人飞快地上了汽车。 汽车开到了宪兵队的大门口,驾驶员亮了一下通行证,只见日本兵看完后打了一个敬礼,放他们进去了。在关东军“中佐”刘先生的带领下,他们到处“巡查”。他们见最前排的最东边的审讯室门口有俩哨兵在站岗,便停下来装腔作势导查看起来。 忽然,一个日本女子走过来,硬拉于荣光去帮忙。只见她十分惊慌地恳求道:“中佐先生,你来帮我一下吧!” 稍微会一点日语的于荣光被拉进一间浴室里,一眼就看见衣钩上挂着一套将军服。将军正一丝不挂在歇斯底里地大喊:“我不见女人!我不要女人给我搓背!”` 日本女子只好退出去。于荣光拿起大毛巾,对着背朝着他的大佐的脖子一勒,来了一个反背活猪。只见这个光腚的笨猪四条腿不停地挠着,几分钟后就成了一头真正的死猪了。 他们开始行动了。于荣光着将军服带他的“副官”徐大个徐允夺也装成巡查的样子,来到了审讯室门口。徐大个慢慢地靠了过去,向右边的那个哨兵问:“里面的那个家伙,还老实吧!” “报告中佐,他的还算老实。”一个卫兵说道。 中佐的副官进了审讯室,将军一背头气势汹汹地喊叫起来:“卫兵!卫兵!你俩都给我进来!” 这俩个卫兵,一听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就往屋里冲去。他们一跑进来,便被徐大个和于荣光同时用匕首捅倒。宋继柳和相二利及时来到审讯室门口,徐允夺和皮永新各代替了一名卫兵。继柳上下打量一下一个卫兵后说:“任何人不许入内。” 宋继柳走进审讯室,小沈阳果然在里面。于是就笑容可掬地过了去,一边同小沈阳一边说:“小沈阳,我们是抗日的青帮会锄奸队员。我们来救你,你还能走动吗?” “我,我不知道。”小沈阳有气无力地回答着。 “不用着急,有我们哪。”宋继柳说道。 “你们这样会害死我的!跑不掉给抓住,要再上刑,我可就撑不过去了,我也许就会交代了!你们干脆杀了我吧!我真受不了了!”小沈阳说道。 “别,别别!”宋继柳边给他穿上日军服装边安慰说,“小伙子,你就放心吧,不会被抓住的。我们进得来就去得去。” 正在这时一个女秘书要进审讯室,却被“卫兵” 于荣光打晕了,拖进屋子里。宋继柳把化了装的小沈阳搀出审讯室,把头一扭向徐大个说:“我们平安出去以前你就先留在这里,等没事再走脱。” 宋继柳他们保护着小沈阳走出了宪兵队大门。徐大个徐允夺远远地看见土肥原大佐正下汽车,不由大吃一惊。庆幸的是,这个坏东西没有发现他们,径直走进宪兵队。他们赶紧登上汽车,随时准备出发。 当完成了任务的徐允夺,准备离开审讯室门口往外走,迎面碰上了从外面走进来的土肥原大佐。土肥原扫了他一眼,稍稍打了个愣,便走进了审讯室。审讯室椅子上的“小沈阳”已满面是血,分不清鼻眼来。一边地上还躺着一个卫兵模样的士兵,也是一脸是血,面目全非。待他仔细一查,全不喘气了。老狐狸这才恍然大悟,急忙跑出来,大喊着追上去:“快抓住那个人!前面的快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徐大个徐允夺听到喊声猛跑起来,却与对面跑来的流动哨碰个满怀。流动哨抓住了他,他却机智地向后一指说:“不是我,是他!是他!他是杀手!” 流动哨放了徐大个,一下子把土肥原抱住。徐大个趁机跑到大门口,却被大门口的宪兵用十几支枪口逼住了…… 第三十五章 赶鸭上架 此时,锄奸队员们正焦急地等在远处的汽车里。宋继柳见徐大个一时脱不了身,只好流着泪叫刘先生快开车。他见刘先生没有动的意思,只好擦了把泪说:“我们在这里干等是毫无意义的,不如先把小沈阳救回去。快开车!” 宋继柳他们回到了临时驻地。大家焦急地等待着去打听消息的小东北。于荣光首先打打破了沉静,小声说“那个家伙挺滑的,身手也不错,一般来说三五个人靠不上他的边,也许给他溜了吧!” “不对,要是真的跑了出来,早就该回到这里了。”宋继柳分析着。 刘先生刘家语着急地要求宋继柳派人去找,宋继柳只是摇摇没说话。于荣光只好出来打圆场说:“实在是不好找啊!难道是到小日本的宪兵队去问吗?咱们只有等他自己回来了。” “好哇!就慢慢地等着吧。也许这会子徐允夺副队长已经给打得半死不活,被弄死了呐!”刘先生生气地说着。 宋继柳还是不谈救人之事,只是关切地走到小沈阳床前,慢慢地问道:“身子好点啦?” 小沈阳没有吭声,等宋继柳一转身,他却从床上一头栽下。使其在刑伤还没好的头和脸上,立刻又血流如注。于荣光一下冲过去,抱住了他的双手,宋继柳也返身抱住了他的双腿,二人一起把他抬回床上。 刘先生赶紧找来碘酒和消炎药、纱布,一边忙着给他消毒、上药和包扎,一边生气地说道:“你疯啦?干什么要自杀?在日本宪兵队里还有情可原,可现在你安全了,这是为什么?” “嘿!我们拼死拼活把你救出来,你竟然要自杀,是不是你大脑里有大粪了!”宋继柳十分生气地接着说。 小沈阳听到这些话后,双眼一下子流出了泪水,梗咽地说:“我是个大混蛋,是一个软骨头,是一泡臭狗屡,我真的不值得大家伙冒死去营救的!我真该死,我就是逃出来也没有……我都交代啦……” 宋继柳问小沈阳交代了多少,小沈阳说他只交代外地的三个人,而且是一般很少接头的生人。刘先生听后,特别着急地说:“快叫同你联系的人赶紧躲藏起来。” “同我联系的人在外地,不太好找。对了好象他们已经被捕了,正往这里押送呐。” “日本人既然捉住了这几个人,就应派一个当官的带人押送。”于荣光抢着分析说。 “要是这个当官的不认识土肥原就好了。”刘先生补充说。 “应该不认识。他们打电话联系时我就在场。”小沈阳小心翼翼地说着。 “这就好了!又是一个绝妙的将计就计。”刘先生道。 宋继柳、于荣光、皮永新、吴广善、戚万红、相二利、相小墩、相大黑和彭大村已经扮成日本宪兵等在半路上了。 不一会,载着三个被俘的地下情报员的军用卡车来到了。于荣光上去拦住车,要检查证件,押车的鬼子中队长满面疑惑地大问:“八嘎!为什么在这个半路上检查我们的证件?” “这里是流寇活动频繁的地段,他们经常冒充大日本的军官,干一些有损帝国形象的坏事。今天,由土肥原大佐亲自带我们上路检查过往车辆上人的证件的。”于荣光用日语道。 日本中队长只好快速地掏出证件。相小墩却用枪口对住了他的胸口。宋继柳和于荣光、皮永新、吴广善、相大黑等人窜过来,跳上车分别逼住了司机和押车的日本兵。汽车下了小道行驶一大会,遇到了接应的刘家语和相小站、孙连社、高中华等队员。 宋继柳就把被他们解救的人员和俘虏,都交给他们带去。然后,宋继柳扮成了嘴部受伤的日本中队长,会日文的吴广善扮成了左膀负伤的副官,于荣光成了司机,相二利、相大黑等十名队员扮成了押车的士兵,彭大村等三人扮成了“囚犯”。一同乘汽车直驱宪兵队。 不到半个钟头,宋继柳和于荣光来到了日本宪兵队的值班室。于荣光向值班人员说:“这是押送俘虏的小野中队长,要见土肥原大佐。” “你们请进。”小鬼子说道。 宋继柳和于荣光来到土肥原大佐办公室,二人见土肥原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对只是说了句请坐的话语,很是反感。可也没有办法,谁叫人家是大左官衔呐!由于宋继柳的这个中队长的嘴受了伤,说话的的责任就由副官于荣光担负了。于是,他用日语向土肥原报告说:“大佐阁下,三名国民党‘军统’特务全带到,请接收。” “真可惜呀!那名叫小沈阳的‘军统’特务给跑了。不过我们也没吃大亏,又逮住一个。”土肥原无可奈何、有气无力地摇着头说着。然后,又带他们向“审讯室”走去。 宋继柳看到了被抓住的徐大个徐允夺,人已经昏过去了。土肥原一看到自己的这个“杰作”就又来了精神,无不得意地说:“他妈的,他只会说中国话,他的真是土厕所里的砖头——又臭又硬。要是再不交代,我就毙了这个家伙。” 于荣光听到这里,对徐大个徐允夺这个“战友”不怕严刑拷打的精神,产生了无限敬佩之情。他装模作样地走过去,假装气愤地说了一句脏话,猛地一把揪住徐大个的头发,大声喊起来,徐大个这才吃力地睁开眼睛。徐允夺还是不开口,只是翻开眼皮看了看于荣光。 于荣光示意大个子不要说话,只是用锄奸队内部人才能懂得的“小动作”对其暗示。然后,恶狠狠地说:“你的要明白,不交代是不行的!不交代就死了死了的!先吃点东西,喝点水,休息一下就交代吧!如再不交代就枪毙!” 土肥原一听这话,心中就不乐意了。十分生气地在心里说:“你一个小小的小副官,竟敢在本大佐的面前说要枪毙我的囚犯。这不是不把我当人吗?你说他不交代要枪毙他,我他妈妈的偏偏马上就枪毙他,非气死你这个小混蛋不可。”可是这个老混蛋的脸上竟挂着笑容说:“你们一路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再说吧!” “嗨!”宋继柳和于荣光一起鞠一个躬,退了出去。” 宋继柳和于荣光回到了接头地点,开始做战斗部署。他抬头看了大家一眼说:“相小墩,你和皮永新、相大黑到小树林那边,先搞一辆汽车在那准备接应;吴广善、戚万红、高中华准备一下,跟我来;刘参谋长带剩余的队员准备接应。” “是!”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 宋继柳和高中华跳上军用吉普车,戚万红驾驶着飞奔而去。路过一座只能过一辆车的窄桥时,却被一辆停在桥中间的大卡车挡住了去路。吴广善在吉普车停稳后,站起来大声地问:“车怎么停在这里?” “报告长官,车子坏了。”一个日军道。 “于先生,你过去看看。”宋继柳只好命于荣光帮他修车。其他人只好在一边干着急。 如此同时,徐大个和另外三名假装被俘的队员被押了出来,一步步走向刑场。四人已经到位,十三名枪手也都站成一排,单等长官一声令下,四位好汉就会到阎王那里报到。 死神一步步向他们逼近,好汉们是不怕死的,只是为就这么死了而不干心!他们相互看了一看,又互相笑一下,以此来鼓励对方。就在他们决心用死来报答祖**亲的时候,于荣光驾车疾驰而来。车子冲进刑场的大门,在监斩官大岛少佐身后戛然而止。 宋继柳和高中华跳下车。吴广善也钻出驾驶室,握紧了打开保险的****枪。徐大个和其他三名国民党“军统”却暗暗地笑了。宋继柳走到日本少佐面前大声地问:“他说了没有?” “报告中佐阁下,他们不肯交代。” “不交代,统统的死了死的!”说完把手枪一下子掏了出来。 一边装扮成日本兵的队员们,一见宋继柳发出了开火的信号,一起向鬼子开了枪。毫无准备的日本官兵,立刻被打的东倒西歪。有的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稀里糊涂地见了阎王。只用了不到十秒钟,这帮四十名侵略者都回他们日本的姥姥家去了。 在宋继柳和刘参谋长、于荣光副参谋长的指挥下,锄奸队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营救战友,一部分收集鬼子丢下的枪支弹药。然后大摇大摆地开着车撤退了。 宋继柳和于荣光、吴广善他们走后,一个还有一口气的亡命之徒,从燃烧着的日本太阳旗下爬出来,抓起了电话…… 与此同时,锄奸队来到卡口前,宋继柳小声说道:“大家不要说话,准备战斗。” 守卫的小鬼子摇摇手中的小红旗,命令停下检查。宋继柳小声叫冲过去,于荣光猛一踩油门,发动机一阵轰鸣,车子象箭一般冲了过去。继柳利用这个机会,向敌人连开五枪,正好有俩对半的鬼子在车后栽倒。高中华也趁机给这些“辛苦”守兵送上四个日式的“甜脆瓜”,让他们吃个“痛快”。立刻使这个卡口成了个无活人的关卡。 正在办公室看地图的土原肥听到刑场的枪声后,得意地大笑了起来,这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为此时又能杀死几名中国人而万分高兴。笑着笑着,笑容在他的脸上凝固了。 土原肥笑了半天才听出这枪声太不正常了,便令副官出去打听情况。正当这个老家伙坐卧不宁时,电话铃响了。他跳过去接电话,正是刑场上那个伤兵打来的。待老狐狸重新组织人员前往追赶时,连黄花菜都凉了,宋继柳他们已经无影无踪了,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三十六章 混水摸鱼 英雄好汉徐大个被救出后,没过三天竟被土匪盯上了。原来他假扮成偷盗成性的梁上君子宋大朋,宋大朋竟偷窃到了当地大土匪王三的头上。 其实,真正的宋大朋早在前晚上,刚出自家的大门时,就被国民党“军统”打死了。因为他要把偷出的中国国防机密卖给侵略者,大发国难之财。 打死了宋大朋,阻止了我国的军事机密的外泻,这只是第一步。国民政府还要将计就计,搅乱敌人的战略部署,这个任务由顾全大局的刘先生和宋继柳、于先生接了下来。 宋大朋和徐大个徐允夺的长相,简直比双胞胎还要相象。如果让徐大个扮成宋大朋,把假情报卖给小日本,岂不妙哉!为此,徐大个真是怕得要命。于是,他胆战心惊地说:“哎呀,我的妈呀!这个美差还是换人吧,我可真是干不了呀!我看不如叫吴广善老弟辛苦一下子了,他可是这方面的行家呀!” “你跟他长得太象了,连我们都分不清,你不干谁干?”宋继柳心平气和地说。 “我倒是想干,可那个家伙长得不象我呀!”吴广善笑了笑回答着,“哈哈……” “罢了罢了,我的好队长。我连山东北部的话都不会说,还去装扮什么宋大朋呐!” “宋大朋也不会说山东话,可他的东北话是正统的,气质也特别好!”刘先生轻轻地说。 “让一个绿林好汉出身的徐大个徐允夺,去冒充一个仪表堂堂的小毛贼,也真是太难为他了。我要在三天内教会徐大个上等人的言行举止和小偷的技巧,这个差事还真够呛的。” 紧接着,刘先生开始教徐大个当上等人了。可是,徐大个学说了十几个大连市,最后竟还说成“大雁屎”,气得刘先生直跺脚。于是,刘先生只好先教他吃西餐了。 大个子一拿起刀叉手就发抖,牛排没吃到,竟把自己的舌头给叉了三个洞。后来,刘参谋长又教他走路。他拄着文明棍,走得比瞎子走路还要难看。先生又教他跳舞。他笨得象头蠢猪,除了跟不上接节奏之外,还老是踩人脚,气得刘先生不敢给他当伴舞。 刘参谋长只好再教他饮酒、喝水,只见徐大个子斜腰拉胯歪坐着,端起最大的杯子就要猛灌,气得刘先生在桌子猛拍手。徐大个虽然舍不得那一大杯子“白兰地”,也不得不换小杯子,马马虎虎地学着上等人的样子,叹口气说:“唉,让我们为上等人小干一杯!协马的真要命!” “请不要再说赣榆的土话——协马!”宋继柳走进来。微微地笑了笑说,“做为一个上等人你还不够够格,不过大概还可将就吧,当然一定不要再说‘协马的’!” “好啦,咱们该干活了!”刘先生看了看手表说。 大家化过妆后,宋继柳一使眼色,和刘先生一边一个搀起徐大个就向外走。还笑了笑说:“好了,只能这样才是那么回事。宋大朋先生,俺们这就送你上汽车。” 徐大个子甩开他们,整整衣服,大步而去。徐大个学着上等人的腔调,吩咐于荣光:“好啦,于先生,你把汽车给我开过来。” 于荣光有意不理睬。他只好无趣地走上汽车。 大个子刚一出门,正巧碰上土匪小老大李大毛。李大毛赶紧跑去打电话,要他的手下跟踪他,找他要回财物。 徐大个住进一家很是气派的宾馆。宋继柳、刘先生、于荣光、戚万红和相小站等队员也在徐大个对门和左右房间住下。徐大个刚一安顿下来,手就发痒痒。他在房里四下打量一下,发现了镶金边的镜框,就开始动手用起子起。声音传到了对门,被宋继柳听见。继柳推门进来生气地说:“狗改不了吃屎!别忘了你马上要出去干活呐!” 由于宋继柳和刘先生的及时地出现,徐大个只好无可奈何地放弃“发财”的小行动。 “这是我推荐的这里,这可是当地最好的舞厅呀!”刘先生左手举着一家大名鼎鼎的舞厅地址的信纸说。 “徐大个,快穿上西装,由刘先生陪你去。他是你今天的临时司机。” 宋继柳认真地说道。 “可是,”徐大个右手接过这个地址说,“老大,你和于荣光也去吗?” “不不,我们都是老老实实的本份人,不象你是花花公子。” 宋继柳幽默地开着玩笑。 “机会难得,你们错过这个潇洒的机会,那真是太可惜了!于副参谋长要是在这里,也来这玩一下多好!哎,这样真好呀!”徐大个高兴地说着。 “快别臭美了,他要是看见你穿这个样子,非笑掉大牙不可!”刘先生笑了笑说。 “宋大朋。”宋继柳把一个装有五十个“大洋”的袋子交给徐大个说,“这是给你的花销。” 宋继柳嘱咐道:“宋大朋先生,你一定别喝醉了,沉住气等着可能来接头的日本人。” 继柳又让刘先生帮他打好领带。刘先生虽然面带笑容地帮着打领带,可心里很是不舒服。 刘先生在自己的心里说道:“这个美差由徐大个徐允夺担当,真是让人感到十分遗憾!” 徐大个子得意洋洋地在舞厅里转着,让人感到特别不舒服。 在舞厅里,刘家语一边看着小说,一边自言自语:“真糟糕,这个连领带都不会打的人物,只有白白地糟蹋了那些美妙的音乐和昂贵的美酒的份了,真是一大浪费啊!” 徐允夺一进舞厅,就把宋继柳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他来到酒柜旁,大口大口地灌起最贵的洋酒来。这个家伙边喝边向酒柜边一美女靠去。一个胡彪大汉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恶狠狠地看了看他,象老鹰叼小鸡似的把抓到一边,意思叫他要自重。 舞厅散场了。烂醉如泥的徐大个东倒西歪地走向汽车,边走边耍着酒疯:“什么好洋酒,还不如马尿好喝!小卧车……卧车在,在这里呀!” “来啦!宋先生!”刘先生对他生气地说,“酒鬼老板,快上车吧!” 又是一个美丽夜晚,徐大个已旧来到歌舞厅。他今晚再也不敢大喝特喝,只好发疯似地同舞女狂跳起舞来。可是当舞女娇声嗲气地向他劝酒时,徐大个又克制不住了,忘乎所以的大喝起来。 将近天亮时,等在旅馆里的宋继柳和于荣光等人还不见徐大个子回来,心中不免焦急。宋继柳一边在屋子里渡着步子,一边心急火燎地说:“快天亮了,还不见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很难说。现在静等是最好的办法。”于荣光安慰地说。 就在这时,徐大个又是一摇三摆地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群出台的“野鸡”。 “参谋长先生,你辛苦了,先回家休息吧!”明天早晨八点半,准备好早点。别忘了煎饼、油条、大葱和面酱。”徐大个说完,要过“司机”刘先生手中的钥匙,准备自己开车带“野鸡”们去兜风。刘先生怕这个酒鬼出什么意外,只好不情愿地带他们去大街上兜了一圈。 刘先生回到旅馆后,气愤地说:“这个大楞子,他把我当佣人了!太不象话了,那些老百姓的血汗钱,都白白地给他一个人乱花了,这真是一大浪费!” 第三十七章一箭双雕 英雄徐大个尽了兴回来后,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五时二十分。直到宋继柳和刘先生把他从床上架起,按在浴缸里,这个家伙还在迷迷糊糊地说着醉话。宋继柳强忍怒火,抱来浴衣说:“宋大朋先生,都下午五点半了!快穿上衣服吧!” “嗯!嗯!这里的酒怎么不辣呀?”一边说一边又喝了一口洗澡水。 徐允夺被拖出浴缸,刚穿上浴衣,就一头栽倒床上。戚万红端来浓茶叫他醒酒。一边给他往嘴里灌,一边说:“宋大朋先生,过个把钟头就要干活了!” “啊!天啊!我要死了!”徐大个喝了浓茶,稍微清醒了一点。有气无力地问,“过一会要干什么?” “还得出去跳舞!”刘先生笑了笑回答。 徐大个一眯眼又睡着了,戚万红气愤地揪了揪他的头发,这才把他拽醒了。他醒后,看着宋继柳说:“队长,我太困了,我真想再睡会呀!” “风光呀!”戚万红揪住徐大个子的头发拽了拽说,“你又要白喝那不花钱的洋酒了,我的大爷!再加上一大群美女陪着,神仙也不如你呀!我的大老爷,该干活啦!” 宋继柳帮徐大个穿好衣服,和于荣光一起把人驾出房门。于荣光看着徐大个摇摇摆摆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说:“咳!这样下去,等同买家接上头,这个家伙一定成了酒鬼了!” 徐大个半睡着来到汽车边,嘴里还喋喋不休地说着梦话,司机快速打开车门扶他上车。徐大个子还没坐稳道:“好,司机先生,还到昨天的那个死地方去。哪里的女人真有品味,令人终生难忘!” 徐大个刚说完,司机的手枪就对准了他的头,接着又上来一个人,把他挤在中间。就这么一下子,使徐大个子立刻完全清醒了。他沉住气问:“好汉,请问你是哪路英雄?” 真的司机——相小站却从二里外的一个下水道里爬了上来。他一戳一拐地跑回旅馆,大惊失色地对宋继柳说:“协马的,有人把我打昏了,徐大个徐允夺被人带走了。” “不错!”宋继柳却高兴地说,“好了,终于同小日本接上头了!” 徐大个被拉到一个没有窗户的屋子里,他给打得皮开肉绽、死去活来,又把他推到一堆毛草上。一个满脸横肉的土匪向他说道:“我们讨要失物的。你这个宋大朋偷了我们总价值九百个大洋的财物,什么时候还呀?” “啊!”徐大个一听大吃一惊,连忙把掏情报的手缩回。 “好你个宋大朋。”这个土匪接着又给了徐大个子几个嘴巴后,恶狠狠地说,“小兔仔子,你要是没把钱给我弄来,宋先生,你就会象蚂蚁一样被碾死。到底把钱财放到哪里了?” “不知道!就是打死我也不知道!”徐大个子斩钢截铁地回答。 “是吗!”土匪刷的一下把手枪掏了出来,手枪一下了对准了徐大个的脑袋。 徐允夺灵机一动,马上改口说:“不过我可以找到些钱财,可是要再等上两三天。” 宋继柳和刘先生、于荣光、皮永新等人正在旅馆里等候好消息呢,徐大个却气急败坏地跑了回来。他一下子把桌子上的开水瓶、和三四个茶杯,都打到地上说:“真见他妈的大头鬼!老子我不跟你们玩了!我只有这么一条命,咱真不想就这么白白地丢掉!队长,你们应该摸清楚,那个小混蛋还偷了人家好大一笔财物!另外,土匪们限我后天交出这些货,要是交不出,就把我当成蚂蚁踩死。我还不太想死!我得尽快离开这里。” “是吗?真是一个没有用的胆小鬼!”继柳说。 “胆小鬼总比刀下鬼的强。”徐大个子无意中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被打成了“熊猫眼”,不禁惊叫起来,“啊,被坏种打惨了!” 宋继柳没想到会出现这个情况,他开始认真地思考起这个大问题来。他问:“徐队长,土匪的人有几个?” “还徐队长呐!”徐大个没有好气地,“他有三个,其中一个正等到在楼下……”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敲门声。 “啊……”徐大个大吃一惊,猛地把嘴张得老大老大,说不出话。宋继柳和刘先生等到人从后门退出房间,徐大个胆战心惊地去开门,进来却是卖报童,他送来一束鲜花和一封信。 卖报童退出后,宋继柳等人快速返回来。徐大个拿起那束鲜花看了看,闻了又闻。宋继柳则拿过信,信上写着接头时间和地点:明天下午四点在此路二十二号见。 “嗨,队长!明天一走出这个旅馆的大门,我身上如没带钱的话,我这吃饭的家伙,说开了花就开了花呀!”大个子道。 “别说那个没用的。”宋继柳指了一下交通图说,“保你平安无事!你去的地方就在这里,这里将被我们重重围住。你就放心地接头吧!另外,再多带些钱,一防万一。咱们全指望你啦,我的好师弟!” “有我们保护你,怕啥?我现在就去收拾楼下那个家伙!”刘先生说完就快步地出了房门。 “好师哥,那我就不走了。你说怎么样?咱一切都听队长的,这行了吧!”徐大个见刘家语出去收拾土匪了,又来了劲。 “这封信里装着给日本人的假情报,但是我们的进攻时间和地点没在这里出现。”宋继柳捏着一信封说,“为安全起见,时间和地点就装在这个信封里。这两个信封缺一不可。”继柳又拿来出一个同样信封道。 “队长,你把这事弄得也太复杂了吧!”徐大个徐允夺睁着一对大眼叨唠道。 “这才象惯偷宋大朋办事的风格。你要是拿不到钱,是绝对不能都交出去的。”皮永新在一边插嘴说,“否则你的小命就……” “你一定设法让日本人去码头取。”宋继柳并没有把第二个信封也交给徐大个,“这样一来你就更加安全了。”继柳用手拍拍他的肩膀,细心地交待着说,“这一个我明天用你的名义存在码头寄存处。你先讲好价钱后,再让日本人去取。” “那是一个公共场所,日本人暂时还不太敢在那里放肆。”于荣光又插上说,“所以说,请你放心好了。” “你明天还得把这个包裹交给旅馆保存。别的就不用你管了。你休息吧!”宋继柳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裹说,“对了,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嘛?” “好,那我就去睡上一大觉了。唉,真要人命啊!”徐大个举起双手伸个懒筋说,“一切都了如指掌了。” 第二天一大早,徐大个先把小包裹交给旅馆收银台,这正被一边看小说的不速之客看到了。徐大个对这一切并没理会,只是向收银小姐笑了笑说:“请把这个帮我保存一下!” “好的!什么时候来取?” “不好说。”徐大个说着就出了旅馆,那个看小说的不速之客就跟了上去。徐大个赶紧跑了起来。那个家伙也跟着跑了起来。徐大个跑过一个墙拐角,刘先生正躲在那里。跟踪的人一跑上来,就被刘先生一拳打倒在地,立刻上了西天。宋继柳走过来,和刘参谋长一起把尸首放进了下水道。 第三十八章 阴谋诡计 话说徐大个拐到另一条街上,远远地看见一辆小车跟着他。他假装没有看见向右拐,却被车上的人下来卡住了。徐大个被带进一间阴森森、湿漉漉的地下室。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正看着报纸上的新闻。他见徐大个进来,便一边摸着手枪,一边打量着徐大个:“都要快认不出来了,宋大朋先生,你脸上的好几个地方怎么都胖了?” “别说那些没有用的!”徐大个傲慢地坐在中年人面前,漫不经心地说,“我还有事哪。鄙人刚碰上几个土匪,见我没有钱就打了我。” “宋大朋先生,你要是不喜欢钱的话,也就用不着同我们合作了!因此,我们也就不打搅你!你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忠诚朋友,宋先生。你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有用的东西?” “好东西,大大的好东西!”徐大个笑着道。 徐大个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中年人。这人打开里面的信件,细看起来。看着看着,竟然笑了起来。 “八格!”中年人然后慢声细语地说,“大大的有意思,这些都是有头无尾的情报,它的分文的不值。没有说明进攻的时间和地点的情报,无用。” “对不起!本人还有一份补充情报,在客轮码头,你一手交五百块大洋,我一手交情报的下部分。” “你是要这个嘛?”中年人掏出一小贷大洋,走到徐大个身后,用装钱的袋子狠狠地照他的后背砸一下,然后大叫,“来人!”中年人见大岛进来,向他下令,“大岛少佐,你带几个人同他去取!” “是!”大岛少佐一鞠躬。 “真了不起,好呀!”中年人阴阳怪气地,“宋大朋先生,这现大洋的归你的,可你的以为我的真会在那个公共场所检查你的情报真伪吗?你的别耍小聪明的,否则就死了死了的!我的丑话在先,大岛少佐这个人脾气不大好!我的要是你的话,就放聪明点,不惹他生气,否则就要吃大苦头的。” “宋大朋”被三个日本人押着来到码头寄存处。他一下小轿车就被土匪盯住了,同时也被街对面饭店里的宋继柳和刘先生等人看到了。他走到寄存处柜台前取包裹,趁机和早已站在柜台前假意填单的皮永新和吴广善对了个眼色。 徐大个取了宋继柳放在那里的包裹,立即被日本人推上了车。守侯的土匪一见,便快速驱车跟上去。与此同时,一边的吴广善赶紧跑到饭店向宋继柳报告情况。二话没说,四个人快速跳上自己的汽车追了上去。 日本人和土匪刚转过第二条大街,就互相打了起来。宋继柳和吴广善他们一到,立即加入了枪战。两边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唯有一个土匪躲在大树后负隅顽抗。 宋继柳见土匪是咱中国人,真不忍心打死他,可这个家伙很不“领情”,还是拼命地向宋继柳打***。继柳来气了,右手举起盒子枪照他膀子一枪,这个家伙这才老实,也就趴在地上装起死来了。 宋继柳听到枪声停了,就同刘参谋长、吴广善一道,慢慢地向徐大个所乘的日本车子靠近,叫起昏倒在地的徐大个子,把他扶上自己的车子,开回旅馆。 “我说队长,你说什么我也不干了。我凭什么给国民党政府去送死,他们给了我什么好处?再说宋大朋在这里出卖了情报,日本人一定会杀人灭口的。我还没找老婆,爸妈还要我帮他生个孙子呐!我真不想白白地送死呀!” “我宋某人,并非是一个大傻蛋,决不会让他们把自己的师弟杀掉的!你快坐下,我和刘先生都想好了,你就按我给你出的主意办,定可万无一失,大功告成!再说国民党怎么了?他们也是打鬼子的中国人,中国人的共同敌人是日本鬼子!” 于是,徐大个只好硬着头皮,又来敲小日本那个魔穴的大门了。 象兔子一样逃回的大岛少佐,余悸未消慢慢腾腾地打开大门,一看是“宋大朋”,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推进屋子里。徐大个装模作样地栽倒在地上,又被中年人的日本中佐揪了起来,这个中佐立即走过来质问:“宋大朋先生,我的日本人是怎么死的?你到底是什么的干活?不说清楚就死了死了的!” “是土匪打死的。你的人一掏枪,他们就开枪打死了他们二人。你要不信,就问少佐先生好了。”徐大个子道。 “这个……”中年中佐张口结舌,“这个嘛,那你的情报呐?” “在这里。”徐大个便把包裹掏给他说,“请现在就给我大洋,我得马上离开这个大连市。” 中年人得到情报后,果然露出了杀心。 “好,好好。”只见这个日本中佐皮笑肉不笑地说,“情报对我们大日本帝国特有用,可你已成无用之物了。估计东亚病夫们已盯上你了,假若你被捕获……大岛君!” 大岛少佐刚掏出手枪,宋继柳闪电般冲了进来,朝天花板就是一梭子弹,把无心里准备的敌人吓傻了。 “举起手来!”宋继柳用雷鸣般的声音道,“举起手来,交枪不杀!要想活命,快把钱拿出来!” 徐大个见中年人的双手举得老高老高的,也装成吓破了胆子的样子说:“我,我没有钱。他,他有很多的钱,在内衣上口袋里——快给他吧,大老板。他们是来要钱的,他,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呀!” “快拿出来吧!可怜的家伙,钱要是不拿出来,就叫你回老家去找你们的姥姥的姥姥去!”宋继柳瞪着双眼说道。 “你们是山大王吧?好,我给你们,我给!”中年人低声下气说着并快速地掏出了大把的钱。 宋继柳接过钱装好后,用***逼住徐大个,徐大个装模作样地求饶道:“我上有八十多岁父母,下有穿开裆裤的孩子,求求你,看在他们的份上饶了我吧!” “把他带走,我有五个兄弟死在他的手上,用他的鲜血给咱死去的兄弟祭坟,带走!” 徐大个突然向外猛跑,宋继柳猛扫一梭子。徐大个顺势倒下去装死。 “二位!”宋继柳命于荣光和皮永新说,“把他拖走填到下水道里去。” 于荣光和皮永新拖着徐大个走了。宋继柳和刘参谋长等人却用枪逼向日本特务,大声说道:“我命令你们把双手抱头蹲下。” “这个……是,是是!”日本人慌了,连连告饶,“我们是日本人。我们也想杀死宋大朋。你们把这个可恶的家伙处理了,等于帮了我们的大忙,我们不会出卖朋友的。要是杀了我们,你们就同我大日本帝国结下了大仇。啊,这太没有必要了。” “是吗?”宋继柳为了将计就计,以便把戏演得更加完美。于是,笑眯眯地说,“呵呵,我明白了。你们也怕他说出秘密来呀!小日本的狗仔子,只要你不乱说,我们就从没来过,咱们走!” 宋继柳和刘先生等人用枪对着他们,慢慢地退出了房子。一箭双雕,满载而归。 第三十九章 英雄本田 由于国民政府贪污官员太多,政府又腐败无能,光想着打内战,致使日本侵华得逞。这年春天,日本关东军占我东三省,犯我华北。侵略者为在精神和武力上彻底征服中华民族,由特务“金璧辉”出计,土肥原同意,上报日本关东军司令本庄繁批准:在中国大连举行中日武术大赛活动,要在那里举行三天。 大连市中心一块空地上,除了原先的那块广场之外,又拆了邻边的多间民房,搭成了比武场。新搭的席棚比较高大,足有八九米,面积也足足有上千来个平方米。远远看去,倒也十分壮观。 自从清末民初以来,这里没少举办过民间或半官方的国际性武术比赛。但从没有此次声势这么大,搞得如比隆重。看来,日本特务机关长土肥原等为了招引宋继柳等人来参加打斗,真是费尽心血 ,不惜一切代价。 比赛第一天,那些日本武夫生得骠悍凶猛,自持力大过人,跟本不把中国人放在眼里。加之有日本军警监台护擂,更是得意猖狂,一天下来,大获全胜,中国上台人员死伤十多人。 一些大小汉奸为取悦日本人,要拜日本武士小野为中华武林师祖,便扬言道:“日本武师打败中华无敌手,专访李三高徒船老大!”擂台开了二天,却不见宋继柳等人露面,大连百姓无不怨声载道。 第三天一大早,已经有人持票进场了。此刻持票的人,除了衣冠楚楚的老爷和珠光宝气的阔太太之外,也有大腹便便的富商与打扮平庸的江湖艺人。最使人显眼的,还是歪戴帽、斜叼着烟的的二溜子。他们三五成群,起哄乱挤,呜哇乱叫,使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日本宪兵队与警察也干着急。 飞毛腿刘先生穿着洋车夫的衣服,歪戴着瓜皮帽,脚登黑球鞋,趁着混乱之机,将空车子拉到一个向阳的地方。车子麻利地转个小弯,头向着一个小窄巷,然后,他自己坐到车子上,用瓜皮帽盖着脸,打起盹来。看他懒洋洋地晒太阳的样子,再看他那一张黑不溜秋的脏脸,真象一个懒汉,叫人看着不太舒服的邋遢小子。 刘先生把车子停的这个地方,离赛场大约有四百来米,不在人多的地方,而是在边缘上,行人较为稀少。不过,还正是洋包车拉包月的常规。有几个想用车的人,见他不在人多的地方揽生意,而在这里打瞌睡,知他在等人或偷懒,就不开口了。 当然,刘先生在假睡,他那双犀利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正盯着赛场上动态呢。不单单赛场上的一切动态都在他的视线里,就是身边的动静,也被他双眼的余光注视着,这真是连一蚊子也别想悄悄溜过。他注意到:离他不远处,有一个买茶水的,正悠闲地洗着大碗。在巷子口有三个卖香烟的“老头”在吆喝着…… 刘先生明白:“其实这些人是宋继柳派来配合我的,也是今天行动的一个组成部分。” 刘先生在等待行动的机会,心里很踏实。 可这会子,土肥原和“金璧辉”,却心中忐忑不安起来了。 这俩坏东西坐在赛场临时搭建的休息室里,如坐针毯,脸上不由地渗出冷汗来。他们把那擦脸的手绢都擦湿透了,仍在不时地擦着。 土肥原到大连以来,国民党“军统”的情报员在光天化日之下,从他的眼皮底下被人救走了,真是现了大眼。为此,他在宋继柳的身上下了很大的工夫,问题不单单没有进展,可伤亡还是很大,这使他伤透了脑筋。再加上日军很快要向华北大举进攻了,小日本本庄繁司令官心急如焚,连连催问抓捕情况,他成了钻风箱的老鼠,心中有说不出的难受。 为筹备这出戏,土肥原可是费尽心机,只好硬着头皮,去请示司令官,才有了人力和财力的保障。 本庄繁在土肥原的呈文上写上“同意照办”之后,虽说没讲什么,只是盯着他足足看了十几分钟。使他土肥原明白,那是最后的通谍!也是最大的轻视和讥讽。这是特伤人自尊的,简直就是要了这个大特务机关长的命了!故在土肥原来讲,他现在的心情,心比猫抓的还要难受,他心中最大的宿愿,就是战胜宋继柳,报一箭之仇,为自己争回荣誉。 土肥原不能带着这个这个污点当这个机关长,这么脸上无光地活着!捍为自己荣誉这个主题,渐渐地把本就狭窄的心胸挤得更小了。为了抓到宋继柳和刘先生等锄奸队员,他整天地忙着,到今天为止,他接到家中亲人的来信都没有顾上回。甚至,连自己老父亲的信都没有来得及看完。 此时此刻,他用一双充血的眼睛盯着窗外,象饿狼一样注视着可能出现的猎物。特别是美男子,年轻的,更是他注意的主要对象。他真想有孙悟空的本领,用火眼真睛来看透每个人的心,只怪他妈无本事给他生上这双好眼! 虽然说,为了这场“比赛”,土肥原用重金雇用了大连所有认识宋继柳、刘先生或者多少有点认识锄奸队员的一切人,甚至连看厕所的半瞎老头子梁二和独腿“大将”王大,也都被征用了。只要宋继柳和刘先生等人一到场,众目睽睽,有人只要喊一声:“抓锄奸队!”就会伏兵大出,但他仍不放心。他还是找个地方,亲自四处细看着…… 土肥原发现,有票的人,大多进了场子了。门口只有寥寥无几的看客和一大群有上千号十五六岁孩子,混挤在小商贩中间,眼巴巴望着赛场的大门。这一定是些无钱买票的穷孩子。 总不见锄奸队的影子,土肥原有点沉不住气了。真要是花了这么大的血本,投下这个大诱饵,猎物不上钩,一切都白搭。别的先不谈,还不知本庄繁司令官还会给什么脸色呐。 土肥原为看不到情况,听不到动静着急。“金璧辉”的急切心情,比起他来说还要高得多。这个大坏蛋心想:不管土肥原是什么样的人,一,他是我的顶头上司;二,他是自己在中国“复辟”棋盘上不可却少的一个角色。不是吗!前些日子,咱们叫他提议把傅仪找来当皇帝,土肥原立刻答应,还真的照办了。 女特务心想:“人家对咱除了生理上的满足,大局上也是多为咱们着想呀!可咱呢?没帮人家干上一件漂亮的事情,对不住人啊。万一这一次再现了眼,我还有权叫川岛芳子吗?”这是此刻这个化名为金璧辉的假小子的心思。 故此,土肥原聚精会神地睁大眼睛向外看,她也是看个目不转睛,生怕一个蚊子溜掉。 第四十章 计捉特务 赛场上敲响了锣声,预示着比赛就要开始。伪辽宁**臧式毅下令说道:“比赛开始!” 顿时,台上台下鸦雀无声。副官李大声晓喻道:“四方观众和五湖豪杰听着!日中拳赛三天,今天是最后一日。全国各地的好汉,请报名标号上场来!” 副官李话音未落,只听台下一声大喝:“哎!俺来啦!”原来是锄奸队的队员相小墩飞身跃上台去。只见一个日本武士从幕后登台,小墩问道:“你是何人?” 那个矮个子回答:“大日本武士小野三郎。你的,小小的朋友,是不是由你的妈妈的陪同的来的!” “我是来操你妈的!”相小墩冷骂道,“老子我先打掉你这个小杂毛!”说着小墩举拳就打,只几个回合,那小日本小野三郎就被打倒在地,台下立马响起一阵喝彩声。 又一日本武士见状,嚎叫着从后台冲上来。小墩刚要接手,只见相二利跃上台子喊道:“三哥,让我来战这个狗日的!”说着,接住狗日的打来的黑拳。这个家伙岂是二利的对手,未过几个交锋,便倒在台子上,呜呼哀哉了。 这时,又有一个小日本突然冲出,要与相二利拼命。皮永新见了,猛地飞台喊道:“相先生别慌,待俺来收实他!”皮永新来了一个泰山压顶,这个小王八顷刻便被打趴下。台上发出一阵惊呼,台下又传来一阵叫好之声! 此刻,一个身高体肥的日本拳手急忙窜出后台。皮永新怒吼问道:“你就是打死咱们中国多名高手的山本吗?” “不是,杀鸡焉用牛刀!”那个兔崽子咧咧大嘴,“我的大日本帝国的相扑、柔道高手丰田大郎。东亚病夫中的美男子,你的什么名子?” “日你的奶奶的人!”皮永新大声骂道,“你的爷爷皮大爷!”说着便飞起一脚踢死牛的双脚向对方踢去。那相扑出身的日本小子仗着身大力不亏的一身肥肉,便与皮永新战在一处。 王一民见皮永新一时不能取胜,便一个大鹏展翅飞到台上,大喝道:“嘿,好小子休要猖狂,你大爷来了!” 王一民力大无穷,手脚并用,只三两招便打得日本胖子东躲西藏,全无招架之力。只听咚的一声栽到台下,再也爬不起来。台下群情激昂,齐声叫好! “哈哈,哈!”王一民哈哈大笑,“吠,快叫你们一号高手山本太郎滚出来!”他连叫几声,台后却无一人出来应战。 这时,小日本领事站起来说道:“先生们,请先休息一下,顺便等一等。山本先生突生大病,身体欠佳。下次再比吧。” “不好吧!”臧式毅起身问道,“领事大太君,你这是…… “臧桑!”领事低声说,“臧**,本领事希望你能同我们真正成为一家人,都是忠诚于大日本天皇陛下的臣民。” “可是,”臧式毅大声说,“强行休赛,有负众望,这对大日本的山本太郎也并非有面子!” 这时,山本太郎傲慢地来到了前台,大声喊起来:“我的没有什么病,休息的不要!” “请下去!”领事面带怒气道,“山本先生,这不是你个人问题,这关系到大日本在中国的地位!” “这就对了!”山本一听,更加生气地说,“正因为的如此,我才要打败这个东亚病夫,壮我大和精神!”说着,便冲上王一民。 二人在台上你来我往,大战了八十个回合,王一民的动作渐渐地慢了下来,被山本一个勾拳打倒在地。山本哈哈狞笑着,上前就要下毒手。只听台下一声怒吼:“山本休要使坏,老子来教训小儿!” 山本见一“老头”从人群中飞上了赛台,急忙惊问道:“什么人的干活?” 宋继柳笑道:“中国人打儿的劳动!” “太好了!”山本太郎突感惊慌地说,“你的,要送死的有?先把姓名的报上来!” “儿你会说!”宋继柳大笑道,“中国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俺就是青帮会锄奸队长——船老大!”只这一声,如同晴天霹雳,震惊了整个赛场! “哎呀!”后台的土肥原和川岛芳子呆若木鸡,半天才如梦初醒,大声叫道,“快把他给我抓起来! “放肆!”王一民起身喝道,“看你们哪个敢来!老子先宰了他!” “不对呀!”山本听了土肥原的话后生气地说,“谁也不许动他们,他们的是我山本的,谁要动他们的一下子,我就要谁的小命的有!”然后,他转向宋继柳冷笑着说,“船老大的大名如雷灌耳,你的不顾生死的来到这里的,是真正的好汉,令我的十分的敬佩!” “谢谢!”宋继柳回道,“山本太郎,你是日本人民中数一数二的好汉!可是,你被坏人拉到中国,搞这个比赛太无意义了!在这大是大非的年月里搞所谓的比赛,是乘人之危,非真好汉所为。我的很是不服气!” 富有正义感的山本听后,他的脸一下子成了一个大红色。不好意思地说:“今天就到此为止,等战争结束了再比吧!现我掩护你们,快走!”说着,他举起双拳向日本领事扑去。 领事一看大事不好,赶紧抱头鼠窜。 日本宪兵队和警察枪火齐发,山本太郎挺身护住宋继柳,他身中数弹倒地。山本先生,这个日本人民的好儿女,就这样白白地冤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在山本他倒下的瞬间,宋继柳双手同时一挥,六七个正开枪的宪兵和警察同时倒下,这几个家伙全部死伤在宋的飞刀之下。王一民护住宋继柳,急忙向赛台一角退去,就在这时,宪兵队又射来几颗子弹。王一民中弹倒在血泊中。 宋继柳的十把飞刀用光了,只恨自己没有带手枪。在急中生智之下,就地一滚,一下子滚到正趴在桌子下打颤的领事身边。他快速拔起匕首,猛地架在他的脖子上,夹持着日本领事后退。当退到赛场大门外时,那群无钱买进场票的大孩子,还在不知生死地看热闹,没有散去。 好汉宋继柳顺手从领事的上衣口袋里抽出一大把钞票,向天上一甩大声说:“天上下钱啦,快抢啊!” 钞票象雪花一样,全洒在的门里门外了。这些不怕死的穷孩子“嗷”地一声,潮水一样,拥了过来,秩序一遍混乱。 趁乱中,宋继柳丢下日本领事,大摇大摆地走着,象没事一样,扬长而去…… 第四十一章 地道赌命 就在此刻,躲藏在一边的土肥原与川岛芳子异口同声喊出来:“啊呀!船老大要跑了!” “跑不了!”川岛芳子说,“追,他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溜掉,没那么容易!” “对,对对!”土肥原说,“那也好,咱们跟踪,来他个一网打尽,快追!” “太君别急!”一汉奸道。 这俩坏东西急急冲出赛场,开步要追。他们身边保卫忙围上来:“太君,你们的休息,我们的去追!” “不!”土肥原贤二果断地说,“人多坏事,你们的快快的给我的闪开……快去捉拿场里的那几个坏家伙!” 众人见土肥原下了命令,只好回头到场子里,再去找那几个先前上场的锄奸队员。等这些喽啰回过头来时,黄花菜也都凉了——他们早逃出十万八千里了。 前边,刘先生见宋继柳冲自己跑来,连忙一个虎跳,下了洋车,一抄车把,拿好了跑的架式。他猛觉脖后一股冷风刮来,随后又觉车把一沉,知道宋继柳上来了,朝着正前方巷子冲去。 土肥原和川岛芳子看着宋继柳跑了,急追到巷口。土肥原眼尖,看见有辆洋包车拉过来,马上截住,说了句:“来,拉俺一拉。” “这个……”车夫见土肥原正把眼瞪着自己看,赶紧点了一下头说,“那我把你送走后再回家吃饭。请!” 这个大特务手一挥,示意川岛芳子上车。他自己则跑到前边,眼盯着宋继柳坐的那洋包车,向这个上了年纪的车夫道:“快跟我来。”自己一马当先,跑在前面。 前面的洋车窜小巷走窄道,专找过不了汽车的蹩脚道儿走。土肥原见拉川岛芳子的车夫,跑了个脸红脖子粗,大汗淋漓,象要吐血的样子,仍是越追距离越大,他一看急了,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冲了上去给了车夫就是几巴掌。 “八格!你的真的没有吃饭?”土肥原骂骂咧咧地说,“老病夫,我替你的拉一会。”他把洋包车拉起来就跑,拉得车子轱子不着地,象飞起来一样。 后面的车换了拉车人,前面的车子也加快了速度。跑来跑去,只跑了个一样快,却将后面空手跟着向前跑的老车夫拉大了距离,远远地丢在后面。那车夫眼看追不上自己的车子,万分心疼地喊了几声:“车子,我的洋包车……” 车夫有气无力地喊着,一个急转弯,向另一个小巷跑了。他是锄奸队副参谋长于荣光装扮成的老车夫。 “这不大对劲。”土肥原见宋继柳被拉着还在前面走,内心打了一个寒战,对川岛芳子说,“看样子,这好像是调虎离山……” “不能吧!”川岛芳子追红了眼,抬头看看,“宋继柳前面四五里处,就是日本驻军一个大队的兵营。只要他们大闹起来一放枪,这对我们的十分有利!”芳子就咬牙切齿地说道,“追,不怕,这里统统是大日本的地盘。” 经她这么在说,土肥原这才想到了,这一带的几条路,实乃是日本兵营一座连一座,心想你的土匪的只要往这一扎,就如鱼进网。他也就放大了胆子,加大了步子追起来。 刘先生在一条宽广的水泥大马路上跑了一段落,又来了一个急转弯,跑到一个小道上,直朝一片大树林里钻去。他们的这个动作,给人一个走投无路的架势。 土肥原一看他岔到小路上,以为他们心虚,完全是一个落荒而逃的样子。他来了劲,紧跑了过去,也一头钻进了林子里。不到四百米地,他跑了不到三分钟,可等他到了大树林里边后,竟傻了眼。只见,眼前杂草丛生,足有一人多高。一条小路,别说是拉着洋包车进去了,就是一个空身人,也得侧身才可走过,也不见宋继柳和车夫的人影子。 这时,土肥原贤二和川岛芳子都想:“莫非是他们连人带车藏在毛草丛里了?” 只见,川岛芳子从车子上下来,像瞎子一样发呆。他们毫无目标地在毛草中寻找车痕和人迹,却什么也没有发现,眼看着人车突然消失。芳子道:“真是大白天见到鬼了的!” “我的深怕另外有路,更怕船老大他们的已经穿插过去!”川岛芳子说完,就连忙在附近找了一棵最高大的松柏,爬了上去,她手搭凉棚,四处张望。 树林,在大毛草中探头探脑的除了坟墓就是石碑和石头,还有那若有若无的羊肠小道,树林外的大遍开阔地,尽收眼底,连只兔子都没有看见。哪还有人和车子的影子?就是这树林的四周,除了进来的这条路可以拉着洋包车走之外,其它路,是绝对不好行车的。真怪! 川岛芳子看罢,心中暗喜,忙滑下树来,把看到的一切,全附耳悄悄地在仍喘着粗气的土肥原耳边说了。 “难道说他们飞了?还是入地了?”土肥原贤二深思着牙一咬,胸有成竹地说,“不能,一定是藏在这里的某一个小小的角落的了,八嘎!” “好的,就算是他有三头六臂,也只有等死的份了。”川岛芳子自我打气地说。 “你们的快快给我上。”土肥原说完,这才向身后看了一下,身后,一个随从也没有。当初他头脑发热下了错命令,叫手下的人都去抓其他人了,这又能怪谁啊?他马上有了主意,一指三里处的关东军兵营说,“当兵的,没有跟来的没关系的,我守在这里的,你的叫兵营快来人包围树林,挖地三尺的,也要找到他们!” “那大佐阁下?”川岛芳子犹豫地说,“一个人在这大树林里,怕,不太妥当……” “不怕!”土肥原贤二从腰间拔出手枪,上了堂后不屑一顾地一笑,“我土肥原也不是吃醋的。何况,在这大白天,谅他们所谓的锄奸队也不敢在这里开枪,这里是大日本的地盘。” “也是。可是……”川岛芳子一琢磨,也是,就关心地说,“您千万别往里走,小心地在原地不动。” “你的放心地去吧,要尽快回来。” 土肥原直摆手叫他快走。说完,他就躲在一棵大柏树后面,四下机警地观察起来,并做好掩护川岛芳子的准备。 “嗨!”川岛芳子不再管他了,撒开腿,贴大树边跑。她不敢走小径,而是转到林子左侧往前去。抄近路到日军营里借兵包围林子。这时候她才发现,如此之高的毛草,实在是不太好走,已经达到寸步难行的程度,快跑更是痴人做梦。 眼看川岛芳子绕过大树林子。这会子,土肥原已完全被密林遮挡住,看不见川岛芳子的身影子,芳子回头更看不见土肥原了。 突然,川岛芳子被前边两棵直径一二米的大树挡住去路。有一条能挤过人的小道,正在这两棵大树中间。川岛芳子只好一路小跑,快到两块大石头中间的小路时,她本能地意识到不妙,但为时已晚了,只听:“噗通!”一声。 这一闷声响过,川岛芳子被摔进一个陷阱里,一声也哼不出,象一只野狗一样老老实实地摔在一只死狼的身上。这个大陷阱,别说是一个女人了,就是一只猴子也别想逃得掉。 川岛芳子掉下了陷阱,玩完了。有两个锄奸队的队员从树洞里爬出,将她绑了起来,押到不远处的一个无名山洞里,看管起来,听候继柳和刘先生的发落。此处,又是万籁无声,恢复正常了。 这里发生的一切,树林那边的土肥原竟一无所觉。他还在紧张地四下张望,苦苦等待。 密树林是静悄悄的,甚至于静得有些令人发瘆。尤其是偶尔刮来一阵风儿,涛声连连,嗷鸣一声,鬼哭狼嚎,更是让人大起鸡皮疙瘩。 猛然,土肥原似乎听到,不远处,有瑟瑟发抖的声音。他连忙握枪查找,又不响了。他刚一眨眼,又是一阵。如此三番五次,这才真正听到响动,好象就在十米之处的一大簇高毛草丛里。那丛毛草,方圆二十多米,正好能藏人。 土肥原心思一动,心里暗想:“可能是那俩家伙钻进这里趴着呢?”可细细巡视,由于离得太远,只能看到外貌,瞅不到里面。他犹豫一下,小心翼翼地换了一个位置。 大特务土肥原看了半天,这才看好了右前侧的一棵柏树。只要躲在它的后边,正好能够看清那毛草里面的情况。万一,里面有人向外打枪放箭,它可是最好的俺体,树下正好有一小块少草的空地好踏。他跑了一大步,麻利地纵身一跃,跳出了六米左右,直向那树后闪去他的双脚刚要落地,地没了,双眼一黑,“轰隆”一声,垂直地陷入黑洞中。 土肥原防不胜防,还是被锄奸队给算计了,活该! 大特务一落到陷阱里,守候的队员快速地合上活盖板。上面,又成了一块平坦的草地。又有两个队员,乘土肥原惊魂未定,饿虎扑食般地上来,首先下了他的枪,又用绳子将他绑个结实,最后双给他的嘴里塞上一双臭袜子。 第四十二章 狗急跳墙 一个小时后,树林不远处的马路上响起了汽车、摩托车的马达声。那全是土肥原手下的日本特务和宪兵 、警察。他们眼瞅着土肥原贤二和川岛芳子跑走了之后,又瞎忙了一小会,这才感到不对头,开动了现代化交通工具前来寻找。可他的前来,为时已晚了。令人可笑的是,他们全是一群蠢猪,竟然贴它而过,慢慢地走了。 “好汉们,将俩坏东西带上来!”宋继柳大声说道。 从不知道什么叫害怕的土肥原和川岛芳子,在几个大火把映照下发着呆,听到八仙桌后面的太师椅子上的美男子一声喝,心猛然哆嗦了一下。也许是这俩个家伙的脑袋都被摔昏了吧,还是被宋继柳和刘先生等锄奸队员给吓闷了。他们的头脑,此刻都有些呆板。他们很感迷茫:眼下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 四个队员连推带搡,把他们提到宋继柳的面前,先给他们从嘴里拽出破袜子,随后,又给他们松了绑。这二贼都打了一个哆嗦,目不转睛地看着俩个队员举着的最大的火把。 “哈哈……”突然,土肥原把头一扬,一阵狂笑,不屑一顾地大声说,“搞阴谋诡计的,是小小的。真有能力的,不动刀枪,只有拳脚争个高低,才能让人口服心也服!” “是呀!死到临还充大头蒜!”宋继柳安坐在椅子上,只紧紧腰带,冷笑一声,“今天把二位请来,就是要同你们真正比试一下,看谁的功夫真好,谁是他妈的孬种!我船老大有话在先,你们要是赢了的话,立马放人!” “啊!”二俘虏眼睛一亮,马上来了精神。川岛芳子抢着问,“此话当真?” “我们中国人从不说假话。”宋继柳认真地说,“不过,你们要是赢了,我们不单单放人,还把武器还给你们,够意思吧!” “好,一言为定!” “你们要是输了怎么着?”宋继柳问道,“不会当甩子,也就是说当孬种?” “听从尊便,决无怨言!”土肥原再也拿不起那个大佐的架子来了。 “好……” 狗特务还想往下说,话还没等说完呢,就听一边有人喊喝:“吠!土肥原,快关上你的粪门子,要真比武就快点动手,别说些多余的屁话!” “啊!”土肥原一听,心里说:嘴是吃饭的地方,怎么成了粪门了呢?这个家伙说话可真够损的。谁?他往那一看,吓得一缩脖子,这是怎么了?不但他吃惊,就连川岛芳子也为之一愣。什么原因?从一边走来一个大个子,这大个子二十几岁,左手捧着一个死人骷髅,右手提着一条眼镜蛇。骷髅双眼发着蓝光,毒蛇吐着血红的毒芯子,怪瘆人的! 锄奸队员往左右一分,大个子来到大厅中间了,这个大个子上前弓了一下腰说:“兄弟们让一让,闪开一下,教训小日本的人来了!” “好说!”土肥原一瞪眼,“你是谁?赶紧报上姓名。” “当然有名有姓,我姓老,名爹。” “噢,你是老爹的,啊?小家伙的真会骂人,看拳!” 土肥原贤二论拳就捣,大个子一闪身,拳走空了。“刷!”又是一招,这一招叫“鱼鹰捉食”,直奔大个子左眼掏抠来了。这要是给抠着,眼眼珠子立马下来! 大个子明白,喊了声“这招真好”,往下猛蹲一转脸,让这一掌落空。随后,又探左臂伸双指,猛抓土肥原一脉门,小日本真不含糊,“刷”把左手撤回来了,送右手,使了个“单风贯耳”,向大个子耳门子拍来了,“呜”。 大个子使了个“缩脖藏头”,往下一蹲,土肥原一掌扇空,再看大个子双掌一并,使了个“门神合门”,快击土肥原的小肚子,这要是打上,土肥原的肠子就成了几节了。 小日本一看不好,忙吐气吸腹腚往后用力,使了个千斤坠,又叫“蛤蟆钻土”蹿出三四米远,那大个子双掌砸空;土肥原往前一纵身,便了个“劈山救母”朝大个子脑袋砸去,大个子斜身进步把这一掌躲开,使了个“丹凤朝阳”击土肥原的软肋。土肥原一转身,把这一掌躲开;两个人你来我往就打了起来……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他们打了三十多个回合,再看这个大个子用右手一晃土肥原的面门,土地肥原用手一分,上大当了。 大个子猛然往下一缩身,使用权了一个“秋风扫落叶之扫堂腿”,这一招真让人大饱眼福,大个子打着打着趴在地上了,用脚后跟砸土肥原的小腿骨,土肥原怎么也没想到,他能使这一不会武的人习惯用的一招,再躲可就来不及了,耳朵里猛听“咔嚓”一声,可不得了,土肥原惨叫一声,一头栽倒,来了一个狗吃屡。 大个子这一腿,可不得了了,竟将土肥原的小腿骨砸折了。这土肥原受得了吗?嗷嗷大叫,豆大的汗珠顺着脑门直淌,山洞里小乱。这时围上几锄奸队员,七手八脚地把土肥原架起来抬到一边。这个小日本到了一边,再也拿不出日本武士精神来了,咧开嘴大叫“哎呀,哎呀……” “啊!”川岛芳子吓子一身冷汗,上前问,“大佐阁下,你怎么样?” “我疼得受不了了。” “忍一下啊,我现在就给你接骨。” 川岛芳子化名金璧辉,生于是一九零六年,是清末贵族萧清王善耆的第十四位格格。辛亥革命后,清朝被孙中山领导革命党人推翻。善耆心中不甘,一心想在中国复辟王朝,便投靠日本人,将十四格格送给日本浪人川岛浪速抚养。川岛浪速原是萧清王日语翻译,一向得萧清**任。 川岛浪速根据善耆之意,收十四格格为养女,改她名为川岛芳子。从此这个丫头移居日本川岛家,接受日式教育,立志复辟清室,恢复家族显赫声誉。到十六七岁,生得如花似玉,春意盎然。因怀复辟梦,虽说是弱女子,却习骑马、擒拿、格斗、射击、医术,并习以**人。特喜女扮男装,极少着女孩装。 此特务化名金璧辉,投靠日本侵华日本关东军,尤其是靠上了关东军特务机关长土肥原,把赌注押在土肥原和关东军的身上,实现复辟大清之美梦。 土肥原虽生性凶狠,但十分好色,见其美丽大方,乐得占些便宜,在其面前一直是只听话的小绵羊。这二人各有所需,明来暗往,狼狈为奸,床上炕下,一拍即合。川岛芳子真是呼之即到,从不怠慢,大献殷勤。 此时,川岛芳子给土肥原吃了止痛药——七步散,然后动手给他接骨头。疼得土肥原喊爹叫娘。忙活了一会子上了夹板。刘先生又叫人给土肥原吃了消炎药,命队员好生护理。 芳子忙完了,用手擦了下脸,火往上直撞,非要同大个子拼命不可。当看见大个子正在一边大笑时,骂了句:“小杂毛,你的胆子还真不少呀,竟敢在这里伤我大日本军官的腿?” 大个子从身上摸出一个蚕豆往嘴里一扔,“嘎巴”一声,吃了起来。连看都不去看芳子一眼,懒得理她。 “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可就要动手了。可我金璧辉不打无名无姓之人,快报上姓名来受死!”芳子看徐允夺那不理不睬的样子,而十分生气地说着。 “你叫金璧辉哪?你真是一个野鸡无名,草鞋无号的小家伙。你骂了半天,俺徐大个子岂能容饶,接掌吧!奶奶个熊猫!” 大个子徐允夺身形转动同她战在一起,一交手大个子就觉得不太对劲,这金璧辉的能耐比土肥原大多了。这家伙身子转动,掌上挂风,快似闪电,大个子竭尽全力跟她打拼,但是无胜利的把握啊!有道是人不可小看,海水不可碗端,就是海碗也不行呀! 川岛芳子一看这个大个子只有招架之工,并无还手之力,把玉牙一咬。得了,给我的临时老男人报仇吧,“啪啪啪”她使了个“九龙连环掌”,这掌象雨点般打下来。徐允夺赶紧用手招架,来不及观察人家下半身。 川岛芳子这一招是假的,当然你要是不躲那就是真的。这叫声东击西,真真假假。其实她是要用脚伤人的,才来这个半真半假的动作呢,只见她左腿一立,右腿一提对准大个子左小腿就是一脚,大个子徐允夺没有躲开,“咔嚓”一声左小腿迎面骨被踢折了,大个子疼得一下歪倒。 徐大个子的那条眼镜蛇一见主人被打得趴在地上,就不答应了,“唰”的蹿到川岛芳子左腿处,上去就是一口,然后逃走了。几秒钟之后,川岛芳子一头倒下了地,昏了过去。 宋继柳赶紧找来药箱子,给徐允夺接骨头。刘先生快速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布条,把川岛芳子被毒蛇咬了的小腿绑了起来,然后给她喂上解毒药,自己也吃一小点。他吃完之后,就趴在地上用嘴给川岛芳子吸毒液,吸一口吐一口,一直吸到完全是纯血液为止。 第四十三章 逃之夭夭 过了小半天,川岛芳子就缩醒了过来。好心的宋继柳给她端来了小米稀饭和馒头,喂她。她帮人家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把这个饭菜给打翻了。嘴里还不停地大喊:“我的要‘解手’的有!” “去你妈的小杂种,你的手不是早就被解开了么!”没有文化的相小墩生气地说。 一边的土肥原听后,有气无力地说:“她要出去方便方便。” “去你妈个屄,还要出去转转,转你妈个x。不杀你们就不错了,还有心情出去转一转?真是不知死的东西?”“啪”相小墩叫骂着给了土肥原一个大巴掌,土肥原的脸上立刻出了五个大指。 刘先生一看这个情形,感到蹊跷。就过去小声地问道:“金先生,是不是要解小便?有什么不好意思直说,你又不是女的。” “我,我,我是,是女的!”芳子嘟嘟囔囔着。 “啊……”众人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话来。 整个锄奸队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这才围过去细看,这一看不大紧,还真象是女人。一个女孩子要出去撒尿,这些大老爷们怎能跟着?不跟着又怕她跑了,这可如何是好? “你们是个大老爷们吗?你们不是说谁打赢就放谁走吗?为什么这样不兑现?”到底不愧是十四格格,说起话来竟敢连用三个大问号。她就不怕人家一生气,把他们给宰了?! “好,只要你把自己的真正身份说了就放了你。我们中国人是绝对不食言的,但他不能放,因为他败了。” 女特务听后,无力地站起来。 “把她带到一边问话。”宋继柳说完。一打手势令人把她带到一边问话,这主要是怕给土肥原听见,而串起供来。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才真正知道她的身份,原来她竟然是一个投敌的格格,理应处死。现,只能把她先放了,因为她是被蛇咬伤的。 土肥原一看人家真的把川岛芳子给放了,就急开了。心里话:“你这个死丫头也太不仗义了,你为什么不陪着我一起受罪呀!”土肥原以为自己死期到了,被吓得霍然坐了起来。他仰着脸问:“死,我的不怕!只想知道一件事,川岛芳子是不是真的被你们放了?” “是的!”刘先生干脆利索地说。 “我协妈的!”戚万红见他不单单嘴硬,而且话也多,就尖酸地说,“人家大佐先生不是投错师门,学艺不高,只是小日本的小天皇没有保佑好呀!” “哈哈……”众人哄的一声笑了起来。 “小鬼子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要不是队长有令在先的话,老子早让你这个老杂毛回老家了!”一边的高中华举着手枪道。 土肥原得到了回答。他想只要芳子能回去,她就一定带人来救自己的。想到这里心中一乐,脸上挂起了笑容。宋继柳见他脸上有了人色,厉声喝:“把他绑起来,抬走。马上转移!” “嗯?”土肥原一惊,下意识反问,“为什么不马上杀了我?” “杀不杀你,关键看你自己的表现。只要你能乖乖听话,那就不杀你了。你的小命就在你自己的手中呐!”宋继柳笑道。 “我的决不投降,还是现在杀了我吧?!” 在土肥原绝望之际,宋继柳下令道:“把他的嘴给我堵上,开始转移!” 队员们把原给他塞嘴的那双臭袜子,又重新塞到他的嘴里了。 锄奸队在这个山洞里外都埋上了**,并在树上和草丛里布上连环雷。然后,抬着徐允夺和土肥原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转移到隐蔽在不远处的一辆军用吉普车边,他们快速上了车子,飞快地转移着。 两个小时之后,来到了一个新的落脚点。 锄奸队员们刚到新的落脚点,那边山洞的**炸开了,死伤了二十几个宪兵。日本鬼子生气地放了一把大火,把这片树林烧个精光。这就拉开了鬼子在中国必败的序幕,因为他们已开始实使了惨无人道的“三光”政策了。 司务长戚万红见大家伙平安地转移到一个新的地点,兴奋地高声大叫:“队员们,将酒菜摆上来,全体庆贺。这一仗干得很好,咱们不单单砸了小日本的场子,还把大特务土肥原贤二给捉了回来,为这次的大胜利,除了站岗、放哨的之外,都要好好地干上一杯!” 随着戚万红的命令,马上有几个队员进来,摆开了八仙桌子。队员们人多,这一个大山洞摆布不下,又在旁边小山洞摆上一桌,如此看来他们还真要一醉方休了。可是…… 刘先生在他们上凉菜时,到一边拍拍身上的的尘土,洗了洗手和脸,这才笑容可掬地走过来,马上被宋继柳和戚万红按到了首席。这一桌酒席,徐允夺被宋继柳放在了主位,刘先生被按在了次位,于荣光坐上了第三位,而宋继柳自己只坐了三位,四、五、六、七、八位,分别有皮永新、戚万红、高中华、相新园、相小墩在坐,正好坐了挤满。这是青帮锄奸队的核心人物。 酒宴开始,各桌上的队员兴高采烈,不拘小节,酒过三巡,菜过八样,猜谜行令,嬉闹斗趣,耍笑大开。 首席上,几人很是斯文。相小墩首先持壶,给每个人斟满后,宋继柳捧起酒来,先敬徐允夺,再敬刘先生,接着逐一相敬,说了句:“多谢诸位齐心协力,这次又打了胜仗,给我们锄奸队争了面子,更给咱们中国人争了一口气,请多喝几杯!” “好!”大家伙异口同声。 于荣光见徐允夺又拼命地大灌白酒,就关心地说:“大个子徐允夺先生,你腿有伤要少喝这白酒,多喝的虎骨药酒,这样对伤处有好处。” “好!知道了!”徐允夺笑呵呵道。 皮永新见大个子喝酒的样子,想起自己在哈尔滨借醉避席,出酒场闲逛,发现自己的队伍被包围,由于自己及时报警,才避免了一次极大的损失,笑着说:“酒,要慢慢地喝,更要小喝。菜一共六个,这才上了四个!谁也不许装醉溜了,叫大家去拖回来。” “我们一定会杠杠的!”相小站连说,“不会,不会!”他又给自己的杯子满上了。 蓦地,刘先生双眼皮连跳了几下,他本能地四下看了看,只见:大家伙,个个喝了个脸红脖子紫,仍大喝着。 “二位!”刘先生不由地问宋继柳、相小墩,“咱们队里的人都在这里喝酒吗?” “怎么回事?”宋继柳说,“几乎都在!” “那谁在看守土肥原?”刘先生又问道。 “喝呀!”相小墩说,“参谋长先生,你问这个干什么?放心吧。我们的酒还没有喝好呐?你怕土肥原跑了吗?你想会吗?他的腿断了连行走都不困难,他还能飞上了天?他就是神仙也难逃咱这‘千斤闸’的大门。 “啊!”刘先生大吃一惊,“这么说,没有人看着这个特大的特务了?” “有啊,大铁锁,大铁栓,大石门……还有半瓶酒,三个小菜,他正在享受着呐!”相小墩尖酸刻薄地道,“这还不够味吗?参谋长先生!” “废话!”刘先生在也沉不住气了,他猛地站了起来,严肃地说,“想不到,一个小小的胜利,就让我们这些人如此麻痹大意!走,快看看去!” “是呀,我也有了不祥之感,现特别担心了。”继柳道,“快,快快!” 相小墩见他们急成这个样子,还想说什么,把嘴张象水瓢一样大,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领导说的对!”皮永新抢着说,“人无远虑,必有大忧,还是看看好。小心是没有过火的!” “走。”宋继柳见此也只好说,“好,看看去。我坐累了,正想活动活动呐!” 继柳站起了身。除了徐允夺不能站起之外,另外几个人都跟着站了起来。 八个人,四前四后,一路小跑,直奔关押土肥原的山洞而去。远远就见:石门大开,铁栓子丢在一边,几个顶门的大石头了离开了大门。 刘参谋长什么话也没有再说,因为说多了反而无意思,等于往人家的伤口撒盐,起反作用,更有甚者那全是没有出息人的作法,他可是当地的地下党的领导者。 可沉不住气的宋继柳等人先一起惊叫起来:“嗯,出事了……” 刘参谋长几个快速跑到洞里,直呆呆发愣,吓得一句也说不出来。片刻,只是相小站喃喃地说:“奇怪,他断了一条腿是怎么跑的呢?” “是呀?!”宋继柳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一个队员急急忙忙的说:“宋队长,不好了……” 第四十四章 气急败坏 野外的小道上,日本大特务土肥原连滚带爬地向前跑着,跑得大喘粗气,口冒白沫,晕晕沉沉地向一个小日本的小兵营大门一依,用左用不停的擦汗。他见一个当兵的过来,就向前扑。 站岗的日本士兵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破衣烂衫、全身都是泥血的人过来。于是,心想:“一定是一个中国的要饭花子,把我们的军营当成饭店了!” 于是,这当兵的赶紧过去轻轻推了一下:“这里没有饭的,快快的走开!” “八格!”土肥原被推之后,这才清醒,赶紧用日本话说道,“我的是大日本的皇军,快快的给我开门。” 这站岗的鬼子兵是朝鲜人,他在家乡被日本鬼子侵占后,在万般无奈情况下才当兵的。日语,对他来说也是外语,最多只能听懂简单的几句而已。他本来就对日本人持特别仇恨的态度,听这个家伙说自己是日本人,就更加恼火了,于是上去就要动手打儿了。 “不要!”土肥原一看就慌作一团,赶紧大声地说道,“我是大日本特务机关长土肥原大佐!” 这个士兵这一下听明白了,不听明白还不要紧,一听明白就打得更凶。于是,边打边说:“我操你他奶奶的,你是大佐,我还是日本的天皇呐!”上去就是几个老拳。打得本来有伤的土肥原,向后翻一个大跟头,差一点“走人”。 正当这个看门的士兵打得起劲时,一个查岗的小队长从里面走出,他见士兵正在黑暗的大门外,殴打一个身穿中国老百姓衣服的人。二话没说,也上去就是几脚,踢得土肥原大叫:“我是大日本军官,是大佐……” 这个小队长一听还真的吓了一大跳,那是因为他早就接到上级的通报,说一个叫土肥原的大佐在大连跑丢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跑到他这一百里之外的兵营来。于是乎,他赶紧上前一看,这一看不大紧,还真像通知说的一个样子。于是,就上前问:“你是那一位?” “八格!”土肥原位有气无力,“我是特务机关长土肥原大佐……” 半个小时后,土肥原连流血的伤腿都没有来得及重包一下,同一名少佐并排骑在东洋大马上,领着一个中队的小鬼子和一个大队伪军由狼穴冲出。他一挥手,四个日军小队和十六个伪军小队,分二十路,围向这个小山林。骑兵在前,步兵在后,还有炮兵的骡马驮着小炮紧跟着。 又过了二十分钟,胆小如鼠的日伪军离树林有二百米地方,纷纷卧倒,对这个树林形成了合围。骑在马上的日军军官举起信号枪,向天空打了三颗信号弹。随后,日炮兵向山洞放起了迫击炮来。可惜,百年的古树林遭上大劫了。 炮声隆隆,火光冲天。参天古树,拦腰炸断;枝节乱飞,坟墓石碑,几乎扫平。起初还能听到鸟类惊叫,立即疾飞而去,逐渐只剩炮声和火光了。 那片美丽的树林里,大火烧红了半边天,照得方圆几里地,好象大白天一样子。 土肥原要过了一军官手中的望远镜,朝山洞的方向看去,只见附近的树木十有九伤,终是正规军开战,炮弹落得恰到好处,颗颗全在山洞开了花。可是,不见人的踪影。 也许是锄奸队的人都死光了,还是仍然在洞中躲藏着?土肥原下令停止打炮,步枪开始猛扫。轻机枪、重机枪和三八大盖子一起开火,“哒哒哒”,象过年时放鞭炮一样,一片连着一片。他们还真舍得,只有十多分钟的时,就把十多箱机枪子弹给报销了。 坏种土肥原再次用望远镜看看,没被炸倒的大树,让这阵弹雨,几乎快把枝叶打光了。可还是不见人的影子,奇怪,太怪了! 土肥原一挥右手,下令:“停止射击。” “停止射击。”日军少佐下了口令。小鬼子停止了打枪,原地待命。山洞附近,又死一般地静了下来。 杀人不眨眼的日军少佐,高喊了一声:“冲锋,抢占有利地形!”并抬手发了了第二次战斗的命令。日伪军一跃而起,端着大枪,向山洞发起了进攻。 土肥原同日军少佐和伪军大队长,紧跟在冲锋的士兵后边。结果,他们在火光中冲到山洞边,却不见一个人影。可是还不错,不远处竟然有十多只野鸡和野兔被乱枪打死。 小鬼子的正规军占领了山洞附近,在这里没有碰到对手,令官兵感到大惑不解。各个小头目,纷纷向土肥原和日少佐指挥官请示:下一步将如何进行。 土肥原命令道:“你们几个皇协军的头子向洞里喊话。” 果然是忠实的狗汉奸,叫干什么就干什么,真听话!他们分别喊:“喂,船老大和参谋长,听着!你们被困在里边了,快出来投降吧!我们大太君说了,不杀你们。我们可以不杀你们,而成立一个日中徐福研究会,让日中两国早日成为一家而努力,为全世界所有人的造福…… “快投降吧,否则是死路一条,你们是网中的鱼虾,无路可逃啦,太君宽宏大量,放你们一马……” 开始喊得还上路子,可后来见洞中没反应,就来了气,开始满嘴乱喷粪:“……不出来就向里打炮啦!” “放毒气弹熏啦,你奶奶的!” “放火烧你们这些狗娘养的……” “……” 天完全黑了下来,夜深人静,豺狼的叫骂声,吵得附近的村庄里,一阵阵狗骂:“汪汪汪——”这就是唯一的对骂声吧! “如此看来还没有人的回答声,现我的命令进山洞抓人。现先进一个人的干活。”土肥原就当官的下了命令。 于是,先一个人下去,没动静,再下五个,然后是一个班,最后是一个小队,一个中队。一共进去了二百多人。 谁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提心吊胆进去的日伪军,竟然没有遭到人的还击。只是有十几个人,不小心中了机关,被弓箭射死。还有几个被几块巨压在下面,生死不明。至于锄奸队,还是一个人影子没看到。 沉不住气的土肥原在原地上直打转,不由地说:“我的要亲自下去了。” “这个……”日军少佐担心的说,“也好,可一定要小心翼翼的!” 于是乎,土肥原亲自下去了领人来了个大搜索。洞内空空如也,确实不见一个锄奸队员的影子。他带人忙了大半夜,不单单是水中捞月——白费力!反而又叫**和**给报销了十几个倒霉蛋,不由不令这个大坏蛋气急败坏,恼羞成怒。 土肥原又回到山洞外,气喘吁吁转了一大圈,又凶神恶煞地下令:“八格!快快的装上**,让人快撤到五里以外去,炸毁这个山洞。” 正是午夜时分,“轰隆”一声地巨响,震得整个大连地区颤动了一下子,好似天塌地陷一般。真是人喊狗叫的,乱成了一锅粥…… 第四十五章 冒雪打狼 虽说已经打春了,地处渤海之滨的大连地区,仍被春雪覆盖着。凛冽的西北风滚过海面,圈圈打旋,掀起大浪。灰蒙蒙的月光,透过无叶树林洒在地面,昏昏沉沉的月光,透过枣树林无叶的梢枝洒向地面,花花点点。 一更时分,寒月悄悄地溜掉了,又瓢起了雪花来。 毛毛绒绒的雪花,越下越大,纷纷扬扬,铺天盖地。它,填平了累累弹坑,埋没了斑斑血迹;此雪,掩盖不住侵略者那罪恶滔天的暴行,更扑灭不了燃烧在中华民族心胸中的抗战怒火! 你看!在这扑天而来的大雪天,有一支精悍的小队伍,那不是在快速前进吗?这支人马,摆成一溜长蛇阵,一个紧跟一个地走着。他们那沙沙的脚步,和这漫山遍野的风雪声合在一起,奏响了一曲胜利的交响曲。 队员们那灿灿的脸上滚动着窜窜汗珠。 一团团的热气,从他们的鼻嘴里、衣领里钻出来,又在眉毛上、帽沿上结成了冰霜。这些热气凝聚成的白霜,和从天上漂下的雪花掺混在一起,使人们和大地有机地结合成为一体,外人很难分的出来。 这支小队伍是哪一部分的? 这就是我们那支去狼窝打狼的青帮会锄奸队。 一天下来,鬼子的一个中队的“扫荡队”,被我队员们牵着牛鼻子走了一整天。他们只要一歇了下来,就给他几家伙,放倒他几个。然后接着再跟他们兜圈子,他们只要一休息,准又挨揍。 小日本穿的是加重的大皮鞋,而锄奸队穿的是超轻的高帮布球鞋,在行动上大不如锄奸队,吃亏是必然的。再一个就是,我锄奸队员人人都有几下子,大多都经明师指点过。 可这些小日本的傻大兵,又如何能同武林高手去过招呐?往往是挨了打还不知为了啥!锄奸队员跟小日本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使鬼子到处挨打,层层剥皮,使几百名鬼子,最后仅剩二十几人。溜了。 而今,这支惯于连续作战的锄奸队,这不又出现在偷袭大连的征途上。 此时,离大连土肥原的临时狼窝已经不远了。队员们全都来了精神。你看!他们的腿更快了,脚步声听不见了,个个精神抖擞,在准备迎接这场出奇兵、入狼窝打狼的战斗。 你看!我们的队员多么勇猛呀!只见每个人的前腰带上,都插着一两支盒子枪,它们都张着大机头,枪柄上的红带子迎风招展。另外,每人四个日式“甜脆瓜”,在弹药带里象保护神一样,壮我虎威! 锄奸队队长宋继柳,一马当先,走在队伍的前头。不一会子,来到了大连近郊了。宋继柳按照参谋长的意图将队员们部署好,又派出人去同前来接应的内线联系,然后,他这才和刘先生一起领上戚万红、相小墩、相二利三名分队长来到大连城外的一座破庙后头。 这里,是他们和内线派出的接头地点。突然,有一个时隐时现的人影,在风雪中象幽灵一样,向这里闪来。 当那人影正向这小破庙浮来的时候,又传来了若有若无的母鸡叫声。这时,擅长口技的戚万红,就学起公鸡叫来。这联络信号发出后,只见有个混身是白雪的小家伙,踏着白雪覆盖人的黄沙地猛个趔趄扑了过来。 宋继柳见来者只身一个人,又是赤手空拳,做为一个指挥官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傻小子不是坏人。于是,他就向前答话:“你是谁?” “孙子大。” “从哪里为?干什么的?” “来,来找公鸡的……” 孙子大只说了这半截话,又收住了嘴,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子?是干什么的?” “宋老大!家中刚丢了一只母鸡,正在找呐!” 这一句是刘先生答的。因为他怕出现误会,所以抢先开了腔。并且,他一边答着话,一边赶上前,握住了孙子大的大手。一握手,刘先生心里就踏实了。 这是因为:刘参谋长早就认出了孙子大来,但由于长时间没有见面,又不太敢相认。可在他的印象中,孙子大是个裁缝的学徒,中指上一直戴着“顶针”。通过这么一握手,就可证明这个孙子大不是一个冒牌货。 于是攀谈了一会,孙子大告诉继柳和刘先生:“真可惜的是——川岛芳子去上海了。土肥原仍旧在大连,正在同他一伙狐朋狗友一起,为捣毁除奸队的老窝和赶跑了这个眼中钉,而大摆宴席。” 宋继柳听后双手一拍刘参谋长和孙子在二人的肩膀说:“万红、小墩、二利,咱们按原定路线出发。” “不!不行啊!”子大说,“那条路子,小日本加岗、加哨了!” 久经沙场的宋刘二位,尽管他们完全清楚,在任何一次战斗过程中,战场上的变化是无法预料的,可是,今天这个变化来得太突然了,闹得这两位“哼哈二将”,也突感一惊。 “请放心,咱有办法!快跟俺走!” 子大胸有成竹地说了这么一句,继而又将他发现的路线告诉给宋刘。二人听后,高兴地同意了。 接着,这支临时由十二名“武林高手”组成的夜袭小分队,以子大为向导,以继柳为指挥,刘先生为参谋长、副指挥的锄奸队。在风雪和夜幕的掩护下,悄悄地向大连市区土肥原的老窝靠近着。继柳一边走一边悄声嘱咐子大:“咱们这次夜袭土肥原,力争打个无声仗,无论遇到任何事情,你可不能随便出声呀……” 他们越走离土肥原处越近了。夜空中的浓色黑影,隐隐约约地勾画出了土肥原住居处的轮廓—— 它,宛如一个正方形的孤岛,浮现在茫茫苍苍的汪洋中。它的周围筑起一道高高的围墙。围墙南面的正中央,砌了个围子门。这围攻子门洞房顶上,修了个足有数丈高的三岗楼子。那里头,二十四小时不断岗。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土肥原小窝的周围一片黑暗,静悄悄的的没有一点声息,只有那一缕缕的阴暗的黄光,从岗楼的枪眼里射出来,闪闪发光,好似毒蛇猛兽的贼眼。另外,在围墙上边,还有一个来回走动的流动哨,象个魔鬼似的在那上边来来回回地走动着。 这时,白雪反射出的光亮,帮了宋继柳的忙。他的眼睛放出两道无畏的锐光,借着这微弱的雪光,眺望着那个神秘莫测的狼窝,不由得心中暗道:“鬼子的戒备真象铁桶一样哪!” 这时节,继柳虽然头脑里充满着胜利的信心,也完全相信子大这个向导的可靠性,可他出于强烈的责任感,还是情不自禁地在叮嘱自己:“宋继柳啊宋继柳!你可要高度警惕,处处小心啊!” 人们也许要问:“宋继柳在枪击三坏种手下的打手时候,在大闹海州府的时候,在海上战海盗的时候,在营救情报员的时候,在计捉土肥原和川岛芳子的时候,都是那样勇猛无畏,而今,怎么又这样犹豫不决了呢?”不!这不是什么犹豫不决!这是一个成熟的指挥员所具备的高度责任感。 你看!小心谨慎的宋继柳,瞅准了哨兵溜过去的空隙,这才机智而迅速地将他的小分队带到这城外的花园里。子大在冬青丛中一指,悄悄地说道:“你看——” 宋继柳顺着他的手臂望前一看,只见围墙上有个隐约可见的出水口。那出水口,刚巧能钻过人。 宋继柳道:“小日本太傻了!怎么能留这么大的出水口子?” 孙子大小声地解释道:“原先,这出水口当中还有八根钢筋,刚才我从这里爬出来的时候,把钢筋拉断了……” 宋继柳用手势止住孙子大的话语,又用手势发布了前进的命令——行动!随即,他们用上了平时训练过的过路方法——匍匐前进!一个接一个,一瞬间便全钻进了出水口。 第四十六章 捂住狼门 说来也的不巧,由于这块围墙的根特别的厚,出水道也就长,竟然能容得下十个人。被后面挤出来的和吴广善、皮永新,刚一出洞,身子刚刚站直,那个流动哨溜哒回来了!这可如何是好?皮永新和吴广善二人一起想着对策,吴广善趁皮永新站起来时,向一边一趴。 于是,皮永新心里嘀咕着:“怎么就这么巧?协小鬼子奶奶个腚的……” “口令!”就听围墙上传来一声鬼叫,“谁?什么的干活?口令!” 这可太难为人了,皮永新哪知道鬼子的口令!可是,鬼子已经发现了有人,再隐蔽显然不是明智之举!这该怎么办呐?聪明的皮永新,面对着那个一面问口令、一面拉枪栓的鬼子哨兵,灵机一动,当即发出一种女人的声韵:“鸡,咕咕。鸡,咕咕……” 只见皮永新用妇人的声韵一哄骗,那个哇啦哇啦直叫的哨兵立刻不哇啦了,他把大枪往身上一挎,嘴里直喘粗气地往围墙下跑来。这时的皮永新,装出很害怕的样子,慌忙向一边的一个厕所里躲藏。 当这个不知生死、色胆包天的日本大兵刚跑进厕所时,皮永新照他的太阳穴就是一个直拳,小鬼子的脑袋立刻开了花。皮永新怕这个家伙没有死亡,又照它的心脏部位掏上了三拳,这才顺手把它填进屎坑里。 宋继柳见没有什么事了,就风趣地说:“彭大村,人家小日本回老家吃饭去了,你这个也穿着鬼子服装的小鬼子就替它站一会岗吧!” 会几句日本话的彭大村,当即领会了队长的意思。他含着笑声轻轻地应了一声“好”,便背起哨兵大枪,飞身跃上了围墙,当起的鬼子的哨兵来了。 “兄弟们!”宋继柳见彭大村上了围墙后,一转身向刘先生、于荣光、皮永新、吴广善、高中华、戚万红、相小墩等人说,“快走呀!咱们到小日本关东军的一窝里去参观参观!” 在打仗之前,指挥员的一言一行,对手下的队员来说,都具有一定的感召力。刚才,相小三他们刚进围墙时,心里有点小紧张。可是,通过宋继柳这时的言行,将他们那点紧张的心情,一下子都被吹跑了。 夜,很深了。宋继柳一行十一人,顺着一条小窄街,风快地小跑着。街道上的雪足有尺把厚。小街上,白亮亮的。有些柴草的叶片,被风一吹,正在同雪花一起飞舞,情形十分瘆人,令人胆怯。路边,有个不大的空场子,上面堆满了柴草,好似一个个埋下恶鬼的坟墓。 这些柴草,全是小鬼子从老百姓那抢来的。鬼子为了安全起见,总是将囤积的柴草,存放在较远的一个地方。今夜,戚万红见这些柴草,大脑突然一热,随即捅了宋继柳一把,悄悄地道:“老大!咱应去个人,先把那些坟给点上了,等那些小日本的‘野鬼们’来抢‘钱’,咱们就……” 宋继柳不由向那里扫了几眼,没有表态。 万红停了一下,见继柳没有反应,就接着说:“咱们那么一来,鬼子一定要出来救火!咱们就可以‘趁火打劫’……” 在戚万红说话的时候,有许多想法,在船老大宋继柳的脑海里翻腾、旋转,经过筛选后不断地放弃和更新。 刚一开始,宋继柳队长的想法是:“万红的想法有的道理……”可是,这个想法还没有站住脚,就被另一个念头赶跑了:“不行,绝对不可以!一来,我这次战斗是‘奇袭’,这最重要的是一个‘奇’字。二来,不单单是会打草惊蛇,还会断了咱自己的后路,更重要的是会连累附近的老百姓!” 这种想法,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便从宋继柳的脑海一闪而过。只是向戚万红色摆摆手,一言未发地前走着。不一会,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一个十字街头,又拐了一个大弯,最后快速进入一条胡同。这是一个环境优美的小巷子,要不然让小鬼子给抢占了,还真是一个不多的世外桃源。 大特务土肥原的临时住所,就在前面。这个巷子上,有个座北朝南的小院子。孙子大走进去后,首先将这个大门给锁上。宋继柳小声问子大:“这是为什么?” “为防万一。”孙子大咬着继柳的耳朵说,“这个院子里,是一个大汉奸的家,这个家伙特坏,时常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锁上这个坏了的家门,是防备他万一出来……” “嗯!”宋继柳高兴地点点头,“好!” 接着,他们便顺着这个小巷子向前走去。在快接近土肥原的院门口时,见有一个日本宪兵门岗,倚在大门上,抱着枪,正在打瞌睡。这时节,一阵阵狂笑声,外加充鼻酒肉味,一齐飞了出来,不得不让人大流口水。 宋继柳向皮永新和于荣光甩头示意。这两人象俩只壁虎似的,紧贴墙壁窜过去,皮永新猛地卡住门岗的脖子。那呼噜呼噜的鼾声,一下子不听不到了。于荣光又上去就是一拳,立刻把这个倒霉蛋的脑袋给挨扁了一大块。皮永新怕院里人多心,就学着打起了呼噜。 一刹那,他们二人就把这个还没断气的门岗,堵上了嘴,捆了个五花大绑,塞进了门后的黑洞里。随着几个穿戴鬼子衣帽的黑影的移动,相小站、相二利窜上了有利地形。 这一小会子,宋继柳集中注意力,注视着院子里外的动静。突然,当的一声,伴随着开门声有个人走出开席的屋子。糟糕!宋继柳心里咯噔一下,轻声命令道:“准备行动!” 相大黑、皮永新听令来了精神,立即做好了冲杀的准备。只见那个黑影在雪地上打着伞,向西南角上那个厕所走去。那个家伙到了厕所里边,发出了一阵呕吐声…… 相大黑将闷在心中的那口大气吐出来,小声说:“活该这个小家伙多活一会子!” “嘘……”宋继柳嫌他话多,用手指头向自己的嘴一挡。随后,又将嘴伸在他的耳上说,“你,专门盯住厕所里的那个家伙,他要是出来,就干掉他!” 相大黑轻轻点头,小声地说:“明白!” 宋继柳又把俩队员安排在门口上,便和刘先生、于荣光、皮永新、吴广善等人进了院内。 大家一细看,映在队员面前是一所白茫茫的庭院,边屋只有两间。除了这个门楼这外,还有一间锅屋,一间小仓库之外,还有那个厕所,再就是那个主要建造物——三间北屋了。 于荣光,一手举着手**,一手端着盒子枪封住房门口。宋继柳和吴广善来到正亮着灯的北屋东间的窗台前,用手指抠破窗纸,顺着这个小孔向里面看去。 只见,灯下放着一张八仙桌子。一伙东洋鬼子,正在鱼山肉海中狼吞虎咽着。他们围桌而坐摆了个大圈子。桌面上,四盘八碗十六个碟,摆了一大片。 在这些人面兽心的家伙旁边,还坐着三位被绑着的中国姑娘。她们,就是前几天被抓来的大连姑娘——陈小曼和王利平、陈小丫三人。这一阵,陈小曼等坐在桌角处,一直是低着头流着泪水。她那黑黑的大眼睛,已是通红通红的,真是赛过红眼病的患者的双目。 吱呀一声,门开了。房门一开,三位彪形大汉伴随着清风,闪了进来。他们就是经过化装的宋继柳、于荣光和皮永新。 让人发毛的是他们三人,一手端着盒子枪,一手举着手**肩并肩地站在房门口上。这一态势,再叫那一身雪花一衬,真象天兵天将一样威武无比! 第四十七章 关门打狼 说来也的不巧,由于这块围墙的根特别的厚,出水道也就长,竟然能容得下十个人。被后面挤出来的和吴广善、皮永新,刚一出洞,身子刚刚站直,那个流动哨溜哒回来了!这可如何是好?皮永新和吴广善二人一起想着对策,吴广善趁皮永新站起来时,向一边一趴。 于是,皮永新心里嘀咕着:“怎么就这么巧?协小鬼子奶奶个腚的……” “口令!”就听围墙上传来一声鬼叫,“谁?什么的干活?口令!” 这可太难为人了,皮永新哪知道鬼子的口令!可是,鬼子已经发现了有人,再隐蔽显然不是明智之举!这该怎么办呐?聪明的皮永新,面对着那个一面问口令、一面拉枪栓的鬼子哨兵,灵机一动,当即发出一种女人的声韵:“鸡,咕咕。鸡,咕咕……” 只见皮永新用妇人的声韵一哄骗,那个哇啦哇啦直叫的哨兵立刻不哇啦了,他把大枪往身上一挎,嘴里直喘粗气地往围墙下跑来。这时的皮永新,装出很害怕的样子,慌忙向一边的一个厕所里躲藏。 当这个不知生死、色胆包天的日本大兵刚跑进厕所时,皮永新照他的太阳穴就是一个直拳,小鬼子的脑袋立刻开了花。皮永新怕这个家伙没有死亡,又照它的心脏部位掏上了三拳,这才顺手把它填进屎坑里。 宋继柳见没有什么事了,就风趣地说:“彭大村,人家小日本回老家吃饭去了,你这个也穿着鬼子服装的小鬼子就替它站一会岗吧!” 会几句日本话的彭大村,当即领会了队长的意思。他含着笑声轻轻地应了一声“好”,便背起哨兵大枪,飞身跃上了围墙,当起的鬼子的哨兵来了。 “兄弟们!”宋继柳见彭大村上了围墙后,一转身向刘先生、于荣光、皮永新、吴广善、高中华、戚万红、相小墩等人说,“快走呀!咱们到小日本关东军的一窝里去参观参观!” 在打仗之前,指挥员的一言一行,对手下的队员来说,都具有一定的感召力。刚才,相小三他们刚进围墙时,心里有点小紧张。可是,通过宋继柳这时的言行,将他们那点紧张的心情,一下子都被吹跑了。 夜,很深了。宋继柳一行十一人,顺着一条小窄街,风快地小跑着。街道上的雪足有尺把厚。小街上,白亮亮的。有些柴草的叶片,被风一吹,正在同雪花一起飞舞,情形十分瘆人,令人胆怯。路边,有个不大的空场子,上面堆满了柴草,好似一个个埋下恶鬼的坟墓。 这些柴草,全是小鬼子从老百姓那抢来的。鬼子为了安全起见,总是将囤积的柴草,存放在较远的一个地方。今夜,戚万红见这些柴草,大脑突然一热,随即捅了宋继柳一把,悄悄地道:“老大!咱应去个人,先把那些坟给点上了,等那些小日本的‘野鬼们’来抢‘钱’,咱们就……” 宋继柳不由向那里扫了几眼,没有表态。 万红停了一下,见继柳没有反应,就接着说:“咱们那么一来,鬼子一定要出来救火!咱们就可以‘趁火打劫’……” 在戚万红说话的时候,有许多想法,在船老大宋继柳的脑海里翻腾、旋转,经过筛选后不断地放弃和更新。 刚一开始,宋继柳队长的想法是:“万红的想法有的道理……”可是,这个想法还没有站住脚,就被另一个念头赶跑了:“不行,绝对不可以!一来,我这次战斗是‘奇袭’,这最重要的是一个‘奇’字。二来,不单单是会打草惊蛇,还会断了咱自己的后路,更重要的是会连累附近的老百姓!” 这种想法,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便从宋继柳的脑海一闪而过。只是向戚万红色摆摆手,一言未发地前走着。不一会,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一个十字街头,又拐了一个大弯,最后快速进入一条胡同。这是一个环境优美的小巷子,要不然让小鬼子给抢占了,还真是一个不多的世外桃源。 大特务土肥原的临时住所,就在前面。这个巷子上,有个座北朝南的小院子。孙子大走进去后,首先将这个大门给锁上。宋继柳小声问子大:“这是为什么?” “为防万一。”孙子大咬着继柳的耳朵说,“这个院子里,是一个大汉奸的家,这个家伙特坏,时常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锁上这个坏了的家门,是防备他万一出来……” “嗯!”宋继柳高兴地点点头,“好!” 接着,他们便顺着这个小巷子向前走去。在快接近土肥原的院门口时,见有一个日本宪兵门岗,倚在大门上,抱着枪,正在打瞌睡。这时节,一阵阵狂笑声,外加充鼻酒肉味,一齐飞了出来,不得不让人大流口水。 宋继柳向皮永新和于荣光甩头示意。这两人象俩只壁虎似的,紧贴墙壁窜过去,皮永新猛地卡住门岗的脖子。那呼噜呼噜的鼾声,一下子不听不到了。于荣光又上去就是一拳,立刻把这个倒霉蛋的脑袋给挨扁了一大块。皮永新怕院里人多心,就学着打起了呼噜。 一刹那,他们二人就把这个还没断气的门岗,堵上了嘴,捆了个五花大绑,塞进了门后的黑洞里。随着几个穿戴鬼子衣帽的黑影的移动,相小站、相二利窜上了有利地形。 这一小会子,宋继柳集中注意力,注视着院子里外的动静。突然,当的一声,伴随着开门声有个人走出开席的屋子。糟糕!宋继柳心里咯噔一下,轻声命令道:“准备行动!” 相大黑、皮永新听令来了精神,立即做好了冲杀的准备。只见那个黑影在雪地上打着伞,向西南角上那个厕所走去。那个家伙到了厕所里边,发出了一阵呕吐声…… 相大黑将闷在心中的那口大气吐出来,小声说:“活该这个小家伙多活一会子!” “嘘……”宋继柳嫌他话多,用手指头向自己的嘴一挡。随后,又将嘴伸在他的耳上说,“你,专门盯住厕所里的那个家伙,他要是出来,就干掉他!” 相大黑轻轻点头,小声地说:“明白!” 宋继柳又把俩队员安排在门口上,便和刘先生、于荣光、皮永新、吴广善等人进了院内。 大家一细看,映在队员面前是一所白茫茫的庭院,边屋只有两间。除了这个门楼这外,还有一间锅屋,一间小仓库之外,还有那个厕所,再就是那个主要建造物——三间北屋了。 于荣光,一手举着手**,一手端着盒子枪封住房门口。宋继柳和吴广善来到正亮着灯的北屋东间的窗台前,用手指抠破窗纸,顺着这个小孔向里面看去。 只见,灯下放着一张八仙桌子。一伙东洋鬼子,正在鱼山肉海中狼吞虎咽着。他们围桌而坐摆了个大圈子。桌面上,四盘八碗十六个碟,摆了一大片。 在这些人面兽心的家伙旁边,还坐着三位被绑着的中国姑娘。她们,就是前几天被抓来的大连姑娘——陈小曼和王利平、陈小丫三人。这一阵,陈小曼等坐在桌角处,一直是低着头流着泪水。她那黑黑的大眼睛,已是通红通红的,真是赛过红眼病的患者的双目。 吱呀一声,门开了。房门一开,三位彪形大汉伴随着清风,闪了进来。他们就是经过化装的宋继柳、于荣光和皮永新。 让人发毛的是他们三人,一手端着盒子枪,一手举着手**肩并肩地站在房门口上。这一态势,再叫那一身雪花一衬,真象天兵天将一样威武无比! 第四十八章 自作自受 大特务土肥原的堂屋里,灯火通明。冲门而坐的那个小结巴子,抬头看到了,一下子慌了神,失声地喊叫了起来:“锄,锄,锄奸队的!” 背门而坐的是“土肥原”。他头上戴着军帽子,身上穿着佐官军装,佩戴着大佐军衔。这个东洋鳖熊虽然长得坐起象个葫芦,躺下变成一个大冬瓜的。可是,最要命的是他妈妈没有给他生后眼,所以他看不见背后的情况。他以为是小结巴开玩笑,就拍了拍自己的鳖脑袋,满不在意地说:“你的,小结巴的!别来吓唬老子的!你拿小小的‘锄奸队’开什么的玩笑的?别看别人都怕锄奸队的,他们的本事统统是假的!” “我,我的,我说的是,是真的!”小结巴子中佐道。 “我操,还有这么呆的人!我的虽说不是‘东亚病夫’中传说的马王爷,更没生下个后眼的,可我的敢断定,他那所谓的锄奸队,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大日本关东军的一大本营里撒野……” “土肥原”说着,还用他那狗爪子指了指他的狗头。可是他的狗屁还没有放完,忽听背后三声怒吼:“不许动!举起手来!缴枪不杀!” 这短短的三声怒吼,真是晴空霹雳,吓得这些平时趾高气昂的侵略者,全象得了重感冒似的打起了冷战,哆哆嗦嗦地举起了双手。到这时,那个扭着脖子的“土肥原”吓得屁滚尿流,连头魂都没有了,喝进肚子里的“马尿”都变成了凉汗淌了出来。他一面用有眼无珠瞎眼看着黑洞洞的枪口,一面将那两只狗爪子慢慢地举上去! 屋子里的气份,一下子凝固了起来。在小日本鬼子的感觉中,这时哪一个要喘一口大气,整个房子就会爆掉! 于荣光望着侵略者这种熊样,回想着他们往日那种不可一世的凶相,觉得真是过忍啊!可是,他一想起这些强盗犯下的那一桩桩一件件的罪恶,胸中的怒火又升腾起来。要不是刘参谋长话语控制着他的感情,他真想好好地过上一把洋瘾,让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坏蛋,统统地回他们的老家去! 宋继柳队长上前一细看,心咯噔一下:“糟糕!主要目标——土肥原,又给溜了,这个家伙的命真大呀!对,也许厕所那个就是吧!可是,万一那一个还不是又怎么办?我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杀这个鳖子的,实在不行的话,就找一个同土肥原长得差不多的,当成土肥原给杀了,也能起一个杀鸡给猴看的效果!” 于是乎,宋继柳闪着鄙视的目光冷冷一笑,用枪口点着“土肥原”那满是虚汗的脑袋瓜说:“大佐先生!认得我吗?” “我的,不,不大认识……”“土肥原”目瞪口呆。 “你上天不是从我们的手中跑了么,你怎么没本事再跑呀?另外,你成天喊着,要捉我们中国的锄奸队,要逮船老大吗?现如今,就让你开开眼界,饱饱眼福吧——咱们就是你天天找的锄奸队!我就是你们这些东洋狗的祖宗船老大!” 小鬼子听了这些话,心里的锣鼓打得更响了,身子象筛子一样抖动着! 这些不知天高的鼠辈,虽说有个锄奸队长船老大,并且也听说过船老大的武功特别厉害,枪发又是百发百中,可是,船老大是不是三头六臂,他们也只是在私下猜想过罢了。 再之,今日夜里,正刮着凌厉的东北风,还下着鹅毛大雪,而且又在这层层设防、戒备森严的关东军一司令部附近,宋继柳这位令人闻名丧胆人物从天而降,竟出现在他们的酒桌前,这怎能不使他们吓破了胆子?这只有让他们怨自己不会变成一只老鼠,立马钻洞逃走! 这阵子,皮永新一直是一手握着枪,一手举着**,站在门槛上。他那虎视眈眈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每一个鬼子的举动。等宋继柳讲完了话,他接着用日语开了腔:“你们别害怕!利用这个机会,我们船队长给你们开个会——都给我听好!” “不会是给我们开一个送命会吧!”小鬼子听了这话,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全瞪着一双大惑不解的母猪眼,惊心丧魄地看着宋继柳。 这工夫,继柳往一边一闪,刘先生走了进来。他同宋继柳交换了一下眼色,用匕首帮大连市的姑娘陈小曼等人身上的绳子割开。然后,把这个匕首塞在她的手中,自己握紧盒子枪,站在“土肥原”的身边。 宋继柳将拿枪弹的双手往后一背,摆出一副大度的从容的神态。用此来表明,他根本就没把这几个鬼子放在眼里。其实,就是不用他来这么一个“举止”,谁都知道就这几个小鬼子,真还不够他宋继柳一个人收实的! “稍后,宋继柳有意地咳嗽几声,不紧不慢地向小鬼子说:“你们要明白:这个院子,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你们就是插翅也难飞。为此,请你们别抱任何幻想了,都给我老实一点!” 宋继柳有意让厕所里的那个混蛋也能听见,他把“包围”两字有意说得特别响。他说完这句话还有意停顿了一下,给人一种不紧不慢的感觉。然后,他又接着讲下去:“罪魁祸首土肥原贤二,无事生非,侵略我国;抢霸民女,杀人放火;血债累累,罪大恶极!现在,我代表中国人民**宣布:判处侵略者的魁首土肥原贤二死刑!立即执行!” “土肥原”听着这话,象一泡稀牛屎一般瘫痪在地上。 在宋继柳宣判的时节,陈小曼握紧了那把锋利的匕首。当宋继柳的“立即执行”四字一出口,她上前一大步,只听噗哧一声,那把匕首插入“土肥原”的心口窝里了! 这时,“土肥原”一瞪眼,一咧嘴,发出一声象被杀的狗一样嚎叫。当他那“啊呀”二字刚说出一半时,刘先生的一掌把他的狗喉咙砍断。 这个关键时刻,宋继柳和皮永新持枪举弹挺立一旁,注视着其他几个小鬼子。那几个小混蛋,见“土肥原”见了阎王,全都吓破了狗胆,个个是把嘴张得大大的,连一个狗屁也放不出。 皮永新用枪口指着摊在地上的臭狗屎们,用日语说:“统统的转过身去!冲墙跪下!那一个要回头,死了死了的!” “嘿!”众小鬼子异口同声。 皮永新说罢,退出房门,顺手把门关上。 第四十九章 忽悠八戒 这时,风雪几乎停了下来,只有零星几片雪花在有气无力地飘着。几颗顽强的星星,勇敢地从乌云中钻了出来,眨着喜出望外的眼睛,观赏着大地的景色。 宋继柳走到院中间,用眼向厕所处一扫。相大黑快速地跑过来。 在宋继柳的锄奸队里,大家行动中通常用动行代替语言。现在相大黑站在宋继柳的面前,先朝厕所一指,又将手中的手**往下一砸,他的意思显然是:他是要去砸死那个赖在厕所中的家伙! 宋继柳明白相大黑的意思。他想:“眼下,咱们除掉‘土肥原’的目的已经达到,这就起到震慑的作用了。再说日本人中必定不是每一个都像土肥原那么坏,杀鸡儆猴的目的已达到,不可乱开杀戒。这下一步是,如何才能使大家伙都能安全撤退。更何况,这三个大连女子还需要咱们保护着呢!” “黑子!”宋继柳想到这里,便轻声问大黑,“这个家伙出来过吗?” “没有。”相大黑将嘴靠近继柳的耳朵边小声道,“这小子,只是伸了伸脑袋。见我正用盒子枪对着他,猛地缩了回去。我琢磨着,他只是伸伸头,这不能算是‘走出来’呀,所以咱就没有砸死他……” 相大黑滔滔不绝地说着,宋继柳边听边思索着。他的双眼一直凝视着厕所,好像是在下着一个很大的决心似的。 “同志们注意了。”宋继柳沉静了分把钟后,向皮永新看了一下,突然大声吆喝道,“李小队长!” 这里跟本就没有什么“李小队长”呀!聪明的皮永新灵机一动,当即大声应道:“到!请指示!” “你们这四十个人全留下,看好这伙鬼子!” “是!”皮永新有力地答道。 “其他人都集合,准备出发!” “是!”众道。 这支小队伍,大步流星出了院门,地直朝着大街飞奔而去…… 宋继柳、刘家语、于荣光和皮永新、吴广善等锄奸队撤离小院后,该院子死一般地静了下来。静得一点生气都没有!难道是都死光了么?喘气的东西还是有的!咱先不说那老鼠洞里的低级动物了,就说那高级畜生吧,那不在屋子里跪着几个,大门后的那个已苏醒了过来,厕所里还有一个穿着裤子正蹲着的家伙。其实呀,这个家伙的屎早就吓没了,只是干蹲着! 在厕所里一直蹲着的那个家伙,双腿都麻木了,那个受了伤而没有好利索的腿,更是招罪了。这个家伙实在是不撑了,这才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然后,探头探脑地出来了!你瞧他,个头不大,脑瓜不小,歪戴帽子,光穿袜没穿鞋,一副惊魂落魄的样子,活象个克死了爹妈的晦气鬼! 读者猜他是哪一个?他不是一般的鬼子军官。这个孬熊就是日本侵略者的关东军沈阳特务机关长土肥原大佐! 今天,活该这个孬种走了狗屎运,暂时躲过这一“劫”,又能多活上几天了! 那么被杀死的那一个鬼子是谁呐?他也不是一般的小鬼子,他是日本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的得力副官小野大佐! 小野大佐这小子,他吃了这个大哑巴亏,主要是长了一副和土肥原相像的狗脸。再一个是他不大会中国话,宋继柳对他进行宣判时,他一句也没有听明白。当宋继柳要对他进行“惩罚”时,也感觉到大事不好,他只是认为是因为自己吹了大牛,才被人家“收税”的!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是,自己是替人家土肥原死的。他的这个“替罪羊”,替得也太怨了吧! 小院子里,静得让人打瘆。土肥原瞪着一双死狗眼,向各处上下左右地扫了一遍,见锄奸队全走了,连个人影子都有没有,这才大着胆子出来。于是,这个坏东西壮着胆子向喝“庆功酒”的堂屋走去。 不巧,正当土肥原走到门口时,有只大老鼠出来觅食,发现有人过来,吓得猛地冲了出去。这一下可好了,吓得土肥原把刚才吓没有了的大粪,又给吓加来了。噗啦啦拉了一裤裆,并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惊魂丧魄的土肥原兜着一裤裆的大便,穿着被汗水打透了的佐官服,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堂屋。那几个小鬼子,听见门一响,先是一哆嗦。当他们发现进来的是土肥原时,比见到了亲爹妈还要高兴,立刻转忧为喜,一起爬过来,异口同声地大喊:“大佐阁下!” 这时的土肥原,尽管他那一颗扑扑直跳的心脏还在猛跳着,可他不仅虚张声势,而且还丢人现眼地充起了好汉来了。 于是乎,大大咧咧地:“瞧你们这些胆小如鼠的熊样!被几个小土匪就吓成这个样子,真乃有愧圣谕,给大日本帝国丢尽了脸!” 小鬼子们,不管他们是什么官职,谁还敢跟特务机关长争高低?因此,他们一面连连应“是”,一面求救地说:“大佐阁下!小野大佐在这里被杀,咱们怎么向司令官交代呀?” “是呀!大佐先生,你的头脑最好使,快给咱们想个脱身的办法吧!” 小鬼子们这些话,倒把土肥原点醒了:“可也是呀!如何向本庄繁解释?小野是受本庄繁之命来喝‘庆功’酒的,谁也都知道小野同我有矛盾。小野死了,我还活着,本庄繁会不会说我无能,或者怀疑是我叫人干的?” 这个心黑手辣的畜生,正在越想越怕的时候,他又把中国古代曹操的“处世哲学”端了出来:“只有我负天下人,天下人不许负我!”继而,他又在心里前前后后回顾一下:“这件事的经过,反正本庄繁等人都没有亲眼看见,我只要把“故事”说真了,讲活了,也就天衣无缝、万事大吉了!” 土肥原正深思索着。 “大佐阁下!”一个也戴大佐官衔的小鬼子又催促:“大佐阁下!我们这伙倒霉蛋,现全都指望你了!咱们如何向司令官交代?你的心中可要有个数呀!不然咱们就要全完蛋!” 这个小鬼子这么一催,又促使土肥原忽然意识到:“啊!不行呀!这几个兔崽子,不单单全部看到了现场,而且也开始怀疑我了——你一出去,我们的人就被杀了,这也太这么巧了吧!哎!‘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大佐大佐阁下,你可要快想出个办法来呀!”又一个小鬼子道。 大特务土肥原听到这里,将身子往中间一闪,快速地从枪套里抽出****枪,装上特务专用的消声器,扣住扳机,对准这几个笨蛋笑道:“大日本帝国勇士们!为天皇尽忠的时候到了,请你们就先走一步吧!……” 几个刚刚还了一口气的家伙,一见土肥原端起了枪,又变了脸色,又紧张地把这口气又给憋上,全都吓呆了。 枪声响了。土肥原为了自己的私欲,心黑手辣地把同一个战壕里出来的同胞全杀光了。 第五十章 继续忽悠 一刻钟后,土肥原这个杀人灭口的坏东西,提着还在烫手的****冲出小院子。他边走边想:“赶紧向本庄繁报告!” 谁知,还没走出这个小巷子,大街上的枪弹声突然响彻云霄!这是怎么回事呐?原来是,宋继柳他们,在路过街中心的时候,跟小日本的巡逻队干上了! 当宋继柳等人费尽心机来到街中心时,又碰上了另一个巡逻队,这是在处决了“土肥原”之后第六次碰上的。这队鬼子兵,都扛着长家伙,上着发着寒光的刺刀,顺着南大街口子,凶神恶煞般朝这边走过来! 躲,已是来不及了!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先下手为强的份了,也只要这样才能争取到主动权。有了主动权,才能尽快脱身!于是,宋继柳贴近墙拐角,赶紧从腰里摘下一颗日式的“甜脆瓜”,“热情”地给这些侵略者“敬上”,让这些小鬼子,好好地享受享受吧! 正在暗中咔吱吱咔吱吱走着的傻蛋们,突然听到跟前噗通一声,谁也没闹清这是怎么回事?副带队的好奇地说:“哎,这是什么的干活?” 在日本关东军大本营附近,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有人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更没有想到落在眼前的竟是牧**!因此,正队长竟开玩笑地说:“月亮神的,给我们这些辛苦的士兵,送来了解渴的甜瓜啦!快抢……” “轰——!”一声巨响,浓烟四起,弹片四飞。整个大连市,四面八方响起了回音。小鬼子真象惊了群的野马,失去了控制,炸了窝,乱了群,混乱地跑着。 趁着小鬼子晕头转向、惊慌失措的的时机,刘先生大声喊道:“缴枪不杀!冲啊!” 刘先生的喊叫声,即刻掀起巨大的声浪,冲击着四面的墙壁,撞出阵阵回声。紧接着,皮永新、于荣光、宋继柳、吴广善、相小墩、戚万红、相二利、相大黑、相小站和高中华等人,也都大喊起来:“冲啊!” “前面的堵住!” “杀呀!” “抓活的呀!” ……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其不意的喊杀声,尽管人数不是太多,威力也是巨大的。何况,在这异口同声地大喊同时,那盒子枪、步枪、机关枪也吼叫起来了呀? 这时节,枪弹声,喊叫声,声声震耳,硬是把小鬼子给吓得屁滚尿流,魂不附体! 过了一支烟的工夫。小鬼子惊魂稍定,头脑好使的就找到了隐蔽地方,开始乱放枪了。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大连市的四周,也同时响起了枪声。 这是埋伏在市外,负责策应的余下的队员和四路绿林好汉也打响了。这一折腾,小鬼子的巡逻队以为是国民党军队,要内外夹击攻打日本关东军这一老窝了,他们再也没有底气进行抵抗了。全都象被赶急了的兔仔似的,瞅见黑的地方,就顾头不顾腚地一头扎了进去。 枪弹声,震撼人心的吼叫声,惊醒了大连市区的老百姓,大家都有高兴地说:“这下就好了!这下就好了!一定是咱们中国的军队打进来了!” 这枪弹声,也惊慌了正要去向本庄繁报告的土肥原贤二,他想:“我就这样去报告,本庄繁信吗?这可是一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呀!”他想到这里,在黑窟窿的小巷中愣住了。 过了三分钟,只见他用手枪对准了自己受伤未愈的小腿,犹豫了一下,又将枪口挪到大腿上。此时,只见他那只握枪的狗爪子,不停地打着颤。最后,他终于勾了手枪的狗腿子,不过,并没打大腿,而是打掉了左自己膀子上一块还不算是多余的肥肉。随后,他溜出黑巷子,好似一只丧家之犬一般,带着一身腥臭味向本庄繁报功去了。 土肥原窜出了小院子,被打个半死塞到黑洞的那个小日本,这才双膝跪着,面向南方一口气磕十个响头,一边小声祷告:“多谢月亮神保佑!多亏了上帝支了走恶魔土肥原,不让他发现我!要不然的话,锄奸队给我留下的这半条小命,也得给土肥原这个杀人恶魔给毁掉!” 这个守门的小鬼子,大姓为上中。说真的,这个一直反对战争的日本小伙子,他真希望宋继他们再回来,他还想跟随锄奸队一起反战和抗战,因为他还预感到,今后再在这里混的话,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可是,这个日本人上中先生,哪里知道——胜利完成了打击一个日军将佐的目的后,又击退了敌人巡逻队的宋继柳、刘家语刘先生、于荣光于先生等人,这时正在撒着号召中日人民共同反对战争的传单。他们一边走着,一边不停地开着枪。 这时的大连市,半空中飞蝗般的子弹,错综交织;市面上空空荡荡,无一百姓的人影。 鬼子的兵营里,从宋继柳送来的第一个“甜脆瓜”起,就象个被喷过了“敌杀死”的蜂窝一样——半死不活、缩手缩脚地朝天打枪。 不远处,小日本关东军的司令部里亮着不停地跳动的烛光。一个满脸死肉的东洋鳖子子,正象一只刚关进笼子里的野狼一样,在这里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着。这个不吃人粮的,长着一双不大对称的疯狗眼,是焦虑的,充血的,恐怖的。比乱坟岗专吃死孩子的野狗,更让人发毛,胆战心惊。 在那布满血丝的白眼蛋中,还喷射着饿狼般的凶光。由于过度紧张的缘故,他那只不太协调的鼻子,此时,已经挪了一个大窝!这个三分象人七分象鬼的家伙,就是本庄繁司令官。 正当这个大坏蛋左右为难、坐卧不宁的时节,屋外传来一阵咔吱吱咔吱吱的皮鞋踩积雪声。接着,一个鬼子兵闯进来,将那肥猪似的身躯挺得好象一个立起的大冬瓜:“报告司令官先生,土肥原大佐求见!” “叫他的进来!”本庄繁说罢,提了提裤子,快速来到办公桌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刚坐定,门外便传来土肥原的鳖腔:“报告!” “进来!”随着本庄繁的驴叫,土肥原带着血腥味和屎臭味走进屋来。他那大张着的狗腚嘴,活象个烧机油的汽车排气管似的喷着臭气。土肥原迈进门坎后,小心翼翼地走着小碎步,来到本庄繁的对面,以完全合格的军人姿势,来了个敬礼:“报告司令官阁下!土肥原贤二奉召来见!” “你的巴格亚鲁!你的特务机关长的大大的饭桶!”本庄繁用左手捏着鼻子说道。 “是!阁下,是!” 你看这个土肥原多刁?人家骂他是饭桶,他竟敢说是“阁下,是!”,这不是在对着骂吗!他怕本庄繁听出味来,没有好果子吃,赶紧又说:“报告司令官阁下!那些土匪的,统统的被我的打跑了跑了的!” “八嘎……”可是,他的这句话真象兴奋剂一样,射进了本庄繁的血管一样!大鬼子心上的恐惧感消失了,嘴里长长地吐了一口大气,脸上露出了放心的笑容,“土匪的,真的跑了跑了的?是你的亲眼所见?” “统统的被我的打窜了,一个的也不剩!”假装土肥原理直气壮地说道。 “幺西!”本庄繁狡猾地半眯着笑眼,“好的好的!你的真不愧是大日本帝国最好的特务机关长!” 猪狗的梦想,只不过是一泡大便。本庄繁这句把口头表扬,夸得个土肥原这头猪比饱吃了一肚子人屎还高兴。只见他走起路来飘飘然然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本庄繁又举起大拇指头,满面春风地来到土肥原的脸前,大声地说:“你的是这个!你的前途大大的好,我的保你早日进升为咱们大日本帝国的将军!” 在本庄繁夸奖的时候,土肥原尽可能地拿住劲,不让他心中得意情形暴露出来。不过,就在这个同时,他那做贼心虚的内心中,也在不停地跳动着,几乎跳出了嗓子眼了。 本庄繁慢慢地坐到他那个老板椅子上后,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土肥原,笑逐颜开地说:“你的坐下的说话。外边的情况,你的先说说。” 土肥原:“是!” 接下来,土肥原运用三寸不烂之舌,编出了一套“合理”的故事来达到蒙混过关的目的。 “将军阁下,当地和土匪和中国军队进来好多人,围住了我的住所,把前去庆功的小野大佐和六个兄弟全打死了。由于我的奋不顾身拼杀,又利用自己一身好功夫,跟土匪和中国军队大战起来,打了个八出九进!多亏我的拳脚好,腿脚利索,还借用了中国古人孙武的兵法,只身一人的我,在孤军作战的情况下,托天皇洪福,借帝国关东军虎威,终于将将妄图靠近司令部的中国军队挡住,并把他们统统地赶跑了……”土肥原一边说着还一边察言观色地看着他的上司。 土肥原这个日本的洋八戒,把这些无中生有的鬼话,说得有声有色,天衣无缝。更可笑的是,当他说到日本军官被打死的时候,还装神弄鬼地大哭了起来。可是,他对自己“负伤”之事,只是用眼瞟了几下受伤部位,只想让他那打着绷带的膀子替自己说话,对此只字未提! “好,好好!”本庄繁听后,对土肥原的“演讲”又表扬了几句,接下来 问他说,“外面的,中国军队的没有?” “统统地跑了跑了的!”其实,土肥原回答这个问题,全是硬着头皮说的。 本庄繁快速地站了起来,走到土肥原的面前,用左手拍拍他的肩膀说:“很好很好!你的带路,我的要亲自去看看情况的,这样的才能让我的大大的放心的!” 第五十一章 异国好友 小日本小鬼子庄繁说完一通大话之后,笑逐颜开地:“副官,把卫兵召来,我们带上翻译官,请土肥原大佐带道,向他的家的看看。” “嗨!”一群虾兵蟹将离开本庄繁的司令部,向土肥原的住处走去。 土肥原是负责带路的,当然要走在前面,这是怕死的本庄繁有意安排的。他是这么想的:“万一中国军队没有逃走的话,就让土肥原当挡箭牌,我就可趁机躲藏。” “我的妈妈呀,这,这不是要老子的命吗?”土肥原更是担心,“锄奸队是不是真的全退走了?万一出了纰漏,腿膀上再吃一颗子弹是小事,司令官绝不会放过我的呀!” 事实上,本庄繁和土肥原的担心,那是多此一举的!因为,宋继柳和刘先生、于荣光、皮永新等人,并不知本庄繁一伙鼠类会走出墙洞,队员们和大连姑娘已经撤出城区了。 就在宋继柳等人平安地撤离的时候,本庄繁领着翻译官、土肥原和一群小鬼子,正行走在满是积雪的大街上。不一会,这只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吊丧队”走进了土肥原的“庆功大厅”。这个给土肥原庆功的地方,如今成了这几个野鬼的“太平间”。 只见,小野和几个东洋鬼子的尸体,都横七竖八地“存”在这里。有的仰面朝天,有的匍匐在地,真是奇形怪状、丑态百出,简直是成了动物屠宰场,真是狗熊和甲鱼同挨刀子!整个“太平间”的空间,都充满着弹药的硝烟味和血酒味。刚刚粉白了的墙壁上,也飞溅着无数的血点子,让人胆战心惊。 其实,在这些“畜生”的尸体中,样子最难看的要数小野的了。只见他那胸口上插了一把匕首,喉咙上被人砍了一“刀”。他的脸上,到这时还保留着一副不明不白的死相。事实上,他早就应该明白——侵略者都没好下场的,这是一个永久不变的真理! 本庄繁望着这种情景,又是大怒,又是惊喜。这个坏孬种大怒的是:面黄肌瘦和缺衣少粮、缺枪少弹的锄奸队,竟敢闯进他的关东军一个大本营杀人,就凭占有压倒优势的兵力和武器,这太有损“大日本皇军”的“威严”了吧! 令本庄繁大喜的是:中国人越这样残杀日本军人,日本就越恨中国人,也就越想吃掉中国;只要能使好战和反战的两派的日本人都恨中国人,他们就有可能团结起来,这就为吃下中国这块“肥肉”带来好处! 本庄繁心里这么想着,心中也不得不暗自感叹:“他船老大和参谋长等人,只不过是一小股搞暗杀的小毛贼,小土匪罢了。看起来,他们比我这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司令官还要高明的多呀!” 你看这个家伙混蛋不混蛋?一个侵略者怎能同有正义感的中国人相提并论呢?不过,咱们也不要怪他,谁叫他是大坏蛋呢!一个坏种总是同正常人不一样的,人家硬要比比,那只好随他这个鳖种去了! 本庄繁比了半天,越比越生气,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向他的手下一挥手道:“开路的开路!” 天到此时,几乎大亮了。本庄繁直到大门口,四下一看,发现这里还绑着一个小日本兵,就向土肥原命令道:“土肥原君,你的快给他的松开!” 这个不吃人粮的坏家伙,一见这里还有一个喘气的,心里咯噔一下,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流了下来。现在他一边给日本兵上中解绳子,一边懊悔自己走得太匆忙,怎么就偏偏留下这个祸根!你看麻烦不麻烦!如今这个该死的还活着,这可是一棵定时**呀!只要他一响家伙,我的小命就玄乎了! 眼下,土肥原一边给上中松绑,一边想着对策。本庄繁司令官问中上:“你的叫什么名子?” “报告将军,我叫上中一郎。”上中挣脱了绳子大叫道。 “中国军队的你的可否看见?要如实的报告!” “我的是看见了。”上中胆战心惊地回答。 上中如何回答?这可把他难为死了。他主要是怕和土肥原说到两岔了,要么现在吃亏,要么被土肥原记恨,过后吃大亏。因为这个,上中一直在用眼角瞟着土肥原,一直不敢开口回答。生怕出现了什么岔子,脑袋不保。 土肥原见此情景,脑子快速一转,急忙从中插话道:“将军阁下!中国军队的,大大的多!” “是,是是!”中上也就顺水推舟地说,“对对对!实,实在是太多了!” “到底有多少?”本庄繁把牛蛋眼一瞪。 “大约有上万人吧!”上中又胆战心惊地回答。 “放你妈的狗屁!你他娘的瞎说!”本庄繁又把牛蛋眼一瞪,“八嘎!” “是!将军,是!没有上万也有几十个人!”上中小心翼翼地道。 “那里!”本庄繁用左手向“太平间”一指,大声地问道,“他们的是怎么回事?你的要如实地说来!” 这几个死鬼是怎么回事?上中是心知肚明的。他有那个胆子说吗?当然没有!哪又如何回答呢?他只好再次地用眼角偷看土肥原,汗水又不听话地从上中脸上流了下来! 这时的土肥原呢?也跟着流出大汗来!只见他的脸憋得红红的,比猴子屁股还要难看。实在是憋不住了,就想给中上打个马虎眼。于是就要插嘴放屁,可是,话还没有出口,就被本庄繁止住了。 上中的脑海里翻腾了一小会,最后只好违心地说:“报告将军,当时天太黑,没有看见那儿发生的事情……” 这一阵,本庄繁的翻译官一直站在一边。这个帮狗吃屎的坏东西,身穿中佐官服,脑袋瓜象个陀螺,斜拉着三角眼,鼻下的胡子跟公狗的小鸡鸡差不多,塌鼻上架着一副大墨镜。给人第一感觉还有一点文化,其实就是一个靠他老子关系当上中佐的大草包、大恶棍。到此时,他已看出了名堂,觉得这件事不是这么筒单,又感到这个上中是他牵制土肥原的法宝。于是,他暗自决定:找机会要好好地审问一下中上。 本庄繁也和翻译官想到一块了,因而也存心不再追问下去,只是马马虎虎地随便问了几句,还假意地骂道:“你的是个混蛋!大大的傻瓜!八嘎!”本庄繁,他看了一眼土肥原,向上一举左手道,“带上上中,统统地回去!” “嘿!”群狼应了一声。 过了一阵子,本庄繁领着他的虾兵蟹将,回到了他的司令部办公室。 这里,高级太师椅,高档老板桌,显得很是气派。几案上,除了茶杯、酒杯、围棋、花草和东洋刀之外,还放着一些中国古代的圣贤书。这要让不了解情况的人看到的话,还以为本庄繁是孺将,其实不然,他全完是一个十足的二百五。 本庄繁为什么要弄这些明堂呐?这是因为,这个被他的主子称为“中国通“的本庄繁,几年来一直向人标榜:“我现在虽不是中国人,原来却是中国人,更是中国古代秦朝徐福东渡的传人,可以讲也算是‘合格’的中国人了。” 现在本庄繁走进这个办公室,在用大红布罩着的太师椅上坐下,然后指指室内的椅子,向跟腚虫说:“你们的,统统地坐下,统统地请坐!” 翻译官和土肥原都坐下了。但上中不敢坐,站在一边瑟瑟发抖。 “上中君!”本庄繁向他挥手笑道,“你的不要拘束,也坐下来的说话!” “嘿!”上中小心翼翼地坐下。 “诸位!”上中坐下后,本庄繁指着日本天皇的画像向他的下属说,“你们,都是徐福的传人,也全是天皇陛下最优秀的臣民,要为早日实现大东亚‘共荣圈’而奋斗。今天,小野君等武士,为此英勇献身!我的大大的悲痛,大大的敬佩!……” 第五十二章 智取物资 大特务土肥原在大连的临时住处被偷袭之后,由于锄奸队没有把真的土肥原贤二和川岛芳子除掉,只弄死了个替死鬼——小野大佐,这真是太可惜了!宋继柳和刘先生、于先生、皮先生吴先生对此后悔莫及,为失去这个大好机会而心痛不得了。 此时此刻,狡兔三穴的土肥原,现把自己的住处不停地更换着,有时一天竟然换了三次窝。因此,连他自己身边的人也搞不清楚他每晚住在何处,外人更是无法摸清了。 当时,国民党的“中统”也对他土肥原进行了几次暗杀,均未得手。可是,这个大坏蛋也开始进行了反击,从日本调来了大批“忍者”杀手,专门对付宋继柳、刘先生等人,形势对锄奸队十分不利。见此情形,中国共产党和中国国民党都派人叫锄奸队,暂且避其锋芒,换个地方等待机会,再行下手。 转眼冬去春来。中共特派员匆匆到山东省荣成来,说组织要刘先生等人去北平活动。要他去同宋继柳等人商量任务。 特派员谷先生和刘先生连夜出村,在一个小山庄会到了锄奸队员们。天已经开春了,可是队员们还都穿着棉衣,刘先生看看自己身上崭新的春秋衣,心中很是难受。 特派员还没有休息,满意地听他们报告海边的情况。他也穿着棉衣,消瘦的身材,仿佛胖了一大些。宋继柳觉得很不是味,双眼不由自主地朝着特派员的身上看。特派员望着宋继柳笑着道:“你看到了,找你们不单单杀坏蛋,还有这个。小鬼子对咱们中国进行侵略,抢了中国大量物资。今年内附近饥民的吃穿任务,就先请你们帮着解决一部分。” “这个……”宋继柳一本正经地,“我觉得直接搞粮食和布料体积太大,人少目标大,不易操作呀!但是,我们能让被小鬼子抢光了粮食的老百姓饿死吗?不能!能让大家穿着棉衣过夏天吗?也不能!”就同参谋长刘先生、副参谋长于荣光和副队长徐允夺、皮永**换了一下眼神说,“我们一定干好这件事,请特派员放心!” 宋继柳和刘先生等的回驻地以后,召集分队长们开了一个碰头会。 会上,宋继柳语重心长地:“好汉们,从种种迹象和收集的情报来看,大连附近鬼子张开了口袋,很难下手,现决定把目标转移到西北面的营口去。另外,刘先生就要调到北平工作,他的参谋长之职由副参谋长于荣光同志担任!” “好!”皮永新带头说道。 话说这营口有一个伪保安团,团长仗着小鬼子撑腰,向来不同锄奸队往来。这一晚,皮永新和相小墩、戚小都各带着一个小组,同时把营口四周的电线杆全砍倒了。伪团长慌忙去报告营口鬼子营口大鬼子。大鬼子出城一看,哪有锄奸队的踪影,暴跳如雷地给了伪团长一顿耳光子。 从这以后,营口海陆连连出事:今天日本船被炸了一只,明天又在保安团部附近死了几个小鬼子。大鬼子怀疑是伪团长私通锄奸队,大搞吃里扒外活动,就把这个汉奸抓起严刑拷打,活活地被削了一层皮。这又能怪谁,只怪他自己没出息——当了一个遗臭万年的大汉奸。 从这日起,营口四周一出问题,伪团长就被楸去“修理”一番。一连三番,这个汉奸吃不住劲了,只好托人找锄奸队说情。 一天晚上,锄奸队的参谋长于荣光叫人把他叫进小船上,苦口婆心地:“我说老乡呀,你千万不要真心走当汉奸的这条不归路呀,如果说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于参谋长又鼓励他:“你要赶紧悬崖勒马,当一个有良心的假汉奸。” “好,好的!”伪团长用力地挤出几滴眼泪说,“我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当一个真心抗日的‘汉奸’。要是说话不算数,你们就杀了我的全家!” 从此以后,宋继柳的锄奸队进了营口。皮永新和徐大个子常到保安团了解情况,皮永新打听到营口街头上有几个熟人,便去找他们,经过几天的侦察,他了解到日本船上时常装有洋米和洋面,不过都是军舰押送。 由于锄奸队和地方抗日活动频繁,小鬼子对粮食和布匹及军火进行了严加看管,每个地方都加了岗,端着大枪注视着老百姓。现在最大的难题是不能事先侦察出,什么时候开出装有粮食和布匹及军火的轮船。要想搞清这个情况,只有找码头上的头子了。 营口码头主要负责人都是日本人,其中一个二把手是日本秘密的反战成员,叫中口。 战前,中口曾来过中国,是中国人民的好朋友,过去在日本码头多年。皮永新在他一次来中国时无意中认识了他,他就瞅机会溜到中口家里了。 中口是个标准的东方男子,红扑扑的脸色,象大姑娘似的,拘束得不敢大声说话。这让皮永新大惑不解,中口从前是个很活泼的人。他讨了一个很美丽的老婆,过着小康生活。平日里在码头上作事,嘴里叼着香烟,还会哼哼几句小调子。可是现在一见面,对方竟这个可怜样子,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皮永新坐在中口家里,望着对方憋得通红的脸庞,找不到地方放下双手,不停地摆动着。中口太太的脸白白的,好似多出一些皱纹和愁容。她的双眼红红的,可能是刚刚痛哭过。皮永新感到这个家庭的情况不对头,毫无一丝温暖气息。想不到战争的折磨,中口家竟这么冰冷,令人毛骨悚然。 “走,还是到外边去活动活动吧,家里太憋人了!”皮永新道。 他们来到一家小吃部,皮永新要了几个小菜,两人就喝起了老酒来了。中口望着街上来往的鬼子宪兵队,担心地问皮永新:“皮桑,你有证件吗?现在干些什么?” “没有什么可怕的!”皮永新说,“我什么都有!我现在青岛和朋友开了一家海货店,从前的生意不干了。你现在身体还好么?过得还好吧?” 中口一咬牙喝了一大口闷酒,叹口气说:“一言难尽呀!好在现在还有一口气,不过还是死了的好呀!嗨!”接着他连叹几口气。 皮永新知道他过去是个乐观的人,现在竟这么悲观失望,甚至于有点过头了。皮永新感觉到中口心中一定有块巨石压在上面,于是问道:“怎么回事?还有人竟敢欺负你吗!” “哎!一般人谁又敢把我如何呐?但是……”说到这里,中口的眼睛红了,他颤抖着双肩,把手中的酒杯里的酒都洒了,十分痛心地说:“这口气叫人怎么咽下?” “也难怪!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岂止是受坏人的气呐!”皮永新象是十分理解似的说,“可是,你为何不换个地方干点别的,还在这个地方受这个窝囊气干什么?咱们是老朋友了,有什么困难告诉兄弟一声。” 皮永新看到中口洗得发白了的旧制服,就去掏自己的口袋,把一大把钞票放在桌子上。 “别别,不是!”中口抬起了头,眼里充满了感激的神情,却摇摇头说,“我的手头上是有些吃紧,可是这并非是主要的。我的心痛才是……”说到这里,中口的眼圈更红了。 “怎么了?谁敢真同咱兄弟过不去!他妈个屄的,他活得不耐烦了?快告诉我,咱把他给灭了。我虽然不在这营口,可是这里也有些黑道上的朋友帮忙,收买个把杀手不成问题。” 皮永新的语气里,充满江湖义气。他用热切的眼睛看着中口,可是这个码头上第二负责人却摇了摇头,低声说:“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这口恶气还是让它烂在肚子里吧,这个忙无人能帮的!唉……还是不提这个吧!我要干活了,你这就回青岛吗?” “不!我还要在这里待上两三天,因为有些事还没有办完,说不准我还要给你添麻烦,帮我运点海货。” “中口先生们!”皮永新付了酒菜钱,最后把那把大票子塞在中口的手里,“留着给老婆孩子添件衣服吧!老朋友了,别客气!” “这……好吧!多谢!”中口把钞票收下,紧紧的握着皮永新的手说,“鄙人今天碰到你真高兴,这是鄙人此次到中国以来,最高兴的一天。虽然我还有许多话没有给你谈,你不是三两天不走么?改日的再叙!”说到这里他又一阵伤心,眼圈又红了,叹口气说,“唉,有什么好说的呢?这叫我如何提起呐?”中口就在暮色中叹着气走了。 皮永新目送着远去的背影,发起了呆来。 自从日本侵略者进中国以后,日本反战成员中口同日本反战人士上街抗议过,但没起到多大效果。以后好战者勒令抽调部份码头管理人员到中国。他被当兵的用刺刀押到了营口,从此以后,他就被迫为好战分子干事。中国四处是兵荒马乱的,他整天是提心吊胆地上下班。 侵略者的残暴终于波及到自己的同胞的身上。一天晚上,中口回家拿钥匙,听到老婆在屋子里哭叫。在哭叫声中,夹杂着第一负责任人渡边的狂笑声。屋里搞得乱七八糟,显然自己的老婆在同坏蛋搏斗。 三岁的儿子杀猪般嚎叫,中口的心一下子到了嗓子眼,热血直往头上撞,他握着拳头冲进屋里,看见码头上的老大正抱着自己的老婆,老婆在拼命地挣脱着。 中口猛地扑上去,抓住这个坏家伙的右膀了,坏蛋这才对他的老婆松了手,可是转过脸来给了中口几个耳光子,坏蛋还要去掏枪,被老婆一把抱住。这时,坏蛋亲了一下老婆的腮帮,一阵淫笑,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从这以后,这个幸福的家庭失去了往日的欢乐。码头老大经常到他家赖着不走,中口这个老二不敢吱声,只有打掉门牙往肚里咽。他也几次拿出手枪要把这个混蛋给灭了,可是都没有下手,他明白这样干的后果。带着老婆孩子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吧,可出路在哪里?就这样,他生了一场大病,还得带病上班。 从此,中口就会偷偷吐血,身体渐渐垮了,人也渐渐傻了。 皮永新别了中口,又去找一个熟人打听中口的情况。那个熟人叹口气说:“这个小日本也太没男子汉气了!老婆叫人家给干了,他只会唉声叹气的份了!” 皮永新一听,暴跳如雷。第二天一见中口,就严正地说:“你是个男子汉,就该活的有点骨气!连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了的人,还算是一个合格的男人吗?你活得也太窝囊了吧!” “我的身体完了,又能怎么样呐?就算是我杀死了那个王八蛋,报了这个大仇 ,又能如何?老婆孩子怎么办?” “一切都好办!可先得治你的心病。我给你介绍个‘神仙’,包你心想事成,逢凶化吉,万事如意!”皮永新一说完,拉着中口就向外走。 不一会,走进了一个小巷子,中口担心地说:“千万别碰上锄奸队了!” “不怕!”皮永新笑了笑说,“你一个日本的‘良民’,怎么也怕他们?” “也是!”中口小心地说,“说起这一伙中国人,真叫我这个日本人怕得要命,可也令人敬佩。” 皮永新同中口一路聊着天,不知不觉来到了一户人家,走进堂屋。 中口定眼一看,只见里面有个二十来岁的人起身招呼:“是中口先生吧?快坐,坐!” 日本反战成员中口正在疑惑着,皮永新给他介绍了:“这位就是锄奸队的参谋长先生。” “啊!……”中口一听,惊得目瞪口呆,傻傻地怔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皮永新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他这才回过神来,看看人家脸上都含着笑容,那当官的还在再三让坐,他的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慢慢地坐了下来。 “不用怕!”于荣光见此,很温和地说,“不要害怕!我们不会滥杀无辜的。我们专杀那些坏了良心的侵略者,只灭那些为非作歹、罪大恶极的鬼子和汉奸,对于你这样日本反战人士和被迫来中国的日本人,而且也受到践踏的日本人,我们不单单不杀害,而要交成好朋友,好好地保护你们,共同反对这场战争。” “这个……”中口边擦汗边道。 “你的情况,我们完全了解,对你的遭遇我们很是痛心,你不单单是皮永新的朋友,也是我们大家的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是我们锄奸队的本份,我们一定为你出这口恶气,请放心好了!”于荣光参谋长道。 中口原是一肚子苦水没处倒,听了这个异国他乡的“朋友”发自内心的话语,不由自主地大哭了走来。 于荣光等他哭畅快了,才笑容满面地说:“中口先生,请你在中国参加日本反战同盟,为早日打倒侵略者,而努力奋斗。” “这个好!”中口说,“可是,可是我还能干点什么?” “你什么都能干!跟全日本的反战人员,在一起好好地干就行!就是弱不禁风的人,也会有大大的力量!” 中口开始知道除了当鳖之外,还有一条报仇雪耻的光阴大道。他握着于荣光的手真诚地说:“只要能让我的出一口恶气的,我一定要更加积极地投入到反战运行中去,这也算是为善良的日中人民干了一件大好事吧!现一切都听从参谋长的吩咐!” 于荣光把锄奸队打算搞关东军粮食的计划说给了他,请他多多地留心。聊到半夜才送他出去,到了大门口,又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兄弟,挺起胸脯干吧!为自己和家人的耻辱大干他一家伙!更为善良的中日人民干出点好事来吧!” 第五十三章 弱肉强食 经过一番诚心诚意的交谈,二人感到更加亲近。此时,日本反战成员中口一郎走出大门口,一阵冷风吹来,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中口先生!”刘于荣光从一个队员手中接过两瓶好酒和一大把钱塞到他手里。笑容可掬地,“没有外人,请不要客气!” 这个苦难的日本友人感动得又流出了泪水接过后,泪水汪汪地:“谢谢,真是太谢谢了!” “好友不言谢!我们的钱是不多,可你家倒是特别困难,就这点先送给你吧!咱们现在已是好朋友了,用不着再多客气了。”于荣光说着硬把这些东西塞进他的怀里。看见他走远了。 以后,日本人中口经常和锄奸队秘密会面。过了十几天,他托一个内线的工人送来一张纸条:今晚有一只装有粮食和枪支弹药、布匹的大木质货船,经营口码头北运。于荣光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即同宋继柳和几个小队长磋商搞货方案。 黄昏时分,皮永新进了码头,就被站岗的小鬼子拦住。皮永新急忙说:“我是大日本的忠实臣民,上码头协助抓坏人的,中口大太君是我的好朋友……” 这时中口“正好”从值班室里过来,一看见日本兵围住了皮永新,立刻走上去,对这几个当兵的说了一阵日本话,小鬼子就把我锄奸队员皮永新交给了日本人中口一郎。 夜里十点正北上货船进码头,码头上只有不多的搬运工在忙碌着,另外还有几个小鬼子的哨兵僵尸般立在昏黄的汽灯下,灯光昏暗得远远望去象一个鬼火,鬼火四周有着小小的光环,显然是渤海边上又起大雾了。这真是一个好的现象,天助我英雄的锄奸队也。 中口把皮永新带到值班室,轻轻告诉他,已经把那一船货装好了,前面是一只开路的巡逻艇。皮永新也把队领导的行动方案告诉了中口先生,中口高兴地笑了。 于是,两人一同到码头上。皮永新在黑影里窜上了船,向船舱里摸着,中口拿着手电筒,上船长室办理出海手续。然后,快速地上了开道的巡逻艇,担负起开道和押运的后备力量。 三十分钟后,到了开船的时刻。中口赶紧走到码头东边,打开了走船的绿色信号灯,然后又快速上了船。不一会,大木轮船就徐徐地离开了码头。 轮船开出码头,码头上的哨兵松了口气,大都找个角落休息去了,船上的警卫也钻进了舱里,准备睡觉。中口倒背着双手,哼着日本小调来到巡逻艇的值班室。 木轮船出了码头,皮永新左手提着短枪,右手扶着摆动的舱板,贴在舱门后,慢慢地向外移动。四下是旋转着的黑暗,疾风从前边没头没脸地扑来,脚下传出海浪拍打着船帮的哗哗声。他如果一不小心,会掉进大海,立刻被大浪打入海里,死无葬身之地。可他是大海上长大的锄奸队员,对海上行船是了如指掌的。 皮永新望着甲板上的鬼子兵,那是几个胆小如鼠的家伙,为了怕冷风吹进值班舱内,早把舱门关的死死的。这值班室的椅子上有两个小鬼子正在下围棋,隔着花玻璃可以看到他们的拼杀的影子。皮永新手中的二十响盒子枪,正对着这个舱门,只要那舱门一打开,他就会给他们来上那么一家伙,让这个侵略者尝尝“花生米”的味道。 可是,皮永新不想听到自己的枪声呀!这并不是他怕这几个小鬼子,只要枪一响,这几个小鬼子就统统地完蛋;可是,自己的任务也就会随着这枪声而完蛋了。因为他们前面还有一只开道的巡逻艇,再说这船上的物质正是老百姓和抗日队伍急需的东西呀!为了完成好这次无声的战斗,他望着这一扇门,把牙咬得咯咯响。 轮船迎风向前行驶着,随着船身的摇动,皮永新的心情也就坚定了起来。五十几分钟过去,他估计着时间,轮船将要驶到预定地点,该动手了。 皮永新小心地抬头看一下前方,只见前方的左右两边正有两个黑点向这里靠近。他就轻轻地摸索着下到了一个舱底,把中口等人事先在这木质船底上按上的大“塞子”,一个一个地拔下来,汹涌的海水象箭一样射了进来。我英雄的锄奸队员皮永新干完了这个活这后,又悄悄地溜到了另外一个船舱里,藏了起来,注视着船上的一切动态。 正在下围棋的俩个家伙,高个子的那个到舱外小解时,听到了哗哗进水声,赶紧到出声音的船舱一看,大吃一惊地:“我,我的妈妈呀!这个舱里的水已经多半下子了。” 这个小鬼子立即吹起了哨子,召唤同伙前来查看。一个个鬼子兵慌慌张张往这里跑,有的光着脚丫子,有的手提裤子,一片狼狈相。 这时,前面开道的巡逻艇见后面的船上乱糟糟的,就停了下来,一起向货船看。当靠上这只货船来后,这才弄清是货船漏水了,便纷纷丢下武器,上去帮忙救船。 远处的两个小黑点,渐渐地大了。它原来是两只快船,正利用这个大好机会悄悄地靠近。这两只船中不时有几个小黑点,从船上滑下水中,向小日本货船和巡逻艇游来。当他们靠近时,只见几道寒光一闪,扑扑几声,几个短命鬼从日船和日艇上掉进汪洋之中。 正在自救的小鬼子,一见自己的同伙突然落水,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傻傻地站在那里。另一个船舱里的皮永新见此情景,心里大乐,只见他双手同时一扬,从舱里往外舀水的十四五个小鬼子同时栽到水中。 这些特别相迷信的小鬼子,更是吓尿了裤子。在这三更半夜的,先是船舱不明不白地进了水,接着又有多人突然死了,这能不吓人吗!正当日本鬼子不知所措的时候,巡逻艇上的最高指挥官——小队长和翻译官、驾驶员同时毙命。当其他还在喘气的小鬼转过向来时,已大大地晚了,锄奸队早已上了鬼子的二船,并牢牢地把所有鬼子都给制服了。 这两只船失去小鬼子的操纵,但是它已换上穿着鬼子服装的新主人,还使它们全速向南行驶。这时只有两船哗哗向南方行驶声,却听不到小鬼子的哇哇声。皮永新驾驶货船向前望着,海岸线上好象已有黑压压的人影、海面上还有千只大小木船。又听到船下激流的水声,心中满是胜利的喜悦。他和中口关了二船的油门,船停了下来,抛下了锚,二人从两船上走了下来。 一走下来,皮永新和中口先生这才看见宋队长等八九个队员,也都笑逐颜开地走了下来。这二船四面的海面上传来一大片哗哗声,这是自发组织起来帮助运货的老百姓和于荣光联系的几个海陆抗日联军,他们划着小船,拿着绳子,扛着扁担,蜂拥着向停下来的大货船靠拢。 于荣光和其他队员也过来了,皮永新上前握着他的手说:“这个功劳是中口先生和宋队长他的!” 于荣光开心地说:“对!好好!” “别,千万别这样说!”宋继柳接着说,“瞎说什么呀,这全是大家伙齐心协力的结果!”两只神采奕奕的眼睛就不停地望着皮永新身边的中口。 “中口先生!”于荣光过来拉着中口的手说,“你的辛苦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锄除奸队长船老大!”接着又对宋队长说,“这是帮助我们搞货的日本反战同盟成员——中口先生!” 宋继柳赶紧过来,简明扼要地说:“多谢!多谢!”和中口一郎行了个鞠躬礼,这简单的一鞠躬,使中口很受感动。中口在这一鞠躬的瞬间,神秘的望着这个令日本人闻风丧胆的人物。他看到继柳的双眼,虽然不象传说中所形容的两眼发光,可也真的十分有神,使人望而生畏,不过当自己和他站在一起时候,立感身上也有了力量。 “我得回去了,不然,军国主义的侵略者们会怀疑我的。” “好,让皮永新用这只巡逻艇绕路送你回去。那就等有机会再谢你吧!” 中口走后,宋继柳用手往大船上一指,队员们都象一群小老虎带头冲了上去。按参谋长于荣光的编队,开始了搭跳板,卸大船装小船。然后再运到岸边,再分别装上牛马车运走。 第五十四章 大受挫折 再说,中口溜回家里,先是兴高采烈,后又忐忑不安,躺在床上合不上眼,自己的心扑扑直跳,不由自主地在床前打起了转来。接着又上了床,可是还是睡不着。 忽然听到敲门声,中口先生吓了一大跳,摸出手枪,打开了保险,悄悄地下了床。从门缝向外一看,却是手下工人,就开门让了进来。这也是一个为人忠厚的日本人,也是被好战分子逼上梁山来中国的,是中口的好友。这个工人一进门就说:“老大叫咱俩马上到码头上去,我看有些不太对头!我先头走了呀。” “好,我穿好衣服就去。”中口赶到码头值班室,他看到码头老大正在同驻军中队长铃木谈话。 一看到中口进来,铃木就劈头盖脸地给了他几个大嘴巴,瞪着眼说:“大连打来电话,说货船和开道的巡逻艇至此未到,已派军舰迎接和寻找,全无结果,说是我码头搞丢了。你是值班的总头子,应负全责,搞不好是会掉脑袋的!” “是,是是!”中口严肃认真地说,“可是,我值班时,跟本就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是我亲自把它们送出码头的,它好好地从我们这里开出,毫无理由叫我们码头负责!”中口说的声调很平静,很自然。 这个小鬼子的老大铃木也明白,船平安地出了码头,水路上的事是不能由码头负责的。不过,这个船总是从自己的码头上出发的,不能不主动去找找,如那样子就麻烦了。于是,就让铃木指挥码头上几巡逻艇出去兜一大圈子,回来休息了。 营口鬼子码头丢失了一大船军用物资,惹起了上级大鬼子的愤怒,责令下边几个码头和军队一定要把物资找回。就这样,大连、营口的小鬼子,加上附近海军和特务、“忍者”杀手的配合,象疯狗一样,向这一带扑来。 可是,锄奸队的战利品,并没有藏在这里。宋继柳队长和于荣光参谋长早就估计到鬼子会来这一手,他们和国共两党的代表商量着,不但没有把东西藏在这附近,他们早在分装小船时,都分给了参加的各个抗日组织和饥民,化整为零,远离这是非之地。 附近的老百姓从这几十万斤的大米中分到了救命的口粮,几部份抗日队伍也得到了补给,还留下两千斤大米和枪支弹药及药品,准备接济附近的几支小的抗日队伍。 这装物资的小船在于荣光家附近的山上藏着,由相大和、徐允夺带一个小组担任警戒,等那几支队伍来领。 一天,山洞忽然丢了三口袋大米,相大和在分队里面查了个底朝天,没有结果。队员们都怀疑是附近的村民张新骏有问题。 “有没有搞错呀!”可是张新骏说,“我没有拿!如果查出是我干的,就枪毙我!” 相大和、徐允夺怕此事一传开,对自己分队带来不好的影响,正万分着急,忽然接到一个消息:在这附近搜查的小鬼子,从他庄上弄到了三个日产装大米的空口袋子。 徐允夺带了四个队员,连夜到那个庄子调查、摸底,这口袋果然是张新骏扔的。气得徐云夺暴跳如雷,要大开杀戒。 允夺一股气奔到张新骏所在的庄子,可是张新骏不见踪影,显然已经是是鞋底摸油——溜了。纸包不住火,家丑只好外扬,相大和和徐允夺只得向宋继柳和于荣光报告。他们听后,二人大吃一惊,一边叫人速去打听张新骏的下落,一边下令转移。 第四天,调查张新骏的人回来报告说:“张新骏已经逃进了营口,投靠了他那早就当汉奸的师哥,也当了铁杆汉奸。” “问题十分严重。”宋继柳说完就和于荣光亲自带上几个队员出了临时驻地,摸到营口附近的一个小村庄,找到在营口码头上工作的搬运工小组长吴二牛打听情况去了。 再说,这张新骏以前当过坑害百姓的海盗、土匪。此人,好吃懒做,又赌又嫖,最近向锄奸队凑近,假装勤快,大献殷勤,想借锄奸队之力大捞一把。这次成袋子偷粮食,而被发现,是一个十足的大坏。可明知徐允夺一查清,不会放过他,就趁无人太注意之机溜了出来。他双手抱着小脑袋一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进城投靠了小鬼子。 起初,鬼子铃木中队长不相信他,把他绑了起来,痛打了一顿。张新骏饱挨了一顿后,急忙把知道的青帮锄奸队几个联络员,报了上去。 铃木听后,心花怒放,马上把他放了,摆上了酒宴为他洗尘,当场奖励他四袋子洋面粉。还把他编进了日本宪兵小队,任命为小队副,送一匹心爱的东洋大马和一把洋刀,什么事都同他商量。张新骏成了铃木手下很红的汉奸,经常单独一个人挎着东洋刀,骑着洋马在街上耀武扬威地狂奔着,吓得百姓纷纷躲闪。 这一天,张新骏到码头上找吴二牛。二牛大吃一惊,赶紧陪着笑脸打招呼,张新骏说:“二牛哥,你怎么不认识我啦!我们在一起干过事的,咱们是老乡亲加老熟人呀!” “怎么不认识?”老吴挤出笑脸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老大,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这个码头上来?” “没钱吃饭了。”张新骏把自己的上衣口袋翻开,苦笑一下说道,“二哥,我的钱花光了,就‘借’给我三百元现金好么?” “小事一件!”吴二牛爽快地说,“好哥们!急用钱,小弟我有!可得先等两三天,弟我的钱被别人借去了,这天把就还,如若明天不还,就上门讨要。” “中!你要是要不到账的话,就告诉我,抓他妈个孬熊,然后送进大日本的监狱。”张新骏说完,就出门骑马走了。 吴二牛见汉奸张新骏走后,用左手挠着后脑勺暗想:“这个狗杂种,一定是来敲竹杠的!哼!三百元!我一年的血汗钱呀!我哪有这份闲钱?就是有也不借给这个无心无肺的狗杂种!可是不给是不行的,他想了半天,来它一个“七十二计,走为上策。” 半夜里,有人翻墙进院,吴二牛悄悄起床,从门缝向外一看,正是宋继柳和于参谋长,便松了一口气,把张新骏“借”钱之事一一说了。于荣光参谋长听了这件事,从心里过意不去,只好说道:“你看这样好不好?不如你也参加锄奸队好了。” “参谋长!”吴二牛道,“我想过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家中就我一个挣钱的,家中离不开,好在干了这么多年的码头活,不愁找不到这个扛大包的差使。” “这个你拿上吧。”于参谋长劝他不动,只好送他一点现金,表示一下锄奸队的心意。然后,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说,“好吧!我们就不强求了,那么再见吧!咱们永远牢记你的帮助,如遇为难事就找我们,我们已是真正的好兄弟了!” 于荣光和宋继柳回到了队部,坐了下来,他们默默地沉思着这个新的情况。现在要和了解咱锄奸队情况的汉奸斗争了,这是一种特别危险的敌人,一不小心就要造成巨大的损失。于荣光想到这里说道:“兄弟们,眼前最关键的是迅速撤出城中那些汉奸认识的内线。” “是这么回事!”宋继柳说道,“兄弟们,我同于参谋长商量过,立即叫人进城去通知……” 日本友人中口接到通知,赶紧简单地收拾一下,带着老婆孩子逃走。他们一家在锄奸队的帮助下,连夜跑到了锄奸队的临时地盘,于荣光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说:“我代表中国人民,欢迎你参加到反战和抗战的这一边来!” “好,谢谢!从现在起,我要一心一意报仇雪耻和反战到底了!”中口打了一个立正说道,“罪恶滔天的军国主义,我中口同你们势不两立!” 以后又陆续有日本人跑了过来,都得到了继柳和荣光的妥善安排。 徐允夺几次要求亲自去抓张新骏,于参谋长拍拍他的肩膀说:“对于汉奸,我们决不心软;可是眼下最要紧的,是让我们的老百姓吃上口热饭菜,再搞点粮食。” “那就同时进行,我们对汉奸决不放任自流!”宋继柳折中地下令道,“否则,我们就不是锄奸队了!” 第五十五章 收拾汉奸 小鬼子进中国时期,营口四周的村庄里原有些通城小道,被日本兵押着老百姓扩宽修平了,又修了十几座桥,便于侵略者的汽车和马车横冲直闯。因此,青帮锄奸队动员村民大搞挖路拆桥活动。这夜,皮永新、徐允夺到城北一小村督促这项活动。 此村通往村外有两座大桥,一座靠近小地主家的,是他家出钱修的,经动员后同意拆除;一座是大地主家出钱修的,动员了几次,那大地主还是啰啰嗦嗦的:“这大桥是为了便民才修的,现在拆了村民就出不了庄子了,太不方便了!” 皮永新说了大半天好话,那大地主就是不买这个账。徐允夺来火了,暴跳如雷地说:“奶奶个熊!好个‘便民桥’,这是好让小鬼子快来打我们老百姓的‘方便桥’!好话都同你说了一箩筐,真是牵着不走——打倒退,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狗东西!现在要你给我立即派人拆,要是进行阻挠,就枪毙你这个老顽固老汉奸!” 徐允夺说完,气乎乎地出去找了人来,拿起大锤,撬棍、榔头等工具,带手下三个队员向大桥扑去。队员和村民一道,用了个把小时,才把大桥拆了一小半,使鬼子一时半间很难修复,也就暂时没有太大的威胁。 皮永新见时间不早了,就大声地说道:“老乡们,你们辛苦了,请大家先收工歇一歇吧!” “兄弟们,集合!”徐允夺集合了队员,“大家准备转移地方休息。” “好吧!”吴广善道,“徐队长,我们队员们本打算吃了饭再走的,可行!” “这个……”徐大个子没有说下去。 “我们还是先生转移,再吃饭的好。”皮永新道,“兄弟们,我们在这里停顿了这么长时间,可能会被小鬼子发现,现绝对不能停留,要尽快撤出这个庄子。”说着带人向村外跑去。 皮永新他们经过一个小村子时,徐允夺笑了一下说:“老皮弟,俺们想起这村里有个内线老马,半月前曾约我到他家吃饭,一直没有时去。现在,这肚子就咕咕叫起来了。” “不好吧!”皮永新道。 “皮兄!”徐允夺就向皮永新提出,“咱们先在那里休息一下,吃口热饭再走好了。” “别,别别。”皮永新摇摇头说,“不行呀,老伙计!参谋长说过,我们从前的内线,现在都不许去,万一……” “哎呀!”徐大个徐允夺向身边一棵大树就是几拳说,“想起张新骏这个杂种汉奸,我就憋得要死,还是别提这个孬种的好。说句心里话,我憋得快不撑了,让我去喝口酒顺顺气吧!” 徐大个子说着头同带路向这个老关系家走去,皮永新不忍心看他那难过的样子,只好跟他进了村子。 当皮永新在村子布岗哨的工夫,急不可奈的徐允夺,已经从墙头跳进了老马的家里,从里面开了大门。老马起床,点上了豆油灯,忙着烧火做饭菜。徐允夺找出酒坛来,就不客气地和皮永新大干起来。 “徐兄……”皮永新利用这个机会,批评徐允夺,“徐队副,你刚才对大地主那个态度太不好了。” “哎!”徐允夺叹了一口气说,“你知道,自从出了张新骏这个该死的汉奸,我心里真是很窝火,一想起就火冒三尺,恨不得一拳他坏东西打死!” 提到张新骏,徐允夺脸上就会发紫变青。自己分队上出了这样不光彩的事,简直无脸见人,他借酒消气,把酒大碗大碗地往肚子里倒…… 哪知借酒压火火更大。他想到从家乡打海盗,魔穴救人,搞物资等等,事事当先,那么多的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谁知竟然在张新骏这个阴沟里翻了船。 “……行啦,别再喝啦,要误事的!”皮永新几次催他走,徐大个就是不从。 黎明时分,在村外放哨的队员相新员跑了进来,火烧火燎地说:“两位副队长,有情况!好象是有人向这里移动,可能是小鬼子来了!” “什么?快起来!”皮永新听了,感到大事不妙,立即叫醒熟睡的队员。 “心慌什么?”徐大个子不以为然地说,“别活见鬼了,那一定是早起的村民,下地干活的……” 徐大个的话音未落,只听见外面砰砰几枪。皮永新掏出二十响大叫:“快快!有敌情!” 徐大个子丢下酒碗,跳起来就掏枪。锄奸队员相新员因靠门近,第一个冲出大门,还没有跨出大门槛,就被小鬼子的机枪打倒了。 小鬼子哇哇叫着往大门里冲,看见队员就大喊:“捉活的!捉到了活的大大的有赏!” 皮永新一举枪,一连有七八个鬼子倒下;前面进来的小鬼子,无一幸免地都中弹倒在大门槛边上。相大和换上**后,把盒子枪向队员一挥,猛叫一声:“突出去!” 皮永新就跳过大门槛,踩着敌人的尸体冲了出去。队员们也随着冲出了院子,分散突围,各自为战,英勇杀敌。 徐允夺冲到一街头,发现对面来了一大群鬼子,就在一洼坑里一蹲,扔出一个“甜脆瓜”。轰隆一声巨响,十几个小鬼子饱餐了一顿后,回了老家。徐大个子趁着这个硝烟,跑到了大街上。边打边向村外冲去。 此时,整个村庄都响起了枪声,手**和“甜脆瓜”四处开花。小鬼子象无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碰。皮永新跟在徐允夺后面,一边大骂着,一边快速地打着枪。竟有十几个小鬼子成了他枪下之鬼。 徐允夺枪快,腿也快,穿过几条巷子,跳过几道墙头,冲到了村北,把封锁的鬼子放倒了四五个,打开了一个缺口,冲出了村子。 徐允夺向正北方向跑,小鬼子在腚后紧紧跟着。跑出了里把路,枪声稀了些,他回头一看,只见皮永新和相大和从不同的方向,也摇摆着高大的个子向这边跑来,子弹刮风般飞向他。徐允夺见此就高声大叫:“快快!快向这边跑!” 可是,不大会武艺的相大和跑得太慢了,他还在不时地回头打枪,显然后边的鬼子死死地咬住他了,一心捉活,否则…… 皮永新、徐允夺见相大和无法脱身,一着急就运用了不大好的轻功,几步来到了相大和的身边,一甩手又给口渴的小鬼子送上一个“甜脆瓜”。 小鬼子光顾着要捉活的相大和,紧紧地盯着他,没想到半路杀了个程咬金来,而且又及时地给他们送上一个“解渴”的“甜脆瓜”,一下子吓傻了眼,发起呆来。徐大个子借着酒力,又运用武功,趁着**的烟雾,一伸右手夹住相大和的胳膊就跑。当小鬼子转过向来时,二人已逃出了半里多路了。皮永新也没有闲着,他在不停地向敌人开火。 宋继柳和于荣光正在附近一个村子里,听到了枪弹声,同时得到了三个冲出来的队员的报告,忙带着队伍赶来。让过徐允夺和相大和、皮永新,冲向这股敌人。不到三分钟,就把这一伙余下的二十几个小鬼子,统统就地消灭了。 天下起了小雨。村民们在街上发现了相新员等六个锄奸队员的尸体,把们抬到了小河边。大家静静地站着,默默地抹着泪水。宋继柳铁青着脸,于荣光的眼里滚着泪花。四下静得只有有雨点落地的声音了。 善良的老村民们捐出了自己备用的上等好棺材,盛殓了英雄的遗体。宋继柳、于荣光、皮永新、徐允夺带着队员们,冒雨挖了深深的墓穴,埋葬了亲爱的战友。二人都咬牙切齿地发誓:“一定要设法除掉万恶的汉奸张新骏。 宋继柳当天就要去找张新骏,给天于参谋长劝住了。于荣光同宋继柳分析了张汉奸的活动规律,仔细布置了行动方案,然后派皮永新去营口市区,再摸一下情况。皮永新想起了牺牲的战友,含着泪水接下了任务。 第五十六章 调虎离山 英雄好汉皮永新在市区转了一天,通过层层关系,这才摸清了汉奸张新骏的活动特点。正打算出城时,正巧碰见了于参谋长,把情况全部向他汇报了。荣光令道:“你马上回去,叫宋队长带锄奸队作好消灭汉奸和转移的准备。现我自己先盯着他,别让这个家伙给溜了!” “是!”皮永新打了一个立正。 皮永新走后,于荣光于参谋长就潜伏在营口一个内线家,思考杀死汉奸的最佳方案。这天刚上黑影,他正在小院内沉思。 忽然,一个小姑姑惊慌失措地跑来:“叔叔!快!赶快关上大门!张,张汉奸来了!” “不怕,有叔叔在!”于荣光说着站起来走出大门,就看见张新骏肥猪似的身子,着一身鬼子衣服,跨着东洋刀,歪背着东洋刀,骑着一匹东洋大马正向东溜哒着。 几分钟之后,张新骏正巧同于荣光碰了个对面,荣光笑了笑说:“这不是老张吗?几天不见竟然这么阔气了!走,咱们找个地方聊聊。有时间吗?” 没待汉奸张新骏回答,不远处又来了一个叫汪问苹的汉奸,一路小跑地往这边而来。正当心里发毛的张新骏左右为难和不知所措的时候,来了一个帮手,这一下他的胆子就大多了。 “有什么好怕的。”汉奸心想,“你这个无用的参谋长,就是有宋继柳的本领和天大的胆子,在这个城里也奈何不了我,何况咱们俩个都有武功呐!这也活该俺发财,你这个二当家的可是自己撞上来的,我正愁捉不到你呐!” 张新骏想到这里,心花怒放地笑了笑说:“好!参谋长的盛情,我等不好不答应,咱们一定奉陪到底,这个‘聊’的地方由你挑吧!” 约莫过了一支烟时,他们来到了一个小鬼子专用作杀咱们中国人的“刑场”。这里自从侵略者占领了这座城市后,曾在此处杀害了许多无辜中国和日本老百姓,从而使这里阴森森的,大白天都不见人影子,何况这晚上呐! 于荣光见二败类,刚站稳就指着地面说:“这里是小鬼子屠杀咱们中国人和日本反战成员的地方,他们这些侵略者都有现代化武器,向手无寸铁的中国人和日本民众开火,太不人道了,也非大丈夫所为。他们要是用刀剑,一对一对打,那才显得有真本领。今天,你我三人在此一搏,就用咱们中国人的传统方法,比一场,行不?” 过了一小会,才见营口二奸,缓缓地拔出东洋刀。两人一拔出刀来,动作一探,“锵锵”两声过后,作出进攻姿势。 两人刀一出手,刀尖向地,齐道:“在下两人,特请参谋长多多指教!” 于荣光“哈哈”一笑,道:“二位子都是虚心求教,咱也不能有吝啬之心呀!” 营口二奸一听,面上的神色不禁为之一变。 谁知他们二人,同出一个师门,那小日本忍者的刀法,名驰全日本乃至整个亚洲,尤其是两人所使的两套刀法,一套轻盈阴柔,神出鬼没;一套稳重阳刚,变化无常,双刀合壁,更是威力无比,而且从未败过。 于荣光和刘先生,虽然曾同逃难来的田大力和在石岛上学了一些武艺,比宋继柳的武功相差不了多少,但他和宋继柳为了锄奸队之事,天天忙碌着,练武的时间明显少多了,这正是二奸天天对练之高峰。双方一直没对打过,如此看来于荣光要吃轻敌之亏了。 只见二汉奸,往后退了三步后,又同时踏前了一步,便已横刀当胸,停了下来,看他们的神色,极为紧张。 而于荣光的双眼,冷光四射,也注定在二奸的身上,一时间,双方谁也不先动手,更不出声,显得静到了极点! 好一会,才见营口二奸,两人互望一眼,各自向前踏了半小步,刀同时向外一扬,道:“请参谋长先进招吧!” “嘿嘿!”于荣光冷笑一声,道,“我与人动手,从不先进招,你张新骏同我接触那么久,难道不知么?” 这俩个汉奸,虽然得到日本浪人的真传,又各持锋利的东洋刀,但他们也知到于荣光不是一个省油灯,二人能否胜得过于荣光,实在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张新骏等刚才一句客气话,只不过是因为他们两人,为了进行以二敌一找借口罢了!这才不得不说几句客套话,而今,一听得于荣光如此说法,却是正中下怀! 当下二汉奸,各自一声长啸,道:“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可就动手了!” 汪问苹首先向外一闪,就在向外出之际,他手中的东洋刀,已经划起了一个圆圈,刀尖由外而里,再上里而外,只听得“刷”的一声,刀气缭绕处,已指向于荣光的肚前! 汪问苹那一刀,才一使出,几乎在同时,张新骏手中的东洋刀,也已化成一道寒光,迅速地向于荣光脑袋劈下! 这二汉奸的刀势,全是极为快速,但是却又使人看出,他们的刀法完全不同。汪问苹之刀挥动之处,轻如无物,十分灵巧,但张新骏的刀势,却极其浓重,而且,在一招攻出之间,刀气之中,隐隐有风起云涌之感! 眼看俩家伙,发动攻势,于参谋长的整个身形,已被俩孬种所挥起的刀光所遮,张、汪二汉奸又各自大喝一声,刀招一紧,然而,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于荣光,一声大笑,陡然之间,只见他身形,从严密的刀光之中,陡地穿了出来,才一出来,身子便象陀螺一样地一转,来到了张、汪二汉奸的背后! 于荣光的身法,不但快到了极点,而且更是诡异之极,他刚一转到俩汉奸的背后之际,分明是背对两人的,可是,一眨眼之间,只见他身子一晃,转了过来,同时,双臂飞舞之间,已向张汪俩汉奸,各人的后颈,疾抓而去! 张新骏和汪问苹俩孬种,所用刀法不同,但是双刀合璧,配合十分默契,达到天衣无缝程度,极其厉害。两人刚才刀法一紧,眼看已劈到于荣光身上,陡然之间,只觉得眼前似有一物刺向二人双目,而他们一躲闪之际,对方已不见踪影。 张新骏和汪问苹二汉奸,早也明白要在一招之内,胜过于荣光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别看是二打一,就是三个打一个,也不一定有用。 但是,张新骏和汪问苹他们却也没有料到,于荣光的身形,竟然会如此灵活,简直是到了无法想像的地步! 二汉奸陡地一呆之间,只觉得强风来自颈后,心知于荣光已来到了自己的背后,俩家伙各自呼啸一声,身形展动,猛地向前,跳出三步,来不及回头,各自反手一刀,便攻了出去! 在张新骏和汪问苹他们二人的身子向前,疾驰而出瞬间,于荣光身形,似有似无,牢牢跟在后面,向俩家伙各攻出的一抓,丝毫没变! 但张新骏和汪问苹二汉奸这反手劈出的两刀,招法却十分玄妙,刀尖直砍于荣光的的双臂!于荣光双手一缩,立马换招。 照理说,就于荣光的功夫而言,及时变招,自然可以躲过两人进攻,而避免被动,这是很自然的的现象。可是,不知什么原因,就在他双臂一收之际,身子突然的向前俯去。变主动为被动。 只见,荣光把身子向前一俯,等于是将自己的身子,撞向张新骏和汪问苹俩汉奸,反手攻出的东洋刀尖上!于荣光稍一放慢,只见鲜血四溅,两把东洋刀过处,荣光的肌肉突出的双肩,已各划出一道大口子! 张新骏、汪问苹二汉奸一转过身来,只见于荣光的双膀,已被自己砍伤,不禁心花怒放,大笑一声,刀法展开,又快速攻上去,赤手空拳的于荣光,只是左闪右躲,并不还手,看来他好象处于下风,而张汪二汉奸的刀招却一招快似一招。 张新骏、汪问苹俩汉奸见此,心中万分高兴,都在心里道:“这个大参谋长也不过如此,看来立功的机会到了,今天只要能活捉了锄奸队的二号人物,不单单要升官,一定还会得到大把的金票子……”这俩孬种是一边打着,一边想着,还一边乐着,无形之中就分了神,同时也就麻痹大意了,动作更是慢了许多。 忽然,只见被动挨打的于荣光,猛地发起了一阵惊心动魄的大笑中,身形如同老鹰,飞跃起来。他刚一跃起,张新骏和汪问苹俩汉奸手腕一沉,“刷,刷”两刀,一齐砍出,迎了上去。 于荣光身形向上跃起,只不过三四尺高,眼看他身形下沉之间,非被二汉奸的刀子砍中不可!但就在这瞬间,只见身在半空,向下略略一沉间,双脚已交替踢出,踢向二汉奸的手腕。 身子在半空中,还能进招,这是中国武术中一绝,张新骏和汪问苹二汉奸,刚一动手时,本来小心翼翼,只求无过,不求近功。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消耗于荣光的体力,拖延时间,好让闻讯而来的小鬼子帮着抓人。 可是,他们一见到于荣光,在第二招上,已为自己的东洋刀所伤时,心中便产生了轻敌思想。从而,他们出手之际,只攻不守,攻势极其凌厉,那上次砍的两刀,各用了近十成功力,只当杀敌奏功,便在此一举;那里想到,于荣光正在这重要关头,突然还击! 于荣光脚尖踢出,避开刀子,踢向两人的手腕,这俩汉奸在急切之时,那里来得及换招回刀,只听到两人各自一声惊呼间,手腕已被击中。 而两把东洋刀,也已幻成两道白光,向半空之中,疾飞而起。 张新骏和汪问苹二汉奸,终究也是个练上几年武的人,刀子一出手,大吃一惊之余,这才明白,于荣光刚才不还手的用意,其目的便是要自己产生轻敌之心,他才可以趁机夺下自己手中的东洋刀!二汉奸不由一惊,我命休也! 两人的这把东洋刀,在他们日本师父,赐刀之际曾经说过,刀在人在,刀丢人亡,两人对于这把东洋刀,一直胜似生命,如何肯舍?刀才飞出,两汉奸用力蹬地,身子忽然各自凌空而起。 然而,他们俩汉奸动作虽快,于荣光参谋长却比他们更快一些!只听得他大声一笑之中,双臂一振,双脚往二汉奸脑袋上一蹬,便借力向上飞起!后发先至,大大地超过了张新骏和汪问苹二人的想像力! 于荣光双手接到两把东洋刀后,将双刀轻轻一碰,发出“叮”地一下,悠悠不绝之声,传出老远,这才见他,脸上的神色,得意之极,哈哈一笑,道:“好刀!好刀!” 荣光说完双手往后一扬,两道寒光直向张汪二汉奸的胸膛飞去。这俩坏东西当场走人,再也不能干坏事了! 第五十七狼狈为奸 一九三三年中秋节未过,华北长城内外山区一派丰收在望的喜人景象。在那果实压弯了腰的果树上,秋意更浓。桃子未摘,苹果正顽强地飞长着,还有那满山片野的花生和棉花、大豆,给这本就大好的山河,又增添一大项收获的喜悦,使华夏大地更加完美无缺。 然而,这个山区的人们却无心顾及这快要烂掉的佳果和农作物,更没有心情去护理这些还在成熟的果类和庄稼,上水追肥,打虫施药。日本鬼子已打到家门口了,谁还有心情摆弄它们呀,如此黄金的收获季节,却要蒙受着深重的战火灾难。 隆隆的炮声不断地从远方传来,使得这不大平静的山区更加不平静了。 难道说,咱们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美丽家园,就能平白无故地让侵略者抢占了?难道说,我们辛辛苦苦培育出来这些果实,也能让不劳而获的豺狼抢去?不能!绝对不许!? 为此,由爱国人士冯玉祥、方振武将军和中**员吉鸿昌将军努力下,并在中国共产党协助下,在察哈尔省会张家口成立了察哈尔抗日同盟军。在短短的几天里,就收复了康保、沽源、宝昌、多伦四县城。 从而成为自“九,一八”以来,由他们代表中国军队主动地向侵略者打响了第一枪,也是由此开创了中国军队首次从日伪军手中收复失地的伟大壮举,从此拉开了中国大批军队主动向侵略者进攻的序幕。 在这大快人心的时候,蒋介石坐不住了,他在办工室来回打着转,无力地拿起电话,对着话筒:“给我接北平的何应钦……应钦吗?冯玉祥、方振武在苏俄的指使下,自立山头,举着抗日的大旗大搞明堂,不可坐视不管呀……” 北平的何应钦捧着电话筒,小心翼翼地说:“攘外先安内,**和几个不大听话的军阀正在捣乱,我等万万不可让同盟军任其发展下去,我们一定按总裁意思办……是!……一定在他的背后来上一刀……好……是!……就先令张耀明在他的后面……是……是!” 老蒋给何应钦打完电话后,对立在一边的“军统”局长说:“你们一定给我把这所谓的同盟军的大小头目盯紧,必要时可大开杀戒!” “是!学生这就去安排,把这个山头推倒!” “娘希匹,竟敢同老子搞这一手……” 如此同时,中国共产党成立了以外号大鼻子的柯庆施为书记的河北省前线委员会,要谷先生和彭涛等同志,到察哈尔前委帮助“同盟军”搞好抗日工作。 不久,宋继柳和锄奸队辞别了参谋长于荣光后,开到北平同原参谋长刘先生汇合。在锄奸队的保护下,刘先生和谷先生代表重新恢复的北平左联,到张家口慰问和采访前线的官兵,给全体官兵带来了全国人民的祝福和关怀。 此后,他们同这些来自****的官兵吃同住在一起,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机会向官兵宣传中国共产党抗日的决心,并及时阐明对这个新成立的抗日生力军寄予了极大的希望!刘先生一有空闲,就同官兵进行促膝谈心,把每一战士的疾苦都放在心上,建议我党给“同盟军”的士兵的更多的关怀,并及时地报道了战场所取得的胜利,这大大地鼓舞了全体官兵同日寇战斗到底的决心,也加强了全国人民抗日和打顽的信心。 刘先生回到北平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主动向北平地下党组织和“左联”提出,同宋继柳等队员一道到察哈尔参加抗日同盟军,上前线杀鬼子。可是他自己的要求没有被批准,只同意让宋继柳带人过去。宋继柳带人过去之后,加入到同盟军的王牌军,以宣侠父为师长的五师一团,直接同日本鬼子干。 一团又叫黑马团,是同盟军中骨干的骨干。由抗日大英雄张韬任黑马团团长,中**员谷先生为政委。锄奸队被改为侦察连,宋继柳为连长,徐允夺和皮永新为副连长。当时,团长和政委叫宋继柳当副团长兼一营营长的,可宋继柳死活就是不同意。 这时,嫉妒心极大的蒋介石,对这支不大听自己指挥的军队,更是怕的要命。于是就暗示手下趁鬼子向“同盟军”开战之时,也一同向这支主动抗日的生力军开火,从而达到巩固自己的统治的地位。为此,“同盟军”的首长决定用武力对打鬼子消极,打内战积极的顽固为分子,进行一次有力的“教训”,促使顽军早日走向真正的抗日的大道上来。 几天后,北平外围小汤山战役打响了。随着雄壮嘹亮冲锋号声,执行主攻任务的同盟军五师二团,从设伏地段冲了出来,沿着大路两侧,向小汤山外围工事展开了猛烈攻击。 这些外围工事,是国民党北平顽军的前哨阵地,是最近临时设立起来的,大多是凭借着一些零星居民点,既分散又孤立,未来得及修筑成完整的防御体系。守备力量也较薄弱,经不住同盟军突然袭击,仓皇抵挡一阵,纷纷撤出,七零八落地向小汤山退去。 张韬和谷先生指挥部队跟踪追击。 这时,小汤山附近完好的工事里,笼罩着一片紧张气氛,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军官群集,侍从列阵,副官王大率领手下大小头目在这里督战。 与此同时,国民党顽固派张耀明站在一堆沙袋后面,举起望远镜观察同盟军的进攻。众手下象哈巴狗一样围在左右,面对同盟军如此神速地发动进攻,都不免感到几分吃惊。 何应钦手下一处长孙小平紧靠着一棵大树站着,从望远镜里仔细观察着双方的攻防态势。他是上天夜里从北平赶到小汤山的,先向张耀明报告同盟军将在三天后攻打大小汤山地区,传达了何应钦的围攻计划,然后被送到大碉堡里休息。 孙小平刚刚睡下,就被激烈的枪声惊起,随着参谋长王大等到人赶到这里。他奔波了大半夜,又困又乏,望着从外围败退下来的官兵,不满中也止不住有几分吃惊。他移开望远镜,瞟一眼王大,说道:“同盟军行动好快,来势真猛啊!” “三天?哼!”张耀明冷笑一声,望着孙小平挖苦地说,“孙大处长,你一来,我就说兵不厌诈,你还不信。怎么样,这正应了俺的话了吧?”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最近同盟军不在这一带活动,在没有车马活动的情况下,至少也要赶上两三天时间,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就到了呐?”孙小平低头思索了一下,猛然象发现奇迹似地说道,“这是不是虚张声势?” 旅参谋长睨视孙小平,毫不掩饰对他的轻蔑眼光:“你们都被吉鸿昌给蒙骗了过去,你这个情报处长也是一个假货。你说的虚张声势全都有是无稽之谈,他们不会在大行动之前,故意打草惊蛇。看来,同盟军走在了何大帅的前头了,万万不可麻痹大意。” “这也许是同盟军被逼上梁山了!”何副官向孙小平笑了下说。 “倒不如说是逼上汤山。”一团长幸灾乐祸地插上了一句。 “逼上汤山,一语双关,这个说法太妙了。”参谋们兴高采烈地哄笑起来。王大脸上微微地露出笑容,习惯地用右手摸自己的大分头。 参谋长王大脸上没有笑容,盯着孙小平十分担心地问:“同盟军连夜行动,国军的几路军队能及时赶到吗?这会严重影响大家的统一计划的!” “这样一来,免不了增加我们吃掉他们的难度。”孙小平又拿起望远镜看一下,接着解释说,“北平军事分会何应钦委员长是这次小汤山战役的总指挥,只要发现同盟军一进攻,下边就不能不向他报告。只要王旅长能把同盟军牢牢地吸引在这小汤山脚下,造成胶着态势,何委员长就可调动几路人马过来,包他一个大饺子,定可一举消灭同盟军。” “这……”孙小平的解释,不能令老谋深算的参谋长放心,他正想再说什么,一抬眼,发现张耀明不大高兴地盯着自己。参谋长微微一怔,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装猫弄狗地举望远镜。 “不对呀!”参谋长指着前面朝大家说道,“真奇怪!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支进攻的队伍只不过千把人,吉鸿昌还有几万人,其他人到了哪里去了?他跟我们搞什么明堂?” 参谋长的话唤起了众人的注意,人鬼都人模狗样地举起了望远镜来,漫山遍野地搜索着足以表明同盟军行动的迹象。 “那里,那是什么在动?”孙小平以他从事的职业锐利目光,首先发现了奇怪现象。 孙小平话音刚落,有三匹战马从那片多处晃动的青纱账中露出,飞奔在小道上。一团长从他那骑马人熟悉的身影上,一眼就辨别出了对方,不禁喊出声来:“前面是张韬,后面是徐大个和勤务兵尚全安。” “我操!”孙小平目睹这种情景,顿时恍然大悟,用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说,“方振武和吉鸿昌是把二团拿来打前哨,黑马团才是他们的第二阶梯。” 其实何应钦手下的这个情报处长搞错了,在青纱帐里只有一个排的同盟军在那里有意晃动着,大搞起迷魂阵来,为的是调虎离山。 “兵不厌诈!”参谋长还是不放心,疑虑地说道,“在同盟军宣侠父的师里,二团战斗力最差,为什么用他们当第一阶梯?” “真是为古人担忧!”副旅长一直陪在一边,始终没有插上言,好歹自作聪明地抢上一句,“这不明摆着吗,二团不是共产党、同盟军的嫡系,吉鸿昌这个**份子叫他们打头阵,这叫欺负外来人呀!张韬在后面跟着,说不定是在监视着他们呐。” “对,是这么回事!”旅长张耀明放心地笑了,用双眼扫了一下身边的小头目说,“由此看来,吉鸿昌是要拼上老本了。传令下去:各段工事都要加大火力,集中部队,准备反击,力争尽快把吉鸿昌手下的宣侠父部吃掉。”又调过头来对一参谋说,“发报跟顺义联系,请求关东军八师长西义一中将派飞机轰炸同盟军阵地。” “啊!”孙小平听了这话,大吃一惊,他做梦也想不到张耀明已经同死对头——小鬼子的西义一中将勾搭上了。 “孙小平,孙大先生!”王大看着孙小平胆战心惊的样子,只是微微一笑地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咱不能全指望咱们的中国人,还是多留一手的好呀!” 事情太过突然,孙小平没有一点思想准备,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竟然把嘴张的老大老大的,答不上一句话来。 “呵呵!”副旅长兴高采烈地盯着孙小平,很是得意地说道,“处长先生,我们的赌注是绝不可能全押在国军的身上。当国内军阀混战和国共大打的时候,小日本趁机闯了进来,这叫家不和外人欺,让日本人讨了个大便宜。现如今,谁还相信这些各保自己实力的军阀们!” “是呀!”孙小平迅速转过方向来,满面笑容地说道,“二当家的,你们想得真周到,这真是万无一失,左右逢源啊!蒋委员长说过:攘外先安内,万事皆须先安内。只要有利于国内统一之大业,对于其他的事情么,我们可以一概不理,什么都不知道。” “哈哈……”张耀明和手下众喽啰开心大笑。 这种出卖国家的无耻之言,连老奸巨猾的参谋长听了都脸红。 “不好,同盟军打过来啦!”副旅长突然大惊失色地惊叫。 “妈的,有什么可怕的!”张耀明瞪了手下副旅长一眼,神采奕奕地接着说,“我要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还真不知道我不止只有那么几下呐!” 主攻部队的前锋,眼看就逼近了前沿主要关口。 突然响起一阵锣声,所有岗楼、掩体等工事火力点上同时开始了猛扫,交叉的火力构成了密不透雨的火力网,严密地覆盖着工事的各个隘口,封锁住了同盟军的前进路面。 “啪啪。”张耀明拍拍巴掌,又看看身边众喽啰,纵声大笑:“哈哈,这些‘花生米’,就叫他娘的同盟军好好地品尝品尝的了!” 早上六点半,秋天的浓雾悄悄而来,小汤山地区弥漫在能见度极低的晨雾中。激烈的枪声渐渐稀疏下来,缕缕硝烟还没有出战壕就被雾化。同盟军的主攻部队遵照吉鸿昌的命令,假装溃不成军地开始后退。 第五十八章 中计出击 当同盟军主攻部队逼进主工事时,是战斗进行得最为激烈的时候,为了躲避溜弹飞石,胆小怕死的旅长张耀明等人躲进大碉堡,在那里继续指挥战斗。伴随着雾密枪稀的反常现象,引起了这帮怕死鬼的诧异。 这时,一个营级军官跑来报告说:“同盟军被我们打下去了,好象有溃退现象。” 众败类大怔一下,匆忙登上制高点。旅长把望远镜放到左手上,习惯地用右手挠着大分头,底气十足地说道:“仓促求战,冒险强攻,就他们那三条半腿,还要来啃我小汤山这个大鱼头,简直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之举嘛。” “旅座说的极是!”旅副着急地说,“别让他们溜了,应该马上追击!” 旅参谋长李大正专心致志地观察同盟军的撤退阵容,听了这话,吓了一大跳,急忙阻止:“不!穷寇莫追,防止埋伏!声东击西,是宣侠父的拿手好戏,万不可大意上当!” “什么狗屁声东击西,明摆着是强攻不下,没办法才撤出战斗的。你没看见刚来打时那个猛劲吗!若要打一下试试,为什么死了那么人这才撤呢?” “参谋长先生,小弟佩服你的聪明才智。河里淹死的,大多都有是会游泳的!” “这个……这个么……”参谋长道不出。 “就你事多!”孙小平含蓄地讽刺道,“从同盟军的半夜三更行动来看,大概已觉察到了我们的意图,他们并非是傻蛋,注意力不会完全放到这个小小的小汤山附近,不得不顾及到其他几路国军的存在。在形势相逼的情况下,他们在对小汤山进行突然袭击时,还得分出人马来,好牵制另几路国军。” “方振武和吉鸿昌手里总还要留点预备队呀。”副旅长赶紧抢上一句。 “不错。他们还得保存点本钱。他们虽然还有两三万人马,这样三下五去二,还能有多少兵力人力投入到你这小小的小汤山?这是一笔傻瓜都能算清的死账!”孙小平顺水推舟地说着,说完还有意地向大家扫了几眼。 “盲目冒进,是兵家大忌。”旅参谋长李大接口反驳,“凡事不能一口吃个胖子——” “好了,好好了!又是那句老调子,咱们来点新鲜的好不好?”副旅长不耐烦地打断了参谋长的话,“这是关键时候,要尽快地抓住机会。” “你别再说三道四的了,干脆一点,你说该怎么着?”副旅长咄咄逼人地问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固守!”旅参谋长干干脆脆地回答。 “笑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副旅长差点气死过去,气急败坏地说,“就这样眼看着同盟军从眼皮底下溜了?蒋、何俩委员长问起,如何交待?关麟征将军那又怎么交待?”他不再理睬旅参谋长,向旅长张耀明打了一个立正,用恳求的口气说,“旅座,还是下令追击吧!” 张耀明一下拿不定主意,急得不停地用右手挠头皮,焦头烂额地用目光在旅参谋长、副旅长和孙小平等人的脸上来回扫着。 同盟军主攻部队几乎全部撤离,后卫部队也开始后退,人马纷纷北去,渐渐地在雾中消失。旅长张耀明敞着怀,用右手挠着蓬乱的头发,脑袋上开始往下滴汗水,可仍旧下不了决心。面对如此逼人的形势,他的大脑被手下和孙小平给搅乱了,已经丧失了平时的那特有的镇定和威严,活象一个失去知觉的“植物人”。 “呀,呀呀!”孙小平连连叹息,露出气愤和惋惜的心情,又一次催促说,“同盟军全部撤退了。旅长大人,再不抓住战机,尽快追击的话,受处罚不说,消失同盟军的大功就被别人抢去啦!” 张耀明双眼露出了凶光,牙齿咬得咯咯响,脸上露出了决断之色。 参谋长见状,大惊失色,快速上前劝阻,还没等开口,只见张耀明左手一摆,只好又把话咽下去了。 这时,一个参谋匆匆跑过来,将一份电报呈给张耀明。副旅长凑过去一看,惊喜地小声说道:“旅座,这是日军西义一中将来的电报!” 众人的精神一振,目光全都集中了旅副的麻脸上。 “西义一将军已经联系好轰炸机,随时听候调遣。”旅副兴奋地宣布,“日军空中支援的飞机已经进入战备,只要我们及时给他们标出坐标,立刻就飞到这里。他要我们跟紧同盟军,力争一战全灭。”他望着众贼子,又低头看了一下旅长张耀明手中的电报,得意忘形地笑了起来,“呵呵……” “我就看他们同盟军已蹦不了几蹦跶啦!”孙小平也是春风得意地说,“可见同盟军是不义之师,他们不单单是我们国民党军的敌人,也是小日本的对头,他们是怕我们共同出兵才撤退的,足可说明不是什么阴谋诡计。张旅长,你不会还有什么顾虑吧?” “慢着!”老狐狸旅参谋长仍不放心,眨了几下眼,质问孙小平,“同盟军是什么知道小鬼子要来用飞机炸他的?” “哎呀,我的大参谋长呀!你不要低估了共产党的地下工作了,谁能保证日本人那边没有中共的情报人员?从这些迹象来看,吉鸿昌的同盟军撤退的时间跟这正好对上茬。” 正当张耀明犹豫不决和众坏蛋抬扛的时候,电话铃响了,是张耀明的顶头上司国民党二十师师长关麟征打来的。在电话中他命令张耀明旅立即追击,力争在其他几路国军赶来之前把同盟军拖住,好让大家把他们一口吃掉。 “是,是是!”张耀明放下电话,挥臂大呼,“立刻集合,出去追击!” “报……”一团长一看立功的机会来了,抢步上前,先来了一个敬礼,然后讨好地说,“报告旅长,让我团打头阵!” “好!”张耀明应了一声,转身向一个副官,“除了守工事的,其他人都跟我出战壕追击,连预备队也跟着我上。” “好吧!”参谋长跨前一小步,两眼紧紧地盯着张耀明旅长,万分难过地说,“我要跟随一团督战,不然我不放心!” “这个……”张耀明从参谋长似有眼泪的眼中看出了苗头,思索了一下,点头同意。 在紧急的锣声中,从战壕中飞出一片人喊马叫,张耀明、参谋长、孙小平、副旅长、一团长等虾兵蟹将,纷纷拥出战壕,沿着大小几条路面向北猛追。 滚滚浓雾弥漫在小汤山地区上空,飞机马达声和枪弹声响成一片,日军的轰炸机在大小汤山上空盘旋。 西义一中将坐在空军指挥部里,他接到国军张大旅长发来的协助电报,跟上司争执了一番之后,终于在八点半,才说服了上司,九点才起飞。 “八格!”西义一一想到这次协助中国国民党军队消灭心腹大患,在向上请示时,竟窝了一大肚子子火,现心中很是懊恼。 为了说服上司按照事先同张耀明部商量好的行动方案办事,西义一真是绞尽了脑汁。当时实在是火烧眉毛,分秒必争,没有时间讲些大道理去说服对方了。他只有抓住对方一心想争功,又怕担风险的心里,就单刀直入地提出了自己的打算,严肃认真地说道:“司令阁下,我军此次出动飞机,成功的功劳是上司的,如失败了,一切后果都有我的自己一人来承担。” “这个……好吧!”上司笑了一下道,“我的同意你西义一作战方案,决定派出轰炸机……” 突然从小汤山的方向飘来阵阵浓雾,伴随着一阵电话铃响,机场前台的少将指挥官打来电话,火急火燎地报告说:“中将阁下,小汤山有大雾,飞机不好飞越和找不到投弹的目标,几乎连坐标也看不见。” “八格……”西义一没有立即表态,沉吟了一下,心情沉重地说道,“根据北平特务机关的密报,今早五点以前天气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来了大雾了?可见同盟军是正义之师,天不灭之呀!” “这……”老部下听了西义一的这番话,把老母猪似的舌头伸得老长老长的,停顿了一下,心平气和地说,“也不一定是上帝在帮他们,只要国民党的张大旅长叫人及时地把坐标搞好,消灭同盟军定在今日。” “好,你说得大大的好!”西义一滔滔不绝地下着令,“好就这么办。我马上发电报请张耀明通知手下把坐标支好,咱们帮助他们干净利索地把同盟军消灭掉。现在马上再起飞,到了那里再向我回报。” 鬼子的轰炸机又起飞了,向大小汤山地区而来。 第五十九章 汤山混战 小汤山地区大响着阵阵密集的枪声,硝烟和着尘土向浓雾里渗入,弥漫在这片古老的中华大地上,十米之外几乎看不清对方。国民党关麟征部的张耀明旅长,沿着公路和顺着枪弹声扑上同盟军,北平城的外围工事越来越远。 同盟军的主攻部队边抵抗张耀明部的追击,边向设伏地段后退,要把张耀明部关门打狗。 一团长一马当先,骑马率前锋追在最前面。当出城的时候,副旅长在一边暗暗地吩咐他:“一定要尽可能地咬上同盟军,不要让他们溜进山里去,等鬼子飞机赶到,炸他个人仰马翻。” 旅副参谋长等人在大碉堡里抬了半天杠,担搁了一大些时间,等到一团长率部出了战壕,同盟军已经走远。一团长按照旅副的命令,一爬出战壕就用鞭子猛抽马腚,沿途催促部队跑步前进,另外还不时地用鞭子抽打跑得慢的手下官兵。虾兵蟹将怕挨马鞭子抽,只有拼着小命向前猛跑,你推我挤,使队形乱成一锅粥。 参谋长李大紧跟在前锋的后面,这时,他停马一细看,前面一窝蜂现象令他很是恼火,命令身边一参谋说:“堂堂一个国军上校团长,竟是如此带兵的!这不是在打仗,这完全是在赶羊!象这样地把‘羊’赶成了一窝蜂,如此不睁着瞎眼乱跑,要是发生了意外,可怎么收场?我们已经仁至义尽啊!” 不一会,张耀明的前锋部队总算放慢了下来,稀稀拉拉地聚拢起来,个个喘着粗气走着。 后面响起了马叫声,旅参谋长回头一看,只见旅长通讯员打马疾驰上来,同他擦肩而过,连个招呼都不打,径直拍马而去。 参谋长先是一怔,接着就想像到通讯员一定是奉旅副之命,去让一团长快马加鞭前进的。可这个通讯员根本就不把他这个参谋长放在眼里,目中无人地扬长而去。 “完了,彻底完熊了!如此同时也有力地说明,旅长他们也完全不把我这个堂堂上校旅参谋长放在眼里,盲目指挥,自行其是。再这样指挥战斗的话,不完蛋才怪!”李大向自言自语地说着,不由举起望远镜细看,果然不出所料,前面又成被赶的羊群,刚刚整顿好的队形又成了一群无头的苍蝇。 愤怒之火从旅参谋长心中突然升级,一打马屁股冲了上去,想追上旅长通讯员叫其再让一团长慢行,同时制止部队的混乱状态。这时通讯员已经调转马头,两人相交之际,参谋长望见通讯员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态,让人大无希望。参谋长李大还没来得及开口,通讯员歪着脑袋挥鞭策马飞奔而去,根本就不把他当着人看。 参谋长李大回头望着通讯员过去的后影,心中加大了被丢弃感觉,从这件事可以看出张耀明对他已有成见。他自己跟随张耀明十几年,为张家出尽了大力,现在竟然得到如此下场,这是为了什么?他想到这里,实在是伤透了心。回过了头来,看着被赶乱的“羊群”,发出了一声长叹,只是灰心丧气地跟着混乱的队伍走着。 同盟军的后退部队不紧不慢地撤退着,挑斗着和吸引着众坏蛋。这时,张耀明的前边部队已经进入到了同盟军的伏击内,紧接着由一团长赶着的“羊群”也进了严阵以待的大口袋。 同盟军黑马团一连长苗得志,正隐避在公路北边一里处的一片坟墓里,透过枝叶观察着敌人的动态。漫长的等待,蚊虫的叮咬,使苗得志的心里很是急燥,不断地用手拍打着蚊虫。 对于苗得志来说,这场战役对他没有多大想法,只是服从命令而已,至于说有无什么战略意义那不是他所操心的。可是,如果说这次战役跟他苗得志没有个人的利害关系,那是比较符合实际情况的。但是,只要国民党军队的一团长王五,一出现情况就变了。 一想到这个一团长王五,苗得志就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一枪把的脑壳打碎。事情虽然过去三四年了,时间并没有冲淡他对这个家伙的仇恨。苗得志把这几年不顺心的事情都推在了这个一团长的身上,要不是他同村的王五成心同他过不去,他就不可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在军阀混战的那个时候,苗得志曾给了这个王五几次小亏吃,可是这一团长把他家的地占去了,还把苗的父亲给打残了。由于这一团长王五家在当地势力大,苗得志只好忍辱负重地抱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想法,当兵走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苗得志要在这次战斗中,密切注意一团长王五的行踪,一心要找个机会亲手把王五给宰了,为报仇雪恨。 此时,一团长王五打马走到苗得志不远的地方,向乱坟岗看了下,不由打个寒战,一勒马停了下来,还是叫气喘吁吁的手下快追。苗得志热血直往大脑里冲,使他忘记了宣侠父师长、张韬团长和谷政委在战前反复强调的命令:“严密隐蔽,耐心等待,服从命令,准备出击。”苗得志猛地拔出了盒子枪,毫不犹豫地瞄准一团长王五就是一枪。 事情往往并不象人们想象的那么样子,就在苗得志要搂扳机的瞬间,王五手下张参谋长打马冲来,活该这个小子当了人肉盾牌,子弹正好钻进了张参谋长的脑袋里。 “妈妈呀!”王五大吃一惊,马上意识到中了同盟军的埋伏,看着手下张参谋长从马上栽下的尸体,不禁大声惊叫,“快卧倒,同盟军有埋伏!”听到了叫喊的国军,一时不知所措,互相挤撞,成了惊了群的牛马。 苗得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从坟头上跳下来,甩起盒子枪,带领手下的一个连冲了上去,一阵枪声撩倒十几个国民党顽军,苗抢步上去,向王五扑去。 “怎么回事?”王五见苗得志带人向自己冲来,大吃一惊的道,“兄弟们,快,快快给我抵抗,消灭同盟军的有赏!”他说完调转马头返身逃走。 旅参谋长李大正有气无力地跟着部队行走,突然听到前边枪声大作,也吃一惊,正要抬头细看,只见王五大汗淋漓地向这边狂奔,老远就敞开嗓子鬼叫:“不,不好,咱们中了同盟军的埋伏啦!” “啊,我的妈呀!”旅参谋长也还是大吃一惊,来不及仔细打听,就命令身边的一个营长说,“不要惊慌,给我就地顶住,谁要后退就地枪决。”说着丢下部队,找一个安全地方躲藏了起来。 激烈的枪声,惊动了同盟军团部指挥所里的张韬和谷先生,他们更是心急火燎地举起望远镜。隐蔽在大树叉上的宋继柳,快速跳下,跑进来报告说:“我团约有一个连的兵力冲上去同张耀明部干上了。也许是他们被敌人发现了,这才同敌人接上火的。” 尽管敌人没有按吉鸿昌他们的计划,全部进入他们的“口袋”内,也只好发起总攻,以免敌人乘隙溜掉。张韬和谷先生立即给方振武、吉鸿昌和宣侠父打电话,随后下达了全团出击的命令。 第六十章 困兽之斗 霎时,嘹亮冲锋号声,不停地在小汤山地区的上空来回回荡着。冲锋的喊叫声一波高过一波,同盟军从各个地段跃起,以速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敌人发起合击。左右两团人马,象老虎钳似的卡断了敌人的后路。 主攻团在张韬、谷先生的“黑马团”协助下,迅速向顽军的两翼包抄上来。 张耀明的主力部队几乎陷入同盟军“口袋”,晕头转向。溃不成军,建制大乱,无心应战,东躲西藏。已经到了兵找不到班,班找不到排的地步,让指挥官无法指挥战斗。 这时,张耀明身边的旅副、副参谋长、二团长等人都惊慌失措,抓起了瞎来,只好用呆若木鸡地用死鱼眼盯着张耀明。只见张耀明还在装腔作势,打着官腔说着大话。 “……你们怕什么!”张耀明这个黄埔学生出身的蒋介石得意门生,到这时还强作镇定,仍然傲慢地说,“同盟军一时还打不掉我们,现就地组织抵抗,我要在这小汤山地区跟同盟军较量较量!” “旅,旅座,万,万万不可!”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参谋长李大,大口喘着粗气,“同盟军虽武器低劣,但擅长近战,在这大雾之中,我们会吃大亏的!这里没有良好的地形可利用,我们不能同吉鸿昌胶在一起。否则,西义一的轰炸机就起不到作用了,搞不好连我们也成日机弹下之鬼了,要尽快离开这里。” 张耀明看了参谋长一眼,习惯地用手挠一下大分头,稍一思索,抬手向右边一指说道:“爬上前面不远是山顶,那里山高雾稀,还有个无名大山洞,不但好给向西义一指出轰炸目标,我们还好能躲在山洞里指挥战斗,倒是个天然的守备据点。我命令:集中火力向那里冲!” 张耀明的部队一边向山顶冲去,一边向跟随而来的同盟军官兵抵抗…… 一切都按原计划进行着,其他处的战斗也正在激烈地进行着,同盟军的“口袋”是越收越紧,张耀明的前头部队好似网中之鱼,光翻水花而逃不掉,大多已成了下锅之菜。他们又看到主将带人往山上逃,早已溃不成军,有的放下了武器,有的一头钻进了密林之中,准备鞋底抹油、撒手逃遁。 吉鸿昌和宣侠父来到前沿阵地,他们简明扼要地研究一下,吉鸿昌对大家道:“同志们,我们决定留下三团配合其他兄弟部队,追捕敌人,打扫战场和防止其他国民党顽固派协同小鬼子来进攻。” “是!”张韬、谷先生等异口同声。 “好!”吉鸿昌严肃认真命令道,“张韬、谷先生的‘黑马团’,你们一定跟踪追向山去,把顽固不化分子给我打疼,让他们好好地听话,不许再打无畏的内战!” “是!”张韬、谷先生一个立正。 张耀明的残余人马纷纷撤上了山顶,这里树上的各种水果,不论是生的还是熟的,几乎被一扫而光,让山民的一年汗水立刻变成了东流之水。 “奶奶的,刮过秃头的都给上!”张耀明一手提着小枪,一手擦着脸汗,命令道,“你这个团长和一团长王五,各带一队人马据险迎敌,一定要给老子我把守好这个离山洞还有五百米远的前哨阵地。否则,就地枪毙!” “嗯!”已经衣冠不整的王五等人无力地答着。 张耀明看着有气无力的手下,在王五等人的指挥下抢占地形,就领着几个亲信和侦察连及特务排等主要兵力,钻进了无名大山洞。 王五和另外一个正团长张二指挥士兵砍伐树木和抬石挖土,在半山腰修起了简单工事。他们还挖坟取土,把这片坟墓几乎都挖开了,除了死人骨头不要外,把棺材板和整棺材都拖了出来,甚至连死人衣被都塞进石缝里用来挡子弹。 这小汤山上有座温泉行宫,原是清朝皇帝康熙、乾隆无事消遣之地,后来又多次进行而扩建,并用御笔题词“九华兮秀”。南面为前宫,习惯称为原行宫,后又向扩建成一座清幽的园林,为后宫。前宫是皇帝处理政务之处,后宫建有洗澡堂、漱琼室、飞凤亭、汇泽阁、开襟楼……这些在八国联军的铁蹄下损坏大半。 张耀明等人和手下喽啰们,又都聚集在温泉一边的空地上,一批卫兵散列在四围警戒着。他们看过了这个有利地形,绷紧的弦总是有点放松了。 顽军旅长张耀明环顾周围,平时高傲的眉间挤出了平时在手下面前少见的一丝笑容,说道:“老天爷真是有眼啊!玉皇大帝帮我七十五旅,带上了这个多代皇帝住过的宝山之行宫里,是要我等靠着现有的兵力和这个得天独厚的地形,叫咱们好好地同方振武、吉鸿昌、宣侠父之流玩上一玩,俺看同盟军还能把我小鸡鸡咬掉!” “旅座说得真是太好了!”孙小平从一边奉承地说,“这里曾经是皇帝居住的地方,哪能不安全呐?守上个天把两天的,定能把同盟军牵制在这里,造成胶着态势,等到大雾散了以后,几路支援的国军赶到,内外夹击,我们定能大获全胜。等到把同盟军打跑了,咱们要好好地在这里泡上个惬意的温泉澡,去去这身冷汗和晦气!” “日本人很想交我们七十五旅这个朋友,我相信他西义一是会仗意气的。”旅副笑逐颜开地看了张耀明一眼,拍了拍身边一个话务员说,“发电报给西义一将军,告诉他们这里的情况,请他们往四个火堆中间投弹。” “是!”话务员应声退了下去。 “嗨!”孙小平冷笑一声,“现在是国民党和小日本的天下,他区区一个几万人的同盟军和一小撮**分子,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连冯玉祥都‘下野’了,他小小的方振武、吉鸿昌和宣侠父之流不要高兴太早了!” “哼!”参谋长李大接上来一边猛一跺脚,一边大声地冷笑一声,“照我看呀,是你高兴太早了!这雾这么大,天知道什么时候能散,同盟军说打过来就打过了,倒是怕咱们的小命……”他看着张耀明正瞪着自己,不敢再说下去。 蓦地,响起了一阵枪声,一个连长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同盟军的前头部队开始上山了,已同我军接了火。” “快去通知一团长王五,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山腰的前沿阵地。发现有后退或逃跑者,就地枪决!” “是!”小连长应声而去。 “诸位!”张耀明把手下大小军官都叫了过去,作起战前鼓动的讲话,“诸位,常言说得好:亲不亲故乡人。我们都是关麟征带出的西北军,咱们西北军不是好惹的,谁要同咱们过不去,就把他们彻底消灭掉。” “打他的狗日的!”一团长王五拍马道。 “先别激动!”张耀明又道,“眼下咱们正处在生死关头上,你我都是患难与共的西北军兄弟,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请大家齐心协力守住这座宝山,彻彻底底把同盟军打败在这汤山脚下。关师长和其他几路国军都在增援路上,日本的轰炸机也已起飞,马上就要到这里帮我们的大忙,因此当前战局对咱们还是十分有利的。” “好!大不了同他们拼了!”二团长张二道。 “好!”张耀明接着道,“大家要坚定信心,跟我坚守到最后的胜利,到时一定凭功论奖赏。现把话说在前,谁要是阳奉阴违,耍阴谋诡计,搞破坏,当逃兵,那就不要怪张谋心黑手辣,对不起同乡了!” “决不给西北军丢脸,人在汤山在,与行宫共存亡!”众喽啰异口同声地喊着。 “好,很好,谢谢西北军弟兄对党国的忠诚!拜托大家各就各位,准备战斗。”张耀明一挥手,虾兵蟹将纷纷退去。 第六十一章 战火救将 雾,仍然很大。枪声,越来越密。夹杂着手**的爆炸声和飞机的鬼叫声,同盟军一师王牌军的黑马团逼进了小汤山脚下。 宋继柳带着侦察连也跟了上来,而且是冲在最前面,他们以勇猛过人的手脚,迅速地接近了敌人的前沿阵。皮永新带领一排冲在全连的最前头,班长彭大村紧跟着戚万红,动作极为快速,一心想多杀几个中外坏蛋和顽固的国民党反动派。这是他自加入到了锄奸队后,一直孜孜不倦所追求的目的。 “兄弟们!”皮永新大声说道,“我们锄奸队的同志哪里知道,埋伏了大半天等到的只是一场没过瘾的小战,子弹没有打上四梭子,砍刀还没有滴血就收场了,使我们急得干搓手!当接到追击张耀明的命令后,这才明白到自己太心急了,过大瘾的机会还在后头呐!” “对不听话的顽固不化分子,一定要好好地教育一下才行!”徐允夺说道。 当大家快要到半山坡时,宋继柳止步细看一下,接着就利用轻功带头跑了起来。皮永新明白宋老大的意图,也动用了不大好的轻功跟了上去。 宋继柳利用敌人没来得及修好的工事,来一个猛冲猛打,一下子打乱了敌人的防御部署。敌人在突遭打击之时,来不及组织迎战,手忙脚乱地挤在一起,跟本无法发挥出很优势的火力。宋继柳看到了这个机会,赶紧命令全连;“兄弟们!刀枪都准备好,马上砍脑袋。趁雾还不太大之时,先用掷弹筒炸开一条血路!” 扛掷弹筒的高中华遵照连长的命令,令人摆出了六个大家伙,猛烈地轰开了敌人前沿的第一道工事,炸得敌人指离体碎。宋继柳飞身而出,同代替徐大个徐允夺副连长的吴广善一起,率领全连快速进入了敌人的前沿阵地。 顽军一团长王五在后面看得一清二楚,正打算组织反攻的时候,同盟军便冲上来了,短兵相接,抓起上了刺刀的长枪上去了。另一个团长欺一个五十九人的侦察连,人太少,力量不大的特点。于是,沙哑地大叫着“多杀有赏”,壮起胆子带百十号国民党小兵冲了上来。 皮永新一见,一手平端盒子枪,一手举起大砍刀向敌人冲去,一刀劈倒一个挡道的小兵蛋,直取国军刚刚下命令的团长张二之狗头。狗团长只顾督促左右往前冲,没工夫看前边,等发现皮永新冲到面前时,已来不不及躲闪了,想向后一仰,躲避过皮永新的大刀,因用力过猛竟耍个四脚朝天。 就在顽军团长张二还没有落地时,永新一砍刀正好劈下来,狗团长前胸正被刀尖劈中,几乎掉下地的红心,还在跳着。众喽啰一见小腿肚子都转了筋,连滚带爬地往山上爬。 顽军一团长王五见同盟军侦察连杀劲正猛,前边的手下节节败退,只好带人硬着头皮冲下来。这时,杀声大叫,同盟军的张韬和谷先生带领全团赶到,进入战斗。 惊惶失措的张耀明的国民党二十五师七十五旅前沿官兵,哪里经得住一个敌仨的“黑马团”的大砍刀的砍杀。刚一碰头就败下阵来。王五举目一看,同盟军的大队人马正象海啸一样向这里冲来,知道这前沿阵地不保,便和团副李小方边向后乱打枪边向山上撤退。这两个团的官兵失去了指挥,逃得比兔子还快,争先恐后地拼着小命往山上爬。 这俩顽团指挥官首先跑到第二道防线,望着潮水般退下来的士兵,局势已经无法控制,自顾自地向破烂的行宫飞奔。 “兄弟们,给我狠狠打!”谷政委指挥二营部队冲了上来,望着这个情形,挥手大呼,“全速前进,打进北平吃月饼!” “打进北平吃月饼!” “打进北平吃月饼!”同盟军的好汉们高喊着这句口号,加快了脚步向山上冲。 方振武和吉鸿昌听到传来的这个口号后,心中乐了起来。也不断地用这句口号给手下官兵打气,这大大地鼓足了同盟取胜的信心,无形中加速了前进的步伐。 破旧行宫四围二百米外的最后一道防御工事里的国民党顽军,见到了这种阵势后,早就吓破了胆子,连忙玩命大喊:“工事里的机枪,你们赶快封锁前沿阵地!” 潮水般往回撤的顽军,眼看就要越过这最后一道战壕了,发现战友的机枪正对着自己,连连摆手,苦苦哀求:“咱们都是西北军的兄弟呀,看在老乡的份上,让我们过去吧!” 机枪手看到这种凄惨情形,不忍心下手了,顿时犹豫起来了。 “黑马团”的侦察连大部分官兵跟随着来到了这里,冲在最前头的皮永新和、吴广善、彭大村,几乎跟敌人混在了一起,他们只差二十来米就跨过战壕。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刚爬进战壕的国军一团长王五和另一个团的团副周期性,分别滚到一个机枪手的掩体里,推开机枪手,抱着机枪,拼命地向涌退的顽军和前进的同盟军开火。 在他俩的带动下,其他机枪手也毫不犹豫地开了火。在这十几挺机枪的猛然扫射下,退挤在阵地前沿的顽军立刻成了活把子,他们鬼哭狼嚎地成片倒下。与此同时,倒下的这帮替死鬼也成了同盟军的人体盾牌,也为“黑马团”侦察连等官兵迎得了隐蔽的时间。 猛烈的机枪火力网,严密地封住了同盟军强攻的道路。 沿着大小汤山地区飞行的日本轰炸机,来回在能见度不高的雾中盘旋,瞎眼乱飞,找不到目标。在这里白白地消耗了半个小时,准备飞回基地待命。 西义一接到到基地打来电话,不时地看看手表,焦急地等待国民党七十旅发来电报。他从窗口望着满天的浓雾,再听听轰隆的炮声,一颗心象油煎火燎似的,简直是到了快发疯的地步。 “国军七十五旅急电。”一个话务员飞奔而来,呈给西义一一份加急电报: “同盟军把我围在了小汤山,因大雾使其他国军暂不便来助,情况危机,求速派机炸之。我处派不出人在四周点火领路,只有在小汤山上点上几把,求在冒浓烟的四周之外轰炸,投弹范围在方圆十里地。切切!” 西义一看完电报后,把轰炸机大队官兵招集过来,下达了作战命令,要求带足**,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把小汤山半截以下的十里范围炸上三遍,和国民党军队一起消灭同盟军。 鬼子轰炸机大队又迅速往飞机上加了一些**,在歼敌机的掩护下,向大小汤山地区冒险出发。 当鬼子的轰炸机出动和小汤山展开激战的时候,北平附近的几个战场上也面对面地把斗争推上了高峰。 何应钦、徐庭瑶和关麟征一听到张耀明跳出战壕之后,中了同盟军的埋伏,大吃一惊。等他接到了前线战报,获知七十五旅奋力突了出来,撤到小汤山顶上固守待援,这才稍微宽下一点心来心。几人来到地图旁,密谋对策。 “我们中了方振武和吉鸿昌的圈套了,不能指望张耀明的自救,应该马上动员其他国军支援这个小汤山,不然我们的七十五旅就完蛋了。” 关麟征不安地说着。 “当然不能指望他张耀明自己了,因为他是一个饭桶!”何应钦奸险地一笑,“张耀明固守待援,借我大炮轰炸,要充分把握好这个大好机会,再调动商震、庞炳勋、傅作义和宋哲远部上来,也让方振武、吉鸿昌和宣侠父尝尝老蒋和我们的厉害。等大功告成,本小委员长要好好地奖赏诸位好汉。” “那也得尽快调动呀。”关麟征忧虑地说,“这附近的几路人马,大多是西北军冯玉祥的老部下,他们念念不忘旧情地相互犹豫观望,加上鬼子介入,又是大雾连天的,没有你的直接命令,怕是谁也不会主动出兵的。” 第六十二章 北平之行 何应钦沉沉稳稳地向椅子上一坐,看着徐庭瑶说:“徐军长,传达增援命令。” “是!”徐庭瑶高兴地抓起电话说,“给我接通中央军商震司令部 。” 线路接通了,对方一开口,徐庭瑶就听出了商震沙哑而又急促的声音:“徐司令吗?我正在找你呐。情况不妙,同盟军和小日本都有可能打过来呀!据侦察员报告,同盟军一支部队正向我这里开来,声势浩大,起码有几万人。我要是一动兵,他们就会抄我的后路,北平也就不保了。你看这如何是好?请何委员长定夺!” 听了徐庭瑶传达了商震的报告,何应钦喟然叹息了一声:“堂堂中央军,人心惶惶,草木皆兵,何成大气。告诉他,迅速给我前往小汤山增援,马上给我行动。” 正当徐庭瑶准备给二十九军打电话的时,另一电话响了。于是乎,关麟征抢着接了电话,电话里传出了宋哲远的话音:“喂,十七军司令部吗?我是宋哲远。请问一下何委员长在这里吗?请他接电话。”随后, 关麟征把电话放在桌子上,向何应钦打了一个敬礼说:“宋军长的电话,请委员长接听。”说完把电话拿起,呈给了何应钦。 何应钦接过电话后,还没对着耳朵,电话里就传来了宋哲远声音:“……报告何委员长,鬼子的飞机正向北平的我军阵地飞去,有可能趁我们和同盟军开战之机,攻打北平,请多加注意。另外 ,我们已作好支援北平的准备,只要大雾散了一点,就派兵增援,请放心……” “这个……”何应钦放下电话后,把小鬼子出动飞机一事告诉了大家。徐庭瑶、关麟征等人瞪目结舌,谁也说不出话来。 何应钦再也掩盖不住愤怒,一拍放电话机的桌子,破口大骂:“他妈的小日本鬼子真不是东西,咱们中国自家兄弟打架与他何干?还要乘人之危插上一刀子,这些东洋强盗没一个好东西。等我们把中国内部事处理好了,再好好地收实他们这些王八蛋。” 桌上的电话铃急剧地响了起来。参谋长顺手拿起电话:“哪里?四十军军部,庞军长,找何委员长?” “笨拙!”何应钦余气未消地一摆手,没有接电话。 “我来接。”徐庭瑶抢步上前,从自己的参谋长手中夺过电话筒。 “喂……”话筒里传来了庞炳勋圆滑的声调,“ 徐军长,局势对我们不大好。根据情报,你十七军二十五师七十五旅等国军被同盟军围上了,张耀明困守孤山,怕是支撑不了多会了。在这种情况下,天上有鬼子出动的飞机了,地面上的鬼子也蠢蠢欲动,想趁机捞一把。为此,我们不得不防呀!” “这个……”徐庭瑶无力地。 “是呀!”话筒里庞炳道,“我部很想帮张耀明一把,但他们不是我的手下,出师无名呀!再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好冒雾单独出兵,不仅对挽回战局无益,而且会对我处的防务工作不利。你看怎么着呀?” 徐庭瑶对着话筒有气无力地说:“庞军长,你们除了搞好防务之外,还要出点兵帮我一下吗,有情候补!徐某人不会过河拆桥的,放心好了!” “一群废物!”何应钦气急败坏地说,“都是些保护自己实力的小人,他们要是象打鬼子那样,去同同盟军拼命的话,方振武、吉鸿昌这个毒瘤,定可马上摘除。我命令:傅作义、冯钦哉、宋哲远部各抽一个整编师和庞炳勋抽两个整编团,立马给我开到大小汤山地区,参加围剿同盟军战役,力争在下午两点前到指定位置,不得有误!现马上给我打电话通知他们。” “是!”众道。 顽军众军官分别打电话给有关人员,传达国民党北平军事分会委员长何应钦的命令。 同盟军宣侠父师三个团攻下了小汤山第一道防线后,立即着手总攻的准备。宣侠父、张韬和谷政委一起观察了地形,分析了敌情,打电话给方振武和吉鸿昌报告战况,请求指示的同时,又跟兄弟部队取得联系,互相通了气。一切的准备工作都在快速地进行着,总攻的时间就要到来。偏晌的太阳总算从大雾中露出,浓雾渐渐放稀,天空逐渐晴朗。 张耀明背靠行宫残柱坐着,微颤的右手挠着大分头,在这紧要关头上,他正认真地思考自己的前途和命运了。 不一会他理出了行动方案,于是张耀明命令道:“小王,你是我张耀明亲信,现命你一团长从现有的部队中,给我抽出三百名身强力壮的官兵,组成一支敢死队,由你王五亲自担任队长,给我杀出一条血路来……” 张耀明还对王五说道:“老弟呀,你一定要好好地大干一场的,你真是前途无量呀!” “是!谢谢旅座的信任!”王五领命照办去了。 刚刚成立的敢死队,一上战场就糊里糊涂地死伤大半,又趁机逃走了一些,只剩下一二百人。到了这个天地,王五只好再去挑人,以备再战了。 王五正在挑人时,突然快速地跑来一个多处受轻伤的人。他仔细一看,竟是自己的警卫班长王小有,他是在上次战斗中失散的。 “兄弟,外边的情况如何?”王五盯住王小有问。 “团座,事情不大妙呀!这里树上结的和地下长的都吃光了,再也没有什么好吃喝的了。另外,子弹也快打光了,只好仰着脖子挨刀子了!打了大半天的仗,连口水都喝不上……” “怎么,连水都没的喝?”王五愣住了,停了一下又说,“他奶奶,守着这么一个大温泉,怎么会没水喝?这使老子不能不感到惊奇!” “现在是不敢去喝呀!只要我们一露头就被同盟军阻击手打死了,谁也不敢乱动一下。”王五听完亲信王小有说完,大脑一片空白,双目失神地看着远方。 张耀明在破行宫里听完了各位的汇报,迫于形势危急,不得不带众人向山洞溜去。来到山洞后,他又同大家商量了一下,不计后果地下了命令:“以敢死队为主力,再配两个营,由李大参谋长全权负责,王五队长为先锋,马上突围。其他各团营加强装备,调整战斗力,待机行动。另一方面,发报给徐庭瑶军长和关麟征师长,请他们火速派兵增援,对同盟军实行内外夹击。最后,请日军西义一向点火冒大烟的方圆十几里投弹,炸死他娘的同盟军!” 不一会,枪声转密,杀声更高,张耀明部在猛烈炮火掩护下发起了突围。王五指挥着敢死队冲在前头,旅参谋长李大随后压阵,向同盟军前沿阵地冲来。 同盟军守军按既定部署,稍微打了几枪,给敌人闪出一条通道。顽军团长、敢死队队长王五,一心想甩掉旅参谋长李大,一见同盟军后撤,盲目指挥敢死队钻入同盟军阵地。 张耀明先头突围部队,被同盟军分割成几块,敢死队这时也不敢死了。于是,东躲西藏,混乱不堪。王五见大势已去,无法收拾,带着几个亲信,死命冲出重围,落荒而逃。 本已被八国联军烧得不成样子的行宫,又起了大火。这突如其来的熊熊大火召来了鬼子轰炸机,使这大火变成了朵朵绽开的烟花,美丽的小汤山立刻成了一片火的海洋。这里的国民党军队被炸死烧死,同盟军的伤亡也不小。 一颗罪恶的**在“黑马团”的几位指挥官身边爆炸,团长张韬和团参谋长被当场炸死,谷政委和连长苗得志等人被炸成重伤,躺在那里奄奄一息。战役结束后,被“红十字”医治,最后被中共地下党救走。 小鬼子的轰炸机扔下三轮**后,仓惶地飞走了。国民党的几路大军又开了过来,同没有被炸死的同盟军干了起来。躲藏在一山洞里的七十五旅残余,在张耀明的指挥下,从烂石土中爬了出来,对同盟军进行内外夹击。宋继柳的侦察连,由于大多会武艺,损失较轻,但也牺牲了二十一个同志,剩下的也大多受伤。 当宋继柳发现情况不对时,带领全连仅剩的二十多个战士,快速地向同盟军指挥部跑去,老大远就看见指挥部工事已被炸倒。他带手下忙了大半天才把方振武、吉鸿昌和宣侠父救起,迅速地向安全地带转移…… 第六十三章 密接任务 时光,在战火中悄悄流逝。 一九三五年的春天,又一个珍贵的春天——华夏大地万物复苏的黄金季节来到了。 一个风和日丽的大清早。一群美丽的大公鸡,站在城边的几块大石头上,高高地昂起头来,敞开嗓子喔喔地啼叫着。东方,一幅金黄色的日幕,正在缓缓拉开,中华大地又迎来了崭新的一天。 挂在半空中那疲倦的明月,在胜利地完成了当天最后一班照明引路的使命之后,只留五彩缤纷的余光休息了。就在这时,一轮光芒四射的金太阳,驱散了大地的夜寒,带着炎黄子孙重托,顽强地从东方徐徐升起…… 天安门前映朝晖。一群豪杰匆匆而过。 这帮好汉,身上大多穿上崭新中山装,内穿白色衬衣,有的背着大书包,有的左膀夹着几本书,怀里还藏着“二十响”。他们,精神抖擞地行走着,迈着有力的步子,谈笑风生地前进着。 他们那矫健的身影,铺在洒满阳光的大街小巷。 这是哪一部份的?就是协助北平左翼作家联盟进行宣传抗日的锄奸队。 近期以来,蒋介石所领导的国民党军队,在东北等地一连打了许多败仗,他们成了常败之军!现正在快速地向关内撤退,随着日本侵略者得寸进尺的野蛮进攻,炎黄子孙快要进入到国碎家破的紧要关头了! 为此,以毛**为首的中共中央从全国大局出发,调有文化的中**员参加各式各样的抗日活动中去。宋继柳的锄奸队也就被调到北平左翼作家联盟这个特别重要的阵营上来了。 说起这个组织,作者必需在此交代一下: 北平左翼作家联盟又名北方左翼作家联盟,简称“北平左联”或“左联”,其领导机关为执行委员会。执行委员会分组织、宣传、理论、出版、秘书等工作,内部设有三人组成党团,受中共中央北方局(后改为河北省委)、中共北平市委领导。 北方左联以宣传马列主义,宣传中国共产党的路线、方针和政策,团结进步青年和知识分子及爱国华侨一及国际反战友人为已任,主要活动有:纪念十月革命节、组织“鲁迅等人被捕后援会”、开展各式各样的反日斗争、参加南下示威运动、参加“二七”大罢工的斗争、请鲁迅到北平演讲、公葬李大钊、参加冯玉祥和吉鸿昌等组建的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欢迎“国际反战调查团”等等。后又加入北平文化总联盟。 她们主要刊物有:《北方文艺》、《前哨》、《大众文化》、《我们》周报、《尖锐》、《泡沫》、《浪花》、《科学与新闻》、《理论与创作》、《文学杂志》等。先后担任领导的有:段雪笙、漠华、张秀岩、陈壁如、张季中、唐守愚、谷景生、高承志等。人员最多时近二百人。她是当时反对国民党的“文化围剿”的前沿阵地,也是中华民族抗日战线上的文化排头兵。 中国共产***下的锄奸队,眼下又发展到了四五十人。 他们已经不是单纯的除暴安良的好汉,也不是专搞杀鬼子和锄汉奸的豪杰,而是担负着保护刘景希和北平左联主要成员的英雄。 北方左联面对着这个刚注入的新生力量,人心大快,群情振奋,各种各样的抗日气份,也一天比一天地更加活跃起来。 这天,北平市面上,开门后准备营业的大小老板和伙计们,全被贴在墙壁上的抗日传单吸住了。他们三五成群地凝聚成一个个小团子,围在一起看中日战场上的消息。一边馄饨铺李老板,双手端着一盆面粉,站在一人圈子外边,一边跷着脚腆着脸往里瞅着,一边粗声大气地嚷着:“请识字的读读,快念念!” 一卖糖葫芦的小伙子拿着一个用厚纸做的大喇叭筒,站在一张传单边,放开他那粗壮有力的大嗓门声地读着:“同胞们,国难当头匹夫有责……” 伴随着他的声音,大街小巷传来了人们的哭啼声,也传来了痛骂小日本侵略者罪恶的暴行。 卖油条的王大娘右膀子提着装满油条的竹篮,左手拿着包油条的粗纸。她哭得最狠,骂得也不轻。 “王奶奶!”一买油条的大姑娘在背后喊她一声,又眼泪哗哗地说,“你老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要靠卖油条来自己养活自己,千万别把自己的身子给哭坏了!” “你这个丫头啊,你是光说别人不说自己!”卖油条的王大娘说,“你不是也在流泪吗,还握着拳头干啥?大娘要是象你这么年轻,就上战场上杀龟孙子小鬼子了,为死难的中国人报仇雪恨,把侵略者统统赶出中国!” 正说着,突然传来排山倒海的口号声:“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打倒汉奸卖国贼!” “把侵略者赶出中国!” ………… 锄奸队员,一边走着,一边撒着传单,并不时地带头喊着口号,还不时地扶起被人群挤倒的老百姓。 在十字街头,好几个市民把经常上街演讲的左联负责人谷先生围在中间。 他们七嘴八舌,吵吵嚷嚷,正然议论中国共产党的军队。 一个拉黄包车的小伙子用毛巾脸上汗水问谷先生:“谷先生,咱们穷人的队伍什么时候打过来?” “快了,时间不会太长的!”谷先生说罢,又带头高举双拳喊起了口号,“打倒小日本!” “打倒汉奸反动派!……” 半个月以后,一个下雨的下午,谷、刘二先生、现外号又改叫宋老大的宋继柳,到北平市委一联络点去。当用左手抹了一下脸了的雨水,要进大门的时候,被大门外一个工人模样的胡彪大汉挡着,问道:“你们从哪里来?到这里来干什么的?”显然是个放哨人的口气。 “我们从北边来的。”谷先生筒短的回答,“来找老王先生的。”他指了指北边的那个门。 一听说是从北边小日本占领处来的,放哨人的眼睛睁的老大老大的,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三个来者,冷冷地问:“你们找哪个老王先生?找他有事吗?” “他叫王学明,是我们的老朋友呀!前几天我们还来过这里呐!”说到这里,谷先生等到三人一起笑了起来。 这时从一边的阴暗处走来一个提铁锹的人,他看了看谷先生,仿佛认识似的,很和蔼的说:“你们是来找王书记么?他在里面,我带你们过去!” “不用,我知道怎么走。”谷先生说着就领着刘先生和宋老大走进了王学明的门里。 等他们走进后,提铁锹人轻轻地对放哨的人说:“你不认识他们么?同你说话的是咱们北平左联的头头,后面的那二位是前几天送钱来的人。” “他们就是杀小日本军官和抢小鬼子轮船、救同盟军将领的锄奸队吗?”放哨的人瞪着更大的眼睛问。 “是呀,那天他们来时,我见过他们。听说他们是王书记亲自调来的抗日的好汉!” “真是一帮了不起的大人物呀!”放哨人说,“等他们出来时,俺得好好看看,好让俺开开眼界!” 谷先生一见王学明,就笑着说:“你这个大书记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大架子!我们被你们的暗哨盘问了大半天,这个地方还真有点‘地下指挥所’的味道呐!” 王学明找出三身旧衣服,让他们换上,笑着回答:“因为我们北平这个地方很不太平,小日本说打过来就打过来,国民党反动派又对我们进行打击,现不单单我要注意安全,你们也要有一定的防范意识,听着没有?这是命令!” “是!”宋继柳打了一个立正。 接着,这位年轻的北平市委书记把三人带到一间僻静的屋子里,从腰里掏出一封信,对这三人说:“河北省委来信了。上级表扬了你们杀坏蛋和抢军用、民用物资、帮助同盟军的英勇表现,一及协助重建北平左联的勇敢行动。现希望你们再接再厉,为早日收回国土、早日打跑小鬼子再立新功。根据你们现在的情况,上级认为应该马上着手职业掩护,可是搞什么职业呢?” 大家在寻思着,宋继柳更是摸不着头脑。 “就在咱们北平左联门前,搞一个煎饼加工场什么的,不也很好吗?”王学明建议说。 “对!”宋老大说,“我也正在琢磨着,回去我和大家好好地伙商量一下。” 回到居处后,这天晚上,宋继柳向大家伙传达了上级的指示,他们立刻研究如何来执行。于是说:“兄弟们,在搞职业掩护这个大主体上,我宋继柳早已胸有成竹。”他向皮永新、徐允夺、戚万红等骨干看了一下又说,“我们赣榆的老海边煎饼在全国都出名,销路特别也;豆腐在全国来讲,也是特有名气的。我看咱就在这大门外开个煎饼店和豆腐加工厂,这样也好相互照应,一边‘放哨’一边生产,搞好保卫左联和生产‘自救’工作,这叫一举多得,这个行当也不大用学,咱们赣榆来的人谁都会!” 听宋继柳兴奋地谈开店办厂事项,队里主管“经济” 皮永新说:“开店办厂是好事,可是本钱呢?” “怎么办?反正咱们这些人的口袋里拿不出钱来,”宋老大肯定地说,“只有向小鬼子‘借’了,狠狠地搞上一大家伙,本钱也就不成问题了。” “再大的困难,只要有咱们的宋老大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刘家语刘先生笑容满面地说,“现在就要委屈你的左右手徐允夺和皮永新了,让哼哈二将去承德县城打听一下消息,多注意来往车辆,遇机会大大地搞他一家伙,咱们的店面和厂子都有本钱了。干这个行当咱们队里,能人有的是,定可万无一失。” “对,就这么干一家伙!”徐允夺说,“协马的!” “你老徐又来协马了,真不文明!那么,请领导谈谈承德县城的情况吧!”皮永新道。 “谈到承德城的情况。”谷先生说,“我真是太熟悉了。战前我曾在那里混过几天,小鬼子来了,来到了北平搞革命活动,虽然不在那里混了,可是承德城熟人很多,所以我也常到那里走走。” “这就好办了!那你再介绍一下吧。”宋继柳看着自己的领导说。 “好吧!”谷先生说,“自从参加了左联,我也就不大敢去了。有几个左联的同志,由于家在承德附近,就会经常偷偷溜回家,所以承德城的消息,我经常听到并深入了解过。” “这,这真是太好!”宋继柳一拍大腿说。 “兄弟们!”现谷先生他望着几个战友,不加思索地的说道,“承德县住有二个大队小鬼子,县城住有两个中队的小鬼子,另外还有一个成立不久的伪军大队。” “奥,原来是这么回事!”继柳道。 “是这样。”刘先生接着,“一九三三年春日军侵占热河的同时,关东军情报队特务机关承德支队机关长松井把蒙古汉奸李守信从朝阳带到承德,招募四五百伪军,配备一些日军,由李守信率领,打着内蒙义勇军的旗号,去张家口策动成立西蒙傀儡自治政府。” “杀!”徐允夺一拍大腿,“杀他们个狗日的!” 刘先生向徐大个看了一下,笑道:“先别急,有你多杀敌人的机会!另外,前几天从北边又来了许多军车,大多运的是鬼子和弹药、粮食,聚集在这里。承德城驻满了小鬼子,以后又向咱北平推进。听说是为了华北的自制而布置的。现在鬼子正在承德县南部大修工事,每天到处抓人出苦力。县城也在抓人修军营和炮楼、粮库、粮店一及扩建洋行。” “洋行就是钱多,奶奶的!”皮永新上前插言道路,“那就先干他一家伙,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 “好!”众道。 “其实不然,小鬼子的洋行就是他们挂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对外说是做生意,其实就是大干特务间谍的勾当!”刘先生说着,叹口气,“再之说,这几个工地上每天要伤不少人,不是被累伤,就是被打伤。事实上,他们的粮店才是最有钱的地方!” “他们的粮店还在正常营业吗?那个地方离敌人住处有多远?”宋继柳问。 “正常营业!粮店同两个鬼子中队和一个伪军中队几乎一样远,都相离里把地的样子。” “咱们能派人到承德城里去么?”宋继柳又问。 “一定能行!一个李姓火夫就住在县城里,他经常偷偷溜回去!”谷先生道。 “太好了!我们能把那里的情况摸得清楚了,改善伙食和做生意的本钱问题就不是问题了!”皮永新笑容可掬地。 为了更有把握的完成这次任务,宋老大和刘先生商量一下。夜里,又把徐允夺和皮永新找来,要他同李姓火夫到承德县城去侦察,因为皮永新会点日语,在这重兵把守的承德,都可用的着,对这次行动大有好处。 第二天,徐大个子、皮永新二人打扮一下,就和李火夫一起出发去侦察了。 三天后的夜里,徐允夺和皮永新从县城侦察回来,向谷生生、宋老大和刘先生回报敌人的情况:“看管洋行的只有十二个鬼子和十二个伪军,住在一个大院子,夜间有岗,这个大粮店靠近南城墙,后天县城逢大集。” “好!就在那干了!”宋继柳拍板道。 “另外……”皮永新接着介绍,“我们到承德县城路过猪头岭山,正巧碰上刚从县城回家的远房表姐邓玉芬,咱们到她家吃了饭,桌上谈了那边的情况,她说的和李火夫介绍的情况一个样子。” “哪你们就没干点别的?”刘先生问。 “为了更有把握,我们还是又专门进了一次县城,遇到一辆鬼子军车,我们就冒充鬼子伤兵,乘坐上了军车,就顺利地进了承德县城。鬼子和伪军住的是个大院中的小四合院,我们围绕着看了两遍,就又冒充通信兵搭鬼子军车走了多半路程。”皮永新补充说。 “干!”宋老大继柳听了情况,把桌子一拍,“好!现在就搞!” “你看是如何下手?”现为北平左联领导人之一的刘家语刘参谋长十分冷静的问。 “照皮永新副队长和徐允夺副队长的那个办法,咱们也来一个伪装伤兵进去可行?”继柳道。 “小鬼子的部队番号摸不清,也就有些冒险了;同时这次行动,还要带个把本地人进去,一方面让他们见识一下;由于他们也熟悉内部情况,万一失手也好有个藏身之一处。可是,他们不大会武艺,大都没有什么战斗经验,装伤兵的人也不要太多,实在不行的话,就借着赶集混进去。”刘先生说。 “好!就这么办!”宋继柳站了起来说道,“对了,我们还要带上日本反战成员中口先生!” “好!”刘先生道,“这是由同盟军侦察连又改回锄奸队后,特别是到北平的第一仗,对北平的国民党顽固派能起到震慑和督促作用,还能给北平乃至全国的抗日起到鼓舞作用,所以才你们谈话的,希望你们一定要打一场有把握之仗,尽最大可能地胜利。” “请领导放心,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现由我亲自带队进去!”宋继柳说。 “就对付这几个小蜈蚣,还用得着你这个大队长亲自出马的吗?”刘先生抢着说,“你和谷先生在家,还是我带队去吧!” “中!”谷先生笑容满面地,“我同意刘先生的看法,继柳留下。另挑徐允夺、皮永新两个副队长,带吴广善、中口、戚万红、相小墩、彭大村去就行了。” 吴龙发这个北平左联安全负的责人,听说要进承德县城给他们出口气,也争取带五个同事前往。谷先生和刘先生同意了。他们加上吴龙发等六个人,共一十四人,由刘先生、吴龙发二人负责指挥。 第六十四章 巧进承德 此时,我们的大英雄宋继柳,宋老大先生见事已经安排就绪,就同吴龙发说:“四哥,你去搞些服装和赶集用的东西。” “是!”吴龙发答后就出去了。 谷先生对宋继柳说:“宋老大,要打得有把握呀!否则咱们刚恢复工作的北平左联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明白!”刘先生眨着眼,抢先笑着说,“咱们的锄奸队从没失手过,更不会在北平附近现眼的!” 接着,宋继柳又同徐允夺、皮永新、吴广善等人安排了一阵,还让其他队员准备好到承德城外去接应。 天渐渐黑了下来,承德县城集市已散了,四乡来卖东西的大都收摊走了,本城的买卖人也大多收摊关门了,修炮楼和扩建洋行、盖军营的瓦工也都纷纷的回家了,只有刚刚建起来的框架在黑影里矗立着,令人不安。 另外,靠近扩建粮店工地的集市边上有一相家小客栈,赶晚集的和个打工的都到这里来吃饭。 现住店的客商,已把货物放进房间。这时从外边进来五个人,店小二看见为首的一个挎着大钱包,后跟着两个扛大布袋子的,一个挑担子的挑夫,最后一个是推小车的车夫。 “吃饭还是住店?”店小二迎上来问。 “吃饭。快上三斤馒头,下五碗牛肉面,外加二斤酱牛肉和二斤猪头肉!”吴广善吩咐道。 “再来二斤二锅头!”徐允夺大声说着,“请快一点呀!” “不可贪杯,我的好伙计!咱们吃过饭还要赶路呐!”中口先生说道。 “一定少喝,那就一斤半吧!”徐允夺又大声道。 “客官慢用!”酒菜上来,五个人正大吃大喝着店主好心地上来问,“客家是外省的吧!近日不常来赶这个集吧?” “山东省的。是呀,有好几个月没来赶了!”刘先生不紧不慢地回答。 “我看也是呀!你们要是不住店,吃过饭就赶紧走吧!最近这承德城很紧呀!现在就要天黑了,再不走,城门就关了,夜里会戒严。我是此店的店主,很希望你们喝醉住下,可是你们是外地人,又没有良民证。这万一,夜里小鬼——不,太君查店,不但你们要吃苦头,就是我也要跟着遭殃。我这是一片好心呀!” “多谢你的好心!我们是该走了。我们那几伙计,也许到别家吃了,这些东西除了这个袋子之外,先暂时放在这里,明天来结帐。”接着他对吴广善、徐允夺说,“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找他们一下!”刘先生说着出去了。 “客人有所不知……”店主十分谨慎的四下打量一下,见旁边再也没有什么生人,这才小声地说,“从大连和张家口来了一帮武艺高强的锄奸队呀!听说他们是专杀鬼子头头和大汉奸的,是唐僧徒弟孙悟空的家乡人,本事大的很哪!” “你是怎么知道的?”徐允夺问道。 “我们这里都传疯了,老百姓是人人皆知呀!据说是小鬼子叫他们锄奸队!”店主认真的说,“这可是咱们抗日的精精英呀!” “他们看样子还真有几下子?”徐允夺又插上了这么一句。 “嘿!岂止有几下了!听说他们能飞檐走壁,枪发也是百里穿杨的那个准呀!听说大连和营口的小鬼子和汉奸让他们杀了不少,光将军和大佐官衔的就杀了好几十个,什么中佐小佐的杀的更是无数……” “啊呀!这一伙人还真有那几下子!”刘先生进来后,就笑逐颜开地对店主说。他望一下店小二送来一大盘馒头,就问道,“这是听谁说的?” “是一常来小店吃饭的小鬼子的翻译官说的。”店主小心翼翼地说,“小鬼子来的人太多,好的和大的饭店、宾馆都被大鬼子占上了,所以他就时常光顾俺这小店了。对了,我也该叫小二给他送饭了,送晚了会被骂的。” 刘先生又出了店门,天已彻底黑了下来,东北风顺着街道呼呼的吹,他打了一个寒战下意识地摸了腰里的家伙,向一边的一个小酒店走去,看到吴龙发带那几个人,他们都是鬼子兵的打扮,也出来了。他和吴龙发蹲在一个暗处低低地说:“里面正在吃饭。现在就带上‘良民证’分散到‘关系户’家休息五个小时。夜十二点钟正,你左我右包过去!” 当时钟敲子十二时,对面一个小巷里闪出一个黑影,刘先生知道是吴广善,轻打俩响指,吴广善靠了过来,他们只轻轻地咕叽三两分钟。吴广善转过身子,又闪进了小巷子无影子了。 接着,刘先生又折回客栈招了一下手,几个人前后出来,刘参谋长带他们也窜进了小巷子。吴龙发带那五个手下从左边一个胡同绕过去,都朝着前面老洋行那个方向飞奔着。 小鬼子设在承德的粮店后院,有个大后门。只见鬼火一样两个门灯吐着淡黄的光亮,照耀着门边一个站岗的小鬼子。十几米外的刘先生右手一扬,一个鸭蛋大的鹅卵石,飞进刚一打哈气的鬼子哨兵嘴里。只见这个东洋倒霉蛋一头栽倒,连啊一声都没有来得及说,就让吴龙发上去就是一拳,及时地送其回了东洋的老家。 刘先生和吴龙发都隐蔽在人把高的刺松后面,吴广善提着短剑飞身跃进一人多高的院墙,从里面把门拉开。刘先生刘参谋长握着短枪轻步跃进门里,戚万红紧跟其后,后边是徐允夺、中口、相小墩、彭大村和吴龙发等人,分三批也跟了上来,随手关上了门。 刘先生蹲在厕所里,目扫着整个院子。突然发现灯光下,有四个小鬼子。他们背着大枪,咔咔地走向这后大门,嘴里还在叽咕地放着东洋的狗屁。越来越近了,大皮靴听来已经刺耳朵了。离队员隐蔽地点只有十几步了。厕所等处隐蔽的人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有八支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鬼子,手指已勾在扳机上,就等一用力了。 只听徐允夺的呼吸很是急促,他握着手**的手突然抬起,刘先生上前一把,猛地把他按下去。这时,他们的双眼都睁得象鹅蛋似的,鬼子的脚步声象炮弹声一样,震得锄奸队员喘不过气来。 当小鬼子离吴广善只有三四米的时候,一道白光一闪,四个小鬼子几乎同时趴下。只见刘先生右手提着九节鞭子跃起,一下子骑在一个正要挣扎的小鬼子身上,照准他的狗头就是一拳,这个侵略者也就回老家去了。如此同时,另外三个被刘先生一鞭打倒的鬼子,均被吴广善和徐允夺等人掐住脖子,都被一阵乱拳打死。 第六十五章 勇于杀敌 英雄好汉们干完了这一切,留下高中华一个锄奸队员在后门守望,刘先生、徐云夺便轻轻的向前走了十来步,仔细看一下院里的动静。 刘先生一招手,队员们都轻手轻脚地往前飞过来。徐允夺带两人靠南屋边,戚万红带两人到东屋边,相小墩带两个人到西屋,余下的刘先生、吴广善、中口、吴龙发等人蹲在小假山一边,屏住呼吸。每个队员都是左手持枪右手提刀,准备从两边拉门,他们都在等着刘参谋长发出行动的信号。 当刘先生一步跃进院子中间,象蛟龙立在那里。双手一拍,三帮人马,哗的向三个屋门冲去,只听三个推拉门“哗啦”一声响,在同一时间里,三个小门都被队员拉开,后面两人一窜而入,拉门的人持枪举刀也跟着进去了。 各屋里立刻传来,切菜砍瓜的刀剁声和一片杀猪般的号叫声。吴广善和吴龙发最后窜进“金库”,屋子里的几箱“袁大头”等现金在桌子了摆着,队员们还在劈着鬼子。一个肥头大耳的大鬼子正在和相小墩拼刺刀,这个少佐衔鬼子的武功还真不一般,相小墩同他只能打个平手。吴龙发跑到后面,举起砍刀,对准鬼子脖子,用力劈下,鬼子立即脑袋落地。 当吴广善、相小墩、吴龙发和其他四个队员一人扛上一小箱钞票,正要走出屋门的时候,只听到房顶传来哗哗的声音。他他明白屋顶上有人,但搞不清是什么人,干什么的?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抓紧时间走人要紧。 吴广善、吴龙发带着他们的“运输”小组走到院子里,他们看到徐云夺右手提着刀,左手握着“二十响”,就在这时候,“哒哒哒……“震耳的机枪声从前门楼上射过来,机枪子弹打得“金库”瓦片横飞、火花四溅。 于是乎,刘先生一声口哨,用手往假山一指,大家都向那里飞奔。 “不行,咱们不能被动挨打。”刘先生看着抬不起头的队员们,心中特别着急,便对吴广善和吴龙发说,“要压住这个火力,才能掩护大家脱险!” “机枪掩护!快!”吴龙发冷静而又果断地说。他知道自己手下孙二平得了一挺机枪,就叫,“二平跟我来!” 人群分出了扛机枪子弹的人跟着吴广善,跃上了制高点。吴广善提起盒子枪一指:“给我狠狠地打,打这些狗娘养的!” 孙二平支起机枪压上子弹,拼命地向敌人开火。 当我方机枪开火时,对面门楼上又多了一挺向后院开火的机枪,而且枪口有意放低,对准院子后门射击了。徐允夺刚要跃出去,一梭子弹就打在大门上,木大门立刻出了一排子洞。 于是,徐允夺缩了回来,看到刘先生是那样沉着的在一边迎着他,喊他:“快点!……出这个大门,顺小巷向西撤退。再往前跑出三十步就到城墙了,那里有人接……” 就在这紧要关头,粮店前大门的门楼上响起了“轰轰”两声的**声,鬼子的两挺机枪立即成子哑巴。 吴龙发飞身窜出大门,拼命地跑着,还一边想着:“这是哪一位好汉给小鬼子来了这么一家伙?他们可真够意思呀!当官的自己不先走,只顾掩护小兵跑,真讲义气!” 所有人都顺利地离开小院,穿出小巷。再往西跑出三十步就到城墙了。出了这个墙头,就到了北城墙。 当吴广善和最后一个队员也来到城墙根时,前边的人已把三个**包堆在城墙边,只等指挥官下命令炸城墙了,正巧鬼子的马队沿着城墙根向这巡着奔来。小鬼子在马上不停地向这边打着枪。刘先生见此心中一乐,大声道:“大家马上后退,准备炸墙!” 吴广善带队员们连滚带爬地找到了安全的地方,隐蔽了下来。刘先生见大家都藏好了,又见小鬼子靠近了,就快速地拉下***,飞身一跃,跳到一土墙小院内,隐蔽了起来。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段小城墙连同骑马巡逻的十二个鬼了一起飞上了天。 一声巨响之后,城墙外围多处响起了机枪和手**爆炸声。城外掩护的队员,一边打着真机枪,一边在铁皮桶里放小鞭炮,一边扔着手**…… 我锄奸队员们到了野外,又分成四个小组,换上鬼子的服装,分别乘上在城外“打援”队员搞来的鬼子军车,开路的开路了。 几分钟后,他们扛着鬼子一挺机枪和六小铁箱现钞等物乘着两辆军车,顺着大路向敌北防线的大围门冲去。 前面的敌人阵地上,鬼子的机枪嘟嘟的叫开了。壕沟里的伪军乱成一团糟,大队的鬼子向这边冲来,枪声和叫喊声乱成一片。刘先生带着队员,穿过支道进入主干道。北壕门口的伪军岗哨一听发动机声和枪声,把门锁上,咋呼着:“快,快停车!接受检查!”随着颤抖的问话,砰的开了一枪。 刘先生、皮永新、吴广善、徐允夺、吴龙发同时向对方甩出了飞刀,几个岗哨兵被消灭了,另外两个哨兵把大枪丢了,撒腿就跑,其中一个被吴广善一飞刀放倒,余下的一个,被徐允夺跳车捉住,用手枪点着脑袋:“看你小子往哪里逃?把门给老子打开!” “好汉饶命!我,我,我开,我开开!” 门开了,刘先生叫把四个门岗的枪和身上弹药捡起,就爬上了军车,徐允夺把伪军一推,小家伙一跤摔个“狗吃屎”,徐允夺又大叫道:“你也该认识认识咱们中国的锄奸队!再干坏事当汉奸,我就先把你给锄了!” 这时刘先生和满身是汗的宋继柳,正带着人在北壕沟门东一个高地上接应。听到前边城里那零星枪声,谷先生说:“你刚才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去帮忙去了?” “没帮上什么大忙,只不过给洋行大门口的小鬼子机枪手送去俩个‘甜脆瓜’,好让这几个‘辛苦’小家伙解解‘渴’罢了。”继柳笑道。 不一会,前边出现了两辆载着“鬼子”的军车,谷先生开了三下手电筒,对方远远地回了三下,谷先生这才松了一口气,对宋继柳说:“他们冲出来了!现该绕道回北平了!” 还没等刘先生停稳车,谷先生就爬上去问:“收获可好?” “大大的!足够买下六辆大汽车的了!”吴广善笑呵呵地说道。 在路上,皮永新批评徐允夺,说:“大个子,你不该向小汉奸说出自己的身份。” “没事!”徐允夺笑逐颜开地说,“承德县城里的老百姓也都知道我们过来了,还有什么可保密的,不行咱们再杀他几个大鬼子,给咱们中国人出口恶气!同时也让小鬼子收敛一下,少干一点坏事!” “这,这也不行!”皮永新生气的说道。 “行啦,赣榆老乡!咱们两个都是副队长,你有什么权利批评俺!”大个子不服道。 宋继柳一听不乐意了,上前照徐大个子就是一拳,笑道:“师弟,就你这熊脾气,怎么能行?自家兄弟是为你好才说你的!快向皮队认个错。” “皮队,真对不起……”大个子嘟嘟囔囔地。 “罢了!”皮永新一摆手,笑道,“我也有错,我不应该在众兄弟的面前,让你难看……” 第六十六章 节外生枝 北平城里,宋继柳锄奸队他们的老海边煎饼店和新祝其豆腐、凉粉加工厂,都在积极地筹备着。由于北平地下党的大力支持和老百姓的全力帮助一及锄奸队积极努力,几乎是水到渠成。于是,就把王学明请来上对联,在刚粉过的白墙上题字号。 另外,附近几十几个店、厂家都是北平当地人开的的,好客的北平人还送来贺礼,宋继柳也就按惯例办了几酒席。择吉开业,是大喜,又买了一挂鞭炮、一些烟花爆竹和糖果、香烟等等。 一阵震耳的鞭炮声后,宋继柳、皮永新、吴广善、戚万红、徐允夺、相小墩、高中华等迎着祝贺的邻居,让到馒头店和豆腐加工厂的酒桌上,接着是大吃大喝起来了。相小站和彭大村忙里忙外的端酒上菜,相二利、相大黑他们在忙着和面和磨黄豆。 老海边煎饼店和新祝其豆腐、凉粉加工厂开张不久,俩个大门口,经常是排满了从全市来买货的人们。这两处成天是人声不绝,车水马龙。相二利烙着煎饼,皮永新、吴广善摆弄着豆腐刀子,徐允夺拉着大风箱,相小墩操着他的拿手本事,在用盐卤点着豆腐,高中华弄着凉粉。宋继柳拿着香烟和糖果,在让着常来进货的男女主顾,真比真正的老板还象老板呐,这不得不让人敬重和佩服。 显而易见,这俩处的生意是很好的。每当晚上,皮永新、吴广善他们擦过脸,吃着一菜一汤就着大煎饼,脸上都露出幸福的笑容,贫困暂时过去了,幸福在向他们召唤。 吴广善拿着煎饼喜滋滋地一边的宋继柳问道:“宋队长,你为什么把这两个加工厂叫老海边煎饼店和新祝其豆腐、凉粉加工厂呀?” “这你就不懂了吧!到底是赣榆三部来的兄弟!”宋继柳笑容满面的说道,“我起老海边煎饼店和新祝其豆腐、凉粉加工厂的这两个名子,是有一定原因的。” “别卖关子,快讲讲吧!”来自己赣榆西南地区大沙河的徐允夺争着问道。 “好,那就请你们两位和皮永新老兄,一起听我把话说来。”宋继柳道,“我们赣榆的刘庄靠近大海边,当地人总是把大海说成是老海,刘庄的王家烙的煎饼甲天下,所以就叫‘老海边煎饼店’的了。另外,赣榆原叫曾叫过祝其县,赣榆的豆腐、凉粉也是闻名于世的佳品,更是秦朝徐福东渡时唯一带上日本的美味,所以说就起了这个‘新祝其豆腐、凉粉加工厂’的。”继柳说着向大家微微一笑。 “奥……”众人不由说道。 一天晚上,刘先生一进门就叫彭大村把两处的人马召集起来,众人先后快速而又轻轻地围了过来,在不太亮在灯光下,他低低的,但却很有力的说:“锄奸队的兄弟们,不,同志们!我们参加革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以后我们在一起开会时,我们就要以‘同志’相称了。” “是呀!”皮永新高兴地说,“来北平后我就偷偷叫吴广善同志了!这真是一个十分亲密的称呼呀!只要一听到别人这么叫我,我的心就热乎乎的!” “是的,比称兄道弟更新鲜,这个叫法好呀!”高中华道。 “请大家静一下,听参谋长讲下去!”宋继柳明白这是开会,拦住了大家话语,屋子里又静了下来。 “锄奸队的同志们!咱们两处的生意都还可以,这样做下去,我们会赚不少的银子的……”刘先生笑容可掬的说着。 “俺们和了一天的面,汗都快要滴到面里了,现在身上的汗还没干呐!”这是徐允夺沙哑的粗腔。 “同志们!”刘先生收住笑容,向皮永新、吴广善看了一下,变得十分严肃地对大家说,“可是,我们千万不要忘了,咱们这生意是什么人开的,目的是什么。要是忘了这一点,就是十分危险的了,如果那样我们就要吃苦头!现在鬼子已到了北平脚下了,我们除了干好这两个买卖之外,还要保卫好‘左联’的同志,让他们有一个‘安全感,’也好专心地开展抗日爱国工作,把小鬼子早日赶出中国。” “是这么回事。”大个子道。 “好!”刘先生接着说,“除此之外,我们还要抽人深入到小鬼子的心脏里去,从里面狠狠地来他几刀子!只有这样,才能让侵略者知道,我们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 “好,打他个狗协的!我们完全同意!”皮永新、吴广善和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 “好!”宋继柳道,“粮店的小鬼子被消灭以后,承德县城的敌人顿时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了起来。天还不黑就开始戒严,鬼子和汉奸都在清查户口,如狼似虎地乱捕老百姓。” “是呀!”皮永新接着说,“这几天承德县城的特务机关长细木馨象只起性的公狗似的,看见中国老百姓就来气,就连手下的大小汉奸都不敢去见他。他五短三粗、脸黑如煤炭、一对死鱼眼,经常瞪着眼在咋呼。这个孬熊除了见了他的上面头头时,两只箩筐腿合并、用标准的九十度站着之外,平时看见手下或者中国人,他都是箩筐腿叉开,傲慢地抱着膀子。” 皮永新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的发言,就向徐大个看了一下,意思叫他接说下去。于是,徐大个道:“这个大坏蛋最大的爱好就是抽鞭子,见到不顺眼的手下汉奸或老百姓,二话不讲上去就打,还一边抽打一边狂笑,几鞭下去就把人打得皮开肉绽,非死即伤。” “这……”刘先生说不下去了。 就在承德被劫的第二天早上,大特务机关长土肥原急冲冲飞来找他,在他的老上级大发雷霆的叫吗声中,这个平时在中国人面前不可一世的孬种,竟然整整站了一个小时,而且是用他那标准的九十度站着。 “你用狗眼看一看!这电报是上个月从大连发来的,说锄奸队马上来了,要你小心警备,你都干了什么?”土肥原不停的拍打着桌面,“我不看在你是我学生的份上,马上把你交军事法庭!死了死了的!” 细木馨:“是,是是!” “承德粮店,这可是大日本帝国军队在这个粮店里,刚刚成立的特务机关中最大的一分部,我们不久就要进攻‘平津’了,只有从这里源源不断地派出情报人员,才能更快地获取到支那军队的情报,为我军前进打开通道。你的可明白?为此限你五天把所谓的‘锄奸队’的活动地点搞清楚!不然,小心你的狗头!” 细木馨面无人色地走出队部,他来到了汉奸队长瓦工面前,也大鱼吃小鱼地照例大骂了一通。县城的岗哨更加严了,城外的流动哨也增加了小鬼子。 每逢夜里,日本特务队附近居民,就听到本田审问中国人的狼嚎鬼叫声。天一黑,城里的老百姓赶紧关门闭户,吹灯上床。因为鬼子和汉奸的便衣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全城走动,幽灵般游晃着,看到谁不顺眼就抓去,夜里看到谁家有灯火就象蚊蝇似的冲进去。细木馨不光在县城加紧活动,他还秘密的派出便衣,到四乡和北平、天津侦察,搞破坏活动。 在第四天,细木馨带着一份情报去见土肥原。他满面春风地递上书面情报后,又行了一个鞠躬礼报告:“报告大佐先生,现查明支那的锄奸队在北平一带活动!” “很好!”土肥原十分高兴地点了下头,“继续寻找!” 当天晚上,外地开来三辆运兵车,从日本国运来的“忍者”纷纷从承德县城下车,住在县城里。准备从第二天晚上开始,溜进北平城对付锄奸队。 小日本的“忍者”偷偷地进入北平后,不单单到处寻找我锄奸队,同时还在四下窃取中国军队的情报,还在夜间不断地杀人放火,制造慌乱,为小日本的正规军的进攻,打下基础。 在不久的一个晚上,宋继柳以很沉痛的声调告诉刘先生说:“苗得志、相大谈和庄会陪三人被鬼子的隐者杀了,这真是太不应该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刘参谋长睁大双眼问。 “苗得志、相大谈和庄会陪都叫隐者杀了,死的极惨!”宋继柳擦了一把眼泪说道,“这三个人原来都是冯玉祥、吉鸿昌抗日同盟军里的军官,同盟军失败后,参加了我们的锄奸队,过去他们都在一起打鬼子杀汉奸。锄奸队进了北平开店、搞加工厂后,他们经受不了坏人的挑拨离间和引诱,三个人跳出单干了。” “真是乱弹琴!”刘先生把拳向下一捣说,“这些人也太不像话了!” “哎!”继柳无奈地,“谁说不是!事实上,他们很勇敢,会一点武功,枪打得很准,还是有点本事的。可是,在一天夜里他们偷偷摸进鬼子的营房,打死了九个小鬼子。他们虽然勇敢但有一个毛病,就是光相信自己的能力,而怀疑别人的打法,对谁也不服气。” “这叫什么事呀!”大个子道。 “愚蠢之事!”刘先生道,“本人曾苦口婆心地劝他们回到队上来,大家齐心合力地干,可他们就是不同意回来。他们总是说:‘俺们不是做生意的料,只有手中这把枪,才是吃饭的最大的本钱。’” 听到这话,宋继柳心中很不是滋味,如此看来他们已走到了岔路上了。于是,心痛地道:“我早就说过,凭他们这种干法,迟早要吃大亏的,现就……” “谁说不是!”刘先生道。 “不过,我小宋很爱惜我那有点本领的老部下的,便又苦苦相劝,好话说子一大堆,可是苗得义等三人总是摇头说:‘杀坏蛋咱们不是孬种,可是要咱们再入伙,咱们是绝对不同意的。咱们三个人目标小,行动也方便,干起来更过瘾。只要是为了打小鬼子,队里要我们帮助,我们要是不出力的话,就不是人养的。可是,如要我们再回来的话,那就对不起了!’” “真是半夜跑了匹驴,不识好人逮!”皮永新道,“刘先生和宋队没有把他们劝回头。大家知道这几个老部下的脾气,他们只相信自己,不相信别人。他们所说的‘目标小’,实际上是怕别人坏了他的好事,平时他们的行动从不叫别人知道……” “真是的!”徐大个子气喘吁吁地说,“其实,刘先生又找他们谈了几次,看看没有效果,就暂且放到一边。不过,我们大家和刘先生每每想起总是放心不下!” 此时,刘参谋长听说他们都牺牲了,不由大吃一惊。他万分悲痛地问:“他们是怎么被杀的?我们一定要为他们报仇雪恨!” “是这么回事:他们都是在半夜三更行动,总认为他们的行踪别人都不知道。夜里经常在东郊一个看瓜的棚子里歇脚。其实,这个已不是秘密的秘密了。熟人劝他们,他们不当回事。这天夜里,他们喝了酒干了鬼子一家伙,回来歇脚时,三人都睡着了。被鬼子的忍者发现,快速地叫来了六十几个同伙。”徐大个子抹把泪说。 吴广善接着道:“后来,敌人把那个小瓜棚包围了起来,这三个人平时总认为自己的身手不错,枪发又准,可是这里是四不靠的地方,毫无隐蔽之处,无法脱身。隐者靠近时,虽然被他们放倒了七个,可是他们也被东洋刀砍倒了。他们死后忍者还不解恨,又把他们大卸八块,当场喂了大狼狗。” “除此之外,小鬼子也对承德县等地的乡村进行了大扫荡。鬼子每进一个村,都是烧杀抢夺,村庄的老百姓都四下躲藏,几乎家家都有跑散的人。小鬼子用机枪扫射着,有的没来得及跑的就被打倒了,有的马驴也被打死了。村村的草堆在冒着黑烟,红色的火焰直冲蓝天……”宋继柳含着泪水说着。 刘先生和在场的皮永新、吴广善等队员,听着无不流下热泪。他们一边抹着泪水,一边在心中暗暗的下决心:“一定要为队员们报仇,为同胞们雪恨,收我大好山河……” 第六十七章 大姐侦查 云朵飘逸,光阴似箭。今年的打春已过了二十几天了。可是,地处北国的华北山区,还存在着白雪的残余,山沟里仍旧被积雪覆盖着。不单单是渺无人烟,连一只兔子也看不到。 迅猛的西北风钻过树林,圈圈打旋,嗷嗷鬼叫。银白色的月光,透过密云县猪头岭山树林的空隙洒在地面,昏昏沉沉,花花点点。由于风吹树摇,那地面上的月光,象有生命一样,不知疲倦地移动着,给大地带上一首“摇篮曲”。 你看!在这“摇篮曲”不绝的山沟里,有一支精悍的小队伍,正同大自然抗衡着,那不是正顶风踩雪悄悄疾进吗?他们才是华夏子孙的英雄好汉! 这支小队伍,摆成一字长蛇阵,一个紧跟一个地走着。他们那沙沙的脚步声,和这“摇篮曲”搅在一起,恰似一曲催人奋进的大合唱。 一团团的热气,从他们的口腔里、鼻孔里、怀里出来,又在队员的眉毛上、头发或帽子上结成了汗霜。这些汗霜和地上的积雪相互相映,形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这支不太大的队伍是哪一部分?干什么的?这就是令鬼子和伪军闻风丧胆的锄奸队,他们是去承德县城进行虎口拔牙的。 这几天密云县抗日女中豪杰邓玉芬,每天拉着大的和抱着小的,跟着村里的人钻进山里。他们在豺狼出没的山里躲藏,饿了雪山山摘点山果和生野菜充饥,还要饱受寒冷的欺负,真是度日如年。人们望着皑皑白雪的住处烟火滚滚,在为自己的房屋家产担心害怕。可是邓大姐除担心这些之外,还担心锄奸队和那些杀鬼子打汉奸的好人,她脑海里时时出现那伙猛猛虎般的队员。每当她想到这些除暴安良的好汉时,脸上就会浮现出笑容来。 天渐渐黑了,扫荡的鬼子、伪军,都向鳖窝缩回了。逃难的老百姓陆续溜回住处,他们都带着十分沉重的心情奔向自己家门,想马上知道自己家出了什么事。邓大姐回到自己家里看看门倒了,除少了三只羊外,只是家院外一个柴草堆子给点上了,到现在仍在着浓烟。因为鬼子、汉奸只是从这里路过,房少没有停下,所以邓大姐家损失较轻。 由此看来,敌占区老百姓的日子太难过了,真是度日如年呀! 天还没亮,这帮人就到了猪头岭山里的邓玉芬家门口。通过三长两短的猫叫声,对上了暗号。邓大姐开门后,赶紧点火做饭,忙碌了起来。 当锄奸队布完岗,吃过饭后,天已大亮了。邓大姐叫他们休息,自己挑起事先准备好的担子,拎着小儿子上路了。她是为锄奸队去承德城取情报的女中豪杰。 邓玉芬娘俩坐了几个小时的马车后,下车挑着担子向县城走去,她累得满头大汗,这两篮子大馒头,足有四五十斤,挑着走了二十多里路,确实累得够呛。她不时转过脸来,擦着脸上的汗水,喊着甩在后边的小儿子:“快点走呀!马上就到了,你父亲在新家买些好吃的正等着你呀!” “噢!”小家伙举起树枝子,在空中甩着摇摇摆摆地赶了上来。 前边快到鬼子的门哨了,平时都是伪军站岗,最近锄奸队又杀了一些小鬼子和汉奸后,还有一些自发起来的大大小小抗日队伍,特别是“抗联”打得小鬼子更欢,都在不同程度地把大刀砍向鬼子和汉奸的脑袋。因而,鬼子在承德县城四周都加了岗。除了鬼子,还有帮狗吃屎的伪军、伪警察,岗哨都是凶神恶煞般端着三八大枪,令老百姓心惊肉跳。 邓大姐到了门岗前,放下担子,她躲开刺刀,转过身子拎着儿子:“咱到家了。” 小家伙心慌地躲在她身后,一动也不敢动。 “你是干什么的?从哪里来?家在哪里?”随着汉奸翻译官的问话,刺刀也就顶着她的胸口,鬼子的眼睛象饿狼似的盯着她的身上和担子。就这个架势,一定会让胆小者吓尿裤子。 可是,我们的邓大姐前不害怕!只见,邓玉芬大大方方的掏出“良民证”向对面的翻译官说:“俺就是这城外西村的,小孩他爹也帮太君干事。这几天家里没什么事,就给他爹送点自己弄的馒头来。”说到这里她指着馒头说,“老总,请长官吃个尝尝!”说着就弯下身子,从担子里拿出四个大馒头,“老总们要是不嫌弃,就尝尝俺的手艺!” “谁爱吃?”汉奸翻译官和主子叽咕几句,又不大高兴地,“滚吧……” “谢谢!”邓大姐点头哈腰带儿子进去了。 当她进了大门,向左一拐,就要快到一个落脚点了,可是迎面碰到一个小鬼子军官握着一把东洋刀,另外还有四个鬼子兵押着一个国民党小兵,国民党兵被五花大绑着,军装已成布片。虽然如此,这名中国军人仍然不失中国军人的本色,大无畏地向前走着。 “你们娘俩怎么这么大胆?”一边有个认识邓大姐的人,赶紧偷偷的对她说:“还不快躲躲!这是细木馨特务机关长,看样子又要杀人了!” 邓大姐没有来的及躲,小鬼子就来到他的跟前了。细木馨铁青着鳖脸,愤怒地瞪着血红的双眼。邓大姐吓得后退两步,差一点把挑子给丢了。小儿子吓得大哭起来,把小脑袋叉入妈妈的怀里,瑟瑟发抖。 “别怕!”邓玉芬一边放下担子一边安慰着儿子,“不要怕!太君是大大的好人!”还又一边望着细木馨的脸说,“大太君是最好最好的人,他不会打俺老百姓的!”接着快速地从篮子里拿出两个大馒头,送到细木馨面前,看着细木馨笑着说,“太君,请吃馒头。” “支那木头的!哈哈!”细木馨把头一歪,奸笑一下,提着东洋刀走了。 直到这时,邓玉芬才感到心快要跳出嗓眼,当他又挑起担子向前走的时候,一边看热闹的居民说:“他不爱吃你的馒头,他专吃咱们中国人的活人心呀!” 邓大姐把小儿交给在城里打零工的丈夫,自己亲自去同刘家语刘参谋长交待的内线联系,取到有关细木馨等鬼子的活动规律的情报和隐者杀手的住处。当她打算出城时,总是觉得不放心,只好自己又亲自跑了一趟,彻彻底底侦察了一遍,这才放心地回去。 当刘先生和宋继柳看了情报和听了邓的介绍后,坐下研究一番,大家进行举手表决。 接着,宋继柳走到屋门口站住,在严肃地发命令:“同志们,现人队伍分六路出发:第一路由参谋长和徐队长带队走东门进城,专杀细木馨特务队长并有可能地把我国被俘的官兵;第二路由我和皮永新带队员从西绕北门,进城专杀隐者头子铃木;第三路由吴广善副队长带队员相小站协同张八那部分地方抗日队伍佯攻城西门;第四路由孙连社协同李老七部佯攻东门;第五路……所有参加佯攻的队伍,只要听到城内传出枪弹声,就同时开始进攻。” “是!”众道。 当刘先生带着徐大他了小组正要走出山林的时候,邓玉芬从家里赶了出来,刘先生感动地说:“大姐放心吧,我们一定会胜利地回来的!请不要为咱们担心,快回家歇歇吧!” “同志们,大姐在等着你们胜利的好消息!” 第六十八章 残暴敌人 四个小时左右,刘先生和徐允夺、戚万红来到离承德县城东门二百米处,一个高处的小密林中。刘参谋长隔着树叶和草丛,西望着城门及城区的情景,看了一小会,低头一笑,心中有了计谋,就下令让队员们都整理穿着的鬼子军装。然后,他们目中无人地、大摇大摆地大踏步地向城里开进。看门的伪军看到这个阵势,缩头缩脑地转脸向一边看去,装什么也没有看见,生怕挨上一顿暴打。 最近细木馨的心情越来越糟,脾气也是非常暴躁了。由于承德县城内外经常出现日本官兵被杀事件,他又让土肥原大佐叫去骂了一顿,又弓腰在那里站了个把小时。 细木馨一出土肥原的大门,他脸色大变,竟变成了紫茄子的色了。他曾两天三夜不睡觉,不间断地拷打新抓来的中国人,他在“嫌疑犯”的哭叫声中,狂笑着,打累了就整箱地喝啤酒,提了精神再接着拷打。 这个家伙的东洋刀上的血在往下滴着,刀口几乎砍卷了。他开始把中国人吊在梁头上,听见他嘶哑的嚎叫,就用刀背砍,叫喊声越大,他砍的越欢,笑得也就越响亮。以后叫喊声没有了,用冷水浇醒了再砍。冷水浇不醒的,本田就说是装死,就用刀口拦腰直砍,非把人砍成十几块不肯罢休。 当坏死细木馨,在半夜三更拷打中国人的时候,周围老百姓和路过的行人,都随着哭叫声流着泪水。有的人不忍心听到这惨叫声,竟然捂着耳朵。可是有血性的中国人听到这惨叫声,并不流泪,而是紧紧地握紧拳头,邓玉芬的丈夫就是一个。 自从锄奸队来到了北平地区,细木馨接到土肥原的命令,叫来了大批隐忍者在北平城等地大开杀戒后,细木馨的大脑从没有放松过。 这个家伙知道中国人并不是好惹的,迟早会有人找上他头上的。所以,当锄奸队在北平地区还没有真正生下根的时候,他动用了一切特务组织的力量,并调来大批杀手,加上北平的日本浪人和国民党顽固派的配合,妄想疯狂地把锄奸队一举消灭。 可是,这些行动的收获几乎为零,随着一些忍者被杀,细木馨一手组织的承德县特务机关都被锄奸队打垮了。紧接着锄奸队又抬出了北平左联,进行了“文攻武卫”活动,使细木馨如坐针毯、度日如年,惶惶不可终日。 细木馨在平津一带,和在他们占领区里,常放的所谓“东亚共荣圈”的屁话,被无情地揭穿。忍者不得不纠合日本浪人偷偷出动,可是总找不到锄奸队的影子。细木馨叫人找来了一张新版北平地图,琢磨锄奸队可能居住的地点,好叫隐者杀手,来一个突然袭击,力争尽可能地消灭锄奸队。 可是,有真功夫的忍者必定太少。从东三省调来的日本浪人,一部分去了今为甘肃路,原名淡水路街的天津日租界——青木公馆的特务组织里,一部分在北平市区安了四个点。 不久,北平市区响起了枪声,这里的日本浪人被锄奸队捉住,几百人的日本浪人居住点全部被灭声音。于是,天津卫的日本浪人被打回了东北。虽然,对付青帮锄奸队的方法都几乎全部失败了,但是细木馨从失败中也得到了一点经验。 一天夜里,细木馨得到可靠情报,亲自带特务队和部分隐者,摸到苗得义等三人歇脚的瓜棚,把麻痹大意、自高自大的三个原锄奸队员给拼掉了。 另外一次是,也是他细木馨亲自带队,摸到北平城外,那夜正碰上徐允夺带一个小组清除大汉奸,互相对打了一阵,徐允夺带人杀了出来,好在外面都是高墙和大房子,徐允夺他们放倒了十一个杀手后,立刻消失在小巷里。这次战斗只有两个锄奸队员受轻伤。 细木馨经过几次夜战以后,他决定不把全部的希望都有寄托在隐者身上。他把原有特务队的四十个鬼子,五十个中国特务,装备的五个掷弹筒和三个迫击炮一及步枪等轻重武器。现在都有换上经验丰富的鬼子,汉奸特务也都是从东北挑选调来的好手,又从司令部领来九十支崭新的德国造二十响驳壳枪,重新装备特务队,平时外出一律着便衣带短枪和匕首。 这个狗东西还对平时散乱的忍者,进行了统一指挥,由其内部大头子来领导,随时听候他的指挥。他搞了这个名堂,主要是想以刀剑对刀剑,以短枪对短枪,以便衣对便衣,来一个以毒攻毒,浑水摸鱼。 关东军沈阳特务机关长土肥原和日本华北驻屯军司令梅津美治郎,这两个坏东西都很赞赏中佐细木馨这一计划,刚把他整编了特务队和调配了日本隐者杀手,就在此刻,天津日租界两个亲日派报社的汉奸社长被人暗杀了。 对此,细木馨心里怎么不窝火呐?他已计划好对付中国锄奸队,想不到天津市内也有锄奸队的暗杀活动。他很担心锄奸队再次来到承德县城,因此,就连夜加强县城的保卫工作,加大了抓捕、审问、拷打和屠杀中国人的力度。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给人家给锄死了。 由于这几天不停地拷打中国老百姓,连轴转的细木馨也确实是很疲倦了。这天刚吃过晚饭,他就带一个会点武的鬼子特务来到了队部,向值班床上一躺,就四腿朝天的打起呼噜来了,小魂也飞到了月亮上去了。 可是,特务队队部的电灯亮着,桌子上放着两把上了堂的“二十响”,屋外只要一有风吹草动,细木馨就抓起开火,子弹就快速向门外射击。本来就很大的房间,除床之外,又给四周枪架上的新式步枪和角落里的掷弹筒、迫击炮一及弹药等占着,就显得少多了。猛一看,还疑为进了一个小弹药库了呐。这些都是特务队没发短家伙前的长家伙,现暂且集中放在这里,一有特殊需要,立马换上,决不会浪费。 细木馨躺在床上睡着了,这几天的“工作”使他一上床就死睡过去了。在行凶杀人时,他厉害得象只饿了半个月的猛虎,见了中国人就想一口吃掉。他总是认为在他的屠刀下的中国人一定会颤抖的,所以当他提刀站在中国老百姓面前时,总是那么趾高气扬、气势汹汹、不可一世。 可是,当这个家伙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一个人躺在床上,总是感到有一大些中国冤魂在围攻着他,使他总是心惊肉跳。尤其是天津市出了两个大汉奸被暗杀后,他杀人的手段更凶残了,可是却控制不住发抖的双手。 现在细木馨躺在床上睡着了,可是他仍不放心,特叫会武的手下来陪同值班;手里还握着一支小手枪,也随时准备开火。手下的特务看着细木馨呼呼大睡,他的双眼不由地慢慢模糊了,渐渐重起来的脑袋也压弯了脖子,一头趴在桌子上,右手握着“二十响”睡着了。 第六十九章 内线相助 话说鬼子承德县特务队里,有一个国民党“军统”叫孙子昌。这家伙是细木馨这次调整特务队时,从热河省一伪军大队中调来的。他早期受孙中山的“三民主义”影响较深,对中国共产党很是同情,同承德县的中共地下党时有接处,也给中共地下党提供不少有价值的情报。也就是说,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物。 前几天,身为特务队员的孙子昌,在随从细木馨行动时,一直走在细木馨左边的孙子昌,被中国国民党军队的炮弹掀翻在细木馨的身上,身上多处被炸伤,而细木馨安然无恙。于是,细木馨认为是孙子昌有意救自己的,从此也就更器重他了。细木馨还亲自到医院叫医生给他打针上药,还给他送了白糖、鸡蛋、点心等物品,叫他好好养伤。 孙子昌一面将养着身子,一面秘密地和锄奸队联系。不料,情况有些变化,平时不大值班的细木馨,竟然值班了。本来打算,上他家杀他的计划就无用了。子昌心里特别着急,瞅个机会赶紧溜出特务队旁边的医院,准备把情报传出,以免锄奸队扑空。他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出特务队大门,手打凉棚看看太阳,向李小型的小饭店走去。 心里越怕鬼,偏是鬼上门。鬼子特务大岛,不知从什么地方掉了下来。孙子昌等特务大岛来到身边,有意咳嗽两声,头一歪把一口浓痰吐在大岛身上;大岛骂着忙掏出手帕擦去身上浓痰。孙子昌笑着掏出盒香烟递给他,大岛抽了一支吸着,把剩余大半包装进了自己口袋。 特务大岛把烟装进了自己腰包后,仍然赖在孙子昌后面,孙子昌大脑一转,便说:“走吧,太君,喝酒去。” “好的!”大岛乐得连脸上的麻点子都在跳动了,屁颠地跟着孙子昌来到李小型的小饭店。 在这里喝酒吃饭的鬼子和伪军都跟孙子昌打招呼,但大多数人都非常讨厌大岛这个好吹大牛的舔腚狗,因而许多人也就起身走了。 店主、我地下工作者李小型笑容可掬地走过来说:“太君!老总!喝酒吃饭要什么规格?” “我说老板呀!”孙子昌一摆手说,“今天我请客,这桌酒的规格一定要大大的高!你里屋有什么好菜呀?俺得自己来挑一挑。” 老板拉着长调应着:“好呀!” 孙子昌陪着李小型走进里屋,随手递给李小型一个小纸团说:“十万火急,万不可耽误!” 李小型严肃地说:“请放心!保证马上送到!” 原来,李小型是接受了中共地下党北平领导人谷先生的命令,开这个小饭店的。他主要负责交通工作,顺便讨好鬼子和汉奸,探听一些军事情报。他赔上酒饭腐蚀了鬼子、伪军,能随时随地让他和家属利用进货为名出入城门,及时把情报送出。城外一个大菜农家就是秘密联络点。只要送到那里,交通员就会快速转到我地下党手里。 小型在东屋叫他家属挑着菜担子,把情报送走了,出来若无其事地正常招呼顾客。孙子昌出来觉得把事情办妥了,心里宽松下来,和特务大岛打着哈哈又说又笑,不一会酒菜上齐,两人大喝大吃起来。 特务大岛不紧不慢地喝着,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吹起大牛来:“在咱们这个队上的,无论是你们中国人还是日本人,有几个有真本领的?我三岁就学中国武术,十六岁就参军,杀过很多会武之人,锄奸队只要一看见我只有逃命的份了!……” “厉害!”孙子昌坚起大拇指说,“太君的大大的!” 两人说说笑笑,拼吃拼喝。不一会,大岛就孙子昌给被灌醉了。孙子昌扶着他一摇三摆地走出小饭店,到大街上叫人帮助把他送了特务队,把他扶上床睡下了,在里面查看了一圈子,就走了出来。心想:“反正事情办好了,锄奸队也就心中有数了,老子再去陪忍者那帮混蛋吹吹大牛,说不定还能套出有用的东西来呐!” 如此同时,宋继柳已带锄奸队的好汉们,绕到承德县城的大路上来了。化了妆的宋继柳精神焕发,特别有日本猛男的劲头。只见他留着四六分头,戴墨色眼镜,身着崭新黑绸长衫,脚穿呢子鞋,嘴歪叼着香烟,斜挎着“二十响”,大摇大摆地走在前边。 宋继柳的后面跟着日本反战成员、我锄奸队员中口先生和皮永新、吴广善、相小墩、高中华、相大和、彭大村等二十几个人,都伪装成鬼子便衣特务,穿着崭新的老百姓衣服。大都把盒子枪露在外面,趾高气扬地雄赳赳地向城门走去。 城里,来来往往的鬼子、汉奸,见他们这个派头,哪有无事找事地上前盘问的呆子。不料,快到城门口时,迎面正碰上鬼子大队人马,正从城里往外出,相距不过上百米,想躲已经来不及了。队员们都有点紧张,人人把眼瞪得老大。 “干什么的?”鬼子少佐军官吼了一声,上百个训练有素的鬼子成扇形包了过来,端着贼亮贼亮的刺刀逼近。就这么一下,如果说不是久经锻炼人儿,早就吓得脸色大变了。 于是,宋继柳小声地对后边的皮永新说:“传我的命令,我不开枪谁也不准开火!” “你们的什么的干活?”迎面的鬼子军官,举起****枪大声喝问了一声。 “太君!”队员中口忙上前一弓腰用日语说,“我们是刚重新组成的特务队,刚出城执行完任务回来。” “目中无人,你们的也太嚣张了吧!”鬼子少佐军官说着,把手枪逼向宋继柳的胸口,几把刺刀也对着他。大多数队员都经过这种“鬼把戏”,脸上都是很平静 ,只有少数刚参加的队员,心里有些紧张。当看见队长那么坦言之举,把心又放在了肚子里。 “为天皇尽忠!”新队员中口不慌不忙微笑地地说着,又从怀里拿出证件来,双手捧起送上去,大声地用日语说,“请太君审查!”随后小声地用日语对一边副官说,“我们刚从乡下消灭了一小部分抗日分子,现正回来。” 那一边的鬼子副官听他说了这话,点点头,从中口手中也就接过证件,反复地看了几遍,的确是承德特务队的证件,就向鬼子军官靠了靠咕噜了一阵日本话。老鬼子脸上露出了笑容,把证件还给了他们,一挥手说:“快快的开路!” “好的!”中口接到证件向后一挥手大声说,“快回去吃饭!” 小鬼子向一边一闪,宋继柳带着锄奸队昂首阔步地走向城门。鬼子兵又返回大路向前走了。那些都在看热闹的鬼子门岗,刚要关上城门,只见宋继柳这帮人仍然目中无人地往里走,只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地干站着。 宋继柳见坏蛋们挡着路,用胳膊往边上一拨,三个家伙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又见后面的队员恶狠狠地瞪着们,吓得缩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进了城门里。 这时,天已大黑。锄奸队穿过一条大道,进了一家客栈。住宿的老百姓以为又是特务队来找麻烦,都大吓了一大跳,忙向一边躲避。其中,只有店主刘四心里有数,知道这是自己人,赶紧叫伙计照应好这帮人,他认出吴广善,一见他们来了,连忙说:“太君,辛苦了,快请里间雅座上休息!我是店主,请多多关照!” 队员们大都留在外屋待命,并看着大小门不准人出去。宋继柳跟刘四来到屋子里问道:“可否马上行动?” “不好!”刘四一拍大腿说,“真糟糕,你们没有接到通知吗?情况变了。细木馨跟手下去特务队值班了,忍者头子铃木也出去了,今天约人到大批杀手临时住处开会了,今夜可能就不回自己的小家了。看来,今晚没有机会下手了。对了,这两天城里的情况不太妙。情报上说,万一你们要是来了就叫你们快回去。” 继柳一听十分着急地问道:“子昌也去了吗?” 刘四肯定地说:“他不守在那里,他能放心吗?他要时刻盯着那帮乌龟王八蛋才是呀。” 宋继柳听完了刘四的报告后,沉思了一下,吩咐道:“你今天不要出门,万一有事别找不着人。” “是!”刘四精神抖擞地走了。 宋继柳便走了出来,他来时就下了决心:“一定要千方百计地杀了忍者杀手的头子,那怕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也要铲除这大坏种。另外,还要同杀细木馨的刘先生、徐允夺等队员遥相呼应,在这县城大干一家伙,再给目空一切的侵略者一点厉害的尝尝。如今要是杀不了铃木的话,那我还有什么脸回去见刘参谋长和上级领导呐?” 继柳正想着,中口把嘴巴靠了上来,小声说:“队长,如果刘先生他们把特务头子杀了,而我们没有完成好任务,我这个头一次参加点头的日本反战成员、锄奸队员,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自己的中国队友呐!为此,我一定用手中的钢枪进行反战!” 宋队长听后高兴地点点头,他带着队们出来,在一处阴暗处吩咐了一番,点上一支香烟抽着,便向李小型小饭店走去。 刚出小巷子,继柳正碰上大队伪军迎面走来,全副武装,步调一致,不知又在搞什么明堂。宋队长在头边叼着香烟目中空一切地走着,迎着这些汉奸的队伍向前走。 带队的伪军头子瞪着双眼盯着直看,突然气急败坏地“嘿”了一声,对面迎向宋继柳,很不高兴地打量着,装模作样地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来,笑了一下:“老兄,对个火。” “好说!”宋继柳把正吸的香烟递过去,大大方方地歪着头说,“请!” “谢谢!月光下看不清楚人脸。”那家伙盯住宋继柳道,“有点面生啊,哪一部分的?” “刚来的。”宋队长用“不熟练”的中国话说,“我的刚从热河的调来,重建我大日本帝国的特务队的,明天的请我喝酒!” “好,谢谢!”这个大汉奸无趣地把烟还给了宋继柳,假惺惺地客气几声,仍旧不放心地又看了几眼,才跟上队列向前面走了。 宋继柳见汉奸们走了,又往前走了一小会,装成向特务队走的样子,从黑暗处绕了一个弯,溜进李小型小饭店东边小院里。 李小型以为又是汉奸来敲竹杠的,吓是跪下求饶,说道:“俺家人都吃不上饭了,救老总高,高抬贵手!” “别怕。”宋继柳好言说道,“老乡,我们不是坏人,就放心退下好了!”又向相小墩命令,“你带人封锁小院子,只准进不准出,如出现意外主动撤到城外去。”宋继柳吩咐完了,便带皮永新和相二利、中口、相小三等三人,利索地趴上墙头,翻进了李小型的小饭店。 这时,杀人时蒙脸着黑衣的忍者,现着便衣住在一个独宅独院,一改行凶杀人时的凶相,不停地进行打骂嬉笑着。一群杀手正在兴高采烈地品着龙井茶,孙子昌哈哈地笑了两声看着忍者大头子说:“照你这么说,中国人跟本就没有存在的希望了!” “谁说不是!”这个日本坏家伙把茶杯往桌上啪地一放说,“有个狗屎的希望!我给你打个比方:养猪都挑个好品种。可中国人呢,经过这千把年的风化,已成了地地道道的劣等人群,到了只能不断地淘汰的地步了。只有用优良的大和民族,来重新改良一下才行。所以说嘛,杀点中国人也算是为中国干了一件大好事嘛!哈!哈!……” 一个武功较高的忍者松本抢着说:“头儿,听说你我都是秦朝徐福的后代,咱们也算是半个中国人了,我们不会也该‘改良’一下吧!” “放屁!”忍者头子铃木太郎,把摇晃着脑袋地说,“你的错了,你的胡说!我们老祖宗徐福带到日本的,都是大大的优良人种。不光你我是上等人,就是孙子昌君等这些归顺大日本的人,也是改良过的好人啦!” “哈!哈哈!……”一阵狂笑。日本军妓知子端着小茶壶,坐上了隐者头子铃木的大腿上,风骚地小声调着情。 铃木当着大家的面下流地摸了一下知子的上部,接着又照她的大腿拍一下,冲管后勤的忍者小田说:“你的快去饭店,把招待东京隐者头子中上的几桌酒菜端来!” “嗨!”小田摸着肚子一路小跑地出去了。 不一会儿,饭店的李小型带着俩伙计跟着小田进来,从三个食盒里端出七大盘八大碗来,往桌上摆着。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杀手,立刻馋得流下了口水。孙子昌趁机向铃木问道:“咱们把这酒菜都吃光了,万一中上大太君来了,可就不好办了!” “没事!”铃木瞪了孙子昌一眼,“这半夜三更的,他还来个**蛋!” “太君,他可是专门夜行的大大的忍者呀!这万一真的来了,不太好办吧!”孙子昌很不放心地提醒说,“我们要是把他惹恼,不利的一定是我们呀!” “那还不好办!”铃木向李小型一招手,“你现在就回去办四桌饭菜,以备万一!” “是是!一定照办!李小型干脆利落地答应着。 “你小子快点呀!”孙子昌向李小型说了一声,又转向铃木问,“太君,你可认识中上大太君?听说这个人不单单武功好,脾气还特别大!不知他来这里干什么?” “从没见过面。你是吃饱了撑的怎么的?这种事用不着咱们多操心吧!据听人家说,他可是咱大日本帝国的第一流的高手呀,来此一定是帮助消灭所谓的‘锄奸队’的!” 第七十章 醉死梦生 这时,李小型慢慢腾腾摆完了酒菜出去了。孙子昌毕恭毕敬地给这个敬酒跟那个干杯,大大方方地喝起来。 “帅哥!”军妓知子顺手在人群中拽着孙子昌左膀问,“铃木君叫你去请本细木馨机关长来喝茶,你去了没有?” “去了。”孙子昌下流地挤了一下眼睛说,“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听太君的话呀,可细木馨太君去值班了呀!” “还行呀!”浪货知子眨眨眼给了孙子昌一巴掌。 一边的忍者松本醉醺醺地挤到知子跟前,偷偷抓着知子的手,耍酒疯地说:“昨天土肥原大佐和细木馨中佐一同给了铃木君二万块,真是发了大财了呀,你这压寨夫人也得意思一下吧!” “好说!”松本哈哈地笑着,不停地眨巴着三角眼,见大恶魔铃木脸上露出笑容,知道他正在兴头上,就不断地给铃木戴高帽来。军妓知子又眨了几下眼,猛地扒开他的手说,“看你那个熊样子,亏不了你这个癞皮狗就是了!” 铃木一听脸上立刻笑逐颜开 ,双手一举笑着说:“把我铃木当成白眼狼了!既然大家跟我一起出生入死,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同锄奸队干,我怎么能不同大伙有福同享呐?两万块在坐的每人一份!另外,今晚谁要是憋得慌,就把知子带走放松一下!老婆是衣服,朋友才是兄弟吗!” 杀手们一听高兴得拍掌大笑,心花怒放地向主子敬酒,孙子昌也趁机不停地举杯连说:“祝太君福星高照大大的发财,发财的大大,发大大的财!……” 群鬼也站了起来,举起酒杯恭维着,都张大狗腚往里面大杯大杯地灌马尿。 “铃木君一出马,一定马到成功,锄奸队的消灭,抗日的杀光。”一个被戚万红砍掉了大半个鼻子的隐者举杯祝贺。 铃木喝下一大杯子酒,哈哈大笑,自吹自捧地说:“我已经跟土肥原大佐下了保证,不出二个月,一定把锄奸队的宋老大捉来,让大家开开眼界,扬我大和民族武士之神威!” “祝太君心想事成、早日大功告成,消灭抗日的锄奸队!”孙子昌举杯向铃木敬酒。 “宋老大这个杀了许多人的锄奸队长,现不知又藏在哪个老鼠洞里了,再也不敢出来行凶杀人了!”小鬼子特务铃木信口雌黄着,“哈哈,他呀,本来就小小的,竟敢起个宋老大的大名子,应该叫宋小小才恰当!” “哈哈哈!……” “报告!”众魔鬼那狂妄的笑声未过,一个隐者进门报告,“中上大太君到啦!” “别再多啰嗦了!”铃本猛一放下刀子,“快出去迎接中上君!” 这时一个打扮不凡的中年人,微笑着来到房门口,潇洒地万着东洋步,气度非凡,一身正气。 “欢迎大太君!我叫……”铃木慌忙迎上去,行鞠躬礼、自我介绍。在一片恭维的声中,满屋坏蛋齐行礼,把屁股撅的高高的。 孙子昌见是一陌生人和宋老大等,心里咯噔一下:“坏事了,难道说李小型没把情报送到吗?真糟糕!”子昌回头一想:“锄奸队进得来,就一定能出得去,事已至此,也只好拼上一家伙了!” “诸位!”只见扮成随从的宋老大一指里间,用刚学会的日语说,“请铃木先生到里边密谈几句。” “吆西!”铃木点了一下头,谦让地陪同“中上”进了里间。“中上”的几个随从人员,就在里屋门口和外屋的门口站着。 一小会,宋继柳又出来说:“请大家进去见见面吧,中上大太君有话要说!” “吆西……”侩子手们就受宠若惊地往里钻,大家全挤进去了,里屋门被随后关上了。 只有军妓知子,还傻站在桌边发呆。她眨了几下眼睛,正也想往里挤,被一个锄奸队员挡住,并快速捂上嘴捆绑上了。 “我们是战无不胜的大……”中上用一口日本家乡话,装腔作势地发表了一通高谈阔论。 突然,不远处的鬼子特务便衣队方向传来几声枪响,接着传来一声声手**的巨响,紧接着城内的隐者住处和城外的四周也响起了枪弹声。隐蔽在特务队附近的队员,用机枪封上了鬼子工事的火力。 我英雄的锄奸队员们,在刘先生、皮永新和吴广善等人的指挥下,猛烈地扫着敌人,并不断地向敌群中投着手**。这晴空霹雳的枪炮声,不单单惊醒了熟睡的老百姓,更是把这些平日不敢见阳光忍者吓疯了,不一会就炸了营。这些炸了营的忍者都想出去看个结果,可是早已无法出去了,因为门窗早被锄奸队员封上。 接着这里也响了两声枪声,紧随着无数条火舌向门窗喷去。屋子里的隐者都被里外的枪声打呆了,当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是大半受伤,一小半已回了老家了。再说那铃木早就被宋继一枪打死后,同另外一具死于中口手下的鬼子尸体,立刻成了宋继柳和中口的人肉盾牌,挡住了锄奸队员射来的流弹及隐者费力砍来的刀子。 那么多的人挤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长长的东洋刀已失去威力。只有锄奸队“二十响”的短家伙,才是最顺手的武器,现在的坏蛋只有被动挨揍的份了。几分钟的工夫,隐者中连一个再顽抗的也没有了。 只见宋继柳把铃木尸体丢在一边后,站在门口。然后,用盒子枪指着伤而未死的忍者喝道:“罪大恶极的隐者杀手铃木等已被处决,谁要是还在咱们中国为非作歹、滥杀无辜,这就是他的下场!你们也是父母所生,家中也有妻儿老少,看在他们的面子上,今天就放你们一马。你们都给我面向里趴着,谁要是动一下,马上打碎他的狗头!让你们立即回老家去!” 枪声引来敌人,他们包围了忍者的这个临时住所。鬼子和伪军、伪警又是鬼叫,又是打枪,可是没有一个往里冲的。这里闹得正欢时候,锄奸队员早就换上鬼子的军装,趁混乱入邻院溜了出来,来到了大街上向南门走去。 一队汉奸正从对面跑来,都抱枪搜索着。月光下,城墙上不远处也上了两个打手电筒的敌人。街上停着一辆军队救护车,上面插着红十字小旗,六个着白大褂的伪军正抬着三付单架上车,一个小鬼子跑过来指着车上的伪军骂道:“你们的,快快的下车,谁也不许出城!” 伪军们分辩说:“关东军司令部来电话,叫我们这就到前线救伤员去!” “不,不可以的!要出城也得检查后,再出城去!”那个小鬼子正要发脾气,宋继柳陪着中口“太君”过来,那小鬼子一转身正好挡住了锄奸队们,他机警地打量了几眼,刚要开枪,皮永新粘上了他,匕首插进了他的心脏。 如此同时,宋继柳带中口和几个队员跳上了汽车,把六个“白大褂”和驾驶员给控制上了。中口这时大声对伪军说:“我们皇军要搭车上前线去,同你们一起去辛苦一趟。好,带上这个‘多事’的家伙上车,我们这就走吧!” 汽车,换了司机又开动了。伪军上来要拦,却看见鬼子个个瞪着愤怒双眼盯着自己,吓得闪在了一边。当这救护车正走在大街之时,正好是鬼子躲藏的时候,都在向黑窟窿里躲避,谁还有那份闲心多事? 话说刘参谋长带人出了饭店之后,他指挥着五个机枪手在有利地形的黑影处架上机枪,又叫长枪队员把枪架在小树杈上时,这时吴广善已带着短枪队员跃进院内,爬到里面的小花园里,借着阴天的黑暗,队员们都隐蔽在那里。如此看来,这一次又有小鬼子好看的了。 刘先生在花院的的藏身处,命令徐允夺等人出动后,小声说道:“同志们,我们最好只用短枪、匕首消灭敌人。” “是!”吴广善和队员轻轻地答着,就同刘参谋长一起轻轻地爬出花园,贴在对面的五个门口的阴暗处,调两挺机枪架在这个花园里。吴广善点头后,刘先生看看这个大院中流动哨已经流远,就和吴广善、戚万红突然站起来,从花院西边绕过去,越过铁丝网,从后门后门进院了。 他仨人挺胸吸腹地走着,胯上的东洋刀在黄色灯光下很是刺眼,咔咔响的皮靴声,在夜间显得特别大;当特务队大院的哨兵看到后,还以为是当官的出来查哨了,赶紧打起精神,扶正钢盔。就在这一眨眼的工夫,吴广善带短枪的队员已爬到五个门口的阴暗处。 当哨兵往回走时,听到的皮靴脚步声已到了特务队的办公室,他以为当官的看到他在这里尽职,没找他的麻烦,又回值班室了。哨兵见当官的刚查过岗,一时不会再来,就放心地依靠在墙壁上,打起了盹来,不一会就打起了呼噜来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时锄奸队会进城,而且立该就要让他永远长眠在中国。 这时,只见徐允夺悄悄地溜过来,左手捂着他的嘴巴,右手向他的太阳就是一拳,立即让他回了老家。 刘先生把特务队值班室的门慢慢推开,里面刺眼的灯光射出来,刘参谋长一看桌上一个家伙扒着,值班床上还躺着一个,手里都握着短枪,另外桌上的二十响都上了堂。吴广善指指床和桌子,伸出了二个手指,手指还没有收回,忽见细木馨翻了个身。 刘先生眼快,只见细木馨被子一掀动,正要举手枪开火,可是徐允夺的二十响已叫唤开了,只听“啪啪啪”三声,细木馨又翻回身,躺下不动了。细木馨的随从腰部中了一枪,这个家伙正要开枪还击,武林高手吴广善上去就是一拳杷他打死。 当细木馨随从还没有倒下时,徐允夺象黑旋风李逵似的,一个旋转到了机枪边,抓起敌人的机枪,把机枪口对向里间,快速地押上子弹,吴广善也抢过一挺机枪,并快速押上子弹。这时,里屋正做梦娶媳妇的特务们,被枪声下跑了美梦,正要爬起。只听到刘先生一声吼叫:“要不缴枪!死了死了的!” 紧接着“嘟嘟……”一梭机枪子弹往混乱的里屋扫去。这时徐允夺已经带着相小三、孙连社等队员,冲上了其它几个住着鬼子和汉奸特务队的房门,举起了二十响从门窗向里猛扫一股烟,并不时地往里扔着“甜脆瓜”。刘先生看到被打伤的小鬼子的特务队员,厉声地说:“缴枪不杀!中国锄奸队不杀伤员,快!” “快快的举起手来!”吴广善举着枪道。 刘先生跃出特务队的院子,把机枪架起来,向身边的队员大声地喊着:“快!到里面去把所有的武器弹药都扛出来,我掩护!”接着,刘家语又向一边的吴广善道。“小吴,你快带人去把关押的中国人全放了!” “是!”吴广善等人快速跑去。 不一会,吴广善带人来到特务队“监狱”,三下五去二就把几个看守消灭,把被捉的十几个老百姓和国民党官兵放了出来。 接着,几个队员去特务队去扛枪弹,参谋长和徐队副、皮队副又把机枪口指向敌从多的方向,掩护队员们出特务队院子,全部撤到暂且安全地带,爬上了军车。最后他扛着机枪爬上了车帮,一头栽进了车箱里,快速地把机枪向车后架起来。 吴广善和徐允夺清点完人数,并叫队员把机枪和掷弹筒都架起来。发现没有少人后,命令:“快,向枪声正大响的隐者住处的方向跑,好对宋队长进行支援!” “是!”大家快速而去。 当刘先生他们赶到隐者附近时,这里正打得火热,于是他们从后面给了敌人一家伙,把敌人的注意力引了过去,这才使宋继柳、中口、皮永新等人能尽快摆脱敌人的追击。刘参谋长看到继柳他们上了救护车时,心里更加乐开了。这正好解决了一辆军车装不下这么多人的大问题,能不让人高兴吗?大家伙,这才赶紧超近道截住了救护车。 大小两辆汽车飞奔地向前行驶着,只几分钟的工夫,就来到了离城门百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城门牢牢地关着,城楼上的敌人不停地向城内外打着乱枪,拼命地扔着手**。门旁鼓鼓的草袋上,早已架上了三挺机枪,也对城内也是严阵以待。 如此看来,要想轻松地而且是直接地从这个门出去的话,是不大可能的了!现唯一的办法也只有硬来了。于是,宋继柳命令五个掷弹筒,两个瞄准敌人机枪手,三个对准大门,一声令下同时开火。只见三挺机枪手和边上的哨兵立刻飞上天,城门同时炸倒。 俩车箭一般飞了出去。 第七十一章 承德杀敌 六月的天,小孩子的脸,一会一个样子。 晴空万里。太阳还没有下山时,黑压压的老云头,竟冲了出来,把正要下山的太阳给吞掉了。立刻,让黄海边上的赣榆走进了大雨季节。 这时节,分散回家的宋继柳又起了卖盐卤的老本行。此时,他挑着担子正走在赣榆县城南三沟村东许家大圩。 这个许家大圩,是当地大地主家的祖坟地,方圆六七里都是乱坟岗。平时只要一刮风下雨,里面就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那怕是满空星斗夜晚,也是鬼火飞舞的瘆人之处。因此,显得格外吓人,当地人谈虎色变。宋继柳每天外出卖货,来回都有要穿圩而过。今天,他挑着担子,正快速地走着,猛然抬头一望,只见天空,乌云滚滚,继而大风而来。 正在这时,宋继柳不远处,出现了几间破旧的看坟屋。他刚刚赶到一间破屋门口,雨就下来了。先是一道闪电,跟着一个炸雷。雨点落地,足有铜钱那么大,砸得担子噼噼啪啪直响,滂沱大雨扑面而来。宋继柳甩开胳膊,撒腿而跑,一阵猛冲,一头钻进了看坟的一间破屋里,想避避雨。 天,已经入夜了。急躁的宋老大正在有点漏雨的屋子里乱转,他独自一人在这风雨交加乱坟岗,虽然说他是不怕什么鬼怪的人,但是心中还是发毛的,不得不摸出“二十响”来。他拿着枪向门外看着,只见倾盆大雨又变成了条条粗线,让闪电一照,全成了万道金黄色的条条,好看极了。正当他欣赏大自然的美好作品时,他忽然觉得这风雨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哭泣声。 “呜,呜呜……” 宋继柳吓了一大跳。他坚起耳朵,屏住呼吸,仔细地听起来。这哭泣声,断而又续,续而又断,好象从隔壁那间破屋子里传来的,又好象是从许鼎霖坟墓中传出。 江苏省海州府赣榆县青口人:许鼎霖(1857~1915)字久香,他以科举为阶,跻身仕途,在政治漩涡中应付自如,赵尔巽称之为江东三杰之一,不为谬赞。 此人中年从政,谋立宪,深得袁世凯重用,位高就难免有投机钻营之疵。但其倡教育,办实业,兴农垦,治水,赈灾,皆有重大的贡献。晚年亦官亦商,南北奔波,心力交瘁,在上海累倒,住进上海一大医院。 此后,于民国四年十月十五日,在上海这家医院被日本特务药死。归葬于江苏海州府赣榆许家大圩,江南通志局总纂冯煦与南通状元张謇作墓志。 这时,大雨还在不停地下着。 乱坟岗里,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对面看不到人。宋继柳仗着往日曾在这里溜达过,凭着印象,摸着黑向前走。他来到东屋口,收住步子,侧耳一听,那女人的哭声,并没有在这里,而是从另外一间传过来的。 于是,宋继柳又绕过几座坟墓,向南面的那个破房子走去。 他刚走几步,耳边响起了母亲的声音:“你外出做点小买卖,千万别争强斗胜……”继柳一想起妈妈的嘱咐,不由得不收下步子,话在心里说:“可也是呀!何必去多管闲事呐?”他想到这里,转身窝了回来,又向放担子的破屋子迈开了大步子。 这一会,电在闪,雷在鸣,那个女人的哭泣声也在传来。宋继柳那侠义之心为之一动:“哎!是不是哪家女人落了难?”他想到这里,猛地转过身来,又向那哭声方向而去。 由此不难看出,传出哭声是在前面的破看瓜屋子里,继柳来到了这个破房子的门口。 宋继柳就着闪电向里一看,这个破屋子,由于年久失修,如今已窗残门烂,不能遮风挡雨。那个女人的哭声,正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宋继柳正在大雨中盯着看,突然闪光一亮,屋里的一切都显现出来。一位面无人色的老太太正躺在毛草上。一位青年女子,正伏在老太太的身边哭泣。她们身边,还放着讨饭的用具。此时此刻,一股强烈的同情感紧紧地打动着好汉宋继柳的心头。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宋继柳这句十分唐突的问话,虽然说得很轻、特慢,可还是把正在一心哭泣的女子吓了一大跳。 “……呜……啊……”听得一声惊叫,哭声止住了。小破屋子里,再也没有动静了。 宋继柳心想:“可也是呀!在这大白天都不敢进人的乱坟岗,现在这风雨正大的半夜里,我这一说话,别说是个女的了,就是个大男子汉,也得吓掉半个真魂呀!” 于是,宋继柳站在门口的大雨中没有动,而是慢声细语地自我介绍道:“俺是避雨的,不要怕!你们只管放心,我不是坏人。我是东边宋庄卖盐卤的,回家的路上正巧被大雨拦在这里避雨。听到这里有人哭,这才顶大雨过来看看……” 在继柳说话的时候,正巧打了几个闪电。当宋老大说到这里时,那个青年女子突然开了腔:“先生,你是不是宋庄的宋继柳?” “是呀。你认识我?”宋继柳一惊地道。 “我是伏在荣呀!”女子轻轻的说着。 “你是在荣小妹?”宋继柳又一惊地道。 “老天开眼了!”女子轻轻地哭着说,“我,我们娘俩总算找到你了……”伏在荣话没有说完,就一下子扑到了宋继柳的怀中大哭起来。 “别哭,不,不哭!”宋继柳安慰着。 伏在荣哭了一会,又看看继柳,接着说:“我家的方子被大财主抢去后,咱们一家无处安身,我就同母亲四处乞讨找你,请帮我们讨回公道。可是,没想到好容易来到这宋庄,你又不在家里,只好先在这较安全的破房里等你回来了。一等就是半年多,现妈妈病了,我一个姑娘家有什么办法?只有哭的能力了!老天真有眼啊,让我在这最为难时,找到了你……” 正在这时,在荣娘用了很大的力气说:“乖孩子,快过来让俺好好看看。”在荣妈借着闪电看了半天,心中很是满意笑着又说:“乖孩子,我这个老太婆是有今天,无明日。你大娘我,求你把她娶回家,只有这样我才放心。不然,我就是死了也放心不下……” 伏在荣一听这话,脸一下子成了一块大红布,羞得想钻进老鼠洞。好在是在大雨的夜里,没人看见,所以倒也不太感到难为情。可是,她对妈妈的意思,是十分同意的,现正盼着宋继柳点头同意呐。 这时节,搞得心地善良的宋继柳心里不安,左右为难。只好答应等雨小子后,带她们回家,听父母的按排。 没过三天,宋继柳同伏在荣结婚了。 第七十二章 坟地相见 没过几天,伏在荣妈妈的病也好了,回到了大沙河老家。伏家的方子在宋继柳和徐允夺、皮永新、吴广善等人的过问下,胆小怕事的当地大财主,不得不来个完璧归赵,否则就没好果子吃的,搞不好还要吃上几粒“花生米”。 上一场大雨刚下过没几天,又下起了大雨来,而且是下了五天五夜。 现名为青口河的小沙河决口了! 这高高隆起的小沙河大堤,在青口、宋庄一带有几段险工。所谓国民党赣榆县政府,和清政府一个样子,只知道搜刮民膏,根本没有人真正关心人民的疾苦。那县政府的治河官员,不是别人,就是赣榆当时**大坏种的弟弟——四坏种。 这个治河的官员也还有一点头脑,他叫他的弟弟帮他贪污,他就可名正言顺地大贪特贪,就是有人告他,也没大有关系,他更是不怕。因为,这不是他本人亲自贪的,而是他弟弟挣的血汗钱,一切一切都与他无关,所以上面也就不好给他定罪了。于是,他照当他的官! 这时,去西乡卖盐卤的宋继柳,正走在回村的路上。他听说小沙河几处决了口,大水淹了宋庄乡等地,便迎着外逃的人流,顶着怪兽般的洪峰,泅水前进,冲回村子。当他来到庄子附近时,只见庄里庄外,水天相连茫茫一片。眼看着淹了半截的泥草房,一间接一间地倒塌下去,激起了高高的水柱,给人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 一家人都到哪里去了呀?怎么一个人也看不到?宋继柳可急坏了,正在他万分着急的时候,忽听背后有人在大声地喊叫:“大——哥!大——哥!” 继柳回头一望,只见他那二弟宋小二,正乘风破浪凫水而来。他心里一阵高兴。待小二来到近前时,继柳生怕他会马上消失似的,抓住他急切地问:“大大和妈妈在哪里?” “在北边没倒的大堆上等你呐,我这是来叫你的呀!” 好汉宋继柳又问了一下,知道家里的人都在大堆上避难,心里就踏实了下来。继柳兄弟二人,在水中救了许多穷乡亲,发现没有什么人可救的了,这才同二弟游着水来到了大堆,同家中的亲人见了面。 后来,继柳把自己的老婆伏在荣和父母及弟弟们找到一起,又搞来几块木板,在一大截大堆上临时安了家。 时间,一天又天过去了。 方圆几庄,一个个露出水面的土堆上,还有那一棵棵大树上,都挤满从大水中挣扎出来的老百姓。他们四下张望,期盼着好心人来船搭救。然而,他们把眼都看花了,也没见一只船的出现。 这天,从东边大海方向来了一只大船。大家伙一见船影,高兴得手舞足蹈,人们拼命大喊大叫着。可是,那船上的人跟本不大理睬这些人。原来那只船是来趁火打劫的——他们只是拼命地打捞东西。 宋继柳手打亮棚一看,原来是土匪头子张星三,外号叫黄泥头家的船。这只船除了打捞东西之外,还兼买人口——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只给二十元。谁要是想把命根子卖给他们,就在船上当场写下字据,按上手指印。 在船上主管这个缺德事的是外号叫坏地瓜的尚保松。这个家伙是个出了坏名的坑蒙拐骗、偷抢扒拿、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大坏蛋。尽管他今天装出很友善的样子,继柳一眼就看出了他不存好心的丑恶嘴脸。 这时候,宋继柳的脑海里闪出一个念头来:“我把这只船搞到手,用它把众乡亲从水中救出去……”他想到这里,不由地摸了一下怀里的短枪,跳入水中,一个大猛子扎到了大船跟前,右手一扳船帮蹿了上去。 有人上船了,这让坏地瓜吓了一大跳。他望着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胆战心惊地问道:“你,你是什么人?要,要干什么?” “我要先问一下,你是哪个山头的?买些大姑娘干什么?”继柳把眼一瞪问。 坏地瓜见这个家伙从水中出的人物双手卡腰一身肌肉疙瘩,满脸怒气死死地盯着自己,怀插短枪身背飞刀囊,一看就是一个打劫的。于是皮笑肉不笑地打着呵呵说:“好汉,别误会,没外人,都是自家人……” “谁跟你是一家子?”继柳把又眼一瞪说。 “好汉!先别着急,你可听说过咱们赣榆北部大温庄的黄泥头吧?他可是咱赣榆和日照一带的第**山大王。我就是张大王手下的……” 树上的难民一听说是臭名昭著的张星三家的船,全都气炸了肺,大家伙都指着坏地瓜向宋继柳嚷道:“宋老大,快宰了这个不吃人粮的狗胁的!” “你这个危害一方的大坏种,快去死吧!”宋继柳唰地一声从刀囊中抽出飞刀,把双眼一瞪说,“我现在就送你回老家!” 宋继柳说着就照他心口一刀。坏地瓜尚保松挣扎一下,一头栽进滔滔水中。 船上的几六个喽啰,也都吓得跳船而逃。宋继柳看着他们那个狼狈相,只是笑了一下,再也懒得多去理他们。然后,把船交给李大陆说:“你家的船让小鬼子给抢了,就用这只船,先把俺庄上和邻庄上的老人、孩子和生病的救走吧!” “好的!”李大陆兴高采烈地说,“先把你的一家子都带上。” “不,不!我这一家子,没有太大的老人,也没太小的孩子,还是先救众乡亲为好,快!” “是!”李大陆知道宋继柳的为人,觉得再多说反而挨熊,就装上一船老少和生病的人,把船开走了。 从李大陆离开之日起,大家度日如年地掐指计日,不断地乞求老天爷保佑他们早日回来。可是,几天几夜过去,连个船影子都没有盼到。 这天夜里,宋继柳和伏在荣正说着话,李大陆不声不响地回来了。他是在晚上抱着一棵架电话线的楠木棒,凫水回来的。继柳一见,心里又惊又喜,忙问:“老李,船呢?” “叫黄泥头扣上了!”李大陆说,“我们因为地理不熟,要时常躲避树木和这刚架不久的楠木电线子杆子,三绕两绕到了大温庄附近,正巧被黄泥头的另一只船拦上……” “你是怎么回来的?” “是戚万红和相小站帮我逃出来的。” “他们俩也当土匪了啦?” “是的。可是,他俩是响应刘参谋长的号召,才暂且当俩不危害老百姓的土匪的,他们主要是想拉上这个队伍,帮穷人打天下。你对这个也给忘了,他们是经过你的同意,才去那里卧底的呀!另外戚万红还要我赶紧送信给你……” “对呀,是有这么回事!什么信?” 第七十三章 战洪擒兽 “你抢了土匪头子的船,那几个落水而逃的小喽啰回去向黄泥头喧扬了一番,把黄泥头吓坏了,也气个半死!他带来了三百多个大小土匪,要来办你的事。当时只因手上船不够用,所以才拖到现在,可能马上就要到了!” 宋大妈看了看老伴宋得森,又看了看儿子继柳,十分着急地说:“小柳子,咱们这可怎么办?” “这个……”继柳在一块半截砖头上捣上一拳头,“向哪里走?咱们又没有孙悟空腾云驾雾的本领,到处是水……” “天无绝人之路!这些刚架起的楠木棒的电话线,不就是很好的‘船’吗?”老将宋得森说着向李大陆抱来的木棒指指。 “对!”李大陆说,“咱们哥俩再带上水性好的二弟,三个人不用一顿饭的工夫,定能扎猛子拔出三四十根来,船的问题就可解决了。” 他们说干就干。先游到高出水面米把高的电话线杆边,用刀子砍断线子,憋上一口气,一猛子扎下,双手抱住电线杆,双脚一蹬地,电线杆带着人就浮出了水面…… 不一会,他们三人就拔出了三十八根崭新的大楠木棒。接下来,把顺手捡到的一块门板和电线杆用电线拴在一起,就这样竟然成子木排子了。继柳的父母都坐在门板了,小二、小三、小四和伏在荣一及通人性的大狼狗都坐在门板四周,又找了两根杨树枝子当撑“船”的杆子,继柳和李大陆一边一个向西行驶了。 为了躲避大土匪黄泥头的追杀,宋继柳一家在李大陆的帮助下,奋力绕了一天一夜的圈子,总算平安地逃出了大水,登上了旱土。 “下一步该怎么办?” “卖掉这些木棒。”继继向父亲说,“咱先把这些电线杆子卖了,再买粮食分给家中已断粮的乡亲,让他们先挺过这几天,再想些别的办法。” “向哪里去卖?”老将宋得森问道。 “三沟庄上有个相大爷要盖房子,曾叫我帮他联系卖家,我还没有来得及帮他去问呐。俺就把这些上等的好棒,全部都买给他吧!” 在家人的目送下,宋继沟和李大陆顺水把木棒拉去。到了三沟庄后,相大爷很高兴地给了宋继柳和李大陆九斗被水泡过的高梁面,换下了这一大堆由宋继柳同李大陆用绳子,拉来的这些上等的木棒。 紧接着,继柳和大陆立即把这些救命的粮食分给了附近穷人,让大家吃上几天饱饭。 不久,由于三沟村的大地主小坏种,向宋庄乡长报告了。于是乎,国民党赣榆县政府派人在逮宋继柳,大土匪黄泥头也在动他的脑筋,小日本也在到处寻找锄奸队,形势急转直下。最后,宋继柳成了四面受敌的孤军,又举家流浪在外。 当时,国民党赣榆县政府在宋继柳经常出没的地方,派出了大量便衣,专门抓捕宋继柳及其家人。宋继柳被迫分散家人,带着老婆和两个小弟弟隐藏在大沙河的徐允夺和夹谷山的皮永新等老手下的家中;另外,父母由二弟和李大陆陪同在罗阳几个亲朋家暂住。 前不久,宋继柳叫手下队员皮永新,去东北军找刘先生等少数留守队员,以便前往投奔。现在,他远眺北方的山水,心中牵挂着皮永新去打听的事。突然,一直担负看门放哨的大狼狗汪汪叫着从大沙河的大堤上冲了下来,咬着宋继柳的裤脚乱拽。宋继柳知道远方来人了,便对小三子说:“三弟,你拿望远镜来。” 宋继柳用大辈望远镜看了起来,在远处的小路上,有一个小黑点正向这里移动,手里拿着草帽,边走边扇着风。宋继柳对身边的三弟说:“正是你皮大哥来了,快去接他一下子。” “那,那太好了!”宋小三睁开眼睛。 “快去!”宋继柳又吩咐小三弟说道,“你马上去请你徐大哥和渊头庄的朱大哥来这里开会。” “是!” 徐大哥就是徐允夺,家住大沙河附近的大站村,是宋继柳原锄奸队的副队长。朱大哥就是朱崇仁,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同继柳的交情极深。两人一明一暗都是继柳手下最得力助手这一。 不一会,皮永新就跟着宋小三和宋小四陪同徐允夺、朱崇仁,先后来到徐允夺家中的宋继柳住房,众人依次坐下。宋继柳问道:“大村,你此次出去两个来月,有没有找到刘参谋长?” “没有!”皮永新接过宋小三递过的白开水,猛喝一气回答说,“队长,弟弟我六月下旬到了北平市,得知小日本关东军调整战略,把刘参谋长仍在的北平左联搞散了,现不知他的下落。这些狗日的小日本,加大了北平的特务组织,又暗里勾结国民党政府,对北平左联进行进攻,连谷书记也不知去向。” 听说刘先生和谷先生全找不到了,宋继柳不禁喟然长叹。皮永新看了一下大家又说:“小弟听说,刘参谋长在‘左联’部下有个外号叫四只眼的,带领十几人躲进太行山东。我便找到了那个四只眼,他说希望我们能派几个会武的去。” “真行呀!”徐允夺兴奋地对宋继柳道,“皮队长所说的事极为重要,如果我们迅速派人带上队长的书信前去联络,这对华中乃至全国的抗日大业,一定会有很大的好处。” 事实上,刘先生此时已经到了东北军六十七军搞“兵运”工作去了,这是宋继柳他们出了北平之后的事。当然,这更是继柳等原老锄奸队员所无法知晓的后来之事。 此时,宋继柳问道:“皮队长,太行山一带的抗日决心什么样?” “还行!可是……”皮永新起身答道,“可是,今年太行一带干旱,粮果欠收,老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依小弟看来,只要队长派几个高手前往,有文武齐备的‘左联’帮助,定可大有作为!” 宋继柳听罢,转过脸来问徐允夺道:“师弟,你看派谁带队去最好?” 没等徐允夺说话,皮永新连忙站起来请求道:“队长,还是由我带自己的得力小组前往吧!” “这个……好吧!”宋继柳和大家只好同意。又见事关重大,要徐允夺明天去新浦办事时把皮永新小组送上火车。 “皮队长,如果找不到他们的话,就请你们快回来吧,我们这里也特别需要人手!”继柳说道,“现形势逼人呀!” “是!”皮永新回答。 当晚,宋继柳将徐允夺、皮永新留在自己屋子里吃饭,算作为皮永新饯行。 席间,徐允夺把朱崇仁在青口听到的宋继柳父母和二弟在朝阳抓到后而押送到城里的消息告诉了他。 “现咱们赣榆的老县长王佐良被上边关进大牢后,又换了几个县长,现换成了温晋城。温晋城也是个大孬种!”徐允夺继续说,“这个国民党少将县长,才干了几天的县长呀?就扬言说要把宋队长逮着后,连同他的父母、老婆和弟弟一起解送海州府领赏。” “一起送海州领赏,想的到是很美的,我一生气就把他的狗头拧下来,看他还敢不敢放肆!”宋继柳笑着说。 “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呀!你们中国的贪官和日本的污吏,没有什么两样!都该杀头!”日本反战成员、锄奸队员中口气愤地道。 “谁说不是!”继柳道。 第七十四章 水中自救 第二天天没亮,皮永新手下的亲信小组八人,顺路乘坐到新浦购农资的相保送兄弟驾骡子车,心驰神往地上路了。同车的除了锄奸队员之外,还有一个名叫吴大才的农民。 个把小时后,车了到了新浦火车站大门口,一行人刚要进站,看大门的国民党军队的看门狗喝问道:“从哪里来的?去什么地方?” 皮永新点头哈腰地说:“老总,俺们是到山西下煤矿的工人。”看门狗见他们穿的全是破破烂烂衣服,厌恶地把脸转到一边,一摆手让他们进了去。 当即,徐允夺把皮永新小组送上去山西的火车。临别时,皮永新把徐允夺叫到一边,左右看看无人,这才悄悄叮嘱徐允夺道:“现在不光是小日本特务、忍者在找队长,连国民党和地方大土匪也在找他呐!我走之后,你一定要看着他,叫他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啊!” 送走了皮永新小组的八人,徐允夺便带着相保送和吴大才去购农用物资了。当他们从农机具店出来时,忽然有一个算命的半仙紧跟着他们走来。 他们二人并不多心,只管快速赶路,不曾想那个半仙猛跑几步,在徐允夺耳边低声说道:徐队副,可找到你了!” 徐允夺仔细一看,这才认出这举着算命牌子的半仙名叫王小地。这个王小地原是察哈尔抗日同盟军周振武手下一名连长,周振武被国民党杀害后,这个小家伙归附在锄奸队,当了一名副组长。 锄奸队在承德杀了小日本忍者头子和特务队长后,遭到小日本全力打击,特别是关东军北平、天津特务站和名叫“蓝衣社”的国民党“军统”的联合打击,使锄奸队由主动变成了被动,损失极大。 当时,刘先生便同宋继柳商量对策,决定暂时把队伍拉到江苏省赣榆、山东省日照和莒县一带分散活动,刘先生按中国共产党的要求,仍旧在北平左联工作。 民国二十四年底,锄奸队又在莒县同刘黑七开了一战。战后,大家都以为王小地在莒县阵亡了,想不到他竟还活着。 “找到了就好呀!”徐允夺问道,“王组长,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又怎么当上了个算命的半仙的?” “小声一点!”王小地悄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另找个人少的地方细谈吧。” 王小地说着,就拉着徐允夺上了附近一家还没有客人吃饭的小饭店。 “说来话常!”王半仙告诉徐允夺说,“莒县吃了败仗后,队员除了牺牲的就是失散的了,我当了半仙,以算命为幌子,到处打听宋老大的下落,以便早日归队杀富济贫,杀鬼子和土匪。”接着他话锋一转地问道,“听说宋队长就在这一带,是吧?” 徐允夺听他一片诚心,不免有些被打动,但当想起足智多谋、武功高强的皮永新的嘱咐,便摇摇头说:“我也是在那次战斗中同队长分手的,可现在我同你一样,也在到处寻找他和其他队员呀!” 王小地多方盘问,徐允夺更是起了疑心,就更是不会漏出丝毫消息的。王小地愤然站起来道:“好!既然徐队长信不过在下,那就就此告别了。” 王半仙他说完,就折抓起算命牌子,一跳多高地向外冲出。 可是,就在王小地跳起的一霎那,徐允夺看见他的后腰上插着一把日式手枪。他是出来给人算命的,又不是害命的,为什么还要带上这个累赘?”他越想越觉得奇怪,便快步向停车的地方飞奔。 大泥巴路上,徐允夺一跳上骡车,便吩咐相保送兄弟赶紧驾骡快走。 这时,只见王小地带了几十个国民党军队直扑过来,指着骡子大车高声大叫:“混蛋,快拦住这辆大车,别让上面的人跑了!” “叛徒,该死的家伙!”徐允夺暗暗地骂了一句,从怀里拔出大肚盒子枪,趴在大车上,准备开火。 王小地一纵身,跳到了一边。那些不知死活的小坏蛋们,为了争功而争先恐后地向前追赶,徐允夺大喝一声“找死”!瞄准前边的就开了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领赏,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又冲了上来。徐允夺一看不好,大声地向相保送的弟弟说:“二弟,快给他们一个‘花香瓜’!” “我这没有‘花香瓜’,只有酒瓶子。”不懂得锄奸队暗语的相小二傻傻地回答着。 “笨蛋,快扔手**,快!” 相小二这才明白,什么叫“花香瓜”了。然后,快速抓起了手**就扔了出去,一下子把最近的兵蛋子给砸倒了。在后面的一看扔来的是手**,赶紧就地卧倒,都把脑袋紧紧地缩到怀里。 当这帮坏东西停了几分钟后,并没有听到手**的爆炸声,这才爬起来,再拼命地大追起来。可是,躲在一边的叛徒王小地,看到这个情况后,知道这个车子上除了徐允夺之外,其他人都不是锄奸队的人,好对付,就放心大胆地带头猛追起来。 只见王小地猛吸一口气,用轻功纵身一跃,跳到了车后。徐允夺大喝一声“滚蛋”!举起盒子枪就打。王小地闪身一躲,徐允夺的枪没有响,但王小地的身后却响了枪声。一股鲜血从徐允夺左膀子溅出,显然是徐队副受伤了。 “相保送,你带他们快跑!我来掩护!”徐允夺还没说完就跳下了大车,往大路边一滚,向王小地等坏蛋开着枪。跑在后面的小兵蛋子,见前面又有几个被徐大个子放倒了,又吓得趴在地上,不停地向天上打着空枪。 今天,徐允夺是送人外出的,不方便带足子弹,因而子弹对他来说是十分保贵的。当他发现还有最后的一**子弹时,就只好用点射了。趁敌人没有还击时,向后一看,大车已经没有踪影了,估计他们已追赶不上了。为此,他连放了几枪后,又把身上仅有的一个日式**扔出,借着硝烟溜走了。 王小地揉揉眼仔细一看,徐允夺已经没有踪影了。心中那个乐呀,比妖精吃了唐僧肉还要高兴。他为什么见徐允夺跑了,还这么高兴呐?原因很筒单,那就是别看他会些武功,而且还带了这么多的人,这些人加一起都不是徐允夺的对手。 现在徐允夺自己跑了,就等于给他王小地送来了大好的机会,只要他拼命地追赶,还是有希望赶上大车的,因为他会点轻功。 只见王小地跃了又跃,纵了又纵,连跃加纵地向前猛追。就他这个速度是远远超过骡子的速度的,可把仅剩下的三四个还能跑的兵蛋子给累苦了,他们跑得都吐了血,还是被王小地远远地抛在后头。不久,前面的骡子大车在王小地面前出现了。 “叛徒,老子同你拼了!”相小二大看地骂了一句,两手抓起车上一扁担,站在车后边,准备同坏蛋来个鱼死网破。 王小地又一纵身,跳上了车上。相小二大喝一声“滚开!”举起扁担向王小地砍去。王小地挥左臂一挡,扁担飞出丈外,顺手一刀,刺进相小二的大腿上。相小二被王小地拔刀带个嘴捂地,只见他的右大腿血流如注。 “小狗熊!”王小地一脚踩在相小二的后背上,威胁道,“快说出宋继柳的下落。” “狗协的,你杀了我吧!”英勇的小二子没有被吓倒,挣扎着大骂,“该死的叛徒,要杀要砍全由你,不用放狗屁。我死了,宋大哥会找你这个狗杂种报仇的!” 第七十五章 狗苟蝇营 王小地听了相小二的话之后,不由打了一个寒战!刚要气急败坏地举刀向相小二的脑后劈下时,相保送跳起来照他的后背就是一马鞭子。王小地一转身,一刀砍在相保送的脖子上,一声重物落地声,只见相保送的脑袋滚到了大马路上。 这时,相小二趁机一个跟头,大叫:“畜生,宋队长是不会放过你的!” 相小二一头栽了下去。只见他立刻**迸裂,牺牲在大路上。相氏兄弟二人,就这样先后死在了叛徒手中。 这时,失去驾驭的骡车,慢慢地停了下来。过了一小会,才赶上来的国民党军官一见他杀红了眼,上前责怪道:“喂喂,你这是怎么搞的?全杀光了,也不留一个活口吗?” “我的大脑里装的又不是大粪,俺有那么傻吗?请看,那农资袋下不是还有个喘气的吗!”说着指指袋下不停打战的农民吴大才。 当天晚上,宋继柳同三弟正在灯下商量着救父母和宋小二的方法,忽然听到窗外传来哗哗杨树叶声,便侧耳细听起来。 宋小三知到大哥心中挂念着徐队副,便打开窗听听是否放哨的大狼狗在叫。但听到的全是却是呜呜大风声。宋小三微笑道:“大哥,看来徐队副又办了点其它事,今晚回不来了。” “这个,这个……”宋继柳看了一下三弟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出发前跟我说办完正事后,有可能要到浦南的一个分散的队员家里去一下子。因此,我估计可能是顺便到了那个队员那里了,今晚才回不来的。”宋小三不紧不慢地说着。 宋继柳这才略微放宽了心,看看从战场上缴获的手表,发现时间不早了,说:“三弟,出去查查狼狗的‘岗’,然后带品口到另一队员家休息吧!” “是!”三弟出去。 三弟走后,继柳便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又到小院中打了一套拳。练罢,觉得有些疲倦,上床熄灯休息了。 继柳上床后,突然右眼不停地跳动,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只好下床又一气口做了三百个俯卧撑,这才真正感到累了,又重新躺上床,迷迷糊糊睡着了。 “咚咚咚!咚咚咚!宋继柳惊醒了过来,原来有人一边在门外敲门,一边轻轻地喊道:“宋老大!宋老大!快开门!” 宋继柳吃了一惊,听到是农民吴大才的声音,更是大吃一惊,便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令他吃惊的是:如果是徐允夺回来了,那么前来叫门的为什么不是他本人,而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吴大才呢?他明白这其中大有问题,就悄悄地摸出上了膛的两支“二十响”来。 房门“咔嚓”地一声被踢碎了,从外面钻进一个胖家伙来。此畜生便是不吃人粮的叛徒王小地。原来,大部分锄奸队自北平出发,从陆地回赣榆路过莒县时,被土匪刘黑七一大伙碰上,双方接上了火。人数不多的锄奸队,哪里是上百倍惯匪的攻击,不一会就败下阵来。 莒县失败后,王小地先投降了土匪,后又跑到了国民党军队里去——南昌行营少将咨议温晋城门下。于是,温晋城叫他假扮算命的“半仙”,寻找宋继柳的踪影,如果生擒来就赏大洋五千,加官两级。 宋继柳见钻进来一个黑影子,举枪便开火,王小地一闪躲过。于是枪响人闪,两个人在屋子里开起了火来。王小地为了生擒宋继柳,因此手中的短枪一直没有开火,只是不停地躲闪着,不断地消耗继柳的子弹。这时,躲在门外的一个国军少校,冲进来给王小地帮忙,由于来得突然,却被左躲右闪的王小地撞倒。宋继柳趁机向王小地脑袋上开了两枪。 宋继柳掉转枪口,瞄准少校刚要搂扳机时,只见国军小兵蛋子正举起火把子,押着宋四弟来到了房门口,他们的枪也在顶着四弟的小脑袋。 在宋继柳一椤时,门外兵蛋子一拥而进,把宋继柳卡住,正要把宋继柳捆绑起来时,国军少校制止道:“宋队长是温县长的贵客,谁也不许乱动和胡来!必需象尊重县长一样,恭恭敬敬地尊重他!”说完,打了一个敬礼。然后笑容可掬地接着说:“请宋老大上赣榆县城的城里一趟吧,温县长在那里已摆上了酒菜,为队长压惊和赔礼呐!” 宋继柳和四弟被一大群国军推拥着走出了大站村时,从一边窜出一条大狼狗来,趁人没有注意,照少佼的小鸡鸡就是一口,竟隔着裤子把他放水等工具,一起借去当了口粮。少校一痛,一头栽倒昏了过去,**的血象小孩子撒尿似的向外流着…… 正当大家伙惊讶之余,忙着救人的时候,通人性的大黄狗趁机含着“犬食”,向着漆黑田野飞奔,瞬间不见踪影。 此时,住在远远皮永新家的中口和宋小三等人,要想赶过来救人,已经来不及了,气得众人直打自己的耳光子。 国民党江苏省政府得知宋继柳被捕,立即下令,要尽一切努力劝降,使这个江湖高手为已所用。然后,再用他的名气去收买苏鲁一代豪杰,乃至华中和东北的“好汉”充实“蓝衣社”,好为他们卖命。 宋继柳没有被押解到城里,而是被关到赣榆县青口镇。少将县长温晋城立即笑脸相迎,美酒佳肴,待为上宾,恭维不断,好言相劝,都被宋继柳严辞拒绝。温晋城十分难堪地回了县城后,仍旧打电话给青口镇的主管,令命他们决不可怠慢了宋继柳及其家人。 一九三六年五月底,温晋城按照国民党江苏省政府的命令,决定把已关了近半年“软禁”的宋继柳及家人押送到赣榆县城城里去。 这天大清早,上万的老百姓,早就含着泪水等候在县城内外,为好汉宋继柳送行。 “哐啷”一声大门打开,从镇政府门里走出一队队骑、步兵来。宋继柳坐在一个大马车上,十分坦然地向四周的百姓看着。人群中,突然一声大叫:“宋恩人路上保重呀!” 这晴天霹雳的一声喊叫,立刻引起一片号啕声: “把宋老大留下!” “把他的家人都留下,他们一家都是无辜的!” “快让宋队长见见我们青口和宋庄四乡的乡亲们!” …… 国民党军队见百姓骚动起来,都一起推弹上膛,虎视眈眈地盯着群众。警察们挥舞着棍棒,劈头盖脸地向近前的人们打去。宋继柳见此大骂黑狗子的暴行,严厉地向陪同的副县长交涉和抗议。狗副县长怕惹恼了继柳和上万人的百姓,后果不堪设想。不得不上前阻止,这才使百姓逃过皮肉之苦。 马车一到青口镇小西门的大门口。宋继柳在温晋城的同意下,跳下了马车,四下扫了送行的百姓一看,双膝跪下拜了又拜道:“我宋继柳无德无能,愧对乡亲如此抬举,在下求大家回家吧!” 宋继柳说罢,转向马车跨去。 第七十六章 罪恶叛徒 中午未过,马车刚要进赣榆县城南大门,等候在那里的保安队长让宋继柳和家人乘坐少将县长温晋城的专车,由几百个兵士护送着,直开到文峰塔不远的一所大宅院。 宋继柳是国民党南京政府下令劝其“悔过自新”的要犯,他到赣榆城第七天,国民党江苏省一副主席亲赶到赣榆城,带着一千个大洋和上校团长的委任状,亲自到“宋公馆”去拜会他。接着,徐州府、海州府和赣榆县等地的头面人物,都陆续前往拜会。宋继柳及其家人均视而不见,傲不答睬,让这些混蛋无地自容。 一个月后的一天,宋继柳正在屋内研究象棋谱。忽然,县府里的一名工作人员举着又一委任状高声说道:“省副主席前来看望宋先生。” 这是省里的二号头头第六次拜会他了。每次来都说些劝告的话,宋继柳听说他又来了,不禁很反感地说道:“他要来就来吧!奶奶个腚的!” “好汉呀,一个真正的大好汉!”这个省副主席才跨进门槛,便十分热情地大声道,“宋大侠,在这里生活的可习惯,家人可好啊?” “协妈个狗屄!”宋继柳略微抬一下头道,“好个屁。你们要么放我全家,要么把我的全家都关起来,就这么‘优待’着有什么意思?我家人又没有都犯下大罪,干脆把我枪毙了吧,再放了他们好吗!” “你可是个大人才呀!党国舍得放你吗?只要你能真心地为咱们国民党办事,给你个旅长师长的也不是不可能的,当今正是用人的时候,望宋队长抓住机遇……” “呸!”宋继柳打断了副主席放话道,“宋某不能马上带人打击小日本,立刻救百姓与水火,反而全家都被你们‘软禁’起来,成了快吃枪子之人,天地良心何在?你们真要是为老百姓和国家着想,就不应该用这种卑鄙的方法把我全家‘请来’,而应该多干些真正为民的实事来。只要是真的为咱们老百姓着想的,别说什么高官厚禄了,就是一个小兵蛋子,我也会好好地干好的!” “说得好!”省副主席听后说道,“日本鬼子进中国,是令我国民不能容忍的强盗行为,是置百姓于倒悬之祸手!现国军奋力抵抗,全力解救民众于水火,真是功德无量呀!……” “关上!”宋继柳忍不住大声驳斥道,“放你妈个狗屁!请教主席大人,咱们养了几十万东北官兵,怎么就打不过只有万把人的小日本之关东军呐?东北军从国外购来那么多的飞机大炮,连封都还没有拆,就白白地让小日本给抢去了,用它们来打咱们中国人,这都是‘奋力’抗日吗?……” 只见副主席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协妈也罢!”宋继柳的口气才缓和了点,说道,“主席刚才来的时候,宋某正在琢磨一盘‘残局’,请多多指教。” 说着,便把脸转向桌上的象棋。这位省政府副主席随着宋继柳的手指看去,只见上面摆着无法取胜的“残局”,苦苦地思索着。 宋继柳指着这盘象棋说:“听说主席大人是个象棋大师,请好好地教俺一手。可是俺丑话说在先,只要你能胜了我,一切听从尊便,任主席定夺,决无怨言!” “这?好吧!如若和棋了呐?” “如果和棋了,就请给我点时间,再好好地想一想吧!”宋继柳自信地说着。 他们二人下了三四个小时不分胜负,最后只好和棋了。这位国民党的省副主席低头思考了一下,对宋继柳改口称呼道:“既然如此,那么学生甘拜下风,输得口服心服,咱们决不强人所难,再请三思吧!”这个家伙想了一下又说道:“初听宋先生的谈吐特别俗气,也不去为充当文化人而戴上平光眼镜,这下棋的水平竟然如此之高,实在是真人不露馅呀!厉害!” “别别别,我可是大老粗一个呀!”宋继柳认真地说。 “请不要同我打马虎眼,你在赣榆县的大沙河镇上过私塾,这个我早就了解到了,就请不要谦虚了,真正的人才呀!”这位爱才如命的国民党高官说罢,很不甘心地朝花厅外走去。 省副主席走后,宋继柳眺望窗外文峰塔的身影,正喟然长叹。忽然一个名叫庄熊的职员进来轻声唤道:“外面有一人要求见宋老大。” 宋继柳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对来劝说者打断他思亲之心情,极为气愤,但不大好发作,只好推说身体不适,要他改日再来。庄熊却躬着身道:“来人是老大的家乡人,刚从大沙河来的。” “好呀!”继柳听说是从大沙河来的家乡人,便点头吩咐道,“那就请他进来吧。” “是!”庄熊出去。 稍刻,庄熊领来一个黑狗子打扮的大个子进来,宋继柳一眼就看见是徐允夺,大吃一惊地说道:“怎么是你?师弟!” “大哥!”徐允夺跑步上前,泪如雨下地跪下道,“小弟今天借了这身狗皮,为的是前来叩见师哥。大哥你受委屈了!” 宋继柳见师弟徐允夺单枪匹马来到这个地方,就小心谨慎地说:“这,这也太危险了。” “没事!”徐允夺指着守望在门外的庄熊说道,“不大紧,这里有咱们的内线。” “那就好!”宋继柳来了兴趣。 “大哥!”徐允夺告诉宋继柳说,“我送走了皮永新等队员,在购农资回来的路上,同假扮算命先生的王小地碰上了,他首先认出了我,还带来大批官兵追杀我们,我掩护相保送兄弟等人逃走了,随后自己也设法脱了身。” “那后来怎么回事?”继柳问道。 “后来,我到附近一亲戚家养伤的第二天晚上,听说大哥和四弟等人被捕,便想方设法搭救大哥及家人的的念头。但是,在青口镇找不到关押师兄的地方,那怕是镇公所和军营都找遍了,也找不到你的踪影。后来师兄离开青口那天,我忍不住在人丛中大叫了一声:‘宋恩人路上保重呀!……’”徐大个子滔滔不绝地说着。 宋继柳听后点点头。 徐允夺接着说:“为了设法营救师兄及家人,我带刚刚从山西省回来的皮永新和吴广善、中口和部分队员到了这赣榆县城的城里,找到个钱姓好友,此人过去是狗县长温晋城的通信兵,由他出面,找了庄熊等几个忠义之士,共商营救师兄及家人的法子。其实,救你并不难,难的是连你的全家一起救,这才迟迟不好下手,拖至今日。” 平时干脆利索的宋继柳,事情落到他自己的头上之后,竟然也有点犹豫了。他的犹豫不是怕队员救不了自己,而是担心行动中,使自己的手下和家人受损失。其实,就这么个小小的赣榆县城,跟本就不可能关得住武功高强的宋继柳的。对于这一点,国民党少将县长温晋城也是心知肚明的。 因此,狗县长曾多次向宋继柳暗示过,只要他宋继柳逃走了,就立刻杀了他的全家。除此之外,还把他的家人分几个地方“软禁”起来,让他们见不上面,只用书信联系。 宋继柳见徐允夺说完后,不停地盯着自己看,就心平气和地说:“这里看管很严,家人所住之处,不会比这里松的,师弟有何妙招?” 徐允夺便向他附耳低语了一会。宋继柳点点头道:“此计倒还可以,但是兄的家人怎么办?我宁愿自己去死,决不能让家人受损!” “没问题!”徐允夺现出胸有成竹的神态,笑了一下道,“父母和弟弟的事情就不用大哥操心了,弟已按排好了队里身手最好的队员前往营救,定能万无一失。” 这时,庄熊报告说看管的坏蛋回来了。徐允夺这才匆匆告别。 第七十七章 继柳被关 一更刚过,文峰塔附近,有一帮国民党的官兵在巡逻,见远处有七八个人打着手电筒朝宋继柳“家”走来。巡逻队队长喝道:“呔!前面是什么人?快给老子站住!不然,就开枪了!” 七八个人依旧大踏步地向前走着,为头的人把手电筒往自己左膀子上袖章照了照。巡逻队队长看到袖章上“县府执勤”四个烫金大字,连忙躬身说道:“在下不知是县府的,真对不起,请多多包涵!” 那为头的人指着带戴上校官衔的当官的说道:“这位文团长是奉省府副主席差遣来找温县长的。”那队长一听,打了一个利索的立正,转身带着小兵蛋子向前巡逻去了。 那七八个人登上门前的台阶,连敲了几下门,从侧门走出个看门的来。那看门的听说是受了省副主席的命令来的,不敢怠慢,忙说:“老总请少等片刻,让在下去叫人来给你老回话。” 不一会子,那个看门的领了个值班副官,看看这几个人并不认识,就阻拦道:“温县长早已休息了,老总有话明天由下官代报。请回吧!” 文团长听后暴跳如雷,大声骂道:“去你妈个狗臭屄,老子现在就要见他,快给老子去把他从床上拖下来……” 正当文团长大骂的时候,只见庄熊从边屋出来。他赶紧上前打招呼道:“这不是骑兵团的文团长吗?是什么事惹你老发这么大的火呀?我来给介绍一下。” 庄熊接着给值班副官介绍起来,那个家伙一见是惹不起的角色,就识时务地退到一边去了。然后,庄熊就把他们领进了温晋城县长的上房。温晋城刚要问明原因,一高个子青年拔出匕首对他的脖子喝道:“不许说话,你要是敢放个屁,老子就宰了你!” 他们押着温县长来到了宋继柳的房间。宋继柳按照事先的计划,早就作好了一切准备,于是快速将温晋城的将军服穿上。扮演和自己有些相像的少将县长,来一个浑水摸鱼,混出赣榆城。 正要出门,装扮文团长的徐允夺指指温晋城说道:“国民党当官的大多是贪赃枉法坏蛋,你一个小小的县官要贪污那么多的钱干什么用?奶奶的,不如先把这个家伙干掉算了,省得以后费事。” 边上的皮永新副队长、赵在明义士正要动手,温晋城“扑通”跪在地上哀求道:“宋老大呀,我只是奉命办事,从没有为难过你宋队长呀!你在这里的这些日子,我把你都当成了亲大大般来孝敬。好汉饶命啊!” “先留着他吧!”宋继柳对徐允夺说道,“他说的倒是实情,自他来赣榆城之后,也没见他干太大的坏事,只是贪污一些水利的专款罢了,就先放他一码吧。咱们不如把他一并带走,让他当挡箭牌之用。万一我的家人没有被救出的话,可用他交换吗!” “也好!”徐大个子不大情愿地对手下说,“听队长的,先放他一马!” 于是,皮永新同赵在明二人把温晋城捆绑了起来,塞住了嘴,架了出来,圈在这些人的中间带走。 时间已近三更。他们一行近十人,来到西城根下,宋、徐、相等五个会轻功的,几乎同时爬上了城墙。然后,留一人放哨,其他四人各放下一根绳子,让剩下的四人攀上墙,再把这攀登上来的人,还是用绳子放到了城墙外。 他们快马加鞭走了一会,迎面遇到几间场屋,破烂不堪地立在小路边。徐允夺指指破木门说:“请师兄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小弟叫人弄了一辆马车,怕马叫引起敌人注意力,约定在二里外的仲庄村等候,让我同赵在明和高中华先去叫来。” 三人走后,宋继柳由于在“牢”里极少有时间练武,功夫下降了不少,现很感受疲劳,便坐在麦草上还缓口气。田野一阵阵风起,宋继柳连打了几个冷颤。皮永新劝道:“这里风大,队长身上衣服单薄,还是先到场屋避避风吧。” 他们进了场屋,刚要坐下,忽然放哨的队员跑来说道:“宋队长,远处好象有马蹄声,另外好象还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说着,他趴在地上细听起来,接着又说:“不远处有马队的过来声。” 庄熊听了有点慌了手脚,皮永新见此,就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这有什么可怕的?我就不信在咱们自家的阴沟里,还能翻了这只大船!现只要我们不怕打枪累着,就凭这几个国民党军队的小猫小狗,他们又能奈何的了我们?!要不是怕在家乡杀坏蛋多了,而对家人不利的话,就是来上个三百二百的,也就吸支烟的工夫,统统送他们回老家去。” 宋继柳他们出了场屋,才跑出四五十米远,赣榆仲庄村方向传来“叭!叭!”的盒子枪声。几人一起收住脚步。庄熊紧张地说道:“枪声是从仲庄传来的,大概徐大个子他们已经同敌人干上了,现在只好到路边的庄稼地里躲躲了。” 过了二十来分钟,马队来到了场屋附近,为首的一个队长看到前面有一个黑影闪过,便大叫一声:“前面是什么人?再不出来就开枪了!” 听到叫喊声,庄熊和宋继柳等人急忙卧倒,庄熊却不小心被庄稼绊个嘴捂地,“咕冬”一声重重地摔倒地上,惊动了国民党军队。那队长大喝一声:“开火,给我狠狠地打!”。 皮永新看看不开杀戒是不可能的了,便从怀中拔出双枪,双手不停地开着枪,掩护着宋继柳等人退到场屋里去。才跑出十几步,忽听队员尚大谈“妈呀”一声,双手紧捂肚子,一头栽倒在地。有两颗子弹打进了他的肚子,肠子都淌了出来。皮永新大叫:“队员们快把他背到场屋去,上药和包扎,保护好宋队长,这里有我一人就行了。” 那个国民党队长一听得“队员们”和“宋队长”六字,顿时来了精神,就大声地下令道:“快追!逮着那个宋队长,大功一件,奖大洋三千哪!” 他刚说完,他的枣红马已冲到了相大和的面前。皮永新一枪打在了马的脑门心上,队长同死马一起摔倒。皮永新左手又是一枪,正好打在了四腿朝天的队长的脑门上。这一对畜生就这么又作了伴,一起去见它们二大爷的姥姥去了。跑在后面的兵蛋子以为前面有大埋伏,谁也不敢再往前冲,只是放枪壮胆子。皮永新双手边弹无虚发地开着枪,边向场屋后爬着。 当场屋门外激战时,锄奸队员已把受重伤的尚大谈背到场屋里,放在铺上乱草的地面上,淌出的肠子已被打断,尚大谈自知没救了,嘴里有气无力地说道:“队,队长帮我照顾好家人,给我报仇呀!……” 尚大谈还没说完,就这样死在了中国人自己手里。这时,国民党赣榆县地方军队已经把场屋包围了起来。自从回家后,不想杀自己同胞的宋继柳,象被逼急了的雄狮一样,发起了大怒来。只见他拣起尚大谈的盒子枪,猛然向门外开了火,打得敌人喊爹叫娘,不断地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其他队员见队长拼命了,也都一起向敌人开了火,打得敌人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地向后跑。 正在这时,敌人后面传来了汽车发动机声和子弹声,把开始后退的敌人,又给打了回来。这是徐允夺他们干的大好事。原来,他们到仲庄村后,发现原准备的马车刚被敌人抢走了,在那里扑了个空。 当徐允夺正在生闷气的时候,一转脸发现敌人的马队来了,就先下手为强,给了这帮坏蛋几家伙,把气都撒在了这些倒霉蛋的身了,于是他们放倒了几个敌人,也就出了一口恶气。然后,就悄悄地溜走了,转了一小圈后,向传来汽车发动机声音的方向靠近,没用多大的工夫,就把国民党在赣榆县的唯一一辆军用吉普车搞到了手。马不停蹄有地向这边赶来,给敌来了一个里外夹击。 不一会,这七八十个国民党官兵,全部被消灭了。 后来事实证明,宋继柳把温晋城带走是正确的。因为他的家人跟本就没有被救出来,要是手中没有这张“王牌”的话,他的家人可就难救了。 第七十八章 计出大牢 一九三六年初冬的一天,在日本的一家军队的招待所里,一名女侍者给两位年仅二十四五的男女递上茶水之后,又小心翼翼地双手递上当日报纸。 只见这个美女的在报纸上看了一小会之后,两眼定在男子汉照片上突然开口说:“大弟,他的长相太象你了!现我下定决心了!” “什么太象我了?又下什么决心?姐姐,你是不是没睡醒呀……”美男子望着姐姐的脸蛋,大感吃惊,“莫明其妙!” “榻榻密”上,对坐着两个长得特别相象的人。假如不是一个肤白的女的,一个留着一撮人丹胡子美男子,简直叫人没法认得出来。 他们是日本山口家族的姐弟俩,据说是秦朝徐福从中国大陆带来的一个分枝,是一对孪生姐弟。虽然到了近代,他山口家只是把老祖宗的武艺发扬光大,开了几十代的武术馆,也算是有钱有势的人家了。 山口老爷子,当年的徒儿徒孙已有成了将军和大佐(校)的了。可这姐弟俩都有个怪脾气:姐姐不爱红妆爱武装,弟弟是对吃喝嫖赌和生官发财等诸事,一窍不通。他们唯一嗜好,就是特别喜欢中日武术,还想写书。 为此,几年前。弟弟山口一郎来到了中国的大连、日照、海州府、南通、上海滩、等十几个在中小城市,寻师拜友。先后拜了十几名资深的徐福研究者和武林高手,使他对徐福的研究起到画龙点睛作用。另外,对于他的武术来说,也是起到不可低估的效果。今年他一郎回家,参加了郡、道、县的武术比赛,打遍全日本无敌手,一举夺得冠军。就连他的姐姐知子,在他的指导下,也连续争得女子魁首。 不料,在他们高兴之际,姐弟竟然被军方注意上了。消息简直就是噩耗,他们接到了入伍的命令。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把眼泪含在眼里,打掉了门牙往肚子咽。由此可见,战争不单单夺去中国人的幸福生活,也给日本人带来了沉重负担和深重灾难。同时,也剥夺了有志研究日本人老祖宗——徐福武术、医术的权利。 眼下,姐姐只说了半截话,弟弟就明白,她是说:她决定把徐福医术、武术这门学科带到中国去研究。弟弟一郎不象是姐姐那样含蓄,至少在他的姐姐面前总是顽皮的。他瞟了一下姐姐,见她盯着报纸上的男子照片呆若木鸡,就开玩笑地说:“看来,这个支那的小伙子,真是个少有的美男子呀!” “是吗?!”姐姐头动了一下,眼里流露出大惑不解的迷茫。 “在姐姐你见到这份报纸之前,可还没有过下定去支那的江苏省海州府赣榆的决心,至少是他吸引了你……” “是吗!”山口知子脸色一下成了一块大红布,出乎弟弟意料,她不大好意思地承认,“是的,小聪明鬼,是他起到促进的作用,这也犯罪了吧!” “嗯?”她这样回答,很叫弟弟伤脑筋。他知到,姐姐至今仍是处女身子,男女感情上的事,在她的大脑中仍然是一片空白。日本本土上那么多高干子弟和富豪公子,她连看都不去多瞧一眼。 山口知子一看弟弟正吃惊地盯着自己,脸色也就不太红了。她从水果盘子里拽下一粒大葡萄,放到嘴里嚼了起来,吐出皮,一本正经地说:“小弟,正是这个好汉引起了我对支那中国的向往。不过姐姐想得并不是‘好感’这个问题,我想的仍然是徐福研究这个事……” “是因为他,你才想起到中国研究徐福武术?会不会搞错了吧!”弟弟对姐姐的回答更加吃惊。在他的心里,顿时闪出这样的念头:“姐姐变了,女大十八变,没有想到竟然变得不诚实,竟跟她自己的弟弟玩起鬼把戏……” “是呀!”弟弟一郎说,“这何偿不是一个机会呢!咱们借用这个跳板,将所谓的锄奸队的宋老大等徐福故乡人请到跟前,协助我们从事徐福乃至中国医术和武术,特别是武术的研究,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吗!” “对,咱们这样干!这完全是同有意入侵中国的法西斯军国主义,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他们是去危害中国人民的坏蛋,而我们是造福于中日人民的好汉!” “是的,这样一来,我们的良心也就不感到去中国是一种罪过了。现我深深感到去中国是一种最神圣的使命,这才叫着真正的大东亚共荣圈!” “你能这样理解,姐姐很高兴!”知子兴高采烈的说道。 这时,一名女侍拉门进来,用双手逞上一封公文。 弟弟拆开封口,抽出公文看毕,对姐姐知子说:“他们令你三天之内,将同一批男女特务到中国去,由川岛芳子亲自来接。我被分配到上海的海军陆战队去,挂中佐军衔。”少刻,他见姐姐没有吱声,又说:“这样也好,弟先到中国看看情况,等待姐姐的到来,实现梦想!” “好吧!”知子没待弟弟说完,就不耐烦地抢着回答。 就在山口姐弟拟定到中国意图与方针的第二天傍晚,一艘满载日本兵的大军舰,带着屠杀中国人民的使命,发疯似地来到了上海吴淞口码头。 码头上工作人员忙碌起来,紧张地迎接军舰靠港。侯客室门口,鱼贯地走出一群虾兵蟹将。为首的,是一个自命不凡、从不把中国人民放在眼里的汉奸女特务川岛芳子。芳子是大特务土肥原和众将佐的公共情人,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女坏蛋。她攀上了权利越来越大的特务头子,自认为,复辟大清帝国的梦想指日可待。 川岛穿着皮靴,戴着白手套,着名贵的貂皮大衣。也许是等急了,她感到有些热了,不停地用手掌扇着风。不过,那个动作并扇不出什么风来,这只是她故作姿态的习惯动作。 山口一郎的头刚漏出甲板,一眼就看见了川岛芳子,她是他父亲的徒弟,也看到了她身后的几十名下级军官,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想不到,师姐会如此隆重地迎接下级军官,同事们也会如此恭敬地迎接自己。这使一郎特别难受,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在川岛芳子和众人陪同下,山口一郎乘上上海特务机关的专车,到上海一所日本军营报到去了。事实上,小日本军队想利用他的武功对付中国人了。 再说,山口知子白天与土肥原等一批将佐级特务受到了天皇的召见,作为一个军人,这是一个很大荣誉,值得大大地庆贺一下的。中午,土肥原在陆军大臣副手的陪同下,对受召见的军官特设盛宴大加庆祝,以示上峰对即将出征军官的关爱。 在鱼山肉海、灯红酒绿之中,那些不知死活的男女特务军官们欣喜若狂,可山口知子总是琢磨天皇和土肥原的用心,不过是为了刺激他们的神经,为他们充当到处咬人之狗。 接着,她又想到自己到中国海州府,是同令日本人胆战心惊的宋老大交锋的。在刀光剑影中,自己想干对日中人民有益的学术研究,行得通吗?由此,她不知不觉中为自己和弟弟的计划与前途担忧起来。 第三天,山口知子乘坐的军舰,在半夜三更到了上海吴淞口码头。她也受到了上海日本特务机关长及师姐川岛芳子的的热情款待。这不能不让山口知子心情舒畅,特受感动。 吃完、喝完和洗完之后,天几乎大亮了。她们在一起天南地北地聊起天来,天南地北地说个不停。 川岛芳子卖弄地又说道:“日本人的祖先大多是中国江苏省海州府的赣榆人——徐福在秦始皇时代带去的,也就是说日本人大多是中国种,更准确他们大多是赣榆的人……” 知子听了师姐对徐福家乡和宋老大队长介绍后,急不可待地说:“我在想,我应该马上到海州府赣榆县去。” “不,你刚到这大上海,要好好地休息一下,我放你的假。用中国的俗话说:‘不会休息就不会工作’吗!”川岛芳子很欣赏地阻止着。 知子听后,看了看一边的上海特务机关长,见他也有这种意思,也就不想多说什么了,她在想:“他们是固执的,我要是说不行的话,他们会强留我的,并会叫人看着我的。不如先同意,他们也就不再提防了,我就借机溜之大吉。” 半个小时之后,一辆奥斯汀轿车载着山口知子和芳子美女副官,冲进了夜幕中。汽车就停在上海南北站大门口。她们下了轿车,山口知子说:“我要上个厕所,请在这外面等我一下好吗。” “这上海很乱,要快进快出呀。”美女副官担心地说着,“出了事可就……” “怕什么?”山口知子笑容可掬地说,“我知道,我又不是一个双手无缚鸡之力的楼上小姐,就是来他个三五个人又能怎样?” “好的……”芳子美女女副官见她不是等闲之辈,也就放心地坐到车上等着了。知子大摇大摆地进了车站,副官坐在车上同驾驶员闲聊着,等着山口知子的出来。她还想着到早市上买点零食,慢慢地享用一下,也没有白白地同她出来这一趟!想到高兴处,她竟然流出口水来。正当她想大饱口福时,猛然一声火车的长鸣。 第七十九章 女想好事 副官心中打了个战,猛地钻出轿车,直奔火车站。她连推带挤钻过人群,冲到了站里的厕所里一看,跟本就没有山口知子的影子。她出了厕所四处张望,也不见踪影。 她这个美女副官失望了,又怀着侥幸的心里想到:“她不会在这人生地不熟地方乱跑的,一定是回到车上去了。对,我得快快的去看一看!” “美女,你好!”突然,有一个戴礼帽的中年人正迎面起来,向她一鞠躬说道,“小姐,刚才有个同你一道来的小姐上火车去海州府了,她说一路上会自己保护自己的,请大家放心。” “八格!”美女副官一愣,急不可待地大声问道,“你的什么人的干活?是怎么回事?” 那人露出黄牙板笑了笑,掏出个证件一晃。 “这个……”副官接过一看,原来是从自己手中下发的上海特务机关证件。她大惑不解地问道,“你的说的是刚刚上火车的那位小姐?你们的认识吗?” “不……”那个汉奸特务脸一下子成了快大红布,低着头说,“算是刚认识。” 这个坏货怎么好理直气壮地大声回答呢?几分钟前,他在月台上掏一个中年男子的口袋,被山口知子当场捉到并狠揍了一顿。起初,狗特务见是一个乡下来的小姑娘,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刚要举手打人,不料,山口知子上去又是几个耳光,把他打得晕头转向,当场下了他的“烧火棍”。 知子跳上了已经起步的火车踏板,顺手也把还在发呆的狗特务一起拖上了火车,这才向仍未清醒的这个汉奸特务下着命令:“你看见了那个正进女厕所的小姐吗?等到这个火车走远了,告诉她,我现不在这里玩了,有事先去海州府了,请她放心好了。” “啊!是,是是!”汉奸特务点头哈腰。 “你的叫什么的干活?”山口知子瞪着丽眼道。 “我的叫石不干。我的不干活,我的只爱劳动!” “好,本小姐记住了,你要是不照办,小心你的狗头。你这个枣核头,驴长脸的小毛贼,我是不会忘记的。快给我滚下去。”山口知子说完,用左手把石不干轻松提起,借火车的惯性,把他平稳地放到了车下的路边。 山口知子早在车上看到了女副官向月台跑来,怕汉奸石不干认错了人,又向她指了指,直到汉奸石特务连续点头,火车已快速跑起来了。她才把小“烧火棍”扔还给他,钻进车厢里,向南京而去。 “八格!”女副官看着远去的火车,先是大吃一惊,随后是伸出两个手指头,“好,好好!真是妙不可言!我的敬佩山口知子的聪明伶俐。” “您好,大大的日本美女太君!”汉奸特务石不干见她冲自己比划,还以为是大美女正向自己献媚呢,让自己交向上了“桃花运”。立刻心花怒放起来,象哈巴狗似的仰着脸,哈着腰道,“愿为小姐效劳,愿心甘情愿地为大美女服务!” “混蛋!”副官见他十分滑稽的丑态,想起自己要被川岛芳子责骂,一肚子火全发在了他的身上,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八格牙鲁,八格牙鲁的!” 汉奸石不干没有思想准备,被特务女副官扇了个大跟头,直到女副官走远了,他才唠唠叨叨地抱怨道:“今天,真他妈的倒霉。我刚要‘借’点钱花就……” 当这小汉奸小特务看到附近的人群,都用愤怒的目光盯着自己时,才知道自己说走了嘴。 上海的日本特务机关大特务川岛芳子,直到深夜仍在她的此处办公室晃悠着,没有休息。十分焦虑地等待海州府一秘密特务机关的电报,她在不安地等着山口知子的消息。 自从宋继柳在沈阳救了国民党的情报人员,在大连杀了日本大佐,在营口抢了日本货船,在承德抢了日本特务机关的“粮店”等等后,这个铁杆女汉奸,一天安稳日子也没有过过。就连他的老情人土肥原也有意无意地责备她,无形中给她使加了压力。别看她平时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可是对宋继柳锄奸队还是很佩服的,更对宋的侠义行为大为赞赏。 现如今,为他宋老大不能成为日本侵略中国的人才而惋惜,也为宋继柳不能成为自己床上的伙伴而难过。芳子处心积虑地通过土肥原的关系,把师妹和师弟弄到上海,全力对付锄队宋老大等人,力争尽快把他们拉过来,让宋老大早日投入到自己的怀抱之中。 当然,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让她同上海日本特务一道除掉宋老大他们。川岛芳子的人生哲学:吃不到葡萄,就砍葡萄树。 山口知子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却同她的上司加师姐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眼下,她已经坐到南京车站不远的一位父亲的徒弟、前两年来中国“深造”的日本浪人丰田一郎的临时家中。这,川岛芳子又怎能想到呢?” 丰田也是一个徐福医术、武术研究者,他对这个进行学术研究已到了发疯的程度。此人自始至终地认为,中日本是一家人,所以对日本侵略中国的罪恶行为,不大关心。只是对他们滥杀无辜,大为不满,可也无能无力,只好任其发展。 不料正在这节骨眼上,山口知子贸然来访,到叫他大吃一惊。他知道山口知子是恩师的长女,已二十五六岁仍未嫁人,也听人讲:她在县一级的比赛中取得女子头名,猜想她可能为名扬四海才会到中国的。他们那个亲近,远远胜过多年未见的亲兄妹。 其实,她山口家也未把丰田当成外人,所以他每到一个地方,每有一点进步都先向师父老山口报告,但极少向自家的亲生父母谈起。因此,师妹一到中国,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立马找到了他家。 山口知子同丰田一郎拉了一会家常,话锋一转说:“小妹现在当官了?” “在师姐手下当差!”知子言不由衷地,“主要是为了对的起老祖宗罢了。” “哎呀,可喜可贺呀!当了什么官?有多大?”丰田一郎笑容可掬地,“可是,咱们不能乱杀无辜呀,更不能当贪污腐化分子啊!” “是搞情报的官,比土肥原在沈阳时小上一级。是海州府日本秘密特务机关副机关长,主管海州府及周围几县市的情报搜集工作。说穿了,就是叫师妹来做对付宋老大的锄奸队工作,他们要我尽最大的可能把他们拉过来,实在不行就干掉他们。” “师妹,这不太合适吧!据了解老祖宗徐福可能就是海州府的赣榆县人,在那里‘办’宋老大的事,好像不大对头吧?他宋老大和锄奸队可不是个省油灯,搞不好老祖宗的医术和武术没有研究出来,先把小命给搭上了!” “别急!”山口知子说,“你先别说泄气话,还是听师妹解释一下吧。” “那你有什么打算,不防向我连锅端出,我们合计一下。”丰田一郎还是笑容可掬地说。 “可是,我也前前后后想来想去,要想在海州府徐福的老家成立一个徐福及其医术、武术研究会,光凭我姐弟的力量,光凭军国主义的大炮坦克,是远远不够和行不通的。因为这不是能用炮弹换来的,得靠海州府及其周边的大文豪和医生、武林高手,齐心协力地深入研究,方是成功之路。” “只要师妹看得起师兄,师兄万死不辞,愿为师妹牵线搭桥,助早日实现心中的理想,完成徐老祖宗及其武术的研究。出本论著,永留芳名!” 第八十章 美女帮手 山口知子在日本家中就想到要找几个帮手,并第一个选择了师兄丰田一郎,第一炮打响,不由得心头一阵高兴,于是笑着说:“谢谢师兄的关照,真是太谢谢了!”山口知子说到这里,看师兄丰田一郎有点不太好意思,就接着说:“能否把宋老大的真实情况介绍一下?” “好的,他是活动在苏鲁一代青帮会秘密头子之一的宋得森之长子,北平大侠盗燕子李三的关门弟子,还是青帮会武功最好的武林高手田大力的得意高徒。” “了不起的人物呀!请讲下去!”山口知子把眼睁得大大的。 “好的!”丰田一郎还是笑容可掬地,“这个宋老大的枪发是万里挑一的好枪手,他把大肚盒子的准星锉掉,甩手就是一枪,想打你的眉心,就决不会打着你的鼻子。此人拔枪的速度是常人的数十倍,所以从未失过手。另外,他的十几把飞刀,能在一瞬间抛出,在同一时间之内,就能杀伤杀死十人。他的本事大的很,凭咱们兄妹俩加上川岛芳子和你弟弟也不是他一人的对手。” “难道说就找不到第五个高手,来帮咱们的忙了么?”山口知子看着师兄没有回答,又接着说,“要是有个同宋老大熟悉的人,给咱们出面调和的话,事情就可能好办多了。” “对了,据有关人士透露,咱们的师兄中口先生也加入了宋老大的锄奸队,现已成了锄奸队里的骨干力量。他可不是咱们师兄弟妹中的好斗分子,也不是除暴安良的人物,而是一个胆小怕事的角色。可他是个反战的积极分子,他对中国人印象极好,从未说过中国人不好的话。”山口知子道。 “是这么回事,可我也不知他目前的下落了。”丰田一郎收回笑容说。 “这么说,他是下落不明的了。”知子看了一下丰田一郎,“可中口在国内本就是个反战成员,到了中国仍在某种程度上秘密从事这项活动,是一个铁了心的和平倡导者。只要我们以诚相待,开诚布公地把我们全盘计划向他交了底,我想他一定会积极参与的。” “可以这么说。”丰田一郎道。 山口知子听了这些话后,笑了笑说:“好!就先找他吧!另外,你现在先帮我找两个可靠的人,让他们给我到海州府去送封信。向那里的人说明一下情况,别让他们等得太着急了。” 山口知子写好了信,封上了口,交丰田一郎叫来的人送去,又继续和师兄饮着茶聊上了。待聊透了之后,兄妹二人出门到火车站,打算经徐州转车去海州府,接着打洋包车去赣榆县。 第二天早上八点,山口知子和丰田一郎到了海州府后,两人出站大门叫了两辆洋包车坐上去,也不问价,由中国通丰田一郎粗鲁地叫喊着:“奔浦南,大酒壶,到墩尚去青口!” 由海州府火车站北行光是到墩尚,就是一路下北的羊肠小道,可全是城外黄沙石子路面,四十多公里的路,这一段子可不近呀!两个车夫听后,吓了一大跳,把车把落在地上,往车把上一坐,显然是想拒客不拉。 然后,双眼一闭打出了呼噜声,假装睡着了。不管丰田一郎再怎么叫喊,他们就是没反应。其他的洋包车夫看到了这个后,也都如受惊的小鸟,一下子不见踪影。 这时,山口知子才发现问题所在之处,多数是因不太礼貌造成的。于是陪着笑脸下了车,来到拉自己的车夫面前,又“嘿嘿”笑了一声,用不太标准的海州话说:“师傅,对不起怠慢了,请多多包涵!麻烦帮我们送过去吧!钱不是问题,需要多少钱?不行咱们先付也行。一人三个大洋可够?不,五个行了吧!” 这个车夫咧了咧嘴,意思还是不太想送,可一听说给五个大洋,这可是他个把月的收入呀!见钱眼开地拉着就跑。一边的另一个车夫也同时听到了她的说话声音,看同行拉着就跑,他也不示弱,跑得比他还要快…… 从早上十点多钟上路的,走到中午时之后,两个洋包车夫穿的小马甲,湿了干,干了湿,也不知湿了多少回,脸孔上也不例外地成了大花脸,好象还上了一层厚厚的“面粉”,这才把两个橡胶轱辘拉过大沙河上的孬桥后。 丰田一郎问问车夫,还有八九里地,看他们累得大喘粗气,车速也渐渐慢了下来,何况已经是大冬天的天气,在车上坐久了,那不叫享受,而叫活受罪,于是就说:“师妹,我看,不如下车走走好受,也许还要快些。”说罢,先从车上跳下来。 山口知子在车上坐久了,脚都有些麻木了,于是乎也不例外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好,我就陪着师兄活动活动……” 说着,跟随在丰田一郎后面,顺着大马路向墩尚走。 俩个洋包车夫着急了,紧跟几步,跑到前头侧面,两手来回比划着,不停地哆嗦着薄嘴唇,可总是说不出话来。 丰田一郎一看恍然大悟,赶紧掏腰包,顺手从口袋里掏出十个大洋,扔在洋包车坐上。山口知子一看不乐意了,也一下子掏出十个大洋,扔在了另一个车坐上。 俩车夫喜出望外,忙过来给一郎和知子鞠躬,叩头:“多谢大老板赏赐……” 兄妹二人对视一下,高兴地仰天大笑起来。 “咯哒,咯哒,咯哒……”随着马蹄声,从后面的大路上,有一匹快马从冲了过来,停下了。马上跳下一个人来,身高一米七几,三十几岁的样子,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印象。 此人把马停在那车夫身后七八米的地方,“哈哈”大笑,用半生不熟的海州方言说:“兵荒马乱,大灾之年,到了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连个穷车夫也不例外地给来上一刀吗?见事不平,拔刀相助,老子就管管这个闲事!” 是哪个糊涂蛋,这么不说人话,还这么利害?丰田一郎一回头,大吃一惊地说道:“中口师兄,是你!” 山口知子也看出是哪一位了,由不得大叫一声:“六哥,真是你吗?” 来人哈哈大笑,一掏腰包,拿出六块大洋,冲车夫一扬说:老乡,另嫌小,差不多就行了。” 俩车夫已看出三个人认识,且后来者误会了,也给后来者鞠了躬,见好就收,不敢贪心,拉车要走。 丰田见中口如此之举,好似多此一举,可为了照顾中口的面子,只好冲着车夫生气地吼了一声:“快给我回来,拾走!” 第八十一章 美好心愿 此时此刻,两个车夫吓得一哆嗦,双褪不由自主地打起了颤来,扭头往后看,呆若木鸡地愣看着。 丰田说:“怎么这么不给面子?快把钱拾起来,拿回家干个小本营生,改改行吧。” 两个车夫意外发了小财,忘乎所以,拉起了车子,发疯似地往回大跑。旷野里吃人的野狗,疑为是被人打伤的“食物”要跑了,“呼”一下全从远处跑了出来,拼命地追赶两个破衣拉撒的“猎物”。 洋包车夫他们再得意忘形也跑不过狗,眼看就要成了狗嘴之餐,喊爹叫娘地大哭起来…… “杀人杀个死,救人救到底!”骑马者从怀里拔出盒子枪,举枪就打:“啪、啪、啪!”枪响狗倒,立马有三四只狗栽倒,不动了。其它畜生见同伙完蛋了,就撒腿一个溜,一下子全逃之夭夭了。 俩车夫被救了性命,再次转了回来,跪在三个人的面前,其中一个年纪大的说:“求三位救命大恩人告诉俺们尊姓大名,俺们回去好供个牌号,祝恩人及全家万事大吉,早日得到大福大贵!” 山口知子笑了笑说:“不用客气,这全是应该的!好了,你们就快快地回家吧!” 两个车夫谢天谢地地而去。中口拍着山口知子和丰田一郎的肩膀,三人开怀大笑了好一阵方止住。 丰田说:“师兄,我们是专门来找你的……” “啊呀!”中口笑逐颜开地说,“真是无巧不成书,这也太巧了吧!”他转脸问山口知子,“师妹,你不是在日本吗?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到了中国?师父和师母还好吧?” 山口知子笑而不答,丰田一郎把她为什么到中国来以及要找中口帮助等等,前前后后一股脑儿全说了。 本来笑容满面的中口,渐渐没有了笑容,最后他一屁股坐到路面上,向着东方发起了呆来。 “这个……”山口知子见他神色不大对劲,下意识地问道,“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开始,中口不说话,只是有气无力地翻翻白眼珠子。她再问了一声,中口“唰”地一声从怀中把盒子枪抽出,向山口知子斜了一下眼:“假如我同一个我国的大佐拼刀子,你将怎么着?” 山口知子一听,大吃一惊地问:“师兄,你这是从何说起?” “你先别问了,我只要你一句话,如果哥同你的上司大佐干上了,你是帮我还是帮他?” 山口知子思索一下说:“只要师兄的对,甭看我是一个女子,但我一定仍然站在师兄一边,同他拼个鱼死网破!” “好!”中口将手枪往知子手中一放说,“那你现在就跟我去营口,把营口码头上的那个日本大佐官衔的头子,给我立马宰了。” “好,就依着你。我们吃过饭后,就搭车上营口把那个混蛋给‘摆平’了。这下可行了吧?”山口知子把眼一瞪说。 “好,一言为定!” 接着,中口在山口知子和丰田一郎的帮助下,没费吹灰之力就把营口码头的一号人物,给扔进大海喂了鲨鱼! 一天早上,暂回上海的山口知子正为等不到约来的另一个帮手而着急着,她正十分着急地在客厅里转着。 “报告中佐——!”倏地,她的秘书在门口声音洪亮地喊了一声,她吓了一大跳,不由转身看去。 秘书一步跨进来,双脚立正,腰一弯,恭恭敬敬双手捧过一个小信封来。只见信上写的一笔有力的钢笔字: 师妹: 提笔首祝身体健康,万事大吉!今来信不为别事,姐前已收到你的来信,深感不安。 现我已到沪,共商成立“徐福武术研究会”之事宜。姐现住在城隍庙饭店楼上,望你见信速乘夜深人静独 来一见。切切。 余言面谈。 师姐枝子 即日 知子从信中知道是大师姐——本田枝子的亲笔信,乃是千真万确的。 天,早就黑了下来。山口知子换了一身中国旗袍,怀抱一本杂志,颇象个女大学生打扮,由偏门出了上海樱花纱厂,按本田枝子给的地址,租车而去。 城隍庙饭店,颇有名气。它集酒店和小超市于一体,还兼有旅馆,并养着十几个美不胜收的大美女当招待,买卖兴隆,财源滚滚。远远一望,富丽堂皇,非同凡响,实乃鹤立鸡群之处也。 山口知子坐在洋包车上机警地四处看了看,发现无可疑之人,方跳下车子走了进去。 “你是知子小姐吗?请上二楼!”一位象是老板娘的中年老美女,上前恭恭敬敬地笑着说道,“二楼有人请。” “嗯!”知子坦然无疑地答着,高高兴兴地上了楼。刚到楼上大厅,她发现:坐在师姐一边的还有一个人,此人正同日本报上登出的“江洋大盗”和弟弟长得极为相像的宋继柳! 开始,山口知子直眨着眼睁。她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认错了人,还是眼睛出了问题?要不,一定是我在梦中吧! 山口知子又仔细地看了看,没错。她本能地感到不妙,转身往外跑。身后的门,“嘣”地关上了。闪出俩个大姑娘同时推了她一把:“师姑,请上坐呀!” “这……”知子忙上前进了步,不由问,“大师姐,你是这样欢迎小妹的吗?” “怎么回事?”本田枝子冲宋继柳一指,面带笑容地说,“师妹,这位是我的中国的大师兄,当然也不例外地是你的师兄,快来见见面吧!坐,快坐下说话呀!” 本田枝子见师妹坐卧不安,就笑逐颜开地又说道:“我给你解释一下吧。就目前情况而言:你要成立什么徐福医术、武术研究会,那是完全行不通的。日本军阀大举进攻中国,整个中国人都快要成为亡国奴了,有志之士,志在打击侵略者。” “这个……那如何是好?”山口知子不安道,“如何是好?” “谁还将自己的祖先的超人看家本事送给仇敌研究,岂不是笑话?就你眼前这种作为,莫说爱国心极高的宋大哥绝不会同你合作了,就是一般的畜生汉奸,也不会一心一意地真心加入到你的行列的。除非有一条,你公开站在中国和日本人民的一边,共同抗日和反战,不过,就你目前情况来看,是不可能办到的。” “那怎么办?”山口知子又道。 “好办!可是……”本田枝子话题一转,“可是,你都抵抗不了天皇和军阀对你的入伍的命令,是绝对不可能同你那所谓的师姐——川岛芳子,对着干的。” 知子看师姐的态度如此鲜明,不敢当面反驳,心中又着实不甘心,只好低下头,一声不哼。其实,知子是极怕枝子的,她们在日本的每一次比较,都是她的失败,现她是光棍不吃眼前亏,硬着头皮听下去。 “小妹!”本田枝子又笑容满面地说,“我念你初到中国,还没有干出有失人格的坏事,也没有加害中国人的想法,今天到这里来,又能光明磊落地独到这里。我这个师姐,就帮你下决心吧。师弟妹们!”她朝一边人说,“把她让上上席,明天送她和她弟弟一起到太行山去,好好地隐居下来,待中日战争结束了,咱们再踏踏实实地搞个徐福医术、武术研究会。” 知子听到师姐这番肺腑之言后,只得打起精神应付:“多谢姐姐的关照,妹妹理应照办!” “好!”本田枝子若有所思地问,“你看,要不要现在也将师弟他,也一同带走呢?” “好,可是……”山口知子急中生智,撒谎地说,“他到关东了。更确切地说,在他们的已经开走的部队里,真还没有人知道他有我这个姐姐……” “噢!”枝子说,“他所在的部队开走了,那就过段时间再说吧。” “继柳师弟,你快去叫人作好出发的准备。”本田枝子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宋继柳说。 “好的!”宋继柳干脆地答应着下去了。 第八十二章 赣榆巧遇 过了一大会子,事情办妥了的宋继柳和本田枝子的一名师弟,正在一个偏屋抽咽喝茶,边侧耳听外边的谈话,心中似乎有一丝惆怅之感。他们将一水壶水都喝光了,也不出去,只是希望她们多谈些,把话都说透了。 外间里,本田枝子同山口知子谈了一大会,自知效果不错,酒席还没摆好,有点不大对头,就冲她一笑说:“你先等一下,这几个笨蛋,怎么这么磨蹭?” 其实,她只要问一声:“酒席摆好了没有?”宋继柳等中国师兄妹,就会应问而答的。可不知是她太高兴了,还是有意让头脑发热透透凉气,她推开房门,自己走到了开酒席的餐厅来看个明白。将个山口知子,独自丢在了外屋。她竟盲目自信,也不提防她会不会出逃。 刹那间,这么个大房间,只剩下山口知子一个人了,她无意间四下打量一下,猛然出现了一个“逃”的念头。此念头一出现,她的大脑就发热膨胀了,不由自主地只想这个“逃”字了。知子不由想到:“就凭我的能力,凭什么任人摆布?太不把我这个小师妹放在心了!” 山口知子想到中国兵书上的“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的计谋,她没有走大开的门,却疯了似的,猛然纵身跳到窗台上,一脚踢开窗户,蓦然消失在夜幕之中…… 宋继柳和本田枝子等人突听客厅的窗户“哗啦”响声,立感大事不好,急忙跑到客厅。 被踢开的窗户小扇子,还在那里摇晃,人已经无影无踪不。 宋继柳连忙一纵身上了窗台,快速地从窗口跳了下去。本田枝子紧跟着来到窗口,气急败坏地向下看了看。 一直同宋继柳在一起的那个师弟也要跳下去,见本田枝子挡住了窗口,忙问:“师姐,我们是不是一起快追?” “八嘎!”本田枝子被激怒着。她羞怒得脸色红里透青,咬牙切齿,差一点背过气去。老半天,她才发狠地说,“好,好好!我这是吃饱了撑的,好心让人当成了驴肝肺,我不管了。凭本领,你们就好好地拼吧,是死是活,也都不要怨天尤人。走,咱们快连夜离开这里!” 山口知子凭着她家传和向弟弟学的中国“二狗挠”,更凭借师姐的信任,十分侥幸地逃脱了。原来,她用中国轻功落到地面时,因技艺不大高,跳了个大趔趄,随后自己不等站稳脚跟,落荒而逃地上了街中心。 说来也巧,一阵铃铛声,正碰到一骑自行车男子。她喜出望外,直迎那正哼着黄色小曲的色鬼跑去,边跑边带着哭声大叫:“大哥,我是一个被坏人追赶的良家女子,行行好吧,带我一程好吗?” 骑车的先生听她喊出肉麻的外地话,连忙将自行车全速冲来,围绕她转了个大圈子,嘎然停下。色胆包天地淫笑说:“小美人儿,有大哥我在,一定满足你的要求,这叫千里有缘来相会呀!” 山口知子只怕后面有人追,又怕有人来一个暗箭伤人的伎俩,只想快快地离开这里。她上去就是一个飞腿,把那个正在想“好事”的家伙一脚从车上踢飞,借力跨上自行车,拼命地踩起了脚踏板。 不一会子,她满头大汗地跨进了办公室,坐在沙发上,大喘着粗气,心里更是大打锣鼓。她倒是开始后怕了,心里发着阵阵余悸。此时,知子几乎绝望了。由于这次的失败,使她原有的那份热心情,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她不能不静下心来,强迫自己反思,并扪心自问:“我,我消灭宋继柳等人是假,利用职务之便同他们合作搞徐福医术、武术研究是真的计划,是否还有希望?下一步,从何处出发?” 知子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之后,内心无比自责,这才深深地感到后悔。后悔自己太不明智!本不应该逃走的,而应该跟本田枝子师姐去。跟她走,能吃到亏吗?不能!甚至,她,一个来中国多年,学会了一大些中国真本事的高手,说不定,有她的帮助,自己在中国就可利用“隐居”,也可能写出一本关于老祖宗徐福及其失传的中国医术和武术的不朽论著来。自己这么一跑,实乃一时失足成千古恨呀!难道说我的头脑进了大粪吗?否则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山口知子越想越难过时,“啪”的一声。好像是一个石子子,砸在了身边的窗户玻璃上。怎么回事? “啪……”又是一声。这一次她听清楚了,还真是小石子砸在身边不远的窗户玻璃上。在这夜静更深的时候,声音还不算太小呐!真是喝凉水也塞牙,不会招了盗贼了吧? “不好!”山口知子自言自语;“这是投石问路,不是什么好兆头。”知子说到这里,不由心一横,抽出黑里透亮的手枪,准备拼命。 可是,知子她等了一小会子,不见动静,深感惊奇。忽听窗上传来一个苍劲、亲切、标准的日本话、却又特别熟悉的家乡话:“知子侄女,大伯来了。” “啊呀!”山口知子一惊,在心里说道。 “我的好侄女呀!”可是这时,窗外又传来一声,“知子,伯父到了,为什么不开门?” “啊……是伯父!”这一下她真的听清楚了,还真是亲伯父的声音,不由自主地说道。于是,赶紧忙握着手枪,拉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山口知子见窗外并没有人,正要开口喊问,只见窗上的隐暗处,飘下一个人来。月光下,看他的样子,好似一个彪悍男青年。只不过是那银色的胡子,才显出他的花甲年纪。如此这般,又不得不让人大吃一惊。 日本女特务山口知子见伯父到了,将手中手枪往怀中一插,赶忙跪下磕头行大礼。 “不知老人家到来,小侄有失远迎,求伯父大人多多包涵!”山口知子诺诺地说道。 “孩子!”老山口迎上一步,扶起知子,轻轻地说,“哈依!” “啊!”女特务山口知子哈腰应了一声,连忙退到一边,望敞开的屋门里让,“伯父大人,请,快请到里屋!” 老山口健步如飞地进了屋,向四下看了看,没有说话,只有心事重重地站着。 山口知子紧跟了进来,正想叫伯父让坐。她的保镖和秘书受到了惊动,也从两边屋走了出来,四下打量一下,跟进了办公室。她们跟本弄不清怎么飞来个人来,见知子对他恭恭敬敬,不敢多问,只好跟在一边发呆。 “你们还呆着干什么?”山口知子命令她们,“快给我伯父上茶和摆上酒席。” “等等。”老山口说了这两个字,侧耳向外面听了听,悄声问,“丫头,你这个院子里可曾上了岗?” “怎么回事?伯父!”山口知子连忙回答,“早就上了,固定岗的不算,光流动哨就十二人,这里已经成为铁桶一个了。” “不!”老山口把脑袋瓜子摇成了拨浪鼓,不大高兴地说,“少了,再加二十个人。把这后加的人都放到房子上面,不许断人,不许说话和打瞌睡。” “你们发什么呆呀!”山口知子听了伯父的吩咐,忙对身边的保镖说,“听到了没有,还不快去办。” “这个……”那个保镖也是山口的家乡人,完全听懂他们的话,连忙一个立正,“哈依!”保镖出去布置了。 “很好,”老山口一点头,对女秘书说,“孩子,你现在就去泡茶和准备饭菜吧!” “是!”女秘书来了一个立正出去。 “我说丫头呀!”老山口见女秘书出去后,转脸对知子说,“我看你的这个住所,不大安全!刚才,我是尾随一个人由后门进来的。对了,他的手上好像还拿着短家伙!” “啊!”山口知子马上想到了宋继柳和本田枝子,她有意试探地问,“伯父,你可认识这个人吗?” “我要是认识他还这么兴师动众吗?我见他进来,一定不怀好意。因为他一发现我跟踪他,就落荒而逃。我怕他再回来,有意在屋顶守了个把小时,见他没有再出现,这才下来找你。”老山口无不担心地说道。 “啊!”山口知子大吃一惊,连忙磕头道谢,“要不是伯父大人暗中保护,侄女要在今晚叫人暗算了。由此可见,这个大上海也不是安全之地呀!” “罢了。”老山口扶起知子,疼爱地看着她,叹口气,“乖孩子,自家爷们不言谢。看来你的工作,实在是太危险了呀!” “嗨,真是一言难尽呀!”知子长叹一口气说。 第八十三章 知子逃走 原来,那老山口,天资聪颖,五岁同父亲学武,六岁开始认日本和中国字,练武和识字都很刻苦。到了二十二岁,他真成了一个出类拔萃的文武双全人物。 一年,他参加道里文武乡试,凭文才和武功,大显身手,高人一头。可到头来,因此次参赛的,还有两个当官家的公子哥儿,他们的文才和武功特差,但关系网搞得还真不错,又花了一些银子,放榜的那一天,只见那两个公子哥儿高高在上,中了一二名。 这老两个公子哥儿喜出望外,竟然参加了全国会试。而他山口呢,则考了个十一名,也就是最后一名。给了他这个名次,这还是看在他是徐福传人和祖上是文武世家的因故。 山口一郎当点小官的弟弟山口次郎,气不过,就把考官给大揍了一顿。二郎也就因此,就被俩考上一二名的贪官父亲,合谋按上了个无中生有的罪名,给撤职查办了。 从此,这个山口一郎就同弟弟次郎一起,在家中专心致志地开武馆,广收徒弟,一心一意教他们的中日文化和武术。 前几天,老山口放不下应征到中国的俩“心头肉”,他独自一人,只带了一点路费,乘上了到中国的轮船。他到了大连后,由那里趴上货车,连夜赶起路来。第三天下午四点多,换了几次车后的老山口到了上海北站,这才又悄悄地溜下车来。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老顽童竟然翻墙入院,打听到日本纱厂的地点,一路小跑地向目的地冲去。 老山口走了半夜才到了日本纱厂附近地区,正不知如何找到知子的住所时,那个轻功非凡者的出现,起到了引路的作用。他开始好奇心极大地跟着,不小心惊跑了他,可又想搞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他施用出高超的轻功,轻轻松松地跃进了院落中,意外地发现是知子的住处,却没有被守夜的人发现。于是,见到了知子之后,叫她立马加岗的。 那么,被老山口惊走的高手,是不是宋继柳呢?还能有谁?正是咱们的锄奸队长宋老大。 那夜,山口知子从城隍庙饭店逃走,他不是追下来了吗?他只是一心要把她活捉回去,就没有地她后面扔飞刀和打枪。否则,别说就一个山口知子了,就是三五个高手,也不例外地去见阎王了。 山口知子骑自行车跑了,这一下他道是乐了,自言自语地说:“小丫头片子,你骑上这个破自行车就能逃得掉吗?哼!这回俺就到你的小窝里捉人。”他知道知子的武功,跟本就不把她放在话下。追,他是不大想追上,就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随着。 宋继柳悄悄地翻墙进了知子住房,当上了中间小洋楼后,细心的继柳猛然发现:身后好象有动静,也好像有人影闪过的迹象。“嗯”,他一惊:莫非,我中了她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不成?她们想干什么? 好汉宋继柳心中一闪,恍然大悟:“噢,山口知子为了‘请’我,竟然用了这个办法吗?太可恶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先回去为妙。” 宋继柳打定了主意,悄悄地溜走了。 三天后的夜静更深之时,一个黑衣人的身影,就出现在山口知子住所的三层小洋楼上。当时的天气不太好,海风不停地刮着,小雨还不停地下着,天地人合,是个极好的下手机会。有道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于是乎,黑衣人甩了甩头上的雨水,贴墙旮旯,躲过院外的巡逻队,悄悄地跳了下去。他双脚刚落下,坏了,下面的地面怎么没有了,好似腾云驾雾一般。 黑衣人想收回双脚,那是不可能的了,大吃一惊地掉了下去。几个女子掀开翻板,跳下六个,揪住了他。黑衣人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成了人家日本姑娘的俘虏。在书房佯装看书的山口爷俩,听见了后面的喊叫声,知道得手了,各收起书,从里面向外走来看。 山口知子见被捉之人,不是梦寐以求的“合伙人”之一,顿时大喜过望外,忍不住惊叫:“黑衣人,你这个小毛贼,不,不不,锄奸队!哈哈,你,你们不是很了不起吗?” “原来你们认识呀,你们好好地聊吧!”老山口一看知子这么高兴,就一捋胡子说,“知子,一定看好他,尽一切可能把他争取过来,他可算得上一个大大的人才呀!伯伯我就此告辞了!” “啊呀,您现在就要走呀!”山口知子不知所措。 “对……!”老家伙的话,干脆、果断,没有余地。随后,他拍拍山口知子的头,语重心长地说,“好孩子,多多保重!徐福研究会成立与否,都不重要,立争早日平安回家!” “这个……”山口知子慌了,急得干搓手,不知如何是好。 老山口一个箭步,窜上了院墙,消逝在茫茫的雨夜之中,留给知子的只有一遍迷茫。 老山口见擒到了黑衣人,马上离开,他是这么打算的:“今天,我为侄女‘请’到了中国的黑衣人;难道,这么大的中国就没有能人了吗?别人,咱暂且不讲,就他姓宋的和他师父之一的田大力,我也不一定打得过。还是激流勇退为上啊!” 姜——还是老的辣,这个日本老人,干事还是挺圆滑的。 因而,老山口快速回日本去了。当时,侄女知子前思后想,还自作聪明地认为:伯伯是爱才心切,不忍心往下看。她开始有些不太好意思,过意不去,可也很高兴。是伯伯出谋划策帮了她。她兴奋地想:“下面该如何操作呢?对!除了看好他之外,就是尽快地把他先争取过来。让他宋老大的全班人马早日成为我的徐福武术研究会的骨干力量,最好是不再同日本人对着干的精英。接着是设法把他拉进怀里……” 山口知子想来想去,不由得脸红心跳了。 山口知子拿出了方案后,带人来到捆绑黑衣人的房屋,心里十分疼爱地说:“毛贼先生,我这里没有铁门和铁窗,不便看押,暂且不能给你松绑,只有先委屈大英雄了。可本小姐却很想好好地同你谈谈。只要谈妥了,成了好朋友,就立即放了你。” “废话少说!”黑衣人强压怒火,反问道,“你,还敢放我?你还有那么个胆子吗?” “是的,只要答应同我合作,我就有胆子放你,也有权放人。”知子盛气凌人地说。 “你以为,就一个营口码头日本主管该死吗?不,是你们国家大部分侵略者!这其中,也许还有你!你要明白的是,我们英雄的中国锄奸队,压根儿就没有同你们小日本的豺狼和强盗合作的可能。淑女和白骨精,只是一念之差,请三思!” 山口知子听了黑衣人这几句铿锵有力的话语,无力地低下了头。 现在,黑衣人的上衣,已被汗水打透了,凸现出的大块大块的肌肉疙瘩,让看押着他的好色的日本大美女,不时地盯着它心跳加速,干咽着口水。 俗话说,人多吃狼,狼多吃人。事实上,要不是山口知子下了死命令:谁要是胡来的话,动一下被铁丝捆绑的黑衣人,就地处死!其实,要不是上司的卧室近在隔壁,她们定要把这个着黑衣的美男子,给活活吞了不可。 这个黑衣人到底是哪一个?他不是别人,就是我们锄奸队的吴广善。 吴广善是赣榆县夹谷脚下一村庄的农民,自从参加了锄奸队之后,更是宋继柳、皮永新、徐允夺、刘曼生、于荣光、中口等同志的好兄弟,他也就成为这个令坏人闻风丧胆的锄奸队的骨干之一。由于,吴广善听说宋继柳同山口知子有那么一点挂不上边的师兄妹关系,怕继柳为难,所以他就算作主张地深入虎穴,从而成了人家美女摧残的对象。 当宋继柳发现吴广善不辞而别时,这才大吃一惊,不由心中发急。 第八十四章 马失前蹄 第二天吃中午的时候,山口知子见吴广善虽是不叫不哼,可脸色青紫,知道不可再用铁丝捆绑了,决定先松绑,给他吃点饭,再想办法征服他。于是,向一边的几个美女手下说:“快快给他……” “报告,川岛芳子大佐亲自打来电话,令把吴广善送到她那里去。”一个美女特务跑来。 真要人命,知子刚想吩咐人给吴广善松绑,川岛芳子亲自打来电话,命令她立即带吴广善到她那里去!这,这叫什么事呀! 蓦然,山口知子心里打了一个冷战,闪出这么一个念头子:“对这个顽固不化的家伙,与其我自己不忍心把他杀死,还不如叫这个中国自己的人来杀。留他也不同咱合作,只有吃不到葡萄,砍葡萄树的份了。也只要这么办了,是死是活看他的造化了。 山口知子带人把吴广善送到芳子的住所后,就立马回来了。她现在象一个扭伤了脖颈的伤员似的,慢慢地回过脸来,扫了一眼还愣在这里的手下,猛吼一声:“八格,你们的,统统地给我滚出去!” “哈!”几个喽啰连滚带爬的跑了。 “喂,是川岛公馆吗?”她摇通了电话,大声问着,“噢,我是山口知子,我要芳子长官说话。” 川岛芳子显然是没有睡下。不一会子,电话在那边她亲自接了。于是,就心不在焉地说:“是,是我呀。”接着又不大耐烦地说,“山口小妹嘛,你的功劳大大的。他是个标准的美男子,不比宋继柳差多少,这真是太好了!” “希望你能先把他交给我,我有办法叫他投降……”知子恳请道。 “最好的不过了,你不是也看上他了吧?”芳子不怀好意的说,“要不要姐姐给你个当红娘呀?呵呵!” “不,不会吧!”知子心口不一地说,“我怎么能看上‘东亚病夫’呢?师姐,真会开玩笑!那么你同意先把他交给我了?” “这,这个,等我再劝劝看,然后再说吧。”川岛芳子说道。 知子语无伦次:“那……喂……喂……” 电话挂了,川岛芳子那边断线了,留给山口知子一个大大的疑团。她说,要劝劝看。天呀,她要怎么个劝法? 山口知子放下电话,坐卧不安地在客厅里走动着。这时,中口一朗同弟弟山口一郎从门外进来。中口见知子脸色不大对头,上前一步,主动问候:“知子师妹,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身体不舒服?” 山口知子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向他们简要地说了一下,然后说:“只好让自己的亲弟弟和中口师兄一起,去芳子那里打听消息,多谢!可除此之外,又别无他法了。求求你们了!” “好吧,我们这就去!”中口一朗和山口一朗快步而去。 那么,这些事的前后,锄奸队员中口为什么没有出现呢?这是因为,他接受了宋继柳的命令,去东三省找知子的弟弟来帮助锄奸队劝说知子加入日本反战同盟的;如此同时,他又接受了山口知子的请求,把弟弟找来一同对付宋继柳及锄奸队的。他见双方都在叫他去找山口一郎,何乐而不为呐?于是乎,高高兴兴而去了。所以说,对这里的事,一无所知。 中口一郎和山口一郎去后,山口知子在度日如年的煎熬中度过。正当她象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她的办公室门被撞开了。只见,中口踉踉跄跄闯进来,呜咽地说:“知子小妹,宋老大被她们接收以后,川岛芳子就开审了。吴广善什么也没有说。后来,芳子就叫手下把吴广善拉进她的床边,并叫女手下把他的裤子扒下来,五六个军妓轮流撸他的……他被侮辱个要死。最后,她又用连日本都不许要的狠招,点上了他的主要穴位,把他的武功几乎全给报废了,他……” “啊呀!我的天呀!”山口知子几乎昏了过去,大脑一片空白…… 过一会,知子的大脑受到剌激后,显得格外清晰了。 “现在,我再也没有本钱,去赎买那崇高的理想了。哈哈!”山口想了大半天后,自嘲地笑了,“我竟在这大是大非的年代里,搞什么徐福医术、武术研究。太不可思意了,真是愚蠢到了家,这是多么幼稚之举呀!?”她没有说出来什么,但她的心已经从麻木中觉醒。 此时,宋继柳单独来到芳子的住处,见四处看得很严,认定这一定是关押吴广善的地方。于是,他要来一个破釜沉舟,独闯虎穴,英雄救人。 宋继柳悄悄地来到一个守卫身后,上去就是一拳,把这个侵略者送回了老家。接着,他又向第二个摸去…… 摸敌可是宋继柳的拿手好戏,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竟然有四个岗哨被宋继柳给摸掉了,而且摸得是干脆利落。 眼下,面上的卫兵已经看不到了,唯一能看到的是几个被宋继柳搞死了的尸体。宋继看后不由漏出了不置可否的笑容。可是,当他从高墙上向下一跳时,在心中大叫:“不好!” 在战争年代,在刀枪之下:敌我双方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搞什么徐福医术和武术会,来一个平等互利的东西,是白日做梦,是绝对行不通的! 山口知子的心,完全到了冰点,茫然不知所措。象一具无头的僵尸…… “报告——!”在山口知子办公室大门外一保卫惊慌跑来,拼命地鬼嚎了一声。 山口知子茫然不觉,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了。 “报告中佐小姐,芳子大佐驾到。”这个鬼嚎的家伙又小声地报告了一声。“你看……” 中口听说川岛芳子到了,不由望了望山口知子。她也大惑不解,弄不清这个可恶的、本来就是中国人心目中女女坏蛋,半夜前来的真正目的。怕师妹没有听见,他连忙推了她一下说:“小妹,川岛大佐到了。” 川岛芳子今天穿着全新的大佐官服,衣冠楚楚,趾高气昂,显得那么美丽大方,让男人动心。当然,一般的男人见到她的话,只有望洋兴叹的份了!可是,你要是一个小鬼的军官的话,动一下心并不是坏事,也许她会邀请你上床的。 芳子没等山口知子反应过来,就快步上前,大老远就伸出双手,大声笑道:“啊呀,小师妹,你的大大的能干的呀……” 山口知子连忙抽回双手,一退将众喽啰让进了客厅。 大特务芳子进屋后,清了清嗓子说:“为了报答天皇陛下的厚爱!我等要奖赏有功之人。为此,山口知子中佐,不辞劳苦,活捉了罪恶滔天的锄奸队主犯吴广善,从而让我的利用他吴广善把北平特级大盗燕子李三之高徒,流窜大半个中国的匪首——宋老大给钓来,并胜利地并捉到。我们的为大日本的顺利进军中国,立下了特功。为此,本十四格格奉命:特向山口中佐颁发军功勋章!” 芳子微笑着,给呆若木鸡的山口知子带上了奖牌。目下,她接受了奖牌,无疑是给了她当头一个大闷棍子,又将她麻木的大脑敲醒了。 她山口知子实在受不了这奇耻大辱。当川岛芳子的手举着奖牌给她套上时,她一下子疯了。猛地向后退了四五米远,出了大客厅的门,到了院子里。川岛芳子一下惊呆了。 对她这一莫名其妙的举动,让在场的大小喽啰,也不由地大吃一惊。 只见山口知子猛地抽出*枪,“咕咚”一声摔在地上。一个虎步窜上了小洋楼屋顶,一溜烟跑走了。 川岛芳子被山口知子的举止,惊得呆若木鸡。当她明白过来时,大事已去,知子早已无影无踪了。于是乎,她只好在山口知子的办公室里,失魂落魄地转着。当她转到门口时,一道银光闪了一下,她身子一晃,一捂胸口,来了一个倒栽葱,龇牙咧嘴“啊啊”起来。 众喽啰不知何故,忙上前扶她,扒开她的手一看:一把飞刀,正扎在她的胸脯上。 有经验的大喽啰惊惶失措地大叫起来:“宋老大,锄奸队!他们又来了……” 顿时,他们乱成了一锅粥。中口,利用这个大好的机会,趁乱溜之大吉。 第八十五章 为虎作伥 刘先生来了,他是听说宋继柳被捉之后,特别从参加的国民党东北军五十七军一一二师万毅团赶来的。现此军就驻扎在苏北地区,海州府的连云港云附近。 吴广善和宋继柳双双被捉了,暂时关在川岛芳子的家中。刘先生同皮永新一起来上海的。他们化了装,装成日本浪人。今天,他们在知子的家中虽没有找到吴广善副队长和宋队长,却看到了山口知子受奖的那一幕。因这里现已防守较松,他们悄悄地躲藏在阁楼上,竟然没有被人发现。在大女特务芳子转到窗口时,刘先生不失时机,用力甩出飞刀。 看看飞刀被按上了目标,万分高兴。刘先生拉着皮永新顺着阁楼后窗口,鞋底抹油——闪了。等那些呆头呆脑的喽啰们,转过向来追时,他们早就无影无踪了。 那么,山口知子跑向何方了?原来她来到了川岛芳子的住所附近,准备把宋继柳和吴广善二人,救出魔穴。也许,只有如此才能给自己的良心减少痛苦吧。 当天夜静更深之际,刘先生与中口和山口姐弟轻车熟路,借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大好时机,潜入了川岛芳子的住所。窜上了关押宋继柳和吴广善房间的梁棒上,这里是一个无光亮的死角,正是夜晚躲藏的好地方。 故里面的宋继柳和吴广善被川岛芳子手下几个女魔鬼干的事,全被他们看到了。山口知子见此,把牙齿咬得紧紧的,脸红地闭上双眼。 刘先生牙一咬,果断地一挥手。 “哒、哒——!”小日本军妓还没转过向来,但见:宋继柳和吴广善身上的铁丝,被打断两个关键之处,好似被绑人松了绑;正在调戏、侮辱宋老大美女中,有俩个胸口喷出俩股血柱来,慢慢地歪倒。房屋里乱了营,有人往床底钻,也有人向门外跑。与此同时:“哗啦啦”几声,屋里屋外的电灯,骤然碎了、灭了。里外一片黑暗、混乱和惊恐让敌人相互拥挤。 枪声、喊声、爆炸声,声声刺耳。刚刚进入梦乡的川岛芳子,吓得一骨碌爬了起来。此刻,她的保卫也清醒了过来,跑来向她报告:“大佐小姐……” 川岛芳子用力拉开了房门,一脚踢开保卫,闪身冲了出来。也不知她从哪里来了一股力气,她双拳紧握,猛吸一口大气,用尽吃奶的劲大叫:“八格,给我静下来!” 芳子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冒出了一个来了?原来死的那个只是个替身。 川岛芳子那炸雷般的喊声,一下子使院子安静了下来。她向众喽啰扫了一眼,就对身边一个呆头呆脑的喽啰道:“快快的,看看宋继柳的如何!” “是,是是!”这个喽啰道很勇敢,一个立正,随后一个箭步冲进关押宋继柳和吴广善的屋子里…… 这时,宋继柳和吴广善早已溜了出去,在混乱中爬进了一个窗户,跑远了关押他的房子,到了东院边。可当他准备爬院墙时,猛然被高墙上设哨的保卫看到了。那个喽啰,举起盒子枪就打“叭,叭叭!” 好险,子弹从他的鼻尖呼啸而过。宋继柳和吴广善一惊,打了一个冷战,摔了个跟头。不能不承认,被铁丝绑了两天两夜,又被大特务川岛点了致命的穴位,而且又受到几个女特务“五打一”的折磨,他们实在是力不从心,元气大伤了。 继柳咬牙切齿,又爬了起来,猛吸一口气,想用吃奶之力跳出院墙。他心里明白:只要从这里翻过去了,才能获得自由。那么,吴广善也是如此的想法了。 可宋继柳和吴广善他们双腿一发软,随之而来是双眼发黑,耳朵嗡嗡发响,全身再也运起功来。他们的身体软得象烂泥,再也没有爬起来,心说:“这一下玩完了,非被抓到不可了!” 这个人呀,要是到了倒运时,喝一口凉水者塞牙,放屁都会砸脚后跟。哎! 宋继柳的心里话刚说完,大脑一沉,不由自主地昏了过去。那么,由于吴广善被敌人折磨的时间更长,事实上他早就昏迷过去了。 就在这万分危机之际,一个黑影,流星般飞过来,把起了宋继柳,一下子跳上了墙头。随后,在墙头上走了几步,找一个不深的地方,往下一跳,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贴着背阴处,向前拼命地跑去。 宋继柳被枪声惊醒了,发现被人把着,拼命地挣扎一下,急说:“你是什么人?快帮我放下!” “别,别紧张!”只听抱着他的人,气喘吁吁地用女人话说,“小声点,救你的人。坏人快过来了——!” “妈呀……”宋继柳大吃一惊,一着急又昏了过去。他刚从昏睡中醒来,本就十分虚弱的身心,怎么能不被“敌人”所吓呐! “叭、叭叭、叭叭叭……” *的呼啸声,在宋继柳他们的左边传来。 持枪的日本浪人和大群的假和尚,在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伙的驱赶下,迎头跑了过来,几乎是擦肩而过,向响枪的地方猛冲。 不一小会,宋继柳左边传来了更加激烈的枪声,好似都在拼着命地大干着。 于是,众虾兵蟹将在宋继柳他们隐蔽的身边,瞎子似过完了。山口知子低低地对继柳说:“中口哥和一郎弟引开了坏蛋,咱们快走!”她一指花丛说:“我被背上你,快起来……” “不,不不,我自己能走!快,快去救吴,吴广善呀!”宋继柳猛地把她推开,快步一急冲,身子摇摆几下跑了起来。眨眼间,已跑出了五六十米,不见了。 山口知子放心地点了一下头,紧跟几步,也随着跟了上去,一跃而去。 枪子“哒哒哒”从后边叫开了,活象跟屁虫似的紧跟着。真不走运,宋继柳他们被敌人发现了。跑过这段路,离中国国民党军队的辖区仍有三十来米。这是一条大宽路,只有些没有填平的弹坑,行走极为不便,山口知子只好扶着继柳跑。 “快快地追上去,跑了的死了死了的……”一个特务举枪大叫着。 后面四五十处,传来了好似驻上海市大特务田中隆吉的声音。日本特务,跟随了上来。他们又被缠上了。 还没等宋继柳和山口知子转过向来,有一辆军用偏三轮摩托车,让过继柳他们冲了上去,好似脱缰之马。瞎眼猛追的日本特务,立马被撞飞了七八个,剩下的纷纷连滚带爬地躲闪,现场狼狈不堪。 宋继柳从一闪而过的人影中,看出好象是刘先生,这才放心而又大胆地跟着山口知子后面,拼命地跑着。正跑着,只见中口又开来一辆摩托车,向这里冲来,车跨斗里的吴广善还没有醒来,还在昏睡着。好危险呀! 跑,跑!宋继柳和山口知子在刘先生等三人的五把“二十响”的掩护下,直跑得心慌气短、头昏眼花,再也没有力气跑了,就在一个大弹坑里,停了下来。此时,他们已经跑出了鬼子的地盘,没有什么危险了。 第八十六章 回心转意 江苏省南京的中山陵脚下,山口知子同弟弟山口一郎正同他们的师兄,开开心心在说笑着。原来,知子和一郎等人在芳子不知晓的情况下,把宋继柳和吴广善救走了。然后,知子和一郎向芳子告假,个姐弟一起跑到南京的师兄家了。 没过几天,宋继柳、刘曼生刘先生、中口先生、吴广善副队长等人从上海市回赣榆县,很快就把分散行动的手下队员召集了起来。于是,宋继柳对着众手下道:“根据可靠情报获知:国民党赣榆县新任县长严济宽正在秘密调动部队,准备向小鬼子投降。因此,我们锄奸队要乘此机会给严的内部制造混乱,从而彻底粉碎他们叛国投敌的阴谋。” “好!”异口同声。 “根据上级的指示,现马上进行部署……”宋继柳说着。 接着,宋继柳给在南京市的山口知子写信,让她立即赶来海州府,监视日本情报官佐腾少佐,并决定亲自与严济宽周旋。上级原则上同意继柳的计划,但使他们感到放心不下的是,不知道川岛芳子将采取什么手段。 此刻,川岛芳子正坐在海州的秘密办公室里,苦苦地思索着。这个上海事端的一号策划者,并不甘心以上的几次失败,又在策划对宋继柳等人采取新的行动。 但是,川岛芳子深知,宋继柳有武功高强的锄奸队员和热爱和平的中日人民的拥护,如自己没有高手帮助,是不能把他怎么样的。事到如今,川岛芳子自投日以来,第一次失去了自信心。 “小姑娘!”川岛芳子看了一下,一直毕恭毕敬站在一边的手下,正呆头呆脑的小田说,“宋继柳一定深知当地‘投诚’计划的内幕,那么他必然会出头露面,到处奔跑,千方百计地进行阻止。到那时我们再下手……” “这个……是,是!”美女特务小田语无伦次的说道。 川岛芳子举起一张宋继柳的照片,对小田说:“这个家伙有一身好功夫,虽然在上海被我点了几处废除武功的死穴,但他的飞刀和枪发极为利害,你既不能放松对他的监视,还不能打草惊蛇而丢了性命。你的可明白?” “啊……”川岛芳子的一番话,把这个呆若木鸡的的家伙弄得更呆了。她傻乎乎地问,“大佐小姐,我的到底应该怎样对付他呢?” 川岛芳子摆出一付人模狗样的神态,狐假虎威地说:“小田美子,你的可以找几个会几下子的中国人做助手,就让吴明去监视与宋老大所有接触的人,以便摸清宋的生活规律,单等他落单、大意时,让他束手就擒。” 这时,在青口和城里一带,赣榆县长严济宽正以重新部署兵力为名集结军队。“军统”王二麻得知这个消息后,多次向南京政府、长江局和海州府发报。但是,上级就是没有反应。 上级的沉默态度,使王二麻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使他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吃不香睡不着…… 王二麻黔驴技穷,最后他不得不启用自己长期存在赣榆的家底子,时任青口小学校长的赣榆县二区国民党区党部委员的吴若愚,让他打入严济宽内部探听消息。 吴若愚立刻接受任务,找到了严济宽,刚坐下就试探着说:“严县长,我们二区和教育界都是你的忠臣,你叫向东咱不向西,你叫打狗咱不赶鸡。现如今的赣榆,眼看都是日本人的天下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谁统治中国咱们还不是一样子当官吃饭?你还在犹豫什么?……” 吴若愚的话,正说到了严济宽的心窝里去了,于是乎,他说道:“日本人本来就是中国种,他们来统治中国又有什么不好?清朝不是也不例外地统治了中国几百年么!现东北和华北十几个省多给日本人占领了,小小一个弹丸的赣榆县,如抵抗只有死路一条……” “是,是,谁说不是。”吴若愚没等严济宽说完,就象鸡吃食似地点着头,低三下四地恭维说:“县长大人,我代表全县民众,特别是代表二区民众和区队一及全县的教育界,向县长大人表示支持!” 诡计多端的国民党特务吴若愚,利用有点亲戚的关系,轻轻松松地骗取了严济宽的信任。于是,严济宽答应事成之后,一定好好地答谢他的通力合作。 吴若愚走后,严济宽立即把他拥护的吴若愚告诉了手下于参谋长,这个家伙更是欣喜若狂。两人经过密谋后决定:等传达完上级抗战会后议,马上行动,并企图利用宋继柳同中口和山口知子的关系,正面地同日本鬼子联系。 山口知子接到宋继柳的信后,马上从南京赶来海州府,宋继柳到海州火车站来接知子,关切地询问:“知子,你在中国的生活可好?” “还,还不错。”知子说着坐上了马车,她多么想把内心的感受都告诉梦中的情人呀!于是,她兴奋地说,“宋大哥,本田枝子师姐对我很吃惊,说我来中国后大变特变了。还说我从前从不正眼看男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来中国却变得这样去一心一意地为了一个中国男子……” 可是,宋继柳正专心致志地思索此次行动的办法。国民党上中层对严济宽的行为充耳不闻,这是为了什么?眼下正对这个大的问号深思着。本来他想从严济宽那里直接获取计划的,但是,几天来严济宽一直对他客客气气的说些大道理而没有说真心话。到底会发展成为什么结果呐?令宋继柳一时还找不出答案来。 山口知子发现继柳并没有专心听自己的话,也没有打算同自己讲话的意思,便意识到宋柳有可能在专心地思考着重要的问题。她虽然知道不能让自己的私事去影响到他的工作,但心中依然十分难过。 这个人呀,还真是一大怪物!女人就是怪,你爱她不爱! 又走了一大会子,知子便叫继柳勒马停车,于是她气呼呼地说:“宋老大,你的好象特忙,你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侠,还不快快地去忙吧。现快到就要青口了,我看我还是自己的走一走的为好,回头见。”不待继柳说话,便一躲跺脚地下了马车。 “这个……”宋继柳本来打算把打探严济宽投日的情报当面交给她的,可是,他光顾及自己想事了,却没有发现人家日本姑娘的感情变化。继柳不知所措地望着山口知子远去的背影,心中很是难过。 山口知子的感情更为复杂。她虽然明白不应对已婚的继柳抱有幻想,也不应对他的态度耿耿于怀,但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心里总是大涌失落之感。 当她想到继柳可能有艰巨任务在身,或有什么不能泄露的秘密时,又从内心深处对自己的不满,自言自语道:“我山口知子算是老几呀?在人家国难当头之际,还想入非非,又有什么资格同人家怄气呢!” 知子怀着沉重的思想负担,来到了赣榆青口南的第二沟村许鼎霖坟前。自从来赣榆后,每当遇到烦闷时,她总是来到这里,向她敬重的实业家倾诉心中的话语。许鼎霖是她来赣榆后,除了古代秦朝的徐福和现时的宋继柳之外,最敬佩的中国人了。 可是,知子万万没有料到,在她的身后,一双贼眼正在偷偷地盯梢着她。从山口知子利用日本特务的身份曾到严济宽家中到现在,汉奸吴明一直没有注意过她。他始终是把知子当作日本特务中的其中一员…… 但是,当他发现知子出现在中国出名的实业家坟前时,他马上明白了知子不是一个普通的女特务,她的身后一定还要有更大的秘密。他决定利用这个意外的巧遇,摸摸她的底牌,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当晚,吴明借口找宋继柳来到青口“二道街”一茶叶店。只见知子正在里面招揽生意,就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好,老板娘。今天生意不错呀!” “还行吧。”山口知子笑容可掬地说,“托你老人家的福,还过得去吧。” 吴明接着用探寻的口气问道:“小姐,你好象不是本地人吧?我这里的熟人特别多,比如宋老大和徐大个都是我的好哥们,有什么为难事就找我好了,小人愿为小姐两肋插刀。” “这……我不认识你呀!”山口知子不动声色地。 “这没有关系,因为我是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宋老大还是同我一起光屁股长大的伙伴呐。因此,我特别了解他,他特别爱他的中国老婆。他只所以爱他的老婆,就是因为她是个贤妻良母型中国女人。一个青年女子要想同一个有家庭的男子结合,只有当‘二房’或者当小三的份了。可是,当人家小老婆的日子太难过了!” 吴明的挑拨果然起作用。当知子听到“小老婆”这个刺耳的字眼时,不觉大吃一惊。她麻木地站在那里,手中的秤茶叶的秤砣失手掉在了地上…… 吴明见自己的阴谋诡计得成,不由得心花怒放起来。这一切都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但他装聋作哑地说:“啊呀,我说这些废话干什么?实在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话多。” “这真是乱七八糟的!”山口知子这才意识到,不应在外人的面前表现出这种失态的样子来。她若无其事地拢了拢本没乱的头发,冷冷地说,“先生,你说这些无稽之谈是什么意思?对你的高谈阔论,俺一个小地方的小女子听不明白,请便吧!” “不,不急。”吴明并不知趣,憨皮厚脸地打了几个哈哈,头动尾巴摇地说道,“我是出于一片好心,才来请你不要上了人家的大当。请你一个外乡的弱女子一定要明白,无论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相信一个男人,尤其是结子婚的男人!” “莫明其妙。”知子不愿意再同这个无赖讲话了。她不好发作,只是不动声色地说,“谢谢你的好心了。你说的那些人我都不认识。我还要做生意,请回吧。” “这个……不会吧!”一心要从山口知子脸上找到破绽的吴明,知道再纠纷下去就没意思了,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吴明走后,山口知子感到心情糟透了。她清楚这个家伙别有用心,但萍水相逢,有必要在一个互不相识的姑娘面前说这些话吗?知子努力从这个意外的烦恼中走出来,但她的努力没有结果。 第八十七章 特务调拨 此时,在赣榆宋庄村东边的海滩上,宋继柳正同徐大个徐允夺、皮永新、吴广善、戚万红等队里骨干开会。他们每次有大的全行动,都是这样开会研究的。 当上级的特派员于荣光把情况向大家介绍后,专门负责情报工作的戚皮永新报道:“最近几天,严济宽要在自己的家中召开关于投敌的秘密会议。参加的人员中有‘军统’特务……”皮永新说着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宋继柳,紧接着又说道:“川岛芳子注意你了。请队长不能多露面,那样对你的安全不利。” 会开到最后,由于荣光特派员作了任务的各项分工。 散了会后,宋继柳到青口“二道街”茶叶店找知子。交谈中,他发现她的神情有些不大对头,就关切地询问:“知子,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山口知子沉默了一下子,突然反问:“听说宋先生深爱自己的老婆,这是真的吗?……希望你能理解我。我是因想搞一个徐福研究会才来中国的。另外,我不是因为芳子要我来‘征服’你才来赣榆的,而是我真的爱上了你才来中国的。在没来中国之前,我总是认为你是我实现‘梦想’的最佳合伙人,是我可以托付终身的最后人选!请帮帮我好吗?”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宋继柳笑了笑说,“我是爱我自己的老婆的,但这不等于我们就不能很好地合作。现在日本侵略者就要打到我们家门口了,又要出了严济宽这样的大汉奸,我没有心思多想爱不爱的,只有千方百计地阻止国人的叛国和有力地打击敌人,这才是我目前所急需解决的问题。” “是吗?这个……”知子欲言又止。 “关于,你要同我等合作,搞一个对中国和日本都有利的‘徐福医术、武术研究会’之事,等中国胜利了,我宋继柳一定积极配合,全心全意地帮你搞起来。”继柳道。 听宋继柳讲到这里,山口知子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她回想起无数次在自己的心中暗骂宋继柳的作法,痛苦和内疚交织在一起,难过得流下悔恨的泪水。 再说山口一郎借故从东北调来了,马不停蹄地来到了赣榆县。当他走到青口城西小门外时,看到接他的正是妓女出身的双重特务吴明之妻尚明今时,不由得头脑闷响一下。他立即感觉到,情况不是太好的。 “山口中佐大队长,一路辛苦了!”尚明今上前浪笑了一下说,“你没有想到吧?是我来接你。” “怎么回事?”山口一郎露出一丝让人难看的笑脸,说,“这里好像是城门口,不是藏污纳垢的柳街花巷,怎么会见到你呐?是不是我走错了路了?” 山口一郎说完了变相骂人的话后,被这个从前的*硬推上了马车。尚明今一边没话找话地同山口一郎瞎扯着,一边想找茬对山口进行报复。 尚明今叫车夫把车子赶到一片人把高的海菜丛里,对山口说:“下车活动活动吧。你看这大海有多美呀!大海的东边就是你的家乡,有机会俺们也到你家看看,窜窜门。欢迎吗?” “是吗?我好像听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山口一郎反问道。另外,他也不例外地想看看她搞什么花样,便四下打量着下了马车。山口一郎心知肚明,尚明今是不敢把他怎么样的,也没有能力把他怎么样的。 两人默默走了一大会子,突然,尚明今嘿嘿地笑了两声,脸上带着笑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一郎叫道:“中佐先生,有女人真心爱你吗?你还是个童子*?” 正人君子山口一郎并不明白尚明今的意图,但他机警地报之一笑,说:“我是一个大活人,并不是一只鸡。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心中的秘密告诉外人?难道你还要当我的小妈不成?” “没有那么严重吧!”不知羞耻的尚明今有点得意之色地说,“你的什么也别想瞒天过海,你和你姐的什么情况我都了解!” 一郎轻蔑地“哼”了一声,说:“我山口一郎是个处男,这是为了练中国的童子功而保下的,难道说你还敢把我给破了么?你有那么个能力吗!” “我的还真的没有。”尚明今碰一鼻子灰,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她在海菜丛里艰难地走了一小圈子,厚着脸皮地说,“我的不过是随便说说。赣榆的海面真美呀,中佐先生,在这春光明媚之时,我们可否来一个射击比赛呐!说着,从怀中掏出日本式小手枪来。 这时,在不太远的海边上,出现一个老大爷的身子。这个约有七八十岁老大爷正忙着撸海菜,完全没有发现有一只母“恶狼”正盯着他。 “中佐先生!”尚明今又看了一眼故乡大爷的身影,笑嘻嘻地说,“看到那个‘造粪机器’了没有?那个老家伙的家人一定死光了,由于家里没有干活的人了,这才由一个不死的老东西来撸海菜的。我想帮他尽快解脱痛苦,早日找到‘成仙’的家人。” “不行!不可滥杀无辜!”山口一郎知道,尚明今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能干得出来的,于是连忙装成漠不关心的样子说,“尚小姐,你的何必杀害一个无辜的生命呢!” “什么无辜的生命?这个老不死的,现在只有吃饭的本事了,这个‘饭桶’的存在,只能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造粪机器’。共产党人把他们的叫人民,说什么为了他们可以献出生命!可是,我就是要同他们对着干。”尚明今说完便杀气腾腾地把枪口对准了那个可怜而又无辜的中国老大爷。 罪恶的子弹打掉了老大爷的半只耳朵。老大爷惨叫一声,用右手捂住了血流如注的左耳朵…… “哈哈……”女魔尚明今哈哈大笑地说,“本小姐的枪发还可以吧?俺要看看中佐先生的本领了。本人认为,就你的枪发而言,一枪打碎他的脑袋瓜子是不成问题的!你不会是害怕了吧?”尚明今用一双挑衅的眼睛盯着山口一郎,想从他的脸上发现“新大陆”。 心地善良的山口一郎,对无辜的中国老大爷之同情,和对豺狼一样的中国人尚明今的无比愤恨,活象一团熊熊烈火,在一郎胸中焚烧着。他多想杀了这个中国人的害群之马呀,为无辜的中国人民报仇雪恨呀!但是,他不能这么做,他要利用这个女魔鬼,力争早日完成姐姐下达的任务。 尚明今刚要催促山口一郎开枪,正巧有一只海鸥从海面上飞来。山口一郎用手一指海鸥说:“用枪打固定的目标,不能算是有本事!不用手枪打下活靶子,那才叫真有本事呐!” 随着一声风响,海面上的海鸥就象断了线的风筝,东摇西摆地掉落在大海的浪花上。 女魔鬼尚明今弄了个大红脸,活象一只遭了主人棍打的癞皮狗似的,一下子蹲在地上,自我解嘲地说:“啊呀,我的中佐先生,真是神刀手呀!”心里却暗暗地骂道:“她妈个x,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会甩甩水果刀吗!” 这个大魔鬼不得不承认:用武的,她不是人家的对手。 山口一郎冷嘲热讽地说:“哪里哪里,只要一时碰运气罢了,还请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这,这个么,一定好说,一定好好好说。”尚明今面无人色地说道。 山口一郎狠狠地瞪了女魔鬼一眼,便独自一人向回青口方向走了。 第八十八章 日姑之心 日本人山口一郎甩掉尚明今后,独自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停了下来,冷静思考着自己回东北期间,形势可能发生了大的变化和对付川岛芳子的策略。 停了一下,山口一郎坐马车直接来到川岛芳子在海州的秘密办公室,不动声色地向川岛芳子报告:“川岛大佐,接到你的调令,中佐山口一郎从东北赶来,现特向大佐报到。” “我的好小弟呀,姐姐我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川岛芳子站起来,流露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连声说道,“好,好好,好好好!师弟,你的一路辛苦了,快,快坐下。” “是!”一郎打了一个标准的立正,挺胸坐下。 川岛芳子坐在山口一郎的身边,言不由衷地说:“让姐姐好好看看,我那武艺高强的好弟弟。对了,师父、师母的身体可好?姐姐是多么惦念二位老人家啊!现在我的工作太忙了,待忙过这段时间,咱们一起回去看看他们吧!” “不能吧。”山口一郎带着讥讽的口吻说:“是‘忙’不过来了吧?中国人并不是都好对付的!” “是,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是让人头痛,特别是锄奸队。好了,我们一定通力合作,力挫群雄地把宋老大给征服了。你的主要目标是监视……”川岛芳子有气无力地说着。 川岛芳子部署的任务,正是山口一郎求之不得的。他多么想去见见宋老大呀!可他并没有表现出对这份差事高兴的样子,只是有气无力地答道:“好吧。” 晚上,山口一郎来到赣榆青口南的宋庄村。在大敌当前的日子里,山口一郎多次秘密地同宋继柳谈过搞“徐福医术、武术研究会”之想法,但都被这场战争给耽搁了。为此,他同姐姐知子一起流过眼泪,一起痛责这场可憎的战争。 可山口一郎始终深信,总有那么一天,他们会坐下来一起潜心研究中日古老的文化的,并写成书来的。 宋继柳高兴地把山口一郎让进了里屋,刚刚互相问候了几句,就高高兴兴地四手握在一起,一郎哽咽地说了声“大哥”。宋继柳此时的心情更加复杂。他紧紧地握紧山口的手,一句说也说不起来。 紧握的双手,传递着他们的心声:共同仇恨侵略者的暴行,把两颗异国之心牢牢地拴在了一起。他们的脸上都同时浮现出信任的微笑。 “一郎弟!”过了一大会子,继柳突然问道,“你姐姐还在青口二道街的店里吗?我真是太感谢她的相救了!另外还有一事相求。” “是她在上海先抓了吴大哥的,才使你们受辱的。为此,我们救了你们是很正常的,也就没有谢的必要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不,还是要谢谢她的,受人点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才是徐福后代的美德呀,这也就是徐福做人的根本之处呀!” “宋大哥,现我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请你定夺。”山口一郎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得快速躲藏起来,川岛可能又要对你动手了。侵略者不久就要打过来了,你们要有思想准备,别到时弄个措手不及。我是被川岛芳子从正规军中调来的,我的主要任务是协助姐姐帮芳子对付你们锄奸队的。” “没什么了不起!我们有的是消灭敌人的信心,更有战胜敌人的决心!”继柳一咬牙道。 “对了,尚明今是个汉奸特务的双重货,她一直在监视着姐姐和我。由此看来,芳子她们对姐姐和我也是放心不下的。你外出时,一定要小心为上。另外,我同姐姐在上海救你们时,虽然没有被芳子发现,但这个大特务一定会怀疑的,请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是这么回事。”宋继柳信心百倍地说,“请你这位热爱和平的中国人民的好朋友放宽心吧,我姓宋的虽然武穴被封了,在目前不能解开的情况下,可我的飞刀和枪发技能,仍然没有失色。谢谢你的关心!我们要求你转告你姐姐……” 山口一郎从宋继柳处出来,立即到姐姐在赣榆县青口的茶叶店,知子已在家中等他了。 “你的到来真是太好了!”她见自己的弟弟到来特别高兴,又笑了一下告诉弟弟说,“就在明天晚上,赣榆本地及周边的军政要员在严济宽家开会。我要亲自出马,设法搞到会议的内容。阻止咱们的老家的人——赣榆人,向日本军国主义投降。” “不,应当由弟弟去才是。因为弟弟是一个男子汉,而且武功更加好一点,因此必须由弟弟我前往才对!”一郎争着说。 “这是一次十分艰巨的任务。敌人戒备森严,只有我这个‘熟人’的出现,才可不大引起怀疑。但是,即使如此也不是万无一失的,万一我要是……” 不等山口知子把话说完,弟弟哽咽地说:“姐姐,这样也好。那你就放心地去吧,我会通知日本反战同盟和宋大哥等人,设法在暗中保护你的。” 弟弟一郎对姐姐坚定意志,怀着深深的敬佩。他怀满激动的心情对姐姐说:“姐姐,你比弟弟想象的还要伟大。这种事本应由弟弟去办的,可是,敌人对于我这个生面孔会怀疑的,再说日本驻上海的海军司令部叫我立马回去交接手续,现只好让姐姐去冒险了。” 知子明白弟弟肩上的担子也不轻,万一自己出了事的话,山口家族对徐福医术、武术的研究全指望他了。于是连忙说:“一郎,万一姐姐有什么事,能帮报仇雪恨最好,不能的话就算了,咱们老山口家这一代,就剩下你这么一个男丁了呀!我无意中听到川岛芳子讲,你在军队中有反战的话语,因此她们对你也不是太放心的。为此,请你也不例外地要小心一点。” “是吗?那弟弟我还得真的要小心一点!”一郎睁着大眼道。 此时,姐姐知子丝毫没有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反而深深地为自己唯一的亲弟弟担忧着。一郎安慰姐姐说:“不用为我担心,现在你才是最危险的。搞到情报后,立即找王二麻子报告。会场可能也有国民党‘军统’的人,你要赶到他们之前报告。” “好的!”知子无力地。 “姐姐!另外,你路过赣榆青口高家银匠店门口时,一定要看看门东旁有没有大红灯笼。如果有,就说明情况有了变化,就不可再找王二麻子了,马上进高家银匠店,那里有锄奸队员帮你。另外,高老板儿子高六和高七都是地下工作者,他们也在等你。” “知道了,你就放心好了!”知子平静地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弟弟说,“一郎,姐姐万一回不来了,就把我永远地留在这里。另外,回日本后,一定代姐姐好好地孝敬好父母和伯父大人!……” 山口知子知道这是一条十分危险之路。但是,想起被侵略者杀害的无辜的中国人民,她作为热爱和平的日本人,无怨无悔走下去…… 第八十九章 爱憎分明 第二天晚上,赣榆县境内及四边的大小人物一及日本军方代表,正悄悄地在聚在县长严济宽家开会,讨论着有关投日计划和作战方案,空气显得异常紧张。 “军统”王二麻子派往的手下吴若愚也不例外地参加了会议。 吴若愚是个诡计多端的家伙,他曾于一九三零年清明节前一天,假装同情革命,从早就参加革命的校工李传馨口中,套出了自己的学生中党组织情况和行动计划。特别是当他获知自己的学生卢柏玉,竟然是中共赣榆县总支部书记时,简直是欣喜若狂。 于是,吴若愚趁大家上课和李传馨不在宿舍之机,借口找小刀用,大大方方地闯进了李传馨的宿舍,搜出传单和交党费的名单,便去国民党县政府告发。从而,使卢柏玉、曹家洪、李传科、张继奎、徐家硕、龙斗昌等六人被捕,余之的高玉田等人皆隐蔽了起来。 后来,卢柏玉死在牢中,其他人都被判了有期徒刑。中共赣榆县总支部就这样暂时葬送在他吴若遇的手中。现如今,这个心怀鬼胎的家伙,正专心致志、不动声色地听着,把每一个人的发言都默默地记在在了心里。 这时,山口知子是以代表川岛芳子的身份出现在会场上的。她象往常一样,不露声色地当好“牵线人”,并暗暗地观察,牢牢地记住每一个人的发言。 这伙一心想当汉奸的家伙,经过一阵激烈的争吵,投敌的具体事项和时间才定下来:由严济宽指挥手下兵力加强戒严,明天中午十二点准时进行。 山口知子借故躲在一间小屋子里写名单的一举一动,早被女特务尚明今正从对面的一间小屋的门缝观察着,知子的每一个细微的表现都没有逃过她的双眼。 会议一结束,女特务尚明今便快速跑到吴明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那个日本人不象是个‘好鸟”,她好象在盯着每一人细看个不停,好象在偷记着会议内容和出席人的名单!” “我早就发现她是个吃里爬外的臊货,她要是乱来,咱们马上征求川岛大佐同意,把她给灭了!”吴明象是早有预感一样地哼了一声,恶狠狠地说着,“我考!” “我现在还要快快地回到严济的家里,把这个老家伙看住了。你快去跟踪那个臊货。” 不一会,山口知子这才溜出了严济宽的家。她心情紧张地慌忙向前走着,总感到身后好象有人跟着她。但她一想到这次行动关系到这里方圆十几县府的前途和自己的命运时,又暗暗下定了决心:“我的哪怕是掉了自己的脑袋瓜子,也要阻止这些中国人的投敌行为!” 心地善良的知子小姐想到这里,浑身增加了无限的力量。她使用了轻功,直向王二麻家飞奔。 但是,由于使用了速度很快的轻功,没有经过特务训练的知子,竟忘记了弟弟一郎对她的嘱咐,也就没有留意高家银匠店门上有无大红灯笼的情况。从而,给这个生手特务带来了致命的灾难。可是,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使高家银匠店这个地下交通站保存了下来。 一直跟踪知子的特务吴明,暗自得意地想:“奶奶的!协马的,山口知子一定是去找宋继柳的。川岛芳子和严济宽都要我摸清宋的秘密住址的任务就要大功告成了,好呀!”吴明想到这里,心中不由一阵阵高兴。 可是,情况的发展,并非如这个坏家伙心意的。知子在前面一个急转弯,突然跑进了王二麻的家里,这是吴明万万没有想到的。他只好收住步子,呆头呆脑地站在大路边,瞪着一双大牛蛋眼,一时不知所措了。 山口知子来到了早有准备的王二麻家,按照预定的计划,把一张写着参加严济宽会议的名单交给了王二麻子。王二麻子一看,大吃一惊,立即命令手下八十几个人全部出动,分组暗杀或逮捕名单上的人。 与此同时,宋继柳来到了严济宽家里,用掌握的确凿证据向他揭露了川岛芳子的阴谋诡计。当他听说等他带人向小鬼子投降后,他的军政之权就要被剥夺,由双重特务尚明今取代时,更是怒不可遏。可是,当严济宽听说为防万一,他的本人就会被川岛芳子秘密处死。严济宽听后,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 “听着!”严济宽用左手擦额头上汗水,右手一指勤务兵道,“快把东屋的尚明今叫来,立即去。” 不一会,严济宽一见尚明今笑嘻嘻进来,就特别生气,但是没漏在脸上。可尚明今还不知她的阴谋活动已经暴露,就喜皮笑脸地:“我的县太爷呀,是不是想俺们了!” “狗协的!”严济宽象只狗熊似的狂怒了,他跳起来大骂道,“汉奸,该死的大汉奸,你这条吃人不吐骨头的臊母狗!……”说着,右手举起手枪,“砰”一声。 女特务尚明今的**流了出来,腿脚还在那里抽搐着,惨不忍睹。 严济宽打死了女特务之后,立即命令道:“直属队全体出动,首先是秘密消灭王二麻子领导的抗日分子,特别是他的本人。” “是!”众道。 于是乎,严济宽和王二麻子之间展开了暗杀与反扑的战斗,震撼国民党“军统”的“滨海反投敌事件”,就这样秘密地爆发了。 这场战斗在我地下工作者高玉田等人和宋继柳、中口等人的精心策划下,几乎扩大到整个苏北和鲁南地区。就在敌人刀光剑影的时候,英勇、强悍的东北军“万毅团”,悄无声息地开了进来,彻底粉碎了严济宽等人的直接投敌的犯罪活动。 川岛芳子精心策划的这一叛变投敌活动,在秘密中秘密地夭折了,使她处在随时随地都会被杀的地步。当她弄清是自己的手下人中出了问题时,象一只被玩弄急了的母疯狗,气急败坏地对身边的喽啰鬼叫起来…… “报告!”川岛芳子立刻向附近海面上的日本海军司令部,打电话报告,“赣榆及其周边地区,我特工和国民党‘军统’的秘密冲突正在扩大,日本海军必需马上进攻,否则,天亮之后,我们的策反就如同泥牛入海。而且,国民党的东北军就会趁火打劫,进入这片富饶地土地……” “这个……”日本海军司令官拿电话着犹豫着。 川岛芳子放下电话,又命令小田:“你的快带几个身手好的出去看看,了解一下事态到了什么程度。必要时,我们得有两手准备,该放手的时候也只好忍痛割爱了。” “哈依。” 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暗杀活动,在较为秘密的情况下,进行了一个整夜,双方都是损失惨重。事后,据知情者讲,政界、军界、财界和土匪大小头子八十三人被杀,九十五人受重伤……这使川岛芳子大为震惊。如此看来,要让严济宽之流投日,已是没有希望的了! 川岛芳子把这次“策反”的失败,全部归咎到严济宽和王二麻子的身上。因此她建议把严济宽和王二麻子二人都杀了,以便消除心中之恨。 为了向自己的主子交代,川岛芳子下令调查这次失败的原因,为自己争取到开脱的机会。 双重特务尚明今的丈夫吴明,第一个被人弄到芳子临时办公室。她强忍怒火,笑容可掬地说:“先生,本大佐给了你生官发财的大好机会,你却不好好地珍惜,用脚踏两只船的手段来应付老娘我。我恭喜你,你马上就要见到你舅老爹的舅老爹了!” 汉奸特务吴明听了后,双腿一软,跪了下来。他象个沉到水底下的落水狗,感到眼前一片黑暗。于是乎,吴明吓得结结巴巴说:“大,大大佐佐,我用自己的人头保证,我们夫妻是真心为大日本帝国效力的,我要是说一句假话你就枪毙我。尚明今为了监视严济宽的行动,还在那里死死在盯着呐。” “向王二麻子提供情报的人是谁?”川岛芳子声嘶力竭地问道。 象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的吴明,刚要把山口知子说出,猛然想起她是芳子的师妹,就犹豫了起来。 川岛芳子见吴明吞吞吐吐的样子,暴跳如雷地吼叫:“你的,死了死了的。快给我说,他是谁?” “她,她她是山口知子。”吴明终于大着胆子说出了。 “八格,你的死了死了的!你他妈的瞎了狗眼,谁不好赖?竟然赖到咱大日本的女中佐身上!”川岛芳子虽然嘴是这么说的,可她的心里也是承认有这个可能的,因为山口的家族一直是反腐败和反战成员。于是,在心中暗暗地下了决心:你山口知子不仁,也就别怪我十四格格不义! 吴明像一只被主人棒打的哈巴狗似的,在一边委曲着。 “吴先生,本十四格格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一次你一定要把情况搞清楚,如发现真的是山口知子搞的鬼,尽量把她抓获,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就地处理掉!记住,失去了机会,就等于丢掉了脑袋瓜子!”川岛芳子看了一眼吴明,恶狠狠地说着。 吴明明白川岛芳子这番话意味着什么。他只剩下一条路了,那就是尽快抓到山口知子,从她的嘴里搞到对自己有利的东西来,否则,川岛芳子不会放过他的。 山口知子由于一时的大意,犯了一个专业特务所不能饶恕的错误,从而没有同接应她的锄奸队员接上头,暂时失去了和地下工作者一及宋继柳等锄奸队的联系。 可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她遭到吴明带几十名特务高手的袭击,她腿中十二发机枪子弹,热血洒在徐福的故里——滨海地区的赣榆县。 第 九十 章 路见不平 再说山口一郎那天由日本侵略者上海司令部派专人接回后,把手续交接了。他放心不下姐姐,就悄悄地到了车站,搭上了车子,要快速回赣榆县同姐姐相见。 山口一郎在新浦下车后,出站到街上找车,无意中听到两个“皮条客”在议论:“咱们这几天生意不好,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俺发现一老一少要去上海的,他们的行李沉甸甸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 山口一郎见这两个家伙存心不良,就毫不犹豫地跟踪着,要打一个抱不平。 原来,说话的人叫袁守干,另一个杨树成。这两个不吃人粮的家伙,都是新浦街面上出了名的地皮,已经成了人人喊的癞皮狗。 特别是老家灌云的杨树成,在家乡就是个欺男霸女、偷鸡摸狗,无恶不作,已成过街老鼠的无耻之徒。自从他到了这里后,就狼狈为奸地同袁守干纠合到一起,尽干些偷鸡摸狗、坑蒙拐骗、伤天害理之事。 这时,杨树成象饿狼似的双眼发出蓝光,接口说:“那个老家伙软硬不吃,是个不大好对付的角色呀!” “咱们先把老家伙骗到一边杀死,然后再单独对付那个小家伙,把他的钱再弄到手……”袁守干恶狠狠地说着。 那青年叫张二子,他老子是赣榆县青口的张家银匠店的老板,被严济宽陷害入牢,需交出一千大洋才得以释放。张二子同张大子一起,只好把家中值钱的大门市房变卖了七百大洋,由店里大师兄相老头陪同,急奔上海投亲借款救父。 这时,袁守干和杨树成赶上他们,故意同相关性相老头套近乎。 大师兄相关性见这二个人鬼头鬼脑的,谈吐俗不可耐,便悄悄地对张二子说:“师弟,你还分不清人鬼和事非,从今往后,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把话全掏出,你要牢牢记在心中。” “是!”张二子点头答应着。 张二子和相关性的谈话,早被袁守干、杨树成听到。他们对相关性更加愤恨,就趁相关性打喷嚏之际,猛将相关性推到马路中间,被急速而过的马车压死。但这一切,由于张二子正巧向别处看,而没有发现是他们下的毒手。 张二子见师兄被马车压死,不知如何是好。袁守干、杨树成假惺惺地安慰他:“少爷,人死不能复生,事到如今也就别难过了。前面不远就是乡下,咱们就把他弄到那里埋了吧!” “好吧!”张二子不知是计,毫无犹豫地同意了。 一直跟在后面的山口一郎,立马断定两个歹徒还有更大的行动。但自己是一个日本人,无暇去管中国人的这点“小事”。他继而一想:“我虽不是真正的中国人,但我是武林好汉,扶危济困不分国度。这人命关天之事,实非小事,我就能忍心视若无睹?”他便用手拉了拉草帽,决定先去打这个“抱不平”。 再说袁守干、杨树成将张二子及拉相关性尸体的车夫骗到郊外。干农活的农民忙上前把相关性抬了下来,收下费用后,就地安葬。 安葬好相关性之后,三个人找了一个乡村旅店住下。袁守干撒谎说:“我到街上买点下酒菜,请张先生给点钱好吗?” “好的!”张二子信以为真,只有咬咬牙给了他们一个大洋。 袁守干、杨树成轻而易举地把大洋骗到手,就想找个地方“享受”一番。刚出门,正巧撞上了跟踪而来的山口一郎,两坏东西面面相觑。 一郎见袁守干、杨树成他们二人心怀鬼胎,明知他们干不出好事来,故意闪向路边让他们过去。于是,山口一郎悄悄地来到旅店门口,便主动上去同张二子搭话。张二子见山口一郎不象是本地人,进店后不停地盯着他上下看,怀疑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急忙把门关上,谢绝生人来访。 张二子关好了门,心中还是不得安心,久久不能入睡。他突然想起,进店时见院内有一个压场用的大石头碌滚子,就想滚进屋内把房门顶上。 他开门出来正见山口一郎仍然站在那里没走,不禁心中又是大吃一惊。 张二子下意识地避开山口一郎,径直去搬滚那个大石碌滚子。可是他一天都没有吃喝的干瘦的体格,哪能搬动这几百斤重的石头?张二子没有办法,只好叫来店主和俩伙计。他们搬弄了大半天,还是不能把立起来的碌滚子放下来。 于是,店主开玩笑地说:“这个石疙瘩足有好几百斤,我要是能把它放平,早就是一名大将军了,哪还用在这个连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开这个倒霉的小店呀!” “老板!”张二子,“请你外出多找几个人来,等放下来后多给工钱就是了。” “这,这大半夜的叫我到哪里去找人呀!”店主搓着双手说道。 “哎呀!哈哈!”站在一边看热闹的山口一郎,一看这个情况就笑了笑大声说,“不就是一块几百斤的石头吗,何必兴师动众!我的来看看它是否扎根了。” 话音没落,山口一郎已将碌滚子举起,只吓得张二子把裤子尿湿了。 “请大家闪开。”山口一郎在转身之间,把这个大碌滚子光放到了右手上了,笑呵呵地问道,“我说这位少爷先生,这半夜三更的,要将这块大石头放在哪里?” “放……放在我……的房间里。”张二子吓得大惊失色,结结巴巴地说道。 张二子见山口一郎把碌滚子放在于的屋子里,他吓得跪在地上大喊:“好汉,请高抬贵手,放小的一马!……” “哎呀!”山口一郎哭笑不得地说,“咱不是什么好汉,可也不是什么坏人!我这身上的刀枪是用来防身和杀坏蛋用的,你不是什么坏蛋,跟本就不用怕我!你要如实地告诉我,你是哪里人?到哪能里去?” “这,这个……”山口一郎又问他姓名等。张二子突然想起相关性“见人三分话”的忠告,胡乱瞎说,“我是临沂人氏,到海州府来看花果山和做水产生意……我姓相……” 山口一郎问道:“小弟弟,你的行李中带有多少现大洋?” “啊……”张二子又是大吃一惊,心里嘀咕:“说来问去,还是问到了大洋上去了!”他沉默了一大会才说:“好汉……我……我只带了一百来块大洋啊!” 山口一郎见张二子说话藏头露腚地打马虎眼,不由得生气道:“我要是想动你,你早就是我的刀下之鬼了,还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吗!现既然如此,必有原因,你就应如实相告。你这样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大堆,把本人当成坏蛋了!” “没,没有……” 山口一郎看了一下裤腿被尿打透的张二子,又一针见血地说:“你说你是山东临沂人氏,为什么你说话却是本地赣榆口音?你身上背着六、七百块现大洋,走的又是到徐州的道儿,哪是去看花果山和贩海货的?” “呜……”张二子一见山口一郎揭穿了自己的老底,料想不可能瞒天过海了。吓得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你真是个大笨蛋!你马上就要人头落地了,还在我的面前撒起谎来。快别哭了,趁早说实话。我也好帮你!” 第九十一章 拔刀相助 张二子只好如实讲起真情来:“我姓张家住赣榆青口,我的父亲被严济宽陷害入牢,要拿出一千块大洋赎人,现把家中主要房产变卖了七百大洋,现正要去南京和上海求亲借钱……” 张二子的灾难家世,深深地打动了日本青年的心。他十分同情张家的不幸,可是自己的口袋子也是空空的,不能救他家于水火之中。山口一郎决定先向附近的贪官家“借”点,让张二子回家救父。 山口一郎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张二子,张二子感激的同时,又吓得半死。山口一郎最后说道:“一定要在店中等候我的回来,千万不能离开。” “是,是是!”张二子连连点头道。 山口大步流星出去,张二子呆若木鸡看着。 山口一郎走后,袁守干和杨树成溜了进来。刚才,他们就躲在窗外,把山口一郎和张二子的大部分谈话内容,尽收耳里。 于是乎,袁守干和杨树成他们眼见到手的鸭子就要飞了,便象饿狼一般冲上前,拉起张二子走出了店门:“刚刚来的那个人是一个大土匪,我们快跑吧!” 三个人走出了三、四里地,俩坏蛋偷偷摸摸地密谋起来。他们商定:进了前面有小树林,找一个无人之处结果了张二子的小命,将“袁大头”弄到手就赶紧走人。 张二子走了一大会子,山口一郎从海州知府家“借”钱回来了。他见张二子不在屋子里,便向店主询问:“怎么回事?张二子的人呐!” “好汉!”店主小心翼翼地说,“那个少爷早就跟那两个本地人一起走了。” 山口一郎一听,暗叫一声“坏事的了”,决定立即顺着店主指的向方追赶。 真是无巧不成书,山口一郎前脚走,吴明就后脚赶到。原来他听说山口一郎就要从上海回赣榆,一路不停地打听和寻找,听说一个戴草帽,身背长剑,留着一撮胡子的青年男子经过这里,便快马加鞭地追来。不料店主告诉他,此人刚走不久。 为此,吴明命手下大小喽啰咬牙切齿地道:“快速追赶。山口一郎呀山口一郎,你就会飞檐走壁,也得落个魂落他乡的结果!” 吴明哪里知道,后面正有人跟随着他呐!原来地下工作者高玉田放心不下,同宋继柳商量后,各带一路人马前往迎接。刘先生和皮永新这路遇到吴明,便跟踪而来,将他同店主和手下的话全听进耳里,于是轻轻对皮永新说道:“皮队长,你立即叫人通知宋继柳,我们一同前去支援山口一郎。” “是!”皮永新悄悄而去。 与此同时,赣榆墩尚附近的小土匪宋和也接到了吴明手下的通知,小喽啰向他报告:“山口知子之弟山口一郎,系日本特务。我们四处搜查无果,才由小的前来请求协助抓抓捕。此人背一长剑,好戴草帽,二十三四岁,他的中国好友就是宋继柳等锄奸队员!求多多帮忙!” 土匪宋和听完小喽啰的话,正要大发雷霆。 “宋老大!”一边的土匪二头子毕加索走来说:“宋老大,开洋荤机会到了。一个小伙子带着个小美女刚到就被我把他们麻倒了,正关在后面小黑屋里。”毕加索说到这里,用手向大门外一指说:“老大你看,这外面又有几个自己送上门的‘冤大头’,正自投罗网呐!” 正当这个宋和同手下毕加索说话时,是张二子等三人走了进来。土匪老大宋和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又假装热情地问候一番,笑呵呵地说:“客官,现天都上黑影了,请在店中吃点东西,休息一夜,天亮再赶路吧!” “谢谢!”张二子点头哈腰。 “不客气!”宋和吩咐手下,“快给我上好酒好菜,好好地招待客人!”没等手下回话,就匆匆而去。 袁守干、杨树成本是无耻之徒,一听说有吃喝的,便向二老大道:“请把要酒肉上来。” “嘿嘿!”二老大冷笑两声,挥拳就向袁守干的脸上打去。他们二人还没转过向来,早被扑面而来的拳脚打倒了。 “快快的把他们被拖进了厨房,把他们的大腿肉割下,这可是人肉包子的上等原料呀!”二老大毕加索吩咐道。 “是!”几个小喽啰七手八脚地忙忙碌碌着。 拖去了袁守干和杨树成,二老大假惺惺地向张二子敬酒。张二子情知要害死他,吓得魂飞魄散。 于是,土匪二老大又威逼道:“我见你是个老实人,本想叫你喝上这麻药将你麻翻,好让人活活割你的肉而无疼痛。你既然如此,我就把你活肉一块一块地割下来包饺子吃。” “好汉饶命呀!呜……”张二子哭救着。 “嘿嘿!”二老大毕加索哈哈一笑,“饶命?想得美!俺们还要再把你的心挖出来,当下酒菜呐!要知道你的‘小鸡鸡’可是个好东西呀,用它泡起药酒来那可比虎鞭强多了!同你一起来的那两个家伙,身上的肉已让人割光了,他们的小鸡鸡和睾丸已泡进药酒里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山口一郎破窗而入,一剑将土匪二老大的脑袋砍下。那张少爷哪见过这个场面,早在一边吓昏了过去。 张二子被山口一郎连掐带捏地弄醒了后,只见一个象孙悟空的模糊影子在面前,便壮着胆了说:“齐天大圣快来救小的我呀!” “你的少说梦话,这里哪有齐天大圣?别在说梦话了,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山口一郎没有好气地说着。 张二子用右手拍拍自己的脑袋瓜子,又用左手擦亮眼睛,高兴万分地说:“啊呀!你不是在前面旅店中碰到的好汉吗?到这里有什么事吗?” “我的老天爷,真是谢天谢地了,你居然没被吓傻了?还能够认识我!都是因你这个潮种没有听话,才落到这种天地的!笨蛋,我为救你这个小家伙,才穷追不舍来到这里的。”山口一郎双手握在一起,连连向老天鞠躬说。 “这个……俺……”张二语无伦次。 山口一郎将弄到的大洋交给还在发呆的张少爷,咬牙切齿地说:“我的已经打听清楚了,这里的店主是土匪头子,他早就同狗县长严济宽勾结在一起,在这里开了个黑饭店,利用这个黑窝杀男霸女,谋财害命,无恶不作,今天我要砸烂这个魔穴,铲除这帮人渣!” “这,这个,原来官匪是一家呀,我的的妈妈!” 一郎没有答话,跃身冲出屋门,寻路向后院天摸去。 在后院的一间黑屋子里,关着龙大利和妹妹龙小妹。因家乡遭受日本侵略者的战火,同父母失散,流落到此,不幸被土匪骗进店中关在这里,兄妹俩正抱头大哭。 他们兄妹正哭哭啼啼时,门突然开子。土匪头子宋和笑呵呵地走了进来道:“小,小阿妹,我看你长得花容月貌的,比古时的西施还要美丽,真是千里有缘来相会呀!选日不如撞日,快快与我洞房花烛吧!我就是行走江湖的宋继柳,要是不听话的话,你们只有死路一条!”说着,就要上前搂抱龙小妹。 龙小妹本是北京密云县的大家闺秀,哪肯依从土匪?她正要同土匪头子宋和以死相拼。突然,一声晴天霹雳般的大喝,山口一郎飞身跃了进来。 冒充大英雄宋继柳的土匪宋和及其手下众虾兵蟹将一见这架势,也赶紧摆弄出架势来,问道:“你是哪来的野种?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要想早日投胎的话,也要挑得个好日子!” “我看今天的日子还可以,哪我就送各位去投胎吧。”山口一郎一手持“二十响”,一手举起长剑,瞪着双眼说着。 土匪大头子宋和见山口一郎来势凶猛,心中已象泄气的皮球,胆战心惊地说:“你,你是日本特务,你,你还是宋继柳宋老大的铁哥们!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既然自己送上门,今日你就别想再出去了!” 原来,前几年宋和同宋继柳同住在一乡时,他宋和也来了一个李鬼装扮李逵的法子,用他这个坏蛋的宋和宋老大冒充宋继柳这个好汉的宋老大,在四乡八村干了一些伤天害理的坏事,给大英雄宋继柳带来了极坏的影响。于是,宋继柳将他打伤,并将宋和赶出了赣榆宋庄乡。 因此,宋和怀恨在心,离开宋庄乡来到这个墩尚旅店当店小二,当他的伤养好了后就杀死了原店主,霸占了人家的财产,开起了这个无恶不作的黑店。今日见了仇人的好友,眼自然也就红了,话没说几句就动起手来。 山口知子和宋和大战了二十个回合,暂没有分出胜负。可时间久了,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宋和是个酒色之徒,哪里是童子身山口一郎的对手!两人又剑来刀去,从后院直杀到前院,又从前院杀到大路上。土匪宋和已是精疲力尽,山口一郎却越战越勇。一郎抓住战机,把宋和的脑袋瓜子砍了下来。 山口一郎杀了宋和后,这才举起了“二十响”一顿猛扫,小土匪被打倒了七、八个,其他活着的被打得仓惶而窜。这时,吓得躲进床底的龙家兄妹,赶紧爬出来跪下,拜谢山口一郎救命之恩,并将不幸的经过一一向山口一郎诉说了。山口一郎见这兄妹也是身遭大难之人,很是同情,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安慰着。 这时,张二子闻讯起来,请求山口一郎前往赣榆,送他回家。龙大利兄妹被土匪吓破了胆,也要求山口一郎送他们离开这里。 “既然如此。”山口一郎向可怜兮兮龙大利兄妹等人道:“我决定把你们一起带到赣榆县的青口去,让人把你们保护起来。可行?” “行,太行了!谢谢您的好意!”三人先后道。 山口一郎见事已同他们商量好了,便到外面找车子,恰巧碰上来找他麻烦的吴明。二话没说就打了起来。 正在他二人杀得难解难分之时,高六高玉田和宋老大宋继柳、皮永新三人几乎同时赶到。那吴明已被山口一郎打得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眼看就要被摆平了。忽见,来人也是打自己的,更是大汗淋漓,手脚也乱了分寸。 高玉田乘其不备,飞起一脚,将吴明砍刀踢飞。宋继柳趁势扑上去,大喊一声抓住吴明的衣领,举起手中的大肚盒子枪向他头上砸下——吴明立即回了老家。其他大小土匪见老大死了,早就吓得抱头鼠窜,不见踪影了。 第零九二章 老蒋调兵 悲壮惨烈的临沂保卫战,是著名的台儿庄大捷的序幕战。 “七七事变”之后,日军在山东青岛制造了“八一四事件”,也称“德县路事件”。 一九三七年八月十四日,有日本水兵五六人,走到德县路天主教堂附近,遭到了由日本特务机关指使的化装成中国人的日本浪人的狙击,有两人毙命,这就构成日军入侵的借口。 此时,在青岛海面上,早就停有日军舰十五余艘,这时都卸下炮衣,欲以四舰入侵大港,并准备全部海军武装登陆。同时,陆地上的日本特务机关,指挥居留民团与日本军人蠢蠢欲动。侵略者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蒋介石在总统府办公室,来回不停地走动,秘书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边,蒋介石一指山东地图道:“娘希匹的小鬼子,我蒋某人定同你好好地玩一玩!现任命沈鸿烈为青岛军总指挥,电令他实行‘焦土’抗战计划,并相机撤离青岛。” “是!”秘书拿着记录出去。 紧接着,日本陆军参谋部发出侵占山东和青岛的作战指令。正在指挥部的沈鸿烈,向面无人色的众手下道:“兄弟们,现我令你们青岛保安队用**炸毁了日本在青岛的九大纱厂、青岛啤酒厂、铃木丝厂、丰田油厂、两个橡胶厂、四方发电厂、两个自来水源地及港口塔吊、青岛船坞等主要机械设备、工厂厂房等地。” “是!”保安队头子领命而去。 “你们一定要快!”沈鸿烈看着保安队头子出去的背影说着,接着又把脸转过来说,“兄弟们,现令将被困在胶州湾内的我中国海军第三舰队七艘军舰和港务局的五艘小火轮及其他船只共二十三艘装上泥石,自行凿沉于青岛港主航道之中,阻止小日本的强攻。” “是!”又一帮官兵集合出去。 “兄弟们!”沈鸿烈见身边的人不是太多了,就着急地说,“兄弟们,现小鬼子接着占领了济南,我们山东已大半沦于敌手,胶济铁路西段亦为日军进占,青岛已陷孤立呀!” “啊呀!这个……”众人议论纷纷。 当小鬼子大举向山东省进攻时,中共山东省委在徂徕山直接领导了抗日武装起义。于是省委书记黎玉在前台讲话:“同志们,我代表省委正式宣布成立八路军山东人民抗日游击队第四支队,泰安县抗敌自卫团编入四支队,洪涛任司令员,黎玉任政治委员,赵杰任副司令员,林浩任政治部主任,马馥塘任经理部主任。” “好!”异口同声。 从此,在中国共产***下的轰轰烈烈的抗日武装斗争在山东全省展开。 “同志们!”省委书记黎玉接着说道,“目前的形势逼人呀,但没有什么可怕的!同月十日上午九时,小鬼子军陆战队在距青岛东十八里之沙子口登陆,开入市内。而国民党北方舰队司令兼青岛市市长沈鸿烈,在日军尚未进击青岛之前,于上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即率其海军陆战队、保安队、警察队等撤离青岛,南去徐州。日军未发一弹,就占领了青岛市各要地。从此,青岛再次沦于日本帝国主义之手。你们说气人不气人呀?” “真气人!”又是异口同声。 “同志们!”黎玉,“青岛沦陷后,小鬼子除在青岛驻有海军、陆军各部队外,还设立若干政治机构,拼凑伪政权,组建各种伪民间团体,对青岛实施军事、政治、经济、文化等全方位的控制,实行残酷的殖民统治。” “誓死保卫家园!……”还是异口同声。 如今,在日本鬼子全力向山东省进攻时,却说李宗仁向蒋介石“立了军令状”,这使蒋介石非常高兴,把他找来,两人作一次深谈道:“老李,我决定叫你出任第五战区司令长官。” “不行吧!”李宗仁道,“那简直是讽刺,你在不久之前,还当众说我是‘抗日的无用之徒’哩。现在要我出任抗日战争前线的主官,那,那……” “过去的过去了!”蒋介石大笑,“其实那时候我再把你骂得惨一点,更能使左派叫好,问题是说话太粗,也不太好。现在不同了,你把刘湘和韩复榘哄得一怔一怔的,左一声‘抗日功臣’,右一声‘学习榜样’,虽然南京人说法是叫做‘戴高帽’,但我们的目的达到了,我们在抗日!联共!让左派没话说。” “刘湘前天在吃晚饭时跟我讲过……”李宗仁凑过头去,“我们对右派也得有所处置,譬如说刘湘和韩复榘等人,既非你的老部下,又对国军势力大有妨碍。更糟糕的是,这些人物**色彩过浓,似乎恨不得马上再来一个国共分裂,这怎么可以?共产党真的给赶跑了,谁来替我们打鬼子?” “老李同志!”蒋介石喝口茶,轻轻一笑,“这本来是我的意思,我早同何应钦商量过,老何也以为我的顾虑很对。这批人既不机巧,也无权术,更谈不上适合我们的策略。”他加重语气,“我们得想办法!” “把他们弄下来,还有意想不到的好处!”李宗仁摸出支香烟,点燃了火,“可以迷惑人们的视听,让人家对我们捉摸不定。” “是的!”蒋介石扬扬眉毛,“让他们以为我左右之间的态度好象不可捉摸,又可以便利我们自己在各种政治位置上与军事上的独占,免得旁人动手动脚,插手插脚。你看得很对!”蒋介石大笑,“嘿嘿!你呀不愧是第五战区司令长官!” “说到第五战区呀!”李宗仁忍住了笑,“人家以为我去当长官,一定是研究如何同中共全力抗日,不料我们对内部还要小留一手的,这一手,真是高明得不得了呀!” “哈哈……”两人相对大笑,笑得李宗仁直咳呛。 “别笑死了!”蒋介石拍拍他的背,“一定给我留着这条命!我们还要打鬼子,还要统一大局,还有好戏在后头哩……” 与此同时,那边川军的第二十二集团军长官邓锡侯在气得发抖:“去那妈!说我指挥不力,说我打鬼子没办法,没办法?我姓邓的不干了!”于是便写了个辞呈:“我引咎辞职好了,看谁来替我,你姓蒋的总不能再兼第二十二集团军长官吧!有油水的,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吞得精光吧!” 邓锡侯的“拿头”落了空,这个第二十二集团军的“实权”,结果竟让李宗仁一手包办了。不过,李宗仁知道第二十二集团军不一定听他的话,却派出大批亲信在二十二集团军里当官,表面上是加强第二十二集团军的指挥力量,暗地里已经控制了这个军的指挥权,使全集团军成了自己的直系部队。 这时节,武汉的气候特别冷,但抗日的热潮特别沸腾。中国共产党长时间的宣传活动,更推动了全军和全国人民抗日的热情,并开始了全国的大抗日。共产党人在工人、农民以及抗日军队的政治工作方面,都进行了积极的活动,号召统一抗战,把小鬼子早日赶出国。这一爱国热情,如同温度计上的水银柱,升到了最高度。 “我看我们得小心!”陈布雷连夜找到蒋介石,满头大汗,“外面对打鬼子的热情太高了。高,对我们是好的,可是……”陈布雷边抹汗,“人们对共产党的拥护却使我感到害怕。” 蒋介石向正热气腾腾的陈布雷看了一下:“卫兵,快拿手巾和水果来。” 陈布雷用手巾擦了一下手,接过一佣人送上的凉茶时,这才看到仆役们正在大忙着,这才喝了一小口。 “先生!”老蒋不动声色地低声说道,“你看的很对,可是我们不怕!” “我们军队里尽是他们的人哩!”陈布雷小声说道。 “你陈先生有所不知……”蒋介石把橘子皮一摔,“第二十二集团军解决以后,问题简单得多了,西安事件以后,共产党根本不会现在就闹起来的!” “这个我明白。”陈布雷皱眉,“不过国内其他政党的意见也不一致,共产党虽然跟了我们再次的合作,其他个别政党还在观望,据说尤其是……” “布雷先生,你放心。”蒋介石大咧咧地打断了陈布雷的话,接着说,“今天的共产党是仅次于我党的第二大党,我们两大党团结起来,对我国当然有利的。老陈同志,你大概知道,共产党在抗日的工作方面,并没有使我们担心的地方;再之,他们共产党也没有掌握多少军队,最后真正由共产党员掌握的军队很少很少,我军实权大多数在我的手里!” “这……”陈布雷又雷皱起眉头。 蒋介石紧紧捏住拳头:“这个权力的获得,嘿嘿!布雷,你该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当年军阀混战,也没有象今天的这个样子,连吃奶的气力都用上了。” 陈布雷笑着说:“那怎么能比?我反而觉得对付共产党,同对付军阀那一帮人比较起来,还是共产党容易对付。” 蒋介石跟着也笑出声来:“那倒是的,那倒是的,共产党单纯,不比军阀那帮人坏。” “明天。”陈布雷瞥一眼日历,“一月十号了,你们军事委员会开会,有什么重要议案?布雷想先听听。” “事情倒不少。”蒋介石打个呵欠,“主要的是加大抗战的力度,要推一个第五战区军总司令,其他如山东省主席的人选,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负责人。” “有什么事布雷让给你分担的么?”陈布雷问道。 “那还有什么事?”蒋介石大笑,“我是军事委员会的委员长!委员长任命手下做抗日军司令官,还有谁敢不服气?” “布雷不是这个意思。”陈布雷瘪着嘴准备告辞,边走边说,“中共对你有什么?……” “中共对我们只有好处。”蒋介石递给他一包橘子,“去年九月二十四日,驰援阎锡山的林彪一一五师到达平型关,打垮日本最精锐的部队之一的坂垣第五师团主力的二十一旅团,稳定了山西的战局,巩固了山西的抗日基础,你说对我们有多大好处?说实话,没有朱、毛合作的捷报,明天那个会我还得延期,看看风头再说哩!” “姜还是老的拉,还是总裁英明!”陈布雷慨叹一声,两人又相对大笑一阵,这才分手,各自就寝。 第 一 章 老蒋调兵 第二天一清早,蒋介石喜孜孜赶到一军营,站在国旗边向官兵训话道:“同志们,我们中国的军人还有一种最大的毛病,就是只知崇洋媚外,不知自己国家是什么?主义是什么?就是我们自己的父亲当了汉奸,同我们国家过不去,我们也应该反对他,要他的命!” “说的好!”众人在心中道。 “你们在这个军营里当兵,总指挥固然是蒋中正,但是你们切不可想,我就是蒋中正的手下,蒋中正就是我的靠山;更不可想,我们做士兵的,就要听靠山的命令。如果你要有这样的存心,完全用私人感情来作革命,那你们的革命一定不能成功,而且……”蒋介石加重语气,“你们的人格也就扫地了!” “说得好!”官兵们欢呼着,为这位总裁的高论感动着,跟随着国旗在晨风中飘扬,官兵在晨曦下鼓掌。 蒋介石心头陡地一动,在心里道:“我可不能把话说得太好了,他们将来真的来革我的命,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于是,蒋介石继续说下去道:“同志们,你们已经是抗日的老兵了,这是你们的一大光荣!从现在开始,大家便要当兵、带兵。假使要我带兵,将来环境一变,或者是思想随着变更,不期然而然地变成了抗日精英了,成了一个大英雄,也未可知,到那时候,你们对我的领导有什么感想呢?” 官兵们正在发怔,谁也说不出话来。 当大家为这位总裁前言不达后语而发怔的时候,蓦地听见蒋介石大喝一声道:“服从命令为军人天职!完了!”说罢便驱车往军事委员会。 “会议开始!”但这个会很快结束,又抬举了一个李宗仁:老蒋让李宗仁任第五战区总司令。 此时,宋继柳也没有闲着,他们是除暴安良的英雄好汉,哪里有坏人的出现,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 这不,宋皮永新、吴广善、徐允夺、中口一郎、中口嫂、山口姐弟等人正在开会,他们在计划着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一间茅草房里,几个人在马灯的照耀下,几个骨干正在边吃地瓜干,边发言或听讲,或思考着。宋老大宋继柳把嘴里的食品咽下,又喝了一碗凉水,站起来,向一边看了一下说:“兄弟们,现国民党也真正地行动了起来了,我们决不能落后了,又要大干一场了!” “杀他狗协的小鬼子,把他们赶回老家去!”皮永新举着手说道。 “好,有种!”老将宋得森说着走了进来。 此时,却说蒋介石委任李宗仁,掌握了那么多大权,自有人冷嘲热讽,表示不满。其中第二十二集团军总司令邓锡侯、刘湘等人,刚刚受过蒋的打击,韩复榘的山东省主席又丢了乌纱帽,那一帮人暗中反对尤烈。消息传来,蒋介石便同李宗仁、陈布雷和何应钦诸人密商对策。 “兵权在握,我们是什么事也不怕的!”蒋介石说,“只不过这是山东,让他们哇啦哇啦吵下去,到底有点碍手碍脚,真他妈的娘希匹在烦!” “此事倒不难解决。”陈布雷淡淡一笑,指指何应钦道,“老何同志,这一回要看你的了。” “这个……”何应钦心底里其实也并不佩服蒋介石,只好说道,“我有什么办法?难道……” “不是要你领兵去打,嘿嘿……”陈布雷哈哈大笑,“动刀动枪,也得看看地方!老何同志真是了不起呀,请快快的附耳过来!” 何应钦当真凑过头去,蒋介石看他们俩交头接耳,窃窃私议,不禁笑道:“布雷,你卖的什么关子?” “还不是从你葫芦里拿出来的仙丹!”陈布雷笑道,“还是你昨晚上的办法。”他们向何应钦挥挥手,看他出得门去,陈布雷板着脸低声说道,“老何这个人,你可要小心!他脑后虽然无反骨,可是我总觉得,他神色之间,总有点使人琢磨不透的东西。” “布雷先生,您看得对。”蒋介石满不在乎,“敬之的特点就在这里,他口服心不服,以为我姓蒋的有今天成就,只不过时来运转时,碰了个大巧,他还认为比我强哩!可是我的手腕比他强多了,他也只得乖乖听话。说起他的好处呢,一来同老外的关系不在我之下,二来他口才不错,说话蛮有条理,这个人我是要用的,万一他竟敢胆大妄为的话。” “这个……”陈布雷接不上话来。 第 二 章 高谈阔论 富丽堂皇的大厅里,陈布雷又皱起眉头,小心翼翼地:“怎么着?”。 “这还能怎么样!”蒋介石眼一瞪,“你布雷该知道,我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先生明白就好了!”陈布雷叹口气,“人才呢,是不容易操纵。奴才呢,只会说话不会办事。我看以后,我们还是多用—些奴才,少用些人才,这才令人放心呀!” “目前……”蒋介石沉吟,“要说说人才呀,共产党人倒都是大大的人才,他们真有几下子,不过我真有点怕!说奴才呢,目前抗战结果还不得而知,还得多用人才,将来再说吧。何应钦目前翻不过我老蒋的掌心,他会替我卖命的。” “好,好好。委座想得就是对!”陈布雷笑呵呵的说道。 不出蒋的所料,何应钦果然替他蒋介石奔走于各军之间,运动全国各军长通电拥蒋抗日。电报登出来,名字一大串,使邓锡侯他们倒了一口冷气,不敢再反对蒋介石了。 蒋介石眼见一切顺利,就命地方筹借军费。出发之前,把看守后方的任务交给几个亲信,正在洋洋得意,准备出发,忽地眉头一皱,想起一件麻烦事来。 原来,蒋介石担心着汪精卫、陈公博、周佛海等人的言行,于是说:“我们到江苏的徐州去了,虽然可以命令李宗仁、庞炳勋、张自忠和共产党打前站,但后方有那么多别有用心的党内人,不得不令人不安呀。而且,这些高官在亲日方面又有着较大的力量,岂非后顾之忧?” 唐生智跑过来道:“总裁,您的意思?……” 蒋介石大手一挥:“你替我想个办法,把他们组织起来,就说第五战区军要高干当前线的高参,随军出发,急如救火,请汪精卫迅速组织起来。”他诋声道:“免得在后方出乱子。” 唐生智笑道:“总裁来迟一步!” “什么?”蒋介石大惊,“汪精卫表示了什么?” “没有。”唐生智拱拱手道,“总裁真是洪福齐天,你不放心汪精卫等人,他们却早就跑得没影子了……” “那真是太好了!”蒋介石心花怒放地,“不过,你就奉命行事,叫戴笠等人给我盯好了,不让他们有空可钻,省得麻烦!” “是!”唐生智一揖到地,蒋介石扬长而去。 另一边中共代表为了协助蒋介石打鬼子,一秉初志,整日在武汉开会商讨战略计划。蒋介石兴冲冲赶去参加,双方行礼之后,蒋介石笑吟吟讲道:“同志们,去年贵军在平型关大捷的第二天,本人在电报和广播电台说过,我党不联共,你们不协同抗战,恐怕中国至今还是一盘散沙。外面谣言虽多,蓄意中伤,但无损于中国抗战的决心。” “说得好,是这么回事!”中共代表道。 “现希望双方共同努力,以亲爱的精神,以抗战大局为重,有事大家互相讨论,求得真理,谁的主张有道理,就实行谁的主张,并没有一些勉强或迁就的事情。”蒋介石道。 “好!……”中共代表又道。 “事实上我党并非处于完全指挥地位。我常跟旁人说,共产党要来揽权窃柄是事实上做不到的,如果他们有这个野心,不待我们去攻击他们,他们自己的党员和民众也自然而然会反对他们的,所以我们对于共产党,只怕他不肯负责任,而不怕他们打鬼子抢功!”蒋介石说得嘴冒白沫。 “好!”中共代表报以掌声。 “各位。”蒋介石又说,“现在,临沂等地的战役就要开始了,希望各位同心协力,一起对外,一切造谣、中伤,都无损于国共两党的抗战之热情!” 双方代表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中共代表正想讲话,蒋介石已经接下去道:“本人对于中共抗战主动,真是钦佩得很!北伐之时,深得贵党的帮助,我们所打的几场大战役,大部分也由贵党参加,从而打了几个大胜仗。” “好!”中共代表又道。 蒋介石眉毛一扬:“现已经充分说明了,贵党是不计前嫌的好党,在此我姓蒋的是万分感谢的!”蒋介石蓦地一个立正,马靴后跟上两枚马刺“乓’地一声响,深深地面向两排国共代表们一个深深的鞠躬。 只见椅子一阵响动,全体代表慌忙起立还礼。 蒋介石声音颤抖,双目润湿:“各位,请接受本人十万分虞城的敬意,并且请把本人的敬意与感激转达贵党。” 中共代表感动地沉默着,蒋介石乘机离场,一出大门,禁不住从心底里笑出声来。 第 三 章 双方遣将 一月没过几天,蒋介石亲自到徐州附近今商丘的归德督阵,召开了由李宗仁、四十军庞炳勋军长、马法五副军长、五十九军长张自忠、二十九军长宋哲元、五战区长官司令部参谋长徐祖诒、战地总指挥、四十一军代军长王铭章、五十七军长缪澄流等高级将领参加的军事会议。 在会上,蒋介石心急火燎地说:“诸位,你们都是党国重臣,为党国出力的时候到了。” “多谢总裁的栽培!”众人起立后,异口同声。 “好!请坐!自‘七七’事变后,宋哲元部撤离北平进至天津马厂对日继续作战和四十军庞炳勋部在山西运城解州一带迎敌,二军在沧州汇合,给日军以突然袭击。使日军受到重创后,调来铃木旅团,几十架敌机轮番轰炸,几十门大炮昼夜射击,坦克开路,骑步兵随之向我反扑,二部向德州、济南一带边撤边打,都是好样的!”蒋介石笑容满面地道。 “这都是应该的!”庞炳勋认真地说道。 “好!另一方面,由于部分川军还在随后的一两个月里组织了对日军的反击和扰袭,甚至还深入邹县以北的济宁、兖州、曲阜一带进行游击战,并击毙了矶谷师团的少将田岛荣次郎,打出了成绩,我对此特别高兴,希望你们好好地发扬光大!”蒋介石接着说道上。 “这都是委座的功劳!”庞炳勋一脸严肃地道。 “不,不不,是你们这些有功之人的功劳!”蒋介石说到这里,喝了一口水说,“现我命令,”蒋介石见大家站起来后,自己也站了起来说,“四十军、四十一军、五十七军、五十九军等都归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指挥。” “是!”众人答到。 “同志们!”蒋介石接着下达命令说,“下面有你们的司令官,李长官讲话。” “是!”李宗仁连忙站起来说,“我们全军官兵要以身许国,奋勇杀敌,胜勿骄,败勿馁,争取更上一层楼。现四十军驻防海州、新浦、连云港一带,监视海上敌军……” “不能吧!”韩复榘听到这里,好象没有他的事了,于是沉不住气地站起来大声说,“怎么没安排我呀?” “娘希匹,你还要带兵?你的军队到哪里去了?你的山东还有吗?你怎么没有战死!?……”老蒋气愤地大叫道。 “你作为一国独一无二的元首,怎么能出口骂人?那么东北、上海、南京和华北等地的丢失有谁负责?”韩复榘不服气地打断反问。 “请放心!”蒋介石气愤地站起来说,“会有人负责的,但那不关你的事!我姓蒋的不单单会骂人,还会杀人呐!来人,把这个长腿兔子带走,看他还会不打而跑吧!”上来几个人把韩复榘掐倒。 “临沂和徐州的安危就交给宗仁和诸位了!散会!”蒋介石大叫道。 随后,第四十军补充武器弹药,人人摩拳擦掌,士气大振。军部驻海州,一一六旅驻新浦,一一五旅驻连云港。不到一个月,一一五旅的黄旅长率两个团进驻云台山,在连云港留一个营与政治部组成“连云港督察处”,维持市内治安,监视日寇间谍和汉奸活动。 敌板垣征四郎第五师团占领青岛后,举行了庆功宴会。板垣征喝到二把盅后,兴高采烈地说:“诸君,我们马上南进,经诸城、莒县一线直迫临沂。临沂为支那鲁南重镇,得失关系全局。” “还是大太君看得远,我的大大的钦佩!”大汉奸刘桂堂用筷子钳着一块大海参向他那洞里一填,猛地咽下,举起大拇指奉承地说。 济南特务机关长中野英光,擦拭了一下油光光的大嘴说:“据情报分析:支那守临沂的都是少枪无弹地方杂牌军,不足畏惧。现在要是进军的话,定能一举拿下,大获全胜。” 日军陆军省任作战课长稻田正纯中佐,忧心忡忡地说:“我第二军于上旬通过方面军,向大本营申请:‘追剿眼前之敌,决不是深入南进作战。为警备后方,希望增加兵力。’在大本营内虽有反对,但结果在相信第二军的情况下,增加了一部分队伍,并批准第二军的这次作战的方案。” “好!”板垣征喝了一大口白酒说,“在第十师团长灭大运河以东之敌的同时,第五师团以一部占领沂州后进入峄县附近,配合第十师团作战。我军的目的是:在达到以上目的后,大致在滕县、沂州一线,给以后作战做好准备。” “放心地打吧!”大特务芳子说,“那么大的大上海我们就能搞定,这区区的山东省临沂还能在话下吗?从我特务队得到的情报来看,正如支那《大公报》报记者范长江在春节的一月三十一日,刊登的一篇文章《川军在山东前线》报道,从其中的一段文字,就完全公开了当时临沂和徐州的也是不堪一击的。” “马上叫空军给我向临沂及其四周投弹!”板垣征看了一眼身边的大小鬼子,奸笑地说,“呵呵,把那些支那的‘木头’统统炸光!” “对,对对!”芳子接着说,“另外,还要向徐州的几个大桥投弹,把老蒋的援兵截住。共产党叫老百姓破我们的路,我们就炸他们的桥!” “哈!”一副官应声而去。 此时,宋继宋带皮永新、吴广善、徐允夺等人来到了东北军五十七军万毅团,打过招乎之后,言归正传。万毅团长看着满脸是汗的宋继柳说道:“宋队长,你们不在赣榆做好杀敌的准备工作,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的了?” “我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唇亡齿寒,山东临沂不保,我们海州府也好不到哪里去呀!”宋继柳忧心如焚地说道,“万团长,请代我们锄奸队向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请战吧!” “这个……”万团长想了一下说,“好吧!可是,我得先向师里汇报,然后再逐级上报,为了抗战的大局,他们一定会同意的。”万团长说到这里,向身边的报务员道,“快逐级给上面发报,就说我们要求同锄奸队一起支援前线,特别是临沂地区!” “是!”报务员打开电台,发起电报来。 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正在安排工作,报务员跑了过来同,向李宗仁来了一个立正:“报告李长官,五十七军万毅团和让坏人闻风丧胆的锄奸队发来请战电报,要求前往临沂助战!” “好!你快给他们回电,让他火速赶来报到!”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笑容满面地说道。 “是!”报务员也是喜不自禁地跑去发报。 十一日,蒋介石亲自到徐州附近的归德(今商丘)督阵,召开了由李宗仁、四十军庞炳勋、马法五副军长、五十九军长张自忠、二十九军长宋哲元、五战区长官司令部参谋长徐祖诒、战地总指挥、四十一军代军长王铭章、五十七军缪澄流等高级将领参加的军事会议,蒋介石心急火燎地说:“诸位,你们都是党国重臣,为党国出力的时候到了。” “多谢总裁的栽培!”众人起立后,异口同声。 “好!请坐!自‘七七’事变后,宋哲元部撤离北平进至天津马厂对日继续作战和四十军庞炳勋部在山西运城解州一带迎敌,二军在沧州汇合,给日军以突然袭击。使日军受到重创后,调来铃木旅团,几十架敌机轮番轰炸,几十门大炮昼夜射击,坦克开路,骑步兵随之向我反扑,二部向德州、济南一带边撤边打,都是好样的!”蒋介石笑容满面地道。 “这都是应该的!”庞炳勋认真地说道。 “好!另一方面,由于部分川军还在随后的一两个月里组织了对日军的反击和扰袭,甚至还深入邹县以北的济宁、兖州、曲阜一带进行游击战,并击毙了矶谷师团的少将田岛荣次郎,打出了成绩,我对此特别高兴,希望你们好好地发扬光大!”蒋介石接着说道。 “这都是委座的功劳!”庞炳勋一脸严肃地说道。 “不,不不,是你们这些有功之人的功劳!”蒋介石说到这里,喝了一口茶说,“现我命令:”蒋介石见大家站起来后,自己也站了起来说:“四十军、四十一军、五十七军、五十九军等都归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指挥。” “是!”众人答到。 蒋介石接着下达命令说:“下面有你们的司令官,李长官讲话。” 李宗仁连忙站起来说:“我们全军官兵要以身许国,奋勇杀敌,胜勿骄,败勿馁,争取更上一层楼。现四十军驻防海州、新浦、连云港一带,监视海上敌军……” 韩复榘听到这里,好象没有他的事了,于是沉不住气地站起来大声说:“怎么没安排我呀?” “娘希匹,你还要带兵?你的军队到哪里去了?你的山东还有吗?你怎么没有战死!?……”老蒋气愤地大骂道。 “你作为一国独一无二的元首,怎么能出口骂人?那么东北、上海、南京和华北等地的丢失有谁负责?”韩复榘不服气地打断反问。 蒋介石气愤地站起来说:“会有人负责的,但那不关你的事!我姓蒋的不单单会骂人,还会杀人呐!来人,把这个长腿兔子带走,看他还会不打而跑吧!”上来几个人把韩复榘掐倒。 “临沂和徐州的安危就交给宗仁和诸位了!散会!” 随后,第四十军补充武器弹药,人人摩拳擦掌,士气大振。军部驻海州,一一六旅驻新浦,一一五旅驻连云港。不到一个月,一一五旅的黄旅长率两个团进驻云台山,在连云港留一个营与政治部组成“连云港督察处”,维持市内治安,监视日寇间谍和汉奸活动。 敌板垣征四郎第五师团占领青岛后,举行了庆功宴会。板垣征喝到二把盅后,兴高采烈地说:“诸君,我们马上南进,经诸城、莒县一线直迫临沂。临沂为支那鲁南重镇,得失关系全局。” “还是大太君看得远,我的大大的钦佩!”大汉奸刘桂堂用筷子钳着一块大海参向他那洞里一填,猛地咽下,举起大拇指奉承地说。 济南特务机关长中野英光,擦拭了一下油光光的大嘴说:“据情报分析:支那守临沂的都是少枪无弹地杂牌军,不足畏惧。现在要是进军的话,定能一举拿下。” 日军陆军省任作战课长稻田正纯中佐,忧心忡忡地说:“我第二军于上旬通过方面军,向大本营申请:‘追剿眼前之敌,决不是深入南进作战。为警备后方,希望增加兵力。’在大本营内虽有反对,但结果在相信第二军的情况下,增加了一部分队伍,并批准第二军的这次作战的方案。” “好!”板垣征喝了一大口白酒说:“在第十师团长灭大运河以东之敌的同时,第五师团以一部占领沂州后进入峄县附近,配合第十师团作战。我军的目的是:在达到以上目的后,大致在滕县、沂州一线,给以后作战做好准备。” 大特务芳子说:“那么的的大上海我们就能搞定,这区区的山东省还能在话下吗?从我特务队得到的情报来看,正如支那《大公报》报记者范长江在春节的一月三十一日,刊登的一篇文章《川军在山东前线》报道,从其中的一段文字,就完全公开了当时临沂和徐州的也是不堪一击的。” “马上叫空军给我向临沂及其四周投弹,”板垣征看了一眼身边的大小鬼子,奸笑地说:“呵呵,把那些支那的‘木头’统统炸光!” “对,对对!”芳子接着说,“另外,还要向徐州的几个大桥投弹,把老蒋的援兵截住。共产党叫老百姓破我们的路,我们就炸他们的桥!” “哈依!”一副官应声而去。 第 四 章 审时度势 如此同时,中国共产党的高级干部也没有闲着,他们也针对鬼子在山东等地的大举进攻,召开着军事会议。 毛润芝看了一下到会的同志说:“由于山东的国民党军队溃逃太快,出乎日方意料之外,在川军先头部队沿铁道线北上填防的时候,日本方面出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战略失误。” 周恩来接着道:“敌人更没有充分抓住韩复榘不抵抗所造成的津浦线完全空虚和沈鸿烈不太抵抗所导致的潍台防线空虚,而集中华北方面的优势兵力迅速南下和西进,趁川军先头部队立足未稳和主力部队未到,一鼓作气拿下徐州。而是继续向济宁方向追击韩复榘溃军,抢占运河防线。” 毛润芝:“敌人光向在济宁一带滞留集结,逗留了近两个月,以等候其他方面对徐州的包围到位。如此看来,这个日军的的指挥官是个大大的笨蛋!” “哈哈……”众笑。 朱德笑了一会,见大家仍在笑,于是,站起来向大家摆摆手说:“当时除了我们八路军、新四军之外,很可能在全中国非国民党中央嫡系部队中装备最简陋,抵抗能力又非常有限的就是川军第二十二集团军了。” “说的极是!”毛润芝道。 朱总司令又道:“可是,这只让老蒋最看不上眼的军队,竟然轻易在日军王牌部队面前抢占了津浦线北段邹县以南地区,保住了徐州这个已经势在必失的战略要地。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只要同仇敌忾,就能打出成绩来!” “可是,非常令人遗憾的是,老蒋耳朵失聪,情报工作没有搞好。又不听我方的相劝,不相信我们的情报,从而没能充分利用日军战略失误这一转瞬即逝的战机大胆进取,夺回更多的失地。这真是太可惜了!”周恩来叹息地说。 “另一方面,今年一月十一日,蒋介石亲自到徐州附近的归德督阵,在为期半天的北方将领会议后逮捕了韩复榘,并很快在武昌将其枪决。”周恩来也是十分担心地说。 “国民党山东方面军的高层人事大变动,导致军心不稳,该部虽然在济宁稳住了阵脚,却也只不过是扭转了不战而逃的局面而已,没有抓住战机积极反攻。韩复榘虽然可杀,但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老蒋给山东这个人事大变动之举,实在是令我们担心呀!”周恩来道。 毛润芝坐下后,点上一枝香烟,猛吸一口说:“与此同时,四川军政领袖刘湘,在上月十九日意外病亡于武汉,流言称其为蒋介石所谋害,这又导致川军高层震撼和军心不稳。在徐州前线的第二十二集团军总司令邓锡侯,随即被调回四川出任绥靖主任,这个集团军也随之进行相应的一系列职位调整。这又是心胸狭窄的老蒋的一步错棋,真让人怀疑象老蒋这样的人也能当好一家之主?” “另外,国民党方面显然也未能认清日军的这一战略失误,蒋介石和李宗仁等所强调的都只是不退缩和拼命抵抗,而没有充分抓住机会组织川军和山东军大力反攻,重创同样立足未稳的日军第十师团,收复津浦线以北失地。”朱德说道。 “当时甚至出现了许许多多下级军官和士兵都主动请求自动袭击日军,打打击敌人的请求,然而上边往往不准,故下级军官的士兵常感气闷,大发牢骚。”毛润芝道。 朱德接下来说:“本月上旬号,第二十二集团军高层人事变动基本完成,这才开始下令对小鬼子反击。收复邹县的战斗刚刚开始,省悟过来的小鬼子已经开始将其主力部队向邹县一带集结,反攻也自然不可能取胜了。哎!这个老蒋也太不是块料了!” “综合我党在国民党五十七军地下工作者谷牧等人提供的情报分析,日本军政当局之所以意识到自己的重大战略失误,很可能与中国方面对第二十二集团军组织的一系列宣传报道有关。因为日本特务已被我地下党和国民党的‘军统’联合控制,他们已搞不到什么真情报了。”周恩来发言说。 毛润芝听到这里笑了笑说:“令人非常兴奋的是,四川军队在津浦战局的挽回上尽了很大的力量。韩复榘让开津浦正面,从济宁西退的时候,如果没有川军星夜赶到,日军就可不费一枪一弹而进入徐州。徐州动摇,则今日之武汉,恐万万不能如现在这样安稳了!” “鬼子醒悟过来之后,认为自己的第十师团迅速南下直取徐州的机会已经丧失,便加快从胶东半岛方向增兵,其另一精锐部队第五师团坂垣师团则快速在青岛登陆,随即沿潍台公路向徐州东北的台儿庄方向推进。”一直没有发言的任弼时,这时紧接说。 “日军津浦线主力南攻不成,遂改变策略,由少壮派军人板垣征四郎、矾谷廉介率两师团企图会师台儿庄。台儿庄位于津浦路台枣(庄)文线及台潍(坊)公路的交叉点上,扼运河的咽喉,是徐州的门户,在军事上具有重要地位。小鬼子一旦得手台儿庄,便可策应津浦路南端日军攻势,一举拿下徐州。”朱德说。 “鬼子以七八万兵力,在华北方面第二军司令官西尾寿造指挥下,分两路向台儿庄进发。 ” 周恩来说。 “一路为坂垣第五师团,自一月十二日在青岛岭山湾、福岛两处强行登陆后,沿胶济路西进,至潍县转南,经高密,循诸城、荣县一线,进逼临沂;一路为矾谷的第十师团,该师团沿津浦路南下,直取台儿庄。板垣、矾谷两师团,是小鬼子精锐之师,来势相当凶猛,大有一举围歼中国守军之势。”前来回报工作,一直在看周恩来手接过的情报的***道。 “我们一定要同国民党军队同心同德,把小鬼子赶出中国。现给我山东抗日同志下令,令他们全力支援一切抗日的力量,狠狠地打击敌人!”毛润芝又站起来,用右手猛地向下一挥说。 “好!”众道。 第 五 章 女特被捉 一九三八年一月二十八日深夜,在沂河大桥五里外的一所民院里,国民党五十九军军张自忠,接到总部长官打来的紧急电话:西线的运输咽喉——运河大桥,十分钟前突然爆炸…… “同志们!”李宗仁命令他们,“必须在三天内抢修好运河大桥,配合大部队一月三十日的大反攻……” 时间迫人,五十九军张自忠立刻驱车火速赶到现场。 映在张自忠面前的是,大桥已被破坏得面目全非,几乎全部倒坍。他感到很奇怪,自言自语:“军车在桥上运行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生这一毀桥翻车事件呢?” 张自忠正思索着, 五十七军的万毅团长也奉命赶到,他们团是奉命前来支援的其中一个团。只见他满眼红丝,一脸倦容。 这几天,在指挥协助抢修一个工程时,万毅团长整整两天两夜没合眼了。万毅听了大桥遭受破坏的情况介绍后,怒火直冒,一抡拳头,吼道:“这准是特务干的!” “小万同志!”张自忠道,“我完全同意你的判断,看来,敌人的魔爪已伸向了我们的运输咽喉了。” “是呀,我们决不能放任自流!”万毅团长大声地说道。 “说得好!”张自忠指示,“同志们,你们不但要抢修好大桥,并且要尽快将破坏大桥的特务挖出来!” “是!”万毅坚定地回答,“请张军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从国民党五十九军部那儿出来后,万毅开始大桥的警卫班长继续了解敌情。有一个可疑情况引起了他的深思,不由地自言自语:“当天傍晚时,发现江堤上走过一个面目不清清的人;二是夜里有人打过信号弹。” 警卫班长:“是这么回事!” 万毅狠狠吸了一口烟,对警卫班长说:“你们严密注视这一带的敌情,不要放过任何可疑迹象!” “是!” 万毅说完,大踏步赶回团部开会去了。会上很快通过了三项重大措施:一是白天飞机轰炸频繁,晚上进行抢修;二是肯定了工程师提出的抢修方案;三是决定立即成立突击队。 当讨论到准来当突击队长的问题,工程队队长吴小明首先提名由宋老大来当队长。宋老大当然就是宋继柳宋队长了,万毅怕别人说闲话而不好同意,最后还是少数服从多数。几分钟后,宋继柳按照会议决定,带领一支突击队,列队出发了。 大桥上,抢修的战斗打响了。上千名国民党官兵和共产党带领下的山东老百姓奔忙在冰封的河床上。劳动号子声、笑声震撼了山谷。 工地上正干活的人忙忙碌碌,一青年正在指挥着大家工作,正在扛草袋的宋继柳一眼认出了黎玉。黎玉同志,是中共山东省委书记。此刻,他和那里刚派来的联络员一起,带领着一群民工,赶来向宋继柳请求任务。黎玉握着宋继柳的手,久久不放…… 宋继柳来到桥南段的打桩工地。忽然,“啪啪啪”三声枪响,南岸山背后倏地升起三颗红色信号弹。—转眼工夫,幽暗的天空传来飞机声。照明弹映得河床一片雪白,施工的人们有些慌乱。 “同志们!”宋继柳大声叫道,“不要乱跑,就地卧倒!” 这时,一架敌机俯冲下来,“咯咯”吐出一串火舌。敌机的子弹击伤了几个工人,宋继柳带卫生员扑上去救护。 不一会,那架飞机的机尾上冒起一股黑烟。原来,敌机竟得意忘形地飞得太低,被我们徐允夺的机枪击中了油箱。敌机仓皇逃跑了,河床里顿时一片欢腾。 “报告!”宋继柳走到张军长面前报告,“长官,南岸山上发现了大皮靴足迹……” 此时,在南岸山上的密林里,一个民工打扮的人,躲过了两个士兵的跟踪,正蹑手脚地走向一个山洞。他叫夏新安,是日本大特务芳子派来破坏大桥的特务。 刚才,就是这个夏新安打信号枪向敌机联络的,妄图轰炸抢修大桥的工程队和民工,让工程无法进行。此刻,他奉命来这与他的上司,隐藏在大桥附近的特务头目接头。借着月光,他隐约发觉山洞旁坐着一个年轻的妇女。她是谁?难道就是我要接头的人?夏长安简直不敢相信,大名鼎鼎的上司一二二,竟会是一个不带把的! 可是,接头的时间,地点却都没错,夏长安谨慎地又环视了一下周围,见没有埋伏,便装着迷路的样子,从树丛闪出来,上前跟女人搭腔。 “站住!”女人突然站起身,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他,“你要干什么?” “大嫂,我想问……徐州怎样走?”夏长安用暗语向她试探,“我是过路的。” 女人并不回答,倏地掏出一支****,厉声说:“举起手来!” “啊呀!”夏长安顿时吓得背脊冒冷汗,胆怯地举起手。 令夏长安没料到的是,这个村妇噗哧一笑:“嘻嘻……走吧!到山洞里,交谈吧!” 进了山洞,两人一对暗语,夏长安这才松了口气。一了解,对方不是一二二,是属一二二管辖的一二七。他有些生气,心想:“他妈妈的,凭自己这样一位来自堂堂将军身旁的人,竟连一二二的面也见不到!” “发什么呆呀!”这个女人朝夏长安傲气十足地问,“货带来了么?” “啊……”夏长安赶紧回答,“带来了,小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请转交一二二,这是一颗定时**,杀伤力相当于二十颗手**的威力!” “什么?转交一二二,实话跟你说,一二二连我至今也未见过。”这女人冷冷地说。接着,她递给他一张纸条,小声嘀咕了几句便走了。 再说那两个跟踪的士兵,虽然在山上搜索了半天,竟一无所获。宋继柳听了他们的报告后说:“你们先去休息,在家待命!” 宋继柳叫通讯员把副队长徐大个子找来,两人经过研究,决定让副队长徐大个子带几个同志,换上老乡的服装,带上短枪,天亮后继续去南岸山山里,执行巡逻任务。 拂晓,宋继柳和副队长大个子一行人来到那个特务到过的山洞前。洞口有一丛荆棘拦挡着,很难发现,眼尖的皮永新,却很快发现了,还发现洞前湿地上的皮靴印。 “队长!狗特务肯定躲在这里!”皮永新掏出手枪,想立即闯进洞去,可转念一想,不行,这样太宣冒失了。他忙示意大伙都围上来。 这些抓特务的年轻人,一个个都将手枪的子弹推上膛,瞪大了眼睛盯着洞口,生怕狗特务一夺路逃跑。大队长宋继柳随手抓起一块石子,用力投进去,除了“啪啦”一声响,洞里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难道里面无人?”宋继柳掏出手电一照,结果令他非常失望:原来山洞不深,一眼望见了底, 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忽然,皮永新发现,洞顶有垮石头,周围的土已经松动。他用手指一拨拉,嘿!石头掉在地上,里面一个小石洞。宋继柳用手电照,一架小型发报机放在石洞內,立马喜出望外。皮永新把发报机取出来看了看,又放回原处,兴奋地说:“队长,有这玩意儿,咱们就不怕他不回来!” “说的好!”宋继柳点了点头,兴致勃勃地说,“皮副队长,你就带两个同志看守洞口,我们回指挥部报告!” 第 六 章 恶鬼出现 河床上,打桩工程已进入**。休息的时候,万毅团长找到黎玉书记和一村长,向他们了解情况。 于是,万毅问道:“黎同志,听说你们这里有一土匪叫刘黑七,他有个女儿叫刘小珊。我们想查查,这家人与破坏大桥有没有关系?” “不错!”这村长插嘴道,“刘黑七就是要同小鬼打过来的刘桂堂,那个当了寡妇的刘小珊就是的干女儿,常常是大门紧闭。但是,最近有人反映她曾到南岸山上去采拣木柴。我们派人跟踪过,但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举动。” “原来如此!”万毅道,“我觉得尽管如此,可对刘小珊这种人却不能不提防呀!” 这时,宋继柳气吁吁跑来,向万毅团长报告了山洞的情况。万毅说道:“你们干得很好!刘小珊的上山与洞内的发报机不会没有联系的,你们一定要找出狐狸尾巴来!” 就在万毅刚布置人严密监视刘小珊的同时,在一个秘密地道里,一个女人就在火炉旁烤火。她就是在密林里不与夏长安接头的一二七——刘小珊。这个地道,是她父亲刘黑七令人挖的。地道有条狭窄的小道,一直通他家后院的牲口槽。 今夜,刘小珊特地约夏长安到这会面,并准备用电台向日本主子发报。足足等了近三个小时,夏长安迟迟没有来。是否出了乱子,或是被发现了?刘小珊的心七上八下,忍不住爬出地道。突然,笃笃有敲门声。她惊喜地跑去开院门。可是,令刘小珊吃惊的是,门拉开后,一阵寒风进来,门口竟空无一人。她扫兴地愣在门前,大叫道:“真奇怪,明明听见敲门声,怎么开门不见人呢?他姐姐个头的!” 刘小珊心里阵阵惆怅,忽然发现脚下有二个折叠得很奇特的纸片,啦起一看,不禁失声叫了起来:“一二二!” 刘小珊抓着纸片的手微微颤抖了,这个直到今天还只见其指示,而未见其人的神秘的一二二,究竟是谁?看来,这是个心毒手狠的家伙, 自己说不定哪天也会被他吞噬。于是,刘小珊赶紧向外跑去。 就在刘小珊看到一二二给她的纸条时,有人在大桥三公里外的一片草丛里,发现了夏长安被人用匕首从他后背插进心脏的尸体。经过查证,死者穿的皮靴的底纹,与宋继柳他们在南岸山上发现的脚印完全一样。 “协马,还真是一个孬种!”继柳严肃地,“与敌机联络的特务很可能就是他,可是,他为什么遭到杀害?暗杀他的人又一定是大特务!协他奶奶的!” “对不起!”皮永新惭愧地对继柳说,“我们太麻痹啦,竟然让刘小珊给跑了。” “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继柳安慰道,“死者之谜还未解开,又传来刘小珊逃跑的消息。 她跑不掉的,这就暴露了她与被暗杀的特务行瓜葛!” “说得好,宋队长!”一边的中国共产党山东省书记黎玉道,“同志们,我同意宋继柳宋队长的看法!”他笑笑说,“我估计这个女特务走不远,很可能就隐藏在附近,随时都会跳出来破坏的!” “呵呵!”万毅过来也笑了笑,“那我们就等着她,消灭她!” 大运河被浓雾笼罩着,经过几十个小时的苦战,到二十日九深夜十点钟,抢修工程已进入到了尾声,工地上的人们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张自忠和黎玉迈着大步,从桥东走向桥西,检查着铺设钢轨的情况。这时,通讯员跑来报告:“张长官,五战区李长官来电话找您!” “接过来!”张自忠赶到桥头临时指挥所,抓起话筒,便听到李宗仁焦急的声音。张自忠对着话筒大声说,“李长官,请放心,路面基本铺好,很快就可以通车!” “好,你们辛苦了!”李宗仁高兴地说,“我等着你们胜利的消息。不过,越是关键时刻,越是要提高警惕啊!” 四十分后,部分路面已全部铺好上。张自忠吩咐打信号报告长官。 一会儿,一辆辆军车冲破了黑夜的寂静,轰隆隆地驶过来了。在这黑蒙蒙的大运河畔,又听见了汽车的发动机声,每一个修桥官兵是多么的激动啊! 现临近黎明,军车接连驶过大桥。当最后几辆军车将要过桥的当口,意外的事故却突然发生了。几架敌机野兔似的轰炸机,突然窜到大桥上空,投下几颗**。 令人吃惊的是:这几个大家伙,并没有立马爆炸,竖八地丢在在大桥的四周,象一只只张开血岔大口的魔鬼。继柳见状,心里怦怦直跳,口中不由地说:“原来这是些最准对付的定时**呀!” “不好!”万团长道,“继柳,小心!” “同志们,如果不迅速排除,大桥随时都有吞噬的危险。”宋继柳见情况异常紧急,竭不住大声说,“老万,我马上带几个人,把它们扛起来,甩到江里去!” “不行!这样太危险:”万毅皱着眉头说,“得想个既安全又稳当的法子!” “时间不等人了。我看现在只有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绳子套上它,拖着走。”宋继柳说。 “那好,快准备绳子!”张自忠说着就脱开身上的棉衣,准备要亲自去给定时**套绳子。 “不行!”宋继柳拦住他,“不行,张长官!这里需要你来指挥,让我去……”话未说完,就见皮永新同志箭步跨上来抢任务:“张长官,还是我去吧!我年轻,身子灵活!……” 万团长也争道:“我来……” “谁也不要争,我去定了!”宋继柳一把抢过送来的绳子,迈开大步一溜烟地朝定定时**跑去。说:“快!你们准备拉吧!” 天空,变得阴沉沉的。只见宋继柳扑到一颗定时**面前,站着不动了。人群中有人喊:“宋队长,快拴绳子!” 大伙都为宋继柳捏着汗,生怕这魔鬼突然吃人。然而,宋继柳却出人意料的镇定,他在这二百多斤的**面前绕了一圈,然后用手摸摸,又用耳听听,才迅速地用绳索上定时**的尾部。见他已经绑好,众人便拉开了。 人多力量大,一会工夫便拉走了好几颗。可是,最后的第二颗刚拉出桥头,却掉进一个一人多深的炮弹坑里,坑里有不少废炮弹皮和石头,将它卡住了,怎么也拉不上来。宋继柳见此情形,毫不犹豫地跳进弹坑。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将它拉上来。他使劲往上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它推出了坑。战土们将它拉到河边,刚甩进河中,便轰隆一声爆炸了。好险! 桥上桥下的定时**排除得只剩下最后一颗了。宋继柳刚将绳索拴上它的尾部,耳边便响起了撞针嚓嚓的走动声。不好,要响家伙了!他猛地将**扛在肩上,向前猛跑。 这时,无数双眼睛,紧张地注视着宋继柳,大家伙的心都提到了喉咙口:“快放下来!”许多人一齐喊。 宋继柳以飞快的速度奔驰到河边,就在距离大桥五六十米的河边,他刚把**扔出去,**爆炸了。随着山崩地裂般的一声巨响,浓烟和气浪立时把这位英雄,推出了几十米远! 张自忠奔到宋继柳的身边,猛扑上去,抱住他满身是血的身躯,拼命地叫喊:“小宋,小宋……” 宋继柳从昏迷中缓缓地苏醒过来,吃力地问:“张长官,大桥没有损坏吧?” “完好无损!”张自忠笑了笑说,“真是太谢谢你了,宋继柳同志!” “宋队长真是太了不起了!”万团长大声说道,“兄弟们,现令我团全体官兵奔赴大桥,为通车继续奋战!” “是!”众道。 这时,皮永新跑来报告:“刚才在附近抓到一名女特务。” 来东北军做地下工作的刘曼生刘先进和毕朋,一起来到桥头临时指挥所的值班室里,看见一个女人正低头坐在墙角里。她,就是女特务刘小珊。 “老参谋长同志!”刚刚包扎好的宋继柳跑来,向同在万毅团的刘先生报告道,“她是躲在离桥墩十米外的草袋下,被皮队副带人巡察时抓住的,从她身上搜出一枝手枪、一把匕首和一块怀表。” 经过刘先生的审问,刘小珊终于供出了她和夏长安的种种罪行以及地她的上司一二二。但她却讲不出一二二到底是谁,现在隐蔽何处。 可是,一连长毕朋站在一旁,眼睛冒着火,恨不得立即将这个女特务置于死地。他对宋继柳说:“她妈的真是一个老奸巨猾的家伙!” 第 七 章 丢卒保车 向一边被绑着的刘小珊看了几眼,宋继柳点点头说:“对。我们抓住了刘小珊,等于斩断了敌特一二二的一只手,任凭他再狡猾,也不怕他不露出原形。” “宋队长!”刘先生摆弄了一下那块怀表,很有把握地说,“这决不是一般的怀表,看样子象是一颗定时**,是不是,刘小珊?” 又审了一会,女特务刘小珊就是不答话。毕朋见此,满脸怒容地盯视着女特务,拍了拍腰间的手枪,恳切地对宋继柳要求说:“宋老大,您要指挥大桥通车,把先把这个女特务交给我押回去好好地审审,看她还能顽抗多时?” “好,好吧!”宋继柳看了他一眼,答应了。接着,毕朋就押着女特务刘小珊离开临时指挥所,原名刘家语现名刘曼生的刘先生,觉得心里很不踏实,对继柳低声耳语了几句,继柳会意地点点头。 再说刘小珊被毕朋押着朝团部去的路上,心里始终一在盘算着如何逃出困境,不由地步越走越慢。由此可见,这个女特务在想什么坏心思的了。 这时,毕朋冷不防推了她一下,吼道:“真是一个吃屎不回味的东西,快给老子走!” “你他妈的吃屎回味呀!”刘小珊顶了他一句,“一个无用的傻大兵!” “去你个臊母猪!”毕朋凶险地又说,“老子回不回味,与你没关系!老子是不是傻大兵,与你更是没有半点关系!我还要你去见阎王!” “妈妈呀!”刘小珊惶惑地打量对方,“你,你是唯?” “你说呐?嘿嘿!”毕朋将手枪在她眼前晃了一下,恶狠狠地说,“老子我,我就是你的上司一二二!没想到吧?你这个笨蛋,差点坏了我的大事。对不起了,刘小珊大美女,今天只好请你先走人啦!” “啊呀!”刘小珊一听吓了一大跳,赶紧跪在毕朋的面前。 “你怕啦!”毕朋冷笑道,“你再多磕几个响头也没有用,我们现在是大难临头了,也只好先‘牺牲’你这个软骨头了!” “长,长官!”刘小珊急忙抱住他的腿,请求饶命地说,“我可是刘桂堂女儿,你对我好是不会有坏处的,因为我父亲目前可是日本人的大红人呀。求你老人家把我当成一个屁,给放了吧!” “不除了你这个软骨头,我的性命也难保。”毕朋虽然狠狠地将她踢开,但也没有了大狠心。于是,叹了一口气说,“先把你送到一个秘密地点,先躲藏几天,我们先当几天夫妇,等你父亲打过来再说吧!” “好!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今天就让你开开大荤……”刘小珊喜出望外。 由于无法自制燃烧的**,毕朋一把抓住了刘小珊,将她带向为了同野鸡相会而精心布置的卧室里。于是,毕朋急速脱掉了衣服,又脱落了刘小珊的外衣,扔掉了衣服,弄断了腰带,撕破了花边,迫不及待地亲吻她富有弹性的雪白的上身。多日以来,毕朋都梦想着这两座山峰,终于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当刘小珊一丝不挂时,他把她抱到了床上,于是开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床笫之战…… 毕朋做梦也没想到,跟在他身后的继柳已将这一切远远地看在眼里了。继柳赶紧返回大桥工地,将情况向万毅等人汇报了。万毅轻蔑地笑了笑说:“好啊,狼狈为奸,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我看你下一步棋怎么走!” 不一会,毕朋气吁吁地出现在宋继柳和万毅等到人的面前,脸带愧色地道:“万长官,我未能完成任务,让刘小珊这个狗特务途中逃跑了。”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万毅并没有责备他,拍拍他的肩膀,将计就计地说,“这不怪你,这个女特务跑不出人民的天罗地网!好啦,别难过,你先回去休息,有事我再找你。” 毕朋刚走,万毅、刘先生找来了黎玉,告诉了他这一切。黎玉感到十分震惊,他冷静一想,敌人钻进国民党队伍内部,也是常有的事。便与万、刘二人一起制订了一个严密的擒敌计划。 中午时分,鲁南一片静谧。毕朋象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踱步。他的嗅觉使他感到跟前的风向不对,决定要立马行动,进行孤注一掷。 突然,毕朋清晰地听到了军车喇叭大叫,知道是西来的重要军车正在开来。他知道如果不在全面反攻前炸毁大桥,他就要被大女特务芳子除死。为此,他立即从墙角里,挖出一小包烈性**。 这时,其实毕朋的家,已被宋继柳等人监视了起来,只要他一出动就可当场捉到。 “先不急。”刘先生吩咐继柳,“宋队长,我们还要进行一个顺藤摸瓜。” 狡猾的毕朋用“调虎离山计”转移了继柳等到人的视线,把**藏在身上,逃离住所,疾步朝铁路的拐弯处奔去。他打算将**在车队过桥时引爆。 于是,特务毕朋来到大路旁。正巧有一队军车从西向东开来,逼近他的身旁。他心急火燎地狂跑几步,一把抓住驶近来的一辆车厢的后门,飞快地蹿了上去。宋继柳发现中了毕朋的奸计,赶快组织追捕。毕朋蹿上军车之后,继柳也嗖地跳上了一军车厢。 “兄弟呀,前面就是运河大桥上新修起的正桥了,千万不能让特务的阴谋得逞,否则中国军民用血汗垒起来的大桥将毁于一旦!”宋继柳令司机,“快,加快车速,超过前车。” “是!”司机一踩油门。 这时,毕朋点着**包,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妈呀,只见一个黑影仿佛神兵天降,从另一赶上来的军车扑来!当他认出是武功高强的宋继柳时,便一个鱼跃翻身,跳下军车疾逃。 宋继柳赶紧将嗤嗤冒烟的**包甩到几十米外,便飞—般地跳下车,紧紧追赶那条恶狼。 毕朋朝河边逃去,轰地一声巨响,**爆炸了。他回头一看,军车仍在顺利运行。他绝望地跑到运河边,噗通跳下了大运河。继柳见状暗暗高兴,自言自语地说:“潮种,今天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跑出不了我老宋的手心。” 宋继柳冲到河边,并没有往河里跳。他双目紧盯着河面,当他看准—个冒泡的水花,就一个猛子扎进了河心。毕朋见宋继柳穷追不舍,自以为水性好,竟张牙舞爪地向他冲撞过来。宋继柳勇敢地迎着毕朋的反扑,一下抓住对方的胳膊,两个人在水里激烈地厮打起来。 宋继柳不愧是从小在大海中泡大的“蛟龙”,他越战越勇;毕朋毕竟是一个色鬼加烟鬼的汉奸特务,心虚气急,慢慢地支持不住了。只见他没过两招,就张着大嘴喘不过气来,只得双脚乱蹬,双手乱抓,慢慢地就不能动弹了。 当宋继柳把灌饱了水的毕朋拖上岸边时,皮永新带几个士兵也已经赶到。他们把毕朋倒了过来,让他把刚刚喝进的水吐出来,然后绑了个结实。皮永新带大伙将毕朋押回桥头临时指挥所时,天渐渐亮了。 与此同时,刘小珊也不例外地被大个子等人再次捉到。 “嘟嘟——”又一队军车开来了,顺利地通过了大桥,这叫声仿佛是骄傲地向敌人示威的号角。 黎玉、万毅、张自忠、刘曼生、宋继柳和大伙蜂拥而至,黎玉指着毕朋威严地说:“你这个汉奸,看你这个老奸巨猾的特务一二二往哪里逃!” “狗汉奸!”张自忠骂道,“你这个中华民族的败类,怪我们没早看透你的嘴脸。” 此时的毕朋,象条狼狈不堪的落水狗,连头也不敢抬起来。这时,只见一辆吉普车停在临时括挥所的大门口,第五战区长官李宗仁从车里走了下来。 “兄弟们!”李长官满脸笑容地说,“大桥通车了,大反攻就快开始了!同志们,我代表五占区向你们致敬!”接着,李宗仁紧紧地握住黎玉的手,深沉地说,“这座大桥是我们国共两党真诚合作的象征,没有你们支持,我们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将它修好哇!” “客气了!”黎玉也满腔激情地说,“不,没有当地英雄的老百姓的支持,我们的抗日战争就不可能取得胜利的!” “对!咱山东的老百姓才是战无不胜的英雄!”李宗仁感慨地说道。 “报告李长官,那我们就回海州府啦。”万毅向李宗仁打一个立正说。 “好吧!祝你们一路顺风!” “是!谢谢!” 第 八 章 全民行动 空气清新,野花怒放。又一队军车鸣着大喇叭驶过来了,官兵和百姓们都欢呼起来。喇叭声、欢呼声交织成一曲胜利的交响乐,在大运河畔久久地回荡着。 这时,临沂告急,李宗仁长官调第四十军坚守临沂,并提升庞炳勋为第三军团长,庞炳勋给李宗仁立下了“城存我活,城失我亡”的军令状。 军事会议上,庞炳勋在下达作战命令:“兄弟们,我们就是剩一兵一卒也要奋战到底!为了决心保卫临沂,军部从离城十里的周庄移至城内。由三九师刘师长、一一五旅黄旅长率二二九团、二三0团和迫炮营在城内守城,马法五副军长率一一六旅二三一、二三二团、补充团在城外布防……” “是!”众人道。 庞炳勋部在临沂接防后,有平、津、青岛等地流亡大中学生、中学教师男女七十七人前来参军,志愿抗日,一个军官领他们去见庞军长。 庞炳勋见到这些热血青年后,非常感动地说:“同志们,你们的爱国热情就是对我军的一大鼓舞,你们能有这份爱国之心就足够了,谢谢你们的到来!现发给你们路费,请你们这些有文化,有知识的爱国青年就到大后方吧,将来的中国的建设离不开你们呀!” “我们不去后方,我们坚决要求参加第一线,效命疆场!”北师大同学小刘代表大家说。 这七十多个师生,高度地表现了中国人民的爱国精神,打动了庞炳勋。于是,庞炳勋决定由这七十多人为骨干,成立“第三军团战地服务团”。 服务团下设宣传、组织、救护三个组,各设组长副组长,由教员和学生推选担任。宣传组连夜编写了许多文艺小品,在群众和连营官兵中演出,宣传抗日救国,鼓舞战斗士气,颇受欢迎。救护组由军医处派医生训练救护包扎伤员,使用急救药品等医疗技术。 临沂系鲁南重镇,是各公路的交叉点。南通今新沂的新安镇,东至徐海,西南通台儿庄、枣庄,西北通费县、泗水、蒙阴、新泰,东北通莒县、诸城。临沂的战略位置关系到陇海、津浦两路的安危,也是徐州的一个重要屏障。日军以坂垣师团猛攻临沂,正是为了策应矶谷师团进攻台儿庄。 庞部时有一万三千余人,到临沂后,面对敌寇的进攻,全体官兵无不义愤填膺,誓灭日寇。但由于日军不断向临沂方面增加兵力,庞炳勋部的战况十分危急,二十三日,莒县失守。 三月二日,一个大雾的早上。庞炳勋部正住在临沂县城北。 突然,侦察兵回来了。向正跟士兵们谈心的庞炳勋报告说:“敌人来了,这是坂垣亲自带队,观其动向,要来汤头!……” 庞炳勋听了这个报告,立刻瞪起大眼。 国民党四十军的官兵们,得到这个消息更是严阵以待,全都摩拳擦掌,准备打仗。庞炳勋一面看着地图,还一面跟马法五副军长谈着话。马法五没戴帽子;敞着怀,毛茸茸的前胸起伏着,还一阵阵地.冒着热气。庞炳勋问他:“敌人有多少人?” 马法五可能是由于路上走得太急了,现在他不仅用衣袖擦抹着满头的汗粒,就连说话也气咻咻的:“侦,侦察兵没细数。过千人吧!” “里边有鬼子吗?”庞炳勋问。 “有。”马法五道。 “多少人?”庞炳勋问。 “上千个。”马法五道。 “坂本在里边吗?”庞炳勋问。 “在。”马法五又道。 “看清了?”庞炳勋又问。 “不就是那个歪鼻子吗?”马法五又答道。 “对。刘黑七来了不?”庞炳勋问。 “来了。”马法五道。 “全看准啦?不会看错吧!”庞炳勋又问。 “错不了!”马法五道。 庞炳勋沉思了片刻,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又问:“法五,你是怎么知道敌人要来汤头镇?” 马法五笑着说:“一个当伪军的内线告诉我的!” 大家讨论了这大晌,庞炳勋又要开口。可他刚说了个话头,又被猛然闯进来的哨兵相二十给打断了:“报告长官,敌人巳经离这不远了——” 庞炳勋下意识地摸一下別在腰问的手枪:“还有多远?” “二里多路。”相二十道。 “从哪来的?”庞炳勋问。 “诸城来的!”相二十道。 庞炳勋将一双目光从相二十的脸上敞回来,又朝讨论会上的士兵们扫视了一圈儿。他只见,一双又一双的眼珠子,全在盯着他,而且那些期待的眼光好象在说,“军长,快下命令吧!” 随后,庞炳勋在地上踩了一下烟头,并就手抽出手枪,朝士兵们一挥臂:“官兵们,跟我来!” 庞炳勋一声令下,官兵们好似脱缰之马,忽呀忽地跑出村门去。当四十军一部正要出村时,只见有个半截铁塔般的黑小伙子飞步赶来,他手中拿着手**,身后背着大砍刀,跑到庞炳勋的面前没头没脑地说:“庞长官,***!” “干什么去?”庞炳勋问。 “打仗呗!”黑小伙子道。 “大明呀,你这回可没愣到点子上!”庞炳勋说,“方才我是怎么布置的?不是让你们民团组织老百姓撤退吗?” “全组织好了!一排的民团专门负责照顾那些家中没有青壮年的老百姓,二排的民团,负责断后掩护群众。”大明朝西北一指,“你看——” 庞炳勋顺着李大明的手臂一望,只见扶老携幼的人群,正从一条道沟,里向西南方“撤退。在那些正然疏散撤退的人群中,大都是老人、孩子和妇女。一些老头子们,有的牵着牲口,有的赶着猪羊,还有的背着小孙子;那些老太太们,有的挟着包袱,有的抱着鸡,还有的提溜着干粮筐子;有些青壮年妇女,不是搀着老人,便是抱着婴儿;少年儿童们,背着书包,拿着木棒,腰里还插着菜刀…… 在平常日子里,人们见天都在准备疏散,应当说对撤离村庄是有充分准备的。可是,每当真的撤出县城和村庄以后,许多人却又觉着有些事并没做好。你看,现在有的人正一边朝前走一边朝后看,显然是心里在牵挂着什么。 庞炳勋望着人群,又向李大明说:“你也去掩护他们!” “俺不!我……”黑小伙子道。 “你,你说什么?”庞炳勋见李大明要发犟,他直瞪着大眼盯着大明。直到他二两只怯生生的眼睛在躲闪庞炳勋的视线时,庞炳勋眼一瞪地说,“去!执行命令!” “是!”李大明一来就下了决心,这一回非得死活粘着庞长官不行,直粘到他让参加战斗为止。谁知,这时庞炳勋一严厉起来,他心里蓦地产生了一种敬畏的感情。这种感情压—住了他那决心:他的嘴也不由自主地喷出一个“是”来。 感情的强大冲力,使得大明哼地来了个立正,扭转身子跨开大步,两条腿穿梭似地飞跑而去。庞炳勋笑望着李大明高大的背影,高兴地自语着:“真是战场上的好料呀!” 国民党四十军的勇士们出了汤头,又顺着道沟进入了村东道口上的阵地。 军长庞炳勋笑着问一位参谋:“你提议的伏击地点,是不是这个地方?” 那参谋没有答话,只是笑着点点头。 继而,他们肩并肩地趴在崖坡上,将子弹推上枪膛,将手**的保险盖儿打开,摆出了一副严阵以待的姿势。这时,士兵们谁也不吭气,谁也不吱声,一股严肃紧张的空气在阵地上流动着,阵地,静得象从来没人到过的那深山老林一样。 庞炳勋将他那钢板似的胸脯紧贴在崖坡上,又用那带着铁味儿的拳头支着浑圆的下颏。与此同时,他那双久,经战阵的好象能穿云破雾的视线,透过灰蒙蒙的雾气死死地盯着远方。 远方的天空,阴阴沉沉。远远近近大大小小的村庄,都被这好象濛漾星星的细雨般的雾气覆盖着。 一会子,敌人的先头部队,在他的视线中显现出来。这时,庞炳勋的心里,比在深山打猎突然发现了猎物还要高兴。讲实情,目下的敌人,是正以最大的速度风快地前进着。 可是,我们中国军队的第四十军官兵们的心情,和他们的指挥官庞炳勋的心情一样,却觉着敌人就象爬行一样,走得太慢了!因为这些小老虎似的官兵们,恨不能敌人一下子就来到自己的近前,好跟他们痛痛快快地拼上一场,杀个痛快! 敌我的距离,随着时间的流逝在缩小着。不多会,敌人的队形,已看得清清楚楚了。 只见,几千号敌人,摆成一溜长蛇阵,明火执仗,—直扑汤头而来。看敌人的来势,不象要来个包围战,而象是要来个挖心战——顺着街筒子直插街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个中心开花,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庞炳勋观望着,思索着,觉着坂本采取这种战术是有可能的。 这些天来,坂本见伪军们天天在前面跑,光打雷不下雨,就勃然大怒了。于是,他把刘黑七等汉奸头子叫到到他的队前,大骂一通,狠训一顿,尔后,便亲自带领着他的日本军队和伪军们一起出发了。这些情况,是庞炳勋通过中共地下工作者和“军统”了解到了。 从前日伪军们“进攻”,都是采取包围战术,而又一直没有奏效。这回坂本来个独出心裁,花样翻新,搞个挖心战术。由此来看,坂本这个坏货还是有一点军事常识的! 现敌人人多势众,武器优良,他们凭借这些有利条件也有可能敢于冒险的。另外,从诸城出发突袭汤头,最捷径而不用路过上楼的。他们既然故意先到上楼停留,又转道扑向汤头,显然是用的声东击西之计。既然先来了个声东击西,继而再来个迅雷不及掩耳的挖心战,这是完全合乎逻辑的。针对这种情况,庞炳勋不得不好好地掂量着。 可是,庞炳勋越想越高兴,因为敌人这样的战法,这样的队形,对我们打伏击太有利了。他心中这样想着,又见手下的官兵们也都大喜过望。他们正在紧紧扣住扳机,握着手**,单等长官一声令下,准备给敌人一个出其不意的重大杀伤。 时间,在焦急中一分一秒地缓慢地流逝着。 敌人,在雾海里一步一步地向这边靠近着。 又过了一阵。敌人的先头部队,巳进入了我们的有效射程。到这时,屏住呼吸的士兵们,身子全象僵住了似的,纹丝不动,只是浑身的血液流得更快了。一颗颗鲜红火热的心,也正按照统一的节奏跳动着,就象共着一条血管似的。也许是由于太兴奋的缘故吧?这时士兵们那一颗颗嘭呀嘭地跳动着的心,几乎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在仇人来到了面前的时刻,在马上就要杀敌立功的时刻,我们这些中国军人,谁能不想起英勇就义、壮烈牺牲的战友?谁能不想起敌人所欠下的一笔又一笔的血债? 这一切,在每个有良心的中国士兵的心头上,燃起了一团团仇恨的怒焰,凝聚成一股股无畏的力量。仇恨结成的勇气,气愤产生的力量,使得中国军人面对着这一群其势汹汹的敌人,信心百倍,勇气十足!他们没有一个想当孬种的,人人都想杀死立功! 伟大的中华儿女在等待着,等待着,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庞长官那开枪的命令。 身为指挥官的庞炳勋,他的心里完全知道,他自己率领的这些人马,跟我们中国军队的所有有正义感的官兵一样,当敌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的时候,要他们冲锋陷阵是愉快的、容易的,而要他们忍耐,哪怕是忍耐一分钟、一秒钟,对他们们来说也是痛苦的,对指挥官来说也是困难的! 第 九 章 土匪伪军 敌人还再向我国军队靠近,可是,庞炳勋军长并没有迎合着手下官兵们的心愿,而立即发布开火的命令! 庞炳勋站起身,转向四十军的官兵们,先向大家说明了他的想法,然后点将道:“李副官,快给张军长打电话,让他们也快快地转移!” “是!”李副官应声站起。其余人,也都自动站起身,一齐凑过来。因为人们已经知道:“仗,真要打了!” 这时,一双双热切期待的并含有恳求的目光,吱呀嗖地向庞炳勋的脸上射来。他们,要用这样的目光来提醒长官:分配战斗任务,可别忘了我们呀,我在这里盼着哪! 庞炳勋的视线扫过全场,和每一条目光碰了个头儿,然后,又继续点将道:“王副官!” “有! ”王副官因在带三个人查岗,没凑过来。他在那边应了一声,可是并没回头,两眼仍在盯着汤头的方向。 “兄弟们!”庞炳勋又说,“你们特务营,跟我进汤头!”他又转向另外几个正副师、旅、团长,“你几个和参谋长及手下士兵们留在这里,听参谋长的全盘指挥!” “是!” “等我们进村后,你们分成两股向汤头边迂回。打响后,你们开火策应,混淆敌人的注意力,壮大我们的声威!” “是!” “再派出人去,和当地的共产党人所领导的军队和民兵取上联系。让他们在汤头四周找好地势,必要时也策应一下,给敌人造成一定的错觉,给他们增加点恐怖心理……” “是! ” 接着,庞炳勋又以幽默的口吻叮嘱道:“注意:我们费了不少劲,刚把敌人的麻痹情绪‘培养’起来,你们可別在我们打响之前先开枪呀!要那么一来,咱这些天来‘培养’敌人麻痹情绪的劲可就白费喽!” 几个师、团长,都笑乎乎儿地又应了一声“是”,便按照军长的命令去部署了。 到这时,官兵们的失望情绪,全被炽热的希望代替了。这希望,是用生命和血汗编织而成的。可是,这时主动前来支援的宋继柳的心情却与众不同,因为庞炳勋没有分给他任务。他忍耐不住了,问道:“庞长官,俺们呢?” “你们留下!”庞炳勋道。 “留下?”宋继柳问道。 “对!”庞炳勋道。 “不!”宋继柳拒绝道。 “为什么?”庞炳勋问道。 “我们也要去!”宋继柳要求道。 宋继柳鼓了一下腮,用一双期求的目光盯着庞炳勋。宋继柳那泉涌般的战斗热情,通过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流进庞炳勋的心窝儿。庞炳勋朝宋继柳笑笑,指指他的胳膊说:“你不是在保护大桥时负伤了吗?再一个说,你们锄奸队搞一个暗杀什么的还行,这个在正面战场上,一个伤员能行吗?” “哼!什么伤不伤的呀,无非是肉上扎了个眼儿,眼儿里冒了点血,这还碍得着参加战斗?”宋继柳怕人们不相信他的说法,还抡起胳膊拉了个把式架儿,然后又说,“你们瞧见了没有?跟蚊子叮得差不多,不碍事的!” 庞炳勋郑重其事地说:“宋继柳,你们只是前来帮忙的,我们没有权利让你们也直接上战场呀!再说,我们大白天去搞这样的袭击行动,是有很大危险的。” “不怕!”宋继柳把手中的大刀一举,说,“用这个伙计,就把真正的危险留给了小鬼子!” 庞炳勋见宋继柳决心要去,伤也确实不重,事实上也真需要他,就答应了。 可是,有人不大同意,说:“他是一个单打独斗锄奸队长,有没有战场上拼杀的经验?” “那就在战场上学呗!”庞炳勋说,“战斗经验战斗经验嘛,离开战场是学不来真东西的!”他说罢,又向宋继柳告诫说,“你可得听从指挥,別自由行动呀!” “保证!一切行动听指挥,这个俺懂!”宋继柳道。 “懂!懂!懂可不等于做到呀!” “请长官放心吧!”宋继柳挺挺腰,猛地来了个立正,站得象个电线杆子,严肃认真地说:“我是中国青年,更是一个多年的锄奸队长,说话是算数的!” 突击队由特营抽出的精干人员组成,宋继柳被破格任命为队长。他们又认真地研究了一番这次突袭的行动计划。便马上出发了。 他们一行三十六人,摆成一拉溜,出了枣林,进入河滩,在河堤的掩护下,向着汤头的西北角飞速前进着。 滚滚的沂河水,后浪推着前浪,从老锄奸队突击队的勇士们的身边流过。这个突击队,全都手提着匣枪,身背着大砍刀,腰掖着手**,风风火火,大步疾行,不大一会儿,便来到了汤头边。 这里,小干沟已到了尽头。 宋继柳收住步子,伏下身子,用胳膊肘子撑住地,胸脯儿略微抬起,从沟沿儿探出半个脑袋,向前扫视了一个扇子面儿。他要看一看,前面有啥地形地物可以利用。他望了一阵,只见镇里镇外,到处都是被敌人烧焦的门窗,砍倒的树木,砸碎的家具,还有一些鸡毛、猪蹄、牛角、污血什么的,没有一个正规防御体系。 又见,从这个小干沟口,到他们计划从那里通过的那个墙头豁口,约有三十来米。这四十来米的开阔地带,是个大场。场园当中,有好几个大小不等形状不同的玉米秸垛。在场园边上,零零落落散布着几个厕所和猪窝。不难看出,这就鲁南最为典型的山村农家小屋。 场园东边,北街口的破庙前,站着两个敌人的岗哨。都两个岗哨,距这个道口,约有二百多米。他这个突击队队长在观察的当儿,脑子里急速地转了许多圈儿。然后,他扭过头去,向身后的士兵们命令道:“兄弟们,注意照我的动作前进!” 随后,宋继柳瞅了个敌人岗哨不注意的样子,就猛地窜出干沟,躲到一个破屋的西面。尔后,他扳着厕所墙角朝东望着,瞅了个空子,又是一个箭步,窜到了相隔二三米远的一个猪窝西边。 就这样,宋继柳借助于这些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影身物,一停一跃,一跃一停,节节前进,步步为营,从容不迫地越过了这段开阔地带,进入了他们的预定目标——墙头的豁口。 其他人,照他的样子,也过来了。 宋继柳领着他的突击队,通过垣墙豁口,进入—个小院子。这时,院中空荡荡的,从屋子里传出吵骂声。继柳不由一惊,轻轻地向前摸去。 宋继柳队长示意別人各自隐蔽,他自己来到窗下。透过窗纸的孔洞,宋队长往屋里千望,只见屋中有两个伪军,正抓着一件衣物拚命争夺。他们象两只决斗的公鸡似地对峙着,盯视着,拉扯着,吵骂着。只见高个子伪军说:“小子,这是老子先看见的!” “不!”小个子的伪军说,“这是老先拿起来的嘛!” “放屁!”高个伪军又说,“你小子真他妈的不是东西,在这里耍什么野蛮?” “狗屁不通!”小个子的伪军说,“你这个小舅子不义气!” 宋继柳看清屋里的情况后,向徐允夺和皮永新使了个眼色。他俩会意地点点头,一齐闯进屋去。这时,宋队长一面命令皮永新和吴广善把住住院门,一面隔着窗纸用枪瞄准了敌人。 不一会儿,只见吴广善和徐允夺同时出现在里间屋门口上,两支匣枪端了个平身,两口大刀举在齐肩,声低语重地向伪军喝令道:“別动!谁动就打死谁!举起手来!” 两个伪军闻声失魂。他们抬头一望,脸色唰地黄了,四只黑手颤抖着举过头顶,那件已被扯破的衣物,啪嗒一声落到地上。两个伪军的嘴,都咧得象个大黑碗,长长的唾液,从失去控制的嘴角上垂下来。 第 十 章 伪装过路 就在这时,宋继柳宋队长笑眯眯地进了屋子里。在他的指挥下,徐允夺和皮永新脱下两个伪军的衣裳,穿在了徐允夺和皮永新的身上。 突然,也不知从哪里跑来一只狗,雄庭院中汪汪地狂来。宋队长,对付狗是有办法是:他扳过干粮筐子,拿出一个玉米窝窝头,向狗扔去。那狗,叼上窝窝头,跑到一边啃食起来,再也没有时间去汪汪了。 在宋继柳对付狗的同时,徐大个子和吴广善将两个伪军全绑了起来,并用破布塞住了他们的嘴。这两个汉奸再也没有了平时那狐假虎威的熊样,如同霜打的地瓜叶一般。 这时节,东边邻院的锅、碗、盆、缸,在敌人的疯狂毁坏下,稀里哗啦地响着;西边邻院的鸡群,在敌人的追捕之下,正然又飞又叫。这些声响,更激起了中国好汉——宋继柳那强烈的杀敌欲望。他们把匣枪往腰里—掖,又哈腰拾起伪军那两支大枪,递给徐大个子和吴广善一人一支,笑眯眯地向他的手下说:“兄弟们,来,咱演一出!” “演一出?”战友们不解其意,相互交换着眼色地问,“谁是导演呀?” “要是找不到名手的话,那就让宋老大试试看!”宋继柳把徐云夺叫过来,并让皮永新和徐大个子倒背起双手。他自己也背起手来,走在最前头。 到这时,人们全都领悟了队长的意思,有的差一点子没笑起来。一向爱和徐大个子开玩笑的吴广善,这时半真半假地用**子轻戳了大个子在一下,并强忍着笑喝唬道:“走!快给老子走!再磨蹭就崩了你!” “是,是是!”徐允夺哭笑不得。 这出“戏”,就这样“开幕”了…… 宋继柳打头,徐大个子和皮永新跟在他的身后,全都倒剪着双手,哈着腰,低着头,一个跟一个地走出院门。吴广善和戚万红,穿军军装,戴着伪军帽子,端着大枪,紧随其后。他俩一边走还一边喝三吼四。 一胡同里,碎棉花胎、烂衣服到处都是,还有一些破破烂烂满天飞。不料,宋继柳一行踏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正顺着小巷子走着,突然从一家门口窜出一个伪军。这个家伙长得象个三角大地瓜,两头尖,当中粗。吴广善见那个小子瞪着一双贼眼正往这边张望,他就用**子捣了徐大个子一下,还喝唬道:“快,快快的走!” 与此同时,机灵的戚万红,见那伪军正要说什么,他没容那小子开口,就抢先嚷道:“老兄,你怀里掖的是什么东西呀?别光顾着自己发财呀!” “嘿嘿……”那作贼心虚的伪军一边嘿嘿一笑,一边低头一看,不知羞耻地笑了,“哈哈……” 原来,是他掖在怀里的是女人大花裤头,还有半截花花围巾搭拉在大腿上。吴广善见他正忙忙迭迭地往里塞,又嘻笑着嚷道:“我早就看到了,别再塞了,腰里还有什么东西呀?” 吴广善大声小气地嚷着,朝那伪军奔过去。那伪军一看不妙,一面掖,一面笑,掉头就跑。相小墩撵了几步,没撵上,又道:“奶奶的,你们光自己发财呀!” 这时,吴广善在那边说:“伙计!別撵啦!先把这一锅交了差,回头再找那小子算账!” 吴广善竖上梯子,皮永新回来了。他们一阵紧走,按照预定计划,来到巷子东头,又拐进一个门口朝北的院子里。可是,这个院子的状况,和前一个庭院一样,也是桶倒缸破,纷乱如麻,活象是疏忽的主人外出忘了关门,闯进一帮猪狗给糟蹋得一塌糊涂!显然,这种景象说明,可恨的敌人已来这家闹腾过了! “这家的人都撤走了吗?”宋继柳他这样想着,来到北屋门口。屋里空无一人。宋继柳朝里一望,只见屋里被糟践得更不象个样子:一个破箱子底儿朝了天,一张破桌子倒在屋当央,油罐子,酱坛子,锅碗瓢盆,撒落一地,不是歪歪扭扭就是破的不成样子了! 于是,宋继柳队长正朝北屋看着,南屋响起刨墙声。他走过一看,只见吴广善提着镢头在刨墙。他刨墙干什么?这对宋队长来说,显然是心知肚明的。 不一会,墙洞刨透了。吴广善正要钻过去,宋队长拉住他说:“慢着!” “为什么?”吴广善呆若木鸡地问。 “你別先过去!”宋继严肃地说道。 “这里只有我最熟啊!”吴广善道。 “光熟不行!”宋继柳指着他身上的伪军装说,“你穿着这个,要是猛丁地遇到老百姓,那可寸步难行啊!”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吴广善点点头,不好意思地:“呵呵……” “我先过!”皮永新说着,钻了过去。接着,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先后钻过墙洞,又来到了前院子。 大家发现这前院子,是一小户人家的住宅。整个庭院,只有两间草房。如今,草房巳被烧毁了。锅底,还在闪着火星,正冒着黑烟。天井中,静悄悄的,没一点声息。大家看到这里,让人不由地打了一战。 庭院角上,有位老人,躺在血泊中。 宋继柳队长一见这种惨景,心里猛地一抽,倒吸了一日大气。他走到伤者近前,一瞅,果然是这家的主人。他不由想起去年在这家吃饭的情景,主人那热情好客的样子,更是在他的眼前闪现着。 继柳含着泪水,细细一看:只见重伤者的身上,有好儿处刺刀的伤口。又见,伤者者的手中,还攥着一把斧头。顿时,一股愤怒的浪涛,在猛烈地冲击着他的心窝,一团仇恨的怒焰,又立刻烧遍他的全身。 宋继柳,直挺挺呆愣愣地站在重伤者的旁边,面色铁青,没有一点表情。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住而不流动了。又觉着有人用钳子挟住了他的心,正在吃劲地拧着。他一手抓住腰间的皮带,一手攥住匣枪的把柄,站子好久,才长长地喘出一口粗气。 人们全聚拢过来了,在重伤者周围站了个人圈儿。卫生员赶紧进行抢救,别人都垂下头,默默地站着,没人说话,只有嘎嘎的握拳声,咯咯的咬牙声。由此可见,他们还真想一拳把敌人全部打死。 过了一阵。吴广善憋不住了。他猛挥着拳头,两跟喷出炽燕的火光,狠狠地说:“我们要报……” 吴广善刚一开口,嘴被皮永新捂住了。继而,宋队长往南一指,压低声音批评说:“莽撞!” 这个院落,和镇政府的大门洞子,只有一墙之隔了!你想啊,宋继柳怎能不担心哩?当地人吴广善头脑一镇静,也就知错了。于是,他懊悔不安地盯着队长,只见宋队长的目光依然是特别严厉。 就在这时,从那边的厕所里走出一个小孩子来。 这个人是重伤者的儿子李美林,今年十六岁。由于他的亲戚家外出看病,他才同父亲一起从山东临沂来这里帮亲戚家看门的,这才让他们爷两个遭此大难的。此时,只见这个孩面色铁青,嘴唇颤动,脸腮急剧地抽搐着,太阳穴上的青筋鼓胀起来。 李美林的手里,拿着一口雪亮的菜刀,喷火的眼里汪着泪水,扑到宋队长的面前,声轻语重地喊了声“长官”,一头扎在怀里,抽抽噎噎,有泪无声地哭开了。 宋队长一见张得要这种神情,眼里立刻涌出两颗亮晶晶泪珠,在眼窝里久久地滚动着:他觉着,象有个什么东西,在胸口上剧熟地涌动,闹得血管里的血,也加快了流速。继而,心里又油煎火燎,阵阵剧疼。 “卫生员,快,快快帮他包扎!”继柳小声地道。 另一卫生员点了一下点,赶紧过去给李老汉包扎伤口,只见李老汉无力地喘息着。皮永新和吴广善也跑上前帮忙,徐允夺赶紧把耳朵贴上了墙头,听着外面的动静。 望望惨遭毒手的李老汉,瞅瞅怀里的李美林,心中内疚地想道:“我作为一个中国人的责任是什么?不就是保护老百姓的人身安全?保护国家的利益吗?”他想到这里,恨不能闯到鬼子、汉奸的近前,把这些害人精千刀万剐,剁成肉酱。 宋继柳沉静了一会儿,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抚磨着李美林的头,亲呢地小声地说:“孩子,別怕,你父亲不会有事的,咱们中国人给你父亲报仇的!” 宋队长这句充满了父辈感情的话,在温暖地抚摸着李美林那颗受了很大创伤的心,并使他立刻长了精神。李美林扑闪着一双泪眼,射出两道希望的光泽,急切地问他的亲人:“长官,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宋继柳道,“这就去!” “我也去!” 李美林道。 “不行,你还要看护着你的父亲呀。”宋继柳道,“你更应该守在他的身边。” 可是,宋队长当然知道,在这样的时刻,允许孩子参加为他父亲报仇的事,是对孩子最大的安慰。况且,硬不让他去,这在个情理上也是说不过去的! 因此,继柳以充满信任的语气,爽快地答应了李美林:“好!咱一块儿去。” “这样也好!那就让卫生员先帮你看护你父亲,你就给我们带跑吧!”宋队长严肃认真地,“李美林,这个院门口上,有敌人的岗不?” “不太清楚。”李美林摇摇头,“我不太清楚,好象没有。” “这就奇怪了。”宋队长,“我觉着不对吧?敌人怎么能不设岗?” “是这么回事……”李美林解释道,“鬼子把门给锁上了!”他见宋队长听后,陷入沉思。又补充说,“小鬼子可刁啦!他们在那大门洞子里设上指挥部以后,把四邻八家搜了一遍,扬言不留一个喘气的!” 一边的皮永新和队员们,都向李美林看着。只见李美林说着说着,嗓舌高起来。宋继柳宋队长忙将手掌从上往下一压,示意他声音再低些。小美林领会了他的意思,又恢复了原先那种悄悄低语的劲儿,接着说:“他们搜完后,把各家各户的大门儿全上了锁……” “怎么没搜着你呐?”宋继柳问道。 “当时我没在家。我爹高低不肯走,留在这个亲戚家。我逃了出去之后,我担心着父亲,是跑回后跳墙过来的。” 宋队长点点头。继而,他盯着南面这堵高高的高墙,出起神来。看样子,他要在这堵墙上下工夫了。 过了一会儿,负责在大门以里担任警戒的相小站,一招手把相小墩叫过去,他让相小墩替他一会子儿,自己来到宋继柳跟前建议说:“队长,那边有个梯子,我搬来上去看看?” 宋队长朝横倒在墙根底下的梯子望了望,没回答这小站的请示,扭过头去又问得要:“房顶上有岗不?” “路南那个房上有岗!”李美林轻轻地说,“别的地方好象没有。” “奥!”宋队长一声,心中暗想:“看来上房是不行的,我们一露头,就可能被敌人发现了,势必被围在这个院子里,那可就被动了。” 宋继柳想到这里,又打量起那堵墙头来。 世间事物,对人的利弊,都是由特定的条件决定的。而且还要随着条件的变化而变化。就拿这墙头来说吧,目下,它却成了前进的障碍物!可是,原来竟然是宋继柳等人的保护神。 这时,宋队长面对高墙,心急如火,恨不能一膀子扛倒它,飞身窜到敌人面前,打他个措手不及,杀他个落花流水! 但是,愿望不等于现实。当前无情的现实是,这堵又高又厚的新墙,是一般人推不倒的!怎么办?扒吗?来不及了!而且,在目前的情况下,扒墙,也是行不通的!因为那会打草惊蛇的! 怎么办呢?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宋队长突然发现垣墙根底下有个小小的出水口。好一个小小的下水口呀! 它,使宋队长的脸上,腾地浮现出一层似有似无的快意。这时,只见他想了一阵儿,转过身去跟李美林商量说:“咱毁掉你这堵大墙行吗?” “没有问题!”胸中滚沸着报仇情绪的李美林说,“长官,打鬼子嘛!哪有不行的呢?” “好!”宋队长满意地点点头,“那太好了!” “不用客气!”李美林把手一握道。 接着,宋继柳向皮永新一招手,正在协助卫生员帮李美林父亲包扎的皮永新跑了过来,火急火燎向继柳的面前一站。宋继柳向皮永新看了一下,又把徐大个叫到近前,耳语几句,又回过头去面向大家说:“注意听我的命令!” 第 十一 章 报仇雪恨 随着宋队长的手势,人们都躲避起来。宋继柳向正摆起架子的皮永新和徐大个子一挥手,二人一起运用中华一绝“铁布山”,向这块五米高十米长四十公分宽的大墙头推去。 一声撼天震地的巨响,一根烟柱直上蓝空。那堵又高又厚的垣墙,呼呼隆隆地倒塌在大街上。 大街上,黑烟滚滚,黄尘飞扬,黑烟黄尘混淆摻杂搅在一起,形成了一团很大的浓雾般的烟幕。这烟幕,迅速地向高空升腾,向四外扩散。 有四个正在墙外烤着从老百姓抢来的老母鸡的小鬼子,也同这垛垣墙一起消了逝。 这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直吓得鸡飞狗咬,猪叫马嘶。就连停落在村边树头上的大乌鸦,哇啦地叫着,飞条得老远老远的了。 正在大门洞子里喝小酒的小鬼子的大头目:坂垣征、濑谷、刘黑七,还有那些放哨的鬼子,被这意想不到的、突如其来的剧烈响声吓昏了,震傻了。在他们的感觉中,仿佛是天崩了,地裂了,一切的一切,全玩完了。 在墙倒之前,宋队长的心头上,一直象压着一块石头。现在,他心头上那块石头,已经熔化了。他把握着大刀的手臂猛力一挥,向他的战友们发出了一声爆雷般的大吼:“弟兄们!冲啊!” 宋队长这热烘烘的声音,通过士兵们的耳朵,流进他们的心窝。这吼声未落,宋队长又腾身来了个箭步。这时,只见他就象被火箭推出的弹头一样,嗖的一声,蹿出了被推倒的大墙豁口。 指挥员的命令,指挥员的行动,把队员们同敌人的仇恨和纪律性,统统地调动起来了。徐大个子和皮永新、吴广善、相小站、高中华、相二利、相小墩、戚万红等等,还有那个带着炽烈的复仇火焰的李美林,都象那一支支离弦的箭头,一个紧跟一个地飞了出去。 队员们,有的一手端着匣枪,一手舞着大刀;有的一手举着大刀,一手握着手**,一边争先恐后向前飞奔,一边亮开嗓门儿齐声吼喊:“冲啊!杀啊!” “捉活的呀!” “缴枪不杀!” “…………” 这些吼喊,带着愤怒,充满力量,恰是一支按照突袭的旋律谱成的胜利的前奏曲。这吼喊,冲破了翻翻滚滚的浓烟飞尘,象春蕾一般在高空滚动,象闪电一般冲向混乱的敌群…… 吴广善向来是一声不吭,打仗也是紧咬着牙闷着头地干。可是今儿,也破例地吼喊起来。他那喊芦,活象落地的霹雷。在这吼声震天的时候,突击队的勇士们,又让那匣枪和手**一齐向起来。枪声、喊声和爆炸声的声音搅在一起,再叫那闪着寒光的大刀片子一衬,更壮大了声势,增加了威风。 这时,镇边也传来了一阵阵枪炮声和喊杀声。这是四十军参谋长他们在策应助威。 这么一来,小酒没喝完的坂垣征、濑谷、刘桂堂以及鬼子兵们,全都轰的一声炸了窝!到这时,他们那“皇军”的威风,还有那“武士道”精神,以及刘黑七那狗仗人势的劲头,也不知全都跑到哪里去了!从他们那一双双失神的眼里反映出来的,只剩下了失魂落魄的惊骇和面临死亡的恐怖! 先说濑谷,他吓得不知所措了,呆若木鸡似地站在原地。就象个胆小鬼闯下了大祸正在等着必将到来的恶果。你看!两道酒腥臭气,从他那探着长毛的又黑又大的歪鼻孔里冒出来,吹动得小胡儿一股劲地乱哆嗦。 一颗颗黄豆粒大的汗珠子,从他额角处那紫黑色的伤到尽头以后,又都噼里啪啦张落地下,全摔得粉身碎骨了! 再说刘黑七,早就吓得好象浑身的骨头散了架,东倒西站立不住。可是,他那两只白多黑少母狗眼儿,却突然飞动起来。你瞧!他忽而左顾右盼,忽而东张西望,转着圈子在旮旯里乱瞅。显然,他正在急迫地寻找一个比较理想的葬身之地! 如今,面临着死亡的刘黑七,突然产生了一种恼恨的心情。他恨什么?人家不恨天,也不恨地,只恨他那“老黑七”的老爸,把他这身子生得太大了!要不然,门外的那个小沟边鳖窝,岂不是他天然的避风港? 至于那个坂垣征,素常里的那股骄横傲慢不可一世的狂气劲儿,眼时下也蓦地全无影子了!他,吱啊吱啊地乱叫着,活象嘴巴里塞了个大驴**,也不知他哇啦个什么…… 这时,小鬼子的士兵,也不例外地全是你挤我撞,南窜北逃,乱钻乱跑。有的,把那顶着钢盔的脑袋瓜子,钻进一个大草垛的缝隙里。有的,赛匹惊骡子似的,懵头转向地跑到街上来了。也有的,刚刚蹿出大门洞子,脑瓜子就碰上了正在硝烟中突噜突噜飞过来的枪子子,他那笨重的身子,象个醉汉似的趔趄了好几下子,而后吭噔一声来了个仰鳖晒肚,哑然无声地躺卧在地上,纹丝不动了。如果不去细看的话,你一定会认为他是在装死,事实上他早就下地牢了。 还有的,正跑着跑着,从翻翻滚滚的烟云雾海里闪出一道银色的弧光,大刀砍进了他的脖子!那鬼子的脑瓜儿侧歪在肩膀上,他头顶上的钢盔,张落地下,骨骨碌碌滚远了…… 一场冲杀战过后,惊魂稍定的敌人开始了有组织的抵抗。他们各自找了个蔽身之处,拉栓顶火儿,砰呀砰地放起空枪来,让比芝麻还要小的胆子,变成绿豆大。 各种声音的枪声又渐密渐浓,巷战正在进入一个更加激烈的新阶段。 一个隐蔽在茅厕后头的鬼子兵,正瞄着在那边和敌人拼杀的宋队长准备开枪。让十几岁的村民李美林发现了,他一溜风烟奔过来,从鬼子的背后砍了一刀。只见,那鬼子,翻滚着,嚎叫着,哭泣着。李美林见鬼子没有死,他挥臂举手,又是一刀,大声地叫着:“再叫你打俺大大!” “杀死你!”李美林接着又是一刀,“再叫你侵略中国!” 这个李美林可不是一个普普通通走戚的少年,后来竟然参加了八路军,先后给后来的中央领导谷牧、万毅等同志当过警卫员。 闲言少叙,再回主体。 这时,李美林正然挥刀战斗,突然从那边射来一颗子弹!不过,这颗子弹,并没打中李美林,只是在他的衣角上穿了个透眼子! 那个射出子弹的鬼子,拉栓顶火儿,正要再打第二枪。被我们的徐大个子发现了,徐大个子一见李美林正处于危险中又知他没有战斗经验,便立刻扭转了冲杀的方向,箭步如飞,朝着这个正向得要射击的鬼子扑过来。 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只有在殊死的斗争中,才能真正显示出他的胆量和智慧,他们手中的武器,也只有在惊心动魄的战场上,才能充分发挥出它的威力,让敌人头脑开花。 你就看这位正向敌人猛扑过来的徐大个子吧——他一只手里端着匣枪,匣枪喷发着仇恨的火焰,火焰盖得敌人抬不头来,他的另一只手里舞着大刀,大刀带着一阵钢风正在呼呼作响,嗖嗖闪光! 徐大个子这种雄赳赳、气昂昂的威武气势,把那个貌凶胆虚的鬼子吓破了胆!再加上徐允夺那势如雷鸣、经久不息的吼声:“杀——!” 更吓得那个鬼子三魂出了壳,五官失了灵,找不到灵魂的疯狗! 你看那鬼子,尽管枪膛里已经压上了子弹,尽管枪筒子也已经探出了墙,可是,手在颤抖不听他使唤,闹得他始终未能把枪放响! 他怕大个子那喷着火光的枪!他更怕大个子那闪着塞光的砍头大刀!他还怕徐允夺那种迎着他的枪口猛扑过来的英雄气概,无畏精神! 因此,这个小鬼子面对着越来越近的徐允夺,茫然无措了,只好用上了他那最后的绝招儿——把枪一丢,掉头就跑!也不知是因为他已经眼花缭乱,还是怎么的,只见他跑着跑着,被一个只有仨拳头大的坏地瓜绊了一跤,他跌了个驴屎蛋,来了个驴打滚儿爬起来又跑。 这个鬼子在没命地跑着,李美林的追腚枪在他的身后响着。正在这时,有一个身着伪军服装、满面红光的人,突然闪出墙角,出现在鬼子的面前。 小鬼子一见这个“伪军”,立刻感到那飞失的真魂又回到了他的身壳,他惊声喜的放声嚎叫道:“你的快快的,快快保护我!” 鬼子正叫到劲儿上,一下子不叫了! 这又是为什么?因为他的狗头在那个“伪军”的刀下搬了家呗! “伪军”为什么杀了他?原来这个“伪军”不是刘黑七的手下! 他是谁?他是庞炳勋的临时手下,是化了装的中国人——徐大个子! 徐大个子这一刀,就将鬼子那个滚蛋圆的脑袋瓜子儿削掉了,活象一个落地的皮球!这个无脑袋的东洋鬼子,象头死猪一样,吭噔一声摔了个倒栽葱,四脚拉叉地趴在了屎坑里! 这时,西边不远处,战斗正在激烈进行。巴勾儿巴勾儿地响着枪声,子弹,吱溜吱溜地横飞。 伴随着颗颗手**的声爆炸,一团团的黄烟卷旋着敌人的钢盔、皮靴飞腾起来。 第 十 二 章 浴血奋战 此时此刻,只见宋继柳那健壮的身躯,正在滚滚的硝烟中飞奔着,跳跃着渐渐地靠近了敌人。他用上全身力气,将一颗手**向鬼子扔过去。继柳的手**刚刚落地,一个鬼子兵哈腰拣起,又扔到了李美林的身边! 这可如何是好?其实也好办——李美林只要往旁边的墙角处一躲,是完全可以炸不着的,不过,李美林并没这么办! 这是什么原因?因为李美林记得宋队长曾跟他说过,要节约弹药的话语。因为这个,现在李美林认为,无论如何不能让这颗手**白白地爆炸掉!于是,他哈下腰,将郡颗正在突突冒烟的手**,又一次拣起来了,他是想再次朝敌人甩过去。可是,这个没有经验的新手哪里知道: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手**眼看就要在李美林的手里爆炸!在这千钧一发的节骨眼上,宋继柳从那边箭步如飞地窜过来!他就着冲劲儿腾身而起,猛一弹腿,将美林那颗刚刚拣起尚未攥紧的手**踢飞了!并就劲儿一摁美林的脊梁,他俩一齐趴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他俩刚刚趴下,那颗被宋队长踢飞的手**,尚未落地就在敌群中爆炸了!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有的敌人被炸死了,有的敌人被炸伤了,那些没死没伤的被炸飞了真魂,全都神经失常地嚎叫着,屁滚尿流地向四处乱跑。 这时的汤头街道上,这边,敌人的尸体压着尸体;那边,敌人的伤兵挨着伤兵。在这些敌人尸体、伤兵的附近,还有一些枪支,鞋子,钢盔,半条大腿。 这一阵,坂垣征那个老家伙,正狗蹲在那边的一个猪窝里,指挥着他身边的一伙鬼子兵,在拚命地朝这边猛烈射击着。就在这时,又有一伙伪军,在刘黑七的驱赶下,从另一个方向的小巷里突然冲出来。 宋队长见此情景,觉着时机到了,便朝徐大个子用眼睛发布了命令。得到命令的大个子,立刻朝那伙惊弓之鸟般的伪军振臂高呼道:“弟兄们!向着鬼子冲啊!” 由于大个子身上穿着伪军装,闹得伪军们一时发起呆来,怎么一回事,全都呆了。 伪军们正不知如何是好,那位穿着伪军装的大个子子和刚刚换上伪军军装的李美林,又出敌不意地出现在小巷旁边的房顶上。只见他们,这位过去很少说话的中国军人,现在昂首而立,正在大声吼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弟兄们,向鬼子们杀啊!” 徐大个子和李美林一面大声吼喊,一面向小鬼子的头子濑谷帅领的那伙鬼子射击。 到这时,伪军们更觉迷惘无措了!你想啊,房上房下都在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都在号召他们“杀鬼子”,又都是自己的弟兄,他们怎能想到这身穿伪军装的人竟然是抗日的中国精英呢? 再说那边猪窝里的鬼子,他们以为是伪军们哗变了,或是又发生了“火线起义”,便哇哩哇啦地叫着,朝这伙伪军们射击起来。 伪军们见鬼子们朝他们开了枪,又见身边的同伙有人中弹倒下去,更闹不清这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也都胡乱开起枪来…… 伪军们一还击,鬼子更认为他们真是“起义”了,枪声更加激烈起来。就这样,这边一群狗,那边一帮狼,你打我,我打你,越打越激烈,越打越红眼!继而,象两军对阵一般,正经八本、象模象样地干起来了!一边的李美林看到这些,不由地大笑了起来。 局势发展到这种程度,宋继柳队长他们怎么着了? 他们,这些一鼓作气进行了五十分钟奇袭激战的勇士们——宋继柳队长、徐大个子、皮永新、吴广善、李美林等三十六个人,利用敌、伪对阵,狼、狗相斗的当儿,拣起了敌人的一些枪支弹药,机智地撤离了这烟尘弥漫的战场。随后,他们又兜起了一股旋风,一溜风烟地撤向镇边。 镇边上,敌人的布防已经乱了阵脚。 一会儿,我们的突袭队,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撤到了—村外。又一会儿,他们就和在村外接应的士兵们,在白玉般的沂河滩上汇合起来了。 河滩上,金沙点点,宛如一大群天真烂漫的孩子,正在眨巴着喜笑的眼睛。沂河中,浪头一浪高过一浪。河水的涛声,象怒吼,又象狂欢! 四十军的官兵们,在沿河傍堤的沂河滩上整理一下队伍,便顺着一条大道沟朝西南走下去。到此,这场五十分钟的汤头巷战,算胜利结束了。不,这巷战并未结束! 直到这时,汤头镇里的枪声,那不还象烧着了的鞭市似响着吗?不光枪声还在响着,四外八乡的狗们,仿佛是故意跟坂垣征、濑谷、刘桂堂凑热闹儿一样,正在群起而叫声声相连。狼狗相斗的枪声、喊声和这犬吠声搅在一起,显得声势更大了! 突击队的好汉们,一路行军一路听着这开心的枪声,脸上都泛起得意的笑容。 当敌人狼狗相杀的枪声停下后,庞炳勋部在由青岛撤退的海军陆战队沈鸿烈部的协同下,与敌人苦战得三进三出,成胶着状态。 三天之后,徐州虽寒冬腊月,但人心热情鼎沸,在中共代表团建议下,周密的抗战计划就出炉了。国民党第五战区在李宗仁指挥下,誓师抗日,旌旗耀日,枪枝如林,士气蓬勃,战马嘶鸣。 李宗仁举目望去,只见大操场上密密麻麻排成了队伍,心中好不得意。他大叫道:“兄弟们,我们一定要同共产党八路军联合起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好!打倒日本帝国主义!”雷声震天。 “兄弟们!”李宗仁对手下道,“现按照步骤,分兵四路:一路直扑诸城、沂水、莒县,直扑临,一路突袭沂水,一路出击莒县,一路固守临沂。” “是!”众道。 在这次苏北鲁南打前锋的队伍却既非蒋介石嫡系,也非国民党嫡系军队,而是杂牌军。可这支队伍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威名远扬,好生了得! 这支部队出名的原因,第一是许多士兵、长官都是共产党员、秘密党员或者是秘密共产主义青年团团员,第二是其中一些是受共产党影响较深的将们所率领的,受命打前锋之后,一路上真是浩浩荡荡,所向披靡。 再加上这时山东农民运动正在搞得热火朝天,对于抗日军队帮助极大。特别是五十九军张自忠部在藤县和四十军庞炳勋部汤头的两场大战,直杀得坂垣师团的主力寸步难行。 “打得好哇!”全国人民欢呼歌舞,“第五战区打得好啊!” “真是打得好哇!”此时的蒋介石心中暗自得意,不由暗喜道,“打胜了,是我老蒋的领导有方!打败了,或者有重大伤亡,倒楣的是那些杂牌军!” 然而五十九军张自忠部和四十军庞炳勋部并没有倒楣,他们所向无敌,打得小鬼子原地打转,使这两个军赢得了“铁军”的称号。 其实这两个军一开始便建立奇功。师生宣传队、卫生队随军出征,山东工农群众在共产党号召下,对国民党抗热烈欢迎,共产***下的农民自卫军还直接参加战斗。 正因为鲁南战场是坂垣第五师团主力所在,势须动员群众力量,才能克敌致胜,因此蒋介石就利用中共打硬仗,消弱他们的实力。也想利用抗战,消除一切反蒋的势力。老蒋认为抗战是要真正挖去一切军阀的势力,解散其军阀军队与政权,消除一切不利因素,并把一些原本不大听话的人收纳过来,壮大自己的声势。 接着,蒋介石慷慨激昂地发出一个“抗战宣言”,加强了对中国军队的领导。 “你说得真痛快!”李宗仁看了这个“宣言”后,不胜慨叹地说。 “是么?”蒋介石心里暗笑。 “真是痛快!”李宗仁重复一遍,“痛快极了!” “好好……”蒋介石不安地搓搓手,急忙岔开话题道,“你看我们的临沂,能守上多长时间?” “那倒不能估计。”李宗仁微笑,“不过守上二三十天是毫无问题的,内有**和民众帮助;外有美、英、苏等国的帮助,仁者之师,所向无敌,朱、毛友军所以捷报频传,主要的是这些小日本并非是刀枪不入的神兵,他们的狗头也是肉长的!”李宗仁告辞道,“总裁的‘抗战宣言’真是太好了,下午我五战区定将出发,总裁的‘抗战宣言’使士气更为奋发,我保证不辱使命!” “我听说中共也有一个抗战的‘宣言’,”蒋介石起立送他,边走边问道,“说些什么?” “我还没有细看子过,”李宗仁戴上军帽,整理了一下衣服说,“听说是号召各阶级革命民众巩固国共的联合战线,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与总裁的‘抗战宣言’完全一致!”李宗仁伸出手去同蒋介石握着,“这真是中华民族的大喜讯呀!我们紧密团结起来,努力抗战,就没有战不胜的敌人。中国,是快要翻身的了!” 蒋介石目送李宗仁大着步离去,恍惚看见他的第五战区在大步走向敌人的心脏,禁不佳呵呵大笑:“好吧!我等着你们的捷报!” 捷报果然如雪片飞来,各地的响应尤其如火如荼:各地农民纷纷起来打击敌人,而山东省共产***的地方武装更是了不得,首先破坏敌人交通的是地方民众,在沂水县大队长刘怀文带领县大队同鬼子的一次激战中,打垮一鬼子小队,消灭了入村抢粮的敌人…… 可是,三天后,由于敌人不断地增兵和飞机大炮进行轰炸,我军损失颇巨,被迫放弃汤头。汤头失守,其以南地区情势骤紧,临沂城亦觉唇亡齿寒。庞炳勋部一面抵抗,一面急电求援。 第 十 三 章 敌后出击 三月十日,日军约八九千人,骑兵四五百人,在战车二十七辆、装甲车六十八辆、飞机九架、火炮三十余门的强大火力掩护下,开始向临沂猛攻。临沂前线,战况十分吃紧。于是,庞炳勋给第五战区长官李宗仁打电话:“李长官,我临沂危机,请支援!” “你们一定要给我先顶住,我这就调人支援。”李宗仁放下电话后,看了战区参谋长说,“现在有几个军在临沂开战,请你立马前往通一指挥!” “是!”参谋长快速出去。 就在张自忠、庞炳勋等部杀得敌人不能前进半步的那天黎明前,留在一个刚打下的敌人的小指挥部里的官兵们,冒着呼啸的寒风,踏着白雪,回到了临沂平邑附近。 在平邑旁边的地洞里,张自忠手下三十八师参谋长同战友们围着一盏小油灯,清理着敌人来得及带走的文件。 文件中,一份日本鬼子坂垣征师团长的“训令”,引起了大家的重视,一致认为这是研究敌情的一个重要情报。国民党第三十八师参谋长,立即用电台给军部发回去。 夜色深沉,官兵们都已睡熟。参谋长正聚精会神地阅读着临来时在山洞里拾到的那本笔记。他时而双眉紧锁,时而怒火填胸,显然被笔记中记录敌人挑起战火的真实情景所激动。 突然,一阵急促、沉重的车轮声和脚步声,从地面传到了地洞里。参谋长发出警报,大家立刻翻身坐起紧握着手中的家伙。临时前来帮忙的方明队长向大家扫了一眼说:“沉着!” 只见地面上,几个日伪军不时叫骂着:“开门,查户口!” 敌人的手电光在门窗上晃动。门,被踢开了,肮脏的皮靴踩在炕上。留着小胡子的伪排长笑着说:“这几天,刘长官下了命令,一户跟我们去一个人,集中搞甄别!” 前来搞活动的我八路军山东纵队第四支队宣传股长孟英同志很镇静,装成颤巍巍的样子,慢慢腾腾地上前一步说:“我去!” 伪排长狡猾地转着眼珠,指着原名窦秀余,现名林柏的女同志和 中共鲁东南特委委员崔介、李仲林。说:“她们也去一个!” 说着,两个伪军扑向林柏和崔介。李仲林把林柏向后一拉,扬起头,轻蔑地扫了伪军一眼说:“走!” 在同一个时间里,万毅团长驾驶吉普车,为了执行一项新任务,带着宋继柳、徐大个子奔驰在临沂北部的一条公路上。 “战争中的情形真是变化多端哪!”万毅对他的两个临时助手说,“前几天我还在海州府的赣榆地区,今天又到了这里了。” “是呀,战争的形势就是变幻莫测。再一个是,能者多劳嘛!”宋继柳接了两句。对着擦肩而过的一辆辆张自忠部的军车部队和老百姓百感交集。 “兄弟们!”万毅感慨地说,“形势还是可预测的,只是中国人民的力量却是无限的!” 太阳升到一竿高。万毅的汽车开过山丛间的小溪,来到一条较为平直的公路上,看见有两个背着***的士兵,抬手挡车。万毅把车开到他们面前,刹了车:“要搭车吗?” 那个年龄大些的士兵拖长声调说:“我们到后方医院,去看一个受伤的弟兄!” “那你们就上车吧,我带你们一节路!”万毅团长道。 上车后,宋继柳从反光镜里,发现那个年龄大些的人脸上少了半个耳朵,“……唉,为什么这个的口音还有点赣榆家乡土味,我什么地方见过?” 宋继柳正沉思着。汽车在一个小沟渠边停下,脸上少了半个耳朵的士兵下车的动作——这人左膀子居然还有点伸不直!继柳给车子加满了水,就笑了笑大声说:“我来开下一节地,上车吧!前面是敌机封锁区,我可要开快车了,大家一定坐好呀!” 少了半个耳朵的士兵说:“是吗?长……长官!” 汽车又开动了,宋继柳的思绪被这个少了半个耳朵,并且膀子不大好使的人一下子拉回到终生难忘的青少年时代。 这个家伙叫“丧门星”。宋继柳十七岁同渔民成立了护船队,“丧门星”那时已经是大功率乡长的走狗了。为了收编当地渔民的护船队,“丧门星”同大乡长互相利用,狼狈为奸,把他骗到狗窝,想妄加罪名加害于继柳。 在大乡长家,火冒三丈的继柳用飞刀,把“丧门星”人的半个耳朵削掉。在“丧门星”痛得摔跟头时,竟把左膀关节摔伤一点,从此“丧门星”的左膀就伸不直了。 当鬼子侵犯海州府赣榆时,这个“丧门星”就跑到小鬼子那里当了特务。我地下党和锄奸队对他进行了几次捕杀,都没有成功。 继柳想着眼下这种难得的奇遇,心里暗自好笑:“怎么演这出戏呢?还要大动干戈吗?不必了!” 继柳向正开车的徐大个子眨了一下眼,向“丧门星”一努嘴,大个子会意地点了一下头。让汽车来到一个小城镇之前,戛然停在小松林旁。宋继柳显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对车上的人说:“前面就是敌机和敌人炮兵的封锁区了,下车吧!” “丧门星”佯装下车,转到宋继柳身后,“哗啦”一声顶上子弹,他还没来得及勾火,宋继柳早抓住他的腿腕子一扯,摔到另一边地上。万毅和大个子二人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缴了另一个敌人的枪。宋继柳冲着“丧门星”豪放地笑着说:“没想到,时隔多年,你我又会面了!” “这……这……”这个坏东西语无伦次。 突然,宋继柳大声问道:“‘丧门星’!你从什么地方来?什么任务?” “丧门星”一怔,颤抖着说:“济南。执行日军坂垣征和金司令的新战略,空投……” 这时,六架日机在城镇上空,正遭到我军高炮猛烈射击。宋继柳上了汽车,取出收发报机,向战区总部报告。 汽车继续赶路。万毅瞪了特务“丧门星”一眼,鄙夷地说:“你,你的主子们,有什么办法呢?历史是永远前进而不后退,胜利永远属于人民而不是属于你们和小鬼子的!” 晚上,汽车开进一片森林,来到五十九军张自忠的司令部。万毅笑着跟五十九军张自忠军长说:“这是李长官的信。”说着,指指车上,“还带来点土特产。” 副参谋长一瞧说:“噢!快卸货!” 山里的空气格外清新。张自忠和副参谋长、万毅、宋继柳、大个子等到人商量完炮团向前线进军的时间、路线后,留下了俘虏,又带着测绘参谋继续驱车西上。 将近中午,万毅来到的一个巨大机场,迎着等候在那里的长官们跑去:“我叫万毅,奉命来接空五目标引导组……” 机场长官:“啊!知道,知道,刚从敌后归来的大英雄呀!” 在空军基地,万毅意外地碰到了过去的老战友——飞行大队长老张。久别重逢,话题千里。老张问他八路军山东纵队第四支队宣传股长孟英、雷紫屏、薛亭同志情况。万毅的思绪一下子又跑到临沂北部去了…… 第 十 四 章 中心开花 在鲁东一个大地道里,化了装的孟英和雷紫屏向黎玉等人报告了敌人搜查的情况。大家怒火满腔。大家忍耐了两天,讨论了两天。孟英郑重宣布一致的两项任务:“同志们,我宣布一下下一步的工作重点:一、设法让敌人自己放出被关押的群众;二、转移出去,先发报,后启用第二隐蔽点。” “是的!”大家应着出了大地道。 夜幕漆黑。地下工作者孟英和薛亭带领同志们悄悄地离开了李爱国家的小茅屋,来到一汉奸的四合院外。 这汉奸的女儿高声放着日本唱片,汉奸老婆高着嗓门吵嚷着:“小张子,你快带给我去抢老百姓的牛马来。” “是!”张汉奸带几手下出去了。 大汉奸顾大会顺着廊檐,这头一声“好小姐”,那头一声“老祖宗”,来回跑着劝说。还没等老婆和女儿停止,“吱扭”一声大门开了,紧跟着进来几个人,说:“顾老爷在家吗?” 大汉奸顾大会点头哈腰:“在,在在!” 问话的是孟英,他说:“我们是坂垣征司令部的,特来拜访你!” 顾汉奸看到孟英那威严的目光,满腹狐疑地:“不,不敢!请,请坐!上尉。” 遵从孟英的命令,顾汉奸把两个小汉奸和他女儿喊了来。俩小特务早被捉起来,可这个汉奸的女儿,很不知趣,还在不停地嘟嘟嚷嚷。 “谁敢叫一声,立即处死!”薛亭掏出手枪,威严地宣告,“我们受第五战区的派遣,特来执行肃清卖国贼、打击侵略者的任务!” 这个刚当上五天的伪乡长浑身颤抖着,身边的小汉奸也不例外地被吓得,目瞪口呆。孟英把事先写好的一张抗日宣言,放在桌上说:“签字!” 签完字,在孟英等人的枪口指挥下,伪警察释放了所有破路的老百姓。孟英警告伪乡长:“我们还会常来拜访你的!再敢作恶,立即处死!” “是,是是!”伪乡长连声应诺。 这时,皮永新进来向孟英报告:“上尉!老百姓都已回家。 “好呀!”孟英,“我们可以回青岛了。” 白雪皑皑,山风呼啸。孟英和手下带领战斗、宣传小组在曲折的道路上,艰难地前进着…… 辽阔的蓝天,白云朵朵。万毅正乘一架飞机返回临沂。他望着辽阔的大地,雄伟的群山,一辆辆喷吐浓烟的军车,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突然,飞机颠簸了一下,改变了航线。原来护航的歼击机与敌机发生了空战。高空一片浮云中,钻出三架日机,接着我中国军队的四架歼击机兵分两路,向敌机压去…… 空中的战斗在激烈地进行。地上,临沂前线我军司部却正在研究下一次战斗—一攻打藤县、汤头等地。张自忠掀开袖口看看手表说:“按照预定时间,万毅刚好到我们的上空。” 军参谋长点燃一支烟笑着说:“新配的炮兵团和将到达的空军目标引导组,都要参加这场战斗。弟兄们,陆空联合,全线打响,叫敌人不得喘息!” “好!”张自忠说,“敌后也不让他安宁,中共的黎玉等同志还在那里,再说万毅等人还要过去!” 二十九军宋哲元军长接着说:“好!我们一定要联合起来,打败日寇!” 空战已移到临沂以北的空域,就在这个空域下面,黎玉正带领同志们向八路军山纵第四支队卫生所隐蔽的山沟转移,又一次被迂回的日伪军包围在一道岭上。黎玉是因为亲自带人掩护十六名受伤的战士陷入敌围的。 现在,他正带领伤已痊愈的战友,隐蔽在山顶的小树林里,研究对付敌人的办法。他完全明白当前的处境,许多话要向战友们说,没等开口,火性子朱红冒出一句:“黎书记,没什么好说的,打到最后一滴血!” 黎玉心头不禁一悸愣。他看看所长,严肃地命令:“把队伍集合起来!” 黎玉这种从未有过的严峻表情和庄重的声调,让卫生所长完全明白了一切,立即发出口令:“集合!” 黎玉面对一字排开的战友,衷心地敬个礼,没下令:“稍息”。他的视线依次落在一个一个战友的脸有上…… “同志们!”静默了一会,黎玉语调悲壮地说,“大家看到了,四面受敌,多于我们几百倍。敢于战斗到死,这很重要。但是,难道这就是我们抗日的目的吗?” 同志们目不转睛,可山风抖落树上的积雪,落在黎玉的身上了。 黎玉弹一下雪,继续说:“毛**教导我们:‘这个军队具有一往无前的精神,它要压倒一切敌人,而决不被敌人所屈服……” 战友们异口同声地接下去:“‘不论在任何艰难困苦的场合,只要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要继续战斗下去!’” 朱红抢前一步说:“首长……” “听我的……”黎玉看着朱红眼中闪动的泪花,扶着他的肩,刚要说下去。 女战士朱红提醒说:“首长,山下开始动作了!” “没有什么可怕的!”黎玉不慌不忙,却十分严厉地说,“同志们!听我的命令,能做到吗?” “能!”异口同声。 “好!”黎玉命令道,“你们给我十颗手**,所长同志领大家向南突围,去找四支队的同志!” “那你……”朱红急得直跺脚。 黎玉做了一个果断手势:“我负责把敌人引开,你听从所长的指挥,这是命令!” 人们一下子围住了黎书记。朱红沙着嗓子说:“不!我甘愿去牺牲,也不执行这个让山东一号首长自己去冒险的命令!” “必须无条件执行!”黎玉命令道,“同志们,行动吧!” “好!服从!”所长首先把一个手**交到黎玉的手上。朱红也交出的一个落满了泪水的手**。黎玉把十颗手**装进衣兜和怀里,坚定地挥了一下手,便箭一般向东钻进一片荒草中。黎玉回头后,目送所长他们撤走隐蔽好了,就把手**成三角形分做三堆,借荒草掩护,从石缝里观察着敌情。 日伪军一班一班地整队,又一班一班地开始了向南行走。几个穿开怀大衣的敌军官,张牙舞爪地在吆喝着。 猛然间,天空象起了大风,只见几架日本飞机,呼啸着从头上掠过,机关炮在长空里咕咕震响。刹那间,向北逃窜的日军飞机又被我军飞机截击回来,拖着浓烟乱窜,紧接着是一声炸雷般地巨响。 空战吓呆了敌人。黎玉看到半山坡的一棵枯树前,正站着一个日本军官在指手划脚。他轻轻举枪瞄准…… 一阵“嘎啦啦”的滚雷声,又从北边响过来。原来一架敌机,凌空向山下栽去。接着, 只见我军银燕低空俯冲,向黎书记眼前的山谷猛扫。 烟雾滚滚,冰雪纷飞。山坡上升起冲天火柱,山谷里敌人的汽车也燃起了大火…… 山下的敌人乱作一团,绝望地吼叫。黎玉趁势向所长他们撤退的方向追去。他追上后,指向东面说:“同志们,从这里,从大火旁边,冲出去!下沟!” “同志们!”皮永新马上接过去喊道,“让我打头,把首长放中间,冲!” 所长扯了一把这个帮宋继柳前来送信而没有来得及回的皮永新,向山下扑去。黎玉左手握二十响,右手抓一颗手**,向后边战友一挥手:“下!” 他们冲到山下,刚要顺沟北进,发现前面一石坟前,有一个满身泥雪的小日本小队长,带两个小鬼子兵正准备向他们射击。 “散开!杀过去!”黎玉大叫一声。 “嘎嘎嘎”一梭子子弹从他们头上扫了过去。所长和朱红等人一个箭步猛扑过去。 在手**爆炸的烟雾中,黎玉迅速地绕到了大石坟的后边。那个鬼子小队长象魔鬼一样扑了过来,使黎玉无法用枪射击,只好一闪,顺势拔出雪亮的匕首。 黎玉一个猛冲,一刀捅进了敌人的小腹!这时,朱红和所长等人也已收拾了两个小鬼子兵。黎玉在敌人尸体上擦了擦匕首上的污血,环视一下几个同志说:“把敌人的弹药等物都搜出来,撤!” 下午两点钟,黎玉带领三十六名战友,来到山脚尽头的一片落叶乔木林里,他派两个战士去找四支队的同志。顺着小路,转过山口,二战士来到一棵老榆树下,找到了一块二红色大岩石,可是,四支队指挥部的山洞,已经人去洞空,俩人深深地低下了头。 两位战士回来把情况一说,大家沉默了一会。黎玉侧转身去,扶住一棵树干,缄默无语地向山口眺望,远处的天空有一片阴云在浮动…… “同志们!”黎玉拧起双眉,咬紧牙关,声音是那样坚定地说,“我们还有两个隐蔽的指挥点,找!继续找,一定要同他们接上头!” 大家踏着苍茫的暮色,穿林过沟,翻山越岭了。 “同志们!”在一条今溪旁,黎玉叫同志们停下来说,“大家赶快休息一下,喝点水,吃点干粮。” 夜间的山风呼叫着在山沟里打旋,越发加重了同志们的沉重心情。黎玉从朱红手里接过一块地瓜干,放在嘴里说:“吃,都要吃!”忽然,他情绪一转说:“同志们,我们找四支队的同志们,他们会不会正在找我们?” “是呀!”皮永新同志道。 “今天的战斗,一个重要收获,就是把敌人的注意力引到北面去了。所以,我想,咱们还要到下一个指挥部的山洞。” 黎玉果断地说完,大家都很赞同。他们走上一个山梁,可以影影绰绰地看到山下的公路,大家不觉激动起来说:“这,这不是我们几天前伏击敌人马队的那个地方吗?” 朱红无意间,踢到了一个饭盒子,顺手捡起放到军包里。皮永新说:“要那玩艺干什么?” “好烧水,也好煮饭……”朱红道,“这可是一个野餐的宝贝呀!” “真会过日子,谁要是同你结婚的话,一定生活的特别美满!”皮永新半开玩笑地说道。 回到地洞,朱红打开饭盒一看,里面还有一张纸条。她不觉惊叫起来:“喂,先别睡,这是什么?” 皮永新等人一起围上来,借着松明的微光,朱红沙着嗓子,念着:“ 亲爱的同志们!……” 朱红激动得简直念不成句子了,她转身就向洞外爬去。正在查岗的黎玉吃惊地抓住她的手说:“你,你说,什么?” 黎玉把字条看了一遍又之一遍,慢慢地眼神盯住字条,视线模糊,泪水涌了出来。这时,黎玉觉着这字体太熟,话的语调也好象听过,他自言自语地说:“象!这笔体太象了!难道东北军万团长到敌后来了?” 大家幸福地猜度着…… 第 十 五 章 血战临沂 再说万毅接来炮兵团和空军目标引导组,就回到马陵山下的小分队,为再次深入敌后,投入了紧张的军训。一辆吉普车急驰而来,“嘎”地停在山脚下。万毅对刘曼生一笑:“瞧,二十九军宋哲元军长派车来了,咱们又该到他们那里去了。” 没想到,来到二十九军宋哲元军部之后,参谋长却向万毅传达了这样的决定:“你,作为军长的助手,参加临沂战斗的指挥工作。” “宋军长!”万毅非常惊诧地说,“你这里开的什么玩笑!指挥一个军,从来没干过……” “哈哈哈……”随着宋军长的笑声,参谋长接着说:“那么指挥一个团,天生就行吗?” 万毅说:“指挥一个军,步炮结合,陆空炮协同,必须熟悉情况。” 宋军长站在临沂的沙盘前说:“你在这里活动了这么久,还要别人给出情况?别怕,从战争中学习战争吗!” “不行!你同我们五十七军说了没有?他们同意我调来吗?”万毅着急地说道。 “现在就给你们的军长打电话。”宋哲元说着拿起电话:“给我接五十七军缪澄流司令部!是老缪呀,我是二十九军的宋哲元呀,我想把你们的万毅留下,什么?” 五十七军缪澄流军长对着电话说:“不是不给你老宋的面子,是我们实在是离不开这个小家伙呀!现我正要提他当旅长呐!要不然,就先借你用几天?反正谁也不能挖我军的墙角!” 宋哲元无计可施地说道:“这,这这,好吧!” 刚过来的五战区长官司令部参谋长、战地总指挥徐祖诒看着宋哲元说:“那个家伙不放人?” “这么好的军官,他自己不会用,还不让别人用,真是不可思意!” “那你只好先借用一下吧,等有机会的话,我帮小万给你再调来好了!”徐祖诒安慰地说。 万毅带着作战、通讯、侦察、测绘、工兵、炮兵叁谋,离开了二十九军宋哲元的军部,深入所属各部了解情况。最后,来到了自己团驻守的连云港。万毅特地看望了参谋长和副团长。他们努力克制自己的感情,专拣阻击敌人的话题。但是,他们的眼神、心里…… 一月三十日,宋军长带领一个精干的班子,在藤县前建立了前线指挥部。万毅在指挥所外的大树林里,向宋军长作全面汇报。 战前检查会,在黑色的坑道里正在进行。电话员紧张地同各个作战部队联系。 二月二日晚,延安广播毛主席的重要讲话:“……我们一定要消灭日本侵略者!……”万毅越听越兴奋。广播结束,寂静无声。宋军长说:“明天晚上,就开打!” 宋哲元点头同意。“打!”“狠狠地打!”喊声灌满了坑道。 毛主席的讲话不单单振奋了八路军和新四军,还鼓舞了国民党官兵和全国人民,同时也不例外地对敌人一大震撼!在东京,日本首相正在跟助手发火;在山东,坂垣征四郎正手忙脚乱地发指令;而在莒县日军第十师团随即以濑谷混成旅长如坐针毯,陡然站起,一下子带翻了坐椅! 濑谷的惊恐震醒了他的情妇鬼子女上尉。她看到濑谷呆立桌旁,双手捧着收音机,细汗津津,便怯生生地问:“将军,您心情不好吗?” 濑谷扶起了椅子,在这个女人划着的火柴上吸着了雪茄烟,摇摇头。 “怎么,我们打不赢了吗?”女上尉代子问。 “不,上慰小姐!从收音机里,我觉得他们知道了我军的打算。” “晤,太可怕了!”这个女人惊叫着,倒退到濑谷胸前…… 濑谷在女上尉吓跑后,关紧了门,灭了烛光,把自己裹在黑暗中。在他似睡非睡的冥冥之中,电话铃声响了…… 还没等这个濑谷将军弄清电话心内容,他的参谋长来到身边,递过来一份文件。濑谷在参谋长交来的“重新夺取汤头作战计划”上签字,他的副官匆匆进来,凑近他的耳朵说:“将军!支那军队又攻击藤县和汤头等地了!” “什么?”濑谷呆若木鸡似的瘫在坐椅子里,好长时间,慢慢抓住刚刚签了字的计划,“嗤”地一声,扯个粉碎。 我中国军队在藤县和汤头等地阵地上,映红夜空的火龙,把复仇的炮弹,无情地往敌军阵地倾泻着。 张自忠甩着大步走进军指挥所,拿起电话说:“报告!李长官!我军炮火已延伸射击,攻击部队已经进入藤县和汤头等地阵地上!” 李宗仁沉静地说:“打得好!你的主要精力放在敌人进攻上,不让敌炮伤着。天亮注意和空军协同。” “是!”张自忠放下电话。 天亮了,在空军、炮兵掩护下,成群的日伪军反扑过来。我军猛烈地射击着敌人。我年轻的空军,截击敌机,袭击敌炮,轰击敌兵,有力地配合步兵,胜利地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反扑。 喜报!汤头大捷!中国军队一举攻克战线另一段的日军阵地。收复汤头等地,极大地鼓舞了攻打敌人的中国军民。 连遭挫败的濑谷在在昏暗的指挥部里,他对参谋长狂叫:“快快顶住,快快顶住!” 我五十九军司令部里,张自忠和官兵们在深思:日军为什么不还炮?为什么把探照灯熄灭了?原来,敌人正在集结大量兵力,车队从累累的弹坑旁开向阵地,准备突然袭击。 跟战区总司令部通过电话后,张自忠兴奋地对大家说:“我们对面有一个小日本将军,给我们准备了大块肥肉。我们敢不敢吃啊?,战友们齐声说:“非吃不可!” 我军官兵一致,人人摩拳擦掌,张自忠一边在地图上全神贯注地标记,一边对电话员说:“要藤县李团长!李团长吗,给我狠狠地打……” 进攻敌人的作战部署完毕,张自忠走出了指挥所外,踏黎明前的曙光,凝视着远方。附近“梆梆”的砍木声吸引了他的脚步。蒙蒙雾气中,一个身材高大、肩膀很宽的战士,脫掉棉袄,汗水淋漓,抡动板斧,正在砍一棵妨碍射击的大松树。 太阳刚刚出山,战幕拉开了!张自忠从了望孔见到一架日本侦察机,缓缓朝这里飞来。 “这样开始吧!”张自忠看了看表,命令:“切断归路,打掉它!”话音刚落,炮弹开花。长空一声霹雳,敌机变成一团烟火,飘向后山沟。 空军目标引导组报告:发现敌机。张自忠自言自语:“呵呵,翻花样哩!” 顿时,长空雷鸣,我军歼击机群风驰电掣般向南飞去。 张自忠命令炮兵轰击敌人指挥所和敌炮阵地。藤县和汤头前敌人阵地,烟海一片,火光团团。 张自忠从望远镜里看到,莒县后边,敌人的汽车、装甲车,拖着烟火在惊慌地跑动,而步兵却象皮鞭下的羊羔,沿阵地作波浪形蠕动。 “不行!要把敌人赶出来,装进口袋!”张自忠手一挥说。 李宗仁通过电话提醒张自忠:“天上有飞机,地上有坦克,注意到了没有?” “注意到了!不管天上、地下,坚决打个歼灭战。” 枪声炮声如狂风暴雨,烟云烈火弥天盖地。 “坚决粉碎小鬼子的进攻!”我中国官兵,高呼着口号,向敌人冲去;穿过熊熊火障,飞越沟壑山岗,白刃格斗,敌尸遍野…… 胜利的信号升起来了! 张自忠跑步向第五战区前线总指挥徐祖诒报告,徐祖诒问道:“自忠同志,今天你教训的是谁?——日军第十师团的濑谷旅团!” “啊!好!……” 第 十 六 章 生灵涂炭 小鬼子濑谷,被他的上司训得半死。在一个大碉堡里,濑谷绝望地瘫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参谋长和副官怕一个日军少将旅团长自杀,将会刺激世界舆论,从而对小日本大大的不利,于是诚惶诚恐地来到濑谷身边。发现濑谷从嘴角到身边的一滩鲜血,差点没叫出声来。 “将军,你,受伤了?”参谋长大吃一惊地问道。 只见濑谷挪动一下身子,贴着木桩稍稍站起来,半晌才说:“支那军队的弹皮要打到一个大日本将军身上,还不那么容易。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突然,他盯住参谋长说:“你,我要你,留下!把失去的阵地给我夺回来!”他疯狂地扯住对方领口:“快快的给我夺下!” 由于敌人又增加了进攻的力量,藤县和汤头一线打得更凶,临沂战况吃紧。徐祖诒就用电话对庞炳勋指示:“庞军长,根据事态发展,前指研究决定:你们应该去同四十一军的代军长王铭章会师了!……” 在烈焰燃眉之际,徐祖诒又电令第五十九军张自忠部增援临沂。当时张自忠部正在滕县向济宁、兖州一线的敌人进攻,接到命令后,当即以急行军速度星夜兼程,于十二日到达临沂北郊的沂河西岸。 张自忠抵达后,庞炳勋即要求第五十九军接替城防。张军长则认为与其消极防御,不如以攻为守,击敌侧背,以解临沂之围。结果张自忠的建议被采纳,打得敌人措手不及。 于是,于三月十三日子夜,第五十九军运动到刘家湖、崖头、石家屯一线后,强渡沂河。 十四日拂晓,张自忠指挥部队向日寇发起攻击。刘振三第一八○师由诸城、大小姜庄渡沂河向徐家太平、大太平附近日军进攻,在亭子头遭到一股日军的顽强抵抗;黄维纲第三十八师由朱家棚、船流渡沂河攻占张家庄、解家庄、白塔。 由于日军六百五十人在飞机、大炮、坦克的掩护下拼命反击,该师被迫退回沂河西岸。 与此同时,沂河东岸的庞炳勋部第四十军第三十九师亦从正面开始反攻,并向青墩寺、尤家庄一带进攻,于十四日晚占领东西旺庄、东西沙庄。 十五日早晨,庞炳勋部继续前行,占领了郑寨子、黄家屯、东西沈庄、柳杭头,同时派骑兵从右翼迂回董家官庄、沟头一线。同一天,第一八○师攻克亭子头,日军向东、西水湖崖撤退,第三十八师再渡沂河,占领沙岭。 十六日,日军增加一个旅团四千多人,从汤坊崖西渡河向沂河西岸的张自忠部的阵地猛烈攻击,敌机十八架也轮番轰炸,第三十八师伤亡较重,但官兵仍然守住了阵地。 当日夜十时至十七日凌晨,日军全力攻击崖头、刘家湖、茶叶山阵地,经密集炮火摧毁后,日军占领了这三处阵地。张自忠急令两个旅增援,奋力抵抗,肉搏多次,终于将丢失的阵地全部夺回,日军大部被歼。 同日,庞炳勋部也发动强大攻势,激战一昼夜,先后占领尤家庄、傅家屯、东西水湖崖、沙河一带,日军退守李家五湖、傅家池、草坡一线。到十八日早晨,庞、张两军一齐从东、南、西三面夹击汤头、傅家池、草坡一线的敌人,经三天血战,临沂方面的敌人约三个联队被完全歼灭,残敌大部逃向莒县,一部向北撤退。 此战,张、庞两军共歼敌四千余人,其中第五十九军歼敌三千余人。日军用载重汽车运回莒县的尸体达一百六十余车,在汤头、葛沟屡次焚化的尸体、来不及运回就地掩埋者达七百八十多具。中国军队也为争取胜利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日寇不甘心在临沂战役中的失败,于三月二十日,复派增援部队四千余人,会同莒县、汤头的残敌,又向庞军阵地展开反攻。 二十四日,敌机到庞军阵地大施轰炸,九门敌炮昼夜不停地扫射。由于第五十九军张自忠部伤亡太大,除留一个旅的兵力协助庞炳勋部守卫临沂外,主力已于十九日离开临沂转向费县休整,准备向泗水、滕县方面转进。 在敌人强大兵力的攻击下,庞炳勋部力战不支,被迫退至城东桃园、黄山一带防守,临沂形势又趋危急。为确保临沂,解围庞军,张自忠部于二十五日重返临沂增援,在韦家屯、桃园等地与敌寇进行激战,并东渡沂河,占领了桃园。 三月二十六日,日军一千余人,在十八门大炮的掩护下,绕道转至临沂西冯义堂一带,伺机环攻取城。张军长急派重兵在城西娘娘庙至大岭一线布防,以阻止敌人的进犯。但是攻击三官庙的第五十九军张自忠部一部分,因损失极大,停止了进攻。这就给敌人进攻临沂打开了口子。 于是,小鬼子借机占领了营子、乾沂庄、沙埠庄等村庄。而此时的庞炳勋部因兵力损失过大,已失去战斗力,虽强守九曲店、小李家庄、沭埠岭、黄山一线,但河东的阵地已很难支撑,临沂处在危急之中。 三月二十七日,日军一部从早上七时开始,向古城南沙埠庄及小岭、北道发起攻击,另一部则从蒙阴南下,袭击临沂西南的朱陈镇。 第二天中午,敌寇又增加一千余人,炮十二三门,配合飞机对临沂城内轮番轰炸。庞军以第三十九师第一一六旅副旅长崔玉海率刘富生第二三一团会同张里元部保安团守城,其余的撤退到城南一带,军部也随之转移到九曲至黄山一线;第五十九军张自忠部则在七德、前后七里屯、前后岗头一带修筑阵地,与敌人展开血战,击毙敌寇一百三十六人。 至三月二十九日,在日军的猛烈攻击下,临沂更处于危急之中。 第五战区派驻在海州府的第五十七军缪澄流部王肇治旅赴临沂增援。该部队于二十九日早晨到达东高都,当晚七时向临沂西北的十里铺前行,并向大、小岭方向出击。 此时,汤恩伯部骑兵团也赶来增援,并于午后抵达城西的胡子峪,向义堂以北的地区发起进攻。敌寇伤亡千余人,被迫向汤头退却。晚上十点,第五十九军再次出击,重创敌寇,迫敌向北退却。 我东北军第五十军王肇治旅沿沂河,汤恩伯部骑兵团向艾山、义堂一带追击,发动全面的反攻。同日晚,由于临沂久攻不下,台儿庄方面又陷于苦战,日军遂转移进攻方向,命令在临沂的日军停止进攻,抽出坂本旅团主力两个步兵联队和一个野炮兵联队星夜兼程南下,赶赴台儿庄进行支援,仅留一个联队步兵和少数炮兵在临沂与张、庞两军对峙。 至此,国民党第五十九军的伤亡也已达万余人。四月二十一日,由于台儿庄战役吃紧,张、庞两军相继撤离,临沂遂被日军占领。 在临沂保卫战中,第四十军、第五十九军等军全体将士并肩浴血战斗,创造出打死打伤日寇六千余人的光辉战绩,挫败了日军由津浦路和临沂两路夹击台儿庄的计划,奠定了台儿庄战役胜利的基础。 可是,自张自忠军调往临沂之后,日军第十师团随即以濑谷混成旅对第二十二集团军发起猛烈进攻。由于装备悬殊,加之汤恩伯兵团来不及增援,并很快向临沂县东北的峄山地区转进和退守运河防线,我国的川军伤亡惨重。 战地总指挥、第四十一军代军长兼第一二二师师长王铭章、第一二二师参谋长赵渭滨、第一二四师参谋长邹绍孟等均阵亡,整个第四十一军伤亡过半。可是,这也谱写了一曲中华民族不可战胜的赞歌! 但是,小鬼子万万没有料到,装备如此简陋不堪的川军,竟然久攻不下。 特别是在滕县这座小城,虽然对方是人数和装备都处于严重劣势的第四十一军的几个使用手枪警卫连和第一二二师一小部分兵力,外加几百人的地方保安队,但日军竟然从三月十四日一直打到十七日才攻克下来。并且直到十八日,滕县城内仍有零星战斗。日军还把准备用于攻打徐州的弹药消耗掉了很多很多,几乎过半。 而日军之所以能在十七日下午攻克滕县,主要原因除了守城军队装备和兵力悬殊、汤恩伯军团增援不及时之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则为很多史论所忽视。 那就是,小鬼子在见滕县川军抵抗顽强而汤恩伯援军的先头部队出现,便迅速调整战略战术,将主力迂回绕过滕县,对滕县和临城之间的南沙河防线、官桥防线突发猛攻,击溃汤恩伯援军和先头主力部队,赶在汤恩伯之前夺取了临城。 在这个临沂保卫战中,敌人伤亡一万二千多人,其中小鬼子被我中国军队消灭五千余众。可是,我们中国军队的伤亡竟达两万之多,不管怎么说,中国军队在临沂还是打出了水平来,实践了中华民族不当亡国奴的誓言。 第 十 七 章 惨无人道 同年四月二十一日,日军占领了临沂城,小鬼子头目板横垣师团侵入临沂后,垣师站在一个大场上,咬牙切齿地道:“八格,给我挨户搜查,堵门截杀那些支那‘木头’。” “嗨!”众虾兵蟹将分头而去。 接着,小鬼子在临沂城的血腥大屠杀持续了十多天,被害老百姓计二千八百四十余人,加上在城郊被杀害的达三千人以上。 小鬼子在临沂城内,穷凶极恶,逢人便杀,毫无人性。鬼子小队长井田带人正在搜捕,一小兵蛋子跑来报告:“报告队长,我发现了在城内西北坝子三个防空洞及西城墙根有许多没有枪等武器的支那木头,我们的怎么办?” “好办!”鬼子小队长猪头三井田一举指挥刀,“快快的给我先用机枪扫射,再用刺刀戳杀,把这些木头统统杀光。” “海!”鬼子曹长的一声,带人向人群开枪,打得临沂民众东倒西歪,纷纷中弹而死。 敌人向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大开杀机,四百八十七人全被残害。 小鬼子猪头三井田见老百姓都让他的手下给放倒了,竟然哈哈大笑。有一个鬼子又跑来报告:“报告队长,我们发现前面一个大洞里全是没有死去的木头,怎么样?” “八嘎!”猪头三井田把眼一瞪,“还用报告吗?把洞子里的人全都用刺刀刺死。” “海!”这个小鬼子带人端着大枪向吓得抱成一团的老百姓刺去…… “啊……”老百姓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不停地发出,让人看到了死亡的恐怖。一大群民众被小鬼子当成了训练的靶子,魔鬼们拼命地刺杀着,如同乱坟岗的恶狗在啃食活人! 我中国人民的鲜血颜红了敌人的刺刀,也喷红了敌人的前胸,这鲜血一定会化成燃烧的烈火,把一切侵略者烧得粉身碎骨! 小鬼子猪头三井田小队长正在指挥着手下,查看有无没有被刺死的,当他们看到没有一个活着的民众时,这才不大尽兴地又向另外一个地点搜去。 敌人大屠杀时,不到一岁大的宁振芳,正在他母亲怀中吃奶。由于她母亲穿着件大棉袄,在身上挨了三刺刀后,仍死死地护着宁振芳。因为宁振芳身体小,正趴在母亲怀里吃奶,没有被刺着,这才侥幸地逃这一劫。 不一会儿,临沂百姓陆大爷悄无声息从一个角落爬来,他挨个翻动和查看有无还活的乡亲们,查了大半天。这才发生正在甜睡的宁振芳。 从而使宁振芳成为此次屠杀的幸存者,当时她全家人都藏城墙洞子里。更加悲惨的是,宁振芳全家十口人被杀了九口,就剩下她孤零零一人,被后来进城的好心收养。 小鬼子进城时,许多人家都逃难走了,临沂百姓孙建芝家因老的老、小的小,只好躲到城墙洞里去,等待好心的同胞前来营救。可是,这一天来得太久了,悲剧还在发生之中,仍然上演着鬼子大屠杀的惨剧。 一天下午,孙建芝和母亲实在渴极了,就一块出来找水喝,结果被鬼子发现,跟踪到城墙洞前。鬼子先是往里面打枪,扔罪恶的手**,接着又放杀人的毒气。于是,孙建芝三舅当场被打死,三舅母被打断了腿。 孙建芝的棉袄被子弹穿了好几个洞,幸亏没打着皮肉。孙建芝大舅、舅母和表哥实在坚持不住了,就一起爬出去,结果都被鬼子刺死。 一个角落里,全是被围在临沂城的人们,他们胆战心惊地趴在地上。一个美丽的大姑娘孙建芝道:“妈妈,我们与其叫鬼子糟蹋和杀死,还不如自己死了好。” “这……造孽呀!走,我们投井去。我们就是死了当鬼也要同小鬼子算账!” 于是,大家就一起跑到丁家园跳了井。 孙建芝姥姥和姐姐是先跳进去的,都沉下去了,孙建芝和母亲是后跳的,因井底塞满了跳井的人,所以没淹死。 事后,孙建芝母亲、二姐和他被救活,又躲到徐家园地窖里藏了起来。在那里,白天不敢露头,只有半夜里出来找口水喝,找些树叶、野草充饥,身上瘦得皮包骨头。就这样,他们娘仨在地窖里整整呆了一百多天。 此时,许多人都往那里跑临沂火神庙那个地窖子。郑嬷嬷正跑着,被正向城里冲的小鬼子看见,有一个鬼子抓住了,要糟蹋她…… “太君!”李大爷就就回头说道,“行行好吧,她老了。” “八格!”小鬼子兵端着刺刀瞪着牛蛋眼,大叫“八格,木头找死。”这个坏东西说着,端上上了刺刀就上李大爷捅去,一口气把年过七十的李大爷活活捅死。接着就丢下枪向郑嬷嬷跑去,郑嬷嬷被强奸以后,也被刺死。 另外,还有和李大爷一起跑的两个邻居,也都被其他鬼子刺死。 住在孟庆祥屋后的马进元,见小鬼子来了,就拼命地往南堂医院的墙上爬。被一个大个子的鬼子看到后,此鬼子也拼命地赶了上去,上去就是几刺刀,把马进元也活活刺死了。 这时,孟庆祥家的邻居,五十六岁的侯祥,正在井台上提水。十二个小鬼一下子把他包在了井台上,小鬼子曹长嘿嘿一道:“八格,给我向练刺刀的木头刺去。” “嗨……”十一个站鬼子一起向侯祥刺去,这个索然无辜的中国老百姓,就这样屈死在敌人的刺刀下。 当小鬼子进城后,正不知所措徐老头老两口,一听到天主教堂打钟,就随着人流往东边老郑家的地窖子跑。 鬼子小炮队长罗川,站在刚刚支起的小钢跑前道:“快快的,把那个在动的木头,给我的轰隆轰隆的。” “海!”一个黄板牙的炮手中下拿起一个炮弹,笑眯眯地道,“请放心,我的一炮定叫他们的飞上天。”这个坏蛋说着把炮弹向炮筒一丢,弹头飞向人群,十七个老百姓被炸倒。 其中,徐老头的老两口两人都被当炸炸没有了,事后发现,附近的树上挂着一个妇人的发髻。 市民王建德一家和邻居老常家娘俩、老石家一家十五口,为了躲难,都藏在北城墙根的地洞里,心中正打着锣鼓。天傍黑时,被鬼子看见,于是乎,鬼子小队长井边道:“现天快黑了,把这几个木头摆平后,咱们的就回去开饭。” “嗨。”累了一天的小鬼机枪手有气无力地道。 小鬼机枪手渡边朝洞里打了一梭子机枪,见没有了动静,就向小队长井边道:“报告队长,里面的木头一定统统地死了死了的,我们的要给临沂的改良人种的干活。” 一顿机枪扫过,没有了声息。 同样是饿得要命的鬼子小队长井边,见里面确实没有什么动静,就下令道:“统统地回去开饭的干活!” “嗨。”众鬼子赶紧集合,扛起大枪而去。 再说这个洞里的老百姓因这个洞子是丁字形的,人躲在两边,都没有没被打着,因此躲也过一难。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一会,又有一帮如狼似虎的小鬼子过来,鬼子在外边咿哩哇啦地直叫:“快快地出来,皇军不杀老百姓,你们的都是大大的良民,我们大日本军人会保证你们的安全的……” “好的!我们的全出来,你们不要杀我们!”石老汉用韩语说道。由于石老头因为会说几句朝鲜话,就领着全家人出洞了。 石老头跟着鬼子出去大约两丈多远,杀人不眨眼的枣核头小鬼长,笑逐颜开地抽出指挥刀:“八格,到底是两个木头,就是听话。”这个家伙说着,上去就是两刀把老常两口放倒了。 一边的众鬼子兵,也一起把另外三口捅倒。就这样,老石家一家人全被鬼子杀死了。这就叫自作聪明来找死,老实藏着方保命。 住在临沂城西关书院街北马道的李玉英一家,见小鬼子进城就滥杀无辜,赶紧藏在自家的角落。鬼子突然窜到她家,把她的公婆和丈夫全拉了出去。 李玉英吓得抱着刚满月的孩子钻到了床底。她怕孩子哭让鬼子听见,就用奶头塞住孩子的嘴,紧紧地搂在怀里,没想到,竟然把孩子给活活地憋死了。她在床底下趴了一天一夜。第二天,见失去了孩子想自杀,没有死成,最后设法找了绳子,从西城墙上坠绳出城逃跑,这才总算幸免于难。 此时,宋继柳正同于荣光于先生、皮永新、吴广善、徐大个、李美林等人,在临沂外边打击敌人,只见继柳举起双枪,左右开弓地向敌人开火。徐允夺看到继柳一联放倒三十四个鬼子和汉奸,就笑嘻嘻道:“大师兄,你的枪发真不了得,弹无虚发地放倒了三十几个敌人,真过瘾!” “你也不错呀,不是也放倒了二十六个坏东西吗!” 这时,刘曼生刘先生带着李美林过来,李美林哭天抹泪地道:“宋队长,俺好不容易找到俺父亲又把他安置好后,就进临沂城了。不巧,正被敌人堵在城里,现敌人还在屠杀没有逃出的老百姓,杀得可惨啦!呜……” “怎么回事?”继柳问道。 刘曼生刘先生见小美林泪如雨下,就说道:“惨无人道的日本侵略军在临沂城的血腥大屠杀持续时间之长、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西门里大公巷一少女,被日军**后又用刺刀刺死。老营坊巷东一女青年,被敌人**致残后死去……” “他奶奶的,一定要为临沂人民报仇雪恨!”徐大个子说着,就向四个冲到眼前的敌人开了四枪,立马把这四个坏蛋送回了老家。 “另外,日军从南门里一杂货店院里的防空洞中搜出二十余人,当场全部用刺刀刺死。崔家巷一户的小孩子出疹子,按中国人的惯例,门口挂红布条,日军怕‘传染病’,点火将小孩活活烧死。”李美林道。 这时,一大群敌人向一边跑去,他们是你追我赶。 “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继柳见敌人跑远后,这才又回过头来问道。 “是我同吴广善、中口先生、山口先生一起拼着老命把他从死人堆里救出的。”刘曼生刘先生道。 “那吴广善和中口先生呐?” “在那里。”刘曼生刘先生向左边正向敌人开火的中口先生和吴广善一指,“你看那正向敌人开枪的不是他们吗?” “只要你们平安出城,俺们就放心了。你再介绍一下城里的情况。”继柳道。 “好的。小鬼子搜查城隍庙东杨家园时,妇女纷纷跳井自杀,顷刻之间,死尸塞满井筒。茶棚街胡士英家的防空洞较大,藏人很多,小鬼子堵门用机枪扫射,并向洞内扔手**,死者无数。小鬼子走时,还在胡家大门上写着:此院死尸的大大的有。” “他奶奶的小鬼子也太嚣张了,看我们怎么收实这帮兔崽子。”大个子说着又向敌人开了两枪,又有两个坏蛋回了老家。 “北门里路西一老太太年过七十,卧病数月,生命垂危,全家七人围守病床,未及躲避,小鬼子进院后将男子全部刺死,女的被迫背起病人一同跳井。”李美林道。 “总之,城内居民凡被日军发现者均惨遭毒手。”刘先生道。 “上天,小鬼子驱赶着三十多人,到今东风制药厂的清扫北大寺,干完活,说叫他们站队点名,结果被机枪点射,全部丧生,尸体被推进大湾内。”小美林道。 “是的。全城没有撤退的幸存者寥寥无几,有的藏匿于地窑内东躲西藏多日,挣扎活命;有的白天在炉膛内藏身,深夜从城墙水道中爬出。”中口先生道。 “他奶奶的小鬼子真该杀!住在南关美国医院的近百名原国民党第四十军伤员,连夜转移到郊外,多数重伤员死在医院附近的麦田里,曝尸旷野,无人敢收。”半天没有说话的山口先生,把一个冲过来的日本鬼子放倒后说道。 “万恶的日本侵略者,在城西疯狂屠杀十余日后还嫌不够,又在火神庙旁和南门里路西设了两处杀人场,用军犬、刺刀屠杀无辜群众以取乐。”万红又道。 “王学武的父亲被小鬼子用刀剁成三截;徐廷香之父、吕宝禄等被军犬活活咬死。呜……”小美国林哭道。 吴广善跑过来道:“日军在进行血腥大屠杀的同时,还纵火毁城。从火神庙以西、槽王庙前玉聚福街东洗砚池以南,北到石碑坊、畅家巷至刘宅一带,大火一直延续七天,整个城西南隅化为灰烬。南关阁子内外、老母庙前,房屋全被烧光……” 宋继柳看了一下众队员道:“兄弟们,为临沂人民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杀啊!” “杀啊……”宋继柳锄奸队的枪口喷出了愤怒的子弹,又有六十多个敌人被我队员放倒…… 第 十 八 章 黄海风云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下午,几架野马式敌军飞机,呼啸着带着惨人的嚣音,盘旋于滨海地区的赣榆县上空。 美丽富饶的赣榆县境内外,立刻慌乱起来,紧张地躲避小鬼子飞机的轰炸。 侵略者的飞机如入无人之境,疯狂地对我滨海地区的赣榆县境内的青口、城头、欢墩埠等地进行轰炸。国民党赣榆县长严济宽急令县府炊事员及家属连夜赶制大饼,将县府金库存金和银元统统藏入饼中,载满八大马车,连夜逃之夭夭。第二天县政府职员、各区区长和盐务机关干部盐警队官兵相继逃命,全县陷入一片及其混乱之中。 日本侵略者的飞机轰炸是偶然的吗?不!是必然的。川岛芳子精心策划的策反工作,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工具后,这不能不令她气急败坏而丧心病狂地进行报复,从而调来了飞机的轰炸。 芳子除了对赣榆县境内外进行报复之外,还有一个敲山震虎的目的:要让严济宽之流吓破胆、叫这里的老百姓屈服,好早早地向小日本投降。其实,这个坏蛋的如意算盘又打错了,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是绝不会向侵略者妥协的,只有同仇敌忾地向敌人开火的决心和实际行动,决不会束手待毙当亡国奴的。 再一个是,现仍有大多数中国国民党高级将领的真心抗战的行动,也给了芳子一个无情的回击。 早在半年前,川岛芳子在上海捉到了国民党“军统”吴明夫妇后,真象饿狗扑到一块大骨头,一边有滋有味地啃着,一边还用爪子玩弄着。由于吴明夫妇的秘密叛变,使她对日本军队进攻海州府等苏北地区有了极大的信心。 这个大佐级的女特务,按着这对赣榆家乡人提供的线索,确实摸到了地下党、锄奸队及国民党赣榆县政府的一些活动规律,而且取得了劝降严济宽等人不可低估的牵线搭桥作用,几乎到了水到渠成的地步。象严济宽这样的县长,她不但搞得一清二楚,而且还在这些“实权派”名单上点上了红点,她知道这些人是可能争取的主要对像。 这个东西把敲开苏北大门的计划报告了鬼子司令部,上级曾给予奖赏。她高兴得两夜没有睡好觉。可是,这欢乐随着吴明夫妇的完蛋而消失了,快得象闪电一闪而过,这简直给了芳子当头一棒,使她差一点闭过气去。 前些日子,吴明夫妇给她提供的情报和所出的点子,也都过时了。用哪些办法来对付宋柳的锄奸队呢,她深有感触地认识到如同“泥牛入海”的结局。希望之光曾在她的面前闪了一下,可是现在又是一眼无际的黑暗了。滨海地区的赣榆大地,处处都是复仇的猛虎,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向她扑面而来,把这个大特务给活活地吞没了。 特别是让川岛芳子头疼的是,严济宽等人的逃之夭夭和国民党东北军的进入。更加特别是,山口姐弟的“投诚”让她感到危在旦夕。 为了应付这些情况,川岛芳子给司令部发电报,她把吴明夫妇供给她有情报扩大了十几倍,说该地区如何如何富裕、地形又如何如何重要、交通也如何如何发达,请求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对赣榆及其周边地区进行抢占。 这个女坏蛋觉得攻占赣榆等地区,锄奸队和国民党军队就要失去赖以生存的存身之处,又可掐断滨海地区通过海上和铁路、公路运输线。 不久,川岛芳子被召到小鬼子的司令部。侵略者司令官亲自审查了她的报告,深深感到锄奸队和中国国民党军队对日本进攻苏北和鲁南地区的严重威胁。这一大片肥沃的土地是靠近日本最近的地方之一,是日本祖先徐福的故乡,如果抢先占领它的话,将对全面占领中国起到了不可低估的作用。 于是,鬼子司令官深思一会,这才对芳子说:“你的先回去,把那个地方的情报搞细些,我的马上要调大部队抢占那里。” 川岛芳子回到海州府的第四天,小鬼子和伪军乘坐的舰船就源源不断地从北边开过来。日伪军在赣榆北部下船上岸。海岸线边上的驻满了坏蛋,从海滩上一直廷到村镇,各村都驻满了日伪军。由于是陆地作战,船上又卸下战马。大连、青岛这一代的舰船,都向这里冲来,对海州府地区几县形成了极大的威胁。 敌人大规模进攻的情报,纷纷送到宋继柳、刘曼生、于荣光、徐允夺和皮永新的手里。于是,宋继柳、刘曼生二人一同到海州去找东北军的万毅团长,共同研究如何应付这突然紧张的局势。敌人要敲开江苏省北大门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滨海地区赣榆县境内外和万毅团一同驻防的几支队伍,就是川岛芳子所了解到的那几部分,不过,这队伍而是芳子报告的三分之一,甚至只是四五分之一。 光万毅团只有一个炮兵连、一个骑兵连、七个步兵连共一千多人枪,无论在装备上,战斗力方面,都不是太大的力量。另外,只有能打善战的锄奸队留守的二十多个人,仅可打一个不太大的阻击战。 一九三八年四月底,小鬼子占领了临沂后,同我中国军队正血战徐州地区。东北军五十七军一一二师三三三旅六六七团,为策应台儿庄战役,全力阻击日本侵略军的东线进攻,由新浦进入赣榆北部,首先占领日照南、赣榆北重镇——碑廓和巨峰,并奉命住下来休整和备战。 第二天早上,红彤彤的朝霞昭着美丽的黄海上,也映红了海边的日照碑廓镇。海堤上,团内秘密中共领导刘曼生,原名刘家语同志,正在练功。只见他手执青龙剑,龙飞凤舞地舞动着,不一会便引来了一大群看热闹的男女老少。 刘先生刘曼生执剑上下飞舞,呼呼生风,人群中不断传来喝彩声。这时,人群中挤出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大娘,手里也提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利剑。他大步上前,双手抱剑,说了声:“小老总,俺也来学了几下子。” 刘曼生急忙收住宝剑,恭敬地向老人家敬了个军礼说:“老人家,在下这是闹着玩的瞎胡闹,你老别笑话,还请多多指教。” “小兄弟!”老太太见他说的很谦虚,就很内行地说,“俺也是从小练就压腿的,如今都六十多岁了,还不敢轻意玩你这几下子呐!” “请教诲!”刘先生十分谦虚地说。 “小兄弟真客气!”,老太太自我介绍说,“俺们就住在这碑廓镇,名叫李大妹,有三个儿子都参加八路军,还有一个徒弟叫李小组,也学了几下子。”李大妹说着从人群中叫出来与刘曼生相见。 “强师出高徒,厉害!”刘先生说着摸着小组的头,亲昵着。 “刘先生!”李大妹捧起那把宝剑,对刘曼生说,“前几天六六七团的万毅团长托我找人打把好剑,准备送给团里一位武林“高手”,我就把家中祖传宝剑找出,可不知那位“高手”是什么人品,还真怕把这个“宝贝”送错了人。” 这时,恰好国民党五十七军的中共秘密领导人张文海走来,告诉李大妹:“李大姐,这位刘先生刘曼生同志,就是那武林‘高手’呀!” “不错!”李大妹哈哈大笑说,“我说张同志呀,俺老李的眼力还可以吧,我估摸着这个‘高手’就很可能是他刘先生,这还真让俺给猜出了!”说着把心爱的祖传宝剑送给刘曼生,刘曼生没有立即去接,却诚恳地要求李老太太练上一套剑术。 第 十 九 章 风云变幻 李大妹是真人面前不客套,便高高兴兴地舞起宝剑来。她的动作没有刘曼生的快和猛。但上下翻腾,都显得力大无比,只见一条银光象飞龙一般上下飞动着,精湛的剑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立刻博得阵阵喝彩。 刘曼生接过李大娘送给的宝剑后,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想:“李大娘的剑术,与我师父的剑怎么如此相似!” 原来,刘曼生是跟周游到山东荣城的田大力学过武。田大力从赣榆出来不久,听说燕子李三在北平被捕,就快马加鞭地从河南赶往北平搭救,但还是没有来得及赶上,燕子李三这边被杀,他那边才赶到。 田大力只好噙着眼泪,来到了山东荣城广招徒弟,要让徒儿徒孙去为李三报仇雪恨。刘曼生就是那一次被他秘密招收的徒弟之一,也是他众多徒弟中使用宝剑最好的徒弟,为他专门找人打了一把宝剑,也就是刘曼生刚才舞动的那把剑。 那么,田大力身上的那把宝剑为什么不给徒弟呐?那是因为他是从自己的师父那里传得的,师父在没有断气之前是不会把自己吃饭的家伙送给徒弟的。可是,田大力的师父又是谁呐?是武当山法能大师。 法能大师,不单单武功好,更是爱剑如命。为此,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踏遍了万水千山,才找到了中国最好铁匠大师,用了九九八十一个配方,打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才打出三把宝剑。这个铁匠大师本来是帮法能大师五把宝剑的,但由于费力费时,只打了三把就累死了。 如今,法能大师已升天,他手上的三把稀世宝剑就传给了三个最小的得意门徒——田大力、李大妹和本田枝子、山口一郎的中国师父武一剑。 刘曼生奉命加入东北军后,因工作需要由原名刘家语改为刘曼生,不久又因工作需要改叫谷牧。这是后话。 自从到这里后,又由于作战机智勇敢,武功也特别出众,被选为部队武术教练员,大家伙称他是武林“高手”。一天,队伍要到日照地区,宋继柳嘱咐师弟刘曼生,要注意打听一下师姑李大妹及同门师兄弟。刘曼生想:这位老人家是不是师姑李大妹呢?! 正在这时,一个通信员匆匆忙忙跑来告诉刘曼生,团部通知营长、连长和团里骨干早饭后去海边观察地形。 “好,知道了。”刘曼生一边答应着,一边想着等打完这一仗后,抽空找李大妹好好聊聊天。 就在东北军六六七团的万毅团和锄奸队等部队正忙着战前工作时,在距碑廊镇不远的一庄上一家大地主的客厅里,昏暗的烛光下,汉奸头子刘黑七正举行酒宴,为刚从东北调来支援的又一大汉奸张宗援接风洗尘。 菜过五道、酒过三巡,张宗援已有八成醉意。他摇头晃脑地对刘黑七说:“老大,这真是冤家路窄,你知道现在碑廊镇上据守的是哪部分?是区区几十人的所谓的锄奸队和战斗力极差的东北军一个破团!这个锄奸队,就是几年前在莒县被咱们打败的那帮徒有虚名的家伙……” 在敌人进攻的前夕,万毅团长向参加会议的有关人员做了战前动员。他胸有成竹地说道:“敌人来势汹汹,我们要避实就虚。在敌人进攻最猛烈时,将主力撤到山里。趁敌人进攻碑廊立足未稳,就立即发起全线进攻,关门打狗。” “好!”众道。 出席会议的中共秘密领导人刘曼生补充说:“为了减小不必要的牺牲,伤及无辜,要立即动员老百姓转移出去。在我军主动撤出碑廊后,还要留下精干的小股部队隐蔽下来,来他一个内外夹击。” 会后,万毅团长他们来到三里外的前沿阵地,看了这里的工事、壕沟和明暗火力点,满意地对刘曼生说:“这里是碑廊的屏障,地形十分重要,请你们锄奸队协助我们尽力坚守也阵地,尽全力地多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万团长说完后,拍拍身边一个排长说:“在大部队撤离时,你们排悄悄地留下来从内部打击敌人,有什么困难吗?” “是!请团长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这名排长打了一个立正,坚定不移地回答着。 协助防守的区中队长也抢着下保证:“俺们区中队一定服从排长的指挥,完成好这次中心开花的关门打狗战斗!” “万团长,哪我们锄奸队的任务是什么?能否让我们也留在城里,协助他们一下呐?”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宋继柳插嘴问。 “对!应该让咱锄奸队在里面打,因为打巷战是锄奸队的长项,所以一定要把这块肥肉分一点给我们!”刘曼生跟着说。 “好吧,就给你们这帮好汉一次开大荤的机会,大肥肉吃多了可不许喝凉水呀,我们可没有给你们在这战场上准备茅房呀!哈哈……”万毅团长自己的话还没有说完自己竟先笑了,身边的人也都开怀大笑起来。 镇南边大场上,区队长手提宝剑,正给少枪无刀的队员布置任务说:“眼下就会有人送好家伙给我们了,咱们万不可放过这次得枪的大好机会,要听从指挥服从命令,积极参加这次战斗。现在,大家伙先休息一下,听到这个场上的钟声就立即到镇中心的镇政府大门前集合。” 这时,李大妹的家里,李大爷还在剁野菜煮猪食。李大妹匆匆忙忙从外边跑回家,问老伴为什么还不快走。李大爷边往盆里盛着猪食边说:“老母猪刚下仔子,我不能离开。你把剑给我,用它来自卫。” 李大妹一听急了,十分生气地说:“哎呀,是你的老命重要?还是猪的小命重要?人家能走的都走了,就你这个要猪命不要自己命的老家伙事多。” “谁事多,俺在自己家中喂猪碍别人什么事?我这个老头子也不是吃素的,谁要是敢到俺家撒野,俺就砍下他的猪头!” “咣!咣咣!”几声炮响边后,天上又飞来几架飞机,不远的海边上,敌人象蚂蚁似的从柘汪方向这里爬动着,敌人的进攻开始了! 第 二 十 章 山口负伤 在碑廊南面的阵地上,万毅团长紧盯着扑上来的敌人。万团长自言自语:“打狼要打狼头,敌人虽然象饿狼一样疯狂,只要先把它的狼王打掉,群狼无首定会不战自乱。”说到这里,他一挥手喊道,“阻击手,给我先干掉对面敌人的指挥官!” 伪军在小鬼子和伪军官的双重驱赶下,有几十个骑马的伪军胆战心惊地冲上我军阵地。宋继柳把枪一甩,“叭”的一声,伪营长从马上栽下来。伪军们先是一愣,接着四下逃窜。 宋继柳趁势大声喊道:“弟兄们,冲啊!谁活捉了刘黑七,就是大功一件!”边喊过带领大家冲进了没有骑马的敌群。 李大妹的徒弟李小组也带着区队冲了上去。一阵短兵相接的战斗,这群乌合之众哪是好汉锄奸队和训练有素的万毅团的打击,敌人被杀得屁滚尿流,逃出了我方阵地。 一个大战壕里,刘黑七见前方阵地久攻不下,就集中兵力猛攻南门。 正在运送弹药的李大妹见一伙伪军从地城门楼上窜下来,急忙抽出宝剑,向区中队队员大喊:“跟俺冲过去,杀坏种去!”便快速地向敌人冲去。 李大妹宝剑一闪,一个伪军的肠子流了出来。队员们持枪拿刀,也纷纷扑了上去,与伪军干了起来。不大的工夫,就把这十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送上了西天。 李大妹带着队员趁势冲上南门,见十几个伪军爬着梯向城墙上冲。他一个箭步跳过去,大喝一声:“找死!”一剑刺到伪军小头目的胸脯,这个家伙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了阎王。老女侠李大妹抽出宝剑后,趁此机会从城门上跃下,挥起宝剑冲进了敌群。在锄奸队员的区队员的配合下,杀得伪军屁滚尿流,抱头鼠窜。 我们中国军队按照预定计划,在大量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之后,有计划地撤出了战斗。锄奸队和万毅团一个排及熟悉地形的区中队刚刚在镇子里隐蔽好,惯匪、汉奸刘黑七手下的伪军在一阵狂轰滥炸的炮火过后,胆战心惊地进了碑廊镇。 当晚,在镇政府的大厅里,庆功“胜利”的宴会隆重举行了。席间,伪参谋长举杯说道:“今天碑廊一战,全靠刘长官指挥的有方和官兵浴血奋战,才取得的大胜利!日本司令官和芳子大佐都来电祝贺。” “哪里!哪里!这全是皇军和参谋长出谋划策的功劳,在这里深表感谢!现给各部下命令,一定要快速补修城墙,先固守此地几日,待张宗援部和皇军到来共同作战,一举拿下滨海地区……” 汉奸刘黑七欣喜若狂,得意忘形地说着。话音未落,一只锅铲子飞来,擦着他的鼻尖,将专心听讲的参谋长的脑袋瓜子劈开了。 大厅里立刻陷入一片混乱。刘黑七惊魂未定,一个勤务员报告说,屋内发现有个洞口,里面有一个男少年。 “啊呀!”坏种刘黑七大声叫喊,“警卫连,快把那个小杂种给我抓来,俺要活剥了他的皮!” 伪军们把长枪端起来对准洞口。几个伪军你推我,我推你,都提心掉胆地来到了洞口,正要下去捉人。从里面呼地飞出一把火钳,正好给一个倒霉的家伙按在了脑门上,只见他在地上动了几下就不再动了。 “小,小狗日的。”余下的伪军吓得都趴到地上,其中一个叫俞小狗的小队长,壮着胆子大喊,“不,小家伙,快出来!不出来就向里面扔手**了!” “出来就出来,难道说老子还怕儿子不成?”随着说话的声音,李小组提着菜刀从洞里走出来。原来他没有撤走,战斗一停止就悄悄地隐藏在这个洞里。 刘黑七发疯地跳到李小组面前,气急败坏地大声鬼嚎:“小潮种,快给老子说!你是哪个老鳖的儿子?” “怎么回事?你爷爷告诉你的话全当耳边风啦!你可记得你爷爷的大大吗?真可惜俺今天没有好好地‘教育’你一下!”李小组一边笑着一边说着。 “混蛋!快,快把这个小杂种给老子绑起来,我要活剥他娘的皮,把他的心挖下来下酒!”刘黑七听后,暴跳如雷地大叫着。 “报,报告!”正当众伪军发呆时,一个小兵蛋子慌里慌张地跑来报告:“发现东北军大部队正向碑廊包围过来……” “啊!”刘黑七听后大吃一惊,急忙叫道,“他妈个x,不许惊慌!通信连给我传令下去,一定要死守碑廊城!”忽然,院内响起一阵刀枪声,原来是隐蔽在粮里草下的刘曼生和宋继柳等人杀了进来。 刘曼生举剑直取刘黑七狗头,敌警卫连长刘小猫慌忙举剑挡住了刘曼生。刘曼生一见刘小猫竟用长剑来保护刘黑七,顿时火冒三丈。他虚晃一招,转身一个虎跃,左手向刘小猫的右眼就是一拳,紧接着右手的宝剑劈下。 刘小猫挨了重重一拳后,顾不上流血的左眼,硬着头皮举剑不挡,“咔嚓!”刘小猫的长剑被削去一半,刘小猫大吃一惊,就地十八滚,逃出了大厅。 刘先生刘曼生捡起半截剑,随手一甩,正好插在一个正要向李小组开枪的小伪军的脑门上。只见这个汉奸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就不再动了。 刘黑七见大势不妙,举枪向李小组和锄奸队员连开了几枪,在十几个卫兵的掩护下乘机逃走。刘曼生一阵猛杀,刘黑七的警卫连死伤大半,四散溃散。刘曼生吩咐山口一郎和中口一郎留下照顾受重伤的李小组和有关伤员,他带人去追击逃敌。 山口一郎问李小组伤得怎么样。李小组笑着说:“日本大哥,我可能不行了。请你告诉我的师父老公俩,请二老多多保重……”李小组话没有说完就牺牲了。 山口一郎见年仅十五六岁的中国少年,就这样死在自己的怀中,怒火不由冲上了大脑,一手举着东洋刀,一手端着盒子枪冲向敌群。只见他刀枪并用,一小会就杀死了十一个伪军。正当他杀得起劲时,一颗罪恶的机枪子弹打入了他的肩膀。中国人民的好朋友——山口和知子就这样都英勇地把热血洒在了徐福的故乡。 第 二十一 章 齐心合力 在赣榆北部一大树林中,万毅团长和宋继柳正指挥队伍向敌人发起全面进攻。刘先生刘曼生的警卫员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说:“报告,刘黑七逃到伪军一团部之后,他们现正用利用优势的火力,同我军对抗。锄奸队的刘参谋长已把城中的自己人统统地收拢到城北,建议炮兵轰南城墙,把城墙炸塌,再来他一个内外夹击。” “好计!炮兵给我向轰南城墙开炮!”万团长道,“他妈个头的,我们刚刚缴获的炮弹竟然用上了。” 我五门小炮向城墙瞄准,几名士兵正在搬炮弹。 汉奸刘黑七在碑廊镇内对刘曼生等人的内部进攻,竟用三十多挺机枪封锁着,使武功高强的锄奸队员也无能为力。另外,还在三丈多高的砖围墙上,架起几门小钢炮封锁着我军的围攻。 山东地下党员于荣光先生接到上级命令,也来赣榆助战来了。当他看到敌人这么嚣张,就大声:“同志们,为了尽快地消灭敌人,重振我东北军军威,万毅团长命令山炮连用炮轰垮城墙。这个方法好,立即开炮!” “轰!轰!轰!”炮响过后,围墙多处倒塌,炮声还未平息,万毅团长便和参谋长亲率步兵发起了冲锋,伪军不支,匪首刘黑七带着不到半个警卫连的卫兵随伪军一团逃窜。 万毅又迅速亲率全团猛击逃敌,在半路上截住了刘黑七的那一逃跑的伪军团,经过一阵激烈的冲杀,消灭了敌人八百一三名,其余的伪军夺路而逃。我中国官兵们打扫了战场,胜利回到了碑廊镇。 碑廊镇战役之后,当天夜里,万毅接到上级的一份敌情通报,说刘黑七收拢了残余兵力要秘密窜到涛雒镇,准备先抢占几个大村庄,然后同支援的张宗援部遥相呼应,企图构成南北夹击之势,侵占我赣榆县。为日本军队进攻滨海地区,开个大口子。 在各部队指挥员的联席会上,刘先生刘曼生分析了敌军的军情,他提出各部队统一思想,马上迎击敌人。可是当晚有个区队试图争功,一开战就被打了回来,因为敌人并不是软蛋,日军指挥官和伪军头子外号刘黑七的刘桂棠、张宗援已有准备。 敌人抢占日照的涛雒镇后,他们固守一坐有四丈高的小城中,拼命抵抗,以求支援。看样子从正面进攻已不大可能了。现在又只有把炮兵连拉来,用大炮轰炸城墙了。 于是乎,万毅和参谋长、刘曼生、宋继柳正在讨论着,搞情报的戚万红到了,他介绍说:“大汉奸刘桂棠又钻进碑廓的大围墙里,同几个大小头目指挥着,这是锄奸队的一次活捉汉奸头子的大好机会。可是,由于某种原因现只有先放弃了。” 为了粉碎敌人的这一阴谋诡计,国民党上层命令万毅团秘密跟踪刘黑七部,趁他们初到日照、赣榆,立足未稳,把他就地消灭。部队经过小小调整,三个小时后就悄悄出发了。 此时,入侵我滨海地区的敌人,被我中国军队包成了铁筒。他们已成了网中之鱼,只待渔夫收网了。这时各个指挥员都下的决心。他们要全部消灭敌人,提出不生捉刘黑七不是好汉的口号。 刘曼生:“我对这个口号是不赞同的,我们知道刘黑七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土匪了,而是接受了日军训练后,并换成日式装备的伪军了,能帮他们全部消灭最好,就是吃掉大部也是功不可没的。为此,对于大坏蛋刘黑七来说,死活一个价。” “对!”众道。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成立了联合指挥部,部署了进攻的方向。宋继柳自告奋勇,由锄奸队最先进城,这是为了破坏敌人把百姓当挡箭牌的损招,而不得不采取措施。 事实上,他们的这种想法是正确的,由于他们的事先钻进了城里,不单单保护了城里的老百姓,而且起到了内外夹击的作用。 话分两头。这时,在通往赣榆县的大道上,共产党代表、国民党赣榆县政务委员、县军警政训处主任刘寄萍同志也正大步流星地往回赶着。 半年前,他到延安学习,后到八路军西安办事处找秘书陈鉴波联系,陈鉴波就给刘寄萍开了一个私人介绍信,让上任不久的国民党赣榆县长朱爱周按排工作。深明大义的朱县长热情接待了他,并及时地按排了工作。今天是他向上级回报工作后回来的路上。 当刘寄萍走到一个拐弯处时,恰好遇到了锄奸队员中口。日本人中口先生是上天碑廊战斗中,被刘黑七打伤了左膀子,这才留下来养伤的。他见遇到刘寄萍,就高兴地跑过去,兴高采烈地同刘寄萍打招呼:“刘主任,你可回来了!上次碑廊之战太过瘾了,你没有参加真是一大遗憾呀!” “可不是吗,我也是这样想的。”刘寄萍惋惜地说着。 他们边走边聊。刘寄萍告诉中口:“我主力部队秘密地包围了刘、张的伪军,涛雒镇内及其周围要打大仗,我们的上级党委要我赶紧回来协助万毅团长和朱爱周县长打好这一战。” “好!”中口听说主力部队已包围了汉奸队伍,异常高兴。 刘寄萍还告诉他:“这次战役,是中共和国民党联合起来给汉奸布下的一个‘口袋’,这是机密,泄露出去会把汉奸吓跑的。” “是……” 两个人坐在路边的大石上休息了一小会子,又起身赶路。正走着,忽见朱爱周县长的警卫队长骑马迎面奔来,后面还带着两匹空马。原来,县里听说刘寄萍快到家了,朱县长忙得不可开交,特派人前往迎接。 由于当初的国民党赣榆县长严济宽这个坏东西不得人心,就想在赣榆西部树立威信,无中生有地说皮永新的父亲和皮永新带人闹事,以扰乱社会治安罪,把他们爷两个和许多村民一起捉了起来,关进了赣榆大牢。还没有等宋继柳带人来救,严济宽因怕鬼子打进赣榆受到伤害,而带家人溜之大吉。正巧,朱爱周临危受命前来接管赣榆,在得到宋继柳的同意之下,皮永新就当了朱县长的警卫队长。 此时,在赣榆县柘汪镇西边的马站村,驻着刚刚前来支前的县属各地方武装。刘寄萍来到指挥部,见到了朱爱周和陶郡彦等县政府领导人。他们虽然共事不久,相处得却十分和谐,如今大敌当前合作得更好了。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赣榆县的国共合作是真诚的! 朱爱周向刘寄萍谈了这次作战的重要意义,并说:“老刘同志,我六区的备战工作特别差劲,县里已决定把近期主持工作的副区长调到别处,现要你刘寄萍代表县政府前去协助。整顿好区中队和迅速发动群众,搞好备战工作。” “是!”刘寄萍推门出去。 接着,从赣榆县中南部赶来的锄奸队,住在村子里一家四合院里。这会儿皮永新正在村外小树林中练武,他刚练了一套武当剑。 突然,林外传来刘曼生的喊声:“皮永新同志,你快瞧谁来看你了啦!” 皮永新转头一看,只见来个穿着破破烂烂没有一点人样子的瘦家伙,仔细一看竟然是吴广善,便高兴地迎上去说:“这不是吴队副吗!你在土匪窝是不是吃不上饭了?也想来开开洋荤啦!” 两个分别已久的战友,亲热得紧紧地握着手,大半天说不出话来。两个人都有心试试对方的功夫有无长进,你捏我,我推你,谁也推不倒谁。刘曼生站在一边看着,笑得前仰后合。 刘曼生告诉吴广善和皮永新,说:“朱县长已决定让你们到六区区中队兼任副中队长,你们马上就要和刘寄萍主任接管工作。另外,那里也不太平,可能还有特务的渗入,你们一定帮着把特务挖出来。” “是!”几个人说了一会话,快速地向团部跑去。 第 二十二 章 勇捉内奸 当心中有鬼的副队长于是有,听说县里要把他调走的消息后,急忙来找井小玲商量对策。于是有原是外号黄泥头的张星三手下的一名小土匪头子。前些日子,井小玲从上海来到赣榆县,于是他利用正队长生病在家的机会,自作主张地把她安排在区中队工作。 原来,井小玲是川岛芳子派来的女特务,她就是上面说到的小田美子。三天未过,她就用美人计把于是有控制在自己的手里。这天,于是有先同井小玲在屋子里“风雨”一番,这才把万毅团秘密包围刘黑七、张宗援一事和要调走自己的消息告诉了她。 井小玲听后,在屋子里渡了几圈之后,这才笑眯眯地说:“看来你们的中国军队都是没用的东西,他们的只能在远处盯梢的能力了,应该把这个情况马上报告给川岛大佐” “是!” “昨天下午,日照来电通知,说咱大日本皇军不几日就打过来,要你我抓紧活动,破坏国民党军队的战备工作。你就放手地干吧!另外,等皇军打过来后,你就是我们大日本的赣榆县长了,前途无量呀!” “太好了!”于是有听后心动了,心花怒放地说,“下一步,俺们该如何操作?” 井小玲凑近他的耳边小声地吩咐着…… 国民党赣榆这个区的区中队的指挥权,被共产党人刘寄萍等人接管后,队里的主要力量都加强到万毅团,积极参加到这场战争里去。这天,皮永新和奉朱爱周之命前来慰问的锄奸队员中口先生,检查区里的后勤工作时,忽见街面鸡飞狗跳,乱成一锅粥,上前一问,说是区中队正在杀“汉奸”。 两个人快马加鞭地走向区中队的大门,只见院里挤满了被抓来的青壮年男女。院门口有几个歪戴帽的凶汉手中拿着短刀,打伤了看大门的区中队员,气焰嚣张地要闯进去行凶杀人。中口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大声喝道:“住手,不许在这里撒野!” 那几个凶汉见两个干瘦的男子,便把刀一晃说:“这些人都是日本鬼子的走狗、汉奸,他们要帮小鬼子杀老百姓,你有什么权利不许我们先杀了他们?” “没有朱县长的命令,任何人不能乱抓人,更不能乱杀人。他们都是附近来上街的老百姓,你们有什么证据说他们是汉奸?又有什么理由杀了他们?”中口指着那些被抓的人。 有三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欺中口是个小瘦子,喊道:“他是哪里来的孬种,不要理这个小瘦鬼!弟兄们,上啊!杀啊!” 说着就举刀扑面而来。中口正要制止,却见一直没有说话的皮永新飞身上前,用迅雷不及掩耳之拳脚,只听“扑通”一声,那三个家伙均在三米之外栽倒,短刀也一同飞了出去。 还没等到那三个家伙爬起来反扑,皮永新飞身跳起接住了三把短刀,照对面一只汪汪大叫的癞皮狗一扬手,说声:“叫你再叫!”嗖的一声,三把刀都同时插在狗身上,那只癞皮狗打了一个滚就完蛋了。顿时,那三个家伙被吓得目瞪口呆。 “都给老子听着。”皮永新双手掐腰大声说,“我是上级派来的副中队长。区中队员听命令:立即停止抓人,现在都到这里集合!哪个抢了区中队的枪,立马交上来!对了,谁也不许离开这里,门卫把大门关上。”几个抢枪的人乖乖地把枪放到皮永新面前的地上。 皮永新叫中口带区中队员,把那十几个要杀人的家伙都抓了起来,又让人立即把无辜的老百姓全放了,并说了一大些好话和赔了礼。老百姓深受感动。 经单独对要行凶之人的审问,了解到这些人是镇上的一些出了名的地痞无赖,今天发生的事情,完全是于是有暗地里指使的。于是,皮永新红命令区中队员两个大个子,把这十几家伙每人打了二十军棍,这才饶了他们。等人们陆续散去后,中口这才到处找于是有,却怎么也没有找到。 忽然,区政府的门卫跑来报告说:“于是有刚从后门悄悄地溜进区大院,鬼鬼祟祟地向档案室方向窜去,这会子大概到了档案室了。” 皮永新听后,一跺脚说:“大事不好,档案室里保存着一些有重要的文件,这个坏东西一定是发现他们的阴谋败露,想捞一把逃走,好向他的主子邀功!” “想得美!俺这就去捉这个坏蛋去!”中口跳起来就走。 果然不出所料,万红分析对了。于是有钻进档案室里,想把县政府下发的文件从文书手中骗走,于是说:“小马先生,我们考虑到这万一要是敌人打过来了,便于照文件精神按排工作。请把这几日的文件都拿给我,由我们中队领导保管。” “不行。”文书小马拒绝说,“没有刚来的刘寄萍主任的同意,任何人也不能擅自拿走任何文件。” 于是有见小马执意不肯交出文件,又怕开枪暴露目标,只有动手去抢文件。为保护文件,小马奋不顾身地同坏蛋打了起来。于是有见自己的拳头不能征服身材弱小的对方,就从自己的身上掏出匕首,对准小马就捅,被小马死死地抓住了他持刀的右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咣”的一声被踢开了,皮永新和中口提着枪冲了进来。中口大喊一声:“于是有,快给我住手!放下刀子,饶你一命!”见于是有仍没有把匕首放下,皮永新甩手就是一枪,于是有右手一颤,刀子掉在了地上。 这时,两个区中队队员闻声跑来,立马把于是有绑了起来。皮永新道:“你们把于是有看押好,等刘寄萍主任回来再作处理。快,快快,快把小马送去抢救!” “是!” 随后。皮永新和中口他们又去抓捕井小玲。老奸巨滑的日本特务小田美子,早就躲藏起来了。 不一会子,刘寄萍主任回区政府了。皮永新向他汇报了于是有教唆地痞流氓乱杀无辜和抢劫文件的犯罪情况,最后遗憾地说:“可惜没有逮到井小玲!她可能就是川岛芳子手下的大特务,今天没有捉到她这个女特务,就等于放虎归山呀!” “不怕,咱们有战无不胜的锄奸队,就不怕这个小毛毛虫子了!好,不管怎么说,你们捉到了大坏蛋于是有,也是大功一件吗!”刘寄萍高兴地表扬着。 第 二十三 章 撒下香饵 根据敌情变化和于是有的投敌的情况,刘寄萍紧急召集区里在家的干部及区中队留守分队长会议,寄萍道:“现区中队留守人员立即在镇四周的重点上布防,区政府工作人员带区保卫排在街面上巡逻。另外,现在就开始转移和疏散镇里的老百姓,并迅速把于是有押到县城审判。再一个是,在必要时就主动撤出柘汪镇……” “好!”众道。 一个小时后,城北方向传来了警卫排的报警讯号,皮永新忙叫中口和区中队三分队长秦岭带十几个锄奸队员和区中队员掩护和帮助老百姓转移。 中口和秦岭走后不久,街面上就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刘寄萍要出去查看,忽见区里保管员秦四棚跑来,向刘寄萍打了一个不大正规的立正,气喘吁吁地说道:“报告刘主任,我发现井小玲藏在后天那一家的猪圈里,请问怎么办?” “好,你就同我一起去把她捉来。”刘寄萍大意地没有多想什么,就同他出去捉拿日本女特务井小玲了。 刘寄萍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秦四棚也和于是有一样货色——叛变了。刘寄萍来到了后天大门外,躲在大门后的小田美子举起推磨棍向刘寄萍头上就是一棍,刘寄萍立刻昏倒在地。小田美子令秦四棚用绳子把刘寄萍绑上。 “八格!”日本女特务小田美子笑逐颜开地,“作为迎接我大日本‘皇军’的见面礼……” 皮永新叫人押走了于是有以后,就同刚进来的中口一道查看老百姓转移的情况,一进后天老乡家中,望风的小田美子拔腿就跑。两人拼命追赶,正在大跑中的中口一下子被地上的东西绊了一脚,一看竟是刘寄萍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双手还被反绑着。 于是,皮永新他们急忙停止追赶,蹲下来用刀子割断捆绑刘寄萍身上的绳子,进行现场急救。这时,前天的区政府大门口响起了枪声。情况变得万分紧急,皮永新背起刘寄萍,中口先生用没有负伤的手提着盒子枪掩护着,向这个老百姓家的后门跑去。 他们来到后门,发现小门上了大铁锁。中口见后门不远处有一棵树紧靠墙边,便小声说:“快,咱们爬树翻墙。你们快上,我帮上一把。” 武功高强的皮永新背着刘寄萍,没费力就翻过墙去。当一只手负伤的中口刚吃力地上了墙上时,小田美子、秦四棚和于是有就领着刚刚从上海来的几十个武装特务追过来了。原来,押送于是有的区队员半路上同日本武装特务遭遇,特务打死了区队员,劫走了汉奸于是有。 中口先生刚要从墙头上往下跳,秦四棚已经跟了上来。中口回手就是一枪,秦四棚惨叫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柘汪镇在锄奸队和区中队的三中队的有意避让下,暂时让小日本的武装特务占领了。小田美子把情夫于是有介绍给川岛芳子。芳子对小田美子的“成绩”表扬了一大通子,并代表小日本军方任命于是有为赣榆临时县长。于是有受宠若惊,头动尾巴摇地连声谢恩。 川岛芳子向于是有了解涛雒地区有无中国军队的大部队。汉奸于是有想了想说:“我的没有见过什么大部队,只是见过锄奸队的人在这里出现过。” “这个……”川岛芳子听后担心地说,“现在的锄奸队并不可怕,因为他们的人大多被朱爱周分散到县里的各个队伍里去了,留下的也只是少数人,不足为惧。是否东北军的万毅团跟了过来?我们别再中了他们的奸计,使华北自治军的张崇援部受损。希望你马上给我调查清楚,你的明白?” “是……明白!”于是有点头哈腰地答应着。 在涛雒外围的一座小山上,万毅和刘先生刘曼生借着树林的掩护,正在观察着敌人阵地。骄阳下,只见涛雒四周旷野上,有许多灰点象小老鼠似的在乱动,显然是敌人在抢修工事。万毅举着望远镜观察了一阵,转脸对宋继柳说:“老宋,伪军张宗援已经开始做好固守的准备了。看来他们怕吃刘黑七一样的亏,不然他们是不会怕成这个样子的!” “嗯哪。”宋继柳点点头回答说,“有这种可能。不过,敌人可能还没有真正摸清我们的意图,否则一定会掉头逃窜的。现在我们要诱敌深入,让他们恨之入骨的锄奸队露露面,让伪军以为这里只有我们锄奸队,给他们吃个‘定心丸’。另外,先不要消灭柘汪的日本武装特务,让小鬼子的‘耳目’先留着,等张宗援部了上钓了,再来个‘一锅端’”。 “这个‘钓鱼’的艰巨任务交给谁?谁又有这个能力完成好这个任务呐?”万毅团长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说着。 “锄奸队的皮永新。让吴广善配合他就万无一失了。”刘先生略微思考一下,这才很有信心地回答着。 这时,恰好我锄奸队员皮永新走来。刘曼生把情况向他一介绍,皮永新一听高兴地答道:“好,保证完成任务。” 第二天中午,迎着明媚的阳光,干瘦的吴广善按合计好的计划出发了。只见他穿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膀子上挎一只破篮子,扮成一个卖熟花生的白胡老头,直向涛雒镇奔去。 在镇外的小桥边,正碰上被抓来修工事的民工收工,窄桥面上来往人拥挤不堪,于是有带领虾兵蟹将在逐个检查过往行人。卖熟花生的“老头”放下篮子,便大声地叫卖起来。于是有听到耳熟的叫卖声,本能地抬头看去,一眼就认出是入队很久的老锄奸队员吴广善,吓得双手抱着头大叫起来:“啊!快,快给我捉住这个锄奸队的土匪!” 吴广善掏出手枪,向敌人连开三枪,立马有三个汉奸倒地,桥面上顿时大乱起来。混乱的人群把于是有和余下的众喽啰挤在中间,任他们怎么挤也过不了小桥。一个大个子民工有意一推,于是有大叫一声栽到河里。等手下汉奸把他救上来时,卖花生的“老头”已经跑得远远的了。 汉奸于是有急于想捉住这个锄奸队员,从他的嘴巴里得到有用的东西,就带着几个手下边放着枪边拼命猛追。忽然,他见吴广善左手抱着右手跑,便高兴地喊着:“他被咱打伤了,没有什么可怕的了。给老子快追,一定要活捉他!” 吴广善跑过一道芦柴沟,刘曼生和宋继柳迎接过来。吴广善忙说:“已经把大汉奸于是有引来了,就在后边。” “好!按原计划行动,你赶快到那里藏起来。”刘曼生向右面一指说。 紧接着,吴广善钻进了芦柴沟里。 汉奸于是有带着手下喽啰追到芦柴沟边,发现目标不见了。这个混球在这片方圆几十米的地方搜寻了一大会,猛然发现地上有血迹,立即循着血迹向前猛追。于是有带人刚钻进一片茂密的芦柴沟里,突然,水里冒出几个锄奸队员:“不许动!哪部分的?缴枪不杀!” 第 二十四 章 钓鳖成功 我锄奸队员们缴了于是有等人的枪和其他武器,押着他们去见宋继柳。继柳见后,故作吃惊地说:“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这不是于领导吗?怎么把他老人家给绑上了?对不起,真对不起,请多多包涵!”继柳看了一眼身边的队员接着说,“还不赶快帮于副区长松绑,快!” 狗汉奸于是有以为宋柳还不知道他的底牌,便撒谎说:“宋队长,我是到这里擦看农田水利被伪军糟蹋的程度,没有想到……” “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呀!”宋继柳听后,深表歉意地说,“误会,完全是大误会。请长官批评!” “没关系!”于是有小眼珠子一转,想顺藤摸瓜探听我军情报,于是问宋继柳,“宋大队,你们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万毅团不同你们在一起吗?” “唉,别提啦!昨天我们虽然打跑了刘黑七部,但损失也很大。这不万毅团早就撤到新浦休整去了,朱县长只好令我们锄奸队十几个人和有名无实的地方区队在这一带驻防,我们锄奸队只好在这里守着了。”宋继柳长吁短叹地说着。 正说间,忽听远处传来吴广善焦急的喊声:“宋老大,你在哪里?宋队长,宋队长……” 于是有向手下忙使个眼色,笑了笑说:“宋队长,我们还有事,咱们就不打扰了,请帮我们多杀几个坏蛋!” 于是有说完慌忙溜走了。吴广善跑过来,故意大声问道:“老大,你刚才同谁说话?” “于是有副区长呀!”宋继柳大声说道。 “啊!他是个大汉奸呀!”吴广善一拍大腿说。 “坏了,我们的军事秘密泄露了。快,快追!”宋继柳和几个队员大喊着,便上天空开了几枪,吓得坏东西于是有等小腿肚子都转了筋,连滚带爬地跑回了。 紧接着,刘曼生提着一个空水壶跑来,笑眯眯地说:“老吴先生,为用鲜血迷惑汉奸于是有等鼠类,我同徐大个子专门宰了一头大肥猪。咱们回去就改善伙食,全队一起开个大荤。” “好!哈,哈哈!”几个人开心地笑了起来。 于是有跑回涛雒镇,向张宗援报告了探听到的情报。张宗援听说涛雒附近地区只有十几个人的锄奸队和区中队等到地方部队,心中真是乐开了花,不由地哼起东北小调子来。 “这真是天助我也!”刘黑七更是欣喜若狂,笑口常开地,“我主张立即收缩固守的防御态势,趁这些地方‘杂牌军’步调还没有一致时,马上出击,一鼓而下将其吃掉。” “好,好好!”张宗援听后,连连点头称是,“真是高见!咱们立即重新调整部署,趁柘汪被川岛大佐等人占领之际,两面夹击。这一回,打开鲁南、苏北大门的头功酒俺们是喝定了。啊!哈哈哈……” 就在刘、张俩大汉奸做日梦的时候,我东北军万毅团消灭伪军的时机也已成熟。下午,下着小雨,我万毅团和兄弟的锄奸队及地方武装,象一支支利剑,直向涛雒镇以及四周的敌人斩去。 万毅团在兄弟部队的东北军六六八团的配合下,敌人外围很快扫清了。宋继柳带着锄奸队要从北门突进去,然后直扑敌指挥部。他们伏在北门外的一个土堆后面,等待万毅团的大炮轰墙。 “轰!”城墙被大炮炸开了一个大口子。在敌人的惊叫声中,宋继柳从地上一跃而起,喊了声:“跟我上,冲啊!” 宋继柳带头向前冲着,双枪左右开弓,眨眼间就要七八个伪军倒在他的枪下。他手下的队员也是不甘落后,个个都拿出“绝活”来,杀得敌人喊爹叫娘、抱头鼠窜。当这群好汉打到敌人指挥部附近时,伪军的轻重机枪正疯狂地向外扫射着。我军的攻击一时受阻。 这时,刘曼生带领第二阶梯上来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刘曼生和宋继柳碰一下头,刘先生令通信员:“快向万团长传达我们的建议:用大炮猛轰前门,然后组织正面佯攻,我和宋队长带领锄奸队员从下水道钻到敌人的心脏里。来他一个中心开花。” 宋继柳仗着平时经常来这里买盐卤、虾酱而熟悉地形的有利条件,带领锄奸队借着手**硝烟的掩护,钻过一段下水道,来到敌指挥部院外的臭水沟边。宋继柳一挥手,轻声指挥队员:“过水!要轻手轻脚,不可弄出声音来。” 臭水沟的水有人半深,约十五六米宽,离这里六七米的地方就是敌人的指挥部。此下水道,就是宋继柳领着队员潜水到达敌人指挥部的必经之道,别无所求。这时,只见敌人从瞭望向外看的军帽子在动。 宋继柳指挥大家利用岸边隐蔽处,先蹲在臭水中躲着,他自己又潜水探路。继柳潜了十几米远,见离院墙不远处有一个下水道,可是这个直通指挥部院内的下水道被一钢筋网封着,看来只有把这个钢筋网拆除才能进入。怎么办?这可难坏了好汉宋继柳。 这时,周围传来了炮声和激烈的枪声,还夹杂着刘黑七和张宗援的驴喊声。宋继柳心中立刻发出仇恨的怒火,恨不得一拳把这个“拦路虎”打倒。正在他生闷气时,刘曼生悄悄地来到他的身边。 他们利用露出水面换气的机会,互相对看了一下,心照不宣地一同潜入水中。他们一起用双手拔起一根钢筋,一、二、三用力,一根终于拔下了。他们一鼓作气,共拔下了五根钢筋,过一个人是足足有余的了。隐蔽在水中的队员一见刘曼生的手势,迅速潜了过来,穿过钢筋网进入敌人指挥部大院,准备向敌人的“心脏”捅上一刀。 小鬼子和刘黑七本想利用血战台儿庄的机会,从山东省的日照撬开江苏北大门——赣榆,反而让人家关起门来打狗了!刘黑七不由轻轻说道:“他奶奶的,看来我刘黑七身上的黑色,不一会就要变成红色的了!” “不怕!”张宗援安慰地说,“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们的炮火是很强大的,只要能拖上个把天,日照方面就会派皇军前来增援……” 张宗援的话没有说完,汉奸于是有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说:“大事不好!东北军和锄奸队打进来了,快快的躲躲吧!” “躲你妈个x!你快给老子顶住!顶不住就要你的这个狗脑袋!”刘黑七从太师椅子上跳起来说。 突然,几排***子弹扫进大门,宋继柳和几十名锄奸队员一及万毅团尖刀排官兵手握刀枪,龙腾虎跃地出现地院子里。 “哎呀!我的妈妈呀!宋老大杀进来了!”日本女特务小田美子惊叫一声,吓得撒腿就跑。宋继柳冲了过去,一枪就把她钉在了墙上。 张宗援一看,吓得立马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大叫:“快,快从后门撤!”领着伪军向后门跑去。 “杀——”又是一阵喊杀声,万毅团长和刘寄萍主任亲自带人从后门冲进来,刀枪也开始在敌群中舞动。敌人溃散了,伪军的警卫连簇拥着刘黑七和张宗援,穿过大院子,夺路逃之夭夭。 在伪军临时仓库里,存放着大批粮食和弹药,中国共产党赣榆领导人之一、赣榆县六区长张树仁同志,带领青年救国团成员及民工前来搬运。可是,一把大铁锁锁在门上,怎么也砸不开。大家伙正焦急着,忽听有人喊道:“让开,让俺来试试看。”只见刘曼生双手提着剑枪大步走到门前,端详了一小会,猛一蹲身,飞身跃起人把高,猛地一剑砍下,锁被一劈两半。 赣榆县六区长张树仁见刘曼生的内功如此利害,正要上前说声谢话,刘曼生已经挤入人群,帮助搬运物资去了。张树仁望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等有时间,得同他好好地聊聊。” 再说宋继柳带领队员和万毅团官兵正追赶匪首刘黑七,忽见前面草堆里,好似有个人在里面动。继柳大喝一声:“快给我从草堆里出来,不然就放火烧死你!” 好汉宋继柳等人等了一大会子,也不见草堆里的家伙爬出来,继柳发火了,照不停抖动的草堆就是几枪。这一下,草堆再也不抖动了。上去几个人三下五去二,把这个大草堆挪了窝,只剩下一具满身是血的尸体。大家仔细一看,原来竟是只当了两天的汉奸县长于是有。 城内外的伪军在万毅六六七团和六六八团及赣榆地方部队的联合打击下,用半天多的时间就结束了战斗。刘黑七和张宗援二人只带十几个人,如落汤鸡逃到了日照。随后,朱爱周和刘寄萍、张树仁带来慰问品慰问军队,杀猪宰羊,慰劳参战的各个部队。 连云港保卫战初战告捷,万毅团官兵土气大振。万团长接着率队返回连云港并驻防在孙家山一带,准备迎击日本侵略军从码头附近的登陆进攻。 第 二十五 章 二椤玩敌 东北风卷着大雨和海水的混合物,饿狼般向猎物扑去,横扫着无奈的田野,把庄稼和小树连根拔起,向连云港扑去。城墙被疾风暴雨、飞草走树冲击着,使这里变得暗无天日。呜呜的海风和哗啦啦的雨声,夹着远处传来的隆隆的炮声和答答的机枪声,组成一个很不协调的大合奏。 这时,一队队伍又说又笑地从雨水连天的新浦街上,送出一个壮实的国民党军官来。他穿着一身崭新的上校军装,左边挎着一把锋利的宝剑和一把小手枪,怀里还插着一把大肚盒子,挺着胸脯迎着大风大雨出了东门,在警卫员的保护下上了战马,向东北方向飞奔而去。 此人是国民党东北军六六七团长万毅,才在新浦开了抗日救国的碰头会出来,按照师长的命令快速回队备战。 风雨遮蔽着星月,海面上黑茫茫的。万毅一行几人穿过沙石大道,翻过上百米的高坡,快速地进了驻防在孙家山一代的团部。 这些人刚走到团部附近地区黑咕隆咚的树林边上,就听得大树后猛喝一声:“口令!”万毅一听是个很熟悉的东北口音,正要自己亲自回答,警卫员大声抢着回答后,他们沿着小路直向团部走去。 此时,正在检哨的副参谋长却跑到前边截住他们,在风雨中打了一个特别规范的立正:“报告团座,听说刚刚调来的侦察排长徐允夺徐大个子在码头附近地区牺牲了!团副正为此大发雷霆,我只好借查哨之机前来迎你,顺便向你报告!” 万毅一听这话立刻从头凉到脚,心里好象被刀扎了一样疼痛,顿时天旋地转,双眼的泪水随着雨水流了下来…… 这徐允夺徐大个子是万毅从锄奸队“挖”来的大能人和大好人。碰上危险活,他会开动脑筋帮你想办法,你要是心情不好,他会千方百计地斗你开心。 徐允夺徐大个子原是说山东快书出身的锄奸副队长、分队长,一言一语都能给人带来快乐,大家给他起个外号叫开心果,谁都高兴同他在一起工作。每天晚上要是见不到大个子,大家总要打听:徐大个子排长干什么去了?上次打刘黑七的战斗中,一个敌手**突然落在万毅身边,徐允夺徐大个子奋不顾身上去就是一脚,从危险里救下了万毅。 万毅同徐允夺徐大个子成了患难与共的好兄弟,一听说徐允夺徐大个子牺牲了,怎能不悲痛欲绝。万毅团长沉痛地走到正下雨一院中,只见官兵们躲在一边,为徐允夺的牺牲不住地抽泣着。 万毅猛地仰起脸,好让雨水来掩盖泪水,生怕手下当兵看见他也在流泪。然后,他就用手擦了一下脸,黑虎着脸说:“都给我坚强点!你们又不是一个小丫头片子!” 屋内外只有风雨声,官兵们不作声了,有的只好躲到避雨处擦起枪来。万团长四下看了一下。顺手拿起一支枪来对着灯光检查了一下,又向作战地图看了一下,转身回里屋了。 这时,听着官兵噢的一声欢蹦乱跳起来,万毅团长跑出来一看,来了一个全身湿透,笑容满面牵着马的小伙子,你猜他是谁?是徐大个子!是大名鼎鼎的万毅团的侦察排长徐允夺! 当兵的围上去,当官的也围了上去,争先恐后地把他围住了,问长问短,侦察连一排和警卫排及团部上百只手一齐上,把徐大个子拉得东倒西歪,争着同徐大个子打招呼。徐大个子只顾笑着四处哼哈着。虽然已没有力气多说话,但经这么一折腾,又来了力气。 万团长过来大声说:“好啦,好啦,快给他找身干衣服换上,叫司务长弄点好吃的来,现先让开心果休息一下好吗!”说着在徐大个子的脊梁拍了一巴掌,亲热地嘿了一声。 徐大个子向万团长伸伸舌头做了个鬼脸,接过他人递给他的干衣服换上。然后,接过炊事员端来的一菜一汤和煎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徐大个子一边吃,一边讲着他脱险经过:“……我几鞭子把马打得飞快,闯下海滩,正想装着观赏大海美景,一看遍地都是小鬼子。我灵机一动,就近钻进一片小树林。刚冲到一个毛草丛中,嗬,好家伙,出名的椤李二子正呼哧呼哧张着大干瓢嘴跟着跑来。我一想这一下子可就毁了,小鬼子一定发现了他。” “那后来呐?”相小墩着急地问道。 “别急,让俺慢慢说!上一次打张宗援就是碰上这个丧门星,我差一点走了人。那一次也是我先钻进海菜丛里,他也钻了进去,亏我多了个心眼,偷偷地退进浑海水里。”徐大个子接着道。 “这个吃货没跟你一起后退?”刚从外面进来的宋继柳抹一把脸笑问。 “他要是有那么精就好了,就不会叫楞李二子了。”相小墩道。 “谁说不是。”徐允夺咽了一大口饭,接着又说道,“过了一小会,一小鬼子翻译在外边大喊:‘你快出来!人家都出来了,你一个人还在那里干什么?’楞李二子立即站了起来。” “怎么样?”众异口同声。 “只听他声大如雷地说:‘出来就出来!谁怕谁呀!?’他理直气壮地走出海菜丛一看,只有他一个人,一瞪眼大声说:‘你他妈个x,真是个撒谎精。他们都不出来,俺还得回去藏着!’” “哈哈!”众人听到这里忍不住大笑。 徐大个子又咽下一大口煎饼,接着说道:“他这一发椤不大紧,害得我蹲在浑水里,整整用芦柴管子喘了大半天的气,也怪我自己忘了捎假特务证了。这一回‘冤家’又来了,我忍不住生气地说:‘二子,你怎么老是跟着我?’” “他是怎么回答的?”宋继柳笑逐颜开地道。 “椤李二子理直气壮地说:‘我一看到小鬼子,两条腿自己就往前跑,我就是打它,它也不给我停下,非到被驴操的们捉住为止。协他妈个x,我椤李只要一跑就有坏人追,你说气人不气人。’”徐大个子说道。 “那后来怎么样?”万团长道。 “椤李又说:你想想,抓就抓吧。我叫他们小鬼子,他们还想要当大鬼子。这不明摆着的事吗,你说小个子不是小鬼子谁是?难道说我这个大个子竟成了小鬼子不成!最多把我这个椤李二子,说成傻李二子好了!嗐,真他妈……’他还叨叨着,鬼子就进来了。” “哈哈,往下怎么样?”大家担心地问。 “不好了,这一回省力气了,一块被逮住了。他们要把我们押送到小鬼子指挥部那里,我对鬼子翻译官说:‘你们带我走正好,反正明天我要向川岛大佐回报情况。’我把特务工作证给他们看了,说:‘要走也别着急,我是给他当红娘的,等我把话说完再走也不迟。’” “还真怪吓倒人的,后来怎么样?”彭大村问道。 “我就对椤李说:‘咱们先说大事吧,你说行不行,她是朝阳村人,王三毛女儿,人高马大,大腚盘子,上部也不小,只是力气太大,吃饭太多。她家人都看上你了。’那位口水流得米把长的椤李哥一听,高兴得姓什么都忘了,大笑着一跳几尺高。” “那小鬼子就能这么看你们的表演?”继柳道。 “也不知小鬼子今天竟犯了什么病,都一心要看这个笑话。椤李竟得意忘形地拍着鬼子小队长的肩膀说:‘大喜事呀!大喜事呀!我椤李也交桃花运啦,有女人搂着睡觉啦!各位粗升(畜生)太君们!’东北来的翻译官不懂连云港和赣榆的地方土话,还认为是好话,就捡最好听的向鬼子小队长翻译了。椤李接着说:‘腚大多生子,奶大好喂孩,力大好干活……’ “几个小鬼子被我们吵得一椤一椤的,小队长又把我的特务证拿去看了看,一摆手,众坏蛋都滚蛋了。椤李二子还在后边大叫:“畜生大太君,明天来喝你椤爷爷的喜酒呀!’” “哈哈……”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徐大个子拿筷子的大手一摆:“就这样,我们嘻嘻哈哈,直到小鬼子和汉奸都走了,我这才侦察完敌情。不过那位椤李先生可真傻得可以的了,现在一直缠着我要看看新媳妇呐。” “哈哈,哈哈哈……” 第 二十六 章 战连云港 突然,刘曼生提着手枪气喘吁吁地冲进来,瘦脸上流着汗水和雨水,眼睛闪闪发光,叫道:“你们还真有几下子!真怕你们不好好休息,果然不出所料!不听团长的话,小鬼子进攻了,再也不能歇歇了!” “没有事啦!”万毅和宋继柳都站了起来。 “报告!”这时吴广善跑进来报告,“海滩发现小鬼子和伪军!” “兄弟们!”万毅团长一挥手命令道,“准备战斗!”随后向刘曼生、参谋长、宋继柳等人看了一眼,见他们没有异议,就一甩手拔出手枪,嚓的一声顶上了火,雄赳赳地大踏步走了出去。 万毅和刘曼生、宋继柳、吴广善几乎同时跑了出来,只见风雨中官兵正主动地集合在大院中。海边传来了几声清脆的枪声,紧跟着枪炮声就密集起来,在离孙家山不远的海难上传出了万炮齐鸣之声,孙悟空老家——花果山震得直颤。 雨渐渐小了,风也几乎停了,黄海海面上也传来战船的汽笛声。码头附近海岸硝烟弥漫,海鸟也不知去向。国民党东北军五十七军一一二师六六七团和兄弟部队都持枪掩在海滩附近的壕沟里,紧张地准备着战斗。 万毅跟刘曼生、刘寄萍等人风似地跑上了制高点,向四周了望。万毅早就通过徐大个子的侦察排了解到敌人主攻的地点和方向,在自己的心里想好迎战的方案。 一看自己的部队正向枪声大作的地带——实际上是敌人虚攻的地带冲去,急得一身冷汗,忙向刘曼生、宋继柳说:“他们应该从弯曲的壕沟向正前方冲击,那里才是小鬼子主攻方向。” 刘曼生、刘寄萍急着就要前往告知。 “二位停下!”万毅向他们大喊,“你们在这里代我指挥,我去调整一下。”万团长不等二人答话,早就带警卫员和通讯员飞奔而去。他们在下边隐蔽处上了战马,不顾敌人的机枪扫射,大炮轰炸,迎着弹雨向进攻的主力追去。 通人性的战马,听话地象箭一般向前飞奔。万毅在马背上,军帽都被风吹飞了,也不许警卫员下马去捡。子弹在他们的耳边啸叫,炮弹在他们前后不断爆炸,他们好象全然不知,只顾往前冲。他们冲过层层炸起的尘土,追上了那勇往直前,不怕牺牲的爱国军人。 临时来助战的宋继柳见万毅往海滩飞跑,便在后面紧跟着,当起了临时保镖来。不知有多少发炮弹吱吱叫着落下来,他左躲右闪,一串爆炸震得山动地抖,弹片、飞沙、走石从空中刷刷落下来,令人不得不闭上双眼。 宋继柳眨了几下眼,一抬头,只见万毅团长巍然屹立在沙滩上,赶紧扑上去,把他按倒在地。 万团长向几乎同时趴下的一营长下达命令:“这里是鬼子虚张声势的地方,小鬼子马上就要向孙家山进攻。你们只留一个排守在这里,其他人快向孙家山方向包过去。趁鬼子还没有真正进攻之前跑步冲过去,给敌人来个三面包围。” 万毅一气下达完命令,呼呼地直喘粗气。一营按照命令调整了进攻的方向,向鬼子真正要进攻地点扑去。 万毅团长爬起来,四下看了一下,问宋继柳道:“你看小鬼子进攻后,会不会先抢占那座小山头?” “会的,我认为一定会是这样子的!” “先听我说,如果说敌人占了那个小山头,正好拦住了我军的进攻,那时我军就会完全丧失自己的的优势,构成了被动挨揍的局面,是不是这样?”万毅大手一摆,心平气和地又问宋继柳。 宋继柳抹了一把汗急急地回答:“对!是有这种可能!” “集合!”万毅向跟上来的警卫排一挥手,回头对后跟上来的侦察、通信等人员说:“咱们现有这些人必须跑步抢占上面那座小山头,保障海滩正面打击敌人的官兵无后顾之忧。” 这时,已经看到敌人真面目,那些从战船上跳下来的侵略者,哇啦哇啦地吼着向侧面的小山头扑来,兵力是这些准备守山部队的十多倍。 万毅咬紧牙关,带着这帮人拼命地向前飞奔。敌人的机枪哒哒向这里扫射,接着有几发炮弹落在队伍的中间。炮弹掀起一阵泥土,有三四个当兵的忽然倒下了。万毅顾不上管他们,带人利用山坡弯着腰一个劲猛跑,视敌人的的枪弹为无物。看看还有几十米远,小鬼子的前锋就要抢到小山上了。 千钧一发之际,刘曼生和宋继柳运用轻功抢占了有利地形,二人端起了盒子枪各向冲上来的鬼子打了一梭子,鬼子都卧倒了。他们二人刚喘了一口气,换上**,小鬼子和伪军又冲了上来,机枪子弹射在小山上,石头上被打出密集的火星来。 万毅向敌群中甩出了几颗手**,官兵们也都找好了地形卧倒迎着冲上来的敌人。手**快速地在敌人群里爆炸。鬼子和伪军打来的炮弹也不例外地在身边炸响。弹片削断了大小树枝,溅起石、泥块,下冰雹似的往下直落,人们被气浪推得东倒西歪,尘烟在天空上弥漫着。海面上,已经看不到一只飞翔的海鸥了。 万毅回头一看,团后备军已经冲过开阔地进入山后树林,向这个孙家山跑来,后备军的先锋,也猛烈地开着火。万毅团长擦擦额上的汗,来不及放好毛巾,敌人密集的炮弹就疯狂地飞来,硝烟弥漫,爆炸声震耳欲聋。接着不知敌人多少挺机枪象暴风骤雨似的,搂头盖脸扑面而来,打得人们睁不开双眼。 万团长擦眼一看,大声下令道:“我们的主力还没有赶上来,这边是必须坚守的,一定要把敌人吸引过来,来他一个前后夹击。”他说着又继续指挥官兵阻击敌人。身边又有一个警卫员牺牲了。有人解下他身上的子弹带,拿过子弹就快速开火,刚开了十几枪,在一阵机枪扫射中,他脑袋瓜子一歪不动了。 万团长的另一个警卫员受了伤,他用手一摸腹部流出的肠子,椤了一下,一咬牙,拉断了四个手**的绳索,向敌群跑去。一声巨响,他同七、八个小鬼子一起倒下。 刘曼生和宋继柳带人紧紧跟随万毅团长,当起了临时保膘来。随后,机动灵活地换着位置,一边大骂着侵略者,一边狠狠地打击敌人。万毅照准前面的小鬼子,一枪打准了一个鬼子的脑袋,那个坏家伙一头栽倒下去。又一枪把一个正冲锋的小鬼子射中,摔倒不动了。可是,敌人越来越多,象大群的蚂蚁一样,光打不见少。 万毅一看主力再不过来就不大好了,狠狠地向小鬼子射出了最后一梭子弹,爬了几步,从死鬼子的身边拖过一支三八大盖子,要想同小鬼子拼刺刀。小鬼子和伪军也不再开枪了,都端着刺刀哇啦啦地叫唤着冲上来。 这时雨止又上了大雾,小鬼子的刺刀在雾茫茫中发出瘆人的白光。敌人从三面压过来,眼看小山就要失守了。子弹打光的万毅、刘曼生和宋继柳,只好从身上拔出刀剑同敌人肉搏起来。这时四周一片烟尘飞起小山四周人吵马叫,在包围与反包围中,敌人被我军内外夹击着。 不一会,鬼子和伪军就被我军打得抱头鼠窜,扔下大片死尸逃回海里。 第 二十七 章 血战连云 针对鬼子进攻的情况,为防止敌人再次强行登陆,万毅团长在工事里给大家开了一个小会。于是万团长道:“兄弟们,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在刘先生刘曼生、宋继柳等人的建议下,我们应该分兵把守三个制高点,另外又在沙滩上修筑工事。在沙滩上修筑工事特别困难,我们按照刘曼生和宋继柳传授的方法:用石头砌墙,在木棚上堆上烂泥和石头搭成战壕。” “好!”众道。 “东北军的兄弟们!”刘先生道,“在万毅团长的亲自指挥下,全团官兵一定团结一致,克服了壕沟内高低不齐行动不便,无法排水等困难,真是了不得呀!现大家紧盯着停靠在东西连岛前的敌军舰,把胆敢来犯之敌人打回大海!” “是!”异口同声后,大家又暗暗发誓:“小鬼子胆敢爬上来,就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第四天拂晓,海面上一片雾茫茫的,四周一片寂静,朦胧中哨兵似乎听到水天相连的地方传来隆隆的马达声。不一会儿,隐隐约约地看到汽艇正快速向岸边靠近,哨兵立即发出信号弹,全体官兵闻风而动,迅速进入战斗状态。官兵向海面一望,只见日军的几艘汽艇正借雾向岸边开来。 小鬼子的汽艇靠岸后,见没有动静,竟然蜂拥而上。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打”。六六七团在团长万毅的亲自指挥下,快速地把一梭梭复仇的子弹扫向侵略者,冲上海滩的小鬼子顿时被撂倒几十个,没有被消灭的,屁滚尿流地逃之夭夭。 天大亮了,太阳从海面上冉冉升起,阵地上又恢复了战前的平静。这时,天空上传来了震耳的轰鸣声。随后,几架舰载机飞到了沙滩上空,向我军阵地俯冲投弹。阵地上顿时火光四起,浓烟滚滚。日军海军陆战队三千多人倚仗空中优势,再次向岸上猛攻。 万毅团官兵不顾敌机的狂轰滥炸,快速地向鬼子猛烈开火。日军的冲锋一次次被打退。在这次战斗中,我军前边的倒下了,后边的又冲了上去,伤亡也是很大的。战斗一直打到傍晚,鬼子再也撑不上劲了,就开始收缩,并逐渐停止了进攻。 万毅团长派出徐大个子、吴广善等高手趁夜色潜近敌营摸清情况后,就主动地同刘曼生、宋继柳一及副团长、参谋长等人,连夜研究下一步作战方案。万毅团长下定决心后,一挥右手说:“三营长,团里命令你们马上开饭,尽快调整一下,好好休息一会,夜里一时正,偷袭敌营。” “是!”三营长答应着。 三营长接受任务后,挑选了营里得力的骨干协同锄奸队员,组成了偷袭队。每人都带两支二十响盒子枪,十多个手**,子弹二百多发,另外每人配备一把大砍刀或长剑。这才令队员赶紧吃饭,抓紧休息了一下,好精神抖擞地投入到新的战斗中去。 三营的偷袭队趁夜深人静出发了。一路上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小鬼子已经进入梦乡。队员们悄悄地插进了敌营,使还没有醒过来的敌人目瞪口呆,抱头鼠窜。三营官兵利用手**和砍刀、长剑一阵猛揍,小鬼子全无招架之力,好似落水之狗,仓皇向海里钻去。 小鬼子在孙家山失败后,除了无奈地用飞机和舰炮对附近地区守军阵地进行轰炸外,再也没有胆子对孙家山一带进攻了。然而,贼心不死的小鬼子,转而沿铁路向西企图迂回到后云台山。被侦察排长徐大个子发现,报告万团长后,及时地报告到一一二师部,使其在庙岭附近有了充分的伏击准备。 这天拂晓,万毅团快速来到庙岭,一下子就消灭了敌人三百一十二人,壮着胆子出来的小鬼子,又被无情地打了回去。过了几天,沉不住气的小鬼子又把爪子伸向了墟沟,刚一露出几个爪子,就被我东北军万毅团给斩了下来。 我东北军一一二师部见小鬼子不敢在这里太放肆了,就令万毅团到朝阳村一带休整并作为预备队随时出击,并接受了地方国民党政府和当地老百姓的慰问。我热情好客海州府民众,从牙缝挤进钱来,给英雄的东北军前来了大鱼大肉大对虾。 没过几天,小鬼子出动了舰艇近五十艘,载八千兵力,飞机五六架,火炮六七门,疯狂向我云台山大桅尖发动进攻。驻守大桅尖的是守军东北军五十七军一一二师六七二团,而六六七团的万毅团作预备队,设防在师部附近地区休整待命。 小日本鬼子凭借当时最先进的武器,海空炮火不间断的狂轰滥炸,士兵在当官的驱赶下,硬着头皮死冲,激战了一天不分胜负。师长道:“兄弟们,照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让六七二团趁敌人下一轮炮火轰然之前,借夜色悄悄地撤出了阵地。” “是!”众道。 第二天,当小鬼子的海空炮弹铺天盖地猛炸时,中国军队的阵地空无一人,令小鬼子白白地消耗了大量炮弹。但是,我连云港大桅尖阵地失守了。 “这一招不错!”万毅情不自禁对着电话,“长官真是指挥有方呀!师部发出了什么紧急命令?让我团立即从预备队改为战斗队,配合六七二团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大桅尖。好,是,保证完成任务!” 万毅团长接到师部的命令后,立即派侦查排前往去摸清敌情,接着叫刘曼生和宋继柳等人前来研究进攻方案。 “同志们!按照研究结果,我团悄悄地开到右翼,现特请刘曼生前往六七二团进行联系。” “是!”刘先生向外走去。 大家在做好战前的准备工作。 当刘先生刘曼生及时回来后,全团立即向鬼子的右翼发动猛烈攻势,打得小鬼子措手不及,仓惶应战后缩回了乌龟脑袋。 随后,万毅团长在刘曼生和宋继柳的陪同下,来到了六七二团部同白喜禄团长商量,万毅:“午夜三时,由你们六七二团从正面佯攻,我团从侧翼奇袭,同时发起进攻。” “好!一定杀得小鬼鸡飞狗跳!”六七二团白喜禄团长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商定的进攻时间一到,白团长带领六七二团从正面开始攻击。 小鬼子急忙组织火力反击,不料,万毅团从侧后杀来,与小鬼子展开肉搏战。 小鬼子又受到了夹击,招架不住,慌忙夺路向山下飞奔而逃。万毅团从背后架起轻重机枪猛扫,小鬼子的伤亡极为惨重,狗日的拖着一具具尸体狼狈逃窜,武器弹药等军用物资丢得漫山遍野…… 一九三八年五——八月间,日本军队在连云港南地区多次强行登陆,万毅团长在刘曼生和宋继柳的陪同下,亲临前线,率部抵抗。其中在保卫孙家山的战斗中,激战一昼夜打退了日军多次进攻,又歼日本兵三百四十多人;保卫大桅尖的战斗中,在小鬼死伤一千三百多人后,中国军队取得了进一步胜利。 此次战斗的打响,使不可一世的小鬼子也不得不承认进攻连云港“使我海军吃了大苦头,”而在连云港保卫战中,亲自率兵英勇杀敌的万毅团长,更是威名大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毅)的歇后语也在连云港地区流传至今。 第 二十八 章 弹穿山楂 上个世纪,一九三九年正月初七灰蒙蒙的天空,欲曙未明,阴沉沉地压着滨海大地。带着血腥气味的冷风,劈头盖脸地向西南海面刮去。奔流着大沙河,横跨连云港全境,向着美丽富饶的黄海,开始不断地流泪控诉。灰白色的海鸥飞掠长空,恐慌地拍打着翅膀,发出一片恼怒悲愤的叫喊声,声讨着小日本在中国所犯下的滔天罪行。 天刚发白,西北地区就升起一片罕见乌云,紧贴着地面,连接着天空,翻翻腾腾,好象天空中飞来黑压压的蝗虫,海面上随之掀起了滔天大浪的巨峰,滚滚向前。 乌云中,伸出一条灰蒙蒙的蟒蛇,从滨海地区日照的安东卫向赣榆的柘汪、九里、海头和赣榆城游动。它的头快要顶着龙王河,尾巴还在柘汪口上,不断地拱过来,拱过去。在海青大道上蠕动起来,爬行,虬曲,绞起了一条黄褐色的云带,让人毛骨悚然。 不一会子,云带向东南方散开,铺天盖地地扬起了烟尖。端着三八大盖枪,身着黄色狗皮的海匪强盗,一群群,一波波,密密麻麻,蛆蛆似的涌向山坡、小径、田野、树林、村庄…… 他们嗥叫、狂喜、狞笑……有时分路合击,有时集中兵力猛攻。除了对中国军队进行猛击之外,同时还向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开枪射击,甚至连八十老妪也不放过。这群灭绝人性的恶狼,进行着残忍的杀人竞赛,走到那里那里就传出哭叫声。无论是好制造是非,还是好主持正义的赣榆人,都成了这帮恶魔练枪和练刺刀的活靶子,好不一锅端。 一片片山林被焚烧,一处处村庄被毁坏,一块块农田被踩平,一只只渔船被炸碎,一个个躲藏不及的百姓惨遭毒打、强奸、枪杀。鸡犬的惊叫声,小孩子的哭叫声,受害者的怒骂声,子弹的飞鸣声,炮弹的轰炸声,声声揪人心,声声要人命。 多日无雨天气,风化石铺起的路面已经尖土飞扬,让人睁不开眼睛。一辆日本军用吉普车在黄色烟尘的滚动着,在公路上老母猪似爬行着。 军车上坐着趁万毅团及其全师调离连云港之机,入侵日照和赣榆。入侵的最高指挥官。左边是藤本少佐大队长,他那肥猪似的块头象摊在座子上一堆猪肉,随着车子的颠簸而晃着。 为了试探新助手的本事,藤本这个坏东西便扭过猪八戒的脑袋,对着同伴说道:“焦队长,就这种进攻速度,中国军队是小小的,占领滨海全区哪用一个月?我看来只要它个三五次攻击,用上七八天的时间就大大的足够了。” 坐在他右边的焦传铭眯缝着一双小眼睛,抹了抹刚刮的八字胡,戴一副平光眼镜,伪装成既有文化而又特别老练的样子回答:“大队长大太君,此处两省交界,山、水、平原各占三分之一,民众刁钻,特别好窝里斗!但是,如有外敌来犯,他们也会出现江湖意气很重的现象,我们万万不可大意呀!” “有戏!”小鬼子藤本大队长道。 “前几天你在日照说过,对付顽匪刁民光靠枪炮是不行的,在下也深有同感。为了消除仇日思想,使老百姓都能诚心接受大日本的统治,还得从日中是一家这一关点上大大的做特别的文章呀!所以从时间上说,决不允许操之过急,太君你看……”焦大刀正说着。 这个观点正合藤本“占领和征服同行”的主张。他满意地望着焦传铭焦大刀面无人色的驴长脸,称赞地说:“焦队长对大日本进中国目的之‘精髓’认识水平如此之高,令我的很是高兴。这次你来赣榆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一定是前途的大大的有!”说罢,发出了“咯咯”大笑。 “谢谢太君的高抬!”焦大刀微微一笑,用谦逊的口吻说,“我个人的得失并不重要;用徐福东渡的事迹,让他的老故乡成为大日本真诚的子民,才是传铭最大的心愿……” “咣,咣咣……”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打断了他们的狗屁话。藤本无意中看到焦大刀那张没人色的脸,活象一具刚从棺材中爬出来的僵尸,雪白雪白的,似乎传来一种凶兆,他情不自禁地吸了一口凉气。 正被吓破了胆的焦传铭焦大刀,没有觉察到藤本的这点变化,壮着胆说道:“太君!连日来我们重兵进攻,不光朱爱周的地方部队不撑劲了,他们现只会偷偷地扔个手**和埋下几个**,别的什么能耐也没有了。可是,就连国民党的正规军的五十七军也都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我们今日要来一个‘全面开花’,赣榆大捷……” 焦大刀正放着狗屁,只听得车子“轰隆”一声,屁股一颠,小破车一头栽进刚炸的手**坑里。驾驶员猛踩油门,想把车子开上去,门都没有了。 藤本气喘吁吁地:“八嘎!” 于是藤本、焦传铭没有办法,只好胆战心惊地从破车子里钻了出来,焦大刀声嘶力竭地指着靠近的一团手下道:“你们快来给老子推车子。”这个坏货又向另外一团伪军道:“你们几个快向前面去察看一下敌情。” 两团人接到命令后,有气无力地分开跑去,让队伍乱了起来。 前面的公路已被赣榆国民党区中队破坏了十里之多,有的拦腰挖成丈把深的大坑,有的被炮弹或手**炸出一个个小坑,有的路面好象还埋着**。如此等等,让日伪军更是怕得要死,不敢盲目前进。 “八嘎!”藤本恨得连连叫骂,“大日本的徐福老祖宗的家乡人的,大大的不够意思!” “妈个……”焦传铭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忙叫人上前边开道。他们拐下公路,穿过快拔节的麦田,催动前进的鬼子和伪军,向赣榆城杀奔面来。 宋继柳从几天的侦察中,已大题上摸到了敌人的进攻规律。他为了进一步了解情况,争取主动,从昨天夜上起就跑到了赣榆县最东边大海边和最东北面的柘汪镇,布置各分队分别占据有利地形,然后和没有同万毅团调走的刘曼生、徐大个子一起登上一高房屋顶,观察鬼子和伪军的动向。 清晨的凉气扑面而来,太阳还没有爬出海面,敌人倒是露出头来。离继柳最近的那一路,只有八九十米。一团团畜生哇哇鬼叫着,几匹大洋马上的人举着东洋刀,气势汹汹。宋继柳气得快要把眼珠子瞪了出来。 继柳双目喷出愤怒的火焰,他从身边队员手里接过三八大盖子,一边向匹东洋大马上的猪八戒瞄准,一边狠狠地骂道:“狗崽子,少在你宋大爷这里逞强,看老子是怎么收拾孙子!” 只听另一方向“叭”地一声枪响,那匹马“咕咚”一声栽倒,把马背上的那个胖家伙摔出五米之外。要不是他有几下子,也许立马回老家报到去了。 那家伙正是下了车又上了马的藤本,他惊魂未定地从地上爬起来后,便叫机枪手向枪响的地方开火。这一下子让好汉宋继柳发起了呆来,自己还没有搂扳机马就翘辫子了(死了),谁抢先开了一枪呐?可能是朱爱周县长的警卫队长皮永新打的,因为小鬼子正向他们蹲守的那个方向扫射着机枪子弹。 继柳为了掩护皮永新脱险,就搂了火,“叭”地一枪打去。还真可以,一下了穿了三个山楂,穿成了待售的“糖葫芦”。一个是从脖子射过,一个是从嘴巴穿过,最后一个下好穿到了脑子里。**贱得小鬼子大队长藤本满脸,吓得他立刻晕厥起来,也不知中国军队到底躲藏在哪里,只好命令所有的枪支和小钢炮、大火炮,向四下乱打。 藤本担惊受怕了一大会子,看看四面没有动静,便命令队伍快速前进。只是大家都不敢骑马了,也不敢在大路上行走了,怕目标太大,还怕无情的子弹飞来,更怕路上的**。 隆隆的炮声从远方传到了赣榆城,使得这个不平静的海边大镇更加不平静了。 第 二十九 章 众骂贪官 一清早,赣榆县城文峰塔前就挤满了人,四周村落的老百姓,纷纷来到这个有宋继柳这个保护神保护的地方,打听小鬼子进攻的消息。心想:发大水爬到屋顶上,过一时算一时。 又是几团逃难的人家涌入城区,从他们的行李来看,大多都是较为富裕的家庭。他们挤在大街俩边,歇歇脚,一面狼吞虎咽地喝着讨来的生水,一面用疲惫的声音回答人们各种询问。人人面黄肌瘦,个个疲惫不堪。 “这种日子真是没有办法过了!”难民中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婆向老百姓们诉起苦来,“这叫什么事呀?成天提心吊胆乱跑,生不如死。若不是这几个可怜的小家伙拖着腿,我早就在过黄河时跳下去啦!”老太婆说着,不由大哭起来,凄惨的泪水落在脚边一个躺着小男孩子身上。只见小男孩子更是可怜,他瑟瑟发抖地缩在地上。 小男孩子可能是老太婆的孙子,听到这个哭声,眼睛也开始红了起来…… 老太婆的话引起了村民的同情和感触。一个青年妇女十分气愤地接上说:“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咱老百姓遭殃。这些年来,纳粮交税,养了那么多兵马,都是些白吃干饭的饭桶。小鬼子一来,跑得比兔子还要快,老百姓大瞪着双眼叫坏蛋祸害。” “别说这些恼人的啦,再说就要气死人了!”人群里响起雷鸣般的声音。 人们的目光立即被这个声音吸引了过去。 说话的是个二十二三岁的小伙子,结实的体质,宽广的胸脯,浓眉大眼中透出一股英雄气概。他叉开双腿站在那里,象正义的孙悟空,两个握紧的拳头半悬着,摆出一副战前的架势。给人一种少见的安全感,从黑暗中看到了希望! 小伙子不在意人们惊讶的目光,放大声音地继续说下去:“那些国民党当官的,平时对老百姓本事可大了,听到炮声,就脚底抹油——窜了,连兔子都追不上他们。咱们老百姓是白养活他们了,真还不如喂条狗,狗在不咬主人的同时还能看看门哩!” “楞种,别这么胡乱瞎说。”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慌忙拉了他膀子一下。 小伙子正在气头上,瞪了中年汉子一眼,不以为然在甩了一下被拉的膀子说:“大,俺们没有什么可怕的!”这帮王八蛋狗官怕小鬼子,还不兴人家老百姓说说。” “高大朋大侄说的对!说的都是大实话呀!”人群中又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大家一听这熟悉的声调,就知道这是宋得森。 宋得森是宋继柳的大大,为人正直,乐于助人,好打抱不平,原赣榆地区青帮秘密头目。他五十多岁,有胆有识,大家有事特喜欢找他商量。在青口四周十几个乡里威望特别高。 “再说国民党带兵的,除了万毅团长等个别正直的军人之外,又还有几个清正廉洁的?吃空名,扣军饷,借新盖营房之机,大搞房地产生意,把擅卖老营房的钱款私分或直接装进自己的腰包。” “不错,是这么回事。”一小伙子道。 “真是腐败透顶!”得森又道,“他们把军队看成了摇钱树,哪还有心思,搞真正的军训,更没有胆子同小鬼子真枪实弹地硬拼。再说我们赣榆吧,这两年总是把那几条破路刨了再修,修了再刨,大搞面子工程,目的就是要多捞几把,把一块钱的工程价值假报成十元甚至上百元的‘预算’,大行贪污之便。另外,我们县城里几个居民区内的厕所、特别是外人看不到厕所,已经几十年失修了,大便都冒出池子外了,也没有人过问。可是,就那几个能让外人看到的厕所,刚刚修了一年多又砸掉重修,每重修一次,就有人就从中捞取了大量的回扣等好处费,反反复复,竟然让个别官老爷的子女和亲属都从中发了大财。总归一句话:民国这个大堤,已几乎被蚂蚁搬空了,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了!” 老宋的话音刚落,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得森,下不能犯上,这是孔子贤徒子贡的美谈呀!” 大家伙一怔,顺着声音望去,仔细一看说这番话的是大地主、乡长吴明示。 吴明示身着崭新的中山装,双手反背在腚后,伸起公鸡脖子,乜斜着母狗眼,脸上流露出不大自在的眼色,一看又是一个克死父母的晦气鬼。 “国难当头,俺们这里也只有国民党的朱爱周县长和张自忠军长、万毅团长等少数人,真心打小鬼子,可是你们这些读过圣贤书的老太爷们,又有几个真心帮他们抗日的?别穿大褂日狗——说人话不干人事!”村民李二十愤愤不平地说道。 面对这没鼻没眼的攻击,吴明示被骂得狗血喷头,真想大发雷霆,可让愤怒的老百姓给镇住了。只好尴尬地站在那里,象只败阵的公鸡灰溜溜地想溜。突然,一声马叫从背后传来,让理亏想溜的他吓了一大跳。一支马队从街的一头开来。 走在队伍前头的,是个二十八九岁的青年,健壮的身材,浓眉大眼,举止庄重。走在此人后面的一人,年纪和他不分上下,面型和体型也相差不大,行动洒脱,带着一定的风度。 宋得森拨开大家,迎上前去,亲切地招呼说:“朱县长,刘主任,你们来啦。对了,俺们家的小继柳他们呐?” 朱爱周指挥队伍休息。刘寄萍快步迎上来,握着宋得森的手,热情地说:“宋老先生,您老可好呀!”他迅速地扫了大家一眼说:“小鬼子离这里不远了,宋继柳宋队长正带人步步为营地阻击他们,大伙为什么还不快撤?” “大家伙正为这事抓瞎哩。”宋得森说。他靠近一步,放低嗓子,“刘主任,大伙正一筹莫展。你是不是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地发动一下子?” “是宋大哥呀,你也在这里。”高大叔笑呵呵地打着招呼。 “俺这才刚到。”宋得森边挤过来边笑着回答,“刚到就听到了大朋侄子在这里骂人。”他瞅着大朋笑笑,大朋委屈地瞪了对方一看。然后,把本以握得很紧的拳头,又用力地握了握,仇恨地向吴明示看去。 “这些狗日的是该狠骂!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不去用枪口对着小鬼子,只用屁股对着侵略者,这能叫老百姓不骂娘吗?!” “对,对对……”人们不断地点头 多日来总是这样,每听到炮弹的爆炸声,沿海地区的居民便到处逃难。他们象一群受惊鸟儿,从关外跑到关内,往往是躲过小鬼子的东洋刀,却又碰上了兵匪的大砍刀。百姓也不是不知道破屋遇到大雨天,房里没有干地方。然而又有什么办法呢?发大水爬到破泥屋子顶端——等死。 宋得森扫了一眼众人,接着说:“关于官场上的事,本人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的。就拿咱们原县太爷严惩济宽来说吧,他平时待老百姓可狠毒了,不单单欺压百姓,更是爱财如命。他只知道枕着小老婆和小情人的胳膊睡觉,从不给老百姓干实事,就是干了也只是应付上面的花架子,并只在形象工程上下工夫。” “谁说不是!”一小伙子道。 宋得森又扫了一眼众人,道:“此坏东西同小鬼子差不多,从没真正地帮老百姓干一件好事,就是干了一点所谓的好事,也是从中大捞一把,大拿回扣。前几年,赣榆的所有工程,那一样不是他严济宽的家人干的,叫他的家人帮他贪污呀!其实,他严济宽并不是太聪明的人,只不过把一个只值一块钱的活,叫他的家人去干,叫政府给上百块钱罢了……” “妈呀,我说他的几个弟弟和老婆为什么都来赣榆了,原来是为了帮助他搜刮民财的呀!”人群中有人打断了宋得森的话。 第 三十 章 战前动员 宋得森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插嘴,接着说:“老乡们,还是听听刘主任的吧!” 刘寄萍赶紧点点头说:“宋老先生,我们正想找你商量这个哩。这次进攻赣榆的主要是小鬼子,只有不多的汉奸在前头充当炮灰。我们决定在赣榆城和青口镇打他一个伏击。我们打算动员老百姓马上撤到西边山区,让他们看到咱们是怎么打鬼子的,让胜利的凯歌来直接教育百姓,这比任何大道理都有说服力。” “还是刘主任说的在理。”宋得森的双眼立即发出了光来,赶紧接上来说,“那我把乡亲们召集起来,你跟他们讲讲。”他转过身去,放开嗓子大喊,“乡亲们快到我这里来,俺们有话要同大家说。” 当宋得森和刘萍说话的时候,村民远远地站着打量这支刚刚成立不久的国民党赣榆县常备旅的骑兵营,当兵的都着清一色的粗布衣服,武器装备虽然落后,但精神面貌特好,同其他国民党地方军队有着天壤之别,给人一种难得的安全感。 当百姓又听宋得森说这是一支真正打鬼子的国民党军队,见那个带队的同宋得森谈得特近乎,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好感。既而听到宋得森招呼,就流水般向这里涌来。 乡长吴明示犹豫一下,不大情愿地跟着人们后面动着。 刘寄萍面前的宽地上挤满了黑压压的老百姓,他们有当地的,也有外村的,还有外省逃难来的。他们潮水般向前涌,极为好奇地盯着刘主任看。 “快让让,让俺们也看一眼真正的青天大老爷!”一位牙齿全掉光的老太太,边挤边说着,颤颤巍巍地走着。 宋得森让朱爱周和刘寄萍登上一个大土堆上,向老百姓介绍说:“乡亲们都来见见面。这位就是国民党赣榆县长兼赣榆县常备旅少将旅长朱爱周先生,这位是中**员、旅政训处刘寄萍主任。他们这帮人马,是真心打小鬼子的,同混蛋县长严济宽不一样,决不是那种欺内怕外的贪污犯。现在,就请二位父母官帮咱们出个主意吧。” 朱爱周被推到前面,满面堆笑,亲切地说:“家乡的父老乡亲,好久没有专门过来看望大家了,大伙受苦了!大家不要说我当了官就六亲不认呀,实在是挤不出时间来呀!” “请县长注意身体呀!”众道。 朱爱周拍拍腰上的手枪,接着说,“好!可是,这个家伙不是吓唬老百姓的,是真正为咱们老百姓撑腰的。咱丑话先说到这里,我要是不把枪口对准小鬼子,大伙就有权下我的枪,本人愿意接受我们赣榆百姓的处罚。” “说得好……”朱爱周一开口,百姓就感到亲切,舒服,这使人们想起了那些跟朱爱周相处的往事,情真意切地说喊着,“朱县长,你好吗?” “只要真心带人打鬼子,谁要是胆敢缴你的枪,咱就砸碎他的狗头!”没牙的老太太道。 “乡亲们!”朱爱周抓住大好时机,紧接着问道,“这么说,大家伙是拥护我这个真心抗日的县长的了?” “谁要是反对,就打死他!”听到这响雷似的声音,就知道是高大朋。 “打鬼子不能只靠我们这几个人呀,大家伙一起干才有胜算!”朱爱周看到老百姓期待的目光,立即开门见山。 “对!”众道。 “乡亲们!”朱爱周接着道,“一只小树叶难渡大老海,众人划船能过大西洋。抗日救国大事应全民同上,才能迎来最后的胜利。咱们主张和平,反对侵略行为。谁要是胆敢来欺负我们,咱们决不当孬种,非帮他们打败了不可!” 人群再一次沸腾起来,又一位掉了上门牙的老太太,颤悠地举起无力的右手,深陷的眼睛里闪着泪花,激怒地说:“朱县长,你下命令吧,你要我们怎么办,乡亲们都会服从指挥的。我老太婆没有牙咬他们的肉,就用手指盖掐死他们小鬼子。” “谢谢你老人家对我朱爱周的信任,我决不辜负家伙父老的厚望!” “好!……”众道。 “谢谢!”朱爱周向老太太鞠躬致敬,紧盯大家,坚定不移地说,“一句话,请乡亲们帮着打小鬼子。我们得到消息,这次侵犯赣榆地区的,大多是在日照驻守的小鬼子,只有不多的二鬼子、伪军在前面当探路的炮灰。他们大多徒步进攻,人马十分困乏,到了咱赣榆城后,已累的半死。为此,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行……”众道。 爱周笑容可掬地:“赣榆的父老乡亲们,我们决定等没有战斗力的老百姓撤出后,就先放小鬼子进城,然后打他个出其不意。抗日的方法很多,帮烧水送饭,给带路,抓散兵,都是抗日的一种好表现。大家伙只要团结一致,同仇敌忾,就一定能取得胜利。” “对!……”地动山摇。 这时,旅参谋长乔金亭飞身来到东边空地,向群情鼎沸的人们看了看,举起左手大喊:“乡亲们,不当孬种的到这边来!同我们一起杀小鬼子的好汉们,勇敢地到我这里来!” 众乡亲呐喊一声如潮水般地涌了过去,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也跌跌撞撞地跟着大小伙子后面跑着。高大朋第一个奔了过去,紧靠到乔金亭左边昂首挺胸地站着,好似一个威武的勇士。 偌大的广场上只剩下一个人,好象一棵霜打的枯草,孤零零地竖在那里,显得那么猥琐和渺小。他就是国民党一个大乡长,一个地地道道的爆发户式的腐败分子、贪污犯吴明示。 炮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了。 天快晌午了。平时这正是大家忙着吃饭的时候,家家的烟囱冒出微微的炊烟,劳累半天的人们正准备享受口福。急于吃饭的顽童用筷子把饭碗敲得叮当直响,刚收工的老汉正吸着烟斗,准备喝二两去去乏的小酒。 今天破例了。赣榆城和附近地区,陷入前所未有的沉寂,几乎看不见一个人影,偶尔有几个人,贴着墙脚急速地跑过,给这个不安静的气氛显得更加紧张。在这战斗之前,人们更加体会到宝贵的和平生活是多么美好,因而也就更加渴望战斗,渴望尽快地从战斗中重获美好、和平、祥和的生活。 不一会子,突然起风了,滚滚而来的尘土象一张大黑锅,紧紧罩在了这辽阔的滨海大地,几十米之外的景物都分不清青红皂白,只显现出一副黑糊糊的大影子。 多亏这里树林茂盛的庶挡,赣榆城四周风沙稍小,土匪出身的二团长,外号叫黄泥头的张星三,向天上看了一眼,又揉了揉的眼骂道:“妈妈的,这鬼天气真讨厌,要坏我们的大事。我操他奶奶的小鬼子,不得好死!” “不能吧!”刘寄萍笑了笑说,“团座大人,骂什么街呀?这个天气对我们也有好的一面,它给我们提供的天然的屏障,蒙上了小鬼的眼睛,使敌人看不清我们的虚实,便于出拳揍他。” 这时,他们听到一串脚步声。 “旅长、主任在哪里?”侦察排长吴广善焦急地询问着,快速闯进二团阵地。他弓着腰向前猛跑,树枝把他的衣服划得哗哗直响,带起枯草也是乱飞。 “快停下来,看你把地上树叶都带起来了。”刘寄萍大声呼喊,“停下!” 吴广善赶紧来了个“急刹车”,急忙上前报告说:“报告:一部分小鬼子已去了海州,向城里进攻的敌人不是太多,劲头也不怎么太大。现小鬼子已在玉兰庙大场上睡午觉了,正进入梦乡,只留几个汉奸放哨,也许是咱们进攻的最佳时机。” “好!杀这些坏东西!”朱爱周立即下达了战斗命令,“准备战斗,马上进攻。” 第 三十一 章 奋起杀敌 小道上,一个汉奸队长带副官小心谨慎地过来,东看看西瞅瞅走着。由此可见,这个长成傻大个了家伙,毕竟还有点头脑,总比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小鬼子清醒的多。这个狗日的明白,当占领这样一片古老而又美丽富饶的保地时,必须特别小心,否则小命不保。为此,他看见小日本军队那趾高气扬的样子,特别使他气恼。于是,他命令副官:“快,快快,赶紧加强警戒,防止国民党朱爱周的军队攻打。” “是!可是……” 可是,众汉奸受小鬼子的影响很大,命令一时很难落实到实处,这边的伪军停止了打呼噜,那边的汉奸又开始到厕所里拉滑屡,根本没有人真正地去执行这道命令。 “叭,叭!”响了两声清脆的枪声,这是国民党赣榆常备旅二团的出击讯号。随着枪声,官兵们从各个攻击点冲杀进村,将这队在村里的小鬼子团团围住。 突如其来的进攻,使小村里的敌人慌作一团。加上漫无边际的风沙,看不清中国军队的实力。只听村内外杀声齐喊,枪声大作,弄不清有多少人马冲进村里。小鬼子纷纷卧在地上乱开枪,还没放两枪,另一路中国官兵从后面包抄上来,一阵手**,把小鬼子给炸跳了起来。活象一群受惊的小鸡,乱撞乱窜。 一部分鬼子企图凭借一幢高房组织抵抗,刚架起机枪,被守在窗户和门外的几个锄奸队员抢先开了火。我锄奸队一阵猛烈的打击,打得鬼子喊爹叫娘,后面的见前面死了,各自赶紧找地方躲藏,互相挤撞,乱成一团。赣榆县常备旅的两个团在这里前堵后追,打得鬼子和伪军无处藏身。 赣榆县常备旅二团一营进攻的范围,包涵着小鬼子指挥部。小鬼子大队长举着指挥刀连连摆动,威胁手下抵抗,顶了一阵,率队冲开了一条通路,撤到了村外,边退边还击。另外几股狼狈不堪的鬼子,也纷纷向这个方向夺路而逃。国军旅长朱爱周、二团长黄泥头和刘寄萍等人指挥队伍,跟踪追击上来。 小鬼子合到一块,以树木和沟渠为挡箭牌,凭借先进的枪炮,封锁我军进攻的道路。赣榆常备旅火力装备极差,大多老掉牙的土家伙,弹药也跟不上,很难压倒鬼子的火力。惊魂未定的小鬼子大队长藤本发现这个情况,胆子就大了起来,指挥手下小鬼子边打边向海州府方向逃窜。 朱爱周、宋继柳、黄泥头和刘寄萍正在商议追击敌人的办法。侦察一班长相小三跑步前来报告说:“发现有鬼子的人马从海州方向往这里开来,估计是来增援这股小鬼子的,俺们正在设法摸清鬼子的兵力。” “这,这……”赣榆县常备旅二团长黄泥头一愣,便问朱爱周说,“旅座,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好办!”朱爱周向天上看了一下,说道,“兄弟们,我们已经给小鬼一个大的‘教训’了,也消灭了一些鬼子,并且鼓舞了士气。鬼子增援部队情况不清楚,不能乱打一通。还是暂时停止追击,打有把握之仗为好。” “是!”黄泥头同意了朱爱周的看法,便命令军队停止追击,原地坚守。 我军停止了追击,鬼子大队长藤本松了一口气。又听海州方向传来炮声,有被增援的可能,狼胆更大。他想利用这个机会,反退为进,牵制常备旅二团,配合援军吃掉这个团,乘机占领赣榆县城,好在上奉面前邀功。 鬼子的援军逼近了,正面的小鬼子一再发起反扑,死咬着二团不放,形势逼人。 宋继柳向四周看了一下,来到朱爱周面前说:“朱县长,小鬼子的援军快到了,这边又咬着咱不放,撤退已来不及了。这段平原地带没有好地形可利用,搞不好要吃亏的。我看先退到城里守几天,等到三团来支援吧。” 朱爱周思索了一下,就说:“也好,就让两个营进附近守住重点的三个城门吧。另外让腿脚好的原锄奸队的人马,快去把三团调来。” 于是,赣榆县常备旅,在朱爱周的指挥下,撤回了赣榆城里。 赣榆县城卷入了一阵天翻地覆的风暴里,全城男女老少齐上阵,同国民党赣榆常备旅一、二团一起,为保卫家园而动。高大朋巍然站在城中心,身上背着大砍刀,昂首挺胸,左手叉腰,右手擎着一个小铜号,鼓起腮帮吹了起来。他的好伙伴,小名叫相大主的小青年,提起一破铁盆,咣咣地敲着满城乱跑大叫:“赣榆的乡亲们,我们一定团结一致,消灭小鬼子……” 老衙门边的文峰塔下站满了人,宋得森忙着给大家布置任务。几个营和团部直属单位按照计划,控制了几个城门和主要街道。旅骑兵营作为机动部队,那里有危险就支援那里。老百姓把家中的牛马车、门板、桌椅板凳和预先存放在家的棺材的寿棺都拖来,无私地帮助官兵垒搭防御工事。 宋继柳和黄泥头、刘寄萍带人到处检查布防的落实情况,鼓励军民奋力拼搏,保卫县城。黄泥头双手用力推了推工事,工事丝毫不动。黄泥头满意地笑笑说:“这么短的时间就垒起这么好的工事,离铜墙铁壁相差不远了吧!” “铜墙铁壁,铜墙铁壁。嘿嘿嘿。”旅副参谋长干笑着附合着,笑声比猫头鹰大哭还要难听。 刘寄萍澄澈的目光扫视众人,语气坚定地说:“真正的铜墙铁壁,是老百姓,是我们全国老百姓的团结抗日精神。这个临时垒起来的工事也许会被打垮;老百姓,老百姓保家为国的拼搏精神,那是什么炮火也打不垮的!” “说得好!……”人们敬佩地望着中国共产党党员、国民党上校主任刘寄萍,他的话给大伙增添了战胜敌人的信心。 “说得真好!”朱爱周的警卫队长皮永新道。 “可是还有钻进床底下的孬种。”村民相大主铁青着脸,愤愤不平地说。 “他妈个x,是谁?”高大朋发火了,“妈妈的,我觉得这是给我们赣榆的老百姓脸上扣屎盆子。” “大乡长吴明示。”相大主咂咂嘴说,“刚才我路过他的家门口,他家的大门关得可严实了。要不是他家的一只大花猫从墙头上跳出,我还疑为他家全死光了哩。” “你不用给他家操心了。”警卫队长皮永新接着说,“队伍刚回城,他一家就跑走了,家里只留下外出捉老鼠的老白猫!” “哎!”宋得森摇摇头说,“指望严济宽一类的贪官打鬼子,那是痴人说梦。” 这时,枪声大作,两颗炮弹落在工事前,炸得泥石乱飞,海州鬼子增援人马跟赣榆鬼子人马会合后,发动了进攻。 这只小鬼子炮兵部队有一百多人马,配有三十四只大小火炮,由一个中队长带领,另有一个大队的汉奸协助,和那个汉奸大队一并从山东境内出发,让当当挡箭牌的伪军在前,直扑海州府。然后取道新浦,由猴嘴转赴墟沟。当接到藤本的求救电报后,便火迅赶来增援。 这帮家伙出发七八天了,沿途没有遇到大的抵抗。由于国民党海州守军三十三师长贾韫山弃城逃跑,其他地方武装纷纷望风而逃,即使遇到抵抗,也是一触即溃。这么一来,我们伟大而又古老的海州府,等于白白地送给了小鬼子。为此,日本炮兵中队长小野得意忘形,深信大日本帝国的武夫锐不可当。 于是,日本炮兵中队长小野高兴地对部下说:“这不是打仗,而是在驱赶俩条腿的动物。” 然而,这个坏东西小野感到没过足打仗的瘾,他渴望看到流成河的鲜血,熊熊燃烧着房屋的大火,中国军队高喊缴枪的求饶声。他要满足变态的心理,渴望有中国人头垒成晋升的台阶。国民党赣榆常备旅的进攻,给他本就发热的大脑又注入了一针兴奋剂。他仿佛看到了,并且马上得到了所想要的一切。于是乎,他的眼前总是浮现着勋章和金钱。 因此,这个驴协的小野对上级命令他解赣榆之围,不但没有怨言,反而夸奖他们拖住了敢于进攻皇军的中国军队,使他有了施展本领的机会。他把手下的鬼子分作几路人马,让汉奸在前开路,同时向几个城门发起了攻击。 第 三十二 章 勇守赣城 江苏省海州府赣榆县常备旅二营防守的那个城门,是敌人主攻方向。一个鬼子小队赶着伪军猛攻上来,中国军队镇定自若地隐蔽在城楼上,敌人接近,一阵暴风骤雨的射击,加上下冰雹似的**和手**,打得鬼子和伪军哇哇大叫,不敢再攻,一个小鬼子用**乱砸装死不动的汉奸,强逼他进攻。 我方督战的宋继柳看得清楚,甩手一枪,正打中了这个鬼子的脑袋瓜子。怕死的汉奸们大吃一惊,从这个死鬼子身上踩了过去,拼命地退了下去。 鬼子猪头大队长藤本在后面高堆上看见了,大发雷霆:“快快的,现命令**炮、迫击炮、掷弹筒和机关枪一齐开火,掩护我军转身往回攻。” 接着,猛攻的炮火打到了城门上,燃起了熊熊大火。老百姓和官兵们忙用沙土灭火,火光冲天,一时扑灭不了,呛得人喘不过气来。敌人利用这个机会,猛攻过来。 赣榆城那厚木的大门,在熊熊燃烧着,随时都有被烧毁的可能。这时,大门的背后传来脚步声,大家回头一看,不由地发出了一阵欢呼声,宋得森老汉正带着一帮老头子,披着正滴水的棉衣和被子,喘着粗气向这边跑来。 一件件滴水的棉衣和一条条滴水的棉被,被大家心疼地盖地城门上,立即发出了吱吱响声,随之变成了缕缕白烟,大火给灭熄了。 宋继柳提来一大口袋撒上硫磺的土豆大小的石头,用绳子把这个八十八斤重口袋扣好,抓起绳子的一头,把袋子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凌空转起。一片死亡的“石弹”泼向敌群,猝不及防的敌人被撂倒一大片,剩下的被硫磺烧得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几次进攻受挫,猪头大队长藤本气得火冒三丈。他命令道:“我们的,暂停攻城。你们的几个中、小队长和伪军头目焦传铭的大大的笨蛋!” 几只狼加狗被哭得狗血喷头,谁也不敢大声出气。 为了杀鸡给猴看,藤本当场枪毙了一个指挥不力的伪中队长,气急败坏下令:“八格,在天黑之前必须攻下赣榆城,消灭中国守军。”他指着躺在血泊中的伪中队长的尸体,咆哮如雷地说,“凡后退不前的,他就是你们怕死鬼的下场!” 漫无边际的风沙平息了,黄海岸上升起了淡淡的暮霭。各种顽强的春苗,迎着夕阳,茁壮成长。 古老而又雄伟的赣榆城,这个威武不屈的抗敌堡垒,淋浴在夕阳的光辉里,绽放出奇光异彩。折干断枝的银杏古槐,仍然挺起它那苍劲有力的臂膊,象是要扼住坏蛋的喉咙。 城里城外余烟弥漫,不时爆裂出红色的火星……这里的万物,都对侵略者充满了仇恨和蔑视。敌我双方都在调整部署,一种战前的紧张气氛,紧紧地笼罩着这个美丽的海边小县城。 朱爱周站在大场叫道:“刘寄萍刘主任,你和黄泥头把营连长找来,仔细布置了突围任务。” “是!”刘主任和黄泥头跑去。 不一会,朱县长看着到齐的手下说:“现指派了团副参谋长带一个连,协助宋得森等人指挥老百姓转移。官兵们在紧张地加固工事……” 赣榆城里,老百姓在匆忙地埋藏粮食等财物。人们不心疼对自己的军队的帮助和支持,却不舍得给豺狼半点有用的物品。彻底打破小鬼子以战养战的痴心妄想。 不一会,炮声又大吼起来,**炮、迫击炮、掷弹筒等炮弹接连不断在城内外爆炸,敌人发起了总攻。鬼子藤本大队长下了鱼死网破的大决心,于是下令道:“炮兵中队,你们一起给我的开火,把所有的炮弹都打在赣榆城里,为步兵中队和伪军大队攻城开道。” “咳!”小鬼子中队长领导命而去。 “幺西!”藤本一本正经地,“另外,我的命令你们这两百个士兵组成十个敢死队,带领皇协军,攻打城门和被炮弹炸坏的城墙。其余的武士们给我端着机枪,督促硬逼着皇协军往前冲,有不前者格杀勿论!” “咳……”小鬼子和伪军在嗷嗷地鬼叫,拼命地猛扑上来。 怕死的汉奸惧怕督战的鬼子机枪子弹和刺刀,不敢后退半步,硬着头皮冲进了主城门,向我主街阵地包抄过来,企图就地消灭我主力,拿下进城的金钥匙。 与此同时,朱爱周站在能指挥全城总战场最高点,指挥着战斗。宋继柳带人协助黄泥头指挥一营阻击正面敌人进攻,刘寄萍亲自率领二营反击另外一个被炮弹炸毁的城门和城墙。 主攻的敌人刚一露头,趴在战壕里的宋继柳就甩开了双枪啪啪地开了十几枪,弹无虚发地一枪一个,前面的十几个小鬼子倒下了,立刻见了阎王。剩下的敌人吓得就地趴下,不停地向天空开着空枪。敌人的进攻再一次受阻,急得藤本嗷嗷大叫。 趴在文峰塔上正在指挥战斗的少将旅长朱爱周先是一椤,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立刻明白,有神枪手宋老大在这里,就不会吃大亏。于是,他信心百倍地大声疾呼:“好汉们,给我狠狠地打呀!宋老大和锄奸队早就来到啦!” 这喊声胜过晴天霹雳,盖过了枪炮的怒吼,响彻云霄。几乎在这同时,随着几声枪响,朱爱周从文峰塔上跌落下来。 警卫队长皮永新抢步上前,接住了朱爱周,几滴殷红的鲜血从朱爱周的肩膀上流了下来。朱爱周挣脱而出,瞪大眼睛,厉声吼声:“我不要你管,拖住敌人,叫老百姓快转移!” 宋继柳见警卫队长皮永新把朱县长被救下后,这才放心地带人又冲入了敌群,只见他双手弹无虚发地向敌人开着火。前面的十九个小鬼子被他放倒了,又有二十六个伪军在五个日本鬼子的刺刀下,冲了上来。继柳举起双枪又把前面的九个敌人放倒,其他的怕死鬼只好趴在地上装死。 这时,有一个小鬼在伪军后面举着指挥刀,向后退的伪军砍下,当这个家伙完成了杀鸡给猴看的任务后,也被继柳一枪送回了老家。当继柳再向另一个小鬼子扣动扳机时,枪没有响。这是什么原因?没子弹了呗。于是,继柳赶紧把身上的十把飞刀取刀,心痛地给六个小鬼子和四个伪军送上,让这些坏东西早早地回了老家,向日本天皇报到去了。 好汉宋继柳把双枪插入怀中,提起身边一袋石子上洒上硫磺的袋子,又利用师父田大力传授的绝招,向敌人群甩去。当场就有三十六个敌人被砸死,另有九十四个坏东西正在硫磺燃烧下,现正在地面上打着滚,作垂死挣扎…… 当赣榆城打得最激烈的时候,国民党派来的副旅游长和旅参谋长正带着三团驻守在赣榆西北境的县政府周围,并在那里驱赶刘黑七的残余,耽误了救援赣榆城的最佳时间。 从而使弹药不足的常备旅一、二团及旅直属骑兵连同三倍以上的敌人苦战一整天,当好汉宋继柳打完了最后一发子弹后,只好心不干地同刘寄萍和警卫队长皮永新一起扶着朱爱周转移了。随后,赣榆城就被小鬼子占领了。 第 三十三 章 巧回赣城 阴沉而又严寒的初春之夜,细雪霏霏地洒落着,东北风从冰冷的海面上卷过,吹得电线呜呜咽咽鬼叫。原名小沙河现名青口河的两岸,野地里象和尚的脑袋似的,只有让风雪无情地扫荡着。 西边一片片黑沉沉的影子,那是大山、城镇和树林。就在那黑糊糊的城镇上空矗立着高高的炮楼,那围绕着文峰塔的炮楼顶上,时隐时现地闪烁着灯光,象一条巨蟒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盯梢着人们。吓得胆小的老百姓天还没黑,就赶紧上床躺下打摆子,不敢出大门。 这里是河堤纵横的海边平原,大小堤上布满了层层叠叠的银杏、甜槐和围墙一般的白杨树林。在黑压压的树林中藏匿着一座废弃的破庙宇,四周一片几里没有人烟。 在破庙宇的边房里,宋得森正坐在一盏豆油灯边,和附近地区的十几村保长小声地计划着动员老百姓的数目,以及拆城墙用的家伙的数目。各村一报人数,大大超过五千人的数目,已经达到了九千人之多。 村官还要再动员一些,宋得森说:“好家伙,这接近八个团的人马,不用再增加了。” 村官们答应着笑笑走了出来,都围在刘寄萍的四周听他那富有鼓劲性的谈话。宋得森到大殿找朱爱周,只见朱爱周披着军大衣,正在一张地图上比划着,宋继柳端着灯站在旁边,警卫队长皮永新正威武地站在一边,警惕地向四周看着。只见朱爱周拿着红蓝铅笔在地图上哧哧地连着划了几个箭头,几个大小圈圈,宋继柳的一只手,在朱爱周划过的地方指点着。 “报告!”宋得森报告道,“朱县长,请来了九千多老百姓。” 朱爱周抬头来高兴地说声:“好!谢谢!”便又看着地图沉思起来。 宋得森来到西屋一看,几个区队长和十几个旅直属小头头正小声地说着话,整理着上级调来的枪支弹药和救护用品等等。一见宋得森进来,后勤部长便说道:“宋大爷,我们后勤工作都准备就绪了,你得看看担架弄好了没有!” “好了!”宋得森笑眯眯地说道,“担架已经扣好两一千一百六十五副,还挑了三千个棒小伙子哩!可你们得帮我教教他们呀!” 屋子里人一起说道:“你老人家放心吧,这是小菜一碟。” 宋得森满意地出来,走到大门口,只见放哨的士兵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道:“宋老参谋长,不好了,有敌人出现。” 另一个士兵提着枪,凑过来说:“一定是冲着我们来的,要不要给他们几家伙?” 宋得森道:“小李子快去告诉警戒的士兵,不能暴露目标,更不能擅自行动,一切行动听命令。”布置完后,就快步走进大殿,凑到朱爱周耳边小声地说:“报告县长,发现了敌人!” 这时,国民党赣榆县党部书记王秀三、顽固派头子董毓珮和部分军政大小头头都集合到大殿门口来了,他们有的举着刀剑,有的提着枪,拿着手**,睁大眼睛等着朱爱周下命令。 朱爱周抬起头来,明亮的大眼睛,象流星般扫了大家一眼,脸上毫无紧张的表情。他仍旧稳如泰山地坐着,反而微微一笑,用红蓝铅笔向参谋长乔金亭一指说道:“老乔,你去亲自带士兵警戒,一定不要暴露目标。不管敌人离多近,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 “是!”旅参谋长乔金亭立刻提了枪跑出去布任务去了。朱爱周还是一动不动地向宋得森、刘寄萍、朱明远看着说道:“这里有继柳陪着我,你们都去执行任务吧,敌人一过去,就马上行动。” “敌人不是冲我们来的?”副参谋长董毓珮十分担心地问着。 朱爱周非常肯定地点点头说:“是的,他们马上就会过去的,一定不会到这里来的!”说完仍然镇静自若地坐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地图,右手指好象还在掐算着什么。宋得森会意地点点头,乐了。 刘寄萍、郭**、朱明远退出门口,互相看着,朱明远吐了一下舌头。三人跟在宋得森后边快速溜出大门,悄悄地来到士兵们的岗哨附近,只见乔金亭和几个士兵正伏在大杨树下边,向前注视着。他们也不例外地悄悄卧倒,屏气凝神地向前看着。只见从北向南的路上,长长的一列人走动着,可以听到大皮鞋踩在路面上的声音。 很大一会工夫,这帮虾兵蟹将这才过完。乔金亭立刻派原锄奸队员加入的高手尾随着敌人去侦察着,便叫了宋得森、郭**、朱明远他们回到破庙宇里来。来到大殿,只见朱爱周正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一个卫兵刚刚从宋继的手中把灯接过,只见他手中的油灯一晃一晃的。朱爱周见乔金亭他们一进屋,立刻停了下来,一招手道:“过来,我来分配一下任务吧……” 宋继柳接受任务,找来了正在附近地区做事的原锄奸队员,组成了突击队。每人都还带了两支“二十响”大肚盒子枪,十个手**或甜脆瓜,另外每人再带上二百发子弹。又根据赣榆城的具体情况,给每个队员布置了具体任务。大家讨论了一下行动方案,都下了决心。宋继柳笑着说道:“还不错,老伙计们,又要开大荤了!” “师兄!”徐允多笑起来嚷嚷,“还是你宋队长好,帮我们争取到了这块大肥肉,这次一定要大饱口福了!” “哈哈……”众笑。 大家说笑着,整理好行李就出发了。他们急行军走到离城里还有四里地远,就听到远处有牛马走路的声音。连忙趴地一听,从西南方向传来八十几个蹄子声,足有二十多只牲口。 宋继柳渐渐看清了是二十一个人,每人赶一辆牛车,每辆车上装了许多物品,估计可能是从哪一个村子抢了老百姓的粮食等物品后回城的敌人。也看清了前边是两个小鬼子和四个伪军,后边是八个小鬼子和八个伪军。宋继柳小声地下了命令:“同志们,我们已经有了进赣榆城的更好的好办法了。” 等了大约有半个来小时,那伙人就来到了跟前,冷不防宋继柳他们一下窜出来,用家伙逼上敌人,下了鬼子的“烧火棍”。宋继柳本打算翻墙进城,悄悄地溜进小鬼子营房的。现在一看有了这个可利用的机会,决定来了个顺水推舟。就向鬼子和伪军了解城里的情况。这几个鬼子本来不是好战分子,一见锄奸队,早都吓得屁滚尿流。 经日本反战成员、我锄奸队员中口先生的审问和开导,小鬼子把一切都毫不保留地告诉了宋继柳。几个赶车的老百姓都是四沟乡附近的人,也都认识宋继柳等人,他们也向锄奸队报告了一些情况。 继柳命令十个小鬼子把衣帽脱下,自己和九个队员穿上,把绑上堵嘴的小鬼子和伪军交给四沟乡老百姓说:“这十几个家伙,你们帮带到四沟乡政府去,跑了一个我宋老大就要你们全家的命,明天把他们送到我们那里。牛和车子我负责还给你们,请放心!” 刚刚是被日伪军押着他们进城,现老百姓是笑逐颜开地押着鬼子和伪军回村了。 宋继柳带队员赶着牛车,押着一个鬼子,向赣榆城南门走去。吴广善把枪口顶着那个鬼子用日语说:“你既然是反战成员,就给你一次‘反战’的机会。你向城里的鬼子说的要是有一句不对,立刻就死了死了的。你要是多说一句废话,也是死了死了的!” 那个小鬼子发誓说:“我的是个徐福后代的好子民,大大地反对这场战争!我的家中也有妻儿老小,我的要是乱说一句话,一家人都统统地死光。” 他们来到城南门口,城墙上的伪军大声喝问口令,皮永新和中口在前边,逼着那个小鬼子回答了口令,果然不出所料,城门大开,宋继柳带人大摇大摆在走了进去。 第 三十四 章 疼杀狼狗 这时,赣榆城里是一片莺歌燕舞,人欢马叫的景象。伪军大队部的大门上挂着八个大红灯笼,人来人往,眉开眼笑。没有开到海州的鬼子伪军,都到这里闹元宵、看花灯。院子里,鬼子和伪军喝得醉眼朦胧,摇摇摆摆走动着,鬼叫着。还有的横七竖八躺在连椅子上,不管有人没人,掏出小鸡鸡就撒尿,吓得大姑娘、小媳妇,鬼叫一声逃到了一边。 戏台上是苏北、鲁南名角高子侠正唱着歌颂着苏北鲁南大英雄仲兆琚鼓词又名《仲八闹海》的《海气传》、《雷打洪继保》等戏,没有喝酒的老百姓个个听得聚精会神。 台下第一排中间,金玲浓妆艳抹,穿着红袄绿裤,更加风骚妖媚。她浪笑着陪鬼子中队长罗川、翻译官、喝酒看戏。伪军副大队焦大刀也打扮了起来,一身白西装,驴脸上戴着平光眼镜,油头粉面,狐假虎威,不可一世。鬼子罗川中队长紧挨着金玲坐着,毫无顾忌地嘻嘻哈哈地在焦大刀老婆金玲的上身乱摸…… 金玲并没有反感,反而有意地往这个鬼子中队长身上磨磨蹭蹭。鳖种焦大刀只装没有看见。窑女尚大丫和李大妹等几个骚货起哄浪笑。汉奸翻译官可另有一番心事。他想趁机请焦大刀帮他的弟弟提拔当个伪军小队长,所以尽量拍焦大刀的马屁。 在这些狗吃屎的看来,这里已成了小日本的天下,抗日政府已被打垮,赣榆常备旅游和锄奸队在这次的炮火下,大多已成为炮灰。鬼子大队长藤本为收买人心,只让他焦大刀在城里守防,不叫他外出打仗,让他快快乐乐地陪陪老婆。 鬼子中队长罗川,带人留下是协助焦大刀守赣榆城的。他们以为天下已太平,当地抗日人员在冬春之交根本无法活动,所以也就开始麻痹大意起来。鬼子和伪军喝够了酒和看足了戏也都回了营房,除了值班站岗之外,全都倒头就睡了。被强逼闹元宵的百姓,也都走散了。 俗话说,久别胜新婚。焦大刀回家后销上了房门,跟老婆金玲并肩坐着,吸着洋烟,脸上浮出惬意的笑容。不一会,焦大刀就象饿虎扑食似的把金玲按在床上,练起了床上功夫来。 当这两个人正在销魂时,忽然听到一阵枪声,接着响起轰轰隆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得屋顶泥土落到天花板上刷直响,吓得一对狗男女光着屁股跳了起来,赶紧下床胡乱地穿上了衣服。焦大刀拉着金玲,提着手枪,刚跑出房门,就见几个人象闪电般窜了过来,接着子弹啾啾地在身边乱飞乱钻。有的小鬼子如同受惊的鸵鸟,顾头不顾腚一头扎进了黑窟。 此时,焦大刀拉着金玲,拼命地钻进了通大炮楼的坑道里。灯光里只见鬼子和伪军一片混乱,只穿一只裤腿的,光着上身的,乱成了一锅粥。焦大刀大叫一声:“别乱,他妈的!快拿起枪杆子,给老子狠狠地打!” 于是一大群光屁股、只一条短裤的汉奸丢了衣服,赶紧去找枪。还没有找到家伙,只听唿隆一声,屋门被踹开了,一阵急如暴雨的子弹扫了进来,怕死的汉奸一个劲地向床底钻。紧接着,**和手**不断地爆炸着,屋子里硝烟弥漫,血肉横飞。 汉奸焦大刀和金玲急急忙忙跑过了通往大炮楼的坑道,回头一看,一个黑影跟着跳了进来,火光中,一个从报上经常看到的面孔,紧闭着嘴,眼睛炯炯有神——那是宋继柳的脸!焦大刀吓得大小便失禁,屎尿都下来了。 汉奸婆子金玲惊叫了一声,拉着焦大刀猛跑。窜进了大炮楼的门,赶紧把厚木门顶上,令小汉奸守住。焦大刀快速跑到炮楼上层一看,一半以上的炮楼和碉堡起火,整个汉奸队部成了火的海洋。 现在是,枪声、弹声、喊杀声,声声震耳欲聋。焦大刀一看,小鬼子的大炮楼光是放乱枪,并不下来支援。他气得跳起来大骂:“操他妈个x,小日本只顾自己!你们的小队长呢?” “‘走’了,跟窑女正‘掐架’时就被乱枪打死啦。” “他妈个x,快给老子顶住!不想现在掉脑袋的,就给我狠狠地打……” 焦大刀正大喊着,冲锋号响起来了。平时不可一世的焦大刀,不断地叫苦连天。暗叫:“完了,这可完熊了,东北军万毅团又打过来了!” 当这对怕死鬼吓得魂飞胆丧时,突然,枪声停了下来,伪军大队部院子里一下子死一般寂静。丢了大刀的焦传铭镇定了一下,壮着胆子从射击孔里向外看着。突然枪弹声从大街上响了起来,东北角的土炮楼从中间开了花。 这个坏东西长出一口气,心里还在打锣鼓,宋继柳那张可怕的面孔,在他的面前晃动着。他越想越怕,赶紧趁宋继柳带人攻打小鬼子的机会,带刚刚才来几个小时,还没有亲够的老婆逃之夭夭。 宋继柳他们化装成送货的鬼子和伪军,先闯进伪军大队部,用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开起火来,只短短的十几分钟,就把伪军打得伤亡大半,剩下的东奔西跑。 与此同时,朱爱周、刘寄萍等人带领县常备旅从外围攻向小鬼子驻守的炮楼,宋继柳的锄奸队给伪军留下一条生路,配合主力向小鬼子内外夹击。一鼓作气,把城里的小鬼子统统消灭干净。 就这样,在朱爱周、刘寄萍和宋继柳等人的统一指挥下,美丽而又古老的赣榆城又回到了中国人的手里。 小鬼子海州府驻军听说赣榆城失守后,立马给藤本大队长调配了大批人马向赣榆进攻。 朱爱周亲自指挥部队守城自卫。他们苦战了三天三夜,在众多的小鬼子和伪军的强攻下,为了保存实力,不得不先后撤出赣榆城。 朱爱周县长临危不惧,一直坚持到部队安全撤出,这才带警卫含泪离开了赣榆城。县城失守后,青口、大沙河、三洋港、墩尚、欢墩埠等大半个县境也相继沦陷,朱爱周遂将部队撤到赣榆西北山区,开始了游击生活。 第 三十五 章 秣马厉兵 国民党赣榆县长朱爱周带人撤到山区后,心中满怀亡国之忧,日日秣马厉兵,鼓励将士们把大刀狠狠地砍向敌人的脑袋瓜上,夺回县城,收复国土。为了对士兵们进行爱国教育,他多次亲自出马邀请我中国东北军五十七军战地服务团和八路军鲁西北抗战移动剧团到部队演出。 一次,朱爱周带警卫队长皮永新和士兵一起观赏服务团的《流亡三部曲》,舞台上展现的亡国惨景目不忍睹,耳不忍闻。他悲忿交加,泪流满面,不由地举起双手,疾呼:“杀敌报国,还我大好山河!” 士兵在朱县长爱国激情感染下,群情鼎沸,场下哭声、口号声顿时汇成洪流。 又一次,当他看了由八路军演员林柏同志主演的《放下你的鞭子》,又是泪流满面地大呼:“我同大家一样,要不真心抗日就不是人生的!” 现名林柏原名窦秀余同志,是山东聊城县人,生于一九二零年九月八日。她的童年是在贫困艰难中度过的,旧中国的贫穷落后、国破家亡苦难深重的现实使她从小就向往革命,十七岁即毅然投身到抗日救亡的革命洪流之中。 一九三七年十月,林柏参加了八路军鲁西北抗战移动剧团,担任过团员、队长等职,以饱满的爱国热情宣传抗日,她是最早主演《放下你的鞭子》的演员之一。由于她对敌斗争英勇、表现出色,参加革命后仅一年半时间、即三九年三月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战争年代,林柏转战南北,先后在抗大一分校、鲁中南行署等党政军机关工作、战斗。曾任山东省姊妹剧团团长、鲁中区党委宣传队队长、沂蒙宣传队队长、鲁中二地委组织部科长等职。为新中国的诞生出生入死、英勇奋战。 同时,林柏还组织了话剧团、歌咏队,在县城大街小巷和相州、吕标等农村集镇巡回演出街头剧《义勇军进行曲》、《保卫黄河》、《打回老家》、《大路歌》等抗日歌曲。 不久,鬼子骑兵由赣榆县城沿海岚公路北窜,在赣榆县北八路村大肆烧杀抢夺。朱爱周得到宋继柳送来的情报后,立即组织常务总队一大队配合锄奸队前去阻击小鬼子,击毙了几十个小鬼子,缴获战马十多匹。 接着,爱周又亲自带人在县北大沙村,包围并生俘了日伪军近百人,活捉了日军指挥官大宫留夫。 这年秋天,驻新浦鬼子出动大批坦克、装甲车进犯黄川、大沙河。朱爱周在宋继柳等人的陪同下,亲自率县总队英勇阻击,士兵纷纷主动爬上鬼子坦克,掀开盖子,向坦克里塞手**,用**和木棒撬坦克履带和用手**炸履带,战斗从中午一直打到天黑,双方打了近十个小时,鬼子遭到严重的打击,县总队伤亡也不少,大队长朱其伦身负重伤。 我抗日勇士们不怕牺牲的精神,极大的震慑了小鬼子。朱县长和他的队伍,用抗日的实际行动实践了“杀敌报国,还我大好山河!”的誓言。 连日来,赣榆大部地区的抗日军民沉浸于欢东之中。 赣榆地区的敌伪军,挨了狠狠的一顿揍后,忙着收缩据点,补充兵员,重新部署兵力,一时不敢出窝乱动了。各村借口县常备旅阻止,都不给据点里送粮食了。于是,焦大刀夫妇给藤本出坏点子,用粮草交换被抓到的老百姓,叫各村伪保长送粮赎人。 环境大变,就象一下卸掉身上万斤巨石,真是大快人心。朱爱周的国共和作军队一打胜仗,大大鼓舞了赣榆军民的抗日决心。城乡各地普遍建立起了抗日区中队,成立了各界救亡组织,抗日救国活动空前活跃。全县的老百姓和各式各样人物纷纷团结起来,同仇敌忾,共同抗击敌人,使敌人处处被动挨打。 一阵得得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隔一会儿,有九匹骏马穿过迷雾,出现在赣榆北部韦家岭村的大道上。 跑在前面的是朱爱周,他拉一下马缰绳,放慢了速度,深深地吸了一气,空气湿润而又清新,使他大脑更加清醒。他轻轻擦去了眉睫上水珠,自言自语地说:“好大的雾啊。小鬼子会不会趁此机会,向我们进攻呐?” 刘寄萍、宋继柳和皮永新带六个警卫员紧紧地跟了上来,乘朱爱周放慢速度的工夫,刘寄萍纵马上来,和朱爱周并肩而行,接过朱爱周的话说:“是的,敌人真有可能利用这个机会,向我们进行报复的!为防万一,还是先把主力撤进山里为好。” “是呀!”刘寄萍说道。 朱爱周望望前面,转过脸来看着刘寄萍说:“前几天,你不在家里时,我已把三个主力团调到山里修整去了,敌人要是真来了还真是个麻烦事。” “不能说是件好事!”一边的宋继柳插嘴说,“怪不得一进村就没有看到当兵的,你早就把他们调走了呀,老朱,怎么样?后悔莫及了吧。” “哈哈……”宋继柳和刘寄萍一起大笑起来。 “喂,喂喂。”朱爱周作了一个制止的手势,说,“宋老大,你是不是真的忘了,有你老锄奸队在这里,咱们什么样的敌人都不怕呀!”他那真挚的话语显示出对锄奸队的信任程度。 一间大房子里,藤本正在众坏东西丛里来回走动着,他的小嘴笑得合不上。藤本得到了焦大刀,真象饿狼扑到一只死狗,一边有滋有味地啃着,一边还用爪子挠着玩。由于焦大刀的“努力”,使他弄清了滨海地区赣榆县地方武装的一些秘密情报。他按这些情报,从而取得了攻打赣榆城的胜利,几乎打得赣榆县常备旅伤了元气。 这帮坏东西攻下赣榆城的空前的“大胜利”,海州司令部曾传令嘉奖。藤本高兴的一连喝了三天庆功酒。可是欢乐快得象放一个屁的工夫,黄川、大沙河等地吃了败仗,这简直给藤本当头一棒,打得他晕了过去,叫苦连天。 特别让藤本头痛的是,赣榆大地上的枯草快要发青了,麦苗正迎着春风,茁壮地成长。青纱帐一起来,这漫长岁月里,是锄奸队和国民党游击队最活跃的时期,他们可以在青纱帐里出没,如鱼得水地兴风作浪,他藤本的好日子不长了。 为了应付这些情况,藤本给司令部打了报告,他把汉奸头子焦大刀提供情报扩大了近十倍,说赣榆西北地区聚集了好几支抗日队伍,请求上级派兵攻打。他觉得能拿下赣榆西北地区的山区,中国军队和所有抗日组织如同出水之鱼,没有多大的玩头了。 不久,藤本被叫到海州府。小鬼子司令亲自看了他的报告,深感中国军队和锄奸队对陇海铁路和各个码头的严重威胁。这里的水路和铁路是东西南北的主要的远兵线。现在保住这里的交通安全,比攻下一座省城还要重要。 特别是当这泡狗屎听到手下藤本所列举的聚集在赣榆县西北山区的几支抗日队伍的名子:赣榆县常备旅游的三个整编团、国民党五十七军一一二师的六六七团的万毅团、六七二团的白喜禄团、赣榆常备总队,更令他大吃一惊。 虽然最近这泡狗屎感到兵员的紧张,但在这种情况下,就对藤本说:“你的先回去,把赣榆县的情报搞详细些,我马上要调大部队到赣榆去帮你把所有的敌人,统统地就地消灭。” 藤本回赣榆城的第四天,小鬼子的军用卡车就源源不断的从南边开过来。原来是鬼子向西进攻的部队,从连云港码头上车,正好从这里路过,海州鬼子司令请他们顺便在赣榆西北地区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进攻。 小鬼子大军在赣榆县青口至海头一线下车。公路两边驻满了日伪军,从公路边一直廷伸到海边,各村都驻满了坏东西。由于是陆地作战,卡车上还牵下许多战马。 敌人大规模秘密进攻的情报,纷纷送到朱爱周手里。朱爱周命人去找其他抗日武装的指挥员,共商对策。敌人要秘密偷袭国共合作的根据地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赣榆西北山区和赣榆常备旅一同驻守的几个部队,也就是藤本所向他的上级报告的那几路人马,不过,这些队伍只是藤本所述的零头,甚至连锄奸队只有一个十二人的侦察小队在这里;国民党五十七军一一二师的万毅团和白喜禄团也各只有一个招兵连在这里,赣榆县常备总队人最多,也才是一个不到二百人的文艺队和后勤中队。 赣榆常备旅旅部直属队有二百六十多人,无论在装备上,还是在战斗力上,都算得上是驻地上的“大哥大”。可是藤本误认为这个地方有五个主力团,一个总队(团),外加一个令小鬼子闻风丧胆的锄奸队。 因此,海州鬼子司令官就调集两万日伪军,秘密分进攻朱爱周县政府所在地韦家岭。因为老鬼子不单单从这些总兵力上看出问题的严重,更主要的是从赣榆县这个战略位置上捏了一把汗。因此,他决心要彻底地拿下赣榆全境,铲除后患。 在各个队伍指挥员的军事会上,朱爱周分析了当时形势,他提出各部队分散撤出,马上离开这个焦点地区。 可是,当晚白喜禄团的一个排试图突围,一出邻村就给打了回来了,因为四周所有的村子都驻满了敌人,已经被敌人严密地封锁了。不远处,一大片麦地上架起了大小火炮,远远望去,它们象一具张开血盆大口的僵尸,随时都会向中国军民扑来。看样子要想从西北进山东的可能性,已经是特别困难的了。 现在,只有从西南八间屋村向卢山突围了。可是那里是一眼不尽的小树林子,树上还没有长出叶子,跟本就无处藏身,但又不知那里的情况如何?如果那里也有敌人封锁,上不了深山是小事,被迫在老百姓的麦地里和韦家岭村边的小山作战是大事。对于土生土长的锄奸来说,是绝对不想以毁坏老百姓的庄稼为依托,而去同敌人拼命的。 可是,热爱老百姓的朱爱周和万毅团官兵等等,正直的国民党队伍,更是不愿老百姓遭殃的,更何况这些人大多都是农民子弟。朱爱周正在犹豫间,吴广善把情报送来了:“西南地区也发现了敌人的人马,来回在那里活动。这唯一一条出路,也让敌人给断了。” “同志们!”朱爱周看了一下在场的宋继柳等人,“我赣榆县北部山区韦家岭四周村落,已经被敌人重重包围了。从各种迹象上来看,突围的可能性极小。” “不怕!”宋继柳瞪着大眼说,“可是,我们各个大小指挥员都下了决心,一定要坚守这个临时县政府所在地。我们一定与韦家岭共存亡!” “对,我们一定与韦家岭共存亡!”异口同声。 朱县长的警卫队长皮永新,举着双枪说:“不打败藤本,俺老皮就不姓皮了!” 朱爱周看了一眼刘寄萍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对这个口号表示反对,大家知道同兵力超过我们几十倍的敌人硬拼,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举止。我们的意见是:为了杀杀鬼子和伪军的嚣张气焰,打一下是可以的。可是,在打的过程里,抓住有利机会,还要设法突出去,只有打出去,才有出路!如果把队伍拼光了,正合这群狼和狗的心意,因为他们就真正地拔下了我们这颗大钉子了!” “兄弟们!”刘寄萍主任更是心平气和地说,“我们一定要设法冲出去,保存实力,以便继续顽强地在这里和敌人打斗。眼下,鬼子抽调重兵对付赣榆地区只是暂时的!” “嘿嘿!”皮永新不好意思地一笑,“县长和主任说的对,我们听领导的没错!” 在这个非常时期,朱县长成立了统一指挥部,划分了防守地区。 宋继柳自告奋勇,把眼一瞪:“朱旅长,还是由我们锄奸队同常备旅留守人员老皮等兄弟守东南角吧!” “好,咱们就同老宋守这里!”皮永新道,“这一面正对着九里七和海头方向,靠小鬼子主力最近,是敌人进攻的主要地段。我是这么想的,咱要吃就吃大鱼头!” “好!”朱爱周道大手一挥,“只有把这个地段让你老宋和老皮守护,我才放心呀!” 事实上,他们这些文职和后勤人员加上警卫队五十多人,竟成了这里的主力。他们还有王佐良留下的三门小钢炮和十九挺机枪,武器也算最好的了,战斗力也还可以,也该是首当其冲的。那么,宋继柳的锄奸队,更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骨干力量。 第 三十六 章 大战赣北 一大清晨,迎着毛毛细雨,赣榆常备旅警卫队、后勤人员和宋继柳的锄奸队的官兵们,都在四周村落的姜家村附近,依山傍水地带,按照刘先生、刘寄萍所提出的要求,在挖工事。他们挥着洋镐、铁锨,不一小会就出了一身大汗,有的把手都磨出大水泡。 赣榆县常备旅旅后勤王子昌一边挖着泥土,一边擦汗,嘴里还轻轻地说:“杀鬼子就去用力地杀吧!何必把这些力气用在这无谓的山沟里!” 事实胜于雄辩,后勤人员对于打仗挖战壕,确实是门外汉;过去他们用锨装粮,用簸箕簸米,写写材料,现在竟堆石头和泥土,竟然是枪未响先挖沟,白白地浪费力气和时间。 “兄弟们!”朱爱周看到了不好的苗头,就笑着说,“战前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给我好好地干吧!官兵们,我朱某人不会让大家出力不讨好的!等再过一小会儿,大家就知道现在出点力的好处了!” 朱爱周顺着战壕往前走,他看到一块小山脚下,副旅长郭**已眨着小眼在指挥着警卫连在挖机枪战壕。他知道郭**在这里的心情是矛盾的,因为他自从来到常备旅后,一直总是盯着旅里进步的官兵,对朱爱周的本人也是看得特紧,生怕这个常备旅被中共拉走。这是为什么?因为他郭**竟然是“军统”的人呗! 当天下午,在部队转移的行动中,这个副旅长郭**为了表现自己积极抗日,竟把锄奸队捉到的两个鬼子兵,两枪就给撩倒了。 “这样不好吧!”朱爱周批评道,“你不该杀战俘,如果我们把这两个日本兵留下,将来放回去,一定不是坏事。” “狗日的小鬼子!”郭**赌气的说,“也不是个好屁事!放回去?!中国那么些军民都死在他们的手下,这两个杀人不眨眼的侩子手,还有什么资格活着回去?!旅座大人,你不会是为自己留条后路吧!” 朱爱周知道他是江苏省方派来监视自己的坏货,他是有背景的人物,这个家伙是为了断绝赣榆县常备旅的一切后路,这才有意开枪杀了那两个日本的倒霉蛋的。这次防守县政府驻地,别有用心的郭**自告奋勇,要求掌握几挺机枪。 这个副旅长郭**也想在众人面前露一手,耍耍威风,树立一下自己的威信,从而也要求打机枪。刘寄萍、宋继柳、皮永新、中口、山口、徐允夺、吴广善、戚万红等人也不例外地要求打机枪,因为这样打起来解渴和过瘾,同时锄奸队也都持长短双家伙投入战斗。 旅长朱爱周和参谋长乔金亭都特别信任锄奸队,为了起到“平衡”作用,所以也就放心地同意了这些人要求打机枪要求。激烈的战斗马上就要打响,最好的武器就应该掌握在最优秀的人员手中,只有这样,才能减少不必要的浪费。 朱爱周走到刘寄萍身边,刘寄萍这里正把一把崭新的机枪架在战壕边,自己趴地壕沟里,端着机枪把四周转动瞄准,看是否是最佳的扫射角度。 在众好汉的枪口之下,小山的远处已没有来往行人,因为在得到敌人要来进攻的情报后,朱爱周已经叫人通知当地老百姓向山里转移了,一则怕战斗打响,会伤到无辜老百姓;再者怕被日伪军用他们来当挡箭牌,使我军打不出水平来。现在不远处的对面只有敌人的骑兵在大道上来回巡逻。远远的村落里,有无数的人头在晃动,这是坏蛋们在作战前准备工作。 皮永新指着机枪战壕,笑逐颜开地对朱爱周说:“旅长大人,你看还行吧?” “还算可以!”朱爱周用步子量了战壕长宽点头说,“你的感觉如何?心里调整好了没有?” “早就准备好了大花生米子,就怕小鬼子吃不了!”皮永新兴高采烈的指着眼前的开阔地说,“我把小鬼子都放倒在这里,让他们血流成河……” 朱爱周知道皮永新的脾气,用不着再去多鼓励,也会拼上小命打的。因为在他这个少将的心里,锄奸队和自己的警卫队,人人都是对坏人从不手软的角色。朱爱周看到日本国籍的中国锄奸队员中口也在不远处架起一支轻机枪,就走过去了。 “中口先生!你的身体恢复的好吗?” “还可以!”中口把机枪端起来作冲锋姿势,来向朱爱周表白他是很猛的人。他说:“端着这轻机枪跑着开火,可能支撑不了多久,可是要在这战壕里打,我趴下打上三夜两天也不成问题!我要用实际行动进行反战,现在就让这些花生米帮我劝告好战分子们吧!” 太阳偏西时,突然响起嗖嗖的声音,沉雷般的爆炸声起了:“通!通通!通通通!”炮弹纷纷落到国民党赣榆县政府临时所在地韦家岭村及其四周几个村落,在村上边开了花,掀起黑色的烟柱,随后起了大火。村庄的地面,被震得乱抖。当中国赣榆常备旅官兵正盯着飞来的炮弹看时,朱爱周急叫着:“准备开火,敌人要上来了。” 宋继柳瞪大眼睛,在硝烟弥漫的前方,看到鬼子的几十匹战马向这边冲来。他端着机枪在瞄准,日伪军靠近只有二十几米远了,他耳边传来朱爱周大叫:“打,给我狠狠地打!” 朱县长手里的机枪在吼叫了。枪身在他的怀中不断地抖动着,他瞪大眼睛,绷着脸,向冲近的骑兵群猛扫着。附近地区的十几挺轻重机枪也开火了,步枪也响了。在突如其来的一阵急骤的弹雨里,小鬼子纷纷落马,有几匹战马被打死了,一连向前栽了几个“马屎蛋子”。日伪军的第一次进攻被打退了。 敌人虽然暂时退下了,但双方的枪炮声一直就没有断,而且四周几村的枪声也都响起来了。看来,敌人也在其他的几村发起进攻,遭到了同样的下场。 小鬼子架在远处高地上的重机枪也扫过来了,石土被打得尘土飞扬,象骤雨一般,噼噼啪啪,赣榆的卢山在炮声中颤抖着。韦家岭村及其周边村落被炮火的硝烟笼罩着,硝烟在田野飘过,到处都是呛鼻的**味,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一会,敌人又组织上百匹战马,向这边猛冲。 徐允夺和皮永新的重机枪交叉着扫射敌人的马群,虽然五匹、十匹、二十匹的被打翻,鬼子纷纷栽下马,正象皮永新对朱县长所说的,打得敌人血流成河,可是运气好的鬼子骑兵还是箭似的向前猛冲,有十几匹马掉进了弹坑,日伪军嗷嗷的从地上爬起,朱爱周指挥着用手**,才把他们摆平。日伪军的第二次进攻又被打跑了。 与此同时,乔金亭参谋长和刘寄萍主任指挥北边的官兵也打退了敌人两次进攻。日伪军对这个方向的顽强阵地,气得快要发疯了,便集中大部分炮火向这里狂轰滥炸。重机枪也象刮台风似的,在战壕上横扫着,把密集的小树林打得东倒西歪后,又被落下的炮弹把树干削去大半。望远镜下的阵地上,处处是弹坑。 日本反战成员、我锄奸队员中口先生,被身边掀起的泥土埋了大半个身子,他猛地从土里爬起来,抹了一下脸上的泥巴,立即又支好机枪,趴在炮弹坑里对着进攻的日伪军扫上了。他耳边响起乔金亭的声音:“大家要沉住气!看准了狠狠地打!现在是给被小鬼子打死的同胞们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 在他这样的号召下,官兵们打得更起劲了。他们一直同进攻的日伪军打了大半天,打了坏蛋无数次冲锋,始终没有让侵略者靠近工事。 第 三十七 章 英雄将校 参谋长乔金亭看着山下边,敌人成片的尸体,脸上露出了笑容来。这时,朱爱周警卫员姜振海从一边过来,对他说:“报告参谋长!朱旅长请你到他那边去!” 朱爱周这时,正坐在被炮弹炸死的一警卫员身边,满脸全是眼泪和汗污。乔金亭来了,朱爱周说:“老乔,咱们得设法突出去了!” “现在有这个必要吗?”乔参谋长把眼一瞪道。 “有!现在后面的枪声不大响了,日伪军有可能冲进了他们的阵地了!咱们光顾往外打?你看看身后那个庄上是什么?” 旅参谋长乔金亭发亮的双眼朝着朱爱周指的方向看去,透过弥漫的烟雾看到两面太阳旗在村前飘动。他又仔细地一看,只见村子里面大街上,已经有着黄皮的小鬼子在追逐人群,没有来得及撤退的老百姓在鬼子的炮火下东跑西颠,争相逃避。 “不可犹豫,立即突围!”朱爱周果断地下着命令,“否则后边的鬼子压过来,我们将会受到两面夹击,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个突法?要是没有把握,还不如利用这么好的战壕,来好好地同小鬼子痛痛快快干上一家伙!也好让大家过过手瘾!”旅参谋长乔金亭说道。 “少给我多罗嗦!现命令你和刘寄萍主任立即组织突击队,由你任队长,刘主任和宋老大为副队长,立马给我带这里的老百姓和没有战斗力的人,向卢山方向突围,不得有误!” “是!那你呢?” “我断后并掩护你们突围!” “不行!你是一旅之长,必须先出去,还是由我和郭副旅游长断后为好!” “有警卫队的皮永新陪我断后!”朱旅长道,“这是命令!不许多说!” “是!”旅参谋长乔金亭无可奈何地答着。 一支由宋继柳带领的八支轻重机枪开道、正训主任刘寄萍带人在中间护着老百姓随着和旅参谋长乔金亭断后的突击队,勇敢地向卢山方向突围了。 “旅坐,我们为什么不同他们一起突出去?”副旅长郭**眼巴巴地看着乔金亭、刘寄萍和宋继柳带人向外冲,着急地问道。 “我们俩个要是带头向外冲的话,就有可能使军心浮动,全部人马就会大乱,那时就有可能陷入全军覆没的地步。只有我们两个坐镇指挥,才有可能扭转战局,反败为胜!” “这……”副旅长话还没有说完,敌人的大小炮都向这里轰来,形势十分危急。这一轮战斗打响后,朱爱周见村民和没有战斗力的文职人员随突击队离远了,就放心地亲自指挥剩下的少数部队坚守阵地,奋力抵抗。 这里,敌人又用重炮向突击队和朱爱周坚守阵地之间猛轰,在激战中,突击队断后的旅参谋长乔金亭将军等到人不幸中炮牺牲,朱爱周的六名警卫员中,姜振海等五人牺牲,另有一人被炸断了一双膀子。三米外,警卫队长皮永新还在拼命地用双枪向敌人开火。 朱爱周,一九零二年生,名秉莲,字爱周,江苏省海州府赣榆县罗阳乡大朱庄人。一九一八年就读于江苏省立第十一中学,一九二二年民国考入内政部北京高等警官学校,一九二七年毕业后历任灌云县公安局局长、盐城县公安局局长、赣榆县保安大队长、铜山县政府秘书,一九三六年任江苏省第三水警区(驻南通)区长等职。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日军飞机多次轰炸赣榆县主要集镇,县长严济宽携政府全部现款逃跑,各机关官司吏各自散去,全县一片混乱。朱爱周闻讯,立即请准江苏政府,调任赣榆县长,领导并组织赣榆县的抗日工作。 一九三八民年一月,朱爱周莅任伊始,首先调和国民党内各派关系,重组县政府和民众抗日总动员委员会,重用进步青年,委中共特别党员范树平任第八区区长、中**员张树仁任第六区区长、张伯扬任县立高等小学校长、中**员朱明远任县中教导主任。 继而开狱释囚二百八十余人,要求他们:“现在日寇压境,我们就要同敌拼命了。你们如果天良未泯,就拿起武器跟着我抗日,立功赎罪。如果仍为匪祸害乡里,则严惩不贷!” 朱爱周在这里竟然收下了皮永新这个武林高手,由于皮永新会武、是宋继柳的锄奸队的队副,有一定的领导和战斗经验,就任命他为警卫队长。另外,在朱旅长和自己的夫人毛氏的主持下,让皮永新同自己的丫环成了亲,又干了一件成人之美的大好事。 由于上述原因,使赣榆和周边地区惯匪绝迹。三八年四月,八路军西安办事处秘书陈鉴波介绍诸城县共产党员、后任中共赣榆县工委书记的刘寄萍同志,来赣榆县工作。接着让刘寄萍在会上作长篇发言,批驳悲观亡国论者的谬论,以稳定人心。 朱爱周在会上慷慨陈词:“日寇犯境,大敌当前,战则生,不战则亡。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要当个爱国县长,希望诸公团结起来一同抗日!” 于是乎,朱旅长在扩编、整训保安大队的同时,令各区、乡组织民众自卫队,至年底,编成两个保安大队、三个民众自卫大队、八个区中队,总兵力一千八百七十六人。 三九年二月二十七日,赣榆县城被日寇侵占,朱爱周率县政府和保安大队部撤至莒县、赣榆边界山区,立即召天县政会议,议定:裁减机关,设立税卡,接管盐税,以保证财政收入;印发“赣榆县田赋流通券”,弥补法币不足;成立县保安总队,继续扩军。 为防止税务人员中饱私囊,朱爱周派青年学生收盐税,以杜绝积弊。其时,关税、盐税收入颇丰,虽养兵三千八百多名,财政仍很宽裕,农民除田赋之外,别无负担,一切苛杂全部废止。 朱爱周还清醒地认识到,保安总队成份复杂,军、政素质太差,一有缓急全不可恃。为提高军队素质,他请国民党东北军五十七军军事教官刘曼生,严加训练,又叫政训处主任刘寄萍到山东请八路军派人来做政治工作。中共鲁东南特委先后派十余人来赣榆县,朱爱周分别委以大队指导员、中队政训员之职、与军事长官平级。 同年三月,八路军抗日军政大学山东分校开学,朱爱周接受刘寄萍的建议,两次派二十九名青年知识分子去学习,结业回县后,皆予委任。四月,朱爱周委托中共赣榆县工委青年部长李克济与胞侄朱明远,主持举办青年抗日救国团干部训练班,教官由政训处安排,多为中共赣榆工委干部。 刘寄萍到中共鲁东南特委要来《论持久战》、《论新阶段》、和《大众日报》等作教材。至九月,分两期培训青年干部六十六人。回乡组建各区青救团。十一月,赣榆保安总队编为旅,朱爱周任少将旅长,刘寄萍任中校政训处主任,下辖三个团、一个别动大队,一个迫击炮连和各区、乡民众自卫队,总兵力三千八百余人。 不久,赣榆又成立政治工作大队,朱爱周兼任大队长,朱明远、王醒东任副大队长,李克济任政治指导员,三个中队正副队长全是中**员和左翼青年,政工大队已为中共赣榆县工委所掌握。政训处创办《新赣榆》、《新闻简报》分发各机关、部队,由中共赣榆县工委组织部长陶君彦任主编,中**员张廷垣任编辑、刻印,朱爱周为亲题刊头。 国民党江苏省党部派员来赣榆县视察,指责朱爱周赤化赣榆,朱爱周闻言大骂:“他妈的!老子不知道什么党不党的,就只知道抗日打鬼子!” 可是,省视察官员给军队官兵训话:“兄弟们,我们一定要防止赤化……” “请不要老调重弹!”朱爱周当即予以严斥,“现在是国难当头,国共两党一定要团结一致,共同抗日,共同流血牺牲,将来抗战胜利了,成果当然是两党都有份……” “说得好!”台下异口同声。 第三十八章 铸就国魂 “轰,轰轰!”突然,又传来几声爆炸声。这不难看出,英雄的将军朱爱周先生,同敌人同归于尽了!朱爱周的夫人毛太太和他的几岁的儿,一起哭喊着,向回跑。皮永新带人把他们抱住,场面极为悲惨,人人都在流泪不止。 皮永新看着手**爆炸的硝烟,往事不由在眼前浮现…… 三九年的一天,朱爱周正站在赣榆的监狱大门前,笑容满面地看着监卒打开牢门,只见那些有气无力的“犯人”,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当他看到一个二十几岁,身体健壮的小伙子走出时,不由大眼一睁,快速上前说:“这位小兄弟,你是什么事被关押的?” “这个……”皮永新胆怯地说,“我也闹不清,只是卷宗上说我是‘利用学武练武,有造反之意图’,就把我关了起来。” “此话当真?”朱爱周认真地问道。 “朱县长,您就是青天大老爷,我怎么会骗您呐?再说,您的手上不是有俺们的卷宗吗?” “我看过了你的卷宗,如此说来,你说的全是真的。那你当场打了几趟拳脚,让我们开开眼界好吗?” “这个……”皮永新当场来了精神,点了一下头,双手抱拳说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就现丑了!” 当皮永新打了一套精彩的拳后,得到了朱爱周赞赏。于是,朱县长说道:“你想不想留下来打鬼子!” “行,我正想找地方或者回锄奸队打鬼子呐!”皮永新笑容满面地说道。 “好样的,那你就留在我的身边,任警卫队长兼常备旅战术教官吧!” “好,谢谢!” 四零年的一天,赣榆的国共联合抗日力量,也成了日寇的一块心病。赣榆小鬼子少左藤本大队长在他的指挥部里围在一起正看着地图,藤本说:“我们制定了支那赣榆军队大清剿、大扫荡的a计划:即从青岛、海州府调集了优势兵力,组织了四十七艘舰船,七千五百多名日军和众多的皇协军,对朱爱周部要一口吃掉……” “是!”众道。 朱爱周接到上级的命令后,开了一个作战会议,制定了一个作战方案,就率领部队在岚山、柘汪一带进行了一场反扫荡的阻击战。战斗打得如火如荼,特别艰苦。 日寇凭借他们的装备精良的绝对优势,用小钢炮和迫击炮开路,机枪步兵层层推进。在战斗打得难解难分时。部队出现了四处奔波、潜逃的局面,后知是副参谋长董毓佩内外勾结、分化瓦解,致使丧失战斗力,促成朱部溃不成军。 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朱爱周带警卫队从一个山口的悄悄撤退,一百多个小鬼子紧追过来警卫队长皮永用刺刀与敌人展开肉搏,由于会武功的原因,一人就刺倒十几个敌人,与此同时又有一个名战士抱着一捆手**与敌内亡。好不容易掩护朱爱周安全撤退。此次阻击战我部损失惨重,悲惨而又可泣。 岚山、柘汪阻击战失利之后,朱爱周回县城后,进行了整军除奸的工作,董毓佩在这次活动中露出马脚,于是乎他千方百计地进行内外勾结。就在八月的一天夜里,突然枪炮声划破了赣榆城的上空。睡梦中的朱爱周被惊醒来,知道全城已被日军包围。他一面指挥突围,一面组织工作人员收拾档案撤退,他的家眷也一同在内。 可此时,朱爱周的夫人毛氏发现大街小巷已经被告敌人炮火封锁,无法突围。紧急关头,警卫队长皮永新施出了他的“铁拱山”的功夫,连续扛倒四道土院墙,打通了一道撒向城北的通道。全体人员向北撒腿,好不容易冲出了包围圈,朱近周明知日伪军不罢甘休,一边带领所有人员向赣榆境内的历庄、金山一代转移,一边派出两名兄弟快速到夹谷山、大吴山一代,向驻扎在那里的八路军山东纵队第二旅独立团救援。 此时,朱近周带大队人马,一路上不顾疲劳,天里了才到达韦家岭,计划休息一宿舍再作打算。天刚一亮,哨兵发现村庄周围有敌情,来不及回报,就向朝天空连打两枪。 就在这时,敌人已经将桔子团团包围。朱爱周组织所有人员奋力拼搏,战斗从早晨一直打到过午,终敌众我寡,又因少枪无弹,朱爱周被敌人炮火炸断了右腿,在朱爱周自杀不成时,警卫队长皮永新带人冲了上来。 于是,长皮永新令手下队员把他背到二西一个小松树林里,让朱爱周椅在一座大坟边,当撤下来的兄弟向他报告说:“参谋长乔金亭中炮牺牲了,警卫队的人剩下也不多了,每个人只剩下两三发子弹。” “警卫队长皮永新!”朱旅长远远地看着还不肯撤退的夫人和孩子一及那些还没有同老宋他们一起走的文职人员和,猛吃一惊,不由有气无力地大叫:“老皮,你快带我的老婆孩子走,快,快走小道撤!” “你怎么办?” 朱爱周又道:“兄弟们,我现不能走了,我掩护你们把哪些还没有同老宋他们一起走的文职人员和我们的妻儿老小带走,你们一定要千方百计地把他们护送到八路军的抗日根据地去,只有找到八路军才是唯一的出路呀!” “朱县长,我们不能丢下你,就是死也要死在一块!”皮永新双眼泪汪汪地说。 “不!”朱县长掏出自己的二膛盒子枪,又把身上仅有的二十发子弹,一起交给皮永新,严厉地命令道:“小皮兄弟,你们要是抬着我走的话,就一个也走不掉了,现我把我剩下的文职人员和妻儿老小全托付给你了,求你帮我老朱家留下几个打鬼子的种吧!”朱爱周说着流下热泪,接着又说,“现你们快去大赤涧村找八路,另外,快给我留下五颗手**,我掩护你们,撤!” “是!”警卫队长皮新掩护着朱爱周的家人和文职人员,向西边快速撤退,走了不到二里地,听见小松树林里的枪声平静了下来。 该部小鬼子在小山少佐的指挥下,攻下我旅部之后继续推进,被第五十七军官兵迎头痛击,在莒县击毙敌指挥官小山。 皮永新带着朱家老少刚刚撤走,朱爱周就不幸又被罪恶的炮弹炸伤了右膝盖,仆倒在山头的血泊之中。 副旅长郭**此时此刻见死不救,撇下朱爱周只身滚下山坡逃走。 山头阵地上,只有一名暗恋着朱爱周的女护士长李平没有受伤,她拼命地跑到朱爱周身边弯下身子,背着朱爱周就跑。可是,李平必定是一个女兵,她背着朱县长刚刚跑到一个枣树林,敌人竟然攻上山来。 “小李同志!”朱爱周厉声命令她,“我命你给我快走,敌人上来了,不要管我!”接着爬到一位牺牲的警卫身旁,取下警卫的手枪,向冲在前面的小鬼子小军官就是一枪,该倒霉蛋被当场打死。 然后,周县长用手枪指向自己的太阳穴,就要自尽。 女护士长李平见此情景,急欲上前拦阻,朱爱周瞪眼阻止,随后高声诵道:“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也!”言毕,坚决地搂下扳机,可枪声未响,接着他又一个卫士尸体上掏一个手**…… 女护士长李平长李平见状,含泪滚下山坡,向我八路军驻地而去。 朱旅长自尽之后,日军将朱氏遗体运到青口祭奠并作防腐处理,以示崇敬。日后两军协议,用被我军打死的小山尸首和活捉的鬼子兵,将朱旅长遗体换回。 在赣榆吴山大赤涧村的山纵二旅独立团的同志们,听到了皮永新等人的汇报后,大家群情鼎沸,人人奋起高呼: “为朱将军报仇雪恨!”“彻底消灭日本鬼子!”“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山纵二旅刘海涛副旅长,当时在独立团团部讲话说:“朱将军为国捐躯,无上光荣,他为国共两党团结抗战做出了重大的努力和贡献,现他为争取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他是我党我军的好朋友,也是我们大家学习的好榜样。他是为我们坚持抗战,实现民族解放的光荣典范!” “为朱县长报仇!……”群情鼎沸。 “同志们!”刘海涛接着说,“我们要继承先烈的遗志,继续战斗下去,为彻底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而努力奋斗!我们将专门安排人员,通过各种渠道,按照他们妻儿老小的愿望,护送他们去西南地区,请国民政府妥善安置。对其他愿意留下参加八路军打鬼子救中国的兄弟,我们表示热烈欢迎,对愿意回家的人员,我们发给路费。” 此时,朱将军的警卫队长皮永新带领队员:钱振忠、钱振江、孟宪爽、王同绪等几十人留在山纵二旅独立团,跟着刘海涛继续为杀鬼子、为救中国而战斗。 后来,朱爱周的夫人毛太太带其子女,在国民党“军统”的护送下,到了美国生活。 一九八三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江苏省人民政府追认朱爱周为革命烈士,安葬在原名马鞍现为山抗日山的烈士陵园。 第 三十九 章 好汉流泪 这年端午节,在这个为纪念伟大诗人屈原的传统节日里,全国人民家家户户正在包粽子过大节。 这一段时间国民党赣榆常备旅游,在宋继柳的锄奸队、罗荣桓的八路军一一五师老六团、山纵二旅独立团和县常备总队等军队的协助下,让当地老百姓从战争的创伤里得到喘息,开开心心地过个节。 这天,没有被小鬼子占领的各村老百姓,都抬着杀好的大肥猪和成担的带鱼、螃蟹、海蜇、海带等海土产口,来慰劳常备旅和锄奸队等队伍。他们认为有常备旅和锄奸队在赣榆,就会过着太平节,他们对八路军一一五师和东北军万毅团、国民党赣榆常备旅、锄奸队打鬼子是特有信心的。 赣榆常备旅和万毅团等军队在滨海地区杀鬼子的故事,象神话般在老百姓中间流传着。那么,锄奸队的故事传得更神,简直胜过齐天大圣孙悟空。 按道理,锄奸队和常备旅是应该过个好节的,老百姓在赣榆的中**员的动员下,送来了丰盛的慰劳品,他们又从日伪军那里搞到不少洋货。可是,由于最近朱爱周、乔金亭等人的牺牲,这事件给赣榆军民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使每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不同与平时过节时有兴致,大家都失去了应有的胃口,谁也没法咽下一口饭菜,更没有人喜形于色喝酒的。 宋继柳对于他的队员的心情是了解的,他知道这种精神上的压力,并不是在鬼子的威力下低头,而是对令人难舍的友情的哀伤。他们是好战友,好上下级,好老乡,从最近的夺赣榆城、到八条路村打击敌人、再到大沙河和黄川的阻击战时,就团结一致,积极合作,并肩作战打敌人。 可是,现在他们的好伙伴竟然倒下了几个。如果是在过去的日子里,谁打死了他们的队员,他们会去拼命,为朋友不怕两肋插刀;就是现在,如果他和队里任何一个头头,叫来任何一个队员说:“你去为旅长和参谋长报仇!”任何人都不会当孬种,就是为这个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也不会当甩子和软骨头的。 但是,经过了刘曼生和刘寄萍、朱明远等中**员的教育,他们对这件事有了正确认识,一切不只能意气用事,要冷静下来,要有理智的同日伪军作战。可是在他们内心深处,失去战友的悲痛,又是多么痛不欲生啊! 为了转移大家的“视线”,刘寄萍专程来到锄奸队驻地,让宋继柳同他一起计划好,过个好节。他们把皮永新叫来,问道:“老皮同志他,酒菜准备好了没有?” 因为皮永新又从独立团调来,是锄奸队兼管伙食的副队长。皮永新没精打采地说:“红烧肉和大带鱼都上桌了,可是没有人动筷子呀!” “好汉们!我们失去了好战友,是悲痛的,可是我们不能因此而同自己过不去,要化悲痛为力量,狠狠地打击敌人。本人认为,是真正的英雄好汉是流血不流泪的!”刘先生说道。 中共赣榆主要负责人刘寄萍看着皮永新含泪的双眼,好好地安慰了一下,并对说:“你是朱县长的警卫队长、又是我们八路军的锄奸副队长,你要在大家面前起个带头作用,把肚子吃好了好打鬼子,为朱旅长报仇雪恨。” 最后,皮永新抬起头来对刘寄萍和宋继柳、刘先生说:“端午节,我们不单单要纪念屈原,也要悼念一下旅长、参谋长和一切阵亡的烈士吧!” “这是完全应该的!我们锄奸队和全县军民不能把他们忘记!咱们研究一下怎么搞个纪念活动?”刘寄萍说。 正说话间,徐允夺从外边查完岗进来。他听到刘寄萍和宋继柳、皮永新研究纪念朱爱周、乔金亭等牺牲的人员的话,就插嘴说:“开饭时,也不例外地给他们摆上一桌酒菜,让他们在地下也好好地喝上一杯。” “大个子!”宋继柳拉着徐允夺的手说,“走!咱们同刘主任一起到伙房去,叫他们再加几个菜!”他们就到伙房去了。 谁知皮永新眨着大眼,早溜到在里正安排一切,他一见宋继柳和刘寄萍、徐允夺来了,就说:“请领导放心好了,这事由我负责就搞定了!保证让大家伙吃得好就是了!” “不单单要吃得好,更要吃得饱才行!”刘寄萍接上说。 “是!请主任放心!”皮永新打了一个立正道。 他们相信皮永新有能力搞好的,因为他是队里点子最多的干部,所以就都回去了。宋继柳回到了堂屋,不一会,刘寄萍就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些大白纸,在桌面上小心翼翼地折迭着,都叠成墓碑形,这是老百姓用来代替神位的。所以家家老人都会叠这东西,想不到一个中共工委书记也能如此熟练迭这东西。 刘寄萍一迭完,就把它摊在宋继柳面前:“你快叫写手好字的人帮在上面写上名子吧!对了,应先写旅游长,再写参谋长……” “好!快叫咱们的大文人皮队副来,给他露一手的机会!” “是!”一个队员出去叫皮永新了。 皮永新来到后,一下子就明白了刘寄萍、宋队长和队员们的意思。他们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心意,正是战时的习惯方式,这样来纪念,在当时这种情况下,也许是最隆重的,所以他就马上动起手来,用毛笔很工整地写着: 少将旅长朱爱周先生之位 接着,皮永新按宋继柳所说的次序写下去了。宋继柳的一眼看到“先生”二字,很是满意,这是老百姓牌位所不同的称呼:“写得好!我们不叫什么神和仙,就叫先生最有意义。” 开饭了,这间正堂屋的正墙上,贴着一张大白纸,纸上贴着三十六个纸牌位,这桌酒菜是给牺牲的烈士们预备的。队员们一进门,都很恭敬的脱下帽子,对着牌位深深的鞠躬,然后再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在动筷子前,宋继柳站到中间讲话了。 宋继柳双眼红红的,红得有些吓人,显然是被仇恨的怒火燃烧着,他紧握双拳,静静的站在那里,大伙都望着他那紧绷的瘦脸,等着他在讲话。他是他们队里其中一员,一成立锄奸队,大伙都跟着他除暴安良,他们信服他,他也不例外地爱护大伙,可是他们中间有四位弟兄同令人尊敬的朱旅游长、乔参谋长等人倒下了。 谁能不理解宋老大此时的心情呢?大伙都用充满泪水的双眼望着自己的头儿,希望听他说几句。 宋继柳铿锵有力的声音响了:“兄弟们!我们在共同的信仰下,和国内外坏人战斗,是完全胜利的!可是我们的好领导、好兄弟倒下了!这令大伙的心比刀扎还要疼痛呀!我们一定要牢记这个血仇大恨!为了为他们报仇,我们一定要好好吃饭,搞好身体,好在今后的战斗中,多多地杀他妈的小鬼子和汉奸,谁也不能当甩种!” “对,是这么回事!”徐大个接了一句。 “兄弟们!”宋继柳接着又道,“我没有什么好说的!还是请中共赣榆工委书记、县常备旅政训主任刘先生给我们讲几句吧!” 宋继柳讲的话不长,也没有什么大道理,可是每句都说到子大伙的心坎上,大伙都在噙着泪低低地回答:“誓死报仇雪恨,决不当软蛋甩种!” 现在他们要听国民党上校主任讲话了。从他一同大伙见面起,大伙都信服他,是他把锄奸队同国民党赣榆常备旅拉到一起共同抗日的,从而使锄奸队明正言顺地为老百姓打抱不平了。现在大伙窝着满腹的怒气,好象都想让刘主任给消消,都不约而同的望着刘寄萍炯炯有神的眼睛,听他那清脆有力的讲话。 刘寄萍看了看大家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用左手揉的一下双眼,声音洪亮地说:“好汉们!我们大家两年来一直并肩作战,胜利是巨大的!可是,在胜利的战斗中,我们各个队伍都有人流了鲜血,甚至有人倒下了。” “为朱县长报仇雪恨!……”众人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兄弟们!”刘寄萍看了一下大家,双手举起向下一压,“兄弟们听我说,我们不单单失去了令人尊敬的县里的好带头人,而且你们的锄奸队的老王等四位好汉也为打小鬼子牺牲了,还有帮我们阻击敌人的万毅团等军队,一及帮助我们的老百姓,遭到日伪军的屠杀而留下了鲜血……” 正讲着,国民党赣榆常备旅第二团团长张星三进来,打断了刘寄萍的讲话。插嘴说:“锄奸队的各位好汉们!现在,我黄泥头是来请你们同我们一道去为旅长和参谋长等牺牲的军民报仇雪恨的,你们要是真有种的话,就立马同我们二团一起杀进赣榆城,把藤本这个大坏蛋给宰了!” 黄泥头说完看了看宋继柳、皮永新、徐允夺、吴广善和相小墩一眼,见他们没有反应,只好又看了看刘寄萍、刘曼生几眼。接着说:“我黄泥头虽然是土匪出身,但我特别讲意气。是朱旅长收编了我们,也是他老人家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他待我张星三胜过亲生父母,我们要为天下少有的好父母官报仇呀!我黄泥头不报此仇,你们这些好汉谁都有权毙了我……” “张团长,请不要太激动!此仇一定要报,但现在还不是机会,等有了机会后,我刘曼一定请锄奸队和你们团一及所有有良心地中国人一道,为两位大英雄和所有被小鬼子杀害的中国人报仇雪恨!” “这……”黄泥头没说完。 刘寄萍向黄泥头看了一眼接着说道:“可是,现在江苏省主席韩德勤叫大坏蛋董毓珮(字子黼)当县长兼旅长,此人不让大家打鬼子,反而积极**,排挤朱系力量,要将你团自赣榆县北调至第四区的欢墩埠驻防。让你们同宋老大的锄奸队和朱明远县大队脱离之后,好让他的嫡系监视着你团的一切活动,目的是要先孤立你们二团,然后再吃掉你们。” “是这么回事!”继柳道。 “谁说不是!”皮永新接着道。 “这不是吓唬人的!”刘寄萍,“其用心是显而易见的,不可不防呀!其实,他们已经同小鬼子秘密勾结上了,只要我们一去打鬼子,他们就会从后边夹击我们,到那时不单单旅长和参谋长的仇报不了,弄不好还要吃大亏呐!为此,我们认为现在就去行动,还真不是报仇的最佳时机。”中共赣榆工委书记刘寄萍说到这里,不住地盯着黄泥头看着。 “子黼混蛋!他妈个x,他要是不仁,别怪老子不义!有机会就先把他给宰了,看他妈个x还当叛徒不?……” 第 四十 章 顽搞分裂 此时,在另一间屋里,经教育已转变的前几天被宋继柳捉到的日本特务小野,来向宋继柳报告敌人出动的情况,小野说;“……情况这是这样,你们要设法应付。” 宋继柳把他介绍给祁太和及张新骏,没等祁太和同小野握完手,张新骏就急着上前抓着小野的双手,神态自若地说:“二区多了一个好成员,谢谢你这个与魔鬼打交道路的好内线!” “不客气!为了阻止这场罪恶的战争,我的一定积极地反战!”小野真诚地说道。 区队转移后,日本反战成员中口蹲在一个草棚里正在清点战利品,苏丹走来,嘲笑地说道:“啊呀!日本人真不会享福,偏要赖在俺们这里找罪受,这是为了什么呀?难道说是真的图我们这里的大对虾好吃吗?” “是的!赣榆不单单对虾好吃,海蜇更好吃!这个徐福的故乡什么都好,就是坏人太多,心胸狭隘的小人也大有人在呀!真没有想到的是,徐福的后代中,竟有这些不争气的人物!难道说日本人民都是好战分子吗?可以谈白地告诉你,本人就是一个反战成员,现在只有以毒攻毒地打击侵略者,才是最有效的反战!”中口毫不客气地说。 “哈哈!”苏丹把嘴一撅,哈哈大笑,“呵呵,一个东洋小日本也说要打击侵略者,简直是在唱大戏!”说完,咂咂嘴不服气地走了。 中口又气又恨,他痛苦地直打自己的耳光。祁太和从一旁经过,打趣道:“怎么啦,保管员先生?这打耳光是不是数错了数啊?” “祁队长,日本人就不能来中国打日本侵略者吗?本人在原锄奸队打鬼子从未手软过呀!” “是这样的!”祁太和一边帮着摆放弹药,一边说,“这要看个人表现了。你作为日本人勇敢地脱离了侵略者,并同他们作坚决斗争的事实,大家不是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吗?再说,你们日本国的高级干部里,不是也有人因反战而被军国主义杀害了吗!”他停了一下,把棚外的子弹箱抱进来,又问他,“是不是有人在你的面前和背后嚼舌头了?” 英雄好汉、日本反战成员中口为了维护区队的团结,只有打掉门牙往肚里,忙遮掩道:“不……没什么,只……只是随便说说。” 祁太和回到区队部小会议室,张新骏忽然要代表“军统”,提出了抓紧处理扩编进来人员“动机不纯”的问题。万小平受到了苏丹的影响,他拍马屁地迎合道:“张先生来的时间不大长,本人从他的教导中大有收获。宋继柳带来的人不太多,可是一到队里就当上了副队长兼分队长,这使许多区队员想不通。” “谁有能力干队副都一样。扩编以来几个月,打了那么些的仗,继柳所带的分队不是表现得很出色吗?在区队里不是威信特别高吗?老万,争权夺利思想可是军人的大敌呀!”祁太和对万小平开导着。 “不能吧!”万小平不服气地说道,“我有争权夺利思想?会不会搞错了吧?” “国民革命军首要一条,就是要有纯粹的**和抗日立场,如果说脱离了它的话,就分不清谁在搞明堂了。”张新骏抢过话茬儿说完。没容别人说话,就端起饭碗同万小平走出了屋门。 张新骏来到了食堂,见四下没有什么人,就将一块叫洋减的肥皂递给万小平说:“这里面是我给董旅长的信,快叫通信员速送县府。” “为什么不直接用电话向他们报告?”万小平迷惑地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电话不安全,**和小鬼子都会在半路上接听。”张新骏特别老练地开导着。 这封信到了董毓珮手中,很快就转到芳子手下金明芹手里。金明芹对坐在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的川岛芳子念道:“我已顺利到达二区,了解到区队干部存在着素质太差的问题,我已经开始解决,日本特务小野暗中大力为我抗日出力,要重用。张新骏。即日。” 接着,小野让芳子给捉到了,现正在接受芳子的审问。 小野经受不住日本特务的严刑拷打,只好一五一十地向芳子交待了一切事实。在芳子的要挟下,不得不接受她的命令,从而来到了赣榆二区队。 小野道:“我们的为区队搞的弹药过不了日伪军的封锁线,必须叫会日语的人化装去运,而且最好是日本人去为好,那样便于行走。” “这个……”祁太和深思了一下,说道,“现我决定让中口走一趟,因为他是会武功的日本人。” “大哥!”中口接到命令后,换上了西装,可还是有些顾虑地说,“我真不太想去,这里面好象有问题,为什么从前就没有过这种现象?” “只要是为了打击侵略者,我们就应该毫不犹豫地去完成任务!对了,有我宋老大的在,还怕谁能把你怎么样?”宋继柳鼓励地说着。 “这个……好吧!”中口这才放心地接受任务。他坐着马车刚刚行了半小时路程,藤本忽然亲自带人拦住了去路,不容分说地将他们一行几人,押上一辆没有熄火军车上,朝赣榆城飞驶而去。 赣榆城地下党员外号高六子的高玉田得知小野反水后,中口被捕,明天就要押解海州的消息,立即跑到二区队报告。祁太和考虑后,不由地说道:“我认为行动越快,救出中口的机会就越大。现决定立即行动,不得有误!” “是!”宋继柳答后,又特别内疚地对皮永新说,“当时你不在,不然你很可能发现小野的可疑之处。哎!中口自己已有了不好的预感,为此而不大想去的,是我给他壮了胆,这才高高兴兴地走的。我真糊涂呀!”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皮永新听后,笑了笑说,“‘军统’特派员和祁队长警惕性很高,不也是没有看出破绽吗?因此,我认为现在后悔是没有用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把中口这个日本国籍的队员救出,其意义是很大很大的!有话回来再说,现在就去救人吧,”说完抓起桌子上十几**的“二十响”子弹,头也不回地向外冲。 皮永新刚出门,万小平又匆匆忙忙跑回来,抓上几个手**说:“带上这个也许会有用处。对了,中口走后,张新骏说区中队同日本人搞在一起,会不会出纰漏子?果然出了个大纰漏。” “啊!”宋继柳椤了一下,忙问,“这是不是真的?” “还能有假?”万小平不加思索地说,“千真万确!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 此时此刻,在赣榆县城小野的临时住所里,小野特意为中口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日本酒菜。他举杯假惺惺地说:“老乡,请体谅老乡我的苦忠,这是万不得已呀!这是家乡的清酒和这个咱家乡最有名的料理,你就是只喝上一口,吃上一点点,也没辜负老乡我的一片诚意呀!” 中口坐在椅子上,默不吱声地看着天花板。突然,宋继柳、皮永新等人冲了进来。他们用飞刀杀死了三名门卫,活捉了小野。中口欢天喜地地迎上前说:“队长,咱们一同被抓的队员关在南边的牢中。” 宋继柳带队员去救被关押的队员。苏丹走到桌前,顺手提起一只肥鸡,不怀好意地说:“嗬!好家伙!老乡相聚呀!太可惜了呀,让我们给搅和啦!” “这个……”苏丹说不出什么话来。 张新骏趁机鼓动苏丹,笑逐颜开地产:“小苏,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尽管说?” “这个……”苏丹悄悄地地说,“我看宋老大同两个小日本勾结起来,使出了‘苦肉计’。宋继柳把小野抓起来,不过是表表青白罢了。” “是这么回事!”张新骏笑容满面地,“苏丹老兄!”张新骏向桌子看了又看,干咽了几口唾沫后,十分诡秘地说,“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呀!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证据,你懂吗?” “这个……俺明白!”苏丹冷笑一声,转身径直地来到临时关押小野的院落。他躲藏到猪圈里,见屋门口站着看守,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往后边墙上“叭叭”扔下两块小石子,随后叫道,“不好了,俘虏小野从后门跑了,快点追呀!” 看守不知是计,都拼命地向后边追去。苏丹趁机溜进屋里,一边给小野松绑,一边说:“宋大哥叫我偷着放你,快逃走吧。” 第 四十一 章 死灰复燃 此时此刻,宋继柳带上原锄奸队皮永新等几名高手,趁夜静更深来到了牢房大门前。宋继柳手一扬,几个正在打瞌睡短命鬼,就一声不响地见了徐福。他们留下望风的人,快速地冲进牢中把队员们全部救了出来。 队伍回来驻地后,张新骏立即组织召开区队干部会。万小平首先发言,他拍马屁地说道:“本人认为宋继柳和中口在同小野的关系上存在着重大问题,因此,建议暂时停止宋继柳的一切职务,由张新骏特派员对他们两个进行审查。” 二分队的队长皮永新和三分队副队长相小墩异口同声地说:“我不同意。” “咱丑话说在前,谁要是把屎盆向咱们这些老锄奸队身上扣的话,俺们就立马叫他人头落地!”相小墩狠狠地说着。 “杀他个狗日的!”皮永新凶狠的说着。 祁太和刚要说话,张新骏用手止住了,并抢先说:“说实在的,要是从感情上出发,我也不能同意对宋队副进行停职检查,可影响太大了,我只好代表‘军统’江苏站表示意见,为了确保这个赣榆最大的区队的安全,我必须同意万队副的提议。” “是我不好。”宋继柳听了,沉重地叹了口气说,“我对小野放松了警惕性,造成今天这种结局,我很难过。不过,我要说句掏心窝的话,在和小野的关系中,我宋继柳绝无恶意,大敌当前,大事太多,时间就是生命,我服从队里对我的审查。可时间只给你们五天,五天过后,无论如何我都要个结果!” “这个……”张新骏见身正不怕影子歪的宋继柳自己都表了态,又虚情假意地征求祁太和的意见。 “宋队长,不要担心!”祁太和脸色特别难看地说,“既然‘军统’的特派员已经代表江苏站做出了决定,我这个队长也只有服从的份了。可是三分队队长之职应由吴广善代理,只有这样才能不至于节外生枝。” “对!那个分队除了宋老大能带好之外,也只有皮永新和吴广善、相小墩还有这个能力带了。”万小平紧接着说。 张新骏笑逐颜开地说道:“现万小平和宋继柳两个副队长都表示赞成,我也只好同意了。” 会议结束后,祁太和闷闷不乐地走出队部大院。张新骏追出来,急问道:“祁队长,你还有没有什么想不通的?” “这太让人费解了,你为什么这么匆忙代表江苏站做出如此决定。大敌当前,先关大将,这对我们的对敌斗争,是个只有害而无利的决定呀!”祁太和不高兴地说道。 “祁队长,我也是好心为你这个队长出出风头吗!太和先生,请不要把我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你不便出头处理这事,我来给你当个恶人不是最好吗!” “不能吧……”祁太和猛地转过身来,瞪着大眼说,“宋队长他同你有什么仇恨令你这样搞他?我同他带来的那些人一起生活战斗了几个月,他们冲锋在前,退却在后,和区队员同生死共患难,这些铁的事实总能说明问题了吧!” “好了,好了!事情既然如此了,队务会也做了决定,咱们只有坚决执行!谁又能证明他们不是伪装积极呐?”张新骏不大高兴地说完,见祁太和紧紧地盯着他看,很不自然地转身离开。 祁太和注视着张新骏远去的身影,心中不由地思索着:“这个人为什么说话总是不大自然?他既然当着我和宋继柳的面,支持中口去帮弄弹药的,可为什么又在背后说宋继柳同两个日本人在一起没有好事,他又急于代表省站表了态!这是什么目的?” 为了解开这个疑团,祁太和毅然决定以搞情报为名,叫皮永新先到国民党东北军五十七军一一二师找刘曼生商量,然后再到海州和徐州进行调查。临行前,他一再叮嘱皮永新:“你不要大明光众地活动,更不可招摇过市,而要悄悄地进行。” “是!”皮永新道。 皮永新化装到了五十七军一一二师,首先来到万毅团部。已快要成为中共秘密党员的万团长见到了皮永新,立即惊喜地迎向前,同他紧紧握手。万毅本就同皮永新任分队长的锄奸队合作打过小鬼子,他们为了抗战大业,坚定战斗在各个岗位上。今天突然相聚,使皮永新难抑内心的激动,禁不住双眼流出了热泪…… 皮永新对万毅说明了来意,万毅说:“只有刘曼生可能有时间同你去一趟,他对这种事比我精明,另外他还有些‘熟人’在海州和徐州军政里混呐!” 万毅正说着,刘曼生进来了。万毅一见就笑着道:“说曹操曹操到,选时不如撞时,你就算代我去海州和徐州走一趟好吗?”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刘先生笑容满面地说道。 此时,在赣榆二区队部的仓库里,受了苏丹蛊惑的祁太和之父祁老汉,正对好汉中口进行“摸底”,问道:“中口先生,现中日正在大打出手之际,你为什么跑到中国来同自己的同胞干上了?” “这个……”中口无力地说道,“本人对此不解。” 祁老汉想了想说:“比方说,我们是中国人,同侵略者战斗是天经地义的事;宋继柳的渔船曾受过日本人的攻击,打击小鬼子也是正常现象。可是你,一个日本国的码头干部,为什么参加反战同盟呢?只要你毫不保留说出来,我祁某人一定保你无事,保你平安地回家。” “可叹呀!”中口十分伤心地说,“按照您老的逻辑,我在中国参加反战的目的是充当内奸啦……我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其实,我要不是看在你是祁队长老子的份上,我是不会同你说话的。请回吧!”中口摆摆手,下了逐客令。 “不急,你不同我说也没有关系。不过,待会审查人员可没有我这样的态度了。你必须老实交代,你为什么要在中国参加反战?!”祁老汉恼火地说道。 只见中口藐视地盯住他脸看,祁老汉心有余悸地走了出去。 仓库四周加了双岗,中口跟本没有注意这个情况。他的耳边只是不时地响起祁老汉的声音,这叫声既无知又霸道,它不但没有动摇中口反战的决心,反而加大了中口对日本侵略者的愤慨。他越想越气,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决定去找宋继柳诉说一下。 第 四十二 章 雕虫小技 此时此刻,宋继柳带上原锄奸队几名高手,趁夜静更深来到了牢房大门前。宋继柳手一扬,几个正在打瞌睡短命鬼,就一声不响地见了徐福。他们留下望风的人,快速地冲进牢中把队员们全部救了出来。 队伍回来驻地后,张新骏立即组织召开区队干部会。万小平首先发言说:“我们认为宋继柳和中口在同小野的关系上存在着重大问题,因此,建议暂时停止宋继柳的一切职务,由张新骏对他们两个进行审查。” 二分队的队长戚万红和三分队副队长相小墩异口同声地说:“我不同意。” “咱丑话说在前,谁要是把屎盆向咱们这些老锄奸队身上扣,俺们就立马叫他人头落地!”相小墩狠狠地说着。 祁太和刚要说话,张新骏用手止住了,并抢先说:“说实在的,要是从感情出发,我也不能同意对宋队副进行停职检查,可影响太大了,我只好代表‘军统’江苏站表示意见,为了确保这个赣榆最大的区队的安全,我必须同意万队副的提议。” 宋继柳听了,沉重地叹了口气说:“我对小野放松了警惕性,造成今天这种结局,我很难过。不过,我要说句掏心窝的话,在和小野的关系中,我宋继柳绝无恶意,大敌当前,大事太多,时间就是生命,我服从队里对我的审查。可时间只给五天,五天过后,无论如何我都要个结果!” 张新骏见身正不怕影子歪的宋继柳自己都表了态,又虚情假意地征求祁太和的意见。祁太和脸色特别难看地说:“既然‘军统’的特派员已经代表江苏站做出了决定,我这个队长也只有服从的份了。可是三分队长之职应由相小墩代理,只有这样才能不至于节外生枝。” “对!那个分队除了宋老大能带好之外,也只有戚万红和相小墩还有这个能力了。”万小平紧接着说。张新骏见万小平和宋继柳都表示赞成,自己也只好同意了。 会议结束后,祁太和闷闷不乐地走出队部大院。张新骏追出来,急问道:“祁队长,你还有没有什么想不通?” “这太让人费解了,你为什么这么匆忙代表江苏站做出如此决定。大敌当前,先关大将,这对我们的对敌斗争,是个只有害而无利的决定呀!” “祁队长,我也是好心为你这个队长出出头吗!太和先生!请不要把我的好心当成了恶意,你不便出头处理这事,我来给你当个恶人不是最好吗!” 祁太和猛地转过身来,瞪着大眼说:“宋队长他同你有什么仇恨令你这样搞他?我同他带来的那些人一起生活战斗了几个月,他们冲锋在前,退却在后,和区队员同生死共患难,这些铁的事实总能说明问题了吧!” “好了,好了,事情既然如此了,队务会也做了决定,咱们只有坚决执行!谁又能证明他们不是伪装积极呐?”张新骏不大高兴地说完,见祁太和紧紧地盯着他看,很不自然地转自离开。 祁太和注视着张新骏远去的身影,心中不由地思索着:“这个人为什么说话总是不大自然?他既然当着我和宋继柳的面支持中口去帮弄弹药的,可为什么又在背后说宋继柳同两个日本人在一起没有好事,他又急于代表省站表了态!这是什么目的……” 为了解开这个疑团,祁太和毅然决定以搞情报为名,叫相小墩先到国民党东北军五十七军一一二师找刘曼生商量,然后再到海州和徐州进行调查。临行前,他一再叮嘱相小墩:“你不要大明光众地活动,更不可招摇过市,而要悄悄地进行。” “是!” 相小墩化装到了五十七军一一二师,首先来到万毅团部。已快要成为中共秘密党员的万团长见到了相小墩,立即惊喜地迎向前,同他紧紧握手。万毅本就同相小墩任分队长的锄奸队合作打击过小鬼子,他们为了抗战大业,坚定战斗在各个岗位上。今天突然相聚,使相小墩难抑内心的激动,禁不住双眼流出了热泪…… 相小墩对万毅说明了来意,万毅说:“只有刘曼生可能有时间同你去一趟,他对这种事比我精明,另外他还有些‘熟人’在海州和徐州军政里混呐!” 万毅正说着,刘曼生进来了。万毅一见就笑着道:“说曹操曹操到,选时不如撞时,你就算代我去海州和徐州走一趟好吗?”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 此时,在赣榆二区队部的仓库里,受了苏丹蛊惑的祁太和之父祁老汉正对中口进行“摸底”,祁老汉:“中口先生,中日正在大打出手之际,你为什么跑到中国来同自己的同胞干上了?” 中口对此不解,也就没说什么。 祁老汉想了想说:“比方说,我们是中国人,同侵略者战斗是天经地义的。宋继柳的渔船曾受过日本人的攻击,打击小鬼子也是正常现象。可是你,一个日本国的码头干部,为什么参加反战同盟呢?只要你毫不保留说出来,我祁某人一定保你无事,并平安地回家。” 中口十分伤心地说:“按照您老的逻辑,我在中国参加反战的目的是充当内奸啦……我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其实我要不是看在你是祁队长老子的份上,我是不会同你说话的。请回吧!”中口摆摆手,下了逐客令。 “不急,你不同我说也没有关系。待会审查人员可没有我这样的态度。你必须老实交代,你为什么要在中国参加反战?!”祁老汉恼火地说道。只见中口藐视地盯住他脸看,心有余悸地走了出去。 仓库四周加了双岗,中口跟本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他的耳边只是不时地响起祁老汉的声音,这叫声既无知又霸道,它不但没有动摇中口反战的决心,反而加大对日本侵略者的愤慨。他越想越气,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决定去找宋继柳诉说一下。 第 四十三 章 好汉受陷 阴沉沉的天空下着小雨,只穿一件短上衣的宋继柳,在队部伙房门前正汗流浃背地劈着木柴。只见他开始先用大斧子劈,劈着劈着竟把斧子扔在了一边,干脆直接用手掌劈。 这些在国民党区中队当兵的兵蛋子,哪见这个场面?个个吓得直往一边躲闪,再也不敢近距离监视宋继柳了。 中口看自己的老队长也在受窝囊气,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痛苦,猛地趴到宋继柳的背上,流出了万分委屈的泪水。这对共患难的异国战友,刚直不阿,在恶势力面前是决不会服软的。 自从小野被苏丹私放之后,失去军权和自由的宋继柳十分担心部队的情绪。 此时,来看他的皮永新心急如火地说:“队长,我们带来的人听说你被‘看’了起来,大家情绪特别激动,都要来打‘抱不平’!另外,此事要是被祁三妹知道了,还不知会出什么岔子呢!可话又说回头了,要是大伙儿真的来了呀,也可以给张新骏看看咱们不是好惹的!” “是呀!我们是祁队长叫祁三妹请来的,真怕她看事不服,把那么个坏家伙给宰了。”中口也不安地说道。 “不好!”宋继柳听后,这才感到事情发展得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焦急地一把抓住皮永新说,“别,别,千万别乱来!我们带来的人大部分是原锄奸队的人,他们一来闹,那咱更是有嘴说不清了,这正好让董毓珮、张新骏等人,一及对咱们有成见的人抓住了小辫子了,张新骏的亲信万小平就会叫直属队采取行动。” “是这么回事。”皮永新道。 “另外,一定设法别让祁三妹知道我们的委屈,她听到这件事后会激动的!现只要我们双方一干起来,就会引起全区队大乱和分裂,这正好帮了小鬼子的大忙,敌人就会趁机把我们全部吃掉。为此,你必须骑马亲自去说服一下,一定要稳定局势。”继柳忧心忡忡地道。 “是!”也有所悟的皮永新干脆地答应之后,急忙走出门去。紧接着传来了远去的马蹄声,皮永新走远了。 沉沉的夜色笼罩着赣榆二区队的驻地,宋继柳正坐在床边捉虱子,小野忽然窜进屋,用枪逼住说:“宋队长,我是特来接你走的,你给他们出了那么大的力,可是董毓珮等人还是要杀你,你是一个令大日本军人敬佩的好汉,所以特来请你。芳子、松田两大佐和藤本少佐、佐藤少佐都说了,只要你能跟我们合作,赣榆或海州府的军、政、警高官任你挑。” “这是……”宋继柳见到小野先是大吃一惊,但很快就平静下来,故意大声问道,“是那个将佐叫你来当说客的?” “是芳子大佐和松田大佐叫我来的!这里还有她的亲笔信,只要你能听他们的话,协助大佐搞好情报工作,立马就先给弄个中佐支队长兼州官或县长当当。另外,她还说,只要你能帮助日本人,就是自己给你当个助手也心甘情愿!”说罢,他便凑过身来递信。 宋继柳趁小野送信之机,猛地夺过手枪,大声说道:“举起手来。” 不料,门外又有一人把手枪正指着宋继柳,对准他就是一枪。与此同时,宋继柳的枪声几乎同时响了两声。 万小平等人听到枪声,立即冲进屋子里,只见小野和另外一个人的死尸倒在地上,鲜血正从他们的脑门和胸口向外流着。宋继柳用右手捂着左肩说道:“日本特务叫小野来收买我,那是他们送来的信……快转移!” 区队转移到青口南的三沟村后,万小平拿出川岛芳子的信,略带疑惑地问张新骏:“老张,宋继柳为什么不把信藏起来。” 张新骏故作惊讶地说:“我也感到奇怪,也许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收藏就被我们进来的人看见了,他是给我们布上一个‘迷魂阵’吧!” 万小平觉得张新骏的分析有点道理,忙问:“现在我们怎么办?” “一步到位!”张新骏立刻干脆地说,“现在是非常时期,在这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为了有力地打击敌人,挽救区队和全县抗日大局,我现代表江苏站除掉宋继柳这个大汉奸!” 就在这时,一直暗地里爱着宋继柳的祁三妹正巧来到屋外。他听到张新骏的话,不禁大吃一惊,悄悄地躲藏在门外。只听万小平说:“枪毙一个区队副队长,这事也太大了吧,必须由祁队长上报县里和海州府呀!” “不用告诉有事外出的祁队长了,我说了就行了,你准备执行吧!”张新骏把脸一沉。 “这……不好吧!”万小平大惊失色地说着。 “这什么这的?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祁队长的老大大祁老汉,不是早就同你‘合计’好了,要你自己看着办吗?这个你还不明白吗,就是让你把宋继柳给‘办’了,以此来解除宋继柳给祁家可能带来的威胁。” “那么……”万小平仍然大惊失色地说着。 “别这那的。万一祁队长回来后追究责任的话,就把这个责任推到祁老汉身上是了。对了,你现在要从中口那里打开一个‘突破口’,这样也好向上边交代。”张新骏说完走出房屋。 祁三妹等张新骏走远,一个箭步冲进来,气愤地质问万小平道:“姓万的,你按的是什么心?他张新骏有什么权利不让你向我大哥报告?这个大坏种凭什么要对宋大哥下毒手?” “三妹!你不了解情况,你可不要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呀!他姓宋不管有多么好,可必定也是一个已经结婚的人了……”万小平道。 “放屁,你才被一方情愿的爱情冲昏了头脑呐!你真不要脸,竟为了达到把我弄到手的目的,而不择手段地陷害好人,是不是?你给我听着,宋继柳他们是我请来的,这一帮人谁要是有了一点差错,我就要了你的狗头,三姑奶不是好惹的!”祁三妹被激怒了,她大声地骂完,怒气冲天地跑了出去。 此时此刻,张新骏为了早日除掉宋继柳这个心腹大患,就加快了对中口的审问。小人得志的苏丹扯着大嗓子叫道:“你这个小日本,同直接侵略中国的小鬼子一样,都不是好人。你同小野、宋继柳合谋,想把我们区中队送给鬼子,让我们大家都当令全世界人民都鄙视的汉奸,是不是?你必须给老子老老实实地交待!” 中口却蔑视着昂首不语。苏丹恼怒地凑到中口面前,信口雌黄地说:“老子问你,你他妈的和宋继柳同川岛芳子是什么关系?你们和她上过床没有?” “滚雪球去!”正人君子中口怒发冲冠,顺手给了苏丹一个大耳光。 听到声音的万小平和张新骏冲到屋里,不分青红皂白地斥责:“怎么回事?中口不该动手打人。不行的话,给我先把他捆起来!” “怎么了!”中口理直气壮地说,“你们中国有句老话:士可杀,不可辱!我同宋队长都是正人君子,决不会干出有辱人格之事的!” “你是个什么东西?日本鬼子同中国大众毫无共同之处。你们日本人一出蛋壳就是一个大大的坏蛋,难道说,全日本就能出你一个好人?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万小平却无知地说着。 “我是个日本被压迫的反战成员,为了报仇雪恨才积极反战的,又由于我听了宋队长等人的好言相劝,参加了中国抗战。因为你和个别人的幼稚、狭隘和愚蠢,才把我这个反战的日本人当成了敌人!如果你还有一个正直的人性,总会有一天要为你的言行感到痛心疾首的!”中口痛不欲生地说道。 一边的张新骏深怕万小平被中口真挚的话语所唤醒,而从中打破自己精心策划的阴谋。 于是,快速走近中口面前,把眼瞪的比牛蛋还要大,恶狠狠地说:“你不要再讲故事了,还要胡编乱造的话,既害了自己,也帮不了宋继柳。你要明白,老宋是因为同你这个日本人勾搭在一块,这才走上自我毁灭道路的。如果你不把通敌内情写出来,还痴迷不悟的话,明天就是你回日本‘老家’的大日子!” “你们中国为什么会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失去了大半了中国?就是因为出现了你们这些无耻之徒!”中口痛心疾首,最后,他一跺脚咬牙切齿地说,“你们这几个坏种,不会有好结果的!好!我写……” 在这个小雨纷飞的深夜,中口坐在小床边,万箭穿心般地握着笔,十分痛苦地写道:“尊敬的宋队长,我现在才真正弄明白了,他们逼我说假供,其目的就是要陷害你,这是痴心妄想,是绝对办不成的。他们还说是我把你引上敌方的,不管怎么说,起因还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是我这个日本人籍的锄奸队员,你就不可能到了这一步呀……” 天上打了一个响雷,小雨还在下着。 中口写到这里,怎么也控制不了伤心的泪水,它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他擦了一把,又继续写着:“他们天亮后就要对我下毒手了,对于死我是不怕的,因为我已经死过几回了!可怕的是我没有战死在反战的战场上,如果我要是真正地死在打击军国主义的战场上的话,那是多么有意义呀!” “狗狗喽……”不远处传来鸡叫声。 “……天就要大亮了,可我们为什么还在黑暗中?队长,我要先行一步了,就让我的‘无奈’来换取中国人对你我的信任吧!宋队长!我的异国好兄弟,再见了!” 日中人民的好儿子、赣榆徐福后人中口先生,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辜。在这风雨交加黎明,拿起雪亮的尖刀就要向自己的腹部。就在这千钧一发时,被徐大个冲进来,阻止了中口的自杀行为。 第 四十四 章 又出诡计 就在这天早上,祁三妹带三分队将发烧昏睡的宋继柳用马车拉走,准备送到国民党东北军一一二师战地医院治疗。张新骏带马队追来,并向天空开了一枪。张新骏大声叫道:“都给我停下来,谁要是再向前走一步,就地正法!” 被枪声惊醒了宋继柳,他忍着剧痛猛然从马车上站起,高声喊道:“不许开枪,我们的队伍不能自相残杀,谁要是再开枪,谁就是帮鬼子打我们中国人,那他就是真正的汉奸,快把枪都给我放下!” “别听汉奸的,快开枪……”苏丹不断地煽动队员开枪。 千钧一发时,祁太和带通信员突然骑马赶到。通信员手拿中口的遗书和钢笔,快速跑到宋继柳的面前,哭诉道:“宋队长,中口他……他要剖腹了!” 这消息真是晴天霹雳,击在宋继柳的头上,他顿时被炸晕了过去。祁太和含泪盯着张新骏等人,愤怒地说:“你们把日本友人要是给我逼死了,我要到上边去告你们,同时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不可能是自杀!”张新骏仍想欺骗大家,诡辩说,“中口他是想畏罪自杀。” “混蛋!”祁三妹听后气愤地骂道,“你是哪里来的野种,在这里搬弄是非,诬陷好人,你才是个罪该万死的大混蛋,大汉奸!” “同志们!”张新骏凶狠地命令,“直属队,快将祁三妹抓起来。” “哪一个敢!”祁三妹愤怒地拔枪要打。 “都给我放下枪!小妹,你就带着你们小队回去。”祁太和连忙上前止住,命令她立即带队回驻地。 “大哥……”祁大妹哭着说道,“哥哥,日本的中口先生差一点冤死了,你可要保护好宋大哥呀!” “好啦!你这个死丫头,快给我带人走吧!”祁老汉不知从那里赶来,对着三妹喝斥道。说完把脸转向张新骏道,“小丫头不懂事,还请特派员多多包涵。”说完向祁三妹狠狠地瞪了一眼。 祁三妹看后,便含泪带队而去。 这时,刘曼生身穿便服忽然闯到,责怪道:“你们这是在犯罪呀!我刘某人敢拿头担保,宋继柳和日本友人中口都是真心实意打鬼子的好汉,要是让万毅团长知道了,他非扒了你们的皮才怪呢!” “啊!”张新骏听了,不禁大吃一惊,忙问,“宋队长同万团长也是铁哥们?!这可是真的?” “假了包换!”刘曼生气愤地回答。 张新骏一看形势逼人,便牵着马在这片大空地上,装腔作势,声嘶力竭地向刘曼生嚷嚷道:“‘军统’特派员是我,我有生杀和指挥战斗的特权!你们要是想放了大汉奸宋继柳,必须有我的同意……” 张新骏还没有说完,皮永新突然从人众中冲了上来,他举着一张照片,愤怒地说道:“区队员们!这是我同老参谋长曼生先生,从徐州带来的特派员张新骏的照片。张新骏在来我们赣榆的路上已被小鬼子暗杀了!” “啊……”张新骏被当众揭露,他穷途末路,黔驴技穷地指着皮永新和刘曼生,结结巴巴,张口结舌地说,“你,你们……这,这是诬……诬陷……” “呵呵,张特派员!”祁太和盯着张新骏怒目而视,咬牙切齿地骂道,“狗东西,还不跪下求饶!” 仇恨的怒火顿时在队员的心中燃烧起来,都把愤怒的双眼盯上了这个无恶不作的恶棍。大坏蛋张新骏见势不妙,慌忙爬上战马想逃之夭夭。 一下子醒悟过来的万小平举起手枪,瞄准人渣张新骏,射出了正义的子弹。这个罪大恶极,混入中国抗日队伍,妄想搞破坏的日本特务,中弹大叫一声,从高高的东洋大马上**迸裂地栽了下来,终于得到应有的下场。 通过这场风波,区中队员对宋继柳、皮永新、中口和徐允夺等锄奸队员更加佩服了,他们的威望也随之不断地提高,大大地超过县太爷兼旅长的董毓珮。 可是,这也给嫉妒心很强的祁太和带来了心理负担,他总是怕自己的区中队的队长之位,让宋继柳给抢去。心里总是闷闷不乐,少言寡语,动不动还乱发脾气。 一向对宋继柳抱有成见的祁老汉,看儿子成天受窝囊气,大出同宋继柳过不去的坏点子。他火上浇油地说些坏话,进行挑拨。另外,还有意地给宋继柳设下层出不穷的陷阱,使宋继柳丢了不少面子。碍于祁三妹面子的继柳没有发作,可也因此开始不爱多说话了。祁氏父子见此,心中不由地乐开了花。 鉴于这种情形,万毅团长叫宋继柳到他的团里去,给他个营长或侦察连长干干,可不愿当官的宋继柳没有同意。为此,刘曼生只好建议他到刚成立不几天的中共赣东游击大队去,当个监视大队长郑西继的副队长,没想到宋继柳竟当场答应了。 在祁三妹流着泪水相送之下,在郑西继的妹妹郑小妹的笑脸相迎接之下,宋继柳顺利地来到了宋庄西南的西郑村,参加了赣东游击大队,任副大队长和兼任三中队长之职。所带的有关人员,也都按排在三中队里,都当上了队里的小头目。 这时,贼心不死的日本特务大佐川岛芳子,坐在海州日军临时办公室的沙发上,叼着香烟在向天花板上吐烟圈圈,她的脑子里仍然在打宋继柳的坏主意。当她一支香烟吸完了后,奸笑地对手下金明芹说:“他宋老大就是有孙悟空的本领,也逃不出我十四格格的手心!” “那也不见得!”日本司令官松田大佐奸笑着接上话,“芳子大佐,有我本司令在,你就没有必要老是惦记着那个支那的木头了,请不要太花心好不好!” “这个……”芳子咽了一口唾沫,“好说!大佐先生,你要知道的是本十四格格在国民党赣榆县府埋下的**还没有起爆呐!只要我接一下子火,定让宋老大等人好受的!” “你是说相明星吧,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鸟,说不定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没有什么大来头。”日本司令官松田大佐摇摇头说道。 “他只是一颗没有多大杀伤力的小小的炮弹,国民党赣榆常备旅长董毓珮等人,这几个老家伙才是我们的巨型**。只要把它们给引爆了,还有宋老大之流的活路吗?” “那也不见得!山东抗日根据地已经向这里扩张了,他们就是宋老大之流的靠山,我们现在兵力有限,怕是鞭长莫及呀!”小日本部队驻海州司令官松田大佐担心地说。 “不,不不!赣榆现是一盘散沙,这正是我等所要利用的大好机会,只要我们用好智谋,定可大获全胜!”川岛芳子不无得意地说。 “大佐小姐,你的意思叫他们国共两党‘窝里斗’,我们坐山观虎斗,等他们两败俱伤了,我们就一举拿下赣榆的全境。这个点子太好了,还请你这个格格多多费心了。”日军司令官松田大佐得意忘形地说着。 “唉!”川岛芳子轻轻叹了口气,声调变得柔和起来,“能否关上滨海东大门在此一搏,为了大东亚胜战,我就是拼上这条小命也是值得的呀!” 第 四十五 章 恶战之前 八路军山纵二旅旅部大院里,灯火通明,来来往往,一片忙忙碌碌的气氛,电话铃声不停地响着,发报机也在滴滴地叫着,这里正在作战前准备工作。 亿万星斗中,月亮争奇斗艳。几声战马的大声嘶叫,更加重了这里气氛的紧张状态。 大厅里灯光闪烁,人影晃动,旅长孙继先正在主持旅里党委扩大会议。 “情况是这么回事:上次葛墩埠战斗后,董毓珮逃窜到苘庄湖一带收拾残部,驻扎整顿,并急电江苏省现政府**韩德勤,请求派兵救援,韩答应近日派兵前来这里。”旅长孙继先向大家看了一眼,“为此,我们必须赶在前边把他们消灭掉,让他们做白日梦去吧!江华同志,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 “没有啦。”众道。 “你们先别急,让我先说两句。我们就当前的情况分析研究,决定来它一个诱敌深入的打法,把这帮家伙一举歼灭掉,这对我们打开滨海地区的海上东大门——赣榆,是十分必要的。大家千万别小看赣榆这个小地方呀,她是我们从海上运输的最佳途径,又是军队供给的肥地方。为此,我坚决同意老孙的看法,打一个漂亮的歼灭战。”政委江华补充着。 “好!”众道。 “董毓珮这个大潮种,真是个一个夏天都孵不出鸡来的霉蛋!”副旅长刘海涛又无比愤慨地用赣榆话说道,“前几天的苦头还没有吃够?他就忙着自找死路。那好嘛,咱们就成全这个不知死活的鳖子子!” “是呀!”政委江华接着说,“宋继柳刚才向我报告说,董毓珮早就同鬼子藤本勾搭上了,上次韦家岭战斗,朱爱周都拼上身家性命了,可他藏匿在山沟里连大气都不敢喘,眼睁睁地看着朱县长被围自戕,也不上前帮忙和制止。现如今,我们打鬼子他们又起反作用,专挖我们的墙脚,目下等于公开了他们汉奸的身份了。真是气人不轻呀!” “谁说不是呀,让这样的人紧靠着我们身边不是什么好事,和这种人当邻居迟早要吃大亏的!”我看不如趁早把他们吃掉或赶走为好,现就把这个钉在赣榆人民心中的钉子拔掉算啦!”孙旅长又说道。 政委江华望了望孙旅长、赣榆民主县长朱明远和被临时调来当侦察骨干的宋继柳、皮永新、吴广善、郑小妹等人,又转脸看着孙继先,“孙旅长,进赣榆这段时间,我们不是搞减租减息,就是搞大练兵,大家伙都憋上劲准备大打一场呐,快下命令吧。” “好!如此看来,这仗非打不可了。”孙继先的语气更加坚定不移,“既然如此,就要打出个水平来。同志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报告旅长,我们团已经在排以上干部中进行动员过,他们的求战情绪极高” 刘涌团长抢先发言。 独立团的朱其藩团长紧跟上说:“报告首长,我们独立团后继的部队全部集结完毕,正在待命。” 县长朱明远精神抖擞地说道:“报告首长,我们支队已经在指定地点集中待命。旅长,我们要求把阻击小鬼子的任务交给我们支队。只要我们支队在,小鬼子就支援不了董毓珮。另外,支前工作已经着手进行,正在准备担架等器材。” “还有我们呐。”宋继柳也迫不及待地说,“我们已经跟海州、新浦、赣榆城和青口隐蔽下来的手下通了气,他们正密切注视日伪军的动向,决心全力配合这次战役行动。” 郑小妹也抢着说:“我们赣东游击大队刚成立不久,大家都摩拳擦掌,在这次战斗中大显身手,协助好朱明远司令打好阻击战。” “对!”皮永新把拳一握大声叫道,“杀那个不吃人食的坏东西!” 孙继先满意地看着大家说:“好!国民党江苏省**留给我们这三四天,算是给了我们极大的‘帮助’。他把消息透露出来,看来他又是一大失误。他认为过几天再派兵来,就万事大吉了,可我们就利用他这个侥幸心理,消灭他的嫡系队伍。” “太好了!”副旅长刘海涛望着孙继先着急地说,“旅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你下命令了!现只等你的一句话,什么时候动手?” 孙继先扫视一下众人,干脆而又果断地说:“机不可失,就在今天晚上。” “这么快?”大家尽管已有些心理准备,可对这个大胆而果断的决定,还是感到意外的。 “对,就在今天晚上!”孙继先斩钉截铁地说,“为了争取时间,不让他们有喘息机会,必须赶超在韩德勤和小鬼子藤本的前头,打他个措手不及。” 众人精神抖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孙继先。 “同志们!”孙继先扫了大家一眼说,“刘副旅长是这次战斗的总指挥,大家都要同心协力地听从他的指挥。可是,大家一定要给我切记,绝对不许把老百姓的房屋给弄坏了,一定要把敌人引出村子打。” “是!”大家异口同声地答应着。 “有没有信心?”孙继先问道。 “有!”异口同声。 启明星悄悄地向天幕隐去,东方渐渐泛出淡淡白光,第二天就要迎来了。 赣榆县西部葛墩埠村的一家民房里,响着低沉的手摇发电机的嗡嗡声,八路军山东纵队二旅刘涌团的指挥所设在这里。刘涌团长、政委和参谋长分头检查了部队的伏击部署,先后回到指挥所来。 “山纵”二旅在上午召开了作战会议,会上一致作出决定:紧急动员一切力量,消灭董毓珮之流,彻底粉碎韩德勤发动的****,巩固和扩大滨海地区的抗日根据地,会上还通过了孙继先和江华、刘海涛共同提出的作战方案,党政军民齐心协力,投入到这场战斗中去。 当旅领导决定由刘涌团担任先佯攻后主攻的任务后,大家更是万分激动,兴高采烈。会后,刘海涛根据具体情况,对刘涌等三名主要团领导又作了一番指示。 可是,当刘涌等人赶回驻地时,已是深夜十一点半了,部队已经作好战前准备工作。为了争取时间,团里作了简要的动员之后,部队即向赣榆西的黄墩急进。凌晨四点左右,部队悄悄地进入阵地,准备迎接眼前的这场恶战。 接着,阵地上沉寂了下来,对目前急需快挖的战壕和备战工作,大家都在一声不响地拼命地干着。人人都是拼命大干,你追我赶,没有一个心甘落后的! 第 四十六 章 八路诿敌 天大亮后,八路军‘山纵’二旅独立团也按照作战方案准时向黄墩发起了攻击。 随着嘹亮的冲锋号声,执行佯攻的二营,从四面八方隐身处冲出来,沿着几条小路,向黄墩外围据点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董毓珮也没有闲着,现正站在沙袋后面,举着望远镜观察我八路军的进攻方向。蒋亦良、蒋楚九和一批官员,围绕在董毓珮身边,面对着我军如此神速地发动的攻势,都大吃一惊。 帮韩德勤送信的相明星紧靠一棵大树站着,从望远镜里仔细观察双方战况。他在夜里十二时从海州赶来,向董毓珮报告了日本军队在韩德勤支援时一同协助进攻八路军的消息,传达了芳子的围攻计划,然后被按排吃饭、睡觉。 这个家伙刚进入梦乡,就被激烈的枪弹声惊醒,跟着董毓珮等人跑到庄前大工事里。这个小汉奸相明星赶了大半夜的路,又没有好好休息一下,疲惫不堪地望着从外围据点里败下阵来的官兵,不满中也止不住有几分吃惊。 于是乎,相明星放下望远镜,看着董毓珮说:“他妈妈的,这就怪了,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又怎么来得这么猛呢?” “还要先打他们呐?哼!”蒋楚九冷笑了一声,看着相明星讥笑地说,“相先生,你一来,我就说外人不可指望,韩德勤和日本人藤本未必靠得住。你看,我们被动挨打了吧?” “根据日本人掌握的情报,最近八路军‘山纵’二旅分散活动,要把部队全部集中起来,起码要四五天,怎么会一下子从天上掉下来?对了,一定是武力侦察吧!”相明星自圆其说地瞎嚷着,“不用大惊小怪!” 董毓珮听后,移开望远镜,用威严的目光扫视大家,傲然地说道:“兄弟们,不管如何,就凭他们土八路那几支破枪,竟敢胆大妄为地强攻我坚固的阵地,只能让他们尸横遍野。” “说得好!”相明星大声说道。 外围据点的敌人已奉命全部撤进村里,八路军“山纵”二旅的攻城部队正勇猛地向村工事压缩过来。只见他人人奋力拼搏,一往直前。 “八路军冲过来啦!”蒋楚九突然大惊失色地惊叫了一声。 “慌什么!”董毓珮狠狠地瞪了蒋楚九一眼,不可一世地接着说,“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笨蛋们,真不知我马王爷还有三只眼,好戏在后头呢。嘿嘿!” 我八路军佯攻部队的先锋队,眼看逼近了村南大壕沟,打得顽军抬不头来。 蓦地响起一阵破锣声,大小工事的机枪同时向进攻的八路军扫来,纵横交错的火力构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火力网,严密地覆盖住了进村的各个入口,封锁住了我八路军的前进的道路。 “哈哈……”董毓珮环顾众魔头,不由纵声大笑,“他奶奶个狗腚的!看到了没有?这群笨蛋没有本事再前进一步了吧!不撒泡尿照照,尽充大头,大头蒜!” 这时,我八路军佯攻的突击队,已经撤离了逼近村边的前沿阵地,收拢起兵力徐徐后撤。沿着田间沟渠,潮水般向后退着。毫无疑问,八路军是真的要撤退了。 “啊呀!”蒋楚九掏出手绢擦擦满是汗水的秃脑袋,长长地吁了口气说,“好家伙!八路军真吃不住劲了,不得不撤退了。” “他们的脑袋一定是让驴给踢坏了!”董毓珮放下望远镜,习惯地用右手打了个响指,倨傲地说道,“仓促求战,冒险强攻,本是兵家大忌。这帮家伙趁我等没有防备好之机,在姚葛埠和大葛埠偷袭了我部,使我等吃了大亏。嘿嘿,今天他们可没有那个好运气了!” “对,怪对!”相明星紧接着说,“旅坐,咱们应该立即出村追击!” 蒋亦良正举着望远镜细看我八路军的撤退态势,听到这话大吃一惊,急忙阻止:“不!兵不厌诈,大意轻敌的思想要不得!” “狗屁不通!”相明星睨了蒋亦良一眼,不一为然地说道,“什么狗屁兵不厌诈,分明是打不过我们,不得不溜之大吉。你没看见他们初上来那个猛劲吗!要是玩虚的,开初又何必玩命地攻得那么实实在在呢?还死了那么多人呀!” 这时,相明星的随从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将一份电报呈给相明星。相明星一看电报正文,惊喜地喊道:“芳子大佐来电啦!” “好……”众魔头的血管里象注了一支兴奋剂,期盼的目光都聚在了相明星的脸上。 “芳子请藤本少佐大队长,亲自率增援的队伍已经起程支持我们了。”相明星骄傲地宣布,“增援的日军大多骑马和坐马车,行动迅速,不久就可赶到这里。他们要我们务必牵制住八路军,争取两面夹击,一网打尽。”他看着十几只盯着他的眼,笑逐颜开地抖动着手中的电报,连声赞叹,“日本人就是这么仗义,总是在紧要关头拉你一把。” 国民党赣榆县长兼保安旅,又叫常备旅旅长董毓珮利令智昏,双手猛地一挥:“报葛埠之仇的机会到了,快给我出村追击!” 蒋楚九急迅地向蒋亦良使了一个眼色。蒋亦良会意,抢步上前,胸脯挺起,高声请求:“旅坐,让小蒋打头阵吧!” “好!就给你一个立头功的机会,一定给我狠狠地打,把他们统统吃掉!”董毓珮说完,转身命令一个军官,“刚刚组织的战斗队伍,全部随我出击,让预备队给我看好家。” 在紧敲的破锣声中,冲出了一群人马,董毓珮、董竹庵、蒋楚九和相明星等大小魔头,纷纷涌出大工事。 赣榆县西部村庄震响着密集的枪弹声,硝烟和雪土在白雪皑皑的田野上空弥漫着,董毓珮的队伍沿田埂猛追我八路军山东纵队第二旅,苘庄湖离他们越来越远。 我八路军的佯攻部队,一边抵抗董顽的追击部队,一边向设伏地带撤退。 蒋亦良骑着一匹大洋马,率领前锋追在最前头。当众喽啰出村的时候,相明星在村边暗暗地叮嘱蒋亦良:“要尽快追上八路军,牢牢地拖住他们,不让他们溜掉,等日本军队赶到,共同吃掉他们。” “好说!”蒋亦良笑逐颜开地答道。 相明星和“二蒋”在村里的一番争论,耽误了一些时间,等蒋亦良带人追出村,八路军佯攻部队已走远。蒋亦良按相明星的主意,一出村就举鞭猛打马腚,沿途催促部队跑步前进,还顺手鞭打跑慢的士兵。小兵为了躲闪蒋亦良的马鞭,一窝蜂地猛跑起来,相互挤撞,队形乱成一锅粥。 八路军的佯攻部队不紧不慢地撤着,有意地吸引着敌人。这时,董毓珮的顽军的第一梯队已经进入伏击圈,由蒋亦良指挥的第二帮人马也不例外地进入了“口袋”。 第 四十七 章 蛤垫床腿 八路军独立团长朱其藩趴在一片小树林里,透过光秃的枝条观察敌军的动态。为了避免被敌先头部队发现,我军都隐蔽在一公里之外的沟渠边。漫长时间的等待,冰天雪地,加上西北风不停地猛吹,使得朱其藩不停地双手对搓。 一个侦察兵跑了过来,向团长朱其藩来了一个立正,气喘吁吁地:“报告首长,现敌军只顾猛追,沿途没有注意搜索。” “好!继续侦察!”朱其藩左右手一挥着。 见顽军正按照步骤行动,朱其藩也就放心了。就想找个地方避避风,加上他对董毓珮仇恨的驱使,很想早一点了解敌人情况,便于寻找机会下手,没有同手下的团里其他干部商量,就带一个连,悄悄地运动到一片小树林里来。 对于朱其藩来说,这次战役来得比较及时,这是他参加八路军第一次大战役,也是他报复董毓珮的一次大好机会,更是他为老县长朱爱周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 追击的敌人跟着八路军腚后猛跑,不加搜索地从朱其藩等人隐蔽的小树林边跑过,只是前推后涌地跟着直跑。当了大半辈子县保安队官的朱其藩,不得不从内心深处佩服孙继先和刘海涛的用兵,战役正准确无误地按照他们所指引的路子进展着。 “苍天有眼呀!”朱其藩自言自语,“想不到精明了大半生的董毓珮,在这关头上竟昏了头,竟让八路军牵鼻子走。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呀!如此看来,这次的董毓珮非玩完不可了。” 这时,敌人的第三梯队紧跟着走了过来,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朱其藩的眼前。他仔细一看,正是他恨之入骨的董毓珮,真是冤家路窄。董毓珮骑在大洋马上,正指手画脚、大喊大叫地指挥部队追击,一副小人得志,不可一世的熊样子。 朱其藩一看到董毓珮,立即就燃起怒火,再看他那高高在上的鳖样,更是气不打一处出。狂热的个人出气欲望使他失去了理智,使他忘记旅首长不准擅自行动的命令。他猛地拔出盒子枪,透过枝条的间隙,瞄准董毓珮就是一枪。 也该董毓珮暂时命大,就在他搂枪扳机的同时,董毓珮的马腿让子弹打倒的小树绊了一下,在马失前蹄之下,董毓珮被摔了个狗吃屎,真是间不容发,飞来的子弹紧贴着董毓珮的头皮而过。 “啊呀!”董毓珮大吃一惊,趴在地上仓惶四顾,大惊失色地叫道,“这显然这不是撤退的八路军打来的枪。老子这才明白,我们中了八路军的埋伏了,这里有埋伏!” 这晴空霹雳的喊声,立刻震昏了正在追击的官兵,一时不知所措,前面的回头奔跑,后面的就地卧倒,乱成一团。胆小如鼠的赶紧趴下说:“我的妈妈呀,这一下可完喽!” 枪声和喊声把朱其藩叫醒了,立即意识到把事搞砸了。他吓出了一身冷汗,照地上就是一拳。于是,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从地上爬起来,一甩盒子枪,带着这个连冲了上去,一个排子枪就放倒了几十个敌人,抢步上去,直取董毓珮。 “不好!”董毓珮看到朱其藩带人来了,这才真正知道中了八路军的埋伏,一面喝令官兵抵抗,一面拔拨马回跑。真要人命,董顽危在旦夕! 激烈的枪声惊动了八路军旅指挥部里的副旅长刘海涛等人,隐蔽在坟地里侦察的人跑回来报告:“报告首长,我军有一支人马跟敌人干上了。” “事已至此。”刘海涛不由地说,“尽管董顽的大队人马尚未全部进入包围圈,这个意外情况的发生,逼着我刘海涛向全体参战人员下达出击的命令了。同志们,出击!” 霎时间,嘹亮的冲锋号声响成了一大片,喊杀声响彻云霄,八路军官兵从各个设伏的地点一跃而起,猛烈地向敌人合击。左右两支部队,钳形地向敌人的后卫部队猛攻。 刘涌等人指挥的佯攻部队,迅速地回头向董顽部的两翼迂回包抄上来,立即由佯攻变成了真正的主攻。敌人的前锋完全进入了八路军的包围圈,全成了无头的苍蝇——到处乱撞,建制大乱,仓皇失措,喊冤叫屈,喊爹叫娘地大叫了起来。 这时,董顽的后卫部队也是一片混乱,在我八路军突然打击之下,蒋楚九、相明星等人都惊惶失措,惊恐的地看着董毓珮。 “都给老子镇定下来!”董毓珮厉声喝令,“快给我把枪都端起来,集中火力向外打,我要在这里同共产党八路军决一雌雄。” “不行!”策马疾驶过来的参谋长上前道,“我们已被包围了,八路军擅长近战,硬拼怕是会吃亏的。这里没有发挥我军优势火力的好地形,不能在这里久留,要快快地离开才是上策,否则我们就玩完了!” “赶快撤回村里,咱们利用民房同他们大干一场吧!”相明星慌乱地插上了嘴。 众魔头犹豫间,背后枪声大作,一个连长纵马前来报告:“报告旅长,大事不好!八路军独立团断了我们的后路,正向这里冲杀而来了!” 众魔头大吃一惊。蒋参谋长装出一副哭丧脸相,用泪汪汪的双眼看着董毓珮央求道:“旅长,现咱们赶快组织人马冲回村里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了。” “没有什么可怕的!”董毓珮癞蛤蟆垫床腿——硬撑着说,“就八路军那几支破枪,那三条半腿,又能奈何的了我!别听他们虚张声势的,其实狗屁不是。” “大事不好!”蒋亦良策马驰来,气急败坏地说,“旅长,我前边部队全进了包围圈,怕是没好果子吃,你快拿个主意吧……” “不得了了!”蒋亦良的话没有说完,又有人惊恐万状地抢着喊道,“八路军撤退的人马又杀回来了。” “咱们总不能被困死在这里吧,总得找个出路呀,难道说就呆在这里等人来捉?”相明星混身打颤地说。 “给老子闭嘴!”董毓珮狠狠地瞪了相明星一眼,强压怒火,稍一思索,抬右手向西边一指说道,“前面二百米处就是一片坟地,那里有多个大坟墓,倒是个天然的守备据点。我看不如先撤到那里,拖上一些时间,让日本人和韩主席来救……” 董顽的队伍纷纷进入大坟地,这个几百座坟墓的地方,立刻涌入的国民党顽军的大批官兵,让古人也得不到安生。 董毓珮、蒋亦良指挥一部分士兵抢挖工事。他们在老百姓的麦田里挖起了战壕,有的人还挖坟取土堆工事,甚至连装死人的棺材也不例外地被拖了出来。 “协马的!”董毓珮环顾四周,眉目闪过一丝笑容,说道,“天无绝人之路,靠现有的兵力、如此好的武器和现有的这个好地形,就有了同八路军玩一玩的本钱了,看他们能玩得转咱吗!” “是这么回事。”相明星从旁边迎合地说,“这里地形特别好,不愧是天然的好阵地,只要能守上半天,把武器落后的八路军牵制在这里,造成胶着态势,等日本人和韩德勤主席赶到,来一个里外夹击,就可大功告成。”相明星笑眯眯地看了董毓珮一眼,随后向一边的手下说,“发报跟芳子大佐联系,告诉她这里情况,请她督促日军指挥官,火速向这里进军。” “是。”随从应声躲到一个大坟边了。 蓦然,响起一阵枪声,一个连长匆匆忙忙地跑来报告:“八路军刘涌团的前锋已经同我们干上了,我们快要顶不住了。” “李连长!”董毓珮严厉地命令道,“快去告诉蒋亦良,尽最大努力守住坟地外围的阵地。我授权给他:若有临阵怯战或临阵脱逃者,就地枪决!” 枪林弹雨中,李连长应声而去。 董毓珮把大小头目召集起来,威严地训示道:“诸位,我董某人平时对大家如何?俺是问心无愧的!常言道:患难见真情。眼下我们大家都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们都是手足兄弟,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请求大家同心协力,共同承担起党国在我们赣榆的历史使命。” “请旅座放心,我们一定会死拼的!”二营长拍马屁说。 “好!现日本军队和祁太和等区队已在增援的路上,马上就要到这里,战局十分乐观。大家要鼓起信心,鼓起勇气,协助董某坚持到最后胜利。到时一定论功行赏,决不会亏待大家!”董毓珮打气道。 “愿为旅长两肋插刀。”众魔头齐声喊着。 “很好!各就各位,准备战斗。”董毓珮一挥手,军官们纷纷跑离。董竹庵和相明星等人簇拥着董毓珮向临时搭起的指挥部走去。国民党赣榆第四区长兼董毓珮高参的蒋楚九,不由自主地双眉紧锁,步履蹒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第 四十八 章 狗来救狗 枪声越来越密,夹杂着小钢炮和手**的爆炸声,我八路军“山纵”二旅刘涌团的前哨部队,快速地逼近了这片大坟地,打得外围的顽军溃不成军。 由于时间关系,大坟地外围的临时工事还没有完工,满地都是树干、棺材板和墓碑。顽军见八路军紧追上来,顾不得干完工事工程,就隐蔽在杂物后面,慌忙向我八路军开火。 冲在最前头的就是刚刚前来支援刘涌团的皮永新,就是利用敌人仓促应战的弱点,来一个猛冲猛打,打乱了敌人的防御能力。在距顽军不远的地方,皮永新喊了声:“卧倒。匍匐前进!”带领全小队快速爬上敌人的战壕。敌人来不及组织抵抗,乱七八糟挤在一起,无法有效地发挥优势火力。 “协马的!”蒋亦良见我八路军一小队的人马杀得勇猛,前沿士兵抵挡不住,亲率一排的士兵冲了上来。大声地鬼叫,“快,快快给我顶住!” “杀啊,冲呀……”杀声大起,刘涌团八连长带全连赶到,卷入战斗。胆战心惊的顽军们,哪经得住这支生力军的冲杀,稍一抵就纷纷扬扬地抗败了下去。蒋亦良无论如何恐吓,也阻止不了后退的大潮。他举目一望,八路军的大队人马正象潮水般向这里冲来,知道这个阵地难保,便带几个身边人边打边退。顽军们见没有人指挥子了,都乱了方寸,屁滚尿流地向坟地奔跑。 国民党赣榆县党部书记兼二区长蒋亦良退出前沿阵地,望见顽军全面溃退下来,部队完全失控,已无法指挥,只好丢下队伍向坟地逃去。 我八路军刘涌团和部分锄奸队员勇猛冲杀,追杀敌人。八路军官兵一边追击,一边高喊瓦解敌人的口号。许多顽军纷纷放下武器,向八路军投降。 刘涌团长指挥部队冲了上来,看到这阵势,挥臂大喊:“同志们,冲进坟地就是胜利!快冲啊!” 坟地边上工事里的敌人,看到这种架势,慌作一团,一顽军团长黄泥头连声大叫:“前面机枪快封锁前沿阵地!” 前沿高坟上的机枪手们,紧张地架起机枪,准备开火。 “开火,别开……”向这猛跑的顽军的官兵们,连连摆手,大声地哀求道,“让我们过去再开枪吧,行行好,我们都是赣榆人,千万别向我们开枪呀!” 顽军机枪手见这种惨状,顿时犹豫不决了,他还真是不忍心向自己的老乡开火。 八路军刘涌团一连和皮永新手下的官兵勇猛地接近了坟地,冲在前面的战士们,只差几步就冲过最后一道工事。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窜到机枪手身边的蒋亦良和黄泥头团长,分别跳到左右的两个大坟上,推开机枪手,扑到机枪上,向前沿阵地猛烈开火。 在这交叉火力的扫射下,还没有越过最后一道工事的退兵哀叫着成片倒下。这些死鬼们给八路军官兵创造了卧倒的时间。 可是,猛烈的机枪火力网严密地封住了我八路军的前进道路…… 这时,在赣榆城通向苘庄湖的土路上,不时响起土炮的轰鸣和冷枪的射击声,令日伪军胆战心惊。他们沿着这条已经被赣榆民主县长朱明远统一指挥下的赣东和赣南游击队给彻底破坏的路面上搜索前进,又累又渴,又急又怕,部队的零星伤亡不断增加,前进速度异常迟缓,走了五个小时,向前推进不到五公里。 藤本少佐乘马跟随部队颠簸地前进,不时地看看太阳,催促手下的喽啰火速前进。东洋马在坑坑洼洼的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几次差一点把这个老鬼子给颠下马。他看了看被凹凸不平的漫长土路,再看看蹒跚爬行的手下,一颗心象油煎似的,觉得这是世界上最难走的一条路。 “苘庄湖急电。”一个鬼子兵跑步前来,呈给藤本一份电报。 “幺系!”藤本接过电报,一串不妙的文字摆在面前,“八路军攻村假退,我出村追击,中了诡计,眼下撤进村边大坟地固守待援,情况不妙,请贵军火速支援!打败八路军之后,赣榆的半壁江山由贵军掌控……董毓珮” 藤本吃了一惊,愤怒地一把将电报团掉。鬼子军官笔直笔直对站着,战兢兢地偷觑藤本,等待着那伴随着暴怒而来的可怕的发泄。 瞬间,藤本紧蹙的双眉倏地舒展开来,脸色一转而为平和,将电报递还军官,用一种若无其事的平静口气说道:“不要声张出去,董毓珮他们会坚守得住的。快快的给他们复电:皇军距离你处不足三十华里,我军正兼程前进,希望他们竭尽全力坚守,等待与皇军会师,荡平共军,以定大局。通知部队加快速度前进!” “嗨!”鬼子军官行了一个军礼,上马驰去。 一等鬼子军官离开,藤本那刚刚舒展开的双眉倏地又聚拢起来,心里暗暗叫苦。不由自言自语:“事情真是糟糕透了,战幕刚刚拉开,想不到就出了这么大的岔子。精明干练的董毓珮和老奸巨猾的相明星、平时小心谨慎的董竹庵在这个紧要关头上居然一齐昏了头,落进了了八路军的圈套。八嘎!” 藤本自言自语:“我的是深知这些保安部队的战斗力的,依靠着坚固的村防,还可以跟八路军周旋一番。若是离开了坚固的工事,硬碰硬地跟八路军对阵野战,那就象老鼠掉进油锅,只有玩完的份了。我的深深地认为,他们在仓猝之间撤进大坟地这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显然不可能有充裕的时间修筑任何象样的防御工事的。可是,究竟能够支撑多久,叫人着实担心呀!” 于是,藤本对罗川说道:“从整个形势来看,八路军对这次战役有着充分的准备和周密的部署。这才叫正规军的开战,由此来看这个土八路,大大的不土呀!” “嗨!”罗川中队长接着说,“在这种情势下,韩德勤能不能采取相应的对策?苏北几路保安部队会不会增援董毓珮?又能不能增援得上?所有这些,一时都无从判断。而我们和我们的部队又被牵制在这条要命的破路上,活象一头陷进泥潭的水牛,空有力气使不上呀!” “八嘎!”藤本无可奈何地把指挥刀向地上一指,苦笑道,“哈哈!现我们支援的部队一个钟头只能前进两三华里,照这样的速度走下去,黄昏才能赶到大坟地。董毓珮的部队说不定早巳土崩瓦解。这次战役倘若让八路军得手,不仅使得他们增强了实力,巩固了根据地,增加了今后讨伐的难度,真是后患无穷的呀!” “不错,是这么回事!”罗川接道。 “而且,我们将成为败军之将,在司令官和部属们面前,在旧日同僚、亲友,以及大本营那批对手的面前,丧尽了面子。眼前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地赶到大坟地,救出董董毓珮,努力挽回残局。不然的话,一切都不堪设想!”藤本有气无力地说道。 蓦然,前面响起了阵阵土炮的轰鸣,夹杂着密集的机关枪声,打断了腾本的思绪。从声音密度上判断,这次阻击的规模要比前几次更大,更让人胆战心惊。 “报告!”一个鬼子军官策马驰来,“前面又发现支那八路的阻击部队。” “八……嘎!”藤本气恼地一挥手,暴躁地吼道,“连这样一支小小的阻击部队都消灭不了,还谈什么跟八路军主力决战!给我打!狠狠地打!” “嗨!”鬼子军官应了一声,转身扳鞍正要上马,又听到了藤本威严的声音,“站下!” 鬼子军官迅速转过身来,只见藤本那双覆盖在细眉长睫下面的母狗眼里,闪着深沉的目光,仿佛在思考着一个重要问题。 瞬问,藤本决定了一个战法,他断然地命令道:“告诉部队:暂时停止前进,严密监视八路军的阻击部队,待命出击。通知军官们,立刻到这里集合。” 第 四十九 章 身陷淤泥 过了一刻,鬼子和伪军军官们都赶到了。他们笔直地站着,等待着上司的训示。 藤本威严地扫视军官们,说道:“这是八路军的游击队的乘机捣乱,他们兵力单薄,火器不足,不敢公开跟皇军交战,有意采用这种分段阻击的战术,企图延缓皇军的前进速度,牵制皇军增援支那的董县长,掩护他们正面战场的作战。若是照这样纠缠下去,恰恰是中了他们的诡计,破坏了皇军的征伐计划。” “是的!”罗川中队长点头道。 藤本看到助手这么回答,心中很是高兴,于是说:“我命令先头部队集中火力打开一条通路,掩护部队快速前进。你们要下定决心:决不抵抗,决不停留,不顾伤亡,快速前进。眼前最重要的只有一条:赶路!要争取在两三个钟头以内赶到那儿!” “哈依!”军官们立正受命,纷纷离去,回到各自的部队,传达命令,整顿队伍,待命前进。 蓦然间,激烈的枪炮声揭地而起,罗川指挥先头部队,集中了轻重机枪、掷弹筒、小钢炮和追击炮等等所有火器一齐开火,弹雨倾泻,硝烟迷蒙,公路附近将要成熟的庄稼大片大片地在爆炸中起火,漫坡遍野拉起了弥天的火网。 仗着猛烈火力的掩护,罗川率领先头部队猛冲上去,强行打开了一条通路。后面的鬼子伪军,冒着浓烟烈火,颠跑着蜂拥着前进。埋伏在公路两侧大树林里的游击队和区中队员们,借着硝烟,用手**轰炸敌人,在枪炮的轰鸣中混杂着声声凄厉的嚎叫,如同杀猪宰羊一般。 小鬼子们把伪军摆在公路两边,当作遮挡袭击的“肉屏风”,他们跑在当中迫使伪军前进。一些负伤的伪军士兵哀叫着满地乱爬,伤重的当即被鬼子开枪打死,伤轻的为了保命挣扎着跟随前进。敌人跨过摊摊鲜血和具具尸体,不加抵抗,只顾跑路,终于突过了我军的第二道阻击线,一口气向前推进了四五华里。如此看来,这个鬼子藤本少佐大队长,也还有那么两下子的。 在公路东侧的一片树林里,我地方武装和游击队在召开紧急会议。 “同志们!”朱明远望着干部们说道,“看来,鬼子是识破了我们的分段阻击战术,不抵抗,不停留,也不顾伤亡,只是顾头不顾腚地往前窜,他们是想快些赶到苘庄湖一带,给董毓珮解围。看他们这副腚眼里冒烟的样子,豁上四分之一的伤亡也会干的。这里到苘庄湖不过二三十来华里,照这样下去,要威胁到正面战场的作战了。” “是呀!”宋继柳焦急地吼道,“看这样子,光零打碎敲是不行了,得狠狠地给他们几棒子才成!俗话说,打狗不死被狗咬。为此,我们一定要让这群恶狗多死上几只!” “对!《孙子兵法》说得好,万事要灵活地处置情况。现在情况变化了,我们的打法也要跟着改变。”朱明远开导地说,“刘副旅长发来电报,韩德勤那个老家伙到了海州地区,他打着视察的幌子,缠在孙继先旅长身边捣乱,给我军指挥作战增加了很多困难。另外,你老宋给我们搞的那部电台,也让小鬼子给炸坏了,现我们同二旅无法拉联系了。” “是这个严重问题!”宋继柳向参加会议的干部看了一看说,“皮永新!” “到!”皮永新从人群外答着到,接着说,“我从那边的战场刚刚回来,请宋队长下令!”皮永新是边跑边擦着脸上的汗水。 “皮队长,你在那边刚刚回来,就请把了解到的情况向首长介绍一下吧!”宋继柳道。 “好的!”皮永新说,“董毓珮这坏东西被我八路军堵在一个大坟地了,他们现正垂死挣扎。现他们别无选择,只有等着韩德勤或藤本救命了,可那是不可能的!” “对,是绝对不可能的!”民主县长朱明远又道,“可是,大坟地地势险要,没有相当的炮火,一时怕不容易解决战斗。我们无论如何要拖住鬼子的后腿,不然的话,就会打乱了整个战役的全盘计划。” “朱县长,您下命令吧,怎么个打法都行。就是砸烂了脑袋,也要拖住鬼子的后腿!”临时前来帮忙的徐允夺在一边的小伙子不停的鼓动下,也沉不住气地跟着几个小伙子火辣辣地喊道。 “嚷什么,连你老徐也着急了?”朱明远严肃地瞪了小伙子们一眼。 “这个……”小伙子不好意思地躲到一边。 “你们是怎么搞的?话刚说完,转眼又都忘了!”朱明远不高兴地说。 大家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我们是要根据情况的变化,改变一下打法,决不是跟鬼子硬拚。我们要适当地集中一下兵力,找个有利地形,展开正面阻击,这不是要把鬼子完全挡住,而是为了更有效地达到牵制敌人的目的,狠狠地正面阻击一下,再从四面八方来牵制,扰乱,袭击敌人,打他个昏天黑地,让这些鳖仔摸不到回大海的方向。”明远道。 “说得好!”众道。 “兵书上写得清清楚楚:不要把灵活变成妄动。硬拚就是妄动,就会丧失主动权,不但拖不住鬼子的后腿,反而会让鬼子打了我们的屁股。”明远开导说。 徐允夺身边那帮小伙子难为情地笑了,他们的脑门子一发热,就只记得一个“拚”字,别的什么便都忘记了。 “一定要让这帮狗狼陷于绝境,不允许他们帮狗吃屎!”宋继柳沉稳而坚定地说道,“兄弟们,前面不远就是一片大树林,那里的地形很适合阻击。通知部队和乡亲们,留下少数兵力沿路牵制敌人,大部分人员撤到大村子展开正面阻击,具体部署到那里再说。” “是!”众道。 大树林是在一个一千八百来口人的大庄子的东边,此村是由近二百八十多个大小村民院的落组成的。此村为防兵患和匪患,是由几个自然村合并而成,并修成村防工事。大树林紧靠黄沙公路东侧,有一大片互相连接的鱼塘,半月形地环绕着林子。战乱连年,兵匪横行,村民无心经营,鱼塘大半荒废。另外,再加上当地腐败分子的蛀啃,鱼池几乎全部瘫痪。 再一个是,近年来村民为了防范兵匪的洗劫,又不断从这里取土,构筑村寨自卫,藕塘挖得很深,塘底坑凹不平,使得塘前的一堤坝愈加高耸,成为一道天然的阻击屏障。村庄的街头巷口都筑有围墙,用树枝结成的围墙,拦截着各条通口,在重要的防御点上设有固定的土炮和洋炮,俨然是一座无法的攻破的堡垒。 朱明远、刘曼生和宋继柳、皮永新、徐允夺、郑小妹率领大部分阻击队伍转移到大树林子之后,立即投入了紧张的组织部署工作。一部分人员沿着鱼塘堤埂迅速构筑简易的掩体工事,沿堤架设起了几十支当地叫洋炮的喷砂猎枪,严密地封锁着公路,不让敌人顺利通过。 一部分人员加固围墙,筹集**。又派出了相当的兵力分散到公路四周的田野里,相机牵制和袭扰敌人。届时派出人员发动组织群众,协助进行阻击。这个村子本来有一部分自卫团员参加了阻击队伍,他们一回到村庄,就到处招呼串连群众参战。 这个村子的老百姓听说要在他们村子附近展开正面阻击,顿时被抗日保家的责任感和自豪感鼓舞了起来,大批大批地涌进了阻击队伍。 另外,附近村民听到了这个消息,也携带着武器纷纷赶来要求参战。在战争时期,人们的时间观念是很强的,切身的体验使人们懂得:也许仅仅就是因为拖延和浪费了一分钟的时间,从而造成了永远不可弥补的巨大损失。史无前例的军民大团结,在赣榆大地形成了。 这个大村子的阻击准备就是在这种观念的支配下,迅速地进行着。在短促的时间里,人们做好了主要的准备工作,一个较之赣榆城更为严密和不可冲破的罗网已经织成,只等鬼子上门了。只要他们胆大包天的前来,迎接他们的一定是追魂的洋炮。 枪炮声愈来愈近,人们顺着公路望去,急急赶路的鬼子、伪军愈来愈清晰地来到视野之内。人们迅速整理好伪装,严密地隐蔽起来,竖起耳朵焦急地等待着反击的号令。只要是得到了出击的命令,他们为了保护家园,是不会当一个缩头乌龟的。这就是我们伟大的老区人,这就是英雄的中国人民! “八嘎!”藤本连连催促,“部队火速赶路,我们的所采取的这种对策,尽管付出了一定的伤亡,毕竟向前推进了将近八华里,大的好!” “还是大队长的英明!”鬼子中队长罗川笑口常开地,“我们所伤亡的多半是充作‘肉屏风’的皇协军,于我主力并无根本影响,我们一定能及时赶到目的地。请少佐放心!” “对,太君就是高瞻远瞩!”伪军大队长焦大刀赶紧上来拍马。 “八嘎!”藤本得意洋洋,“照这样的速度走下去,两三个钟头左右就可以赶到大坟地。” 藤本这个坏东西坚信自己对于这支部队价值的看法,于是说道:“八嘎!尽管目前局势恶化,只要我们的及时赶到,就可以振奋起董毓珮的士气,就可以鼓舞起韩德勤的**信心,一句话:就可以挽回残局,转败为胜。把整个赣榆牢牢抓在我们大日本的手中,困死土八路!” “好,我们的一定全力前进!”罗川举起指挥刀说道。 “嗨!”焦大刀咬牙切齿,“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的应该坚持藤本少佐大太君的对策,即便付出四分之一多一些的伤亡,也是值得的。给我上……” 这时,横在前面不远的一个大树林映入了藤本的眼帘,他踏镫欠身举起望远镜观察了一阵,这个村庄的地势引起了他的注意。 “八嘎!”藤本不由失言,“我的瞬间想到,八路军游击队会不会集中一下兵力,找个有利地势,来一个正面阻击,破坏我的对策,达到牵制的目的?如果真有这种打算,前面这个大树林子倒是一个理想的阻击阵地。”藤本说到这里,顿时警觉起来,“通知部队暂时停止前进。罗川中队长,你的亲自带领一小队前去搜索这个树林和一边的村庄。” 第 五十 章 寸步难行 小鬼子罗川中队长带领一个小队的日军,警觉地搜索前进,沿路没有发现任何动静。这个坏东西在距离树林不远的地方停下来,举目凝神望去,只见村门大开,街上空荡荡地不见人影,老百姓象是都已逃避一空,一时看不出任何的反常迹象。这个鬼子中队长朝村子里开了几枪,除了引起几声狗叫之外,再没有别的反响。 罗川这个家伙招了一下手,几个鬼子过来,他轻轻地:“搜索小队加快步子快赶上去。” 当敌人接近村外鱼塘的时候,突然,一片绿色的伪装浮动起来,随着几声尖厉的唿哨,一支支土洋炮从掩体里伸了出来,猛烈地向敌群展开了轰击,猝不及防的敌人搜索小队当即被撩倒了一片。罗川也不傻,赶紧向一个角落躲闪,总算保住了小命。 鬼子中队长罗川始终没有放松警惕,一听到侧翼的声响,又本能地就地卧倒,胸脯刚刚沾地,一道挟带着刺耳啸声和炽热气流的火力从头上横扫过去,震得钢盔边沿嗡嗡作响。这个家伙哪里再敢停留,招呼伤残人员:“快快地撤退!” 于是,罗川带人连滚带爬地退了回去。 洋炮的轰鸣声惊心动魄,使得藤本更加警觉起来,等到听罗川中队长的报告后,把大嘴一咧:“八嘎!这完全肯定了我的判断,游击队确实打算在这里展开较大规模的正面阻击。这,这真是螳螂挡车,不自量力!” “太君说的对,我们杀过去,杀他个人马不留!”焦大刀道。 “八嘎!”藤本说,“人家既然摆开了阵势,我们的若继续采用不加抵抗,猛突猛进的办法,恐怕也不大容易通过的,而且势必要付出更大的伤亡。”藤本这个坏东西迅速地思索了一下,“也好!我们的利用这个大好机会,给游击队一个狠狠的打击,削弱他们的实力,挫折他们的锋芒,使他们不敢轻易再作大规模的牵制我们的活动,从而求得部队能够比较顺利地前进。快快的把小队长以上的军官叫来,我要给他们开一个小会。” “是!”焦大刀答应后就向一边跑去。 不一会,日本大队长藤本把军官们召集起来,下达了作战命令:“诸位,你们要给我发动猛烈的攻击,要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在最短时间内彻底打垮这支抗日队伍,清除前进道路上的障碍,保证顺利地赶到董毓珮所躲藏的大坟地。” “嗨!是,是!”小鬼子和伪军的头子都答道。 鬼子和伪军迅速经过一番调整,在猛烈炮火的掩护下,向前方这个挡路的大树林和村庄发动了攻击。架设在鱼塘堤坝上的几十支洋炮,轮番交替地猛烈轰击敌人,在堤坝前面筑起了一道风雨不透的火力网,鬼子拼死猛攻,也无法越过这道火力网。这一下可好了,竟然让小鬼子的藤本大队长只好望洋兴叹了! 赣榆大地上,成串的炮弹落在堤坝上,掀起冲冲天的烟尘,弹片横飞,沙土四溅,炽热的气流和硝烟,呛得人们透不过气桌。猛烈的炮火把堤堰撕裂开一道道缺口;掀翻了一个个掩体,一些游击队员和老百姓负伤了,仍然支撑着坚持战斗;自觉组成的救护队,在枪林弹雨中抢救伤员;少年儿童们,也在硝烟中搬运弹药。 敌人的几门小钢炮集中地猛轰堤坝的中央,企图在这里轰开一个突破口,炮弹接二连三地爆炸起来,扼守在这里的几支洋炮被炸毁了,火力顿时减弱下来。鬼子中队长罗川瞅准这个空子,指挥道:“你们这二十几个皇军和皇协军快冲上去,抢占那么个突破口。” “嗨!”二十多个鬼子赶着一群伪军向前冲去。 宋继柳一眼瞥见,提着二支大肚盒子枪弓腰奔了过来,还没靠拢堤坝,一排炮弹落地爆炸了,宋继柳刚刚来得及俯下身子,就被一股猛烈的气流扫出去了十多步远,额头被一块扫过的弹片擦中,鲜血奔涌出来。鬼子伪军利用这个空隙,一个突进接近了堤坝。 就在这个吃紧的当儿,刘曼生和皮永新及一个青年农民抢了上来,随着火信的火花一闪,一片铁雨喷涌出去;将冲在前面的七八个敌人撩倒在地,后面的十几个敌人掉头便跑。 此时,刘曼生和皮永新正忙着装填**,宋继柳提着双枪了上来,扑到堤堰上换上了**,一道道炽烈的火力将敌人扫倒在督战的小鬼子罗川中队长面前。于是,罗川这个家伙同没有倒下的喽啰一起,你追我赶踉跄地窜了回去。扼守在堤坝另外几处防御点上的游击队员和乡亲们,也奋力地打退了敌人的攻击。 藤本眼见争夺堤坝的战斗迟迟不能得手,自个付出了相当大的伤亡。这个坏东西既为这支游击队伍的顽强而激怒,又为增援任务担心,脑门仿佛都要爆裂开来。他断然逼近距离堤坝不远能的地方,找了个适当地形隐蔽下来,命令道:“八嘎!给我集中所有的轻重火器再给我的猛轰堤坝。罗川,你的要亲自指挥部队发动猛攻。” “嗨!”罗川歪歪扭扭跑去。 纷飞的炮弹倾泻在堤坝上,火光升腾,烟尘翻滚,气流激荡,震耳的爆炸声响成一片。已经受到损坏的堤坝,抗不住炮火的猛烈轰击,成片成方地崩塌下来,大水急流而下,池子里的鱼虾更是乱跳,情势相当危急。这时,村外四面八方响起了洋炮的轰鸣,突然的袭击使鬼子的后卫部队陷入了混乱。 “不好!”一个鬼子军官跑来报告,“八路军从背后展开了袭击。” “八嘎!”藤本稍稍犹豫了一下,断然指示,“这是八路军游击队的零星人员从背后牵制,不要上当。焦桑,你的快叫一个中队的皇协军前去反击!我的指挥我大日本人皇军主要的兵力,借着猛烈炮火的掩护,向鱼池的主堤坝猛冲锋。” “是!”这侵略的狼和狗领命而去。 朱明远看出了敌人的企图,又见炮火猛烈,部队伤亡有所增加,于是说道:“同志们,为了保存力量,更有效地牵制和打击敌人,我们大家要先狠狠地轰击一顿。然后,趁着敌人攻击稍缓的间隙,率领游击队员和乡亲们撤进了树林和村庄。” “是!”大家照办。 可藤本这个坏东西占领堤坝以后,就凭借着这道有利地形,集中火力猛轰村子,同时发起连续的攻击,妄图仗着猛烈的火力和初步得逞的上风,一举攻下村庄。 我们的游击队员和群众依靠房舍和垣墙的掩护,有组织地抵抗着敌人的连续攻击,敌人远了不打,一等敌人靠近就用洋炮和手**猛轰。如此一来,竟然也让小鬼子吃了大苦头。 敌人几次接近村子,都被炽烈的火力轰了回去,每次攻击的代价,都是遗弃在鱼塘边和村门前的一具具尸体。这一下可好了,这些小鬼子回老家就不用坐飞机和乘船了。 这种僵持的局面,使得藤本这个坏东西焦躁不堪。这时,隐蔽在村外田埂里的各个阻击小队,乘机加强了牵制和袭扰,三个一组、五个一群地从敌人背后摸了上来,神出鬼没地袭击敌人。这样一来,让集中在堤坝一带的敌人,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于是乎,他们手忙脚乱,缩头缩脑,简直不知道怎样应付才好。 藤本这个坏东西迫于这种情势,疯狗似地跃登上堤坝,一扬指挥刀,厉声喊道:“武士们,为天皇陛下效忠的时刻到了,你们的要抖起武士道的威风来,离开这个前后受敌的地带,冲进村子去,全歼八路军、游击队!” 鬼子大队长说罢,跳下堤堰,带起身边一支部队冲下,鬼子们被藤本鼓动起来了,又急于摆脱腹背受敌的威胁,齐声发着阵阵的嚎叫展开了猛攻,终于突下了村子。 赣东游击大队和赣南游击大队的干部战士和乡亲们,开始学习着运用毛**关于游击战争的指示来指导战斗行动。当敌人发动正面攻击,兵力暴露在火力扫荡之下的时候,他们凭借着堤坝和村子这些有利地形进行猛轰,迫使敌人付出很大的伤亡。 第 五十一 章 巧妙拖敌 而就在敌人在罗川中队长的指挥刀驱赶下,拼着小命冲进村子,急欲投入决战的时候,我八路军游击队又遵照刘曼生的“巧妙隐蔽,分散作战,保存力量,杀伤敌人”的吩咐,按照事先搭配好的战斗小队和战斗小组,迅速分散开来,在统一指挥下,进行着分散的而又是有组织的战斗。这是什么战术?这就是打败小鬼子的八路军战术! 鬼子中队长罗川指挥先头部队抢先突进村子,立即被眼前这种场景震呆了,刚才还跟他们交锋对阵的队伍,忽然无影无踪,不知去向。只见在村门附近,遗弃着一大堆包**和钢砂的牛皮纸,随风飞扬,另外还有散落着零星的弹壳,浓重的硝烟沿着街巷流散,弥漫着刺鼻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 罗川不由大怒:“八嘎,土八路的入地了?”罗川这个坏东西命令,“部队的沿街搜索前进,发现目标立马杀死!” 敌人向前走了不远,蓦地腾起了一片轰鸣,无数道火力从巷口、街角、屋顶、墙头迎头盖来,将鬼子的军队死死地逼在街道两侧的墙边,无法前进一步。与此同时,在几个不同的方向也响起了土炮的轰鸣,另外几支小鬼子的队伍也遭到了同样的厄运。 小鬼子藤本大队长站在村门旁边,头脑有些茫然,自言自语:“八路军游击队这种巧妙的打法,使我的伤透了脑筋,耗费了大量弹药,付出了重大伤亡,好不容易冲进了村子,实指望迫使游击队投入决战,给他们以致命的打击,扫清前进道路上的障碍!可是,哪里知道游击队却又来了个化整零,再一次打乱了人的计划。哎……八嘎!” 当藤本这个坏东西正在气恼的之时,有几个鬼子小头目先后赶来报告:“报告少佐,八路军游击队仗着对地形的熟悉,分散隐蔽在各个地方,进行着巧妙而又顽强的抵抗,部队不断遭到突然袭击,却抓不到一个游击队员。” “报告太君,我们的伤亡的大大的,可没大消灭多少敌人……” “八嘎!”这些令人丧气的报告,使平时不可一世的藤本大队长疯狂了,断然地命令,“给我放火!把八路军游击队统统赶出来,逼迫他们同我们的决战!” “嗨!”鬼子和伪军到处寻找引火的柴草,四处纵起火来。 敌人这种残酷报复的兽行,加深了八路军游击队和老百姓的仇恨和愤怒,他们在每一条巷口,每一座房屋,每一个窗口和每一道墙头上,狠狠地狙击纵火的匪徒,使成批的纵火者首先葬身在熊熊的烈火之中,先下了地狱。 罗川这个坏东西率领十五六个鬼子冲进了一座大院子,想在这里寻找柴草纵火,刚踏进院子,就和翻墙过来的宋继柳率领的战斗小组碰个对面,狭路相逢,互不退让,双方立即投入到了鱼死网破的白刃战。 宋继柳猛地闪身到锅屋里,回手就是几枪放倒了几个,又抽出了锋利的宝剑,带头冲向敌人。一个鬼子抢步上前挺枪突刺,宋继柳用宝剑猛力一拨,把鬼子拨了一个踉跄,不等鬼子站稳,宝剑迎面劈去,鬼子躲闪不及,惨嚎一声仰面跌倒。 一个自卫团员用钢叉刺中了鬼子的肚腹,却被另一个冲上来的鬼子刺伤了大腿,倒退几步坐在了地上。钢叉直挺挺地戳在仰卧在血泊里的鬼子的肚子上,叉把犹自摇晃不已。不好,一个鬼子跨前一步,平端刺刀向着自卫团员的心窝捅去。 宋继柳眼明手快,侧身一跃,用宝剑拨开了鬼子的刺刀,宝剑飕地一转刺,刺中了鬼子的胸部,扑地栽倒。罗川见到宋继柳,早就一头怒火,又看见宋继柳接连放倒了六七个鬼子,报复欲念更加狂燃起来,想冲上前同宋继柳拼命。 这个坏东西紧步窜了上来,挥起象牙嵌玉指挥刀,朝着宋继柳的后脑猛力劈去。宋继柳听见了身后的声响,猛地转身,猛力挥着宝剑迎去,指挥刀砍在了柔软的宝剑面上,吱的一声,火星进射。罗川顿觉胳膊一沉,身子不由一闪,差一点栽个大跟头,象牙嵌玉指挥刀脱手飞出老远,落在迎壁墙前。 宋继柳大叫一声,举起宝剑,上前刺了上来。罗川心慌情急,拔出王八匣子照着宋继柳连发三枪。宋继柳略一侧身,子弹擦胸而过,顿时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罗川稳住了脚跟,举枪再射。 这时,刘曼生和前来送情报的山东胶东地下工作者于荣光等人,率领几个游击队员翻过墙头跳进院子里,眼见这个紧急情势,顺手拔出插在鬼子肚腹上的钢叉,朝着罗川劈面掷去。 罗川这个坏东西听见声响,猛一抬眼,只见寒光闪闪的钢叉带着铁环的锵锵声响,流星般地迎面飞来,顿时目眩神摇,刚一缩头,钢叉嗖地一声紧贴钢盔飞过,笔直地插在了迎面的一个小鬼子的前胸上。罗川哪里还顾得上再开枪,拣起象牙嵌玉指挥刀,夺门逃了出去。 街上传来了阵阵厮杀的喊声,我八路军游击队员和老百姓把一批批纵火的匪徒赶到了街上,展开了激烈的巷战,杀得敌人无处藏身。 宋继柳解开衣服,一子弹咬去了胸上一块肉,鲜血喷涌。刘曼生帮着他将伤口包扎起来。 刘曼生侧耳细听了一下街上的杀声,象是在判断着激战的程度,随即吩咐副队长皮永新和徐大个子道:“去告诉大家,我们给了鬼子很大的杀伤,已经完成了正面阻击任务。劝说大家不要恋战,不要硬拚,马上按朱明远县长的要求转移到下一道阻击线去,继续牵制敌人。” “是!”二人提着手中的家伙跑去。 一场激烈的搏斗,加上两处伤口的剧痛,宋继柳骤然感到一阵晕眩,全身疲软无力。他闭了一下眼睛,努力克制着肉体的疲劳和痛苦,猛然站将起来,双眼进射出炯炯的光彩,声调里洋溢着强烈的自信:“快向朱县长报告这里的战况,请县委放心,我们赣东大队三中队和乡亲们一定拖缠住鬼子的先头部队,让这些鳖仔子寸步难行,无法前进!” “是!”于荣光跑去。 当大坟地的前线正打得猛烈的时刻,那么赣榆县城通往苘庄湖的路上,也正面对面地、针锋相对地把战斗推向了**。 当韩德勤和手下一听到董毓珮出村中伏,大吃一惊。等接到前线的战报:“董毓珮率部突围,窜到村前不远一大坟地固守待援,战斗处于暂时的相持态势!”韩德勤这才稍稍地放了点心。然后,推说身体有些疲倦,需要稍事歇息,便和手一高参躲进休息室里,密谋对策。 “真是可悲呀!”这个高参将揉皱的军帽向桌上一掼,愤愤地骂道,“我们党国怎么会出现了董毓珮这样的废物……” “不难想象!”韩德勤深深地吸了几口洋烟,心情慢慢镇定下来,意味深地笑笑说,“人有失计,马有漏蹄!这也在所难免,中了八路军的调虎离山之计。可是他把日本人引了出来,给我们添了一条得力的臂膀,倒不失为大功一件呀!” “这个……”这个高参怀着深深的不安说,“我们陷进了孙继先和刘海涛的圈套了,不能在这里久留,应该马上赶回省政府。再之说,他们同日本人搞到一起,对我们并不是什么好事呀!” 韩德勤没有立即答话,捻着肥腴的下颏,望着徐徐上升的烟缕,半晌,一抬眼帘,射出两道凶狠的目光,冷笑了一声:“当然不能完全指望他们。”韩德勤奸险地一笑,“董毓珮固守待援,日本人火速进兵,要利用这个胶着形势,再调动几路保安部队来,让八路军尝尝四面楚歌的滋味。等到大功将成,我们再回省政府也还不晚嘛。” “那也得赶到安全地带呀。”高参地说道,“几路地方军队本来就有些犹豫和观望,加上时间这么急促,没有您的命令,怕是他们不肯主动发兵呀!再说这个赣榆县的西边又同山东接壤,咱们鞭长莫及,远水救不了近火呀!” “老弟,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韩德勤诡秘地笑了,“何必舍近而求远呢?就在这里调兵不行么!” “在这里调兵?!”高参重复着韩德勤话,脸上显露出省悟的表情,“有没有搞错?我们哪有什么兵可调呀!” 第 五十二 章 移花接木 就在这时,在大坟地深战壕里的蒋楚九沉重地叹了口气,转身向战壕西边走去,刚刚走了几步,险些被一件东西绊倒。这个老家伙低头一看,只见相明星紧靠一座大坟边,仰屄晒盖地向阳睡着了。 于是,蒋楚九悄悄地来到仰面朝天,四肢摊开,脸上浮现出惊恐的表情,嘴角不时地抽搐,仿佛就是睡着也摆脫不了恶梦的困扰的相明星面前,不停地着大瞪着双眼看着这个害人不浅的坏货。 蒋楚九的心头蓦然升起了一股怒火,正是这些家伙把不知轻重的董毓珮推向了毁灭的深渊。蒋楚九这个家伙伸手摸到了腰间的枪套,真想拔出手枪将相明星干掉。瞬间,他又改变了主意,压抑地摇了摇头,绕过相明星,走进了刚挖的大战壕。 几个顽军军官围在一起在推牌九,看见蒋楚九这个家伙进来,都惶恐地垂手立正。蒋楚九明白,在这穷途末路上耍这玩意,自然不是为了寻求什么乐趣,而是悲观绝望心理的反映。要是在平时他是要上前打骂的,眼前他哪有这份闲心,只是苦笑着摆了摆手,军官们也都识趣,赶紧悄悄地溜了出去。 蒋楚九在这个打牌用的棺材板上坐下来,用发抖双手抱住了斑白的头,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时刻,他不能不认真地考虑一下自己的归宿了。 眼前明明白白地摆着两条路:一条是坐等八路军突进这个孤洲,孤注一掷,要么,被打死;要么,当八路军的俘虏。 另一条是负隅顽抗,等待藤本或者韩德勤的援兵。他对这个曾经抱有过特大的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情况的变化,这种希望愈来愈加渺茫,差不多已经到了破灭的边缘。 这个家伙心想:“看来,共产党八路军对这次战斗有着充分的准备和周密的部署,日本人被牵制在向这里开来的路上,前进异常迟缓,近十个钟头过去了,还不见他们的踪影。即便我们拚命冒死地赶到这里,说不定早巳结束了战斗;再者,就算日本人能够及时赶得上,侥幸得救,今后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境况呢?这是不难设想的!” 不远处传来一声枪响,吓得这个家伙打了一个冷战。 这个家伙接着想:“董毓珮完全落进日本人的掌握之中,坐在别人怀里吃奶,俯仰随人,身不由己。那时候,川岛芳子和藤本一定会成为赣榆县的土皇帝,我蒋楚九现有的地位、声望和权势就将被剥夺无余。在这样一个死对头的手下过活,难忍的压抑和屈辱自不消说,想落个完整的尸首恐怕都不容易!他奶奶的,我将何去何从呐?” 其实,这个家伙有什么好想的。两条路,同一结局:都是一个“死”字。好在这是一个大坟地,死了还有一个葬身之地! 难道就没有第三条路好走吗?有的。眼下他的心里就埋藏着这颗浸透了毒汁的种子。 蒋楚九自言自语地:“要想保全自己,就要先把对手干掉。这是我蒋楚九处世哲学的要诀,斗争的基本策略。我蒋楚九的防人不是消极的提防,而是积极地行动。为了更好地达到不被人暗算的目的,为了防备自己不被别人杀死,只有自己先主动杀死别人!大半辈子以来,我蒋楚九运用这种策略辅佐董家创起了大业,打败了一个个角逐的对手。想不到在这垂暮之年,这条策略却要用在老子的主子董毓珮的头上了。哎!” 蒋楚九这个老家伙抬起头来,怯恐地望望周围,仿佛害怕会有人窥视到他内心的秘密。对着他的只有那些少胳无腿的死尸和从坟中炸出的碌碌白骨,没有任何活人踏进这里。这个老家伙再竖起耳朵听听,战壕外是一片凝重的寂静。 这个老家伙心想:“老子清晰地感觉到了一种不可抗拒的巨大力量,正在这寂静的后面迅速地积聚起来!八路军显然在加紧进行总攻前的准备工作,这凝重的寂静便是埋葬我们这支孤军的前奏。时间是最无情的,不能再等待了,必须尽快地作出决定,否则就来不及了!” 这么说来,这个老家伙蒋楚九要摆脱董毓珮,另谋一条出路,只是为了逃脱面临的身败名裂的厄运吗?不,这样未免过低地估计了他蒋楚九了,这个老家伙不仅要保住一条老命,最重要的还是要抓住这个机会,争取实现他一生来梦寐以求的——成为赣榆霸主的理想。 蒋楚九这个老家伙霍地站起身来,这个急剧的动作跟他衰老的年龄和体力显得很不相称,复燃的个人创业欲望,仿佛在他衰老的躯体里注射进了一支兴奋剂,使他骤然觉得年青了许多。这个老家伙在战壕里走来走去,迅速策划着这场阴谋的具体步骤。 一个钟头以前,董毓珮叫了他蒋楚九去,吩咐他从现有的部队中挑选三百个强壮士兵,组成一个加强连,由他担任连长,还对他说了一些勉励的的话,许下了一堆加官进爵的心愿。 在眼前这个火候上,蒋楚九这个老家伙对董毓珮的这种宠信和重用,既说不出是惊是喜,也说不出是乐是愁,只是木然地答应下来。他带警卫员王小组到部队里挑选了三百名精壮汉子,编成了班排,指定了头目,要他们在西边大战壕休息待命,又打发王小组到坟外察看情况,自己便在来到这里想心事。 蒋楚九这个老家伙的一个想移花接木、倒打一耙的计划,使董毓珮深深地陷入了山穷水尽、众叛亲离的困境。有道是,只会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这就是中国贪官污吏的共同写照,所以说这些贪官污吏比侵略者还要坏,只有杀光这些人种低劣的人,才能提高中华民族的人种质量,才能使中国真正实现国泰民安的伟大强国。 董毓珮平时那样的橫加训斥,让蒋楚九特别恼火,但这个低级动物还默默承受着,等待着时机。说白了,他这个低能儿对谁也不服气,无非是想当一回老大罢了。 此时,董毓珮竭力抑制住冲动,用一种近于恳求的口气说道:“诸位,眼前我们正处在紧要关头,我们党国在赣榆的成败,也关系到各位老兄的身家性命的安危。你我都是患难兄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有什么话尽管照直说嘛。” 几个军官都跟着接上来了:“八路军加紧了阵前喊话,搅闹得阵地上人心惶惶,弟兄们对这次公开向小鬼子求救很不满意,背地里一片怨言怨语。眼前是人心不齐,马不由缰,再拖下去,事情就更难办啦!” “伤兵很多,医药不足,挤在壕沟里连哭加闹,弄得弟兄们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再这样拖下去,士气怕是很难维持。” “弹药储备愈来愈少,再这样僵持下去,不断增加损耗,捉襟见肘,应付八路军大规模的攻击就更困难了。” 董毓珮听着这些不祥的话,感觉到了眼前局势比他所料想的还要严重得多,心情更加紧张起来,望着默不作声的蒋楚九问道:“老蒋,您看我们下一步怎么走?” “楚九有罪,渎职失责,误了党国大事,误了诸位!”蒋楚九话一出口,便是凄怆动人,“往者不谏,来者可追!事到如今,大家都不必怨天尤人,唯有同心同德,合力打开一条生路,重整党国在赣榆的大业。”他扫视众人,试探地,“听诸位的话,可是有打算突围的意思?” “对!突围。”蒋亦良第一个大声表示赞同,“树挪死;人挪活,眼前只剩下这么条活路了。狗日的小日本,怎么还不过来呀!那个韩德勤,也是一个光会说的骗子!奶奶的!” 几个军官没有立即表示态度,默认里流露出几分胆怯。 “突围?这不危险吗?”董竹庵犹疑地说,“落在八路军的四面包围之中,没有一条路可走,那拿几挺机关枪当头一封锁,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董毓珮立即被这个建议吸引住了,于是在自己的心里说道:“老家伙蒋楚九真不愧年高智广,通权达变,居然想出了这么条好计来。我一直把希望寄托在日本人的援兵身上,忽略了从这方面找条出路,经蒋楚九这一指点,顿时省悟过来了。他奶奶的!” “没有那么严重吧!”董毓珮说到这里,又见蒋楚九对侄子董竹庵谦恭有礼,认为他体念时艰,顾全大局,内心感到几分慰藉,脸上浮起了笑容。 蒋楚九愠怒地望着没有顺着他发言的下级军官,但又显出无可奈何的样子,想了大半天,望着董毓珮说:“既然如此,就让我老蒋走一趟吧。” “这个……”蒋亦良顿时慌了手脚,他好不容易捞到了一个借机突围的机会,蒋楚九这一同行,他也一心想借这个机会取而代之的计划就都落空了,赶忙插上来拦阻道,“蒋老区长,这太危险了,还是让我来吧!” “啊!”蒋楚九仰天长叹一声,声调凄凉地说道,“我追随董将军多年,时刻不忘董老太爷的知遇之恩。事如今真无脸见董家老幼,更无法向九泉之下的董老太爷交代呀!亦良,你都有这种见义勇为的精神,我哪能自甘落后?你还是给老夫一个杀敌报国的机会吧!” “啊呀……”蒋亦良哭丧着脸答不上话来。 董毓珮被这种虚假的感情打动了,激动地望着蒋楚九。可是,参谋长警觉而带有困惑的目光,在蒋楚九和蒋亦良的脸上来回扫着。 相明星象一堆臭狗屎似的,被甩在一边。没人答理他,觉得十分无聊。他同样被蒋楚九的建议所吸引,急欲摆脫当前的困境,这才抢着插进来说:“患难识忠臣,五区长凛然大义的精神令人可敬。董旅长,我看就这么办吧,时间不饶人呀!有蒋区长之智,有县党部蒋书记之勇,我看这先头突围一定可以成功。” 董毓珮拧眉凝眸,脸上渐露决断之色。 “旅座!”董竹庵怯生生的声音里透露出拦阻的意思。 董毓珮望了董竹庵一眼,看样子是想听听他的意见。董竹庵苦于一时找不到拦阻的理由,滞呆着说不出话来。 于是,董毓珮迫于当前的危急情势,不暇深思,断然决定:“就照老蒋的主张办,以加强连为基干,再配属三个连,由老蒋和李营长负责,先头突围。各处部队加强守备,调整战斗小组,等待机会同前来接应的部队全线突围。” 第 五十三 章 倒打一耙 此时,董毓珮的手下残兵败将答应后,纷纷离开主战壕,各自进行着突围前的准备工作。 “老李!”董竹庵把心腹李营长招呼到僻静的地方说,“看清楚了吧?都想过河拆桥哩。” “您是说蒋楚九……”李营长试探地问道。 “不只是蒋楚九蒋先生。”董竹庵担忧地说,“还有那么个蒋亦良的举动,也深深令人怀疑呀!” “这……”李营长将信将疑地,“不会吧!” “别这么傻心眼,不要等到见了棺材才流泪呀!”董竹庵瞪了李营长一眼,深思地说,“不管蒋楚九这个老家伙想耍什么花招,还是先下手为强,就利用这个机会把他干掉,留着总是个后患。” “那后边怎么办?”李营长小心翼翼地问。 “好办!我去告诉旅长,要你和蒋楚九一起突围,趁着突围的混乱时候把他打死,乱军之中谁也不会发觉,神不知鬼不觉,干净利索。至于蒋亦良,他是软蛋,还好对付一些,你只要注意掌握就是了。” “我,这个……”李营长惊恐地张大了嘴巴不知说什么好。 “营长先生!”董竹庵接着说,“除掉了蒋楚良,自有你的大好处。” 这时,前面枪声大作,杀声高扬,后撤的我八路军李涌团返身迎战,进行猛烈的反击,左右两翼的部队也迅速地迂回包抄上来。 “老蒋,八路军攻击了!”李营长失声惊呼。 “在哪里?”蒋楚九不由向枪响的地方看去。 李营长趁机一勒马缰,猛一转身,趁着蒋楚九仓惶张望的当儿,拔出手枪,对准蒋楚九连发三枪,蒋楚九应声栽下马去。无巧不成书,蒋亦良恰好驰马过来,这一切都看到了眼里,双眼流着眼泪举起手枪,不等李营长转过身来,对准李营长连开四枪,把李营长送上了西天。 “兄弟们!”蒋亦良朝天连开三枪,大喊一声,“跟我突围!”率领后卫部队猛冲上去。 这时,我八路军一支部队从左翼插将过来,一阵急促的射击,后卫部队顿时哗然大乱。与此同时,我八路军山东纵队另一支部队从右翼冲了上来,迎头拦住了后卫部队的去路,将蒋亦良的后卫部队困在了核心。 如此看来,蒋亦良指挥的加强连也陷进了我军的包围圈,展开了激烈的搏杀。敌人想得就是美,可这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之举。 董毓珮顽军的先头突围部队,被我军分割成了几块,彼此不能相—顾,士兵们胆气大挫,哀声呼叫,**西奔,混乱不堪。更确切地说,有的已经举起双手,一心一意地等待被俘。 蒋亦良夺路冲到前面,这个老家伙眼见大势已去,无法收拾残局,只带着几个亲信,死命地突出了重围,慌慌如落水之狗,不得不落荒而逃。 再说,小鬼子藤本这一边也好不到哪去。日伪军正沿着黄沙公路继续搜索前进,这些坏东西已经完全丧失了刚出发时的那种锐气,一个个浑身布满了烟尘和灰土,面容疲倦脚步踉跄,一副困顿、狼狈的样子如同被饿了五天的癞皮狗。只见他们摇摇摆摆,东一头西脚的,再也拿不出武道士的样子来了。 一路上,被几路八路军游击大队和广大群众神出鬼没的阻击,特别是大村庄的一场激战,大大地挫折了他们的锐气。他们再也无心恋战,只想找一个老鼠窝躲藏起来了。 这对于侵华一年多来,早就习惯于轻易取胜的这帮鬼子来说,确是一次沉重打击,一想到那些炽烈烈的死亡的铁沙子,闪着寒光的白刃,在这硝烟和黄尘呛人的包围中,长途的行军作战,已经够人受的了。让小鬼子人人胆战心惊,知道了当侵略者是没有好下场的! 而没有人性的藤本却又不让他们吃饭、休息,一股劲地催着赶路,简直是对他们施行肉体的折磨。不满和厌倦的情绪在日伪军中间滋长着,斗志和信心大受削弱,只是屈于藤本的指挥刀,才不得不硬声头皮继续赶路罢了。由此可见,这帮人也只是应付了事了。 藤本看到这些,急躁的心情略略平定了些,勒住马缰,举起望远镜观察前方。 “海州司令部急电。”一个鬼子军官匆匆赶来,向藤本报告。 “啊!这个……”藤本正凝神观察,没有回头,只是淡漠地说,“你念一下。” “好的,报告少佐先生!”鬼子军官展开电报念道,“赣榆南部和北部均发现八路军纠集,沿线老百姓正在破路,我沿路守备兵力薄弱,不能有力弹压。为防止破路规模继续扩大,以确保军事运输,如援苘庄湖希望不大,请即火速撤回赣榆城,免致两头失误。” 藤本这个老家伙吃了一惊,望远镜垂落胸前。他力持镇定,思索了片刻,果断地说:“给司令部复电:‘八路军正集中主力于苘庄湖战场作战,不可能发动大规模的外线出击。破路一事,想是共军小股地方武装虚张声势,乘机骚扰,以策应其内线作战。请司令部严防自相惊扰。赣榆南部匪情,敬请相机处置,援军继续西上,争取一举拿下赣榆全境!’” “这个……”鬼子军官望望藤本的脸色,提醒地说,“少佐先生,万一延误了军事运输,影响到正面战场的作战……这可是司令官的命令呀!” “八嘎!”藤本一挥手打断了军官的话,“苘庄湖一战关系到苏北和鲁南大局,不能有任何动摇,打败土八路在此一举!” “哈依!”鬼子军官应了一声,急速离去。 “八嘎!”一股愤怒情绪从藤本心底涌起,心中不由地骂道,“司令官这个老家伙真不是东西!自己想吃羊肉又怕惹膻,想得荣誉又怕负责任,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心慌意乱,坐不稳屁股,唯恐违背一点当局的眼色,真他妈妈的狗娘养的!” 又有几个小鬼子被八路军放倒在藤本的面前,这也着实让他吓了一个趔趄。 藤本又开始自言自语:“在我的挥军苦战的时候,这个驻海州司令官松田大佐先生,不仅不给予我藤本一点相应的支持,相反地还要增加我藤本的后顾之忧,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让这样一个色厉胆薄,好谋无断的老家伙独挡一面,大本营决策当局真是瞎了狗眼。八嘎!” 又有几个日伪军在藤本面前死去,他吓得向一边一躲,立马又装腔作势站了起来。 “八嘎!”藤本自言自语,“可我藤本决不是一个畏首畏尾,优柔寡断的孬种,更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挥之即去,召之即来的走卒,我的要在最困难最危急的时刻显示身手,让他们知道我藤本的不是—个大大的饭桶的!” 突然,前面响起了枪炮的轰鸣,前锋部队又跟赣榆游击队接了火。藤本气恼地皱皱眉头,纵马赶上前去,大骂:“八嘎,八嘎!” 当藤本赶到前面时,阻击部队已经迅速转移,四围上空飘浮缕硝烟,几个负伤的鬼子和伪军士兵倒在血泊里辗转**,部队停止了行进,困惑不安、胆小如鼠地四下张望着。他们张望的目的是显而易见的,都想找一个地方溜之大吉。逃命,是他们目前最大的目的。 藤本无可奈何地挥了挥手,鬼子们匆忙地抬走了伤兵,整顿队伍继续搜索前进。 这时,后面又腾起了一片喧嚷,藤本这个老家伙转身望去,有四个鬼子累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手脚痉挛,几个鬼子卫生兵正在施行急救。场面让人毛骨悚然,大起鸡皮疙瘩。 “呕……”藤本刚一走近病人,一股呕吐物的酸臭气息冲进鼻孔,顿时觉得头脑一阵晕眩,打了个呃,肠胃急剧搅动,险些也要呕吐出来。 藤本这个老家伙强自支撑,没有拿手帕去掩口鼻,还弯下腰去察看了一下病人的脸色,挥令鬼子把病人抬走。当他直起腰来的时候,全身不由得微微一震,小鬼子们都站在原地没动,一个个脸色疲惫,神情惊悸,目光迟滞浑浊,仿佛担心这可怕的厄运也会降临到自己头上。事实胜于雄辩,担心是没有用处的,侵略者不一会就要找不到自己的脑瓜子了。 第 五十四 章 消灭董顽 驻赣榆小鬼子少佐大队长藤本这个老家伙愣了一下,迅速恢复了常态,摆了摆手,让受伤而跟不上队的鬼子兵,拖着沉重的脚步赶上了前边的部队。 “报告,大队长先生!”一个怯怯的声音打断了藤本的思绪。藤本抬起头来,一个鬼子军官站在面前,惊恐地望着这个老家伙,压低嗓音报告说。“报告,董毓珮方面有人来了。” “啊!”藤本象是预感到了什么不幸似的微微一震,双眼发直地四下看了一下,急促地问道,“怎么来的?什么级别?叫什么名字?” “说是突突围出来的,叫什么……蒋……亦良。”这个鬼子军官有气无力地说。 “把他带来。”藤本还是装腔作势地说着。 “嗨!”这个鬼子军官一摇三摆地跑去。 原来,蒋亦良带着不到一个排的人马,拚死突出重围之后,便商量今后的出路。处在当前被动挨打的混乱局势之下,依靠他们这不到一个排的力量,显然创不成什么家业来了,更打不下什么天下了!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先投奔个相宜的主子,安下个窝,慢慢再想办法。 开始,这个孬家伙蒋亦良曾经想到直接去投奔韩德勤,不见得捞到好脸。就算被接收了,万一这个家伙为了联共抗日之大计,把他们往八路军那里一送,岂不是自投罗网后吗! 于是,一个叫小李子的手下警卫员建议道:“长官,咱们索性去投奔鬼子,如果鬼子能够侥幸赶到大坟地,及时地救出了董毓珮董旅长,我们便是突围报信的有功之臣。至于说打死了李营长,那是因为李营长先向蒋楚九下了毒手,李营长的行动证明了他怀有阴谋,从而才把不安好心李营长打死的。这正是说明,我们效忠党国和董毓珮县长的最好表现!” “这样行吗?”蒋亦良不安的问道,“是否可行?” “我看行!这样,不但很好地掩饰了我们原来的不利于老董的想法,反而会博得董毓珮的信任与赏识。如果鬼子兵赶不及,八路军消灭了董毓珮的话,我们就跟随日本人去城里。日本人不会纵容八路军在滨海地区,特别是赣榆县胡作非为的,总要想办法对付这支可怕的部队;另外,我们熟悉赣榆地区的情况,一定会得到日本人的重用!”警卫员小李子道。 “好!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蒋亦良还是不安心地问。 “好处可多了,这是我们手抓两只奶头,左右饿不着。”警卫员小李子又道。 “好!”蒋亦良采纳了警卫员的建议,带着亲信人员,绕过游击大队的阻击线,找到了鬼子的部队,一心想当一个臭名昭著的汉奸了。 蒋亦良和手下跟随着鬼子军官走来,满身灰尘,神情沮丧,警卫班长连连闪动着乜斜眼,惊魂犹自未定。藤本一见蒋亦良等人的来到,便急切地询问:“大坟地方面的情况如何?” “不太妙呀!董旅长现正拼死反击!……”蒋亦良和手下互相补充着说了一遍。 “八嘎!……”藤本皱起眉头听着,脸色阴沉,沉思了半晌,问道,“你们一路上可曾注意到八路军的阻击设防情况?” “有,大的有!我们杀个三进四出才过来的,八路军的人真是太多了!”蒋亦良的警卫班长望了望藤本的脸色,机灵地回答,“从苘庄湖到赣榆城一线都布置着八路军的部队,看样子,一是为了牵制支撑部队,二来是预备二线阻击。关于这边的情形,大太君已经知道了。” “韩德勤方面有没有什么动静?”藤本又问。 “没有。”警卫班长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无力地说道,“他是一个真正的大骗子!” “这个……”藤本的脸色更加阴沉了,沉默了一阵,双眼无神地向这几衣冠不整的顽军士兵看出,突然直截了当地问道,“依你们看,董毓珮能不能守到天黑?” “我看够呛!”蒋亦良粗鲁地不假思索地回答,“只剩下了几百个人了,伤号一大堆,没吃没喝,军心大乱,难啊!” 藤本怔着说不出话,八路军的层层阻击设防,韩德勤另外人马一时也赶不到,董毓珮的绝望处境,促使他的增援决心更加动摇了。 这时,一个鬼子军官气喘吁吁地跑来,打了一个立正:“报告少佐,电报!”说着把一份电报呈给了藤本。 电报是董毓珮和相明星发来的,从那简短的电文上,可以猜到发报时的紧迫心情:“八路军倾其全力发动总攻,势危,速援!弦!” 藤本紧紧捏着寿电报,一时不知如何措置才好。又一个鬼子军官手持电报赶来报告:“大队长阁下,海州大本营急电。” 藤本急忙展开电报,上面赫然写着:“据报:陇海铁路东海段遭敌破坏,海州军需仓库被炸。又悉,援军受阻,迟滞不前。为确保军事交通运输,巩固基地,速返赣榆城,不可再误!切切!” “海州司令官告我的状啦。”藤本决定借梯下楼了,望了军官们一眼,快快地一挥手说,“我们的,快快的撤回赣榆城。” 在回赣榆城的路上,藤本怎么看蒋亦良也不顺眼,就把气撒在了蒋的身上。于是,就轻蔑地说:“真没有想到咱日本人的老祖宗——徐福的家乡赣榆,竟有象董毓珮这样的大饭桶!当然,你蒋亦良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国民党县党部书记,并不是一个大饭桶,只不过每顿吃的大米,要比咱们大日本皇军吃得多一点吧了!嘿,嘿嘿!” 蒋亦良一听这话,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于是,心里暗暗地说道:“他妈的小鬼子真不是东西,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骂人呐?士可杀,不可辱!此处不留爷自有留处,咱爷们不陪你小鬼子玩了,这就找机会走人。”想到这里,就双眼挤出了几滴眼泪说:“大太君,我们得去救董县长,你们就先回吧!” 蒋亦良这个坏东西没等藤本同意,就带着手向回走去。走了两三里后,就转了一个大弯,向程圩村方向而去。 这时的董毓珮面如白纸,两眼茫然,走投无路。自从先头突围失败,蒋楚九和突围部队大部被歼之后,董毓珮终于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危急处境,藤本的援兵又迟迟不到,使这个坏东西这唯一的指望也濒于破灭的边缘。 八路军一经发动了总攻,藤本这个坏东西防御体系全面崩溃,他的精神也就随之完全瓦解了。他驱部属在战壕外拼死顽抗,他要利用这短暂的时间,思谋一下自已的后事了。 此时,相明星又到另一块棺材板上坐下。可他仍然是坐卧不安,面如土色,目光迟滞,聆听战壕外阵阵的杀声,浑身打着哆嗦,象老母猪筛糠一般。 董毓珮抢前几步,揪住相明星,咆哮地大吼道:“我问你,你们的援兵在哪里?他妈的!韩德勤这个骗子手,和了一堆稀泥不管了。” “八路军行动太快,实在是出人意料……”相明星结结巴巴为地解释着,这个坏东西瞥见董毓珮那双恶狠狠的目光,不敢再过多地解释下去,急忙改口说,“兄弟也是为人作嫁,能有什么办法?眼下你我都是患难兄弟,好歹……” “他妈的!谁跟你这个‘丧门星’的汉奸是患难兄弟?你是老子的催命鬼!”董毓珮破口大骂,猛推了一把,相明星猛地倒退了几步,沉重地摔倒在地。董毓珮举枪就向相明星头颅上开了几枪,只见死狗相明星一阵抽筋,也到东洋去找他的天皇姥姥去了。 这个相明星在山临沂被宋继柳等人捉到后,送给第五战区等待处理,还没有等到正式审理,竟然让他趁机脱逃了。后来竟然成藤本和韩德勤手下的双重特务。多行不义必自毙! 董毓珮又用枪抵住了自己的脑袋,其实这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家伙,真要自戕的时候,迟迟下不了决心。 这时,大战壕外面一片脚步声,猛然跃进来了几个八路军战士。随着一道寒光,董毓珮的手枪被打落在地。“山纵”二旅副旅长刘海涛、独立团长朱其藩也一起冲了进来 ,朱其藩用凶狠的眼光扫视着董毓珮,只见朱其藩举着手枪大声喝斥道:“别装蒜了,还是省下你的那颗子弹吧!还是由我老朱帮你一把吧!”话止枪响,董毓珮脑袋瓜子立刻开了花。 一边的刘海涛没有想到一团之长的竟会自杀董毓珮,当他发现朱其藩真的要下手时,已经来不及上前制止了,气得把朱其藩的手枪下了下来…… 躲在一边的董竹庵和两团长李风和、黄泥头等早就换上了老百姓的衣服,趁此机会落荒而逃,几个八路军战士追了上去。可惜的是,虽然这些战士都尽了最大的努力,但还是让这帮家伙给溜之大吉了。 蒋亦良带特务连溜到程圩村后,还没有回过气来,宛如一群丧家之犬的董竹庵等人也不例外地赶到了这里。他们对军队进行了休整,另外还在这附近招兵买马,强拉壮丁,妄想东山再起,打出一番新天地来。 八路军“山纵”二旅经侦察,得知这一情报后,立即组织一支由独立团副团长张树仁为总指挥,赣东游击大队三中队长宋继柳为先锋的突击队。突击队连夜赶到了程圩,董顽残部一触即溃,没费吹灰之力就活捉了蒋亦良,消灭了特务连大部人马,余之四下逃窜。 至此,国民党顽固派董毓珮的军政机关全部溃散。后来,黄泥头、李凤和等残部投降了日寇,组织伪“剿共团”,成为日本侵略者的走卒。董顽政府由董竹庵代理县长,流亡于东海、灌云等地。韩德勤一个兵也没有调来,只好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手下让八路军吃掉,悄悄地溜走了。 一九四一年一月六日也是农历腊月初九这一天,赣榆西部和北部的四、五、六、八区获得解放,成为抗日民主根据地。 第 五十五 章 埋活伤兵 山东省滨海地区,南到陇海铁路线,北到青济铁路线,东到广阔的大海边,西至由原名新安镇的新沂向北过临沂、沂水到临朐南北四县,形成了这么一个辽阔富饶大地。这也是一个令小鬼子垂涎三尺的宝地,拼死相争也是必然的结果。 此时此刻,滨海地区蓝蓝的天幕上,白色和黑色的云絮相错涌动,从地平线上缓缓移过画面,让人感到十分压抑着。 夕阳沉沉地坠下半轮,血红的另一半给大地带来苍茫的暮色。黄海沉缓的浪涛声,发出了呜咽的泣声,而泣声又那么悲壮、深沉,含着艰辛和欢乐的情义低吟,而逐渐转为合唱,扩散到了广袤无垠的西海岸——滨海地区。 国民党东北军五十七军的营北门,古老的城楼秋风萧瑟,暮鸦归巢。墙上的堞垛旁,几个号兵在练号,苍凉低沉的长音,传出很远,在黄昏的上空颤动、回旋。令麻雀小鸟拼命而去,好似逃命一般。 不远处,死气沉沉的军营大门外,两个佩戴五十七军臂章的士兵,衣着单薄地端着枪,在城门洞口有气无力地站着岗。 一群心情压抑、脚步沉重的士兵,用门扇、竹床抬着几具士兵的尸体,走出城门洞,向北郊走去。一具尸体没有僵硬的左腿,伸在单架外不停地自己动着,看来他还没有完全断气,或者在向人们诉说着什么。 北门外不远处的荒山地上,新坟累累,令人触目惊心。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坟头前,插着各式各样的木板,用各种字体写着巳故士兵的军阶,姓名和家庭地址。 “又抬出了几个战友!”大门两边,站岗士兵王国有目送着抬尸的行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喂,兄弟可记着数了吗?咱哥俩站了这班岗,已经抬出三十三个兄弟了!” “是呀!”站岗士兵王小组伤感地,“唉!又一个排没了,说不定哪天,你我也得到北坡去排队,再也无法打回东北老家了!”王小组说着流下了泪水。 “奶奶的小鬼子,把我们东北人给害惨!”站岗士兵大李同病相怜地,“看来,咱们这辈子真的再也回不到东北老家了,要在这苏鲁边上做异乡鬼了!” “妈呀,这个还没有死,就要被活埋?天地良心呀!”小王胆战心惊地,“这还了得!”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们已经埋好几个没有断气的了,光我看到的就不止三个。”士兵王国有轻轻松松的说着。 “这……”王小组说不下去了。 大河边,一匹枣红骝马的皮鞍上,端坐着一个面容自皙、戎装整饬、佩着中将领章的东北军五十七这军一一一师长常恩多。 常恩多早在三个多月前的一九三九年五月,同鲁东南特委书记高克亭秘密会见过,商讨了双方互通情报、互相支持、共同抗日等问题。常恩多反对国民党“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政策,拥护共产党的联合抗日主张,并派王维平、华诚一、张更平到一一一师工作,并在该师建立了中共地下工委。 一天,鲁东南特委应一一一师及许树声保安旅马耀伦营、杨华魂营党组织要求,决定由李霭吾、李争带二十八多人去一一一师,乔志一带八人去马耀伦营,另有五人去杨华魂营开展工作,成了中共地下党组织…… 此时,浴着晚霞,沿着河边的小路,缓步而行,一双睿智的眼睛闪烁着忧虑,渴求真理的光芒四射着。常师长在一棵大树下勒住马缰,举日期梅江对岸远处;遥望。那边,晚霞把天际映得一片火红。那边就是抗日根据地。他望着,忧郁的目光里闪溢出深深的思恋之情。 常恩多抖了下缰绳,拍马正要前走,突然身后传来一呼喊:“恩多兄!” 常师长勒马回头,举目望去。只见一个魁梧伟岸,佩着少将领章的五十七军军官万毅,牵着一匹高头大马向他走来。于是,常师长滚鞍下马,走向万毅身边:“万老弟,你刚当了旅长不忙么?怎么也到河边上溜达来了?” “常长官好!”万毅举起马鞭,照路边一棵大树就是一鞭子,“出来遛遛马,散散心,恩多兄,你呢?” “彼此彼此!你我之间就不要长官长长官短的了,自己的兄弟没外人。”常师长做了一个手势。两人放声地相视大笑,各自牵着马,并肩前行。常恩多笑逐颜开地,“万弟,你对咱五十七军目前的处境如何看?” “这个……”万毅突地停住,忧心忡忡地说道,“四个字:四面楚歌!” “啊!”常恩多大吃一惊地,“有这么严重吗?” “呵呵!”万毅冷冷一笑,没有吱声。 “万弟!”常恩多,“现是开饭的时间,咱们下去看看?” “好,好吧!”二人同时上马,向不远处的一个连队的大门走去。 这时,各处官兵正在开饭,士兵们边吃边骂,端在他们里的全是发霉的地地瓜干和臭萝卜头,苍蝇蚊虫成群地围着他们飞舞乱叫。一位打摆子的士兵躺在地下**着,一个小个子士兵端着霉地瓜干和臭萝卜头正在给他喂饭。打摆子的士兵艰难地咽了两口,推开饭碗摇了摇头,不想再吃了。 一边的一个大个子士兵气愤地把饭碗往地下一放,骂了起来:“他妈的,咱东北军五十七军是小娘养的?我们自从北方调到这苏北鲁南之后,吃的全是霉地瓜干,就的也全是臭萝卜头,在这传染病流行旺季,我看不被敌人打死,也得给病死和饿死!” “不许乱放屁!”一个疤瘌眼小兵,“哎,我看你这话像叫八路军给赤化了!” “什么?你说什么?”大个子气急败坏地大骂道,“赤化你妈个屄?你报告蒋光头老祖宗去呀!看他能不能赏你二两大粪吃!” “哈哈……”众士兵哄的一声大笑起来。 “你……”疤瘌眼的救死扶伤恼羞成怒,一把抓住大个子的衣襟,“你宣传赤化,走,找旅长去谈谈!” “去你的妈个x,快给老子死一边去!”大个子士兵凭借力气大,一把将疤瘌眼摔出丈把远。 众士兵喝彩:“好,好!再来一个!” 疤瘌眼爬起又扑了上来,两人扭作一团。 “都给我住手,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快给我起来,每人给我到操场上跑十圈。”万毅旅长马鞭一指说道。 “旅长,饶了我们吧,下次不敢了!”疤瘌眼跪下告饶。 “什么?”万毅生气地,“不行,谁再求饶就再加十圈!” “我给他求个情!”常恩多看了一下碗里的霉地瓜干,就向万毅求情地说,“万旅长,你看是否先叫他们跑两圈?” “好,看在常师长的份上,就给我少跑两圈好了。下次再打架的话就跑十八圈,把这次欠着的八圈也一并补了。”万旅长把牙一咬。 “是!”二人异口同声。说完就跑了进来。 “走我们再到医院看看。”常恩多向天上看了一下。 “好吧。”万旅长向两个正歪歪扭扭跑着步的手下说。 常恩多师长和万毅旅长二人来到医院,呈现在眼前的是:床上、地上挤满了病人,发疟疾的在哆嗦,拉痢疾的拉得直不起腰。整个战时医院,到处是隔离的警告牌。那些快死的病人在床上蹬腿哭嚎,惨不忍睹,厕所门前,几个拉痢疾的士兵提着裤子在争吵厮打闹。万毅流着眼泪向一边走去。 “别,别别!”常恩多眨眨眼,带着哭腔,“万弟,要坚强起来呀!”说着也跟着出去。 二人边说边走来到了城门口,只见不远处有两个土兵,正抬着一具“尸体护出城。门板上“尸体”的头转动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微的**,接着传来:“水,水水……” “妈妈呀!”抬后面的李大大吃一惊,叫喊起来,“王三,你看,小张还活着呢!” 二人放门板,仔细查看正在无力挣扎的病号。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谁叫你们放下的?你奶奶个腚的!”一个歪嘴的少尉军官匆忙赶上前来,“还不快抬走,别耽误了我们的开饭时间,快!” “不!”王三一个立正,“报告长官,这小子没死,还有气……” “胡说,胡说八道!”歪嘴两眼一瞪,“花名册上已经把他注销了,说明他早就死亡了!快,快抬走!” “啊呀!”站岗的士兵王国有对王小组摇摇头,又伸了伸舌头,“我的妈,又要埋活人了呀……” 不远处,常恩多和万毅好奇地跟随着,他们二人也想看个究竟。 山坡的大坟地里,李大和王三把“尸首”放下后,按照歪嘴的命令有气无力地用铁锨挖掘着一个浅浅的土坑。 “狗日的磨蹭什么?”歪嘴急躁地催促,“快,快给老子挖呀!” 李大挖着、挖着,突然扔下铁锨,跨出浅坑,抱头,蹲在地下失声大哭地说道:“长官,他是咱们东北的老乡呀,咱们不能做这伤天害理的事啊!” “妈妈的,什么东北老乡不老乡的呀?老乡老乡,背后一枪!”歪嘴怒气冲冲地赶过来,狠狠地踢了李大一脚,“妈个x,什么叫伤天害理!他反正活不成了,给他来个‘安乐死’不是很好吗?我这个老乡是在帮他呀!” “不能呀!”王三也跨出土坑,扑扑通跪下央告,“长官,发发善心吧,说不定他还能活过来,帮我们一起打鬼子呀!” “是呀!”李大擦着眼泪,“长官,你就这么安心哪!” “废话少说!”歪嘴不耐烦地:“别放屁!你们就不怕连长皮带!快!快干!”说完,他一脚将病号小张踹下土坑。小张滚落在坑里,无力地挣扎、微弱地**着…… “我的好老乡!”李大扑到坑里,大声哭喊,“小张子,小张子……” “小王!”歪嘴抓起铁锨,递给王三,“别管他们,一起埋。三条腿的癞蛤蟆不好找,两条的人到处都是!快给老子动手呀,李大的那份军饷给你三分之一!” “长官,长官,不行呀!”王三不肯接铁锨,跺着脚喊,“咱们不能这么干呀!我不会图财害命的,我不要这个图财害命的军饷!” “妈个巴子的,老子打死你!”歪嘴一时性急,抡起锨柄,没头没脑地向王三打去…… 第 五十六 章 严惩恶官 这时,常恩多和万毅二人被一张“五十七军的官兵们!你们过去反对蒋介石独裁,现为什么不去好好打击侵略者?”“欢迎你们来当一心抗日的八路军!”等红标语吸引着。两人相视一望,默默无言。 “这个……”常恩多看后,实在憋不住气了,就小声地说道,“万弟,你对共产党八路军的印象如何?” “还行!”万毅直截了当地说道,“八路军是打鬼子的高手。” “这……”常恩多,“那你对共产党的看法呢?” 万毅假装想了想,见常恩多正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于是就大大咧咧地说道:“共产党是抗日的先锋,打鬼子的行家!” “啊!”常恩多一听严肃地问道,“还有别的方面呢?” “这个,这个……”万毅点到为止地说道,“你说呢?常师长!” 常恩多沉思着没有回答。二人不觉已追到坟地。大树下放哨的一士兵喊了声:“敬礼!” 常恩多还过礼,突听远处北郊荒坡上传来打骂、哭喊声。他和万毅不禁停住脚步朝北看去。于是,常恩多向那一指,大声地向哨兵问道:“那边出了了什么事?” 近处一哨兵立正回答:“报告师长,那边在埋伤病员呢!” “什么?”常恩多、万毅不由一震。两人立刻跃上马背,朝北荒地急驶而去。 此时此刻,浅土坑里,王大趴在气息微弱的小张子身上,王大身上已经盖了一层沙土。歪嘴军官一边挥铁锨往坑里填土,一边斥骂:“兔仔子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军令,还不快填土!你要是也不听话的话,老子就连你也一起给埋了!” “人命关天呀,长官!”王三眼里噙着泪水,向坑里看着,囔囔地,“我,我,我我我下不了手,求你高抬贵手,放了他们吧!……” 突然,响起急骤的马蹄声。王三寻声望,顿时转悲为喜。 只见,常恩多、万毅驰马到土坑边,跳下战马。万毅一手抓住歪嘴军官手里的铁锨木柄。歪嘴怒容满面,正待发作,扭头一看,吓得倒吸一口冷气,慌不迭地松开铁锨“啪”地一个立正:“常师长,万旅长!” “李爱民!”常恩多用严峻的目光,盯着歪嘴李爱民,威严地,“你在这里干什么?” “到!”歪嘴的坏东西李爱民吸了吸鼻子,“报告,我们在埋一个病死的弟兄……” “放你他妈的狗屁!”万毅朝坑里仍在挣动的李大和小张看了一眼,厉声地,“这两个弟兄根本就没有死!”说着连忙跳下土坑,扒开浮土,先扶起李大,又双手抱起气息游丝的小张,跨上坑沿。李大、王三慌忙接过小张,安放在刚才抬来的门板上。 “小李!”常恩多掏出几块银元,交给李大,吩咐道,“这钱给他买点吃的调养调养!” “是!”李大流着眼泪,“谢谢长官!” “姓李的!”万毅怒不可遏地逼视着歪嘴李爱民,“活埋病员,你的心也太狠了!说,你奶奶的,该当何罪?” “冤枉呀!”坏东西歪嘴李爱民急了,“报……报告,这不……不是我。” “还狡辩!”常恩多气得一跺脚,厉声,“你这个坏东西,真是死死到临头了还耍赖!你现在是哪个团?现在是什么职务? ” “报,报告师长,”坏东西李歪嘴李爱民直挺挺地立着,努力拉正歪斜的嘴巴说:“我现在是三团三营三连三排长。” “还好意思叫李爱民呐,爱什么民?狗改不了吃屎!”常恩多大步跨到金牙军官面前,铁青着脸,低沉勉,“狗东西,谁给你的胆子埋活人的?说!” 坏东西歪嘴排长躲避常恩多那威严、冷峻的目光,低头垂手地立正站着,不敢作声。万毅勃然大怒,蓦地拔出手枪,枪口往坏东西歪嘴排长胸口一顶,怒吼着:“你他妈的聋啦!不说就毙了你这个狗东西!” “报……报告,是……是我们连……连长……”坏东西歪嘴排长李爱民吓得面无人色,哆哆嗦嗦地,“他……他说要多……多吃空饷……” “啊!”常恩多那双睿智的眼睛里,跳跃着两朵怒火,“李爱民,你们真是可恶的坏东西!你们活埋多少伤、病兵?” “不,不多!”坏东西歪嘴李爱民偷眼溜了溜两位脸色冷峻的将军,不寒而栗地,“今,今天这是第,第四个,个。” “真正的胆大妄为呀!”万毅咬了咬牙,“你们连长叫什么名字?” “王泽一!”坏东西李歪嘴这一句竟然不结巴了。 常恩多左手一摆:“走,到你们连去。” 连部大门口,一个威严的声音:“王泽一。” “妈的,谁叫老子的名字?是不是吃了豹子胆了?”歪戴帽、敞着怀、刁着烟的王泽一,手里抓着几张纸牌,从几盏灯光和团团烟雾中抬起头来,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看到带着护兵的常恩多、万毅暗吃一惊,连忙丢下纸牌,丢掉香烟,戴正军帽、扣上扣子,离开牌桌,满面堆起了笑:“师长,旅长!” “你真行呀!”常恩多气得浑身发抖,瞪着大眼问道,“你活埋病员,吃空饷、喝兵血该当何罪?” 王泽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偷眼看见了李大、王三抬来的小张和扛着铁锨垂头丧气的歪嘴,又撩起眼皮看了看两位长官,情知不妙,低头不答。 “师长!”万毅放低声音,“你看怎么办?” “这还能怎么办?”常恩多毫不犹豫地大声说道,“枪毙!” 王泽一这话,突然傲慢、骄横起来:“枪毙?嘿,说得巧,师长大人,我相信你有权枪毙一个小小的连长,可你总该打听打听我是哪一个吧?” “是吗?”常恩多冷冷一笑,“你就是天王老子,也不例外地要杀你的狗头?” “哼!”王泽一有恃无恐,趾高气扬,气焰嚣张地,“不告诉你这位师长大人不知道,我是胖子旅长亲外甥!” “那又怎么样?”万毅轻蔑地愤恨道,“难怪你竟敢如此胆大妄、无法无天!告诉你,自古以来,杀人者抵命。你已经欠下了这么多士兵的命,今天差点又加上两条!莫说,你是一个旅长的亲外甥,就是缪澄流军长和蒋委员长亲自来说情,今天也饶不了你这个灭绝人性的坏东西!” “卫兵!”常恩多一摆手,“把他们拉出去,就地枪决!” 第 五十七 章 慈父将军 常恩多和万毅的四个卫兵上前,扭住王泽一和李歪嘴李爱民排长的胳膊,把他们架了起来。二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浑身瘫痪,立马当了孬蛋。扑通一声,跪在地下,捣蒜似地也磕着哮响头。哭天抹泪地:“长官饶命呀!” “长官饶命呀!”王泽一一边磕着响头,一边泪如雨下地求饶道,“师长、旅长,开恩饶命呀!我家里还有七十多岁老父亲,请可怜可怜他老人家吧!” “啊……”常恩多全身一震,睿智的眼睛闭了一闭。 “求长官高抬贵手!”另外两个排长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师长,旅长,请看在他七十多岁老父的份上,饶他一次吧!” 常恩多向万毅投去探询的一瞥,只见万团长非常气愤地站在原地,正要发火。 “上有七十老父?”万毅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扫视王泽一和几个排长,“难道那被活活埋掉的咱们东北弟兄,就没有高堂父母?他们的就不是父母所生?” “没有什么好说的!”常恩多下了决心,大手一挥果断地说道,“对这样的害群之马,没有什么好说的!拉出去,就地正法!” 王泽一和歪嘴的脑袋无力地垂了下来,被四个卫兵架着往外拖走。 突然,常恩多生喊了一声:“等一下!” 两个跪下求情的排长不约而同地喘了一口气:“哎……我的妈呀!” 常恩多不理睬那两个排长,走向自己的卫兵面前,小声地吩咐道:“让他留下家里的地址和收信人的姓名!” “王泽一!”卫兵摇撼着几乎昏迷迷的王泽一,“你醒醒,快醒,常师长要你留下你家的地址和收信人的姓名!” “我,我家在黑龙江……”王泽一有气无力地,喃喃说了一个地址和姓名。 常恩多侧耳细听听,掏出纸笔记了下来,感情复杂地注视着王泽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今天如不杀你,贪吃空饷,活埋士兵的祸根就断绝不了,军队的腐败分子将会更多!至于你的老父,我常恩多只要不死就替你赡养着!执行吧!”向卫兵一挥手。 两个护兵架起王泽一,拖出门外。两声枪响,王泽一和李歪嘴结束了罪恶的生命。 常恩多心情沉重,默然久之,对复命的卫兵低沉地:“记住,从今往后,按月从我的薪饷里,以王泽一的名义给他老父寄两块大洋,不得延误。” 卫兵:“是!”来个立正。 那两个排长感动地低下了头,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一旅部里,胖旅长怒容满面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切齿地:“常恩多、万毅,你们欺人太甚!老子也不是好欺的!” “呵呵!”四姨太一手托着茶碗,一只手用杯盖拨着面上的茶叶,带着冷笑,“打狗还得看主人面呐,人家根本没把你这个旅长放在眼里!” “哼!”孙旅长气愤贵地,“好你个常恩多、万毅!咱们骑着毛驴看唱本——走着瞧!” “表哥!”王召良凑近孙旅长,神秘地,“刚才我得到一个消息,万毅派他的李参谋到临沂去了。” “是吗?”孙旅长不动声色地,“这有什么奇怪的?” “小心行得万年船呀!”四姨太咽了一口茶水,“说是去买拉肚子的草药,我想是找这个去了。”说着用右手打个八字。 “要是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可就有好事了,奶奶的!”胖子旅长贼眼凝固着思忖了一会,“嗯,很有可能搞什么大名堂的!召良,等那个姓李的参谋一回来,你给我盯紧点,看他跟哪些人接触!我不就信我外甥就白死了,报仇雪恨的日子指日可待!” 王召良:“是,表哥。” 东北军五十七军一一一师部指挥部驻守镇海寺里。这是一座古老二层建筑,门口有两棵古老的银杏树。大门口树下立着措持枪站岗的士兵。 李大、王三领着大病初愈的小张,远远地在门外窥探、等待。 过了一大会,刘曼生刘先生夹着公文夹快步追赶着从门里走出来的常恩多,刘曼生赶上上了常恩多,敬了一个礼,从公文夹里出一份电报:“师长,军部来电!” “怎么是你把这个电报送来的?”常恩多接过电报,展开细看,“粮饷不日可发。他妈的又是一个‘不日可发’!” “报告师长,电报员突然生病,就请我把这个电报捎来了!另外,听说此种电报已经是第四次了,尽说鬼话!”说完,又敬了一令礼,转身走进门去。 常恩多心事重重地走下门口的台阶,正要再向前走。一边的李大、王三一见,连忙推着小张迎向常恩多。小张抢先几步,双膝跪倒在常恩多的面前,两眼含泪,磕起头来。常恩多惊异地:“快快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报告!”李大连忙赶过来,敬了个礼,“报告师长,张志刚这条小命,是您从埋人坑里救出来的,今天特来给救命恩人磕头!” “呵!是小张呀!快起来,起来,快起来!”常恩多欣喜地扶起小张,从头到脚地端详着,“晤,好,身子骨好多了!” “报告!”王三急忙趁机插话,“师长,小张身子在慢慢好起来,可他不能在那个连呆下去了!” “为什么?” 常恩多一怔。 “我们还不想死呀!”李大放低声音说道,“这……这个,王泽一的几个铁哥们放出话来,要对我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要掏出小张子的心来给兄弟报仇。” “什么?还要报仇!他们要是真有本事就找我报好了!”常恩多道。 李大机灵地说道:“师长,您救人救到底,就收小张子给您当个小卫兵吧,也好让他鞍前马后地侍候您吧。小子,快,快求师长呀!” “报告!”张志刚腼腆地说,“师长,您……” “嗯!”常恩多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这……那好吧!” “报告长官!”王三赶紧趁机地说,“师长,我们也不敢呆在那个连了。” “这又为了什么?”常恩多睁大眼睛地问。 “这……”王三略一沉吟,“他们还要对我俩动手。” “他妈个把子的,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吧!我看他们哪个敢动你们?”常恩多说着向身后的副官说,“现就叫这二人到那个连当连长和排长去,我还真不信这个邪了!” 副官一个立正:“是!”带着李大、王三走了。 “真是两个好兵呀!”常恩多看着三人背影,在心里暗暗地说,“只有让这种人当官才能让人放心呀!” 第 五十八 章 忧国忧军 第二天,常恩多在办公室里看文件,张志刚稚气的脸上露着笑容,勤快地提水,端饭,整理内务。万毅团长望着泡好的茶水,又看看转身离去的张志刚,笑容可掬地向常恩多说:“大哥,这就是那次在埋人坑里救出来的那个小家伙吧?” “是的!常恩多兴高采烈地,“真是个好苗子,小家伙挺勤快的呢。” “常兄长!”万毅沉思一下,“小弟不知道你这位师长大人,还能用多少名卫兵?” “这……”常恩多怔了一下,困惑地,“万弟,此话从何说起?” 万毅站了起来,大汽灯的光把他魁梧的身影投在墙上,万团长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是说,你能把小张子救出埋人坑,还能把他留在身边当卫兵,这很好!可是,咱们东北军的五十七军的几万名弟兄,现都处在水深火热、朝不保夕的境地,你能把他们都从死亡线上救出来,留在身边当卫兵吗?” “啊……”常恩多那双睿智的眼睛暗淡了,无力地,“这……” 万毅在室内踱着大步:“兄长,三年前,我们退出东北后,张少帅被老蒋扣押,老蒋软硬兼施,把咱们东北军五十七军,调防到这个苏北鲁南,名为抗日联共防共,实则是想借日本人和八路军之手,铲除异己,坐收渔人之利呀!如今,被鬼子和八路军夹在中间,弯弓盘马,引而不发。现咱们进则被八路军消灭,退则被鬼子吃掉。” “这个么……”常恩多说不出话来。 “军长缪澄流见势不佳,就派人同鬼子勾搭,说是曲线救国,可那是脚踏两只船呀,又有谁知道他搞什么明堂?现他竟然跑到上海等地享福去了,利用侵吞的粮饷花天酒地,纸醉金迷!苦就苦了你我和几万东北弟兄了。现我们困守在这弹丸之地,进退两难,衣食不周,疾病流行,一筹莫展,坐以待毙!兄长,你说,咱们为什么要同共产党八路军过不去?为什么要对日军进行讨好呐?” “呵呵!”常恩多只得苦笑,“这还要问,调咱们驻防这里,还不是老蒋的命令吗?” “哼!”万毅一拍桌子,虎眉一竖,“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老蒋上百万部队,都灭不了日本鬼子。我们这点人,又能有何作为?他把咱们逼上前线,却连咱们的死活都不管。咱们的粮饷,不及他嫡系部队一半。而且一拖再拖。再这样拖下去,咱们只有死路一条!” “死?”常恩多猛地站了起来,眼里闪灼着痛苦的,“自从戎马以来,我每天都准备着死。可是,在死之前,活着一天就要坚决为工农劳苦大众奋斗一天!” “可是……”万毅不以为然地苦笑说,“可是,在这弹丸之地,怎么为劳苦工农大众奋斗?我的好兄长呀,事至今日,要认真地想一想咱们五十七军的出路问题了。”说完,他戴军帽,大步走出门去。 “这个……”常恩多目送着,内心涌起狂涛。他的心里话,“每时每刻何曾不在想呢?可五十七军的出路在哪里呀?只有参加……” 对灯独垂,顺手拿过书案上一本线装的《孙子兵法》,常恩多随便翻到一页,凝神地抱看着,眼前浮现着往事: 东北军原大校场,张学良在抗日誓师大会上讲话;张少帅将“五十七军一一一师长委任令递交常恩多;南京,浦口火车站,唐生智率众官员欢迎缪澄流一行及东北军五十七军;苏北,缪澄流召开军事会议;鲁南,五十七军进驻…… 此时的常恩多推窗向外望去。只见窗外,星月无光,大地失色,好似掉入无底深渊…… 骄阳下,林中开阔草地上,树与树之间用绳子拉挂起一溜小碟,一排士兵手持双枪正在打靶。宋继柳一身便衣,由刘曼生陪着走来看景。 一士兵连发几枪,没中靶子。继柳一把将枪夺去,笑眯眯地说:“小朋友,请牢记,玩手枪的绝招,”他双手打着手势,“一是出枪要快,二是甩枪瞄点要快!”话声落时,他双枪连发数下,远处的挂碟炸飞一溜。 “好汉真是神枪手!士兵们欢呼着望着宋继柳。 “小伙子们,加劲玩吧!练好这百步穿杨之功,走遍天下都有本钱!”宋继柳将双枪撩还给那士兵,欢悦地朝前走去。 “不是好现象!”刘曼生刘先生说着,看了看宋继柳高兴的样子,脸色难看地说:“缪澄流叫人偷偷地同小鬼子联系,这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狗协的是想找事呀!”宋继柳猛地收住笑容睁大眼睛地说,“他敢!他要是投日,我们就宰了他!” “杀他对你我来说,并不是件难事。可把他们杀了,就给蒋介石的‘限共、溶共、**’政策找到把柄,对我们联合抗日并不是一件好事呀!”刘先生说道。 “那,那只有把狗协的捉住送到老蒋那里了?”继柳挠挠头皮说。 “小声点。”刘曼生向四边扫了一眼说,“这个家伙的关系网很多,这个军里的上屋大多是他的老部下和死党,为此不能盲动。只有在收集了大量证据之后才能行动,让老蒋和他的手下口服心服。” “你叫我到这里就是叫俺们帮你收集证据呀?”继柳拍拍自己的的脑门说。 “是的。另外,还要你给我们当个帮手……”曼生说到这里发现有人来了,就停了下来同继柳并肩走了。 这时,万毅正躺在病床上看书。书皮醒目地显出《孙子兵法》。卫兵走进去低声说:“长官,刘曼生刘先生带一人来见!” “好!”万毅惊喜地,“叫他们进来!”他将书放到枕边。 刘曼生和宋继柳推门走进,刘曼生关切地问:“刚刚升了旅长,就病了?” “喀!打摆子,到底把我也染上了!”万毅不以为然地说完,急切地问,“怎么样,找到了证据了吗?” “难呀!”刘曼生摇摇头,“没有。听人说,联络员早被缪澄流藏起来了。” “怎么回事?”万毅惊异地,“看来他们早有准备呀!”脸上漾起失望的神情。 “老万!”刘先生看了宋继柳一下,“其实,他在那边更好找。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宋……”他盯着万毅的脸看。 “是呀!”万毅郑重地点了点头,“看来要找到证据,只有让宋大侠帮忙的这条路了。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一定小心谨慎,另外,我还得找常恩多师长商议商议!” “常恩多?”刘曼生一怔,“你认为跟他商议合适?” 万毅从床上爬起来:“没问题,我对他最了解。他对老蒋早就不满了。倘若真要走这一步,我们必须和他联手一起来干,才有更大的胜算!” 这天晚上,五十七军一一一师部,灯火通明。常恩多、万毅等人正在听收音机里播送消息: “四零年七月的一天,陈毅率新四军一部,北渡长江,到达苏北黄桥地区,将苏北部队近万人整编为三个纵队,开辟苏北抗日根据地。这时,在日军的诱降政策下,国民党顽固派掀起**逆流。国民党江苏省主席韩德勤,集中兵力围攻我黄桥守军,新四军被迫反击,爆发了有名的黄桥大战。新四军歼灭了韩德勤的主力,沉重打击了顽固势力……” 常恩多随手关了收音机。宋继柳忍不住大骂起来:“他娘的,不去好好地同日本人干,他老蒋还有心思叫姓韩的找同是我国的新四军麻烦,这一下吃了苦头了吧!” “是呀!”万毅心绪沉重地,“这种窝里斗,是在帮着小鬼子的大忙呀!” “兄弟们!”常恩多有力地说,“好了!今天叫你们来,就是商最一下我们怎么办?这两天听到国共摩擦的消息,部队都炸营了!” 第 五十九 章 官兵诚聊 苏北鲁南相交之处,一重镇的十字街上,昏暗的街灯下,酒馆、饭店、茶棚畸形的繁华。 一酒店里的谈笑声,猜拳声闹成一片。不时有几个士兵从里面出来,互相搀扶,东倒西地走在街上。 李大、王三、大个子和几个手下士兵在街上漫无目游荡。 一个来自赣榆大沟沿村(抗日山脚下)的陆姑娘,正拍动着竹板,大方地在街心打着。李大等人好奇地围过来来。竹板声中,围观的士兵,行人越来越多。 陪同前来的宋继柳,正漫步街头当他的保镖。姑娘打出一串激越的点子,启唇唱起了《放下你的鞭子》段子。 丧家土豪徐达人游魂似地在街上晃晃荡荡、东张西望。远远地听见《放下你的鞭子》声调,赶了过来,挤入人群,伸长颈脖,向里看去。这个家伙突然像挨了一鞭子,浑身抽搐了一下。 早在三年前,一座大宅院里,徐达人手执竹鞭,痛笞这个陆姑娘。姑娘挣脱绳索,从牛栏里逃出,穿过树林入坟地逃走了。 一声土炮,震破夜空。火把、梭标汇成滚滚洪流,涌进大宅院一间屋里,徐达人透过窗外火光看见,领着暴动往里走的正是这个姓陆的小姑娘和另一个用双枪的青年。徐达人慌忙拉起一个女人,老鼠般地从侧面溜出…… 徐达人站在野外荒地中,望着远远火光冲天、人声鼎沸的宅院,顿脚捶胸,跌跌撞撞地消失在无边的黑夜中…… 现时,徐达人捂住胸口,定了定神,忙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撩起长袍的下摆,一路小跑地离去。徐达人跌跌撞撞、差气喘吁吁地闯到流亡县长董竹庵酒筵前。 “县座,县座,”徐达人喘息着,“不得了,不……这里也来……来了共产党!” “啪” 董竹庵手里的酒盅掉落地上,打了个粉碎,“你……你从何得知呀?” “我亲眼看见的!”徐达人激动地,“县座,灰我也认得她!她就是三年前暴动抄了我家的那个黄毛丫头!” “在……”董竹庵擦着额上的冷汗:“她……她在哪里?” 董竹庵向外指着,不大相信地问道:“就在这个十字街头?” 十字街头。小姑娘唱完后,突然向围观的人群撒出一把红绿传单。纷飘落的传单:《告全国民众书》、《告五十七军士兵书》…… 人群顿时大乱。继柳一双眼睛关注地目视着,趁乱离开人群的这个陆小姑娘。她敏捷地消失在街灯下的暗影里。 宋继柳为什么会当这个陆姑娘的保镖呐?原来这个这个陆姑娘就是王小麦,就是多年前同继柳一道落入人贩之手的小姑娘。 后来,由于王小麦逃了火坑并找到了继,在继柳的安排下,也参加了抗日的队伍。 这时,徐达人领着一小队保安团急匆匆地赶来。继柳对着姑娘隐去的地方急忙喊道:“保安队来啦,快跑!” 徐达人领着保安队赶到街上,除了有的人还在捡传单外,已不见姑娘的影子。 巷子一头的夜色里,长辫子小姑娘悄悄闪了出来,左右张望了一下,正欲走开。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她猛吃一惊,冷不防地从身上掏出两支二十响来…… “小丫头,别乱来……”抓住长那么个小姑娘的是一一一师特委副书记李欣。他扭住姑娘的手,将她拉到巷内暗处。 姑娘怒视着他:“你要干什么?” 李欣亲切一笑,低声地说道:“我想帮助你!” 小姑娘惊惑地问道:“老总,你什么人?” 李欣笑了笑:“我很喜欢你唱的《放下你的鞭子》,现在这里到处都在抓你,你不能乱跑。” 小姑娘眸子里闪出感激的亮光,十分高兴说道:“谢谢你……” 李欣笑了一下,轻轻松松地说道:“盘上你的辫子,跟我走!”小姑娘会意地盘起了辫子,跟着李欣闪进了黑暗中…… 夜幕下的三营驻地。《告五十七军士兵书》的传单,在一个个士兵中间传递、阅读。李大抖动着手中的传单,激动地:“人家传单上说得实在,真只有打鬼子才有出路……” “哼,防八路抢地盘?这是要再一次打内战,更会送我们的命的!”大个子瓮声瓮气地,“你们到新坟地上去看看,那个乱坟岗都快挤不下!” “可不是!”王三叹着气,“听说最多的一天抬出去三十多个,一天死一个排呀!” “他妈妈的!”一个高个子士兵在地铺上“通”地击了一拳,脖子上暴起了粗筋,“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去同小鬼子拼了!” “嘘……”一小个子士兵胆怯地:“王排长……轻声点……” “怕什么?”大个子排长一跃而起,“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当兵不怕死,怕死不当兵!”他突然止住了。大家顺着他惊填的目光往外看,原来不知啥时候营长王云陪着教官李欣来到门口。 士兵们惴惴湍不安地:“营长……李教官……” “嘿嘿……”小个子士兵忐忑地,“弟兄们闲着没事,凑一起瞎……瞎扯……” “好!”王云一脚跨进门向大家笑了笑说,“李教官没事,就是想找弟兄们扯扯!”说完,他拽着李欣,在地铺中间坐了下来。 “扯啊,怎么都不作声了?”李欣含笑扫视了几个士兵一眼。 只见土兵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李欣笑容满面地又说:“弟兄们的心事我明白,我也是北方人,家里也有父母兄妹,眼看家乡遭受着日本鬼子暴行的残害,我也想打日本,保家乡……” 土兵欣喜地相视笑望,不禁都向他俩身边挪了挪。大个子排长单刀直入地道:“李教官,你见多识广,依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李欣含意深刻地—笑:“我跟大家一样,不愿同八路军对着干,埋在他乡!” “好!”李大忍不住地喊了一声,“可谁知道那些当大官的怎么想呢?” 大个子排长站了起来:“哼!他们?说不定还要想当汉奸呐!” 王云:“当官的也不都一样,比如,常师长,万旅长就不是那种人。再说,大伙想想,咱们五十七军是当官的多呢,还是当兵的多?” 士兵们七嘴八舌:“这还用说!” “当然是当兵的多!”小个子士兵怯生生地,“可常言道,胳膊难拧过大腿呀!” 李欣:“可是,你一只胳膊,我一只胳膊,还有他一只胳膊,还拧不过大腿吗?”他一边说,一边把李大、王三和小个子兵的胳膊抓在一起,然**紧用力摇了摇,又抖动了一抖。 “是呀!”李大连长恍然大悟地道,“那我们发动士兵写请战的血书,向缪澄流和老蒋请愿!” 士兵异口同声地:“好!” —只只握紧挥动的拳头、一张张士兵激动的脸在驻地,操场、街头、城墙上出现。鲜血滴在白纸上,大个子排长咬破中指写着:“我还要抗日……” 士兵们一个个在血书上争先恐后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第 六十 章 抗敌受阻 此时此刻,东北军五十七军一一一全师的血书,展放在常恩多的书案上。万毅旅长热血沸腾地指着血书:“兄长,你看,这么多军官和士兵,都有一片爱国之心,难道你我这些带兵的,在这国难当头,民族危亡的时刻,反倒无动于衷,袖手旁观吗?” “是呀,堂堂七尺之躯,谁没有满腔热血,一点丹心!”常恩多反剪双手,在屋里踱步, “不过,老蒋能听任咱们擅自打鬼子吗?他调咱们到这里,目的就是借助八路军和小鬼子之手铲除异已。我担心我们擅自行动会给他抓住口实,借机吃掉我们!” “这个……”万毅大吃一惊地,“有这么严重吗?” “咱们走着瞧吧!”常恩多冷地一笑。他又道,“再说,五十七军的将领们,爱国的和不满蒋介石不打鬼子的居多数,但死心塌地投靠小鬼子的和想当汉奸的也不乏其人……” “不能吧?啊!”万毅假装一楞,“大哥所指的是缪澄流之流?” “还能有谁?”常恩多一本正经。 这时,一反动胖子旅长正和四姨太共进午餐。满桌子全是大对虾、大螃蟹、大海参、大鲍鱼、大蹄膀,真是四碟八碗,琳琅满目。 “不肥!”胖旅长运动着胖得直往下垂的下巴,津津有味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手里的牙筷又伸向一只大海碗,又夹起一大块油汪汪、亮晶晶、滑溜溜的红烧蹄膀,送到嘴边,“我当然不赞同什么乱抗日!‘先安内而后攘外’乃委员长的一贯主张。他命我们驻防这里,我就得一根钉子似地钉在这个黄海之滨,寸步不离,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嘛!” “不好吧!”四姨太瞟了肥猪一眼,冷声冷气地,“别忘了众怒难犯,你手下的那些兵都是东北人,万一人家说你不爱国,不爱护家园,骂你是冷血动物呢?” “不,不能吧!”肥猪像是被蜂蜇了一下,镶银象牙筷上夹的蹄膀,滑落在桌上。 不一会,座落在一座大庙里的东北军五十七军一一一师指挥部的会议室,各旅、团的将校们,端坐在一张铺着绿色呢毯的长会议桌两旁。常恩多站在长会议桌的一端边,桌上放着一张《五十七军官兵请求书》。 胖猪孙旅长坐在一旁,若无其事地吸着烟,不时还砸吧几下肥胖的小嘴。由此可见,这个家伙还在回味着刚刚吃过的山珍海味呐! “兄弟们,你们看好!”常恩多把《通电》往胖旅长面前一摊,“大旅长先生,该你签名了!不用我多说,你这个东北军的将军一定也会带这个头的,孙大旅长你说是吧!” “我?”胖子怔了一下,脸上肌肉在抽搐。他的耳边又响起了四姨太冷声冷气的声音:“万一人家说你不爱国,不爱家园,骂你多是冷血动物呢?” “这个,这个……”胖子挪动着臃肿,笨重的身躯,艰难地站了起来,“爱国之心,人皆有之。诸位都赞成联名通电,要求全力抗日,我等岂能落人之后?现由我来带这个头!” “哗啦啦”将校们一齐鼓掌。 掌声中,胖子接过副官递上来的钢笔,在《通电》上歪歪斜斜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考!”万毅旅长地站了起来,厌恶地瞥了胖子一眼,“全力抗日,万某当仁不让!”他接墨笔,龙飞凤舞地签名。 掌声中,远离会议桌坐着的一位上校,偏头向近座的同僚,窃窃私语:“没想到两位旅长今天如此痛快,我们也要敢作敢为呀!” “有品头!”邻位同僚轻轻一笑,“前者是违心所附,后者是真心实意!” “这个……”邻坐上校不解其意,“此话怎讲?” “哎哎。”同僚摇摇摇头,“老兄你想,胖旅长是个明白人。要求全力抗日,乃大势所趋。他能让人指着脊梁骨,骂他是‘倒把灰’吗?至于万旅长嘛,他的旅本就是张学良张少帅的得力部下,归顺老蒋那是迫不得已。如今有机会再去杀鬼子报仇,不正是真心实意吗?” “噢!”上校恍然大悟,“老兄高见,高见!真不愧是孔明再现呀!” 常恩多拿着签满了名的《联名通电》,向大大家扫了一眼,然后敲了敲桌子。将校们顿时肃静下来,大厅里鸦雀无声。 “诸位!”常恩多扬起手中的《联名通电》,“这份《联名通电》已经全体签名通过,一致要求全力抗日,奋力杀敌。” “好!”经久不息的掌声,响彻云霄。 “谢谢大家的参与,多谢!”常恩多抬起一只手,制止住掌声。然后,向相三利看了一眼,大声地,“相处长。” 相保证应声起立:“有!” 常恩多严肃地下达命令:“立即将《联名通电》发给蒋介石委员长和缪澄流军长。” 当天下午,一座高级宽大的办公室里,蒋介石正铁青着脸,坐立不安地发呆。陈布雷小心翼翼地将一份电报呈送给蒋介石:“委座,这是刚收到的东北军第五十七军一一一师全体官兵的《联名通电》。 “五十七军一一一师《联名通电》?”蒋介石皱起了眉头,“念!” 陈布雷抖抖索索地戴上眼镜,念起来:“五十七军一一一师将领要求全力抗日联名通电。委座……” 蒋介石一拍桌子,“腾”地站起:“什么,什么!他们也胆敢要求自己去全力抗日!混帐东西!我收编过来的东北军的残兵败将,竟敢如此胆大狂妄!叫他们在那里给我老老实实地蹲着,好好地看好地盘,防共扩军,竟也谈起什么全力抗日来了!真该死,该杀!娘希匹的!” “委座。”陈布雷趋前市几步,又递去一份电报,“这里还有该军孙旅长的一份密电,阐 明他在《联名通电》上签名,实属迫于无奈,再三叩请委座鉴谅。” 蒋介石脸色稍好看,苦笑了一下:“嗯,这个胖子还算听话,有机会给他提一提。” “是。”陈布雷连忙答应。 “布雷,立即电谕五十七军部”蒋介石沉思一下,阴沉地,“一,常恩多师所请不准,不得擅离防地;二,如胆敢以身试法,擅自出兵者,令缪澄流另外一个师和附近的我军,特别是于学忠部,要不惜任何代价痛加堵截,责令务必停止行动。记好了没有?” “报告委座,记好了。还有吗?”陈布雷小声问道。 “有。三,对不听劝阻者,违令行动者,就地歼灭;四,五十七军胖子旅长,效忠党国,应予嘉奖。令其密切注意该师、军有无共产党活动之迹象,随时密报。此谕。蒋中正。” 第二天早上,晴空万里,一一一师旗迎风招展。全师开始行动,全师列队出营,浩浩荡荡,往南行进。常恩多和万毅骑在马上,目光坚定。胖子骑在马上行进,忧心忡忡。 胖子旅长的马后是一顶小轿,娇懒的姨太太半躺半椅地靠在铺着毛毯的轿椅上,懒洋洋地吸着洋烟。可见,这个娘们是要进行火线观光了。可是,她不怕一个流弹要了她的小命? 与此同时,满脸惊慌之色的徐达人,在人群中好不容易找董竹庵:“县座,此师今日一走,我们这里,岂不岌岌可危?万一陷入八路军之手,你我如何是好?我们必死无疑呀!” “没有那严重!”董竹庵微微一笑,“老兄大可放心,他们擅自离开防地,蒋委员长是决不会听之任之的。另外,缪澄流军长和于学忠两个军长,他们更不会袖手旁观的!” “也是,那我这就出去看看!”徐达人说完,没等董竹庵点头就向门外走去。 大路上,徐达人似懂非懂地眨着眼睛,目不暇接地注视着从身边川流不息的队伍。 常恩多师行进地在一条沙土公路上,长蟒般蜿蜒的山区丘陵地带上真是人山人海。 不一会,浩浩荡荡大队人马,来到公路斜坡上的关口前。只见这个地势特别险要,实为易守难攻之地也。缪澄流的另外一个师和于学忠的一个师,高踞在构筑坚固的工事里,居高临下,以逸待劳严阵以待。 远方,出现了常恩多师的尖兵。尖兵起处,五十七军的大队人马,源源而来。这个工事里的一个少将,放下望远镜,向身旁的号兵做了一个手势。号兵鼓起了腮帮,吹响了联络号。 常恩多听见号音,命令队伍停止前进之后,喊了一声:“吴副官!” 吴龙发跑步到马前:“有!” 常恩多用马鞭遥指远处的关口:“你到前边去联络一下!” “是!”吴龙发以标准的军人姿态,向关口跑去。 第 六十一 章 抗日被挡 守关口的少将跨出工事,走下关口,傲慢地大声叫首:“他奶奶的,你是干什么的?” “报告长官!”吴龙发不卑不亢地,“我是常恩多副官吴龙发,请你让开关口,我们要去打鬼子,保家卫国。” “打鬼子好呀。”守关少将大声地,“可是,你赶快回去转告你们师长,我们奉缪澄流军座的命令,命你师立马返加原地积极防共,不得违抗!” “报告将军!”吴龙发镇定自若地,铿锵有力地说道,“我师全力抗日,日前已向蒋委员长报告,请你转告缪澄流军长,不要阻拦!” “笨货!”守军少将正眼不看吴龙发,骄横地大声驴叫道,“你师立即返回,是缪澄流的电谕,无论何人不得违抗!” “不行!”吴龙发据理力争,特别生气地说道,“中国已有近一半地区沦陷了,几亿同胞沦在日寇的铁蹄之下,如今全国也危在旦夕。我师将士不甘目睹中国成为亡国奴,故而通电总裁,全师誓死抗击日寇,挽救民族危机。每一个有热血、有良心的中国人,都不会不赞而助之的。请电告缪澄流军长……” “废话少说!”守军少将不可一世地、大大咧咧地说道,“缪澄流军座早已下令,限你们十钟内,撤回原地,否则,我们将以兵戎相见!”他回到工事,一挥手,士兵们子弹上膛。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关下的同胞。 吴龙发跑到公路上,向正骑在马上的常因多敬礼道:“报告……” 常恩多边听边举起了望远镜,只见望远镜的光圈里,关口险恶的地势,坚固的工事,严阵以待的士兵,历历在目。恩多放下望远镜,坚毅的眼睛里燃起了怒火。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万毅敞着衣领,掳起衣袖,催马疾驰到常恩多的马前。 那匹高头大马嘶鸣着,人也立起来。只见马上的万毅大声疾呼:“师长,他们另外二师真是欺人太甚!凭什么向自己的兄弟开火?干脆跟这帮不仁不义的家伙拼了!我旅打头阵!”说完,不等回答,拨马驰走。 “别冲动!”常恩多刚说着,又拼命大喊,“万旅长……”但万毅早已打马跑远了。 公路另一处,我地下工作者刘曼生刘先生正在尽力劝着火气爆发的万毅:“万旅长,缪澄流和于学忠的两个师居高临下,而且早有准备。一定从长计议,千万不能硬拼呀!” “不怕!”万毅大喊一声,“顾不得了!”他一挥马鞭,“准备进攻!” 训练有素的万毅旅,迅速地列成散兵线,抢占制高点,向关口进攻。这时,孙胖子旅长一边催马疾驰,一边大声喊叫:“师长……” 孙胖子旅长驰近到常恩多的马前,勒住马缰,气喘不过来,断断续续地说:“师……师长,委……座电谕不……不可不遵,万毅蛮干,是要吃大亏的,请你三思!” “东北军听着,我们也是东北军、东北人,自己家的兄弟不要相互残杀!”守军少将在关口的工事里厉声威胁,“一一一师的官兵们限你们三分钟内撤回,否则,另怪兄弟无情!” 这家伙从衣袋里担掏出一块怀表,怀表的秒针急匆匆地移动着。表摆动的“嘀嗒”声,越来越响。胖子在公路上抬手看表,额上沁出了冷汗。表上的秒针急匆匆地移动着。胖子惊慌失措地:“两分钟过去了,师长……” “孙胖子,你是一个军人!”常恩多不悦地说道,“大敌当前,我们首先应该想到的是日**蹄下的家乡父老,而不是个人的得失安危!” “少放屁!”守关口的军官手里的怀表,秒针还在急匆匆地移动。“三分钟到了!”军官狂叫,“给我狠狠地打!他奶奶的,真是不识时务的东西!” 关口的工事里,轻重武器一齐开火。炮弹爆炸,硝烟四起。 万毅亲率主力一团冲向关口。一串机枪子弹扫射在他的马前。他跃马腾空而起,闯过枪林弹雨,挥动手枪,怒叫着:“弟兄们,跟他们拼了,杀出去打鬼子,冲啊!” “冲呵……”一团的土兵见旅长身先士卒,十分感动,潮水般地向前冲去。关口地势险恶,易守难攻,加上对方人多势众,全旅的将士虽奋力攻击,但在火力封锁下,也无进展。 “传令!”常恩多见此赶紧下令,“快令胖子旅从左翼配合出击。” 孙胖子在公路另一处举着望远镜,犹如隔河观火。 “不好了。”副官向他报告,“孙旅长,师长命令我旅配合出击。” “知道了,看看再说吧!”胖子无动于衷地放下了望远镜。 “万毅旅怕吃不住劲了!”副官有几分着急地,“旅座,您看……” “有什么好惊慌失措的!”孙胖子旅长脸色一沉,“碍你什么事?”他朝后边的王召良招手,“表弟,快过来!” “是!”王召良急步跑近,汗流浃背地说道,“表哥,有何吩咐?” “小声点!”胖子放低声音,“你先护送你嫂子,撤到安全带去!” “是!”王召良答完后,转身跑向四姨太。 “死脑筋!”胖子望着万毅旅处冷冷一笑,“哼,不到黄河不死心!” 火硝烟,弹雨横飞。 “他奶奶的!”大个子排长在炮火下受重伤倒地,他挣扎着仰天大呼,“老子去打鬼子,有什么罪……”就昏厥过去了。 万毅红了眼,解开军服上衣扣子,振臂高呼:“弟兄们,有种的跟我冲呀!”士兵们在旅长的感召下,齐声呐喊,冲向关口。 关口里,轻重机枪疯狂地喷着火舌,万毅旅一个个士兵饮弹倒下。硝烟弥漫,一颗颗炮弹腾起烟柱。 万毅正跃马向前,突然在马上晃了一下,倒栽马,他左臂渗出了鲜血,染红了将军服。 “报告师长!”刘曼生在公路上向常恩多报告,“万毅旅伤亡很大,旅长也挂彩了!” “啊……”常恩多吃了一惊,一边举起望远镜向前看去,一边问道,“呵!伤得怎么样?” “右臂挂彩,已经救下来了……”刘曼生急切地,“师长,缪澄流和于学忠的两个师,居高临下,关口地形又易守难攻。不能硬拼啊!我看还是先撤回去,再作计议!” 一边的宋继柳,擦边球一下脸上汗珠,说:“要不是咱们中国人,自己人打自己人的话,我老宋早就一枪把那么个混蛋的少将军官给放倒了。常师长,你说怎么办?” 常恩多内心痛苦,矛盾万分,当他正要说话之际。卫兵张志刚失声大喊:“看,那边又有一支队伍,向咱们压过来了!” 常恩多举起望远镜,只见左翼的开扩地,果然出现一支精锐的队伍,人多势众,漫山遍野地冲向关口。 “不好,好象是小鬼子!”刘曼生催促地,“师长,撤吧!” 常恩多长叹一声,放下望远镜,双手痛苦地抓紧马鞭,咬咬牙,艰难地:“命令万毅旅,停止攻击,撤回原地!” “是!”刘曼生和宋继柳同道。 枪声停息了,阵地上弥漫眷刺鼻的硝烟,一一一师灰溜溜地整队往回撤。 第 六十二 章 不罚反奖 “不行呀,师长!”大个子排长李恨日拖着重伤,踉踉跄跄地扑到常恩多的马前,声音嘶哑地吼道:“师长,咱们有什么罪?他们为什么要对咱自家兄弟开火?” 常恩多浑身的血液直往上涌。太阳穴顿时突突地跳个不停,面对无数双注视的眼睛,他有满腹悲愤,但喉头梗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要么咱去杀鬼子,要么我就死在这里!”大个子排长李恨日的伤口仍在流血,他深情地抚摸着当拐柱的长枪,悲切地诉说着,“师长,我扛着这支枪,在您的部下,当了这么多年兵,跟着您走南闯北,没当过孬种。可后来……后来他老蒋趁火打劫,扣下了张少帅,把我们调到这里。可又……不,不把咱们当人看!拖欠军饷,克扣军火,这都不说了!可连咱们要全力打鬼子都不准,他老蒋却硬要我们去盯住八路军,打八路。中国人为什么要打中国人?师长,您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回去再说!”常恩多无力地闭上双眼,羞愧难忍。半晌,他猛地睁开眼,手朝前一指,喊道,“回驻地!” “不!”大个子排长猛地抓住常恩多战马的缰绳,痛不欲生地呼叫,“弟兄们,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宁愿把这一罐子热血倒在这里,也决不回去同也人中国人的八路过不去!”他恳切地仰起泪脸,“师长,您是咱们的主心骨,您要救救弟兄们,可不能把他们往火坑里带啊!”说完,他一头撞向路边一块大石头,壮烈牺牲了。 常恩多的心战懔了,眼睛湿润了。他摘下军帽,沉痛地自责:“常恩多哪,常恩多!你枉为一条汉子,对不起家乡的父老兄弟,对不起全师的弟兄……”他流泪了。 常恩多无地自容地含泪回到临时的家中,往太师椅子一坐,发起呆来。万毅吊着绷带,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不客气地坐在另一把太师椅上,注视着常恩多。 万毅终于憋不住了,气喘吁吁的大声道:“兄长,我真想不通你怎么会下令撤回,那么多弟兄的热血,就这么白流了?” 常恩多痛苦地向地上一跺脚,大声说道:“这我知道,难道队伍撤回来,我又心甘情愿?不!万弟,当时你杀红了眼,看不出双方在实力上有多大的悬殊,老蒋心狠手辣,决不会对咱们这些杂牌军的东北军心怀恻隐的!所以,即使我们闯得过这一关,又能怎么样?与其让老蒋把我们吃了,不如先撤回来再作计议!” “撤回来,难道咱师的命运会更好些?”万毅余忿未消地,照自己的大腿就是一拳,说,“困守这里,也是死路一条!” “不!”常恩多的眼里闪起了希望的光亮,“不,常言说得好:‘天无绝人之路’呀!” “可我们的出路在哪里呢?”万毅颓丧地叹息着。 常恩多眼光落到小张刚从行囊里出来放在书案上面的《孙子兵法》上,伸等拿了过,娴熟地翻到要找的地方,送到万毅的眼前,用手指点着:“答案就在这上面!”常恩多充满希望、自信地道,“小弟,多年以来,你我先共患难,一同生死,情同手足。从今以后,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咱俩都要团结一致,才能立足于不败之地呀!” “行!”万毅豪爽地答道,“兄长放心,任何时候我都听你的!” 老蒋官邸里,蒋介石将一页电文猛地掷于桌上,怒火大发:“反了!几个东北佬竟敢反了!娘希匹!竟敢违抗我的命,将部队带出去。我要把他们统统撤职,军法从事!” “校长!”陈布雷小心蚤翼翼地,“委座,还请慎行,逼得太急,恐生不测呀!” “这……”蒋介石一怔,怒气未消地,“此话何意?” “委座!”陈布雷向前几步,酌字斟句地,“常恩多、万毅等人归顺总裁,本来就非自愿。这次调他们去苏鲁之交,更是满胸怨气。此次抗日受挫,他们料定委座必要震怒,如我们如严厉查究,很有可能使他们铤而走险。” “娘希匹的,他们敢!说下去。”蒋介石道。 “要知道,江苏的韩德勤对他们是鞭长莫及,他们身边就是八路军山东抗日根据地,如今,军长缪澄流也在外地不讲,此人又同日本人勾勾搭搭,不得军心,现五十七军散沙一盘,各自为政。那个于学忠吧,也只是应付了事。万一……” 蒋介石有所悟地点点头:“嗯!”但又怒恨难消地说,“这么说,这次就饶了他们了?” “也不全是!”陈布雷,“君不忍,则难成大业。依布雷浅见,比次不如化罚为赏,用一块糖块哄住淘气的孩子,先稳住他们,以打消他们对总裁的惧虑。另命缪澄流尽快地回到他的军里,先把这帮人稳住再说。” 蒋介石无可奈何地:“好,这次就依你的意见办。派个人走一趟。不过,要密令那个胖子旅长,严密监视常恩多、万毅等人的动向,随时直接向我报告!” “是,布雷立即就办!” 第二天中午,两辆军用吉普缓缓停在东北军五十七军一一一师师部大操场上,常恩多率众迎上前去,车门打开,韩德勤慢慢腾腾下车。与迎上来的常恩多等将校们一一敬礼、握手。一位同韩德勤长得相似的男军官和一位女军官,正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不动。 “辛苦了!”常恩多笑容可掬地,“韩主席旅途劳累,请进师部休息!” “公务在身,还是先开会吧!”韩德勤说着同大家一起向会议厅走去,他见大家先后落坐,向大家扫一眼说:“我先到洗手间去一下,请稍等一会。” 这个韩德勤一上茅厕,让没有找到位子的军官,也都纷纷扬扬地找到位子坐下了。 韩德勤从洗手间出来,用眼扫视了一下,见将校们都早已落座。他端起茶碗,揭开碗盖,呷了一口,笑眯眯地说:“兄弟先宣布一项重要的嘉奖令!” 五十七军军营的会议大厅内一片肃静,将校们挺直腰板,端坐着。韩德勤取出一纸公文,不慌不忙地高声朗读:“诸位,我现宣布:五十军一一一师师长常恩多及万毅等两个旅长带兵有方,打敌英勇,抗日积极,特奖励每人大洋两千元,以示鼓励!” 将校们热烈鼓掌。常恩多眼里带着一丝疑惑,站起傲慢的冷笑。然哈哈大笑,高声说道:“诸位,前不久,总裁还通电骂我等防共不力,抗日不行,贪生怕死,畏缩不前。这一次我们又带头要求全力抗日,我想,总裁一定要把我们送上军事法庭的。今天的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总裁不但不罚,反倒奖赏我们,这真令我们感恩不尽呀!” “是呀!”万毅笑容满面地说,“我真为总裁的宽宏大量而感动。只可惜,我这个人天生就不爱财,无功不受禄,受之有愧呀!现在我宣布,将这两千大洋在明天的早操上,当众分给全旅的弟兄们!” 将校们面面相觑。 第 六十三 章 加入洪流 当听到万旅长的表态之后,孙胖子见韩德勤显得十分尴尬狼狈的样子,只好打圈场地说:“韩主席,欢迎您到俺旅指导工作!” 散会后,韩德勤一行几人随胖子来到胖子的旅部坐下,他阴冷地盯着前方,恶狠狠地说道:“万毅,这个人真不是个好鸟!” “谁说不是!”孙胖子推波助澜地,“常恩多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他还不敢像万毅那样放肆吧了!”他转动着困惑的眼珠,“令我费解的是,此次他们擅自将部队带出打鬼子,总裁不但……反而……” “正常现象!”韩德勤向他一示手,“胖子将军,总裁此举正说明他的英明之处。常言道:狗急了跳墙!五十七军虽有你这样忠勇之才,但毕竟独木难撑。所以,对常恩多、万毅等人,还是抚慰为上,逼得太急,恐生不测呀!” “奥!”胖子领悟后,溜须拍马地说道,“总裁真是英明,是怕他们鸡急上树?” “不,狗急跳墙!”韩德勤又一次举手制止了他,“胖子将军,大敌当前,你们还是精诚团结为好。但纵观万毅之流的过去,他早在‘西安事变’期间,就参加了张学良为首的‘抗日同志会’,是个真正的抗日人物,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人物。此次抗令的行动,进一步暴露了他们对党国有异心。所以,总裁旨意……” “啪。”胖子起身挺立。 “你要严密监视万毅、常恩多等人的行动。为此,总裁特授予你直接请报权。”韩德勤道,“孙将军,你攀上了老蒋这棵大树,真是前途无量呀! “请韩主席放心,胖子决不负总裁的信任!” “李少校!”女军官应声起立。韩德勤正色看着胖子,“孙将军,我们此次到来,总裁特地给你配设了专用电台和机要联络员。五十七军一切情况,你可通过李少校直接电告总裁,总裁不会亏待你的!” “是!”胖子感激零涕地,“我胖子誓死不负总裁的栽培!” 韩德勤一行出去后,胖子也极不可待跑进内屋。四姨太穿着睡衣坐在被窝里吸烟,胖子脱下外衣挂到衣架上,然后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酒倒满一杯。 “真是一个酒鬼!”四姨太笑逐颜开地,“那个主席走了?” “你还要留他吃夜餐吗?”胖子端着酒杯,心不在焉地说道,“去军部了,留下一对男女!”说完,他仰起肥颈,将酒倒入口中。 “真没劲!”四姨太两根细指夹住香烟,眼睛冷冷地盯着袅袅烟雾,忧心忡忡地说道,“总裁此举虽为高明,但常恩多等人未必会买他的帐。这里是个火山口,我看迟早要出大事!” 胖子忧心忡忡地上了床,半晌才放出一冷屁:“所以,我们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 四姨太将烟蒂在床头烟灰缸掐灭:“哼”了一声,一扭身钻进了被窝,将屁股对着了他。 常恩多回家后,走到书案前,正要坐下看一会书,电话忽然响了。他过去拿起电话,刚要问话,里面传来一个女人压低了的声音:“请问,你是常恩多师长吗?” “是!你是谁?”常恩多吃惊不少。 “听着!这次擅自行动,老蒋对你们起了疑心。老头子要胖子严密监视你们,并给他配设了专门电台!” “谢谢你的好心!请问你是谁?”常恩多问道。 对方冷冷地:“一个关心你和东北军前途命运的人!师长,现在你该考虑考虑下一步棋怎么走了!不然,缪澄流一过来,你的处境就更困难了!” “你……” 常恩多还想问什么,对方已挂了电话。常恩多拿着话筒,脸色严峻起来。 秀丽的大沙河,在初秋的余晖中,曲曲弯弯地流向浩瀚的黄海。万毅旅长和刘曼生先生沐浴在夕阳的余辉中,并肩站在河边一株古老的银杏下,眺望大沙河傍晚的景色。万毅望着远方,低声地:“……自从上次抗日被阻,返回这里之后,特别是那个大个子排长自杀以后,在广大官兵中,引起了强烈的震动,普遍感到困守这里,只能是死路一条!” “是呀!”刘曼生插上,“就是常师长近日也非常苦闷。张文海告诉我,常师长这几天吃不好饭,也睡不好觉。常常半夜过后,屋里还亮着灯,他肯定在为五十七军的前途担忧。为这几万弟兄寻找新的出路!” “我真是愁肠百结呀!”万毅旅长无力地说道。 刘曼生指着平缓流淌、清澈的大沙河河水:“而今五十七军的出路,正如这条日夜流淌不息的大沙河,必将千回百转地汇归大海一样,只有举起义旗,投入到八路军的行列中去,才能早日把小鬼子赶出中国,也才有光明的前途呀!” “是呀!”万毅点了点头,“这正是党叫我们在五十七军的最终目的!” 刘曼生眼前不由浮现出往事…… 那是一九三八年二月的一天,刘曼生背着行囊在新浦数着门牌号码,在一幢“赣榆夹山大茶”茶馆旁边的“陇海公寓”店前停住,他看了看后面没人盯梢,便叩响了门。 一位身材秀丽的小姑娘从门里探出身子,问了他几么,便开门让他进去了。墙上豆油灯闪着微弱的光亮屋内陈设简单,一个叫伍志刚的中年汉子和衣躺在床上。 我地下工作者赵起刚,推门走进说道:“他来了!”话声落时,刘曼生跟脚已进来 赵起刚连忙介绍:“这位就是刘曼生同志!”他又指着床上的汉子:“这位是伍志刚同志!” “叫我老伍好了。” 中年汉子伍志刚欠起身,热情地同刘曼生握手。 油灯下,刘曼生、赵起刚围床坐下。 “同志们!”伍志刚深沉地说道,“从中共中央长江局的角度来讲,我们工作的重点是争取常恩多部,帮助他们打鬼子。但从全国看,我们工作重点应是东北军五十七军。蒋介石把新调来的这个军,匆忙地派到这里抗日防共,我们的工作也应赶上去。”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走?”刘曼先刘先生问道。 伍志刚盖了一下被子又说,“中央同意长江局的意见,派你们配合我们在这个军开展兵运工作。周恩来、李富春等同志知道你们即将工作,还特意在电报中要我代他们向你们问好!” “谢谢首长的关怀!”刘曼先刘先生道。 接着,伍志刚带刘曼生、赵起刚和常恩多、万毅见面。 “欢迎!”常恩多高高兴地,“早听伍先生说过,你们俩都是武林高手,只是这个时候投奔我们,恐会大材小用呀!” 刘曼生慨然地:“常旅长过谦了。我们早就听老伍说过,常旅长,万团长都是模范军人,士为知已而用。俺们在常旅长、万团长手下效力,实为一生大幸!” “你们真是太客气了!”常恩多和万毅相视一笑,“好,既然二位如此看得起我们,我们就决不能埋没了你们。不知二位想干什么好?” “谢谢长官的关心!”赵起刚一本正经地,“我对作战参谋业务比较熟悉!” “好呀!”万毅笑逐颜开地,“正巧我那里缺一位作战参谋,你就过来吧!” “刘先生!”常恩多问刘曼生,“你呢?听说你在我们东北军六十七军学生连干过,还当大文书。我看就留在旅部搞文书工作吧?” “谢谢长官!”刘曼生谦虚地,“可初来咋到人的,想先到下面熟悉熟悉。听老伍说,六七团还缺教官,我就先去那儿吧!” 常恩多朝万望了一眼,万毅满意地点点头。常恩多:“也好,你先到万弟那里当一段教官。如感到不适合,再来找我……” 同年三月十一日夜,在连云港新浦一间大屋的灯光下,墙上挂着一面党旗。张文海、刘曼生给万毅举行入党仪式。万毅举起右手,跟着刘曼生…… 誓毕,张文海、刘曼生分别同万团长握手致贺。 万毅的眼里浮涌出晶莹的泪花。 “万毅同志,从今天起,你已经是一名中国**党员了!”刘曼生再一次紧握住万毅的手,“党决定在五十七军中组织发动武装起义。党要求为实现这一革命行动而努力奋斗,做出应有的贡。” 万毅庄重地:“请报告党中央,为了党的事业,我万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刘曼生信任地点点头:“党相信你。希望你和我们一道,共同做好常思多等人的工作。” “同志们!”张文海,语重心长地,“常思多他一心抗日的这个情况我们也很了解。但真正要他设法动员缪澄流率全军起义,难度太大了。他就是同意了,也未必能使全军起义,就是半个师起义的可能性也不会太大的。现只有尽最大的可能地多争取了。” 万毅又庄重地:“请党放心,我一定设法争取他们!” 眼下,大沙河边万毅看着一直发呆的曼生说:“你发什么呆呀!” 刘曼生赶紧收回回忆,笑笑说:“我在回忆刚来时的情景呐!” “是呀,一晃就这么久了。”万毅旅长兴奋地,“现在看来,党中央和长江局及时派你们八十多人来都是非常英明的。几年来,我们先后在各团、营、连成立了支部,控制了一些重要部门。为下一步起义创造了不少的有利条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要不再同八路军东进支队联系一下?防止万一!”刘曼生争求意见地问道。 “你是书记,由你决定好了!”万毅笑着说。 “行呀!”刘曼生果断地说,“那我就找宋继柳陪我走一趟好了。” 万毅高兴地说:“好!” 第 六十四 章 秘密接头 当天夜里,在那夜色朦胧的大沙河边,一条小船解缆离岸,竹篙轻轻的点水,小船驶向那里正驻守着八路军的对岸。 不远处,王召良偷偷摸摸地藏身在一丛小树林的阴影里,注视着渐渐远去的小船。眼睛里闪出幽阴的光线,让人一看就会想到,此东西就一只刚刚吃了死孩子的野狗。 刘曼生和宋继柳在狭窄的田埂上疾走。八路军东进支队的哨兵在游动,警戒。忽然,他发现前面来了两个人,喝道:“干什么的?” 便装打扮的曼生先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低声回答:“同志,我们是从河那边跑过来的……” “站住!”哨兵大喝一声,“干什么的?” “同志,自己同志!”刘先生随口说道,“找江华同志。” “哪个华?”哨兵小心翼翼地,“什么事?” “江政委!大事!”刘先生着急地,“同志,请快带我去,谢谢!” “这个……”哨兵犹豫了一下,“好吧,带你们去。” 刘先生笑了一下,“谢谢!” 哨兵严肃地:“不客气?” 于是,刘先生和宋继柳在哨兵的带领下,来到一个村子,进了一家破大门。江华、孙继先和刘海涛正在房子里开会讨论着。他们进屋之后,江华紧紧地握住刘先生和宋继柳的手,亲切地:“刘曼生同志,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刘曼生刘先生激动地,“江政委,我俩连夜过河,就是向你们通报五十七军的情况的!是这么回事……” “你们需要帮忙吗?”江华听完通报后问。 “谢谢领导的关心!不过,现在还不大需要,如到时需用的话,就请这位宋老大传话来。”刘曼生说着把继柳拉过来。 “好呀!”江华看着继柳笑逐颜开地说,“难道说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过江龙——宋老大?” “我是宋继柳!”宋继柳腼腆地说,“可俺,俺并不是老百姓说的那样有本事,都是虚传!” “呵呵!”江华笑容可掬地,“既然都是虚传,就给我们八路军当个小连长好了!” “别,别别!”宋继柳着急地,“不,不不!俺自由惯了,不想再受军队里的约束。” “好了,你不愿当干部,那就给刘曼生同志当个好交通员吧!” “行!哈,哈哈!”众人大笑。 “宋老大!”刘海涛边笑边问继柳,“你这个‘交通员’还有什么情报要汇报的吗?” “有一点!”继柳说,“孙胖子旅一个排投奔了我们的八路军后,军长缪澄流对胖旅长通电进行了训斥,韩德勤在全军师旅长会议上,大骂了胖子一顿,这对于一贯傲慢的胖子来说,无疑是重大打击……” “好!哈哈……”孙继先、刘海涛笑道。 “江政委!”刘曼生想了一下说,“我有一个不成熟的个人看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请讲!”江华恳切地说,“都是自己的同志,有话尽管直说。” “首长说得对。作为一师之长,特别是在军长缪澄流不在身边,远离五十七军部之际,常恩多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内心的苦闷也更深。根多我们的观察和分析,他正在积极地寻新的出路,这也许就是一个机遇。” “是呀!”江华用铅笔轻轻地敲打着笔记本,深思熟虑,“这么说,我们党应该采取主动,争取他公开地打出反蒋的义旗,投入到八路军的队伍中来。否则,是会坐失良机的。至于采用什么方式,回去以后,你同万毅和李欣等同志具体地研究一下。” “是,我们回去后即研究。”刘曼生信心十足地,“首长,目前我们地下工委的人数已不算太少了,也已控制了—些重要的部门,我想等韩德勤走后,利用机会把想当汉奸的缪澄流捉起来,挟持他下令全军起义!这只不过是我一个个人的设想,不一定成熟!” “这个想法真是太好了!”江华合上了笔记才本,“你们是埋藏在敌人心脏里的火种,要把困难想得多一些。不到有绝对把握时,万不可轻易暴露。我马上用电台向中央军委和毛主席一及长江局汇报,你们先休息一下吧!” 刘曼生和宋继柳同时站起,异口同声地:“是!” “同志们!”江华和刘海涛同时伸出热忱的双手同曼生和继柳握在一起,江华道,“祝你们成功!……” 如此同时,王召良正气喘吁吁跑地到胖子孙旅长这里汇报情报。 “看清楚了?”胖子盯着王召良问。 “错不了!”王召良肯定地说,“绝对没错,我一直在盯着他们!” 胖子阴森森地注视着窗外:“他到八路军出没的地方干什么呢……”他突然转脸盯住王召良,“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直接去找八路军联系!” “啊呀!”王召良大惊失色,“那怎么办?要不要报告韩主席?” 胖子打手势制止:“不!还为时过早!你继续盯着他们,看他们回来有哪些活动!哼!老子不动则罢,一动就要置他们于死地,叫他永远不得超生!”说着,这个坏东西将手中的烟屁股在烟灰缸里狠狠地揉灭。 一酒店的临窗的一张方桌上,摆着酒菜。刘曼生、李欣、张文海等人围坐一桌,猜拳饮酒。张文海看着一个食客走出,又起身朝窗外看了看,然后朝曼生点点头。 刘曼生扫视了大伙一眼,神采飞扬地说道:“我有一个大胆的设想,针对常恩多目前的思想苦闷状态,给他写一信,开门见山地提出反对缪澄流、打击买国贼,并借机把要投日的缪澄流捉住,让他下令全军起义。此信由张文海同志放在常的公桌上。” “可行!”李欣转动着手里的酒杯,思索一下后,小声地说道:“我认为这个设想是可行的。不过,要估计三种可能发生的况:如果他能接受我们在信中提出的主张,就由我代表地下工委出面跟他谈话这是最好的设想;如果他犹豫不决,我看就不即不离,拖一拖再说;可万一他看到信,变了脸就不是好玩的了!” “没有事!”张文海毅然地,“这一点我想好了,宁可牺牲我个人,决不暴露组织!” “文海同志,你这种勇于牺牲、维护组织的精神,是可贵的,是人民的大英雄!但是,我们决不轻易地牺牲。万一出现刚才说的第三种情况,而他又是一般地追查,那就可以说是拾到一封信,顺手放在桌上,决不要承认是你给他的。” “好!”李欣点头,“我同意曼生同志的意见!” “对!”张文海感激地,“曼生同志比我想得周到!” 刘曼生拔下钢笔,取出纸张:“说干就干,我们在此先打个提纲然后由李欣、张文海同志定稿!……” 不远处,有一个能使人看酒店的大土堆,此土堆的一角正有两坏东西在悄悄地说着话。 “小家伙!”王召良朝树下一个特务问,“你守在这里老半天了,对面的人都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特务十分有把握地说道,“没错。一共六个人在这个酒店聚会。” “好呀!”王召良照身边的大树就是一拳,面带奸笑地说道,“妈的,果然不出老子所料!” 第 六十五 章 统一抗战 太阳出来了,小鸟乱飞乱叫!曙光,从窗里照射进来了常恩多的住室,照亮了放在整洁的书案上的《孙子兵法》。小兵张志刚正在室庄內打扫卫生中,听到外边传来早操的口令声。 出完操,常恩多回来推门入室。小张迎上前去,接过常恩多摘下的军帽和武装带,挂在衣架上,小声说:“师长,你开饭吗?” “不忙。”常恩多解开军服衣领,坐在书案前的太师椅上,“先让我洗一把脸,然后再喘口气,先歇一会儿。” “是!”小张端起洗脸盆退了出去,轻轻地带上了门,打水去了。 常恩多偶然看见,书案上的《三国演义》,露出了信封的一角。脸露诧异之色,伸手翻开《三国演义》,取出那封沉甸甸的信。只见上面写着“常师长亲启”的信封。常恩多疑云满面地拿着信封,看了很久,才撕口取出一叠厚厚的信纸,迅速地翻到最后一页,定睛看去。落款处赫然地写着:中共地下工委。 霎时间,他惊喜交集,热血沸腾,连忙按住加快跳动的心口,大声地:“小张!卫兵!” “有!”小张应声端一盆水走进。 “小张呀!”常恩多命令地,“你在门口守住,没有我许可,任何人也不准进来!” “是!”小张子怯生生地,“您还没吃饭呢,洗完脸就吃吗?” “好了!”常恩多挥挥手:“不要紧,快去吧!” “是!”小张无可奈何地应了声,退出门去。 常恩多走到门边,关上门,加了闩,这才走到窗前,如饥似渴地低头看起信来。在窗外照射进来的朝阳光辉中,常恩多的耳旁响了一个巨人的声音:“常师长恩多先生,早在东北的时候,您就是一位正直的爱国者。‘九,一八’事变后,你对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十分不满,曾在军人大会上义不严辞地公开抨击,下了‘誓死同日寇拼到底’的决心……” 常恩多看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向窗看了几眼,只见外面的大树有几只喜鹊在叫,近处还有一群麻雀也在叽叽喳喳叫着,脸上立马有了笑容。目光不由自主地又回到了信上,认真地看着,心中如同见到了久别的亲人一样兴奋。 “……我们殷切地期望您当机立断,揭竿而起,弃暗投明,率部起义,走上革命的道路,参加到八路军的队伍中来!……” 常恩多双手捧着这叠厚厚的信纸,默读再三,激动得热泪盈眶,內心犹如大海狂澜,急剧地起伏着。他微微颤抖的手,把信纸装入信封,拉开书案的屉,放了进去,推上抽屉,正欲上锁,仍不放心,重又拉开抽屉,拿出信封,夹在《三国演义》中,再进抽屉,关好上锁。这才直起腰,长长地舒了一口,双手撑着书案,又向窗外外望去。 冬阳斜照窗棂,明亮而又温暖。常恩多不由自言自语:“呵,我常恩多终于同内部的同志联系上了!” 小兵张志刚正在门外一边打扫着卫生,一边注意着动静。 常恩多走到门前,打开了门,把头伸向门外叫了声:“小张!”他招了下手叫他进来。 “是!”小张走进门,带有几分诧异地“师长有事吗?” “刚才谁来过我屋里?”常恩多迫切地问,“是几个人来的?” “刚才……”小张搔着后脑勺,想了一小会,“没有外人来呀!” “没有外人?”常恩多不信地问道,“小家伙,你再好好地想想,有没有不是外人的人进来的?” “好像有那么一个。”小张眨着眼睛,努力地回想着,小停一下,他拍了下脑门,“呵,想起来了,刚才您上操的时候,张文海张长官来找过您!” 原来,在常恩多带人出操时,张文海夹着一个卷宗敲门走进,向屋内看了一下,正要说什么时。 “张长官早,有什么事吗?”小张打扫着卫问道。 “你早!也没有什么事。”张文海笑容可掬地问,“小张,常师长呢?” “呵,张长官!”小张停住打扫卫生,毕恭毕敬地说,“他呀,起床就到操场上跑步去了。” 不远处的操场上,一队士兵正在跑步,别外一队士兵正在练刺杀。常恩多戎装威武,到处巡视,不时停下来纠正士兵的动作,并亲自示范,一丝不苟。 地下党张文海从窗外将眼光收回,打量着常恩多的卧室。趁小张转身出门之机,从怀里里迅速取出那封信,敏捷地夹在一本书里。随即跟着小张出了门,笑了笑说:“小张兄,你先忙吧,那我就不等常长官了!”张文海说着就走了…… 这时,常恩多内心一惊,小声问道:原来是张文海这个小子?“他定定神,一把抓起了书案上的电说道:“通信连吗?我是常恩多,快把张文海叫来。” 张文海目不旁视地走着,皮鞋后跟叩击地面的响声,在长长的甬道里震荡。他心里下定决心:“我宁可牺牲个人,决不暴露组织!我将迎接一场严峻的考验,我相信自己对党的无限忠诚!” 张文海昂首阔步,向常恩多的住室走来。此时,常恩多正激动不安地等张文海的到来。他一边在屋里踱着步,暗露喜色的脸上不时闪现出复杂的情感。在心中暗暗地说:“我踏破铁靴到处寻找自己的同志,不料同志就在我的师部里!我们地下工作的常恩多真了不得呀!” 常恩多走到书案前,端起茶碗,想喝一口茶抑制一下狂跳的心。同时又在心里问自己:“我要不要把心思给地下党挑穿呢?可此事一旦泄漏,后果就不堪设想呀!” 恩多放下茶碗,又激动地踱了几步,又踱到门前,又急切地转动折回。 “报告!”门外传来张文海的声音。 “请进!”常恩多端坐在书案前,望着张文海推门走进。张文海敬礼后保持立正姿态,泰然自若地,“常师长召见,不知有何吩咐?” 常恩多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转身对小张吩咐着:“你到门外去看着,任何人不准进来!” “是!”小张应声退出,掩上了门,站在门口。 常恩多从太师椅里站起,只见那有神的眼睛在闪光,像两支利箭直射坐在面这个青年军官的心口,从上到下打量着,审视着,仿佛要洞察他的五肝六脏似的。他的心里话:“呵,这个不动声色,泰然自的年青人!就是他,居然敢带着我党地下工委的信,径直走进我常恩多的住室,巧妙地放在我爱不释手、每日必读的书里,真了不起呀!” 张文海面不改色地同常恩多对视着,他在心中也想着对策。 恩多继续想着:“难怪人家都说‘共产党员是特殊材料制成的人!’我平时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他呢?我做梦也难于相信,在我自已的师部里,竟会有自己一向多方寻找的同志!这个小家伙,难道他没想过今天的这种冒险行动,可能会被杀头的吗?” 张文海在这难以忍受的沉默中,坦然地承受着锐利的目光。他的心里想到:“常师长肯定已经看过那封信了,否则,他不会找我,更不会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的!他看完信在想什么呢?他会怎样对待我呢?他怎么还不说话,多么难以忍受的沉默呵!呵,他走来了,向我走过来了,我应当怎么面对现实?” 常恩多终于开口了:“小家伙,你胆子怪大的!” “常师长!”张文海心往下一沉,假装糊涂发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这个大主任,应该破解出我的意思!”常恩多用微微颤抖的手放开抽屉上的锁,从里取出信,小声地说,“信我看过了。虽然不一定就是你写的,但肯定是你放进来的!” 张文海忐忑不安地琢磨着,沉默着,迅速地掂量着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的意思和份量。 常恩多疾步走前去,一把抓住张文海的手,声微颤地:“这么些年来,我一直寻找的自己的同志,没想到就在我的身边,真是有眼无珠呀!小家伙,你快给我出出点子吧!” 张文海深深地被常恩多那溢于言表的诚恳而感动了。他站起身,双手握着常恩多伸过桌子的双手,热情地:“我们地下党也在找您啊!常师长!” “别叫我师长,”常恩多由衷、诚挚地说道,“只要党还信得过我,我常恩多万死不辞!” 光芒四射的晨曦中,秀丽的大沙河波涛滚滚,河流勇往直前地奔腾着,涌向人民的海洋…… 第 六十六 章 活捉顽将 刘曼生刘先生和常恩多常师长在河边的小路上,踽踽而行。刘曼生打着有力的手势,向常思多倾吐着肺腑之言。常恩多全神贯注地倾听着,睿智的双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彩。他们迎着朝晖,全身浴着金色的光辉,向前走,走着…… 二人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万毅旅部。刘曼生见常恩多要进去,向他来了一个敬礼说:“报告师长,曼生还有事,就不打搅了!” 刘曼生看着常恩多进了万毅的师部,自己就大踏步地走了。 “这个……”常恩多回礼说,“好吧。” “常师长好,请!”万毅高兴地把常思多让到大厅,叫卫兵端上茶。 “谢谢!”常恩多端起茶杯,笑逐颜开地说,“万弟有何打算?” “不客气!”万毅答着。也接过卫兵送上的茶杯,对卫兵说,“你到门口看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卫兵打个立正退出,关上门。把枪赶紧抱紧,生怕小脑袋不保,但小便还是下来了。虽然这是在晚上,可臊味还是特别熏人的。好在宋继柳等上过渔船,在大海上捕捞过鱼虾,对臊味还是能抵挡的。 “永远跟随常师长!”万毅这才一仰脖子饮尽杯里的茶,“常兄长,我还那句老话,无论到哪里,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紧跟着。” “嗯!”常恩多高兴地,“好!不过,你自己没一点考虑吗?” “唉!”万毅欲言又止,叹了一声。 “万弟!”常恩多试探地,“前些日子派人到沂蒙山区干什么去了?” 万毅假装一怔:“这……” “鲁莽!”常恩多责备地说道,“要办这种事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呢?一旦让人抓住把柄,后果你想过吗?” “这个……”万毅思虑一下,轻轻地说,“好,大哥,直说了吧,我是派人去找过八路军。我万毅,少年离家,投身戎马,历尽坎坷几十年,谋的就是能为天下劳苦民众解除贫苦。可到头来,却落了个忠不忠,孝不孝,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积累数十年军旅生涯之教训我才领悟到:只有共产党八路军才能拯救中国劳苦大众出苦海呀,人民才能当家作主!” 常恩多兴奋地:“好啊!我就是要你吐出这心底的话语!” “大哥,弟弟我说的句句都是真心话呀!”万毅说道。 “好!”常恩多紧紧握住万毅的手,笑容可掬地说,“万弟,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已经抓到缪澄流同小鬼子密谋的证据了!” “真的!”万毅惊喜万分地跳了起来,“下一步怎么着?” “马上向老蒋密报,然后捕获。”常恩多笑着说。 “真的?”万毅大吃一惊地问道,“为什么不向不远处的于学忠报告?” “我怕他们不同意!”常恩多脸色一暗地说,“再说韩德勤那个孬种回去了。其实,我对他也不大放心。” “那我明天就带人行动!”万毅兴奋地请示着。 “好!一定要先保密,并确保成功!”常思多叮嘱道。 “是?”万毅笑容满面地答道。 一九四零年九月二十二日的这天晚上,东北军五十七军军长缪澄流、副军长朴炳珊、参谋李光烈正在住室里一边听音乐,一边商讨着投日的事项。穿着旗袍的五姨太坐在太师椅里正嗑瓜子。 “你们都听好!”五姨太道,“前日刚同小鬼子谈妥,在没行动前一定要小心呀!” “废话!”缪澄流不以为然地打了一个响指,嘲笑地说道,“我堂堂一军之长,在自己的辖区里活动,谁还能把我给吃了?” “要光是躲着老蒋和小韩、小于就好说了,我怕是你手下的常恩多、万毅和孙胖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呀!”五姨太不服气地说着。 “我操。”缪澄流恍然一惊地看着副军长朴炳珊、参谋李光烈,不大服气地说道,“难道常恩多、万毅他们真的同八路联络上了?” “呵呵!”五姨太冷冷一笑,高傲地说道,“我看我们不单单要防着能直接同老蒋联系的孙胖子,更要对常恩多等人留一手才是。” 副军长朴炳珊、参谋李光烈异口同声地说:“对呀!” 缪澄流沉思着…… 此时此刻,离缪澄流家不远的小路上,一支队伍跑步前来。每个人的胸前,都交叉插着两支驳壳枪。 宋继柳双手提枪低声喝道:“快!” 街旁两扇裂缝的旧门开着一条窄缝,一个人透过门缝正从里往外窥视着。只见,队伍飞跑的身影从窄缝里一闪而过。那人满脸惊惧,连忙掩上门。门里,那人倚在门上,脑门一起一伏,嘴里喘着粗气。原来,这个坏东西就是王召良。 队伍快速地来到缪澄流家大门外,士兵们就用力砸门。万毅举起手枪大叫:“你们被包围了!快开门,交枪,交出缪澄流,不然就用**送你们上西天!” “别炸!别炸!我们交枪!”门楼上急切地叫喊。副军长朴炳珊探出头,吓得屁滚尿流地,“万旅长,我们交枪!” 一支支的长短枪从院内扔了出来,十几个士兵举手出来。众人冲进大院。 万毅见到副军长朴炳珊,劈头就问:“缪澄流呐?” 国民党中将副军长朴炳珊往后院一指说:“可,可能在后院!” 宋继柳带人冲进后院,黑暗中见一个人正往墙头上爬,他甩手一枪,那人“啊,的一声声栽下墙来。继柳箭步上前一把将那人拎起一看,原来他是军部参谋李光烈。就用枪指着他的头道:“说!缪澄流哪儿去了!” 李光烈哆嗦地:“他……早带警卫连跑……跑了!” “这条老狐狸!”宋继柳一把将李光烈掼在地上,骂了一声。 这就是轰动一时的“九?二二”的正义行动,有力地反击了缪澄流出卖民族利益的叛变行为。虽然没有抓住缪,但最终还是将其逐出了五十七军,教育了部队中的抗日动摇者,打击了汉奸投降派,激发了广大爱国官兵的爱国之心。 第 一 章 战上海滩 一转眼,战斗的枪声迎来了又一个战斗的春天。 每到这个季节,也就是在青纱帐起来之前,敌人总是要在城市搞一次大的“清市”,然后进行“清乡”。今年,当然不会例外——这不,一次大规模的“拉网式”的“清市”,又气势汹汹地开始了。 我国各地军民,早在敌人的“清市”开始之前,就巳遵照上级的指示做好了充分准备。敌人的“清市”以后,我们滨海军区在上海的地下党的勇士们,和各区民兵、工人纠察队配的合一起,依靠广大人民群众这个铜墙铁壁,神出鬼没,连续出击,到处收集敌人的情报。 敌人,由于处处被动,连吃败仗,遭受了重大伤亡。后来,他们又增加兵丁人马,改变了战术,一心要抓到我地下党。可是,我们的地下党行动队的同志,为适应上级更大的战略部署和全局的需要,按照上级新的指示精神,又化整为零,开始分散活动了。 敌人找不到我军的行动队或锄奸队,急得赛群疯狗,四处乱窜。 锄奸队和地下党的同志们,一面分散在各个街道里深入开展群众工作,一面工作,一面利用分散活动的有利时机,又一次进行的收集铜铁等物资的战斗。与此同时,还和各街道、码头上进步人员、青口帮、青帮等帮会配合一起,跟敌人的“清市队”进行周旋。 这天夜里,一轮明月挂在天心。满天的繁星眨着眼睛,好似给我抗日军民在鼓劲和助威。 宋继柳、徐大个子、皮永新来到上海后,就积极地同上海的地下工作者联系,为了完成任务而工作着。这不,宋继柳正和上海市地下党邵酿泉、董金梁、汪滔、高玉林四个人行走着。几人在夜幕的掩护下,踏着月光来到了新广路的黄大仙帝庙的路上。 宋继柳和上海的地下工作邵酿泉等地下同志走路和他的为人一样,步步踏实有力。 他们和另外四人走进一庙庭时,这里的一些工人和市民已作好准备,正在等着他们。邵酿泉拍拍迎着他走过来的王仲豪的肩膀问道:“怎么样?全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啦!”一个上海市的小伙子道。 又一上海地下工者王仲豪一侧身,指着大殿的台阶说:“同志!你看……” 宋继柳和邵酿泉点头一笑,朝大殿台阶走过去。 大殿的台阶上,摆着二十来副码头上专用的挑筐。每副挑筐里,都装满铜铁:这些碎铜烂铁,是各街道的抗日群众团体收集起来的。今天,邵酿泉根据货船不足的实际情况,要将这一批军用物资送到一秘密点——南码头上船运走。 因此,宋继柳和邵酿泉等人将挑筐检查了一遍,然后便从市民中挑选了二十来名硬棒棒的壮汉子,担负着挑着挑筐送铜铁的任务。这些人,全是抗日的积极分子,没有一个是孬货,都高兴地愿意承担这项光荣任务。 于是,运输队立刻成立起来了。 在这支挑筐运输队中,有宋继柳送来上海码头打工的上百人中的王老六等赣榆青口老乡。邵酿泉见他骨碌着两只大眼珠子,一个劲儿地各处乱看,就问,“老六,你在找什么呀?” 王老六从邵酿泉的表情上已经看出,邵同志已经猜出他的心情了。因此,他没有正面回答邵酿泉的询问,而是反问邵酿泉道:“邵同志,不是说有老宋等锄奸队的同志护送吗?” “是啊!”邵酿泉道。 “怎么看不见他们?”王老六问道,“他们是谁呀?” “老锄奸队和地下工作者的老宋他们呗!”邵酿泉又道。 高玉林一步赶过来,拨拉一下老六的肩膀,拍拍自己的胸脯儿,质问道:“这不锄奸队是谁?”他又给了老六一撇子,“你这个家伙!眼眶子可真大呀!连俺这个大活人都看不见?” 王老六伸了下舌头,笑了。稍一沉,他又去问邵酿泉:“邵同志,还有吗?” “什么呀?”邵酿泉又问道。 “护送我们的人呀!”王老六问道。 “当然还有喽!”邵酿泉又道。 “在哪里?”王老六问道,“我怎么没有看到,就在这里吗?” “是就在这里呀!”邵酿泉又道,“还能到哪去?” “在这里?”王老六大惑不解,“不能吧!” “是啊!”邵酿泉浅浅一笑,“宋老大和我们四个就不算了?” “这?”王老六大吃一惊地,“哎呀!” 我地下党邵酿泉知道他惊的是什么,却明知故问道:“又怎么了?老六同志!” 王老六伸出四五个指头摇动,朝邵酿泉举过来说,“就你们五个人?” “我说老六兄弟呀!”邵酿泉也伸出四根指头,又举向王老五面前说,“四五人还少吗?” 邵酿泉这一逗,人们全笑了。 “我说老六兄弟呀!”邵酿泉笑笑说,“人少,有人少的好处——首先是目标不大,行动方便,不易被敌人发现……” 在邵酿泉说话的工夫,几个工人纠察队员来到了。 另外一个上海市地下党董金梁同志,望着武装得整整齐齐的纠察队员们,心里高兴起他挺挺胸脯儿,站在纠察队员们的面前大声说:“当前敌人又疯狂起来了,这回去送货可不同于前几次,风险是很大的!正因为风险大,邵领导才要亲自护送!”董金梁缓口气又说:“工人纠察队同志们!不怕死的站出来!” “我不怕死!”当地地下党叶文津道。他学着董金梁的样子,也挺了挺起胸脯,哼的一声向前跨进一大步,直挺挺地站在董金梁的对面。 接着,其余的纠察队员们,又都学着叶文津的架式,一个紧跟一个地站了出来:“我不怕死!” “我也不怕死!” “俺更不怕死!” “好样的!”董金梁说着开始部署了。他先点了几个纠察队员的名字,紧接着说,“你们几个,跟我和汪同志在一起!” “是!”众道。 “走在运输队的前头!”董金梁说道。 “是!好的!” 董金梁又转向叶文津:“你带其余几个纠察同志,和邵同志在一起!负责断后掩护!” “是!”叶文津道。 叶文津刚要再张嘴,可能是想要求上前头去。董金梁没容他说出来,又说道:“叶文津同志,这是我传达的邵首长的命令!” 董金梁这一句,还真顶劲,把叶文津的嘴给封佳了。邵酿泉见此,就笑着走过来,向一边正笑眯眯看了一眼,又一点头,上去轻轻地拍者叶文津的肩膀说“叶同志,都是老同志了,有意见?可以说嘛!” “是!”叶文津爽朗地说,“可是,没啦!” “好!”邵酿泉一挥手臂,发布了命令,“出发!” 随着一声命令的发出,董金梁第一个冲出了黄大仙的庙门。其余的人在宋继柳、高玉林的带领下,一个紧跟一个,尾随其后,也全走出去了。就这样,这支既威武又精悍的运输队,便登程上路了。他们不是到这个庙宇烧香上贡的,他们是在为八路军抗日打鬼子作奉献的。 宋继柳他们走进小巷子不久,就消逝在夜幕中。在他们的身后,留下了一溜吱啞咯啞的扁担声。在迭扁担的响声中,还混杂着间而有之的金属的撞击声。这是炎黄子孙的爱国进行曲,也全国人民向侵略者发出进攻的号角! 次日偏午,宋继柳和邵酿泉见挑货的人们实在走累了,就擦了一把汗水说道:“同志们,我们命令大家进一个破庙里休息,歇歇喘喘,并请大家利用这个时间,掏出随身带着的干粮,打打尖,垫补垫补,好使身上长点力气,继续往前走。” “是!”同志们轻轻地答道。此话的声音不大,但特别有底气。 不料,人们正在歇着,吃着,担任警戒的上海市地下党汪滔同志,忽然来到邵酿泉的面前,略带几分惊色说:“老邵同志,不大妙呀!” “什么事?”邵酿泉同志沉着地问。 “敌人上来了!”汪滔轻轻松松的回答着。 正利用休息时间跟人们讲述八路军,在滨海地区打鬼子故事的邵酿泉听汪滔这么一说,便立刻停下故事来到破门外一高台上。他从矮墙头上探出半个头去,朝着汪滔指点的方向一望,只见在离此地一里多远的一片高楼大厦的后面,快速地走出了敌人的大队人马。 “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宋继柳笑了一下道,“看其动向,敌人现在还没发现什么目标。” 这伙步骑并进正朝这边扑来的敌军,人数不少,直蹬得黄尘四起,让人触目惊心。 “没什么大不了的。”宋继柳又道,“同志们,请别紧张!” 第 二 章 调虎离山 这时候,破庙里的人们,有的心里紧张起来,有的小腿打颤。邵酿泉望着逼近的敌人,心里也有点焦急。因为,根据事先的计划,今天就应当把货送到指定地点,从而完成任务。邵酿泉在心里说“这些物资是我们的根据地,目下正迫切地需要这种原料,一定要保护好!” 这时,宋继柳和心里想:“这些碎铜烂铁,是上海市民一点一点地收集起来的。有的青年妇女,为了抗日救国,把自己陪嫁的铜洗脸盆也自动献出了;有的老大爷,为了支援战争,把自己心爱的铜烟袋嘴儿拧了下;还有的人竟然把自己家的两个锅,拿来了一个;还有的人,为了保住这些铜铁,被鬼子汉奸打得头破血流,到死没有说出埋藏这些物资的地点!” “打起精神来。”邵酿泉接着道,“同志们,总而言之,这些东西,可真来之不易呀!我们得想尽一切办法,保住这些物资,保证完成任务!” “同志们!”宋继柳向大家看了一下,严肃认真地说道,“目前,敌人也正缺少这种物资。他们为了弄到这个,正在到处抢劫搜翻。因此,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些货落入敌人之手!” 怎么办?就这个问题,宋继柳和邵酿泉早有思想准备。现在,宋继柳胸有成竹地向汪滔说道:“你同老董同志带领工人纠察队,掩护着运送货物的工人快走!另外,请注意的是,不一定要按照计划送到第一指定地点。” “也中!”汪滔着急地问道,“老宋,那你们呐?” “山人自有妙计!”宋继柳斩钉截铁地说,“不要管我们!大家干好自己的事就是了!” “老宋!”叶文津从旁插言道,“老宋同志,我和几个队员跟你一块儿留下吧?” “同志们!”宋继柳又向叶文津说道,“不,你们都和老汪一起去掩护工人!” “这个……”汪滔盯着宋继柳愣了一下。这时,他从看惯了的熟知各种表情变化的宋继柳的脸上,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不走是不行的了。”于是,他捅了正在发怔的叶文津一把,硬违背着自已的心愿说:“叶同志,听从他的吧,他老宋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呀,他就是我们常说的宋老大呀!” “啊……他就是让坏东西怕得要死的宋老大宋队长呀?他今天也来咱们这个大上海了?”众人有了一些疑问,多了一些胆量。 接着,邵酿泉和董金梁、汪滔、叶文津等人和所有工人纠察队员们,掩护着运输队,顺着一小巷又迅速地前进了。 与此同时,宋继柳和高玉林二人,进了旁边的一条斜向小巷子,迎着敌人飞跑而去。当他们从遭沟里赶到敌人的行军路线的左侧时,停住了脚步。随后,他们趴在墙拐角举目一望,只见敌人离运输队的距离更近了。 “不好!看样子,再要迟延,敌人随时有可能发现运输队的这个目标了。”高玉林道。 “怎么办?只有在无奈的情况下开枪了!”宋继柳笑眯眯地说道。 于是,他们将匣枪提在手中,瞄准敌人稠密的地方,一搂扳机儿,嘎嘎嘎,匣枪吼叫起来。三个敌人应声倒下去,另有几敌人一个倒栽葱,从马背上滚下来。失去主人的战马在大街里奔驰着,时而伸开长长的脖子发出一阵阵哀声丧韵的嘶叫。整个敌群,象一个大马蜂窝似的,顿时大乱。 就在这时,宋继柳他们就象生怕敌人不敢向他这里来似的,只好拼命地连打了几枪单发。这么一来,敌人可能也就发现宋继柳和高玉林这边人数不多了,伴随着一阵冲锋号声,他们便一窝蜂似地扑了过来,以此也想好好地露个小脸。 宋继柳和高玉林二人边打边撤,且战且走。敌人尾随其后,拚命追赶。后来,当敌人发现宋继柳只是二人时,他们那种不可一世的狂气劲儿更上来了。你瞧,这些家伙们又是尾追,又是包抄,小炮声声,机枪阵阵,人喊马嘶,军号长鸣,直闹得硝烟滚滚,飞尘满空,就象面对着千军万马的大敌一样。 这时候,两人四枪的宋继柳和高玉林,面对着这帮小题大作的饭桶们,情不自禁地相对一笑。高玉林道:“我小高总算没有白来上海,总算有了一次杀这么敌人的机会了,过瘾!” “喔哈哈!小鬼子的这声势还满不小哩!”继柳自言自语地说了这么一句,又朝敌群投去蔑视的一瞥,骂道,“真是一群饭桶!”说罢,他提着匣枪同高玉林一道,又继续向后打去。 就这样,宋继柳二人充分利用纵横交错的小巷子为掩护,牵着敌人的鼻子越走越远,越走越远,让他们在这茫茫的上海滩上进行着“武装大游行”! 在这段时间,敌人虽枉费了大量的子弹,可他们并没伤着宋继柳和高玉林这二位老锄奸队员、老地下工作者的一根毫毛。我们的地下工作者,一面迅速地但又是从容不迫地撤退着,又一面沉着还击,弹无虚发,使敌人的背后,留下了一大溜尸体,还有那嗷嗷乱叫的伤兵!于是,不远处胆大的上海市民正在高兴地笑了,他们为中国人收拾敌人而高兴地喝着歌曲。 “可是……”宋继柳道,“小高同志,我们光这个打法能行吗?打到多时咱才算个头儿哩?是否……” “先过一把大瘾再说,大不了同他们拼了!”高玉林轻松地说着,枪还在不停地打着。 可是,他们在且战且走的路上,宋继柳一直琢磨甩掉敌人的脱身之计。他们走着打着想着,走着打着想着,他们想了好长时间,也没想出个好法子来。 “怎么办?”高玉林打累了,这才道,“目前,我们只好继续边打边撤,且战且走,寻找着甩开敌人的时机。” “是呀!”宋继柳也是不再想恋战了。 可是,当他们撤退到一大巷子附近时,子弹打光了,只好用手**向敌人的头扔去! 这时候,敌人见宋继柳他们的枪声越来越稀,越来越稀,最后不响了,只有手**的爆炸声。于是,他们便更加疯狂了起来。 鬼子小队长渡边举起指挥刀:“八嘎!给我快快地包围敌人,快快地消灭土八路的有,全力开火!” 第 三 章 弹无虚发 你看呀,无数颗子弹,吱吱地叫着,从宋继柳、高玉林二人的头顶上飞过去了,无数颗子弹,噗噜噗噜地响着,钻进宋继柳、高玉林二人身边砖缝里去了。青砖墙面被子弹打得冒起朵朵土花,宋继柳二人身边周围的地皮,就象下大雨一样,稀里哗啦。 不好,敌人两头堵截已形成了。 宋继柳和高玉林面对着从两面扑来的敌人,别无他路可走,只好扎进一个大院落。 敌人立刻将这个大院落包围了起来。他们怕这个好容易被围住的地下工作者跑掉,又设岗,又布哨,里三层,外三层,把整个附近几条小巷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然后,又象一股风似地卷进巷子和大院落来,实行了挨家挨户的大搜捕。 不一会儿,这几条街就翻了个过来。街内的市民,不论男女,也不分老少,全被强盗们赶到附近一个大广场好。只有宋继柳和高玉林的同志、邵酿泉的恋人——王熙叶,一人例外。 这又是怎么回事儿?事情是这样的:宋继柳和高玉林进院落后,知道自己再也冲不出去了,便朝他们的暂住点奔去。真好,他们还没到家,就碰上王熙叶了。也许有人会说:“这是不是太巧了!”按说,也不算什么太巧。你想想吧,宋继柳同高玉林正背着枪声从外巷往家奔,王熙叶正迎着枪声从家中往村头上奔,他们半路相遇,这能算什么巧哩? 那么,王熙叶为什么迎着枪声跑出家?她要到那枪声大作的巷头上去干什么? 因为,这个大上的地下工作者不放心呀!她要到枪声起处去探望战友,并想帮助自已的战友干点什么。哦!这么说,王熙叶已经知道现在正跟敌人交火的是宋继柳或其他同志了?不!她怎么会知道哩?她是完全不知道的!可你要知道,经过几年战火熏陶的上海市人、我地下工作者王熙叶,已经不再是从前那种楼上小姐式的王熙叶了! 而今,在王熙叶的心目中,战友,不再仅仅是她单纯的同志了,而是所有的地下工作者!另外,几年来的地下生活,还使王熙叶这个城市女子有了这样的常识:既然巷头上枪声大作,不是亲人遇硷,便是两军交火!她基于这种认识,便想,“战友遇险需要同志营救,两军交火需要百姓帮助!我怎能安坐家中不问?更加重要的是,只要打鬼子就不是坏人呀!” 王熙叶在这种想法的支配下,只要听到附近响起枪声,从来不是躲得远远的,而是迎着枪声赶上去。有一回,一位受了伤的地下党的同志,正准备用最后的一颗手**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时候,王熙叶一步赶到了,她将那位伤员掩藏在一地下室里,又用那伤员仅有的那颗手**,将追捕的敌人引开,从而得到了同志们的好评。 还有一回,我们几个地下同志,被“七十六号”的特工头子李士群抓捕时交上了火,王熙叶又一步赶到了。她利用城里妇女不易引起敌人注意的便利条件,将我们这几位地下工作者的一封联系信件,火速送到了另外一处的地下同志,为一次成功的营救做出了贡献。 几年来,被王熙叶营救的地下工作者和国民党“军统”何止一个两个?王熙叶帮助地下党和国民党“军统”做的事情又何止一件两件?可说不止上百件。 因此说,今天宋继柳、高玉林和王熙叶的“相遇”,也算巧,也不算巧。所以说它“也算巧”,是从王熙叶那一方面说的,因为她万没想到的是,她正要去帮助的战友,竟是她最崇拜的宋队长和同志高玉林二同志!正是这个缘故,现在王熙叶一见到宋继柳和高玉林,道是感到有些惊奇了! 可是,宋继柳和高玉林并不咸到惊奇。尽管这时的王熙叶还挎着一个背包,查是宋定、高二人依然是对这样的“巧遇”没有丝毫惊奇的感觉。这是因为,锄奸队和地下党是了解他的“同志”的,这是因为所有上海的女地下工作者,都有这一个工作习惯。 二人既了解王熙叶为什么正在迎着枪声跑,他们也了解同志的胳膊上为什么还挎着一个大包——这个大包里,有几个干巴馒头,还有一些核桃、花生和柿饼子什么的。几年来,这个装饰用的大包,是王熙叶手边的常备之物。一旦上级让她去传送信件,她提起这个背包就走,以走亲探病为掩护,完成上级交给她的任务,这就是习惯成自然。 一旦听到枪声往外跑时,地下工作者王熙叶也总是把这个大包提在手中,为的是:万一跟敌人相遇,好以走亲探病的身分掩护自己,若是自己的同志需要她外出,她有这个大包在手可以马上就走,也就用不着窝回家来再做什么乔装改扮的准备了。 由此足见,既然了解上述情况,他们显然是不会为前和王熙叶的“巧遇”而咸到惊奇的。可是,二人虽不感到惊奇,喜悦的感觉,高兴的感觉,却还是有的,而且是很强烈的。 可也是啊!由于“做生意”的原因,尽管宋、高一直在这一带转游,可是,到今天说话,他们和王熙叶已有四个来月没有见到面了!你想啊,宋继柳和高玉林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突然见到了自己的同志——王熙叶,他们怎能不喜悦?怎能不高兴哩?当然是喜悦的,高兴的!而且是应当喜悦,应当高兴的! 不过,宋、高之所以喜悦和高兴,主要不是因为他们之间別来日久,更不是因为他在这安危莫测的严峻时见到了自己的同志,那么,使宋继柳和高玉林喜悦、高兴的主要原因由何而来呢? 主要是:二人在意识到自己难以突出重围的情况之下,在预见到可能会出的种种情况之后,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带来一项艰险的紧急任务,这项任务,继柳、玉林打算交给他的同志——王熙叶同志去完成!这便是二人进院后,一直往自家直奔的主要原因。你想啊,这不,他们还没有奔到“家”,就在街巷里碰上了王熙叶,二人不该喜悦吗?他们又为什么不该高兴吗? 按理说,一別多月的同志突然在这种情况下见了面,特別是这几个月又是在战争中度过的,他们该是多么亲热?又该有多少话要说哩?可是,在今天这种特定的情况下,这些志同道合的革命战友所共有的革命责任感,不允许他们把这极其珍贵的时间用在那一方面,他们现在用那一闪即逝的目光,代替了平常该说的所有话语,宋继柳冲口而出的竟是:“你到哪去?王同志!” “我要找你们!”王熙叶简单明了地。 “你找我们干什么?”宋继柳问。 王熙叶这句话,在宋继柳的感觉中,却自然延伸地变长了—一也就是说,在这已经出口的话语之后,仿佛还有一句弛觉着该说、而且也想说的话,只是没有说出口!那句话是:“有什么任务,请领导就下命令吧!” 是的!这时王熙叶的心里确实是有这样一句话,只是她那不大听从指挥的嘴,没有替她说出来吧了。不过,这也无妨。因为她的眼神和表情,已经帮助她的嘴巴作了补充,而且,它们的补充,比她用嘴来说还要真切,还要清晰,还要明白宋继柳说话的内涵了。 宋继柳虽没有说“我们请你”,可却又是以十分明显的请求口吻说:“你马上出去,要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地下党的同志,无论我发生什么情况,不许他们轻举妄动!” 宋继柳在说这句话时,心里是这样想:“我们现在巳经被敌人围了,看来也可能被捕!我们现在已经遇险,看来也可能遇难!如果,地下党的同志们,万一听到了我们在这里被围或被捕、遇险或遇难的消息,是肯定要拼命的,更是会要急眼的。 假如,他们在无备之下,感情冲动,采取了营救或报仇的行动,那必将遭受重大损失。因为敌人的人马太多了,又是在这大白天的大上海,无论如何也不能容许他们为了我们两个人的安危,而采取孤注一掷的行动!” 可王熙叶不是神仙,更不能马上就理解宋队长这话的全部含意的。但是,王熙叶象成百上千的上海地下工作者、有良心的中国妇女一样,对她们的“同志”宋继柳和高玉林这两个人,是深刻了解的。 眼下,王熙叶知道已经成了革命指挥员和革命战士的宋继柳、高玉林二同志,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所想的,所说的,所做的,都是从党的需要和人民的利益出发的。王熙叶出于这种对“战友”的信任,她没在多没想什么,什么也不去多问,并将千言万语归纳成一句最简练的话,说:“好吧!” 王熙叶要走时,宋继柳嘱咐她:“同志,你要勇敢一些!” “好的!”王熙叶点点头,又嘱咐宋继柳,“老大,你们也要更加坚强一些!” 第 四 章 弄巷杀故 外边是如此之乱,可宋继柳、高玉林和王先生仿佛一点也没听见。他们一面忙着干活,一面聊着天,就象院外那些事,根本与他们没有任何相干似的。特別是宋继柳,他这时不仅泰然自若,谈笑风生,镇静如常,就连对待他那正在忙着的手里活,也竟是那样的细致,认真,竭尽匠心,一丝丕苟。 王先生嫌他太认真,有时带着催促的口气说:“好啦!就这样吧!” 宋继柳郑重其事地说:“喔!砌一回院墙,要管多少年哩,可打不得马虎眼哟!再说,墙基础上的一块砖摆不正,要影响到整个墙头,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说着,还是将那块没有摆好的砖拿下来,翻了个过儿,换上新泥,又重新摆上去。摆上后,他照例是横瞅瞅,竖看看,里磕磕,外扳扳,直到那砖横平竖直了,他自己也觉着称心如意了,这才又摸起另一块砖。 王先生认为宋继柳将注意力全集中到这借以影身的活上了,便从提醒的动机出发向他说:“队长同志!你听——敌人好像进咱这小巷子了” “是吗?” 宋继柳有搭无搭地但又是很礼貌地回照一句,可他那注意力,从表面看仿佛依然是倾注在他手中的瓦工活计。 到了这十分危险的时候,高玉林才向正一心一意干活的宋继柳看了一眼,小声道:“宋队,俺是刘先生,不,现在是山东省统战部长的谷部先生的单线。是他专门叫俺陪同你的来上海的,任务是当好你的向导及接头的工作!另外,还有你的安全保护工作,是我最主要的一条。” “是老刘直接叫你来的?” “是的!军令如山,我可不敢撒谎呀!” “那你现在是首长了,你说怎么办?” “我的意思是……” 他们正说着忙着,伴随着一阵象驴蹄刨土似脚步声,四五个伪警察一齐闯进院来。这些纸老虎们,端着枪闯进院后,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猛地围住了宋继柳、高玉林和王先生。 这时的宋继柳和高玉林,头不抬,眼不睬,照旧在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地忙着。一个伪警察向宋继柳和高玉林盯了一眼,又指着二人向王仲豪逼问:“他们是你的什么人?” “他们是俺的弟弟!” 这句跟得很紧的话,是王大嫂答的。因为王先生正想答话时,那位正出屋来的王大嫂抢在男人的前头答了这么一句。王先生对夫人的回答很满意,所以没再说什么,把那已经张开的嘴又合上了。 那伪警察朝王先生抢前一步,张开狗腚继续放狗屁:“他妈的!我问他是你的什么人,怎么不吭声儿?你他妈的,真是一个该死的家伙!” 其实,该死的不是別人,正是骂人的这个小子他自己!今天的王先生,早就不是抗战前那个“胆小”的乡下人了!在潘汉年等地下党同志带领下,已替他赶跑了“胆小”那个个性,党的教育又将“革命”引进他的头脑。 因此,在今天敌人骂骂咧咧的这种情况下,他要不是由于想到了潘汉年常说的“斗争要讲策略”的话,要不是由于考虑到山东滨海地下同志的安危,早就用手中这把大铁锨把那个伪警察的脑瓜子铲下来了,当夜壶用。 你听,王先生答话了。他面对着敌人的再次逼问,指着他的老婆向伪警察们说:“她是我的女人。俺俩是两口子。她已经告诉给你们了,还非要我再重说一遍干啥?” 王先生这几句不软不硬的话,不仅将敌人的注意力从宋继柳和高玉林身上转开,还使他和敌人的“舌战”由被动变成了主动。现在,好几个伪警察面对着我地下党这既是回答又有质问的话语,全大眼瞪小眼地回不过话来了。 伪警察所以回不过话来,主要是因为王先生这话无隙可乘,完全在理。那么,敌人没了理,怎么办?认输了马?当然不会的!因为我们的敌人,有这么一个脾气儿——只有在枪口下投降,决不肯在人口下服输! 不过,敌人当中,毕竟还是有“能人”的—一现在就有个“聪明”的伪警察,将那旧的话题甩开不管了,又重起题目喝道:“少罗嗦!跟老子走!” 他这一句,将其他几个伪警察也从窘境中“解救”出来!他们全都咋唬起来了:“带走!” 直到这时,宋继柳、高玉林还依旧在继续砌他的墙头。而且,依旧是那么细致,那么认真,那么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后来,当十几个伪警察端着刺刀在他的眼前晃动着、喝唬着的时侯,他们还是眼不眨动,面不改色,并坚持到把已经拿在手中的那块砖放平,摆正,然后这才住了手。 当宋继柳、高玉林和王先生被敌人押着要往外走的时候,王大嫂上前拦住说:“他兄弟三个都是老实巴脚的市民,你们要带他们到哪里去呀?……” “连你这只小母鸡也得去!”一个伪警察说,“到了你们应该去的地方,你去了就知道了!” 就这样,宋继柳、高玉林和王先生夫妇一起,被狐假虎威的敌人带走,走出家门,来到弄子里。 继柳边走边向一边,偷偷从身上出一大把飞刀,分到双手。然后,趁敌人不备,向一边一躲,双手同时一抛,十个坏东西在没有人下命令的情况下,一起“卧底”了。 要说这几个家伙没有接到命令的话,那也是假的,因为他们是在宋队长的飞刀的命令下,这才就地“卧底”的,而且是一起回老家去了。当然,也有一个不听宋队长的话的,因为宋队长只有十把飞刀,所以他没有接到刀的命令,现正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发抖。只见他在自己的不知不觉中,小便也下来了。又不由自主地把手中的“二十响”递给了宋老大。 与此同时,高玉林和王先生也同时从那十个死货身边和手上,拾取了枪支弹药,把自己也武装了起来。另外,还从每一个死鬼的身上,一把一把地把飞刀拔出,顺手用它们的衣服擦了擦,完整无缺地递到老宋的手上。 高玉林见大家都准备就绪,就向继柳道:“老大,我们赶紧把这几个家伙的衣服扒下,换上。然后,再把它们的尸体丢在这个下水道里。另外,把这个活的家伙的衣服扒下,点上哑巴穴,押着同老王他们一起撤。我在这里挡着敌人人,快撤!” “这个……好吧!”继柳说到这里同大家一起干了起来。 当这个活干完之后,继柳擦了一把汗,向王先生看了一眼:“快绑上这个死东西,撤!” 第 五 章 同志情深 这会儿,王熙叶告别了她的同志宋继柳和高玉林,拐弯抹角地向宋继柳等人住地走去。 由于,她对自己城市的地理情况非常熟悉,尽管敌人的岗哨林立,她通过各种地形地物作影身,还是一层又一层地穿过了敌人各个岗卡的空隙,避开了伪警察和鬼子哨兵的狗睛,悄悄无声地闯了出去,进入了一条小巷子。 此时,王熙叶的心里踏实多了,便加块了步子朝前走下去。她要奔向哪里?她能和那些没有固定地点的地下党行动队员们取上联系吗?能! 几年来的战争风暴,使王熙叶增长了智慧。王熙叶同其他同志一样,从与敌人作斗争的实践中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另外,她通过多次地给八路军、新四军传书信、送情报,还学会了一些和自己人取得联系的方法,知道了一些我党、我军的地下联络地点。因此,王熙叶对完成这次“战友”交给她的传令任务,是信心十足的。 我上海地下工作者王熙叶,正满怀信心地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了一个新情况——前边的路口上,走动着好几个伪警。原来是,敌人除了在这个小巷子附近设上了层层岗哨而外,还在这远离“出事”的地点设上了流动哨,把这里箍成了一个大铁桶,生怕地下工作者都跑了! 王熙叶急中生智,立刻转过身来,朝鬼子岗哨走过去了。在她刚刚转过身,才迈出一两步的时候,敌人的流动哨也发现了王熙叶!一声大嗓的鬼嚎,从王熙叶背后追上来:“站住,不站住就开枪了!” 王熙叶闻声扭过头,佯装惊恐地朝后张望着,什么说也不敢说。 “女瘪三,你椤着什么?”那伪警察紧跟着又是一声,“快给老子回来!” 王熙叶转过身,迎着敌人的流动哨走去。她走了一阵,来到了敌人的面前,站住了。 好几个伪警察,好几双贼眼,一齐朝王熙叶打量着。只见,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上海妇女,身上穿着一身皂青,头上梳着发髻,无论打扮,无论神态,都象一个地地道道的上海家庭主妇。那个领头的伪军看了一阵开腔问道:“哪街的?” “火车站附近的!”王熙叶轻轻松松地说着。 “上哪去?”伪军问道。 “城隍庙附近。”王熙叶道。 “干什么去?”伪军问,“为什么就你一人行走呀?” “走亲看病人去。”王熙叶,“这也不行嘛,老总!” 这个伪警察和王熙叶一问一答地说着,那个伪警察撩开了王熙叶那背在身上的大背包:“嘿!花生……” “女瘪三真有眼头气!”伪警察嘻笑着,弧一把装进自己的衣袋里,又抓一把装在衣袋里。这时,其余的几个伪警察也凑上来了。他们抓花生的抓花生,拿核桃的拿核桃……眨眼之间,王熙叶的背包成了空的了!你说这帮中国人的败类多可恶,象他们这种低级人种,不被“计划”掉,那就是对人类的一大犯罪! 这一会,王熙叶的表情一直是,见伪警察们抢她包里的东西,既不高兴又不敢言语。 伪警察们将东西抢完后,一个家伙朝王熙叶一打量一下,说:“回家去吧,那几条街已经封锁了,不许进。” “是……”王熙叶又装成害怕和不懂事的样子,问道,“长官,为什么不让进?” “滚!”伪警察不耐烦地说,“少费话,快他妈妈的给老子滚!” “求求你了,开开恩吧!”王熙叶还在要求,“长官,俺小妹病得厉害呀!你们行行好,让我过去吧?……” “妈妈个巴了的女瘪三!”一个伪警察发火了,生气地说,“女瘪三,你成心找麻烦怎么的?是不是不想走了?”这个家伙说着,就要用**子来捣王熙叶。 王熙叶装出一副害怕的神色,往后退着。她又和这几个伪警察纠缠了一阵,最后,又佯装成无可奈何地样子,往继柳住所的方向走去。 就这样,王熙叶胜利地闯过了敌人的最后一道岗卡。也就在熙叶安全闯过敌人的最后一道岗卡的同时,宋、高却正处在一种十分困难的境地里! 自从王熙叶走后,宋继柳和高玉林就马上决定,先找个地方隐蔽起来。可是,隐蔽在什么地方合适呢?二人正想着,王先生来了。 这是一位上海市的地下党王仲豪同志,也是因为听到枪声不放心,才出来探风的。他一望见宋继柳和高玉林,猛然大吃一惊,并拼着命地跑过来:“二位同志!快,快上我家去!” “窝藏地下党的,和地下党一律同罪!”敌人是这样说的,也向是这样做的。现在,王先生是,“明知山上有老虎,老子偏就向山行。”同志要豁上自己这条生命,把宋继柳和高玉林掩护下来。那么,宋继柳他们是不忍心让这位地下同志的王仲豪跟着受连累的,因而有些犹豫。 可是,这个决心下定了的王仲豪王先生,不管宋、高二人的犹豫不犹豫,更不等他表示同意不同意,拉上二人就走。好在他家离此地不远,不大一会儿,王先生便将二人,硬拽到他家来了。进家后,他一面喝着是假扮夫妇的夫人:“老婆,快替二人更换衣服。”一面亲自动手将二人的匣枪和匕首埋藏起来。 这一切,对宋继柳二人来说,都是属于“半强迫”和“半自愿”的。他们所以还有个“半自愿”,心里是这么想的:“匣枪没子弹,留在身上也没用了,飞刀和匕首虽还有用,可是,光靠这十几把原始的武器是不能突围的了,而且还会因我们和敌人进行以命换命的搏斗,势必给这‘窝藏**’的王家妇造成一场大灾大难! ……” 至于,宋继柳和高玉林二人为什么还“半自愿”地换服装,郝显然是不言而喻的事了:几年来,周恩来等中央同志不是曾多次要求,地下工作者要地方化和大众化吗? 宋继柳改扮已毕,又让王大嫂去把那上了门闩的角门儿敞开,他便随手拿起泥板、瓦刀,蹲在屋门口,同高玉林一起上砌起院墙来。 “一看就是一个干瓦工的老工人。”王大嫂笑了一下说,接着凑过来提议道,“同志,叫我说,你们不如去躺在床上,盖上被子,为了 ……” “那不是在捂盖子!”宋继柳笑道,“装病?” “是啊!”王大嫂认真地,“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 “没用!”宋继柳摇着头说,“帝国主义,口头上最爱讲的是‘人道’,可是他们所想的,所做的,又全是最惨无人道的!”他见大嫂对这些话点下头,又说,“敌人是永远都不会发‘慈悲’的!期望敌人发‘慈悲’的人,还不如叫恶狼带上佛珠!” “说得好!”大嫂觉得宋继柳言之有理,点了点头说道。可她紧接着又劝宋继柳道,“我说兄弟呀,要不,你们就到屋里去呆一会儿,这里由我们应付!” “为什么?”一直没有说话的高玉林问道。 “我是说,你们在这里干这个太显眼了呀!”王大嫂说。 “咱能期望敌人进了院子不进屋?这一回呀,我看他们非要把这里翻个底朝上不行!”宋继柳一面忙着一面说,“大嫂同志,咱们跟敌人作斗争,可存不得侥幸心理呀!” “好吧!”王大嫂道,“我被你这位同志给说服了。” 宋继柳和高玉林仍在忙着砌墙根,王仲豪王先生又是搬砖,又是和泥,忙忙碌碌地在给宋继柳和高玉林当小工。 这时,院外头,大街小巷等处,鸡飞狗咬,人喊马嘶,一片大乱。忽而东边响起暴烈的砸门声,忽而西边响起疾跑的脚步声和越墙飞来粗野的嚎叫,有时又传来婴儿的哭嚎,由于是在大城市里,一直没有听到牛羊和叫驴的大叫,但狼和狗的叫声更多些! 第 六 章 黔驴技穷 小巷子的外边是如此之乱,可宋继柳、高玉林和王先生仿佛一点也没听见。他们一面忙着干活,一面聊着天,就象院外那些事,根本与他们没有任何相干似的。特別是宋继柳,他这时不仅泰然自若,谈笑风生,镇静如常,就连对待他那正在忙着的手里活,也竟是那样的细致,认真,精益求精,一丝丕苟,这让老上海地下工作者王仲豪夫妇,特别敬佩。 “到底是滨海地区赣榆的渔民出身,干起活就是地道!”王先生说着,又嫌他太认真,有时带着催促的口气说,“我说同志呀,这块砖砌得不错啦!就这样吧,不用再敲啦!” “喔呵!”宋继柳郑重其事地说,“砌一回院墙,要管多少年哩,可打不得半点马虎眼哟!再说,墙基础上的一块砖摆不正,要影响到整个墙头,可不是闹着玩的!” 宋继柳说着,还是将那块没有摆好的砖拿下来,翻了个过儿,换上新泥,又重新摆上去。摆上后,他照例是横瞅瞅,竖看看,里磕磕,外扳扳,直到那砖横平竖直了,他自己也觉着称心如意了,这才又摸起另一块砖。 王先生认为宋继柳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这借以影身的活计上了,便瞅准机会出向他说:“队长同志!你听一下,这个敌人好像进咱这小巷子了,不用这么认真弄这个玩意了!” “是吗?”宋继柳没有当一回事地说道,“我们还是先把墙砌好为准,老百姓砌一回墙不易!” “不!我们一定要把注意力放在巷子外,小心没有过火的!”王仲豪轻轻地说道。 宋继柳有搭无搭地但又是很礼貌地回照一句,可他那注意力,从表面看仿佛依然是倾注在他手中的瓦工活计上,没有私心杂念。由此可见,继柳要是真干瓦工的话,三个月就可当一个当今的“万元户”,家中的鸡鸭鹅还刨外。 到了这种十分危险的时候,高玉林才向正一心一意干活的宋继柳看了一眼,小声道:“宋队长,俺是刘先生,不,现在是山东省统战部长的谷部先生的单线。是他专门叫俺陪同你的来上海的,任务是当好你的向导和帮你搞好接头的工作!另外,还有你的安全保护工作,是我最主要的一条。” “是老刘直接叫你来的?”宋继柳心驰神往地问道。 “是的!军令如山,我可不敢撒谎呀!”这个不到二十的高玉林干脆利落地说道。 “那你现在是首长了,你说怎么办?”宋继柳认真地问道。 “别,别别,宋队长!”高玉林让真地,“我的意思是……” 他们正说着忙着,伴随着一阵象驴蹄刨土似脚步声,四五个伪警察一齐闯进院来。这些纸老虎们,端着枪闯进院后,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猛地围住了宋继柳、高玉林和王先生。王夫人也是脸不变色地站在屋子里,根本就没有把这帮牲畜放在心上。 这时的宋继柳和高玉林,头不抬,眼不睬,照旧在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地忙着。一个伪警察向宋继柳和高玉林盯了一眼,又指着二人向王仲豪逼问:“他们是你的什么人?你给我快说。” “他们是俺的弟弟!”王仲豪的老婆不加犹豫地说道。 这句跟得很紧的话,是反应特快的王大嫂答的。因为王先生正想答话时,那位正出屋来的王大嫂抢在男人的前头答了这么一句。王仲豪对夫人的回答很满意,所以没再说什么,把那已经张开的嘴又合上了。 “谁问你了?你答什么话!”那伪警察朝王先生抢前一步,张开狗腚继续放狗屁,“他妈的女瘪三!我问他是你的什么人,你这个小瘪三怎么不吭声儿?你他妈的,真是一个该死的家伙!” 其实,该死的不是別人,正是骂人的这个小子他自己!今天的王仲豪王先生,早就不是抗战前那个“胆小”的乡下人了!在上海地下党负责人之一的潘汉年同志带领下,已替他赶跑了“胆小”的那个个性,党的教育又将“革命”引进了他的头脑,使他成为一个革命战士。 因此,在今天敌人骂骂咧咧的这种情况下,他要不是由于想到了潘汉年常说的“斗争要讲策略”的话,要不是由于考虑到山东滨海地下同志的安危,早就用手中这把大铁锨把那个伪警察的脑瓜子铲下来了,当夜壶用。 你听,王先生答话了。他面对着敌人的再次逼问,指着他的老婆向伪警察们说:“她是我的女人。俺俩是两口子。她已经告诉给你们了,还非要我再重说一遍干啥?” 王先生这几句不软不硬的话,不仅将敌人的注意力从宋继柳和高玉林身上转开,还使他和敌人的“舌战”由被动变成了主动。现在,好几个伪警察面对着我地下党这既是回答又有质问的话语,全都大眼瞪小眼地回不过话来了。 伪警察所以回不过话来,主要是因为王先生这话无懈可击,完全在理。那么,敌人没了理,怎么办?认输了马?当然不会的!因为我们的敌人,有这么一个脾气儿——只有在枪口下投降,决不肯在人嘴下服输! 不过,敌人当中,毕竟还是有“能人”的—一现在就有个“聪明”的伪警察,将那旧的话题甩开不管了,又重起题目喝道:“少罗嗦!跟老子走!” 伪警察这一句,将其他几个伪警察也从窘境中“解救”出来!他们全都咋唬起来了:“他奶奶的还嘴硬,快快的跟我们走!” 直到这时,宋继柳、高玉林还依旧在继续砌他的墙头。而且,依旧是那么细致,那么认真,那么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后来,当十几个伪警察端着刺刀在他的眼前晃动着、喝唬着的时侯,他们还是眼不眨动,面不改色,并坚持到把已经拿在手中的那块砖放平,摆正,然后这才住了手。 当宋继柳、高玉林和王先生被敌人押着要往外走的时候,王大嫂上前拦住说:“他兄弟三个都是老实巴脚的市民,你们要带他们到哪里去呀?……” “连你这只小母鸡也得去!”一个伪警察说,“到了你们应该去的地方,你去了就知道了!” 就这样,宋继柳、高玉林和王先生夫妇一起,被狐假虎威的敌人带走,走出家门,来到弄子里。 正当宋继柳和高玉林不知如何是好时,皮永新和徐允夺、中口等人赶到,他们装成黑社会打群架的样子,冲了过来。冲得端大枪的鬼子兵和伪警察不知所云,那个当官的更是手舞足蹈不知所措。在这个小鬼一呆时,皮永新和徐允夺、中口等人一下子,把呆若木鸡的鬼子兵冲得东倒西歪。 宋继柳边走边向一边一躲,偷偷地从身上出一大把飞刀,分到双手。然后,趁敌人不备,向一边一躲,双手同时一抛,十个坏东西在没有人下命令的情况下,一起“卧倒”了。皮永新和徐允夺、中口等人更是你追我赶举起手中的家伙向小鬼子砸去。 要说这几个家伙没有接到命令的话,那也是假的,因为他们是在锄奸队宋队长的飞刀的命令下和在皮永新和徐允夺、中口等人的刀棍的命令之下,这才就地“卧倒”的,而且是一起回老家去的。当然,也有一个不听宋队长话的,因为宋队长手中只有十把飞刀,皮永新和徐允夺、中口等人只有不多的刀棍,所以他是没有接到“卧倒”命令的伪警察,现正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发抖。只见他在自己的不知不觉中,小便也下来了。又不由自主地把手中的“二十响”递给了宋老大。 与此同时,高玉林和王先生也同时从那十个死货身边和手上,拾取了枪支弹药,把自己给武装了起来。另外,高玉林还从每一个死鬼的身上,一把一把地把飞刀拔出,顺手用它们的衣服擦了擦,完整无缺地递到老宋的手上。 高玉林见大家都准备就绪,就向宋继柳道:“老大,我们赶紧把这几个家伙的衣服扒下,换上。然后,再把它们的尸体丢在这个下水道里。另外,把这个活的家伙的衣服也扒下,点上哑巴穴,押着他同老王他们一起撤。我在这里挡着敌人,你们快走吧!” “这个……好吧!”宋继柳说到这里同大家一起干了起来。 当这个活干完之后,宋继柳擦了一把汗,向王先生看了一眼:“快绑上这个死东西,撤!” 第 七 章 视死如归 无巧写不出书来,当宋继柳他们押着这个尿湿了裤的汉奸,刚刚走过巷子。一大群的鬼子兵过来了,没有鬼子衣服可换的高玉林猛然一看,不由大吃一惊!于是,赶紧拾起地下的几支长枪,向鬼子一弓腰:“太君,这个的枪的,是我的拾金不昧的,统统地上交给太君的。” 一个狗头小队长,怀疑地用中国话说道:“八格,军火的也能拾到?你的大大的撒谎的!” “报,报告太君,我的是大大的良民,这有良民证。”高玉林说着把证从怀里掏空,规规矩矩地呈上,等待敌人的检查。 “八格,你的大大的可疑,跟我们的走吧!”上来两个鬼子不容分说,押着高玉林就走。向一个大广场而去。 高玉林彪蹲在广场中央,摻杂在市民之中,心中暗想:“你估计会出这一幕,果然就出了这一幕!现在,看来继柳他们安全了。可是,也不知王熙叶她把消息传到没有?” 高玉林—面在心中想着,一面膘扫着眼前的场景。只见这个广场里,挤满了几千号人,看来只少王熙叶。这时,那些市民在发现高玉林后,都吃了一惊。不过,人们只是心里替他捏了一把汗,可并没有人把这吃惊的心情表露出来。同时,人们见此人坦坦然然,镇静如常,又都不由得从他的身上受到了鼓舞,增加同小鬼子斗争的决心。 这时,许多人都在不约而同地想着:“不管敌人耍什么花招儿,宁可豁上老命,也要把地下同志掩护下来,否则就称不上是一个真正的中国人。” 与此同时,高玉林不由地在自己的心里说:“我是一名地下工作者,我自己的斗争目标是:我的第一个任务,是千方百计保住市民的生命安全;第二个任务,才是自己胜利脱险。” 高玉林想到这儿,不由得向广场扫视了一眼。 只见大广场的四周,敌人围了一个大圈儿。那些横鼻子竖眼睛的家伙们,全都端着大盖儿长枪,枪上上了刺刀,刺刀闪着寒光,摆出一副杀气腾腾的凶相。在广场左面的高坡上,还架起了六挺重机枪,八挺轻机枪,一起瞄着这些无辜的赤手空拳的上海市民。 高玉林看了这种情景,心里又气又恨又觉可笑。他不由得暗暗自语道:“我倒要看看这些强盗们能搞个什么花样来!” 过了一会。 上海特务机关长的翻译官王有关,遵照他主子的旨意,人模狗样地出来,开始要向群众讲话了。他先点着一支洋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又慢慢地吐出来,然后把嘴角子一耷拉,半露着两个金牙,噘噘老鼠胡子,恶声恶气凶狠狠地说:“你们注意听着,有一两个土八路,跑到你们这里来了。现在,他就在你们当中。你们要立刻把他指出来。你们只要说出来,我王某保你们安全无事,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 全场人怒目而视,没人吭声。 “不说是不行的!”王有关嗅嗅鼻子,抽了口烟,愣了一下,提高了嗓音又说,“你们要是不说,统统枪毙!象南京大屠杀那样,也不例外地来一个斩尽杀绝!”王有关见全场依然鸦雀无声,就老羞成怒起来了。他把那文文静静的假相一收,露出一副狰狞面孔,瞪开两只通红的贼眼,象匹野驴似地吼叫起来,“他妈的!这上海滩也是净些不识抬举的愚瘪三!你们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咳?今天我王某就……”他说着说着,抽出了手枪。 这时,特务机关长向王有关作了个手势,把他止住了。在这个小鬼子看来,王有关这个狗奴才,实在是太无能了。别人无能又能怎么办?只好亲自出马呗! 于是,这个特务机关长抽缩着短粗脖子,咧着狗腚,一只手摁着挂在腰间的军刀,作出一种“善意”的姿态,皮笑肉不笑地说:“市民们!土八路的是大大的坏人,你们的明白?”他用食指指着自己的歪歪鼻子又说,“我们大日本皇军,是为了你们中国人的幸福和安宁,来帮助你们中国人维持治安的。所以说,我们和你们是大大的朋友,你们的明白?” 群众中依然没人说话。只有远处传来野驴的吼叫。 小日本特务机关长耐着性子,伴随着那咴咴的驴叫声,又接着讲下去:“我们市区‘清市’,是为了你们老百姓,你们的明白?我们日中两国,应当共存共荣,你们的懂不懂?” 高玉林在心中恨得要命,于是小声骂道:“我协你妈妈的,尽说些狗屁不通的鬼话!” 这个小鬼子见没人理他,只好干咳一下,又说道:“我们大日本帝国,是个高等民族,是高度文明的国度,因而是最讲人道的!我们,只杀抗日的坏分子,只杀土匪的八路军、新四军和国民党军队,不杀老百姓,你们的明白?” 这里的大上海市民,全是怒目圆睁地看着这个小丑蹩脚的表演,没有一个当孬种的。 这个孬种见还是没人理他,他的狗腚脸上挂了色:“你们一定要把那两几个**说出来!明白?谁说出来,对谁就大大的有好处,大大的有好处!我讲的你们的明白不明白?明白不明白?……” 鬼子大特务问了无数次,其结果怎么样了呢?总是没有人理他!这时候,真是气得这个大特务气喘吁吁地活象老母猪要挨刀子般的绝望,他那歪歪鼻子嘿嘶嘿嘶地响着。他强按着火气,再次向人群逼问:“你们的嘴巴,都被缝住了吗?为十么不说话?不说话是大大的不行的,大大的不行!你们的明白不明白,明白不明白?说!……” 因为依然没谁搭理狗吃屎的,敌人的走狗王有关,替他的主子冒了火:“你们的耳朵里全塞上驴屌啦?听到了大太君的讲话没有?要是不想找麻烦的话,就得给老子好好地听话!”这狗腿子抡前一步,舞弄着两只手爪,满嘴里喷着唾沫星子,比让人看了一泡大粪还要恶心。 广场上还是无人应答,如此看来我英雄的上海市民,成心要把这个汉奸气死。 “我说你们这些瘪三呀!”王有关又声嘶力竭地狂叫道,“你们都他妈的是哑叭啦?还是全把舌头咽到肚里去啦?太君跟你们好好地说好话,你们怎么竟敢不吱声?真是一个个胆大包天的愚民!”他越说越狂气,又一面摸枪一面说,“孔老夫子说的上智下愚,一点不假,你们这些下等人就是一个个愚民,贱骨头,真是不敲不出油来的癞蛤蟆!……” “慢着!”鬼子特务机关长奸笑着,上前摁住王有关那正在抽枪的手,“不!不要动肝火,动肝火的大大的不要,不要嘛!……” 鬼子头目所以不让汉奸发火,是因为他还没把戏演完,更没有露够小脸。这时候,鬼子在他那满是大粪的头脑中,翻腾出了孔子的一句话来:“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现在,小鬼子这个所谓:“中国通”,说到这里向王有关便了个眼色,又道:“王先生,你是个熟读圣贤书的人,不应当忘了孔圣人说过的那句话:“雷动兽禽,风雨动鱼龙……”小鬼子的特务机关长说了个半截话儿,打住了,反问王有关,“我的意思你的明白?” “明白!”这个汉奸会意地、下贱地笑着,“我的大大的明白,大大的明白!” “你的明白的就好!”小鬼头子说着,继而,转向广场上的人群,奸险地笑笑,“我看这样吧——你们谁要是指出那个是土地八路来,我们皇军赏他金票五万元!”他说着,伸出五个指头举在半空,再一次重复,“这可是成千上万的巨大的天文数字呀!五万元!五万元哪!” 结果怎么祥?无情的事实回答了这个强盗:全场人还是鸦雀无声。 这特务机关长提高嗓门儿说:“十万元!”他见仍然没有人说话,牙一咬将两只手爪子全都伸开,一齐举起来:“你们的听明白,十万元的现大洋呀!” 其结果又怎样?依然没人吭声。于是乎,这个狡黠、谲诈的小鬼子,是不甘心失败的。他随着高升,一次又一次地把他那“赏金”的数字加上去。因为这个小鬼子坚信:钱,总是万能的东西!有钱,就能买得鬼上树!人,能见财不动心?不会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是千真万确的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可是,小鬼子的“赏金”,已经增到了六十万元,可这一下,广场上的人们,还是没有说话的!有良心之人的高贵之处在那里?就在这里!!可也是啊!这“六十万元”,确实是个十分可观的巨额大数了!但,它仍然不能打动这些上海的市民的心!这叫个小鬼子怎么能不生气?又怎么能不着急?你看急得个鬼子特务机关长快要发疯了!于是,这个小鬼子声嘶力竭地叫道:“一百万元的袁世凯的袁大头呀!”他将一双黑手在半空猛地一抖,又道:“一百万元哪!百万富翁呀,你不想当一个百万富翁嘛?这可是上等人的标志呀!” 在这个小鬼子的估计中,这一回,是一定会有人说话的了!这一百万元,对这些穷光蛋们来说,该有着多么大的吸引力呀?何况,他说罢,还将一大迭票子摔在桌子上了呢!这个小鬼子道:“这真是天大的大好事呀!只用说一句话,你就可变成百万富翁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除了那些傻瓜而外,谁肯轻易放过呢?不会的!你们是不会再放过这个机会的了!因为,你们的不一定都是大傻瓜的呀!……” 没有人性的小鬼子在拼命地大叫着,可他哪里知道,他就是喊破了嗓子,聪明的上海人也不会上当受骗!于是,我们英雄的上海人民,以顽强不屈的气概告诉了日本这个强盗——全场依然是寂静无声。 小鬼子耐心地满怀希望地等着,等着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鬼子特务机关长等来的结果仍然是——没人说话! 到此,敌人这场想用金钱收买的“文戏”算是演砸了!可怜的是,他的强盗逻辑无法产生共鸣,自认高明的强盗目的并没达到。怎么办?这个坏东西由焦急而发怒,由羞怒而发火了!你瞧,他将那奸笑一收,翻脸变态地露出了他那野兽一般的凶残而又丑恶的真面目。 这时的特务机关长,一脸歇斯底里的神色。他将那雪亮的军刀抽出来,双手抓住举在半空,还象炸尸似地跳一下,咬牙切齿地说:“巴格亚鲁,给你们脸不要,丑陋的中国人的大的丑陋!限你们美丽的三分钟。再要不说,统统的,一个不剩的,死了死了的!”他说罢,又向他的喽罗们命令道:“机枪的准备!” 敌人的机枪手们,全都赛只狗熊似地趴在地上,拿好架式,扣住扳机,在等待着他们的主子发布射击的命令。 广场上的群众,怒目相对,鸦雀无声。 第 八 章 铜墙铁壁 时间在迅速地流逝着,一秒一秒地过去了!小鬼子的头子捋起袖子,看看手表,举起一根指头,朝人群鬼嚎:“一分钟!” 一犬吠影,百犬吠声。小鬼子的众喽罗,也随着其主子的声调,一起嚎叫着:“美丽的—分钟已到了!” 过了一会,小鬼头子再次看看手表,伸出两根指头,放开那大叫驴嗓子,又嚎叫了一声: “二分钟!” 那些应跟腚虫们,象为他的主子助威似的,又嗡嗡了一阵,“二——分——钟!” 时间,继续流逝着。流逝了的时光正在由秒积成分。 “三分钟”的时限,正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眼瞅着就要到了,显然,伴随着“三分钟”时限的到来,一场无情的大屠杀,即将降临到这些上海无辜市民的头上!这些手无寸铁的无辜的中国百姓会是怎么样子呢? 这是一个严峻的时刻!是的,这是一个严峻的时刻!在这无比严峻的时刻里,英雄的上海人,都蹲在这杀气腾腾的大广场上,气不粗喘,面不改色! 多么坚强的中国人民呀!坚强,在斗争不甚激烈的时候,是比较容易做到的,也是不易被人注意的,只有斗争到了严峻的时刻,坚强,才会放射出真面目——照人的光彩。 你看这些英雄人民的英雄气概吧——他们在敌人的枪口面前,没有一个心慌的,没有一个眨眼的!眼下,与敌人的枪口相对峙的,是一张张怒气飞扬的面孔,是一双双象要喷出火挺的眼睛!大都市的上海人民的这种神态,使敌人望而生畏,心惊肉跳,并给他们一种不可冒犯的强烈感觉,鬼子的手在抖动了!什么叫真正的炎黄子孙?站在你的面前的就是! 现在,被困在这广场上的五六千号上海市民,几千冤人,几千双拳头,都已经不约而同地握起来了,紧紧地握起来了!甚至,有的人正将拳头攥得嘎嘎响,有的人已经在手心里攫出汗来了!这会人们的心境里,没有丝毫惧怕敌人开枪的,他们都已下定了决习,攒足了力气,抖起了精神,单等敌人真的胆敢开枪下毒手的时侯,到时就要象溃堤而出的黄河那样,冲向敌人,他们就要象随着暴风扑来的海啸那样,扑向敌人,消灭敌人! 用这凝聚着仇恨的拳头,把刽子手们砸个**迸裂;他们还要勇敢地夺过敌人手中的刀枪,消灭这些罪恶的魔鬼! 就在这个时候,掺杂在群众之中的高玉林,被身边这些群众的昂扬斗志深深地咸动了!他们怀着十分激动的心情,望着这些亲如骨肉的阶级弟兄,并通过阶级弟兄们这一双双的大眼,又看到了他们那动人的心境:他们为了掩护一个地下党员,为了掩护一个真正的抗日战士,都在随时准备牺牲自己的一切,用自己的生命报答养育自己的祖**亲! 全世界的实践证明:“真正的铜墙铁壁是什么?是老百姓,是千百万真心实意地拥护正义事业的群众。这是真正的铜墙铁壁,这就是什么力量也打不破的!” 这也是地球上每一位伟人,对自己的拥护者的一大诚心诚意的教导,这就是他要掌握政权的第一法宝。对此,过去高玉林都曾学习过多次。可是,现在,他突然觉着,对我们中国伟人的这一光辉教导,有了一种更加深刻的刻骨铭记的理解。 爱好和平的人们,当你处在困难中,当你遇上风险时,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民主精神的生活就不美好了!要知道,我们的和谐幸福生活之所以美好,正是因为它包含着困难,正是因为它充满了风险,正是因为她有可能被恶狼吃掉,正是因为他们可能面临流血牺牲。 危险,在考验着人类的韧性;困难,在培育着民族的意志;劣境,会促进世界进步。而且,正是这困难和风险号召我们进行英勇顽强的战斗,正是这困难和风险加上劣境给我们预示着即将胜利的光辉前景。 此时,就说高玉林吧,不正是在遇上困难和风险的严峻时刻,才对孔圣人的学说有了从未有过的深刻理解吗?不也正是在困难和风险将他团团包围的严峻时刻,他才产生了一股无比强烈的战斗欲望吗? 是的!这时高玉林的意志,正在催促他冲向敌人,去和敌人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用自己的鲜血去换取斗争的胜利,用自己的生命去保卫这在场的英雄人民。 你想啊,有着强烈的战斗欲望,对一个人类强者来说,还有比这更使他焦急的吗? 但是,焦急不等于丧气!现在,被群众的英雄气概所感动了的高玉林,只因手中缺少战斗的武器而焦急的同时,又正在为咱们的大中国有这样好的老百姓,而自豪,而高兴,并使他对战胜敌人的胜利信心倍增! 不过,这时的高玉林,既然想到了群众,又岂能想不到老百姓的安危,“比豺狼还要残暴的敌人,是什么灭绝人性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牲口!” 罪恶滔天的敌人,在中国实行的“三光政策”和在南京、临沂等地大屠杀的那些血淋淋的场面,一桩一桩地在高玉林的脑海里浮现;一些人民群众,赤手空拳与全副武装的敌人进行搏斗的那种可歌可泣的场景,又一幕接一幕地在年轻的高太林的头脑中闪过去…… 这些历历在目的往事,这些触目惊心的回忆,促使着高玉林转念又想:“我是一个秘密的地下工作者,我是一个革命战土,我有义务为自己的同胞而死,我没有权利让阶级弟兄们为了我而牺牲。否则,我就不是一个高级动物!” 可是,又怎么办呢?为解决这个“怎么办”的问题,高玉林的头脑里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并马上作出这样一个“决议案”,“无论如何,决不能让这些手无寸铁的群众,去和敌人的机枪、刺刀硬拚!我们要战斗!我们要通过自己的战斗行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来保卫英勇而又伟大的生命!” 可是,上海市民用什么和敌人战斗?既然高玉林作出这样的“决议”,当然他不会是没有办法的。正巧,他们这个“决议”刚刚形成。小鬼子那“三分钟”的时限已经到了! 这时,刽子手们那血红的眼里,射出两道阴森森的凶光!小鬼子的头子抽出军刀抡了一下,又象个魔鬼似的把郡大嘴一咧,放开他那破锣般的嗓音歇斯底里地嚎叫道:“三分钟的时限到了!开……”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早巳做好了战斗准备的上海市民,都将怒气屏在胸口上,都将仇恨凝聚在拳头上,单等小鬼子那个“火”字出了口,他们就要一齐冲上去,踉敌人拚个鱼死网破!他们不约而同的决心是:“我宁可自己一死,也要保护好为祖国赶走豺狼的地下工作者!”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早已作好了战斗准备的高玉林,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昂首挺胸,面对着小鬼子那正要行凶杀人的强盗,发出一声雄狮般的吼声:“住口!我就是八路军!” 高玉林这一声破天惊地的吼喊,就象个落地沉雷,直震得天颤地抖,树撼楼摇。停落在广场旁边树头上的一群乌鸦,也一起惊慌失措起来。它们拍打着翅膀,哇啦哇啦地叫着,飞向远方去了。 这些乌鸦的叫声,仿佛是:快跑呀!快跑呀!再不跑就没命啦!可是,乌鸦们哪里知道,这时比它们更感到可怕的,是人家那个没有翅膀的小鬼子和跟腚狗。你看他,直吓得眼一闭,嘴一张,脸上唰地没了血色。紧接着,他腿也颤,手也抖,眼发红,活象一只正要挨刀的肥猪一样,浑身上下一个劲儿地打起了哆嗦。他那蜡黄的狗脸上,冷汗珠子足有黄豆粒子那么大,一个接着一个地往下滚着。稀稀拉拉的几根乱稻草般的狗毛,也全在滴水。你要是不知他是个小鬼子和二鬼子的话,一定会认为他就是刚在乱坟岗上吃过死孩子的恶狗。 这些小鬼子为何竟是如此惊慌?主要是他没有思想准备!人家小鬼子原先的意料中,全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这样不怕牺牲的人——他竟敢面对着无情的枪口站出来,并公开承认。“我就是八路军!” 可是,钢铁一般的事实正在教训这个家伙——八路军、地下党却出其所料地站起来了!并正在大声吼喊害:“我就是八路军!” 你想啊,这是什么时候呀?小鬼子面视死如归的中国人,又怎能不屁滚尿流呢! 第 九 章 牢中英雄 正当这个小鬼子定睛稳神要仔细瞅瞅这一位挺身而立的地下党时,突然,在高玉林的前面,又站起一位雄赳赳气昂昂的中年汉子:“我就是八路军!” 这个壮年人,他还真是我地下党的同志。 同志们的吼声未落,蹲在他的前头的青口帮成员、吴淞口码头工人王孟子,又忽地站起来:“我就是八路军、地下党!” 蹲在王孟子前头的是青帮成员、铁路工人李向东。他也站起来了。这位青年人声音特壮:“我就是地下党、八路军!”继而,又站起一个,又站起一个……他们有青年、有壮年、也有老年,有一半是些穿着破旧衣裳的、一及上海各帮会的成员和市民。从这些年龄不一、相貌各异的百姓口中,发出了一个声同情更同的叫声:“我就是八路军、地下党!”…… 这众口同声的吼喊,势如突然暴发的山洪。这一批批站起来了的人民群众,就象一道道的高墙,将也不知什么时候进来邵酿泉和进来一大会的高玉林挡在了他们自己的身后,并遮住了敌人那贼闪闪的目光。 小鬼子的头子猪头小队长,早就眼花缭乱了!他瞪着红得快要滴血的狗眼,发疯似地挥舞着军刀,歇斯底里地狂吠着:“巴格亚鲁……” 可是,那机枪既然吓不倒英雄的上海人民,这军刀又岂能封得住世界人民的嘴巴? 就在这个鬼头子又舞刀又狂叫的同时,只听见广场上忽啦一声,忽啦啦一声,忽忽啦啦又一声,所有的中国人都站起来了!他们中,有五大三粗的小伙子,有弱不禁风的大姑娘,有须发全白的老头子,有拄着拐杖的老太太。还有,抱着孩子的妇女们,穿着开裆裤的娃娃们……这男女老少的上几千号人,同时发出了一个声音:“我就是地下党!” “我就是地下党、我就是八路军!” “我是八路军、我就是地下党!” “…………” 就连那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刚会说话的婴儿,也学着母亲的样子挥动着小拳头喊着:“我就是地下党、我是八……!” 在人群中腾起的这巨大吼声,如风暴,升入九霄,在大地上滚动,从天上到地下掀起了一阵象天崩地裂般的巨大回响!这声音还告诉日本帝国主义分子:“伟大中华民族和伟大的炎黄子孙,是誓死不做亡国奴的!更是,到死也不会向敌人屈服的世界最高贵的民族之一!” 侵略者在誓死如归上海的人民面前,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只能惊恐万状!他癞蛤蟆垫床腿——硬撑! 到这时,那位挺身而出的高玉林又和挺身而出的人民群众摻杂在一起了!这几千号上海的群众,真正成了敌人根本没法攻破的铜墙铁壁! 这个小鬼子的头子面对着这种局面,他能有什么本事?真是黔驴技穷,无计可施!不!无计可施归无计可施,可人家小鬼子并不甘心失败,更不肯就此罢休!不罢休又怎么办? 开枪吗?他还真没有那个胆子! 因为自从他侵华以来,无数的事实早巳告诉小日本的这个刽子手——他的刀枪,在站立起来的人民面前是毫无用处的。现在,面前的事实,又一次向他提出了警告:他面对着的这一双双握得嘎叭嘎叭乱响的拳头,不塞而栗了!他已经意识到:只要他那罪恶的枪声一响,这上几号人必将象溃堤而出的河水那样,把他们一下子淹没掉!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更有甚者,美国和瑞士、瑞典、苏联等多国正义的新闻工作者,从四面八方纷纷扬扬地涌来,他们手中的照相机都在闪闪发光。 事情到了这种天地,这个日本官兵现在是虽有开枪之心,而又无开枪之胆!你看他,尽管一口接一口地吐着粗气,极力地镇静着自己,可还是止不住地手抖腿颤,身不由主地搐动起来! 那又怎么办哩? 继续软硬兼施纠缠下去吗?这个坏东西也还不大敢!因为如今已是夕阳西下,天近黄昏的时候了,不知从哪又闯来了一大批新闻记者来,再加上东边海面上又响起隆隆的雷声,看样子,一场暴风雨就要来到! 这帮小鬼子当然知道,如果天一黑,风一刮,雨一下,那些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和国民党的“军统”,还有各街各区的工人纠察队们,也还有各个正义的帮会,一定会从各个角落杀了出来!曾多次吃过夜战之亏的这个家伙,他当然不会不明白,在这上海滩人的海洋里,同地下工作者、“军统”一及工人纠察队进行风雨夜战,那对他们来说将意味着什么!更加重要的是,当他们的暴行在全世界曝光时,他们的末日也就到来了! 那么,就这么不了了之? “不行!”这是那个残暴绝伦、毒辣透顶的刽干手——鬼头子内心的誓言。可又怎么办呢?正愁得这个小鬼子抓耳挠腮团团打转之时,人群中又突然爆发出一阵炸雷般的吼声:“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严惩汉奸卖国贼!” “…………” 天正在黑下来。风也正在大刮起来了。 上海的一座牢房里,坐满了当地的青壮年。这些用胸口对着敌人的枪口斗争了半天的钢铁汉子们,如今都窝着一腔子火,憋着一肚子气,坐在敌人牢房里这湿漉漉的土地上。 这群大上海的英雄市民,有的低着头,一声不吭,让那仇恨的火焰在胸中燃烧;有的气得面色铁青,青筋暴起,正在悄声地骂着敌人;有的将一双拳头握起来,越握越紧,越握越紧,直到握得发出嘎叭嘎叭的响声,仿佛他马上就要去跟敌人拼命似的…… 窗外,正在响着呜呜的海风。风声在催促着人们的回忆的思绪引回了刚刚离开令人鼓舞而又十分壮观的大广场。 “孩子他爸呀,我的心你是知道的!你不论到哪个地步,做出事来可要对得起救了咱的恩人呀,决别向下三烂低头!” “孩子啊,你无论走到哪里,別忘了你爷爷是叫谁打死的,你爹是叫谁杀死的……” “爸!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吧,我盼着你早日回到家来,我也准备为你报仇雪恨!” “上海的孩子们!你们是炎黄子孙,你们是穷苦百姓的后代,说出话来,做出事来,一定要对得起我们的国家,对得起我们人类的祖先……” 这些语重心长的话语,是这些青壮年们入狱之前,他们亲人说的的。当时无地自容的小鬼头子,是把这些人作为人质带进牢笼来的。 在外国记者的闪光灯下,在上海市民不怕牺牲的面前,小鬼子不得不屈服。于是,当鬼子自找台阶下时,在鬼子向上海那条街的市民要人质的时候,高玉林为了保护群众,首先挺身而出:“我去!” 伟大的上海市民怎肯让滨海来的地下党自己去呢?因而又有一些青壮年也说:“我也去!”就这样,这批人便一齐被鬼子关进监狱来了。在他们和乡亲们分手的时候,曾一致表示:“乡亲们!放心吧!我们永远不会忘本,宁死不会变节的!” 这些被捕的人被带进上海特务机关的后,就被关进了这个临时的牢房里。 第 十 章 牢中斗敌 这个大上海就没有牢房吗?为什么把人关在临时的牢房里? 不,这里的牢房是很多的。可是,由于敌人天天出去抓人,天天把抓来的许多无辜市民关押了起来。如今,那些所有的牢房,都已经挤得满满的了!眼下,他们又从市内一下子带回五十**人,再往哪里关呢?于是,敌人这又开设了这座临时牢房,将这些本上海的青壮年们都关在这里了! 高玉林和那几个地下工作者呢?他们也在里边吗?是的!你看,现在的高玉林,那不正挺着胸脯,站在铁窗前,忽闪着两只豁豁亮亮的大眼,正在向窗外了望吗? 这个窗口很小很小。一根根的窗棂叉粗又密。高玉林那两条炯炯闪光的视线,穿过窗棂的空隙射向窗外。 窗外,正在刮着大风。好厉害的的大风啊!它活象个失去了理智的疯子,在这宽阔的庭院中颠颠扑扑,乱碰乱撞。它时而把地上的柴草碎叶旋卷起来,忽地扔到东边,忽地抛到西边,忽地卷上高空飞舞,又忽地推劲一个墙旮旯里不动了。 窗前的老槐树,被风一刮,摇摇晃晃。枝叶扫着屋沿,发出唰啦啦唰啦啦的响声。 大块大块的云朵,正乘着风势拥上来,严严地罩住天空,低低地垂悬着。由于压顶的浓云越铺越厚,再加黄尘弥空,这天就提前黑下来了。只见那灰朦朦的夜色,正向这牢房的窗口探视着。渐渐被黑瞎填满了的庭院,仿佛正在抽搐着,缩小着。几只当地人叫花喜子的大喜鹊,停落在摇摆不定的大树梢头,朝着牢狱叽叽喳喳地叫着,让高玉林不由地在心里笑了。 牢房外,两个值岗的伪警察,背着大枪,在这临时牢房窗外不远的地方,来来回回遛遛逛逛地走动着。只见这两个汉奸,时而扭着脖子朝这牢房望望,又时而低下头去瞅着自己的脚尖儿慢慢腾腾、慢慢腾腾地走了过去。可是,这牢房中的任何动静,都会引起他们的高度警惕。遇到情况之后,就可立马杀过来,好向他牲口的主子报功。 在高玉林向窗外观望的时候,另外几个同志正蹲在一边悄悄地打量这座临时牢房。这是四间大北屋,屋顶是平的,四面的墙壁,全是砖的,而是用黄土砌成的。 高玉林观看了一遍墙壁,又瞅门窗。只见这两扇厚厚的门板,关得严严实实,连点透亮的缝儿都没有!窗口上,安着两层窗棂。除了里头这层又粗又密的木头窗棂而外,外头还有一层铁棂子!由此可见,这个临时监狱,并不比正规的监狱差劲。 高玉林为啥要端详这墙壁和门窗呢?因为,他现在正在琢磨从这座牢房里逃出去的办法。可是,他瞅了这里又瞅那里,瞅呀瞅,瞅呀瞅,瞅了好大一阵,一点办法也没想出来! 正在高玉林发愁的时刻,他忽然注意到了另外一个同志。只见这位老邵同志沉静地站在窗前,就象出外做客乍到了—个从未到过的地方一样,细细地观赏着窗外的庭景,还仿佛正在暗自品评着什么。在老邵这种处境中表露出来的这种神态,使我地下工作者高玉林感到有些奇怪! 此时,宋继柳正在指挥着送物资的“担子”队前进着,前面的路边射来了子弹,把一个工人纠察队员放倒。这还了得,宋继柳向去就是几枪把那个开枪的小鬼子放倒。敌人成群结队地冲了过来,继柳带人拼命地还击着…… 鬼子小队长猪皮举起了指挥刀,在一边督战,有一个伪军被我纠察队打断了左膀向后跑着。猪皮上去就是一刀,把这个汉奸劈成两半,这个鬼子小队长举起东洋刀大叫:“快快的给我上,这就是后跑的下场!” “嗨!是,是是!”几个鬼子和汉奸拼着小命地向进冲。 宋继柳看到这里,一边指挥几个神枪手向敌人开火,自己也在不停地用双枪弹无虚发地向敌人打着。必定他们是押送军用物资的,子弹带得也是特别多,打起枪来更是特别过瘾。 又有二十几个小鬼子向宋继柳他们这边冲来,继柳带人利用房屋、墙头和熟悉地形的有利条件,端枪向敌人开火,打得敌人喊冤叫屈,叫苦连天。我工人纠察队员们见继柳只要一抬手就有敌人倒下,心中特别高兴,人人的脸上都露出笑容,他们开起火来更是特别用力,打得也是更准,使敌人没有了招架之力。 鬼子小队长猪皮见自己的手下的小兵蛋子,没有几个活着的了,于是举起指挥刀向宋继柳扑来,嘴里还在不停地说:“你们的小小的,真要本事的话,就同我的用刀剑比比……” 宋继柳见此,就大笑地迎了上去,当这个鬼子小队长快要冲到他的面前时,甩手就是两枪,把这个小鬼子一下子变成了死鬼子了。于是,他上前看着这个**迸裂死货,就笑呵呵地说道:“狗协的尽想好事,我老宋哪有闲工夫同你玩耍呀?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呐!” 皮永把最后一个小鬼子放倒了之后,跑到宋继柳面前擦了一把汗水说:“队长,前面不远就是联络点了,我们把这些货物交给来接的同志之后,就去营救高玉林等同志吧!” “好的!”宋继柳说着就指挥大家前进了。 原来,邵酿泉同志由于担心高玉林的安危,在看到高玉林被圈在大广场时,自己走进来的。他是自投而来的,他的目的就是要设法救人。 于是,正在大牢中的高玉林凑过去,把老邵拽过来,悄声问道:“老邵,你还有心情看景呀?谁叫你自投罗网的?你傻呀你!” 老邵没有回答高玉林的发问,而是向前挤了挤了身子,另找一个话题问高玉林道:“从前,你不是在这个区上打过小工吗!” 高玉林忽闪着一双迷惑的眼睛,顺口答道:“是啊” 邵先生看着这座牢房又问:“这座房子是在什么地方,你知道不知道?” 高玉林带着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回答道:“知道。这座房子,原是进步大资本家老王的粮油加工厂呀!” 邵先生扑闪着沉思的眼睛点点头,没有作声。 高玉林望了望邵酿泉的神色,又补充说:“我就是在这个加工厂里给老王家当过机修工……” 邵先生想了一阵儿,又问:“王老板现在还在上海不?” “听说还在。”高玉林现在虽然并不知道邵先生问这些事要干什么,可他已在有意识地尽量向邵先生提供更多的情况,“王老板有三处宅子。伪警察在这个区安局子的时候,这处宅子被鬼子抢占……” “小高!”邵先生又问高玉林,“从前,这座房子是干什么用的?” 高玉林说:“那时是加工厂的仓库。”他指指门窗又说:“从这设备上你还看不出来?” 邵酿泉邵先生没再吱声。显然,他又在思索着什么。 高玉林朝邵先生呆呆地出了一阵神,然后往前挪动一下,小声问道:“哎,老邵你方才往窗外看得那么认真,是不是想着……” 高玉林本来想问:是不是想着逃出去的法子?可是,没等他把这个意思全说出来,邵先生就笑眯眯地接上了他的话碴:“我是想仔仔细细地看看这里的地理环境。将来我们来攻打这里的时候有用处。” “好!”高玉林听了这话,思想—振。他想了想,又说,“老邵啊,你看得远,这我信服!可是眼下我们是蹲在敌人的监狱里呀!咱不赶紧想法子怎么逃出去,怎么还顾得上先看地理环境预备打敌人呀?” “小高,这监狱好比是狼穴、虎窝,咱不进入老虎窝怎能看清楚它里面有无狼仔和虎子哩?”邵酿泉说,“我们到这里头来一趟是不容易的,我们要不趁这个机会看个清清楚楚,将来用着的时候再要了解这些情况那就晚了,你说是不是不呀,小高先生?” 高玉林听了邵先生这些话,在他的心里刮起一阵风,把他心房上的那扇小窗户忽地刮开了,使他坚决斗争胜利出狱的想法更坚定了。他问邵先生:“你是不是想好了,咱们怎么个出法?” “是呀!”邵酿泉邵先生笑了,“具体办法嘛,我现时也说不上来!” 有些人,一碰到困难,就觉着自己碰上的这个困难是天底下最大的困难了,会认为自己倒霉透了!可是,我们的地下工作者老邵同志,并不是这号人。现在,他尽管说不出一个具体的出狱的办法来,可他坚信办“方法总是能想出来的,因为天无绝人之路!” 于是,他一面鼓励高玉林他们多动脑筋,一面自己默默地拿主意。 入夜了,屋里没有灯,就象一下子掉进煤窑里,黑得举手不见五指。屋子里,还有一种说腥不象腥、说臭不象臭的湿乎乎霉气,一个劲儿地直往鼻子里钻,让人头皮发麻。 窗外的夜风,越刮越大了,这风声象金属呜叫一样地呼啸着。 “同志们!”高玉林轻轻地,“被狂风摇撼着的牢房,仿佛说不定什么时候会从地上旋起来。说真的,这时侯人们真希望狂风能把这牢房卷走,不管刮到什么地方去,也比这个鬼地方强呀!” 第 十一 章 抠墙战斗 可是,风暴并不能帮助他们,反而给他们增加了麻烦!因为,这初夏的夜凤,仍带有寒意,阴森森的牢房被夜风一灌,闹得人们都觉着身上凉着身上凉飕飕的。许多人都在打着冷战,上下牙碰得直响。这真是屋漏又逢大雨天,还真够倒霉的! “他奶奶的小鬼子,不得好死!”一个小伙子实在耐不硅了,粗声大嗓地嚷起来,“哼!蹲在这里活受罪,快给老了来个痛快的!我操他妈妈的小鬼,今天不杀老子,老子明天就杀死你们这些狗日的小日本!” 从滨海赣榆青口来上海,在吴淞口码头当装卸工、青口帮会员的王二,于是就着那个人的话音,扯起嗓子用夹带赣榆土话的上海话骂开了:“我协他妈妈的,老子犯了什么法?为什么凭白无故地把俺关在这里受这洋罪?他奶奶个熊的!” 这时,一个在屋门前值岗的伪警察听见了。那个家伙收住步子,凑到窗前,朝屋里狂叫道:“狗日的,真是一群小瘪三。谁他妈的在鬼嚎?是不是不想活了!” 方才王二那些话,是故意说给这个伪警察听的。现在,他一听那伪警察嘴里不干不净,火气更大了,忽地站起来,拍着胸膛说:“老子就是活腻了!小子你有种吗?有种你就开抢打死老子吧!奶奶的!”他一面说着,一面向窗口冲去。 高玉林一把拽住王二,劝他说:“老乡!你跟个站岗的汉奸说这些有什么用呀?这叫对牛弹琴!” 王二又蹲下来,那个站岗的伪警察也翻着白眼过去了。这时,有一个人凑过来劝王二说:“老王,先留着这股虎劲,好出去挣饭吃吧!” “留它有什么用?只有对驴弹琴了!”王二起疑道。 “哈哈……”众笑。 “留着它,等见了敌人的头子再用呀!”那人笑眯眯地说道。 “他奶奶个狗腚的!”王二懊悔地说,“我要早知道拼也是半斤,不拼也是五俩,看起来,不如在大广场里跟同狗日的小鬼子拼了来得过瘾和痛快!” “废话!”高玉林不解地问,“二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拼一个够本,拼两赚一个!我就是这个意思!”王二用失望的语气说,“现在再想跟他拼,也见不着那个狗养的了!” “到底是我们赣榆青口人,到哪里都是好汉!”高玉林又道,“怎么见不着小鬼子!” “阿拉还能见着那个狗日的洋鬼子?阿拉不信!”王二气呼呼地又用上海话说着。 “不信拉倒!”高玉林来了兴趣。 “怎么能见着?”王二反问道。 “一定能见到就是了!”高玉林笑容可掬地说道,“就怕你不敢管饭呐!” “啊!哈哈!”众笑。 人们正说到这里,那个值岗的伪警察又溜达过来了。他听见屋里有人叽叽咕咕地说话,又凑到窗前来,瞪着牛蛋眼朝里嚷道:“小瘪三,你们别穷叽咕了!等会一过堂,就不想穷叨叨了!” “真是穷人卖屄,瞎咋呼!”另外一个伪警察说罢,又夹起尾巴滚到一边去了。 屋里屋外一片沉静。人一静下来,很多念头便在头脑中活跃起来。这一阵儿,蹲在一旁的高玉林,正在默默地想着:“宋队长和董金梁、汪滔他们把铜铁送到没有?也许早就到了目的地,他们向上海地下同志通报没有?……” 高玉林想到这里,突然一转念,又吃惊地想道:“呀!也不知宋队长和董金梁、汪滔等人是怎么说的?陈司令员、谷部长和蔡部长要知道我们引开了敌人的大队人马,准又得为我担心!……我们被捕这件事,也不知继柳他们知道了不?要是让那些愣头青们知道了,他们脑子一热,万一再来劫狱,损失可就大了……” 众人在看着高玉林,他们把希望会寄托在他的身上了。 高玉林想到这里,思绪又拐了弯儿:“对我们这伙人,敌人是必定要过堂审讯的!在敌人的面前,将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呢?那些身子骨不大结实的人们,会不会死在敌人的刑具之下?那些脾性儿暴躁的人,会不会由于硬拼而吃眼前亏?真令人担心呀!” 被关的人,有的在打起了呼噜。 黑灯瞎火的大街上,宋继柳正带着一行人向前走着。皮永新和徐允夺、中口等人赶了上来。皮永新紧走几向宋继柳报告:“头儿,我们已经把货物装上船了,来人带表山东军区和滨海军区表示感谢!” “哪还这么客气,我们当兵的以服务命令为天职!”宋继柳小声地说道,“不过,你们辛苦了,谢谢!” “别,别别,我们也是在执行任务,不用客气!”皮永新轻轻地说道,“另外,我们赣榆仍然有个别坏东西,想利用我们锄奸队,特别是想利用你老宋,还有大个子徐允夺,还有俺们的名气,进行坑骗的犯罪活动呀!我们三个的名气,在我们来这个大上海的这一段时间之内,给坏人给搞得臭气熏天,我们还怎么回老家混呀!” “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歪!”宋继柳说道,“有哪些人干这些坏事的?” “还真不少呐!”皮永新说道,“特别是被我们镇压了的坏人的后代,他们给我们的身上摸的黑最多!这其中,还有小鬼叫人冒充我们的人,对老百姓进行乱杀乱抢的;还有一些土匪和海匪,冒充我们锄奸队杀人越货的等等,不胜列举!” “这个……”宋继柳气得一拳,把地上的一块青砖捣碎。 徐大个子轻轻过来说:“队长,要不咱们回去之后就按照陈士榘首长的指令,把我们锄奸队的名子改成武工队吧!“ “我看行!”皮永新道,“这个办法好,也许是一举两得吧!” “改名不成问题,我们可以好好地考虑一下。”宋继柳说道,“不过,我们回去之后还要好好地收拾一下那些坏我们名声的人,叫他们明白什么叫自食恶果!” 啪啪,啪啪啪啪!一串子弹打来,一颗子弹把日本反战成员、锄奸队员中口的袖子,打了一个洞。好险,没有伤着皮肉。 眼明手快的队员提枪就回击,打得敌人东奔西跑,死伤多人。宋继柳一看敌人来势汹汹,一边打一边说:“兄弟们!前面的敌人有一个中队之众呀,我们是把他们就地消灭了,还是打一下就走!” “消灭敌人!”徐允夺端着枪说着就向敌群扫去,一大群的敌人被他扫倒。 “打得好!”中口先生也是端着机枪向敌群扫去,把敌人打得死伤大半。 一边的老百姓拼着小命四下躲藏的,这个大街的行人只一分钟的时间,跑得一个也不剩,比用笤把扫的还要干净。 宋继柳看到徐允夺和皮永新、中口等人正拼命地向敌人开着火,自己也由着性子,向敌人不停地甩着双枪,仍然是枪动人倒,弹无虚发地痛击敌人。 这里指挥敌人的是一个鬼子中队长,他叫小河二月,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军国主义者。他是从西面的军队中调防来了,他曾在南京大屠杀中,一人就杀了中国二十二名手无寸铁老百姓,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刽子手。由此看来,这个坏东西落到宋继柳的手中,要想弄一个全尸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小河二月举起指挥刀,声嘶力竭地:“杀……” “敌人上来啦!”宋继柳甩手一枪把跑到最前面的一个家伙放倒,大声地说道,“兄弟们,敌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光打不见少呀!怎么办?” 徐允夺端着机枪说道:“没关系啦,我的机枪还没有打过瘾呐!”他说着又把前面的小鬼子扫倒。 “小皮,快快把郑弹筒拖出来。”宋继柳又向敌人开了两枪说,“快快给我把一百米之外的那个小鬼子的指挥官给我消灭了。” “是!我还真忘记了了!”皮永新端着郑弹筒向鬼子指挥官小河打去。 小河正得意洋洋的指挥着战斗,一颗小炮弹打来,正好在他的身边爆炸,把这个侵略者当场给炸飞了。本来就有些害怕的鬼子兵,看到指挥官没有了,赶紧各自躲避,无人敢再当楞头青的了。 宋继柳看到这里,笑逐颜开地大叫道:“他们只要不还手就算了,谁还手就就地消灭。冲过去,救人的要紧。”继柳说着,带人从敌人的眼皮底下冲了过去。 大牢中,高玉林想着想着思绪打了个滚儿,又一根线头儿跷起来:“我们在上海,还埋藏着一些准备运走的枪支、弹药,万一有人不小心,在敌人的诈骗下露出破绽来,那就……” 高玉林一念及此,又拢住了思绪,自己在提醒自己:“高玉林啊高玉林!你要抓紧这个时机,快多想些对策,想些办法来,也好叫人们有个思想准备呀!” 高玉林默默地想着,想着,久久地想着。忽然,老邵捅他一把,问道:“小高,你又在想什么?” “奥!我正想敌人会用什么法子对付咱们。”高玉林说,“为的是好想法子对付他们……” “这个呀!我早想过了……” “你早想过?说说看。” 高玉林满口是轻蔑的语气,不以为然地说:“协马的,小鬼子他们能有什么新玩艺?要我看,协妈妈的小鬼子,真像程咬金打架—一也只不过就是那么两下子。”他缓了口气又说,“提人,逼供,你若不招,他就上刑——烙铁烫,灌辣椒水,倒吊屋梁,还有什么老虎凳,过阴床,上压杠,电椅子,火镦子等等,无非都是一些小儿科,我们见过多了!” “没有什么可怕的!”老邵道。 “是呀!”高玉林的话题一转,变成了十分自信的口吻,“他们五花八门儿的这一套,我只用一个法儿就全对付得了,保他无计可施!” “什么法宝?”王二等人挤过来问道。 “什么法宝?要命,就给他;要话,俺没有!”高玉林一拍胸说,“还是万话归一的老调子——两句古语:他有千方百计……” 王二替他说出下半句:“咱有一定之规!” “对!哈哈!”高玉林说,“来个一问三不知!” “好!”老邵接道,“这就叫做凡人不开口——神仙难下手呀,非气死那几个小仔子不行!” 在老邵同志和高玉林谈论的时候,码头工人王小五和王二等人一直在旁边听着。当他听到这里的时候,不以为然地插嘴道:“我不用你们的这个法子!” “为什么?”高玉林问道。 “太窝囊!”王小五回答道。 “你有什么好法子?” “当然有了!” “你到底有什么好点子?快说说。” “我没什么好‘点子’,还是‘老办法’!” “什么‘老办法’?” “还是白天在大广场上用过的那个老法子呗!”王二见別人没有领会透他的意思,就冷笑地说,“敌人过堂时,准得—拍桌子,大叫“谁是地下党?” “我就一拍胸膛,答:‘我就是地下党!……”人们都无声地笑了。 这时,有人又问王小五:“你这么大的年纪了,能顶得住敌人那刑具吗?” “不怕!”王小五自豪地说,“魔鬼不就那些小把戏么,我早就尝试过的,没什么了不起!”他停了一下,加重语气又说,“上回我被捕以后,就是这么硬抗出去的!” “是啊!”高玉林接着说道,“同志们,硬抗,是每一个爱国者必须具有的精神。特別是在和敌人进行刑场斗争的时候,这种‘硬抗精神’,就尤为可贵,尤为必要。可是,要使人能有这种精神,那必须先鼓起斗志才行啊!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战胜敌人!” 邵酿泉听到这里心想:“这个小高同志还真行呀!我也不能闲着,那么,在当前这种现实情况下,对牢房中这些人来说,该更进一步地用什么来鼓舞他们的斗志呢?” 几年来,邵酿泉和高玉林经常用讲述延安和山东滨海的故事来鼓鼓舞战士和群众的斗志。因此,今天邵酿泉想来想去,便不觉不由自然而然地想到讲述延安和山东滨海地区打鬼子的故事这方面来了。 他们讲的这些故事,全是他自己在八路军主力部队打敌人的故事和听其他同志们讲的战斗场面。几年来,特別是奉中国共产党高级领导人:谷牧、陈士榘、于荣光和上海市地下工作者邵酿泉之命,来到这一带开展地下活动以来,这些发生在革命圣地的革命故事,特別是通过战友们的语言和感情描绘出的毛主席那伟大的形象,时刻都在鼓舞着高玉林迎着风浪前进,激励着他跟敌人进行着顽强不屈的斗争。 同时,高玉林还经常向在地下工作的同志们讲,用以鼓舞自的战友,鼓舞自己的同志,鼓舞自己的阶级弟兄。今天,他的讲述和每次一样,一提起延安和山东的滨海地区,他就精神焕发,他就情感奔放,充分显示出他对革命圣地的热烈向往,特別是谈到人民的大救星共产党时,高玉林更是笑容满面,激情满怀,充分地流露出他对伟大领袖和人民的衷心热爱。 正处在水深火热中的人们,正威到困难重重的时刻,一想到共产党,一想到毛主席等中英首长时,就立刻觉着有了靠山,有了希望,有了奔头,有了主心骨,就立刻生出抗战必胜的信心,生出旺盛的斗志,生出无穷的力量和智慧! 你看,这满屋坐牢的人们,都沸腾起来了! 邵酿泉和高玉林他们正从自己的生活经历,传授着和敌人作刑场斗争的经验。王二也不知想了些什么,他凑合到王小五的身边,先捅一把,继而问道:“哎,五哥,你上次坐牢,他们提审过堂的时候,上绳不上绳?” 王小五笑呵呵说:“没上绳子!你问这个干什么?” 王二未答。 高玉林看出王二的意思,就说:“二子,你问上绳不上绳,是不是要动什么脑筋?” “跟那狗杂种动这个——”王二把拳头握得紧紧的,在胸前抖动着,兴冲冲地说,“阿拉死倒不怕,就怕死得不值过!”他语气一变又说,“阿拉核计过—一反正是扯了龙袍是死,杀了太子也是死,那阿拉就豁出个死去,眼他来个一命换一命!”王二的拳头又抖动两下,“砸死一个够本钱,砸死两个赚一个……” 王二说到劲头上,从窗口里传进一声怪叫:“给老子阿拉老实点!” 一向不能忍事的王二,现在正说得有气,叫那值岗的伪警察隔窗一嚷,成了火上浇油——他把嗓门一提,当即大声说:“操你妈妈个狗熊,你给老子阿拉老实点儿!” 伪警察当然不会就此了事!他又以威胁的口吻嚷道:“你们别不识抬举!给你们留脸怎么不要?你们要是不老实,可别怪阿拉老子不客气!……” “汉奸小子,你不客气又能怎么的?啐!你猪鼻子插大葱——充什么大象?那来的一个小瘪三!” 这是王二的骂声。紧接着王二的声后,屋中又有个人开了腔:“你还不兴说话吗?阿拉们说个闲话儿解解闷儿,挨你娘屁事!” “少说话。”那伪警察觉着这话比方才王二那话软,他更硬上来了,“不兴说闲话,给阿拉老老实实地伏着吧,谁要再穷嘀咕,阿拉就把他送到太君那里去,死了死了的!” “放狗屁!讲个话也不兴?阿拉们要讲!偏讲!就是讲!”王二吐一口唾沫,“呸!你官儿不大,施钱也不多,管的事儿还怪不少哩!” 那伪警察撇着嘴角子带着不屑的语气说:“嘿!你小子真不觉愁!也不想想,到了什么时候啦,还讲闲话?放着你那闲话儿,一会儿上西天同孙中山讲去吧!” 王二一点也不让过儿。他将嗓门升了上去:“呸!老子阿拉就是不愁!上西天时也要捎着你这个小汉奸!” 这时,高玉林望着王二这种冒腾腾、气刚刚的虎劲,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没有参加革命时的性格来。他正想凑过去说王二几句,又听见那个被王二骂得下不来台的伪警察,一面拉栓顶火儿一面喝唬道:“你他妈的要造反吗?小子放明白点儿,可别忘了这是个什么地方!” 伪警察一拉枪栓,把全屋的人都气火了。大家伙齐打忽地站起来,忽忽拉拉朝窗口拥去。顿时,在窗台近前挤成了一个人疙瘩。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又骂又喊:“阿拉们这些老爷们不怕死!怕死来不到这里头!” “老子阿拉就是要造反,小子有种你就开枪吧!” “你吓唬我们这些老百姓起来有能耐了!别忘了,还有收拾你们的人呢!” “小子你自个倒应该放明白一点,给自己留点后路吧!” “…………” 大家这一吵嚷,倒把那个伪警察吓住了。他只是说了一句:“你们等着瞧吧,到明天,你们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尔后,他又不干不净骂骂咧喇地嘟嚷几句,自己给自己竖了个梯子下了台,在人们的怒骂声中夹起尾巴走开了。 这场牢房斗争的胜利,更鼓舞了人们的勇气。当即有许多人表示:跟敌人斗下去,坚决斗到底,宁死不向敌人屈服。 第 十二 章 笑对审讯 高玉林抓住这个时机,把人们召集到自己身边,说道:“老乡们,我们宁死不屈斗到底,这固然很好!不光应当这样,而且必须这样。不过,在眼下的这种处境中,我们应当作两手儿准备。“ “两手儿准备!”上海青帮小头子相二地大惑不解地问道。 “对!是两手儿准备!” “快说说是哪两手子?”相二地又问道。 “一手儿是,准备过堂的斗争!”高玉林说,“另一手是,准备越狱,走人!” “越狱?走人?”相地在又问道。 “是啊!”高玉林道。 “能行?”相地在又问道。 “一定能行!”高玉林道。 “怎么着?”相地在又问道。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高玉林鼓励人们说,“咱们大家琢磨个办法呗!” “我琢磨过了,不大好办!”王小五说,“门窗这么结实,弄开是不容易的!况且还有两只看门狗,想从门窗里出去难呀!” 在他们说话的工夫,王二用指甲在抠砖缝。那砖太硬了!他抠一下一道白印儿,抠一下一道自印儿,简直是连点砖末子也抠不下来。因此,他越抠越丧气,就拦腰打断了王小五的话,插嘴道:“真倒楣!这墙偏偏是这么好的砖砌的!” “这话是怎么讲的?阿拉不懂!”相二地在不解地问,“不是砖砌的又能怎么样?” “要是土坯的,那就好办了叹!”王二道。 “怎么好办?”相地在又问道。 “大家用尿泡后,再用手抠开嘛!”王二道。 高玉林叹息一声,接言道:“是啊!我也想过,要是土坯垒的就好办。可这砖砌的墙,没铁器家什是甭想挖开的!”他变一变语气,又惋惜地说:“要能想个法儿挖开这堵后山墙,那可就好了!” “好个什么?”相地在又问道。 “准能逃出去呗!”高玉林又道。 “怎见得?”相地在又问道。 “鬼子在这里修局子的时候,我被抓来干过活。因为这个,这里头的情况我大体知道—点” 一直没有说话的上海老地下工作者王仲豪说,“这堵后山墙外头,是个空场子。在这个空场子北头儿,有个小便门儿。那个小便门儿旁边,有个岗楼子。岗楼上,平常日子只设一岗……” 王先生这么一说,引起了许多人的兴趣。但他没有说话。于是,一边的王二说:“哎,这个屋里,也不知有个铁器家什没有?要是大小有件家什,那可该着咱们这伙子人走时运了!” 大家伙听了这话,都不由得在自己的身子周连的地上摸索开了…… 屋外,风更大了。而且,又下起雨来。密密麻麻的雨点敲打着屋顶,屋顶发出嘭嘭的响声。在屋门外头值岗的那两个伪军被雨淋得跑到南边的小岗亭里去了。 那个小岗亭,和这座牢房门对门,足足有三十多米远。两个伪警察狗蹲在岗亭的门坎里头,守着一盏“保险灯”,一个打瞌睡,一个正抽烟。 看样子,他们对牢房这边并不十分注意。因为,在他们看来,牢房的门窗这么坚固,慢说还有岗哨看着,就是没人看着,也甭想跑出去。 事实上,要想逃出去,也确实是不易的。人们在邵酿泉和高玉林的指挥下,将整个屋子都摸遍了,不用说摸着个什么挖土的铁器家什,连一根半寸长的小钉子也没摸到,就是有时摸着一根草棍儿,也是潮乎乎软绵绵的! 怎么办?人们全都焦急起来。高玉林鼓励大家说:“大家別急!只要我们沉住气,静下心来,一齐开动脑筋,越狱的办法总是能够想出来的。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五十几号人,该能顶得上多少诸葛亮呀?还能叫这点事给难住?呱呱吉!” 高玉林这段话,又把人们的劲儿鼓起来了。人们都默默地想着,坐着,坐着,想着。时间,过得可真快呀!特別是当人们穷思苦虑想不出个头绪的时候,对时间的感觉就更加敏感感。沉思的人们正然焦急,突然有个人气恼地说:“呦,真他妈的倒楣了,放屁竟然把裤子呲扯破!” 这一阵,高玉林一直靠墙坐着,一边心里琢磨着越狱之计,一边漫不经心地用手指甲刻着墙缝。他原来曾这样想过:“到底能不能用指甲在墙缝上挖个洞呢?” “同志们!”高玉林向被人抠出白线的墙缝,笑了一下说,“经过试验,确实不行。” “为什么?呱呱吉!”一个工人问道。 “墙缝的泥巴太硬,挖不动呗!”工人小三子道,“协马,人要是倒楣了,喝口凉水也塞牙!” 可是,由于嘴巴说得嘻嘻哈哈,可心里特别着急,又一时没想出更好的法子,所以尽管明知挖不动指,可自己的甲还是在不由自主地而又是毫无效果地抠着,抠着。 正在这时,那人说的那句“喝口凉水也塞牙”的话,一击高玉林的耳鼓,使得他的脑海里就象窗外的闪光一样,忽地亮了一下。当他正要赶紧去捕捉时,那亮光又唰地消逝了! 方才那一闪,究竟是个什么念头要出现呢?这就是,高玉林又觉着仿佛什么困难也没有了!于是,他便朝那人凑过去,悄声问道:“什么事儿呀,惹得你这么生气?” “这个雨水也同我过不去!”那个环卫工人小三子摸着他自己的脖颈子说,“老天爷更跟我过不去,它这一下雨不要紧,把房顶下漏了,滴了我一脖子水,真气人!” 窗外,风在刮,雨在下,电在闪,雷在响。 这工夫高玉林的脑子里,也象这风雨之夜的漫空一样,起起伏伏很不平静。他胳微思索了一下,又向小三子问道:“漏水的地方在哪里?” 工人小三子气呼呼向身旁一指:“在那边!”他知道天黑,高玉林看不见,故而又说:“你听!” 这时高玉林才注意到,有一种啪嗒啪嗒的声音,正在那人身旁不远处响着。于是,他按照声音指示的方向凑过去,伸出一只大手掌接起水点来。 一颗颗的大水点,象断了线的串珠一般,一个接一个地滴在高玉林的手心里。突然,高玉林觉着头脑中又是一闪,一个令人兴奋的念头油然而生:“要是用手接水,洒在墙上,墙缝一湿,不就松软了吗?再用指甲挖,挖了这条挖那条,一条一条挖下去,就能找个头抽出一块。还能挖不一个洞?……” 他越想越有理,越想越高兴,便赶紧挤到邵酿泉面前,将他的想法跟他说了一遍。大家听后,都高兴起来,全说是好办法。 于是,一场挖砖缝的战斗,便立即开始了。他们用手捧着轮流着在漏雨的地方接水,接了水,就洒到同一处的墙缝上去,然后再用手指甲抠墙缝。 这个捧着水走了,那个人的手捧又接上去;这个人的手指抠疼了,那个人又接着抠。全屋的五十一号人,接水的接水,挖墙的挖墙,接了水全往一个地方洒,好多双手全在一个地方挖。就这样,他们洒一层水,挖一层土,再洒一层水,再挖一层土,众人一心,持续不停,七手八脚地忙活起来。 “可是,水太少了,挖墙缝的进度很慢。”高玉林道,“估计一下,照这个挖法,就是一直挖到天亮,也挖不透这堵厚墙缝。显然,到天亮以前要挖不通,不仅走不了,还要出大事!” “那又怎么办?”邵酿泉严肃认真地,“乡亲们,我们大家开动脑筋,群策群力想了个办法好吗?” “好,这个……”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水残春一夜狂风雨!这个办法好!”高玉林笑容满面地,“我们人抬人,肩搭肩,筑起了一座下头的人塔。” 王先生登上人塔,用手硬把房顶的笆子和瓦捅了个大窟窿。这一下真顶劲,水哗啦下来了,雨水顺着窟窿流了下来,流进人们特地挖好的小坑里。尔后,人们又一捧一捧地捧水,洒到墙上去。水一多,抠墙缝的进度大大地加快了。全屋里的人,全都高兴起来。 高玉林见大家兴致勃勃的样子,就笑着说:“谁要是渴了,就快喝呀,喝饱了好干活!” “大家边喝边干,流下的水绰绰有余!”高带头喝了起来。 大家也是人人暴喝起来,紧接又大干了起来。 可是,人世间的事情,并不总是尽让人们欢喜的。他们正然高高兴兴地挖着挖着,突然,发生了一件令人不快的事情—一雨,停下了! 一停,水的来源就断了。到这时,墙洞还没有挖通。没有水了,怎么继续挖下去呢?当然是要继续挖下去的!因为谁都知道,这个墙洞挖不通,天一明将意味着什么!?这些人在没有水的情况下,就用手指头继续硬抠。 墙硬,人的骨头更硬! 英雄的上海人民,只用指甲在那坚硬如石的墙缝上哈呀哈地抠着,这个抠了那个抠,三个两个一齐抠,你也抠,众人一心拚着命地大抠! 指甲磨秃了,还用手指继续抠。手指磨破了,鲜红的热血流出来,人们谁也不说疼,谁也不叫苦,谁也不泄气,咬紧牙关忍着钻心的疼痛,还是拼命地抠,还是不怕痛的大抠。他们一边抠着,还一边在鼓励着自己,鼓励着大家。 “乡亲们!”邵酿泉,“钢梁磨绣针,工到自来成,没有挖不通的!” “说得好!”高玉林说道,“碎麻拧成绳,能提千斤鼎。我们只要齐心合力干到底,用鲜血也能把墙打湿,把洞挖透!让,让一下让我干一会。”玉林说着向墙缝上尿了一泡小便,接着就着小便尿湿的地方,抠了起来。 于是,大家都在效仿着高玉林的法子,笑呵呵干着。 邵酿泉和高玉林一面亲自带头挖洞,一面跟人们讲八路军战士不下火线的故事。人们听后,劲头更足了,决心也更大了。人们正挖着挖着,在窗口近前负责监听屋外动静的高玉林,突然干咳了两声。 第 十三 章 计出牢笼 大声咳嗽是,人们早巳规定好的暗号,说明敌人来了!于是,大家立刻住了手。王小五和另外三个人,一齐坐在墙根底下,身子倚着后山墙,用那宽宽的脊梁将那尚未挖通的洞口遮起来。 有的人急速把那个刚才存水的小坑填埋好,坐了下去,其余人也都各自坐下来。 不一会儿,一阵皮鞋声由远渐近。狗日的小鬼子来了,不,是二狗子来了。 在一阵门锁的响声之后,两扇厚厚的门板又哐当眶当地响了一阵,敞开了。伴随着几道手电筒的光亮,五六个持枪的伪警察,东摇西摆、哈气连天地出现在门口上。 “过堂啦!”走在最前头的那个小子大叫一声,只见这个家伙肥头大耳,短脖粗腰,肩膀上还驮着两块亮闪闪的板子,看样子是个伪警察小头目。这个坏货先抽头探脑地用手电筒往屋里照了一遍,然后扯起他那老驴嗓子,气势汹汹地嚎叫了一声:“快出来四个,过堂去!” “小瘪三,还当什么孬种?”一个小兵蛋也跟着大叫,“快走呀,他奶奶的!” “走!”这个声音,是从全屋人同时发出来的。这吼声叫屋外天空中的沉雷一衬,更显得雄壮了。吼声未落,忽啦一声,除了用身子遮着墙洞的几个人以外,其余的人争先恐后地一齐拥到屋门口。 虽说“过堂如过鬼门关”,可是英雄的上海人却没有一个害怕的:他们大瞪着一双双火眼,心中狂烧着仇恨的怒火,一面朝外拥挤着,一面相互争着说道“阿拉去!” “阿拉去!”相二地说道。 “还是我先去!”王五道。 “…………” 于是乎,相地在提高嗓门儿嚷了这么一声:“咱们一块儿去!” 敌人怎敢让这么多人一块儿去“过大堂”吗?他们还真没有这个胆子!于是,他们死命地拦住门口,说:“又不是去喝酒吃饭,别争!谁也丢不了!” “真正的小瘪三!”一个大个子的伪军在说俏皮话儿,“这是去过堂审问的,不是去喝小酒,有什么好争的?不过,谁要是皮痒痒的话,就先照顾谁!” “别抢了!”那个肩上扛着板子的大肥猪说,“太君有令:一次只去四个人。” “好!我算头一个!”相二地又道。 “那我就是第二个!”挤在前头的高玉林说了这么一句,迈步跨出门槛。 “我算第三个!”王二道。 “我算第四个!”王五道,“就这么多了,请不要争了。” “别,别别!还是我算第四个!”邵酿泉道。 “不行!你得在这里等着,我们的四人已经免够了!”高玉林说着把邵酿泉推进人群。 接着,有三个小伙子跟在高玉林的身后走出来。随后,咔嚓一声,牢房的门又锁上了。他们四人,踏着庭院中的泥水,被伪军们押着进了后院儿,走入一条长廊。 长廊里,尽是不堪入目的惨景!梁头上吊着好几个人;有的人,手被反绑起来,那件被皮鞭抽烂了的褂子上,布满了一道道的血印;有的人,被拴住两个大拇指,高悬在屋梁上,腿腕子上还挂着两摞砖!…… 除了这些正在受罪的人以外,长廊两边还摆着一些烧得正红的烙铁,灌辣椒水的台子,压杠,夹板,老虎凳,竹针,手铐,脚镣。这些刑具,就象有生命的魔鬼一样,仿佛正在张着血盆大口,用血红的大眼盯住这四个新来的人,恨不能一口把人吃下! 敌人把这些玩艺摆在这条进入“审讯室”前必须经过的走廊里,显然是想给被审讯的人先来个下马威的!可是,它们对这视死如归的人来说,所起的作用却是相反的——它不仅没能使高玉林大上海市民产生一丝一毫的恐怖和畏惧的感觉,反而使他们那满腔的怒火燃烧得更旺,使他们更增加了对敌人的无比仇恨,更坚定了他们一定要打败侵略者的决心! 高玉林对这些罪恶的刑具投去蔑视的一瞥,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了。来到了长廊的尽头是“审讯室”,四人被带进这间灯光灰暗的房子里。 歪歪鼻子特务机关长,对他的“审讯本领”十分自信。虽然过去每次审讯都使他头疼,但这次他仍要亲自审问这批“人质”,显然是毫不奇怪的。现在,他象青面判官似地坐在审讯桌子后头的椅子上。肘子支着桌沿儿,手掌捂着前额,眯着眼,咧着嘴,好象又在头疼!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高玉林一见小坏种那个熊相,仇恨、愤怒一齐涌上心头,火气立刻满了肚子。他真想一个箭步蹿上去,抡起拳头要了那个小子的狗命!可是,他不能那么干!因为牢房中还有几十名阶级弟兄,正在拼命地挖洞,准备越狱,高玉林要来个大闹审讯室,显然是丢了西瓜拣了芝麻,是要影响他们的越狱计划的! 并且,高玉林打了特务头子,敌人还一定会在那些人的身上进行报复!高玉林一想到狱中那些正在挖洞越狱的老百姓,便立剥拿定了这样一个主意,在自己的心里不由说道:“在特务头子‘审讯’的过程中,我要尽量和他拖延时间,极力地忍住了心里的火气,好让那些亲人们把洞打通,安全脱险。” 于是,高玉林昂首挺胸站得笔直,紧紧地闭着嘴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前方,在迎揍着一场即将到来的“上刑”战斗。 过了好大一阵,只见那个杀人魔王日本特务副机关长,象死里还阳似地撩起了下垂着的眼皮,将高玉林他们四个人逐个地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又象老母猪似地吭了一声,然后指着其中的一人恶声恶气儿地问道:“你的大大的好人,你的地下党的干活?” “不好!”那人摇摇头,爽朗地答道,“不是!” “你的不承认!”这个家伙又指指另一个人,又问,“你的要承认,他的地下党的干活?” “我承认!”那人再次摇摇头,“可是,我的不是,他的也不是!” “八嘎!”鬼子头的手指头又指向另一个人,仍问那个人,“他的共产党员的干活?” “不,不不!”那人照例摇头道,“他的也不是!” 这个坏东西照这样的问法,问完了这个又问那个,将那两个人都问了一遍以后,便轮到问高玉林了。 这个鬼子特务副机关长心想:“这样问不行,下一个要这样问。”于是,对高玉林的问法与前三人稍有不同——他不是先问高玉林自己是不是地下党,而是先指着高玉林身旁的一个人问道:“你的一定要好好地听话,你的要说实说的,你的地下党的开活?” “不,不是!”高玉林早就分析到小鬼子有可能要来这一手儿,现在他胸有成竹地板着脸说:,“我的不是地下党的干活,他们的是码头工人扛大包的劳动!” “幺西,他是什么东西?”小鬼子的头皮笑肉不笑道。 “你不是东西!他是人,一个咱上海的老百姓!”高玉林笑容可掬道。 “八嘎!你的可能担保?”小鬼子一瞪牛皮眼,“不许说假话,否则就死了死了的!” “我不说假话!我担保!”高玉林嘴是这么回答的,可心里骂道,“狗日的小鬼子,老子保证你他妈妈的狗蛋!” “他的土八路的干活?”坏东西又指指另一个人,又问高玉林,“他的地下党的干活?” “我的不是土八路!”高玉林理直气壮地说,“我特别了解,他的更不是地下党的劳动。” “八嘎!”坏东西现在开始板着面孔道,“他也不是共产党员!他是什么人?” “他是善良的中国人,也是咱大上海的老百姓。”高玉林理直气壮。 “你也担保?”坏东西又嬉笑着。 “我也担保!”高玉林拍拍自己的胸口。 小坏蛋问到这里,脸色猛地黑了下来。他指着坏东西,厉声叫道:“这个的不是地下党员,那个也不是土八路,那你的一定就是地下党的干活了?”小鬼子说着说着忽地站起身,一手拄着桌子边儿,一手指着高玉林,朝前倾着身子,以威吓的态势连声逼问着,“你的说!快!快快的说……” 该怎么回答呢?高玉林对这个问题,是用不着回答的!因为早在刚刚入狱的时候,他在想着越狱的办法的同时,就已经下定了这样的决心:一旦敌人“审讯”,我就是死了也不承认!呆子也明白,只要承认了,那就会换到正规的监狱去了。 是的!在大广场上,他所以吼出一声“我就是地下党”,那是为了用这句话来堵住敌人的枪口,好救下那几千号被围的阶级弟兄。而今,他为什么还要再承认“我就是地下党”呐? 当然,高玉林也曾想到,我硬不承认,小鬼子一定是要给我上刑的。可是在高玉林看来,敌人的刑罚,对一个正义者来说,它的作用只能是实践好汉的意志!同时,还可以借此和敌人多纠缠一些时间,有利于那些正在挖墙越狱的市民逃出虎口,安全脱险。因此,高玉林摇了摇头,坦然而有力地回答小鬼子道:“我不是地下党。更不是你们所说的土八路!” “八嘎!”小鬼子又问,“你的什么的干活?” “我的是出大力的劳动!”高玉林平静说,“也是当地的老百姓。” “你的不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杀人魔王日本特务副机关长声嘶力竭的叫道。这个小鬼子的一双母猪眼盯着高玉林,张了几下狗腚嘴,又用非常肯定的口吻加重语气说,“你的,共产党当官的大大的!” 高玉林听了,冷冷一笑,心中暗道:“你这个狗强盗,又用上了这套自欺欺人伎俩了!”因为高玉林早在进入这个“审讯室”之前,已经作过分析。现在又经过观察,便得出了结论:这个小鬼子是不认识我的!因此,他面对着小鬼子的发问,先仰天大笑了两声,又以轻蔑的口吻继而道:“太君先生,你的眼力真不怎么样啊!” “八嘎!”这个小鬼子一愣,“你的,这是什么的意思?” “请八嘎别再说八嘎行不行呀?这两个字要多难有多难听。”高玉林说着,又反问道,“你们成天兴师动众,扯旗放炮,捉地下党,逮八路军、新四军,可知道那人净是些什么样的人物吗?” “八嘎!你是大大的不是好东西!”小鬼子拍打一阵眼皮,“共产党净些什么样的人?你的快快的说来!” “当共产党员的,都是些不怕死的英雄好汉,都是些决心抗战到底的爱国志士!而且他们坚信:中国人民和全世界爱好和平人民的抗战必将胜利!侵略者必将完蛋!” 高玉林越说越有力,这个小鬼子越听越生气。 一个十字路口上,鬼子汉奸便衣队长小野,正着地便衣狐假虎威地站在那里指手画脚,使他手下的七十多个喽啰快速地寻找到了最佳的藏身地点,好向正向这个方向冲来的宋继柳等人出击。这个家伙竟然要不知天高地厚地来一个螳螂挡车,捉拿宋继柳等高手。 只见这帮坏东西东躲一个,西跺一个,猛一看还真象高手的处事方法,让人在心中有些发毛。可是,这些都是舞台演戏用的花架子,并不能真正地起到多大的作用,真是自欺欺人。 便衣队长小野更是一个没有多大本事的家伙,由于他家的家中有一点钱,总能引来了一些游手好闲、穷途末路的流浪汉前来骗吃骗喝,他就为了自己的虚荣心而白白地养活了这帮吃白食的。骗子最拿手的招儿,就是先给你戴高帽和施加一些小恩小惠,让你失去警惕性,从而让你心甘情愿把口袋的银子掏出。各取所需,这帮人就一起给这个花花公子戴高帽,有一个无赖竟然献媚地说:“小野大公子,你真是一个中国的当代的大孙膑呀,其实你的智商大大地高于当年的孙膑呀!” “对,对对!我们不如拉出一个队伍……”众跟腚狗一起来了一个众星捧月。 于是,这个小野一朗就改名叫孙膑了。又由于他手上有几个混食的家伙,时常招摇过市。让小鬼子发现了这个不多得的人才,就给了他一个便衣队长干干,竟然使他得意忘形地大干坏事来了,来中国之后杀害了不少中国的爱国人士。 于是,上海的地下党和“军统”都对这个坏东西进行了追杀,可都让他侥幸逃脱了。这又无形中加大了他这个孙小狗的名气,让人真以为他就是孙膑再世了。今天好了,活该他碰到了宋继柳、皮永新、徐允夺等人,一定会让他这个孙膑再世,立马变成小狗去世!这就叫着,谁把良心喂了狗,出门遇到宋继柳! 不远处,宋继柳正带人摸索着前进,这对于善于夜战的继柳他们来说,实在只是小茶一碟,不在话下。 宋继柳带着徐允夺、皮永新等人,大大方方地向前走着,突然,继柳把手向上一举,大家快速地向影身的地方隐蔽起来,他们的动作快似狸猫上树,让人眼花缭乱,更让不远处的假孙膑等敌人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当假孙膑定眼细看时,他们已经不知去向。于是乎,这个假孙膑就大着胆子带人四下寻找。突然,宋继柳的又枪中已有一枪正指在他的脑门,把这个家伙吓倒在地。 “咦……罢了!”继柳用盒子枪一砸,竟让这个假冒半辈子孙膑的日本鬼子,上天堂去找真孙膑自首去喽! 余下的小鬼子都被皮永新和徐允夺等人捆绑起来,把嘴堵上,又把他们膀子的关节弄错了碗,填到一个挂有“正在维修”牌子的厕所里。 宋继柳看着大家忙完这一切,就笑眯眯地说:“兄弟们,前面不远就是关押我地下工作者高玉林等人的地方了,出发……” 当高玉林说到“侵略者必将完蛋”时,内心恐怖的这个坏东西不寒而栗地抖了一下。这时的敌人,心里是又气又怕。他那两个墨乎乎的探着一小撮黄毛的歪鼻孔,在一张一合地乱动着。最后,他猛地拍一下桌子,打断了高玉林的话弦:“八格,你的快快的住嘴!再要这样放肆,死了死了的!” “谢谢你的高抬!”高玉林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气概,眼里闪射着藐视的光波,笑容满面地大声说,“我死了就死了,这倒满没关系的!不过,太君先生,我告诉你:中国人民的血是不会白流的!欠下血债的人,定要他用血来还的!” “八格!”这个小鬼子老羞成怒了,气急败坏地猛然站起,两腿叉开,提着拳头,恶狠狠地盯着高玉林愣了一阵,然后向他那些侍候在两旁的喽罗们一挥手臂,满脸杀气、唾沫横飞地说,“八嘎,给他个厉害的尝尝!” 几个伪警察将高玉林推出门外,来到长廊里,抡起了蘸水的皮鞭,上去就打。高玉林眼不闭,头不低,挺身而站:“你们当心,今日给我厉害的,明日定会有人给你们更厉害的!” “你他妈妈的就是死后的鸭子。”伪警察在高玉林的胳膊上抽打出一条条血印子,“你他妈的还嘴硬!为了不吃眼前亏,你就当一次哑巴会死呀!” 可是,伪警察打着打着,一眼瞅上了高玉林那高山傲视的笑态,吓得身子象老鼠见到老猫似的,浑身打颤。这当儿,就悄悄地想着自己的心思。可是,敌人哪里知道,高玉林正在有意识地拖延时间,好让牢房里的阶级弟兄们把墙洞挖通,好胜利越狱。 “不识相!”一个伪警察小头目儿,呲牙咧嘴,又举起皮鞭,“我倒要看看你的嘴硬,还是老子的鞭子硬!” “正义人的骨头就是硬!”高玉林笑呵呵地道,“我们有正义的中国人的拳头更硬——我不信你们就没尝过!” 怎么能没尝过!你瞧,高玉林这一句,吓得伪警察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根已经举起来的鞭子,象根油条似的耷拉着,举得快,落得慢,没大有劲了! 过了一阵,受刑之后的高玉林,再次挺立在小鬼子副特务机关长的面前。这时的高玉林,脸上滚动着怒火,眼里喷发着仇恨的烈焰。小鬼子望着高玉林的神色,心里更加恐怖起来。他极力镇静着自己,再次逼问道:“你是不是地下党的干活!快说!” “你们这群凶恶的豺狼,对付两手空空的中国的的本事可大了,你们是没有好结果的!”高玉林心里骂了一句。他那两只冒着怒火的眼里,喷射出两道刚毅不屈的光芒,把头头一横,说道:“不是!” “八嘎!”小鬼子暴跳如雷,“你的不是哪一个是,快说!” 高玉林把那顽强的火眼一瞪:“老子不知道!” “老子不知道”这五个字,就象五颗重磅大炮弹,在这个小鬼子的耳边爆炸了!直震得这个畜生的耳膜嗡嗡作响,身子也抖动了几下。 小鬼子尽管狠毒、残暴,可他对于这宁死不屈的刚强汉子,又能有什么办法?固然,坏东西—向是非常自信的,他认为软硬兼使总有一天是能够逼问出他所需要的东西来的。可是,他这时已认识到,现在自己是没有办法问出什么名堂来了。 于是,这个小鬼子只好无可奈何地暗自决定:明天另想別的办法,继续审讯。随后,他又向汉奸们说:“把这几个狗屎押下去,统统地再关起来!” “是!”到底是舔腚狗,叫干什么就干什么。伪警察们象群等着吃屎的狗似的应了一声,又转向高玉林他们四人,喝道,“快给老子阿拉滚蛋!” 第 十四 章 枪口捉敌 那三位市民含着悲愤的热泪凑过来,搀扶高玉林,只听高玉林坚强地说:“不用,谢谢!我能自己走!”他说着,一转身,甩开膀臂跨着大步,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这道鬼门关。 高玉林一边走着,一边在高兴地想:“现在,墙洞可能早巳挖通,那些阶级弟兄们也许已经胜利越狱了!” 谁知,当高玉林回到这座牢房时,人们还都在里边。高玉林正然惊疑,邵酿泉凑过来了。他抱住高玉林,高兴地说:“你们总算回来了,大家都在等着你们一起走呐……” “这是……”高玉林犹豫一下,就劈头问道,“还没挖通?” “早挖通了!”王先生答道。 “挖通啦,那你们怎么还没走?”高玉一听生气地又问。 “挖通了!还不是为了等着你们四位哩!”王先生道。 “你们真是的,跑出一个算一个呀!”高玉林说道,但当听了这话,被有良心的同胞的深情厚谊感动了,他镇静了一下子,克制着深深的感情说,“事不宜迟,马上行动!” 话毕,高玉林又和邵酿泉安排一下行动计划,越狱便既迅速,又从容地并始了——他们这五十几号人,先一个接一个地钻出洞口,又清点一下人数儿,然后,高玉林让人们先在一边等着,他和邵酿泉、王先生、王小五、王二四个人,悄悄地向后便门儿摸过去。 只见,后门旁边的小岗楼里,亮着昏黄的灯光。有个值岗的伪警察,抱着大枪独坐灯前,正在作着美梦。嗬!这是多么美好的天地呀——大迭的金票子,金色的向勋章,还有升官的委任状…… 这个伪警察,正巧是刚才骂王二的那个小子。高玉林悄捎地登上岗楼,猛地卡上了这个伪警察的脖子!他这一卡,那伪警察的满脸笑纹唰地消逝了,那震人的鼾声也立刻不再震了,这是因为,高玉林这一卡,使他离开了那神往的梦境,更使他结束了当汉奸的这个可耻的一生! 随后,高玉林拿起这个值岗伪警察的大枪背在肩上,解下他的子弹袋扎在腰里里,又随手拣起几颗手**,便脚轻步快地下了岗楼。玉林来到岗楼门口时,负责把门的王二正在等着他。他将几颗手**塞给王二,继而用手势说:“走!” 在高玉林收拾那个值岗伪警察的时候,王先生已经打开了小后门,并按照原订计划,将在后头等待的人们全都召来了。高玉林又塞给王先生几颗手**,低声说道:“你打头!” “是!”王先生低声应着,跨步出了小后门。 “二子。”高玉林又命令王二,“你断后!” “是!”王二答后,向后边走去。 就这样,他们这五十几号人,一个紧接一个地走出了那窄窄的小后门——胜利出了牢笼! 最后离开据点的是王二。不!王二的后面还有我滨海来上海的地下工作者——高玉林同志。 他们安全地出了敌人的监牢以后,在高玉林、邵酿泉和王先生三同志的指挥下,穿大街,越小巷,拐弯抹角,一阵疾走,很快来到了围墙根下。 这时,天色已近黎明。 每到这个时刻,敌人城门上、围墙上的岗哨,就都有些麻痹了。巡城哨也撤了。几年来,敌人摸到了这样一条规律——中国的各个抗日组织,特别是共产党的地下锄奸队、行动队或武工队的袭击,大都是在入夜之后,而不是在黎明之前。一般说来,实际情况也确乎是这样。因为,若在黎明前采取行动,不大一会子天就亮了,那对我们的撒腿,显然是大大的不利的。 可是,敌人哪会想到今天竟有这么多人集体越狱呢?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高玉林、邵酿泉他们在翻越围墙时,并没碰上什么大的波折,便安全地脱险了。 曙光明媚,从人欣喜。 邵酿泉和高玉林领着这伙越狱脱险的人群,正在悄然疾行,火速前进,敌人的大队人马拖着尘烟从背后追上来了!这时,高玉林朝后一望,只见敌人的追兵宛如成群的蝗虫一般,在大街小巷,铺天盖地,快速而来。 看样子,敌人仗凭他们人多势众,又欺负这些越狱者都手无寸铁,所以其来势是很猛的! 高玉林见此情景,心中在悄悄地想着对策。王二凑过来,向高玉林建议道:“小高同志,咱们快跑吧,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高玉林听了,心中暗想:“这么多人,又没武器,光硬跑怎么能行?不行又怎么办呢?”他一面想着,一面观察着附近的地形地势。一霎间,他在小巷拐角处将人们召集起来,指着前面的一个岔道口儿,发布命令道:“邵酿泉同志,你带他们顺着那个岔道的小巷子赶紧后撤!我把敌人引开!” 高玉林在发布这个命令的时,又突然想到:“这些人都是此处几条弄巷的,敌人要是追不上,会不会再到他们家去闹腾?”高玉林指了一下邵酿泉又道:“乡亲们,由这位同志带你们撤,你们撤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只是別回家就行!” 王三问:“同志,你呐?” 高玉林笑着说;“我同敌人玩一玩,顺便牵着他们游行去!” 人们对邵酿泉好说歹说,终于把他也劝走了。可是,王二仍然不肯走。他拿着手**,凑到高玉林身边,笑眯眯地说:“同志,我这内最好玩了,就同你一起同敌人玩玩吧!” 高玉林对王二这种勇敢精神很是高兴!不过他想:“我们这么多人集体越狱,敌人一定急红了狗眼!要再被他们逮回去,无论是谁,敌人也不放过的!”他想到这里,便立刻拿了个主意,“一定要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更多的人安全脱险。”于是,他向王二又道:“把手**给我。” “这个……”王二发呆地问,“干什么?” “给我留下几个好打鬼子呀!”高玉林严肃地说道。 “是!”王二照办了。 “赣榆老乡!”高玉林又说,“王二子,你是进步的工人,又是我们赣榆人在上海的青口帮的一员,要服从命令!” 高玉林这道命令,好象十万座大山一样有分量。它把王二那股涌动的感情,一下子硬压下去了。王二磴着两只无可奈何的眼睛,望了望高玉林那十分严峻的面容,只好尾随在人群的后边,按照高玉林指定的路线撤去。 第 十五 章 训敌有方 天放大亮了。大雾密布的上海滩,正在不断地加大着。 高玉林趴在一小巷的拐角处,望望越撤越远的人群,心里乐开了花。于是,高玉林正在笑眯眯地想着,可敌人越来越近了。 不远处的鬼子小鬼队大叫:“我的认为这些越狱逃走的人们,不仅是手无寸铁,而且是毫无斗志,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一群大大的木头,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提防会有人打阻击。他们象一窝蜂似的,稀里哗啦地拥了上来。我们决不能让他们的跑掉,他们一定要死于非命!” “嗨!”众鬼子纷纷行动。 我地下工作者高玉林呢?他虽只有一人,却是稳如泰山,正在静静地等待着追捕的敌人向他靠近。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子弹和瓜型**都是不多的,应当让它们发挥最大限度的作用,尽其所有地多消灭敌人。 过了一会儿。敌人已经很近了。高玉林先打了两枪,又扔出一颗甜脆瓜——瓜型**,便顺着小巷向后撤退。敌人见有埋伏,就找好地势,乱放起枪来。过了一阵。日伪军见没动静,这才又追上来。他们冲上来的目的。就想捉几个活的,当他练刺刀的活靶子。 于是乎,高玉林赶紧撤退到岔巷口上,又连打了几枪,引着敌人顺着右股小巷追下来,使那越狱的大上海的弟兄们,又一次脱险了。可是,故意被敌人发现目标的发挥,却被尾追的敌人紧紧纠缠住。怎么办?高玉林打一阵,走一阵,牵着成群的敌人,在这人海茫茫的大上海,以纵横交错的大小巷子为线路,开始了又一次别具一格的巷战。 这帮小鬼子打来打去,打来打去,打了好长时间,打过了偏午,高玉林又被迫撤进一个大院落。蹲在一个角落休息一下,好积攒些力气同敌人再战。 已经看到,这是高玉林在两天之内,二进上海的这家大院落了。尽管是被迫,他在撤进这个大院落时,内心不由地想道:“现出去了的同胞都没回家,我正好利用彻底熟悉街情的有利条件,力争穿院而过,借以甩开敌人……” 可是,没想到敌人追得紧,上得猛,高玉林进院以后,还没出院,敌人的大队人马,忽啦一声,和和上天一样——将这个几条弄街围了个风雨不透,水泄不通! 于是,高玉林闪身翻进另一所院落。这所院落,本面有段矮墙。当高玉林正要越墙离去时,忽然听见那边的院子里巳经进去敌人了。而且,这时有个敌人,正在墙那边咋咋唬唬叫:“地下党,地下工作者,八路军的探子,跑到这里了,快快的给我包围,捉活的!” 咦?怪!敌人怎么知道我是地下工作者呢?高玉林正纳闷儿,又见敌人已堵上院门口,并有一颗冒着黄烟的“甜脆瓜”扔来,落在高玉林的脚跟底下!手疾眼快的高玉林,猛一弹腿,将“甜脆瓜”踢向正往院里闯的那群敌人,并就腾身一跃,来了个箭步儿,嗖地窜进屋去。 “轰!”“甜脆瓜”在敌人面前开了花,当场有三个敌人走了人,另有三人即将走人。 话说高玉林刚进屋,院中那颗“甜脆瓜”响了。这声巨响,直震得门窗乱动。顿时,庭院里就象突然下了一场大雾似的,从半空到地上,角角落落,全被黄尘黑烟塞满了。同时,把进庭院的六名敌人,全都放倒了。 这群乱七八糟的坏货们,有的是炸倒的,有的呜呼哀哉了,有的嗷嚎嗷嚎地叫起来,真是怪像百出,好看极了,让人开怀大笑! 鬼子副特务机关长,举起指挥刀大叫:“不要打死他,我要活的!捉到活的有赏!八嘎!” “嗨!”一大群敌人把这里包得水泄不通,都想利用工作之便升官发财。 到这时,那位二进大院落又陷入重围的高玉林,他该怎么办呢?更加艰苦的战斗,使高玉林在这里,再一次接受严峻的考验。敌人现正向我们这位富有经验的老战士高玉林,又一次猛扑过来…… 高玉林被围在屋里,外面响着阵阵枪声,没伤着高玉林一根毫毛。但高玉林还在仔细地打量着屋里屋外的情景,他要在这里跟敌人决战了! 这是一所四合院,这个院落,是个小型加工厂。可是,现这里并投人住。四四方方的天井里,宽宽绰绰,基空荡荡。天井的西南角上,也就是在西屋和南屋之间,有个小门洞子。另外,这个内屋,是三间北屋。屋里,是一明两暗。在中房和西房之间,有道小隔墙。隔墙门边,有个长方形的小孔洞,就是当最为时兴的灯台子,一般不大富裕的家庭都有这种设施。 灯台子,当然就是放洋油灯或者是放汽灯的地方!在停电和没有电时,每到夜晚,把油灯放在这里一盏,就可以把里间间和外间同时照亮。这种家庭设备,不单单大上海的居民家家都有,就是全中国的农村也是家家存在的家什,这也许就是中国灯文化的延伸吧。 一个隔墙的里间里,靠着窗台盘了一张大木床。不用细说大家也是特别明白的,这就是主人睡觉的地方。床的对面,靠着后山墙放着一张破桌子。桌子上面和桌子底下,摆放着几张破破烂烂的图纸,一边的一个角落里里,全是木工使用的各种家什。 另外,在中间和东间之间,也不例外地同西间一样。除此而外,就是散放在各个角落里的木头、木板什么的些零碎东西了。总之,这座屋子里的一切,都是根据木坊的特殊需要安排设计的。这是高玉林在后来的回忆中,是特别说明的一点。 此时,刚刚挖墙越狱的高玉林,为了掩护大上海的老百姓化险为夷安全脱身,他只身一人又被敌人围在这座木坊里。他正为再一次被围而着急着,于是在心中暗叫:“这不会是关门打爷吧!这叫什么事呀?啊!” 过去,高玉林和战友们在一起的时候,和人民群众在—起的时候,不论碰上什么样的敌情,也不论遇上多么大的风险,他总是浑身是胆,总是认为就算天塌下来也没什么可怕的。今天,他独自个儿被敌人围困在这座屋里,情势迫使他离开了战友,离开了上海民众,但他也并不感到孤寂和空虚,反而有一种强烈得从未有过的欣慰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 这不仅是因为这一片的青壮年安全地甩开了敌人的追捕,高玉林不由自言自语:“这座屋子并不是与世隔绝的。现敌人虽然把我围在了这里,可是,小鬼子却巳陷入了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们的重围!如今,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座屋?何况,我们的同志和群众,又必然是正在各处打击着敌人哩!与此同时,那些象美国、瑞士、瑞典、苏联等国的新闻工作者,他们也在看着这群暴徒的举止的。好,真是太好了!” 高玉林一想到这里,就觉着他仍是同全世界的人民在一起,心里十十分轻松。因为,他眼下再也不用担心这大上海民众受连累,自己可以自由地和敌人拼杀了!何况他的手中还有一棵大枪呢? 当然,对高玉林来说,长枪不如短家伙应手!可这总比赤手空拳好得多呀!因此,现在高玉林的想法是,只要武器在手,即使流血牺牲,也要战斗到底! 高玉林想到这里,便将大枪端在手中,仔仔细细地检查起来。谁知,他拉开枪栓一瞅,猛然吃了一惊:“啊!”枪膛里只有六粒子弹呀!” 高玉林看后,他又捏开了子弹袋子。子弹袋子也只还有五粒大“花生”了。这时,外边的枪声,一阵阵地响着。在这枪争的间隙里,还夹杂着敌人的狠嗥鬼叫。 在这样的时刻,在这样的处境下,高玉林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他那半生中的全部生活和斗争。他想到了延安,他想到了黄海岸边,他想到了山东军区,他想到了山东省莒县大店,他想到到滨海军区,更想到了救星共产党和领袖毛**,他还想到外国友人——中口等同志。 这一切,使得高玉林用十一粒子弹,去面对着数以百计千计的敌人,胆不怯,气不馁,心不慌,从而更加显出一个战斗在敌人心脏里的地下工作者,这一特有的沉着、冷静的特点。 眼下,在高玉林那钢铁般的体魄里,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和顽强的意志。这些,又使他获得了难以令人置信的胆略和智慧。现在在高玉林看来,十一颗子弹,虽不能算多,可也不能算少了! 已经把货物送到目的地的宋继柳,向大家看了一下,心里不由一怔,向邵酿泉问道:“首长,我从赣榆带来的徐允夺……” “到!队长,你叫我!”不远处的大个子跑了过来。 “一边歇着,我不是在叫你。”宋继柳微怒道,他说着又转向正笑眯眯的邵酿泉,轻轻地,“我带来的这些人都到位了,只有不是我直接领导的高玉林没有回来,这,这可怎么办?” “那我们通知我们上海的地下网络,一同寻找好了。” “报告!”王熙叶从一边跑来,向邵酿泉说,“高玉林他……”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高玉林猛一吃劲,嘎啦一声,将一颗子弹推上了枪膛。随后,两手紧紧握住枪杆,又用食指勾扳扳机,昂首挺胸站在西隔墙门里,严阵以待,等待着那些胆敢闯进屋来长送死的敌人。 我们的地下党高玉林同志,眼下一切杂念都彻底地消逝了,身上的勇气和力量已骤然增大到了最大的程度。并将其全部精力贯注在杀敌上,又忽听屋外头枪声大作,房顶上叫声连天,继而便是一个大号“甜脆瓜”飞落窗前。 “轰!”“甜脆瓜”爆炸了! 只见院内浓烟四起,尘土弥空,就象院子里突然下了一场大雾。只见栖息在梁头上和墙壁上的多年尘土,被这巨大的爆炸声一震动,争先恐后地张落下来。高玉林根本不注意这些,他一面注视着门口,准备对付随时出现的送死鬼,一面监听着外边的喊声、枪声和手**的爆炸声,心里悄悄地推断着可能发生的一切情况。 现时的高玉林,一不还言,二不还枪,三无手**可还!只是心中在想:“让敌人多消耗些子弹和“甜脆瓜”吧!”是啊!如今的高玉林,只有一个人,十一颗子弹,与这么多的敌人对阵相持,显然他自己是不能随便开火的了! 第 十六 章 开诚布公 这一阵,高玉林一面听着高小地的叙述,一面听着屋外的动静 小地说完这件事,又将他父亲没借给游击队粮食的事解释一番。高玉林觉着很可笑。他想:“小船主过日子真小心呀!这么点事又过去了一年了,他还一直当件大事记在心中,而且传给了他的儿子,真有意思!” 高玉林想到这里,突然一转念,又暗自决定:“既然天不黑不能突围,闲着也是没事干,我就利用这个机会,教开导开导这个小特务吧!” 玉林给自己安排这个任务,是出于两个目的的着想:一是,他认为,通过政治工作瓦解特务,等于通过战斗消灭敌人,在任何情况下,也不能轻视这个问;二是,要胜利突围,必须尽量多地掌握敌人的布防情况。要了解这方面的情况,高小地是当前情况下唯一的来源。要让这个小特务如实地提供情况,非从耐心的教育工作入手不行。 高玉林基于这样的想法,就着高小地的话碴子开了腔。他笑笑说:“小高啊,借粮那件小事,我们游击队早就把它忘干净了!” 高小地听后吃了一惊,有些不大相信地:“真的?” “假的包换!”高玉林膘了瞟高小地那将信将疑的神色,又以谅解的语气,说道,“小地,你父亲是开了一辈子小船的个好人。用生命和汗水挣出一点家当,累弯了腰,是很不容易的。他的缺点,就是有点胆小怕事。其实,这是一些老实的人的通病,以后帮助你父亲慢慢地改就行了。” 高小地听到这里,脸一红道:“谢谢好汉的理解和教诲,我们一定痛改前非!……” 在高玉林开导高小地的工夫,屋外的敌人,也在接连不断地向屋里喊话。他们喊话的内容,是让高玉林投降。高玉林想:“你要改变我的抗日决心,那是妄想;可是我,一定要把你们这个小特务争取过来!” 高玉林想到这里,将唾沫吐在地上,把那刚刚停顿下的话题接上了,“小高啊,你要明白,对象你父亲这样的人,我们是要团结他的。前些日子,我们城工队住来上海的时候,我们就是用的你家的船……” 高小地好些日子没回家了。现在他听高玉林这么一说,忙问道:“又用阿拉家的船?” 高玉林点点头说:“对啦。你父亲已经成为我们的好帮手了!” 高小地高兴起来。又问:“他老家还好吗?” “可好啦。我俩还说了一阵子话呢!”高玉林停了一下,又说:“小高啊,你父亲特想你,总怕你有个好歹。据他说,本来他就不愿意你干特务——是吗?” “是啊!”高小地说,“阿拉本就不愿干这个被人骂有差事!你也许听说过,阿拉是被坏人拉来的。李士群说跑了抄家,逮着杀头,所以我一直不敢乱动……” 高小地说着说着,呜呜咽咽哭起来。 这一会,窗外的枪声又密起来。 高玉林想:“敌人是在千方百计引我开枪,为的是把我的子弹耗光,他们好进屋来抓活的。真是白日做梦!” 于是,高玉林没理会,又对高小地说:“小高,不要哭嘛!有什么好哭的?你本来并不愿意当汉奸的,这我是知道的。往后,你要是想个法子当个假汉奸,那当然太好了。如果暂时当不了,只要你不当铁心汉奸,別忘了你是个中国人,我们共产党人还是可以等待你的,因为我们相信你总是能够觉悟的……” 高小地听了这些话,抹了一把泪,深深地点着头。 高玉林听了听屋外的动静,继续开导高小地说:“小高啊,你知道世界上什么事最可耻呀?” 高小地略微想了一想,爽朗地说:“当卖国贼最可耻!” 高小地见高玉林在笑,就不太好意思地问:“我说得不对?” 高玉林没有正面回答。他又问高小地:“当卖国贼可耻,抢人家的可耻不可耻呢?” 高小地擦了一下灰蒙蒙的脸:“当然更可耻喽!” 高玉林严肃地:“为什么还要搁上个‘更’字哩?” 高小地苦笑了一下:“阿拉不懂这些大道理,反正,抢人东西就更加可耻!” 高玉林:“你知道世界上最大的强盗是什么人吗?” 高小地被窗外那异常猛烈的枪声吓呆了,一时没答上来。 高玉林眯眯地下去说:“世界上最大的强盗,是帝国主义。你想啊,日本侵略者,打进咱中国来,夺城占地,烧杀抢掠,他们的所作所为,不是比土匪还要坏得多吗?”高玉林指指窗外又说:“你听,他们又打枪,又喊话,这个闹腾劲头,这不是最大的强盗吗?” “阿拉明白了!”高小地说,“本鬼子侵略中国最可耻!” 高玉林点点头。他另起了个话题,又问高小地:“小高,假设说你家招了土匪的抢,你家的人们应该怎么办?” 高小地眼一瞪说:“跟他干呗!” 高玉林认真地说:“是真的吗?” 高小地一拍胸口:“当然是了!” 高玉林轻轻一笑:“我不大信!” “不信?”高小地说:“自从那年阿拉家被土匪抢了以后。阿拉每宿都是枕着砍刀睡呀!” “那说明你是时刻准备和来抢的人拼命的!”高玉林说:“小高,咱假设说,你爹和闯进你家的强盗干上时,你家要是出来这样一个人,他不光不帮助你跟强土匪干,反而帮着强盗跟你干,你说这个人可耻不可耻?可恨不可恨?……” “可恨!但阿拉家不会出现一个同土匪站在一起的人的!” 高玉林说:“这我也倒信。强盗闯进你家,你家的人们,一定不会有谁站在强盗一边。可是,在咱们的国家,却有这样的人——日本强盗打进中国来侵略我们了,凡是中国人,不是都应当起来抵抗侵略者吗?可是有的并不这样,他却站伍日本强盗一边,帮助日本侵略者,跟反抗日本强盗的我国军队对着干!” 高小地头上出了大汗,也不敢擦一下,就低下头小声:“这个……” 高玉林瞟了高小地一眼,问道:“小高,你说有没有这样的中国人?” 方才,高玉林慢条斯理地说着的时侯,小地听得很入神。可是,高玉林突然一问他,就脸红起来,说:“有。” 玉林反问道:“这号人叫什么?” 高小地轻轻地:“叫汉奸!卖国贼!” 玉林一拍小地的肩膀:“对头!也叫民族败类!这种人可恨不可恨么?可耻不可耻?” 小地又轻轻地:“可恨!可耻!” 高玉林沉静了一会儿,又变换了一下口气,又说:“当然,有些人被迫当了特务,并不能说他们就是汉奸、卖国贼。可是,如果这些人渐渐地变坏了,净做坏事,那就跟主动投敌的没有多少区別了!小高啊,我希望你不要变成那样的人!……” 高玉林说到这里,突然从窗口里射进几颗子弹。那子弹吱吱地尖叫着,擦着邵酿泉的头皮飞过去,打在北墙上。 北墙上的土块儿,稀里哗啦崩落下来。这时的高小地,直吓得又闭眼,又咧嘴,又抽脖子。而且还失声地嚷道:“我的妈哟!” 让人一听,就象子弹已经打在他的身上似的。其实呢,他的头顶比高玉林的头顶矮着一大截,那子弹连他的头发梢儿也没碰着。再说高玉林,他就象压根儿没有这回事一样,不仅身子纹丝没动,面部的神色也没有任何变化。他接上方才的话碴儿,又开了腔。 在高玉林谈话的过程中,有数不清的子弹从他的头皮,上擦过去。玉林压根儿不理睬头顶上嗖嗖飞过的子弹。现时,他问高小地:“他们这么疯闹,究竟是要干什么?” 高小地摇摇头说:“弄不清!反正我进屋以前,犬养健下了一道命令,一定要抓活的!还说,这是他的上司影佐祯昭的命令!” 高玉林想:“我要利用敌人这个目的,和他磨到天黑,好设法突围!”于是,他又和高小地讲开了日本鬼子必然完蛋,中国人民抗必然胜利的道理。他在满院枪声中讲得是那么坦然,沉着,又是那么幽默,从容。高玉林的这种气派,既使高小地惊奇,又使高小地敬服。 高玉林讲了一阵以后,又转了话题说:“小高啊,你想过吗——当特务将来会有个什么样的下场呢?” 小地听着又吓了一跳,呆若木鸡地“这……” 高玉林用的虽是发问的口气,可是并没容高小地回答,只是撩撩眼皮朝这个小家伙一瞥,便自问自答地说下去了:“叫我说,你当来当去,要是熬上个汉奸头子,那就成了汉奸卖国贼,罪恶滔天的了!这不单单共产党放不过你,就是还有良知的国民党也不会放过你呀!”他停顿一下,又说:“那样,你想想,抗战胜利后,你还会有好果子吃吗?” 高小地胆战心惊地说:“没有!” “另外,你们汉奸的下场是,为日本强盗当炮灰,就会死在战场上!果真是那样,不仅是一文不值,而且会遗臭万年!你说是不?” 小地咽了一口唾沫:“是!” 到此,高玉林又将话题转回去:“小高啊,我希望你能记住:你不要光看到日本鬼子眼下这种不可一世的样子,他们,早—天完蛋也罢,晚一天完蛋也罢,反正是要完蛋的,他们为什么肯定要完蛋,这个道理,刚才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可不知你信不信?” 小地严肃认真地:“信!” “我希望你真信。不信也由你。”高玉林说:“不过我先告诉你,历史是无情的。我讲的这些你若不信的话到将来,历史将会教训你的!你一定要向你的老子学习,当一个不被历史教训的中国人……” 第 十七 章 杀出重围 再说敌人,他们放了一阵枪,扔了一阵手**,见屋里始终没有动静,便将枪声停下了。一边指挥的鬼子特务机关长道:“我的原来的打算是,千方百计让土八路军的开枪还击,待他的子弹打光了,好进屋去抓活的。可现在见里面并不还枪,狡猾狡猾的!快快的给我向屋子里喊话!” “嗨!”翻译官答后向一边的几个伪军道,“你们的趴在南房顶上对着北屋大叫,让他的出来投降。” 一个伪军嚷叫起来:“房子里的地下党,八路军!你快投降吧!” 高玉林就是不吱声。 “姓共的!快投降吧!” 高玉林还是不答话。 敌人将这话也不知重复了多少遍,而且是嗓门儿一遍更比一遍高。不过,不管他们怎么叫唤,高玉林由始至终不吭一声。敌人着急急了,他们将一个小甜瓜式的日本**从门口扔进屋来。“甜脆瓜”在外间屋里爆炸了。随后又是一颗,也爆炸了。 顿时,屋里烟雾滚滚,尘土飞扬,强烈的“甜脆瓜”味儿直钻鼻子,呛得高玉林总想咳嗽。可是,高玉林,为了不让敌人判断出屋旱的真实情况,就极力抑制住自己,没有咳嗽出声来。 这时候,这座变成了烟雾世界的屋子,就象正在起火似的,一股股的黄烟,顺着门口窗口往外冒着。过了十分,南房顶上的敌人,又朝着这北屋喊叫起来:“姓分共的,投降不投降?快说实话吧!” 高玉林呢?还是老办法——不作声。接着,又听敌人嚷道:“姓共的,你再不投降,可別怪我用厉害的了。啪!” 敌人还有个屁厉害的?管它妈个x的!高玉林依然没有答腔。这时,传来一个家伙的声音:“咦?怪呀!怎么就是不答声哩?是不是已经叫“甜脆瓜”炸死了?” 又听另一个家伙接着那个声音说:“对!可不是吗?可能是这么回事!” 刚刚跑来的“七十六号”的特工头子李士群,向一边的汉奸道:“你、你们俩,进、进去看看!” “呵呵,我小高的本事大了,竟然把大上海的汉奸头子给高来了!”高玉林一听,心里乐开了花。 为什么?因为他不还枪不吭声的目的,就是为了诱敌深入,好让敌人闯进屋来。高玉林的想法是:一来,敌我人数悬殊,只有把他们引进屋来,才能让这少得可怜的子弹充分发挥其作用;二来,高玉林已明确地意识到,他自己有子弹少的短处,但又有不怕死和会点武术的长处,只有和敌人在屋里拼才是最有利的,也是有效可行的制敌方法。 除开以上这两点之外,高玉林还有一个打算,就是把敌人引进屋以后,好想个法儿各个击破,再从敌人手里夺取枪支和弹药,用来武裝自己。 现在,他一听李士群派两个敌人进屋,他的目的要达到了,他怎能不高兴呢?于是,他提起精神,又擦了擦被呛得正在流泪的眼睛,便全神贯注地盯住了屋门口。 不大工夫,有两个来送死的汉奸特务,真的朝这北屋的门口闯过来了。只见这俩该死败类,一个在前头,一个在后头。前头这个,是个大块头。他两手端着一支大盖子,枪筒上还安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刺刀。不过,这种武器,拿在他的手中,并不给人一种吓人的感觉。这主要是因为他那象个柳叶似的小脸蛋,如今巳吓得比白纸还要惨白! 跟在后头那个,看来是个特务的小头目。他猫弓着腰,龟缩着脖子,将身子藏在那个小特务的背后。这个小子一手推着前头那个不肯前进的武装特务,一手提着一支二十四响匣子枪。看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的态势,就象他觉着这个屋门口如同老虎口一样可怕,随时都有可能把他生吞下去,让他死无藏身之地。 只见那个小头目一边推搡着前头那个伪军,蹑手蹑脚地向北屋走着,一边抽头探脑地东张西望,简直象只避猫鼠。 高玉林在里间屋里的硝烟弥漫中,早巳作好了准备。当这两个送死鬼慌慌张张闯进屋以后,只听嘎勾儿一声响,从灯窑儿里射出一枪。那个拿匣枪的小特务头目,应声见阎王。 可是,那个端大枪的特务,一听见枪响,就知高玉林并没有死,立刻吓没了真魂,一转身就要向外跑。但是,这个慌忙外逃的特务刚迈步,被那个四脚朝天,躺在屋门口上的特务的尸体绊倒了。 当汉奸小特务昏头胀脑地爬起来的时候,高玉林已把第二粒火儿推上了膛。这时节,只要是高玉林的二拇手指一用力,这个特务的小命也就上了西天!不过,高玉林并没开枪。他想:“眼下,子弹真是太宝贵了,用它打死一个已经吓破了胆的可怜虫,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正在这个节骨眼上,趴在南房顶上的大特务头子李士群,朝着想往外跑的这个特务喊道:“你、你往外跑,老、老子枪毙你!” 魂落魄的特务一听这话,又嗖地窜回屋来。他进屋后,一步蹿上堂屋。将他那乱打哆嗦的身子,紧紧地贴在隔墙上,又把枪口伸向隔墙的门口,光打哆嗦不再动了。 此时,高玉林那两条怒的冲冲的视线透过窗棂的空间,在南屋的房脊上搜寻着。他要寻找那个正在房上指挥的汉奸李士群。 可是,高玉林瞅了大半天,只是听见李士群在鬼嚎,却望不见那个小杂种的影子。突然,高玉林正望着望着,就听见背后隔墙上的芦苇柴的屋顶,咚咚地响几下子。他猛一回头儿,只见有个雪亮的刺刀尖儿,贴着芦苇柴的屋顶已露出了四寸多长。 因为那个端枪人正在打摆子的缘故,那个刺刀尖子正一阵阵抖动着,并且时而还在通天框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协马的!”高玉林看清情况后,不由得心中笑道,“真是一个胆小鬼,看你向哪躲藏!” 于是,高玉林不慌不忙地从灯台里伸出一只手去,将二拇指头挺直,猛地顶住了那个汉奸特务的脊梁,并以命令的口气喝道:“小朋友,別动!” “啊呀!”那个汉奸特务,浑身猛一收缩,打了个冷战。 “不用躲藏了!”高玉林又紧接着命令他说,“放下武器,还有条活命!” “阿拉的妈妈呀!”那特务以为是枪口拄在了他的脊梁上,吓得浑身的冷汗流成了河,哪里还敢动一动呢?于是,便乖乖地把枪扔在地上,举起双手,哭丧地央求道,“阿拉投降!阿拉我投降!好汉饶命啊!……” “阿拉个屁!”高玉林把手抽回来。又命令道,“给我进来吧,阿拉的小朋友!” “是,是是,阿拉个屁。”特务哆哆嗦嗦走进里间屋。他进屋后,一面用一双失神的直眼盯着高玉林,一面用结结巴巴口的声音央求着,“长官,不,不不,同,同志,饶,饶阿拉一条狗活命吧,阿拉我是被抓来的壮丁呀!” 高玉林让他蹲下,随后自己也跳下床来,蹲在地上下,向特务说:“饶你可以,但你要老实地听话!” “是!谢,谢,谢谢!阿拉一,一定!” 第 十 八 章 乐此不疲 “老实一点,对你有好处!”高玉林朝大门口一指,说,“你去把那支匣枪拿过来!” “是,是是!”特务点头应道,“行,行行!” “小心外面的枪子!”高玉林又指着大门口上那个特务的尸体说,“连他身上的子弹袋子也要解下来!” “是!”小特务打着战。 “快去吧!”高玉林盯住他,还用双眼的余光,向四下散打着。 “好!是!”小特务鸡啄米似点着头。 这个特务来到屋门口,拿起匣枪,又,解下子弹袋子,扭头一望,只见高玉林正端着大枪冲着他,便老老实实地又朝屋里走回来。 正在这个时候,南房顶上响了一阵排子枪。颗颗的子弹,从特务的身边吱溜吱溜地擦过去,有的钻进地去,有的打在墙上,还有一颗子弹钻过了特务的小腿。那特务一见自己小上鲜血突突地流出来,身子一抖,摔倒地上,在地上打起了滚来。这一切,都是在高玉林双眼的余光下发生的。 于是,高玉林匍匐着身子,来到外间,拾起匣枪和子弹袋,又把吓傻了的小特务拖进里间。高玉林使用匣枪更加顺手。所以方才总觉着大枪不方便。现在,他得了这支二十四响的匣子枪,不仅这支枪的成色比自己使用过的那支还要新得多,而且子弹袋里的“花生米”更是装得满满的,此时真如猛虎添上了翅膀,他的心里高兴极了。 再看那个小日本的武装特务,只见他望着自己受了伤的小腿,想逃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由于,又痛,又怕,又气,不由得咬牙切齿地骂起来:“日他妈李士群这个哈巴狗操的,不得好死!” 高玉林赶紧从内衣上撕下一块白布,一边给特务包扎,一边教育他说:“以后,別替侵略者和卖国贼卖命啦!啊?” 那特务见高玉林待人挺和善,还替他包扎伤口,一点也不象鬼子、汉奸说的那样,人一参加革命就“六亲不认”,特别是谁落到他们八路军的手里,只有活活被打死的分了,别无出路。于是,他就试探着说:“你真好!阿拉一辈子也忘不了你的大恩的……” “不能这么说。”高玉林严肃地纠正他说,“你这个说法不对!” “不能吧!”伪军迷惑不解地问,“怎么不对哩?你待我好,阿拉感谢你不是天经地义的嘛?” “你也客气得不是一个地方。”高玉林说,“我没什么值得你感谢的。你要感谢的话,就感谢共产党和八路军、新四军吧—一我是按照我党、我军的俘虏政策来对待你的。” “奥!”小特务点点头。又说,“不管怎么说,反正是都是上海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原来这个特务不是別人,他是这个大上海滩上的一个小船主、老市民高传年的儿子高小地。在他当特务之前,一直在南京念书。 那么,高玉林呢?一来上海后,就借用过他家小船,他的父亲帮了一些忙。因此,高玉林只是听人说过,高传年有个儿子,叫高小地。后来也知道高小地当了特务。可是一直没有见过面。所以,直到今天,高玉林并不认识这个高小地。 高玉林虽不认识高小地,可高小地却明确地知道,给他包扎伤口的这位地下工作者,就是那令鬼子和汉奸怕得要死的上海地下党中的一员。 高小地是怎么知道的呢?因为他在闯进这座屋子之前,听到日本人犬养健和汉奸李士群以及大大小小的中日特务们都在吆呼:“今天围住的这个共产党地下工作者,是一个小头子或重要人员,一定要想法活捉住他!活着捉住他!” 而且,在他高小地被俘以后,一见高玉林的面,也大体上认出来了。这是因为,高玉林同王老板联系的那天,高小地就是被李士群安排盯梢王老板的主要特务之一,他虽然站得远远的,可是眼睛并没被捂住。在当时,高玉林虽没去注意这个小地,可是小地,却把高玉林的形象大体看清了。 可是,在他俩刚见面时,高小地虽然认出了高玉林,却并没敢对高玉林说出自己是谁。因为,犬养健和李士群常说,“共产党六亲不认”。对此,他虽不完全相信,可又不完全不信,所以没敢攀关系。况且,高小地还曾听父亲说过,共产党游击队为借粮来到过他家门口,由于高小地他父亲怕共产党还不起而没有借给他们,为此只好把船给地下工作者用了用。 为这件事,高小地的老子还曾嘱咐过儿子:“过去咱没借给共产党游击队粮食,他们可能会恨着咱的。如今,你和他们又在两面上混事,可得处处留点神,尽最大努力帮一下有良心的中国人!” 高小地对父亲这些话,过去是半信半疑的。高小地在心中不由说道:“阿拉被自己人打伤以后,这位地下工作者又对我这么好,使阿拉很是激动,所以这才开始试探着和他攀攀关系。可是,阿拉刚说了个半截话儿,这个地下党的注意力,却忽地飞到房顶上去了。哎!” 原来是,房顶上的小青瓦在哗啦哗啦地响着,好似狗爬了上去。高玉林定神一望,又转念一想,立刻明白了,不由小声骂道:“你们这帮不吃人食坏东西已黔驴技穷了,竟然派其喽罗来闯屋没有成功,现在又派人来挑房顶了,找死!不对呀!要是让敌人把房预挑开一个大窟窿,再从窟窿里扔下‘甜脆瓜’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高玉林想到这里,把匣枪往腰里一插,将大枪背在肩上,又将高小地那支步枪端在手里,然后朝外间一甩头,对小地说:“你先到那堆木头里面去藏一藏吧!”他见高小地不解其意,又用枪指着房顶说:“你听,他们要挑房顶扔‘甜脆瓜’了!子弹无眼,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就快快地躲藏起来!” “奥……”高小地终于领悟了我地下工作者高玉林的意思,照令而行,半爬着躲到外间的大堆木头北面去了。 高玉林不声不响地监视着房顶,只见房顶上的响声,正在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过了一小会子,揭瓦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了,让高小地胆战心惊。这时节,高玉林听着,瞅着,心中暗自分析着:“听这响声,瓦巳被揭去开了几块,现在正用铁锨铲房顶上的泥土和苇笆子了!”他想到此,便从容不迫地把手中的三八大盖枪朝上一举,瞄准了正在咔嚓咔嚓乱响的地方,一勾扳机,砰地一枪。 这枪声一响,只听见房顶上吭噔一声,就像有个什么沉重的东西从半天空中落到房顶上一样,震得房顶颤动了一阵,有些檩梁上的灰尘,纷纷飘落下来。此后,那铲苇笆子的声音,就一去不复返了。 这是什么原因?就是那个蹶着屁股挑房顶的家伙,被高玉林这一枪给解决了呗! 不大一会工夫,那边的苇笆子又响了起来。早巳顶上火等着的高玉林,等敌人把房土挑开后,又给了他一枪。这一枪,和那一枪一样,房顶上又是吭噔一声,苇笆子又不响了! 高玉林隔着屋屋笆一连撂倒两个以后,敌人只好把挑房顶的把戏收起来。可是,屋外的枪声,还在稀一阵密一阵地响着。这时,按照高玉林的分析,敌人这个闹腾劲头,看来有两种意图:一是,他们正在想尽一切办法,逼高玉林投降;二是,尽量引诱着高玉林把弹打光,他们好闯进屋来抓活的。 高玉林根据这样的判断,便暗自决定:“协马的!我就来个将计就计,跟敌人消磨时间,等天黑下来以后,再想法子突围。” 于是,高玉林又招了招手,把外间屋的那个特务又叫过来。他俩一同蹲在死角里。 “朋友!”高玉林问,“你今年多大岁数啦?你叫什么名字?” “阿拉差五天,就二十三岁。阿拉名叫高小地。” “高小地就是你?”高玉林吃了一惊。 “是的!”高小地小心谨慎地答道。 高玉林对这个高小地发生了兴趣。他的兴趣,并非源于“高小地”这个名字起得好听,也不是因为他同自己都姓高的原因,而是他的这个名字使高玉林打开一条新的思路。于是,他又接着问下去:“小地,你的老家在哪里?” “阿拉的老家,就在吴淞口的码头边上。”高小地轻轻说道。 “你的老子可叫高传年?”高玉林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呀!”高小地惊喜交集地答着。 到此,高玉林算蝇把这个小特务身世弄清了。随后,他口吻一变又问:“你认识我不?” “阿拉不认识,但见过面!”高小地来了一个急转弯。 “在哪能里见过?”高玉林来了兴趣。 “在一青帮头子,机器厂王老板家的大门外。”高小地大着胆子。 “什么时候?”高玉林笑逐颜开地问道。 “半年前……” 这时,高小地将他被李士群派去监视王老板的前后经过简单地说了一下,就在他陈述这件事的过程中,屋外的敌人又喊叫又打枪,还是闹得挺凶,吓得个高小地几次把话停下来。 高玉林朝窗户甩一下头,向高小地说:“不管他!说下去!” 最后,高小地又接上这样一段话:“从那,阿拉虽还当特务,可是却不敢乱说,因为我也不例外地怕地下工作者和真心抗日的那帮青帮给……” 第 十九 章 明火执仗 这一阵,高玉林一面听着高小地的叙述,一面听着屋外的动静。可高小地说完这件事,又将他父亲没借给游击队粮食的事解释一番。高玉林觉着很可笑。他想:“小船主过日子真小心呀!这么点事又过去快一年了,他还一直当件大事记在心中,而且传给了他的儿子,真有意思!哎!由此看来,全人类的日子都是在小心翼翼中度过的呀!” 高小地提心吊胆的向外看着,生怕让小鬼子的一个枪子给报销了。 高玉林看到这里,突然一转念,又暗自决定:“既然天不黑不能突围,闲着也是没事干,下雨天打小孩子——闲不着。我就利用这个机会,教开导开导这个小特务吧!” 高玉林给自己安排这个任务,是出于两个目的的着想:一是,高玉林认为,通过政治工作瓦解特务,等于通过战斗消灭敌人,在任何情况下,也不能轻视这个问题;二是,要胜利突围,必须尽量地掌握敌人的布防情况。 要了解这方面的情况,高小地是在当前情况下,唯一的来源者。要让这个小特务如实地提供情况,非从耐心的教育工作入手不行。高玉林基于这样的想法,就着高小地的话碴子开了腔。他笑笑说:“我说一家子呀,借粮那件小事,我们游击队早就把它忘干净了!” “你们八路军游击队会这么大度吗?”高小地不太信地。 “一定会的!”高玉林膘了瞟高小地那将信将疑的神色,又以谅解的语气,说道,“你父亲,是个好人。他开了一辈子小船。用生命和汗水挣出了这么一点家当,累弯了腰,是很不容易的。他的缺点,就是有点胆小怕事。其实,这是一些太老实的人的通病,以后帮助你父亲慢慢地改一改就行了。” 在高玉林开导高小地的工夫,屋外的敌人,也在接连不断地向屋里喊话。他们喊话的内容,是让我地下党高玉林投降。 于是,高玉林想道:“狗日的小鬼子,你要改变我的抗日决心,那是妄想;可是我,一定要把你们这个小特务争取过来,增加抗日的力量!” 高玉林想到这里,将唾沫吐在地上,把那刚刚停顿下的话题接上了:“小高啊,不,一家子,你要明白,对象你父亲这样的人,我们是要团结他的。前些日子,我们八路军游击队住来上海的时候,我们就是用的你家的船,还真得好好地谢谢你的全家呐!” “啊……”高小地,“阿拉好些日子没回家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才知道你们用过我家的船。” “错不了。”高玉林点点头说,“对啦。你父亲已经成为我们的好帮手了!” “好,好呀!”高小地高兴起来。又问,“他老人家还好吗?” “可好啦!我俩还说了一阵子话呢。”高玉林停了一下,又说,“我一家子啊,你父亲特想你,总怕你有个好歹。据他说,本来他就不愿意你干特务——是吗?” “是啊!”高小地说,“阿拉根本就不愿干这个被人骂的汉奸差事!你也许听说过,我是被坏人拉来的。李士群说跑了抄家,逮着杀头,所以我一直不敢乱动。哎!呜……”高小地说着说着,呜呜咽咽哭起来。 这一会,窗外的枪声又密起来。高玉林想:“敌人是在千方百计引我开枪,为的是把我的子弹耗光,他们好进屋来抓活的。想法不错,可全是白日做梦!” 于是,高玉林没理会,又对高小地说:“小本家子,不要哭嘛!有什么好哭的?你本来并不愿意当汉奸的,这我是知道的。往后,你要是想个法子当个假汉奸,那当然太好了。如果暂时当不了假汉奸,只要你不当铁杆汉奸,忘不了你是个中国人,我们共产党人还是可以等待你的,因为我们相信你总是能够觉悟的!” 高小地听了这些话,抹了一把泪,深深地点着头。 “这就对了!”高玉林听了听屋外的动静,继续开导高小地说,“老本子家啊,你知道世界上什么事最可耻呀?” 高小地略微想了一想,爽朗地说:“当然是当贪污犯和卖国贼最可耻的了!” “这个……”高玉林说着小声地笑了起来。 高小地见高玉林在笑,就不太好意思地问:“一家子,阿拉说得不对?” “怎么说呐?”高玉林没有正面回答。他又问高小地。“当卖国贼和贪污犯可耻,抢人家的可耻不可耻呢?” “当然更可耻喽!”高小地咬牙切齿地。 “说得不错”高玉林道,“可为什么还要搁上个‘更’字哩?” “阿拉不是大学生,阿拉只是一个只在南京的亲戚家上了一年中学的傻大兵,也不懂这些大道理。”高小地向天花板上看了一下,“反正,抢人东西就更加可耻!” “说得好!”高玉林笑了一下,“你知道世界上最大的强盗是什么人吗?” 高小地被窗外那异常猛烈的枪声吓呆了,一时没答上来。 高玉林笑眯眯地下去说:“世界上最大的强盗,就是帝国主义。你想啊,日本侵略者,打进咱中国来,夺城占地,烧杀抢掠,他们的所作所为,不是比土匪还要坏得多吗?” “这……”高小地目瞪口呆,“阿拉……” “你说不出来了吧。”高玉林听后,指指窗外又说,“你听,他们又打枪,又喊话,这个闹腾劲头,这不是最大的强盗吗?” “阿拉明白了!”高小地说:“日本鬼子侵略咱们中国最可耻!” “总算明白啦。”高玉林点点头。他另起了个话题,又问高小地,“一家子,假设说你家招了土匪的抢掠,你家的人们应该怎么办?” “还用说吗?”高小地眼一瞪说,“跟他干呗!” “不会再吹牛皮吧!”高玉林认真地说,“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高小地不假思索,“不打他个腿断胳膊舍才怪!” “我不大信!”高玉林笑眯眯向窗外看着说。 “不信?”高小地说一本正经地,“自从那年我家被土匪抢了以后。我每宿都是枕着砍刀睡的,就等着坏人再来呐!” “那说明你是时刻准备和来抢的人拼命的!”高玉林说,“咱们姓高的一家子,咱假设说,你老子和闯进你家的强盗干上了,你家要是出来这样一个人,他不光不帮助你老子跟打土匪,反而帮着强盗打你老子,你说这个人可耻不可耻?可恨不可恨?” “太可恨了!”高小地咬牙切齿地,“但我家不会出现一个同土匪站在一起的人的!” “是嘛?”高玉林笑了一下说,“这我也倒信。强盗闯进你家,你家的人们,一定不会有谁站在强盗一边的!可是,在咱们的国家,却有这样的人——日本强盗打进中国来侵略我们了,凡是中国人,不是都应当起来抵抗侵略者吗?可是有的人并不这样,他却站到日本强盗一边,帮助日本侵略者,跟反抗日本强盗的我国军队对着干呀!” “这个……”高小地张口结舌。 高玉林瞟了高小地一眼,问道:“一家子,你说有没有这样的中国人呀?” 方才,高玉林慢条斯理地说着的时侯,小地听得很入神。可是,高玉林突然一问他,就脸红起来,说:“有。” “我问你一家子。”高玉林一本正经地,“这号人叫什么?” “叫汉奸!卖国贼!”高小地道。 “对头!”高玉林,“也叫民族败类!这种人可恨不可恨么?可耻不可耻?” “可恨!可耻!”高小地道,“还可杀!” “是吗……”高玉林沉静了一会儿,又变换了一下口气,又说,“当然,有些人被迫当了特务汉奸,并不能说他们就是真汉奸、真卖国贼。可是,如果这些人渐渐地变坏了,净做坏事,那就跟主动投敌的坏东西没有多少区別了!我说一家子啊,我希望你不要变成那样的人呀!” 高玉林说到这里,突然从窗口里射进几颗子弹。那子弹吱吱地尖叫着,擦着高玉林的头皮飞过去,打在北墙上。吓得高小地赶紧把头低下,不停地向门外看着。 不巧,北墙上的土块儿,稀里哗啦崩落下来。这时的高小地,直吓得又闭眼,又咧嘴,又抽脖子。而且还失声地嚷道:“我的妈哟!” 让人一听,就象子弹已经打在他的身上似的。其实呢,他的头顶比高玉林的头顶矮着一大截,那子弹连他的头发梢儿也没碰着。再说高玉林,他就象压根儿没有这回事一样,不仅身子纹丝没动,面部的神色也没有任何变化。他接上方才的话碴儿,又开了腔。 在高玉林谈话的过程中,有数不清的子弹从他的头皮上擦了过去。高玉林压根儿不理睬头顶上嗖嗖飞过的子弹。现时,他问高小地:“本家子,他们这么疯闹,究竟是要干什么?” “不好说。”高小地摇摇头说,“阿拉弄不清!反正阿拉进屋以前,日本大鬼子犬养健下了一道命令,一定要抓活的!还说,这是他的上司影佐祯昭的命令!” 高玉林暗下决心:“我要利用敌人这个目的,和他磨到天黑,好设法突围!”于是,他又向高小地说道:“日本鬼子必然完蛋,中国人民抗必然胜利的这样道理你可明白?” “阿拉对你在满院枪声中讲得是那么坦然,沉着,又是那么幽默,从容。你的这种气派,既使阿拉高小地十分惊奇,又使阿拉高小地万分敬服!” 高玉林讲了一阵以后,又转了话题说:“我说一家子啊,你想过吗——当汉奸特务将来会有个什么样的下场呢?”高玉林用的虽是发问的口气,可是并没容高小地回答,只是撩撩眼皮朝这个小家伙一瞥,便自问自答地说下去了:“叫我说,你当来当去,要是熬上个汉奸头子队长什么的,那就成了罪恶滔天的汉奸卖国贼了!这不单单共产党放不过你,就是国民党也不会放过你呀!” “啊呀,我的妈妈呀!”高小地胆战心惊地,“是的!可是……” “可是什么?”高玉林看到这里,又说,“那样,你想想,抗战胜利后,你还会有好果子吃吗?” 高小地还胆战心惊地说:“没,没有!” “另外,你的下一种下场是,为日本强盗当炮灰,就会死在战场上!果真是那样,不仅是一文不值,而且还会遗臭万年!你说是不?” “是!”高小地大惊失色地,“阿,阿拉的亲妈妈呀!” “树活一身皮,人活一张脸!”高玉林又将话题转回去。笑了一下说,“我说本家子啊,我希望你能记住:你不要光看到日本鬼子眼下这种不可一世的样子,他们,早一天完蛋也罢,晚一天完蛋也罢,反正是要完蛋的!他们为什么肯定要完蛋?这个道理,刚才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可不知你信不信?” “完全相信!”高小地一拍自己的胸脯。 “我希望你真信。不信也由你。”高玉林说,“不过我先告诉你,历史是无情的;我讲的这些你若不信!到将来,历史将会教训你的!你一定要向你的老子学习,当一个不被历史教训的中国人!” 第 二 十 章 杀敌救民 当高玉林正开导高小地的时候,忽见王熙叶等三个女子身上带着血迹,出现在南房顶上,六个特务押着她们。这个完全出乎高玉林意外的新情况,使得他的心中猛然一震:“不好!王熙叶人被捕了?” 继而,高玉林又见,而今的王熙叶等人,往那高高的南房顶上一站,昂首而立,十分高大。只见王熙叶正在冲着北屋的窗口高声喊道:“同志,我们宁做烈士,也要战斗到底的!” 王熙叶肺腑之言,带着感人的音韵,带着动人的力量,冲进那战斗的北屋,撞击着高玉林的耳鼓,震动着高玉林的心弦。 高玉林,在这样的时刻,在这样的处境中,得到同志的一鼓励,了解了同志的愿望,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他为自已有这样的同志而感到自豪和骄傲!就这短短的一句话,使得高玉林热血沸腾,还使他勇气倍增!这时的高玉林,是多么想说几句话来回答他的同志啊!可是,尽管他的心里有千言万语,嘴里,却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正在这时,又听王熙叶大声疾呼道:“同志!该开枪就开枪,不要顾我们!反动的日本帝国主义者就要完蛋了!……” 王熙叶为什么这样疾呼?高玉林完全理解他的同志的想法:因她们已落入魔掌,敌人要把她作为人质引诱他,企图迫使高玉林放下武器,现在,王熙叶这么一喊,就用不着高玉林再去考虑了!可是王熙叶这句话还没有落地,倒吓得敌人急忙把她们拉下房去,只怕高玉林开枪要了他们的小命!敌人的阴谋诡计又破产了。 事实上,王熙叶被等三人的被捉,完全是上海市地下工作者邵酿泉和锄奸队长宋继宋老大导演出的一场戏。 当高玉林正利用开导高小地的工夫,让敌人摸不着头脑的同时,也让我上海市地下工作者和宋继柳等人犯了愁——高玉林在里面怎么样? 敌人在琢磨,邵酿泉和宋继柳更是心中无底。于是,邵酿泉和宋老大就叫王熙叶和日本反战成员、我锄奸女队员——中口嫂等人,装成被由宋老扮演的另外一路让小鬼子捉到的地下工作者。 等宋继柳、中口、大个子徐允夺等人押着“犯人”过来时,正好被鬼子副特务机关长河边看到。这个坏货笑逐颜开地:“我的要把她们押上对过的房顶,让她的喊话,对那个被我们大日本军警围攻的坏人,进行必要的劝说,让他的立地成佛!” “八嘎!大大的不行!”中口用日语说道,“她们的是我们捉到的,我们的还没有快活的,就让你们带去了,大大的不行!” “这个……”河边不高兴地说道,“我的已经来支那中国上海很久了,还是说上海话的好!阿拉要是不同意呐?” “八嘎!”伪装成鬼子中佐联队长的中口,暴跳如雷,“浑蛋!你一个小小的少佐竟然如此放肆,死啦死啦的!” “这个……”伪装成鬼子少佐的宋继柳赶紧上前说,“中佐阁下,要不就让他们先带去劝说一下,等她们劝说完了,我们就再把她们带走好了!” “这个……”中口装成犹豫的样子,“也行。不过,我们的放心不下,还是跟着的为好!” “中!”小鬼子的副特务机关长,“你们的要不怕被土八路放倒的话,也同她的上去好了!” “少佐阁下!”中口向副特务机关长道,“里面的土八路的怎么回事?” “这个土八路的大大的厉害!”副特务机关长道,“我的让两个皇协军的进去,竟然全被他干掉的了!搞不好就是传说中的宋老大,我们的一定要捉活的!只要能……” 紧接着,从窗口里射进一排密集的子弹。敌人又在南房顶上开枪了,子弹打在北墙上。到这时,直打得那北墙坑坑洼洼,好象马蜂窝一样子。高玉林见高小地惊慌失措的样子,问他说:“小地,你怎么啦?是不是害怕啦?” 高小地点点头说:“有,有那么一点点!” “来,你瞅我是怎么教训敌人和不孝子的?”高玉林道,“你帮我记数!”高玉林说着,一甩腕子,朝着南房顶上砰砰两枪。伴随着这两声枪响,那上边的敌人中,一个一头栽倒,另一个发出一声惨叫后,滚下房去了,比一个驴屎蛋滚得还要快!这一来,南房上的枪声立刻停下了。那些还活着的怕死鬼们,一见高玉林的枪法这么准,都吓成了屎壳郎抱大粪——滚的滚,爬的爬,还有谁敢探头放枪呢? 高玉林所以打这两枪,一来是为了教训对面房顶上那些狐假虎威的武装特务和伪警察,二来是给高小地壮壮胆,也是向他高小地表明:“你要是心怀二意,轻举妄动的话,这就是你的下场。除此而外,高玉林还想用这两枪。向犬养健表明:“尽管我的同志落入你的摩掌,可我这个地下工作者和你们拼到底的决心,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落入敌人魔掌的王熙叶等人,将会出现什么情况?这个问题,高玉林想过没有?没有!因为他完全相信自己的同志,能够经受住这次考验。而且,高玉林还满怀信心地认为:王熙叶等人在经受这次严峻的考验之后,一定更加坚强起来! 那么,高玉林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呢?他还和原先一样——我一定想法突出去,也一定能突出去!他在这样的念头支配下,将那还在冒烟的盒子枪往腰里一插,又沉沉静静地问高小地:“我说小本家子,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兵?” 这一阵,被高玉林那百发百中的枪法惊得目瞪口呆的高小地,一直在盯着个高玉林出神。高玉林这一问,他象才如梦方醒地慌忙回答:“报,报告一家子,准数儿闹不清!我光知道,从附近警察和特务队上,来了三百多人。” “还有别的地方来人吗?”高玉林问道。 “听说,‘七十六号’也来人了,来了多少搞不清,是大汉奸丁默然亲自带队来的。”高小地说,“另外,据说还有一些人来哩!” “你估一估,总共有多少人?”高玉林漫不经心地问着。 “咱这些小兵蛋子,连个边儿也摸不着,没处估计!”高小地认真地说着。 “不能吧!”高玉林摇摇头,“连个大概数也估不出来?” “要说大概数吗?”高小地拍拍脑袋瓜子想了一小会,说:“一家子,喔,起码也有好几百人吧!” “这些人都向这里来的?”高玉林笑问,“没到别处去?” “是的!都向这个区来的。”高小地说,“好汉,你是没看见,犬养健为了活捉一个地下工作者,把这几个区都垛成兵山啦!” “不能吧!”高玉林道,“他们怎么知道这个被围住的人就是地下工作者呢?” “不好说!”高小地摇摇头说,“我也弄不清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真有意思!”高玉林又道,“为了我这个地下工作者,他们为什么要调来这么多的人?” “阿拉我刚才不是说过吗?还不是为了逮着你呗!”高小地向外看了一下说,“咱听人说,长期以来,犬养健因为捉不到你们,又羞又怒。这一回,他已经下了决心:非要活捉住一个真正的地下党不可!听说犬养健还将今天的情况报了他的上司影佐祯昭特务机关长。影佐祯昭也命令他一定要捉活的!因为这个,他们把守得很严。” “好呀!他们把守得怎么个严法?”高玉林笑着问。 “先说这个院子吧!房顶上,角门上,还有院子的四周都有人!”高小地说神乎其神地,“再说这条巷子。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还有来来回回巡逻的。巷子口的两头儿,都架起了重机枪。另外,附近大大小小的巷子口,全都布上岗哨封锁住了!” “是吗?我道要看看敌人能有什么花招?”高玉林道,“嘿嘿!” “阿拉的父亲说,小心行得万年船!”高小地说着说着加上了议论,“好汉,叫阿拉来看,你的枪法虽好,武艺特高,可是,好汉难敌四手呀!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你要想突围,恐怕是,唉,大难了!” 我地下工作者高玉林这个人,脾气就是这样怪——有时候,他一讲就是一大串;有时候,却又一句话也不讲,光听別人说。只是当别人的话弦断了的时候,他才肯插上句把,引着人家再说下去。 今天,他和小特务的谈话,又是这样——他对高小地叙述的情况,发表的议论,一律不加否定。有时候,拿起一根稻草,在手里折来折去;有时候,向高小地笑笑,又换了话题说:“我们大上海的青帮头子张发奎和高士奎这两人怎么样?他们的实力还行吗?” “行是行,可是……”高小地话没有说完,只听这个小院的四周同时响起了枪炮声,把高小地这个小特务,吓得躺在地上装死。 哪来的枪炮声?这是我上海地下党同部分青帮、青口帮来救人的呗! 当我八路军山军区和滨海军区的罗荣桓、陈士榘和谷牧等首长,从宋继柳发来的电报中,获知高玉林被困时,立即给宋继柳和潘汉年发报,让他们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把人救出。于是潘汉年令王仲豪、叶文津、潘国定、张建良等地下同志动用上海的一切力量,协助滨海来的董金梁、汪滔、宋继柳等人,会同青帮大头子张仁奎和高士奎等人,同心协力共同把高玉林救出来。 当宋继柳、徐允夺、中口和董金梁、汪滔几人找到高士奎和张仁奎时,二人毫无顾虑地决定带青帮的人参加。 “杀他个洋狗日的!”在行动之前,张仁奎瞪着大眼说,“他妈妈的小鬼子,趁咱们自家兄弟打闹之际,趁火打劫来了。我不管哪个党的,只要真心打鬼子,就是好党,我们就会帮助他们的。”张仁奎说到这里向手下看了一下,“快帮我们的十几门小炮也带上,他奶奶的,老子就是不信小鬼子的头炸不开!……” 经过苦战,胜利地把高玉林救了出来。 原来,上海沦陷后张仁奎因年事已高,滞留上海法租界内,称病闭门谢客,拒不与日伪势力合作,多方保护抗日爱国志士,并向重庆方面提供情报。 后来,小鬼子影佐祯昭察觉张仁奎在暗地里帮助国民党和共产党,并积极地大搞抗日活动,由日本上海司令官、武士道高手矢野尧,前往张仁奎住所,以比武为名进行挑衅。 张仁奎年轻时,以单刀武术驰名江淮,曾闯入数十地痞中空手夺刀,救出被他们围殴的同伍。现在张仁奎虽已年过八旬,但英雄本色不减当年,他拿起大刀镇定自若地迎战持剑的矢野,仅仅两个回合就决出分晓。只见张仁奎用刀柄连续点击矢野腕部穴位,迫使对方撒手弃剑,大败而归。 在这之后,影佐祯昭并不甘心,各式人物接踵而至,对张威胁利诱,但张仁奎不为所动,疾言厉色将他们叱之于门外。然终以忧愤成疾,一病不起,一九四四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在上海范园逝世。 次年春,国民党陪都党政军商学各界千余人,举行张仁奎追祭仪式,蒋介石以国民党主席之尊亲自为之题词“海岱硕望”。同年十月二十日,国民政府明令褒扬张仁奎,“以彰忠义”。 我滨海地下党和锄奸队长宋继柳副队长徐允夺、中口等人完成任务后,回到了山东军区。但高玉林和后来到上海的亲哥高玉田仍然留下,为打败日本兵和解放军进攻上海而工作着。 此时,宋继柳、徐允夺、中口三人,正同胡服、罗荣桓、刘曼生、陈士榘、李干成、孙继先、江华、萧华、唐亮、万毅等高级首长,站在赣榆夹谷山的圣人庙前,谈笑风生地聊着。 第 二十一 章 行者落难 夕阳西下,如血的残阳映照着上海北不远的小镇。给这座喧闹了一整天的奇特的集镇,笼照着一层神秘的色彩。这里每天过往的,既有走私贩毒者、拐卖妇女儿童者、发国难财的冒险家。当然,大多数是为了家人活命,冒险偷运点粮食的贫苦人。从我解放区和游击区,到日本略者侵占的上海,来回往返,都会在这稍事停留。 从前的这里,无非是为了来往行人,在这歇歇脚,解决一餐之食。现这里已经逐渐却变成了探风声,摸行情,乃至讨价还价,相互交易的地方。 这个偏僻荒凉的农村小集镇,在抗战已经进入几个年头,处处是萧条冷落的气氛中,却“发达”起来了。不仅有歪歪斜斜几张竹板的小客栈,而且有舒服宽敞的大客店,甚至茶馆、酒楼、烟馆、赌场、妓院,五子登科,样样俱全。 这时,虽已是黄昏,但小镇却掀起喧腾热浪,叫嚷得最凶的是摆在街道两身边的饮食摊的小贩。卖红烧肉的,清炖青鱼的,油炸小公鸡的,小笼包等等级,都竞相量开嗓子大叫着,招拦生意。不远处,还有几个涂脂抹粉的女人,向过往行多人卖弄风情什么的。只是墙壁上什么“大东亚共荣圈”之类的大字标语,才提随人们这是在什么样的时日。 就在这对,从街头走来一人,他身材不是太高,着一套黑色的对襟衫;头戴—一顶灰呢礼帽,大摇大摆地在流水般人群中穿行。从他的穿着打扮来看,完全是地地道道的跑单帮商人。这种人在小镇上可多了,丝毫也不引大众的注目。看来他显然是这里的熟客,对周围一切仿佛无动于衷,只是径直地往前走,向座无虚席的饭馆里走去。 此人刚坐定,店小二便跟了过来,把肩头上搭着的毛巾一抽,向本已是锃明瓦亮的桌面擦了—遍,并把他人递过来的一支红锡包香烟,在耳后一夹,口齿伶俐地说:“有您喜欢的红烧大对虾,青蒸大青鱼,是否全上?” 他笑了笑说道:“来盘红烧大对虾,十个小包子,外加二两二剐头吧!” 店小二一边点头,一头边说:“好嘞,盘红烧大对虾,十个小包子,外加二两二剐头吧!”说完又压低声音说,“这两天风声紧,昨晚小鬼子又抓了几个米贩,人都被打得不成了样子。” 他听了微微点点头,没动声色。当店小二离去后,他却思付起来…… 他姓高名玉田,既不是跑单帮行商者,也不是店小二心目中捞世界的阔佬。他虽然年方二十几,但在上海并非无名之辈,他是鼎鼎有名的上海青帮大字辈张仁奎师弟高士奎的本家大侄子、上章所提的高玉林的亲大哥哥,名号高六子。此人,技艺出众,是个出类拔萃的武师。 上海这地方,无论是贫富贵贱,男女老幼,无不喜爱欣赏武术队表演。逢年过节,只要各家武馆的武术队一上街,必然是倾街而出。高玉田就是这样一位妇孺皆知,为大批“武迷”所爱戴爱的会武之人。可是谁也想不到他竟然有另一重身份——他现又是我八路军山东纵队陇海南进支队第八团的地下交五通员。由此可见,他同弟弟高玉林并不是“一条线”的同志! 半个月前,高玉田和宋继柳二人,为了护送一位十分重要的进步人士通过日军封锁线到苏北去,大年二十八动了身,一路上历尽艰辛,终于到达目的地。刚到八路军山东纵队陇海南进支队第八团的第二天,涟水县委书记兼团政治部主任李干成派人把他叫去了。 高玉田一看李干成的神色,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忙问:“书记同志,有什么任务?” 李干成看着这铁铮铮的汉子情急如火的神态,半年前与他相识的情景,又立即突现在眼前…… 那是六个月前的一个夏天,李干成奉命出发去购一批枪枝弹药,没料想到由于叛徒告密落入敌手。小鬼子一名中尉和四名士兵,押送他到县城。在离县城十里左右的小路上,遇见了从赣榆来办事的宋继柳和高玉田。他们交错而过。 李干成刚走过去五几步,突然听到“哎”的一声的惨叫,他回转身一看,只见两名日寇士兵已躺倒在地。另二名土兵惊愕得连枪都来不及举起,也不例外地被宋继柳和高玉田手中的匕首已插入他的前胸。那中尉究竟经过些阵势,抽出王八手枪,就要向宋继柳和高玉田二人射击。 李书记虽然双手被反缚,但他尽全力,用胸部向中尉猛地撞去。那中尉一个趔趄,几发子弹全让他给打飞了。 待那家伙刚站稳,高玉田闪电般冲过来,向小鬼子一个连环步,把小鬼子手中的匣子枪踢飞了。然后不容他有半点喘息的功夫,跨前一步,一手抓住他的前胸,一手抓住他的大胯,大喝一声:“起起!”来了一个“霸王举鼎”,一下把他举在半空中,使得那鬼子哇哇乱叫。高玉田大吼了一声:“你给我飞吧!”用力把他向地下一掼,把小鬼子中尉摔得这个小鬼子七米开外。 与此同时,宋继柳赶紧用匕首将缚着李干成的绳子割断,李干成到小鬼子中尉已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三人交谈丁一阵,李干成知道了高玉田的姓名,以及他受上海的大爷高士奎嘱托,前来苏北一带,联络抗日队部。经过刚才的阵势,李干成已把自己的身份告警诉了他,并邀请他到八路军山东纵队陇海南进支队第八团团部去一趟。 高玉田这才弄明白眼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抗日队伍里的英雄,因而也就欣然同意了。半年来,高玉田曾多次出色地完声成了一些艰巨的任务,又成了八路军山东纵队陇海南进支队第八团有数的几个地下交通员之一。 有上述的渊源,李干成考虑到新的任务的艰巨性及紧迫性,认为最合适的人选只有高玉田。也没顾得让他们休息两天,便把高玉田单独叫来了。 李干成轻轻把他拉在身边坐飞下,谈了起来。 “小高同志,近两年来日军逐渐陷入困境,我们为了进一步骚扰和打击日本侵略者,八路军山东纵队陇海南进支队第八团决定再成立一支手枪队。在苏北城乡及水路上行动,目的是打击敌人的交通补给,惩罚汉奸,动摇敌人的军心,鼓舞我国老百姓的斗志,因而急需一批手枪和子弹。” 高玉田高六听后,严肃认真地说道:“这个决定好呀!可是,手枪在上海设法秘密购买,并不困难。困难的是需要一大笔现大洋,而我们压根儿就没有现金呀!” “这还真是一个大问题,不过有你高六和你们海州赣榆的老宋的帮助,就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和困难!”李干成一板一眼地说道。 “别别,别这样说,再这 说的话我真是无地自容了!”高玉田脸一红地说道。 “又谦虚了不是!”李干成和蔼可亲地,“高六兄弟,我们根据八路军山东纵队陇海南进支队第八团送来的情报:鬼子正秘密通过上海的一些大商人购铜、铝等物资,偷偷运到他们兵工厂,以补充其原料的不足。因而既要查清此事的来龙去脉,又要想办法将这些物资夺到我们手中,好为我军后方制造武器所用!” “这个好!”高玉田听先后,深知此任务十分重要而又非常艰巨,一分钟也不愿耽搁,决定立即启程,返回上海。 临行前,李干成又再三告诫:“六弟,你一定要力戒急躁情绪,尽可能利用敌人的矛盾,同宋继柳一道干好这件事。另外,我们八路军山东纵队陇海南进支队第八团,一定会配合你们的,请放心好了。” “谢谢李政委的信任,我们地下党保证完成任务!”高玉田来了一个立正说道。 第二十二章 美好回忆 高玉田告辞李干成,心急腿快,日夜兼程,黄昏就赶到了离上海不远的这个小镇上。 这时,店小二端着一个红漆托盘,托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红烧大对虾、小肉包子和一个二两装的长颈陶质酒壶来了。高玉田收住了思绪,这才发现这片刻功夫,楼上的顾客也几乎坐满了。店小二毕恭毕敬地给高玉田斟上了酒,正转身要走,楼梯口又上来了一位。 高玉田看了来人一眼,只见那人穿一身土布对襟服,约二十岁左右,个儿不高,倒长得眉清目秀。肩上还挎着个蓝布小包袱,一看就是一过路客。 这人扫了屋里一眼,大概看见只有高玉田这桌是一人独坐,便走了过来,在高玉田对面坐下,顺手还将带来的小包袱放在桌上。就在那人走过来时,店小二已露出一副鄙薄的神色,小声对高玉田说了一句:“没钱还想充老大,跑楼上来了。” 这个店小二现在看他往这一坐,便没好气地说:“请你快给我到楼下。” 来客人一愣,并没有生气,只是轻声地说:“对不起!楼下坐满了!” 店小二瞥了他一眼,用一种嘲弄的口吻说:“上楼来吃酒菜。好吧,那就快叫我给你点上几个热炒,再来六个大盘子吧!” “那就有劳你给一碗蛋炒饭吧。”那人显然有点局促不安,还是细声细语地说道。 店小二一听,大嘴一撇,向高玉田看了看,好象是在暗示:“你看,我的眼力不错吧!” 高玉田心里也在想:“这个小小的店小二的势利眼也真够尖的,一眼就看穿了来人是个没油水可捞的人物。”高玉田想到这,深怕这个店小二还要说出些刻薄话来,于是就搭了腔,说道:“就让他坐在这里吃吧。”他用的是一种不容置辩的口气。 店小二快到嘴边话,给一下堵了回去。不敢再胡缠了,只好恭维地说道:“好,好。好说!”点头哈腰地退了下去。 那顾客见高玉田给他打了圆场,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店小二走后,高玉田不禁又观察了一下这顾客。但那人却斜过了身子,背着他,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看来只是个不太懂世故的过路客人罢了。 不到一支烟工夫,店小二送来了蛋炒饭,那人连头也不抬,低着头大口大口吃着,看来是饿急了。高玉田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把自己面前的红烧大对虾往桌子的中间一推,笑着说:“请尝尝咱苏北的大对虾吧。” 那人抬起头,腼腆地笑笑,摇摇头,又埋头吃他那碗蛋炒饭。此人吃得津津有味,让人大增食欲。 高玉田不再勉强,心里想:这是个老实人!接着他把目光转向了窗外,只见天色已经昏暗,街上的小摊贩都在陆续收摊,行人逐渐稀落起来,他又陷入沉思…… 突然,街上传来一阵喧哗。他忙向街心看去,只见两旁的店铺里都涌出了好多人,站在道两边象要议论些什么。接着一队日本士兵持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枪,押着十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走过。被绑的人中有六个是青壮年,有一个是须发都花白了的老头,而老头身后竟是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他们个个衣衫破碎,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我地下工作者高玉田一股怒火从心头升起,不觉紧紧地攥起了拳头。 这时,被捆绑着的小女孩,不知让什么东西绊了一脚,摔倒在地。一名日本士兵骂了一声:“八嘎牙鲁!”就用皮鞋向小姑娘狠狠地踢去。 高玉田一股热血涌上脑门,愤怒的怒火就在要眼前就要爆发了。他刚要站起来,突然一阵锣声传来,心头一震,大脑蓦地清醒起来:“高玉田呀,高玉田!你自己声负重任,岂能轻举妄动!” “当!当!”敲大锣的人叫嚷道:“皇军有命令,为了搞好市场管理,过往旅客商贩,为了遵纪守法,守法经营,一律要去看看。如有违抗,严加惩罚!” 高玉田心里一动,去看看也好。这时,店小二来了对高玉田小声说:“昨天就是这十个人想贩一点大米,给日本人抓住了。”他停了停,又恨恨地小声说:“这些该死的小鬼子,拿我们中国人不当人!难道说,我们大中华就没有能人了吧?” 高玉田的心受到触动,可没动声色,起身付了账,并多给了店小二一点小费,便在店小二连连道谢声中向外走着。这时,他才发现那年轻的顾客已经走了,连个影子也看不到了。 高玉田尾随人群,跟着那押人的行列出了小镇,沿公路走不多远就看到了日军内炮楼和铁丝网。在一个土坡前,鬼子拦住了跟看的人群,然后押着那十个人向走了十多步,把他们都绑在一口水塘边的一排木桩上。 玉田听说过那残暴的松井二郎,抓住了贩米的人,就要千方百计地加以折磨。松井二郎本人出身于柔道世家,他所在的中队的官兵都练了几手,凡抓住的“贩米”者,都成了他们练习摔打的靶子。遇到强悍者,松井二郎就亲自出场,非把人个一气摔死不可。 松井二郎这个坏东西最拿手的好戏,也就是最残酷的是有—种特别“刑法”。就是将人衣服脱光用鞭子抽出血来,然后吊到桩子上,晒几个小时,然后,放到水塘里浸泡一阵,再又吊上去晒。经过这样折腾的人,那怕是铁打的汉子,也十有九死。 就在这时,悄悄地来了一人。 “小心,坏东西来了!”有人小声说。高玉田一看,从炮楼方向走来十几个小鬼子,用皮带牵着几只狼狗。狼狗吠叫着,奔跑着。一转眼,这群凶恶的人和兽,在人群前排成一行。狼狗吐着血舌,似乎只要皮带一松,立马就向人群扑去!只要这些恶狗放去,非把人咬死不可。高玉田地想:“这就是小鬼发明的反人类的狗刑吧!” 随后一个腰挎战刀的小鬼子军官,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迈着狼步走了过来。让人心有余悸,谁也不敢大声喘气。 “松井二郎来了,妈妈呀!”有人小声说。高玉田反而向前挤了挤,他决心要看看这杀人魔鬼是个怎样的畜生! 高玉田用那双训练有素的锐眼,把这个小眼睛、扁鼻子、厚嘴唇、八字胡的松井二郎,印入脑中。松井二郎站在小土坡上,双手叉腰,面对人群趾高气扬地叽哩咕噜叫了一通。然后他身边的翻译才说:“太君说,战争时期,谁要敢偷偷地贩卖军用的大米的,这就是下场!” 这时,高玉田瞥见刚才在饭馆遇见的那年轻顾客,也夹杂在人群中,两眼充满怒火,上牙紧紧咬着下嘴唇,和刚才那怯生生的样子,简直就不是一个人。 翻译讲完,松井二郎一挥手,吼了一声,十几个牵狗的家伙大声吆喝,十几条恶狗也一阵狂吠,轰散人群。 再看那年轻顾客,却已不见。 高玉田默默地往回走,心里却象油煎火烫一般:我岂能见死不救呢? 第二十三章 特殊要求 高玉田回到小镇里,心急如焚地在一家专门为短暂停留的顾客开设的、来去自由的小客栈住下。他和衣而卧,约莫了半夜,便翻身爬起,把腰带紧了紧,悄悄地走了出去。到了屋外,抬头一看,天空浓云密布,四下一片漆黑,既没月亮也没星光。心里叫了一声:“好!” 玉田了脚步,风急火急地向镇外走去。来到镇口,突然一条黑影在前面一闪,他不由大吃一惊,那黑影随即消失在树林里。高玉林不由在心中说道:“不好,我一定要更小心谨慎才是!可是,这是什么人?”玉田一个闪念之间,脚步并未停下,只是加倍地提防着。但穿过重林中小道时,并没有任何动静,玉田一转念:“准备偷渡封锁线的,又何止我自已一人呢?”于是,他脚步一紧,很快就来到了松井二郎曾站立过的小土坡前。 这墨—样的黑夜,伏在土坎后,合上双眼,片刻,高六高玉田慢慢睁开眼皮,隐隐约约看到那十个同胞仍然被缚在木桩上。在离木桩几步的地方,有一火点在闪动。定睛一看,原来是小鬼子的游动哨兵,在来回地走动。那亮点是刺刀刀的寒光在闪动着,让人不由打了一个冷战。 再看看黑呼乎呼的日军炮楼,并无任何动静。高玉田侧过头,右耳贴地静心听了听,也只有那游动哨兵来回踱步单调的皮靴声。他暗暗再紧了紧宽腰带,从小腿上拔出了匕首,准备跃身而起,杀坏东西小鬼子,救我中国的老百姓于水火之中。 蓦地,两条黑影象闪电般从距他身旁八九步远的两棵树下窜出,极其轻捷地直扑小鬼子哨兵身后。鬼子兵急骤转身,但那两个黑影都是手一扬,寒光一闪,鬼子哨兵连喊声都没能发出,早已倒在地上,作死前的挣扎。 这时,高玉田赶紧跑过去,用匕首把被绑人身上的绳子割断。事出意外,那十人呆呆地站立着,茫然不知所措。高玉田真是心急如焚,又压低声音喊了一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呀!” “妈呀,谢谢天谢谢地……”那十个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绝路逢生,发疯似地向四方狂奔而去,发出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高玉田一看,心里叫了一声:“ 好!”只听 “叭勾”一声枪响,这时一条黑影从他身边掠过,扔下了一个字:“快!”高玉田不假思索,忙尾随而去,刚走几步,一道冷森森的探照灯光束扫过来,他伏倒在地,光束过后,他抬头一看,却不见了前面的身影。他无暇思索,如飞以地向铁丝网方向奔去,想趁机强行通过鬼子的封锁线。 此时,高玉田身后响起“咯、咯、咯”的机枪声,子弹“嗖嗖”地从他身边穿过,狗吠声也越来越近。 高玉田刚跑到一棵大椿树下,猛听得身后一声狗叫,他急骤转身,一条狼狗扑了上来。他扬手迎头一掌,狼狗一声审惨嗥,跌出七八步远,瘫倒在地。可是又有五六条狼狗相继扑来,他又向最前一只打去,打得它飞了起来。 可是,玉田深知这些东洋狼狗特别厉害,因它是异常凶猛的。要论高玉田的技艺,对付这些四条腿的畜生,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但这群狗后面跟着一大群两条腿的畜生,也在逼近。好汉难敌群狗,何况这些狗的手爪中拿的是二十世纪的武器呢!他忙向树身上一靠,又抽出匕首,准备拼搏,免得腹背受敌。 突然,两层楼上,倒垂下一人,喊了一声:“快上来!”并向他伸出了双手。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容不得高玉田犹豫,他纵身跃起,借着那人的拉力,飞上了楼顶。那人趁力将倒悬的身子猛地一摆,也安安稳稳地回窜到楼上。他不等高玉田发话,便道:“跟我来!”一边向楼顶面窜去。 这时,松井二郎站在他的指挥所,双手叉腰,面对手下气喘吁吁地说道一通。然后他身边的槽长说道:“那来的八嘎!快快冲上去灭了他们的有!” “嗨!”鬼子槽长提着大枪跑出去。 不远处的高玉田把这个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悄悄地摸了过来,只见松井二郎坐在桌子前,准备写什么。玉田刚要动手,被又一个人从后面挡住,不由大吃一惊。当他仔细一看,好家伙的嘞,正是赣榆大英雄宋老大宋继柳也。 “六哥!”宋继柳轻轻地说道,“你左我右,我们一起杀出。不过松井二郎由我来解决,你负责外面的警卫。” “不行!”高玉田也是轻轻地说道,“我的负责消灭松井二郎这个坏东西,你负责消灭他的警卫!可是,一切功劳全是你的,请不许向任何人说起我!” “这个……好吧!看我的手势一起开火,一定小心!”继柳道! 高玉田点点头,提着家伙向松井二郎冲去。宋继柳也没有放呆,动作更快,悄悄地扑向守卫。 宋继柳看到高玉田已经到了杀松井二郎最佳的方位了,自己的向位也不错,就向天空一举左手,二人一起开火。高玉田手中的二十响立即响个不停,一下子把松井二郎打成了马蜂窝。宋继柳的双二十响更是响个不停,十一守卫外加四个巡逻的,全部被他送上了西天。宋继柳干完了这个活之后,拉着高玉田就向外猛跑。 “高六,你怎么也到了这个小镇子来的?”宋继柳问道。 “我只是路过这里,见路不平这才……”高玉田擦了一把汗说。 “我是从上海回赣榆的,也是见路不平,拔刀相助的!另外,刚刚你所遇到的那两个黑衣人,好似也是我们中国的英雄好汉,他们可能是去上海的,也许对你有所帮助。我回赣榆了,有什么事就请通过内线联系。再见!”宋继柳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高玉田不敢怠慢,一纵身上前,快速地向前走着。接着顺着下水道,爬上了小洋楼。 小楼群,真是人类智慧的大结晶。它虽也如一般楼群有高有矮,相互之间距离不一的风格,但它对会轻功来说,真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高玉田上了的这座小楼,倒是个及好的掩蔽体。反应了过来的小鬼子拼命地开着枪,还不时的扔着“甜脆瓜”**,枪弹不时地击落砖瓦,但从枪声及子弹落点来判断,高玉田心里明白那不过是一种盲目袭击罢了。 玉田跟着那人东窜西攀,终于跑到这小楼的另一端。一看,不禁暗暗叫好,因为这楼下就紧挨着的铁丝网,借助楼的高度,完全可以一跃而过,那边就是封锁线之外的范围了。 这时又有一个黑衣人跑了过来,高玉田兴起匕首就要捅。黑衣人躲过,侧转头向他微一示意,立即腾身而起,双脚刚一点地,一个前滚翻,扑伏在地,真是轻似狸猫轻如燕,动作异常快捷,如光掠过,在他头前几步,打得尘土纷杨。高玉田正要飞身而下时,后面又上来一个夜行者,只见他悄悄地到了玉田的身边,说:“好汉,咱们一起过!” 高玉田毫不迟疑,也同这人一跃一滚,伏在那人的身旁。 三人趁着夜色匍匐前进了十几米,前面出现了黑呼呼的大树。高玉田心中一喜,轻轻松松说道:“好汉,从这儿下去是—道三丈的斜坡,下了这个斜坡就如同蛟龙入海,猛虎归山,这些小鬼子再也奈何我们不得了!”他忙转头对最后一人喊了一声:“快,我们一起快下去!” 高玉田不等对方回答,便侧身一滚,—瞬间早到了坡下。当他跃身而起时,那二人也已滚了下来。他忙上前一步,想去扶其中的一把,那人却,“嗖”地起,无声无息地站在离他四五步远的地方。 “好轻功!”高玉田心里不禁喝。他看了看,因为夜色浓黑,仍看不清该人的面目。那人也不搭在那儿却犹豫不前。高玉田大概认为他并不熟悉这一带的地形,便说:“跟我来。” 高玉田说完迈前一步,绕过一道大沟,又沿乡间小道而上。他突然想到:“自已对这地形熟悉,又腿快步大,可别把俩朋友给拉下了。”忙回头一看,那二人只距他三四米。他们见高玉田脚步一慢,他们也就放慢子了,并没走近来,而总是一线排开。 高玉田不由地心想:“你们还想赶上我呀,那我们就比比吧!” 因危险已过,心情也就欢快,玉田想成心要同那二人开个玩笑,于是一使劲,施展出“草上飞”的轻功,飞似地向另一个二层小楼上而去。到了楼上,他猛然收住步子,回头一看,心想:“呵呵,这下我非你们拉下三五十米不可!” 但事出意外,那二人却正好在距他三四步远的地方,也已收步,玉田竞一步也不能把那二人甩开。钦佩之情在高玉田心中油然而生。 第二十四章 接头谋划 有一天傍晚,相关邀高玉田到自己家里吃油炒螺蛳。他家世代打渔为生,就住在海边上。 饭后,两人在海边散步,突然看见一条舢板飞速靠岸,—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背着一条鼓鼓囊囊的重袋子上了岸。接着小鬼子的海上缉私艇飞快而来,而且向那人连连射击。高玉田和相关平日就非常恨小鬼子,因为他们在海上天天都对渔民巧取豪夺真,敲诈勒索。 再看看那汉子衣晃荡,破衣拉撒,象个穷苦人,于是决定要帮他一把。恰好那汉子左膀被枪弹击中,挣扎了几步,摔倒在地。高玉田和相关二人飞快冲到他面前。高玉田将他背起,相关扛起袋子,三步五步,就把他弄到家里。 二人知道小鬼子必然会在这—带搜捕,两人急中生智,将那汉子连同袋子放在阁楼上,然后将两筐鲜鱼倒在地上。小鬼子虽然搜查了相关的家,可始终没注意阁楼。只顾得地上的一堆鲜鱼了,一人拣了几条大鱼滚蛋了。 事后,高玉田和相关才发现那条袋子里装着六十支手枪。少掌柜对他俩自然感激涕零,曾多次要宴请并同他们结交。但高玉田认为这些军火贩子,虽然有时也讲点江湖义气,可是后面均有另一黑势力操纵,绝不可深交,于是都婉言谢绝了。 尽管如此,见了他们,总是胸脯拍得咚咚响,赌咒说:“只要一旦用得上我的地方,那怕掉了脑袋,也不皱眉头。” “对,这个少掌柜倒是购**枝的好线索,可是对他怎么说呢?”高玉田思忖了一阵,心里有了主意。 高玉田主意一定,就快步走过了三条街,来到了上海大赌窟。进了门,乘电梯到了五楼,按照少掌柜说过的,高玉田很快就找到了第六赌厅,走进去一看,虽然人声嘈杂,乌烟瘴气,在众多的赌客中,他一眼就看到了少掌柜,便走了过去。 这个家伙今天是赢家,正兴高采烈地抓起一把钞票,要往赌桌上的“大”字上押。高玉田挤到他身边,叫了一声:“老少。” 少掌柜回头一看,见是高玉田,就高兴地嚷道:“嗬,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来押一注。”说着要将一把钞票往他手上一塞。 “我找你有要紧事。”高玉田现出一付焦急的模样说道。 “哦!”少掌柜看高玉田那付神色,愣了一下,又留地瞥了赌桌一眼,但还是将钞票往大钱包里一塞,说了一声:“咱走!” “什么事?”刚离开赌桌,少掌柜就问。 高玉田看了看周围,然后轻声说:“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好,跟我到上边!” 两人走出赌厅,少掌柜领着高玉田到了七楼,从身上掏出钥匙,打开了一间房子,进去后便顺门带上了。 高玉田坐下后,少掌柜又从柜里取出一瓶人头马,给高玉田和自己各斟了一杯。 “什么事?”少掌柜问。 这时,高玉田端起酒杯,放到唇边抿了一口,放下酒杯,说:“我的一个朋友想买一批手枪,请少掌柜代为设法搞到。” 别看这个家伙似乎粗里粗气,—听是这事,立刻郑重了起来,不安地说:“这个么……” “当然,我介绍这笔生意,也希望搞点外财了!”高玉田很坦然地解释说。 “对,对对,人无外财不发吗!”少掌柜信以为真了,而且挺赞成地说,“见钱不挣是傻瓜!” 两人谈话显然t特投机,终于谈妥了由少掌柜代为购买一百支二十响驳壳枪,于是,少掌柜说道:“咱们是熟人生讲,要价是一千五百大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至于什么时间,由你说定。” 高玉田高兴地说道:“好!到时我通知你。” “好的!”少掌柜兴致勃勃地。 高玉田最后说:“这笔交易是瞒着大爷高士奎的,你切勿走露风声!” 少掌柜一拍胸騰脯,慨然说道:“干我们这买卖,上不告父母,下不传妻儿,你尽管放心好了。” 于是,高玉田便起身告辞了。他离开大楼时,他对此事交涉的顺利是比较为满意的,也却没想到“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就为这件事,使他陷入困境,险些葬送了生命。玉田又多办了几件事,直至日落西山,夜幕降临才急匆匆准回走。 如果说上海滩的凌晨是展现出它的贫困、饥饿的一面!那么它的晚上则把它的奢华,腐败暴露得淋漓尽致。街头在霓虹灯红绿交辉的映照下,车水马龙,行人熙攘。酒巴间、咖啡馆,舞厅里动人的歌声、软绵绵的旋律,不时在夜空中伺响。各大小赌场,街头巷尾的赌摊无不人山人海;出卖灵肉的女人,更是这畸形城市的象征…… 高玉田对这一切早已厌恶之极。他低着头准备着即将与师父的一席谈话。想起高士奎怪癖的脾气,感到要说服他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想到这里,心急了,不觉脚下加了劲,越走越快,好几次几乎把迎面而来的行人撞者。他丝毫没有想到,从在市中心开始,有一个人把他盯上了,距离他十来步尾随着,直至他走进爱国堂的大门。 “玉田,你回来了?”高玉田刚走近高士奎的住房,就听一个苍老刚劲的声音从屋里传出,忙上前两步。他还没来得及推门,门却一下敞开了,高玉田出现在他面前。 别看高士奎已年近古稀,须发花白,但身子结实朗,红光满面,双目炯炯有神。 这是栋一厅两厢人的平房,小厅堂收拾得干净整齐。正中的墙壁上挂着一幅中堂,是取材于:《三国演义》刘关张的故事,画人物栩栩如生。中堂下,摆着一张结结实实的八仙桌,桌旁各有一把乌木椅。桌上有一鼎形黄铜香炉,冒着一缕香。 “坐下,坐下。”高士奎看高玉田进屋后仍站在那里,便招呼着。高玉田坐下后,并没有立即开口,他知道性急的大爷加师父会首先发问的。果然,在他刚坐下之时,高玉田就问:“相关说你到外国鬼子家去了?” 高玉田本想象见了师父,先讲讲苏北之行,然后慢慢谈到此事,没料到自己的大爷一开口,却点到了这事上,一时乱了方寸,把克拉克交给他的大红烫金请帖拿了出来,递给了高士奎。 高士奎接过一看,是那克拉克恭请“爱国堂”在元宵节之夜比武夺彩,并讲明彩金在万元以上。他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你看这事怎么样?” 高玉田正在为购枪急需这笔款项,根本就没揣摩师父问话的含意,脱口而出:“好呀!” 玉田这个“好”字,大出高士奎的意外。本来今天闭门不出,回顾了多少辛酸的往事,一肚子烦闷忧愁,这一来简直成了火上加油,“啪”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香炉也给震得蹦了起来。 高玉田一惊,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正要搭话。高士奎严言厉色地说:“你才出去几天?怎么成了势利之人!我从来就不相信象克拉克这样的外国佬,会是什么慈善家!” “这个……” “这个个屁!你出去打听打听,他的家是怎么暴发的!?说几句漂亮话,拿几个小钱钱来打发穷人,装点门面,就成了慈善家了?他邀请我们比武夺彩,无非是借我们的武艺,壮他们的名声,使他有机会赚更多的钱。呸,你忘了,不义之财不可贪啊!” 玉田看他恨恨连声,知道如果马上去说明缘由,三言两语也难以讲清,搞不好这性烈如火的师父加大爷,就会拂袖而去,把事情给弄僵了。劝将不如激将,干脆给他来个硬碰硬。 高玉田面容严肃,目光直逼高士奎,断然地说:“师父常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看就算是不义之财,我们也要接应,取之无愧!” 高士奎愣住了,正想问他是何道理,忽然发现窗外人影一闪,便一声厉喝:“什么人?”声出身起,直扑上前。 第二十五章 不速之客 这时,他们站在楼顶上,海风扑面而来,海涛声声入耳。只要下了楼,东面就是海滩。沿海滩而进,不用走六七里路,使可进入上海市区。玉田正要与那二人说话,突突然一阵海风刮过,雷声滚滚而来。心想:“不好,要下雨!”他忙向那二人叫了一句:“快快,快走!” 三人人一先二后,飞快地下了这座三层小楼,刚踏上海滩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烬灭在黑浪翻滚的东海里,“轰”的一声巨雷,大雨倾盆而至。 “快,快到小屋里去!”高玉田对这一带十分熟悉,知道渔汛过后,小屋就空无一人了。至到了小屋前,身上已湿透,树手一推,“嘎”一声,破门被推开了,一股鱼腥气扑面而来。棚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玉田低头一看,那二人站在他身后,浑身水淋淋的,可仍然站在大雨中一动不动。 “你们等什么?不会专门在求雨水的吧!”高玉田伸手去拉左边的那位,他却一下闪开了。其时一道闪电划过,把周围映得雪白。哦,原来此人正是在饭馆相遇的年轻人。 “唉,你又不是个小丫头,快进来!”高玉田喊了一句,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一个能手刃小鬼子的好汉竟如此腼腆。那人不再犹豫了,随高玉田进了小屋。 高玉田摸黑脱去上衣,边摸索着往庄棚壁上挂,边说:“喂,你们也把衣服脱了,不脱会着凉的。” 黑洞洞的屋子,看不清人,只听一人回答:“我们不用你管,你只管照顾好你自己吧!” 玉田又摸着一件破草衣,便铺在地上,又说:“喂,这有铺的,躺一会儿,雨停了再走。” 那二人又有一位回答道:“我们这里也有,俺们真是太累了,有事明天再谈。” “赣榆土话加官话!”高玉田不由一惊。听到的是赣榆地方方言,玉田本想攀谈一番,但确实也十分疲乏,便躺了下来,很快就睡着了。朦朦胧胧睁开眼,突然感到似乎有人抚摸自己的脸,猛挺身,一个“鲤鱼打挺”,腾空而起,不待双脚落地,便急骤转身,弓步出掌。但刚出手,他却蓦地收住。这里并非自己一人,这百十斤力量的一掌,可别误击了“朋友”。 玉林站定一看,小屋的缝隙里射进一道道晨光,天已大亮,眼前却空无一人,精神一松懈,才感到一丝丝海风乘隙而入,吹到脸上凉嗖嗖的。啊,原来是它作怪! 这两位朋友上哪去了呢?他转身想走出小屋,却发才自己睡过的地方,遗落两件破草衣,自己蹦跳起来的时候,仿佛从身上落下了什么。看来准是那二位“朋友”中的一位,给自己盖上的吧!他弯身拾起草衣,抖抖尘土,却从里面掉出了一张小纸,他拾起一看,纸上用铅笔写着: 英雄好汉,后会有期。 后面还署了名:徐子侠。 徐子侠?他是干什么的?他是刚刚走的两位中的哪一位?这二人真是神龙见尾不见首的。高玉田懊悔极了。自己素来喜爱结交。从这二人刀杀小鬼子,搭救同胞,到金钩倒悬,救自己脱险来看,无疑是位正直勇敢,身怀绝技的好汉。而自己竟然失之交臂! 高玉田但一转念,徐子侠等二人既然来到了上海,在这人大上海,总会有碰头之日的,何必急于一时呢?想到这里,高玉田将纸片叠好揣了起来。后披起那件还是润湿的衣衫,出了小屋,沿着海边,大步流星地向市内走去。 上海——这个有“东方明珠”称号的大都市,被日本帝国主义占领几年之后,成了名符其实的“冒险家乐园!”。随之而派生的必然是“穷困者地狱”。声色犬马和饥寒交迫共存。最能显示这“天堂”里的“地狱”景象的是一早一晚。 现在正是早晨。徐子侠挎着他那个小包袱行走在这陌生的街道里,内心充满着惆怅。自己来上海的目的是寻亲,可是到了这个大上海,同另两位夜行人——王二子和高玉田分手后,连个地址都没有,真是如同“海里捞针”,希望渺茫。况且怀里揣着的只有五块银元,又能维持几天的生计呢?因而租界一带并不乏异国情趣,他也无必欣赏。 在举目无亲的状况下,徐子侠有点后悔没跟那位一起夜过封锁线的两位好汉结识一下,说不定还能给自己帮点忙。但人心隔肚皮,不知道这两汉子倒底是什么来路,倒是不能不防呀,何况自己也是重任在身! 正在他思绪翻滚中,从—条横街里涌出了好些人。大都是老人和孩子,而且每个人手中都拎着个小饭煲或是提盒,匆匆地向前奔去,这是干什么?徐子侠有些纳闷,忙向他身边的一位老人询问。那老人打量了他一眼,见是外地人,又是一副老实相,便边走边说:“你大概是刚来的吧?” “是的……”徐子侠点点头。 老人急急地道:“难怪你不知道,我们上海的房地产大王克拉克老板施粥救穷人,人家家财百万、乐善好施,真是个大好人啊!”他停了停又说:“人家水姑娘也最能体恤我们穷人,大家都说她是个‘女菩萨! ’” 徐子侠心想:“施粥济贫,以前只是听说,得去亲眼看看才好。再说自己在这大上海举目无亲,万一寻亲不到,没法生活,说不定这还是个救急的好去处呐!” 于是,子侠随老人向前走去。走了二百多步,拐了一个弯,只见前不远处有一个广场上,挤满了黑鸦鸦的人群,熙熙攘攮,前拥后挤。 走近一看,只见人群的前面,摆着一排齐胸高的大木桶,有十五六个之多。桶中盛着热气腾腾的米粥。每个桶旁都站着两个拿手握长勺的大汉,身址系着印有“克拉克公司”字样的白围裙。 这时,一边钟楼上的钟声响了,一声一声,缓慢而深沉。偌大个空场上成百成千的人,顿时静了下来。 突然,人们的视线都集中射向公司的大门口。从公司里并排走出了三个人。左边的是穿一身长袍的管家朱八。他身材修长,瘦削而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一副善良的样子;右边走着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外国的中年人,微微向前突出的腹部,圆圆的脸庞上两撇对称的八字胡,戴在手指上的两枚熠熠发光的钻石戒指,都在显示出他显赫的地在位和巨大的财富。 此大款就是大名鼎鼎的克拉克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克拉克。他不仅是本市妇孺皆知的亿万富翁,而且以大慈善家的美名为人所尊崇。 特别引人注目的,是在这二位中间,走着的一位美丽的年轻女人。她既没有涂脂搽粉,也没有烫头卷发。一双眸子如同蓝蓝的大海,深沉而动人。乌黑而有光泽的长发发,自然地披落肩头。衣著也毫不花俏,—件黑丝绒的长旗袍,勾画出她窈窕的体形。她就是被人们赞誉为“女菩萨”的女子,姓水名仙花。 施粥开始了。只见水仙花走到正中的一个大木桶前,接过一个大汉手中的长勺,舀起了第一勺。接着所有长勺都在挥动,一勺勺的热粥,倾倒在那些小锅、提盒、大汤碗里…… 徐子侠突然看见人群中的一四五岁的小女孩,可能是由于饥饿,匆匆地跑了两步,脚下一滑,栽倒下去,“哇”地一声哭起来。却见水仙花将手中大勺子往身旁的大汉手中一塞,上前两步,俯身就将小女抱起来。 小女孩身后一个中年妇女,忙走上前,慌慌张张地说:“太太,太太,别弄脏了你的衣服!”看来她可能是小女孩的妈妈。 水仙花向这位惶恐不安的女人点点头,然后将小女孩子还给了她。随即从身上掏出一个精巧的小包,从里取出几张钞票递给那女人。 “啊呀!这……”那女人惊呆了,泪水一下涌了出来,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水仙花亲努切地拉着小女孩的手,将钞票放在小女孩的手心里。 “快,快给太太磕头!”那女人边叫,边拉着小女孩,跪倒在地上。 水仙花忙把她俩拉了起来,对她们小声说了几句,然后转身向站在不远处的克拉克和朱八走去。 在她转身间,由于阳光的反射,徐子侠清楚地看见她的眼里的眼里照闪着泪花…… 第二十六章 人声鼎沸 “好人呀,真正的女菩萨再世呀!……”等侯施粥的人群中,不少人对着水仙花的背影,赞誉声不时传入徐子侠的龙耳中。 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一个外国人参加了某国空军。他在作战中左脚负伤致残,从此得了个“翘脚将军”的外号。此人特别精明强干,也无法阻止家族那不安分的血液在身体内沸扬,更无法阻止自己民族那精明到极致的思维在大脑中盘旋。 此人从印度到上海,谁也无法阻挡他在地产业散发出耀眼光芒,他就是克拉克,上海滩上不争的“房地产大王”。 “外国阔佬中也有好人啊!”这念头在徐子侠心中油然而生。当他目送克拉克和水仙花登上一辆高级小轿车急驶而去后,才猛然想起自己来上海的目的,于是转身向街里走去…… 徐子侠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在这短暂的一瞬间产生的念头,会产生一连串的纠葛,悲喜相交也将扑面而来。 当徐子侠在施粥场逗留的时刻,高玉田正匆匆地回到“青帮大字辈草堂”大门的门前。往事不由浮上看前…… 一个大年的初五,高玉田饿着肚子在街上游荡,被上海闸口区一贼头,外号叫“三只手”的相中了。当他刚走到巷口,突然从里面窜出四个大汉,把他截住。其中一个开门见山要他叩拜香门,入伙行窃。可是他翻了翻自眼,“呸”地一声吐了口痰,不理不睬就向前闯。 这一来,四个家伙火冒三丈,分立成四面包围之势,对他拳打脚踢。虽然他也竭力反抗,但也无济于事。这时突然一声:“住手!” 声出人到,一个五十上下的精瘦老者,伸手将他拖起,然后一转身,挡在他们的前面。 “四个大人打一个小孩,这叫孬种!”瘦老者冷冷地对四条大汉发话。 “三只手”手下这四条狗,在闸口—带,素来横行霸道,本来对付个小孩,何用得四个人!只是今天,他们陪“三只手”在这个巷口的一家酒楼喝酒,酒兴时,“三只手”一看见了这流浪儿,说了一句:“把他圈过来。” 爪牙们便想乘酒兴,抖抖威风。没料到现在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可是一看眼前竟是个干瘪的小老头,根本就没看在眼里。其中一条汉子伸手便打,老头连身子也没闪动一下,只是用臂一挡,只听那汉子“哎呀”一声,捂着胳膊,痛倒在地。 另外三个家伙毫不自量,一同扑了过来。那老头右手一晃,左手一下子就把右边的那个打了个仰面朝天,另两个几乎同时在心窝里挨了一脚,顿时昏死过去。 此巷四邻街坊平日被这“一个大贼、四只狗”欺侮惨了,看见四狗挨打,无不心里叫好!可是一看“三只手”亲自出马,都替老头捏一把汗。认为“三只手”多一只手,据说此人少年时曾拜一武艺高强的道士为师,练得一手好拳脚,只因偷盗成性,才被赶出山门。 “三只手”在街心一站,吼了一声: “老家伙,你是活够了?” 瘦老者冷冷地看了他一目眼,毫不在意。这一来“三只手”更加恼怒,一运气,两只手指象一对钢钎,向脸上戳去。这一招非常毒辣,名曰:“二龙取珠”,要是真让他戳上,两只眼珠就会被抠了出来。人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他们定睛一看,不知什么时候,瘦老者竟一下转到了“三只手”的背后,仍站着冷冷地发笑。 “三只手”也真不含糊,一招不成又猛来了个“黑虎掏心”,径直向瘦老者心窝打来。这次人们看清了,只见瘦老者身脚一点地。闪到了“三只手”身后,仍是冷冷地一笑。“三只手”被激得双目冒火,七窍生烟,大吼一声,来了个“饿虎扑食”,双拳打了出去。 此时人们猛听得一声怒喝:“给脸不要,你找死啊!”瘦老者伸臂运掌,斜劈下去,一下劈在“三只手”左大腿上。只听“三只手”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只有十一岁的高玉田被打得昏了头,后来看到瘦老者连打五坏东西,便一下跪倒在地,连叩了三个响头,要求瘦老者收他做徒弟。 这个小巷的居民都围了过来,公推见多识广的酒楼的老板,挽留瘦老者,后来知道他刚来上海还未定居,都一致要求他在这个巷落户。瘦老者应允了,并且收留了高玉田,两人在这建立香堂,取名为“青帮大字香堂”,后来抗日战争爆改名为“爱国堂”。这老头就是今日名扬上海摊的青帮大头目张发奎得力助手高士奎。当然,这一股青帮,由于他们的老家基本都是赣榆县的青口人,且帮中大小头目基本上都是青口人,所以也叫青口帮。 高士奎收留了高玉田后,十分喜爱这个倔强的本家侄子,待他如同亲生儿子,不仅把自己全身武艺,毫不保留地传授给他;而且把他培养成正直,勇敢,机敏出类拨萃的青年人。所以高玉田十分敬爱他的师父,“爱国堂”也理所当然地成了他的家了。 后来,高玉田参加革命,虽然,遵照组织原则,没将实情告诉高士奎,但是高士奎知道他与苏北鲁南的抗日组织有联系,深表赞同。这使高玉田对这老人更增添了敬意。 现回家了,很自然地首先想到的是先去找高士奎了。要完成那艰巨的任务,他是多么需要这位爱国心极强的老拳师的帮助啊! 高玉田迈步跨进了爱国堂的院门,院子里象往常一样,几十个师弟在舞枪弄棍,刀光剑影,全神贯注,谁也没注意他的至叫来。 只见,院子的右边,一根根在齐腰高的树桩上的长竹直插云空。杆身好象被人们经常摸磨,红亮亮的。其实不然,这是大家练武的地方,高玉田等人成天在上面翻腾打滚。 高玉田一眼就看到了,长竹杆的顶顷上盘着的正是师弟相关。只见他双脚盘杆,杆头顶在腰部莎双手高过头,边动边念着锣鼓点,显然他正在练习登高散打的动作。再环视一下周围,却没看见师父高士奎。要是在平日练武,师父都要临场指导,今天到哪里去了呢? “师弟。”高玉田仰头轻喊了一句。 相关闻声转头,看见是高玉田,立时喜上眉梢。他存心要露一手来欢迎自己日夜惦念的师兄,没从杆上滑下,而是双手握定杆头,然后弓身,双脚用力一蹬杆身,竹杆弯了弯。他借着这一弹之力,弹离杆身,在半空翻了一个筋斗,径直落在高玉田面前。 “好!厉害!”高玉田不禁喝了一声喝采。这一来练武人,全看见他了,忙围上来和他打招呼。他们只听说,他被人请去传授技艺的,并不知道高玉田离开半月的真正目的。相关是明白缘由的,所以见他安然而返,由衷地感到宽慰。 高玉田平素就喜欢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师弟,他不仅是自己武场中的好助手,而且去年经自己的介绍,又成了自己的同志。相关对这位师兄和引路人,更是言听计从,心悦诚服。 高玉田和众人打过招呼后,便拍拍相关的肩膀,走进了厅堂。他边走边问:“师父呢?” 相关听了便反问一句:“师兄,您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啊……”高玉田猛然想起,今天正是正月初五!从自己十一岁那年拜本家大爷高士奎为师,冬去春来已整整十一年了。每年的今天,高士奎都要闭门独处,不愿与任何人接触。一直要到夜幕低垂碧,月上树梢,才出来进餐。他曾询问过高士奎,但从来没有得到回答。 相关一提醒,他使收住了脚步,不愿在此时此刻去打扰师父。于是将师弟相关遨到自己屋里,把接受的任务向他说了一遍。 相关听后,大吃一惊地:“大哥,此事重大,首先要筹集这一大笔款项,谈何容易。我们这个青口帮里从不攀结豪贵,帮友大都是穷苦人;虽然偶而也为一些爱国商人保镖护航,但收入微薄。我们师父为人慷慨,对穷苦人前来求助,无不解囊,因而也无多积蓄呀!” “是呀……”高玉田道,接着两人商议万好一阵,仍无良策。 正在这时,一个师弟匆匆走进,大声说道:“师兄,克拉克公司董事长的大管家朱先生前来拜访高老先生和高少先生。” “这个……”高玉田感到有些纳闷,心想:“克拉克的名声显赫,是早有所闻的,但爱国堂与他从没有任何交往,今日派大管家登门,究有何事?” “大哥!”相关笑了一下道,“弟认为大哥你应出去一谈,说不定这位对中国有贡献的外国商人,又有大慈善家美名的百万富翁,能提供筹集巨款的机会呐!” “这个……”听师弟这么一说,高玉田道:“我现也觉得你的话有几分道理,我虽然对克拉克的看法,但是我还有所保留的。”高玉田接着又道,“请师弟出去接待一下那位朱先生,请他稍侯。” “是!”相关跑了出去。 高玉田接着打开衣柜,换了一身咖啡色的的对襟衫,腰上扎上了一条白绸宽腰带,脚上登了一一双白底黑帮布鞋,对着穿衣镜一照,镜子里理现出他那干净,利落,英姿勃勃的模样。于是,自己不由地竖起大拇指,对镜一笑。 第二十七章 李逵李鬼 这个林子要是大了,什么鸟都会出现的。青口北一个大村子,有一个叫宋继穷的家伙听说宋继柳的名气特大,心中总是不服气。没有事时也会找村上几个地皮无赖练上几下子,到处偷鸡摸狗拔蒜苗,打家劫宿,专抢无保户,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小痞子。 宋继穷的老婆李小方也不是什么好鸟,好吃懒做,无事生非,她没有事时总是跑到邻居家看食,专好挑拨是非。什么东家长西家短,她说得津津有味。看到哪一个不顺眼就骂得人家狗血喷头,动不动还叫她男人手下的爪牙打人家个半死。 “咣,咣咣!……”宋继穷的老婆李小方正在大门外敲破铜盆,招集手下的虾兵蟹将,准备大干一番。 不一会的工夫,几个歪歪斜斜的家伙跑来,人人先向李小方弓一下腰,陪着笑脸问安。 “你们这些笨蛋,怎么回事?怎么才来?是不是让哪一个小臊货给迷上了?我协妈妈的!”李小方双手掐骂道。 这几个家伙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 “小在子,你家到我最近,为什么也来晚了?”李小方向一个胖子问道。 小在子向李小方看了一眼说:“我们几个到东村张家劝说去了,所以才来晚了,不信可以问他们几。” “你们劝说得怎么样?”李小方脸上有了笑容。 “不怎么样。那个老家伙死活就是不同总把他家十五岁的女儿嫁给乔家,我看没有大出冒了。” “放屁!”李小方把手一指说道,“我们要是不能把这门亲事给说定了,乔老爷的说媒钱就拿不到了。我的乖乖,那可是一百个袁世凯,不,袁大头呀!”她说着还直跺脚。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再先给我去哄,不行就骗取,再不行就抢人,实在不行的话,就把那个姓张的给办了!”宋继穷不知从哪里跑来抢着下令道。 “好!你按你说的办!兄弟们,现先到俺家吃一点东西,马上行动!咣!”李小方说着敲了一下破铜盆。 “是,是是!”十几个虾兵蟹将同道。 话说东村的张家一家四口正缩在一起瑟瑟发抖,人人泪流满面,以泪水洗脸。大门正顶得死死的,门门也是闩得牢牢的,生怕坏人冲了进来。 不一会子,传来了打门声,这可把张家港和他的老婆一及一儿一女吓坏了。张家港不由小声地说:“别怕,俺就不相信没有王法了!” 张大妈吓得打打着战,语无伦次地说:“孩他大大,这,这可如何是好?我们不能眼睁睁看到孩子向火坑里跳呀!” 儿子手握菜刀,狠狠发说:“没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同他们拼了。” “别,别别,千万别当那个椤头青的二百五!”张大妈赶紧阻止,说完就向前向儿子手中夺菜刀,家中乱作一团。 大门外,十几个小痞子在宋强穷夫妇指挥下,人人都拍窗砸门。其中,半子一边踢大门一边说:“我们已经来你们堵了十几天的大门了,我们好话已经同你家说十抬筐,我们乡里乡亲的,还能害你家吗?另外,你们家前年花了三块大洋买的那三间破房屋,现我们好心地出六块大洋收购,这是多好的事呀,你们怎么这么死心眼呀!……” 张家港在房里说:“谢谢你们的好心,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请你们回去吧!” “你们要是知好歹的话,就把女儿给我们嫁给乔乡长,他可是家财万,万贯呀!对了,你们家只要签出让村前的那三间破屋的字,你孩子上学就没有问题了,问题在于我们这些村保呀!请好自为之,不要好坏不分呀!”宋继穷说道。 “谢谢你们的好心!多谢了,不过我们的孩子还小,不嫁!房屋也不买,我们家还要住,那是我的儿子结婚用的房屋。请不用为我家操心了!”张家港一口拒绝。 “他奶奶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给老子把他家的大门给我拆了,我们这就破门而入先抢人,再让他签字画押!”李小方提着铁锤说道。 众人一起动手,拆的拆,砸的砸,三下五去二,就把张家港家的门窗砸开,一起冲了进去。四个拖起张小妹就向外走。胖子,上去就给了张家港几棍,把他打倒在地。张家儿子刚刚举起刀还没有砍下,就被宋继穷带人抢下,对准他的大腿就是三刀,鲜血喷出。张大妈还没出手,就被李小方抓住头发按倒在地,几人上来就是几棍,被当场打晕在地。 “住手!你们为什么打人?”这时走来一个农民打扮的中年人上前阻止道。 “老子是宋继柳,打坏人是应该的。我们好心帮他家说媒,他还骂人,不打他们才怪呐!另外,我们好心好意地帮他家买屋,他们还要用刀砍人,你说不打他们行吗?” “他们家的房屋现在已经价值三十块大洋了,你们给他几块?”中年人问道。 “放,放屁!谁说现在值三十块大洋了?最多只值六块钱,我们给了他六块大洋还少吗?” “是不少!可是,你们怎么要抢人家的女儿呀?”中年人不依不饶。 “哪来的潮种?你是要管这个闲事了!我宋继柳可不是好惹的,不想活的话,老子就给你一刀!”宋继穷说着就举起从张家儿子手里夺下的菜刀。 中年人见说理不行,只有出招了。只见他三下五去二就把宋继穷的手中菜刀抢下,并把他放倒。一边的小痞子一看大事不好,吓得四处逃奔。张家的家人赶紧自救。 宋继穷一看傻了眼,赶紧跪下说道:“好,好汉饶命,我宋继柳手下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滚你一边去,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俺们才是真正的宋继柳!”中年人宋继柳说道。 “啊呀,一家子请饶了我吧!”宋继穷连连磕头。 “我早就要找你算账了,你几次打着我的旗号干坏事了?说!”宋继柳怒不可遏。 “我……”宋继穷张口结舌。 “不用你说了,我全部都了解清楚了。你在上月逼死了一个寡妇,你在大上月把一个外地来的生意人给杀了……” “啊……”宋继穷无言可说。 “我宋继柳的一世英名,竟然让你给……现我代表冤死的人们向你讨债来了!”宋继柳说着,一拳把宋继穷打死。 第二十八章 比武夺彩 此时,少年好汉高玉田,迈着稳健的步子跨进大厅,只见一个脸上无肉的瘦高个的中年人,活像一个僵尸的家伙,正与相关坐在一起谈话,但那对在深凹里的眼珠,却不时东张西望,流露狡黠的神色,看起来就不是一个好鸟,这个东西名叫朱八。 朱八一见高玉田走进来,忙欠身站起。他不止一次看过高玉田同人比赛,从面容上能认出他来。但今天他卑恭的态度,并不是对高玉田武艺的崇敬。作为百万富翁的大管家,出入于权贵豪绅之门,他也是趾高气昂的,当然不会把一个练武人放在心目之中的。 问题是临来之前,克拉克再三叮嘱对高士奎和高玉田二位务必要“礼请”,对主人这种罕见的举止,能掉以轻心吗?在他还想吃这碗饭之前,说什么也不能当二百五的。 “高先生,”他尊敬地拱手行礼,“克拉克董事长要我专程前来,请二位高先生过府有要事商议。”说着双手递给高玉田一封印有“克拉克公司缄”的信件。 高玉田微微点头,接过信,笑眯眯地:“请给朱八上茶!” “是!”一个小师弟道。 高玉田向隔一茶几的紫檀木太师椅上坐下,拆开信一看,内容与朱八所说一样,只是执词甚为谦恭,沉吟了片刻,他看了朱八一眼,然后说:“我大爷外出,待他回来我稟明克拉克董事长的盛情,再作计议,您看如何?” “克拉克董事长吩咐过了,二位先生只要有一位肯赏脸就行了。既然高老太爷不在,是否就请先生劳步了。”朱八一副恳切的腔调。 “这个……”高玉田略为思索后站起来,断然地说,“那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朱八见他答应了,满心欢喜地陪同高玉田走出大厅。在大门口,他忙抢先一步,将停在路旁的一墨色的小轿车车门打开,弯下身子说了一声:“请!” 高玉田也没推让,径直上了车。小轿车飞快地穿过了市街,克拉克公司的大楼也一闪而过,高玉田感到有些诧异,心想:“他要把拉到哪里去?” 坐在他身旁的朱八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不等他开口,便解释道:“克拉克董事长说公司里人多杂乱,请高先生到虹桥路两千零九号的克拉克别墅会晤,谢谢光顾。” 这是一座红瓦黄墙的英国古典式乡村别墅,建造前克拉克不惜工本从外国运来了高档橡木和其他建筑材料。登上台阶进入门厅,南面是起居室和餐厅,北面是会客室和书房。起居室的木构架裸露于墙面,搭配木窗木壁和大火炉,感觉很象身在田园之中。 别墅周围是草坪树林,庭院里有雕塑、马槽、饮水池和玻璃花房。喷水池则设在辅楼。朱八领着高玉田从南面绕到东面,通过一座扦形楼梯,上了二楼,把他让进了一间精致的小客厅,请他坐下。 “您坐一会儿,我去请董事长。”朱八说完,小心翼翼地从侧门走了出去。 高玉田看了看室内,布置得别具一格,四围墙壁上悬挂着取材于圣经的油画。高玉田自小学过画画,因而大体能看明自画中的故事。如诺亚方舟的飘流,亚当与夏娃的受惑,三使徒的运行,圣母玛利亚的圣洁受胎等等。 突然,高玉田听见从外面传来微弱的祈祷声,看了看,原来是从一扇打开的圆形窗传过来的。他怀着好奇心走近窗口一看,外面是走廊,对面有一间屋子敞开着,可以看见屋虽的情景:正面墙壁上有一个孔子像,像前,有一个身穿白袍的女人跪着的背影,祈祷声就是出自她的口中。玉田不由心想:“怎么回事?” 只见,此大美女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乌黑的秀发,长长地披在肩头,即使是个背影,也足以使人感到跪者是十分的虔诚的样子。让高玉田大生怜悯之感,不由仔细看去…… 高玉田心里却回响着两个字:“痴迷!”,这也难怪,他赣榆青口的老家就同寺庙为邻,但口是心非的某些人,却给了他活生生的反面教育。庙人教诲他:当别人打你的左脸时,你要把右翻险送上去!而他却想的是,当别人打我的左脸时,我就要对准他的右脸猛攻一拳! 不远处,脚步声响了,高玉田忙一闪身,回到原来的坐位。他刚坐定,克拉克满脸堆笑地从另一侧门走了进来。 两人寒喧了几句,克拉克便直截了当地说道:“请你来的原因:就是元宵节将近,本地区的外国商会决定要好好地庆贺一下,和上海市民们欢度佳节。本人作为商会的副会长,准备要出点力。” “往年都这样的,也没有什么新鲜的。”玉田道。 “可是,现我们已经约请了中外三十家武馆,届时比赛夺彩,目前已有二十八家武馆应允了,并作了肯定的回答。唯有你们这个武艺最高,名声最大的爱国堂等到没有回音,故特邀请二位前来相商。” “不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们并不是最好的武馆!”高玉田道。可心里不禁埋怨师弟相关,事前为何不给自己打个招呼。但一转念,也许脾气怪倔的师父并没告诉他。可现在该怎样回答呢? 就在他沉吟不语时,克拉克又说:“这次夺彩,克拉克公司决心付出一万大洋的代价……” 正为筹集所需巨款发愁的高玉田听了,不禁心里一动。这显然是个很好的机会。但是他立即想到师父高士奎,生平最厌恶贪财好利,如不说服他,自自便贸然答应,结果必然惹他老人家生气,甚至爱国堂根本就不会参加。想到这里,他没动声色,只是说:“事关重大,必须与我的大爷商议后,再作答复。” “这个么……那好吧!”克拉克说道。 越是这样,克拉克越是心切,经过反复相求,高玉田答应:“在两天之内,给你一个明确答复。” 当克拉克送高玉田时,在走廊上正好与那多身穿白袍的女人相遇。经克拉克介绍,高玉田才知道这就是赫赫有名的水仙花,而留给他的印象只有八个字,艳压群芳,冷若冰霜。 高玉田离开了虹桥路两千零九号的克拉克别墅后,并不急于回到爱国堂找高士奎,问题不仅在于今天这样的日子,他不想使师父破例,重要是他深深了解师父的为人。比武夺彩之事与购枪抗日联系在一起,他深信高士奎会义不容辞的。 现在的高玉田脑子里盘旋的问题,是要设法找到购枪的线索。小鬼子是不准公开买**支的,但黑势力在私下里买卖却在大宗进行着。一方要禁止,另一方却要买和卖,冲突时时发生。缉私人和军火走私贩交火的新闻,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在报纸上披露一次。可是真要**,要与这些亡命之徒挂上钩,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高玉田边走边在脑子里搜索,终于想起了一个人,这人叫少掌柜,高玉田和他相识也纯属偶然。 第二十九章 左思右想 高玉田是何等机敏的人,师父声色一变,他拔地而起,踹开房门,窜入院里,借朦胧月色,见一条黑影跃过院墙而去他急跑两步,腾参身跃上墙头一看,巷子里空畫荡荡的,已杏无人迹。他又从墙头跃回院中,向高士奎道:“此人武功非一日之寒,已经不见踪影!” 高士奎皱皱眉头,思索了片刻,然后说:“不管他,我们继续谈,他要再来,我让他躺着出去。” 高玉田看见师父的手掌上,三颗锃亮的健身球闪闪发光,心中的底气更足了。 二人回到屋里,高玉田不待师父开口,便小声地将购枪缺款之事,一一告诉了高士奎,只是没说明是我苏北要组织手枪队,而说是一支抗日游击队的急需。 高士奎一听着,表情渐渐平静下来,他虽然不知道高玉田是我党的地下交通员,但是知道他同八路军和新四军都有联系。于是,他说道:“我从心底里就赞同和支持你们的爱国行动,但是……” “师父,你看这事怎么办?”高玉田一直注视着高士奎表情的变化,又听了他说这些话语,看来他已经有了转机,便又追问了这一句。 高士奎没有回答,下意识地将他手掌中的几颗锃亮的健身球,轻轻地转动着…… 高玉田知道高士奎正在思索,便不再追问,转身给师父沏了一杯浓浓的红茶,捧放在他的面前。 高士奎思忖了片刻,然后心情颇为沉重地说:“这,这本来就是我等炎黄子孙义不容辞之事,但是你想想外国鬼子既然以万金为彩,必定有其打算,我们不得不防呀!” 高玉田道:“大爷所说很有道理,我们不能不认真考虑呀!” “明白就好,万事不可贪小失大!这就是我高士奎的做人准则,你一定要牢记!”高士奎道,“事事不能自欺欺人,人在做,天在看呀!” “孩儿一定牢记心中!”高玉田说,“佛家常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我看为抗日之事,就是冒点风险也算值得!” “干事万事,抗日是大事!”高士奎虽然没正面回答,但高玉田这真诚的话语,打动了他的心。他一激动,左手习惯地一转,几颗锃亮的健身球“哐啷、哐啷”地响了起来,随着着清脆的撞击声,他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过了片刻,突然手掌一收,响声立逝。他一捋胡须,叫了一声:“好吧!是笔不义之财,我们也理应取之无魏!” 师徒二人,相视一笑,高玉田心中—块石头落了地。他告辞了师父,回到自己房里,并仔细一想师父分析的情况,心不禁又提了起来…… 其实上海青帮大人物之一的高士奎的猜测只对了一半,克拉克胼舍万金,当然有其打算。但那不请自来的上墙人,却纯属偶合。来者是谁?却是初到大上海的徐子侠。 徐子侠离开施粥场后,终日奔走,四下打听要寻找的人,可到至今还是杏无音讯。待到华灯初上,正考虑要找一个便宜的小客栈,作为暂时栖身之地时,突然瞥见了高玉田。 虽然不知其名姓,可是总算夜过封锁线有一面之识,真想上前打个招呼,向他打听一下要找的人。后一转念:“上海滩——这地方既是藏龙卧虎又是魔鬼横行的地方,此人身手不凡,究竟竞是何路神圣?不能不小心。何况自己尚有难言之隐呢?万不能贸然行事。”于是,他就随其身影,追踪跟至近国堂门前。 高玉田进门后,大门随即关上,徐子侠走近看看,才发现这里的门楼上有“爱国堂”三个大字,他又有些懊悔了。因为习武的场所,正是自己觅人的重要地点。上海滩几十家武馆,自己已去过十几家,听人说名声卓著的正是这一家,而偏偏又失之交臂。待要上前敲门时,却觉得饥火难忍,一个整天还没粒米下肚,就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啊!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还是先填填肚子再说吧,于是徐子侠就在武馆附近丘小店里,吃了两大碗面条,然后又回到武馆门前,见两扇大门仍是紧闭的,敲了敲也没人理睬。他那里知道此帮会的友们都居住在外,唯有高士奎和高玉田住在后院,前院看门的老头是戏迷,天刚黑就去看露天大戏去了,所以徐子侠吃了个闭门羹。 徐子侠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做一次不速之客,到里面看看究竟,说不定还能摸清这人的情况呢? 子侠观察了一下,见这栋庭院旁边有一条小巷。他折进去,前后看看并无人迹,便紧了腰带,一耸身,双手勾住墙头,轻轻引身而上,看看院内也无人,就越墙而过。 他进了这所大院子,他左转右转,不一会来到了后院,见房内有灯,便向窗边闪去,贴窗而立,刚听见里面有人说:“……是笔不义之财,我们也理应取之无魏!”心想这是些什么人?正想听下去,却突然听到一声怒喝:“谁?” 徐子侠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被发现了!” 于是乎,他不敢有半点怠慢,转身飞越过墙头,然后奔出小巷,闪在一旁。等了一会儿,没见有人追踪,这才放了心。 事后,徐子侠躺在小客栈的床上,更为懊悔:自已本意是寻人,险些被人当成了小毛贼给人放倒了。自已有生以来,偷听别人的话,只听了那么一句。既可以理解为他们是江湖义侠,又可以理解他们是偷盗之徒……疑虑、困惑终开敌不过连日奔波的疲乏,很快他便沉人梦乡了。 人生遇合,本也无常,他哪里知道错过了这次机会,险些铸成大错。如不是事态有新的发展,他真有可能饮恨终身啊! 抗日战争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上海滩的有钱人,特别是那些贪污腐败分子仍旧花天酒地,狂歌滥舞。他们在红灯绿酒、声色犬马的糜烂生活中,从不放过寻欢作乐的刺激。 元宵节这天,最繁荣的声商业区街道上,大大小小的洋行、公司、商店的二楼,都悬垂下一条条“彩”带。它既不是条绸也不是缎子,而是一串串串钞票。少则一二百元的日元、伪钞,多则是成千上万的英磅,美钞。悬吊的高低,是以钱的多多少而定。克拉克公司事前就约定全区三十家武馆,在这个盛节比武夺“彩”。 第 三十 章 怪事连生 赣榆县西村有一个大地主,姓金名胜古。此人除了欺压百姓之外,真是无恶不作,还娶妻四房,另外还有七个小妾。可是,就是没有一个给这个老甲鱼生儿子的。他左思右想之后,竟想出了一个歹毒主意——借种!说是借种,其实他是要先找人“帮忙”,然后等事情成功了就杀之。你说这样的人毒辣不?象他这样的坏人,要是有后的话,那才叫怪呐! 这天,金胜古正同大小几个老婆在家吃饭,管家王二狗带一个身着中山装、穿黑皮鞋的、约有三十多岁大帅哥进来,这不能不让人的双眼为之一亮。特别是他那黑黑的大眼睛和油光发亮的头发,更让人爱屋及乌。金的几个老婆的目光全让大帅哥吸引住了,金胜古见此真是哭笑不得,嫉妒之心油然而生。他那刀削脸也由红白变红,让人看在眼里后,还以为见到了一只猴腚,不敢多看几眼。 管家王二狗见此之后,为了讨好主子开心,就上前向金额胜古一弓腰,笑容可掬地说:“老爷,你叫小的找的人来了。他叫李有关,是刚刚从国外回来的留学生,生育的医术学问可大了,还会三四个国家的语言呐!” “噢……那还不请坐。”金胜古正举起筷子,神思恍惚地说道,“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给李先生让坐。”金额胜古向一边正伺候一家吃饭的丫环道。 几个丫环赶紧请李有关就坐,李有关坐下之后,不由不向餐桌和四边的看了一眼。就此一眼,让他吓了一大跳。只见桌子四八碟十六碗,全是好吃的,周边坐的也全是当地美不胜收的佳丽,让人大开眼界。 这也难怪,别说是在这战争的动乱年代了,就是在和平的时节,一般人家的平时也是吃不上这么好的美味佳肴的。 于是,李有关看在眼里不由在心里说道:“他奶奶的,真是福甲一方的大财主呀!看那一个比一个美的老婆,连我这个专吃女人饭、来自大都市的人都赞叹不如呀!有演头的戏,好好!” 金胜古见身边的大小老婆都欢天喜地地向李有关看着,心中更加不快,也不由偷偷地向想心思的李有关看着。就轻轻松松地说道:“李先生,听管家说你会生育的医术,能否让我生个一男半女的?” “金老板,你算是找对人了!我李有关别的不精,就精通这个。现不如你先说说你的情况。”李有关心驰神往的说道。 “我在结婚后的十多年中,不停地医治,吃了上千种药,去过上百个大中城市,也没有把这病治好,真是伤透了心呀!哎……” “请让你的家人都出去,我还有话请教,可行?”李有关靠近了一点说道。 “可以。”金胜古说着向家人一摆手,“你们都回各自的房屋吧,丫环也出去打扫卫生。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金家的几人在大老婆的带领下,全部走出了大厅大门,一个丫环顺手把大门关上。金胜古看家人都出去了,这才小声地:“李先生,请问有什么话要问?但说不防。” “请问金老板都吃过什么药?每天是怎么安排老婆的?”李有关一本正经地问道。 “我吃了上千种药,可一时也想不到呀,你看我这脑筋。我是每晚上有两个老……”金胜古讲的是津津有味,说得是滔滔不绝。 李有关听着听着,脸上不由笑容可掬,就轻松地说:“原来如此。现我给你开上三种药,保证药到病除!对了,你们当地的药房都有这三种药,快叫人去购。”他说着从口袋中掏出笔纸写上递给金胜古。 金胜古接过药方看了一下,向门外看了一下大声叫道:“管家,快进来叫人给我抓药去。” 王小狗推门跑进来,从金胜古的手中接过药方一鞠躬:“是老爷,就去。”说着出门后,又关上房屋之门。 金胜古看着管家关门之后,就把脸转回来,笑逐颜开地:“请问李先生,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有,当然有。这一点更加重要!”李有关板着脸说。 金额胜古一听吓了一大跳,收住笑脸问:“什么事呀,神神密密的,怪吓人的!” 李有关一看心中不由一乐,但没有露在脸上,只是轻轻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在一个月之内,把自己关在一间不准开门而且堵上窗户的黑屋子里,要谢绝来访。另外,要按时叫男子送饭和倒马桶,不能说话。” “啊呀……这,这不是要了老子的命了吗?我天天都枕着老婆的……睡,睡呀!”金胜古对搓着双手说着,犹豫着。 “一定照办!否则,神仙也帮不了你!”李有关说着拿着劲站了起来,打算要走。 “别,别别。那我就照办还不行吗?另外还请多住几日,等我的病好了再走,行吗?”金胜古用祈求的口气道。 “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住下了,谢谢!”李有关一看,一切都如自己的计划行事,心中不由大喜。 后来,这个老色鬼金胜古还真听了李有关的话,把自己关在一间黑屋里正正一个月。那么,李有关就用这一个月的时间,把他几个老婆都办了,而且还把她们的钱都骗了个精光。可是,金胜古也没有吃亏,李有关竟让他的三个老婆怀上了身孕。 金胜古一出了黑屋就开了杀戒,对刚刚逃避的李有关进行了追杀。 繁华的街道上,人声鼎沸,各色小商小贩,卖艺杂耍应有尽有。大街上逛街的众人被街道中间皮永新和几个兄弟的杂耍所吸引。空手开石、金枪刺猴、用头碎砖、口喷烈火,博得了现场观众的阵阵喝彩声。人群之后李有关戴着眼镜和口罩在人群外远远的看着。 场上精彩之时,李有关身旁乞讨的“大爷”不慎摔倒,摔碎了他用于乞讨的水瓢,可李有关只是生气看了“大爷”一眼。另一边商铺里,吴广善看上了一把好刀,大加赞赏。一旁的中口赶到也夸赞了一番,听得打铁匠哈哈大笑。 金胜古带王二狗等小痞子冲来,架起李有关就走,引来了好多围观的群众。这时,吴广善闻声也赶去围观,躲在人群中想打个抱不平。王二狗拿出枪威胁群众说:“这个坏东西是一个大骗子,他偷了俺金老板家的巨款,我们要抓去送官。” “我,不,俺是你们这里的大英雄宋继柳的亲表弟,我看你们谁敢诬陷俺们!”李有关狐假虎威地说道。 “放屁!带走!”金胜古向手下叫道。 王二狗等痞子不问三七二十一,架起李有关就走。当地的老百姓开始不了解情况,都想来一个两肋插刀什么的。可是,当他们看清了是狗咬狗时,也就不想再管闲事了,各自散开。“大爷”和皮永新、吴广善等人看到这里,觉得稀罕,就远远地跟在后面看个究竟。 金胜古和王二狗带人押着李有关来到无人处,把他一脚踢进早就挖的深坑里,几个等待多时的持铁锨赶上,快速地向坑里填土,要把李有关给活埋了。不一会子,埋李的大坑已经成为平地。 等远远跟随的几人赶到时,黄花菜都凉了,李有关早就见到了阎王。于是,扮成大爷的宋继柳带人跑了过来,他们都在大叫:“手下留人!……” 金胜古恼羞成怒要打杀他们,竟被宋继柳他们打得逃走了。宋继柳一看追了上去,一直追到金家,把金胜古捉到送官。王二狗落荒而逃。 后来,王二狗见金胜古被官署砍了头,就蒙着面偷偷地跑回了金家,把金胜古的一个最漂亮的小老婆给强奸了,还装成宋继柳的声调,对一边一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大老婆说:“我是宋继柳,是为了报表弟李有关的仇,才来强奸杀人的。” 此话虽然是戏言,可是竟然让大老婆相信了,并传了出去,对宋继柳英名带来了一定的负面影响。 第 三十一章 迷途知返 早在清末民初,孙中山先生的保镖也都是武林高手。孙中山发现,这些人不仅武艺高强,品德也很高尚。这也是国民政府崇尚练武,武术能被推上‘国术’高度的一个主要的原因。 武术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原始社会,繁荣发展直到近代,并以民族文化的形态被传承下来。在没有枪支弹药的冷兵器时代,武术从最初的“求生工具”逐渐演变为“战争工具”,这也使得武术的发展总得和战争扯上点关系。 至于老上海为何集结了如此之多的武林高手,那要从清末民初说起。 当清朝统治者还做着****皆我中华的天朝美梦时,一声炮响把这个美梦彻底轰碎。这场被冠以“鸦片”二字的战争,不仅将国民的孱弱暴露无遗,也唤醒了一群开眼看世界的人。于是,这些中国人认真地思考一下,都想为国出力地练起武来。 当时,中国人一直被西方人称为“东亚病夫”,这让很多中国人心生不满,特别是习武之人。他们认为,中国武术是足以扬我国威的。 不仅如此,有识之士还认为武术是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是我国固有的国粹。在“武术救国论”的背景下,武术由一门普通的技击术上升到了“国术”的高度。 时势造英雄,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涌现出大批武林高手,其中不乏大家熟悉的名家。他们在这个特殊的时代,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了一个特殊的地方——上海。 作为近代最早开放的沿海城市之一,上海的“十里洋场”聚集了形形**的各类人,可谓“中外巨商,荟萃於此”。有钱人都会雇佣武艺高强的人当保镖,以岳家拳闻名的纪晋山就曾受雇于上海滩上赫赫有名的谢氏公司。 一些武林高手,除了受雇于人之外,也有一些家底丰厚的武术世家在上海开设武馆,收徒练武。霍元甲就是其中一位,当时他也是前来大上海的人间豪杰。霍元甲生在一个秘宗拳的世家,十年苦练,尽得精髓。霍元甲并非上海人,在上海停留的时间也不长,仅一年有余,然而他却是上海武林界不可不提的人物。 曾在一九零九年,上海来了一个名叫奥皮音的英国大力士,在张园设擂,侮辱中国人是“东亚病夫”。霍元甲应上海武林友人之约,与农劲荪、刘振声一同赶赴上海,为雪病夫之耻与奥皮音比武。 当年六月,赛前霍元甲在张园摆起擂台。擂台高达四尺,宽约二十尺。霍元甲在报上刊登广告,“世讥我国为病夫国,我即病夫国中一病夫,愿与天下健儿拼命一试”,并宣称:“专打外国大力士,虽铜筋铁骨,无所惴焉!” 可是,比武那天,奥皮音被吓得逃之夭夭。虽然奥皮音没有出现,但擂台已经搭好,观众也都纷纷前来。为了不扫大家的兴,最终这场擂台变成了中国习武者的比试大会。之后,霍元甲的盛名传遍上海滩。 第二年六月一日,霍元甲趁势在上海创办了精武体操学校,即远近闻名的精武体育会前身。学校首批学生共七十三人。然而不久之后,霍元甲离奇死去,流传最广的说法是被日本人下毒致死。但这个说法至今也未被证实,当时也成为一桩公案,此案至今仍为悬案一桩。 尽管霍元甲突然逝世,但精武体育会并未消失,长期以来因霍元甲的名声招募到不少学员。孙中山先生赞扬霍元甲“欲使国强,非人人习武不可!”之信念,曾亲笔写下了“尚武精神”惠赠精武体育会。 十里洋场亦是“武场”。 据不完全统计,民国时期,先后在上海成立的武术组织,有精武体育会、中华武术会、爱国堂等三十八家。 民国期间,像霍元甲这般的高手不在少数。由这些高手支撑的武术团体也顺势而起,打得外国列强丢盔弃甲,大大地提高了中国的知明度。 国民政府于一九二八年,批准在南京成立了中央国术馆。一九二九年,中央国术院举办了第一届国术国考,这让练武之人为之振奋,从全国各地汇聚到南京参加考试,一展身手。 到了南京,离上海也就不远了。当时交通不方便,很多练武人到南京都要几个月,既然到了,自然要呆一段时间再走。听说上海非常繁华,很多人到了南京之后就辗转来到上海。 当时的上海不仅有很多公司需要保镖,也有很多学校招揽习武人前往教学。不少武师曾经只是看家护院的人物,来到上海后则进了学校教达官贵族习武,生活质量一下子就提升了十多倍子,人人精神抖擞,个个面貌焕然一新。 既然生活过得不错,很多民间武师就此留了下来,在上海定居。武林人士齐聚上海,武术在上海自然就繁荣起来。当时,太极拳家来了,八卦拳家来了,少林拳家来了,青口帮的高手也来了,大家都来到上海,都有一口武饭吃了。 武馆本是练武健身的场所。抗日战争之前,上海滩本已有三十多家。可是随着这个冒险家乐园的畸形繁荣,它也快地发展起来来。但除了爱国堂等三五家仍守着原来的宗旨以外,其他的大都成了豢养亡命之徒,为妓院、赌场,武装走私、贩卖***……****、保镖的黑窝。此时,真是鱼龙混杂,乱七八糟,哪些挂挂羊头卖狗肉的,也应运而生。 这些国人的共同点是都有一个武术队,逢年过节便要招摇过市,眩耀一番。常言道:无风不起浪,这些人是无风也要掀起三尺,现在既然有约在先,又有重彩为饵,真是饿鬼碰並上了大烧鸡,恨不得一口独吞。 赣榆县一渔家小村的四合院里,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和山东军区统战部长谷牧和宋继柳正在谈着工作。十几个警卫员正武装整齐地站在四周,他们聚精会神地向四边看着。 谷部长说道:“宋队长,听说洋人在大上海搞这场比赛,其目的就是对他们国家进行宣传,并非真想给中国的传统节日带来什么隆重的氛围的,一定另有目的!” “是呀!我们这个八路军一一五师、山东军区参谋长、滨海军区司令员陈首长,说得真是太对了!我们一定要协同高玉田等地下工作者,把这个大奖拿下,这不单单给中国争光彩,还能解决我的资金不足的大问题,真是一举两得呀!”谷牧说道。 “是这么个理!同志们,后勤部的蔡部长同志,刚刚向我回报了军区的财政预算的情况,从他的回报中可以看出,我们的财政收入十分困难,为此我们一定要先搞他一家伙!也许只有这么一手,我们的困难就可解决了一部!”陈士榘道。 “对了,老宋!”谷牧说道,“高六和高七虽然都是我地下工作者,但他们并不是一条钱上同志。高七高玉林是我的直接下线,可高六高玉田是淮海的地下工作,他可能是李干成李政委的下线,这个你也看出了吧!” “谷部长,请放心!”宋继柳道,“我不管他们是谁的下线,只要是地下党,我都要义不容辞地帮他们。别说他们是我们地下党了,他们就是国民党的‘军统’或者‘中统’,只要真正打鬼子,我姓宋的都要全力以赴地帮助他们!” “好!”谷牧和陈士榘一口同声。 “那我这就去上海了,还有什么指示没有?”宋继柳道。 “没有了,祝你们旗开得胜!”陈士榘道。 “保证完成任务!”宋继柳一个立正。 谷牧和陈士榘一起握着宋继柳的手,“好!你们辛苦了!……” 元宵节那天,各路武术队全上了大上海的街头,花花绿绿各种旗帜迎风飘扬,也还算是好看!要问何来那么个色彩?倒是有个讲究。就象日本武队,三十六个彪形大汉,都是紧衣短靠,一律是白色的,连手中的家伙也是白的,而法租界的武术队则统统是紫色……到了黄昏时刻,除爱国堂外,中外二十九个武术队都来到了市中心。 这时观看的上海市民和全国人民,一及各国友人。早已把街道两旁的楼下,挤得水泄不通,各层楼房的平台、窗口也挤满了黑鸦鸦伸长脖子的人头。锣鼓壳鞭炮声,喝彩声,欢呼声……真是演者痴,观者如狂,简直闹得个天昏地暗。 到了天黑时,整条大街数百条“彩”带,全给“扫荡”一空。当兴奋的人们正要散去时,突然十层大楼的克拉克大厦门前,数百盏红绿彩灯,一霎时亮了起来。楼顶上用霓虹灯管盘成的“克拉克”两个丈许的大字分外显眼。人们纷纷向那里涌去,但距大楼几步,都被两队手持胶棍的大汉拦住,形成了一个宽阔的空场。让人大有可为,展开拳脚。 空场正中摆着一张黑得发亮的紫檀木的八仙桌。桌上空无一物,而巢下却放着一个清澈见底的大玻璃缸。缸内清水中立着一尊嫦娥奔月的彩雕,尤其引入注目的是嫦娥手中托着的一颗硕大晶莹的珍珠,在特别设置的灯光映照下,宛如一轮明月,吐放光华。 这克拉克大厦建于一九二八年,哥特式建筑。大厦外部全部用花岗石饰面,面向黄浦江十九多米高的屋顶则用瓦楞紫铜皮覆盖。克拉克大厦四到九楼为华懋饭店,饭店设中、英、美、法、德、印、日、意、西九大异国风情套房。 第三十二章 超级宝贝 这时,夺宝的比赛开始了。虽然不是性命之争,也是刀枪棍棒齐上,但也极其惊心动魄。头一阵是摔跤,日本队的把英国的勇士摔倒地上爬不起来,美国队的勇土又把他摔脱两个门牙。法国队的勇士又把美国队打败。正要算法国队得胜,高玉田忽然越众而出,说道:“我也算一份,赢了就算是咱们中国队的!” 一大群中国老百姓都大声说:“好,太好了!” 法国的勇士名叫马吉,是法租界第一名摔跤好手,心中怒道:“怎见得就是你赢!”当下跑到高玉田身边,说道:“黄种人,请赐教吧!” “原来是一个老外呀!”高玉田微微一笑,双手紧贴膝旁,说道,“你先请!” “摔跤是四臂相交,两人互抱,从没有双手下垂,双腿挺直的道理。”马吉道:“这样不能算是摔跤?” “好说!”高玉田笑道,“你尽管发力就是,我给你摔跌了就算我输。” 马吉大怒,两腿微弯,膝盖向前一顶,双手扳着高玉田的身躯便摔了起来。高玉田喝声:“去!”但不见他闪身动手,马吉已飞扑出一丈开外。众人相当骇然,中国人为高玉田捏了一把汗,无不胆战心惊而又万分担心地看着。 马吉打了个挺,站起身来,站稳马步,双手一搭高玉田的肩头,左手前推,右手五指如钩,向下一拉,这是摔跤中很厉害的一招,名为推窗望月。高玉田又喝一声:“去!”马吉庞大的身驱,又直飞出去,跌了个四脚朝天。马吉哇哇哇大叫:“妖术,大大的妖术!” 一边武功深湛的张仁奎,一见高玉田纹丝不动,别人无法将他摔倒,脱口赞道:“好功夫!这种绝技,非内家功夫已到炉火纯青之境,绝不能为。主要‘旋风二跌’不与太极拳的借力打力一样,都是用敌人自己发出的力量去打击敌人。只是‘旋风二跌’还能需要懂得运气反击的功夫,比单纯的借力打力要难上许多。真,真是太好了!” 马吉虽然精于摔跤,却不懂得这种内家的上乘功夫,当然不服,叫道:“你若不使妖术,不违反规矩,把我摔倒,我就服气!” “好了,马吉!”法国的队长吉隆是个内家高手,笑骂道,“你不懂得这种功夫,就别胡说八道!” 吉隆自忖不是高玉田对手,不敢出来替下马吉,只是替马吉担心着,并拼命催他回去。马吉却直挺挺地站在高玉田面前,并不理会。 高玉田明知马吉不服,双腿微弯,只出双手。马吉一把扑去,捉着高玉田的左手腕便扭,高玉田猛地手腕一沉,脚尖一勾。马吉一发难收,重心不稳,身子前朴,给高玉田轻轻一勾,便跌在地上。马吉站起来,翘起大拇指说声:“好!”又道:“这才是摔跤绝技,我服了!” 高玉田想退下,法国队的大力土上龙出来,憋了大半天,这才憋出一句中国汉语,说道:“中国大的侠,我们来比比拳。” 只见此人身高一米八九,两肩肌肉鼓起,屈伸之间,骨骼格格作响。 张仁奎看事不好,突然掠而上前,说道:“这位是小辈,不好尽让他一个人受累,我来换他休息一下,就好好地和你比比拳。”张仁奎比起那个霸王拳来,真得心应手。 高玉田一笑退下,到一边坐下。上龙看着张仁奎道:“老先生,你的鞭术驰名上海滩,拳脚相搏,可是取巧不得,我一拳可以打死一头东洋大马,碰伤了你,那可过意不去!” 上龙说罢随手一拳打在一棵小树上,那棵小树果然应声倒下!张仁奎瞥了一眼,若无事,只是笑道:“树是死物,如何比得溜滑的人呀!你发拳吧,打死了我,我的帮会也不会怪你。” “好吧!”上龙心想,“那怕这个老家伙再溜滑,只要被我拳风扫着一点,就会倒地。而且就算我打不着,他也不会打着我。他若只是躲闪,也算是我占了上风。” 这个家伙边想边忽地一拳打出,只见张仁奎轻轻一闪,已到了上龙的背后,老掌一扬,拍地一声打中上龙的背心。张仁奎用的是内家重手法,上龙疼得哇哇大叫。但他也好生了得,反手一捞,蒲扇般的大手朝张仁奎便抓。张仁奎轻轻一闪,伸手在他肩膀轻轻一推。上龙跄跄踉踉地后退几步,赶紧稳住身子,就要双拳齐发,直如巨锤击石,勇不可当! 张仁奎身躯一旋,伸手抓着他的手腕一带。上龙这一击之力,何止千斤,给张仁奎借力一拉,只觉身子似腾云驾雾一般,向前直出去。宋继柳如箭飞射,一把将上龙接下来。大广场—片雷动。上龙是个法国的爽直汉子,先向宋继柳拱手谢过相救之恩,继而对张仁奎一揖到地说道:“老先生武功真好,俺上龙是心服口服了!” 张仁奎微微一笑,道声:“承让!” 不远处,突然飞出四骑日本东洋马,马上小日本骑手,在大广场上跑了一圈,猛然停下,说道:“我们想领教中国勇士的骑术刀术!” 张仁奎接声叫道:“来吉,牵我的红马来。” 四骑士齐声问道:“中国的老先生,你还要参加这个比赛么?那么再选三名骑士就够了!” 说时慢那时快,只见徐子侠从一边上来,从张仁奎手下接过一匹大白马,只见他飞身跨上马背,抽出软鞭,迎风扫动,劈啪有声,笑着说道:“张老先生,让小辈—人领教他们四骑士的鞭术好吗。”张仁奎笑逐颜开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徐子侠得到应允后,双脚一夹,大白马腾开四蹄,在大广场上飞驰而过。四骑士喝声“好!”四马齐向徐子侠冲来,倏地分开左右前后,三面截击,四条长鞭,看看会打到徐子侠的身上!看台上的中国武士大叫起来,忽然马背上不见了徐子侠人影。 徐子侠早已躲在马肚底下,那匹白马中了一鞭,长嘶一声,猛地向前冲去。前面那名骑士,撩缰一闪,自马疾地擦身而过。徐子侠闪电般翻上马背,长鞭一甩,那名骑士尚未弄清,已给摔下马背。子侠生不放松,反手一下,把一名骑士打落马背。另外两名骑士发了慌,策马躲刃,不消片刻,又给徐子侠摔倒地上。只见这个家摔跟头后,还不服想起来使坏,掏出匕首就用捅张子侠的马肚子,被张一鞭抽到五米之外,这才老实。 小日本队长井台按捺不住,飞步而出,拦着徐子侠的马头,问道:“先生累么?” “什么意思?”张子侠把眼一瞪,迎了上去。 “慢着!这是让这位小英雄休息一下吧!”张仁奎赶紧上前,双手一辑说道,“还是我老张来请教一下,岂敢劳驾队长!” 深通中国武术的井台,算得是一名内家高手。当下说道:“现请教一下老先生的掌法。” “老朽不才!”张仁奎道笑逐颜开地说道,“好,那就请吧!” “看打……”井台刷地一窜,长似飘风,双臂齐张,外一展,左掌掌击张仁奎额门,又用右掌打出一半,忽化为拳,猛击张仁奎前胸。 张仁奎步法轻灵,倏然转身,一个顺手,化解了敌人攻击,用手轻轻飘飘地拍去。井台肩头中了一掌,急忙沉肩缩腕,右掌向下一截,左手风猛切张仁奎脉门,这一招疾如电光石火,是武当掌法中反守为攻的绝招。哪料张仁奎的身子轻盈一转,身子竟似随着掌风直飄出去,真如舞蹈一般,十分美妙。 这时,高玉田心里一动:“这掌法好象在哪几见过似的”细细一想,才想起自己同师父学武的第三年头,一日师兄弟正在过招对掌,忽然面前出现一个满头白发中年的女人,笑道:“小子们,同朱婶过过掌法!” 她叫高玉田和两个师弟,同时向她击掌,只见她轻飘飘地东转西转,三转两转间,自己就中了她几掌。幸而她毫不用力,并未觉痛。不巧,师父已不知从什么时侯了出来,大笑道:“小夙:你怎地欺侮小孩子?那我就好好地陪同你玩一下子了!” “我等的就是你的这句话,来吧!”那白发女子道,“士奎,你总不肯同我比试,我,以为武当山武功有多高强,原来也不过如此!” 高玉田的师父高士奎给她逼得没法子,只好和她比掌。三个小孩子看得眼花缭乱,连人影也分不出来,忽然那个白发女呼地跳出圈外,一声不响,如飞而去!师父叹道:“唉,这女鬼知此好胜!……”听了师父一席话,高玉田这才知道那个白发女子,就是名震武林的“白发女侠”,名字叫相大妹。 现时,高玉田看着张仁奎潇洒的支动作,他想起白发女侠的武功,就不用再为张仁奎担心了,认为他一定会获胜!果然不出片刻,便听得井台大天一声,跌出两五米之外! 张仁奎飞身,疾如弩箭,伸手捉着了井台的鞋跟,向后一拉,硬把井台拉了回来。井台适才与张仁奎比试时,武当掌法的八十六式招数,已用了一半以上,总是碰不到张仁奎,甚至连他随风飘动的衣服也捞不着,又急又惊,一下子使出了武当掌法的绝招,只见他双掌风车般地一转一绞,向张仁奎身影猛扑过去。 仁奎身子一仰,轻飘飘地随着掌风直滚出去。井台喝声“好!”身子一伏,猛地向前一窜,第二招“双龙出海”双掌齐发,猛击张仁奎后心。张仁奎微微一闪,旋过身来。井台双掌打到中途,突然化掌为拳,第三招“上山打虎”,左拳封顶,右拳猛击而去。 这一招变化无穷,快若流星。认为张仁奎一定避不得,哪料张仁奎手掌一扬,抵着他的手肘一送,大叫一声“去!”井台肥猪般的身躯,腾云驾雾般的直掼出去。 此时此刻,广场上的人齐声惊呼,井台也是灵魂出窍。不料张仁奎法竟是如此之快,竟将他飞摔出去之后,又将他拉了回去。井台站稳之后,抹了抹汗,拱手说道:“老先生神功,真是名不虚传!我和我们的日本队,愿诚心拜你为师!” 一边的宋继柳被惊得目瞪口呆,为自己不能场一上赛,而干着急地搓着双手。 第三十三章 恶机四伏 广场上一阵欢呼,英国队、美国队、法国队、德国队和日本等队的队长们纷纷围拥上来,同声道贺。中国队连胜三阵:各国著名的力土和骑士武夫们,没一个不心悦诚服。张仁奎和徐子侠还待谦让,那还推让得掉?当下被各队长和各国的代表拥上高台,高玉田也跟了上去,在张仁奎的耳边低低说道:“老前辈,你就答应他们,当上这个冠军吧!” 张仁奎星眼流波,轻回盼睐,也轻声地对高玉田道:“小伙子,你可得留在上海呀!” 各国队长又围拥着张仁奎、徐子侠、宋继柳和高玉田道:“是呀,四位先生,你们是代表中国队出场的,你可得教教咱们呀!” 当国内外记者要给他拍照时,宋继柳感紧躲向一边,他这个令日本人闻风丧胆的人物,还不想在这个大上海报纸上露脸。再之说,这个大上海可是女特务芳子的活动场所,还是少露面为上。否则,就可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之举呀! “好说!”高玉田看着张仁奎还在劝他,于是就笑道,“凡是真正帮助咱们中国的中外朋友,我们都愿意帮助他们。我们若留在大上海,当然一定会对他们进行必要的感谢!” 张仁奎看了一下身边的高玉田说:“我还有要事,就先回去了,这里的一事均有你们爱国堂定夺!代我向士奎问安!”说完没等高玉田答话,就飞马而去。 这一来,大上海的气氛,顿从悲痛激愤变为兴高采烈。 元宵节的第二天,上海的几家报纸都刊载了克拉克公司门前这场比武盛会的专稿。其中以《上海申报》最为突出,文章内大肆吹捧克拉克一掷万金的“豪情壮举”,详细描述了比武的经过,誉之为百年难遇的精彩表演,最后点明不速之客,姓徐名子侠,系苏鲁武术世家的后裔,近日才抵达本市,并刊登了张仁奎、高玉田与徐子侠的大幢照片。 “唉!”高士奎看完报纸这则报道后,长叹一声,“恐怕珍珠要掉进污泥里了!” 在一旁的高玉田听师父这样说,有点困惑不解,问道:“师父,你说谁啊?” “还有有哪一个?”高士奎将报纸一放说道,“你刚才不是看了吗?我是说那位徐子侠。”他停了一停,又补充一句,“我看,他一定会被外国鬼子克拉克笼络去了。” “不可能的呀!”高玉田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看不见得。另外,克拉克这个人名声也不错嘛,也许我们看走眼了眼呐!” “但愿如此吧!”高士奎瞪了他一眼,不高兴地说,“从你夜过封锁线那事,可以肯定徐子侠是个有血性的汉子,昨晚赛场救人,也令人敬佩。但是……” “但是什么呀?”高玉田莫明其妙地。 “但是,他来上海十有八九是为了谋生。比武之后,克拉克将他请去,绝不仅仅是为了表示一点敬意。另外,克拉克这个人,都说他是正当商人,是大慈善家,可我就是不相信。你想想他光身一人来中国的上海,正是在我们国难当头的时候,来后不过十几年,却成了上海屈指可数的大富翁。如果是规规矩矩的商人,上海这个地方就那么容易好发财吗?” 高玉田沉默了,师父的话确实有道理,他不能不考虑:“克拉克是个怎样的人?”不由地说:“这个似乎与我自己关系不大,但是现在和徐子侠连在一起,那就得在心里掂一掂了。困境识朋友,烈火辨真金。两次与徐子侠相遇,都足以表明此人的品格高尚,对他命运怎能漠不关心呢?” “这正是我所关注的。”高士奎忧心忡忡地说道。 “可我考虑再三,也想象不出什么良方妙计,只好暂且放下吧。”高玉田说到这里,将在木马上的“马上奔腾”获得的大翡翠,以一万元大洋售给了珠宝商店,便忙于找少掌柜接洽购枪之事,无暇顾及了。可是事态往往出人意料,使他不能不把注意力又转回来。 几天后,高玉田终于找到了少掌柜。购枪之事进展顺利,第一批枪已经到了手。六十支崭新的大小快慢机,蓝光闪闪。而且每支都配有长短梭和三千发子弹。难怪高玉田看见了禁不住叫了一声:“呱呱叫!”剩下的六十支枪和两千发子弹,不日就可到手。 接着,由相关亲自出马,找到一位可靠的铁皮匠,设计并制作了几只特殊的皮箱。枪装在箱内提着走,不会发生任何声响,走起路也就安全了许多。 这时,高玉田与高士奎正在商讨枪枝购齐之后,如何运送出去的事。相关匆匆匆地走了进来,神情激愤地告诉他俩:“徐子侠果真当了外国人克拉克的保镖,并且在昨晚还救了他的小命。” “怎么回事?”高玉田轻轻问道。 “详细情况有待了解,我们不防出去看看。”相关道。 高士奎听到这里,不由小声地说道:“那你们两个出去看看,也许会有些收获。” “是!”二人异口同声。 经过了解和分析,原来徐子侠在元宵节之夜离开了克拉克公司后,两天时间东觅西寻,找遍了大街小巷,也没找笺到他要寻找的人,等他回到小客栈时,这个让高玉田一想就作呕的朱八却已在恭候他,这不能不让徐子侠对他有了一点好感。 徐子侠一想自己现在已囊空如洗,不名一文,不如暂时寄身于克拉克公司,也许是个办法。何况这位老外董事长留给自己的印象也是很不错的嘛!于是便应允下来,正式成了克拉克的保镖。当然这一段过程相关是不知的,他打听到的却是昨晚发生的事。 平时,上海的有钱人为了炫耀自己,总会搞个什么聚会什么的。这些聚会的人不是带上美丽的的秘书,就是带上动人的小三,或者带上抢眼球的姨太太。昨晚上海商会的巨头们依照惯例,一月一次在一大酒家聚餐。克拉克今天独出心裁,竟将徐子侠带去了。 聚餐会的参加者,绝大部分是克拉克公司阳台上的宾客,对徐子侠的绝技记忆犹新,无不羡慕克拉克巨眼识人。宴会直至深夜十二时才尽兴而散。 当徐子侠陪同克拉克步出大酒楼的大门时,突然用力地把克拉克往自己身边一拉。随即听到一声枪响,子弹从克拉克的耳边擦过,击碎了这家大酒楼的玻璃大门。徐子侠毫不迟疑,一身跃过酒楼门口的台阶上,接着一个箭步来到刺客面前。那刺客正要开第二枪时,他飞起右脚,将刺客手中的手枪踢飞,接着就踢在刺客的小肚子上,把刺客给活擒了。 后经警方连夜审讯,原来是另一公司总经理指使的。这公司与克拉克公司,是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全都存在互相均有吞并对方之心。这一来,克拉克抓住这个机会,必然会设法把对方搞得家破人亡。因为此事牵涉到本市两大商业巨子,警方在结案前,不允许各报报导,所以尚未见诸报的新闻。相关是从警方的一位喜爱武术的便衣侦辑处长那听到的。 于是,这个克拉克就奖给徐子侠的一个金桃子,一表感谢。子侠接到之后,心中特别不安,这个礼品也太重了一点吧! 高士奎听罢,长叹一声:“唉!他们有钱人是狗咬狗,与我无关,但克拉克笼络了徐子侠,如虎添翼,久后必成祸害呀!为此,我们不放任自流!” “是要管管闲事的了!”高玉田轻轻说道,“当然,我也为徐子侠惋惜,但人各有志,对此也是无可奈何的呀!” “不!”高士奎大叫一声。 正在此时,克拉克公司派专人送来了纯金寿桃,并附了徐子侠的一封信,拆开一看,仅有十六个字:千金虽贵,难比友情。万望笑纳,切勿推辞。徐子侠 呈上 “不要!”高士奎的说道,“我们虽然很穷,但不能收下这个大礼!” 高玉田笑了一下说:“虽然徐子侠并不了解这金桃将用在何处,但是为了国家民族,把它收下,也算我们替他尽了一份中国人的良心。” “这个……”高士奎说道,“我觉得自己的大侄子说得在理,现只好先同意了。可是,我更感到徐子侠成了克拉克的保镖,令人十分惋惜呀!” “是呀!”高玉田轻轻地“钱,已经差不多了,枪,也能购卖全了。运走的问题正在设法。现在应把‘铜、铝’的问题,提到日程上来了。师弟,我就把此事交给了你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相关道。 这位机敏过人的师弟,在侦察情况方面特有天赋。过去已经是屡建奇功的了。但令高玉田没想到的是,就在当天晚上,相关居然就摸出了个眉目来 第三十四章 阴谋诡计 相关接受了任务后,便决交定到城隍庙一带去走走,因为这一带,聚集了十几家翻砂作坊,熔炼浇铸铜、铝、锡等。一年前,他曾在这里一家作坊里,翻了一对六十斤的哑铃,作为习武练力用,并因此结密识了一位姓吴的老师傅。他快步而行,不到二个小时已到了关城隍庙前。向前走了起来,还不时地向两看着。 时近黄昏,城隍庙门前没有什么香客游人,冷冷落落,与此相反的倒是不远处路两边的作坊,一家家风箱呼呼,炉火熊熊,都在熔铜浇锭,十分繁忙。 相关赶紧一看,同一年前的冷僻大不相同,心中便有了个底气,可是一打听,却什么也问不到。工匠们仿佛都相互商量好了,就是一句统一的答话:“不知道”。要多问两句,他们干脆就不理睬了,这还对熟人而言,如果你是一个生的的话,他们连理都不会理你的,他们也没有时间去同你答话。 今天这种反常现象,令人不得不怀疑其中大有明堂。于是,相关便来到帮他翻哑铃的那家作坊,相关向一个工人笑了一下问道:“请问师傅,吴师傅在嘛?” “不在!”这个工人边忙着,边不高兴地回答着。 一个认识相关的小伙笑了一下说:“相师傅,吴老师傅到附近城隍庙茶楼吃晚饭去了,你要是有急事,就去找他好了!” 于是,相他只好来到茶楼下转了一圈,没看见吴老师傅,便上了楼。他刚上了楼梯,就看见吴师傅正在那儿吃包子。吴老师傅看见他,高兴地叫道:“小相师父,你也来了,快来吃包子,我请客。” 上海的底层人物称呼练武和会手艺之人,都在姓下加一师父,意思是同他的父亲同辈父,含有几分爱戴与尊敬。 相关听他一听,正中下怀,顺水推舟走了过去,热情地打了招呼。他知道这位老师傅素来就好那么两口,便点了几个菜,要了一斤高粱酒,两人边吃边谈起来。 两盅烧酒下肚,老吴的话就多起来了,于是就说道:“有人出大钱把我们这些作坊都给包下了,每天晚上用卡车运来杂铜、铝件,然后将熔炼成五十斤一块的锭子装箱运走,价钱出得很高,但议定不准外传,否则后果自负。作坊主们明知有些蹊跷,但在当时的上海这地方无奇不有,他们不感到大惊小怪。” “挣钱是好事!”相关说道,“人有时就是怪,就拿你这吴师父的话来说,就是‘只要有钱挣,管他张三还是李四!有钱挣就是好,这真是好事一桩呀!” 于是,相关一给姓吴灌上了黄汤,他就不管什么都说给了相关。因此,相关很快就弄清楚了最近这些熔炼作坊生意兴旺的原因了! 相关回家后,把情况说给了高玉田,高玉田叮嘱道:“你还要继打听,现在就去休息吧。” 相关走后,高玉田却辗转不能入睡,在他的心中不由地出现了几个大问号:“这批货是谁的呢?运到什么地方去了呢?”他是越想越了睡意,翻身爬起来,看了看钟,已接近午夜了。于是换了一身黑衣服,悄悄地离开了武馆,向翻砂作坊向奔去。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刚到通向翻砂作坊的路口,便见路中停着五辆蒙上了帆布篷的大卡车。一些人正往车上抬箱子。他一下闪到一家关闭了店门的煎饼店的屋檐下,几捆木柴成了很好的掩蔽物。他窥视了一会儿,只听有一人喊道:“好了,这车就装这么多。一起去抬,快把那下一车给装上。”话音落地,十几条汉子又飞快走进了另一家作坊。 高玉田灵机一动,一连几个快步,真是轻如狸猫快似鼠,一下窜到那辆满载的卡车旁,向车厢内—看,只有木箱边没人看守。他一弯曲身子,钻进了车箱,然后从木箱上攀过去,发现接近车头处存在一角空隙,由于高六的个子不是太大,正好能容纳一人。高玉田在心中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说完,他快速地躲了进去。 汽车约莫开了一个小时就停了下来,他听到有五人先后跳进车厢,接着又听到马达发动机声响,汽车又开动了。两支烟的功夫,汽车“嘎“地一声又停住。 高玉田不敢有半点松懈,凝神倾听。先听到驾驶室内有三个人在说话,接着,这三人先后跳出车厢,紧接着听到车头的车门一响,这个司机也下了车,车门被“乓”的一声关上了。他从角落掀起一点帆布篷,向外一看,司机从车头绕过走了。他知道这正是脱身的大好时机,忙从帆布篷钻了出来,从驾驶室旁下了车,看准了一大堆货物,几个快步窜过去,隐蔽起来。 “哦,这里是黄浦江边一大码头呀!”高玉田向四下一看,在内心说道。 宁静的夜空,月色朦胧,海港里一艘艘大大小小的船只,黑呼呼地仿佛伏在海里的怪兽,长长短短去的桅杆上亮着灯火,宛若怪兽的眼睛,谲秘莫测。 高玉田伏在一节矮墙后面,看着人们将那辆卡车上的木箱卸了下来,又抬上了一艘大轮船。不一会儿就装卸完了,五辆卡车开走了,码头上很快又恢复了宁静。可是,宁静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高玉田又等了一阵,才走了出来,他观察了一下,无论是码头,还是船上都是静悄悄的,杏无人迹。 玉田向那艘轮船走了几步,不禁吃了一惊,因为他那双锐利的眼睛,隐约看到了这艘轮船的船头上漆着有“克拉克”三字。于是心道:“‘克拉克号’,这不正是克拉克公司所属的船队中的一艘吗?难道与日寇勾结,偷运金属材料的罪魁祸首,竟是有‘房地产大王’,‘大慈善家’之称的克拉克吗?看来此人狡诈多智,老谋深算,是个绝对不能轻视的人物呀!” 玉田不再迟疑了,轻轻纵身,攀着锚链,无声无息地攀到了船头边,探头向前甲板窥视,层层叠叠的木箱被帆布盖着,但没有人影,看来值班水手都溜进船舶睡觉了。为了预防万一,他戴上了蒙面巾,轻轻耸身了甲板,走了几步,掀开帆布的一角,打开一个大袋一看,却是一捆捆水泥袋子。他忙又打开第一个木箱,里面装的全是云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正在高玉田感到疑惑时,突然脑后生风,他连忙侧身一闪,躲过了一掌,转身借着朦胧的月光一看,原来是徐子侠。 “向哪里躲藏!”徐子侠大又喝一声,“好大的贼胆!”只见他“唰”地一声,将扣在腰间的钢丝鞭一下抖在手中,已经出击了。 高玉田一看对手用的是这种厉害的冷兵器,加倍留神,不敢大意!因为行家都知道这种钢丝鞭,碰软则硬,碰硬则软,极难对付,忙往后一闪,“呼”的一声,鞭子从他身边划过。他正要开口,但第二鞭又扫来。他一伏身让过,忙向后退了几步,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尽力向后一仰,但徐子侠一个箭步,—鞭抽来,高玉田突然觉得右臂一麻,鞭子斜斜掠过。 高玉田一股怒火从心头升起,立即伸掌运气,劈了出去。别小看了高玉田这一掌,那是他几年来苦练得来的真功夫,他一只“铁砂掌”不知劈断过多少块石头了。眼看铁掌马上要劈在徐子侠的右腕上,高玉田却微微一收,斜地劈在鞭柄上,震得徐子侠虎口欲裂,蛇鞭落地。高玉田手急眼快,一把将蛇鞭抄入手中。 “不好!”徐子侠一看情况不妙,后退了两步。没料想到踩在一个大橘子皮上,身子一歪,眼看高玉田扬起的鞭子,就要抽在他身上。可是高玉田却将鞭子一收,稳稳站定,压低了声音说:“徐大侠,鞭子应该抽在敌人身上!” “啊……”徐子侠一听这蒙面人的口音似乎有些耳熟,—下翻身而起,问道:“好汉,你是哪一位?” 高玉田一看四下无人,便一下将蒙面巾拽了下来。 这时,月光正亮,映照着高玉田堂堂正正的面庞。 “原来是你!”徐子侠惊叫一声,突然看见高玉田右臂被鲜血染红了一片。 高玉田正要搭话,突然瞥见船的中部有人影绰绰,忙压低声音说:“小心,别上了坏人的当!”他说完将蒙面巾一罩,一拱手说了一声:“后会有期,请好自为之。”便将鞭子向甲板上一撂,转身跃过船弦,落在码头上,然后大步离去。 第三十五章 得意忘形 徐子侠呆若木鸡地望着高玉田的背影,眼前又再现出昨天克拉克叮嘱他的情景:这笔买卖数目太大,事后他自然得给“主人”有所交代,而他认为的“主人”,其实不过是个克拉克公司的代理人,而这个代理人也仅仅能够接触朱八。如此的小心,不能不让徐子侠多心。 可是,这个朱八又是什么人,徐子侠按规矩是不能了解的。但可以肯定地说,此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克拉克就凭着无数条无形的线,牵动和操纵着军火走私,大烟贩买,开妓院和赌场等等。 然而,今晚这个使千百人寝食难安“黑色魔王”的克拉克,也难以入睡了。他翻来覆去,终于爬了起来,看了看圣女似的朋友水仙花。只见她安然熟睡,便悄悄地穿了黑西服,再罩上黑色长大衣,戴上黑呢礼帽,对着大大的穿衣镜上下打量了一下,把假大胡子贴上,又把帽檐往下拉了拉,感到还不妥当之后。又轻轻地从柜里取出了一个大口罩戴上,再照照镜子,除了两只狡黠的眼睛之外,确实是全改变了模样。 克拉克满意了,再看看水仙花还是睡得挺熟的,便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关了台灯,走出去的时候,还轻轻地将门关上了。克拉克摸黑出了自家别墅的大门,看看四下一片沉寂,抬手看看金表,正是下一点。他把大衣领往上一翻,回头再望一眼别墅的大门,然后回头匆匆向前走去。如此鬼鬼祟祟,真是不大正常。诡异!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比狐狸还要狡猾的克拉克,万万没有想到水仙花并没睡着。这些年来,她逐渐看破了克拉克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当初,克拉克成为她的男朋友时,留给她的急公好义,救人于困的形象早已不存在了。于是,她善良地希望他能是个正直的房产商人,但她彻底失望了。虽然她也并不完全了解克拉克生活中的秘密,但没有不透风的墙。 可是,从克拉克言行中,知道他在大发横财。她曾经尝试过加以劝阻,但克拉克却矢口否认。本来水仙花就对他的“事业”一无所知,她又能拿出什么例证来,但克拉克对水仙花估计太低了,他认为一个出身于中国乡下的女子,有了今天的地位,过着这样豪华的生活,应该满足了。如果她还有外心的话,那她应当进疯人院的了。 但是,克拉克没想到由于农村父母的教育,不仅使她具有温文尔雅的风度,而且知书识字又使她具有一个会思考的大脑。深山出俊鸟,田野出奇才! 大海的平静,只能预兆着风暴必将到来。水仙花近来发现克拉克行动太诡秘,言语闪烁,心里就有几分疑惑。今天的克拉克更是反常,不仅不象往日那样谈笑风生,而且忧郁,急躁。 水仙花知道必然有什么重大事情,搅乱了他的思绪。晚上她并没真睡着,克拉克也在床上辗转不安,更促使她下决心观察—下。即使这样,克拉克起床换装,贴上假胡子,那种偷偷摸摸的动作,仍使她暗暗吃惊。强烈的好奇心,随着克拉克的神秘的行过,化成一种难以抑制的愿望,于是她成了跟踪者。 当她跟踪克拉克走过了几条街后,目睹克拉克进特务机关的“七十六号”时,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两眼直冒金星,如不是扶着路旁的大树,一定会当扬晕倒在地了。正当水仙花头脑发热时,又有一个黑影向这里而来。不过,他不是走门进入的,而是翻墙入院的。 水仙花好不容易才挣扎着回到克拉克别墅,躺在床上,种种可怕的想象,最后凝成了一个吓人的大字:坏蛋! 水仙花绝望了,她感到自己面前是阴森森的万丈深渊,她翻身爬起来,打开床头柜,取出一瓶满满的安眠药。让这一百片小小的白药丸,结束这受尽耻辱的生活吧!她拧开了奶白色的瓶盖,抬起了头,突然对面穿衣镜里映出她那苍白而带着绝望神态的脸。 一个念头从水仙花心中掠过:“我死了,这个家伙不照样还是 ‘大慈善家’吗?他抹抹虚假的泪水后,又可以去找一个与他臭味相投的女人,然后又堆上笑脸,去干他那些罪恶的勾当!绝望可以使人轻生,仇恨却会给人以力量。我水仙花一定要活下去!” 一个大办公室里,李士群正在看文件,美女秘书端来一杯咖啡,风情万种地说道:“李长官,你也应该休息了!” “不急,我还在等一个朋友!”李士群向秘书和脸上和胸上扫了一眼,笑逐颜开地说道,“等我接待完朋友之后就休息,你先在这里陪同一下好吗?” 美女秘书甜甜一笑:“好……” 一个警卫敲门进来,跑到李士群的面前道:“报告李长官,他来了。” “好!快请进!”李士群笑容满面地说道。 克拉克笑容可掬地进来;“李长官,让你久等级了……” 一个半小时以后,克拉克象个幽灵似地溜了进来,摸黑换了睡衣,然后开了灯。看水仙花仍是呼呼大睡,他放心了。脸上不由地浮现了笑容,这才稍微地安心地躺下。 这天夜晚,围绕着这问题不能安然入睡的,又岂是克拉克和水仙花两个人呢! 高玉田也在心烦意乱,不由地想道:“手枪已全部购齐,但小鬼子严密封锁了陆路,水路又难以找到合适的船只。最理想的方法是借替‘克拉克号’护航之机,‘运枪’和‘夺物’这是个一箭双雕的办法,还是可行的!但是,克拉克方面毫无动静,‘虎’不出山,不大好打呀!” 玉田辗转不能入睡,朦朦胧胧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突然传来一声怒喝:“谁?” 于是,高玉田一下跃起,立即判断是睡在隔壁的师父加大爷高士奎的声音。他当机立断,一掌打开窗户,纵身跃入院中,只见高士奎一扬手,一道寒光向靠近院墙的一个黑衣飞去。那黑衣人头一偏,院墙立即发出砖石的破碎声。那人异常敏捷,身子一侧,一条钢丝鞭拎在手。 其时,一条寒光飞向徐子侠。徐子侠鞭子一抡,就地生风,在月光映照下,立成一道光环。在此基础上“当,当,当”三声,弹丸全被击飞。 高玉田知道大爷四弹过后,尚有一弹未发,对方只要稍有不慎,第四弹定会命中要害,人称“催命丸”,这是高士奎独撞江湖的绝技。他忙大喊一声:“大爷!” 可是高士奎一看来人的鞭法,不禁心里一震,弹丸的右手突然垂了下来,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高玉田知道师父个性刚烈,不敢怠慢,上前一步,正要搭话,徐子侠却拱手施礼,答道:“我与高兄约定有要事禀告。”说完将鞭子扣回腰间。 “这个……”高士奎一摆手说,“好吧,请屋里细谈!” 高玉田疑惑不解地跟他二人进入屋内,分宾主坐下。 徐子侠不等他们讯问,便连声恨恨地说:“克拉克真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克拉克’号舱内装的不是水泥袋和药品,全部是铜和铝锭!” “啊……”高玉田说,“果然不出意料!” 徐子侠看他一眼,惭愧地也说:“多亏了高兄的提醒,否则我也要成了民族的罪人……” “徐兄!”高玉田恳切地说,“克拉克十分狡诈,我们也是逐渐才抓住了他的尾巴的!” “一个大王八!”高士奎捋胡须说道,“谢谢,谢谢你说了真实的情况!”显然,他对徐子侠能识破克拉克的假面目,而深感满意。 “情况是这样的……”徐子侠向他俩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他同高玉田几次相遇后,内心受到很大的震动,暗下决心要弄个水落石出。 与此同时,宋继柳也来到了这个大码头,他正同人做着工作,打算帮上一把。 今天晚上,徐子侠借口身体不适,早早回到克拉克为他准备的客房里,换上了夜行衣,熄了灯。等到更深入静,他悄悄地推开了窗户,耸身上了窗台,反手将窗户轻轻带上,然后从临窗的一棵榆林下到院子里,逾墙而出,施展出轻功,很快就来到了码头上。 第三十六章 自食恶果 徐子侠因两日来一直在“克拉克”号上,情况已了如指掌,略一观察,便从船的中部,一跃而上。凭借着一堆杂物和救生艇的掩蔽,他再观察熏一次,不出意料,并无人迹,便飞快地从船舱中部的入口,下到舱内。 舱的前半部是船员的卧室,静悄悄的,舱的后半部是货舱。他忙走了几步,一看货舱门,心里一惊,舱门竟然已被推开了一条缝。平日这门是从不离锁的,为此自己还设法配了钥匙,今晚为什么反常呢?难道里面有人吗?奇怪! 徐子侠忙将耳朵贴在门上静听,果然里面有脚步声响,接着听到有人说:“再到里面检查一下,看看有无不妥当的地方,出了问题克拉克老板饶不了咱们。”脚步声渐渐远了。 徐子侠略一犹豫,但马上在心里说道:“这正是个大好的时机!” 于是,徐子侠轻轻推门,一闪身入内,并立即将门又带上,然后一下窜到一个木箱后,躲藏起来。他摸了摸木箱,一口口都钉得严严实实的,好在他事前已有了准备,从身后抽出一根叉撬棍,摸准了一面的箱板缝,将尖子插了进去,正准备用力一撬。 突然,又传来了脚步声,徐子侠忙又伏下身去。只听有人说道:“这有什么可检查的。” “小心没有过火的!”另一个人却说,“这一舱铜铝是董事长的命根子,出了差错,不单单小日本的人那不好交待呀!搞不好就不好说了,你我都得下海给王八当夜宵!” 徐子侠听出来了,这是大管家朱八的声音。一股怒火从心头升起,果然,这些家伙是大坏蛋!现在不用再撬箱证实了,他轻轻将撬棍抽出,又插到腰后,正准备离去,忽听到那两人的脚步声停下了。 “喂,喂喂。”朱八又问,“船员们都不知道这舱里装的什么吧?” 那人回答:“是的。” “喂。”朱八说道,“那个姓徐的,也不能告诉他的。” “这个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那人又道,“我们是不会让一个乡巴佬知道这些的!” 徐子侠心一震,现在不走,等待何时?转身“唰”地窜近门边,轻轻一拨,侧身闪出货舱,随手将门一带,如飞而去。 徐子侠连夜来到爱国堂之后,向高玉田讲述了经过,然后站了起来,恳切对高玉田说:“高兄,我,我对不起你。”说着眼睛湿润了,惭愧地,“我真是有眼无珠呀!” “请不要如此自卑!”高玉田忙站起,也恳切地说,“徐兄,请不要难过!在这国难当头之际,我们都是中国人,一定要团结一致打垮敌人!” 刚刚过来的高士奎,真象堕入五里雾中,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徐子侠不顾高玉田的阻拦,率直地将高玉田夜上“克拉克号”的始末,以及自己错误地鞭伤高玉田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高士奎。 高士奎听了,很为自己的徒弟深明大义所感动,说:“吃一堑,长一智!不打不成相识嘛,你也不必介意。”他停了停又问,“你刚才用的是钢丝鞭吗?” 徐子侠点点头,高士奎见此,于是,目光灼灼,急迫地问:“小徐英雄,你的家伙能否给我看看?” “高老先生,请!”徐子侠从腰上取下鞭子,双手递上,眼里流露出不解的神情。高玉田也不知师父是何意思。 高士奎一把接过鞭子,在灯光下看了一会,这才发现鞭柄上有三个小字:“徐大有”。他猛地抬起头来,直愣愣地看着徐子侠,声音抖颤地说:“小徐,徐大有是你的什么人?” 徐子侠一看高士奎察看鞭柄,就禁不住一阵心跳,忙回答:“是我家师。” “啊……”高士奎更是激动万分,连连追问:“他在哪?他身边有个叫小霞的女孩子在哪里?” 徐子侠一听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几乎不能自持,于是语无伦次地说:“你,你是?” 高士奎一下将自己的衣芝衫扯开,掏出一块玉珮,“啪”地将拴玉珮的丝带扯断,说:“你,你听说过这玉珮的事吗?” 这是一块肉红色的美玉,通红透亮,晶莹光洁。雕工更是精美奇绝,昂首怒目的老虎栩栩如生。 徐子侠愣住了,这玉珮他也是第一次看到。于是徐子侠问道:“你,你可认识高上进?” “这个……”高士奎大叫一声,“我,我就是!” “这个……”徐子侠说不出话来,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扑到高士奎面前,双膝跪地,哭喊着:“大大,我就是小霞呀,你让我找得好苦啊!”接着—抬头,一下掀开右小腿的裤子,露出一个三块鸡蛋黄大少的胎记。 高士奎一下将她抱住,禁不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了。可此时的高玉田完全被惊呆了,他万万没料想到,这位能手刃日寇,赛场夺魁,鞭打自己,武艺超群的好汉,竟然是师父的女儿,自己的师妹加小妹。 高士奎父女久别重逢,让我们看到了七十年前,一个武林世家的悲欢离合情景,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如果说玉珮是血的结晶,也丝毫不算夸大之词。远的不说,仅从这块玉珮落入这个武林世家以后,在它的祭坛上又增忝了几个带血的生灵。 第一个牺牲者是高士奎的祖父,驰名大江南北的武林高手高老汉。他作为正宗的大拳师,上至京城,下至海州府,争相聘请者大有人在。但他却眷恋故乡故土不愿离开这苏北的小城。 清末年间,这座小城出了位名武将马继增,因战功显赫,被封为大将军。而这位军爷来了个荣归故里的省亲,万没有想到的是,成了这座小城空前的大事。既是喜庆大事,当然少不了比武等活动。军爷心里一高兴,把皇帝御赐的玉珮,高悬为彩,约会苏鲁和上海六十六家武馆比武争夺。结果九十八岁高龄的高老汉奋身跃起,但夺得之日,也是他堕地亡命之时。 九十八岁高龄的高老汉临前,终将玉珮交给高士奎也就原名叫高上进的父亲、自己的独生子高老先生那里。高老汉把它放到高士奎的父亲手中时,连一句遗言都来不及说,便悄然而逝。 第二个牺牲者是士奎之父——七十八岁的高老先生。高老先生自幼随父学艺,尽得真传,又成了苏鲁和上海的名人。因父亲为这个玉珮而殒命,自然将其视为传家之宝,万分珍贵,但仍不真正了解它的价值。而真正知道这玉珮价值的,是那位军爷的儿子马小增。 当年马小增父亲马继增一时高兴,悬玉为彩时,他不过认为这只是普通的玉石一块,无足挂齿。后来马小增随父进宫,从一个宫廷内侍口中,才知道这块珮是天津卫献给袁世凯的贡礼,价值连城。后来,他父亲在安徽落马湖被困而死,运回江苏赣榆老家安葬。 马小增并没能继承父业为官,而回故里,成了这苏北小城的一个鱼肉乡民,无恶不作的大坏蛋。他曾多次派人向高家传话,愿以万金购回玉珮。但高家特别讨厌他的为人,又念这是自己父亲的遗物,拒不应允。 —天,高士奎之父高老先生应山东一武馆之请,切磋技艺,深夜从山路妇来,被八九名蒙面强人,拦截于山道。蒙面人指名道姓要他交出玉珮,可高老先生仍然拼命一搏。 高士奎之父亲凭着一条钢丝鞭,三个铁丸奋力拚搏,因寡不敌众,身受重创,但终于被他杀出一条血路。待回到家中,扑俯于地,已成了一个血人。高老先生见自己的儿子高士奎和徒弟徐大有跪在他的面前,就指指胸染血的玉珮,仅仅比他的父亲多说了两个字:“……报……仇……”便含恨而亡。 第三个牺牲者是谁呢?似乎该轮到高士奎了,其实不然。高士奎的老子被害之后,他就与师弟徐大有也曾多访探查仇人,竟然毫无头绪成了无头公案。他们根据父亲临终的情景,推测到这隐藏的仇敌,是为玉珮下的毒手! 第三十七章 囊中取物 既然马小增他们目的未达到,必然还会卷土重来。高家一直提防着,几年过去了,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于是,高士奎成了家,娶一个姓徐的女子为妻。他的妻子不仅长得秀美而十分贤慧。大女儿小霞出生后二年,又生了小女儿。 高士奎继承父业,也成了江苏、山东和上海等地,特有名声的青口和帮头目、武林人物高手。师弟徐大有另外办了一家武馆,也因技艺超群,而声名远播。徐大有与高士奎不同的是,为了练好童子功,没有婚娶,依然孑然一身。于是,他们二人被人们称为“苏沪鲁双秀”。 但是,令高士奎万万没想到的是,马小增的魔爪会在多年后又伸向了他,让他无所准备。 马小增杀害了高士奎之父,但对玉珮没能夺到他手里很是不甘心,只是因为正当其时中国政局发生了变化,当了八十多天皇帝的袁世凯死了。他这个与袁世凯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家庭,自然不亚于遇上了十二级地震,于是合家逃往省城去了。几年后,他发现这一场风暴并没能动摇他赖以生存的根基。他又回来了,只是把长衫马褂换成了中山装而已。 一天,马小增与他那在日本鬼混了多年的儿子马吉闲谈,又谈了玉珮之事。马吉这人别看才二十出头,但吃喝嫖赌玩坑蒙拐骗无所不为,表面上谈吐举止,温文尔雅,回家后从没露面,只在屋里埋头读书,而暗地,一幕精心策划的阴谋却在进行着。 这一年春节,马府调集地主豪绅,三教九流,又搞了一次武术比赛。当然高士奎和徐大有都在被邀请之列。 比赛结果,当然还是高士奎的徐大有获得大胜,他们是并列第一名。 当他俩一先一后赶回高家大门前时,这一带已成火海。徐大有迟到一步,高士奎已扑入火中。当高士奎一脚踹开窗户跃入屋内时,只见烟火弥漫,什么也看不清。略一定神,只听左侧有孩子哭声。连忙扑了上去。由于一口乌木大柜挡住了火势,这一角烟火较小。 大英雄高士奎看见自己妻子胸前插进一把匕首,倒在血泊中,而三岁的小女儿茶花,趴在母亲的身边,哭喊着。他真是肝胆俱裂,一下扑到妻子的身边,一边搂,一边喊着妻子的名字:“海棠!海棠!” 只见妻子海棠微微睁开眼,竭尽全力挣扎着似乎要坐起来。高士奎赶紧捧住她的头。她沉重地抬起手臂,指指乌木柜,大口地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玉 ……玉珮……”接着头一歪,停止了呼吸。 高士奎惨叫一声:“海棠 !”眼一花,险些昏了过去。正在这时,徐大有冲了过来,脸也烧伤—块。他一把将高士奎拉起,喊着:“快走!” 这时一阵火“呼”地一声窜了过来,高士奎立时清醒过来。他将哭着的茶花往徐大有手中中一塞,自己把徐海棠抱起,瞥了一眼大柜:柜门洞开,柜内玉珮的抽屉掉在地上,空空如也!他悲愤地对徐大有喊了一句:“走!”两人冒着烈火,腾身从火海跃出,脚刚落地,只听得“轰”地一声,—团烈起一丈多高,整栋房屋随声倒坍了。 高士奎这时才想起大女儿,他把妻开放下,大叫一声:“小霞——”又要向火中扑去。这次徐大有紧紧地将他抱住了。他在师弟及亲友们的帮助下,埋葬了自已心爱的妻子,然后带着小女儿到徐大有的武馆去了。带着忧心如焚的心情,高士奎先住了下来。 一天凌晨,徐大有被茶花哭声吵醒了,赶到高士奎的卧室一看,茶花坐在地上哭喊着: “大大没有了,我找不到大大的了,呜……” 于是,徐大有连忙到处寻找,可是就是没见高士奎的身影。 三天后的一个夜晚,徐大有刚把茶花哄睡了,突然高士奎身带血污闯了进来。从高士奎口中才得知,他在出事后,反复思索,从父亲被杀,到妻子被害玉珮失踪,联想到马府的种种劣迹,决心要弄个水落石出。但为了不连累徐大有,来了个不辞而别。 这三天中,他虽然没查访到什么结果,但从马家一位仆人口中得知,马小增和马吉,近日总是笑呵呵的,得意之极。这马吉,他小时见过,这次回来,却未见到。于是他就这天晚上,逾墙而入,进了马家的“会客厅”结果发现马小增正同一人正在灯下,笑眯眯地玩玉珮。 “如此说来。”高士奎在心里说道,“此人,想必就是马吉了。怎么只是背对我高士奎呀,虽然看不见他的脸面,但不会错的!”高士奎一怒之下,踹门而人。马小增龙连“啊”字都没喊出来,飞刀已穿透了他的胸背。那马吉乘高士奎抢夺玉珮之机,夺门而走。 高士奎拿到玉珮后,发现马吉早已不见人影,一怒之下,便放起一把火,将马家给点上了,然后连夜赶路,溜之大吉。 一乡间小道上,徐大有道:“大哥,事到如今,料到马家绝不会罢休,请你快速逃走吧!” “请师弟费力了!”高士奎便将茶花托附给徐大有,并说道,“将来我们父女见面之时,将以鞭子及珏珮各为凭证……” 谁知这一大劫,竟过了整整二十年。正因为妻亡子散惨惨绝人寰的悲剧,发生在正月初十,所以流落在上海而投奔大青帮的高士奎,总是要在这一天都要关门闭户,追缅亲人。 徐大有在高上进改名中高士奎走后,知道马家在抓拿不到师兄的情况下,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于是连夜背着小茶花远走他乡,寻找漂泊在外的大师兄。也是埋名隐姓,一心一意地抚养小茶花,当小茶花懂事后,就悉心传授其武艺,并从小让她改穿男装。师徒两人相依为命,靠卖艺为生。 多年来,徐大有他们足迹走遍山东、山西……也曾五次潜回苏北,但始终未能找到已经叫高士奎的高上进了。 抗日战争爆发后,他们爷俩定居在江苏省涟水县红窑镇龙兴村里,徐大有找了一老婆,靠做跌打损伤的医生为生,还算将就着生活着。谁知风云变幻,日寇为了一个士兵的失踪,在汉奸马吉的告密后,血洗这座小村。 徐大有、小茶花和涟水县委书记李干成带领村民奋起反抗,杀死马吉和几个小鬼子后,但终在日寇的枪炮轰击下,徐大有身中数弹,在即将牺牲时,有气无力地说:“孩子,你是高上进的女儿,这个鞭子是你们父女相认的信物,现你要化名徐子侠,继续寻找你的父亲高。” “师父,不,大大,你就是我的亲大大!”小茶花泪如雨下地,“我再也不去找他了,生父没有养父亲,你就是我的亲爸爸!我给你披麻戴孝……” 徐大有牺牲后,小茶花在当地共产党员领导人李干成等人的帮助下,将徐大有安葬。徐大有的老婆带着自己生的一双儿女,回苏北老家去了。小茶花便只身再次走遍苏鲁,最后又游入上海滩,跑过大弄小巷。再后来,被克拉克收留。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高玉田这铁打的汉子,今晚也为高士奎父女的不幸遭遇,泪水一次又一次跌落衣襟。他在徐子侠临走之前,认真地说道:“你务必促使克拉克请爱国堂帮助‘克拉克’号护航,只要他同意了,下面的事就好办了!” “一定!”徐子侠干脆地答道。 其实,这个叮嘱已属多余了。当徐子侠回到自己卧室刚睡下后,朱八就来传话说克拉克请他去。 “老板好!”徐子侠到了克拉克的办公室之后,先向他鞠了一躬,又轻轻地说道,“先生找子侠有事?” “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找你聊聊,快请坐!”克拉克笑容满面地说道,“你认为我们的船上还有什么不到之处?” “也没有什么,只是……我想如果加强一下护航的力量,那再好不过了!”徐子侠坐下之后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个……”克拉克停了一下说,“请问徐师傅是否有好的人选?要是有的话,不防说来听听,多谢了!” “人选倒是有一个,就怕他不肯帮助我们呀!哎……”徐子侠唉声叹气地说道。 “请快快的说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克拉克在全世界还没有请不到的人!说说看,他是哪一位好汉?”克拉克急来抱佛脚地问道。 “好!”徐子侠诚挚地说道,“我们要极为客气地去爱国堂一下,请高士奎之高徒弟高玉田先生,为我们的船护航。只要他们的‘爱国堂’出面帮助,我们定会万无一失!可是,对于此事我并没要把握,只是想前去一试。” “好,真是太好了!那就有劳先生跑一趟了,多谢!”克拉克急不可待地说道。 “豺狼”终于出来了,徐子侠送来了克拉克的要请。 与此同时,相关又及时赶回,带来了李干成当政委的第八团在海上接应的消息。高玉田高兴极了,笑容满面地说:“兄弟们,我认为偷运枪枝,劫取物资,宪成这两项任务,都在此一举。” “对!”众道。 却没想到在他面前,在高士奎的面前,仍然是恶机四伏! “克拉克”号启航了。 第三十八章 阴谋诡计 再说,那个半夜三更进入“七十六号”的黑衣是谁呐?他不是别人,正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宋继柳。他到了大上海之后,首先同我上海地下工作者联系上,接着夜闯魔窟,打探消息,让他看到了克拉克同李士群面谈的一幕。 当他来到一个秘密的地方,准备把探到消息向当地的地下工作者通报时,猛然向后一回头,不由大吃一惊,原不他竟然被人跟踪上了。于是乎,他只有假装向前走,接着又猛然向前猛跑几步,然后向一个墙角处一躲。跟踪者不知是计,还在拉命地向前猛追,继柳把腿向前一伸,把跟踪者摔了一个大跟头。继柳冲了上去,一把掐住他的喉咙,又给了他几个大嘴巴,轻轻地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跟踪我?” “我,我是‘七十六号’的,当我们发现你进院之后,我就跟踪而来了。你,你一定要把我放了,否则……” “否则什么?快说!”宋继柳怒目圆睁地问道。 “我,我们‘七十六号’是不会放过你的!”跟踪者盛气凌人地说道。 “是吗?我本打算放过你的。可是,由于你刚刚说了我不爱听的话,现我改变了主意!”宋继柳说完,上去就是几拳,把这个家伙打死。继柳见他不喘气了,就笑眯眯地说,“老宋最不爱听的就是别人的威胁,协马的!” 宋继柳说着把这个家伙的特务证等东西,一下了全下了起来,揣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又把这个死鬼的衣服扒下,向一边一丢。接着,又把这个光身的尸首塞进了下水道。 当宋继柳完事之后,来到一个大马路上时,一队小鬼子的巡逻队堵了上来。他们看到宋继柳后,不问青红皂白,上去就要捉人。宋继柳一看乐了,就笑呵呵地说道:“你们还有完没完?是不是找死呀,协马的!” 小鬼子也不去理会这个,上去就是要捉人。 “这叫什么事呀?我今天不大想杀人了,竟然硬逼我。哎!”宋继说着举起双枪弹无虚发地向敌人开着火,没大有这种思想准备的小鬼被打得东奔西走,倒下一大片。 就在这个空隙,宋继柳翻身上墙,消失地夜幕之中。 话说,在码头上送行的高士奎,目送这只带着女儿和侄儿远去的小轮船,不觉泪水模糊了双眼。二十年来日夜思念的女儿,才刚重逢今又分别。但是,值得庆幸的是,她经过曲折回旋之后,终于踏乡上人生的正途。这时,士奎不禁想起大女儿小霞生死未卜,如果还在人世的话,已经二十八岁了!此时此刻,高士奎泪流满面地看着大海,久久不肯离去。 高士奎面对大海囔囔地:“小霞,你在哪里呢?……” 士奎当年曾多次询问过被救出的小女儿,可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在血和火的惊吓下,还能记住什么呢?但高士奎总还留存着一线希望,因为三岁的小女儿,被他问急了,反复总说一句话:“姐姐没有死!” 这次父女重逢,高士奎又问小女儿,但她已丝毫没有印象了。一想到到大女儿,他便觉得内心隐隐作痛,泪水还在流着…… “高老先生!”一声喊叫,打断了他的沉思,他看看眼前的中年人,并不相识。 那人不等他询问使递上一份请柬,并恭恭敬敬地说:“克拉克董事长为了表示对于您的谢意,今晚七时在他的别墅设宴款待,请您大驾光临!”这人一字一句,仿佛背诵请柬似的。 “怎么回事?”高士奎略一沉吟,在心里说道:“高玉田与小女儿随船而去。相关也于昨晚提前赴苏鲁的交界,通知李干成准备接应。他们此去如蛟龙人海,量你克拉克再有多么神通广大,也无回天之力了!我考的!” “啪嗒。”一只大老鼠从他身边跳过,把高士奎吓了一跳。士奎接着又想道:“至于我,既然共产党的干部李干成认为,我自己非到了万不得已之时,绝不轻易撤走,否则就会让敌人产生怀疑的。那么好吧,你既然请我,我哪有不去之理?就让我好好地看看你这笑面虎还有什么绝招!再说为了不让这家伙多干坏事,保证侄儿高玉田和小女儿运枪和夺物成功,我也得去!”高士奎想到这里,便大声对来人说:“请转告克拉克先生,我高某一定奉陪。” 由此看来,高士奎未免过分低估了这个狡诈的对手了吧!不好! 克拉克为在自己的别墅摆宴,确实费了不少心机。上海东体育路七号特务机关,影佐祯昭少将机关长,为此事还专门化了妆来克拉克别墅面授机宜。影佐祯昭笑口常开地说道:“克拉克董事长,现在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这‘东风’就是你未来的夫人——水仙花了。” “不错!”克拉克笑呵呵地,“我的今晚请支那人高士奎来别墅,也是无奈之举呀!可是,现在请那个姓高的老瘪三,就得用家宴为名来请客的。如家宴女主人不出面张罗,岂不是笑话吗?况且高士奎久闯江湖,阅历很深的青帮老大,一旦看出破绽,他那一身武艺,谁对付得了?弄不好前功尽弃,甚至还会丢了自己的小命!” “是这么回事!”影佐祯昭满意地说着,“那我就此告辞,祝你好运!” “谢谢!请慢走!”克拉克笑着把小鬼子上海的特务机关长送出大门外。 于是克拉克又来,向水仙花的房间走去。可是,克拉克偏偏又不能把其中奥秘,向这位生性正直而又怪僻的准夫人和盘托出。昨晚克拉克试探着告诉水仙花,笑口常开地说道:“水仙花,我要在家里宴请青帮一头目高士奎,请你一定帮助招待好呀。这个爱国堂帮了我们的大忙,再说高士奎是中国武林高手,今后还要仰仗他们呐!” 但是,水仙花却置可否,后来干脆回她自己房里把门一关,克拉克怎么叫,她也不吭声。克拉克真有点冒火,但还不敢发作,因为这一位是从来吃软不吃硬的主,逼急了,她真会跳楼给你看,这是他不想亲眼看到过的。也罢,心想明天再好好跟她说说。可是今天等自己张罗得差不多了,到房里一找水仙花,贴身丫头李妹却说:“水姑娘到‘神仙巷’算命去了!” “怎么回事?”克拉克忙问,“你怎么不陪她去?”平日水仙花去逛街什么的,不是克拉克亲自陪同,就是李妹相伴的。 “克拉克先生!”李妹说,“水姑娘说她今天要一个人去,不要我作伴。” “现在几点了?”克拉克看看手表,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又问,“是坐车去的吗?” “不是!”李妹回答说,“水姑娘说她要自己走走,不用打扰先生!” 李妹话还没说完,克拉克急了,一叠声地用中国话大声地喊:“你,你真是个死人!还不赶快叫车去接!” 李妹看这个外国佬发火,就一溜烟跑到楼下,叫车夫赶忙开车向“神仙巷”驶去…… 神仙巷里的算命人不多,看样子人全都走光了。透过花玻璃射进来的光线,映照着空荡荡的巷子,再加上前些日子小鬼子在这里刀劈了几个人,这里显得格外阴森森的。 一个大的算命室里,传出了“算破天”吴大师那缓慢而又带有神秘感的声音。 水仙花正虔诚地坐在“算破天”的脚下,她仰起了头,眼着一双充满着痛苦和忧伤的双眼。她看着身穿大褂的吴大师,感到先生今天格外庄重,神圣…… 多日来的忧郁,苦痛、沉重的心灵负担,都在催促她要向最可信赖、无所不能的“神仙”倾诉。否则自己就会被闷死了!象决堤的洪水,一涌而出,她讲述了自己对克拉克所作所为的看法,甚至连她自己如何跟踪克拉克,目睹他进“七十六号”,都一一讲了出来。她真诚地诉说自己的斩痛苦、不幸、绝望。 吴大师认真地听着,一字不漏地听着,神情是那样的专注,态度是那样端庄。 水仙花终于讲完了。吴大师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是那样慈祥、亲切、动人,而且有一种令人信服的魅力:“姑娘,你的男朋友是正直和善良的,他是要干大事的!你每天虔敬地祷告吧,用你的美德,去帮助你的亲友,去完成他的事业!”说完,他将一张报纸递给水仙花。她一看上面有一则消息写道,昨晚深夜有人潜入“七十六号”放置**,警方严加捕捉,可仍无结果…… “这是他干的吗?原来,克拉克避着我是去干这惊天动地的大事啊!”水仙花看完,感到万分地高兴,似乎感到从未有的轻快。当吴大师轻轻地挽扶她站起来的时候,她感到罪恶感虽已经消失,甚至为自己曾想到自尽而羞愧。 当她在吴大师陪同下步出算命屋时,她的脸上泛出了微笑。在明媚的阳光映照下,她是那样的美丽大方,连庄重的吴大师,也禁不住把目光,不止一次地停锤留在她的脸上,胸上…… 这时,李妹乘坐着轿车,正好来到这个算命室的门口,她高兴地上了车。李妹惊讶地发现自己伴随了多年的水姑娘,今天似乎变了一个人。 最为高兴的当然是克拉克,这个家伙真是屁颠屁颠的。 水仙花回到别墅一反往日沉默、忧郁的常态,她欢快,随和而且兴致勃勃。克拉克开始还感到疑惑,但随后感到她真诚而坦率,丝毫没有一点做作。特别是当他向水仙花再次提出今天要设家宴款待高士奎时,她不仅应允了,而且兴致勃勃地说:“我要自己亲手去炒几个拿手菜,给先生们尝尝。” 现在,克拉克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家宴准六时开始,精致的小饭厅在荷花吊灯的辉映下,格外的舒适。洁白的台布上摆着象牙筷子,镶银餐具,让人感到好象是到了展览大厅。高士奎着一藏青耗哔叽的长衫,登一双白底黑帮的布鞋,衣冠楚楚,神采奕奕。克拉克也着中国的长衫,不过是黑色无光缎子的,满面春风,频频点头。 水仙花今天又是另一番打扮,深红色丝绒旗袍,胸口别一枚水银扣花,庄重大方。三人分宾主入席后,仆役穿插似地送上丰盛美的莱肴,炸生蚝、对虾仁、烤乳猪、炒鲍鱼……全是名菜。沙逊亲自把盏敬酒,殷勤备至。让高士奎看了特舒服,很兴奋。 酒过三巡,菜过五道。克拉克抄起另外的一个“人头马”瓶子,给高士、水仙花面前的银杯斟满,笑容可掬地对水仙花说:“高老先生今日光临寒舍,您理应敬上一杯!” “我,我喝多了!”水仙花已有几分醉意,听克拉克这样一说,便款款一笑,盈盈站起,轻轻一笑说道,“高老先生,请赏脸。” “感情不错!”高士奎站起一看冰仙花确是诚意,又看看沙逊那张笑脸,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他真就是只请我吃顿饭吗?” 这时水仙花举杯说道:“请,老先生!” “不对呀,怎么只叫好同我们喝?”高士奎一转念,对克拉克说,“不敢,不敢,克拉克董事长,我们还是同干一杯吧。” “理所当然!”克拉克十分爽快地说,“好!”说着便举起了杯,他并没再斟酒,因为他的酒杯早就是满的,接着便一饮而尽。 高士奎酒量较大,一仰脖子就喝了下去。克拉克连声称赞:“痛快,痛快,高老英雄真是海量。”转脸对水仙花说,“高老英雄喝了,你这敬酒人可不能失信啊!” 水仙花微微一笑,举杯接唇…… 克拉克大声喊着:“干,一口干!” 水仙花猛喝一口,还没咽下,便觉得酒力上涌,看来自己酒量过小,别喝醉了。于是借向当高士奎点头是示意之机,坐下来一低头,用手帕往嘴上轻聪轻一擦,一口酒大半都吐到手帕上去了。这是苏北乡下的老妇传教的绝招,是对付胡缠滥搅的“客人”的办法之一,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克拉克见水仙花一口而干后,便忙着给高士奎斟酒,丝毫也没发现这点。五分钟之后,高士奎便觉一阵气闷,接着头晕目眩,心里暗叶一声:“不好,有毒!”忙想挣扎着站起,但手脚麻木,全身发软,不由自主地趴在桌上。 水仙花虽然没全喝这杯酒,但仍然觉得头重脚轻,支持不住,在迷迷糊糊中,仿佛听到克拉克在叫:“李妹,快,快把水仙花扶上……” 约摸过了十几分钟,水仙花睁开眼,发现自已和衣躺在床上,头隐隐作疼,口干舌燥!她侧过身子,见床头小柜上有半玻璃杯的浓茶,便伸手拿过,喝了下去,头脑清楚多了。怎么喝这么一点酒就醉了?她心里有些纳闷。 “妈妈的,快,快说说……”突然隐约传来一阵吆喝和斥骂声,她侧耳静听,但听不清楚。从声音断定,显然发自楼下的小饭厅。 水仙花翻身坐起,穿上布拖鞋,轻轻地走出了房,立即听到高士奎愤怒的骂声:“你这外国的畜生,不得好死!” 第三十九章 得意忘形 得意忘形 水仙花不由大吃一惊,于是靠门细听了起来,只听克拉克一阵放肆的狂笑。水仙花听后,心里更是—惊,残留的—点醉意也消失了。她转身回到房内,打开梳妆台的一个小抽屉,取出一串钥匙,从另一个侧门走了出去。她知道从另一可以绕过小饭厅的正门,直接到与小饭厅只有一门之隔的食品储藏室里。 水仙花很快用钥匙开了食品储藏室的门,走了进去,然后把门又轻轻受锁上。这是为储存别墅长年需要的各种酒和罐头等和其它食品的地方。这里有两扇门,一扇通向大饭厅,这是水仙花的来路,另一扇门则通向小饭厅。也就是说,这两个门是串通的。 “快搜搜这老家伙身上!”的话语冲进水仙花的耳里,这全是克拉克那不纯上海话的口音。水仙花忙踮着脚走近那门边,趴在钥匙孔一看,只见高士奎被粗大的麻绳紧紧地绑在靠椅上,而他面前站着的正是凶神恶煞的克拉克。 原来,刚才高士奎和水仙花都昏迷过去了,克拉克得意极了。他忙叫李妹将水仙花背回楼上卧室去,转身便将小饭厅的门锁上,然后将两扇窗户都拉上厚窗帘。接着,打开了现在水仙花正藏在的那一间储藏室的门,从里面走出事先就埋伏好的八个特务。 克拉克吩咐他们道:“快将高士奎上上下下结结实实地绑在硬木靠椅上” 他看到大正动手时,自己则又把食品储藏室的门钮锁上了。一切就绪了,克拉克为自己计划的天衣无缝,而洋洋自得。于是,克拉克心中暗暗地说:“按照日本人给的麻药掺进酒中的分量,水仙花至少也要明早十点钟才能醒过来,那时候自己在她眼中仍然是‘大慈善家’嘛!至于高士奎,他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法挣断这特制的麻绳。呵呵……” 克拉克从身上掏出一个小药瓶,从里面倒了些白色药末放在茶杯里,然后用开水冲了一杯,吩咐那些手下给高士奎灌了下去。不到一分种,高士奎醒来,他发观自己被绑,就大叫了叫起来,克拉克哈哈大笑,这就是水仙花在楼上听到的那句。 克拉克为预防万一,令打手们搜查高士奎,六条大汉一齐动手,上上下下搜遍了,只搜出了高士奎从不离身的四颗健身球。正准备住手,让克拉克处置他,突然其中一人摸到了高士奎胸前材一硬块东西,他叫了一声:“这里还有一个东西!”说着一把撕开高士奎的长衫,又扯开里面的对衬衣,露出了上身悬挂的一块玉珮。 “啊!”克拉克惊叫一声,上前一步,一下把丝带扯断,将玉珮拿在手上,定睛一看,不错,果然就是那块传说中的翡翠。 这是八国联军进中国时,一个英籍犹太的士兵北京的皇宫抢到这块宝贝。后来,这个英籍犹太兵得到了这个宝贝之被同伙发现,在同伙的相互挣抢之中,又在天津卫丢失的玉珮! 而水仙花真象听见晴天里一个霹雳!眼前被绑的高士奎,竟是自己认为早已不在人世的亲生父亲!而那欺骗了自己的灵魂的畜生,竟然是这个大坏蛋!她就是高士奎的大女儿高小霞。当年马小增雇佣的一帮匪徒,趁马吉用调虎离山之计,将高士奎拴在比武场上的空隙,劫了高家,夺走了这块价值连城的玉佩,杀鲁害了高小霞的妈妈徐海棠。 其中,一个匪徒在临走前见高小霞眉清目秀,便掳了出来,以五十块大洋的代价,卖给了人口贩子。几经周转,终于使她落入了苏南的乡下。后又被告克拉克无意中看上,并带到了这个上海滩上。 “善恶到头终有报,今天莫用大声笑!”高士奎一声大喝,使正决心不顾一切,撞开门冲进去,拼个—死的水仙花一下清醒过来。冲进去,自己一死,并不足惜,但老爸爸呢?那披着人皮的畜生呢?水仙花抑制住自己,意识到须等待时机。但她的心又提起来了,因为从钥匙孔看见克拉克从打手手中接过一把锋利的匕首,正向高士奎逼近。 “啊!你这个外国的孬种,有本事就往我胸口刺啊!”高士奎此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向克拉克喊着。 克拉克反而停住了脚步,这倒不是被高士奎视死如归的气魄所镇住了,而是高士奎这一喊声,使他想起日本特务机关大头子的叮旷嘱:“你务必将高士奎抓住做人质。虽然我们对‘克拉克’号,已稳操胜券,但就怕事出意外,万一军用物资出了问题,有这个人质才好向我们军部交代,把一切推向另人!” “把他关到地下室去!”克拉克将匕首一收,按自己的打算分咐下去。八条大汉不容分说,用一条毛巾硬塞在高士奎口里,然后将他连靠椅一起抬起。克拉克亲自打叮开了小饭厅的门,领他们到地下室去了。 水仙花见克拉克匕首—收,吩咐把高士奎送地下室,她才稍微舒了一口气。在自己的心中不由说道:“怎么办?二十年来父女分离,天各一方,今日相会,这一墙之隔却如隔座大山。救老父脱险,这是我唯一的愿望。现我只有即刻轻手轻脚回到卧室,仍要躺到床上装睡。” 再说克拉克率人将高士奎抬到地下室后,才猛然想起刚才自己又恨又急,原来准备逼问高士奎说出玉佩的来因,却一字来提。 于是,在地下室里又折腾了高士奎一番。但无论是严刑拷打,还是甜言利诱,就是不能让高老先生开口。搞了一个小时,克拉克和八条大汉,大汗淋漓,心焦口燥,还是连个屁都没有闻到。克拉克这才觉得,刚才自己道破了玉佩事情,真是太愚蠢了!又一转念,在心里说道:“反正东西已落在自己的手中,只能听任自己摆布,来日方长,何必急于求成呢!” 这个地下室,修建时就考虑到日后的“特殊用途”,一尺多厚的水泥钢墙壁,再加上这道钢板厚门,莫说高士奎的手脚被绑,就是插翅也难飞啊! 克拉克亲自将铁门一锁,向手下的打手吩咐:“你们去吃宵夜吧!” “谢谢大老板的关心,谢谢!”几个家伙笑嘻嘻地出去了。 克拉克自己哼着小曲,便轻轻地回到卧室。看看床上的水仙花,和衣而卧昏迷不醒,心里又一阵得意。这时,他才觉得有几分倦意,便从柜里取出一瓶白兰地,半仰在沙发上,心情舒畅地喝了起来。 床上闭着双目的水仙花,由于多年对克拉克生活习惯的了解,从听到的动静,完全可以推断出他的举止。现理智告诉她,万万不能轻举妄动,自己的老爸生死未卜,至今还在地下室受苦,我一定要小心从事。 突然,电话声响了。水仙花一惊,微微睁眼窥视,只见克拉克拿起了话筒,接着说了起来:“什么?要马上见我?……”他哆索了一下,又回答,“好吧,让他直接到我房里来。” 水仙花立刻判断,这是看门的保镖打来的电话。那么是什么人,这么晚还要见他呢?他为什么竟然让有那人上房里来呢?她想着…… 第 四 十 章 得意忘形 水仙花不由大吃一惊,于是靠门细听了起来,只听克拉克一阵放肆的狂笑。水仙花听后,心里更是—惊,残留的—点醉意也消失了。她转身回到房内,打开梳妆台的一个小抽屉,取出一串钥匙,从另一个侧门走了出去。她知道从另一可以绕过小饭厅的正门,直接到与小饭厅只有一门之隔的食品储藏室里。 水仙花很快用钥匙开了食品储藏室的门,走了进去,然后把门又轻轻受锁上。这是为储存别墅长年需要的各种酒和罐头等和其它食品的地方。这里有两扇门,一扇通向大饭厅,这是水仙花的来路,另一扇门则通向小饭厅。也就是说,这两个门是串通的。 “快搜搜这老家伙身上!”的话语冲进水仙花的耳里,这全是克拉克那不纯上海话的口音。水仙花忙踮着脚走近那门边,趴在钥匙孔一看,只见高士奎被粗大的麻绳紧紧地绑在靠椅上,而他面前站着的正是凶神恶煞的克拉克。 原来,刚才高士奎和水仙花都昏迷过去了,克拉克得意极了。他忙叫李妹将水仙花背回楼上卧室去,转身便将小饭厅的门锁上,然后将两扇窗户都拉上厚窗帘。接着,打开了现在水仙花正藏在的那一间储藏室的门,从里面走出事先就埋伏好的八个特务。 克拉克吩咐他们道:“快将高士奎上上下下结结实实地绑在硬木靠椅上” 他看到大正动手时,自己则又把食品储藏室的门钮锁上了。一切就绪了,克拉克为自己计划的天衣无缝,而洋洋自得。于是,克拉克心中暗暗地说:“按照日本人给的麻药掺进酒中的分量,水仙花至少也要明早十点钟才能醒过来,那时候自己在她眼中仍然是‘大慈善家’嘛!至于高士奎,他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法挣断这特制的麻绳。呵呵……” 克拉克从身上掏出一个小药瓶,从里面倒了些白色药末放在茶杯里,然后用开水冲了一杯,吩咐那些手下给高士奎灌了下去。不到一分种,高士奎醒来,他发观自己被绑,就大叫了叫起来,克拉克哈哈大笑,这就是水仙花在楼上听到的那句。 克拉克为预防万一,令打手们搜查高士奎,六条大汉一齐动手,上上下下搜遍了,只搜出了高士奎从不离身的四颗健身球。正准备住手,让克拉克处置他,突然其中一人摸到了高士奎胸前材一硬块东西,他叫了一声:“这里还有一个东西!”说着一把撕开高士奎的长衫,又扯开里面的对衬衣,露出了上身悬挂的一块玉珮。 “啊!”克拉克惊叫一声,上前一步,一下把丝带扯断,将玉珮拿在手上,定睛一看,不错,果然就是那块传说中的翡翠。 这是八国联军进中国时,一个英籍犹太的士兵北京的皇宫抢到这块宝贝。后来,这个英籍犹太兵得到了这个宝贝之被同伙发现,在同伙的相互挣抢之中,又在天津卫丢失的玉珮! 而水仙花真象听见晴天里一个霹雳!眼前被绑的高士奎,竟是自己认为早已不在人世的亲生父亲!而那欺骗了自己的灵魂的畜生,竟然是这个大坏蛋!她就是高士奎的大女儿高小霞。当年马小增雇佣的一帮匪徒,趁马吉用调虎离山之计,将高士奎拴在比武场上的空隙,劫了高家,夺走了这块价值连城的玉佩,杀鲁害了高小霞的妈妈徐海棠。 其中,一个匪徒在临走前见高小霞眉清目秀,便掳了出来,以五十块大洋的代价,卖给了人口贩子。几经周转,终于使她落入了苏南的乡下。后又被告克拉克无意中看上,并带到了这个上海滩上。 “善恶到头终有报,今天莫用大声笑!”高士奎一声大喝,使正决心不顾一切,撞开门冲进去,拼个—死的水仙花一下清醒过来。冲进去,自己一死,并不足惜,但老爸爸呢?那披着人皮的畜生呢?水仙花抑制住自己,意识到须等待时机。但她的心又提起来了,因为从钥匙孔看见克拉克从打手手中接过一把锋利的匕首,正向高士奎逼近。 “啊!你这个外国的孬种,有本事就往我胸口刺啊!”高士奎此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向克拉克喊着。 克拉克反而停住了脚步,这倒不是被高士奎视死如归的气魄所镇住了,而是高士奎这一喊声,使他想起日本特务机关大头子的叮旷嘱:“你务必将高士奎抓住做人质。虽然我们对‘克拉克’号,已稳操胜券,但就怕事出意外,万一军用物资出了问题,有这个人质才好向我们军部交代,把一切推向另人!” “把他关到地下室去!”克拉克将匕首一收,按自己的打算分咐下去。八条大汉不容分说,用一条毛巾硬塞在高士奎口里,然后将他连靠椅一起抬起。克拉克亲自打叮开了小饭厅的门,领他们到地下室去了。 水仙花见克拉克匕首—收,吩咐把高士奎送地下室,她才稍微舒了一口气。在自己的心中不由说道:“怎么办?二十年来父女分离,天各一方,今日相会,这一墙之隔却如隔座大山。救老父脱险,这是我唯一的愿望。现我只有即刻轻手轻脚回到卧室,仍要躺到床上装睡。” 再说克拉克率人将高士奎抬到地下室后,才猛然想起刚才自己又恨又急,原来准备逼问高士奎说出玉佩的来因,却一字来提。 于是,在地下室里又折腾了高士奎一番。但无论是严刑拷打,还是甜言利诱,就是不能让高老先生开口。搞了一个小时,克拉克和八条大汉,大汗淋漓,心焦口燥,还是连个屁都没有闻到。克拉克这才觉得,刚才自己道破了玉佩事情,真是太愚蠢了!又一转念,在心里说道:“反正东西已落在自己的手中,只能听任自己摆布,来日方长,何必急于求成呢!” 这个地下室,修建时就考虑到日后的“特殊用途”,一尺多厚的水泥钢墙壁,再加上这道钢板厚门,莫说高士奎的手脚被绑,就是插翅也难飞啊! 克拉克亲自将铁门一锁,向手下的打手吩咐:“你们去吃宵夜吧!” “谢谢大老板的关心,谢谢!”几个家伙笑嘻嘻地出去了。 克拉克自己哼着小曲,便轻轻地回到卧室。看看床上的水仙花,和衣而卧昏迷不醒,心里又一阵得意。这时,他才觉得有几分倦意,便从柜里取出一瓶白兰地,半仰在沙发上,心情舒畅地喝了起来。 床上闭着双目的水仙花,由于多年对克拉克生活习惯的了解,从听到的动静,完全可以推断出他的举止。现理智告诉她,万万不能轻举妄动,自己的老爸生死未卜,至今还在地下室受苦,我一定要小心从事。 突然,电话声响了。水仙花一惊,微微睁眼窥视,只见克拉克拿起了话筒,接着说了起来:“什么?要马上见我?……”他哆索了一下,又回答,“好吧,让他直接到我房里来。” 水仙花立刻判断,这是看门的保镖打来的电话。那么是什么人,这么晚还要见他呢?他为什么竟然让有那人上房里来呢?她想着…… 第四十一章 自作聪明 过了五分钟,传来了敲门声。克拉克走过去开了门,走进来的竟是“算破天”吴大师。 克拉克转身回到沙发上半仰着问:“有什么事值得你吴大师先生,不怕路途遥远而深夜光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啊?”声调里颇有几分嘲讽的味道。 吴大师看看床上的水仙花,忙指了指她,示意不能让她听到。克拉克哈哈一笑,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着:“你放心说罢,现在就是打大炮,她也醒不了的。” “这个……这就好,这就好!”吴大师一愣,但接着还是上前俯身,轻声对克拉克说,“水小姐今天到我那里算命,她说你是坏人!” “这个……”克拉克一下蹦了起来,厉声问,“她具体说了什么?” “她说你半夜去‘七十六号’,是她亲眼看见的。”吴大师一口气把话吐了出来。 水仙花心里一阵疼痛,自己眼中的神仙的化身,竟然是个如此卑鄙的下贱小人和江湖骗子。 此时,只见克拉克两眼一瞪,闪出凶光,吴有才吴半仙惊骇地退了—步。 “好呀!”克拉克却不动,眼睛又慢慢地眯了起来,嘴角一翘,用嘲讽的口吻说道,“你听了之后,有何感想啊?” “我没有想什么,感,感想!”吴师听他这样一问,反而有点手足无措,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劝她……叫,叫她听从了神的安排。她的气就消了不少,而且还特别高兴地走了!……” “她高兴了?”克拉克打断他的话,不大高兴地说道,“晤,很好,这说明我每月没有白给你五个大洋。”看着吴大师那么贪婪的目光,克拉克冷笑一下,又向水仙花看了一眼,微笑着说道:“何必兜圈子,不就是要钱吗?说一声是了!”说着从身上掏出支票簿,签了五十个大洋之后,轻轻松松地往他面前一扔,吴大师赶紧从地下拾起来。 克拉克一下子站了起来,厉声说:“我告诉你,到日本特务‘七十六号’有什么可大惊小怪,你看看今天的报纸,‘七十六号’昨晚被人放进了一颗定时**。今天人们都在猜谁是放**的英雄呐。这就是我,我呀,老子我呀!” “好,还是克老板想得周全,这真是太好了!”吴大师也冷笑一声,“我佩服你想得周到,正因为这样,我将报纸给水小姐看了,当然按神仙的意志,她相信了。”他停了停,一扬手里的支票,“我还是相信这个才是真家伙,别的一切都是假的!” 水仙花目睹这场丑剧,她心灵的最后一道防线,几乎完全崩溃了。 克拉克见这个小人,还不大想走,于是,就下逐客令了:“你走吧,我再也不大想见到你了!”与此同时,他捺了墙上一个电钮。 吴大师匆匆走后,一名保镖走进屋来,克拉克向他一阵耳语,一挥手,让他走了。然后自己斟了满满—杯白兰地,一饮而尽。几分钟后,两声枪响传来。他冷笑一声换了睡衣,往床上一躺,不一会就鼾声大作了。 水仙花翻身爬起,从梳妆台抽屉里取出一把剪刀,走近床前,看着克拉克,猛地扬起利剪但是她犹整豫了,心中不由地说:“不能!万一扎不死,老爸怎能脱离虎口呢?” 水仙花将手收回,从克拉克的衣服口袋里,搜出了地下室的钥匙和玉珮后,再看了一眼这个克拉克,见他仍在鼾睡,便将玉珮包在手帕里,悄悄地离去。 水仙花来到地下室门外,打开锁,推开了铁门。 高士奎自克拉克和打手走后,极力想挣开绳索。但试了两次后,都未能成功,此刻正在闭目养神,再想良策。突然铁门“吱嘎”一声响,闪进了一人。他借着室外的灯光,看清了来人是克拉克的未婚妻,大觉诧异。 水仙花也借这灯光,看清了手脚被绑的老父,衣衫破碎,血迹斑斑。她的心被撕裂了,一下扑到高士奎面前,跪倒在地,泪水连连。高士奎惊愕地问道:“你,你,你这是……” 水仙花抬头,心里一阵剧痛,答道:“我……我是……” 她多么想喊一声爸爸呀!但能在这样的时候,让爸爸知道自己就是他的女儿,让他知道我竟然堕入狼窝吗?她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进去。她一咬牙,转到身后,用利剪绞断了绳索。高士奎虽然久经江湖的老青帮,但当他感到手脚的绑绳一松,在站了起来时,仍感到这一切不可思议。 “跟我来!”水仙花小声说,便往外走。 高士奎如梦方醒,忙迈开步,这时他才感到浑身疼痛,但是究竟是练功多年,身体素质好,一咬牙便跟了上去。水仙花待他一走出门,便迅速将铁门锁上,转身便领着高士奎,穿过一道走廊,从—侧门到了院子里。她没走前院,而是领他从后院,走过一片树林,到了一扇小门前,从衣袋里掏出了钥匙,将门上的锁打开。 “你,快走吧!”水仙花小声而急促地说,声音异常悲怆。 “这是怎么回事?”高士奎向门外跨了一步,又转过身来,忙问道,“水姑娘,你……” 水仙花蓦地想起,自己差点把最重要的事忘了,忙从衣袋里掏出用手帕包着的玉珮,往高士奎手上一塞,激动地说了一个字“我,我是小茶花,快,快走!……”又泪水直涌,咙哽咽,说不下去了。 “啊呀!”高士奎大吃一惊,拉着水仙花就向外跑。只见宋继柳从一边闪出,拉着高士奎就向外大路跑。他们慌忙绕进小巷,插至海滩,直奔相关的家里。 进屋后,相关的父亲大吃一惊,宋继柳和高士奎简单地说了说情况。老渔民忙给他上了药,并取出一套衣服,要他换上。高士奎脱下那被撕扯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只见水仙花交给他手帕包着的玉珮掉了出来。他忙拾起打开,狮子玉珮完整无缺,不由老泪纵横。他囔囔地叫着:“小,茶,花!” “老爸……”茶花一下扑到高士奎的怀中…… 这时,宋继柳和高士奎、小茶花前脚进了相家,相关后脚就也进了家门,一看情况,立即给向宋继柳和师父、师姐倒水。高士奎含泪将今晚的事告诉了相关,相关也大为气愤的同时很是高兴。他告诉师父,关于“克拉克”号启程的事,已向李干成汇报,老李要他立即返回上海,要高士奎加倍小心,没想到还是来迟了一步。 师徒二人根据克拉克今晚的行动,考虑到在“克拉克”号上的高玉田和高小霞,必然会陷入极其危险的境,但箭已出弦,只好任它去了!师徒二人和相家父子一及茶花的心,又悬了起来。 “不用怕!我们有八路军和新四军的支持,没有战不胜的敌人!对了,我这就让同志们,给山东军区发电报,请公海上的美国海军帮助,拿下克拉克号!”宋继柳道。 第四十二章 囊中取物 这时,“克拉克”号仍在夜航。高玉田透过舷窗,望着夜空,思考自已下面的一个行动计划。想好了后,转脸一看,两口装着手枪的小麻袋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下,再过两个小时,东方显露线曙光,希望将变成胜利的果实。尽管如此,他仍不能安然入睡,这让他太担心了。 突然,高玉田的目光转向舱门。虽然门外有一般人不易觉察的声响,但高玉田已敏锐地判断门外有人。他一耸身闪到门旁,却看见一张纸条从门下的缝隙塞进。他没立即伸手去拾,却将耳朵贴着舱门,从微弱的声响中,他知道人已离去。不好!危险! 高玉田连忙拾起纸条一看,上面写着:“情况有变,万分火急,提前行动,切勿迟疑!这是因我被发现了!” 毫无疑问,这是高小霞,也就是才把名子改过来的徐子侠送来的。显然情况十分紧急,他的每条神经都一下绷紧了,转身从床下找出一盏马灯,两步跨到门逆,一转舱门手柄,门,从外面给锁死了! “我被发现了!”这意念象**在他心头爆响。高玉田痛苦地在心中说道:“尽管我对克拉克的狡诈阴险,有所警觉,但仍然还是低估这个老王八。我恨不得破门而出,但多年的磨练,告诫了自己,任何鲁莽行事,都将无济于事。要绝处寻生,要另辟蹊径!”于是,他的目光终于落在窗上。他从小小的舷窗挤了出去,象一只山猫样子,轻盈而敏捷地向中桅疾奔。 旗杆上那爱国堂的旗子,在海风中发出“劈啪,劈啪”响。高玉田不敢有半点迟疑,把马灯往腰带上一挂,手脚并用,沿杆向上攀去。到了杆顶,他双脚盘定,将马灯挂上,掏出火柴,用手捂住,划了一根,亮光一闪,却被海风吹熄。他又划了一根,小心翼翼地正要点灯。“呯”一声枪响,子弹从他耳边“嗖”地掠过。他俯身—看,机仓的门口,躲匿着一条黑影。他伸手从腿部抽出飞刀甩过去,那人一侧身,飞刀插在仓门上。 那人又一次举枪时,从一边闪出了高小霞那熟悉的身影。只见她扬手一扬。“啊”一声怪叫,那人手枪落地。高小霞一抖,又是一鞭,但那人俯身躲过,一个箭步,向高小霞扑去…… 高玉田趁此时机,划着火柴,一团红火在黑黝的海空上亮起。他再俯看,高小霞和那家伙正打得难分住,此家伙又刁又滑,使高小霞的钢丝鞭无法施展威力,显然已陷入被动。高玉田飞身离杆,抓住一根绳缆,用力一荡,在半空中一个跟斗落在那家伙的身后。 那家伙急忙转身,但高玉田手起掌落向他劈去。他一看躲闪不及,忙用右臂一挡,尽管他是柔道高手,却被迫犯了柔道最忌讳的硬碰硬。只听一声惨叫,人伤骨折,向后倒去。高玉田毫不放松,向前一步,运气扬臂,就准备再给他一掌。 但是,高小霞鞭子一挥,迎头—下,将他击在地。高玉田伸出铁爪般的五指,当胸将他一把提起,定睛一看,竟是松井二郎! 原来那晚,克拉克在得知高玉田购枪之事,是否还请爱国堂随船护卫的问题上犹犹不决,考虑再三,还是化妆前往梅机请示关影佐祯昭机关长,当即决定指名请高玉田护航,一方面使军用物资在两不管的海域中,安全通过,另一方面可弄清高玉田购枪目的。 为此,他们商定由日方派柔道高手松井二郎和小田一郎,化妆提前躲匿在舱内,而克拉克则派武艺高强的徐子侠和高玉田护船,这样就能严加防范,对付高玉田的就是这三个人,可说万无一失。一但运货物成功,高玉田就成了囊中之物,还怕他不交代购枪目的吗! 克拉克为了慎重起旦见,又派了大管家朱八督运,对此连徐子侠也不告知。因为这样,他们毫不干预高玉田携带两只沉重的的小麻袋,顺利地登上“克拉克”号。一直等到船已进入两不管海域时,才由大管家朱八召集全体船员,宣布驾驶人员不准离开驾驶台,其他人不准擅自离开舱位。 这时,徐子侠也就是高小霞从朱八话中,得知高玉田被锁,但她仍不知道松井二郎已在船中。徐子侠借口巡视,匆匆给高玉田一封信,然后将通向甲板的舱门锁住,躲到角落里,准备在高玉田无法执行任务时,她将代而行之。 这令这帮人万万没有设料想的是,高玉田虽然仍被锁入舱内,但却从舷窗钻出,比她还先一步上了甲板,而狡诈的松井二郎也盯梢而来,结果是甲板上枪击、格斗,而船员们谁也不敢擅离,只有朱八关在舱内干着急!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行为。 公海里,开来一艘美国军舰,高高的烟囱上冒出黑烟,它正全速向这里冲来。吓得克克拉号上的朱八等人,把一条条崭新的裤子给尿湿了。 军舰上的指挥官里克,看着一心想逃之夭夭的克拉克号说道:“冲上去拦住它,我们要上去检查!” 军舰全速前进,冲了上来并打出了停船的信号。克拉克号的朱八一看这个阵势,赶紧下令道:“停,停下吧,搞不好我们要吃军舰上的炮弹呐,我的妈妈呀!” 两舰船靠在了一起,美国海军冲了上来,对克拉克号进行所谓的检查。 就在这个空隙,一个人人影冲上克拉克号,他就是宋继柳。宋继柳上身后,直接来到小田一郎的面前笑了笑道:“小田先生,听说你是日本武林高手,我宋继柳特来一会!” “啊呀!”小田一郎目瞪口呆地。“都,都是虚传。不过,要是宋老大比上几下子,我的也没有白活一生了!”这个家伙说着就举起东洋刀,向宋继柳劈下来。 几个美国海军欲上前制止,宋继柳空手躲开,并说道:“你们都躲向一边,我要亲手会会他,就这个小鬼子,还能把我怎么样?” 宋继柳说着,手脚并用,先是徒手把小田一郎的东洋刀夺下,顺手扔进了大海。接着,上去就是一拳把这个小日本踢进了大海,只有给海中的王八送上了夜餐了。 天快亮时,舱门一开,冲进了手持双枪的八路军山东纵队陇海南进支队第八团战士,将朱八和其他人全部押上甲板。 朱八一看,一个二十多岁的彪形大汉站在一货箱上,目光如炬,威风凛凛,货箱一边,五花大绑着三个人:松井二郎、徐子侠和高玉田。三人口里都塞上毛巾。 这时一个士兵向这彪形大汉报告:“团长,船上人员已全部到齐。” 政委李干成目光一扫,落在朱八身上,厉声喊道:“朱八!” 朱八一哆嗦,瘫了下去。政委李干成一指松井二郎:“你老实告诉大家,他是什么人?是来干什么的?” 朱八吓得哆哆嗦嗦,如实地讲了一遍。众船员们一听这人竟是暴虐成性的杀人魔王松井二郎,而且船上装运的竟是给日本人造军火用的物资,个个义愤填膺。 这时,李干成政委向人们宣布:“老乡们,我们是搭乘美国军舰而来的中国抗日队伍,你们要好好地听从我军的指挥……”接着,八路军第八团政委李干成,又分析了国际反法西斯斗争和国内抗日斗争的形势争,最后历数了克拉克勾结日寇的,罪恶行径,号召人们要沩国家民族芝出力,抗战到底! 李政委讲完话,走近朱八,严肃地说:“为虎作伥,作恶多端,本应严加惩处,现在让你回去,给他们一个口信,如果谁还敢勾结日寇,充当日本走狗,我们一定要他的狗命!” “是,是是是……”朱八面无人色,连连点头应诺,好似小鸡啄米一般。 随后,李政委下令:“同志们,将四只救生艇放下水去,除十二名坚决要求参加抗宽日队伍的水手留下外,其他船员和朱八一起发给路费,乘小船离船。现你们只要五个小时的水路,就可以登岸,取道陆路,返回上海。” “是!”一战士和朱八等人一起道。 当救生艇离开后,“克拉克”号又开始前进。李政委命令官兵将松井二郎押下舱去,然后走到高玉田、高小霞面前,亲自给他俩松了绑,笑着说:“为了高老先生在上海的安全,委屈你价二位了!” 高玉田兴奋地说:“谢谢你,李政委!” “不客气!”李政委向旁边一摆手说道,“要谢谢的是他们,是他们安排下的锦囊妙计。” 高玉田一看从人表群后面走出两个人,高兴地大一声:“老宋,老刘!”六只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了。 “自古英雄出少年!”李干成笑道,“哪位是徐子侠先生,介绍我们认识一下。” 高玉田转身向徐子侠喊了一句:“师妹!”这一喊不要紧,李干成、徐大个、和正忙着带人打扫战场的宋继柳全给弄愣了。 徐子侠也不搭话,只是笑了笑,低头便向舱内跑去。高玉田便当众将高小霞如何自动改扮男装,随师叔徐大有浪迹江湖,后又历尽艰辛来到上海,最后终于父女相认,为抗日立功,说了一遍。 “了不起!”李干成感慨万分地说,“真是当今的花木兰!”刚说完,突然愣住了。众人忙看时,全都愣住了。 一个身穿素色大襟衣服的少女,头上扎一块印花头巾,轻盈地向人们走来。她那秀美的面庞上,一双明亮的眸,充满了欢乐。他走近李干成和宋继柳、刘先生的面前,轻轻地唤一声:“李书记!宋队长!” 李干成虽说早就知道徐子侠就是高小霞,但刀光剑影,出生入死中,他从来没想过她是女的。而现在充满少女的娇妩的高小霞就站在面前,这位县委书记加团政委。却突然感到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刘先生来得快,赶紧上前说道:“这真是一位巾帼英雄呀!” 这时,天已大亮,在海天相接处,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它给天空铺上了彩锦,给大海镀上,金辉,映红了中桅顶上的中国上海爱国堂旗。 第四十三章 语重心长 春天并不回避战争,她冒着战火烽烟又来至人间。 清明节前,滨海大地上一派大好春光。在那果树丛生的地带,春意更浓:杏花将谢,桃花盛开,梨花绽蕊,苹果树和红花果树的花儿也正含苞欲放,树连树,花迭花,织成了一片,绵延不断的锦帐绣幔,让人心旷神怡。 独有那负有盐碱勇士美称的枣树,却迟迟不愿意把它那繁星般的花朵,奉献给这浩瀚的花海。只见那铁干似的树枝刺向天空,大有不同凡俗之概。远远望去,纵横的枝干点缀在这锦帐绣幔上,仿佛在百花图卷上抹上了几笔苍龙般的松干,富丽堂皇中平添了几分雅致的情韵。蜂蝶飞舞,鸟语啁瞅,东风掠过,浓郁的花香熏人欲醉。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黄海岸上的人们却无心欣赏这烂漫的春光,也懒得象往年那样如护理婴儿似地护理这些果树,为它们施肥剪枝。抗日战争已经打了许久了,日本鬼子的铁蹄践踏了半个中国,如此多娇的江山,正蒙受着深重的民族苦难。天怒人怨,处处传来哭泣声。 可是,由于共产党八路军及时地消灭了董顽一伙败类,并在这次战斗中狠狠地打击了日本鬼子藤本一伙,同时又从大是海搞来了一大批军用物资,这大大地鼓舞了滨海抗日根据地军民的斗志,这才使大家伙感觉到了春天的暖意。 为了粉碎日寇正在推行的这一次“治安强化运动”的需要、报藤本为支援董顽而对我八路军开火之恨,为了早日打开滨海地区的新局面的需要。为此,我八路军一一五师进入滨海地区后,决定乘胜追击,打他的出其不意,准备一举拿下黄海边上重镇——青口及其四周日伪军据点。 现在,师部正在开会。 这次应当参加会议的有八路军一一五师政委、山东军区司令员罗荣桓,代师长陈光,副政委黎玉、参谋长陈士榘,教导二旅政委符竹庭,旅长曾国华;八路军山东纵队第二旅旅长孙继先,政委江华,副旅长刘海涛,师统战部长谷牧(刘曼生),山东胶东地下工作者于荣光,赣榆县委书记邱也民,县长朱明远,武工队副大队长宋继柳等人。 现在,赣榆地方主要干部邱也民还没来到。这个会址选在松林中,有四棵高得出眼的古松。四棵古松之间,有个赣榆班庄生产大理石石桌。石桌的四面儿,还都设有石凳。罗荣桓他们十几个人坐下后,符竹庭请示荣桓道:“首长,咱等不等老邱同志了?” 荣桓没有当即回答。他透过松枝望了望天空的星辰,又屏住气听起四外的动静。四外,鸡不叫,狗不咬,只有松林在发着轻微的涛声。这时,荣桓的脸上渗出一层淡淡的、不易被人察觉的焦急神色。 “天到这时了,怎么还没来呢?”他自语了一句,又对符竹庭说道,“小符同志,你跟他怎么约定的?” “有!”符竹庭皱皱眉头,“若按约定的时间,该来了。” 谷牧也有点不安地插嘴道:“是不是路上——”他说了个半截话儿,便将话头收住了。这显然是,在他看来,话一说到这儿,旁人就能领悟出他的意思,不必再说下去了。 这一阵,罗荣桓一直箍着嘴,没再作声。观其神态,仿佛是,他目下正在自己跟自己悄悄地商量着什么。他这个主持会议的政委加司令员自已一不说话,参加会议的陈光、陈士榘、符竹庭、曾国华、孙继先、刘海涛等人也闷了宫。这么一来,闹得整个松林异常宁静,只有远处的据点上,偶尔传来刺耳的冷枪声。 过了一会儿,罗荣桓这才带着分析的口吻说:“老邱同志,身在‘虎’穴,出进不是那么容易的。咱们再等他一会儿吧!” 罗政委说到这里,先看了竹庭一眼,又将视线从竹庭身上移向孙光等人,然后变换一下口气接着说:“咱是不是抓紧这个空儿,先由你们谈谈情况?” “好吧!”孙继先说,“我先说——”他说着捅了竹庭一把,“伙计,我说完后,你作补充。”竹庭点点头。竹庭便详细地陈述起当前敌我斗争的情况来。这当儿的罗荣桓,静静地坐在一旁,细地听着,思索着。 过一小会,罗政委掏香烟,想要打火点烟时,蓦然意识到,在这四邻不靠的松林之中,不能出现火光。于是,又将香烟放在口袋里。可是,罗政委有这么个习惯:一到用脑子的时候,他那只手就不自觉地去摸香烟。因此,不多时,他又不由自主地把右手摸到放香烟的口袋里了…… 竹庭把这个滨海地区的当前形势讲完了。他在结束他的发言之前,是用这样一句话来收尾的:“总而言之,我们当前面对的局势是:抬头见据点,低头是公路,我们活动的地盘儿越来越小,处境极端困难呀!” “罗首长说的是呀!”陈士榘说道,“同志们,客观事物的一些现象给人们的直接感觉,一般说来大体是相同的。可是,由于人们有着不同的思想感情和不同的思想方法,使得人们对同一客观事物又会产生出不同的反映,进而得出形形**的结论。” “是呀!”符竹庭接着说,“就拿当前的敌我斗争形势来说吧,是艰苦的,困难的。在这一点上,我和大家观点是相同的。可是,我们在认识到困难的同时,懂得困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害怕困难!我们还认识到经过我们的斗争,困难是能够克服的。我们基于这样的观点,所以对当前形势的估计是非常乐观的,信心十足的。” “同志呀,在这一点上,我罗荣桓和竹庭同志又是不大相同的。在对问题的认识上发生了差距时,怎么办呢?当然是应当进行说服,达到统一。我罗荣桓做为这个政委,显然更不会忽视这一点的。”罗司令员说道。 不过,今天罗荣桓,尽管对革命的道理已经特别清楚,可这个山东军区的大政委加司令员,在跟別人谈论什么事情的时候,从不用空空洞洞的名词讲一大串串道理,而是习惯于用一些具体事实来阐述自己的论点。 这一点,罗政委是从书本上和战争的实践中得来的。和荣桓相处得比较久的同志都知道,他不论讲述一个什么观点,常常是一张口就举例子,要不就打比喻,算细账。 今天,罗政委听了竹庭等人的论调以后,是先从这里说起的:“如今,敌人的据点越安越密,公路越修越多,这确乎是个事实。不过,对这个问题,要有个正确的看法。”于是,他把手掌举起来,指着手心说:“不能光看到这一面。”他将手掌一翻,又指指手背说:“还要看到它的另一面!” “对!是这个理!”曾国华道。 罗政委听后,又习惯地点了一下头,接上说:“也就是说,既要看到对我们不利的一面,为的是好去克服它!也要看到对我们更加有利的另一面,为的是好去利用它!” “还有更加有利的一面?”孙继先问道。 “当然喽!”罗荣桓盯望着特邀人员宋继柳说,“我举个例子吧:从前,你们锄奸队不是经常跟坏蛋干吗?有一次,你落单了,他们好几个人围着你,你虽会些武功,但很难取胜;后来,你一跑,他们一追,将他们的一个个坏蛋,拉成了一条长线,不是叫你一个一个地全收拾了吗?” “这个……”继柳不以为然地说,“首长,这和那咋能相比呢?” “怎么不能相比呢?”罗荣桓反问一句,又接着说,“敌人安的据点越多,他的战线就拉得越长,他的兵力就越分散,就更有利于我们集中力量各个击破!” “对呀!”继柳说道。 罗政委听了继柳的话后,缓了口气,变换了一下口吻,又说:“他们修的公路越多,我们破路的机会不越多吗?随着公路的增加,敌人的护路任务不也在增加吗?因此说,敌人多修一条公路,不光是给我们添了块绊脚石,还等于在他自己身上缠上了一条绳子! 江华接着说:“对呀。敌人多安一个据点,也不光是给我们安了个钉子,还等于给他自己的背上增加上一个包袱!除此而外,他们每多安一个据点,多修一条公路,还等于多给我们开辟了一个和他们进行斗争的场所! 你们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宋继柳点点头:“理倒是这么个理。”可他叹息一声又说:“可惜我们的力量太小了!” 罗荣桓摇摇头说:“不对!” “怎么不对?”宋继柳道。 “我们的力量不小嘛!”罗政委道。 “还不小?”宋继柳又道。 “总比敌人大得多呀!”罗政委又道。 “比敌人大得多?”宋继柳也摆开事实了,“在我们活动的这个地区,敌伪军六七万,我们八路军和游击队总共加起来才万把个,敌我双方力量的对比,好像是几十比一呀!” 罗荣桓笑了。他说:“敌伪军六七万,这不假。我们只有万把的人马,也不假。可是,他那六七万,分散在大大小小若干个据点里,等于这个!”他在说话的同时,将右手的拳头伸成巴掌,又将相互靠拢着的五个指头分离开来,擎在半空不动了。尔后,他变了个语气,又说:“我们的兵马呢?虽然只有这么多人,可是,力量凝聚在一起,就成了这个!”罗政委说着,又将左手的巴掌握成了拳头,也擎在半空,不动了。 过了一阵。罗政委两手一击,又说:你们看!哪个力量大?“. “还得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呢!”统战部长谷牧插进来了。他忽闪着两只自豪的眼睛,瞟着继柳说:“我们的八路军加游击队,正规军还要扩军嘛!能只有眼下这么多?” 罗荣桓点头道:“谷部长说得对……”罗政委正说着。 哨兵忽然来报:“报告首长!小沙河堤上发现敌人!” “噢?”罗荣桓眼珠儿一转,“多少?” 哨兵说:“我没见到。因敌人还在土城那边的大路上。这个情报,是土城那边的群众向我们报告的。那报告情况的民兵刘小二还说,大路上的敌人,正向这边移动……” 第四十四章 继柳拒官 罗荣桓往后推一下军帽子,细眯着眼睛,捉摸着近来前村后庄所发生的一些情况。这时,几片乌云从天角上扑过来,儿颗星星在云块的边缘上闪烁着,宛如蟊贼的眼睛。罗荣桓沉思了片刻,向哨兵命令道:“注意监视敌人的动向!” “是!”哨兵打了一个立正。 “发现新的情况,再来报告!” “是!”哨兵应声而去。 会议又接上话弦。头一个开腔的是宋继柳。他笑容可掬地说:“明白啦!” “明白啦?”罗荣桓问,“是怎么弄明白的?” “报告首长!”宋继柳也来了一个立正,向几个正盯着的首长一点头,轻笑了一上说:“俺们觉得首长讲得有理,所以就弄通了呗!” “呵呵!”罗荣桓轻轻地笑了一下又说,“你要就凭这些明白了,那就有出入了!” “这个么……”宋继柳迷惑不解地忽忽闪着眼睛,“怎么回事?会有什么出入?” “当然有出入了!”罗荣桓先肯定一句。继而又带着几分责备的语气说,“有一笔很平常的账你都没算对,这个‘明白’,是‘明’到哪里去了呢?” “报告首长,什么账?”宋继柳来了一个立正。 “什么账?那个‘好几十比一,呗!”罗政委说道。 “哦!那是个毛数字。”宋继柳坐下后,接着道,“我们是估摸着说的,并没细算,当然不很准确。不过,我们是想用这个大概的比数,说明一个论点。” “我说明白的有出入,就是说你这个出入所在的这‘论点’上!” “首长,俺们的‘论点’有出入?”宋继柳道张大嘴巴。 “我问你。”罗荣桓说,“我们只有万把人吗?我们进行的是什么战争?” “人民战争!”宋继柳说道。 “仗为谁打?”罗政委问道。 “为老百姓!”宋继柳说道。 “靠准打?”罗政委又问道。 “靠全国人民!”宋继柳说道。 “我们‘滨海地区’有多少人民?”罗政委再一次问道。 罗荣桓一句紧跟一句地问到这里,大家已经意识到自己那个“比数”不对头了。因此,他对这最后的一句追问没作回答。 可是,罗荣桓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又紧接着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全山东的滨海地区的人民群众不只‘几千人’吧?人民群众能不算‘我们’?你那个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你那个‘好几十比一’是怎么算出来的呢?照你这个算法,把人民群众算到哪里去了?……” “我拐过弯儿来了。那个‘比数’是错了!”宋继柳用手一摸自己的头说道。 宋继柳是个爽快人。他一向是自己跌倒自己爬,拾得起放得下的。凡是想不明白的事,从来不隐讳自己的观点。一旦发觉自己错了,就直截了当地认错。可是,在继柳认错之后,罗荣桓却又转了话题道:“当然,目前我们这个滨海地区,敌我斗争形势,还得算敌强我弱。谁要不认识这一点,也还真是个糊涂蛋。” “是呀!”宋继柳说道,“谁说不是呀!” “错!这就说明了,你就是一个好同志,更是一个带兵的好手!”罗政委说道,“我们马上成立个几团和旅,就让你宋队给我去领头。”罗政委说到这里,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光道,“陈师长,你看可行?” “行,太行了!可是……”陈光道。 “可是什么?”罗政委说着向宋继柳看去,“宋队长,你同意我和老陈的决定吗?” “首长,别,别别!俺们要是想当官的话,也许在国民党的军队早就是将军了!可是,俺天生就不是当大官的料,因为俺这个人自己惯了,受不了军队的约束。还是当一个几十人的队长的正正好,请首长别再为难俺了。多谢首长的关心!”宋继柳真诚地说道。 “这个……”众人张口结舌。 宋继柳笑着点点头。继而又谈到另一个问题:“自从敌人实行了‘治安强化运动’和‘三光政策’以后,烧杀抢掠越来越残暴,人民群众的抗日情绪受到打击,积极性不如过去高了。可我们发动群众的工作,和从前相比,也困难得多了!” 罗荣桓看了大家一眼说:“你们谁举个‘困难’的例子吧。” “报告首长,我先来!”刘先生谷牧接上说说,“连青口街上出了名的母老虎——张氏,都不敢到鬼子大门前的井里挑水了!” “这说明不了什么。”罗荣桓说完又问,“还有什么例子?” “有的老百姓不敢见我们了。”谷牧又说道,“更多的具体例子举不出来。” 罗荣桓问道:“为什么?” 谷牧把自己的双手一对搓,又向宋继柳看了一下,轻轻地说道:“这些日子,光顾同芳子的日本特务机关斗了,一直闲不下来,哪还顾得上搞群众工作呀!” “那你们怎么知道‘困难多了’?” 罗荣桓问道。 “我说大首长呀!”宋继柳又抢上说,“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吗?再说,从一些现象上,也能看得出来!” 罗荣桓听了继柳这种论调,觉得他们犯了表面看问题的毛病。也就是说,他叫敌人那种外强中干的假相给迷住了眼睛,因而也就看不到敌人必将灭亡、我们必将胜利的事实了。 这是罗荣桓心里想的。可他并没泛泛地讲这些大道理。目下,他正在考虑的是,举个什么例子,打个什么比喻,或者是摆个什么事实,来说服刘先生谷牧和宋继柳他们,同时也使大家伙受到教育。这是一个领导者所必须具备的才能。 可是,在目前的情况下,罗荣桓要做到这一点并不是容的。因为他们来到滨海地区才不几天,哪有那么现成的、大家都知道的例子呢? 没有说明实情的例子,罗荣桓宁可不说话,也不愿只讲些空洞的没有什么说服力的道理。因此,他只好静静地听着,久久地想着。 这当儿,松林附近的村庄中,时而传来一阵阵的砸门声,犬吠声,还有婴儿的夜啼声。这些声音,虽然相隔很远,可是,还是隐隐约约、断断续续地传进了这漫野荒洼的树林子里。 “请停一下。”江华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提醒人们说,“听!八成是敌人进了土城了。” “有你们疯狂的!”罗荣桓听了一阵,狠狠地骂道,“该死的强盗!” “都是些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狗东西,他们是没有好下场的!”继柳向着狗叫的地方轻轻松松地说道,“我非找一个机会教训他们一下子不行。” 这时,他的头脑中忽地一闪,说道:“不错!你们想想,敌人半夜三更地这个闹腾劲儿,连个安稳觉也不让老百姓睡,咱们的老百姓能不恨他们?” “是呀!”孙继先说,“当然要恨他们!” “这帮狗东西真可恶!”江华也是气呼呼地说,“不让群众睡安稳觉,这是小事吗!”他说着说着上了气,“最叫人可恨的,是他们任意地杀人放火,乱抢乱夺,**妇女……” “这些野兽!”刘海涛向地上一跺脚说,“不过,我们的敌人,又不同于那深山老林里的野兽,他们受不到人民的保护,更逃我们这些打猎的手心!” “是的!他们是有大脑的野兽!”谷牧接着说了句。 “对!他们为哈要杀人放火呢?”孙光自问自答地说,“叫我看,他们是想通过这种灭绝人性的残暴手段,来吓唬群众!妄图使人民群众不敢再抗日,也不敢再接近抗日的共产党、八路军等人,从而割断我党我军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 “可是,敌人这个算盘儿,又打错了吗,”罗荣桓气愤地说,“敌人杀了老百姓的儿女,当爹娘的能不恨敌人?敌人杀了老百姓的爹娘,做儿女的能不恨敌人?敌人奸污了老百姓的妻子,为丈夫的能不恨敌人?敌人烧了老百姓的房子,那房子的主人能不恨敌人?……” “报告!”罗荣桓正讲着,那个哨兵再次来报,“首长!敌人出了土城街,吆三四五地正朝这里来了!” “他们有多少人?”罗荣桓问道。 “估计的三百多个!” “离这里还有多远?”罗荣桓又问道。 “不到三里的路和了!” “知道了,继续监视!”罗荣桓道不以为然地说道。。 “是!”哨兵又走了。 “要我说呀!”宋继柳提议说,“首长!咱该干他一家伙?” “向东北攻!”是连长的命令。 穿过几个墙洞,就到了有鬼子的院子。恰好,院子有两个拿着电筒,挤成一团,小声地说着,“小小的,没有的……”向各处乱照。班副荣世昌,靠近洞口就是几枪,两个倒在地上,电筒滚到一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房子里的鬼子一个个窜上东北的炮楼,惊慌失措的找不着目标,机枪向四面乱射。我八路军的手**一个接一个扔进了炮楼,爆炸声中夹着鬼子的呜呜叫,十一连胜利的完成了控制东北角的任务。 仇恨进入了胸膛,力量凝聚到刀尖,战土们个个精神抖擞,奋勇杀敌。一场激战,敌人 遭到了惨重伤亡,大多被歼、被俘,只有少数几个侥幸的做了漏网之鱼。 在猛攻青口的同时,二纵对张城、李城发起进攻。在强大火力攻势掩护下,向守敌进行政治喊话,瓦解了守敌的防御力量,张城伪军三百多人缴械投降,李城二百余伪军一部投降,一部企图突围,亦被我军俘获。 如此同时,我八路军“岳州”九连为破坏敌人交通,阻击新浦增援之敌,快马加鞭地来到了下口村。 下口,这是个多么令人向往的海边大渔村呀!九连摸索着但迅速地赶到的时候,群众象约定了一样都挤在庄外欢迎,热诚的招待,兴奋的集合起来倾听八路军的讲话。呵!久等的军队来到了,这可是老百姓出头的日子,昨天下午敌人刚运到的几十袋大米,不必再上青口,送给了下口的群众做补充。 当老百姓正在分粮的时候,从青口方向传来了急骤的枪声时,说明主力进攻得手了,大家更加雀跃起来。“大洋桥”映着河水放着惨淡的光,战士们燃着汽油和硫磺,风一吹,眼看着一条一条的木板,烧成大火。周围的敌“税卡”和“盐警”立刻引起了骚动,战战兢兢地跑来救火,被我们—阵精密的排枪,打屁滚尿流落荒逃窜。 第三排在指导员带领之下,破桥战斗胜利结束,同主力集结起来就地休息。哨兵注视着公路上除了“大洋桥”还在苟延的喘出些烟火外,一点动静也没有。相小墩说:“敌人怕死不敢来了?” “不会!明天一定增援”戚万红接着。 果然,呜呜……地新浦的敌人出来了,车灯照得如同白昼,装甲车四辆,十六辆汽车向我九连冲来! “娘卖x 的!给我滚下车来!”机枪突然扫去,紧跟着一个冲锋,打得敌人七零八散,怆慌的应战。 敌人开始利用坟墓实行攻击,我们第二排就地抵抗,掩护主力转移,不管敌人的炮,机枪、掷弹筒怎样的密集,仍然很沉着,不混乱,英勇地顽抗。 半小时后,指导员又带第三排绕至敌侧翼,分散了敌人,掩护了一、二排后撤。敌人猛攻了下来,炮弹不断的爆炸在我们周围,八挺机枪交织成凶残的火力网,情况紧急得到了这种地步,战士们仍没动摇,照样准备射击。 “轰!”一个炮弹落在我们阵地里,五班三个同志受了伤,但他们无论如何不下火线。 “同志们!冲啊!”连长大叫一声后,带着整个连反突击冲了上去,四百个敌人退到一所庙里去了,我们的队伍有秩序一撤回来了。胜利地完成了阻击敌人的任务。 战斗后,下口的群众说:“侮辱妻女,强占农田,逼作苦工的仇恨,到今天才算报了一点!” 朝霞染红了天地,树木、房屋和其他一切建筑都镶上了一道金边,青口这个曾被野兽蹂躏过的海边重镇,重又披上了彩色的衣衫,焕发出青春的光辉。 黎明时,十一连安全的退出战斗。一夜的搏斗全连没有一个伤亡,只打了十几粒子弹,七八十个手**,埋葬了二十八个鬼子,还带回五个俘虏和五只大盖枪。 第四十五章 开会之前 罗荣桓向宋继柳看了一下,严肃认真地说道:“不行!现在,咱的任务是开会。”罗政委一字一板地说了这么一句,紧接上方才的话题儿,又继续说下去:“总而言之,敌人杀了我们的人,不光被害者的亲属恨他们,我们的阶级弟兄,我们的人民群众,谁能不恨他们?” “是这么回事!”宋继柳轻轻一拍自己的大腿。 “我说二位同志呀!”罗政委瞟了刘曼生、宋继柳一眼,又说,“就说你俩吧,一提起敌人的兽行,这不也都气得变了色吗?” “是呀!”曼生和继柳,情不自禁地点着头。 “同志们!”罗政委将双手抱在一起又说,“因此说,敌人每杀一个中国人,每烧一间中国房子,糟蹋一个中国妇女,就等于在每一个中国人民的心里,增加了一分仇恨;也等于,给我们中国的抗日怒火,增加一大堆干草干柴;还等于,在他身边埋了一颗**。” “说得是呀!”一直只顾观察情况的代师长陈光,听到这里不由地从内心说道。 “怎么样?”罗政委盯着继柳的面孔,又加重语气说:“这不是给你们泼上了一瓢水,这是永远都不过时的真理!你们明白了吗?“ “这一下真的明白了!”宋继柳笑了一下道。 罗政委这个八路军山东军区司令员兼一一五师政委,不论谈什么事,也不论对什么人,总是喜欢一杆子插到底——把话说尽。现在,尽管宋继柳已经表示“真的明白了”,可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因此说,敌人进行一次烧杀抢掠之后,某些群众的情绪低落,那是暂时现象,表面现象,不足为惧!” “这个……”宋继柳没有说下去。 “不是吗?”罗政委见大家面面相觑,缓了口气,笑容可掬地说,“其实质是,人们对敌人,更恨了,他们那种抗日救国的心情,也必然是更加迫切了,这对我们打击敌人更有把握了,这对我消灭的决也就更大了。” 荣桓讲到这里,继柳和朱明远都因又明白了一个道理而心情兴奋,活跃起来。 “罗首长!”宋继柳先说。“我刚才那个调子,是完全错误的!” “首长说的对!”朱明远说,“原先我也没想到这层如此深刻的道理,还是首长说的对!” “报告首长!”宋继柳笑貌满面地说,“首长,你应当把这个道理,向我们赣东游击大队的全体战士讲讲!” “别急!”孙继先说,“以后找个机会,让罗政委跟游击队和民兵、群众都讲讲。” “不能吧!”罗荣桓笑道,“喔哈!你们推的可真够干净的呀!看来,这干革命的大事只成了我罗荣桓一个人的事啦!呵呵……” “哈哈……”众人都笑了。 “我说同志们呀!”罗荣桓又接着刚才的正题说下去,“我们当前的情况是极端困难的。不过,这种困难,是‘黎明前的黑暗’。困难的本身正在说明:黑暗即将过去,曙光就在前头。当前的问题是,我们,也就是说做为军队党委领导成员的我们,如何使我们的战士,使我们的群众,都能明了这一点。并要紧紧抓住敌人的滔天罪行,用以教育我们的战士,用以发动人民群众,并带领他们继续前进,去迎接那胜利的曙光……” 罗荣桓正说到劲上,哨兵又跑进树林。哨兵来到罗荣桓近前,气吁吁地说:“报告首长,敌人上来了!” “别急,慢慢说。”罗荣桓慢慢腾腾地站起身来,拍拍哨兵的膀头儿,笑盈盈地说。“小同志,看你慌得这个样子!” “我倒不慌。可首长你们……” “我们?”罗荣桓坦然自若,逗笑道。“呵呵,我们都慌了?” 指挥员的风度,给哨兵壮了胆。于是,哨兵一吐舌头,脸红起来。这时,他在心里说道:“又从大首长这里学了一手儿!” 现在,宋继柳和罗司令员争辩了两句,又学了点什么呢?首先是荣桓讲的这个道理,其次是他在说话时的举动、神色、表情…… 这有什么可学的呢?当然有。你想想,眼下,敌人近在咫尺,可从罗荣桓的动作上,表情上,神色上,语气上,以及语言的节奏上,没有一丝儿紧张或是匆忙的意思。他这种沉着、稳重的气质,给了这哨兵以很大的感染,使得他那颗急促地跳动着的心,又不由得恢复了正常。把提起来的心,又放下了。 “同志们!”沉静了一会儿。罗荣桓又说,“你们再谈谈近来敌人的活动规律吧!” “好!我先说……”宋继柳有条不紊地谈开了。 这工夫,罗荣桓将他的全部精力,全都集中到郡两只耳朵上了。现在,他这耳朵的任务可真多呀!既要听宋继柳的发言,又要听林子内外的动静。 你看!他对周围的一切响动,竟是听得那么仔细,那么认真!不论是若有若无的脚步声,还是竹子枝叶的磨擦声,他都要听个仔细,辨个清楚。 这是因为他不信任自己的哨兵吗?当然不是。而是出自他做为领导人的一种严峻的责任感。此时此刻,罗荣桓的心情,就象那当母亲的看护着一帮已经睡熟了的孩子那样,尽管明明知道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可又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这是因为,罗荣桓他既懂得革命战土们在革命中的分量,也懂得在这样的时刻,一个领导人的失职或失策将意味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宋继柳正说着,罗荣桓听见有一种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地响着。显然,这是负责警戒的哨兵又来了。哨兵来到罗荣桓面前,悄声报告道,“一百多个伪军下了大路,直奔这里而来。” 符竹庭望望罗政委:“罗首长,咱走吧了!” “报告首长!”宋继柳插言道,“要不行的话,我用飞刀干掉他们!” 罗荣桓将刚溜到前头来的帽头又推到后头去。他忽闪着两只豁豁亮亮的大眼睛,久久地盯着东北天角,好象在问征自己:“该怎么办呢?” 在场的指挥员们,并没有一个担心害怕的,他们把目光投向了这位高大的司令员的脸上。 片刻。罗政委干脆说:“咱们现不能干,也不能走!” 大家一齐盯着罗司令员,他们的神神都好象在说:“为什么?” 罗荣桓明白他们的心理,又解释说:“一干,会就开不成了,一走,老邱哪里去找咱们?” “首长!”孙继先问,“那怎么办?” “好办!”罗荣桓语重声低地命令道,“就地分散!隐蔽!”他又转向哨兵,“你向同志们那传达我的命令!” “是!”哨兵飞步而去。 “同志们!”荣桓又嘱咐这群大多是旅团级的干部们,“我不发令,谁也不许开枪!” “是!”众道。 随后,这些当官的,各自找了个蔽身之处,隐藏起来了。这时,有团“磷火儿”出现在林边,忽明忽睛,时近时远,眼间,便消逝了。这真让胆小如鼠的人,胆战心惊。 第四十六章 弹中盛会 不一会儿,一中队伪军来到松林附近。他们先用手电筒林中照了照,可能是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便放心、大胆地走进竹林来。 走在前头的,是个武大郎。他迈着两条一摇三摆的“箩筐腿”,一面大大咧咧地蹒跚着步子,一面流里流气气地哼唱着低级趣味的赣榆民间小调子,《小寡妇上坟》。 跟在“武大郎腚后头的,是一帮歪戴帽、斜腰拉胯汉奸队。这个队伍里有一个尖嘴猴腮,远看象个大螳螂,近看赛只瘦绵羊的家伙。他把叼在嘴角上的烟头儿噗地一口吐出去,裂开那张蛤蟆嘴没好气儿地说:“你别他妈的穷哼哼好不好?” 武大郎将那松肿的眼皮一拍打,转动着一对绿豆般的眼珠儿笑咧咧地说:“是!队长老哥,我的明白了!” “哼!你能明白个x?” “谁叫我这一唱,又勾起你那失恋的心思来了!”武大郎拍一下瘦绵羊的肩膀,“是不是呀?长官!”瘦绵羊没吭声。 武大郎将那蒜头鼻子一卷,又说:“哎哎,过去的事了,何必老去想它?我队长先生,我知道你念了几天书,好闹‘失恋’那个玩艺儿,叫我说,最要紧的是着眼于现在,也就是现在呀。照我说呀,现在我们要得乐且乐嘛,对吗?……” 武大郎说罢,又抻着脖子吱吱啦啦唱起来。 “狗屁不通!”瘦绵羊气势汹汹,“又他妈的鬼哭狼嚎的!” “去你个狗屁!”武大郎也火了,“你他妈的挣钱不多,管的事还怪不少哩!你这个小小的队长,有什么权利总是干涉老子的自由?” “我干涉你个狗屁?我们还想多活两天儿呐!”瘦绵羊说,“大队长叫咱们察看察看,咱就老实地出来转一圈回去得啦!看你哼哼唧啷地这个熊劲头,要是万一把宋继柳给嚷出来了,你这个屌脑袋的还想要不?” “宋继柳?宋继柳算个牛蛋?他不是肉长的?他的身上不透枪子子?”武大郎牛皮烘烘地说,“老弟,別大惊小怪的!有我这个神枪手在,你们就算是进了‘保险柜’喽!” “呸!你吹个屁!真不嫌塞碜!才刚过了几天的事,这又忘了?怎么又装蒜?”汉奸中队长撇着蛤蟆嘴说,“大前天,你正撒尿,我用手指头顶住了你的脊梁骨:‘不许动!我是宋继柳!’吓得你噗嚓拉了一裤裆稀薄屎! 哈哈……” “这正就说明我是老兵油子,是一个真正有本事之人!”武大郎说,“要是叫你呀,这么一吓唬,恐怕是想拉也拉不出来了!”他嘿嘿地笑了两声又说,“老弟,咱说正格的,就是碰上宋继柳的土八路的,也没有什么大关系的!” “怎么没关系?”伪军中队长王小上问道。 “咱们的腿又没借出去,一跑不就万事大吉了!” 这帮汉奸边说边走,走到一个土堆的西面来了。 这时候,谷牧正在这个土堆的南面隐蔽着。当他见到两个伪军从北面走过来,出现在这个大土堆西面的时候,便悄悄地转到土堆的东面去了。谁知,这帮活腻了头的家伙,就象非要找死不行一样,他们晃荡着身子,来到大土堆近前,往左一拐,从土堆的南面又朝东走来。显然,这么一来,谷部长在土堆东面又藏不住了! 怎么办?谷部长真想搂搂扳机放倒他们几个!不过,他虽有这个想法,并没这么办。因为首长不让随便开枪的命令在约束着他。于是,他又悄悄地转移到大土堆的北面去了。 在这个大土堆的东边,就是方才他们开会的那个石桌。石桌离大土堆约三十多步处,宋继柳蹲在石桌的南面,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敌人。 三十几个伪军往东一走,谷部长怕被敌人发现,便慢慢挪动着身子也转到石桌东面去了。他在转移过程中,偶尔不慎蹬动了一块瓦片,发出一点轻微的响声。这点响声,吓得这些伪军一阵手忙脚乱,并失声转韵地惊叫起来:“谁呀?” “快出来!” “喵喵……” “他妈的!一只该死的野猫。” 谷部长刚用口技将伪军蒙骗过去,又突然发生了新的情况:“啪啪啪!啪啪啪!” 这清晰可辨的拍掌声,从西南方向传进林子。那帮汉奸闻声失魂,又是一阵慌乱。他们赶紧调过身去,并将那刚刚背在肩上的大枪又重新端在手中,用颤抖着嗓音喝道:“谁,干什么的?不答话就开枪啦!” “口令!” 与此同时,这些伪军都举起了手电筒,上百道贼亮的光束,一齐朝西南方向射过去。 “是谁在拍巴掌呢?”罗荣桓正被这意外的情况弄得摸不着头脑,忽听西边大土堆后头乒嗖嗖地响了两声。 两个正想开枪的伪军倒下去了,宋继柳忽地来到罗荣桓的身边。荣桓问继柳道:“小宋,拍巴掌是怎么回事?” “这是暗号儿——邱也民同志来了!”继柳说,“首长,我……” “做得对!这两刀甩得好!”罗荣邱挥手道,“快去把老邱同志接过来!” “是!”继柳应了一声,继而拍起巴掌,“啪!啪啪!啪啪啪!啪” 巴掌声落下了,邱也民等人走过来。罗荣桓挺身抢先大步赶上前,紧紧地握住老邱的手,代表着大家热情洋溢地说道:“老邱同志,我们可把你盼来啦!” 邱也民一见罗荣桓,心情十分激动。他的眼里噙着兴奋泪花,说:“哎呀!首长啊,你……” 在他们说话的当儿,树林那边嘎咕嘎咕地响起了枪声。在这乱乱纷纷的枪声中,还夹杂着一个哑声破锣的嗓音正在一声声地嚷叫:“一小队向东!二小队向西!三小队从正面冲!包围林子,快包围林子!……” 这伙刚逃出林子汉奸,回过头来这才大叫着。他们的狂叫声和四外村庄中的犬吠声,混杂一起,让人很不舒服,但增加了八路军官兵勇敢杀的劲头! 眼下这虚张声势的枪声和儿叫声,一齐在林子四周回荡着,冲进罗荣桓的耳鼓。荣桓竖起耳朵,静静地听了一阵儿,尔后,朝站在他的对面正等侯命令的孙继先说道:“集合队伍!” “是!”孙继先将两根手指插进嘴里,用力一吹,立刻发出了一阵清脆的鸟叫声:“唧呱呱!啣呱呱!唧啣呱呱!…… ” 鸟儿的啼叫声在林子的上空缭绕着,林子的四面八方同时响起一片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那些跑步赶来的战士们,齐打忽地全都围在了罗荣桓的身边。他们一齐盯着一一五师老政委,一声不晌,静静地等待着的命令。 这时,林外的枪声,越来越密,也越来越近了。罗荣桓想:“走!跟敌人粘住就麻烦了!”于是,他截住邱也民道:“也民同志,咱们的会到路上开吧!” “是!”邱也民轻轻地道。 罗政委说罢,转过身来,向一位又粗又高的徐允夺徐大个子道:“你这大汉在前头,当前哨!” 原锄奸队的徐大个子,他是陪同谷部长和宋继柳来的,更是基层参会的代表之一。在平时,罗荣桓这么一说,准得把人们逗笑了。可是今天,由于情况已十分紧急,所以尽罗荣桓说得这么诙谐,干部和战士们没人发笑。就连徐允夺本人,也郑重其事地应了一声:“是!” “你再带上一个班同志,顺着道沟向东南转移。” “是!”徐允夺的应声带人跑去。 “李连长!”罗荣桓又转警卫连长说道,“你带领着其余同志断后!” “是!”警卫连长带着笑韵应着。 罗荣桓拍着他的肩膀又说:“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拦住敌人不让他贴前,保证会照常进行,打法是:边打边走,以走为主,尽量用无声的武器,减少噪音,不要硬拚!” “是!”警卫连长应声转身,向战士们宣布道,“立刻分散,坟边隐蔽!等开会的同志们进入后再向道沟转移!” “是!”战士们一齐应了一声,立刻行动起来。 警卫连长在这边向战土们进行战斗部署,罗荣桓向那边孙光、符竹庭和曾国华等人一挥手道:“同志们走哇!”他一面跨开步子一面又说:“他们打他们的仗,咱们开咱们的会去!” 这时,越来越近的枪声响得正密,一颗颗闪光的子弹,从人们的头顶上,从人们的身子旁,吱溜吱溜地尖叫着飞过去。 第四十七章 青口战会 赣榆西北地区一个树林里,开会的首长和贴身警卫,手里提溜着短枪,从容不迫地跨着大步,朝那竹林东南角上的道沟奔过去。 首当其冲的是赣榆县***邱也民同志,走在他们的前头。在这帮武艺高强的干部的背后,敌人的狼嗥鬼叫声,乱七八糟响成一片,伴随着阵阵枪声滚滚而来。 “弟兄们!上啊!冲呀!抓到八路军游击队有赏!” “上呀!冲呀!抓活的呀!” 敌人这些嚎叫,仿佛快喊破嗓子了。可是,久经战场习以为常的罗荣桓,就象压根儿没有听见。他一面和邱也并身走着,一面几分诙谐的语气问道:“怎么来晚啦?是不是又给汉奸队缠上啦?” “咦?别提了!”邱也民惊奇地说,“你才回来这么几天,连这点事你都知道啦?” “知道!”罗荣桓拉着长声说了这么一句,又加快了节奏接着说,“调查研究嘛!” “今天刚一出门不一小会子,就碰上狗汉奸,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甩掉他们!” 符竹庭向树林扫了一眼,插言问也民:“书记同志,时下,这一带的敌人为什么这么疯闹?你听说过这其中的因由吗?” “据情报说是赣榆县城里的鬼子头子藤本,给驻扎青口镇的罗川中队长下了一道命令,要他快速肃清这一带的八路残余,将这个地区变成一个‘模范治安区’……” “啊哦,想得真美!”罗荣桓插进来了,“近来敌人还有什么动向?” “前些日子,小鬼子藤本他们在青口西南,不是去支援董毓珮吗?因为那次战斗,也因为那次行动,芳子和藤本都受到了他们的上司通令批评。从那以后,这两狗杂种都有点失意,总想找机会露两手儿,好就着这个机会翻翻身!”邱也民边走边说,“有些伪军中的亡命之徒,为了五万元的‘赏金’,也有点忘乎所以,叛徒黄泥头也在大卖力气!” “什么?黄泥头投日当汉奸啦!”刘海涛吃惊地问道。 “哎!”赣榆县***邱也民道,“土匪就是土匪,狗走到哪里都要吃屎……” 他们正然且走且说,且说且走,突然间,在他们背后的林中,响起了手**的连续爆炸声。在这直震得天撼地摇的爆炸声中,还摻杂着伪军们那喊爹呼娘、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是呀!”罗荣桓凑到沟沿上,跷着脚望了望后边的情景,又回到邱也民的身边,接着问道,“也民同志,藤本、芳子要露露哪两手儿?” “听说,他俩一心要加大情报搜索的力度、加大收编国民党残余的步伐。”邱也民看了一眼宋继柳说,“他们还要千方百计捉到宋队长,好到他的上司那里去报功……” 他们说着走着,背后的枪声越来越远了。罗荣桓收住步子。他向开会的同志们说:“咱们在这里歇歇吧!” “为什么?”邱也民问道。 “等等后头的同志们!”罗荣桓笑嘻嘻地说道。 “好!”众人小声地。 硝烟在夜空弥漫。流弹在头顶嘶叫。罗荣桓、陈光、黎玉、陈士榘、谷牧、符竹庭、曾国华、孙继先、江华、刘海涛、宋继柳等二十几个人,聚拢在交通沟里的一个斜坡上。有的虎蹲着,有的平坐着,围成了一堆。 罗荣桓蹲坐北面的斜坡高处,摸出口袋里的香烟,一边在手中摆弄着,一边说:“咱们刚才谈的那一些,都算正式开场以前的‘小插曲’!现在,咱该是‘书归正传’了——”随后,他向四周树林看了一下,又向大家扫了一眼,口吻一变,又一字一板地郑重宣布道:“咱们这次党委扩大会,现在就算正式开始了!” “同志们,咱们的会议虽然不大,可是还满隆重哩!”陈士榘说,“你们听!这礼炮声响得多来劲呀!” 人们全无声地笑了。随后,罗荣桓先讲了一段国际形势,然后说:“去年十月,咱毛**为延安的《解放日报》写了一篇社。社论向我们明确指出,现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已经达到了转折点,并说:明年也将不是日本法西斯的吉详年头。**在社论中指的那个‘明年’,就是今年。” “是这么回事。”陈士榘说道。 罗荣桓在说话的当儿,巳把烟掏出一支。他点着烟,吸了一口,又接着说:“因此,党中央指示我们,要牢牢记住毛**的这一英明决断,满怀信心地坚持斗争;要千方百计,排除万难,把‘滨海地区’的控制权迅速夺过来。大家知道,我们这个地区,在战略地位上,是极其重要的……” 罗荣桓说到这里,只顾去抽烟了,收住了话头儿。邱也民抓住这个空间,插嘴道:“据内线讲,藤本也常说这一带是战略要地,要不惜一切代价和我们争夺……” 罗荣桓点点头,接着邱书记的话头又开了腔,一字一板原原本本地传达中央的指示来。他讲到最后,又换了个语气说:“中央对咱山东军区和一一五师的具体要求是:第一步,通过几场战役,先把敌人的嚣张气焰打下去,杀出我们的威风来,借以提高群众的抗日情绪,坚定群众抗日必胜的信心;第二步,把人民群众充分发动起来,进一步组织起来,武装起来,把我们的队伍壮大起来,把主动权夺过来,把局势控制好,第三步……” 罗荣桓正在说下去,警卫连通信员从后边跑上来。 孙继先抢先问道:“怎么样?有新情况?” 通信员没顾得回答孙继先,他赶紧蹲在罗荣桓的面前说:“首长,我们是顶住?还是后撤?” 到这时罗荣桓才注意到,后边的枪声比方才又近了。拍一下通信员那圆突突的肩膀,带着逗眼的语调笑吟吟地说:“你们呐,光贪打仗了,撤得太慢啦!把俺们几个拴在这儿,等得怪心急哩!” 通信员会意地笑笑,窝回原路朝后跑去。 罗荣桓把烟头掐灭,站起来扫了大家一看说:“走哇!咱们的会再走着开。” 大家相互对看了一下,又无声地向前,边走边听着。 人们都走开了。罗荣桓一边走着,一边接上方才的话头儿又说道:“中央要求我们,第三步要把这个地区掌握在我们手里,并从各方面直接间接地消灭敌人……” 罗荣桓用毛**的教导,中央的指示精神,点燃了人们心中的抗日怒火。当他传达完了中央的指示以后,人们都不约同异口同声地说:“坚决执行中央的指示精神!” 急性的宋继柳,已满面春风了。他摇晃着罗荣桓的膀臂,心急火燎地催促着:“首长,你快说说,咱先怎么办?” 罗荣桓望着继柳那好似有些天真的面容,好似撒娇的神态,笑盈盈地说;“我了解情况不多,怎么办,还得大伙儿商量呀!” 代师长陈光的视线跟罗荣桓的视线碰了个头儿:“叫我说,咱先拿下赣榆城!” 罗荣桓以启发的口气问:“为什么?” “杀鸡给猴看!”陈光用左手擦擦右手的手枪,慢吞吞地说,“那里驻守着藤本那个狼羔子,活象狐狸脱生的,又狡猾,又阴险!他成天打着我们中国秦朝‘徐福后代’的招牌,到处迷惑群众!及早干掉他,就除了一条祸根!……” 等陈光一口一句地说完后,罗荣桓这才带着轻蔑的语气接言道:“是啊!藤本确实是象狐狸一样狡猾。不过,无论狐狸多么狡猾,它的生命,总是捏在猎手的手里!” 陈光笑道:“你这个意思我倒看出来了——” 邱也民也兴奋起来:“就这么定啦?” 罗荣桓把没有握枪的左手一摆,摇摇头说:“不!” “为什么?”众人不解地。 “这些天来,我亲自带人,作了调查,从群众的反映看,城里虽然是县城,不过,在各个鬼子据点当中,它还算不上影响最大的一个……”罗荣桓说到这里,环顾着在场的同志们,似乎正在特地寻求着反对的眼光。 陈光听到这里,赞同地点点头。其他人听到这里,也报以赞同的笑意。 “可是,情况并不尽然……”应邀列席会议的皮永新,却不以为然地说。“分那么细干啥呀?叫我说,只要是敌人,都该杀!先杀哪个都行,反正是杀一个少一个!” 罗荣桓对这位皮永新敢于直率地说出自己的看法表示赞赏。他亲切地拍拍皮永新的肩膀,用开导的口吻笑着说:“皮同志呀,可不能这么说呀!” “不能吧!”皮永新坚挺刚直,“首长同志,为什么不能这么说?敌人还有不该杀的?” 罗荣桓依然笑着,耐心地解释道:“我们打死恶狼,并不是因为它是猛兽,而是因为它在吃人!不是吗?我们消灭敌人,也不是想把他们一个不剩地从肉体上都消灭。就说日军吧,在他们放下武器之前,哪一个不算敌人?都得算吧?” “当然都要算喽!”皮永新说道。 “那么,我们能不能把所有的日军,一个一个地全宰了呢?不能吧?罗荣桓说,“除了少数罪大恶极的以外,对大多数日军来说,我们还是要教育他们改邪归正,争取他们投诚反正,加入到日本反战同盟中去!” “是这个理!”谷牧说道。 罗荣桓变换一下语气又说,“当然喽,对,他们的教育方式,包括武力惩罚!并且,只有以武力作后盾,对日伪军的教育争取工作才能奏效!” “是这样的。”陈士榘说道。 第四十八章 夜袭青口 树林内外火光冲天,弹枪声更是不紧不慢。 此时,皮永新听了罗司令员的讲话,深受教育,看他的表情,显然是想通了。于是,微笑着,在情不自禁地点着头。可是,罗荣桓并未就此罢休,他再次拍拍皮永新的肩膀,又继续说下去,“小伙子啊,记住:我们和敌人斗,既要用拳头,又要用舌头。光用舌头不行,光用拳头也不行。只有拳头、舌头一齐用,以拳头为主,才是对敌斗争的正确方针呀!” 曙色微露。天近黎明。枪声不断。 栖息在树上的老鸦被惊醒了,不安地四下散打着,它们将一根干枝儿蹬落地上,接着飞向了远处。江华仰起脸,望望树头上那颤颤抖动的老鸹窝,象触景生情地想起了什么,他抢过別人的话头儿开了腔:“叫我说,咱就上赣榆城走一遭,去捅一下他的老窝嘛!” “哈哈……”人们小声地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江华加重了语气:“笑什么?俗话讲:‘打狼先打头,擒贼先擒王。咱先干掉藤本那个洋坏种,将汉奸们的‘活祖宗’一灭,什么黄泥头,焦大刀啊,还有李风和那些没有中国人味儿的家伙们,不就全傻了眼呀?” 江华说到这里,将拳头在胸前一抖,又加上一句:“叫我看,咱要来上那么一手儿,对群众的鼓舞,对敌人的震动,都是最大不过的了!”江华这番大议论,逗得人们又笑了起来。 罗荣桓一边听着,一边小声同陈光、黎玉、陈士渠交换了一下想法,笑了笑对大家说: “当前日寇正在推行一次‘治安强化运动’,敌将赣榆县伪军五千余人编成‘剿共军’三个团:第一团团长李凤和驻小荒,碱滩一带;第二团团长张星三住石桥,柘汪一带;第三团团长孙谦昭住张城子、李城子至朱堵,寺后一线。敌伪安设的据点有青口,城里、海头、兴庄、下口、寺后、大沟南、大沙河,墩尚和李城等处。” “连张星三这个老土匪和李凤和的顽固派都当汉奸了,杀他个狗协的!”宋继柳气得一跺脚说。 “好!可是,我们必须在青口打一场大战役,以扩大滨海抗日根据地,打破敌人的海上封锁,打通与华中,胶东的联系,进而控制海路,粉碎敌人‘治安强化运动’和‘以战养战’的计划为其主要目的。参战部队由符竹庭、曾国华、孙继先、江华等组成前线指挥部,实施战役指挥。今晚这个会就开到这里,下面请陈参谋长和陈师长作总结报告!” 陈士榘向大家看了一下说:“同志们,该说的老罗同志和大家伙也发了言,在这里我也就不重复了。下面我把当前形势和作战方案向大家讲一下:赣榆同新浦、海州的敌伪共有上万人,但伪军较多,战斗力不强。在这以前我军没有大兵团在这一带活动,敌人思想较麻痹,战斗打响后短时间不会有火兵力增援,海边多系浅滩,兵舰活动受限,敌人海军亦不可能立即登陆增援。” “不错。加之县内公路多为泥土路面,木桥甚多,易于破阻,迟滞敌援。作战地区虽系海边的平原,但河川纵横,坟墓甚多,村落繁密,林木丛生,便于我军运动作战。我们决定,三倍于敌的优势兵力,以突袭的战术,乘敌不备,发起青口战役,夺取战斗的胜利。那么,请陈参谋长代我下令吧。”陈光接着说道。 陈参谋长打了一个立正:“是!同志们,战斗的第一步,消灭青口外围据点之敌,相机袭入青口镇;第二步进逼东海边,控制陇海路北地区。参战部队分为三路纵队,一纵队主攻青口,二纵队解决青口以南各据点,三纵队在青口、县城之间活动,打击增援部队。一时正,向青口及其四周的敌据点进攻,进攻具体步骤是……” 紫黑色的烟雾笼罩住青口,密集的枪弹、流片犹如狂风,卷着暴雨在臣呼啸。敌人营房的墙壁在倒塌易,倾斜的屋顶上跳动着火花,烧红的瓦片在“咯咯喳喳”狂飞乱叫。 青口城里的敌人仍在死命地顽抗。在鬼子中队长罗川的强令下,城门两边两个地堡组织交叉火网,铁钳似的夹住我军前进的通道,飞蝗般的子弹压得我冲锋的战士一时抬不起头来。 指挥这场主攻任务的一纵老六团一营长急得两眼喷着火苗,仔细听了听已经大叫的鸡声,伸开右臂猛地一劈,大声发出命令:“第二突击队,准备上!” “是!”一排长大声答应,跑步向在一旁待命的战斗小组奔去 “等一等!”教导员跑了过来:“营长啊,不一定和敌人搞硬拼,想想其它的法子吧?” “我已派主动来协助的宋继柳同志迂回到敌人侧后去侦察,估计马上要回来!” “宋继柳!”一营长心头一动,他对这个英勇果敢而又足智多谋的原锄奸队长,现为赣东游击大队中队长的宋继柳,好象越来越敬佩,凡一提起宋继柳的名字,他的胸中就涌起喜悦的浪花。他借着微微的曙色,望着硝烟中一株傲然挺立的银杏,周身也象平添了许多力量。 “报告!”掩体口响起一个清脆有力的声音。 一营长和教导员一听,知道是宋继柳来了,忙迎上去。 宋继柳身穿半新的灰色军装,腰扎一根被战火灼有焦疤的宽皮带,腰上倒着两支崭新的盒子枪。脸盘子方方正正,有棱有角的下巴微微向前突出,含蕴着顽强坚毅的性格。额间刻着儿道深深的皱纹,虽与年龄不大相称,但却透露着一种多谋善断的气质。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要去找你哪!”一营长把宋继柳热情地拉了过来,“宋队长,请谈谈你的打算吧。” “我带着几个队员悄悄摸到敌人侧后,那边情况是这样的……”宋继柳简明扼要地作了报告,提出带一个尖刀班从后面插入城内的设想,最后他加重语气说,“鬼子中队长罗川是个顾头不顾尾的野鸡,我们从他屁股后头插上一刀子,保准让这个小子趴窝!” “我完全同意你的分析。”教导员转过脸去,“营长同志,你看怎么样?” “好!这样的打法最好!”一营长的右手又猛地一劈,对着宋继柳果断地下说道,“一连的那三个排在正面给你配合,赣东游击大队在左侧协助,你们从右后突进,动作要快,天亮之前,坚决解决战斗!” “是,保证完成任务!”宋继柳兴奋地敬过礼,转身带着尖刀班,带着满腔的民族仇恨,从深深的护城河游了过去。 宋继柳带着队伍,十五分钟就插到了敌后,匍伏在敌人工事跟前;一听正面号声嘹亮,枪声大作,他知道这是一连的那三个排有意在为他们牵制敌人,忙用刺刀挑开铁丝网,钻到墙边,踩着一个战土的肩头,透过城墙,向里观察动静。 城里见方有百把亩大,一座大大的炮楼,象个好斗的狂徒,傲慢地立在中心。城墙的四个角与正北的都有火葬厂大烟囱似的炮楼。敌人的注意力都在正面,所有的炮楼和地堡都喷吐着火舌,疯狂地向正面进行扫射…… 宋继柳拉了一下身旁的徐允夺,示意大家作好准备,悄悄翻越城墙。突然,一颗屁股上咝咝地冒着白烟的手**从墙上滚落下来,这是南边炮楼里敌人甩过来的,眼看就要在队伍里爆炸。宋继柳眼尖手快,飞起一脚,一道火线向墙里飞了过去,只听得“轰”的一声,腾起一团黑色的烟雾,炸裂弹片带着哨音向四周飞进。 “同志们,冲啊!”随着宋继柳这声有力的呼唤,队员们一个个飞下墙头,趁着滚滚的硝烟,踩过敌哨兵的尸体,象一群猛虎扑向一个地堡。一捆集束手**投了进去,一声轰天巨响,地堡的顶棚掀去了半个,如同当时农村的露天破厕所一般! 一群日伪军象没头的苍蝇,拖着枪哇哇乱叫着向中心炮楼逃命。紧急之中,宋继柳灵机一动,一拳打死格杀的对手,混在逃命的伪军之中,一下子冲进了中心炮楼。 炮楼里乱哄哄、闹嚷嚷挤成一团,宋跨步堵住大门,左手托住从身上解下的那个鼓鼓的挎包,右手扣动扳机对准楼顶“砰砰”地开了两枪。 这突如其来的枪声,把一个个敌人吓懵了头,炮楼里顿时没有了光亮,变得死一样的沉寂。这要是让没有亲自参加过战斗的人看到,他们一定会认为这里的敌人全死光了。 “嗨!八路军冲上来啦,谁要是反抗,我就拉**包啦!……赶快放下武器吧!”宋继柳这洪亮的声音,象突然响起的一声惊雷,伪军一听骨头都散了架,连同那砖块用水泥砌的大炮楼也似乎在恐惧中颤抖! 少许一阵沉默,响起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声音:“我们投、投降……” “我们投降…… “我们投降……” 带哭的、沙哑的哀求声乱糟糟地充斥了整个碉堡。 “哪一个是你们的长官?”宋继柳大声地喝问。 在一伙伪军的指点下,一个驴长脸抖抖嗦嗦地站了起来,他边脱帽子边躬身回答:“兄弟,我,我大队长……” “鬼子罗川中队长和焦大刀副大队长哪里去了?” “他,他们在那边。”驴长脸向正面指了指,他的尿屡都吓了出来。 “命令队伍先把枪扔出去!” “是,是,……” 宋继柳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伙伪军早就撒手把枪扔出了炮楼。这时,正巧后面的同志们也冲了过来,宋继柳故意大声地命令:“二营,接收俘虏!” “是!”一个机警的队员威严地、大声地答应。这声音把从碉堡里出来的俘虏吓得双手举得更高。 宋继柳见中心炮楼已经解决,忙用目光环顾敌人的整个工事,准备向正面地堡和炮楼突进。正欲起步时,猛听前边响起排山倒海般的声音,我大部队象汹涌的浪潮从城外压了过来。几个残存的守敌慌慌张张地向左侧地堡逃命。宋继柳把枪一指,率领尖刀班如同老鹰攫小鸡一样地扑了过去。 第四十九章 奋战青口 二更时分,醉态朦胧的鬼子中队长被枪声惊醒,慌得他跳下床,推开窗门向外张望。谁知窗格一开,一团浓黑的烟雾迎面扑来,吓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家伙见势不妙,急忙披起衣服,冲出大门,妄想召集喽罗们抵抗,可八路军已是摧枯拉朽地席卷过来,哪里还招架得住! 于是乎,这个家伙只好命令那些喽啰赶快向后面的工事里撤退,并叫现为赣榆青口华中中路的大爬头街的两个地堡拚死为他守住。凭借着坚固的工事和猛烈的火力,鬼子阻住了我军的两次冲锋。妄想把我军圈在这个地方,来上一个一举消灭。 坏东西罗川壮起胆子,亲自到正面的地堡中去打气:“武士们!八路军没有重型武器,你们放心地打吧!只要能坚持到天亮,给你们每人加一大把金票子,对方阵地上静默了一阵,突然又响起冲锋号声。罗川又指手又跺脚,催促机枪手:“打!打!……” 八路军没有冲上来,罗川洋洋得意,咧开蒲扇似的大嘴,“嘿嘿嘿”地一阵猛笑,那声音就象一群正抢食老母猪的掐架声音,让人大起鸡皮疙瘩! 笑声未断,汉奸副大队长焦大刀气急败坏地从后面钻进来报告:“不好啦,中心炮楼被八路军拿下了!” 一个晴天霹雳打在众鬼子的头上,罗川好象被一块巨石砸开了脑瓜,顿时失去知觉。当他缓了口气清醒过来时,对面的八路军已经冲到近前,吓得他慌慌张张地落荒而逃。 宋继柳率领尖刀班正向前猛扑,突然一声巨响,青口城最后剩下的一个炮楼也上了天,一群乱蜂似的敌人争着向城墙的缺口逃命。可对面的硝烟之中,忽然蹦出一位手舞砍的彪形大汉,只见他连冲带跳,左劈右砍,率领着一伙手执大刀的军人,把敌人杀得东倒西歪。 宋队长一见大喜,对跟上来的同志们大声喊道:“兄弟部队也上来啦!同志们,彻底消灭敌人!” 这时,八路军十一连的同志们,也翻过了约两丈多高的围墙,沿着墙根,向东北走,一个排在墙上走着打掩护。 西北西南的枪炮响成连串,同志们兴奋地向前挺进。忽然,前面涌出一团黑影,立刻钻进东北的房子去。如此之决,就象与黑影同时消失,十一连的同志跃进到房门前,随着两个手**,神勇的冲进房内,几个伪军撒腿就要逃,却被我们活活的抓住。 “向东北攻!”是连长的命令。 穿过几个墙洞,就到了有鬼子的院子。恰好,院子有两个日军拿着电筒,挤成一团,小声地说着,“小小的,没有的……”向各处乱照。八路军班副荣世昌,靠近洞口就是几枪,两个倒在地上,电筒滚到一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房子里的鬼子一个个窜上东北的炮楼,惊慌失措的找不着目标,机枪向四面乱射。我八路军的手**一个接一个扔进了炮楼,爆炸声中夹着鬼子的呜呜叫,八路军十一连胜利的完成了控制东北角的任务。 仇恨进入了胸膛,力量凝聚到刀尖,战土们个个精神抖擞,奋勇杀敌。一场激战,敌人 遭到了惨重伤亡,大多被歼、被俘,只有少数几个侥幸的做了漏网之鱼。 在猛攻青口的同时,二纵对张城、李城发起进攻。在强大火力攻势掩护下,向守敌进行政治喊话,瓦解了守敌的防御力量,张城伪军三百多人缴械投降,李城二百余伪军一部投降,一部企图突围,亦被我军俘获。 如此同时,我八路军“岳州”九连为破坏敌人交通,阻击新浦增援之敌,快马加鞭地来到了下口村。 下口,这是个多么令人向往的海边大渔村呀!九连摸索着但迅速地赶到的时候,群众象约定了一样都挤在庄外欢迎,热诚的招待,兴奋的集合起来倾听八路军的讲话。呵!久等的军队来到了,这可是老百姓出头的日子,昨天下午敌人刚运到的几十袋大米,不必再上青口,送给了下口的群众做补充。 当老百姓正在分粮的时候,从青口方向传来了急骤的枪声时,说明主力进攻得手了,大家更加雀跃起来。“大洋桥”映着河水放着惨淡的光,战士们燃着汽油和硫磺,风一吹,眼看着一条一条的木板,烧成熊熊大火。周围的敌“税卡”和“盐警”立刻引起了骚动,战战兢兢地跑来救火,被我们—阵精密的排枪,打屁滚尿流落荒逃窜。 第三排在指导员带领之下,破桥战斗胜利结束,同主力集结起来就地休息。哨兵注视着公路上除了“大洋桥”还在苟延的喘出些烟火外,一点动静也没有。吴广善说:“敌人怕死不敢来了?” “不会!明天一定增援”皮永新接着。 果然,呜呜……地新浦的敌人出来了,车灯照得如同白昼,装甲车四辆,十六辆汽车向我九连冲来! “娘卖x 的!给我滚下车来!”吴广善的机枪突然扫去,紧跟着一个冲锋,打得敌人七零八散,怆慌的应战。 敌人开始利用坟墓实行攻击,我们第二排就地抵抗,掩护主力转移,不管敌人的炮,机枪、掷弹筒怎样的密集,仍然很沉着,不混乱,英勇地顽抗。 半小时后,指导员又带第三排绕至敌侧翼,分散了敌人,掩护了一、二排后撤。敌人猛攻了下来,炮弹不断的爆炸在我们周围,八挺机枪交织成凶残的火力网,情况紧急得到了这种地步,战士们仍没动摇,照样准备射击。 “轰!”一个炮弹落在我们阵地里,八路军五班的三个同志受了伤,但他们无论如何不下火线。 “同志们!冲啊!”连长大叫一声后,带着整个连反突击冲了上去,四百个敌人退到一所庙里去了,我们的队伍有秩序一撤回来了。胜利地完成了阻击敌人的任务。 战斗后,下口的群众说“侮辱妻女,强占农田,逼作苦工的仇恨,到今天才算报了一点!” 朝霞染红了天地,树木、房屋和其他一切建筑都镶上了一道金边,青口这个曾被野兽蹂躏过的海边重镇,重又披上了彩色的衣衫,焕发出青春的光辉。 黎明时,十一连安全的退出战斗。一夜的搏斗全连没有一个伤亡,只打了十几粒子弹,七八十个手**,埋葬了二十八个鬼子,消灭了一百二十六个二鬼子,还带回五个俘虏和二四只大盖枪,一万五千多发子弹。 第 五 十 章 十八勇士 攻下青口的八路军中的一营长和教导员领着大部队,随着主力开走,也就跟了上去,宋继柳带着队里的战士打扫战场。同志们扛着成捆的枪支,抬着一箱箱的子弹,乐得合不拢嘴巴,有的还兴奋地唱起歌来。 宋继柳正在查找小鬼子中队长罗川和汉奸大队长焦大刀,忽听前面传来“饶命!饶命!”的哀声。抬头一看,只见先前那个彪形大汉,一手握着寒光闪闪的砍刀,一手象抓蛤蟆似的提着一个鬼子军官大步走来:“报告!这就是杀人魔王鬼子罗川中队长!” 宋继柳听说是罗川,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恨不得一枪把他钉得前心穿后心。但是他抑制住自己的感情,大声喝道:“把他押下去,听候中国人民的审判!” 鬼子头子一听着了慌,活象鱼叉上被叉的一只螃蟹,手脚一阵乱骚,分辩说:“长官,我,我不,不是罗川,我是他的翻译官朱七师啊……” 宋继柳一听,上前抓住他的衣领,仔细一看,此人竟象一个三年没吃过饱狗食,而十分瘦弱的病狗子。与传说中,长着满脸横肉的罗川毫无相似之处,于是大声地喝问:“朱吃屎,鬼子罗川哪里去了?” “这个,好像……”朱吃屎转动着僵硬的舌头,结结巴巴地回答:“好像他……他先前在正面的地堡里督战,后来听到右侧后的地堡被攻破,就要我和他换过衣服,他和焦大刀一起从阴沟里钻过城墙,向赣榆县城逃命去了!” “他妈的,这个王八蛋!”那大汉气得鼻孔直冒青烟,手臂一提,向前猛一推,这个充当替死鬼的汉奸,一个猪吃屎跌出丈把远。只见他两只干瘦的腿肚子一阵抽搐,趴在地上再也不能再吃屎了! 宋继柳望着这位大汉好生面熟,正要打招呼,只见那人把大刀向西北方向的赣榆城一指,忿忿地骂道:“不宰了你们这些畜牲,我就不姓‘原’!” “你是原,非友同志?”宋继柳一听,脱口而出。 那大汉惊奇地回过头来,望望这位精神抖抖、双手提枪的英俊男子,茫然地问:“你怎么认识我?” “非友同志,我是宋继柳啊!前几天才见的面,你不认识啦?” 原非友先是一怔,接着突然惊喜地叫起来:“哎呀,宋老大呀,还真是你啊!”他忙把大刀插进鲨鱼壳做的刀鞘,伸开双臂,激动地把宋继柳持枪的双手抓住。 原来,前几天在一一五师开会时,原非友也是同宋继柳一样的应邀的下级干部、战士之一,俩人在散会后还握过手呐。今日在这胜利的战场上突然重逢,怎不使人无限欢欣,无比激动? 曙光初照,村镇、树木、田园渐渐显露出轮廓,大地上铺满了欢乐的晨辉。宋继柳望着原非友铁铸般的身体,关切地问道:“现在还在老六团当班长吗?” “是的。现在我要带一个班掩护大部队和抢运缴获战利品同志撤退,你就快带剩下的人撤吧……” “行啊!等有时间咱再好好聊聊,再见!”宋继柳说罢,就带人随大部队出城了。 天快亮了,把敌人弹药库里的大炮和子弹都运光以后,新浦鬼子的几十辆汽车,在坦克的开道之下,快速地赶到了青口。八路军为了争取机动作战,让队伍就在黎明前撤出青口。 不好!掩护搬战利品的七班,因为失掉联络关系,被敌人包围在炮楼里。 东方已经发红了,机步枪还在不断的叫,达达达达……乒!达达……包围炮楼的鬼子无法接近,一次一次被打下来,还拖回了一些死尸。 “冲出去吧,同志们!”大个子的机枪班长原非友这样提议。大家同意了,乘着敌人机枪疲乏的时候,像翻山的巨浪,一班人猛冲出来,吓得鬼子直往后退。可是当转到另一街道时,又碰到鬼子了,他们立刻退避到一个大院子里固守。这时,忽然听见东面几个院子枪声大作,由此看来他们也在同敌人干上了,而且打得特别厉害。 机枪班长原非友,把枪向前方一指,轻轻地说:“同志们,那边一定也是被敌人困上的同志,我们要想办法同这帮队伍汇合,人多力量大呀!” “好!”众道。 于是,这些八路军的同志,便在墙上挖起洞来,过两个院子便和二班汇合了。 原来,这个八路军的二班是夺取敌人碉堡的,亦因失掉联络未及撤出,只有打到现在的了。于是,两个连的两班共十八人又重新和敌人干上了。 敌人越来越多了,总共有几百人,十八个人冲了几次都未冲出来,但敌人也始终无法接近院子,他们都离敌人二三十米之内才开枪,而每一枪差不多都打中了敌人。敌人并非全是不怕死的角色,见有人被打死了,就再也不敢向前冲了。 可是,敌人幻想要活捉他们,已无望了。于是,手**掷弹简便往院里打。 太阳西斜了,鬼子死伤了二十多个,伪军死伤了三十多个。鬼子猫脸小队长冒火了,大声地叫道:“八嘎,手**的掷弹筒的给我的狠狠地向里打,消灭土信息高速公路路!” 于是,小鬼子和汉奸的手**、掷弹筒密集的往里面打,这时十八个勇士牺牲了八个,剩下的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血迹,然而大家也沉着的在射击。 我英勇善战的八路军战士的子弹渐渐快打完了,可他仍然同敌人拼着命。 “同志们!我们已经拼到最后一口气了,现在子弹马上就打光了!我们不能让敌人活捉去呀!”一排长说完了后,即用匣子枪对着自己的头部一枪,血流到脸上,他躺在地上,还紧握着拳头喊着:“中华民族解放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 声音钻进战士们的心坎,他们感动了,右边院里二班副,也用步枪自杀了。 “同志们,我们不能让敌人得了一枝好枪呀……”机枪班长原非友把枪上的零件都拆毁掉,这句话提醒了大家:立刻把所有步枪上的机头,都被毁掉了。 黄昏了,八个人跑到老百姓家里藏起来,有五个换了便衣设法撤退。 鬼子猫脸小队长带着他手下趴在原地向前方看着,只见内面再也没有人向外打枪了,也不敢贸然向里冲。原因是,由于这帮家伙被八路军打怕了,而且他们的胆子也早就被吓破了,他们那还胆向里冲呐。只好在外面干叫不前,过了相当长的时间,这才胆怯的搜索的进了院子,但是一个活八路也不见了。 夜,巳经在血战一夜一天的死城上展开翅膀。天亮之后,万恶的汉奸从床底下草堆里搜出八个勇士,把他们绑起来送给鬼子。 阴森的房子里充溢着恐怖的气息,冷风一阵阵从窗门外吹进来,八位勇士被用铁绳捆在柱子上,惨淡的幻灯光照着私们愤怒的脸上。 鬼子罗川中队长在猫脸小队长的陪同下,牵进来一群恶狗,绳子一放,这些恶狗都有经验的:首先猛扑三个穿军装的勇士,然后又听着鬼子的指挥棒一指,向那五个换便衣的勇士扑去。 每个人的衣服全被撕烂了,腿上、手上、胸前、脸上、肌肉被咬破了,血交错的流着,可是没有一个稍微**或屈服的,大家都是咬牙切齿的骂着。 恶狗拖走了后,几个鬼子用钉钉子的皮鞋猛踢勇土们的下部,踢在勇土们的身上,口里咕哩咕噜的骂着:“八格牙路……” 鬼子罗川中队长和猫脸小队长等牲口,在他们的嘻哈哈之残酷的狂笑声,充分代表了“皇军”的“王道”。 第五十一章 地主挑拨 “吼晤。当然晓得一些。”熊老七支支吾吾地说,“他婶子,我想听听你对这事的看法。” “一个妇道人家对国家大事还能有什么看法,俺们又不象你七爷那样见多识广的,官府怎么说就怎么办呗。”熊大娘敷衍其事地说。 “什么官府?哼!”熊老七冷笑了一声,好似自言自语,“那都是临时的,没有什么大名堂!” “不会吧?听说朱县长都出了告示啦,谁要是不执行的话……”熊大娘认真地说道。 这句话倒把熊老七给将了一军,可他不会就此罢休的。熊老七在心里说道:“共产党八路军就是高明,他们不以自己的名义发号施令推行减租减息,而是把国民党赣榆的老县长朱爱周的侄子朱明远给抬了出来,以赣榆民主县政府的名义发布了减租减息的文告。这样不但落了个名正言顺,也无法给他们扣上破坏统一抗战的大帽子,这真是大大的厉害卡呀!” “他大婶呀,今天请你来是想谈谈那笔账的事。”熊老七的话开始转入正题了。他瞥了狗腿子张小二一眼,慢悠悠地说道,“二子,你查查,他大婶那笔债什么时候到期?” “是,老爷!”张小二应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记事簿来。他把熊家的债务作了个摘要带在身边,以备熊老七的随时咨询。这时他翻到熊家的项下,看了一眼,回答说,“回七爷的话,她家的债再过一个半月就到期了。” “噢!”熊老七漫应了一声,转过脸来看着熊大娘问道,“他大婶,你手头上怎么样呀?也许还是挺紧的吧?” “七爷!”熊大娘勉强地称呼了一声,平静地说,“小户人家又是孤儿寡妇的,哪年哪月能挣得个宽裕?俺娘儿俩倒是时刻都把这笔债记在心上的,嘴里不吃肚子里扒,也还攒了点钱,再操持操持,兴许能凑合着还个大半吧!” “啊!”熊老七颇有些失望了,在心里说道:“想不到这倔强的娘儿俩苦熬硬撑地还攒了点钱,倒是个有见识的妇人。这使他这第一步棋有落空的危险了,怪我的乖乖呀!”他沉吟了一下,慢吞吞地接着说道:“我说他婶子呀,其实也用不着这么急嘛,我只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咱两家三代都是主客关系,事情总还容易通融的,谁对谁呀,没外人!” “多谢七爷的好意,债总是要还的。今年麦收年成好,也许缓过口气来。” 与此同时,新浦的特务机关时,女特务芳子正在同佐藤少佐正坐下喝茶。佐藤向芳子的脸上扫了一眼,有点把不住地说:“大佐阁下,你这么匆匆从上海来,不是去济南路过这里的吧!也不提前打一个电话来,我的也好给你洗尘呀!” “谢谢你的好心啦!不过,我不是路过你们海州府这里的,我是专门来干活的!” “来干活的?我还以为你是专门来看我的呐!呵呵……”佐藤看着脸上没有光彩的芳子,“我还以为你这是为在这里多吃一点海鲜才来的呐!” “八嘎!尽知吃的,还能不能干一点正事?”芳子说到这里,只见他在自己的前胸看,就冷嘲热讽地说,“天鹅肉的不能吃多了,否则会消化不良,而闹肚子的!我此次来这里是另有要事来干,不是专门来想好事的!” 佐藤一听芳子说想好事,心中不由心花怒放。 此时,熊大娘一提到麦收,熊老七的心就急剧地抽搐了一下。他蓦然省悟到也许就是由于减租减息的额外收益,才使这个穷鬼还起帐的,八路军在这个问题上大大地争取到了民众,包括那些还持有某种程度的正统观念的人们,共产党八路军这一手真是厉害得很哪。 熊老七站起来,反剪双手,来回踱了几步,突然站定,冲着熊大娘,以一种猝不及防、无可置辩的口气道:“嘿嘿!”熊老七冷笑了两声,带有点教训味道地说,“他大婶,这国家大事可不比咱百姓持家过日子,复杂得很呀。” “这个……”大娘不知说什么好。 “我们在这里说话,没有外人听见,你我就放心大胆地说吧!”熊老七向前了两步,摆出一副体己的样子,“过去共产党和国民政府是死对头,打了十来年的仗。鬼子开进了中国,蒋委员长不记旧仇,宽恕了他们,还答应跟他们合作抗日。可是共产党太不讲信义了,表面上服从国民政府的管辖,背地里照旧干他们那一套。你看,才来赣榆几天,就捣鼓起什么减租减息来了,真叫人想不开呀!” “屁!什么鬼减租减息。”张小二在一边帮腔了,“杀人偿命,借债还钱,自古就有明训。净挑唆别人干这种昧良心的事,别人的肉还能长到自己身上,不拧自己的大腿不知疼!” “真是呀。别人的肉是长不到自己身上的。”熊老七很满意狗腿子这适时的帮腔,转了个圈子,又坐回到椅子上,右腿架着左腿上,不停地摇动着。 “这完全是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吗!”张小二拍马屁道,“天地良心呀,这都是什么人呀,尽干这些损人利己的二百五的事!” 熊老七接着说道,“不错!主佃对半分租,七分银子三分利,这些都是千年万载的老规矩。共产党八路军却偏偏要破坏这些老规矩,这会招惹得天怒人怨的,雷要是劈下来的话,还不知哪些坏种遭殃呐!” “是呀!那些人也太自不量力了,他们没睁开眼瞧瞧,眼下赣榆及四边地区是谁家的天下?四圈都是日本人和国民党的军队,如果把我们这些大地主都给逼上梁山了,都投向了日本人,共产党八路军能站得住脚吗?那个所谓的民主县长朱明远也少不得一块跟着走人。”张小二又在拍马屁道。 熊大娘默默地听着,原有的一些顾虑不禁翻腾起来了。于是在心里说道:“俺们自从跟罗首长、朱首长、陈首长、陈士榘首长、肖华首长他们接触以来,从心底里拥护共产党八路军;他们打鬼子是硬汉,干庄稼活是好手,说话行动都跟穷苦爷们息息相通。” 熊老七看着熊大娘不说话,心中洋洋得意。 “好人呀,都是好人!”熊大娘又想道,“可是,俺们又总是为他们担心,他们做的事也确太硬了些,只管为穷苦爷们打算,丝毫不顾自身的利害。一个‘外来户’根子没扎牢,翅膀没长硬,若是过分得罪了这些地头蛇,能不能对付得了呢?会不会吃亏呢?现又通过熊老七这么一说,原来的顾虑就更加重了。” “你鬼道咋什么呀?”熊老七似乎觉察出了熊大娘的心思,又慢条斯理地说道,“其实,我并不反对共产党八路军,他们打鬼子有种,说话和气,买卖公平,当兵的也挺守规矩,就是有些事情做得太不近情理了。眼下国难当头,应该同心协力打鬼子,干吗要挑拨乡亲们不和睦呢?真是太不应当了!” 熊大娘这时已经无心再听熊老七这些虚言假语了,她为八路军的困难处境深深地焦虑着,无风不起浪,熊老七这些话恐伯不是没有来由的。他跟那些鬼子汉奸和财东们素有来往,清楚他们的动向,说不定那些该死的家伙正在思谋着暗算共产党八路军哩! “我看你家的小方文倒是出息得一表人材啦。”熊老七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椤头椤脑的,还不是只有给人打工的料!”熊大娘不以为然。 “话可不能这么说。”熊老七摇摇头,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当兵打仗要的就是一股子楞劲呀,否则怎么能打下天下?” 熊大娘不由得一怔,略略扬起了眉毛。 熊老七却又不急于接着说下去,不慌不忙地按上一袋烟,咕噜咕噜地吸了一阵,一边晃熄火纸媒子,一边道:“我看小方文跟八路军靠得很热乎,他们很喜欢他吧?” 大娘注视着熊老七,没有明确地表示什么。 “我说他大婶呀!”熊老七眼里闪动着阴险和神秘的光采,盯着熊大娘,狡猾地问道,“你说共产党为什么要急着减租减息?他们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熊大娘依然沉默着没有作声,可是她却敏感到熊老七马上就要提出一个严重的问题来了。心中不由地说道:“这样也好,我要看看他们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熊老七稳稳当当地坐着,摆出一副老于世故的姿态,胸有成竹地说:“八路军这些外来户,跟咱们赣榆人一非同姓同宗,二不沾亲带故,干吗这样巴结大伙?他们明明知道自己在滨海地区站不住脚了,想趁着这个麦收来个减租减息,给大伙一点甜头吃,然后就发动年青人当兵,拉回山西打游击。” “七爷见解高见,高明!”张小二连连点头,“真是一针见血,说到共产党八路军的心眼里去了。” 熊老七眨了眨眼,又装出一副失悔的样子说:“其实,这都是些是非话,若是让共产党八路军知道了,又说俺们背后搬弄是非,破坏抗战统一战线了!说不定还会找我的麻烦呐!好在这里没有外人,不至于张扬出去。这年头做人难呀,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说话行事倒是不可不谨慎小心哪!” 熊大娘依然沉默着,斑白的头却慢慢垂下来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熊老七一推面前的水烟袋,奋然地站起身来,语调激奋昂扬地说,“象方文这班年青人应当出去闯荡一下,年青有为,前程无量呀,一定胜过咱们这些死守田园的老朽。” “是个好小伙子!可是……”张小二装成顾虑重重的样子。 “咱们大树村熊家祖祖辈辈还没出过一个有名气的军界人物哩,就让方文他们给开开道吧!”熊老七说到这里,瞥了熊大娘一眼,又换成怜悯的口气说,“只是把你,一个人闪得孤零零地,免不了更清苦一些了!” 狗腿子张小二看风驶船,接上来又说:“年青人闯荡四方,挣个好前程。一来为祖先增光,二来给后代降福,邻居和本家也跟着沾光托福,倒是个大好事!不过,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干这一行得拿命换呀。方文兄弟单枝独根的,怕是不太合适吧?” 熊老七敲敲额角,含着歉疚的微笑说:“二子说得也是。到底不是亲生父母,思量事情总不是那么周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倒也是件大事。咳!真是忠孝难全呀。” 熊大娘心情紊乱,不愿再听主仆这一搭一唱了,就问熊老七说:“您还有什么事吗?” “嗯——”熊老七沉吟了一下,虚假地笑笑说,“请你来闲谈的,想不到又东扯西拉了这么一阵。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说当家立业要有个主见才好。俗话说得好,好狗护三家,何必自相残杀!那笔账也不必那么急,眼下我也不急等钱用。” 熊大娘没再答理熊老七,顾自撩起竹帘走了出去。 第五十二章 少奇来赣 枣柳荫浓,新蝉鸣噪,满坡金光闪闪,四野笑声荡漾,山东抗日跟据地滨海地区掀起了麦收的热潮。大家你追我赶,搞起了劳动竞赛来。 去冬连降瑞雪,今春风调雨顺,肥沃的土地没有辜负人们的辛勤劳动,带给了乡亲们一个丰收的年成。大半年来,伴着仇恨和愤怒所播下的种子,在大地母亲的胸膛上,冒着战火烽烟,忍受着侵略者铁蹄的践踏,深深地扎根,顽强地发芽,茁壮地成长,终于快成熟了。 今年的麦子好得叫人眼馋,秆粗穗大,颗粒饱满,人们只要瞧上一眼,就心里吃蜜似的。入春以来,冰消雪融,青葱葱的麦苗象是听主人的话似地飞长着。每当晨昏的当儿,寂静,人们经过田头地边,停下脚步,竖耳细听,仿佛可以听到麦苗拔节的吱吱声,让人神采飞扬。 前些日子,人们看着这一大片黄金麦子,喜悦里交织着忧愁,在这民族战争的烽火里,还不知落入谁手!? “真是托共产党、八路军的洪福呀!” “八路军主力历尽万水千山辗转征战之苦,来到了这里。好!” “首战国民党顽军,再战入侵的青口小鬼子粉碎了敌伪几次‘扫荡’,统一了局面,安定了民生。了不起呀!” 人们在纷纷扬扬赞颂中,沉沉无边的黑暗里重见光明。今年的胜利和丰收,给人们带来了双重的喜悦。麦收季节一到,人们热烈响应了八路军一一五师党委和赣榆民主政府的“快割快打,抢收抢种,坚壁清野,反敌抢粮”的号召,家家开镰,人人下田,掀起了一派突击抢收的热潮。 这时宋继柳看着跑的手下徐大个子的吴广善等人问道:“出什么大事了?看你这么个紧张的?不会是小日本的女特务要捉你上床吧!” “俺们哪有那么个福气呀,有这个好事也得留给你这个大队长呀!哈哈……”吴广善说着竟然先笑了,“队长,我们也就别相互涮羊肉了,说正经的!” “好!那你快说呀,到底是什么样事呀?” “还真叫你给说着了,女特务芳子又来我们海州府啦,说是要对对付你和上级首长!陈司令员打电话来,叫你做好准备工作。另外,上面来一个大首长,让我们护送!” “我们的情报就是准,前几天我们刚刚收到这个女鬼来的情报,竟然如期而至了!”宋继柳大手一挥,“我们一切都照办就是了,走!” 当麦子还晒在场上的一天夜里,在一条羊肠小路上,宋继柳领着化名胡服的刘少奇政委等人在快步走着。宋继柳穿一身青色粗布棉衣,腰间系着红色牛皮带,上面斜插着两支二十响,薄棉衣瘦得裹身,两个袖口挽的挺紧,加上他那矫健而轻快的步伐,使人感到他是个手脚利索头脑灵活的人,打起仗来准是把好手。更重要的是,给人一个大大的安全感。 他一路上老是拉开胡服政委等人一段距离,为的是能在前侦察情况;遇到意外,免得他所保护的首长们遭到危险。如此看来,这并非生手所能做到的。 起初,他们踏着冰硬的小路;后来,又踏着路旁的青草。将要进村的时候,躲开笔直的大道,钻进村旁的树林。林木大多榆、枣、柳、槐;时届春末树叶早已出来,绿油油枝叶,茂盛地冲向天空。继柳蹲下来听了听,四下没有动静,便站起来,照旧拉开距离,朝村庄走去。当他刚要横跨过路的时候,听见有人喊: “站住!什么人?” “你是什么人?”宋继柳反问时,发现前面村头路口趴下五六十个人。他象狸猫般敏捷,一个箭步窜到道旁一棵大树背后,趁机拔出腰间的双二十响来。 这些动作,更使来人紧张,但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又欺对面是孤身一人,便放开胆量大叫:“浑小子,也不打听打听你到了什么地方,这是大沙河镇!” 听说大沙河镇,宋继柳知道来的必是大沙河炮楼上的那帮汉奸。这些家伙,黑夜里成群外出,说不定又要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呐!于是—股怒火涌上心头:“龟孙子们,你们眼瞎,耳朵也聋。没听说过姓宋的神枪手?” “你就是威震江湖的宋队长!”为首的汉奸发慌了。 “正是他老人家!”艺高胆大的老宋继柳,侃侃而谈,并不把这些伪军放在心上。 “姓宋的,你一个人不要耍蛮,我们有一个中队,你占不了便宜。”另一个特务壮着胆子说,偷偷抬头看宋队长身后有没有伙伴。 “宋队长,今天狭路相逢,可能是碰巧的,我们可不是专找你‘麻烦’的。依我说,双方都有公事,咱们两方便好不好?”为首的杨金波又说。 “那你们必须赶快退回去,今天通夜不许给老子出大门!” “我们可以退回去,君子一言为定,可不许背后开枪。”杨金波说着,带着汉奸们夹着尾巴走了。 这一段谈话,刘政委等人听得十分清楚。心里暗想:“只当他个普通的警卫员或交通员什么的,想不到他在敌人面前还有这么大的声威呢! 在村外停了几分钟,他们从另一条道进了街。街口有紧闭着门板的商店,有散发着药味的中药铺,还有卖虾酱腥味的海货店,小贩摊的货架,打铁的风箱都摆在露天里。刘政委等人站在—家写着“骡马大店、草料俱全”的屋檐下,等着宋继柳去找向导。不久,继柳象押犯人一样,把个伪保长押了过来。 “好,好汉别打俺!”这个家伙,嘴里直嘟嚷,“只是带路,我,俺们另派个人不行吗?” “别说废话,再敢乱放屁老子就宰了你!”宋继柳狠狠地说道,接着笑眯眯地说道,“我早就知道你同沙河汉奸杨金波有来往,现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否则我就把你给锄了!” 出村不远,就看到封锁沟,他们踏在麦垄埂上朝沟边前进。麦子还没有完全成熟,地里全是绿油油而又有些发黄的麦子,想必是辛勤主人辛勤劳动的结果,眼见这丰收在望的庄稼,胡服政委不由在脸上浮现出笑容,由此可见今年又是一个收成的好年。 伪保长朱保玉看着宋继柳大气磅礴的样子,早就吓破了胆,只好带头迈上沟沿,指着深不见底的封锁沟说:“宋老大,这两丈多深,直上直下,哪能过呢,等到天明,化了装从炮楼口走吧?要不,插翅也飞不过去。” “老乡,你帮想想……”刘政委走过来,刚刚想对伪保长作动员说服工作。 “滚过来,协马的,你是真是不想喘气了!”宋继柳作了个制止的手势,扭转头说,“爬沟、过炮楼任你挑,出了差错,就立马让你尝尝‘花生米’的味道。阎王爷现正闲着没事干,正想把你带去拉拉呱呐!” “妈呀!”伪保长吓得屁滚尿流,无可奈何地说道,“好汉,我,我想起来了,好像炮楼附近沟浅,也能通行,就怕被敌人发觉,出了大事呀!” 宋继柳说:“不怕,你快给老子领路,奔炮楼那走。要是胡说八道的话,小心你的狗头!” “是,是是!”朱保玉连连点头。 接近炮楼处,果然沟浅,且有行人踏践的小路。这时可以清楚地看到炮楼里的挂灯。伪保长带着发抖的声音说:“同志们听,炮楼上正打牌,趁这机会,你们快过吧!千万别,别出声响来呀!” 宋继柳根本不理睬他,先帮助刘政委等人过了路,在背静地方给他们找了休息处所,返身扒住沟沿,突然亮开嗓门喊:“伪军们听着!现在,抗战进入第五个年头了,你们还给鬼子当看门狗呀?我今天挺忙,只说两句话:你们已经对大沙河的老百姓做下了很多坏事,赶快低头认罪,给自己留个后路吧!要再执迷不悟,留心武工队的神枪!” 话音刚落,他举枪啪的一声,那盏明亮的挂灯给打灭了,黑暗的炮楼上吓的死一般寂静。伪保长伏在封锁沟对面,把小便尿在了裤裆里了。 “了不起!”刘政委称赞说,“好,好准的枪法呀!” “让首长见笑了。”宋继柳不好意思地说,“要是叫我遇见敌人的大人物,照样这么一枪。” 不知什么原因,过沟之后,老宋的步子越来越快了。经过一段急行军,一个村庄显现在眼前。这时候,夜风比以前更加刺骨,远远地听到时隐时显的鸡声,大地漂浮着一层水雾,村重庄被烟霭弥蒙着,好象浸沉在水里。 月亮从雾帐后面升起,红晕晕的,活象谁从东方地平线上挑起个大红灯笼。这个村庄的出现,使宋队长止不住的高兴起来,红光满面脸流动着汗水。这同过沟之前相比,判若两人。看他那少少言寡语的样子,简直让人无所适从,只认为他是一个无坚不摧的高手,不是一个能言善语之人。现在,话就多了还真有一点让人不大习惯的呐。 “宋同志,你还真能说的呐!”刘政委笑容可掬地,“我知道这儿不是你宋继柳的所住的村落,你宋同志为什么这么高兴?不会是因为我们冲过了封锁线吧?” 第五十三章 胡服政委 说说笑笑之时,走近了一个大村庄,这可是赣榆本部山区不多的村子呀! 于是,刘政委等人在宋继柳等人的护送下,他们从北面进了村。只见西面的高坡上,有矮矮的三间土房,周围用秫秸堆砌。若不仔细看,不晓得这里还有人家。宋继柳很熟悉地搬开两个秫秸捆,照着山墙,按照暗号敲击。 继柳敲到第三遍时,听见有人的轻轻咳嗽声。时间不大,门开了,一个头发蓬松手掩襟怀的女人,把他们让进去。 宋队长在四下放了暗哨之后,领先朝里走,到屋之后,象在自己家里一样,伸手摸出火柴,点亮了豆油灯,看了看床上睡得正香甜的孩子,然后扫了扫炕,拉下条棉被,叫刘政委上去休息,又帮其他人在屋内外用麦草打底铺。 刘政委等人确实疲乏了,刚躺下,眼睛就睁不开了。朦胧之际,听到外间有说话的声音,声音低而沙哑。他竭力尖起耳朵,听到下面的对话:“我在家里休息一天,行不行?”说话的口气,好象小学生在向老师进行请假似的。 “不行!你知道这次的任务有多么重要吗?符政委专门调你们这个副大队长兼中队长来保护胡首长,等你完成任务再回家休息……” “这个……好吧。”这是宋继柳的声音。 这个胡政委就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华中区局书记、新四军政委刘少奇同志,他是在赴延安途中,到山东分局检查指导工作的。现宋继柳等人有幸参加这个伟大而又艰巨的任务,也算没白当了这么多年的杀坏人的队长了。 青口一战,八路军一一五师和山东纵队声名大振。部队稍事休整,又开始执行新的任务,抽调部分兵力分别向搞“治安强化运动”和“扫荡”、“吞食”的敌人进行出击外,并相应地加强了赣榆周围边缘地区的游击活动,以牵制和打击敌人,确保麦收。 八路军一一五师教导二旅只留守赣榆县的西和北部地区的部分部队,一面帮助群众抢收抢种,一面加强了地方治安,通过保卫麦收的活动,进一步发动组织群众,整顿和健全各种抗日群众团体和群众自卫武装。 然而,八路军一一五师教导二旅所要做的事情远不止这些,他们正遵照党中央的指示,酝酿一个根据地建设方案。今天在一一五师司令部里举行的党委扩大会议,就正在热烈地讨论着这件大事。 八路军一一五师党委扩大会议在后厅举行,刘少奇和罗荣桓主持这次重要会议。厅房里坐满了人,一一五师和山纵几个旅的负责干部大都在座,陈光、朱瑞、黎玉、陈士榘、谷牧、肖华坐在主席台上,符竹庭、曾国华、丁孟孙、朱明远等众人坐在台下,宋继柳等基层干部也应邀出席了会议。 会议正在听取肖华关于视察边区各地党组织工作的汇。两个多月来,肖华视察了胶县、诸城、莒县、日照、赣榆、东海、临沭和藏马等县的党组织工作情况,根据上级党委的指示结合边区党的活动分子会议的精神,检查、部署了巩固发展党的组织,动员群众,配合主力,开辟抗日根据地,相机建立抗日民主政权的各项宣传组织工作。 肖华紧靠一堆麦子的中央站着,在继续着他的发言。他有这样一个习惯:他在各种会议和集会上,不习惯更不喜欢懒散地坐着慢条斯理地论述,总要站着说话,而且不断借用各种手势,来强调某一内容和帮助表达他的思想感情。一站就是一两个钟头,讲得喉咙沙哑,也毫无倦容。这就是八路军干部在战时,所必须具备的领导才能。 一个多月的奔波和辛勤工作,肖华更加清瘦了,乏面皮黝黑,颧骨突起,嘴唇燥裂,眼里网着淡淡的血丝,然而却是神采焕发,精神抖擞!他的汇报已经接近结束,迅速地翻阅了记录本的最后几页,有力地合上了本子,昂扬地用概括的结论,结束了他的长篇发言: “同志们,总之,目前形势还好,令人乐观。敌后的各级旧政权已经完全解体,群众的抗日救国热依情空前高涨,各地党组织正在从各方面宣传发动群众,积蓄力量作迎接扩大抗日根据地的准备,边区的革命形势走上了一个崭新的阶段,证明了党委对边区目前形势的分析估计是正确的。” “讲得好!同志们,党委提出的以赣榆西部和西北地区为基点,逐步开展减租减息,增加工资,进一步发动群众,扩大抗日武装,巩固和扩大抗日根据地,并且相应建立敌后抗日民主政权的任务,是适时和正确的。两个多月来的实地考察,使我更加确信不疑。”刘少奇道。 肖华听了刘少奇的讲话后,就坐了下去,端起一杯温开水大口喝着,胸口起伏不息,虽然竭力保持镇静,也还是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难怪呵,一个在极端残酷的白色恐怖统治下,辗转斗争了几十年的老共产党员,好不容易亲眼看到打出来了这样一个大好局面,怎能不从内心深处感到激动呢! 众人被这大好的革命形势所鼓舞,又为方肖华和刘少奇的激奋情绪所感染,喜形于色,议论纷纷,会场顿顷时活跃起来。罗荣桓也被这种新的革命**所鼓舞,不忍心立即阻止众人的热烈议论,以免打断大家的兴头。过了一刻,他轻轻叩击了几下桌沿,平静地说道: “肖主任,胡政委详尽地汇报了各地的实际情形,这为我们分析形势和确定任务,提供了大量的事实根据。现在请同志们对党委提出的根据地的建设和扩大之方案,发表具体意见。” 会场上顿时出现了一种严肃肃庄重的气氛氛,众人沉默下来,谁也没有立即发言,在极度的兴奋之后,需要一些冷静思考的时间。在新的革命**面前,人们都深切地感到对革命所负的责任,都能体会到自己一言一行的分量。 又是一阵沉默。 就在八路军一一五师主要干部正大会的时候,大树村大地主熊老七,叫狗腿子张小二把本村穷人熊方文的妈妈找到他家“拉家常”。 人们备受着日寇和兵匪的宰割,身家性命都得不到保障,这大半年来的劳动果实更还不知将落入谁手?是共产党八路军发动的的减租减息运动,才使这个大树村熊大娘有了还清债务的可能。既然熊大娘家能还上那个冤枉债,可这个赣榆县的大树村,所有的佃农和债户又何尝不能这样想呢!可这分明是剜了大地主熊老七的心头肉,做汤给他熊老七自己喝呀! 一阵恼怒,腮肉不由得打起哆嗦来。熊老七微颤双手按了一袋烟,吸了几口,勉强抑制住了几乎爆发的冲动,干咳了两声,扮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是呀,今年麦收年成是不错,大伙真该缓口气啦。听说共产党八路军要实行减租减息了。他大婶,你知道这回事吧?” 出人意料的邀请,种种的假慈悲,试探式的问话。从刚才熊老七刹那间的表情变化,熊大娘终于明白了熊老七的真正用意——这个老东西不安好心! 这几天村里在大张旗鼓地宣传减租减息,熊大娘参加了几次会,刘少奇、罗荣桓、陈光、朱瑞、肖华、符竹庭、曾国华、谷牧、邱也民、朱明远都跟她谈过,她懂得了这方面的一些道理。但是在熊老七别有用心地探询的时候,她不愿意吐露自己的真实看法,便淡漠地回答:“这几天村里到处都在讲这件事,七爷也不会不晓得吧?” 第五十四章 地主挑拨 “吼晤。当然晓得一些。”熊老七支支吾吾地说,“他婶子,我想听听你对这事的看法。” “一个妇道人家对国家大事还能有什么看法,俺们又不象你七爷那样见多识广的,官府怎么说就怎么办呗。”熊大娘敷衍其事地说。 “什么官府?哼!”熊老七冷笑了一声,好似自言自语,“那都是临时的,没有什么大名堂!” “不会吧?听说朱县长都出了告示啦,谁要是不执行的话……”熊大娘认真地说道。 这句话倒把熊老七给将了一军,可他不会就此罢休的。熊老七在心里说道:“共产党八路军就是高明,他们不以自己的名义发号施令推行减租减息,而是把国民党赣榆的老县长朱爱周的侄子朱明远给抬了出来,以赣榆民主县政府的名义发布了减租减息的文告。这样不但落了个名正言顺,也无法给他们扣上破坏统一抗战的大帽子,这真是大大的厉害卡呀!” “他大婶呀,今天请你来是想谈谈那笔账的事。”熊老七的话开始转入正题了。他瞥了狗腿子张小二一眼,慢悠悠地说道,“二子,你查查,他大婶那笔债什么时候到期?” “是,老爷!”张小二应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记事簿来。他把熊家的债务作了个摘要带在身边,以备熊老七的随时咨询。这时他翻到熊家的项下,看了一眼,回答说,“回七爷的话,她家的债再过一个半月就到期了。” “噢!”熊老七漫应了一声,转过脸来看着熊大娘问道,“他大婶,你手头上怎么样呀?也许还是挺紧的吧?” “七爷!”熊大娘勉强地称呼了一声,平静地说,“小户人家又是孤儿寡妇的,哪年哪月能挣得个宽裕?俺娘儿俩倒是时刻都把这笔债记在心上的,嘴里不吃肚子里扒,也还攒了点钱,再操持操持,兴许能凑合着还个大半吧!” “啊!”熊老七颇有些失望了,在心里说道:“想不到这倔强的娘儿俩苦熬硬撑地还攒了点钱,倒是个有见识的妇人。这使他这第一步棋有落空的危险了,怪我的乖乖呀!”他沉吟了一下,慢吞吞地接着说道:“我说他婶子呀,其实也用不着这么急嘛,我只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咱两家三代都是主客关系,事情总还容易通融的,谁对谁呀,没外人!” “多谢七爷的好意,债总是要还的。今年麦收年成好,也许缓过口气来。” 与此同时,新浦的特务机关时,女特务芳子正在同佐藤少佐正坐下喝茶。佐藤向芳子的脸上扫了一眼,有点把不住地说:“大佐阁下,你这么匆匆从上海来,不是去济南路过这里的吧!也不提前打一个电话来,我的也好给你洗尘呀!” “谢谢你的好心啦!不过,我不是路过你们海州府这里的,我是专门来干活的!” “来干活的?我还以为你是专门来看我的呐!呵呵……”佐藤看着脸上没有光彩的芳子,“我还以为你这是为在这里多吃一点海鲜才来的呐!” “八嘎!尽知吃的,还能不能干一点正事?”芳子说到这里,只见他在自己的前胸看,就冷嘲热讽地说,“天鹅肉的不能吃多了,否则会消化不良,而闹肚子的!我此次来这里是另有要事来干,不是专门来想好事的!” 佐藤一听芳子说想好事,心中不由心花怒放。 此时,熊大娘一提到麦收,熊老七的心就急剧地抽搐了一下。他蓦然省悟到也许就是由于减租减息的额外收益,才使这个穷鬼还起帐的,八路军在这个问题上大大地争取到了民众,包括那些还持有某种程度的正统观念的人们,共产党八路军这一手真是厉害得很哪。 熊老七站起来,反剪双手,来回踱了几步,突然站定,冲着熊大娘,以一种猝不及防、无可置辩的口气道:“嘿嘿!”熊老七冷笑了两声,带有点教训味道地说,“他大婶,这国家大事可不比咱百姓持家过日子,复杂得很呀。” “这个……”大娘不知说什么好。 “我们在这里说话,没有外人听见,你我就放心大胆地说吧!”熊老七向前了两步,摆出一副体己的样子,“过去共产党和国民政府是死对头,打了十来年的仗。鬼子开进了中国,蒋委员长不记旧仇,宽恕了他们,还答应跟他们合作抗日。可是共产党太不讲信义了,表面上服从国民政府的管辖,背地里照旧干他们那一套。你看,才来赣榆几天,就捣鼓起什么减租减息来了,真叫人想不开呀!” “屁!什么鬼减租减息。”张小二在一边帮腔了,“杀人偿命,借债还钱,自古就有明训。净挑唆别人干这种昧良心的事,别人的肉还能长到自己身上,不拧自己的大腿不知疼!” “真是呀。别人的肉是长不到自己身上的。”熊老七很满意狗腿子这适时的帮腔,转了个圈子,又坐回到椅子上,右腿架着左腿上,不停地摇动着。 “这完全是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吗!”张小二拍马屁道,“天地良心呀,这都是什么人呀,尽干这些损人利己的二百五的事!” 熊老七接着说道,“不错!主佃对半分租,七分银子三分利,这些都是千年万载的老规矩。共产党八路军却偏偏要破坏这些老规矩,这会招惹得天怒人怨的,雷要是劈下来的话,还不知哪些坏种遭殃呐!” “是呀!那些人也太自不量力了,他们没睁开眼瞧瞧,眼下赣榆及四边地区是谁家的天下?四圈都是日本人和国民党的军队,如果把我们这些大地主都给逼上梁山了,都投向了日本人,共产党八路军能站得住脚吗?那个所谓的民主县长朱明远也少不得一块跟着走人。”张小二又在拍马屁道。 熊大娘默默地听着,原有的一些顾虑不禁翻腾起来了。于是在心里说道:“俺们自从跟罗首长、朱首长、陈首长、陈士榘首长、肖华首长他们接触以来,从心底里拥护共产党八路军;他们打鬼子是硬汉,干庄稼活是好手,说话行动都跟穷苦爷们息息相通。” 熊老七看着熊大娘不说话,心中洋洋得意。 “好人呀,都是好人!”熊大娘又想道,“可是,俺们又总是为他们担心,他们做的事也确太硬了些,只管为穷苦爷们打算,丝毫不顾自身的利害。一个‘外来户’根子没扎牢,翅膀没长硬,若是过分得罪了这些地头蛇,能不能对付得了呢?会不会吃亏呢?现又通过熊老七这么一说,原来的顾虑就更加重了。” “你鬼道咋什么呀?”熊老七似乎觉察出了熊大娘的心思,又慢条斯理地说道,“其实,我并不反对共产党八路军,他们打鬼子有种,说话和气,买卖公平,当兵的也挺守规矩,就是有些事情做得太不近情理了。眼下国难当头,应该同心协力打鬼子,干吗要挑拨乡亲们不和睦呢?真是太不应当了!” 熊大娘这时已经无心再听熊老七这些虚言假语了,她为八路军的困难处境深深地焦虑着,无风不起浪,熊老七这些话恐伯不是没有来由的。他跟那些鬼子汉奸和财东们素有来往,清楚他们的动向,说不定那些该死的家伙正在思谋着暗算共产党八路军哩! “我看你家的小方文倒是出息得一表人材啦。”熊老七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椤头椤脑的,还不是只有给人打工的料!”熊大娘不以为然。 “话可不能这么说。”熊老七摇摇头,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当兵打仗要的就是一股子楞劲呀,否则怎么能打下天下?” 熊大娘不由得一怔,略略扬起了眉毛。 熊老七却又不急于接着说下去,不慌不忙地按上一袋烟,咕噜咕噜地吸了一阵,一边晃熄火纸媒子,一边道:“我看小方文跟八路军靠得很热乎,他们很喜欢他吧?” 大娘注视着熊老七,没有明确地表示什么。 “我说他大婶呀!”熊老七眼里闪动着阴险和神秘的光采,盯着熊大娘,狡猾地问道,“你说共产党为什么要急着减租减息?他们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熊大娘依然沉默着没有作声,可是她却敏感到熊老七马上就要提出一个严重的问题来了。心中不由地说道:“这样也好,我要看看他们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熊老七稳稳当当地坐着,摆出一副老于世故的姿态,胸有成竹地说:“八路军这些外来户,跟咱们赣榆人一非同姓同宗,二不沾亲带故,干吗这样巴结大伙?他们明明知道自己在滨海地区站不住脚了,想趁着这个麦收来个减租减息,给大伙一点甜头吃,然后就发动年青人当兵,拉回山西打游击。” “七爷见解高见,高明!”张小二连连点头,“真是一针见血,说到共产党八路军的心眼里去了。” 熊老七眨了眨眼,又装出一副失悔的样子说:“其实,这都是些是非话,若是让共产党八路军知道了,又说俺们背后搬弄是非,破坏抗战统一战线了!说不定还会找我的麻烦呐!好在这里没有外人,不至于张扬出去。这年头做人难呀,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说话行事倒是不可不谨慎小心哪!” 熊大娘依然沉默着,斑白的头却慢慢垂下来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熊老七一推面前的水烟袋,奋然地站起身来,语调激奋昂扬地说,“象方文这班年青人应当出去闯荡一下,年青有为,前程无量呀,一定胜过咱们这些死守田园的老朽。” “是个好小伙子!可是……”张小二装成顾虑重重的样子。 “咱们大树村熊家祖祖辈辈还没出过一个有名气的军界人物哩,就让方文他们给开开道吧!”熊老七说到这里,瞥了熊大娘一眼,又换成怜悯的口气说,“只是把你,一个人闪得孤零零地,免不了更清苦一些了!” 狗腿子张小二看风驶船,接上来又说:“年青人闯荡四方,挣个好前程。一来为祖先增光,二来给后代降福,邻居和本家也跟着沾光托福,倒是个大好事!不过,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干这一行得拿命换呀。方文兄弟单枝独根的,怕是不太合适吧?” 熊老七敲敲额角,含着歉疚的微笑说:“二子说得也是。到底不是亲生父母,思量事情总不是那么周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倒也是件大事。咳!真是忠孝难全呀。” 熊大娘心情紊乱,不愿再听主仆这一搭一唱了,就问熊老七说:“您还有什么事吗?” “嗯——”熊老七沉吟了一下,虚假地笑笑说,“请你来闲谈的,想不到又东扯西拉了这么一阵。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说当家立业要有个主见才好。俗话说得好,好狗护三家,何必自相残杀!那笔账也不必那么急,眼下我也不急等钱用。” 熊大娘没再答理熊老七,顾自撩起竹帘走了出去。 第五十五章 官民一家 赣北部山区的大树村的大地主家的大院里,张小二凑到熊老七跟前,翘起大拇指说:“七爷,您这一招真绝呀。” “不能高兴得太早。”熊老七盯了一眼消失在迎壁墙拐角处的熊大娘的身影,他恨恨地说,“这班穷鬼都有个死驴撞南墙的憨劲,容易被共产党迷惑,谁知道他们心里究竟想了些什么?要小心提防才是呀!对了,你们进行得怎么样?” “我和熊老五串通几家了,都是照您的吩咐做的。”狗腿子张小二谄颜媚色地回答,“看样子有点门,你没看见吗,熊方建娘听说要拉兵,脸都吓白了。刚才听了您和那个穷婆娘谈的这些,我心里更有谱了办事也就底啦!” “嗯。熊老七赞许地点点头,阴险地说,这个穷婆娘儿俩眼下是八路军的红人,共产党很看得起他们,连八路军的大头目和刚来的胡服都当众夸奖过她呐,她是这班穷鬼的一杆大旗。若是能把这根旗杆砍倒,嘿嘿,事情就好办些啦!” “对,对。”张小二连连附和,又献殷勤地说,“刚才您跟穷婆娘说好,好狗护三家,何必自残杀。我看再加上两句:是人不是狗,减了也白搭。编成个顺口溜,说起来顺嘴,怂恿孩子们一唱,就在这十里八乡流传开了。” “好!”熊老七一拍大腿,吩咐道,“你和熊老五再约上几个可靠的帮手,多去串几户人家,找几户靠近共产党的积极分子的人家,摸摸底,放放风,见机行事,谨慎小心,适可而止,看看这个回合的成效再说,省得到时被动!” “是。”狗腿子点头哈腰连声答应。 熊老七拿起水烟袋,正要按烟,忽又停下了,把水烟袋重重地向桌上一放,正象押一笔巨大的赌注,咬牙切齿地说:“只要分化了穷鬼们和共产党八路军的关系,这减租减息就哄不起来!我熊老七还是这里的老大,吃喝玩乐看个小戏,快快乐乐的,有多么自在呀!” 这时,宋继柳正在一个农家小院里,同徐允夺、皮永新、吴广善、中口、中口嫂、山口知子等人吃饭,小姑娘戚学芹端着盆给大家添饭,喜上眉梢。 宋继柳端着饭碗道:“听说小鬼子派出了特务队要对老百姓下手,妄想破坏我们八路军的减租减息活动,趁机来抢老百姓刚刚收上来的粮食。” “打他个狗协的狗特务!”徐允夺不假思索地,“最近老子手痒痒了,还真相找一个地方捣捣呐!” “打击军国主义,就是最好的反战!”中口把拳一举说道,“无论谁来破坏和平,我们就义无反顾杀他个丢盔弃甲!” “好!我们合计一下,怎么个打法……”宋继柳轻轻松松地说着。 海州府的新浦特务机关的办公室里,特务机关长佐藤少佐正在同芳子喝酒。音乐声中,一边的几个日本艺妓,正举着日本扇子轻轻地扭动着。 佐藤少佐色迷迷地看着身着日本和服的芳子,双眼都要冲出了眼眶,几次想说什么,但就是张不开口来。他现在所能干的,就是用眼向芳子的前胸扫着,别无他法。情场高手芳子看到这里就是不说话,有意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个……”佐藤实在是引忍不住了,就无话找话地说,“天快黑了,你还回上海吗?” “你说呐?”芳子笑容可掬地,“这么大的一个海州府,难道说就没有我芳子睡觉的地方吗?你的心是不是担到了圈子外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佐藤结结巴巴地,“那好,那我就给你安排,你陇海饭店怎么办?” “还行吧!不过……”芳子欲拒还迎地。 “不过什么?”佐藤少佐问道。 “你想听吗?”芳子轻轻地说道,“把耳朵伸来!” “是,是是。”佐藤赶紧把左耳靠了上去。 芳子把眼一瞪地道:“你的床除你之外还有别人睡吗?” “没,没有!” “好,那就算我一个吧。”芳子媚态十足地,“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放心好了!对了,关于我们要对赣榆北部的刁民下手之事,你考虑什么时候动手好?” “这个……”佐藤喜不自禁地,“等我们渡过良宵之后,已经十一二点了,那时不正是下手的最好时机吗?” “好,不过要快一点行动,我们从这里到吴山还有一个多小时的里要走呐!” “到底是一个了不起的女太君,我们现在就……”佐藤说着把芳子抱了起来。 太阳偏西了,垂挂在篱笆外边一排栗子树的枝头,把它们的枝干横斜错乱地描绘在赣榆的大地上。知了一股劲地聒噪,吵得人心烦意乱。熊大娘坐在东屋门前默默地出神,整整大半天,她的心情一直安定不下来。 上午她从熊老七家的大院回来,熊老七和狗腿子的话就老是在耳边响着,祖辈的教训和她自己大半生的切身体验,熊大娘看透了地主财东们的黑心肠。于是,就声说道:“虎口里掏不出食来,俺们压根儿没指望熊老七会心甘情愿地赞同减租减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也从没指望熊老七会说出支持共产党八路军的好话来。” 正是因为这样,对于他们的话,熊大娘就更加留神听取,着意防范。俗话说,吃饭品滋味,听话听下音。从熊老七的那些话里,熊大娘觉察到了地主老财们象是正在酝酿着一场恶毒的阴谋,她想把熊老七讲的这些屁话告诉罗荣桓他们,几次走到熊方明的家门口,都犹豫着没有进去。 “不能吧!”熊大娘有着自己的顾虑,“会不会象熊老七所说的那样,等减租减息一过,八路军就发动年青人当兵,然后离开赣榆,拉回外地打游击?”一想到这些,她心情就沉重起来。 于是,熊大娘想道:“这怎么回事?方文是熊家的骨血,是我下半生的依靠,母子相依为命,谁也不能离开谁。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让方文外出闯荡,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能对得起死去的丈夫呀!”熊大娘越想越觉得凄惶无主了。 八路军一一五师在熊方明家的会开完了,干部们纷纷走出来,一边向口袋里掖着小本子,一边匆忙地跟大门口的熊大娘打着招呼。他们急急地穿过院子大门,象是急着去办什么紧急的事情。只有胡政委仍然保持着从容不迫的老样子,嘴里噙着“大炮筒”纸烟,脸上浮漾蒙着平静和善的微笑,倚在门边,跟谷牧还在谈些什么。 符竹庭最后从院内看见站在门外边的熊大娘,就几步跨了过来,扯开洪嘉亮的嗓子,笑着说:“大娘,您家的饭办好了没有?我看看您给方文兄弟做了些什么好吃的?” 符竹庭他们来到熊方文家后,只见东屋当门的小桌上,放着几几碟家常淹制的小菜,从色泽和气味上判断,还浇上了芝麻香油。碧绿的黄瓜片,红色的番茄,还有一碗已经调好只等下锅的鸡蛋,锅里瓢着刚熬的小米稀饭的香味。虽然只是家常便饭,却是干净多样,诱人食欲。符竹庭看到这些赣榆的民间美味,不由地干咽了几下口水,还真想坐帮忙呐! “唉,大娘,您和我祖母一样。”符竹庭叹了一声,“每当农忙季节,总要抠心挖肝地给我做点可口的东西吃。唉!这都是二十几年以前的事情啦,不再去想了!” “老人家今年多大年纪了?”熊大娘乘机问了一句。这些日子和符竹庭谈家常的时候,符竹庭总是不愿意具体涉及自己的家事,今天她想打破这个葫芦。 “唔,唔。”符竹庭这次还是支吾着不想答复,脸色却骤然变得黯淡了。 这时,刘少奇、陈士榘和谷牧恰好走了过来。刘少奇便插进来问道:“大娘,方文兄弟还没收工呀?这个小伙子干起农活来真是一个小考虑,长大了一定会大有出息的!” “也该回来了。我说首长呀,你就不要夸他了,只有那么一点傻力气。快到吃饭的时候啦,要不你们就在俺们这随随便便吃一点?”熊大娘笑吟吟地回答。 “不行呀,我们是有纪律的!刘少奇心情愉悦地说道,“今年麦收年成好,又要减租减息,大伙干活的劲头更足啦。” 符竹庭此刻已经恢复平静,向大家看了几眼,笑嘻嘻地笑着说:“大娘,为了庆贺今年的大丰收,到时您老可得请我们的客呀,那时我们可就不算是违反纪律的啦!” “好,好。麦收一过,我请你们吃新面的白菜猪肉饺子。”熊大娘诚心诚意地微笑着。 “大娘,老符同志可是个大肚汉哪。”刘少奇的话里充满了善意的诙谐。 “老符同志!”谷牧拍拍符竹庭的肩头,笑着说,“任凭你肚皮再大,一顿饭怕也装不下减租多收的几百斤麦子吧?啊!” “哈哈……”一句话逗得大家都笑了。熊大娘被这种融洽欢乐的气氛所感染,暂时忘掉了那些烦忧。 刘少奇、陈士榘、符竹庭、谷牧跟大娘闲谈了一阵,说是有些事情要办,就一起告辞了。 佐藤少佐看着身着睡衣的女特务芳子,不由地心有余而力不足地说道,“大佐大太君不单单武功好,那个方面也不简单呀,我的真是望尘莫及啊!” “知道了就好!”芳子道,“我们下面工作怎么进行?” “还能怎么样?按照计划进行!”佐藤满脸汗水也不顾得擦上一把,只拼命地喝酒,停了一下,这才心服口服地说,“你就叫刚刚到的小河带人去吧,他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不,还是由我亲自出马的为好,我要让光想好事的刁民知道什么叫知难而退!”芳子红光满面地,“你的大大的幸苦了,就好好地在家休息吧!” “这个……”佐藤张口结舌。 芳子不再说什么话了,带着手下特务小河向门外走去。 正在一个小树林里带人埋伏的宋继柳,正端起望远镜向前面看着,身边的徐允夺、皮永新和吴广善举起手中的家伙,脸色严肃地盯向前方。于荣光从后面弓腰跑来,向宋继柳道:“宋队长,我们刚从内线得到消息,此次来搞破坏活动的人有八十之众,他们全是日本特务的精英,听说特别的厉害!” “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啃硬骨头了。对了,此次敌人带队的是哪一个?”宋继柳问道。 “听说是一个女大佐,不会是芳子吧!我还听说她刚从上海到了济南!”于荣光道。 “也不好说,这个女魔鬼,总是行动诡秘,神出鬼没的,还真不大好说呀!”宋继柳轻轻松松地说道,“无论如何,我都让他们有来无回!” 宋继柳他正说着,芳子带武装特务来到前面的不远处的大路上。接着,他们又鬼鬼祟祟拿着家伙,向前小跑着。 “宋继柳照一个特务就是一枪,嘴里也大喊道:“打!” 三十多支长短枪一起向敌人开了火,一下子就放倒五个,其他人全就地趴下,拼命地反击,竟然让宋继柳手下三人中弹。徐允夺徐大个子一看红了眼,端起机枪向敌人开了火,打得敌人抬不起头来。 芳子一看硬上了硬荐茬,只是不停地躲闪,看准机会就是两枪。一个武工队员见芳子向皮永新瞄准,从一边就是一枪,子弹打穿肩膀上的衣服,吓得这个女特务赶紧向一边一躲,算是逃过一劫。 当芳子仔细一看自己的手下已经有十多个翘辫子了:“不好,我们中计了,快撤!” 日本武装特务赶紧向回跑去,当他们正向前跑时,踩上由高玉珍指点下埋的**。 “轰”的一声巨响,四五个敌人坐上了土飞机,半空中全是半截的胳膊和大腿。没有被放倒的敌人,一起胆战心惊地向芳子看去,只见芳子也不当孬种,她还向追来的武工队员开着枪,又有一个队员被她打倒。于是,芳子大声说道:“快撤!” 敌人拼着小命地在庄稼地里跑着,如同惊群的猪狗。 赣榆大树村的熊家门外,胡服政委等人说说笑笑地走着,熊大娘目送着刘少奇等人的背影,一阵感触又浮上心头,于是说道:“多好的军队多好的人呵!八路军来大树村个把月了,胡政委、罗政委和陈参谋长、谷部长等人就一直住在她们村里,通过日常频繁地接触,令人从心底里爱戴这支军队。几次抗顽的战斗和青口一仗和在反扫荡中,是他们保住了全村的老老少少。特别是青口一仗,又使他们保住了今年这个好麦收……” 熊大娘正自言自语说着,家中的大芦花大公鸡正自由自在地领着一大群下蛋的母鸡在觅食,大树村西边大树上的大花喜子在不停地叫着,让人高兴万分,心里有说不清的兴奋。 天上黑影,麻雀在门前的大树上不停地叫着。 于是,熊大娘又自言自语:“麦收一到,人人下地帮着乡亲们千活。高大国和肖二强那两个小伙子,跟方文并肩靠膀地拉成一条线比赛,象三头小老虎,一割顿把饭的工夫都不直腰,谁也不落在谁的后面,可谁也抢不到谁的前头,惹得满坡喝采……” 第五十六章 慈母心事 胡服政委正同罗司令员和陈光、黎玉等人看地图,陈士榘端着水杯正要喝水,他的警卫员跑来,向他打了一个立正说道:“报告首长,我们去人了解道,前面打枪是宋队长他们同日本武装特务干上了。现赣东游击大三中队和武工队他们正在追击敌人的路上,敌人给宋队长他打得急于逃命呐!” “好,太好了!对了,你快叫通信员骑马通知沿途的游击队,给我把敌人拦截住,力争就地消灭!” “是!”警卫员跑去。 “呵呵,看来这个滨海第五武工大队应当马上成立了,这武工大队长之职应当由宋继柳担任了,也只有他当这个大队长我们才能放心呀!”陈士榘笑眯眯地说道。 “可是……”罗荣桓说道,“这个宋队长呀,就是不想当干部,我们司令部几次让他当个团长和旅长的什么的,他就是不干。现这个滨海第五武工大队长是正团级,就怕这个同志又要推脱了!” “那等这个大队成立了之后,就叫他当一名名为副大队长,实为正团级的大队长好了。”陈光说道。 “好,就这么办!”黎玉笑嘻嘻地说道。 这时,熊大娘一人在家忙里偷闲地自言自语道:“罗政委、陈师长、朱书记、陈参谋长、谷部长、肖主任、曾旅长、符政委和别的一些干部,白天一起下地于活,晚上还要工作,开会。罗政委有次来检查工作,还没进村喝口茶歇歇脚,就扑到田里割了大半天麦子,和大伙一块田里干活活,一棵树干歇睏,一个瓦罐喝水,奔在一条道上。他们是多么好的人呀!” 一边的猪圈里,正在给小猪喂奶的老母猪正趴着,十几个小猪正拼命地吸吮着。 “打鬼子保家乡。如今又谋划着减租减息,让乡亲们的日子过得稍稍舒心一些。说千道万,归总两句话:条条计策为国家民族着想,件件主意替穷苦爷们打算。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把他们跟那些国民党军队一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呀!”熊大娘还在自己跟自己说着。 可是熊老七这些地主财东们,却千方百计地想把这支军队挤走,真是披着张人皮,揣着副驴肝肺的魔鬼。熊大娘识破了熊老七的卑鄙阴险,越想越觉得憎恶,愤恨。 当转而想到自己的时候,熊大娘深深地自责了。她从心底里热爱这些人,也确实为他们当前的处境担忧。可是为个人身家利害纠缠着,竟然没有掏心窝地把熊老七这些鬼把戏告诉胡服政委他们。扪心自问,她并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今天为什么这样的又怕烧着又怕烫着?说来道去,还不就是为了儿子方文。 现鬼子打到了家门口上,抗日保家,人人有份,她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当鬼子打到黑林的吴山的时候,她也曾和大伙一道同鬼子血拼。一个人若是连这点骨气都没有的话,那还不是白披着一张人皮。她那几个孩子如果还活着,她就不至于这样的顾虑多端。然而,她只有一个儿子,象张小二所说的:只有一个单枝独根的方文,事情就难办在这里。 熊大娘深深叹了口气,随手拉过一张小凳子坐了下来,心思又转到了儿子身上。 自从八路军来到滨海地区,一向被人家瞧不起的儿子露了头角,他那股打鬼子的劲头和一心为乡亲们办事的热乎心肠,得到了乡亲的热爱和尊敬。胡服、罗荣桓、朱瑞、陈光、陈士渠、肖华、曾国华、符竹庭和县里领导邱也民、朱明远等人都很喜欢他,信任他,村里的大事都放心大胆地交给他去办。 朱县长很赏识他,罗政委也当着众人的面夸奖过他,这使他成了大树村的带头人之一。作为一个母亲,还有什么能为自己的孩子受到大伙的器重更高兴呢?可是现在她却有些担心了,八路军要是发动年青人当兵,方文准会第一个带头参加。那时,将怎么办呢?拦阻他?还是鼓励他?难哪,真是难死人了呀!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打断了杨大娘的向沉思,儿子回来了。大半天和半夜繁重的农活,熊方文又累又饿,也顾不上好好休息一下,草草洗了把手,就抓起热得烫手的玉米饼子连吹带拍地吃起来。 熊大娘坐在一边,深情地看着自己的爱子,心头充满了无限的慰藉。自从丈夫死后,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庭就由儿子撑了起来。过早和过度的劳动,并没有把这个小伙子压倒,反而把他锻炼得更加健壮、结实、坚强和懂事。他勤劳朴实,坦率正直,跟他大大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他大大胆小怕事,他却敢说敢做敢当,同一切坏人坏事作斗争。 熊方文对待母亲非常孝顺,听话,从来不惹母亲生气。他体会到艰难的家计和母亲的心境,不管日子多苦多累,从来没有一句怨言。为了早日还清熊老七的那笔冤孽债,娘儿俩省吃俭用,衣服补了又破,破了再补,几年来不知道水果是什么滋味。 对方文来说,没有什么冬闲节令,更没星期天什么的。每当田里场上的农活一完,就四处奔走、揽活计做,给人家赶车,挑脚,做小工,起五更睡半夜,风里来雪里去,好不容易才积下了几个钱。这个麦收减了租,再多收几百斤麦子,总能凑付着把那笔冤孽债还上。 往后日子就算再清苦些,娘儿俩也就定心了。麦收以来,熊方文做活特别勤快,还得抽空开会,宣传,巡逻,忙得不可开交,做娘的于宽慰中自然也觉得心疼。可是,方文忽然有可能要当兵了,而且仿佛明天就要束装远行。这对于她来说,确实难以割舍。熊大娘想着,想着,眼泪止不住流下来了。 “妈,吃吧,菜都要冷了。这大半夜的,又去干什么事的了?也不快点回家吃饭!”熊方文边吃边催促母亲。 熊方文没所见母亲应声,抬头瞥见了母亲脸上的泪痕,吃惊地问道,“妈,你怎么哭啦?是谁欺负你了?” 熊大娘匆忙地拭去泪痕,停了一下,说道:“没有人欺负俺。只是,上午催命鬼熊老七把我叫去了。” “怎么,又是催债?”熊方文气愤地冷笑了一声,安慰母亲说,“妈,你放心,麦收一过,咱还他就是了。” “债倒没急催,可是跟狗腿子张小二一唱一搭的,说了一些不好的冷言冷语。” “这俩个孬种,放了什么狗屁?”熊方文把眼一瞪说道。 “是说的减租减息的事。”熊大娘不安的说道。 “啊!”熊方文警觉起来,撂下筷子,关切地问道,“他们说了什么?” “狗腚里还能放出好屁来。”熊大娘愤愤地说,“他说减租减息破坏了祖辈的老规矩,挑唆主佃不和睦,会招惹得天怒人怨。若是再捣鼓下去,得罪了那些大地主,共产党八路军就休想在赣榆站住脚,连朱县长也得跟着走人。” “这是明目张胆地破坏减租减息嘛!这个老狐狸,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鸟。”方文愤怒地说着,“妈,你把这件事告诉了胡政委和罗政委他们了吗?” “没有。”熊大娘轻声回答,避开了熊方文的目光。 “为什么不早些告诉他们呢?他们不是在不远的方明家里开了一天会吗?”方文有些不解了,不由地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熊大娘沉默着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向地下看着,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熊方文发觉事情有蹊蹊跷,移了移板凳,靠得母亲更近些,柔和地问道:“妈,你有啥个心思?熊老七和他狗腿子对你说了些什么?” 熊方文那恳切和焦虑的样子,使熊大娘不忍心掩盖事情的相和自己的忧虑,便如实地说道:“熊老七还说八路军这些外来户,跟咱们滨海地区的赣榆人,非同姓同乡,连自己在滨海地区都站不住脚,趁着这个麦收来个减租减息,给大伙一点甜头吃。等减租减息一过,就发动年青人当兵,拉回山里去打游击去了。” “啊……这个……”熊方文听娘这么一说,心里虽然大吃一惊,可还是有数了,便问道,“妈,你刚才还说狗腚里放不出香屁来,你相信熊老七的这些话吗?” “我也没指望熊老七这帮大地主说共产党八路军的好话。可是无风不起浪,这些话怕也不是没有来由的。这年头,军队上要用人呀。”熊大娘犹疑地看着儿子方文。 方文断然地摇摇头说:“妈,这些都是熊老七等坏东西瞎编的鬼话。他是用这些话吓唬大伙,破坏减租减息。大伙给他算了一笔账,照二五减租的章程,这个麦季他比往年少收三万多斤麦子。妈,你想想,他会甘心服软?减租,当兵,这是两码事,共产党也不是为了要兵才实行减租减息的。再说,八路军主张当兵要自觉自愿,不象中央军和汉奸队、土匪那样的强征硬抓。” “话是这么说,可总是人悬着一颗心。”熊大娘沉吟了。她注视着儿子,直截了当地问道,“方文,你对妈说实话,八路军要是要年青人当兵,你去不去?” “妈,如今鬼子杀到咱们国家,抗日救国,人人有份。你不去当兵打鬼子,和上几次‘扫荡’那样,鬼子也会杀到咱们家门口上来。失了火趴在床底下,是躲不过去的!”熊方文虽然没有正面回答母的问话,却也显地表达了自己抗日救国的决心。 “可你是个独子呀!”熊大娘本来还想说,“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断了咱熊家香火……”可是只说了开头一句,喉头就哽住了,眼圈一红,泪珠又滚下来了。 “妈你别难过。”方文把手按在母亲膝头上,充满感情地,“八路军的同志哪一个没爹没娘,没家没业?队伍上独子也不少。在这国破家亡的年头,大伙儿顾不了这许多啦。就拿符竹庭政委来说——”熊方文说到这里,仿佛觉得失言似的,顿时刹住了。 “符政委是独子吗?”熊大娘又想打听符竹庭的身世了。 熊方文摇摇头,脸色变得更加阴黯,声声调低沉地说:“他何者是独子!他老家是江西广昌县头陂镇边界村的,家境贫寒,父母去世早,靠祖母帮人做针线活的微薄收入维持生计。 一九二四年秋,符竹庭便进了一家布店当学徒。一九二七年秋,离开了祖母参加了游击队,并加入共产主义青年团。不久,又离开了家乡参加了工农红军,蒋介石派几十万大军“围剿”山西,国民党军队见人就杀,见房就烧,竟把符政委八十多岁的老奶奶推进了火海……” 方文说不下去了,沉默下来。院子里的暮色越来越浓,从门窗里透过来的微弱的光线,映射在熊方文严峻的脸上,半明半暗,轮廓蒙胧,凝然不动,仿佛是一座石刻的雕像。 这出惨绝人寰的悲剧震惊了熊大娘,她木然地坐着说不出话,娘儿俩谁也不作声。在这暮色和夜色交替的当儿,黑暗正蚕食着一切,所有音响象是都停息了,只听见娘儿俩的迫促和粗犷的呼吸。 时光缓慢而沉重地流逝,谁也说不出经过了多久…… 第五十七章 母子同心 熊大娘吃力地挪动身子,点亮了放在锅台上的油灯。在昏黄的灯光里,她瞥见了悬在儿子方文眼帘上的晶亮的泪珠,再也控制不住愤激的感情,眼泪唰唰地流下来了。 “这些都是符政委告诉你的吗?”过了一刻,熊大娘颤声问儿子方文说。 “不是。”熊方文摇摇头,“这是陈士渠参谋长告诉我的。他还说眼下是共产党和国民党合作抗日的时候,符政委轻易不对人提起这些,免得人家说共产党不忘旧仇,总想算旧账,妨碍团结打鬼子。” “多好的军队多好的人呵!”熊大娘道。 熊大娘现在更加钦佩八路军了。为了国家大事和黎民百姓,忍下了这个难忘的血海深仇,眼泪咽进了肚子里,和杀害自己亲人的凶手罪魁一道共事。 “妈!”熊方文亲切地叫了一声,委婉地说道,“共产党为什么要跟国民党合作?红军为什么要爬雪山过草地,吃树皮咽草根,千里迢迢地跑到咱们这里来?鬼子一进关,中央军一个劲地往后撤,忙得连鞋都提不上,八路军却不怕艰险困苦迎着鬼子往前冲,这又是为了什么?一句话,为了抗日救国,为了解救乡亲们不受鬼子糟害。妈,这么好的军队这么好的人,咱能眼看着他们被地主财东勾结小鬼子把他们逼走吗?” 桌上的饭菜都已凉了,熊方文没有心思顾到这些。熊大娘也不同往常那样,寸步不离地守在桌边催促儿子吃饭,而是静静倾听方文说下去。 “妈,”熊方文的眼神分外明朗热烈起来,激情充沛地接着下去,“咱们庄稼人祖祖辈辈被地主财东踩在脚底下,做牛做马翻不过身来,熬到今天出了个共产党,这是咱们天大的福气呀。眼下实行减租减息,往后还要土地改革,打倒地主,穷人分田到户,那时候工人农民管理国家大事,人人有工做,有田种,有饭吃,有书念,日子多么美好呀。”方文说道。 “是呀!”熊大娘双眼一亮地说道。 “耳听为虚,眼见是实呀!共产党八路军在咱村里住了个把月了,他们说的做的,哪一点咱们不是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你看胡政委、罗政委、陈师长、陈参谋长还有肖主任、县委邱书记,他象是那号坑蒙拐骗、为非作歹的人么?妈,咱要一心向着共产党八路军,可不能跟他们三心二意呀!妈,你说我这些话对吗?” “对呀!”熊大娘被儿子方文的诚挚深深感动了。她早就看得出儿子自从同共产党八路军接触以来,他就被一种新的力量所吸引、感召和熏陶,一天比一天变得更加聪明和懂事,不再象过去那样的粗鲁莽撞了,开始学会冷静地思量和处理事情。说出话来,头头是道,句句在理,也不象过去那样的拙口笨舌了。 “共产党八路军真会造就人材呀,俺老婆一看到一想到这些就满心欢喜和感激。儿子你今个说的这些话,句句打在我的心坎上,跟俺相投相合。”熊大娘笑逐颜开地说道。 “好呀,妈妈又进步了!”熊方文说道。 这时,胡服,罗荣桓、朱瑞、陈光、陈士渠、肖华、曾国华、符竹庭这些善良正直的形象,一齐在脑海里涌现,紧接着耳际又隐隐响起了熊老七和狗腿子张小二的恶毒的声音,一种严肃的责任感紧紧地攫住了她,对白天的那种顾虑和犹疑的态度感到后悔了,便果断地说:“儿子,你说的都对!熊老七不知道在耍些什么鬼把戏哩。快把这事告诉胡政委他们吧,好让他们早有个防备着点!” “妈,你想开啦,我马上去找胡政委他们。”熊方文高兴得眉开眼笑,从板凳上跳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向外跑。 院子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胡服和罗荣桓等人回来了。 在熊方明的堂屋里,胡服、罗荣桓、朱瑞、陈光、陈士榘、曾国华、符竹庭围坐在桌边,注意地听完了熊大娘数说熊老七那些造谣挑拨的话。 “天下乌鸦一般黑。北方地主也并不比南方地主好呀!”曾国华愤慨地说道。 “只能说更坏!”陈士榘激愤起来,“在过去阶级斗争的年代里,他们预感到本阶级的末日,疯狂地向人民反扑,这倒也不足为奇。可是,在今天这民族解放战争时期,他们连一点民族气节都没有,也太不像话了吧!” “同志们!”胡服政委深思地说道,“也还不宜一概而论。事实证明,一部分具有民族意识的中小地主,他们在民族解放战争的感召之下,同时考虑到自己的切身利益,经过我们的宣传教育,一般还能赞同减租减息,这正是党制订这项政策的依据之一。但是,对于大地主熊老七之流,却不能抱有任何幻想。如果说,一概而论的话,我们可能走进死胡同!” “有一些地主的阶级警惕性强得很呐,手段也挺毒辣的。”罗荣桓说道,“我们刚到滨海地区的赣榆县,他们就串通国民党顽固派,想趁我们还还没站住脚的时候挤走我们。减租减息刚刚开始,他们又利用方文兄弟是独子,造谣破坏,瓦解我们和群众的关系,企图使减租减息运动发动不起来,其用心是歹毒的!” “罗政委,您尽管放心。”熊方文急急插进来说,“熊老七这些谣言,是产生不了什么风浪的,更骗不了也吓不倒俺娘儿俩!” “当坏货是没有好结果的!”陈士榘紧皱双眉,气愤地说,“熊老七真够阴险,他知道大娘和方文兄弟很得乡亲们的信任,**和老罗又住在熊方明家里,是我们最亲近的人。若是能把这根旗杆砍倒,就会在群众当中产生很大的影响,所以他就亲自找着大娘开刀。” 陈士榘的这些话,使熊大娘更加清楚地认识到熊老七险恶用心!深深地觉得辜负了共产党八路军自己的信任。悔恨,自责,使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是揉搓着衣角,心情沉重地连声说道:“唉!都怪我一时糊涂!糊涂!” “请不要处处都要怪自己了,我们的好大娘!”罗荣桓笑眯眯地说,“大娘,我们很感谢您老人家。是您及时地揭发了熊老七的阴谋诡计,应谢谢才是呀!” “首长太客气了!”熊大娘道。 “我说大娘呀!”罗荣桓看着熊大笑了笑接着说,“从这件事看来,熊老七的破坏活动绝对不止这些。可是,他估计错了,真正觉醒了的群众是不那么容易欺骗蒙混的,就算一时得手,终究要被揭穿,我们应当相信群众,为人民服务!” “大娘!”胡政委接着说,“地主的那一套鬼把戏,今天要失灵了,这样只能更加暴露和孤立他自己。当然,也要恰当地估计到我们的工作深度和现阶段群众的实际觉悟程度。今天,熊老七来这么一手,会给我们增加一些困难,不能存在任何的麻痹和侥幸心理!” “对,应该马上调查一下,进行宣传解释,免得工作处于被动。”朱瑞说道。 院子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朱明远撩起竹帘走了进……来。他不知道众人在商讨些什么,又见熊大娘母子在座,稍稍迟疑了一下,便在熊方文让出的长凳一端坐下来。 此时,正是夜深人静之际,伸手也不见五指。可是,枪还在响着。 女特务芳子正带手下特务边跑边向后打着枪,身边又有几个特务被放倒,他们也顾不得救人,还是拼命地跑着。 宋继柳还在后面打着枪,到底是经过特别训练的特务,躲避枪弹的能力就是厉害,竟然有多人逃过神枪手宋继的子弹。当然,这也不是因为他们的武功高强,天色太黑也是有一定的关系的。 宋继柳见敌人跑得快,自己也没有放松对敌人的打击,虽然让几个家伙侥幸逃过宋继柳的第一枪的射击,但第二枪就不是那么好躲了,死伤过半。继柳看到这里,就笑逐颜开地大叫道:“兄弟们,我们现开始不要全把敌人打死,只要打伤就行了,一定要多多地捉活的!” “是!”众道。 武工队员和游击队们在宋队长的指挥下,人人开枪射击,打得特务不是大腿喷血,就是膀子流红,搞得这帮特务鲜血淋淋,东倒西歪,有的还在地上爬着,惨不忍睹。 大特务芳子躲藏在一个大树的背后,向正在瑟瑟发抖的小河道:“你快叫带他们的撤退, 我的掩护,快!” “不,我带人掩护,你带人快撤!”小河向身后的几个特务说道,“你们快支起机枪,给我拦住敌人,快!渡边,你快给把大佐架走!” “嗨!”几个家伙架着芳子跑了。 第五十八章 官民同心 大特务芳子在六七个手下的掩护下,拼着小命一个小杨树林里跑去。身后日本特务小河趴在地上举起****手枪,向宋继柳的手下开着火,一边的两挺机枪也在吐着火舌,挡住了武工和游击队员前进的部步伐。不好,又有两个队员让敌人打倒了。 宋继一看特别着急,举起二十响驳壳枪向一个机枪手瞄准,砰的一声一个特务机枪手的钢盔好上喷出血来,这个家伙的狗头向边上一歪,就不再不动了。一边的一个举大肚盒子的特务,看到这一切,把手中的手枪向一边一丢,端起死鬼的轻机枪就打,又有两个游击队员被他打倒。 宋继柳一看红了眼,举起双眼从一边向敌人的机枪手打去,这一个小鬼子特务的机枪手又被消灭。小河一看身边只有一个打机枪的特务了,趁他光顾着打机枪的机会,悄悄地向后倒爬着,爬向一个没有水的小沟…… 特务机枪手打完这一个**之后,正要换**,被一直在寻找机会的宋继柳甩手一枪放倒,只见这个家伙的钢盔上一个眼子,鲜血和**正从这里淌出。一边尽是日本武装特务的尸体,冲上来的皮永新和徐大个子向不远处,也提着手枪向这里跑的于荣光说道:“老于,你们的情报就是准,让我们过了一把好瘾!” “好,只要你们能打过瘾就好,哈哈!”于荣光说着笑了起来。 “哈哈……”吴广善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要笑。快给我看看这些敌人的尸体中,有没有特务芳子和小河的尸体?有没有还活着的?” 几人举起了手电筒找着,一具一具看着双方战死的尸体,同时还收集着枪支弹药…… 不一会子,大家都回到了宋队长的面前,都无力地摇摇头。 赣榆黑林大树村的熊方文家,正热闹起来。肖华从朱明远的脸色上,觉察出了他的几分来意,便问道:“明远同志,有什么事?是不是关于熊老七的破坏活动?大娘刚才揭发了一些。你知道些什么情况?谈谈吧。” “对一丘之貉,要进行必要的斗争!”朱明远县长说道,“熊老五和张小二借商量缴租和催债为名,大放狗屁,还在村里找到几个平日靠近熊老七的家伙,也跟着帮腔说坏话。他们说什么减租减息破坏了祖辈的老规矩,挑拨主佃不和睦,别人的肉长不到自己身上,这是伤天害理的勾当,会招惹得天怒人怨……” “什么?”陈士榘气得把把眼一睁,“他,他还说什么?” “还说已经同县内外大地主取得了联系,共产党八路军若是坚持实行减租减息:他们就请小鬼子发兵‘扫荡’这里,把共产党八路军统统赶走。对接受减租减息的人家,按照实减的加倍偿还给,以儆效尤人心。又说共产党八路军实行减租减息,是给大大伙一点甜头吃。等减租减息一过,就强迫年青人当兵,离开赣榆,拉回山里打游击。” “这不是什么好的现象!那么老百姓有些什么反应?”胡服问道,“还没来得及仔细了解,可以肯定地说,已有部分群众已经产生了顾虑。” 赣榆县长朱明远皱皱眉说:“熊方建娘听了这些话坐立不安,晚饭也没吃,哭哭啼啼地拖着方建不让他今晚出来开会。我已经布置工作组的同志,要他们赶快调查详细的情况。” “好个熊老七真是该死!该死!”熊大娘连声诅咒。 “咱绝不能让熊老七这样的人物横行,得狠狠地惩治他一顿。”熊方文眼睛瞪得彪圆。 “是呀!熊老七不单是存心破坏!”陈士榘插上来说道,“可是,有些谣言倒不妨看作是一种提示。赣榆民主县府发布了减租减息的文告后,女特务芳子又秘密地来过赣榆几趟,现正被宋队长他打得乱跑,搞不好叫他们全军覆没了;另外,前天的鬼子的大扫荡,这些显然都和川岛芳子策划有关,目的就是要破坏活动!” 跟在谷牧之后,一直没有说话的万毅同志忍不住了,说“他奶奶的鬼子头子腾本和罗川都打着是秦朝徐福后代的幌子,利用赣榆人敬仰徐福的心理,麻痹当地几个大地主。我们不宜只把注意全力放在熊老七身上,还要通盘研究一下整个形势才好。” “他们真要调兵遣将跟咱们打仗吗?”熊大娘听到陈士榘这番话,有些吃惊了。 “请大娘不要难过!”肖华安慰大娘说,“这些大地主大财东们,什么坏事都会干得出来,咱们要有这种防备才行。共产党八路军是不怕坏分子同小鬼子穿一条裤子的,就是怕乡亲们不跟咱们一条心。” “若是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那也只能怪我们的工作做得不到家,没有让老乡们觉悟起来,而不能责怪群众落后。”罗荣桓加重语气说道。 “问题正在这儿。”陈士榘带有几分自责地说,“这些日子来,我们注意了对群众的宣传教育,而对地主阶级可能的破坏活动的防范不够。在宣传工作当中,有些片面强调物质利益,缺乏尽最大努力去启发和提高群众的阶级觉悟。当地主的谣言—起,部分群众就容易迷失方向。因此,这就给了动机不纯的人钻了空子。” “是呀!可同志们呀!”胡服接过来说,“在当前的民族解放战争时期,我们不去过多地宣传阶级斗,但这绝对不是意味着阶级斗争就不存在了。减租减息固然是民族斗争的需要,它本身实际上也就是一场阶级斗争。我们应当让群众认识到减租收益是他们正当的劳动所得,既不是我们的恩赐,更不是地主的恩赐。只有这样,群众才会自觉自愿而又理直气壮地参加到这场斗争里来。” “有的同志还或多或少地把希望寄托在地主的开明上,发动群众不够大胆放手。”朱明远说。 “这种思想最要不得!”罗荣桓断然地说,“这只能加重群众的观点,模糊他们的阶级意识,削弱他们的斗志。” “这不只是个认识问题,严格地说,也是个立场问题。”朱瑞的口气异常严肃。 “认识问题也好,立场问题也吧。我看还是先研究一下当前的实际问题吧。“陈光显得有几分着急了。 “总之,对于一些基本指导思想还是应该明确的。”刘政委胡服说道,“过去我们向干部交代不够,使工作走了一段弯路。” “是呵,应当认真检查,接受教训。”罗荣桓点点头,然后扫视众人问道,“情况就是这样了,大家看该怎么办?” “要我看呀,要马上向群众揭发熊老七的阴谋,消除群众的顾虑。”陈士榘道。 “照目前情况来看,光靠一般的宣传解释,怕是不足以进一涉地深入发动群众了。”胡服思索了一下,脸色沉毅,语气果断地,“应该跟熊老七先来一次严肃的集体谈话,要他承认错误,表示态度。然后召开全村的群众大会,要他当着乡亲们的面坦白认错。” “对!应该狠狠地惩治这个老狐狸一顿,打击一下他们的太嚣张气焰!”熊方文第一个热烈赞同。 “好,好。”胡服点头同意,又说,“为了培养骨干,教育群众,除了工作组的干部之外,还不妨吸收一些积极分子和基本群众参加集体谈话。” “让我也参加个吧,我要狠狠地揭这个老狐狸的尾巴根子!”熊大娘恳切地要求。 “大娘,那太好啦。您老人家现身说法!比我们的话更有分量。”罗荣桓高兴地回答她。接着转向朱明远吩咐道,“抓紧调查清楚熊老七的破坏活动,组织力量准备说理,这一炮一定要打响!” 熊方明家的三间堂屋里坐满了,迎着门口靠近后墙的地放着一张桌子,胡服和罗荣桓坐在桌子后面,朱瑞和肖华从朱明远的脸色上,觉察出了他的几分来意,便问道:“明远同志,有什么事?是不是关于熊老七的破坏活动?大娘刚才揭发了一些。你知道些什么情况?谈谈吧。” “是!”朱明远县长来了一个立正说道,“首长,熊老五和张小二借商量缴租和催债为名,大放狗屁,还在村里找到几个平日靠近熊老七的家伙,也跟着帮腔说坏话。他们说什么减租减息破坏了祖辈的老规矩,挑拨主佃不和睦,别人的肉长不到自己身上,这是伤天害理的勾当,会招惹得天怒人怨。” 日本特务芳子跑到海州府的自己临时办公室,已经不成人样子了。只见她披头散发,浑身湿透,衣服全是泥土,一只鞋子也不知去向,比一只丧家之犬还要可惨。佐藤少佐推门进来,立马把一杯茶送上,当芳子接过茶时,又赶紧给他捏起了肩膀来…… 芳子喝了一口茶水之后,缓过气来,脸色也好看了许多。特务小河摇摇晃晃的地跑了进来,他比芳子好不到哪里去,他不单单手枪跑丢了,还光着一双脚丫子。仔细一看,只见他湿透的裤子只有半条裤腿,上衣也破烂不堪。可是,他手中还死死地握着一个小木头,让人看了十分滑稽。 “呵呵,小河君你手中拿的是烧火棍吗?”芳子笑容满面地说道,“怎么还不扔了?” “不,这是我们大日本人的****,我的吃饭的家伙!”小河说着举了起来,这才不由自主地,“啊!这是我的枪吗? “你说呐,我的傻,傻瓜先生!”芳子没有好气地说道。 “我,我的枪在逃跑时搞丢了,竟然在慌乱中把这个当成了……”小河说着把同手枪差不多的一个木头扔下。 “八嘎!快快的给我的拾起来,在我的办公室乱丢垃圾是要罚款的!宋,宋继柳我饶不了你!”芳子咬牙切齿地大叫着,上去给了小河几个嘴巴子,恶狠狠地,“八嘎!” 第五十九章 众志成城 国民党“军统”江苏站海州府分站,站长王二麻子正坐在办公室的老板椅子了,有气无力地看着天花板。手下李一地跑来,向他敬礼着:“听说小鬼子大女特务芳子又从上海来到了我们海州府了,我们可一定要小心为上呀!”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里不是上海滩和济南府,更不是东北地区。前二年在赣榆就差一点被我们捉到了,或者说差一点让我们给消灭了,这一次只要她一露面,我们定叫他们有来无回!”王二麻子说道。 “听说他刚偷偷到我们海州府的赣榆县,就被宋继柳他们发现了,又差一点让宋继柳他们给活捉了,只差那么一点点!”李一地用左手的大拇指和二拇指一捏说。 “这个女魔头又神秘地来我们江苏海州府干什么?是不是吃饱了撑的!”王二麻子没精打采地说道,“这还真的没完没了的,也不知自己能吃几碗干饭!连我们在宋队长面前干事,都要小心谨慎地,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能搞出什么大花样来!” “对了,我听说他们是为了什么‘减租减息’来的。这个共产党八路军在赣榆的地区,开展了减租减息运动,好像对小日本不利呀!”李一地说道。 “对小鬼子不利,可对我们国民党也没大有好处呀!”王二麻子还是无能为力地说道,“对于这件事来说,我们就坐山观虎斗,不要主动出来多事。但是,如果说小鬼要欺人太甚的话,我们不能坐失良机,我们要坐享其成,决不能坐失良机,更不能坐吃山空!” “是,是是!我们决不能坐以待毙!”李一地拍马屁地说道。 “你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一定要给我盯死小鬼子在咱们海州府的特务机关的同时,也要盯好宋继柳他们,我们对这两帮力量都要有所准备,打出我们军统的水平来。” “是,是是!别看我们这年把没有出手,只要我们一出手定成大事也!”李一地兴致勃勃地说道。 “好,就这么干!事成之后,我一定给你们请功的!总之,跟着我老王干,我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此时,赣榆大树村的熊方朋家,真是挤满了人。几位首长都各坐在桌子的一端,他的对面坐着曾国华和符竹庭。工作组的一部分干部,挤挤挨挨地坐在两张床上。用三条长凳上坐着十几个老佃农,还有熊方文、熊方建等一帮小伙子们。熊大娘和熊方建娘几个老妯娌们,见屋里挤不下,就各自搬个小板凳结伴坐在门口屋檐下面。 屋里尽管挤得满满的,几乎插不进脚去,但是在胡服和罗荣桓对面摆着一把椅子和一条长凳的地方,却留了有一块两尺见方的空隙。众人不时厌恶地瞅它一眼,谁也不愿意再向那里靠近一步,象是怕传染上什么致命的瘟疫似的。 众从一吃罢早饭就赶到这里来了。熊方文这帮小伙子们,往常聚在一起,总是先要嘻嘻哈哈、你推我拉地厮闹一阵子,这次却一反常!各自迅速地找好位子坐下,就严肃沉默地等待着。熊方文、熊方建起胸脯坐在那里,目光直盯在安放空椅子的那块地方,大有恨不得掘地三尺的样子。 熊方建娘紧挨熊大娘坐着,一脸局促的神色,不时移来挪去,象是手脚都没处搁放。众人既兴奋又紧张,他们这是第一次跟骑在自己头上的佃东面对面地说理,如果不是共产党八路军带这个头撑这个腰的话,他们连想不敢想。可是这场说理会得出个什么样的结果呢?熊老七并非是那么好惹的呵,人们又不由得担着几分心思。 陈士榘觉察到了人们的心思,微笑着向众众人说:“大伙怎么都绷着脸呀,是不是有点儿紧张?” “紧张什么,今天还怕熊老七反上天去?一定惩治他个服服帖帖!”熊方文一开口就有气。 “首长,您瞧!”陈士榘朝着胡服和罗荣桓一挑眉毛,笑着说,“方文兄弟倒是有信心哩。” “大家伙说得好呀!”胡服笑笑说:“应该有这个信心。常言说得好: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道理在咱们这边,熊老七占不了上风。他熊老七更是屎壳螂打喷——只会放臭气了!” “他若是不讲理,干脆没收他的土地,分给乡亲们算啦,那不更是大快人心!”熊方建冲口而出。 “哈!一个胜过一个。一个要惩治得服服帖帖,一个还嫌不够,干脆没收家产平分土地。你们呀都厉害!”罗荣桓说着大笑起来。 众人都被逗引得笑了。 日本驻新浦的特务机关里,佐藤着睡衣和也是着睡衣的芳子坐在床上说话,一边的大座钟已经晚上八点了。芳子向点着香烟猛吸一口,向一边还在无精打采,看就是还没有睡醒的佐藤喷了一口烟气说:“你这个人怎么就睡不醒呀?” “什么事呀?这才几点呀?”佐藤不高兴地说,“你和你的手下同土八路干了大半夜,回来以后,又让我累个半死,就行行好,让我再睡一会吧!”这个家伙说在又躺下。 “快给老娘起来,我们大日本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一个懒种?”芳子说着跳下了床,从一边摸出手枪向佐藤的屁股上一掏,“懒种,快起来,我要你再睡,再睡!” 佐藤一下子爬了起来,再也不睡了,于是站在床边心有余悸地说:“什么事呀?让你发这么大的火。不行的话再叫小河过来,帮你消消火。我是无能为力的了!” “滚你个蛋的!”芳子语无伦次地,“就你这个熊样,还是我们大日本的少佐呐,我看你不如去吃屎好了!去,把小河也叫来,我们还要去同宋继柳比划比划呐!我还就不信了,他宋老大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嗨!”佐藤特别不情愿地向门外走,还边走边嘟囊,“还动不动就我们大日本呐,你是真的日本人吗?充其量就是一个汉奸,而且是一个女汉奸!” “什么?你说什么?停下来给我的再说一遍!”芳子向门大叫,“真是一个小日本的小瘪三!你给老娘回来……” 再说,那赣榆在大树村的熊方文家,全庄人正议论着。 “这有什么好笑的?反正以后也要平分土地,这土地呀本来就是大家的,他熊老七自己又不会生地!”熊方建撅起了嘴巴。 “乡亲们,”胡服发觉众人有些愤激情绪,便开开导地说,“今天,是个谈话会,说理会,咱们是以理服人,不是涨势压人。熊老七只要不当汉奸,同意减租减息,咱们还要团结争取他一道打鬼子,不能轻易跟他对立起来。” “好!”众道。 “方建兄!”胡服又朝熊方建笑笑,“方建兄弟一口吃不成大胖子,眼下还不能急着平分土地。若是来一个平分土地,就把地主财东们统统赶到鬼子那边去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心你的嘴唇烫起泡来呀。” “哈哈……”众人又一次哄笑起来,熊方建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屋里屋外一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愉快。 “胡政委,您看那班凶神恶鬼还会来‘扫荡’吗?”熊方建娘畏畏怯怯地问道。众人一听都明白,这班凶神恶鬼是指的小鬼子。 “大娘,您怕他们吗?”罗荣桓从桌子后面探身向外问道。 熊方建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一低头缩到熊方文的妈妈熊大娘身后去了,再也不敢把头伸出来,生怕让人给看见。 “乡亲们,这倒使我想起一件事来了。”罗荣桓说道,“朱县长有一次对方文兄弟说,赣榆城里有鬼子和汉奸八九千人马。方文兄弟回答说:咱赣榆有几十万乡亲。听,这话说得多有骨气,多有份量。俗话说:人心齐,泰山移。成不成事就看大伙齐不齐心。” “对……”众道。 “海州府和赣榆县的小鬼子加上国民党顽军合起来也不过一两万人吧,抵不上我们老边区乡亲的一个零头。众人拾柴火焰高,青口及其四周的鬼子汉奸,还不是同样地被咱赣榆的乡亲和我军一起打得落花流水?!”罗荣桓说。 豪迈的语言,激发了人们的斗争信心,光荣的战绩,唤起了人们的自豪感情。人们乐于同罗荣桓接近,尊敬他,信任他,正是因为他善于用概括有力的语言,启发人们正确地认识和估价自己的力量,增强人们对斗争的必胜信念。 第 六 十 章 文斗地主 “来啦!”坐在屋檐下面的人们低低地呼叫了一声。 众人探头向外了望,朱明远和宋继柳带着熊老七、狗腿子张小二和熊老五走进院子来了。 熊老七穿着一身毛丝葛裤褂,手里拿着一把斑竹折扇,迈着四方步走在前头,张小二和熊老五一对保镖跟在身后,依然摆着人模狗样的惯有的派头。 熊老七迈着四方步走到堂屋门口,有意地停了一下脚步。看那样子,他等着人们给他让路,甚至站起来象往日那样恭恭敬敬地称一声“七爷”,弓着腰请他就坐。可是,今天竟然出乎他的意料,人们沉默着没有动。熊方建的妈妈习惯地刚挪动了一下身子,又就被熊大娘一把按住了。弄得熊老七满脸通红,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抬脚挤了进去。 这一下可好了,屋里的人都坐着没有动。罗荣桓抬了一下身子,见到众人都稳坐不动,笑了笑又坐了下去。熊老七愣住了,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胡服稍稍欠了欠身子,指着那把空椅子说道:“请坐,熊老七先生请坐吧!” “谢谢。”熊老七勉强地点点头,坐在了椅子上。张小二和熊老五一左一右侍立身后。 “你们也坐吧。”胡服指了指长凳。 “谢谢,谢谢。”张小二鸡啄米似点头哈腰地应着,却不坐下来。 “既然胡政委赐坐,就不用客气啦,你们就坐下好好地休息吧!”熊老七说,俨然一副主子对奴才的口气,是实上熊老七就是他们的主子。 “谢谢,谢谢!”张小二、熊老五连声应着,这才坐下来。 “请几位抽烟。”胡服把放在桌上的一包香烟朝熊老七推了推。 “谢了。敝人不习惯这个。”熊老七说着,接过水烟袋,呼噜呼噜地吸了起来。 这个女特务芳子只是在那跳着大叫,并没真的想让佐停下回来。只是说说气话罢了! 只一小会的工夫,武装特务的小队长小河,就在佐藤的陪同下,从门外小跑进来,二人在屋子里一站,呆呆地站着。芳子给他们一人准备了一杯牛奶,自己也端起一杯,就笑口常开地说道:“二位请一起喝吧!” “是,是是!”二端起了牛奶。 缓和了气氛,他们又开始不知天高地厚了,就天马行空地吹起来了。于是,芳子正在办公桌里指手画脚地吹着大牛皮。一边的佐藤少佐和小河少佐在不停地点着头,他们还不时地在拍马屁。 “他妈妈的什么减租减息呀,共产党八路军无非是利用工作之便收买人心,收买那帮穷鬼的心吧罢了。他们这是既得了军粮,又得到民心和方法,实在是大大的厉害,实在是一举两得呀!”大女特务芳子在她的办公室里,边说边走动着,“我们上一次的失败应当说成,一次小小的演习!” “得,得得,得了!用中国的话说,失败是成功的妈妈!”佐藤拍马道。 “哈哈!”一直同佐藤争风吃醋的特务小河少佐,捂着自己的肚子,“你就,就你的这个水平,也等当一个特务机关长?失败乃成功之母呀!哈哈……” “我,我是怕你听不懂中国的话才这么说的,就你的那么个怂样,也只有拍马屁的本事,昨夜要不是跑得快的话,早就被人家八路军给干死了,还有本事在这里充当孔夫子的蛋皮——皱皱的!”佐藤挖苦道。 “八嘎!”小河抽出东洋刀举起来,恶狠狠地,“你的不服气的,我们的比比刀法!” 佐藤也抽出了刀子,准备同小河一比高低。 “八嘎!快快的给我停下,有本事同八路军武工队的打去,别在这里给老娘丢人现眼!”芳子瞪起双眼,“你们的给老娘听好,真要是有本事的话,就一起同我到赣榆走一趟,看谁杀得敌人的多,谁杀得多谁就是有本事!” “嗨!”二人同道。 “呵呵。那现在就跟我杀他一个回马枪!对了,我已经同司令官说好,他们支持我们的行动方案,会给我们的支援的。小河先生,请别忘记带上发报机呀!”芳子得意洋洋。 三个亡命徒带着手下的武装特务出了门,他们拿出了武器,向赣榆扑面而来。 此时,赣榆在大树村正在开了说理会,大会进入了短暂的沉默。透过阵阵缭绕的烟缕,人们注意到胡服和罗荣桓同熊老七的目光碰在一起,一场严肃的辩论战就要开始了。 “熊先生!”胡服先开口了。他望着熊老七那双满含敌意的眼睛,直截了当地说道,“今天我们请你来的意思,想必你已经明自了。” “开初不大明白。来到这里一看,这才有了一个大概!”熊老七先摇了摇头,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也直截了当地回答道,“看到诸位严阵以待,敝人倒是明白这好似鸿门宴。” “这可不是什么鸿门宴,而是谈心会。我们可以开门见山地谈起来,就用不着什么开场白了。大家尽管畅所欲言,千万不要不好意思!” “胡政委,我们苏北有句俗话,对着明人不说暗话,您就请赐教吧,我一定洗耳恭听!” 憎恶的感觉撞上胡服的心头,他立刻判断出:“这个嚣硬的大地主,推测到自己的阴谋活动已被揭发,便想摆脱被动,主动转入进攻。在十年土地革命当中,我见过不少这种类型的地主顽固的立场,死硬的头脑,敏锐的思维,圆滑的战术,阴险的手段,加上大胆进攻的精神,永远坚守在与人民为敌的立场上。” 朱瑞也在心里说;“看起来此人还真不是个好东西!过去和现在的事实,都证明对这种人不能抱有任何幻想。” 众人想不到这场辩论战一上来就以短兵相接的形式展开,精神分外集中,几十道目光都攒集在胡服和熊老七的身上。 “老乡们!”胡服郑重地说道,“麦收已经结束,减租减息马上就要开始,县府早巳发布了命令,区长也找你谈过几次,你一直没有明确地表示过态度。我们驻军工作组,受赣榆民主县政府的委托,应乡亲们的请求,今天要你明确地谈谈自己的看法。” “胡政委既然下问,敝人可以公开表示。谈白地说——”熊老七抖动了几下执拗的下颏,毫不掩饰地用挑战般的口气回答道,“敝人不赞成这有违祖规的、不合规定的减租减息!” 熊老七不赞同减租减息,原是人们意料中事。可是面对众人毫不掩饰地作出这般固执而决绝的表示,人们仍然不能不感到几分惊讶,也激起了更大的愤慨。 “熊老七先生,我们曾经对你有所期待。看来,这只是个善良的愿望而巳。”面对着熊老七的挑战,胡服不动声色,只是淡淡一笑,一笑里渗透着轻蔑。“我们也谈白地说,跟本就没有希望你的开明和好心。可是,我们还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赞成减租减息?” 熊老七坦然回答:“租地交粮,借债还息,一靠产业,一靠劳力,两相情愿,各不勉强,这是一般的常情常理。佃东佃户对半分租,七分银子三分利,这也是祖辈以来的老规矩。沧海桑田,改朝换代,这些常规一直维持不变,佃东佃户相安无事,债主债户照旧来往。如今贵党贵军平白无故地要加以改变,这未免有些违反常理,不合人情吧?” “强词夺理!”胡服冷笑了一声,用锐利的目光逼视着熊老七说道,“各个阶级都有自己的规矩和道德标准,这些都是维护本阶级利益的武器。佃主佃户对半分租,七分银子三分利,在你看来当然都是天经地义,因为这些符合你的利益。” “请不要自以为是!”陈士榘接着说道,“任何人要求改变这些规矩,在你的眼里都是违反祖规,不合人情。我们认为,任何规矩的合理不合理,只能有一个标准,就是看它符合不符合大数人民群众的愿望和利益。今天,主佃双方都有人在场,不妨听大家的意见。” “谁说对半分租合理,那是睁着大眼说瞎话。”熊方文第一个抢上来说,他面对熊老七扳起手指数落着,“种子、肥料、牲口、犁农具、劳力,都是佃户人家出,你们佃东就是仗着那几亩田地,兴风作浪。” “偷奸玩滑,就是你们这些老财手腕!”方建说道,“丰收的年成,大秤秤,大斗量,五斗抵不上你家三斗。歉收的年月,还得缴压地粮。佃户人家还得向官府和军队交锐纳捐,出差伕。大伙折腾一年,分的粮食连肚子都填不饱。你凭良心说说,这算合理吗?” “同志们、各位老乡们,我来补充几句!”朱明远插上来说,“根据国民党政府的法律规定,各种捐税是按照土地占有数字分摊的。可是地主财东和官僚政府串通作弊,把很大一部分捐税转嫁到了劳动人民身上,这叫欺骗人民,这太不合理了!” “明远同志说得好!”刘政委说,“农忙季节佃户人家摊上差伕,田里农活就得雇人帮忙,工钱自然归佃户自己负担,佃主照收租子,斤两不让。劳动人民眼下还不是土地的主人,可是得为土地流汗流血。而土地的真正占有者,到可以投机取巧,弄假作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请问熊老七先生,这也算合情合理吗?” “也让我说几句。”熊大娘向前挪挪板凳,探着身子质问熊老七说,“你口口声声这规那矩,还不是你们这些地主老财自己立下的!你这不赞成那不赞成,你就没问问大伙赞成不赞成你那一套?往年每逢过节,就要给你家送礼,一不满意,你就拿退租地来吓唬大伙。” “谁说不是!”一大妈接着说,“过年要到你家出工,活计堆成山,这样没做完那样等着,恨不得叫大伙把老母猪肠里的屎都给你掏出来洗干。我来到大树村三十年,你算算我给你家出了多少冤枉工?别说一文工钱没到手,就是连你家的一口残茶剩饭都没沾唇。你说这算什么规矩?这明明是那个……”这大妈停下了,思索着个新学到的字眼。 “剥削!”熊方建提醒这大妈。 “对。罗嗦。”熊大娘愤愤地指着熊老七,“你这个剥大伙的皮,削大伙的肉的家伙,还‘罗嗦’什么?!” “不要说剥皮削肉,就是连骨头他也要榨出油来。”一个老佃农愤慨地接了一句,转脸对着熊老七说,“你说七分银子三分利是祖辈的老规矩,可你也没照着这个规矩做呀。你订下规矩借是:借你家七十块钱,年利三十块,这算七分银子三分利还说得过去。到期还不上债,你就逼着大伙连本带利再加一倍。” “不错!两年下去,七十块的本钱,就得交给你一百一十多块的利钱。你算给大伙听听,这到底是几分银子几分利?”一个中年妇女说道。 几个小伙子齐声叫道:“不是七分银子三分利,而是三分银子七分利!……” 第六十一章 地主败北 赣榆南部的一个村庄的大场上,男女老少正在笑逐颜开翻晒小麦了,儿童也在一边追捉着蜻蜓,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让人看得开心。 不远处,特务小河正带人向这里摸来,虽然他们也还打扮成老百姓的样子,可他们的那一双双老鼠看,让人一看就脊梁冒冷气。 跟在后面不远的芳子,虽然经过了化妆,可她那过度**的脸色,如同僵尸一般。这要是让胆小的人看后,非当场把裤子尿湿了不可,更让他恶梦不断。 “呵呵,老娘我看你们这帮穷鬼还搞什么减租减息不,我的一定杀你们一个人无生息!武士们,给我杀呀!”芳子掏出手枪就向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大爷就是一枪。 老大爷当场摔了一个跟头,接着就不动了。一边的老太太看后扑了上来,又被告小河一枪放倒在地。几个贪玩的儿童并没有一个看到死神的到来,他们还在你追我赶地跑着…… 正在晒粮的村民听到了枪声,这才向这边看来,当他们看到又有村民被特务放倒之后,这才如同受惊的麻雀,四下逃奔。几个孩子看到大人都在向外跑,有的跟着跑,有的竟然傻傻地站在原地发起了呆来。特务一看大喜过望,拼命地向还不懂事的儿童开着枪,有六个小孩子被当场打死。 “啪啪,啪啪,啪啪啪!”几枪打来,把七个正向孩子开枪的武装特务放倒,芳子定眼一看,是宋继柳带人冲了上来,只好拼命地向宋继柳他们乱开着枪。 双方对射着,也有两个武工队员让鬼子特务干倒,可更多个特务被宋继柳他们打死,余者快速地向后退着。芳子看到这里心不安地说道:“快快的,快快的撤,撤退!”这帮坏东西傻不拉即地向回跑着。 “快打,消灭特务!”宋继柳举枪又打,枪响人倒,又有几个特务被打倒,特务如同炸群的小鸟,四下逃去。 当宋继柳追得特务如同赶猪一般时,这群两条腿的猪跑得东跑西颠,跑得慢和又成宋队长的靶子。 “轰,轰轰!”三个小炮弹,在武工队员身边炸开了,当场把我们两名武工他员炸飞。 宋继看到这里,甩手又放倒了两个特务,见敌人的炮火太大,就向一边的徐大个子道:“快转移,我左你右,搞掉他们!” 不远处的佐藤正调试着还在冒烟的小钢炮,喜笑地说道:“你小河君的,你的用枪的打击敌人,我的只会用炮的消灭武工队的,一发就能消灭敌人一大片,看谁的厉害!” 佐藤正得意洋洋地说着,几个手**飞来,吓得佐藤丢下小钢炮,向一边跑去。宋继柳带人冲了上来,把敌人打得大败而逃。 芳子跑了一会,见自己的身边只有小河带着不多的手下特务,心中很是着急,在原地上打起了转来。小河跑了上来点头哈腰地:“芳子大佐,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佐藤的怎么回事?不会是去见上帝了吧!”芳子有气无力地说道。 “应当不会,他带的人比我们的多,向东南的方向跑了!”小河手提手枪说着,身上的报话机虽然经过伪装,可还在那里晃动着。 芳子的双眼不由一亮,笑了一下说:“快给佐藤发报,叫他向这里靠拢,我们要在敌人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还要杀他们一个回马枪!” “嗨!”小河打开报话机向外发报,只见机器上灯光闪闪发光,脸上有了笑容,向正盯着他看的芳子一点头,对着话筒,“少佐大太君,请回话!佐藤君请回话!……” 不远处的佐藤正带人跑着,听到报话机里小河在叫,向一边的手下大叫:“你们的快快阻击敌人,掩护我的发报!” “嗨!”众特务就地趴下,向武工队等人开火,打得对方乱了方寸,不能上前。 “收到请讲,收到请讲……”佐藤趴在一堆烂大青砖头上,对着话面大叫。 “芳子大佐要令,叫你们到四沟村的保长家同我们汇合,到四沟村的保长家同我们汇合……”这是报话机里传来的小河的声音。 一阵乱枪打来,佐藤赶紧对着话机说:“是,是我们到四沟村的保长家同你们汇合……”他说着,看到一个武工队向他冲来,抬手就是一枪,也不管打到了对方没有,胡乱地抓起报话机向包里一放头也不回地就拼命跑了起来…… 此时,赣榆大树村的说理会上,有力的论据和严正的批驳,激动了在场人们的心,屋里屋外俏无声息,人们谛听着咀嚼着每一个字句。熊老七坐立不安了,额角上沁出了粒粒乒汗珠。 胡服猛地站起来,以不可折服的论据说道:“在这国难当头的时候,多少有血性的父老兄弟,大娘婶子,嫂姐妹,为了抗日救国,舍上了身家性命。可你熊先生:连这点有利于民族解放事业的事情都死硬地拒绝。根据乡亲们计算,就是二五减租以后,你至少也可以收到八万多斤租子,你不过是八口之家,照旧是满仓满囤,吃喝不尽。 朱明远说道:“减租少得的两三万把斤麦子,分给几十家佃户,一家所得寥寥无几。熊老先生,你扪心自问,是谁用血汗养活了你一家?要你少收二成租子,比剜你的心头肉还痛,大喊大叫地诉苦喊冤。可是那些曾经被你逼得家破人亡的乡亲们,又该向哪里去告?向哪里去诉?” 强烈的阶级感情感染了众人,熊大娘、熊方建妈几个老妯娌,都不由得扯起衣襟擦着眼角。在愤慨的沉默中,响起了断续的抽噎声。 熊老七两眼血红,嘴唇泛白。如同被棍打过的癞皮狗,双目失神! 罗荣桓接上说道:“眼前是民族解放战争时期,为了打败日本帝国主义,应该不断加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我们对你们这些老乡采取团结的政策,无意触动你们的根本利益。在这国难时期,有人出人,有力出力,有钱出钱,全民动员,团结抗战,这是每个正直的中国人应尽的义务。乡亲们不为吃饭穿衣发愁,才有劲头打鬼子,减租减息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八路军一一五师代师长陈光接过来说,“熊先生,上次战斗和几次反‘扫荡’,是谁保护了你的一家老小?是谁保护了你的万贯家财?在这神圣的民族解放战争时期,你还是这样地盘剥乡亲,民族良心上说得过去吗?减租减息的法令一经颁布,很多开明的地主士绅纷纷表示拥护,而你却仍然这样不顾大局,顽固抗拒,难道不觉得惭愧吗?” 熊老七仍然不肯认罪,顽固地坚持说:“眼前是蒋委员长领导的国民政府执政,你们这样做,不合法!” “这么说,你是已经承认减租减息合情合理,只是不合法。是不是?”罗荣桓问道。 熊老七没有吭声。 朱瑞肯定地说:“立法的根据就是人情常理,凡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必然合法。即使它不合执政当局之法,也合人民群众之法。” “不管怎么说,你们应该服从国民政府的管辖。按照自己的好恶自立法令,这是封建割据,这是越俎代庖。”熊老七又有些硬起来了。 “请你不要忙着乱立罪状。”陈士渠说道,“减租减息明文列入抗日救国十大纲领,名正言顺。减租减息的法令是赣榆县民主县政府布的,朱明远县长是国民政府明令委任的地方行政长宫朱爱周的侄子,又是国民民主选出来的县长。” “不错!朱县长执行现任合法政府的法令,怎么会是封建割据,越俎代庖?看来,不合法的,不是我们。既不合情,又不合理,更不合法的,而是你——我的大东家熊老七先生!”肖华说道。 熊老七一震,猛一抬头,视线恰好同陈士榘凛然的目光相触。陈士榘接上来严厉地质问:“你拒绝乡亲们的正当要求,对抗日政府的现行法令,不但抗拒,而且背地破坏。熊老七,大伙要你坦白交代,你真正的居心何在?” 熊老七支吾搪塞:“贵军不是主张民主的吗?难道敝人就没有申述个人看法的自由?” 罗荣桓严正地说道:“我们承认你有这个自由,而且可以给你更多的机会和时间,让你充分行使这个自由。在这个说理会上,你不是就在行使这个权利而没有受到任何剥夺吗?但是,有话当面讲,乡亲们不能容忍你的背后搞小动作更不能搞破坏活动。” “敝人只不过是随便议论两句,哪能算得上什么破坏。罗政委言之恐怕过重了吧。”熊老七一脸惶恐的假笑。 “你那算什么议论?你在背后捣了些什么鬼?你得好好交代。”熊方文气呼呼地质问。 “方文,你怎能这么没大没小的?对长辈怎么能这样放肆!”熊老七怒目喝问。 “敢说就敢当。你那个老大的劲哪里去了?”熊方文也不让步。 “方文,别跟他吵。他不说,我替他说。”熊大娘冲着熊老七气愤地说,“熊老七,你不是说对着明人不说暗话吗?你那些暗话怎么不敢掏出来了?你说共产党八路军不怀好意,闹腾减租减息,挑唆主佃不和,惹得天怒人怨。还说若是得罪了赣榆县外大地主,共产党八路军休想在赣榆站住脚,朱县长也得跟着走人。这些话你说过没有?” “这个……” 熊大娘又狠狠瞪了张小二一眼说:“你不是一本正经的,拼命在一旁敲边鼓,说共产党八路军净挑唆人干昧良心的事,别人的肉长不到自己身上。” “熊老五也不是个好东西!”熊方建嚷起来,“他对俺妈说,共产党八路军人皮包着副狼心,先给大伙一点甜头吃,等减租减息一过,就强制年青人当兵,拉回山里打游击。” 熊方建的妈妈马上接过来说:“这话是熊老七教唆他说的,熊老七就对我说过这话。还说什么羊毛出在羊身上,不贴银子不赔钱,乐得做这笔生意。” 众人被激怒了,接二连三的责问,象暴雨般地朝着熊主仆兜头泼来:“他们还说要请小鬼子发兵‘扫荡’黑林的吴山,把共产党八路军和朱县长统统撵走。” “说谁家减租减息就罚谁家:减—百斤罚二百斤,减五块罚十块。” “他们还编了个顺口溜哩:好狗护三家,何必自残杀,是人不是狗,减了也白搭……” 对这些严正无情的揭发,熊老七无言可对,只是沉默地垂头而坐。张小二和熊老五瑟瑟缩缩地坐在一起,四眼看地,恨不得找道地缝钻进去。 陈光严肃地说道:“熊老七,你抬起头来看看,竖着耳朵听听,你就是这样地申述个人看法吗?” 熊老七没有勇气接陈光的严正目光,悻悻地说:“一人难压众人,双拳不敌四手。你们把我推在了被告席上,我还能有什么话说!” 陈光的口气略略和缓下来:“熊老七先生,狡辩,呕气,撒赖,都解决不了问题,还是老老实实地认清大势为好。不是我们硬把你推到被告席上,是你自已愿意站到被告席上来的。我们曾经对你有所期待,是你自己关闭了这个大门。为了有利于抗日救国,我们坚持团团结的政策,只要你坦白认错,保证不再进行破坏,同意减租减息急,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可以不再追究。” 熊老七听说要他当众坦白认罪,有点慌了,赶忙说道:“陈首长,长,这减租减息的事,敝人可以考虑。” “这租息是减定了!”陈光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可以给你考虑的时间,是要你考虑该怎样向全村的乡亲们坦白交代,承认错误。” 熊老七没再说什么,慢慢站起身来,带着张小二和熊老五,步履沉重地退了出去。 群众性的说理斗争,打掉了熊老七的嚣张气焰。接着,召开了全村的群众大会,熊老七主仆都在会上坦白交代了自己的破坏活动,当众承认了错误。 这些胜利大大鼓舞了群众,使大树村的减租减息运动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连日来,佃户人家忙着翻晒新麦准备分场,由党政军干部和佃农代表组成的减租减息委员会,也在忙着各项具体工作。人声喧腾,歌声暸亮,全村洋溢着一片喜气。 大家正高举着,几匹战马向这里跑来,只见正站在大场上的胡服政委等首长,不由一椤地向那看去。 战马地首长们面前停下,通讯员跳下马,从包里掏出电报,来了一个敬礼:“首长,电报……” 第六十二章 敌探情报 胡服政委接过电报,看了一下,笑逐颜开地向:“大家说,报告大家闺秀一个好消息,中央令我们立即正式成立山东军区!” “好!”群情振奋。 接着,在罗荣桓的要求下,在刘政委胡服组织下,经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批准,正式成立了山东军区司令部。这就基本上改变山东地区,过去一盘散沙的抗日局面。 新成立的山东军区由朱瑞任政委、罗荣桓任司令员,陈士渠任参谋长,黎玉任副政委,肖华任政治部主任。与此同时,山东军区直辖的滨海区司令部,也同时宣布成立。由符竹庭兼任政委,陈士榘兼司令员。大家敲锣打鼓,人人高兴万分。 此时,小日本驻海州府的鬼子司令官正在他的办公室里来回走动着,这个老家伙正在大发雷霆,气势汹汹地跑到参谋长的面前大叫:“这怎么得了,土八路的竟然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壮大了起来,而且还成立了什么样八嘎的山东军区司令部。我们的大大的没有用,怎么对得起天皇陛下,我们的面子让你们给丢尽了!” “这,这也不能说明我们的无能,只能说明土八路的的大大的狡猾的!同时也说明……”小鬼子的参谋长没有把话说完就停了下来。 鬼子司令官着急地问道:“说明了什么?你的快,快快的快说!” “这个……说明了,他们的并不土,比国民党的军队聪明能干得多了,也洋气得更多的了!”参谋长说着向门外看了看。 “你的门外的有什么的好看?”鬼子司令员大叫,“他们的再洋气也没有我们大日本的洋气,我们是战无不胜的大皇军,真正的洋人!” 芳子带着她的残兵败将进来,只见这帮家伙破破烂烂的,一点也看不到武道士的样子,实为一帮乞丐。司令官上前向他们看了半天,把目光盯在了佐藤的身上,不由笑着说:“佐藤少佐,这一仗你们的一定是大获全胜的了?” 佐藤有气无力地说:“没,没大全胜,只是杀伤了土八路武工队的大部,有力地消灭了武工队的有生力量。” “幺西!”司令官说到这里,把眼看向了芳子,见这个女特务现正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悠闲地吸着烟。就笑嘻嘻地,“芳子大佐,这个佐藤说的对吗?” “是这么回事!只是我们在给武工队杀回马枪时,小河君带一帮武士不知撤退到了哪里去了,现我们正在等他们的消息呐!” “幺西!好,大的好!你们的能干!”司令官说到这里,又把目光盯向了芳子看了又看,脸上放出了光芒,就笑着说,“今天你芳子大佐穿着这身破破烂烂的要饭的衣服,比穿佐官服好看多了,真是楚楚动人呀!对了,怎么还不给小河的发报,问他们的怎么样,样子了?”说到这里,他把脸转向了佐藤,“佐藤君,你的就用你的报话机给小河的发报吧!” “嗨!”佐藤快速地把身上正背着的报话机的皮包打开,只见里面只有一块大青砖,顿时傻了眼,不由地把青砖拿起看了又看。 “八嘎!”芳子一看来火,上去就是几个大巴掌,打得佐藤眼冒金星,她气势汹汹地说骂道,“混蛋,你就这砖头给我同小河通话!……” 减租减息事件过后,隐藏在大地主熊老七身边的日本特务张小二,不断接到海州府的连云港特务电报,女特务芳子和海州府的特务机关长佐腾少佐一起,要他格外小心从事。因此,他的行动更加谨慎和隐蔽了。 话说大树村驻下部队以来,张小二利用有点文化给村里小学当教员的机会,每天都在积极地教学生学唱由胡服政委亲自编写的《大树抗日小学校歌》。他几乎每天晚上,都跟在学生放学回家的队伍后面,送学生回家,假装积极上进。有时,他还会就信步走到师部去,帮助干点小活。按他自己的说法,是顺便听听新闻消息,向军队首长学习请教。这在外人眼里,更显得他进步了许多,也就逐渐放松了对他的警惕。 而军区司令部的人,像文书董强、哨兵小张和老马夫老马他们,对这个要求上进的学校老师总是客气地招待。不久,战士们都同他混熟了。 一天快放学时,大树抗日小学校响亮传出歌声—— “我们在斗争中生,我们在斗争中长,我们是工农的子弟,集合在抗日民族旗帜下, 受着科学的教育,准备做新中国的栋梁……” 在这宏伟的歌声中张小二走进师部,屋里冷清清的,正想出去,忽然老马夫从北屋出来,笑着招呼道:“啊,张老师来啦!请里面坐吧!” “哦,老马同志啊!首长不在家?” “罗政委、陈师长和陈参谋长出外到旅团部看看去了,胡政委开会还沒回来。里面坐吧!” 张小二微微把薄眼皮向上一扬,轻轻地嗅了几下,闻到对方嘴里有股酒气喷出来,就笑着说:“嘿,老师你马先生还爱那么两口啊?” “不怎的,嘿嘿!”老马夫脸紅了,支吾着,“有这点小毛病,一直就改不掉的坏毛病。是赣榆的万小牛在家拿来点‘二锅头’。嘿嘿。” “哦……走吧!上我家坐坐。你一个人在家怪闷的。走,到俺家认认门去,董强等同志到人经常去玩,就只有你太忙了还没有去玩过呢!” “不去啦,张老师。隔日再去吧。” “嗨,你这人,还要和我讲客气吗?你就忙里偷闲地快走吧!”老马夫本不想去,可架不住张小二再三劝说,最后到底被他拉拉扯扯拖走了。 到了家,张小二先同他随便聊了一阵,见老马咋吧着嘴,就笑眯眯地说:“老马呀,你先歇歇,我上个茅房!去去就回,你先歇歇!” “别客气,你忙忙碌碌的,那就方便去吧,还用向我报告?哈哈!” “我去去就来,请先喝口水吧!”张小二说着就出去了。 老马夫瞅着这不大的客厅,朱红的桌凳,雕印着花纹枝叶的茶儿和器皿,雪白的石灰墙上挂着的山水画,心想:“这个教书先生家里还真有点钱,真他妈的活得还潇洒!”他坐着坐着就有些不舒服,觉得沒有在熊方文家里方便,亲切。他想等张小二一回来就告辞走掉。 张小二回来时,一只手端着盘子,上面摆着好几碟子凉菜;另只手提着能盛两斤多酒的鼓肚酒壶。他一面把酒菜往桌上放,一面笑着说:“老马同志,你真有嘴福,我刚出去正碰上老婆在黑林赶集回来,打了壶酒。嘿嘿,你来一趟也真难得,咱们就尝尝吧!” “别,别别!”老马夫一见,忙说,“这可使不得。咱可不能喝!” “怎么回事?”张小二手一摊,不高兴地说。“唉,看你这个人是怎么啦!这样不给人留脸面?我一不是求你帮忙,二不是请你客,尝尝我张老师的酒,就会杀你的头呀?未必就坏了你们八路军的英名啦!” 张小二早在那里把酒壶抬得高高的斟酒,搅动得那阵阵地瓜干酒的香味子直往老马夫的鼻子里钻,涎水也快流下来了。可是他一想到军队纪律,马上咽回去,站起来说:“张老师,真对不住了!你知道,这是我们共产党八路军的纪律!” 张小二有些傻了,于是心想:“这个老东西多么不好对付呀,他奶奶的熊的!”他接着把酒壶崩一声放到桌子上,脸色也变了,很生气地地说:“好,你走,你走吧!我真想不到你这么不给俺面子。嘿嘿,纪律,我懂得群众纪律!这么说,你是把我这个‘抗校’老师也当成普通的老百姓了,我可是革命老师呀!那好,我不留你,我这个人民教师的面子太小了点吧,你这不是在打我张老师的脸吗!” “这个……”老马夫沒想到会惹他这么上火,就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咳,张老师,你怎么真发火啦!”他心里又想:“他真要动火,闹得不好看也不好吧!可也是,他是个抗日小学校的老师,不是普通老百姓,好,就少喝点吧!” “好,张老师!咱就来点尝尝吧!”老马夫说着坐下了。 “咳,这就对啦!老马同志,我喜欢痛快人!你可是不够……哈哈……”张小二兴奋地说着,殷勤地斟酒把盏,尽最大的可能地劝老马夫多喝点。 喝了一会,张小二的老婆迭上两盘炒菜来。这是张小二吩咐她炒的,她也知道黄鼠狼子给鸡拜年——沒按好心。但为了一个八路军战士能吃好,还是很用心地加上各种作料,菜炒得真是好口味。她轻声对已喝红脖子的老马说:“多吃点菜吧,同志!当兵的太辛苦了,在队伍上难吃到吶。”她瞥了张小二一眼,“那酒可是上好的呀,劲特大,喝多了要醉……” “哪来这么多的费话,你快回去收拾去吧!”张小二抢白她一句,见她走了,又劝道,“老马同志,别听一个妇道人家的。咱们只管开怀大喝。” “好嘞!”老马夫一喝开头,就收拾不住,眼看二斤多原封陈酒快下去了,他有些醉了。 “老马同志就是给我张老师的面子,是一个大好人,你们八路军真是正义之师呀,打鬼子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张小二一面不迭声地劝着,可他自己很少喝,笑容满面地,“我们八路军一一五师的首长真好,那位胡政委呀,真是个文武全才大从物呀!好些天不见面,我真还有点想念他呀!哎,老马同志呀,胡政委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不好说,让我算算。”老马夫搬弄着手指头,“一天,两天……到明天,对,后天晚上就八九不离十啦!” “嘿,到哪去开会,去这么长时间?”张小二给他边倒着酒边问。 “到赵班庄一代,路上不大好走。到哪里给老百姓讲课,就有可能住在哪里,再说还要通过敌人的暗据点呢!” “来,再喝一盅。这酒还不坏吧!”张小二对方端起盅子向下喝,又说,“啊,那要很多人护送才行,不然通不过敌人的封锁线吶!” “哈哈……”老马夫放下酒杯,吞了口白酒,说,“你这个人呀,教书是把能手,打仗可比不上咱了!” “那当然,那当然!”张小连连点头哈腰地说道。 “嘿嘿!”老马夫醉熏熏地说,“通过敌人的封锁线?人越多越不行。人多目标大,最容易被发觉。咱们就去六七个人。警卫员的小王、小刘和通信员,还有几个能干的武工队员。悄悄从山上小路走,人不知,鬼不觉,去来一点事也沒有。”他大醉了,无话不说,信口开河,滔滔不绝。 等老马夫回队时,同志们都睡着了。小董见他喝得熏熏大醉,打他一拳,说:“你这酒鬼又喝醉啦!幸亏沒有老婆跟你睡,要有的话,非把你推到地下睡一夜不可。” 老马夫歪歪斜斜倒在鋪上,呼呼嚕嚕地打着鼾声,进入了梦乡。 第六十三章 深夜杀敌 这时,张小二正在一间僻静的小屋里,向川岛芳子发“火急”电报,发报机点点滴滴着。 这几天,胡服政委在赵班庄举行的干部和农民积极分子代表大会上,会上作了《群众运动》、《中国革命的战略》、《战略与策略问题》、《党内斗争问题》、《思想方法》(即《人为什么会犯错误》)等重要报告,帮助山东分局纠正了右倾错误,在一些重大问题上进一步统一了认识,山东工作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此刻的赣榆西部山区大地上,一片寂静。黑夜闪烁着星光,一层淡淡的轻雾,弥漫在山野上。多么清净的夜啊,多么荒僻的山峦! 胡政委走在宋继柳等几名武工队员的后头,后面紧跟着小王和小刘,那个通讯员走在百步远的前面。马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在山腰间的小路上走着,马蹄子偶尔碰击着石头,发出轻脆的响声。“啊,好热呀!同志们,我们过了这个地方就能望到马鞍山了!”胡政委拭着脸上的汗珠,轻声地说。 “首长说得极是!”宋继柳轻松地说道,“过了我们赣榆的马鞍山,不,马上就要改为抗日出了。过去之后,咱们就可放开马跑了。嘿,赶到家还可以睡一觉,才能吹起床号呢!” 马鞍山渐渐近了。大家下了马,把马蹄子用厚布包好,牵着马无声无息地向前走。距离马鞍山不到半里路。这是个小鬼子武装特务时常出没的地方,也是土匪时常“光顾”的原江苏和山东“两不管”的地带。因此,这里的大白天也看不到几行人。 女特务芳子大佐接到张小二的电报后,就令小日本的武装特务埋伏在这座马鞍山脚下,等待胡政委一行的到来。 猛然,砰砰!前面响起枪声。 “同志们!”胡政委一顿,马上命令,“准备战斗!” 几人随即翻身上马,宋继柳更是快速地掏出了双枪,就等着搂扳机了。徐允夺徐大个子立刻策马从旁边冲过去。紧接着两旁都响起枪声,并有人冲上来了。 五个人一齐开枪还击,向前猛冲! 由于天太黑的原因,看不太清楚敌人的真面目。可是,徐大个子还是一马当先,撞倒迎面扑来的敌人,冲杀了过去。 宋继柳和俩警卫员紧紧护着胡政委,向前猛突。忽然,警卫员小王身子一震,趴倒在马上。宋继柳急了,忙冲了上去,两马并行,继柳一手扶住小王,一手不停还击敌人。徐大个子冲出后,不见他们出来,又返打回来。 敌人连忙转身向徐大个子开火,警卫员小刘和另一武工队员趁这个机会,护着着胡政委,冲了出去。 前面的火力太猛了,敌人的枪弹下雨般地压过来。宋继柳他们护着胡政委和伤员小王,边打边退。走了一会,碰到死去的通讯员。于是,大家七手八脚地把通讯员的尸体放到马背上,决不能丢下自己的同志。 眼看就要突出包圈了,可是小刘的马忽然被打倒,人也摔了下来。徐大个子转身去迎击敌人。宋继柳急跳下来,拉起小刘上自己的马。 这时,警卫员小王已是奄奄一息了!坏东西那罪恶的子弹击中了他,从他的胸口上,开朗的前额上,流下热血,染紅了宋继柳的衣服。 警卫员小王有气无力、可很着急地说:“宋大哥,我把胡政委托付给你们了,请一定保护好首……”小王话没说完就要晕厥了过去。 “操你妈的鳖子子,你们是不是都活够了。”宋继柳的两支二十响同时向敌人开火了,宋继柳打了一小会,为掩护小刘把小王救起,只好停下来下了马,掩在岩石后面阻击敌人。他身上受了几处伤,全身几浸在血泊里。他沒感到自己身上什么疼痛,只顾用两支驳壳枪轮番地向敌人扫射。他右手的枪弹打完后,左手的又响了;而就在这同时,他的右手将枪顶在腋下,把子弹又压上了…… “同志们。你们赶快走……快走!我不行了。快,小王把口袋里的工作记录拿走!快……别哭,快呀同志!” “不行!我们不能丢下你!”小刘的眼泪泉水般地涌出来,哭着说,“小王,死活我们也要把你救回去……”他用力抱起小王。 后面的枪声越来越急,子弹在头顶呼啸,打得石头直冒火星,树技一片片被打了下来。 “同志们!”小王拼命地大声说,“同志们,我不行了,別管我。不要哭。回去告诉老马夫,一定要戒酒,不然要出大事……” “政委,小王不行了,怎么办?”小刘哭着向一直站在一边流泪的胡服报告说。 “先把他救走再说吧!……”胡政委说不下去了。 这场战斗,在胡政委亲自指挥下,在宋继柳和徐云夺等“高手”的共同打击下,没用十分钟的时间,就一个不留地全歼了芳子亲自挑选出来的、佐腾少佐亲自训练出来的日本武装特务队,共计六十七人。 胡服等人回到驻地后,各旅团来开会的干部巳都到齐了。大家都把悲痛的目光投向他,可是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他这是刚从老战友尸体旁边回来的,只是他的眉毛皱得更紧,眼色更深沉了一些。 胡政委示意要大家坐好,从容地说道:“同志们!开会吧。根据中央的指示,明天就要出发,到敌人的身上去割肉!来,现在就研究一下作战计划……” 每个人的心情都异常沉重,悲痛在咬着人们的心,但大家见到胡政委的镇静神情,慢慢也安靜下来,帶着悲愤的情绪更紧张地工作起来。 会上,每样工作都安排完了!胡政委这才提起警卫员和通信员的事来,他对大家说:“回去把武工队的同志给我临时安排的警卫员,一及我那贴身的通信员小王牺牲的消息,一并告诉战士们,下午在这里开追悼大会!……” 散会后,胡政委感到身体在一阵阵软下去,他两手用力撑着桌子角,但也抑制不住手的颤抖。刚才的毅力急转而下了,他无力地坐到椅子上,脸面特别憔悴,像一下苍老了许多。 过了一下会,胡服政委又缓慢地翻开了跟了自己多年的小王工作记录本,刚才在开会时他的心思集中在按排工作上,而现在,他已看不清上面的字迹了,眼帘中全是一片片鲜红的血!随着,通信员小王的影子也在他脑海里活动起来。让他忆起这个坚强勇敢的临时警卫员,是怎样在这里保护他的安全…… 胡政委越想下去,越感到这两个战士的高尚可贵,越感到失去自己同志的悲痛!他觉得眼睛有些潮湿,渐渐朦胧得什么也看不到了。他把本子合上,擦擦眼睛,奋力站起来,渡了几步又站在窗跟前,眼泪汪汪地望着窗外明朗的阳光,又进入了深思之中。 七月十二日,刘少奇胡服政委离开大树村,冒着酷暑,继续向延安进发。根据当时小鬼正在大“扫荡”的交通情况和沿途的敌情,在山东分局会上,罗荣桓严肃认真地说:“同志们,我本人认为,目前胡服同志一行目标太大,不易通过敌人的封锁线,还是少派出点护送人员为上!” “是这么回事!”于是胡服同志说道。“为了减少目标,方便行动。现我决定,随同的大部分人员,由苏北交通线回返华中,只留几个警卫随行。” 罗荣桓亲自下令道:“也好!那就由滨海军区教导二旅旅长曾国华同志,带武工队的高手宋继柳和徐允夺护送吧!” “是!”众道。 于是,胡政委率人越过沂河和沭河到达鲁西,经冀中、太岳地区,一路上越过各种艰难险阻,常常昼宿夜行,终于在年底辗转到达革命圣地延安。接着,宋继柳和徐允夺等人又回到了山东抗日根据地的滨海地区,打击侵略者。 大特务川岛芳子,在山东省抗日跟据地滨海地区,几次大的阴谋失败之后,再也没有脸面在赣榆和连云港待下去了,便灰溜溜地滚出了江苏省海州府地区,而且再也不大有脸面再到这个令她丧胆的地方来了。当然,她同宋继柳的较量,并没有因此而结束! 后来。汉奸特务张小二也被老马夫处死了,老马夫也因此彻底地戒了酒。 第六十四章 伪军战术 伪军战术 一个大雾的秋天早上,山东党政军领导机关都驻在滨海地区留田村。 突然,侦察兵回来了。他向正跟战士们谈心的罗荣桓报告说:“报告首长,日伪军将集中强大兵力‘扫荡’我八路军滨海根据地,这回是大鬼子亲自带队,观其动向,要这里……” 罗荣桓听了这个报告,立刻喜上眉梢。八路军一一五师和山东军区的战士们,得到这个消息更是喜气洋洋,全都摩掌,准备打仗。 不远处,正蹲在地上和一位警卫连的新战士来“赶牛角儿”的徐允夺,把眼看就要赢了的新兵小张用脚踢开,不来了。他还以老战士的身分,叮嘱那位新战士:“小张同志,別各处乱跑啊,要时刻注意首的命令……” 正在一边擦枪的宋继柳,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立刻加快了速度。待他把枪装好之后,又主动凑到一位新战士近前,拿过那位新战友的枪检查起来,并一边检查一边开导说:“军人嘛,要爱惜枪。……”这时候,宣传队的周胖子正在数快板儿: 打竹板,笑眯眯,敌人来了剥他皮;剥他皮,抽他筋,杀敌立功报答党恩!…… 周胖子周建军正数着数着,听到了敌人要来滨海的消息,马上停下了,并向他的“听众”们说:“伙计们:机会来了,准备立功受奖吧!” 省战工会秘书长李竹如正看书。他将书本一合抽出了匣枪:“匣枪啊匣枪,我的老伙计!你好几天没捞着说话了;我知道,你准得有意见!今儿咯,你就狠狠地教训教训敌人吧!” 政治部主任肖华同志,见正在这边的李竹如同志嘟嘟念念地说话,就悄悄地凑过来。李竹如掏出一团油腻的布条儿,正要擦枪,肖华来到他的脊梁的后头。肖华哈下腰去,慢慢地伸出两只手,猛捂住了李竹如的眼睛。李竹如一点也投惊慌。他一面继续擦,一面用很有把握的语气说:“肖主任,有什么指示?” “咦?怪!他怎么知道是我?”肖华纳闷儿地琢磨着,松开手,转身坐在李竹如对面的砸布石上,不解地问:“首长同志,你怎么就认定是我了?” “当然是看见的喽!”李竹如笑呵呵地说道。 “瞎扯!”肖华说,“我明明看到你没回头,你能看见?” “前后眼,前后眼嘛!要是也得回头才能看见,那不就跟你这‘草木之人’的‘肉眼凡胎’一个样了?那也不叫有本事的了!” 李竹如自己的话把自己逗笑了。接着他又把这笑声传染给肖华,使那轻易不爱笑的肖华也打破了常规,禁不住地笑出声来。 笑声落下去。 “肖大主任!”李竹如自动地告诉肖华说,“我是从你喘气的声听出来的,你信不?” “你越说越神了!”肖华不以为然地说,“光听喘气就能听出谁来?你还有那顺风耳” “那当然能啦!”李竹如用手向自己的胸口一拍道。 “我不信!”肖主任有意说道。 “你可以不信!”李竹如笑呵呵地,“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啦!” “我咋听不出来?”肖主任说道,“你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吧!” “我能有什么特别能力,只是你没练这一功呗!”李竹如说,“你手脚上的功夫,俺什么不会?也是因为没练郡一功嘛!”李竹如向肖华瞟了一眼,见对方对他的说法有点信服,就又进了一步说,“咱们山东军区的这些人,除了最近两天才来的几个同志以外,其他人的喘气,我都能听出来……” “你就吹吧,尽吹大牛!”肖主任开玩笑说道。 “我从不说大话!”李竹如说道,“特別是你,我听得最准!” “我又有什么两样?”肖任又来了精神。 “有文化,说话慢条斯理,喘气均匀嘛!”李竹如说道,“这就是文人喘气!” “得了吧!”肖主任不信地,“有文化和这事能扯到一块儿?” “当然能!”李竹如说,“有文化的人,喘气跟一般人不一样!” “哈哈……”肖华情不自禁地笑了。他那笑眼中闪动着佩服的目光。他佩服李竹如的细心。他佩服李竹如的聪明。静了一下儿,他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问李竹如道。“哎,我说李竹如同志,你揣摸着今儿个这次‘扫荡’主要地点是哪里?” “滨海!”李竹如一甩头说,“你就准备去打吧!” “啊!哈哈……”肖华噗哧笑了。继而,肖主任又朝着李竹如的胸脯子捣了一拳,“瞧你说得这个把握劲儿,就象这件事由你作主一样!” “揣摸的嘛!”李竹如笑眯眯地说道。 “你真是个‘揣摸秘书长,整天价瞎胡揣摸,有根据吗?”肖主任向一边的青山看了一眼说道。 “当然有喽!”李竹如还是手拿把掐地说道。 “是什么?”肖主任一本正经地说道,“不防说来一听!” “好说!这个第一个根据是,我们的地下工作的同志曾送来情报,说敌人要来滨海地区,第二个根据是,侦察员刚才又来报告说,日伪军的‘扫荡队’已经出发,奔滨海的方向来了……” “这个还用你说!谁不知道?”肖华说,“这些‘根据’,只能说明敌人已出动,它并不能说一定是向这里来的!”李竹如秘书长为了加强自己这话的说服力,稍一停顿又接上说,“前些天,咱们哪天不是领着敌人进行武装大游行?不也来个‘翻边战术’吗?” 肖华说的倒是事实。敌人见天拂晓出巢,黄昏钻窝,象瞎子摸鱼似的,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扫荡”八路军,攻打八路军山东军区、中共中央山东分局和八路军一一五师总部。 可是,甭说消灭八路军,消灭山东军区了,连个民兵也没捉到,那么说,他们见天出来到处乱窜,就什么也见不到,啥也碰不上吗?当然不是,什么**呀,冷枪呀,还有那些猛孤丁地落在他们脑瓜子上的棍棒、镢头、铡刀片儿呀,哪一天碰不见?又何止是一次两次?再说他们天天都能见到的,最多的莫过于“黑榜”了。“黑耪”是个什么? 所谓“黑榜”,就是伪军们的罪行录。 在那“黑榜”上,写着伪军们的名字,每个名字下头,分別点着多少不等的黑点儿。做坏事多的伪军,黑点儿就多,做坏事少的伪军,黑点儿就少。在每张“黑榜”的末尾,还有这么个简要的说明:“超过三个黑点者,要受到惩罚,就地枪决!” 这些“黑榜”,有的是八路军敌工队、武工队、游击队贴的,有的是青救会、妇救会或民兵、儿童团等抗日群众组织贴的,有的贴在村口的墙上,有的贴在路边的树上,还有的贴在据点的大门上、炮楼的底下。 “黑榜”,对分化瓦解敌人作用很大,是巨大的炮弹,让小鬼子死于非命。 有的伪军见自己名下够了三个黑点儿,一出据点窝门就提心吊胆,生怕八路军惩罚他,闻到枪声,心无斗志,争先逃命。有的伪军见自己名下已经有两个黑点儿了,再做坏事时就心惊胆战,生怕八路军再给他加上一个黑点儿,使自己变成惩罚对象,挨上一枪。 另外,不够三个黑点儿的伪军们,一到打仗时,大都怕受连累,谁也不愿跟超过三个黑点儿的在一堆子,深怕八路军扔下一个要命的手**。 这么一来,夹着尾巴威风扫地的伪军们,每次出来“扫荡”,真是草木皆兵。他们望见庄稼一摇晃,就疑为那里有伏兵,吓得惊慌失措。 有时看到有个烟筒冒烟,也神经质地为那里有个**快要炸了,就连这一座座的村庄,一个个的山头,在伪军的心目中,也变成了一座座行将爆发的火山。甚至连漫洼地里的石块,也怀疑是随时会飞的石雷,砸向他们的脑袋! 这种精神状态,怎能打仗呢?所以,他们一出来扫荡就嘴里喊的是捉拿八路军,可心里又怕真的碰上八路军。那又怎么办哩?他们从多次的教训中,发明创造了一套古今战史上不曾有过的新战术——未进庄,先放枪,八路走了再进庄。 这战术,真高明!既应付了上司,又保全了性命。 伪军有了新战术,我们八路军当然也得用个新战术来对付他们了。八路军的新战术是:对汉奸和伪军中,特別坏的家伙不投降的,进行有力的打击,争取一枪毙命;对一般伪军,不轻易杀他们,最多把他们打伤,只是教育一下。 “这第三个根据么,”李竹如说。 “哈!你的根据可真多呀!”肖华笑着说,“说吧!我就豁上个耳朵磨出了老茧子来了!” 李竹如往志肖华面前凑了凑,倾着身子神秘地说:“伙计,忘啦?前几天,咱们光领着敌人‘武装大游行’,我想不通,闹了情绪,你不是还剋过我吗?……” “瞧,你这‘文人’呀,就是爱罗嗦!”肖华打断了李竹如的话弦说,“你别东扯葫芦西扯瓢的好不好?” “这就是正题儿!”李竹如坚持说,“有一天,我给罗政委提意见,嫌他光走不打,他说:“净一伙子普通伪军,没有个打头!” “我说,‘伪军不也是敌人吗?他说:‘当然是!’我问:‘那为什么不打?’罗政委笑了。他没回答我。反问我道:“打仗,是该瞄准敌人的脑袋打?还是瞄准敌人的胳膊打?我说:‘当然要打他的脑袋了!他问,‘为什么?’我说:‘打狗不死被狗咬嘛!……” 肖华强压着性子听到这里,又耐不住了:“唉唉唉,我说小李呀小李!你这个人呀真成问题!怎么一开了口就锁不住呢?这是扯着扯着又扯到哪里去了?这些谁都知道的‘流水账’,还用你再重述一遍?还我说他说的呐!” “还想听不想听?”李竹如站起身,摆出要走开的架式,“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李竹如一拿劲,肖华吃不住劲了。他上前拽住李竹如,央求道:“伙计,说下去;我再也不干扰你了还不行?” 李竹如噗地笑了。他蹲下身,又接上话弦。他这一张开嘴,又象黄河开了口子:“罗政委:‘咱们八路军一一五师就多次运用‘翻边战术’,在反‘扫荡’中成功地避开了敌人的锋芒……’” “你念了半天经,原来净是些陈黄历呀!”肖华仍是不以为然,“今天的仗打不打?向哪里转移?还要根据目前情况……” 李竹如将那富于表情双眼看着肖主任,好象在聚精会神听他作报告。 第六十五章 胸有成竹 这时,肖华的一双视线向罗荣桓射去。他要从这个军事家的眼光里,找出李竹如这种说法的答案。他瞅了一阵,只见荣桓的脸上挂满笑纹,正蹲在那儿指点一个新警卫员洗脚丫子。在这个警卫员刚入伍的时侯,罗荣桓就曾耐心地向他介绍过保护脚板的经验,例如鞋要松啦,袜要平啦,脚底板上经常抹点油啦,等等,可他总没放在心上。这几天一连来了几次急行军,如今已是两只脚上水泡套水泡了。现在荣桓看他洗着脚,他还在一边挣拽一边嚷: “喔,小家伙!你可別小看这臭脚丫子。我们的‘翻边战术’,会指着它哩!” “那我一定好好洗洗,一定……” “一定不要把它洗破了!”罗荣桓说,“你要把血泡洗破,那就一步也不能走了!” 罗荣桓一面指点这个警卫员洗着脚,还一面跟侦察科长李作鹏带来的宋继柳谈着话。继柳只穿当地老百姓的衣服,没戴帽子;敞着怀,有点毛茸茸的前胸起伏着,还一阵阵地.冒着热气。荣桓问他:“敌人有多少人?” 继柳可能是由于路上走多太急了,现在他不仅用衣袖擦抹着满头的汗粒,就连说话也气咻咻的:“没细数。过万了。” “里面边有鬼子吗?” “有。” “有多少?” “不是太多!共分十一二路进行‘拉网’式的‘扫荡’” “海州、青口、赣榆城有动静吗?” “没有。通过这三地的内线反映情况来看,一点出兵迹象都没大有。” 罗荣桓沉思了片刻,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又问:“继柳,你是怎么知道敌人要来滨海?” 宋继柳笑着说:“一个伪军告诉我的!” “是吗!”罗荣桓也笑了,“真有意思?人家能告诉你这个?” “说来也真赶巧啦!”宋继柳说,“有个伪军,闯进我一位家住临沭蛟龙的队员小刘家,摘下一块手表,递给小刘说:‘老乡,这块表,请你先给我保存一下。’伪军见小刘不解其意,又解释说,‘这一仗,我要托天之福,死不了,还来拿。要是不来拿,就是算了。到那时,求你行行好,把它送到我家去——’随后,他又把他的家乡住处告诉小刘。” 继柳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块手表,举在罗荣桓脸前, 罗荣桓伸出一只手,接过手表,拿在手中瞅起来。那位新战士趁这个机会,把洗脚盆端到一边。罗荣桓擦了擦手,将手表反反正正地瞅了一阵,风趣地说:“嗬!还是个金壳的大罗马呢,价格可不菲呀!” “要不,那伪军会把这玩艺儿看得这么贵重呀!”继柳说,“那个伪军,把名字告诉小刘以后,又掏出一把零票子硬塞给他,要收买小刘的心。当时,他觉着这里头八成有什么文章,就应下了他的托咐,还就劲儿探听到一些很重要的情报……” 这一阵,罗荣桓一面听继柳谈情况,一面又在瞅那块手表。他瞅着瞅着,忽然问道:“那个伪军是不是叫于不水” “正是。” “我们滨海区的赣榆欢墩埠人?” “对。”继柳惊奇地望着罗荣桓,“首长,你怎么知道?” 原来,这个于不水,是的赣榆欢墩埠老中农于是乎的儿子。因此,要说罗政委认识于不水,这并不奇怪。现在使宋继柳觉着奇怪的是:这么个大首长怎么会知道这手表是于不水的呢?说起来,话又长了。早在抗战初期,村中的一些青年人,看的当了八路,有的干上民兵,于不水一见这种情况,也动了真情。有一天,他向爹说:“我也去干一个当兵的差事吧!” “干什么当兵的差事?” “干八路也行——”不水望望爹的神色,又说,“你要不愿意,我就先干个民兵。” 于是乎依然摇头:“看看再说吧——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是八路军万一有个山高水低站不住,那不毁了我们全家的性命?” “这个……”于不水说,“不干,这日本人的气,受到多会咱算个头?于是乎叹了口气说:“这是百姓的劫数,受够了就完了!” 于老汉见儿子还不死心,又说:“我琢磨着,日本人打进中自来,无非是为了夺江山,坐天下,不一定乱抢乱杀的,他们能不要老百姓吗?不要老姓他们向谁征粮抽税呢?咱这号不党不派的庄户人家,给谁纳粮不是一样?” 后来,日本鬼子进了村,把于不水抓去当了伪军。 现在于不水手上戴的这块表,于是乎,就是那个老财迷从一个日本鬼子的尸体上撸下来的。那时战斗还没结束。要不是罗荣中桓警卫员掩护他一下,他早挨上枪子儿了。可是,现在罗荣桓并没向继柳讲这些过程,只是把手表一举说:“我认得它!” 接着,他将表递给继柳,离开话题,又急转直下地问道:“宋队长,你从赣榆跑到山东莒县大店子来,不能只是全为了这个吧?你还探听到一些什么情况?” “今天,就原原本本地跟你说说吧——”继柳这些话,虽是商量的口可他并没容罗政委表示什么,便不顾別人地独自地讲起来,“在当时,小刘先装作害怕的样子,试探着问那于不水:“‘哎哟!你们在俺临沭打仗吗?’于不水回答:‘不!不在这里!’ “队员小刘说,‘你哄弄俺。你们的队伍,这不全在俺庄上站下了?’他将手表朝他递过去,又说:‘你快自个儿收着吧,你们在俺庄一打仗,俺还知不道死活呢!’ “于不水没接手表,又说:‘只在你村停一大会,这是为了麻痹八路用的,目的地是这里向东的滨海地区。’于不水为了让小刘相信他的说法,还补充说:‘你没看见?通向东部滨海的道口,全封锁了!小刘佯裝消除了顾虑,又笑着劝慰于不水说:‘那你何必这么担心呢?到滨海也不一准就碰上八路,哪有那么巧的呀!’ “于不水说:‘咱听说全探好了。滨海不单单有八路,他们的大头目也在那里!’我又佯装猛吃一惊:“哟!听说八路军可是厉害呀!” 宋继柳从头至尾说了一遍。他说的这些情况,大体梗概罗荣桓已经掌握起来了。那是从部队的侦察员和党的地下工作人员两条渠道传过来的。 可是,罗荣桓对掌握敌情是非常认真的。哪怕是一丁点小事儿,他也要抓住它,在脑子里拧上几圈儿。而且,在情报的来源方面,又特別重视老百姓这条渠道。 因此,现在宋继柳由头地说着,他不因重复而插嘴截舌,也不因罗嗦而感到烦。你看他,平平静静地坐在院中的小板凳上,搬起左腿压在右腿的膝盖上,半倾着身子,抽着烟,微笑着,耐心地听着继柳这好象永远说不完的叙述,却看不出一丝儿着急的意思。 继柳说话有个特点,就是不管对方对他的话持什么态度,他总是按着他旦己要说的一直说下去。现在,他一气儿就说了这么多。当他说到这里的时侯,站在一旁等了老大晌的省战工会秘书长李竹如,再也沉不住气了,就凑前一步打断了罗荣桓的话弦,向罗荣桓提议说: “罗政委,咱该转移了吧?” 罗荣桓笑道:“向哪转移?” 李竹如答道:“向沂蒙山区呗!” “怎么个转法?” 李竹如回答:“这还有什么疑问?全部步行嘛!” 在罗荣桓和李竹如对话的时候,山东党委书记朱瑞被手下几个头目们拉到一边去了。 人们把他围在当中,拼打忽地问他:“朱书记,你看今儿这个‘翻边战术’之仗怎么打法?” 朱瑞并不推辞就站了起来向大家一挥手轻轻松松地说:“大家全都蹲下,慢慢地说说。” 于是,众人聚成一堆,脑袋挨着脑袋,肩膀靠着肩膀。 “同志们听好。”朱书记又神秘地讲说上了,“我揣摸着,今天这一仗……” 朱瑞正讲着,也不知罗荣桓哪时来到了这边。他两手拄着膝盖哈腰站在朱瑞背后,悄悄地听起来。 直到朱瑞发现了罗荣桓,他这才笑呵呵地接着说道:“你们这是要转移啦?” 朱瑞摸着后脖颈子嘿嘿地笑着,人们全站起身。也无声地笑了。 罗荣桓问大家说,“你们都想打仗?是不是?” “是!”众人异口同声。荣桓说,“別急嘛!保证有你们的仗打!” 第六十六章 畅所欲言 人们一听要打仗,好似干柴遇上烈火,全都心里热乎的,脸上冒喜气儿。一双双的笑眼盯住荣桓 “司令员!当真?” 罗荣桓光笑未答。 “司令员!打吧!俺都准备好了!陈士榘生怕罗政委的决心滑了扣,就着人们的话尾儿也来了这么一句。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曾想用个手势加重一下语气,表示出自己的决心,可又觉着自己身为一个大军区参谋长,在同主要军首长说话时出现那种动作不够郑重,于是,把那只刚想抬起的手臂又收回去了。 “真有你们的!”罗荣桓向前跨了一步,将手搭在陈士榘的肩上,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一边笑盈盈地问他:“参谋长同志,你们合计好了没有?” “还行吧!”陈士榘从一边的参谋手中接过地图,向地上一摊又用手一指,神气十足地,“老罗同志,你看我们在这里作战可行?” 罗荣桓笑眯着眼,将地图的人标注看了一下,又向在场的山东党委所有领导同志看一遍。他发现,党委同志不光衣帽板板正正,衣扣一个也不缺地扣着,就连他腰里的武装带,也扎得紧绷绷的。又见,他们匣枪柄上那火红的穗儿,从腰间飘垂下来,个个英俊的面子衬得更加英俊了。 罗荣桓看了多时,心中一阵高兴。接着,又问:“士榘同志,这就是你们的作战方案吗?” “是的!只是有些细节还要斟酌,等想好了之后,再向首长汇报!” “这么大的事你还没想透,怎能说准备好了!” “报告首长,战场的事是会变化的,真是变化莫测呀!有些事是我们在战前是无法预想的,这些细节现在也就不太好下结论的了!”陈士榘自知理由站不住脚,脸红了。 肖华从旁插嘴道:“罗政委!我们陈司令员连收条都叫准备好了!” “什么收条?”罗司令员大惑不解他向大家看去。 肖华见罗政委不解其意,便猛地将手插进一秘书的衣袋,抓出一把小纸条儿,递给罗荣桓说:“政委,你瞧!” 罗荣桓伸展开其上一张折皱了的纸条,一瞅,只见上面写着这样一段话: 日军指挥官阁下:你送来的俘虏xx,枪支xx,其他军用物资xx,我们毫不客气地如数收下了。谢谢!为了使你便于向你的上司交账,持发此条。 八路军山东军区 荣桓看罢,笑道:“好!……” 话音未落,老六团侦察参谋方晓闯进来。他往罗荣桓的面前一站,身板儿挺得笔直,右手举在眉棱,“报告首长!敌人出了临沂、蒙阴、沂水,正向这里前进。” “好!”荣桓一挥手说,“继续监视他们的行动!” “是!” 罗司令员正说着,八路军侦察参谋方晓跑步而去。 罗荣桓一侧身向继柳说:“你去告诉刘曼生……” “到!”荣桓话未落点,答“到”声就接上了。“到”还未尽,刘曼生从角门后头闪出身来;这小伙子打扮得头齐腰紧,精精神神地站在罗荣桓的对面。他那对插向鬓角的剑眉一耸一耸地跳动着。 罗荣桓笑逐颜开地朝曼生望了一眼,说道:“嗬!统战部长同志,你来得好及时呀!” “知道你准得叫我!”刘曼生谷牧说,“我早就来门口等着了!” “真是聪明能干的家伙!”荣桓说,“你去通知,你们五十七军驻守的官兵,叫他们有个准备。别等着我们撤退这后,他们还不知道敌人来犯不,背地里说我们不仗义!” “是!”谷牧打了一个立正。 “不要用电话通知,要悄悄地回去向常恩多和万毅转告!快!”罗司令员说道。 “明白!”谷牧应着向自己的警卫员看去,只见他们已经作好了出发的准备工作。 “首长,那我就同曼生一起过去了?”宋继柳跟着问。 “好吧!你们这对老搭档,又要搭上了。真是一对令坏人惧怕的哼哈二将呀!快去吧!” “是!”二人同时敬礼,转身出去。 胜败,在罗荣桓看来,从某个角度讲,每次在战斗之前就基本确定了的。因此,战前的准备,战前的计划,都是极为重要的,这可打不得半点马虎眼。一人心里主意少,众人一凑计千条。做为一个指挥员的任务:首先是能够充分集中大家的智慧。 罗荣桓基于这种一贯的指导思想,在曼生和继柳走后,又将一一五师和山东军区召集到他的身边,说:“咱民主民主,看这一次怎么的个转法和打法?” 因为在一一五师有这样的习惯,所以罗荣桓只说了这么一句开场白,一场热烈的讨论便开始了。头一个发言的,当然还是李竹如。他说:“叫我看,该在欢墩埠上打埋伏——这有三个好处:第一……” 李竹如的对头陈士榘把大手一摆:“你先別一呀二的好不好?不怕把嘴唇磨薄了?” “陈参谋长!”李竹如仍是一副严肃的神态,“我需要讲讲自己建议的根据嘛!” 陈士榘还是着急地:“用不上那些零碎儿!你打个题头就行了!” 接着,旁人又另提出了主意—— “那里怎么样?”一个同志向远处的一个山头说,“在枣树林里打伏击最好!” “不是什么太好的主意!”陈光说:“那个林子树太小,树既稀又小……” “罗司令员!”黎玉说,“罗政委,你们转移吧,拨给我几个营——” “这点兵力太少了!”陈士榘说:“敌人五万多呀!拨给你几个营好有什么用?” “不可行!”符竹庭帮腔道,“这个主意是危险的!” “我说同志们呀!”曾国华反击他,“危险和胜利是邻居!不包含危险的胜利是不存在的!” “我说同志们呀!”黎玉书记说话了,“我是请示首长的,你们乱插什么嘴?” “同志们!”朱瑞耐不住了,“争论固然好。可是,照这么个争法,争到猴年马月也争不出名堂来!千锤打锣,一锤定音——罗政委,就决了吧!” “这,还是看看再说吧!”罗荣桓犹豫地说。 在这个不拘形式的讨论会上,各种各样的说法,冲击着罗荣桓的耳鼓。 可是,尽管人们好象铜盆撞上铁扫帚,谁也不肯让谁,有时直争得脸红脖子粗,罗荣桓却是稳坐静听,一言不发。 不过,他那一双豁豁亮亮的大眼睛,一直在闪射着智慧的光芒。他这副眼光,时而在这个人的脸上打个转儿,时而又那个人的视线碰个头儿,时而又把帽子往后推一推,低下头去,变成一副沉思的神态瞅开了地皮。叫人猛乍一看,就他对这讨论会毫无兴趣,目下正在研究脚底下那根草棍儿似的。 其实呢?并不然!凡是了解罗司令员的人,心里都很清楚——现在他正在仔细地倾听着人们的发言,咂摸着发言中的每一个字眼。而且,对大家正在讨论的问题,他的心里也已经有个谱了。可以这么讲,他已经胸有成竹了。 这时,日本特务小河身着当地老百姓的衣服,带领手下的武装特务人模狗样地跑到了一个小村落来了。特务们见一个老大娘正在行走,有几个家伙就要用刀子干掉她。小河上前用眼神进行制止,笑眯眯地用汉语说道:“老大娘,您好呀!” “你也好呀!可是我们这不大安全呀,请你快快吧!”老大娘小心翼翼地,“我……你们是过路的呀?这要是让小鬼子和特务看到了你们,他们会杀人和捉人的!” “别,别怕!我们也不怕什么小鬼子,更不怕什么小特务。请问你们家有鸡仔没有,卖点给我们好吗?”小河问道。 “请问你要小炕鸡吗?我们这不搞那个,请到沭阳的那一代去买吧!”老大娘轻轻地说道。 “这个……”小河犹豫了一下,“我是要那个老母鸡刚下的那个,怎么个卖的?” “噢!原来你们要卖鸡蛋呀?我们这里还真的没有。我们老百姓的鸡全让该挨千刀的小鬼子给抢光了,哪还有什么鸡蛋呀!”老大娘大大咧咧地说道。 “鸡仔的没有,那这个庄子里有没有匪呀?”小河问道。 “你们要水呀,我们这家家都有水,请你们去找吧!”老大娘笑口常开地说道。 “什么?家家都有土匪,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八嘎!”小河说着,上前就是一刀把这个老大娘给捅倒。 这时,八路军山东军区还在开着讨论会。罗司令员说道:“同志们,‘灯不拨不亮,理不辩不明。’这句话,是毛**同志曾经说过的一个真理。几年来,我罗荣桓始终把这句话记在心里。另外,我还从老毛那里学来这么个习惯——每当自己想出一个什么方案之后,总是自己再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推翻它,当我自己实在无法把它推翻时,就召集一同志过来,让大家伙无拘无束而又认真细致地议论一番。取长补短,争取更大的胜利!” “这个真是太好了!也就是说,好让自满者受益,不自满者博闻。罗政委之所以习惯于用别人的看法和想法来校正自己的主张,不光是因为首长具有谦虚谨慎、严肃认真的作风和品德。而且,还是出于他那种发自内心的对革命事业的强烈责任感呀!”肖主任说道。 第六十七章 声东击西 日本特务小河看着老大娘的尸体狞笑着,又向两个正向这边跑来的男青年看着,不由地举起了手枪!只见一个两手空空,另外一个人手拿镰刀泪流满面地边跑边叫:“妈妈,你们怎么杀死俺们的妈妈,我们同你们拼了!”说着举起了镰刀。 “八嘎!统统地死了死的,开火,快快的杀死这些土匪!”这个坏东西说着举起的手枪,向两男子开了火,只见这两个村民摇晃了几下就牺牲了。 听到枪声出来看热闹的村民,一见大事不好,赶紧向村外逃去。日本特务小河看到之后,大叫一声:“冲上去,快快的就地消灭土匪的有,为民的除害!” 日本武装特务快速地把村民包围了起来,向正在拼命逃去的、身无寸铁的村民开枪射击,又有多人被打倒,没有跑远的竟让敌人的刺刀捅成马蜂窝。 当日本特务杀人杀的正欢时,宋继柳带中口和皮永新赶到,他们三个人举起手枪向敌人开火了,一下子把敌人打倒了一大片。小河看后大吃一惊,不由带头跑去,余者也是落荒而逃,宋继柳只好叫皮永新带人救兵伤员,自己带中口和中口嫂、山口知子等人追了上去…… 现下,罗荣桓一面听着人们的发言,一面用各种各样的意见来鉴定自己的想法,修正自己的想法,补充自己的想法! 罗荣桓的精力竟是这样的充沛——就在这耳也听,眼也看,心也想的当儿,他还能抽出精力来,吩咐肖华几句话。肖华点点头,走了出去。 人们在紧张地讨论着,在紧张地思索着。这时节,朱瑞捅李竹如了一把,以将他的军的口吻悄声道:“伙计;你瞧,怎么样?这仗是得打不?我揣摸的对吧?这你不服能行,咱就没有白吃这几年的小米子干饭嘛!” 大家不由地向他看着,可李竹如没吭声。 “说些什么呀?”陈士榘大声说,“朱书记,先別夸口,等真的打上了才有你的理呢!” 李竹如用肘子捣了陈士榘一下,又向正在发言的同志那边一甩头,轻轻地说:“老伙计,別嘀咕这些没用的!这是个什么时候?” 这时候,讨论会还在热烈地进行着:“我看,向鲁中地区转移,是个安全的好去处。那里,既能有利于出击冲锋,还可以急速撤退转移……” “这个意见好!”讨论了这大晌,朱瑞这才正式开口。可他刚说了个话头,又被猛然闯进来的哨兵给打断了。 “报告首长,敌人已经离这座大山不远了!” “是吗?”朱瑞下意识地摸一下別在腰间的手枪,“还有多远?” “报告首长,还有五六里路。”哨兵认真地说道。 “从哪来的?”肖主任抢着问道。 “从西边。”哨兵仍然认真地说道。 罗荣桓将一双目光从哨兵的脸上,朝正问话的朱瑞等山东地方干部脸上扫视了一圈儿。 只见,一双又一双的期待的目光,全在盯着他,而且那些期待的眼光好象在说:“罗政委,快下命令吧!”随后,荣桓在鞋底上磕去烟灰,又将烟袋別在腰里,并就手抽出小手枪枪,朝战士们一挥臂:“同志们!跟我来!” 怎么回事?书中怎么一会罗司令员,一会罗政委的呐?因为现在的罗荣桓呀,他是八路军山东军区怀念员兼八路军一一五师的政委。之后,他还要兼山东军区的政委呐! 罗荣桓一声令下,干部们好似脱缰之马,忽呀忽地跑出门去。 当一一五师队正要出发时,只见有个半截铁塔般的黑小伙子飞步赶来,他带着警卫员,骑着高头大马,在罗荣桓的面前下马说:“朱书记已叫山纵一旅游的同志,匆忙从滨海地区向鲁中地区转移了!” “这么快?怎么没有同我们打声招呼就走了?”罗荣桓大吃一惊地说道。 陈参谋长忧心地说道:“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着急,我看不是好兆头……” 不远处,一一五师代师长陈光向还没转移的朱瑞同志轻轻地说:“我们要不要再同你们这些地方党委同志,好好地商量一下?” “不用!现在就转移!”朱瑞有些不耐烦地一摆手,“出发!”带着剩下的山东同志和抗校一分校就向沂蒙山区北而去。 八路军一一五师代师长陈光慢慢过来,见罗荣桓同和陈士榘着急的样子说:“哎!山东这个地方,不应这样俩盘棋了。他们不说一声就走了,太不好了吧!” 罗荣桓见大家生气,他直瞪着大眼盯着。直到肖华两只怯生生的眼睛,跟在躲闪罗荣桓的视线时,罗荣桓这才又钉子入木似地说:“去!执行命令!” “是!叫一一五师等军队原地不动吗?”肖华小声地问。 “还能怎么着?朱瑞他们想怎么样,那是他们的自己的事,必要时,我们只能去帮他们一把。传达命令吧!”罗荣桓拉着脸说。 “是!我这就去传达命令。”肖华轻轻出了农家小院。 留田是沂蒙山区一个村镇,在今天的山东沂南县境内。 目前,敌情十分严重。敌人这次对沂蒙山的进攻,在山东是空前的,在华北和华东也是少有的。自从“皖南事变”后,蒋介石和日寇暗中勾结,准备妥协投降。日军从华中华南抽调大部分兵力,回师华北,大举向八路军的根据进攻,妄想消灭驻守在山东省的一部分八路军的军队。 半年多来,敌人对我敌后各根据地,都进行了残酷的“扫荡”。这次侵华日军总司令烟俊六,亲自出马到了临沂,他的指挥所就设在汤头镇西头一家地主庄园里。 话说老鬼子烟俊六已经六十多岁了,曾担任过台湾军总司令,推行殖民化有功,一九三七年起用为日本陆军教育总监,三八年又派往上海,任日本派遣军上海方面军指挥官。烟俊六官运亨通,三九年任日本阿部内阁陆军大臣,四零年又连任米内内阁陆军大臣,他还担任过天皇侍从武官长,与宫廷有相当亲密的联系。 老鳖熊烟俊六是日本陆军中坚,正是他主张集中力量先进攻中国,解决中国问题以备进一步向世界扩张。由于侵华日军在各抗日军节节抵抗下,迟迟达不到军部的扩张目的,他只好亲自出马取代了原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 老鳖熊撤换了华北派遣军最高司令官多田,推荐冈村宁次继任。他派冈村宁次同汪精卫会谈,自己亲临华北视察,想通过日军与汪伪部队的协同作战,迅速恢复山东省的治安。这次他妄想乘八路军一一五师与山东纵队主力在山东北部反击时,消灭我山东分局和一一五师师部机关。 烟俊六派山东日军司令官土桥一次中将亲自到前方督战,调动了第五、六、七、十混成旅团全部,二十一师团和十七师团的主力,三十二和三十三师团各一部分,加上各据点的守备队和伪军,共5万人向八路军山东抗日根据地发起了重兵围攻。 十一月二日,老鳖熊烟俊六的前进指挥所里,日军师团、旅团的主官们正在奉召进见。 烟俊六示意参谋报告敌情,在座的人一个个屏息静听着。 参谋指着地图说:“皇军自六月以来的扫荡已取得了成功,八路军主力已退守沂蒙山区。现已查明,罗荣桓的一一五师师部、共产党山东分局在临沂北、莒县西一带,他们机关庞大,作战部队很少,凭他们为数不多的人枪要冲破总司令官的铁桶包围阵,完全是梦想!” “这个……”一个参谋听后犹豫道。 老鳖熊烟俊六接话说:“诸位!现在四个师团,三个旅团加上五县守备大队和皇协军,还有刘桂棠的国民党暂编三十六师配合,总兵力五万多人,已将这一决肥肉圈定了,到了各位下刀子割肉吃的时候了。诸位要不失时机建功立业,效忠于天皇陛下!” “哈咿!”众人一口答应,如同山里传来群狼的齐声嚎叫。 “现在本司令官决定!” 众军官刷地起立。“从十一月二日零时起,对八路进行合围。木村君!” “在!” “你的部队从大平邑向东进击!” “哈咿!” “鹫津君和河表旅团从新泰、蒙阴向南进击!” “哈咿!” “平村君的师团从临沂一线向北推进!” “哈咿!” “三方面同时发起进攻,如能围住,聚而歼之,围不住,网开一面。井出君!” “在!”井出驴桩一样站着道。 “你的师团和内田、山田旅团在沂水、莒县一线守备,由内田君带部分兵力协同合击,留出河阳到蒙沟十公里空隙。” “这个……”二十二师团长井出疑惑地问,“阁下的意思是由我们放一个口袋阵?” “是的!”烟俊六十分得意地说,“根据以往对八路扫荡的情况看,每次皇军出击,八路都要往滨海跑。所以我把装甲车和坦克、骑兵调给你们。沂河、沐河平原由他们作机动,加上师团、旅团的重兵,我想沂蒙山是八路的第一坟场,而你们那儿是八路的第二坟场!” “嗨!”众道。 老鳖熊烟俊六大有持强凌弱、胜券在握之势。于是,他不可一世地说道:“我的大大的觉得,我的自己就像横在滨海海滩上拉网的渔夫,我们的把围网撒开去,一点一点地回收,是一定能收到一些活蹦乱跳的大鱼的……” 第六十八章 留田突围 日本特务小河少佐正带手下的残兵败将向前跑着,宋继柳扑了上去。小河一见这种情况,赶紧向身边的一个女特务道:“叶子,你快带人撤退,我的掩护。” “不!战死的战场是一个大日本军人的无尚光荣,请少佐把这个机会送给我吧!”女特务叶子向冲上来的武工队员就是一枪说。 “八嘎!你的快快听我的命令,带人快走!”小河说着举起了手枪,“你们再不走的话,我们一起的统统地完蛋!” “不!少佐先生,你是我们的指挥官,你不走的话我们回去也是死,佐藤少佐不会放过我们的,只有你同他是平级,他才拿你没有办法的!”叶子凶猛的说道。 “这个……”小河无可奈何地,“好吧,你的一定要小心!撤退!”小河带几个手下向一个小山沟跑去。 宋继柳带人冲了上来,只见日本女特务叶子在拼命地打枪,把眼一瞪,甩手就是一枪,把叶子一枪放倒…… 小鬼子对八路军山东抗日根据地的合围,于一九四一年十一月二日子夜开始了。当时,山东军区司令员罗荣桓,正带领着一一五师师部和山东分局机关,在特务营的掩护下,正从滨海地区北上,准备与山东纵队会合,组成反“扫荡”统一指挥部。 当山东纵队在北面反击敌人的扫荡时,罗荣桓他们在南面突然遭遇到敌人的重兵围攻。经过几天的战斗,临、费、蒙、沂、莒各地敌人分十一路在七架飞机、三十多门大炮、十二辆坦克的配合下,从北边界湖,西南青驼寺,东边河阳、南边汤头、半程围向了距临沂四十三公里的山区小村留田、牛家沟一代合围。于是,一一五师处于敌人的铁桶包围阵之中。 牛家沟,是在地图上找不到的一个小山庄。人家依坡立户,参差不齐的石屋、草屋,家家都有树木枝条编织的篱笆,石板路曲曲弯弯。这别有洞天的景色,衬托出沂蒙山区独具一格的山清水秀来。 同月五日下午,村里的一间草屋里,又在召开高级军事会议。这是一次关系沂蒙山根据地存亡的会议,关系到几十万老百性的生存问题,也是决定这次反扫荡胜负的会议。草屋里挤满了人。八路军一一五师的首长们: 罗荣桓、陈光、肖华和陈士榘、司令部参谋人员,政治部的部长们,特务营的营长和教导员,一个个聚精会神,听参谋长报告敌情。罗荣桓听后心情特别沉重地:“同志们,现敌情十分严重,我们一定团结互助,粉碎敌人阴谋!” “对!我们一定要把敌人的大扫荡消灭在萌芽之中,现在坐的一定听从老罗的统一指挥,不能各行其是!” 陈士榘站了起来向大家看了一眼说道:“同志们,按照罗陈两首长的意见,我们应当这样……” 这日早晨,特务营四个连同时在留田四周的山头和隘口同鬼子打上了交手仗,由于特务营早有准备,阵地一直牢牢控制在八路军官兵的手中。不过形势确实危急,从山上往下看,大路、小路、山坡、原野到处可见正在调动的鬼子兵。 头上飞机像苍蝇嗡嗡盘旋,底下大炮像擂鼓一样轰鸣,鬼子步步向前压缩,真像一张步步收紧的大网。一次又一次进攻,像浑浊的浪头撞在岩礁上,碰得粉碎,卷着白沫退回去,重又酝酿更高的浪头,然而岩礁依然屹立着。 从早晨打到中午,特务营没让鬼子突破阵地一步,而是让鬼子把一具具尸体留在阵地前。但鬼子也从如此顽强的抵抗和猛烈的火力觉察到了我领导机关之所在,所以紧紧咬住不放。到中午时分,敌主力两万多已将我们集结在留田一带的部队重重包围了。最近的离留田不过二三里,留田东北司马的敌人才隔五里远。西面双候一带也有敌人,八路军被敌人包围了。 形势危急还不在于重兵压境,令人头疼的是师部只有一个特务营的战斗部队,却背着师机关和部分地方区常委等约三千名非战斗人员这个包袱。虽说这些人也可以武装,但毕竟是临时抱佛脚。患难方见真情谊,险境才知大将军。 这个包袱的形成是有它的客观因素的,一方面地方机关精简工作没做好;另一方面大家相信主力,依靠主力,纷纷向主力靠拢,所以越滚越大。这确实是一个不能丢弃只能拼死加以保护的包袱。 然而兵力相差太悬殊了,战斗力一比三百,就是人人都能拿起武器,拼死一决也是一比六之数,何况敌人是用飞机大炮武装起来的现代化的战斗部队呢!如何保全这支庞大的队伍是令每个指挥员绞尽脑汁的难题。 “同志们,我们刚才接到最新情报。”参谋长陈士榘介绍完敌情,又指着墙上五万分之一的地图,从标明敌人十一路进攻方向的蓝箭头当中,找到两个黑圈圈,补充说到,“日军总司令烟俊六和十师团长平林,已经到汤头和沂水一线来了,距留田只有四十一里。” “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肖华说道,“同志们,敌人这次以两万之众对付我们这几千人是下了决心,花了血本的。他们把这次大‘扫荡’,叫做‘铁筒包围阵’,目的就是妄想摧毁沂蒙山根据地,消灭我军主力。” “因此我们必须在今天晚上突围出去,如若拖到明天,等待我们的结局便只有全军覆没了。”参谋长语调严峻,使得房间的气氛更加紧张起来。 “哈哈哈……”随着一功爽朗的笑声,大家听见一个湖南口音说道:“烟俊六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准备将来吃败仗,好向日本天皇报帐吧!” 说话的是一位中年人,四十左右,中等稍高的身材,体格健壮,穿着灰棉军装,扎着黄皮带,戴着护耳棉帽,打着人字形绑腿,脚穿一双用旧布条打成的草鞋,露着发黄的白布袜子。他正是一一五师政治委员罗荣桓。 罗政委讥讽烟俊六的笑声,使草屋里紧张的气氛,顿时轻松下来,大家不由地跟着笑了起来。罗政委接过参谋长的话头说道:“情况确实严重,今晚必须突围出去。大家研究一下,从哪个方向突围比较有利?跳到什么地方合适?” 怎么样跳越敌人的“铁壁合围”?什么时机跳越敌人的“铁壁合围”?这对于游击战争的指挥员来说,是一项重要战争实践艺术,不懂得或不会使用这项战争艺术,就会陷入困境甚或是绝境。如何掌握好这项战争艺术,首要的条件是指挥员胆大心细、机动灵活、准确无误地判断“利害变换线”的情势。 不早、不晚、对进、靠近地摆脱敌人。假若是看见敌人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沉不住气,不能冷静地等待时机,过早地行动转移,这样易于暴露目标,被敌人所觉察,敌人会临时改变决心和布署,不向老目标前进,而向新目标再度组织合击。 这样过早的行动招来的结果是:跳了等于没跳,疲劳了部队,又处在敌人新的包围圈里。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该跳的时候没有跳,行动迟缓了,敌人的“铁壁合围”已经合拢了,失去了跳越敌人包围圈的良好时机,会被敌人咬住,脱身困难,处境被动,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不早、不晚恰到好处地从敌人的结合部缝隙间跳出去,跳到外线去打击敌人,这就是游击战争中的一种神出鬼没的战争艺术。掌握这项战争艺术的指挥员,在胆大心细之外,还要了如指掌地熟悉地形、掌握敌情。 在敌人合击圈已经形成,但还没有完全合拢的时候,和敌人采取对进行动,即敌人朝我们这里来,来到一定距离,我们朝着敌人来的那里抽身而去。这种对进行动,必然是十分靠近敌人,但不为敌人所觉察。这种靠近敌人和敌人互换位置的“翻边战术”,总会使敌人的“铁壁合围”一次又一次地扑空! 屋里的人们都沉思起来,这是关系到几千人生死存亡的大事,也是关系到沂蒙根据地存亡的大事!谁也得审慎地思考。远处传来隆隆的飞机声,罗政委立即让值勤参谋传达命令,要部队隐蔽好,不要暴露指挥机关的目标。参谋出去了,草屋里更加沉静,草屋外的飞机声越响越大,每隔一会儿从头顶低飞掠过。 “是不是向**围好一些?”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打破了草屋里的沉寂。发言的是一位参谋科长,他边讲边望着罗政委。 罗政委示意他大胆说下去。“我看东面敌人的兵力比较薄弱,封锁线还没有形成。我们突出包围圈以后,再向东南转移到滨海区,那边各方面的条件,都比较有利。” 他的话大有抛砖引玉之势,大家马上加入议论,各抒己见,有赞成的,有反对的。 有的赞成西去抱犊崮山区和敌人周旋,那儿是一一五师的老根据地了。赞成北上的认为可以与山纵一旅会合,得到他们的援助。只有少数人认为,东边貌虚实实,不排除敌人根据我军以往规律重点布防,引我入阵的诡计。 罗政委对争论没有表态,仔细地听着大家的发言和争论。他也蹙眉凝思着,“一个战争指导者,当谋略一个战略阶段时,应该计算到往后数阶段,至少应计算到下一个阶段。尽管往后变幻莫测,愈往远处看愈渺茫,然而大体计划是可能的。” 退却必须想到反攻,反攻必须想到进攻,进攻又必须想到退却阶段,没有这种周详的计划,束缚于全战役计划,就是失败之道。他把思绪转向了明天、后天。 看看大家说的差不多了,到了该作出决定的时候,罗荣桓站起来,严肃而又平和地说道:“同志们!大家商讨了怎样突围,怎样保存自己,这是对的。但还不够,我们现在应该考虑怎样才能既能保存自己,又能粉碎敌人的大扫荡,保住我们的根据地。” 刚刚带人把日本武装女特务叶子等敌人消灭之后,宋继柳就被陈士榘参谋长叫来参加这个由团级以上干部才能有资格参加的战会。于是,他轻松地说道:“好!” “同志们!”罗荣桓转身指着地图,“不少同志主张向**围,转移到滨海区。根据侦察员获得的情报,东面沂水、莒县一线集结了敌人二十二师团、内田、山田两个旅团,表面看封锁线还没有形成,实际上很可能故意给我们一个错觉,让我们去钻口袋。有的同志判断这是敌人的口袋,我认为这是正确的。敌人已经摸到了我们的规律。东边虽然密云不雨,但正是雷暴聚集的征兆,侦察组已在台潍公路上发现了鬼子的装甲部队,沂河、沐河平原伏有骑兵,因此东边口袋钻不得!” “首长说得极是!”宋继柳又抢上了一句。 “同志们!”罗荣桓流露出了坚定的信心百倍的神情,他向陈士榘和肖华、宋继柳等人看了一下说,“我同意同志们的意见,北面、西面都去不得。北面不但有日军,而且有国民党顽军,到北面容易受到敌顽的夹击。西面靠津浦路,敌人便于机动,要突破封锁很难。而且这几面既便突围出去,远离沂蒙山区,人民群众和主力相互脱离,敌人就可放手实行烧光、杀光、抢光的‘三光’政策,摧毁我们的根据地了。”说到这里,罗政委提高嗓门,“我主张向南突围!” “向南突围?”这是个出人意料的决定,使在坐的人都感到吃惊,因为南边是鬼子的大本营,兵力最多,封锁也最严。 “是的!向南!罗荣桓加重语气接着说,“根据侦察队的最新情报,临沂之敌已倾巢而出,压向留田,集中兵力围我中心地区,敌人后方造成了空虚,就给我们闪出了突围的空隙。你捣我胸,我捣你屁股,我们趁机插到敌人的大本营,就能变被动为主动,就可牵着敌人的鼻子走,粉碎他们的大‘扫荡’。” 罗荣桓的一席话,打开了大伙心里的天窗。这是罗政委特有的战法。罗荣醒根据毛主席敌后游击战争的方针,总结历次反“扫荡”经验,创造的“敌进我进”的翻边战术,已经成为对付敌人“扫荡”的法宝了。方向明确了,可是对于三千多人如何突出重围,大家还是忧心忡忡。没有底,因为这是往虎穴里闯啊! 于是,陈参谋长安慰地说:“大家一定担心南面是敌人的大本营,兵力较多,而且已经形成了三道封锁线,但根据侦察,敌人的封锁线还不是铁桶,还有缝缝。” “是的!有空子可钻,首先是心理的空子。大家都没朝南边这条路上想,我们的敌人呢?他更是想不到了。其次是布防上的空子,我们的侦察员就是从两个师团的结合部安然回来的。”政治部主任萧华也宽慰大家说。 罗荣桓点点头说:“兵家主要讲一个奇字,我们就是要出其不意,打敌人这个心理上和布防上的空子。谁都认为是危险的地方,在特定条件下是相对安全的,灯下黑就是这个道理。敌人的注意力在留田,重兵也调向留田,心脏就反而空虚,这就是意外。” 细致的分析,洞若观火。坚定果敢的语调充满了必胜的信心,没有比长期革命战争实践、检验树立起来的那种对指挥员的信赖更宝贵的了,他的分析解除了大家的顾虑,情绪也随之安定下来。 从历次跟随罗政委作战的经验来看,大家都知道他在作出决定以前,都要经过详细的调查和缜密的思考。每次他都能率领部队冲破惊涛骇浪,克服各种困难,一步步走向胜利。 八路军山东军区的高级指挥员们,都十分地佩服罗政委的见解,客观上谁也没有比这更深思熟虑的招数了。意见一致了,参谋长陈士榘请他下达行动命令。 罗荣桓政委拿起红蓝铅笔,先在地图上画出三道弧形的蓝线,标明敌人的三道封锁线。接着先画了一个红圈,引出一道红线,穿过那三道弧形的蓝线,由南转西停下来,说:“这就是我们的突围路线。从留田穿过张庄,绕过高里,折向西南,然后越过蒙(阴)临(沂)公路直插诸满以南,到达汪沟停下来。” 大家的视线顺着罗政委的笔头看,估计汪沟到临沂不过四五十里,真是到了烟俊六的鼻子底下了。只有到此时,大家才真正明白罗政委组织大家进行根据地大旅行的真正含义。 第六十九章 惊心动魄 此时,日军司令官烟俊六正在指挥部给手下开会,他神采飞扬地说道:“我们的消灭山东的八路军的在此一举!” “区区几个土八路的,同我们大日本皇军作战,真是自不量力!”一个军官说道。 “也不见得!这个八路军呀,可不是国民党的军队那么好打的,我们还是小心一定为好,切不可沾沾自喜,目中无人!否则,会吃亏的!”女特务芳子说道。 “八嘎!你的怎么只会泼冷水,我们大日本皇军是战无不胜的!”另一个军官说道。 芳子看到这里,轻轻地向大家看去,心灰意懒地说道:“算我没说好了!” “这就对了!”烟俊六双手一举,笑了一下说,“我们要……” 与此同时,八路军山东军区也在开会。 “二十二师团和十七师团的结合部就在汪沟,从他们附近情报站报告敌情说:约有三千名敌军,正向汪沟前进,这儿也是敌人空虚的后方。我们到达后有山区可以依托,还有群众可以依靠。”罗政委严肃地说道。 “这个好办!”宋继柳说道。“要不然的话,我去把小鬼子的大头目给‘办’了!” “不行!”陈士榘道,“不可,那会打草惊蛇的。” “好吧!”宋继把舌头一申,“这个……那就让他们再活上几天吧!” “同志们!”罗政委接着下令道,“这次行动非同寻常,第一强调纪律,第二还是纪律。纪律就是三千多人的生命。每一个部分必须严格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不许说话,不许咳嗽,不许抽烟,不许有任何声响!各首长对所部着装要严格检查,战马一律裹起蹄子,对不能精简的能发出声响的东西要妥善包扎,违反命令军法从事!” “是!”众道。 干部们分头执行命令去了。罗荣桓留下了特务营的正副营长和陈士发、黄国忠,给他们分配了具体任务:营长和教导员带一二连担任前卫;副教导员领着四连居中保卫机关,副营长带三连担任后卫,掩护部队突围,收容掉队人员。他再次重申纪律,要求枪上刺,弹满仓,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黄昏后,留田周围的山头上,日本兵燃起一堆堆篝火,烧红了寒夜的天空。四周的敌人不断放起信号弹,好似流星划过天幕,枪炮声、马嘶人叫的声音不时随风飘荡过来。 天,已经全黑了。罗政委和师部的首长们来到了东汶河的沙滩上,人们都已集合在这里等待着出发的命令。罗荣桓从特务营的前卫连前面走过,来到侦察队跟前。侦察队站成一条线,清一色短打扮,只见他们每人两支大肚匣子,一把雪亮的匕首,一根坚固的皮条绳,还有简图、指北针。这在抗战时期,已是了不起的现代化装备了。 侦察队长负伤没回来,由侦察参谋严虎带队,宋继柳等人协助。罗荣桓走到他面前按了按他的肩头说:“尖刀队,担子重!要胆大心细!”罗荣桓替他整整军帽,见他穿的日本军装便问:“小同志,你会几句日本话吗?” “会,是反战同盟的本桥朝治教的。” “好!出发!”罗荣桓带着参谋、警卫员、侦察队和向导首先出发,每个人臂上缠着白毛巾,而每个机关人员的识别标志都别在自己的背包上。一个接一个,谁也不愿拉开距离。虽然有点幽幽的月光,但夜雾渐渐加浓,老天帮着加了一层伪装的纱幕。 人们紧盯着前边背包上的识别标志,惟恐失掉了前进的目标。紧张!人人紧张得心都要蹦出胸膛。两山之间的幽谷黑黝黝的,队伍爬过了山坡,涉过了小河,翻过一座大山向南前进,行军的速度越来越快了,然而队伍是那样静,静得只听见脚下的沙沙声。 大家到了台潍公路,路两侧各有一个带着机枪的加强班警戒着,准备应付随时可能发生的事变。允许队伍通过的道路只有七八米宽窄,两名调整哨拿着指挥用的红白旗标定了界限,队伍就从这规定的隘口有秩序地通过,调整哨不断地挥动旗帜小声催促着脚步稍有迟缓的人:“快!跑步跟上!” 几千人顺利通过公路后,沿右侧小道快速向南疾走。半小时后,八路军正爬一个山梁时,忽然听到北边公路上传来隆隆的车声,伴着得得的马蹄声,清淡的月光下只见公路上刺刀闪着光,让胆小者瑟瑟发抖。 原来,是大队日军正向北急进。敌人并没有睡大觉,连夜奔向留田,梦想明天合击我们八路军。这帮家伙还真行,白天大做白日梦,夜间更是精神恍惚、恬不知耻地瞎胡闹。 铁山子,是留田东南十余里的一个山豁子。旁边就是国民党保安新四师曾经驻扎过的张庄。这是鬼子第一道封锁线上的一个村落。周围大小山头上的篝火连成了一条蜿蜒曲折的火龙。侦察队像箭一样射出去了,罗荣桓命令大队就地隐蔽休息。命令后卫三连迅速收容掉队人员。命令前卫一连向两翼派出排哨。 这时,宋继柳跑回来报告:“铁山子没有日本鬼子,只有伪军守着。” “好!这个消息和白天搞到的情报是一致的,我命令撕口子!”罗荣桓当即下令道。 “是!”宋继柳真像一只夜老虎,扑向守卫大堆的敌人。 初冬寒夜,冷风瑟瑟。敌人点燃了大火便以为万事大吉,找避风窝酣睡去了,只有巡逻的哨兵在火堆之间游动,不时发出一两声一惊一乍的嚎叫。 这帮坏东西万万想不到面前会出现八路,想都未想明白,便悠悠然地游到了地府去了。八路军战士严虎和宋继柳、徐允夺、中口几个手疾眼快地干掉了哨兵,正要弯腰去撤柴火,这时,旁边地窝子里跑出一个伪军班长二狗子大声地叫道:“他妈妈的,什么事?火都快灭了,怎么还不加柴禾?” 伪军班长二狗子背着身在那里撒尿,宋继柳也不吭声,取下腰上的皮绳,向那人走过去。“长官!没柴禾啦!” “奶奶!上村里拆房去!”伪军班长道。 “好嘞!”宋继柳应着,不等他扎好裤扣,“嗖!”将皮绳兜脖套过去。“你!嗯……” 那伪军手挣脚踹了几下,转眼就成了一条死狗。侦察参谋说声“快!”宋继柳等人又扑向另一个火堆。 火!一堆接一堆熄灭了。不到半袋烟功夫,铁山子被侦察队撕开了一里多的黑咕隆冬的豁口,火龙像被拦腰折断了。洼地里,罗荣桓不失时机地命令:“三路纵队!跑步通过!作好战斗准备!” 口令简短而明确,语气坚定而果断。前卫连的干部战士像离弦飞箭,一手提枪,一手擎弹,跟着罗政委迅速肃静地向豁口**过去。后面的队伍紧跟着成三路纵队跑步前进。 罗荣桓站立在突破口山坡的一处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支烟放在鼻子跟前嗅着,借着远处微弱的火光,人们看见了他从容不迫,镇定自若的神情。紧张的心情一下平稳下来了,他那种泰山崩坍于前也泰然置之的大将风度,使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镇静素。 一个小时以后,第一道封锁线没费一枪一弹安然通过了,不过人们没敢喘口气。队伍过了张庄,顺着蜿蜒的山路一口气又向南急走了七八里地,来到一条树木繁茂的小山沟里,为了收拢掉队人员,也为安排突破高里的第二道封锁线,罗荣桓下令原地休息。 接着他又让侦察队派人到高里侦察敌情是否有变化。接受了命令,侦察参谋正要领着神行太保们急速奔向高里。 突然,罗荣桓叫道:“快停下!”他指着远处不断升起的红绿信号弹说:“宋队长,你看见了没有,先搞清信号弹的秘密再说,或许还有什么大好事呐!” 第 七 十 章 出其不意 此时此刻,日军的指挥部时,烟俊六正同手下的二十二师团长井出看着地图,两个家伙在参谋的陪同下,说得口出狂言。于是,烟俊六得意洋洋地说:“区区几个面黄肌瘦、少枪无弹的土八路,在我大军的合围之下,一定会死于非命的。” “这个……”二十二师团长井出疑惑地问,“阁下的意思是由我们二十二师团当这个大口袋绞肉机?” “是的!”烟俊六十分得意地说,“根据以往对八路扫荡的情况看,每次皇军出击,八路都要往滨海跑,这一次我们一定防上这一手。所以我把装甲车和坦克、骑兵调给你们。沂河、沐河平原由他们作机动,加上师团、旅团的重兵,把敌人统统地绞杀掉!” “不过……”井出小心翼翼地说,“土八路不叫战术的战术,从来都是反复无常、神出鬼没的,我担心他们不会重复使用同一战术、同一方法。” “是呀!声东击西是他们的惯用手法,滨海东面是大海,他们在此次大规模的逃奔中,是不大可能向坛子里钻的,但我让你们的师团从临沂和营县方杀来,就是让他们向日照方向逃的。他们会声东击西,我们就会移花接木!” “好!大大的好,厉害!”井出一鞠躬,“嗨!我们就用……” 高里,是山区一个平凡的小村庄,附近的大小山头上也燃着一堆堆篝火。时已近下半夜了,夜雾消退,山洼霜降,初冬寒夜令人瑟缩,鬼子游动哨也不游动了,靠着火堆,拢着大衣取暖。严虎跟宋继柳、徐允夺、皮永新、中口等人悄悄摸到火堆跟前,观察着敌情。 由于内圈防守严密,加上外圈口子大的缘故,守敌很稀,只有几人一组的巡逻小组,不象内圈那样每个火堆跟前都有人。敌人认为内圈是万无一失的、中圈以游动哨和巡逻组相结合进行警戒,防范也是严密的。只要发现情况,哨声一响,村里的大队人马就会出动堵截。这可不是一件小呀,一不小心就可能前功尽弃啊! 两万多敌人像铁筒一样困住了几千八路,在小鬼烟俊六看来,是手到擒来的买卖。 八路军战士宋继柳等侦察员,并没有马上动手,他们根据罗政委的指示观察、捕捉着信号弹的秘密。“乓!”游动哨扣响信号枪,“咝—”发绿色信号弹升上天空。镁粉炽烈地燃烧放出耀眼的光芒,把四周照得贼亮。随着镁粉的燃尽,大地一下子又沉进了黑暗的深渊。 这边信号刚灭,附近山头上也升起一条条绿色的光线,此起彼付似乎互为呼应。绿色信号弹打过以后,一切归于平静。如果偶尔远处升起一颗红色信号弹,紧接着就会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 如此两三番,宋继柳和侦察参谋心里有数了。侦察参谋小声向宋继柳等侦察员命令:“同志们,动手!” 宋继柳带领大家一起趁信号弹熄灭的瞬间黑暗,扑了上去。日本鬼子稀里糊涂还不知怎么回事,几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捅进了他们的胸膛。 于是,宋继柳和侦察员们剥下鬼子的大衣穿上,戴上日式战斗帽,手持三八大盖,装扮成了鬼子巡逻兵。 这时,附近山头上倏地又亮起一道绿光,侦察参谋严虎忙抄起信号枪,“乓”地一声发射了一颗绿色信号弹,另一边高里村方向紧接着也打了一颗。谜底搞清了,这原来是敌人报告“这里平安无事”的信号呀! 在罗荣桓政委的提示下,我八路军找到了一把破敌的金钥匙。生怕后面发生误会,侦察参谋又叫宋继柳和他的手下皮永新、徐允夺、中口等人着上了便衣,请他们原路返回,去迎接大队人马并顺路摸一下情况。又派高手吴广善带几个侦察员,小心谨慎地向南面小路两旁进行搜索。 不一会,宋继柳带人跑了回来,向罗司令员打了一个报告,把了解到的情况向首长进行了汇报。罗荣桓听了宋继柳的报告后,十分高兴。立马命令道:“队伍加速前进,去加快行军步伐,快速通过突破口!”他又对赶上来的政治部肖主任说:“要给侦察人员记一个大功!” “好的!这个宋队长就是第一个了!” “别,别别……”宋继柳不安的说着。 大队人马通过第二道防线,看见路口站着三个日本兵,嘴里不断喊着中国话:“跑步前进!”挥手叫部队向南,大家都感到莫名其妙。 严虎看见罗政委跟着部队走过来,忙跑到政委面前小声说:“报告首长!信号弹的秘密破了!绿色平安无事!” “严虎同志!”罗荣桓笑着同严虎耳语,“好!这次你立了一大功:向烟俊六报告,这里平安无事!” “乓!”绿色信号弹拖着长长的曳光飞上了天空。三个“鬼子”,端着三八大盖大摇大摆地在这缺口上巡逻着。侦察员每隔十分钟,打出一发信号弹,这回可过足了打信号枪瘾了。 此时,两边山头的鬼子兵,只见唰唰的跑步声,看见升起一发发报告“平安无事”的绿色信号弹,也感到莫名其妙,不敢向山下开枪。大队人马巧妙地突过二道封锁线,已经是下半夜了。可是,英勇善战八路军官兵,人人不由笑容满面。 月亮西垂下去了,星转斗移,队伍按罗司令员罗政委部署时选定的路线折向西,向临(沂)蒙(阴)公路插去。不出罗荣桓神机妙算,敌人后方果然特别空虚,戒备更是松懈得到了令人鼓舞的程度,第三道封锁线并不严密,黎明时分,三千多人顺利到达了目的地汪沟。 吃过饭,同志们躺在松软的草铺上,忽听见东北方向传来了阵阵雷鸣般的炮声,那动静像是夏夜的闷雷。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他们在笑烟俊六蠢得像头驴,用重炮轰击留田的石头能捡到什么洋宝呢!遇上我们的罗政委罗司令员,只能是自找倒霉,到头来竹蓝打水一场空。 一夜之间,八路军山东军区没放一枪一弹,无一伤亡,安全地突破了五万日寇的“铁壁合围”,这真是一个大大奇迹!就连当时跟随一一五师一起突围的德籍记者希伯,也竖起大拇指,直称赞留田突围的指挥是神奇的,是一次“无声的战斗”。八路军山东军区在罗荣桓率领下,胜利突出重围。 敌人扑了个空,烟俊六十分恼火。这个侵华总司令亲临前线,费了一个月的心机,以二十比一的绝对优势兵力,梦想吃掉八路军的指挥机关,荡平沂蒙山区,很快向东京发出“赫赫战果”的捷报,万万没有料到结局竟然会是如此。 这个坏东西做梦也想不到我军会这样巧妙突破他的滴水不漏的“铁筒包围阵”,使他吹的牛皮忽然胀破了,叫他怎能不恼羞成怒? 孙子曰:“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罗荣桓纵横捭阖,游刃有余地运用毛主席的军事思想,出奇制胜,这才是他屡建奇功的奥秘所在。 八路军一一五师的勇士们到滨海地区南部,只是派人四下盯住“扫荡”敌人的一切动向。 远方的天空,阴阴沉沉。远远近近大大小小的村庄,都被这好象豫豫星星的细雨般的雾气覆盖着。 果不出罗荣桓所料,日军的那个“扫荡”滨海地区的作战计划,是通过特务机关抛出来的假情报。此时,敌人的重兵正云集鲁中地区,等待着山东军区的八路军往他们设下的圈套里钻呐! 当日军得悉山东军区等机关已到鲁中后,就纠集临沂、蒙阴、沂水等地兵力约五万余人,以沂蒙地区北部为中心,分十二路进行“扫荡”,企图合围山东军区等机关部队。 第七十一章 军令如山 十月二十七日,日军合围留田,未逞。 一日拂晓前,小鬼子又在沂水以北,对崮峪对八路军进行合围,这时,八路军山东分局首长朱瑞等人,正被敌人包在这里。朱瑞对仍然在身边的李竹如说:“李秘书长,快带‘抗校’同志掩护非战斗人员向滨海方向冲!” “是!”李竹如接受任务后,向后一招手,“一队向东,二队向西,三队向北,剩下的同志跟我冲!“冲啊……杀啊……” 八路军指战员与日军激战竟日,毙伤敌人六百余人,八路军也伤亡三百余人,日伪军将集中强大兵力“扫荡” 并合围南墙峪,省战工会秘书长李竹如等英勇牺牲,山东军区副政委黎玉在突围时负伤。 一会工夫,敌人的先头部队,在朱瑞的视线中显现出来。这时,朱瑞的心里,比在深山打猎突然发现了猎物还要沉着。讲实情,目下的敌人,是正以最大的速度风快地前进着。 可是,我们八路军战士们的心情,和他们的领导人朱瑞的心情一样,却觉着敌人就象爬行一样,走得太慢了!因为这些小老虎似的战士们,盼望打仗真是如饥似渴,恨不能让敌人一下子就来到自己的近前,好跟他们痛痛快快地拚上一场! 敌我的距离随着时间的流逝在缩小着。 不多时,敌人的队形,已看得清清楚楚了。只见,上万多号敌人,摆成一溜长蛇阵,明火执仗地向山东军区而来!看敌人的来势,不象要来个包围战,而象是要来个挖心战—一顺着街筒子直插街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个中心开花,打八路军一个措手不及! 朱瑞观望着,思索着,觉着敌人采取这种战术是有可能的。 第一个根据是:这些天来,鬼子大头目见伪军们天天出去跑,天天放空回,光打雷不下雨,一直找不到山东军区首脑,勃然大怒了。于是,把伪军头子们,叫到他的临时队司令部,大骂一通,狠训一顿,尔后,便亲自带领着他的日本大队和伪军们一起出发了,这些情况,朱瑞通是过八路军的地下工作人员那了解到了,因为共产党员的地下工作者是无处不在。 第二个根据是:从前伪军们出来“扫荡”,都是采取“拉网”战术,而又一直没有奏效!这回鬼子大头目烟俊六、井出来个独出心裁,花样翻新,搞个挖心战,也是有可能的; 第三个根据是:敌人人多势众,武器优良,他们凭借这些有利条件也有可能敢于冒险的; 第四个根据是:从日照、临沂、沂水出发突袭南墙峪不成,取捷径而进是不用路过崮峪的。他们既然故意先到蛟龙停留,又转道扑向崮峪,显然是用的声东击西之计。 敌人既然先来了个声东击西,继而再来个迅雷不及掩耳的挖心战,这是完全合乎逻辑的……朱瑞书记越想越高兴。因为敌人这样的战法,这样的队形,对我们打伏击太有利了。他心中这样想着,又见同志们也都大喜过望。 此时,同志们正在紧紧扣住扳机,握着手**,首长一声令下,准备给敌人一个出其不意的重大杀伤! 时间,在焦急中一分一秒地缓慢地流逝着。 敌人,在雾海里一步一步地向这边靠近着。 又过了一阵。敌人的先头部队,已进入了朱瑞手下的有效射程。到这时,屏住呼吸的战土们,身子全象僵住了似的,一丝不动,只是浑身的血液流得更快了。一颗颗鲜红火热的心,也正按照统一的节奏跳动着,就象共着一条血管似的。也许是由于太兴奋的缘故吧?这时同志们那颗嘭呀嘭地跳动着的心,几乎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在杀李竹如的仇人来到了面前的时刻,在马上就要杀敌立功报答人民的时刻,在即将把党和毛主席的伟大战斗号召付诸行动的时刻,我们这些人民的子弟兵,我们这些苦大仇深的孩子们,我们这些用毛**思想武装起来的革命战士,谁能不想起英勇就义、壮烈牺牲的战友?谁能不想起屈死的爹娘和阶级弟兄?谁能不想起把自己救出苦海、火坑的共产党、八路军?谁能不想起敌人所欠下的一笔又一笔的血债? 这一切,在每个战士的心头上,燃起了一团团仇恨的怒焰,凝聚成一股股无畏的力量。仇恨结成的勇气,气愤产生的力量,使得战士们面对着这一群其势汹汹的敌人,信心百倍,勇气十足! 八路军的官兵们等待着,等待着,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朱书记那开枪的命令。身为指挥员的朱瑞,他的心里完全知道,他自己率领的这部分战士,跟我们八路军的所有战士一样,当敌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的时候,要他们冲锋陷阵是愉快的、容易的,而要他们忍耐,哪怕是忍耐一分钟、一秒钟,对战士们来说也是痛苦的,对指挥员来说也是困难的! 可是,朱书记并没有迎合着战士们的心愿立即发布开火的命令! 朱书记在干什么?他在沉思着! 在山东军区战士们的心目中,不管敌人的人马多么多,武器多么好,我们也一定能够击败他们。战士们这种观点,是我们伟大的中国共产党给予他们的,是首长们通过一次又一次的战斗实践给予他们的。 现在,朱瑞是怎样看待这面前的敌人的呢?只见他在紧张地沉思着! 这时节,在战士们的感觉中,时间行进得太慢了,一秒比一天还要难熬。他们把仇恨全凝聚在枪口上,心情如饥似渴,脸色憋得通红,两只鼻翅儿掮动着,一对眉毛拧成了一条绳,握枪的手心里都渗出汗来了。 山沟里很静,很静,静得使人的耳朵里发出了各种各样若有若无的声音!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战土们久久等待的命令,终于发布了:“撤退!” 这命令,声音很低,很低。战士们有的听见了,有的虽没有听见,但也感觉到了。此刻,惊呆了的战士们,大都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们的领导人——这位发布“撤退”命令的朱瑞。 伏击阵地上,笼罩着令人呼级困难的闷气。这闷气,掩盖着战士们的失望和不满。战士们虽然没人说出半句话,可是他们通过自己的眼把要说的话告诉给了书记同志。朱瑞向战士们扫视一眼,将人们潜藏在眼神中的不满情绪统统收捡过来以后,再次重申了他的命令:“同志们,我们行动要快,顺山沟东撤!” 你说同志们该是多着急呀?而且朱瑞书记自己也知道,同志们想打仗都要想成病人了!但是,在目前的境况下,不容许他作任何解释!就连发布命令,也只能是简洁的,迅速的。紧接着“顺山沟东撒”的命令之后,他又跟上这么一句:“同志们,立即执行!” 战士们面对着这不符合自己心愿的命令,心里都急坏了!有的象身上的爬满了虫子,咬得他受不了,只好不断地用手乱搓着。有的在嘟嘟嚷嚷发牢骚:“敌人来到眼皮底下了,为什么不让打?真不明白!” “这个人会当指挥员吗?真是的!” 想不通归想不通,着急归着急,执行命令归执行命令。这就是我们共产党所领导的队伍的特点之一。我们同志们那种“一切行动听指挥”的铁的纪律,现在已经充分地表现出来了——你瞧!那些揣着失望心理和不满情绪的同志们,这不全都提着枪、猫着腰、一个紧跟一个地向北撤去了吗! 朱瑞走在遭沟里,眼里着一个又一个的战士们。他,只见,那些往日里都赛过小老虎的小伙子,如今全噘着个嘴,带着咕咕哝哝的声音从他的身边擦过去。 这当儿,他不由得想起了同志们在讨论问题时敢于发表自己的见解的场面,想起了在平时同志们敢于跟他争辩的情景,心里一阵高兴,不由得话在心里说:“我们的党有了这样既懂得民主又懂得纪律的同志,世一界上还有什么样的敌人不能战胜?” 朱瑞在撤退的过程中,走着走着落在了队伍的后头,他是故意落在后头的。而且每次撤退都是如此,这已成了战士们人人皆知的**惯。不过,走在队伍后头的,也并不是只有朱瑞一个人。在他的身边,还有警卫员和通信员。他们,正在保护着自已的首长。 朱瑞走着走着,忽然一侧身向一参谋低语了几句,也不知他说了些什么,只见参谋点点头“恩”了一声,飞起双腿朝前跑去了。 第七十二章 稳操胜券 八路军山东军区参谋长、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正同政委符竹庭、山东军区统战部长谷牧、地下党首长于荣光等人在司令部说着话,朱瑞手下的那个参谋跑了进来,他向二位首长敬礼道:“几位首长,我们刚才准备打一下一个扫荡我们的敌人,可是又怕敌人有什么阴谋诡计,只好放弃了。可是……” “可是什么?”陈干榘笑容满面地,“是不是怕后院起火呀?我们正在说着这个事呐,你们竟也派来了同志。好,真是太好了!” “这个……”朱瑞手下的参谋说着。 “英雄所见略同!为此,我们什么都不怕!我们把我们刚刚起立不久的滨海第五武工大队中的骨干力量给你们调去,让他们帮你们一下好嘛?”符竹庭说道。 参谋不由脱口而出:“宋队长!” “到!”宋继柳在门外应着。 “啊!说曹操曹操到,赣榆的这个地方就是怪,说谁到谁就到!”符竹庭笑着说。 “哈哈……” 宋继柳笑逐颜开地进来,向陈干榘和符竹庭打了一个立正:“几位首长有什么好笑的,是不是又打了大胜仗了?” “又让你们开大荤了,你们有什么想法?”陈士榘说道。 符竹庭笑着说:“朱书记那边来人请我支援一下,他们认为我们只要派出一支小队人马到井出师团的一个旅的后面来那么一下子……” 宋继柳听完符竹庭政委的话,又一个立正:“原来首长要我们去摸敌人的老窝呀?这是我老宋的长项,保证完成任务!” 宋继柳带着徐允夺、皮永新、吴广善、中口、中口嫂等同志,在中共山东胶州地下***人于荣光的亲自陪同下,来到了戒备森严的小鬼子井出手下的一个旅团司令部外围的小道上。敌人的这个指挥部井然有序,岗哨林立,巡逻队不停地走动着。 宋继柳他们正趴在一个丛林的高堆边,他们交头接耳地小声说着话,双眼还在不时地向敌人的窝点扫着。宋继柳向中口看了一下说:“中口老弟,我们此次的行动主要是一个智取的‘智’字,请就这个问题发表一下你的看法?” 中口说道:“你看这样好不好?让你的弟妹和知子两个化装成日本军妓,我们……” “不行!我反对用我们的好朋友们、日本反战成员冒险!”于荣光大手一摆地小声反对着。 宋继柳听到这里也感到不是那么回事,但他没有说话,只是在认真地听着。 “不让我们两个日本反战女成员出马,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中口紧紧地追问道。 “这个……”于荣光张口结舌,“反正不能让我们中国人民的好朋友、日本反战成员自己去冒险,特别是妇女同志!” 宋继柳一举手挥若定地说:“好了!这个问题回去再讨论,现立马回去!” 过了一会儿。队伍在沭河岸边的一片槐林中停下来。 朱瑞走进槐树林,站在一棵大树下。只见他的身子挺得笔管条直,两个大拇指头挂在腰问的宽皮带上,显得有点轻松。他那一副坚毅的眼光,在这个同志的脸上打了个转儿,又忽地飞到另一个同志的脸上去了。 眼下,平素都美不够的同志们,大都闷闷不乐。他们不吭声,不看首长,相互之间也不交换眼色,人人都低着头,默默无语。 有的,背靠树干,枪贴前胸,耷拉着脑瓜子,气得呼哧呼哧地喘粗气,嘴噘得能拴住一匹大叫驴,有的,急得用手抓住自己胸前的衣裳,仿佛他心里正憋得难受,要放开嗓子大喊几声才痛快,有的,脸涨得通红,发紫,好象他随时准备要跟人打架似的;有的,身子歪在树上,一手撑着地,五根指头全都抠到土里去了。 也有的,两个人背靠背坐着,这边这个低着头在研究自己的脚?那边那个仰着脸在用眼找云彩;还有的,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儿,吃着猛劲在地上乱画。他画一阵,用脚擦掉,擦完了,又再重画,一遍又一遍,一直不抬头,还地写画着。 朱瑞先将身边每一个同志看了个仔仔细细,尔后,这才乐呵呵地开了腔:“同志们!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呀?你们生谁的气呀?怎么就没人说话的了!” “谁敢呀!”八路军山东纵队第二旅长副旅长刘海涛先答了话,他将手中的碎坷幼的碎坷垃一摔,绷紧了脸说,“生谁的气?生你的气呗!” 看气色,听语气,仿佛他已经忘了现在正在跟谁说话。可是,朱瑞并没因此而生气。为什么?因为现在的刘海涛,在朱瑞的心目中,首先是一名革命战士,而后才是他的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因此,朱瑞象对待其他同志那样,只是不在意地笑了笑,又面向大家问道:“生我的气是吗?为什么呢?”朱瑞这话,显然是明知故问。 也许因为这个,大半天没人答话。后来,还是炮筒子抗校副校长实在憋不住劲了,他一挺腰坐成个直橛儿,用手掌拍着自己的大腿,吭的一声开了一炮:“为什么?你胆子太小,敢打小鬼子!多么可惜呀,就这样失掉了战机!” 这炮声一响,一参谋那张数快板的嘴也就劲儿开了腔:“咱也不知你这当首长的是怎么想的!把我们领到敌人的鼻子底下来,只让看看不让打,又把我们领到这里来,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叫我说,你干脆把我们领到个什么地方养老去算了!” “是吗?”朱瑞笑一声道,“会有那么一天的,不过得等到全国都解放之后!” “现在不打小鬼子,他自己会逃回他日本的老家去吗?还等全国解放养老呐!你们当领导的何必这么折腾人哩?这些天来,敌人的‘扫荡队’,象群疯狗似的到处乱窜,走一路抢一路,进一村烧一村,把大家的肺都快气炸了!你准不知道人们的心情吗?我们眼巴巴地瞅着让敌人从眼上溜过去,对我们这当兵的来说,真比钝刀子割肉还难受哇!这怎能叫人没意见?……” 朱瑞不急不火地听着。就在这时,他的心里是有根的,别看同志们的情绪这么大,意见这么多,可是,只要指挥员一声令下,什么样的艰巨任务,他们都会坚决执行! 那顿牢骚发完了。朱瑞这才笑着说道:“呵,是对我有意见呐!这好办!路不明,众人跺,理不平,大家摆。有意见那就提嘛!何必生这么大气呢?你瞧,要叫不了解情况的人看到了这个场面,准以为我这当领导的在欺负大家呐!这可真是有点冤枉人啊!” 朱瑞这么一说,人们的气消了大半。不过,消气归消气,意见并不少提。多少年来,朱瑞一向是鼓励人们给他提意见的,同志们也一向是敢于给他提意见的。 方才,人们全不吱声,是因为都在气头子上。经朱瑞这么一说,人们的气一消,这个一榔头,那个一棒子,意见全上来了。可是,朱瑞一看提意见的人们来劲儿了,就找了个不被人意的地方坐下来,悄悄地听着,思索着。当提意见人的视线偶尔向他射来时,他就微徽一笑,点点头,意思是:说下去,说下去嘛! 那些提意见的人,谁也不讲究方式,不留面子,丁是丁,卯是卯,单刀直入,开门见山。人们这些意见,其说法虽不尽相同,意思都差不离,就是说这一仗该打,撤退,失掉战机…… 在人们发言的过程中,朱瑞静静地坐在一旁,悄悄地听着,一言不插。只是每当人们的发言断了溜儿的时候,他这才从嘴里掏出烟叶,笑吟吟地向会场扫视一眼,然后插上个一言半句的,“怎么断弦啦?续上续上。你把心中的话都说出来好了,慢慢说!” 有时他还点将:“哎老刘呀,该你说啦!这家伙怎么不说话了,平时就你话多,说呀!” 要不他就将军:“李同志,你刚才没说完嘛!接着说啊?我还没有听出个头绪来呐!” “同志们,你们批评指正的好呀!”直到人们都说完了,这位八路军高级干部这才挂着满脸笑意,望着大家问道,“怎么啦?大家的气都出完啦?” 大家想说的都说,也就没谁再吱声了。 “同志们!”朱瑞吸了口烟,带着总结的语气说,“今天咱开的是个‘出气会’,是个不拘形式的‘出气会’。这个‘出气会’开得挺好。所以说它挺好,主要是好在同志们能够严厉地批评自己的领导人。作为一个中国共产党员,不怕无人尊敬,就怕无人批评。因此说,今天同志们批评了我,不管批得对,还是是不是全对,我打心眼儿里感到高兴!” 英雄的八路军的官兵们,还是默默无言地相互对看着。 “英雄所见略同!”朱书记缓了口气,将语调一变,又说,“再说今天的撤退,同志们的表现也很好。它好在:你们能在想不通的情况下,执行了指挥员的命令。有句俗语道:‘只要桨花齐,不怕浪花急。’我所以高兴,还因为,我们这些同志,既敢于根据自己的认识批评领导人,又能听从指挥员的命令。” “这……”八路军的官兵说不出话来。 “大家看好!”朱瑞书记看到这里伸出两个指头,“我们有了这两条,就一定能够打胜仗!” 朱瑞书记一字一板地说完这句话,又去卷烟了。显然,朱书记是有意给人们留出一段思索的时间。这时,人们有的在忽闪着大眼思考着什么,有的在交头接耳悄悄议论,还有的向朱瑞提出问题说:“首长,你说说当时为什么要撤退呢?” “好吧!”朱瑞点着烟,抽了一口,自问自答地说,“今天这场在被‘扫荡’中的伏击战,我所以突然决定马上撤退,当时是这么想的:我们再也不能中了敌人的阴谋诡计!这想法对头不对头哩?现在看来,那个撤退得算撤对了!” 对了?根据什么说对了?人们心里都感到迷惑不解。 朱瑞望一下同志们的神色,并没顺着听者的心理说下去,而是又从另一个角度说:“至于你们,想打仗,当然是对的;想为省战工会秘书长李竹如同志和山东军区副政委黎玉等同志报仇雪恨,也是对的。” “书记同志,那你为什么不让咱们打呀?”一同志道。 “军人嘛,应当经常保持这样一种情绪——就是想打仗的情绪。可是,別忘了,咱们是在被敌人‘扫荡’之中呀!反‘扫荡’嘛,得躲藏在一个有利地点再打……” 朱瑞讲着讲着,突然收住了话头。然后,他顺着槐树的一个空隙向西北地区一指,又说:“同志们!你们看——” 一双双的眼睛,顺着朱瑞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他们方才埋伏的地方,周边出现了许多小黑点儿。那黑点影影绰绰,好象在动。 “我得好好地看看。”有人说,“咦!那是些什么东西?” “不是什么东西。”有人说,“是狗东西——敌人嘛!” “请看仔细一点。”还有的说,“你看不见?那不,包围圈儿都拉起来了!” 经人们一点划,又一细看,全看清了——那一大溜鬼子和伪军们,好象一条盘起来的毒蛇似的,拉起了一个很大的包围圈儿,正从四面八方,向山东军区刚才埋伏的地点收拢着,收拢着。如同大团的蚂蚱向食品扑去一样,不顾生死地向前冲着。 在八路军官兵的视线里,那包围圈儿越来越小了。 不一会子,敌人开始往那个小山沟里扔手**了。一团团浓重的黑烟冲天而起,一声声爆炸阵阵传来。刘海涛看了一阵,气恨地说:“鬼子真刁。这是谁教他们的战术,不会是把我们八路军的战术给偷偷摸摸地学去了吧,看来他早就断定我们要在那儿设埋伏了!” “经过这么年有实战,敌人还真的学精了!”八路军山东军区副政委黎玉:“他摆长蛇阵,是一箭双雕——一是骗咱,叫咱別撤;二是让咱先跟伪军拼,鬼子坐收渔利——” 抗大一分校长说:“他们在蛟龙停下,就是故意给咱留个设埋伏的时间哩!……” “还是我们的朱书记看得清呀!”黎玉:“朱书记,你讲讲是怎么发现敌人的阴谋的?” 众人一声:“对。请我们的好首长讲讲!” “我还讲啥?我当时想到的,你们方才不是都讲了吗?”朱瑞说笑呵呵地向着敌人乱打一通的阵地说,“我只是有这么个看法——敌人,确实是搬起石头自己脚的蠢人。” “可不是!哈哈……”众笑。 “可是,我们的战斗计划,又不能建筑在敌人是蠢人的基础上。也就是说,我们在确定一次战斗是打还是不打的时候,在确定如何打法的时候,要把敌人看作是披着虎皮的狐狸,它既吓人,又狡猾;我们山东军区没有按照老罗的意见,在滨海地区不动,而吃了大亏。我们没有必要再吃一次同样的亏,如那么样的话,我们就太笨了!” 第 一 章 喜遇小麦 喜遇小麦 一个小山村里,晨光初现,雄鸡正叫,炊烟缭绕。 不远处,一所大房石房子,就是八路军滨海军区第五武工大队的指挥部。宋继柳同徐允夺、皮永新、吴广善、中口、中口嫂、山口知子、山口一郎和谷牧、于荣光商谈了大半天,总算有了结果。山东军区统战部长谷牧严认真地说道:“同志们,我们是不能全让中国的朋友、日本反战成员自己去冒险。那么,就请我们的郑小妹、戚学芹两位女中豪杰,在山口知子的陪同下,冒充日军的军妓,让我们假扮日本大兵押着,完成进入敌营的任务。然后……” “是!”众道。 大道上人山人海,一辆军车在行人中行驶着,两边的老百姓不由向两边躲闪着。一个穿得破破烂烂女子走进人们的视线,她就是王小麦。几个日军的士兵冲了上来,把吓得抖抖索索的王小麦架起就走,于王小麦拼命大叫:“救命呀,快救命呀!” 老百姓看到这里,没有一个敢上前的。大家不是站在远远的地方向这里看着,就是四下逃奔,摆出了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当然,也有看事不服的,可也只是握紧拳头的能力了。 军车嘎然停在了正在想好事的小鬼子面前,驾驭室里着佐官军装、戴少佐军衔的宋继柳,同装扮成士兵的中口一起向王小麦和鬼子兵看去。当宋继柳看到眼前的这个姑娘特别眼熟时,不由哆嗦了一下。二人立马跳下车来,挡着小鬼子的出路。 “八嘎!”中口上前照一个正架着王小麦的日军就是一个大嘴巴,凶神恶煞地用日语说道,“你们的真是大大的没有品味,我们车上有的是我们大日本的美女,你们为什么还要搞这个脏乱的中国女子?” “这些……幺西!”几个小鬼子就上车上爬,只见那架着王小麦的两个鬼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军车里三个正在向外打着媚眼军妓,正向车下的小鬼子看着。几个小鬼子就向上爬,刚刚爬上来,就被徐允夺和皮永、山口一郎抱头把脖子一拧,丢进了里面。 车下,宋继柳和中口一人一个,把正架着小麦的两个鬼子兵连拖带拉地弄进车里,也让大家给咔嚓了。 王小麦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全身发抖,双腿不听了使唤,原地不动。宋继柳看到这里,向站在车后的中口道:“看来她是被吓呆了,为了防止万一,我们也一同把她带上吧!” “好的!”中口架起王小麦就走。 “你们……”王小麦话没有说完,嘴就让中口给堵上,抱进了军车。 中口把王小麦递给徐允夺之后,自己又同宋继柳一起上了驾驶室。车上的徐允夺把抱着的王小麦向死鬼的身上一放,笑了一下说:“先委屈一下吧,到前面就把你放下。” “你,你是中国人?”王小麦呆若木鸡的说道。 “假了包换!”徐允夺笑眯眯地,“我们是专杀坏人的好汉!” 军车又开动了,王小麦向自己坐的地方一看,发现龇牙钮鬼的死鬼子中,有一个好似在看着她,不由大叫:“啊!……” 接着,宋继柳就把几个小鬼子的尸体偷偷地埋了,又好好地同王小麦聊起了从前的事来,两人真是百感交集,双双流下了泪水。 当宋继柳他们正准备把敌人的一个老窝给端了时,他们又接到了一个新的任务,于是,不得不先放一放摸敌营的事了。 由于山东分局从通信连的电话站传来情报站的情报中,得知现出来扫荡的敌又快到跟前了。又根据部队自身的侦察报告,经过指挥员亲自观察分析判断,再一次跳越敌人“铁壁合围”的时机逐渐临近了。 深夜时候,借调的侦察科长方晓快步踏进了一个电话站,向山东分局主任秘书兼统战部长谷牧和暂时来帮忙的宋继柳和皮永新热烈地拉手分别说:“再见了,同志们,我们部队跳越敌人‘铁壁合围’的时机快到啦!我这个做侦察工作的,必须要迈开两条腿,走在部队的前头。现在,我要向你们告辞先走啦!你们可要提高警惕,多加小心呵!” 方晓要跟随部队跳越敌人的“铁壁合围”,这是大家预料中的事。谷牧和宋继柳连忙把准备好的山芋、花生装进老方的挎袋里说:“再见啦,老方!不管你们跳到哪里,能联系上的时候要早些来个电话,或传个话什么的,省得让我们大家为你担心!” “我看哪,不会跳的太远。可能是跳到敌人的背后,咬狗日的两口,就会回来的。最近上级规定我们部队的活动任务就划定在这块沂蒙山区,坚持这个地区反‘扫荡’战争。我们跳出去,一定还要跳回来的。再见啦,同志们!” 方晓迈步要走,连正在值勤的吴广善也站起来向他拉手道别。这种在敌人大合击之前的分别,有一种特别的感情藏在彼此的心间,流露在大家互相关切的眼波里,但一直无人说破。直到敌人的“扫荡”被粉碎了,大家重新见面了,彼此跳跃上前热烈地拍打着对方说: “哈哈,我们又见面啦,好家伙,你还没有去见马克思呵!” 只有这个时刻,只有这个欢乐团聚的时刻,只有在战友的特殊性的友情奔放的时刻,才能客观地说破分别时的那种特别感情,那原来是一种类似生死诀别的感情。不过这种类似诀别的感情,经过革命英雄主义思想的曲折反映,在生死的面前表现得如此坦坦荡荡就是了! 久经战火锻炼的谷牧,正要说几句加强革命英雄主义色彩的话,正要张口之,中共沂水县委书记王翰卿进来了。只见他一手提着镰刀,一手拿着一条当地山里人走夜路惯用的野艾火绳。又见,在他身后站着两个把头发压在鸭舌帽下的小青年,两个干瘦的警卫员。 外面的大雾天在他们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侦察科长方晓一眼瞧见了王翰卿,当先开口说:“领导同志,再见!你来得正巧,正赶上我有机会向你告辞。我就要出发啦。你们可要提高警惕,多加小心,应付好敌人这场大合击!” “是你一个人去执行侦察任务吗?” “不!当侦察员的总是联系着部队的整体。侦察员的行动往往说明一大批同志的行动。我们的部队马上要跳敌人的‘铁壁合围’了。侦察员照例要走在部队的前头。” “你等一等,我正要找你。”王翰卿说,“有一件事要和首长商量请示,正好碰到了你,你先去说给首长,并说我们随后就到,好吗?” 方晓从王翰卿的脸上看得出来有一件特别严重的大事压在她的心头。就说:“王翰卿同志,你是这里的负责人,我们在这里都属你管,有什么事只管说,我们坚决完成!” “这里真正的负责人是我们的八路军。没我们自己的军队就不可能有抗日根据地!不可能有我们的抗日政权,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枪杆子还要保卫政权!”王翰卿说,“我要说的是,我们的交通员才送来一封信,信上说我们另外三个县的政府机关和随政府行动的六百多名群众,他们连续跳出了敌人的大小合击圈,今夜就要到达这里来了。交通员还说,他们的先头人员已经到达第二个集合点了!全体人员马上就要到我们这里了!” “全体人员马上就要到了?”方晓、谷牧、继柳不自觉重复了这一句话。好象这句话份量很重,也好象各人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 “是啊,是全体人员马上就要到了!”王翰卿说,“他们不早不晚恰好在咱们的部队要跳出敌人的‘铁壁合围’时,他们竟钻进敌人的这一个‘铁壁合围’里来了!” “这是当真的,我们四个县的政府机关和五百多名干部群众钻到敌人合击圈里来了!哎,情况严重得很哪!可是,我们共产党人,在严重关头,应该挺起身来去想办法!” “不错!”宋继柳接着说道。 刘先生谷牧两眼放出坚毅的光彩说:“同志们,事已至此,书记同志,你赶着去安排我们的政府人员和群众去休息吃饭。老方同志,你就赶快向部队首长报告。我们也要赶快向上级报告这个严重情况,请示上级的指示。” 在犬牙交错的敌后战争中,在敌我情况干变万化的反战争中,连续跳出敌人的合击圈,在极度疲劳的情况下,又误入了敌人的另外一个合击圈,这种情况并不是少见的。谷牧和方晓都经历过一九四一年反“扫荡”的多次战斗。部队从几十里外连夜跳出了敌人的合击圈,到达犊崮山区时候,天色刚刚破晓。 借了曙色居高临下看去,山下日军的大队人马在膏药旗的指挥下,正向这座犊崮山包剿前进!这是跳越了敌人的合击圈,又误入了敌人的合击圈的凶险处境。 八路军山东军区参谋长、滨海军区令员陈士榘司斩钉截铁当机立断,下令部队沿原路冲出重围。于是部队象流水一般倾泻下山,在敌人包围未严的缺口中突围而出。粒米未下,滴水未进,在偏僻的山径中又是一整天摆脱敌人追踪的急行军。后来,在犊崮山之役担任掩护的警卫连的一些战士,英勇地牺牲了! 根据敌后战争的亲身经历,八路军滨海军区侦察科长方晓,也完全理解误入敌人合击圈同志们的焦急心境和艰险处境。他紧蹙着一双黑眉说:“再见啦,同志们,我马上去报告部队首长。谷部长,我们都记得那次在犊崮山误入敌人的合击圈的经过吧?我们的政府和人民一起跳出去!书记同志,再见!我是你的特派通讯员,向部队首长的报告,保管马上给你送到!” “谢谢你,科长同志,辛苦你啦。我们四县政府和群众都会感谢你的辛苦。”王翰卿说,“我也该走啦,我们四个县的政府机关和几百名群众马上就要赶到。他们连日以来够辛苦的啦,我得分派人给他们找吃的。老方,你先走吧,快些把这些情况向部队首长报告,我们随后就到。” 大家说罢,各自分途忙碌去了。 这一夜,沂蒙山区的人民彻夜不寐。进入沂蒙山区的政府机关和六百多名群众,在大雾中等待着,在热气蒸腾中焦急不安着! 一小时、两小时过去了。勤于职守的雄鸡开始了第一声报晓。 谷牧在电话中得到上级的指示是:“在沂蒙山区的部队要尽最大的努力,要不怕一切牺牲,坚决掩护好地方政府离开敌人的‘铁壁合围’。” 谷牧部长得到部队首长的指示是是:迅速与沂蒙山区的地方政府和人民群众取得联系,要他们克服疲劳,战胜困难,发扬连续作战的革命精神,和部队一起迅速脱离敌人的“铁壁合围”!行动序列是:我军先头部队,政府和人民群众,我军掩护部队。 “报告!”一个交通员跑到王翰卿的面前,打了一个立正,着急地说:“王县长,现我们大部分政府机关工作人员和人民群众都到来了。但是,由于天黑阴雨的原因,后面的部分同志失掉了联络,正在联络和积极寻找。” “这个……”众人说不出话来。 第 二 章 鱼水深情 “同志们!”朱书记站在一个小土堆上说道:“这是几百名滨海父老乡亲的安危,这更是军队和人民的鱼水深情呀!为此,我们有掩护人民抗日政府和人民群众脱离危险的严重责任!我们的军队的牺牲不是大问题,可的英雄的抗日老区的人民要是牺牲了,才是出了大问题呀!为此,我们一定要把他也带上才行呀!” 为此,使山东分局的部队迟缓了利用夜幕跳越敌人“铁壁合围”的时间,等到四个差县政府的机关工作人员和六百多名群众全部到齐的时候,东方天际已经露出曙色来了。 按游击战争的规律,按照被敌人包围时的情况,由敌众我寡的作战规律,突围时机,要避开白天,选在黑夜。黑夜,在夜幕遮掩下,便于和敌人对进靠近地跳出敌人的合击圈,便于发扬我军近战夜战的特点,便于出敌不意攻其不备。 天色已经亮了,失去了时机,只好坚决固守,等待下一个黑夜来临了。 人尽皆知,固守待援和固守待机突围都是严重的局面,都是被动的战斗,都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冬雾被西北风吹散了,太阳在团团的云层中探出身来,照着冬天色艳丽的沂蒙山区,被围困在这山区里的军民,大家互相慰问,互相鼓舞,忙着准备迎击必然要到来的敌人的疯狂进攻。宋继柳蹲在一个山洞里,正同徐允夺、皮永新、吴广善、中口、中口嫂、山口知子、山口一郎和谷牧、于荣光商谈了大半天,说东道西的,总是没有说出什么名堂来,大家急得抓耳挠腮。 于是,宋继柳他们只好悄悄地来到一个山上。展望四周,只见敌人的旌旗招展,后续部队源源而来。看来,敌人包围了这里,正在层层构筑工事,巩固阵地,稳扎稳打。从敌人的布阵行动可以推知敌人的设想是:对手已经被包围了,把围困的阵地弄得越紧越严,胜利的把握也就越大越多。宁可从容作战,不可冒险仓促进攻。 于荣光看到这里轻轻松松地说:“同志们,沂蒙山区处处敌我双方都在忙于构筑工事。山下敌人的工事是防范我军冲出重围。山上我军的工事是准备凭险抗击敌人的强攻呀!” “同志们,经过我们的侦察,看来要想掩护这么多的同志突出去,实在不容易!”于荣光看了一下刘先和宋继柳说,“由此看来我们还得等呀,也许只有天黑下来才能有办法呀!” 敌人在山下的工事构筑就绪了,后续部队跟上来了。这一天从午后起,敌人开始压缩包围圈。敌人的飞机配合炮兵狂轰滥炸,炮弹呼啸着,大小山沟冒起了股股黑烟。根据游击战争“敌进我退”的原则,午后四时,莒县东部山区又一次踏进了敌人的铁蹄。 谷牧、于荣光、宋继柳等人所在的这个电话站,又一次成了临时敌后的电话站。敌我之间仅仅是一条河谷之隔。过这条小河不用船不用桥,只须过横在急流中的几块踏石就可以过去了。电话站的全体成员警惕百倍地在进行工作着。稍有不注意,就可出错。 中口先生在执勤,他的一双藏在眼窝深处的大眼,滴溜溜地闪着火苗。黑黝黝的脸上泛起了红彩。他双眼不眨地看着同志拔接插销,连续地简洁地报告敌情,回答问题。现他正同教导二旅通话,对方问:“敌人离你们有多远呵?” “在眼前。” “看得见敌人吗?” “看得见!连敌人的枪支武器都能看得见!就是不知谁叫乌龟王八蛋!” “你们快该转移了吧?” “该转移的时候就动手,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敌人在莒县东部山区来去巡逻,清晰可见。飞来的炮弹,炸翻了街口的碾盘,推倒了门前的小树。飞来的机枪子弹,在空中啾啾而过,仿佛空中新添了一条看不见的急流。 这些声音中口先生似乎全没有听见,听见的只是电话中的声音。假如有人还不明白“沉着”二字作怎样的解释,不须查字典,不须上课堂,不须请师问友,只要看一看中口先生工作的姿态,就完全明白“沉着”二字广泛而深刻的含义了。也只有久经考验的八路军武工员,才能真有这能力。 中口先生坚持工作的精神是出色的,他稳坐在执勤座上,只要敌人没有踏进小山洞的大门,只要是敌人抓不住他的袖口,就一直全神贯注地工作下去。争取多报告一点敌情,争取多回答一个问题,也争取多听到一点敌人的内部情报,多使我军指挥部耳聪目明增加一分一毫,这就是就是工作的成绩和胜利。 中口和宋继柳、徐允夺、皮永新、吴广善等人,都相信抗日根据地电话站的设置此时此刻正是发挥作用的时机,耳目作用的全部意义就在这里。 电话站是大部队转移时,谷牧主动向山东军区要求由他带于荣光和神经宋继柳的武工队临时保护的。此站,通向山坡的后门完全打开了。通向后门山坡通道上的砖头石块早被皮永新扫除净尽了。上坡的路上还缘着松树拴了一条绳索,情况紧急脚步不能奏效时,绳索可以帮助迅速攀登。 这座大山有后山坡上,放有我八路军的观察哨,宋继柳叫两个队员带民兵在那里隐蔽展望。龙须崮边沿敌人的活动情况尽收眼底,略加综合就可以变为谷部长身边的电话员传达出去的情报。只要敌人没有进到这个山村跟前,宋继柳等人就决心不给中口先生他们以任何干扰,让他们把敌情源源不断地传出去。接着,中口再快速的传出。 吴广善在庭院中观察待机。他是中口先生的预备手。敌情紧迫,他们可以帮助电话员收拾电话机,互相协同飞步登上后山,快速转移。 皮永新在隐蔽哨的旁边,掌握一棵枯了枝叶的小杨树,这是敌后根据地人民常见的“消息树”敌来树倒这是信号。只要这棵树不被放倒,庄上的民兵就下大功夫把**埋得精细些,伪装得巧妙些。 此时,一个民兵开起玩笑说:“日本鬼子远渡大洋不远千里来到山庄,他们是不速之客,是不请自到的来客,他们鬼头滑脑的,请他们吃**西瓜不能不想得周到些。不管他们是游击战争的惊弓之鸟也好,或是**战的漏网之鱼也好,只要进入山庄都不能够逃席幸免。” 与此同时,民兵大队长为了配合宋继柳他们看好电话站,就山上山下穿梭般地来来去去,他在布置、督促、检查临敌山庄的一切对付敌人的工作。 在敌情极为严重的情况下,中共沂水县委书记王翰卿、县长李贯一突然来到了山洞。没等大家说话,县长李贯一当先说: “你们都是年青人,我也是从年青人一年一年长大的。谁也不会停止了不长岁数!你们别欺负我年纪大,别先赶我走,你们也别把我看扁了。杀死子不分岁数,让我来同你们一起作战,打掉小鬼子的嚣张气焰!” “那我们就比比!”宋继柳笑道。 “要跑步,我可以和你们比赛蔽,保险你们谁也找不到我的身影。我来,一来是给翰卿作伴。二来我们要看看统战部电话站的同志们,学习他们的工作精神,学习他们的沉着劲头!你们谁要赶我走,谁就是不让我向八路军学习。” “哈哈……”县长李贯一的话声落处引起了一阵哄笑。 “同志们!”沂水县委书记王翰卿说:“你们别赶老县长走,也不要赶我走。和敌人打仗官兵一致。我是这里的沂水县委书记,有责任来看望八路军武工队和民兵同志们。告诉我们当地的民兵同志们,你们的家属都由老县长亲自察看好地形,叫他们分散隐蔽到安全地方。他们的吃喝都带足了,不要挂在心上。现要一心一意地准备好打仗,保护好咱们的电话站。” 王翰卿和李贯一的到来,给这个面临敌人的山洞增长了志气和威风。他们没有多少人马,只有一色轻武器外加几颗手**,只会些武术。却凭这个给人以很大的鼓舞,增强了人们的战斗情绪,这是战场上常见的却当时解释不清的奇异力量。也许这就是爱国的情怀,也许这就是正义的化身,也这就叫英雄的伟大的形象! 敌人步步向龙须崮主峰压缩,情形特别严峻。太阳落山以前,敌人越过河滩,三面向谷部长这里扑来。在手**和**爆炸声中,在敌人喊叫声中,谷部长和宋队长、中口、吴广善、皮永新、徐允夺等武工队员和电话站的全体人员走出山洞后门,又登上了高高的山坡,和民兵大队一起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谷小路,向主峰下的一个大岭转移。 这个岭是主峰的南边门户。翻过大岭便是此大岭的主要峰峦了。大岭下炮火连天,硝烟弥漫。这里打得更加激烈,让看到打仗手就痒的徐允夺不时的搓着双手。 这是个是群山之中突出的主峰,由一些险峻的山峦所组成。它座北面南,环抱着一块小小的山顶平地。 正当大家行走时,不远处窜出一队小鬼子,这着实让一些民兵吓了一大跳,武工队员也是面面相觑,不敢大声说话。这,这是怎么回事? 第 三 章 神秘话站 这一帮鬼子不是别人,正是大特务芳子的手下。他们今天没有着便服,全是一色的鬼子军装。别看他们平时穿着老百姓的衣服那么个拉屎的样子,今天穿上了鬼子军装,还真有一点人模狗样的。 “八嘎!”小鬼子的武装特务队长小河站在一个小山坡上指手画脚地说道:“我们找了许多地方没有找到宋继柳的武工队的,据了解可能是躲藏到了这个山区了,我们今天来要把他就地消灭!” “你的说得的大大的好,我们大日本的皇军是战无不胜的!”小河的副手把大拇指一竖,“在这样被我们大军包围的铁桶里,我看就不用我们直接进去打人了,还是等包围圈缩小了之后,我们就可坐享其成吧!” “不!我的等不及了,我要靠我们自己特务队的力量消灭他们武工队的!”小河看着一队民兵扛着大枪正想向一边躲藏,把指挥刀一举,“上,全给我的杀了那些扛破枪!” 当刘先生和于荣光、宋继柳看到了这种情况之后,在几个民兵牺牲之时,立马还了枪打倒了五个小鬼。可是又有两个队员牺牲了,五六个民兵也中弹倒下,情况特别严重。 刘先生跑到了正抱着两部电话机的中口先生和正举枪向敌人射击的山口一郎面前,看了他们一下轻轻地说:“你们二人是否一起跑过去,就是你们是日本便衣队,是误会……” “好!就这么办!”中口说着把电话机递给皮永新,和山口一起用绝日语大叫:“不要开枪我们是大日本皇军,我们是便衣队,你们是哪部分的?……” “停!”小河一听有日本人在说话,赶紧叫停止开火。 这边的民兵和武工队见小鬼子停止了打枪,也就主动地停止了打枪,双方相互对看着,不知如何是好。 “八嘎!”山口看到这里赶紧跑了上去,瞪着大眼对小河说道,“八嘎!你们的是哪一部分的,怎么向我们的便衣队开枪的?快说!” 小河猛吃一惊之后,仔细地打量着这个说日本话的人,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后面的副手一看来之不善,赶紧跑了上去:“我们的从海州府来的上海的芳子手下,是专门来捉宋继柳的。你们是哪里的便衣队?怎么没有见过?” “我们是从青岛来的,你们当然不认识的了!我们没有见到宋继柳的,我们也在找他们的。现你们向东找,我们的向西找吧!”山口大手一挥,给人一种不敢抗拒的样子。 于是小河等特务一看这架势,不走是不行的了,只有一步三回头地向东走去。 宋继柳他们见特务走了,就仔细地打量地形。只见这个小盆地自然形成了一个半月形,盆地边缘正北矗立着一座高可摘星的奇突山峰。这块山顶小平地其实并不平,是弯弯曲曲层层叠叠一些无法计数的田亩、山岩、梯田组成的。在这些田亩、山岩、梯田上,生长着桃、李、杏、梨各种果树和各种野生植物。 另外,各种彩色的禽鸟小野兽出没其间,更显得这个地方曲折复杂无限深远神秘。在紧靠山崖的地方,还有一座连着石洞的小庙。平日这里有一位法号叫做智能的老道士,成天在树阴下打坐修道。有时也会引来几个种地和打猎的,前来要点水喝。 还有一筒刻字的竹签,供人打卦问卜。老道平日常对人说修好了道,可以身如铁石,刀枪不入。可是听见枪炮声响,他早已象胆小的黄眼蟹,藏在最隐秘的山洞里去了。 于是,山东分局派出了层层扼守各险要山口的部队,这些部队整日凭险抗击了敌人的连续强攻。在他们掩护下的政府机关以及六百多名群众,都聚集在这个山顶小平山上。政府和群众不时派出代表前来支援、鼓舞、慰问凭险抗击的战土们,就是战时特有一大同仇敌忾的体现,也是中华民国的爱国主义精神的一大体现。 激烈顽强的抗击战进行了整日。敌机的狂轰乱炸也进行了整日。不少果树被炸倒了,雀鸟惊飞逃远了。牵引迷人的电台也被**震坏。后来,黑夜终于来临了,枪声变得疏稀了。这时从这个的主峰展望山下,但见到处火堆遍地,连绵不断。从龙须崮山脚到十几里外的山沟,形成了层层叠叠不规则的庞大包围陶阵。 这些火堆是敌人警戒我军越出包围圈用的,目的真是别有用心。可以设想有些火堆埋伏着敌人,有些火堆可能是敌人虚设疑阵。山东分局和他们所掩护下的政府机关和群众,失去了昨夜的突出包围圈的时机,必须抓住今夜的突围时机。倘若再次失去今夜的突围时机,天明以后的战争形势是严重的,艰难的。但是,突围的方向应该选在哪里呢?哪一条山沟才是敌人防守的薄弱环节呢? 方晓和侦察一排的全体人员先后派出去了,但直到夜九时、十时仍然没有回来。准确可靠的突围路线一时难以分瓣。朱瑞和参谋人员反复分析敌情:究竟从哪个方向冲出敌人的“铁壁合围”才是有利的?究竟哪个方向才是敌人防守的薄弱环节?直到深夜十一时还没有最后定下来。 谷部长、宋队、日本反战成员、我八路军战士中口等人,跟随部队之后登上了此大山东主峰。他们目睹了大山下连绵数十里的明灭火堆。理解到全体军民在选择突围方向的心情。谷牧心急如火,急切地寻求条件展开电话站的工作,沟通对外联络。 这里边早先预设下的电话站的工作点被敌机炸毁了,连残存的线路也难以找寻了。为了在危急情况下,作好我军指挥机关的耳目,为了使被围在这里的军民能够得到指示胜利脱围,谷部长等人只好返回刚离开不久的地点。那里才是通向的南部咽喉要道,是易守难攻的山腰阵地。从午后起,它一直处在硝烟之中,让人心中发焦。 可是只见那个地方的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岩石一及草木都密密麻麻落着敌人的枪弹,有些地方还存有白刃格斗留下的血迹,甚至还被炮弹炸碎的尸体。现在,它虽然掌握在我军手里,却是敌人枪弹横飞、回东洋老家的地方。 谷牧等人悄悄地摸索着来到了老地点,在一个小小的崖塘下停了下来,找寻隐蔽线路。确实这里有一条因险而设的线路,在山岩间隙中通过,飞越山谷,通向远方。在战争年代,这种电线被称为飞线。飞线就是飞向远方,迎来胜利的前奏。 这种飞线出现在悬崖峭壁之间的天空,有时因日照返光,银丝闪闪,仿佛是北方秋天的田野,天空中飞扯着的秋丝。关于秋丝,就是蜘蛛为了扑捉飞虫的天罗地网,因为这里飞虫实在是太多了,只有蜘蛛才能把一切害虫消灭掉。 同时,八路军织下的天网,也一定会让小鬼子走向死亡的深渊。可是,这里银色的飞线大多是人的双手创造的,是消灭敌人的千里眼,顺风耳。 当时在敌后完全缺乏科学机械的条件下,全赖人力架设这种飞线,仰目一瞥,多么令人惊叹八路军的电话兵的聪明才智呵!当然,如果说孙悟空要是看到了,他并不会去赞扬这种巧夺天工的作品,因为他必定是齐天大圣! 此时,谷部长等人在山林中寻找可以联通外面的飞线的接头。本来这种线所以称为飞线,含有高不司攀、不可捉摸的意思。敌人不好找寻它,在黑夜,我们自己人也不好找寻它。谷部长、宋队长、中口先生还有民兵的同志们,大家搭成了人梯,在岩石间到处摸索。直把大家忙得浑身是汗,才听见有人低声叫出:“线!这里有线!” 飞线总算找到了,大家兴奋了起来。中口快速地把电话机接连了飞线,幸好,到处横飞的枪弹没有把飞线打断,很快和东面二十里外电话站打通了。远方,总算传来临时电话员吴广善的声音:“是谷部长呵,我们可想你啦。有好半天联系不上啦,你们转移到哪里啦?安全不?” “在三号工作点,我们特好!”谷牧简单地说,“你们在里?你情况如何?” “我们原先工作的地方,成了敌人的过道啦。现在,我们在敌人的过道一旁,在十三号工作点上,一切都都好,请首长放心!” “吴广善,你记住,现在要马上做好两件事!”谷牧说,“懂吗?听清楚吗?” “听到。我懂,首长,我马上要做好两件事!” “第一件事,”谷牧说,你和一一五师司令部能联系上吗?” “能联系得上!刚才还问过了我们这里的情况哩,罗政委一直叫我们同你们联系!可是,我们一直联系不上!”吴广善说道。 “你向首长报告:山东分局、几个县的政府和六百多名群众被围在龙须崮,今夜必须跳出去,请求指示。这是第一件,也是最紧急的一件!做完这件之后,第二件就是把你们面前的敌情告诉我,特别是靠近我们这边的敌情要查清楚,方便我们下一步行动。” 十三号电话站的工作点,是在一个小山沟的大半山腰上,是一个看护山林山民住的小石板房之中,这个地理位置特别好。这里观察通往深山几个山头,是最方便最理想的处所。 半小时之后,谷牧接到了罗政委简明扼要的电话指示:山东纵队部队必须坚决掩护好地方政府和人民群众,必须于今夜脱离敌人的包围。突围方向:沂城区的沂城乡、朱陈乡、龙山乡、岩峪乡及城子乡一线。东南方向策应部队发起战斗的时刻。时间:午夜一时整。 十三号电话站随后报告了沂城区的沂城乡、朱陈乡、龙山乡、岩峪乡及城子乡一带的情况。他们说:“夏蔚、新泰、坦埠、黄庄屯积着大量敌军。但长沂城区的沂城乡、朱陈乡一线却是空虚的。这种空虚象是有意设下的假圈套。” 在三号电话站,同时听到这种电话内容的还有山东分局的首长和参谋长,经过一番努力,他们又和一一五师直接通电话,共商对对策。他们立即命令全体军民迅速做好脱出敌人“铁壁合围”的一切准备工作,只等东南方向的战斗打响,就按照既定的行军序列脱出敌人的“铁壁合围”。 远在南边丛山之中的一一五师在电话中还着重出提出:“现在是午夜十二时,各部队对好钟表,统一时间,便于统一行动。” 第 四 章 珍贵电话 宋继柳又同皮永新、中口、郭士俊、中口嫂、山口知子、山口一郎和谷牧、于荣光等人来到了一起,他们正守在一个电话站的门口,等待着出击的命令。 电话机响了,电话接听员同志赶紧抓起了电话,轻轻地说道:“喂,我是三号站,你是几号?” “我是十三号站,谷部长让徐队长接电话,请问徐队长在吗?如在就请他接电话。”十三号临时电话员吴广善道。 “在,在在。好,请他同你说话。”三号电话站的电话员道,把电话的话筒捂上,向门外大叫道,“徐队长,请接电话!” 徐允夺徐大个子抓起电话,对着话筒说道:“中口同志,你有什么事要说的?” “听情报说,日本特务还要来大搞破坏活动,你们一定要小心。上级说关于搞敌人一个老窝的问题,如果说你们要是方便的话就可以操作了,谷部长让你们一定要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进行。” “好的!请转告谷政委,我们保证完成任务。”徐允夺说着,轻轻地放下了电话。 此时,现已经高升为少将的女特务芳子,正春风得意地坐在济南市的办公室里,先是看了一下几页文件,又打开柜子倒了一杯酒,自斟自饮着,脸上露出心事重重的样子。 电话响了,她抓起的电话大声地说道:“喂,哪一位?请讲!” 电话传出了海州府特务机关长佐藤的声音:“我是佐藤一郎,我们得到情报,说宋继柳可能在我们的这次大合围中被包上了。他们是为了解八路军的燃眉之急,才去那里协助的,这才被我们皇军包了饺子的。另外,他们可能要对我们一个师团或旅团进行偷袭,以解部分八路被围之机。望你们尽快通知一下!” “这个……”芳子犹豫不决地,“我们也想到了这一点,可不知他们的目标是哪里?还请再仔细了解一下,我们也好采取应对的办法来,让他们的阴谋诡计彻底失败。” “好吧!那我们再派人去摸摸底,请将军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海州府连云港特务机关长佐藤说着放下了电话。 日本女特务芳子放下电话后,又在自己的办公室忙了起来。一个手下的小特务跑了进来,向她敬了一个礼:“将军阁下,现日本对我们不是太相信的了,我们干事也要多留一手呀,后路对我们来说不能不留呀!” “对于这些来说,我是心中有数的。可是,我们也算不了什么汉奸,因为我们不是中国的汉族人。再一个是世界最高等的贵族,我们的目的是想借日本人之手,恢复大清帝国,让中国早日期走出军阀混战的泥坑,建立健全国的政权……” 佐藤的手下小野等二十多名武装特务刚刚进入山林,被宋继柳手下的皮永新打得抱头鼠窜,地上还丢了几具尸体。皮永新等武工队员笑嘻嘻地提枪跑了出来…… 午夜十二时至次日二时的两小时时间内,山上山下下有许许多多准备工作要做。在诸多工作中,朱瑞动员电台人员,全力抢修被敌机的**震坏了的电台。电台工作人员在突围之前精神奋发,尽一切努力抢修。终于在突围之前的几十分钟内,大家全力以赴把电台修好了。 山东分局的代号的电波又一次飞向天空,又一次被日本侵略军的电台所接收发所侦知。于是,小鬼子确认八路军抗日根据地的最高指挥机关——山东分局,在他们的罗网之中了。他们的“铁壁合围”这一次确实实要取得赫赫战果了! 原来,山东分局是山东抗日根据地我军指挥机关之一。反“扫荡”战争开始不久,它一直被敌人的重兵追踪着。在李家峪、泰石路北后摆脱敌人的追踪后,为和敌斗智斗勇,我军指挥机关专派一支主力部队,顶替山东分局的代号,用电台讯号去吸引敌人,迷惑敌人,以掩护指挥机关争取主动指挥作战。放手大干一家伙,在及其保密的情况下打击敌人。 这支部队就是方晓所在部队的一部份,这支部队跳出了李家峪泰石路北后敌人的“铁壁合围”后,又领来了特殊任务,实际是专侯在沂蒙山区等侯敌人包围的。自然这支部队连续被敌包围,斗争残酷,环境险恶,生活艰苦。但从革命的全局看问题,指挥机关放开手脚了,敌人中计了,给粉碎敌人的疯狂“归荡”创造了条件! 这支顶替山东分局代号的部队,在迷惑敌人牵制敌人的任务完成以后,本来应该按照跳越敌人合击圈的的规律适时转移,因为临时出现了以上的特别情况,被敌人紧紧压缩在还山区主蜂。现在,这支部队即将在兄弟部队的策应下,就要开始跳越敌人的“铁壁合围”了。 “同志们!”方晓这时憋不住心中的兴奋,再一次路过大围山,向谷牧、继柳、中口等人说,“夜二时就要和这个大围山告别啦。咳,谷部长,什么是我们部队的双份任务,现在我全明白了。你听说过没有?原来我们这支部队是顶替山东分局的代号专门要敌人追踪包围的。你懂吗?山东分局就是敌人到处追踪的‘一一五师部’。” “好的。”谷牧说道。 “另外,如果我们这支顶替山东分局代号的队伍不被敌人包围,那就说明我们迷惑敌人的任务完成得不好,我们跳越敌人‘铁壁合围,的本事也就显不出来了!现在,我们的任务完成啦,让我们一起跳出去吧!别迟疑啦!等敌人扑了空再回来也是一样呵!” 谷牧完全领悟山东分局迷惑敌人的奥妙。他伸出手来和方晓握别说:“再见,老方,你们走了,我们的部队和政府、群众都走了,我们肩上的责任也就减轻了。心情也就舒畅了。可是我们不能和你们一起走,我们各有各的岗位各有各的任务呀。” “首长放心吧!”方晓打了一个立正。 “你知道这正是我们电话站发挥作用的时候,我们要坚守岗位!老方,你别耽心我们,我们人少精悍,一粒金钢钻哪个草堆里山洞里藏不下它呀。再说,民兵同志他们路熟,我们从敌人缝隙里随时都可以钻出去!好啦,再见吧!我们在二号电话站等着你!” 方晓和这个电话站的全体同志一一握别。不消说此时此刻的分别,更有一种特别的感情藏在彼的心间,无人说破。留待重新会面时,在热烈的喜闹中说破! 午夜一时到了。这个山区的全体军民全神贯注等待突围的时刻到了。 东南方,五里以外的地方,先是有几道火光闪过,随后就是闷雷般的爆炸声传来,再后是机枪、步枪声爆豆般地响着,震耳欲聋。 东南方,一一五师兄弟部队发起的策应战斗打响了。处在敌人重包围之中的山东分局,和山东分局掩护下的政府和群众,列好了整齐的行军序列,大家迈起轻轻悄悄的脚步,象一条奔流下山的溪流,从敌人的缝隙间,从敌人网开一面的长巷峪,尽快地摆脱敌人的“铁壁合围”,顺利地向前冲去。 每个山脚的岔道上、拐弯处,都有我军的掩护小组指引群众,让他们不会失掉联络,不会迷失道路。因之,这条奔泻而下的人流,时时可以听到这样低声的招呼: “拐弯啦,快跟上!” “别拉距离,不要慌,快跟上!” “有水,过踏石,快跟上!” 当掩护部队的最后一人离开这个被敌人包围了近两天的山区时,当十三号电话站向谷牧所在的三号电话站报告说:“突围的先头部队已经走出这个包围圈啦!”此时此刻,谷牧所在的这个电话站的全体人员胸中激荡着多大的欢乐呵。他们再一次使用“飞线”向罗政委报告说:“报告首长,我们的人全部离开包围圈啦!敌人‘铁壁合围’扑空啦!” 听筒里,罗政委夸奖了他们的工作胜利之后又说:“小谷同志呵,在胜利面前更要提高警惕呵!你们还在圈子里,敌人还没有最后全部扑空。我是说你们自身的安全问题,这意思你懂吗?我们的电台只是为了调动敌人用的工具,不再是什么通讯工具了。所以说,目前我们的主要通话工具是电话。我调你和宋继柳的武工队,到电话站协助工作的重要性,你现在总算明白了吧!” “我明白了!首长!可是,我们越在险处越能观察敌人,越能发挥电话站的耳目作用!我们人少精悍,伟大的沂蒙山区还藏不一我们这支小尖刀嘛!” “真金子理在土里也会发光的,小谷,安全问题不能存有侥幸思想!” 沂水县委书记王翰卿在一旁一直倾听这段对话,这时,他就忍耐不住前对准话筒说: “请首长放心,谷部长等到同志们的安全问题由我包下来啦!” “小谷,这个说话的人是不是王书记呵?怎么这种时候地方的县委书记还在敌人的包围圈里呀?请他和我说话!” 于是,这位山区里土生土长的沂水县委书记满含微笑和罗政委通话。他信心百倍地保证说:“首长同志,坚壁清野工作,我们事先有过自己的比赛检查,我们隐蔽了三头小牛在石洞里,我们自己的人装做敌人搜查都找不到哩,别说是两眼漆黑的敌人。放心吧,首长同志,别说是咱们一个电话站,就是一个电话连一个营也有办法隐蔽!” “好呵,书记同志,我们的同志们就算交给你啦。可是,你也要提高警惕,不可疏忽大意!好吧,我下令外线部队加紧袭扰你们周围的敌人,掩护你们做好自身的隐蔽事项!” 电话上的简短对话结束了。沂水县委书记要求谷牧、继柳和电话站的全体人员立即离开三号工作点,跟随他找寻安全隐蔽的地点隐蔽起来。谷牧答应了,大家也都听到了,这时候却只闻应诺声,不见大家迅速集合。黑暗中,王翰卿问起谷牧在里?吴广善指着崖边一棵松树说:“在那边,正在那边站着看风景哩!” 第 五 章 打成一片 一天上午,三沟进庄的村口大路上,向村里走着三个人,这三个正有说有笑地向村子里走着,现他们正在交谈着呐。 “宋队长,到哪去?”山东军区统战部长刘先生问道。 “哪也不去。来接你们。”宋继柳笑着回答。 “来接我们?”刘先生不信地,“怎么会这么巧?” “不是巧。”宋继柳一听来了精神,心想:“这位刘先生今天有些反常呀,那我就随着他说好了。”于是笑了一下说:“是我们的侦察员发现的!” “那你们的侦察员是怎么发现我是从这条路上来的?”刘先生谷牧拍拍继柳的肩膀,笑容可掬问道“你宋队长就会琢磨,不会又是揣摸的吧?” “不,这回不是揣摸的。”继柳抚摸着他身边那个女娃娃的小辫子说,“是这个侦察员报告我的。” “这个侦察员,是戚大婶的女儿小学芹呀!”宋继柳笑着说。 “不会吧!”谷牧笑了笑望着小学芹,一本正经地问:“小侦察员同志,是这回事吗?” 小学芹歪着小脑袋瓜儿,得意地嘻笑着,说:“哎!” 谷牧又问:“小侦察员同志,你是咋知道这个的哩?” 小学芹答道:“我是看见的呗!” “看见的!是怎么看到的?又在哪儿看见的?”谷牧又问。 “你”谷牧又问道。 小学芹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枣树说指着:“在那棵高高的大树上看见的。” “好呀!小家伙还真行呀!”谷牧笑了笑,“哎呀!我明白了——你又爬到树上去摘人家的枣子了,是不是嘴馋了?” 小学芹光笑,没有答话。 “你呀!”谷牧拨拉着小学芹的小脸蛋儿,笑嘻嘻地说,“一个大姑娘了,真不知脸红!” 这时的小学芹,依然是既不认错,也不争理,只是亲亲热热地拉着谷牧的手,嘬着个小嘴儿咪咪地笑。谷牧象故意激小学芹似的,他用两只笑眼盯着小学芹那红润润亮堂堂而又漂亮的面庞,又以讽刺的口吻道:“还是个青少年的干部哩,净糟蹋老百姓的枣子!” 谷牧一把糟蹋枣子和一个青少年的干部联系起来,小学芹的心里可窝上了火!他想,“谷首长说我什么都行,有错就改没有就注意呗!可是,谷首长这么个看法儿,我要再不解释清楚,那不就真给俺赣榆的青少年的干部丢脸了吗?”小学芹想到这里,就决定要向谷首长解释一下儿:“不!俺……” 可是,小学芹刚一开口,谷牧又拦住他说:“你,你什么呀?小侦察员同志,你就别找借口啦!你家没有枣树,是不?房头那三棵大枣树,去年就叫鬼子给锯走了——你当我是知不道呀?……” “一个个青少年的干部的,也不干好事。哎呀!”八路军滨海军区第五武工大队大队长罗光哈哈地大笑着,迈开步子就要走。 罗光这么一逗,小学芹可更急了!两手拽着罗光的胳膊,吃劲地打着坠骨碌,急眉火眼地说:“你这个大首长不能走!” 谷牧又笑道:“嗬!俺们揭了你的疮疤,你就赖着俺们呀!” 小学芹急道:“不,不,不是那个——” “不是那个是什么呀?小侦察员同志!” 小学芹撒娇地说:“首长真是冤枉人就不行,就不能走,要赔礼道歉!” “小学芹,是你自个儿说露了嘴呀!是不?”谷牧笑笑又说,“小侦察员同志,这怎么能赖首长们冤枉你哩?” “不准乱说。”小学芹红着脸坚持着,“更不要冤枉俺们赣榆的青少年的干部!” 小学芹在说这话的同时,用—双求援的目光望望宋继柳,意思好象在说:“宋大队长,你知道情况,该说句公道话呀!” 方才这一阵,宋继柳光笑未语。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为了满足小学芹的意愿,这才插言道:“两位首长,你们是冤枉人家小学芹——” “我们是屈枉小侦察员同志了?”谷牧装成大吃一惊的样子。 “对!” “怎么屈枉小侦察员同志的了?”谷牧又道。 “是因为你们不了解情况——”继柳解释说,“人家小学芹,是以上树摘枣吃为掩护,在树头上负责给我们放哨……” 其实,谷牧和罗光是非常了解小学芹的。他知道这孩子不会去糟蹋人家的枣子。根据当前各村儿童团和青少队的活动情况,他也早巳猜出小学芹上树是为了给八路军放哨的。方才他和小学芹说的那些话,是故意激她,逗她。 不过,由于他的样子很象真的,小学芹这才急了。现在,宋继柳这么一说,他又仿佛恍热大悟一般,就着继柳的话音儿,忙向小学芹道歉说:“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学芹呀,对不起,我们真的冤枉你了!” 小学芹不好意思地笑着。 谷牧摸摸她的辫子,笑盈盈地又说:“照这么说,我们不光不该批评你,还该表扬表扬你这位负责的小侦察员同志哩!” 谷牧一提到儿小侦察员同志,小学芹又着起真儿来:“表扬?表扬也不应该!” “哟!又怎么不应该?”谷牧吃惊地问。 “不该表扬呗!” 小学芹抢去谷牧的话头儿,神气十足地说:“站岗放哨,那是俺们青少队的责任!责任,就是应当做的。应当做的,就不应当表扬。所以说不应该表扬!……” 谷牧和罗光听着,笑着,没吱声。 戚学芹说着说着,瞟了谷叔叔一眼,也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猛地收住了没说完的话头儿,急忙改了嘴,又道:“俺比起青口河南那个张大力来,还差着老大老大的一大骨节哩!” “哦!你认识大力?” “是的,认识。小学芹”解释说,“张大力和高连奎常来俺三沟走亲戚。……” “啊!张大力和高连奎向你吹过——他怎么怎么行!是不?” “不是。”小学芹慌忙为他所敬佩的人——张大力和高连奎洗白道,“人家大力可不是好吹牛的人!他的优点,是俺宋大队长告诉俺们的!” 谷牧鼓励顺利:“啊,那好!小学芹是个好孩子,往后儿,更要听宋大队长的话!啊?” “是!” 谷牧爱呢地笑笑,用左手拨拉一下小学芹的小辫子,走开了。 小学芹尥起蹶子,又朝他的“哨位”跑去。 谷牧和罗光一边往村里走着,一边和继柳啦着呱儿。 这些日子,罗光和谷部长一直在赣榆西北部村子里活动。昨天上半夜,又赶到徐班庄,代表队部里接受了山东军区司令员罗荣桓命令和受符竹庭的委托,要我们武工队设法把被小鬼子捉到的敌工人员韩成林救出来。 事情是这样的,在滨海军区决定里应外合解放赣榆城的关键时刻,八路军一一五师老六团敌工干部韩成林同志,在深入敌区活动时不幸被捕。为确保攻打赣榆战斗的顺利开展,军区领导决定尽快营救韩成林,把这一任务交给了谷牧和罗光。 因此,谷牧和罗光连夜来到了三沟庄,向已是县武工大队副大队长一中队长兼一小队长的宋继柳下达命令。虽然他匆匆而来,可他一进村,就对这儿的抗日工作产生了一种处处新鲜的印象。因此,谷牧一边同罗光走着一边向宋继柳说:“宋大队,这村离青口这么近,人民群众的抗日救国运动能搞得这么活跃,成绩不小哇!” 很显然,谷牧的话里,包含着表扬继柳所带大、中队的成分,因为继柳到三沟村工作已经好些时间了。可是,继柳听后,却说:“谷部长和罗大队长,这不全是咱主力部队和区中队的功劳,更主要是滨海区委搞的。” “你们干了些什么工作呢?”罗大队长问道。 “我们来以后,工作有点***,光一路地忙活那个了,別的,没来得及着手……” 他们三人且说且走,来到一个猪圈旁边。这里,有两个人正在忙着劁猪。谷牧上眼一瞅,笑咧咧地开了腔:“大叔,你骟驴骟马是行家,劁猪可不大在行了!来……瞧我的!” 劁猪人说:“不用你下手,你指点指点就行了,別弄脏了衣裳!” “没关系!你让我来吧!” 谷牧说着,夺过这个三沟村村民相大会手中劁猪的专用刀子,三下五除二便劁完了。尔后,他将刀子什么的还给相大会,又朝前走下去。的背后,响起一片赞扬声:“这个武工队同志真是把巧手呀!” 一个老大爷说道:“八路军都是有本事的人啊!” 一个老太太竖起大拇指说道:“我说乡亲们呀,八路军都是人才呀!人家武工队不光会打仗,对咱庄户人家的事,也都不例外地放在心上……” 谷牧并不留心人们的议论,渐渐远去了。走在前头的宋继柳,在一个院门口停下来,向谷牧和罗光一招手说:“二位先生,我们到地方啦!” 武工大队长罗光笑眯眯地走着,没有说什么话。可是,谷牧一腆脸,望着院门说:“啊!你们住在老相的家呀?” “是的。”宋继柳说道。 第 六 章 走马换将 走马换将 这时,宋继柳随手推开半掩着的大门,谷牧迈步跨进了院门,他走进天井一看,只见西屋里热气腾腾,鱼香扑鼻。只见北屋里迎门放着一张八仙桌子,桌子四周儿摆了儿个大板凳。桌面上,除了装满饭菜的碗盘之外,便是一大锅地瓜干糊涂和一堆地瓜干煎饼。 这时节,那位满面春风的相老汉,正在锅屋里炒花生。他听见脚步声,猛一抬头,宋继柳出现在他的面前,立刻喜上眉梢。接着,他站起身子,一面放下手里的锅铲子,一面用那满是老茧右手一指谷牧和罗光说:“你们这两个小家伙,可真不好请啊!” “大爷,哪等你去请来呀,俺们这不是主动来的吗?”谷牧笑道。 “俺们已经到村边去望你五回了!怎么这时才到?” “哎呀,这比刘备请诸葛还多两回哩!那真得算难请了! ”罗光笑道。 他仨都笑起来,宋队长继柳也跟着笑了。谷牧指指盘子里的大带鱼,又说:“相大爷,你又烧鱼,又煮虾,这是在开海鲜店呀!怎么,你老还要把赣榆的海特产全搬上来啦?” 相大爷把那花腮胡子一撸,笑哈哈地说:“用咱赣榆的老话说:‘到咱黄海边,不吃带鱼对虾等于没来赣榆’嘛!” 谷牧和罗光相对一望,又会意地笑了。继而,相大爷压一压嗓门儿,又道:“你们在这里边吃边聊,我出去看着。”说罢向谷牧、罗光和宋继柳点了下头出去了。 谷牧看着相老汉关上院子大门出去后,压低声音说:“罗司令员和符竹庭政委叫咱俩亲自出马,把韩成林同志救出来,你看这事怎么样?” “那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可是……”宋继柳有点犹豫。 “可是什么?是不是人手不够呀?”罗光看到这里赶紧接着说,“宋队长,我虽然是我们这个滨海第五武工大队的大队长,可我这只是一个忙不过来的兼职。根本就没大直接参与大队里的各项工作,我们大队的工作全由刘先生和你们包了,所以对队里情况也不是太了解的,请把队里的具体情况介绍一下吧!” “杀鸡焉用牛刀!……”宋继柳又想了一下说,“眼下韩成林已被押到新浦宪兵队,由于我们队里的人马全到青岛去办事去了,把他们再调回来已经来不及了。就目前我们的这三个人一起到新浦去救人的话,那是不可能的救下来的,弄不好还会进一步暴露他的身份,给他增加危险!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必须想个高招。” “是呀!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们才找你宋大队的呀!”谷牧说,“老宋,你看能不能抓个日本人,和他来个走马换将?” 宋纪柳把大腿一拍:“行!就我宋纪柳一个人单独行动就行了,人多反而行动不便,你们二位吃完饭就先回去吧!请你转告首长们,我宋继柳保证三天之内交人!” 他们在这一起说话的时间,已是十一月十五日,离攻打赣榆城还剩不到五天的时间。 下午,继柳来到西郑庄郑西纪的汉奸队,偷偷地溜进郑小妹屋内,郑小妹看后吓了一大跳!心中很是担心地问道:“宋大哥,你还好吗?那天,要不是妈妈和我连夜放你,他们就要杀死你的!” “真是太谢谢你和大娘了!”宋继柳道。 当初,在宋继柳被郑小妹等人迎接下,从赣榆第二区队接到赣东游击大队后,可大队长郑西纪为自己的私人利益,无恶不作,乱滥杀无辜,欺压百姓。特别是当他打算叛国投敌时,又被宋继柳等人千方百计地进行破坏和加以阻止,使他们的阴谋暂时无法得成。 郑西纪对此大为脑火,在国民党二区区队长齐队长及手下刘英等人的策划下,利用郑小妹同宋继柳走得近和她认继柳为哥哥的事上,大作文章。郑西纪以宋继柳勾引妹妹为由,偷偷地在宋继柳的饭菜中下了“蒙汗药”,从而使好汉宋继柳在梦中被擒。 郑小妹听到消息后,立即向妈妈求援。于是,在宋继柳向郑小妹和她妈妈,下了决不杀郑西纪的保证之后,并在另外几个好内线的帮助下,他才逃上了八路军滨海军区。 继柳到了教导二旅后,旅政委符竹庭亲自接见了他,并直接分配他赣榆县武装工作队。不久,因他成绩特好和工作需要,被符庭直接调到又称赣榆武功大队的滨海第五武功大队当副大队长兼一中队中队长之职。因此,叛变投敌的郑西纪没大有事的,这是由于宋继柳逃出郑说下的誓言这结果!否则,这个已是汉奸的郑队长早就成了继柳的枪下之鬼了! 现如今的郑小妹百感交集说:“宋大哥,你找小妹有事吗?” “有点事,请你帮我打听……” “对了,我听我哥说明天将有一个叫佐藤的日本少佐到俺们吃饭,他是从新浦坐黄包车去青口时,路过我家吃中午饭。宋大哥你不如到时……” 第二天一大早,宋纪柳背上渔具扮成捉螃蟹的渔民,只身一人来到小东关公路边,恭候日本在海州府连云港的特务机关长佐藤少佐。这里是新浦到赣榆必经之路,路两旁是大片大片的芦苇荡,正是设伏的好地方。 从早晨等到中午,未见鬼子踪影,眼看日将偏西,宋继柳好不心急。 忽然,一辆黄包车由南向北而来,车上坐着一个着西装的家伙。宋纪柳一个箭步窜上前去,伸手将日本人从车上拎了下来,全套动作仅仅几秒钟的时间。那个日本人还在车上打瞌睡呢,等他睁眼醒过神来看,乌黑的枪口已对准了自己的脑门。此人正是日本特务机关长少佐佐藤。这时,发呆的佐藤胆战心惊问道:“你的什么的干活?” “我宋继柳捉鳖的干活!”佐藤一听到“宋继柳”三个字,脑门嗡的一声,身子瘫了下来。他做梦也未想到今天会撞上武工队的宋队长。 宋继柳下了佐藤的枪,把眼一登大声喝道:“佐藤少佐,你的快快的写个字条,交车夫送给你的上司!” “是是,是是!”佐藤浑身发抖地说着。 “我说一句,你给老子写一句。就写:我被韩成林的表弟宋继柳捉获,明日速将平民韩成林放归,不然宋继柳就要我的命。” 佐藤哪敢违抗,宋继柳讲一句,他写一句,字条写道:“我被韩成林的表哥宋纪柳捉到,请求用平民韩成林将我换回!” 宋继柳把佐藤来个五花大绑之后,紧接着把佐藤身上的钱全部搜了出来,连同字条交给车夫说:“我宋纪柳要人不要钱,钱是你的,字条必须立即送新浦宪兵队去。要是送不到的话,我宋继柳就要你的小命!” “是,是是!”车夫连声答着。 佐藤也向车夫恳求:“字条的你的一定交到,我的性命的大大的!” 黄包车夫调转车头向新浦飞奔…… 第 七 章 狭路相逢 新浦的日军还未从韩成林口里抠出半个字,却被宋继柳捉了个少佐情报大官。第二天下午只好将韩成林放了,换回佐藤。 战争年间,风云多变。 敌人由于在前一个时期连续遭到八路军几次打击,死伤累累,损失惨重,近期以来,吓得小鬼子们在据点里不敢轻易出窝了! 八路军的武工队,根据上级的指示,立刻抓住了这个短暂的时机,加强了群众工作和政治工作,使武工队既是战斗队,又成了工作队。 化整为零的武功队战士们,分別深入各村,发动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并同区游击队一起帮助一些支部,重新健全起领导机构。还帮助一些空白村,发展起党的组织。另外,在这期间,对各村的民兵还进行了一些军事训练!并建立起了区域联防…… 在各级党组织的领导下,在八路军武工队的具体帮助下,村村庄庄的抗日气氛;犹如雨后春笋,日耕一日地活跃起来了。 你听呀!广大的乡村里,处处都是抗日的歌声。就连那些从来不会唱歌儿的老爷子,也咧开了那没牙少齿的笑口!抖着白胡跟他的孙子学起歌儿来了!还有年过花甲、岁近古稀的老奶奶,也自动报名挂号,参加了妇救会和农民救会联合举办的赛歌会。总之,这些天人人欢歌笑语,村村庄庄天天被歌声笼罩着,抗日军民的战斗生活是在歌唱声中度过的。 一沟村的妇救会员们,正在歌声中收集碎铜烂铁,准备一批接一批、批批相连地送往我军地下修械所! 二沟村的农救会员们,正在歌声中凿墙挖洞坚壁粮,食备以战斗的姿态来迎击敌人的“清乡”“扫荡”。 孙家的老夫妇送子参军! 青口镇的李大祥在上级的直接参与下,成立青口民兵大队,自任大队长,手上有二百多名民兵,天天的晚上在王楼等村的大场上进行着操练。 李家的新媳妇劝郎入伍。 儿童团站岗放日夜盘查行人。民兵们挖壕筑堡备战在村外的旷野里,被“扫荡队”给垫平的交通沟又全部挖开了。村里的墙面上,被“清乡团”刷去的标语又重新写来: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抗战胜利万岁!” 人们望着这些景象,都兴奋地说:“抗日的火焰又旺起来了!” “赶跑小鬼子的日子就要到来了!” “胜利属爱好和平的人民!” 可是,屡遭失败的敌人,伤疤还未干,就开始搗乱了——他们又来了两次所谓“大围剿”。 在这次“大围剿”的前夕,宋继柳到滨海军区开会去了。 武工大队一中队领导责任的担子,暂时落在刚从山东军区来检查工作的山东军区统战部长谷牧刘曼生(谷牧)肩上。好在这个中队的骨干力量大多来自锄除奸队,从而,对刘曼生是特别信任的。 敌人的这次“大围剿”,来势凶猛,势头很大,一直叼住武工队的尾巴不放,夜以继日地穷追。可是,人民的战士,是任何敌人也追不垮的,而且,他们还决心要拖垮敌人。 神出鬼没的武工健儿们,紧紧地牵着“扫荡队”的“牛鼻子”,在这辽阔的海边平原上,跟那些“黑瞎”似的敌人兜圈圈、“捉迷藏”。 有时,武工队的勇土们,跟敌人纠缠得连顿饭也顾不上吃,只好成天怀里揣着干粮,抽空摸出啃几口,有时候,他们为了不让敌人得安宁,自己一连儿夜也捞不着睡觉。怎么办?他们利用在交通沟里行军的时间,大家伙儿轮流着打个盹儿。 这天,准备开饭个节骨眼儿上,忽听街上人喊狗咬一阵大乱,紧接着,戚大妈踉踉跄跄跑进来。只见她,直跑得张着个大嘴喘不上气来,要不是曼生抢上前去抱住她,她非得一跤跌在地上不可!于是乎,曼生急促地问:“大妈慢点,有什么情况?” 戚大妈的脸上,流露着万分焦急的神色!可是,她张着嘴光顾喘息,还是说不出话来,一下子栽倒在刘曼生的怀里…… 这时,富有战斗经验的刘曼生,从戚大妈的脸相上,神上,显然可以断定:外头有了敌情,而且情况是十分急迫的!于是,他向战土们命令道:“准备战斗!” 我们八路军滨海军区的武工队战士,向来都是这样:只要一听到“准备战斗”的命令,饿也不饿了,累也不累了,困也不困了,气儿也来了,劲儿也来了,精神头儿也上来了!你看,他们唰地放下碗,忽地站起身,有的嗖地抽出匣枪,推上了子弹。有的嘴咬开手**盖儿,将拉火线挂在小指上,有的从背后拔出大刀,握在手中准备冲杀! 到这时,战士们那股疲乏饥饿的气色一丝也不见了,取代它的是一张赛一张的眉飞色舞的面容,渴望立即消灭来犯之敌。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战无不胜的英雄好汉。 过了一会子。戚大妈从刘曼生的怀里挣脱出来,气咻咻地说暑:“敌,敌人。……” “大妈,他们在哪里?”谷牧问道。 “进,进村了!”戚大妈还在瑟瑟发抖道。 “从哪来的?大妈!”中口问道。 “从,从东边……”戚大妈着急地说道。 “同志们!”刘曼生嗖地抽出匣枪,就劲儿一挥手臂说道,“走!跟我向西冲!” “不,不行!”戚大妈向前一拦道。 “为什么?大妈!”皮永新问道。 “四面都有!”戚大妈道。 刘曼生听了,立刻浑身一紧。屋里,顿时静静下来。怎么办?这样一个念头,在每一个队员的脑海里盘旋着。一双又一双的求战的眼睛,—齐盯着他们这位领导人——刘曼生。 刘曼生,过去跟宋队长在一块儿的时候,不管敌情多么险恶,心里总是平平稳稳的。而今,刘曼生又暂时成了武功大队一中队的一号指挥员,又碰上了这种意外情况,他老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所以心里或多或少地有点紧张。 眼下,他在想什么呢?他正在想着“真怪呀?赣榆青口的鬼子中队长罗川的鼻子怎么比狗鼻子还灵?我们这次回三沟村,才做熟了一锅饭,还没有吃,这才有多长时间,怎么那刚刚撤走的敌人又上来了呢?而且是,一来就包围了村子……” 原来事情是这样:罗川在带着大队人马撤走的时候,悄悄地留下一批当地的便衣人员,在这一带布下了暗哨。这些暗哨摸清武工队进三沟村后,报告给了罗川。小鬼子得到情报以后,便立刻带领着大队人马,直扑三沟村而来了。 与此同时,罗川还用电话命令伪军副大队长焦大刀等附近各个据点上的伪军,一齐出动,配合他的行动。这些情况,当然武工队目下还无法知道。但是,我们的八路军从敌人的行动中,已经判断出敌人巳掌握了关于我们行动的情报,并已明确地意识到,当前的情况,是非常严重的! 第 八 章 奋力拼搏 此时,在赣榆县青口镇后宫路的小鬼子的指挥部里,小鬼子中队长罗川正同伪军副大队长焦大刀看着军事地图,他们在那上面指指点点。一边,几个鬼子兵正在各自忙着,他们光顾着自己的手头之事。 罗川看了一下地图,又看了一下电话机说道:“罗桑,我们这些天只把手中的几个岁数小的皇军士兵派出,不停地在青口附近走动着,目的就是让土八路认为我们的兵力特多,不敢前来攻击我们的!这一下子,可把他们的给大大的累坏的了。” “是呀,这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我们光是游行示威也不是办法,还是来些实际的,打他们一家伙,让他们真真知道我们大日本皇军的厉害!”焦大刀拍马道。 “你的真行!”罗川竖起大拇指,“藤本少佐不会用人,把你一个赣榆的皇协军大队长降为副大队长,还把你送给了我们,这是他的大的失误,我的看呀他只会……” “只会纸上谈兵,不光是不会用兵,比起你这个真金不怕火炼的中队长差得太远了。哎!”焦大刀心中不服地说道。 “焦桑,你的前程大大好,只要有我罗川在赣榆的一天,就不怕哪一个小看你的,你的尽管好好地放手大干吧!对了,那个二区的齐队长怎么样?” “还行吧!只是……”焦大刀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罗川大惑不解。 “只是不大听你和我的指挥,他现已经成了藤本少佐的心腹,对我们只是阳奉阴违!”焦大刀说道。 “不用怕!我们这一次的行动就让他打头阵,看看他的表现,不行的话就……” 此时,在赣榆青口南的三沟村相家,谷部长正然迟疑思考,耳边响起了军区首长罗荣桓这样的声音:“同志们!我们这些领导成员,在每一次战斗中,特別在紧要关头的动作、表情,都是战士们所非常注意的。因此,在这些最为关键的时刻,勇敢而沉着,应当是每一个领导成员必须具备的起码条件。” 这段话,是罗荣桓过去在一次党委会上讲的,谷牧对此牢记在心。今天谷部长想到它以后,不由得挺挺腰,昂昂头,怠向他的战友们说:“同志们!沉住气,没有什么了不起!” 谷牧在说这话的同时,眼里闪射着勇猛无畏的光芒。 谷部长的这种大无畏的气概,这种威风凛凛的态势,战士们觉着曼生这样共产党人是我们坚不可摧的靠山,并感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通过他们的全身。 与此同时,谷部长也向齐唰唰地站在自己周围的徐允夺、皮永新、中口等战友们看了一眼,只见那一双双正在盯着他的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了!这些眼睛好象正在向他说:“部长同志,下命令吧,就是火海我们敢下!就是刀山我们敢爬!哪怕他敌人围上万重山,我们也一定能够冲杀出去,打败敌人!” 八路军武工队队的战士们的这种精神,又深深地感染着谷部长,使他增加了勇气,增加了信心,增加了力量。于是,他再次向大家扫了一眼,用力地将手臂一辑,发布命令说:“同志们!集中火力,跟我冲!” 谷部长话未落地,两面村长孙村长慌慌张张跑进来。他这个两面村长,是被敌人硬逼着干上的。他自从干上以后,有心偏向八路,又怕鬼子知道了要家破人亡,心里也是特别地恨着鬼子,可又一点也不敢违抗,只有小心谨慎地两面应付。 因此,只好敷敷衍衍地应酬差事,两面子上谁也不得罪。现在他一见武工队的战土们要往外冲,就上前拦住谷牧部长刘曼生同志,变脸失色地问:“长官,你们要在这村打仗吗?” “对!”谷部长直截了当地说,“有什么问题吗?” “那可不行!”两面村长道。 “为什么不行?”谷部长问道。 “村里受连累倒是小事,要是万一你们受了损失,俺这个村可担待不起呀!”孙村长望着志勇的面色说,“我看是不是这么办?” “怎么办?”谷牧笑了一下问道。 “你们先藏一藏吧,我过去看看。我们这些村头头在街上支应着点,常言道:‘钱到公事办,火到猪头烂。我们想法多塞几个小钱,也许出不了事儿!……”孙村长瞪着一对无神的双眼又叮咛道,“可有一件——你们千万別盲目地冲出去揍他们呀!要是那么一闹,俺这帮村头头们就都得死喽死喽的?!……” 谷部长正思索孙村长这些话的意思,又听戚大妈说:“孩子们啊!这么硬冲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皮永新着急地说,“已经走到这步棋上了,藏是等死,只有打!” “我说你这位同志呀,你真是铁匠的儿子,就知道打,打打!我赞成突围,不赞成用硬冲的办法突围!”孙村长说道。 谷部长很佩服皮永新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反对意见,因为这反映出他对党的事业的高度责任感。可是,刘曼生觉得,要想突围,非硬冲不可!而且,必须快冲,争取在敌人的包围圈子尚未部署好之前,冲出去! 生死的斗争,危急的关头,严峻的时刻,能收敛起人们一切杂乱的思维,也能压抑着人们一切无关的情绪。眼下,刘曼生这个高级干部的头脑中,巳变得从未有过的那么单纯了!于是,他微低着头,稍一沉思,又猛地昂起头来,果断而又坚决地说:“服从命令——冲!” “是!”皮永新和吴广善、中口等队员严肃地应了一声。 接着,他们把匣枪一端,首先冲出屋去。刘曼生带着警卫员大步赶上前,将他们挡在自己身后。继而,他又把身子朝后一仰,右臂往前一挥,气乎乎地命令道:“同志们!把骨头里的劲全使出来——冲!” 武工队的勇土们,象刮了一阵旋风似地冲出院子。 随后,他们拐弯抹角,一溜飞颠飞跑,伴随着忽忽忽的一阵风响,活象一支支利箭似的冲到村子的西头上。没等他们站住脚,就被敌人发现了,双方接上了火儿。 经过一阵激战,没能冲出去!谷部长见势不妙,怕再坚持下去被敌人困在这里,便又向战友们说:“走!跟我向东冲!” 如今谷部长的眼里,常有严峻的神气。这种神气,跟他的年岁有点不大相称。可是,战友们对他是尊重的,佩服他这个久经考验的山东军区统战部长的。 今天,大家在谷部长的指挥下退下阵来,顺着一条小胡同又向东飞奔而去。来到村东口,双方又打响了。此时,武工队的同志们,虽然打得很猛,可是,由于敌人兵力太多,还是冲不出去!到这时,他们的子弹已经消耗得不少了,敌人又正在象群饿狼似地包围上来。 显然是没有冲出去的希望了!怎么办?刘曼生当机立断,又带领着战友们撤回村里。不一会儿,他们撤到一个院子里来了。这个人家,人全不在家了,屋里屋外空荡荡的。 谷部长闯进屋,先命令两名战士把住院门,然后虎势彪彪地贴桌一站,用两只拳头拄着桌面,向他的战友们说道:“同志们!我们眼前的形势十分危急,下一盘大险棋,我们该怎么走?大家伙想个主意吧!” 蹲在门槛儿上的皮永新,冲口来了一炮:“还能怎么着?业已到了这步田地,没什么好招了!现唯一的办法,只好再冲!” 吴广善抓下罩在头上的毛巾,擦了擦头上和脖子上的汗水,然后往锅台角子上一蹲,紧接着皮永新的话尾说:“你这是怎么的了?大白天硬冲不行!叫我说,咱在这院子里守它一阵,等天黑下来再看……” “这还能等到天黑?”山口一郎带着三分火气拦腰插言道,“咱们还能硬撑到天黑?要冲就趁早!不冲就拚……” “我说同志们呀!”皮永新又向众人反驳道,“海鸥不畏风雨,战土还怕流血?冲也罢,拼也罢,都容易:问题是……” 日本反战成员、武工队员中口将一只脚蹬在凳子上,气乎乎地说:“什么这问题那问题呀!依着你们想那个还有完?豁出一个死字,什么问题也没了!” 到此,谷部长发言了。他说:“我还是不赞成硬冲!……” 老首长这一句,把皮永新惹急了。皮永新和谷部长是个“冤家对头”。 前两年,他俩三六九儿地机枪对大炮,叮当当就开起火儿来,有时吵得脸红脖子粗。可是吵过以后,谁也不往心上搁,还和往常一个样。有时候,皮永新去找刘曼生认错儿,曼生说:“算啦算啦!算咱刚才没吵吧!” 也有时候,谷部长去找皮永新作检查,皮永新就给他一小拳头,“首长就是首长,別来穷叨叨!过去都过去了,再扯那些事儿有什么意思?”今个,皮永新见刘曼生不同意冲,急了,他一着急又开了炮:“老参谋长,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啦?还这么固执己见!” 吴广善见皮永新摸着胡茬子摆起了老资格,他的话儿说得更尖刻:“小孩子的意见就准是错的?如果说有胡子就算‘人’,那么,山羊也会讲课了!” “同志们!”谷部长打断了他们的的话语,“你们先別扯这些没用的!”又向皮永新说,“小皮,不老皮同志,你不同意硬冲,你说该怎么办?” 皮永新道:“这个……” 第 九 章 回马一枪 一向机灵的皮永新,未等谷部长的话落地就开了腔。一板一眼地说:“首长,我的看法是,现在敌人是优势,我们是劣势。罗荣桓政委说过,劣势者只要有准备,给敌人来个出其不意,也能把优势者打败。刚才我们所以冲不出去,就是因为敌人是有准备的,而我们却是无准备的。眼下,我揣摸着敌人很可能正在准备对付我们再次的冲杀和突围,此时向外冲可不是什么最好的办法呀!那么,我们应当怎么办?” 日本反战成员、同八路军武工队员中口问到:“副队长同志,到底怎么回事?你不会是也怕了吧!” “我从来就没有怕过,可我们不能不小心为上呀,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皮永新接着,“叫我说,咱应当敢变个形式,从而变无准备为有准备……” 皮永新这一大段发言,使在这里的这些队员很受启发,并进一步坚定了他们那胜利突围的决心。这决心,先产生出智慧,又变成了命令。于是,刘先生先用拳头击一下手心说:“对!永新同志说得很对!”继而看了一下大家接着说道,“同志们,咱来个乔装改扮,分散突围!” 众喜。皮永新问:“怎么个乔装改扮,分散突围可行?” 大家异口同声:“行!” 谷部长开始部署了,他的话是迅速而又简洁的:“同志们,分散突围,需要灵活机动,独立作战多突围路线,要根据情况,随机应变!”谷部长部署完毕,又朝桌面砸了一拳,震得桌面上的尘土都跳了起来:“突出重围以后的集合地点二沟村北的河堆里,立即行动!” 随后,大家便都各自忙起来了。有的,从炕上扯起一件老大爷的褂子穿在身上;有的,拾起天井里的一个粪筐背在肩上;也有的,把撑裂裂了的鞋用绳子绑起来;还有的,扣好了钮扣儿又勒紧腰带;也有的,把手**揭开盖儿,将拉火索勾在小指上;还有的,仔细地摸着佩在身上的子弹袋,为的是看看他还有多少粒子弹。 一切战前的准备工作一声不响地进行着,一场艰苦的险恶的分散突围战就要开始了。 这些生死与共的战友们,在行将分手的时侯,有的相互盯望着,久久地盯望着,有的用上了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握手。 这当儿,战斗经验多的老战士在叮嘱着新战土:“同志们,别怕,我们会胜利的!” 还有两颗手**的皮永新,摘下一颗塞给没有手**的战友吴广善,笑呵呵地说:“我们两人一人一个了,你一定要向敌人的窝里扔呀!” “是,是是!”吴广善严肃认真地说。 子弹多的中口也拿出几发,给了子弹少的山口一郎说:“一郎同志,你可要省着打呀,争取一枪毙命……” 准备完毕。谷部长扑闪着他那双坚毅而光芒四射的眼睛,向他的战友们说:“同志们,谁先冲出去谁先走,不许回头,不要恋战!冲出去就是胜利!” 这时节,村里已经乱起来了!你听,鸡飞狗咬,人喊马叫,枪声大作。 武工队的英雄们,都揣着一颗胜利突围的决心,人人精神百倍,个个摩拳擦掌,全在准备大显身手。就在这样的时刻,刘曼生发布了命令:“同志们,开始突围!” 随后,一场激烈的突围战开始了! 到此,作者只好“花开二朵,各表一枝了!” 先说谷部长。他丢下了一直紧守他身边左右的警卫员和武工队员,顺着小巷子,贴着墙皮,向东猛跑而去,如同射箭一般。 战友们多着急呀!既然要突围,只有想法儿向村头、村边靠近才对,越往东南跑,不是离村头、村边越远了吗?可是,战友们空着急又有什么办法?大声喊回他来?显然不行!可是那会被敌人发现目标,影响整个突围计划的胜利实现。去追回他来?他已经跑远了,要真想追得上他的话,是远全不大可能的了! 队员们虽然着急,可也并不十分担心。因为人们相信老首长的战斗经验:他既然往北跑,就必然是有他的想法,有他的目的,甚至还许有什么出奇制胜的高招哩! 于是,人们便都按照事先的计划,各自走开了。那么,咱还说说谷部长——他到底有什么“出奇制胜”的突围高招呢? 人们想错了!他哪有什么“高招”呀!可是,他为什么要往东南跑? 原来,谷部长要到宋继柳的临时家去。去看看继柳的家人是不是全部地撤离了村子。是啊!宋继柳同志外出执行其他任务了,哪还能顾得去管他的家人呐!可是,怎能对战友的亲人不挂心?刘曼生就是出于这样的想法,冒着风险向东猛跑,直奔村子的最东边而去。 当谷部长他来到继柳的临时的家时,只见屋里屋外空无一人,他喊了两声“宋大婶”也没人答腔,就知道大婶和家人已经走了,这才使他心中的悬石落了地,暗自高兴起来。 高兴,对于谷部长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了!可是,他不害怕吗? “站住——”伴随着敌人的狂叫,八勾儿一声,三八大盖的枪声又响了! 南边,正响着哐当哐当的踹门声,还夹杂着咋咋唬唬嚎附:“开门!他妈的!……” 北边,又传来咔嚓咔暸的皮鞋声,还有吱吱哇哇的鬼子腔:“巴格亚鲁!八路的哪里去了?快快的给我们的搜查!……” 西南面,有两只老母鸡从垣墙上扑扑拉拉飞过来,惊慌象恶妇骂街似地叽叽喳喳着。垣墙那边,各种家具稀里哗啦乱响来,不好,是敌人已经闯进了院子,干抢鸡劫鸭的坏事了;西北面,敌人放火烧房了!一股浓烟腾上半空,又随着风朝这边扑来,让人躲闪起来。 这些情况告诉谷部长:敌人已经进满了村子了,可他,目下正在一种危急境地! 危急:对那些贪生怕死的胆小鬼来说,能产生惊恐,怯懦,甚至是苦痛,绝望!其威力嘛,确实是不小的!可是它,对我们的共产党员,对我们的八路军战士,不仅没有任何“威力”,其作用也是完全相反的!你就瞧,眼下这位谷部长吧!他面对着四面受敌的危急局面,反而使头脑也更加清醒了,胆量也异乎寻常地大起来! 谷部长的胆量大就大在:既决心不做俘虏,又没有任何牺牲的念头,只是一心要冲出去,而且坚信能冲出去!于是,他提着匣枪,闯出院门,顺着胡同,朝南就走。谁知,他来到胡同口上时,忽听街上晌起急促的脚步声! 街上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谷部长扳着墙角儿朝外一瞅,只见五个伪军正在追赶两位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并又突然喊道:“干什么的?快给老子站住!” 他们是喊那拼命疯跑的小伙子呢?还是已经发现了刘曼生这个新的目标?这怎么知道!只知道在这喊叫的同时,响着两声枪响,吱溜吱溜的子弹射过来了!于是,谷部长甩枪还击。随后,他抽身缩回胡同,一头扎进一个院门。 原来,这是孙大哥家。孙大哥因是民兵队长,早在黎明时分就带领着民兵和众撤出村去了。曼生闯进院时,正巧遇上继柳的两个弟弟。俩个小子为了照顾没有撤出村的老年人和病人,故意留下来的。 刚才,他们在听到敌人进了村的消息以后,立刻想起了正在病中的孙大嫂,就赶忙跑来照料她。谁知,他们进屋一看,屋里空无一人。原来,孙大嫂一早就被民兵背走了。 兄弟二人正要往外走,跟谷部长撞了个满怀。 另外,三沟村的北面的一条黑泥的小路上,日伪军正在向四周分散着,把已被包围的小村子,又给来了一个大圈子,让一边的“交通沟”失去了往日的辉煌。 鬼子中队长罗川正同伪军副大队长焦大刀二人,分坐着两个边三轮摩托车的挎斗上,他们目不斜视地向三沟村看去。 过了一会子,焦大刀下车跑到正举起望远镜的罗川面前,来了一个九十度鞠躬,挤出笑容:“太君,皇军和我们皇协军已经把敌人包在这个三沟村了,现我们又来了这么一个包围之后,敌人就是长上了翅膀,也飞不出我们的手心了,消灭敌人的指日可待!” “不!不是指日可待,而是立马实现!”罗川举着望远镜高高在上地说道,“这个三沟村已经完全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消灭敌人只是时间的问题。对了,郑园村的匪情特别严重,也不知我们派出的一个小队怎么样子了?” “应当不成问题!你把调去稻田小队前去镇压,就说明了问题所在,问题在于他们是能征惯战的神兵高手,对付几个土匪绰绰有余!”焦大刀头动尾巴摇地说道。 “八嘎!你的说得大大的好,你的大大的能干,我大日本皇军的战无不胜……”罗川正得意洋洋地说着,一颗子弹打掉了他的军帽…… 第 十 章 英雄本色 见谷部长一见俩,又惊又喜又急,忙说:“敌人追来了!我堵住门口,你们赶快想个法子——走!” 怎么走哩?兄弟二人心里正着急着,一眼瞅上了西面一堵破烂不堪的墙头。在目前这种异常急迫的处境中,俩小兄弟猛然想起了大哥讲过在他从人贩子逃跑的情影。于是,他们一起捅了谷部长一把,又朝那墙头一指,说:“刘大哥,咱们从那墙头上翻过去!” 谷部长没注意宋小二子口中这个“咱们”二字,只是说,“行!快!”他说罢,又回过头去,全神专注地盯住了大门口。 二位小伙子都想:“我们怎么能舍下刘大哥自己走呢?”宋小二子灵机一动,说:“那墙头虽矮,可我们爬不上去呀!”他们这样说着,没容对方张口,就硬把个谷部长架到墙头近前来了。 这时,胡同里那乱七八糟的脚步声,正在由远而近。俩小兄弟连推带搡地催促着谷部长:“快,快上!我们……” “刘大哥,你先蹿上去,再拉上我们去!”宋小二说道。 谷部长觉得他们言之有理:“好!”这声“好”没落地,他一转让身子带着不知什么时候已负伤的左脚,蹿上墙头。真没想到,由于那土墙太破旧了,叫刘曼生猛力一扳,一大块墙坷垃脱离了墙头,眼看着,谷部长的身子要和那个墙坷垃一起滑落下来。 小巷子里的脚步声更近了,稀里哗啦的。在这脚步声中,还夹杂着敌人的喊叫:“跑进那个门去了!追!……” 此刻,在集中精力监听着院外动静的俩小兄弟,一见谷部长要溜下来,就同时抢身一步赶上前,用尽生平之力,托住了谷部长那因失去控制而猛然下坠的身躯。 谷部长在俩小家伙的帮助下终于爬上墙头了,当他倾下身来正要往上拉宋小三的时候,大门口上突然晌起枪声:“八勾儿——!” “八勾儿——!”伴随在这两声大盖子枪响之后,还有一声尖叫:“別动!” 谷部长闻枪提神,虎胆倍增,他那全身的所有器官,包括已经受伤的左脚,也都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而行动起来——他那两只有力的大脚板,弯成一个新月形,站在鱼脊式的墙头上,身子虎着,一手端着匣子枪瞄着大门口,准备射击马上就会闯进来的敌人,打他们个出其不意,还要来一个出奇制胜。 此时,谷部长一手朝下伸着,并已运足了力气,恨不能猛一提把宋氏二兄弟拉上墙去,他的两只眼睛,一面警惕地盯着院门的动向,一面焦急地瞟扫着墙下的小兄弟俩,这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管将出现什么情况,我也一定要把这小兄弟俩救出去!” 但是,谷部长的想法没有实现!因为这小兄弟俩这时的想法,和他截然相反:“看来三人都走巳经不行了!我们宁可一死,也得让刘大哥赶紧脱险,否则大哥回家饶不了哥俩!” 精明的小兄弟俩当然知道,他们的这个目的,是用什么样的语言也不会取得谷部长的同意的!于是,他们就着谷部长正弯着身子往上拉他们的劲儿,同时给了谷部长一个冷不防,用上全身力气猛地一推,将一个大人的刘先生推下墙去! 谷部长刚刚翻下墙头,十二个象疯狗似的伪军们向这里扑面而来,全都端着上了刺刀的大盖子枪,摆了个扇形,让这小兄弟无法再向门外跑。 方才,敌人没进院、谷部长没脱险的时候,宋氏俩小兄弟的心一直是绷得紧紧的。 可是,如今敌人真的闯进院来了,持着明晃晃的刺刀杀气,腾腾地站在他们的对面了,他们那根弦却唰地松弛了下来。只见他们那心安理得的样子,不仅没有一丝惊恐的神情,反而闪烁着愈泛愈浓的怒气色。一不留神,可能就让小鬼的脑袋搬家。 是啊!对目下正为争取参加八路军而积极创造条件的这小兄弟俩,已经亲手把自己的刘大哥救走了,除了为此而兴奋之外,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至于敌人那阴森森的枪口和刺刀,这些玩艺儿只能激起俩不满十六岁小伙子的强烈仇恨和愤怒! 小兄弟俩和敌人在经过一个短暂的对峙之后,一个瞪着贼老鼠眼睛的家伙带着威逼的口气开了腔:“小家伙,那个八路藏在什么地方?” “狗协的!”另一个伪军凑前一步抖动着刺刀接言说道,“快说!不说挑了你们!” 这些威吓的屁话,对宋氏兄弟来说,是毫无用处的!因为,小兄弟俩都早巳作好了这样的思想准备:我们的亲人已经脱险了,敌人的阴谋已经破产了,至于他们如何处治我们,那就随他们的便吧! 不过,敌人那些屁话,从另一方面说还是大有用处的,因为它告诉小兄弟俩,这些杂种们并没看见谷部长越墙而去!要不然,他们为什么还要向我们逼问呢?再说,伪军们那些贼闪闪的视线,有的盯着我,有的只向屋子里看;并没人去注意谷部长翻过的墙头! 这步棋,还真让这小兄弟俩看对了! 瞎眼的伪军们确实没有看见曼生翻越墙头的情景。至于他们为什么开枪,那是因为胆怯心虚和怕被点上黑点的原因。人没进门先放了两枪,还连诈吓地咋唬几声,然后这才抽头探脑地往里闯。当他们走进庭院时,俩小兄弟已将谷部长推下墙去转过身子了。 说真的,在伪军们刚速来的时侯,由于宋氏小兄弟俩闹不清敌人看见了谷部长越墙没有?当时他们还曾有这样的打算:敌人要翻越墙头去追谷部长也罢,还是他们要对我们下毒手也罢,我们就扑上和们拼了!一人拼一个够本,拼两个就赚一个! 眼下,他们一发现敌人并没见到谷部长的行踪,便灵机一闪,智慧横生,改变了原来的主意:我得赶紧想个办法,引着坏东西离开这儿!不然,时间一长,敌人若发现了墙头上的痕迹,就会看出破绽来!那样,刘曼生一定要走得不俐索了,后果也是不妙的了! 那么,用什么办法引开敌人呢?这可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呀,对一般的人来说那就要抓瞎了。可是,这个问题,在宋家小兄弟面前也就不是问题的问题了!于是,他们的头脑中忽忽地闪着。这时他们是么着急呀!他们几乎是正用自己心脏的跳动在计算着谷部长的脚步。 这时的敌人,又在越来越凶地向她逼问:“八路藏在哪里?快点说!是不是活腻啦?” 小兄弟俩中的小二子从敌人的威胁中想出了对付敌人的办法——他就着那杂种们声声逼问的狗叫声,扬手挥臂,朝北边一指,愤不平地说:“那八路跑到屋里去了,你们朝着俺俩个小孩子家抖什,什么威风?有本事你们枪对枪、刀对刀地同他们拼去嘛!” 宋小二这么一说,伪军们全慌了神! 他们怕什么?他们怕那屋中的八路军嗖地窜出来,盒子枪一抡打爆他们的脑袋!他们还伯那个八路军武工队从屋里往外打枪,枪子儿碰上谁谁不得去见阎王? 因此,伪军们谁也不敢在这毫无遮挡的天井里站着了,有的跑到屋门口的墙角处,勾着枪机封住了屋门口,有的连滚带爬奔到窗台底下,哆哆嗦嗦地从腰里摘下了那东洋手**,准备向里面扔下! 伪军们在经过一阵惊慌、混乱之后,神魂稍定安定下来。喝唬开了:“出来投降吧!不投降我们开枪啦!把枪扔出来!不缴枪我们就扔手**啦!” “我看到你了,你还怎么不出来?” “我们全是当地的老乡,不会害你们的,只要你们出来。我们保证不杀你们。” “识时务者为俊杰,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别他妈妈的不知好歹……” 第 十一 章 骑敌退出 过了一小会子,敌人朝屋里胡乱放了几枪,将那里打了一遍,打得鸡犬升天。 这当儿,十几个伪军的注意力,全被吸引到屋里去,没有谁再顾得宋氏小兄弟这两个农村的孩子了。而这小兄弟俩呢,趁敌人惊慌、混乱地扑向北屋的那一瞬间,早巳快步出了院子,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小兄弟俩脱身以后到哪里去了?还有,那十二个伪军朝北屋咋唬的结果又怎么样?这些,先不去说它。回头来,再说那位宋氏小兄弟俩硬给推下墙去的谷部长。 我们的八路军山东军区的谷部长越墙脱险之后,是不是立刻开了腿?没有!你想啊,他怎能忍心将宋氏小兄弟丢在敌人的枪口下,独自离去呢?因此,他一直站在墙外,琢磨着来个“回马枪”去营救亲人的办法。 后来,他隔墙听到小兄弟党俩用了个调虎离山的脱身之计,把敌人的注意力引向北屋那边去了。又听一阵,再没有吆喝的动静,从而推猜出小兄弟俩已经走了,他这才离开墙下。随后,他穿庭越院,一阵悄悄地地小跑,只一小会子,便来到了另一条小巷子里。 这条胡同,是个半截巷的死胡同,南头儿不通气儿。因而谷部长只好顺着小巷子往北走。 小巷子北口来到了。谷部长贴墙一站,扳着墙角儿探出半个脑袋,朝外一望,只见村子的东北角上,敌人的岗哨不很多,便想:“我来个猛打猛攻,从那儿能突出去!”他下定了从东北角突围的决心,便立刻开始了突围的准备。 在这时,村子的西北角上,枪声突然激烈起来。谷部长扳着墙角又朝枪声响处一望,只见徐相小站正带四名新队员,正从那儿往外突围。又见,有一帮敌人,正在扔手**,拼命阻击。有三个汉奸给他们放倒,还有一个小鬼子被他打伤子大腿,正趴在地装腔作势。 在这种情况下,相小站和那几位队员,一面还击一面硬冲,打得十分英勇和十分顽强! 这时的谷部长,眼望着这种情景,既敬佩战友们的勇敢精神,又为那五位同志的安全担心。他想:“我要在这敌人的背后来一下子,那堵矮墙下的敌人就成了几个死尸。这样一来,皮永新、吴广善他们,便能胜利突围脱险,保全自己。” 可是,要那么一来,自己暴露了目标怎么办?但是,谷部长没想这个,他要是只想自己的安危冷暖的话,那他就不是谷部长了,更不是一名真正为了老百姓打天下的共产党员了! 那样一来,敌人要是朝我扑过来,我在这条死小巷子里怎么撤走呐!谷部长也没想那个。那么,他现在在想什么哩? 谷部长在想:“我是一个共产党员、八路军干部,决不能光顾自己突围,必须先掩护战友们冲出险地,这才是我谷牧首先必须要做到的!” 谷部长在这种思想支配下,果断地以墙角为掩护,从正在堵击的敌人背后开了枪。他这一打,那帮敌人受到腹背挟击,哗的一声乱了营!敌人一乱,皮永新、吴广善和那几位战士,趁机猛打猛冲,眨眼问,便闯过了敌人的封锁线,胜利地撤出村外,继而又进入道沟,安全地突出敌人的包围圈了。 可是,谷部长果真暴露了目标。这时节,数也数不尽、分也分不清的枪子儿,从几个落一齐朝着刘曼生这边射过来。紧接着,活象一群群蜜蜂似的敌人,又在一片嚎叫声中忽忽啦啦地向这个扑来了!到了这时,谷部长怎么办?他只好从胡同口上抽身回撤,顺着胡同往南迅跑!这不是一条死胡同吗,谷部长哪能光跑呢!他被迫不得已,只好运用轻功,连翻了几个院子! 在谷部长刚刚扎进那最后一个院子时,他背后的小巷子里,乒乒地响起象炒豆一般的枪声,在这枪声中,还夹杂着象跑一群大叫驴似的脚步声。情况巳十分明显——那些欺软怕硬的孬种们,又兜着屁股追上来了!不好了,谷部长刘曼生能在这个院子里站住脚吗? 当然不能!那又怎么办?对于一个革命家来说,那真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这位一向足智多谋的谷部长,闯进这个庭院以后,各处一细看,只见在那离垣墙不远的地方,有一棵大柳树,他灵机一闪,便轻轻地爬上树去。接着,他从树股子上纵身一登上了那堵高高的垣墙,然后一翻身子,又溜到那一墙之隔的另一个宅院里去了。 就在这时,那些尾追的敌人,象饿虎扑食似地闯进了谷部长刚刚离开的那所庭院。他们进门时,照例先打了阵枪,给自己先壮壮胆;进院后,又这儿找,那儿翻,吱声怪叫地瞎咋唬着:“哼,怎么回事?跑到哪里去了呢?不对呀!” “他反正没长翅膀,飞不出去!” “就算他会土遁,也要从地宫里把他抠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从人间蒸发了吧!……” 这些不吃人粮的蠢种笨蛋们,尽管嘴在吹牛,心里却充满了恐怖。这时,偶尔有个风吹草动,狗叫鸡鸣,便立刻引一阵混乱,全都吓得脸上没了血色!就在他们在这边乱吵乱翻的同时,墙那边那位英勇机智的刘曼生,早巳从从容容地出了院门。 谁知,谷部长出了院门正顺着小巷子朝前走着,突然从前家院门中又窜出一个伪军。在那个伪军后头,还跟着两个鬼子兵。这仨家伙,一望见谷部长,在吓得腿颤手抖还把枪一端大着胆子喝道:“你干什么的?站住!举起手来!” 此时的不远处,枪炮齐鸣,子弹横飞,日伪军更是拼命地打着枪。焦大刀还在端着手枪头动尾巴摇地说道:“罗川大太君,别人都怕那么个小小的土八路武工队,我们的在皇军的指挥下,从来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幺西,幺西!”罗川把带有枪眼的帽子向头上一戴,举起了指挥刀,装腔作势地叫道:“土八路的战术就是偷鸡摸狗的伎俩,要是真有本事的话,就出来同我们大日本的皇军,单打独斗!” “太君说得真是太对了,他都不是大日本皇军的对手,只有偷鸡摸狗和背后打黑枪的能耐,大大的没有真本事的无用之徒!”焦大刀又来拍马屁了。 “八嘎!你的说得大大的好,你的大大的能干,我大日本皇军是战无不胜的神兵天将,消灭区区几个土八路的是小儿戏,啊呀……”罗川正得意洋洋地说着,一颗子弹打在了他正举刀的膀子了。 这是原抗日大县长朱爱周的警卫队长、八路军武工队副队长皮永新开枪打的,他带人跑到了“交通沟”之后,怕谷部长等人没出来来,就杀了回来,正好看到罗川和焦大刀的一幕。 “八嘎!”罗川手中的指挥刀落地,自己也趴在了地上。 第 十二 章 镇服伪军 话说八路军统战部的谷部长哪肯听敌人的那一套!一甩腕子,乒呀乒地给了狗日的两枪!可惜!只打中一个小鬼子! 这时,敌人的枪也响了!怎么办?谷部长一琢磨,硬拼还是不行的,因为外面还有大批的敌人!于是,他一闪身,又扎进另一个院子!这一回,他知道再翻垣墙来不及了!他快速地进了边门以后,便一闪身躲藏在门扇后头,样子就象捉鼠的老猫一般。 刘先生刚藏好,那两个找死的家伙就闯进来了,只见伪军在前头,鬼子在后头,端着大枪就生往里闯,一心想早日投胎。只因干的坏事太多,再来当一个好人! 敌人今天怎么这么反常?显然是,他们认为,这个陷入重围又被打散的武工队,巳成了“惊弓之鸟”,“散兵无斗志”,便想赶上去捉活的!那个鬼子,也许还觉着,反正有伪军在前头给他挡着子弹,他们是不会有问题的。可敌人没想到,谷部长是故意把汉奸放了过去的,来一个打蛇打七寸。 当鬼子也闯进来时,谷部长嗖地从门后蹿出来,挥臂一剑,将鬼子脖子砍断!那伪军听见后头噗哧——吭噔一声。这时,谷部长的匣枪又抵在他的胸口上:“別动!举起手来!” 啪嗒一声,伪军的大盖枪溜落地上,两手颤抖着举过头,两排黄牙敲打起来,裤子也湿了一大块。不由自主:“八路爷爷,饶命!” 接着,谷部长又用枪口逼着那个伪军,笑眯眯地说道:“要想活命的话,就给我把门关上,再把小鬼子的衣服扒下!” “是,是是!”伪军李保证赶紧把门关上,向一边一趴,又向死鬼子身边爬去,他脱下了那个死鬼子的军装。 谷部长见汉奸一一照办后,又命令他举起手,冲墙跪着。这时,谷部长在这个伪军的脊梁后头,将那鬼子的军装、军帽和大头鞋,一一穿戴起来。于是,英雄的八路军战士刘先生,打扮好了以后,又用匣枪点着那个家伙的前额说:“你愿意死呀还是愿意活?” 伪军李保证连连磕头,苦苦央告:“我愿意活,武工队爷爷饶命呀” “停!闭上你的嘴!”谷部长用枪口戳一下伪军的额头,“别吱声,鬼叫的话就要了你这个吃饭的家伙!” 伪军的狼嗥鬼叫声止住了。谷部长又用枪口逼着他,低声说:“饶命可以。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好呀!”伪军虽然还是浑身发抖,可是声音低下来,“长官,你只要留我一口气,一千条也行,一万条也行……” “好!”谷部长说,“你把我背着向外去,我叫你怎么走就怎么走!” 谷部长这话,对这个被俘的伪军来说,是自己为了保全性命的唯一方法。为此,他鸡啄米似地满口应承道:“行,行行!” “有人要是问,你就说是皇军负伤了!”谷部长道。 “行!”伪军李保证道,“我保证!嘿嘿,我就叫李保证!” “废话!快好好地干活!”谷部长把眼一瞪道。 随后,谷部长趴在伪军的脊梁上,将帽沿拉下来遮住眉上,一手搂着伪军的脖子,—手紧握着匣枪。他那只握枪的手,在了他的前胸和伪军的脊梁之间。他的头,垂在伪军的脸上,冲着伪军的脑袋,嘴对着伪军的耳朵。 伪军倒背起两手,托着谷部长的臀部。一切都弄好以后,在动身之前,谷部长又对伪军李保证说:“你要小心点!我的手枪,就在这里——” 谷部长在说话的同时,用枪口戳了戳伪军李保证的的脊梁骨。那坏家伙吓得猛地一抖,差一点儿出了声来。 谷部长又说:“你哪时发坏,我哪时就崩了你!”他说着,又用枪口戳了伪军一下。 “妈呀!”伪军李保证猛然一抽身子,“不敢!” “还行!”谷部长命令道,“走!” “是!”伪军李保证真听话,他应声迈步出了东房门。往哪走呢?他正犹豫,忽听谷部长在他的耳边悄声说:“向北!” “是!”伪军李保证背着谷部长,顺着巷子向北走开了。 谷部长将嘴贴在伪军的耳朵上,又小声地命令道:“快!” “是!”伪军李保证背着刘曼生快到大街口了!大街口上站岗的那个伪军,放开那沙哑嗓子朝这边喊道:“李排长!背的谁呀?” 谷部长戳一下李伪军李保证的脊梁:“答话!” 那伪军李保证李排长象演双簧似地答道:“皇军!” 站岗的伪军又问:“皇军怎么啦?” 谷部长小声耳语:“负伤啦。” 伪排长大声答腔:“负伤啦!” 站岗的伪军说:“我帮你背背呀?” 谷部长悄声道:“你给我站好岗,就不用啦。” 伪排长你给我站好岗,高声答:“你给我站好岗,不用啦!” 这时,这个汉奸你给我站好岗,生怕出了什么事他没了命。李保证是且答且走,加块了脚步。当他背着谷部长从岗位旁边走过时,谷部长学着鬼子的音韵发出了轻微的**声。那站岗的伪军望着谷部长后脖领子上的血污,以一种贱韵讨好地表着同情:“哎哟哟!皇军的伤还真不轻呀。快去抢救!” “八嘎,滚一边去!”刘先生生气地说道。 一心想多事的伪军只好不敢再多嘴了,小鬼子对此更是不感兴趣。 一瞬间,他们闯过了这道岗位。谁知,他们刚出了这条小巷子,才往东走出不远,迎面又来了几个伪军。有个爱多嘴的家伙叫李话多,老远就问:“李排长,你背的什么人?” 这个伪排长已经答熟了。他自已主动地说:“皇军!” 李话多装成关心的样子问:“什么的啦?” 李保证气喘吁吁地,“负伤啦!” “一家子,你把皇军往哪里背?”李话多无话找话地。 “狗蛋!”伪排长李保证这个笨蛋累昏了头,大骂了一句。 “你的别骂人!”谷部长赶紧向他耳语,“青口的罗川大太君有令——” 李伪排长象个八哥学话似的:“罗川大太君有令——” 李话多又问:“有什么命令?” “滚!”伪排长又傻了眼,生气地骂道,“真他妈妈的话多,滚一边去!” 谷部长翘起脑袋,朝那伪军们唧里哇啦嚷了儿句。他说的啥意思?谁知道哩!大概只有谷部长自己才闹得清他说了什么?不过,由于谷部长跟中口学了一些日语,他的声腔调,以及那种熟练劲头,使人听来简直就是一个流利的日本话,因此,把那几个伪军全吓坏了! 说日本话就日本话呗,为什么还把伪军全吓坏了呢?这是因为,这位“皇军”说了些什么,伪军们虽然听不大懂,可是,他们从这位“皇军”的语气里,分明可以听出,“皇军”已经生他们的气了!搞不好的话,还要皮肉受苦呐! 这一来,这些汉奸伪军自然没谁敢再多嘴,而且都赶紧地溜了。就着这劲儿,谷部长又向李伪排长命令道:“往南拐!进小巷子!” 李伪排长进了小巷子。谷部长见小巷子里静悄悄的,没个人影儿,又命令道:“快跑!” “是,是!”李伪排长为了求得活命,用上了吃奶的力气,越跑越快。不多时,他就跑出了这个小巷子,按照谷部长的指挥,拼着小命来到了村边上。 村边上没有敌人的岗哨吗?当然是有的了!那又怎么办?当然还是老办法——用刚才对付那些伪军的办法,又闯过了最后一道岗哨,出了村庄。没想到,当他们刚刚来到一个道沟口上,谷部长正要从这伪排长身上下来的时候,突然,一个意外情况发生了,从后边来了一个骑马的鬼子兵! 那鬼子,一边猛甩鞭子,一边象驴子放屁似的哇啦哇啦地乱叫唤,也不知他放了些哈狗屁!这可怎么办哩?如此看来,谷部长再裝鬼子显然是不行了! 这时,谷部长想:“装‘鬼子’既然不行了,那就还当我的武工队呗!”于是,他悄悄地抽出了匣枪;一甩腕子,砰的一声,击中了那个鬼子的脑袋瓜子!那个小鬼子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一个倒栽葱栽到了马下! 这时候,谷部长从伪排长的身上跳下来。这个伪军的军官竟又吓酥了!谷部长望着伪排长那热气腾腾的通身大汗,说:“我们早就了解你的过去,你的罪恶还不算太大的,现你为抗日出了点力气,算你将功折罪,留下你这条小命!” “谢谢长官!”伪排长点头哈腰。 “可是,你要记住:我们共产党八路军,是不杀无罪之人的。今后你要想活命,就別当铁杆汉奸,要当一个为了我们办事的假汉奸才能有出路!” “是,是是!”李保证在下着保证。 接着,谷部长又把共产党八路军的俘虏政策和对伪军的“约法三章”,向这个家伙扼要地讲了一遍。于是乎,这个伪排长李保证一口一个“好”,两口一个“是”,全应下。 第 十三 章异国战友 异国战友 这时,村里的枪声,还在东一阵西一阵地响着。这说明,有的同志还没突出去。照眼下的谷部长的看法,应杀他个“回马枪”,好帮助那些还没能突出重围的同志尽快脱险。可是,自己事先有令,谁先冲出去谁先走,谷部长自己怎能带头违抗这道命令呢? 可那又怎么办?刘曼生想了一下,终于想出了办法——他向李伪排长说:“李保证,现我放你回去。” “谢谢。”伪排长李保证说。 “你回去后,马上向小鬼子罗川报告,就说我宋继柳向南跑了!” 谷部长这种说法的用心,是想引狼扑身,以减轻那些正在突围的同志们的压力。可是,这个伪排长怎么能想到这里去呢?李保证以为,这是八路军武工队在考验他!因此,他慌忙表态说:“不敢不敢,我就是再加上十个胆子,也不敢呀!” “啰嗦!”谷部长把眼一瞪,“就这么说!快滚!” “是!”伪军排长李保证道。 “快去!” “是!”伪军排长李保证又道。 伪排长走后,谷部长来到那匹仍在的军马近前,弹腿一踢,把那个仍然抓缰绳的鬼子尸体踢开了。尔后,他翻身跨上大东洋马,一溜烟似地飞驰而去…… 先放下谷部长不讲再回头,说日本反战成员、我八路军武工小队长中口先生。 中口先生,是最后一个离开那个庭院的。等同志们一一离去后,中口先生又去把戚大婶安排好,而后这才开始突围。 从哪个方向突围呢?这个问题,在中口先生的头脑中盘旋了好几遭,最后,他朝村子的西南角冲去了。这是因为,他见谷部长子往东,已经打响了,其他战友们大都朝村子的东南和东北冲去,想自己在西边来上一家伙,以分散敌人的注意力,有利于其他同志尽快脱险。 中口先生利用各种地形地物,曲线前进着。当他来到村边时,前面就是一片开阔地了。 从这最后一个挡身的地方,到村外那个道沟口,约有近百米。这近百米的空间,是片一马平川的庄稼地。怎么办?中口先生隐蔽在一个猪窝后头想了一会儿,便从腰里抽出一颗手**,用力扔出去,手**在开阔地当央爆炸了。 这一下,惊动了正在道沟口上站岗的那六个伪军。他们惊慌失措的时候,中口先生将提枪握剑的双手往身后一背,晃开膀子大踏步地朝村外的道沟口走去。当敌人发现他时,他离敌人已经不到六十米远了,伪军们又投看见他的武器,便都狐假虎威地喝道:“干什么的?站住!他奶奶的,站住! ” 在他们咋咋唬唬的同时,六支大盖枪一齐瞄着中口先生。大盖枪上全上着刺刀,刺刀闪着疹人的塞光。中口先生望着伪军们这杀气腾腾的凶相,依然是昂首挺胸地跨着步子,越走越近了。仿佛,他根本就投把这儿个伪军放在心上。 敌人不开枪吗?不敢! 因为正当敌人要开枪的时候,中口先生轻蔑地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亮出了短枪,并象下命令似用日语地说:“老实点儿!別这么狗仗人势的!我的是大日本的特务队员,芳子就是我的上司!快快的,快快的给我的让开!” 伪军哪见过这样的人呢?只见他,一手剑,一手枪,步不紊,神不慌,迎着枪口走着,还抿着嘴儿笑。 “我们可惹不起日本人呀!”几个家伙均在心中这样地嘀咕着。 “我大日本皇军的特工不杀无罪的人,你们让开!”中口道。 “不对呀,听说八路军武工队中也有日本人,你不会是冒充日本特务来的!举起手来!”伪军王扒皮道。 “老子就是武工队又怎么办?滚开!”中口生气地说道。 “啊呀……”伪军们面面相觑。 虎胆英雄的神勇,早把贪生怕死的伪军们吓酥骨了。在他们凝望着这位从手**爆炸起的烟雾中闯上来的大男子,旁若无人地走着,腿肚子全都转了筋。 这会子,伪军们盯着中口先生那沉着莫测的面相,那锐利得疹人的目光,还有那亮闪闪的宝剑,黑洞洞的枪口,早就吓得屁滚尿流。 于是乎,在众汉奸的心中都不约而同地暗想道:“我的妈呀!八路军武工队,全都是不怕死的角色。要是开了枪,万一一枪放不倒他,我这条小命儿不就当场玩耍了?再者,听人说,八路军武工队从不乱杀乱砍!你瞧,现在他手中既有剑,又有枪,可并没乱打一气,看来那种说法是真的!对!只要我不先开枪,八成他就不会打死我的,我还是老老实实官守地这这里吧!” 这个伪军是这么想的,那个伪军是这么想的,另一个伪军也是这么想的,几个家伙都想到一块去了。 你想啊,他们是这样的心理状态,就算是武器再好,人马再多,又能有什么战斗力呢?只见,站在前头的那个伪军,腿不由主地倒退了两步,将身子退到另一个伪军的身后去了。那另一个伪军呢,又慌忙往那个伪军的身后躲藏,生怕被人一枪放倒。 中口先生放出两条威人的视线,逼望着这些洋相百出的怕死鬼们,不由得心中好笑。他为了进一步瓦解敌人的斗志,又一边朝前走着一边说道:“八路军的枪,专打鬼子,武工队的剑专杀铁杆汉奸和侵略者!如果你们不想当铁杆汉奸,就不用害怕……” 他走着说着,说着走着,伪军们在开枪不开枪的问题上犯了愁,中口先生眼看就来到他们的近前了。到这时,中口先生这种不怕死的精神威力镇住了怕死的伪军,伪军们再也不敢顶在那里,全都掉过屁股,向两边跑去。 于是,中口先生趁这个机会,飞起双腿猛窜几步,象那离弦的箭头一般,嗖的一声扎进了道沟。 中口刚进入道沟,那些找好蔽身处的伪军开了枪。一颗颗的子弹,从中口先生的头顶上嗖嗖地飞过去。中口先生在道沟里,听着阵阵传来的枪声,各种各样的念头,就象闪电一样,闪过他那开阔而豁亮的脑海:同志们冲出去没有?会不会有伤亡?…… 中口先生越想越不放心,觉着心情比突出重围之前更加沉重了。正在这时,村中的枪声,又突然激烈起来。定睛稳神,朝枪声响处一望,只见八路军武工队员相小三和相小墩在漫天乱窜的子弹群里,奋不顾身地向外冲杀,敌人正用猛烈的火力节节堵击。一边还有几个尸体,不知是小鬼子的,这是伪军的,还是老百姓的,还是八路军战士的,一时分不清。 不好,情况十分危急!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异国战友的深情,给了中口先生以无限的勇气和力量,使得他将个人的生死置之度外,向着敌人,立即毫不犹豫开了枪。 随后,他趁敌人抽头探脑的当儿。纵身一跃,出了道沟,一溜烟冲进村庄,给敌人来了个“回马枪”。他向前冲时,一面射击,还一面高声吼喊:“同志们!冲啊!” 中口先生这“回马枪”向着堵击的敌人屁股一扫,敌人呆了!他又冲呀杀的一喊,就象有大批的八路军从村外冲来似的,闹得敌人更摸不着头脑了! 第 十四 章军民一致 一边的皮永新和吴广善,正向敌人开着火,打得敌人东奔西跑。猛一转脸,见中口先生来援救他们了,劲头儿更足了,精神头儿也更旺了。他们趁敌人纷纷转移阵地另找蔽身之处的当儿,展开了猛打猛冲,并放开喉咙高声大喊:“大部队来接应我们了,冲呀!杀呀!” 就这样,他们很快冲破了敌人的堵击线,杀开一道血路,和中口先生会合一处,从浓烈的硝烟中冲出了敌人的包围圈儿,向村外撤去。 当敌人从混乱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们仨已经进入道沟。这时节,他们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全都噗哧笑了。笑什么呢?因为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满是汗迹和灰尘了,你想啊,该是多么“好看”的呀!而且,猛一看上去,全都好象一下子增长了好儿岁。可是,当你仔细一瞅他们那孩子似的笑纹,又仿佛突然年轻了不少! 过会子,恼羞成怒的敌人,又向道沟扑过来。 中口先生、皮永新和吴广善他们,不慌不忙,且战且退,边打边走,顺着交通沟撇下去。可是,那死伤累累一无所得的敌人,怎肯轻易放走这三名突围而去的死对头呐? 敌人,象窝黄蜂一样,紧跟着中口先生等人的屁股后头,拚着命地猛追开了。中口先生走着走着,突然觉着左腿一软,猛地朝前一侧,差一点没有跌倒,他低头一瞅,不好了! 只见裤上有个小眼儿,就知自己已经挂了彩。他觉着眼睛一阵阵发花,眼前有好些个大小不等的星星在飞舞,在扩大,还无数金圈在转动。不好! 中口先生正想着办法,走在他身边的皮永新关切地地问他道:“中口队长,你怎么啦?” 这时,尾追的日伪军更近了。中口先生想:“皮永新既然问,由于面临着越来越近的敌人,我什么也不能多说。” 皮永新也没容中口先生说什么,只是用上全身的力气,背起中口就跑。眼下的中口先生,一看皮永新那股急劲儿,就知不让背也由不得他了!于是,他就劲儿将握在手中的那颗“甜脆瓜”甩了出去,炸得敌人四处乱跑。 在这颗**炸起的烟雾掩护下,皮永新背起中口先生快步如飞,一溜烟跑进村子。 皮永新一面跑,一面想:“敌人一定要围起村来挨户搜查,看来藏在前面的村里是不行的!”他在这种想法的促使下,进村后一步没停,穿大街,越小巷,拐弯抹角,又朝村子的东边跑去。 照皮永新的想法,敌人必定认为这个精疲力竭的武工队伤员,准是藏在面前的这个村里的一个地方了,因此,他们很可能包围起村子仔细搜查,大概不会再往前追。他出于这样的推测,便暗自决定,趁敌人尚未发现踪迹,赶快穿村而过。他还满怀希望地想:“只要出了村子,绕入许家大圩,也许就能甩开敌人,就能安全脱险……” 皮永新在赶紧出村脱险的这种希望支持下,背着中口先生这位近一米七二的汉子跑得快步如飞!可是,一个人的力气,毕竟是有限度的。当这个也是一米七的皮永新跑到村当中时,感到再也跑不动了!不过,他仍在坚持着,坚持着,拼命地坚持着,摇摇晃晃地向前跑着。 这时,中口先生见皮永新那气喘吁吁的样子,再也不忍心待在异国战友的脊背上,拼命地挣扎起来,说什么也不让他背了。 “那怎么能行?跑出村去就能脱险,被敌人围在村中就难脱险!”这一点,在皮永新的脑海里,是非常明确的。因此,不管中口先生说什么,他宁死也不肯放下他!可是,中口先生这么挣扎,闹得个皮永新更加跑不动了! 最后,皮永新万般无奈,只好把中口先生背进民兵范大家。正在家中的范大听,到外边突然乱起来,就知敌人已经进了村子。他正要冲出院门看看,正巧大门口和皮永新碰了个满怀,差一点没把累得要死的皮永新撞倒。 “这是怎么事呀?”范大一椤,可又立刻明白了。 “老范!”他还没顾得说什么,皮永新先开了腔,“快!先把他藏起来!” 皮永新叫谁藏起来?为什么要藏起来?这些话,虽然他皮永新没交代清楚,可是赣榆民兵范大同志,一看皮永新和中口先生这种样子,心里早就很清楚,所以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响亮地应道:“好!” 他见皮永新转身要走,就问:“皮队长,去哪里?” “我出去探探风。”皮永新边回答着出了门,正巧同郑小妹碰上,郑小妹问道:“皮先生,我听见这边有枪声,是不是敌人进了咱村?” “是呀!”皮永新小声说,“敌人已经进村了,枪是敌人放的。” “我听到枪声,估计有情况,就摸到村外去看,果然发现了你们。他负了重伤,是不是已经疼昏过去了?” “在里面,没有昏过去!”皮永新急切地说,“你现快去帮一下吧,我去出看看动静。” “好的!”郑小妹说道。 皮永新出去了。郑小妹把中口安顿好了,她又出去取鸡蛋。她叫民兵范大休息。民兵范大说什么也不答应,两人一同守着伤员。 灯光下,郑小妹一见伤员那张脸盘觉得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这时伤员渐渐苏醒过来,微微睁开双眼,望着油灯,望着众人,目光在郑小妹的脸上停住了。忽然,他的眼里进出亮光,露出惊喜的神色,吃力地说:“是你?西郑村的女民兵!” 原来,两个多月前,滨海第五武大队一中队在西郑村截击了一股出城骚扰的敌人。战斗打响后,郑小妹带着民兵和妇女赶到前线慰问,把热乎乎的馒头、鸡蛋、烙饼送到战士们手中。 事实上,郑小妹只想到了一半,早在她把宋继柳等人从国民党赣榆二区接来时,中口也一同前来的,只是他们由于某种原因没有直接接触罢了。这时,郑小妹走到中口先生身边时,一颗炮弹飞来,中口先生急忙把她按倒,只听“轰隆”一声,炮弹在附近爆炸。中口先生爬起来,帮她拍掉身上的尘土,说道:“你睁—睁呀,这儿是火线,快下去!” 武工队的中口先生英勇顽强的精神感染了郑小妹,她激动得潮亮地回答:“你们不怕危险,我们也不怕!” 中口先生望着这位勇敢的姑娘,心里很敬佩,问道:“你们是——” “赣榆西郑女民兵。”郑小妹爽快地回答。 想不到今天,郑小妹和中口先生重新见面了。意外的重逢,这深厚的情谊,使大家感到分外激动,郑小妹见中口先生脸色好看,便高兴了起来。 第 十五 章军民一心 军民一心 这时,范大又过来,笑逐颜开地对郑小妹说:“小郑同志,你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 皮永新轻轻打门,范大一听过去开门让他进来。皮进来之后,端起一边的水瓢舀了半瓢水就吃起。从前,当地的老百姓都是这样子,渴了时就喝凉水,也没见那一个生病拉肚子。 “皮队长,你快休息一下吧,看把你给累的!”郑小妹看了一下正喝水的皮永新说着,又先看了一下伤员,转向民兵范大轻轻地,“范大哥,你还是先去再放一下哨吧。” “这个……”范大看了一下中口不放心地说,“那我去了,就请你多费心了!” 一边正忙忙碌碌的皮永新叮咛道:“范大啊,你这个民兵可要……” 民兵范大拦头说:“放心吧!有我姓范的在,就有咱武工队战士在!” 民兵范大高兴地走了。他一出大门,就听见前街上有敌人在嚎叫。因为这是个拐子巷,所以光能听见喊声看不见人。在那南腔北调的嘈杂声中,老民兵范大听出了这么几句:“你瞧!跑进这条小巷子了,我们还是过去看看……” “是的!快追!”紧接着,就听见有一阵象跑步的老母猪的脚步声,咚呀咚地由远而近地响着。这显然是,敌人已经窜进这条拐子巷子里来了。 这时节,民兵范大心急如焚,焦虑万分地想:“真蹊跷呀!敌人怎么来得这么快呀?他们又怎么一下子就知伤员进了这条巷子?刚才还有个小子说:“你瞧……”瞧什么哩?这么多的疑问,在民兵范大的头脑中眨眼之间就闪闪过去了! 范大同志正吃惊地焦急地想着,也不知怎么猛一低头,忽然发现脚下有几个血点子。哪来的血点子呢?哦!他明白了——中口先生的伤口滴下的呗!随后,他抬头朝前一望,只见稀稀拉拉一大溜血点点,从巷子当中一直通到范大家的大门口! 这种情景使他明白过来——敌人所以来得这么快速,原来就是顺着这血点点追过来的,刚才那家伙喊“你瞧”,如此看来:也就是“瞧”这血点点的问题了。不好,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民兵范大越来越焦急:“怎么办?怎么办?……敌人顺着这一溜血点点追到家去不就堵上老窝儿了吗?”他,是这么想着,脚便开始原地动了。他一面用擦着门口上的血点点,一面下定了决心,作好了思想准备。 敌人要是向俺们范大家闯,俺就拦着门口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我在这里一拼,中口先生和皮队长一听见动静,就会有所准备,准备又怎么样呢?这么多的敌人,他俩还不是没招? 他想到这里,心里猛地一抖,不敢再想下去了,便转念又想要万一敌人不进这个我范大的家门,就万事大吉了。敌人只是顺着巷子一直追下去的话,不就进不了俺家了吗!这个念头在他的头脑中刚一露头,立即又被他自己否定了:“这些想法不是带些孩子气吗?敌人追到这个门口上,血点点明明断了溜,他们怎么会不去找找,而顺着这条小巷子追下去呢?哪有这样傻的敌人?” 民兵范大同志的心情到了惊涛骇浪的程度,现正在焦虑、急躁之中,又达到了新的**。此刻,他的头脑中,一切杂念全引退了,光剩下—个怎么办?在脑里骨骨碌碌不停地翻滚着。 敌人的脚步声越近,民兵范大的脑海里的那个“怎么办”就滚得越快。真是急中生智呀!突然间,他的头脑中忽地一闪,那个“怎么办”唰地消失了,一个美妙的念头突然在民兵范大的脑海里浮上来:“对,就这么办!” 只见我们英雄的赣榆民兵民兵范大同志,将小手指伸进嘴里,嘎吱一声,用牙咬破了!鲜红鲜红的热血,突突地冒出来。随后,民兵范大接上戚万红留下的血迹,甩开了手上的血水。而且,他一边甩,一边跑,向着巷子的另一头飞跑而去。 民兵范大穿街越巷跑出村子后,只见背后尘土飞扬,敌人大队人马追出了村子!这时候,他的手指尽管已经疼痛很厉害,可是他的心里,却产生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喜悦和愉快。 这时,民兵范大为了尽量地牵着牛鼻子跑,不紧不慢地交通沟里跑了起来。当他跑到一座破窑附近时,手指上的血已经控干了!他灵机一动,又生一计——将两只手抄起来,窝回原路,迎着扑上来的敌人走过去。 当民兵范大快要走近敌群时,一个伪军向他吆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只见伪军端着大盖枪走上前来,咄咄逼人。民兵范大从容不迫地答道:“老总,俺是走亲的!” 因为民兵范大真是一个老百姓,当然敌人怎么看他怎么也象个老百姓。再加上他那故意蓄起来的络腮胡子又密又长,在敌人看来,他已是年逾半百的人了!因此,也就相信他是个“走亲的”。当然,敌人所以能够相信,除了上述原因而外,还有一个原因,这就是民兵范大坦坦然然的神态,何况还是迎着敌人走过来的昵! 要在往日,敌人就算明知他是个老百姓,也得啰嗦地折腾他一番的。可是今天,他们由于急着去追赶那个八路武工队,什么也顾不得了。因此,一个伪军把话一转双问道:“见到一个八路没有?” “这个……”民兵范大哆哆嗦嗦地说道,“见到啦!” “你真的看到了?”一个叫孙在于的伪军排长睁大眼睛:“什么样子?” 民兵范大当然答得上来:“二十多岁,不太大的个子,一手拿着大短剑,一手提着匣子枪,一拐一拐的,看来好象受了伤……” 民兵范大越说越象,伪军孙在于没再叫他说下去。拦头又问道:“老乡,那个八路往哪里跑了?” “向那里跑了。”民兵范大朝对过许大圩里几座大坟一指,小心谨慎地说,“我见他钻到那里头去了。” “你真是好人一个!”敌人朝坟地一望道,“他妈妈的,真钻进坟地去了?” 民兵范大点点头道:“是的。” 伪军一想,有门儿,看来那个武工队一定是觉着再也没处跑了,现在钻进坟地里要进行决死顽抗了!按着,他们像老叫驴放屁似地狂叫着,一齐向坟地扑过去! 敌人没有时间再去管民兵范大了。于是,民兵范大又继续朝前走下去。 当民兵范大走出约半里路时,只见敌人来了个大包围,巳将那片坟地团团围住! 这群笨蛋的敌人既然围住坟地,显然是完全相信了民兵范大的说法。可是,就按民兵范大的说法吧,坟地里也只不过是一个八路军武工队员,而且还是个已经受了伤的八路军,可是敌人,却如临大敌一般,竟然搞了一个铁筒般的“包围圈”,真看出人家全是行家! 可也是呀!这也难怪罗川兴师动众、扯旗放炮闹腾了大半天,子弹消耗了无其数,死伤的士兵不少,至今,一个武工队也没逮住,要再让这个受了伤的八路跑掉,那不显得太无能了吗?是的!不能落下那样的坏名声!一定要把这个钻进坟地的八路捉到手…… 范店村的范大家,郑小妹正在给中处理枪口,范大嫂正在一边当着下手,二人忙忙碌碌。中口看到这些老百姓在帮自己包扎,心中特受感动,不由眼泪流了下来。 此时无言胜有声!郑小妹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干着自己的手中活。走亲戚刚刚回家的范大嫂更是手足不停地干着活,还不时地擦了一擦眼中泪水。 第 十六 章 意外情况 天,渐渐暗下来了。围攻坟地的“英雄”们,终于结束了这场“战役”,收兵了!战果如何?显然是不用交代的。 不,不能不交代。不交代人家日本大特务芳子和鬼子中队长罗川是不平气的。因为在这次“围攻大坟地”的“战役”中,没有伤亡一兵一卒,仅此一点,在日本鬼子进中国的“征战史”上,是创纪录的空前奇迹,为什么不给人家提上一笔呢? 也许有人要说:在武工队从三沟村突围的时候,连鬼子伪军不是都被揍死不少吗,鬼子头头怎能夸耀:“没有伤亡一兵一卒”呢? 不能那么算帐!那是“围攻三沟村”,不是“围攻大坟地”。这里说的是人家日伪军在“围攻大坟地”的“战役”中,创造了“无一伤亡”的空前纪录! 由于罗川、焦大刀在芳子和藤本的亲自指挥下,他们在一天之中连续进行了“两次战役”,所以在“收兵回营”的路上,惨境仍和往常一样——拖着尸体,抬着伤兵,除此而外,每人还有一张哭丧的脸相! 这帮家伙,在各地武工队、游击队和民兵们的追腚枪声中,走得是那么狼狈,那么仓皇!因为他们知道,天色一晚,武工队、区中队和民兵大队的民兵们,准会在夜幕的掩护下,从四面八方冲杀上来。到时,他们就会更惨了! 再说武工队的勇士们。他们胜利突围以后,于快天黑时分,又在约会地点——老庙村会合起来了。 这时,每个武工队员的心里,都充满了自豪与骄傲。因为他觉着,我们经过一场苦战,终于从敌人的重围中冲杀出来了。这证明,敌人是一定能打败的;而我们,是不可战胜的。 这时,每个武工队员的脸上,满是尘沙、血痕和汗迹了。这一切,不仅无损于武工队员的光辉形象,反而更显露出英雄的战功,还有意志的伟力,生命的光辉! 人们都到齐了。谷部长点了点人数,只少皮永新和中口二人。 人们从徐允夺和吴广善那里已经了解到,中口先生为了掩护战友,已经把日伪军引开了!可是,现在怎么样了呢?大家都在为老队副的安全担心。 “同志们,我们目前的首要任务,是赶紧去寻找小队长皮永新和中口的下落……” 谷部长话音未落,店子村的民兵范大闯进院来向他们报告说:“中口先生同志腿上受了伤,正藏匿在我家。另外,皮队长也在那里,他正在保护着中口队长。他派我前来送信,让同志们放心……” 副中队长兼三小队长中口和副队长兼二小队长皮永新先生有了下落,使同志们心情振奋,笑纹爬满了每一个队员的面庞,喜悦在人群中回荡,有的人乐得跳起来。特別是中口先生的掩护下安全撤离的一小队副相小墩和二小队副相小三,方才一直是蹬着双眼跟傻了似的,现在又突然乐得如同发了疯。接着,范大又向武工队的战士们说:“我还带来了中口先生副中队长的命令!” 众人齐问:“什么命令?” “同志们,不要着急!”范大笑了一下说,“中口先生和皮队长都说,眼时下,大家必须都听从刘老参谋长和徐副队长的指挥,谁要是不听命令的话,就处分谁!” “好!”众人齐说,“坚决执行!” 谷部长说:“老范同志,请你回去告诉中口队长和皮队长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相小三问:“老范,那两个队长还有什么指示?” “有啊!”范大回答:“他们要你们化整为零,分散活动。分散和集中的时机,由谷首长同志根据情况决定。” “好!一切照办。”众道。 “我的任务算完成了!”范大接着说。 “不!”谷部长道。 “还有什么事?”范大认真说道。 “民兵同志!”谷部长说,“中口队副还在你家养伤嘛!” “噢!你说那个呀。我是说,我当‘传令兵’的任务算完了!至于中口队长在我家养伤的事,同志们只管放心好了,只要我姓范的还活着,就保险少不了中口队长的一根毫毛!” 大家笑了,谷部长没笑。他这个现为山东军区统战部长兼滨海第二军分区政委赶前一步,拍拍民兵范大的肩膀,笑了笑地说:“民兵同志,我们完全相信你能做到这一点!希望你谨慎小心……” “是,请首长放心,我小范保证完成任务!”民兵范大还没等谷部长把话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回答。 范大这一手儿,闹得个谷部长不大好意思起来。 “哈哈……”人们轰笑了起来。 在这刚刚经过一场恶战之后的时刻,谷部长和民兵范大的谈吐竟是这样的风趣、快活,使人听了就象那动人的歌声一样好听。人们这阵阵轰笑,又恰似那伴歌而奏的胜利进行曲! 过了一会儿,民兵范大要走了。同志们忽地围住他,有的把自己身上的几个零钱掏出来,硬塞在范的衣袋里,要他给戚买点东西吃。 大家不停吩咐说:“范大同志,你可要好好照顾我们中国人民的好朋友中口队长呀!” “是!请大家放心!”民兵范大来了一个立正。 还有的从自已的枪里拿出儿粒火儿,让他捎给中口队副,以防万一……谷部长紧紧握住范大的手,一边送他一边叮嘱:“老范啊,我方才说的,可別忘了呀!我再说强调一下:一回去你就要告诉中口和永新队俩副中队长:今天这一仗,所有的同志,都胜利突围了,让他好好养伤,不要挂着我们,他们的命令,大家一定执行!” “是,保证完成任务!” 敬礼道, “不用那么客气!”谷部长一边送着范大又一边说,“我先安排一下工作,明天,就到你家去看望中口队副和皮队长。” 谷部长送走了范大,转回身来又向战友们说:“同志们!累不累?” 同志们齐声回答:“不累!” 有一个老锄奸队出身的老队员紧接着说:“刘政委啊,有啥任务,你就布置吧!” 还有的新队员帮腔道:“俺们都听你这的老锄奸队参谋长的!” “好!”谷部长挥动着拳头,“我想今儿再来它一家伙!” “这个……”有人不解其意,“俺说首长呀,怎么来上一家伙哈呀?” 谷部长将举着的拳头劈下来:“再打一仗!杀他个‘回马枪’!” “好!”人群活跃起来。 相小三说:“行!下令吧!” 相二利说:“说的对!要发扬我们八路军连续作战的优良传统嘛!” 高中华说:“三沟村这一仗,我们胜了。可是由于打得被动,总觉着怪憋气的!就这个劲头再来个‘回马枪’,也痛快痛快!” 戚万红说:“打仗没意见,就是有一点饿了。” 彭大村的问:“敌人恐怕早从三沟村滚蛋了!咱上哪里去杀他的‘回马枪,呢?” 谷部长胸有成竹地说:“上青口街!” “青口镇?” “对!”谷部长说,“我揣摸着,今天出来‘扫荡’的那些家伙们,在天黑以前,是一定要窜回老窝去的。我们来个急行军,赶到敌人的前头去,埋伏在他们回老窝儿的路上,给他个一个冷不防,打它个伏击战……” “你不说上青口镇吗?” 第十七章 鬼子战术 刘先生谷牧同志见有人不明白他说话的意思,笑了起来。接着认真地说道:“我的意思是,要埋伏在青口附近!这有三个原因——”谷部长紧接着,“第一,敌人越离据点近了,越肯麻痹大意,越有利于我们打他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第二,越离据点近了,敌人越认为我们准是人多势重力量大,他们也就越是掠慌、恐怖、摸不着头脑,被动挨揍!……” 谷部长的三条理由才说了一条半儿,就把战土们都说通了。 吴广善说:“甭说了,通啦!” 山口一朗说:“行!干吧!” “同志们!”戚万红补充说,“离据点越近越好。最好是埋伏在敌人认为我们不敢去的地方。那样,罗川也许一时搞不清情况。认为是他们的伪军起义反正了呢!……” 有人半真半假地开玩笑说:“再来一仗吧!也算是对我们的老参谋长‘回娘家’的最好‘见面礼’嘛!” 众人大笑。当然,也有不笑的。因为还有人没想通:“为什么要杀这个‘回马枪’呢?刘政委,你说说!” “是啊!打仗的目的必须明确,总不能为杀‘回马枪,而杀‘回马枪’呀!” “就是嘛!没有政治目的的军事行动,就是没有意义的了!” “大家別吵!听我慢慢说来。” 谷部长又扳起指头来,“这第一个目的是,今天夜里,我们要化整为零。从明天起,咱们就开始,分散活动了,在分散活动之前,咱来上这么一仗,好使敌人摸不谁我们的动向;这第二个目的是,我们的子弹巳经不多了,咱来个突然袭击,好弄回点子弹,准备迎接新的战斗务……” 到此,人们已全部被谷部长说通了。接着,他们又马上从附近的青口街的民兵队长李大祥联系,并从这些民兵中,挑选了十几位硬棒棒的小伙子,参加了他们的行列。 与此同时,民兵大队长李大祥还弄来一些干粮,给武工队的战士们分开,就笑容可掬地说:“同志们,你们辛苦了,先将就着吃一点吧,等打完了这仗,我们赣榆青口民兵大队给你多弄一些好吃的!” 谷牧同志上去抓着李大祥的双手连说:“谢谢,真是太谢谢!” “不客气啦!”李大祥,“让他们带在身上,准备边去边吃吧!首长,我还有事就先走啦!” “好吧,谢谢了!” 有的战士已经饿急了眼,干粮一到手,就大口小口地啃上了。他们一面啃着干粮,还一面七嘴八舌喜气洋洋地议论着:“你说怪不怪?一打起仗来,饿就跑了!仗不打了,它又来了,这个肚子也直会钻空的!” “这没啥怪的!本来嘛,打仗这玩艺儿,也解渴,也治饿,也解困,也治累……” “叫你们这一说,打仗,这不成了百病皆治的‘灵丹妙药’?” 还有些战士,正在议论着另一个话题:“现在,敌人准认为咱们武工队已经‘溃不成军’了,咱们‘攻其不备’,来它个‘长途奔袭’,准得打他个屁滚尿流,落花流水!” “报告,村头上来了两个人用大水桶挡在那里。”一武工队员跑来报告。 “哪里人?干什么的?”刘先生上前问。 “青口的民兵和小荒村儿童团,他们说是送水来的!”队员打了一个立正回答。 “他们叫什么名字?”谷部长问道。 “为首的那一位是大家都认识的民兵大队长李大祥,哪一就是经常过来的儿童团长高连奎……” “厉害!”谷部长一听,高兴起来,继而道。“好哇,你们就过去好好地喝个痛快吧。另外,快请他们进来!” “是!”武工队员打了个立正,转身跑步而去。 不大一会儿,民兵副大队长李大祥和儿童团长高连奎走过来。谷部长迎了上前去,笑嘻嘻地说:“大队长同志,你们的开水送得真及时啊!” “我们还不是让大家有力气打鬼子!”李大祥问道。 “我们要伏击回青口的敌人,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们听说你们已经打了半天了,而是听这里打了半天的枪炮了,不得不过来看一下,好凑个热闹什么的!这不,的手都痒痒了,正摩拳擦掌呐!”李大祥说道。 “是呀首长叔叔,宋队长带中口嫂和山口知子、小学芹去滨活军区司令部接受其它任务了,我们小荒村儿童团就应该过来帮上一把呀!现学芹家的方向传来了枪炮声,我们儿童团放心不下呀!” “那你们就跑来侦察了?”谷部长问道。 “是呀!”李大祥和高连奎同道。 “了不得呀!”谷部长说道,随后他向三沟村的少先大队长戚学胜点了一下头。 三沟村的少先大队长戚学胜往后一退身,又将手臂一举,朝着满场的武工队员、民兵大声喊道:“同志们,全部集合!” 在一片急促的脚步声中,眨眼之间,人们齐唰唰地站成子两排横队。 这时,谷部长先喊了一溜“立正”、“看齐”、“报数”之类命令,又扼要地讲了儿条应注意的事项,尔后,他加重语气发令道:“出发!” “沓沓沓!”在一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中,八路军这支由武工队战士和民兵、少先大队组成的小队伍,在现为山东军区统战部谷部长、滨海军区滨南军分区政委谷牧带领之下,活象燕子飞似的,出了大场门,又出了村口。 英雄们出村后,在一条道沟口上消失了。 继而,他们从这条道沟,又转入了另一条道沟。这种道沟在战时特别多,主要是方便于八路军和民兵在野外行动,也就是“交通沟”。由于当时的小鬼子的枪发特准,他们所用的三八大盖步枪的射程较远,各村都在田野里挖出横七竖八的这种“交通沟”。 一路上,他们跑一阵,走了一阵,跑了一阵,一直向北朝着那青口的方向飞奔着,飞奔着。在这条征途上,留下了一溜将永远都在骄傲的脚印。 天,上黑影的时分。武工队的战士们和民兵们,刚在青口近郊埋伏好,敌人的“扫荡队”,使出现在离埋伏地点不远的地方。谷部长眺望着越来走越近的敌人,向他的战友们悄声命令道:“同志们,以我的枪声为令!谁也不许乱动!” 敌人越来越近了。只见,鬼子在前,伪军在后,全都拖着懒洋洋的步伐,摆着松松垮垮的队形,散乱地走着,活象放鸭子一般。他们的大枪,有的扛在肩上,有的斜背在身上,还有的挟在胳肢窝里,随时准备放到锅底当柴烧。看样子,他们果然是象谷部长判断的那样——思想十分麻痹,毫无一点戒备。 有一个汉奸,望望举目可见的青口大据点,感慨万分地说:“哎呀,这一天又算混过来了,真是谢天谢地呀!” “谁说不是。”另一个汉奸答茬说,“今天是我的生日。凑上这一天,我又长了一岁啦!” “小子,你別高兴得太早了!”伪军排长李保证道,“只要再干坏事,子弹是长眼的!” “你老兄说的这叫什么话?难道是到了自己的家门口了,八路军武工队还能把我的小鸡鸡给咬去了?”一个副排长说道。 “说不定还会碰上埋伏哩!”伪军排长李保证道。 “你扯泡也扯不圆!八路军武工队的嘴再大,还敢到据点的墙根底下来咬咱们?” 又一个汉奸帮腔说:“今儿这一仗,已经把武工队打零散了,你没看见?要我看呀,就算他们没有彻底垮台,怕是三天也集合不到一块儿,半个月也还不过气来!” 敌人且说且走,离我们的伏击地点越来越近了。伪军排长李保证更加小心起来,武工队的利害他是领受过了,他不得不加倍小心,更是怕得要死。 趴在谷部长身边的徐大个子,用肘子捣了谷部长一下。他的思是——还不该打吗?这时的谷部长,想起了他和宋继柳在青口西边一个大村子打伏击的情景,因而他虽领会了大个子的用意,可是没动声色,依然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敌人。 敌人的队伍过去一半了。焦急难耐的大个子,再次催促谷部长:“老参谋长,你睡着啦!” 谷部长怪大个子多嘴,用肘子捣他一下子。 敌人的大批部队都已过去,谷部长依然纹丝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在敌人的大队人马后头,还有—小股被拉下一段距离的零散敌人。又因为在汉奸中间,好象还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被五花大绑着,只要一开枪就有可能伤及那俩被绑的孩子。 这两个小孩是谁呀? 第十八章 杀狗解气 杀狗解气 一个山沟里,陈士榘正同宋继柳、中口嫂、山口知子和戚学芹等人讲话,四边的不远处全是八路军战士。他们说得兴致勃勃,听得精神焕发。 “宋大队长,刚刚从你赣榆青口得到情报,青口的日伪军对你们赣南地区发动进攻,武工队的伤亡不大,只是……” “只是什么?”宋继柳不由着急了起来。 “只有中口先生受枪伤,另外……”陈士榘司令员说道。 “另外什么?”中口嫂脸色难看地问道,“司令员同志,你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 “中口的枪伤只是打在小腿上,并没有生命危险了。可是宋大队长的两个弟弟让小鬼子给捉去了,现谷部长正设法带人营救!” “不怕!更没有关系!有谷部长在那里,比我在那里还要强,没有什么可怕的,这又不是第一次!”宋继柳说道。 其实,宋继柳嘴里说是不怕,那也不是完全的心里话,他必定是宋家的老大,他是不可能不为自己的弟弟担心的。可是,他就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之事,又能怎么样?也不能一下子解决问题,反而让领导为难。 陈士榘向宋继柳看了一下,又向众人扫了一眼说:“同志们,由于赣榆南部的敌人太嚣张了,还是由你们回去帮助解决为上。再说谷部长也是我们八路军山东军区的大首长,他只身在你们那里亲自指挥战斗也不是长久之计。” “那是,那是。”宋继柳说道。 这时,敌人还在向赣榆青口的城门里走着,前面是小鬼子,他们虽然还是雄赳赳的,但是更是底气不足,早就失去了刚进中国时的那种劲头。后面的就是让小鬼子充当炮灰的伪军,他们在焦大刀的驱赶下,也狐假虎威走着给人的感觉是他们刚打了胜仗,现正凯旋而归。这最后的一些敌人,都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伪军,也就是赣榆人民常说的二鬼子。 这伙伪军是由这么几种人组成的,有的,趔趔趄趄地走着,显然是已经很累很累,实在跟不上趟了;有的,头上裹着白布,或走路拄着大枪,显然是些轻伤号儿;有的,是些“关系户”,“老兵油子”,这些家伙也许是故意拉在后头的,为的是离“当官的”远一点,自由一些,省得挨打受骂的,更怕在村庄抢到的东西被也是毛贼的当官看到。 还有的,一边走着想心事,一边各处乱看,好象正在瞅个空子准备开小差儿似的;也有的,一边走一边互相对骂,时而还摆出一副要动手的样子,看来他们是因为干架耽误了走路,因而才被拉在后头的。 总之:最后边这伙汉奸,比前头那些松松垮垮的队伍还不成样子。 这些送死鬼,稀里糊涂地走着走着,进了八路军武工队伏兵的有效射程。直到这时,谷部长依然按兵不动。 这皮永新从一边跑来,只见他眼红红的,他想:“要再把这一伙放过去!再去打哪一个?谷部长刚回到赣榆,看来胆子减小了!”他想到这里,就要举手开枪。 可是,他的手并没抬起来,因为叫谷部长摁住了。也是,这个一心要为抗日县长朱爱周报仇雪恨的原朱爱周警卫队长,把一对红红的眼睛盯住了敌人,让人心中发怵。 敌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可谷部长纹丝不动,纹丝不动! 直到敌人巳经很近很近了,简直是用手**都能砸到了,谷部长这才一勾扳机,把枪打响了,一个伪军副中队长被当场放倒。在枪响的同时,他还放声吼道:“同志们!冲啊!” 伴随着这吼声,枪声,谷部长挥舞着短剑首先冲向了敌群。由于敌我相距太近了,再加刘曼生谷部长已经冲出去,所以武工队员和民兵们,谁也没有开枪,全都抡起刀剑来了。一边飞奔冲杀,一边齐声吼喊上:“同志们,冲啊!” 皮永新大叫:“杀呀!抓活的呀!” 吴广善也是端枪大叫:“八路军优待俘虏!缴枪不杀!” 山口更是不甘落后,也是边开枪边叫:“缴枪不杀!八路军优待俘虏!” 众人在叫:“八路军优待俘虏!缴枪不杀!……” 在这吼声震天的同时,—个个的八路军武工队员们,青口镇和宋庄村、店子村、一沟村、二沟村、小荒村和三沟村等村的民兵们,嗖呀嗖地飞入敌群。一起举起刀剑,闪着锃锃白光,来到敌人的眼前。 那些毫无准备的汉奸们,被这意想不到的伏击吓傻了眼,一个汉奸在惊慌中要拉栓抵抗,被民兵大队长顾大祥的大刀削下了脑袋;有的汉奸把那来不及拉栓的枪一扔,撒腿就跑;有的汉奸跪在地上,举着大枪,连声喊叫:“好汉饶命,我投降!我投降!……” 就这样,只用了一眨眼的工夫,这场只打了一声“发令枪”的战斗,便胜利结束了。 刚窜进城门的罗川,在听到后头突然响了一枪的时侯,先是吓得一抖,继而又恼火地骂道:“巴格亚鲁!走火儿的枪毙!” 当那隐隐约约的人声传进他的耳朵时,他更是来气地大叫:“妈妈的,打架的死了死了的!” 后来,他终于弄清了,这枪声、人声,既不是“枪走火”,也不是有人吃饱撑得在“打架”。 老羞成怒的这个洋家伙罗川,在汉奸头子焦大刀的陪同下,又带着他的人马,采取一种“包剿”的形式,朝这边扑过来了! 这个洋家伙也学着谷部长的法子,来个“回马枪”吧!可是到现场时,武工队和民兵早巳带着缴获的枪支、子弹,押着俘虏,顺着交通沟撤走了。摆在罗川和焦大刀眼前的,只剩下了十五个汉奸的尸体,还有那些**着的伤员! 这时的这个洋家伙罗川,直气得浑身颤抖。既而,他又感到不寒而栗,惊恐地自语道:“武工队的真象神一样的,他们的已经‘溃不成军’了,这难道是从天上飞来的?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个洋家伙罗川紧锁着眉头,向四外张望着。他的眼睛,含气而又惧怕,放射着两道阴冷的灰光。这两道阴冷的目光,渐渐地从远方往回,抽缩着,抽缩着,最后,一直抽缩到他身边那个伪伤员的身上,停下了。 这时,那个伪伤员,正然抽动着,**着。 这时的这个洋家伙罗川,确实是愤怒到了极点。你想啊,人家在一天之内,来了三次包围战,结果一无所得,还能笑得出来?因此,这时只将他那满肚子的怒气,向这个倒楣蛋发泄的了!你看他来到那个受了伤的汉奸近前,两只枯燥的眼里,发着青灰色的怒光,气急败坏地狂叫道:“巴格亚鲁!你的大大的该死!” 罗川的话未说尽,忽见在这个伪伤员旁边趴着的另一个伪军动了一下,他便气冲冲地走过去,朝那个伪军狠狠地踹了一脚。 这个伪军,巳被刚才那个象场恶梦似的景象吓昏了。直到目前,他的神志还没清醒过来,大脑还处于半昏迷状态。这时鬼子小头头一踹他,他象炸尸似的猛地爬起上身,又磕头又作揖地嚎叫起来:“宋爷爷饶命呀!武工队爷爷呀!” 这一下,气得个小鬼子罗川紧咬着牙,直把他气得一下子跳了老高老高,嘴不停地骂道:“哦!你呀!巴格亚鲁!你还是小队副?饭桶,大大的饭桶!死拉死拉的!” 这个洋家伙罗川嘴里骂着,手里的手枪响了。这个正在求饶的汉奸,立刻停止了嚎叫。 这么一来,这个洋家伙罗川那一肚子窝囊气,总算是发泄出来了!他的这个“回马枪”也算杀完了!于是,他向焦大刀等手下喽罗们一挥手臂,“兴高采烈”地发布了进城的命令:“开路的开路!” 接着,这个洋家伙罗川领着这帮坏家伙,又朝他们的老窝——青口镇窜去。这时,不论是鬼子兵还是汉奸队全象那被打蹿了的兔子一样,人人都是争先恐后,飞跑飞颠,再也没有掉队的了,更不怕他们抢来的赃物,被当官的抢去了! 至此,这场只用了一发子弹,不,敌我双方总共用了两发子弹的战斗,就这样暂时结束了。那么,这些回城的“扫荡”敌群中的两个被五花大绑的孩子是谁呀?是宋继柳的两个亲弟弟。 谷部长一看宋继柳的两个弟弟,也就是自己的两个弟弟被敌人捉去了,那还得了。于是,大声地说道:“同志们,集合。” “是!”众道。 第十九章 大沙遇敌 事情是这样的,当时,小兄弟俩把谷部长推下墙后,趁汉奸把注意力放在屋子的机会,悄悄地溜出了大门。当他们在大街上猛跑时,正巧碰上了汉奸头子焦大刀带大队人马赶到。躲藏是不及的,两个小家伙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从而使手无寸铁的俩个孩子被捕了。 宋继柳带部分手下完成任务之后,就立即赶回赣榆的武工队的临时驻地,听到日本反战成员武工队副受伤和俩个弟弟被抓的情况汇报后,气红了眼。于当天的黑夜里自已一个人,跑到了青口据点去,他不是去“归案法办”而是去喊话。于是乎,他向据点里大声喊:“焦大刀的伪军们,你们这些混蛋的鳖子子。老子告诉你们,若不放出我的的兄弟来,以后我捉着谁杀谁,看谁捉过谁,看谁杀过谁!? ” 宋继柳回到武工队暂时驻地后,就立即同谷部长商量营救俩弟弟的办法。谷部长自责地说:“宋队长,真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俩个小弟,你就打我骂我好了!” “刘政委,你怎么能这么说呐?要不是你及时赶到代我指挥,还不知咱们这个武工一中队会是什么样子了!为此,应该谢谢你才对!”宋继柳诚恳地说着,“我那两个弟弟并没有什么,现关键是中口队副受伤了,他现在的伤势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我们几个刚去看过了,问题不是太大,只要按时用药,好好调养,时间不长就可康复。”谷部长认真地说着,“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要立即救出二位小弟,不如我们兵分几路……” 这是一条大沙村逢集的大宽街。大街两旁,全是矮矮茅草房。在这黑泥土铺成的路两边,正走着几个稀稀拉拉的行人。 这些人,都是来赶集的老百姓。他们,有的扛着袋子,有的推着小车儿,还有的拎着小孩抱着大公鸡。宋继柳也在这中间,只见他大摇大摆地进村中间的一家理发店。 一位提着篮子的老汉也走了进来了。 这个人,就是经常同继柳在这大沙集上下棋的老任。宋继柳和老任一打招呼,那老任忙拽住了他,关切地说:“老宋,村里有‘狗’!” “狗”,是群众对汉奸的一大简称。对鬼子呢,老百姓就叫“狼”!敌人的这些别名,老百姓知道,武工队和区中队、民兵大队也知道。这时宋继笑笑说:“知道了!” “知道怎么还在这里等到剃头?” “我就是来捉狗的呀!” “呵呵。”老任一笑,会意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可是,他往宋继柳的身后一瞅,只见除了两个等着剃头的本村老百姓而外,就再也没有一个武工队的人了,继而又面带惊色地问:“就你自己?” “足够了!”宋继柳笑容满面地说着,然后,又指指老孙手上的篮子。 “好吧!”老任当时就领会了继柳的意思,就说:“你要用这个家伙?” “对!借我使使吧!” “好!”老任虽然知不道宋继柳这个仗将要怎么个打法,可是他从过去的见闻中完全相信继柳的勇气和智慧,并且相信他是一定能够取胜的。于是,他将篮子递给宋继柳,又悄声问道:“哎,老宋,要不要我停下打个下手?” 宋继柳摇摇头,接着又笑着对他说:“俺们又不是来杀猪的,还用你当打下手的?” 老任又关切地嘱咐道:“你可多加小心呀!” “放心吧!”宋继柳笑着点点头说。 接着,他又扼要地问一下村里的情况,便背起粪粪筐走开了。这一阵,宋继柳怕引起別人的猜疑,还一面和和老任说着话儿一面装上一袋烟,并和他做出对火儿的姿态。 随后,宋继柳闯进村口。一进村,老任就跟他分了路。他,去找民兵队大长李大祥传达宋继柳的命令去了。宋继柳挎着篮子,沓呀沓地走在路心上,大摇大摆地直扑茶棚而去。 “茶棚的位置,在村里的十字街头,大枣树底下。 这个座北朝南的茶棚,是就着原来的一段墙头搭建而成的。由于这打墙头本来长度不大,如今里头又放了些水缸、井绳、扁担和柴草什么的,除了那个烧水大锅而外,再也放不开多少桌凳了。 席棚子底下,摆列着几张大小不一、开角懈缝的破烂桌凳。每张桌子的周边,都放了一圈子的座位。这些座位,有泥台子,有板凳,还有用土坯支起来的木头板子。 总之,茶馆的设备是简陋的。可是,在这偏僻的农村,又是战争的年头,能有这么个小小的茶棚,就得算满不错了。所以,这个茶棚虽不起眼,买卖倒还可以,也能养活个把人。 一些穷苦人,也短不了的来倒壶开水,泡泡干粮凑合一顿,为了省柴禾,不再烧火了。再就是谁家来了客人,提着壶来倒点水,也比支锅燎灶,省事得多。另外,还有那些串乡赶集的小买卖人儿,以及外出跑腿子的过路人,也会在这逢集之日,奔到这个茶棚里来,喝茶,歇脚,烩干粮。大概就是因为这些客观需要的缘故吧?这个小小的茶棚,这些年来虽然曾经几次更换主人,可是它一直没倒闭。 自从来了日本鬼子,尤其是敌人在赣榆县青口镇和赣榆县城等地安上据点,这个小小的茶棚,又在逢集之日,成了村里应酬敌伪人员的地方。每当来了敌人,不论是什么“清乡队”、“巡逻队”、“催粮队”、“催草队”,还是什么编保甲的、查户口的,等等,等等,村里的头头总是把他们请到这里,又吃又喝闹腾一阵。 今天这伙子伪军,是青口大据点上的“催草队”,向当地老百姓要草的。 大沙村中的老百姓,见这些丧门鬼进了村子,在这等了多天的逢集之日,竟然有的憋在家里不出来,有的留出村子下地了。这么一来,只来了数量不大的外乡人,闹得这个方圆几百里都来赶集的大村子里静悄悄的。 茶棚门口上,那棵半秃的大枣树,叫风一刮,哗哗地响。树底下的席棚子里,坐着那些“催草队”的伪军们,正在吃羊肉汤泡大饼。人人吃得满面红光,直打着饱嗝。 只一小会的工夫,汉奸小队长捣饱了。一面哗啦哗啦地洗着他的狗腚脸,一面带着颇为自负的语气,向他的喽啰们吹起牛来:“古时,诸葛亮曾空城退司马,今日,我尚某又甩手斗八路!你们看,咱一不设岗,二不布哨,这说明什么?说明我断定八路军武工队天胆也不敢到这‘老虎头上,拍苍蝇’!” “还是尚队长道高一仗呀!”一个小汉奸奉承道。 汉奸尚小队长听了手下的奉承之后,把牛皮吹得越来越大。他一面擦着他那浮肿脸,还一面用两臂作出一个呼风唤雨的雄姿:“没有杨六郎的将才,就敢挂帅印?孙悟空的本事再大,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老子我要甩手打八路,看他能怎么样?” 这个老杂毛,所以要来个“甩手打八路”,他有两个目的:一来是,他调到这个据点日子还不很多,要在他的喽罗面前露一手儿,显显能耐,耍耍威风;二来是,他摸着了武工队已经分散活动的底了,错误地认为武工队没有战斗力了,想趁此机会来上这么一手儿,露上一个小脸,振振他的士气,吓唬吓唬老百姓! 谁知,他这如意算盘儿又打错了! “我们尚队长的神机妙算,比张天师还灵哩!”一个瘦鬼拍马屁道。 由于得到了喽罗几次吹捧,这个井底之蛙,更加不知天高地厚了。尚坏蛋的牛皮还没吹完,宋继柳出现在茶棚门口上。 “啊呀……”众伪军目瞪口呆。 第二十章 拍手叫好 这时的宋继柳,尽管手中平端着匣子枪,匣枪张着大机头,可是,他的脸上,却是一派坦然自若的神色。你看他,眯着眼,笑嘻嘻,仿佛在和伪军们开玩笑似的,嘻皮笑脸地说:“你们看!我们的胆子大不大?还真要来‘老虎上,拍苍蝇!’”汉奸们全慌了神! 宋继柳的态度如此“和善”,伪军们为什么还慌神? 伪军们是不是害怕宋继柳手中的两支二十响吗?当然那是令人害怕的!你看,那匣枪的机头张着大嘴,宋继柳的手指勾着扳机;只要继柳的指头一用力,说不清谁的小命儿就完蛋,伪军们怎能不害怕呢?不过,要知道,除了二十响的威力而外,还有另外一种更大的威力——就是宋继柳那藐视一切、完全不顾自己的生死的大无畏精神! 按说,这种样子对堂堂正正的中国人来说,是特别正常的,更不是什么稀奇的。可是,这种不怕死的英雄气概——对敌人来说,却是莫测的,无法理解的,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的。特别是还那在鬼子汉奸中流传一句经典的舌后语——谁把良心喂了狗,出门遇到宋继柳!因此,它有着一种比任何武器都大得多的、致命的威力! 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宋继柳只身一人来到“老虎口”,面对着十几倍于自己的敌人,不仅面无怯色,而且眉开眼笑,这种如入无人之境的大无畏的精神状态,伪军们将如何一一理解,又怎么不吓得要死? 他们只能这样认为,在宋继柳的背后,一定还有武式队的队伍!甚至,八路军已经将这个村庄;这个茶棚团团围住了!要不然,宋继柳怎么能够这么从容、这么沉着呢? 汉奸们基于这样的理解,便在头脑中产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咱们彻底完了!” 头脑“完了!”,五官四肢也就失灵了,立刻成了木乃伊! 这时的汉奸们,有的两眼瞪到了不能再大的极限,可是什么东西也看不见!不!能看见眼前有一团金星在乱飞乱舞!有的两只耳朵竖直了,可是什么也听不见!也不对!人家还能听出仿佛有一窝蜂,在他的耳边比着劲儿地嗡嗡叫,立马向他的头上冲去!也有的,手在抖,腿在颤,身子直筛糠,活象他猛地得了打摆子病!还有的,直挺挺地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仿佛已全身失去了知觉,整个身子都成了冰棒! 伪军们就都这么无用吗?就无一例外?有!还真有那么一个“大胆”的! 就说那些脱下“土匪海盗”服装以后,又穿上汉奸皮的老兵油子吧,胆子就“大”得多嘛!宋继柳这边还没发令呢,他那边就自动地把两只手高高地举起来了!就不用说这种“举手投降”的姿势完全合乎“标准”,就单说人家这种熟练劲儿,没干过“土匪海盗”的老汉奸能不服人家吗?撒尿泡馍吃,一个人一个吃法。要是不服气的话,就气死你! 这帮家伙不愧在土匪海盗阵营里干过多年,真是“训练有素”啊! 这一阵光说这些普通伪军了,那这个汉奸小队长呢?当然,这个伪军官要“高明”得多,毕竟是个汉奸头头儿嘛!现在你看到了吧?尽管人家也巳经面无人色,嘴眼歪斜了,脸上的凉汗珠子虽然比別人还多,可是,他那两只贼眼,却是直盯着宋队长,而且,他那只黑手,又在悄悄地悄悄地往后移动着,如同一个不安分的狗爪。 这个狗爪要去摸什么?它又要去干什么?它要去抓枪呗!可惜的是,这个老小子的后脑勺上没有长眼。因为他挂到墙放在桌子上的那支匣枪,早被那位开茶馆的老大爷的小伙计、双槐树村儿童团长吕衍平给抽走了!当这汉奸队长的手刚別离开身子的时候,就听宋继柳在那边大吼一声:“都给我老实一点,事否则立马叫你脑袋开花!” 宋继柳那两条锐利的视线,和他的吼声拧在一起,一齐向汉奸尚队长发射过去。在这个时候,在伪小队长的感觉中,宋继柳向他射过去的,仿佛不是两条视线,而是两颗要命的子弹!是立马要人命的的子弹!现在宋继柳这两条塞光闪闪的视线,所表达的意思,比语言还要准确,还要明白,“胆敢抗拒,马上走人”因此,吓得个汉奸尚队长,一下子抽起风来,整个身子止不住地哆了起来。他那只想去抓枪的黑手,也就自然而然地举了上去。 別的伪军呢?没有一个甘心落后的,他们早就把手齐唰唰地举了起来。 宋继柳望着伪军们的丑态,差一点没笑出声来。他极力忍住笑,眼里喷发着聪慧的光芒,向汉奸们说:“你们不要害怕!今天,有我这位武装队的宋队长,来给你们上一堂政治课,想让你们了解一下当前的国内、国外形势,你们欢迎不欢迎?” 在枪口对着胸口的情况下,伪军们谁敢说不欢迎吗?他们当然是天胆也不敢!于是乎,各种各样的腔调,便齐打忽地嚷开了:“欢迎!” “欢,欢迎!” “欢迎!“欢,欢,欢……” “走!都到街上站队去!”宋继柳将身子闪开,让出一条通道。而后,又接着加上两个字儿:“走,快!” 众汉奸,一双双的手爪在肩膀头上抖动着,腿,一步三颤,一个,一个,又一个,都走出茶棚,来到街道上。 这时,也来赶集的三沟村已经是民兵大队长的戚学胜,立即从一汉奸身上,拔出二颗手**;又举在这个汉奸的眼前,一个劲儿地晃动着。他一边舞动手着**,还一边喝唬着:“老实点!不老实崩了你!” 戚学胜的态勢,是神气十足的。那个大个子汉奸乖乖地举着手,还正经八道地应着:“是!是!……” 不一会子。赶集的老百姓都一下子围了上来。起初,因为人们一时闹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儿,全都躲在远处朝这边张望着,不敢靠近围观 。 这时,宋继柳端着二支二十响,威风凛凛地挺立在一个土台子上,向这群失魂落魄面无人色的汉奸们喝令道:“全放下手!” 这些汉奸象得到了特赦令一样,汉奸们那举麻木了的手落下来了。点头哈腰地:“是,是是……” “都给老子听好了,动作都要快一点。”继柳又道,“站成横队!” “是……”汉奸们你拥我挤,慌里慌张地摆着队形。 “给老子快点!”宋继柳笑望着伪军们那乱七八糟的动作,以讽刺的口吻嘲笑说,“你们还整天搞他妈妈的军事训练!就训出这个水平吗?” “呵呵,真是一群饭桶,还不如人家当地的儿童团站得好!”双槐树村儿童团长吕衍平在一边笑道。 戚学胜举起刚刚从吕衍平手中接过的手枪说:“快给老子快点,再慢的话我可就要开枪了!” 第二十一章单枪匹马 伪军们经过一阵骚乱之后,一溜七高八低的队列,总算站成块了。宋继柳象个军事教练似的,喝着口令:“注意!听口令——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儿!” “一!二!三!四!……十三!” 最后这个“十三”,汉奸尚队长报的,这个家伙也不当孬种报得比别还要响。 在这帮王八蛋们报数的当儿,双槐树村的儿童团长吕衍华也跑来,带儿童团放哨来了。到这时,群众也都涌过来了。他们,越走越近,越聚越多。这才多大工夫?你瞧哇!大街上,巷口上,街街道两旁的墙头上,屋顶上,这儿仨,那儿俩,挤成堆,凑成伙,处处都是人团子了!大家都为这千载难逢的好戏,争先恐后地前去观赏着。 还有些好奇的娃子们,更感到这事儿新鲜,全撒着欢儿地爬上树去。他们嚕呀嚕,拼着命地往上爬,仿佛是只有爬到顶高顶高的树尖上,才能看得最开心,最清楚;没去爬树的娃子们,就趔趄着膀子在人空儿里挤呀挤,挤呀挤,一层又一层地往里钻。 上了年岁的老太太,手脚不灵便了懒得多走路,再说也离不开家,就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打着亮棚,向这汉奸站队的地方眺望着。一位从年轻时就好事的老汉,一手拄着拐杖,一手领着孙子,也随在潮涌般的人流中,迈着大裆步子朝这茶棚挤过来。他因为步子慢,心里急,刚会跑的小孙子又从手中滑脱,所以他不时地向那些从他身边赶过去的人打听:“那边是干什么的呀?怎么这么多的人向那挤呀?” “快去看看呀,是武工队捉‘狗’的!”一位卖花生的中年人回答着,嘻笑着,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了。总而言之,这件事轰动了所有赴集的人和大沙及周围的村。 因此,人群中,既有男的,又有女的,既有老的,又有少的。你瞧哇!穿着开裆裤的鼻涕客,抱着娃子的妇女们,还有大姑娘、小媳妇,也都来了。人们从不同的方向朝这边汇集着。几位大姑娘,她们相互地将头发丢在肩上,两手不自觉地将那根又黑又粗又长的辫子在手中盘来盘去,两眼远远地膘着正在丑态百出的汉奸们,抿着小嘴巴开心地笑了!而且,在她们那爬满脸腮久久不退的笑纹中,还流露出一种蔑视的神情。 有一位小伙子笑得鼻梁上叠起一条条的细小的皱纹,而且把那长方形的脸盘子也笑圆了!可是,他笑着笑着,也不知是哪个汉奸那可憎的面目勾起了他血泪的记忆,使得他脸色突变,横眉冷对,又怒气冲冲了,想立马上去打人,给这些狗汉奸来上几个老拳! 这一阵,团长吕衍平成了继柳的“保镖”。他紧握手检和*,直直地挺着胸脯儿,形影不离地站在宋继柳的身边。保护着宋队长,让他好全力摆弄二鬼子。 你们瞧!这个小家伙那一双水水汪汪的大眼,一面虎视眈眈地盯着伪军,又一面用眼角儿膘扫着周围的群众,在那一本正经的神色底下,潜藏着一种自豪的表情。仿佛,他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正在向人们说:“你们看!我人的儿童团长吕衍平也正式参加上了武工队!” 这会儿,宋继柳先朝那边的装柴草的大马车望了一眼,然后向汉奸他说:“立——正!” 哼的一声,伪军们全站成了直橛子! “向右转!都把子弹袋子解下!”宋队长还是笑容满面地说道。 狗汉奸们都赶紧解下自己身上的子弹袋子,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脚下。 儿童团长吕衍平跑过去,一边拾着子弹袋子,一边数着数:“一,俩,仨……”当他拾到那个被下了两个*的汉奸的子弹袋时,学着宋继柳姿态以教训的口吻说:“刚才,我问你要几个子弹壳,你还不给,这回怎么样?还敢不给吗?往后,给我要老实点!你记住没有?小心你的狗头!” 这个汉奸吓得一哆嗦,引得围观的老百姓哈哈大笑。 “狗汉奸!”儿童团长吕衍平也伸出一个指头,“这第一,我们儿童团向你要子弹,你就得给!不给,就崩了你!听了没有?咳?” “是!”这个汉奸哭笑不得地应着。 这个场面,把人们又逗笑了。宋继柳放开了他那宏亮的嗓门儿,压住了人们的笑声:“给我抱头捂耳蹲下!快!” “是,是是!” 这时,宋继柳把儿童团长吕衍平叫到跟前,叫他到卖绳的那里买来一大抱绳子,令最后的两个汉奸,从后向前把汉奸一绑了起来。最后一名由继柳亲自给绑上了。 那么汉奸尚队长呢?你瞧!人家毕竟是鬼子中队长罗川所欣赏的一名“精明能干”的伪军官!这个家伙等他的喽罗们绑完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移动着步子,来到宋继柳的面前,身子一弓三道自然弯儿,面腮上挂着一副说哭不象哭说笑又不象笑的脸谱儿,毗了呲他那一嘴歪七扭八的大金牙,一句三点头三字一哈腰地说:“请宋队长高抬贵手,给我绑松一点!谢谢!” 一伙看热闹的人们,也忽啦啦一声跑了去。跑得最欢的,是那些和儿童团长吕衍平和戚学胜班上班下的小朋友们。他们一边撒开胳膊象飞也似的跑着,一边放开嗓子纵情地笑着。那笑声又尖又脆,就象铜串铃似的一溜溜地响着。人们笑望着那些列队而行的汉奸们,心中都不不约而同地在想:“嘿!这小子们还真守规矩儿哩!” 是的!你看人家都低着头,弓着腰,象个吊丧队似的,整整齐齐、不声不响地走着。据咱猜想,他们谁都想回头看看,后头究竟有多少八路军跟着!可是,谁也不敢回头,不敢旁顾,更不敢说话,只是往前走。看样子,他们哪一个也不想被咱们的宋老大给当场崩了。 这时候,正扒着窗口、门口瞧热闹儿的人群,轰地炸了:尚汉奸坏透了!先捅他两个窟窿,让大家解解恨!” “快给他的狗头上钻个眼儿!” “把这个老小子种到地里去!” 老百姓这一怒轰,吓得尚汉奸象触了电似的猛然一抖,接着,又噗瞪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宋队长,请你高抬贵手,饶恕我这一回吧!我干着这个差事,不给太君,不,不,日本鬼子做点事,应付不过去呀!……” “姓尚的,我今天也没有打算杀你,因此你就和你的手下放心好了。可也不能放了你们,我要用你这十几个人去青口换我的弟弟,只要我的俩弟弟被平安地放回了,我宋继柳决不会动你们一根毫毛。但是,如果说我的俩弟弟出了一点问题,你们一个也活不成。为此,请你们老老实实地跟我走,我保证你们的安全!” “是,是是!” 当宋继柳独自一人把这十几个汉奸押到了安全的地方时,正巧同谷部长带人捉来了一个鬼子军官的老父亲和皮永新带人捉来了焦大刀的弟弟焦小刀,还有吴广善和徐允夺及相小墩带人,把赣榆县鬼子少佐大队长藤本的弟弟腾本二也捉来了,关得满满一大屋。 就这一下子,敌人可发慌了,只好放弃了骗捉宋纪柳的梦想,而通知乡保长,赶快“交换人质”。 第二十二章 海陵打敌 海陵打敌 谷部长完成“交换人质”任务后,站在那棵松树下,正在展望东南方我军猛攻敌人的炮火。又在展望这个山坡上一最深远的山影。他沉醉在我军两相配合的景象之中。一方面,他仿佛看见我军勇猛地在敌人背上插了一刀。 另一方面,深远的山影仿佛变成了湖泊、海洋,一尾巨大的红色鲤鱼,正在洋洋得意悠然摇尾而去。这尾鲤鱼伸展着触须,却正是方晓和他一同行进的当地向导! 王翰卿悄步来到谷部长的身边。他看得出来谷部长正沉醉左右两方的夜景之中。他完全理解正是这些无名英雄的干辛万苦,凭借电话线那一线银丝,通过八路军指挥员的指挥艺术,才构成了这幅美丽的战争夜景。 英雄们的工作完成了,胜利了,沉醉在这种景象之中的心境是可以理解的。他不忍扰乱他,让他看个足够,沉醉个足够!一颗曳光流弹疾飞而来,从松树的枝干上擦过。谷部长看了一眼,仿佛认为是一只平平常常的蜻蜒飞来,无动于视无睹,仍然停立不动在展望夜景。这时候王翰卿终忍耐不住,伸出手来轻轻地触动着谷部长的肩膀,用了低低地声音说:“老谷同志,我们该集合走啦!还看吗?” “多么耀眼的火光呵!多么好看的焰火呵!”谷政委指着东南方正在战斗的地方。又指着面前的山岭说:“山岭真象大海,一只大鱼摇尾人海啦!多么好看的光景呵,宋大队长,我们可该高兴高兴一下啦!……” “是呀!我们在电话这通信武器的帮助之下,打击敌人更准,打起仗就过瘾!” 谷部长说着,一把捉住他肩上的手,热烈地紧紧地握着。又急剧地转过身来,想要抱住对方欢跳起来。 “是我,首长同志,不是宋大队长,王翰卿呀。” 王翰卿说。 谷部长这才省悟到自己听错了。那粗粗的声音并不是宋大队长,却是县委书记王翰卿。 “呵,是你,书记同志!”谷部长呐呐地说,“宋大队长的声音粗,我把你当成继柳啦!是呵,我们是该集合走啦,继柳在哪?继柳呢?” 一边的徐允夺去找继柳,却见继柳在泉水边旁,用一片秋叶卷成只酒杯,在慢悠悠地喝山泉水哩。这种情调高雅的举止,真让人心旷神怡。 “老宋同志,你好闲在呵,我们该集合啦!”徐允夺说道。 宋队长举起秋叶杯说:“徐允夺,你先别着忙!来,来喝上一杯吧!战争时期没处找酒,我们用泉水代替酒,这是沂蒙山区最甜最美的胜利酒,保险喝不醉你!” 正当宋继柳正同他的副队之一的徐允夺“喝酒”时,三里之外的一个小山沟里,特务小河正指挥着一群武装特务向一个山洞捂去。这是,大特务芳子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说宋继柳的武工队躲身之处,也是武工队的秘密指挥所中的一个。 从外面看上去,这个山洞根本就不存在,因为它是被天然的在茅草,密密麻麻地盖了一米多深。如果说,要是不扒开这么厚、近两米深的大茅草的话,你是绝对找不到山洞入口的。当然就算你有那份决心用刺刀捅的话,也只有捅到石头上,还是找不到入口的,这是洞口又让一块大薄石盖上了的原因。 每当宋继柳他们从这个指挥所全体出动时,他们都要好好地伪装一番。然后,又装上机关,这才悄悄离去。 如此这么秘密的地方,竟然让日本特务发现了而且就要被捂门抄家了,这不能不说小鬼子的特务并不是完全吃干饭的。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那个山洞近在咫尺了,特务小河找到一个安全地方趴了下来,用望远镜看了一大会子,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这才向他的手下井台等特务一挥手,几个家伙慢慢地向那里爬去。 特务井台他们刚刚爬出五米,不知从什么地方飞三只箭来,有三了特务被当场放倒。有一个家伙不服气地向前一纵,想越过这个雷区。当他刚落下地时竟然被一个毒蛇咬住手指头,赶紧滚向一边,还没有等他人爬来抢救,竟然同要抢救他的人一起触上了**,又一起被炸上了天…… 当宋继柳听到传**的巨响时,嘻嘻哈哈地同允夺、皮永新、吴广善、中口夫妇、山口姐弟一起上路了。 在沂蒙山区三号电话站,同志们各择所好,应该发泄的欢乐终于告一段落。 同志们紧随县委书记王翰卿找寻隐蔽地点。这时,东南方,我军老五团的袭击炮火仍在炽烈地爆响;东南方,三里以外的地方,我军老六团的主力猛烈地从围困我军的敌人的侧背发起了攻击。按照我军近战夜战的特点,老六团的先头部队悄悄地接近了敌人,又在宋继柳方晓等人的出击之下,活捉了敌哨,扫除了敌人的警戒,飞速地逼近了敌人的集结营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和敌人短兵相接,猛烈开火。 东南方,正是日军“铁壁合围”主要军队的平村的师团的营地。大鬼子的头子平村曾向侵华日军总司令烟俊六献计说:“位于龙须崮以东的平村所部,是最后关闭龙须崮附近山区的东边铁壁。在‘铁壁合围’阵形成的同时,可以在此开一面,虚留生路,诱敌上钩。如此以逸待劳,必能全歼八路军长城部队。也只有这样,才能把土八路的就地消灭。” “你的大的能干,此办法的还行,可效果显不显著就不是那么好说的了,八路军的‘翻边战术’和‘游击战术’让我吃了大大苦头。八嘎!”烟俊六心灰意冷地说道。 不偏不巧,我军老五团的猛烈攻势正在平村指挥部的近处外围。在龙须崮的左侧。 在我军猛烈开火之前,平村司令官根据各方报告,日军已在龙须崮周围进一步压缩了包围圈。龙须崮数十里地区遍燃篝火。以山东分局为代号的山东八路军机关还在龙须崮主峰发出电报呼叫的信号。一天多次延绵不断。 此情此景,平村兴高采烈,踌躇满志。在营地的山坡上走上走下,以散发心中沸腾的欢乐。这个坏东西想象到踏龙须崮,消灭八路军的山东机关以后,要选用一块什么样的石头,立一块什么样式的石碑,以志念他的丰功伟绩。 关于石碑上写几个什么字,这个坏东西也反复思考过,也找来他的文武谋士商讨此事,并借此机会分享胜利的欢乐。经过商讨,最后落在纸上的字样是:平村举战刀,横扫沂蒙山区。这个坏家伙的想法,如同一个还没有买彩票前,就想到中奖后怎么花掉奖金一样兴奋。 午夜二时,这个坏东西平村司令官欢乐得有些困乏了,正躺在一架忽然,在他的侧后响起了猛烈的枪声和爆炸声。简直象晴天霹雷,使他吃一大惊,几乎栽下床来。接着他稳定了精神,下令作战,把当时可能抓到的机动兵力,全部集中应急迎敌。 侵入抗日根据地的日本侵略军,到处寻找八路军主力部队决战,到处扑空。一旦发现他们寻找的敌人,就在他们侧背,而且恶狠狠地向他们咬了几口。 于是,日本侵略军就象一只被激恼了的野兽,怒吼着,咆哮着,扭动笨重的身躯,凶猛地向寻来的对手猛扑。这个坏东西平村司令官光着他那剃光了的脑袋,挥动指挥刀大嚷大叫,充分显示了一只被激怒了的野兽形象。 其实,就在这个坏东西大嚷大叫的时间内,龙须崮主峰顶替山东分局代号的部队,掩护着误入敌人“铁壁合围”的几个县的政府机关和六百多名群众,在方晓和几个民兵的向导下,流水般地通过了一个无名山沟,走出了龙须崮山区。 等到这个坏东西平村觉察到急风暴雨袭击来的敌人,早已偃旗息鼓,悄然而去。再回顾他那网开一面,虚留生路的山峪时,据巡逻哨报告,一支人数众多的八路军队伍向东又向北走远了。山口不大相信这个铁的事实,竟然令人寻找八路军过去迹象。 后来,寻来的迹象虽然不太乐观,但也有些令这个坏东西平村双眼发光的东西,那是几只不堪穿用的破旧山鞋,还有一只柳条小筐。筐里别无他物,只有一些红色传单。其中有一张写的是:“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另外,还找到了一个子弹箱子,当小鬼打开之后。被一声巨响放倒了多人。 敌人的这次大“扫荡”在罗荣桓、朱瑞、陈光等、陈士榘、谷牧等山八路军山东省军区和一一五师首长的正确指挥下,又再一次地以失败而告终。然而,敌人的“拉网”战术失败后,又搞了一个“蚕食”战术。 第二十三章 高明战术 今天占一地,明天夺一城,像蚕吃桑叶一样,一块一块地占领抗日根据地,这就是日本侵略军的“蚕食”战术。 抗战时期,中共海陵县(即今连云港市东海县陇海路北部分)位于滨海区抗日根据地的东部边沿地带,南临陇海铁路,东接海州附近敌占区,西依马陵山。别看它小,却是连结华中、山东两大根据地的纽带,战略位置十分重要。 一九四二年,海陵抗日民主政权建立后,海陵抗日斗争如火如荼的发展,日伪一直觊觎这块根据地。现在更想一口吃掉这块根据地,但是又怕力不从心,于是采取了“蚕食”战术。 日伪计划在东面以韩湖为中心,向北至赣榆的欢墩埠安设据点。 然后,向西推进包围末山中部,以横沟为中心。向北至莲子湾设据点,以切断末山、羽山之间的联系,以便向北扩展;西部以罗庄为中心,马陵山及郯码延伸,企图与顽固势力打通关系,不仅想吃掉海陵根据地,而且要从东至西结成一条封锁线,割断山东抗日根据地与华中抗日根据地之间的联系。在政治上,为配合其推行的五次“治安强化运动”,在军事来了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扫荡”。 由此,破坏根据地基层工作,挑拨军民关系,对所占地区人民进行欺骗宣传,实现“以华制华”的阴谋。实现全吞掉我大中华的狼子野心。 日伪对海陵的大举“扫荡”和“蚕食”从一九四二年八月开始,叛徒、汉奸杨步仁充当了急先锋。由这个汉奸当出头鸟,是不可小视的,因为这个坏东西在对这里比较熟悉。 坏东西杨步仁首先带领别动队侵占上林、丰墩、苘庄湖、转而向西,侵占亭子埠、横沟、罗庄。牛山车站的伪军也同时出动,进占石榴、东安、房家埠。沙河敌伪也调兵进占小土山、东西小店、狽争地,便修筑工事,建立据点,以图固守。仅两三个月时间,从西向东安没了十六个据点,使海陵根据地遭到严重破坏。 日伪“蚕食”的手段分军事活动和特务活动两个方面。在军事上:从边沿区逐步向里推移,进行蔓延性的“蚕食”,普遍建立据点,实行堡垒政策。以据点为基地,经常以小股部队四处扰乱,抢粮抓人,造成恐怖,袭击地方武装,破坏基层抗日政权。在根据地附近组织防共自卫团,按保要人抽枪,并唆使反动的地主当维持大队长,补充伪军,养精蓄锐。 在特务活动方面:他们利用日本的新民会,大搞各种破坏活动。 小日本的新民会中央调查部济南支部,设立于一九四二年底,至日军投降结束,驻济南市南上山街,对外称济南市经济调查所。 此机关内设三系:第一系,负责人事总务;第二系,负责组织、监察;第三系,负责情报整理、指导。计有主要人员三十一人。另在济宁、惠民、临沂、蒙阴、周村、益都、诸城、郯城、潍县等地分设有职业掩护的“工作人员”。 这些人大多是日本人员创立的青年党的党员和大学生,也有新民学院的毕业生。该支部历任支部长是:连福兴、邓大光、刘德茂、韩敬之、何鑫,日籍参事是吉满浅吉。该支部直属于新民会中央调查部,不与地方新民会组织发生联系,主要任务是在经济调查等活动掩护下,搜集八路军抗日根据地的当地的政治、经济、军事情报。 小日本的新民会中央调查部济南支部分部里,济南支部的部长连福兴和日籍参事吉满浅吉正向已当上将军的大特务芳子回报工作。芳子兴致勃勃地说道:“我们大日本帝国,这一次没有消灭八路的山东军区,一定在下面的‘蚕食’中把他们吃掉。有信心吗?” “有!只要芳子将军在这里亲自指挥,就没有灭不掉的敌人!”连福太连连点头恭维地说着。 吉满浅吉在一边冷笑着没有说话,只是向天花板看着。 “吉满君,你对这种安排,还有什么不满意地的地方吗?”刚升为少将不久的芳子不大高兴地问。 “你是一个大日本帝国的将军,跑到临沂这个小地方来,真是为我大日本操透了芳心,我等深感不安呀!”吉满浅吉虽不高兴,但还是要拍马屁的,因为人家芳子已经成升为将军了。现已经不是过去的一般特务了,哪一个要是不听她的话的话,小命可就不保了。 “本十四格格只是路过这里,顺路看看这里的情况,谈不上多操心,只是顺便问问而已。能否谈一下安排?”芳子装腔作势地问。 “这,这个还是由连队长说说吧。”吉满向连福兴看了一眼,“连队长,就把我们下一步计划向芳子将军汇报一下好了。” “好的!”连福兴在小心谨慎中又不免干咽了一口唾沫,“将军阁下,我们的活动方面:(一)利用三番子的这个青帮,拉拢残存土匪,‘日化’边沿区,破坏土八路根据地的治安!再联系当地的上层人物,收买地方大小势力,派往他们的根据地去组织‘秘密维持会’;(二)制造传播谣言,蛊惑人心,让老百姓脱离土八路……” “光计划没有用,关键在于行动上。我这就去上海,你们一定要把这次大行动组织好,为天皇陛下尽力。另外还要盯好宋继柳等人的动向,这个家伙可是我们大日本特务机关的克星呀!”芳子说着就带手下向外走。 “是!请将军慢走,我们一定完成任务!”吉满和连福兴同时答着,并一同向外送着芳子一行。 芳子向身后送行的吉满、连福兴和临沂的大小特务打了一个媚眼,上车而去。 “哼!说是顺便来指导工作的,其实不然,还不是对那个宋继柳念念不忘,臊心不死!”吉满不满地说。 “这……”连福兴没敢说下去。 敌伪“蚕食”来势凶猛,海陵形势骤然变化,致使根据地的部分地主士绅及一些被收编的土匪动摇,如曾任县参议长的赵霞轩、任独立旅副旅长的李振东叛变投敌。这些都助长了敌军的嚣张气焰。 有一段时间,海陵根据地原有八个区,仅剩下一个羽西区和半个末山区。山东军区独立旅及地方干部活动十分困难,部队只能在东西只有十五公里,南北不到二十五公里的小范围内活动,有一个连在一个月内竞转移近四十次。生活也十分困难,吃的是“糁子煎饼就胡盐”,穿的是“粗布军衣露着肩”。 但是,根据地广大军民及各阶层人士不畏艰难,坚持斗争。区、县委组织小股武装,分散活动,夜间袭击敌伪。地方干部坚持秘密活动,动员群众不给敌伪送粮草、修碉堡。马陵区群众不受敌特欺骗,拒绝建立维持会,坚决抗日。参议员杨凤鸣不怕敌特“下通缉令”、“上登记簿”的威吓,坚决跟党走,率领队伍打击日伪。 赣榆西部山区的一个山村里,谷部长和陈士榘司令员正在同宋继柳等人谈话。陈司令员说道:“同志们,我们已经把目前的情况向大家传达了,现我们就不多说了。为了打开局面,请你们一定要给敌人好好地来上一刀,消灭敌人的嚣张气焰!” “请司令员放心,保证让敌人天天夜间做恶梦,他们的好日子就算是到头了!”宋继柳把眼一瞪说,“老虎不咬人,竟让敌人当成了没有用的病猫了!” “好!就让我们的蛟龙带上猛虎出击,杀他片甲不留!”谷部长说道。 第二十四章 翻边战术 为打击敌、伪、匪、叛的猖狂进攻,坚定海陵军民斗争的信念,配合根据地的反“扫荡”斗争,驻滨海的八路军教导二旅根据党中央“敌进我退”以及八路军第一一五师政委罗荣桓创造的“翻边战术”,狠狠打击日伪的“蚕食”。 一九四二年十一月,以主力八路军教导二旅第四团第三营、第六团一部、第五十七军独立旅、友军第一一一师以及海陵地方武装几方面力量紧密配合,并肩作战,对侵占海陵县的敌伪军发动强大攻势,开始了反“蚕食”的斗争。 为部署反“蚕食”战斗,这年十月底,教导二旅政委符竹庭亲率一个连队协同宋继柳的武工队,在涝枝召开海陵县党政领导会议,详细了解海陵被蚕食情况,同时派出几支小部队,接近敌人各主要据点,进行火力侦察,了解敌伪兵力部署。 在掌握敌我双方情况之后,符竹庭回军分区召开会议,对反“蚕食”斗争作出具体部署。符竹庭:“同志们,反‘蚕食’战斗首先从伪、匪盘踞的‘重点’地区开始,狠狠地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下面请一一五师参谋长、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同志下达命令!” 陈士榘站起来向曾国华、万毅和谷先生等入会人员看了一眼说:“十一月三日,我教导二旅第四团同第五十七军独立旅第一团第二营和海陵地方武装利用夜色掩护,一起出兵团团包围罗庄据点;教二旅四团第三营直插罗庄、横沟。攻克罗庄、横沟之后,部队则大张旗鼓、广造舆论,虚虚实实地迷惑敌人;独立旅第一、二团攻打圈沟……” 来慰问的军区政治部主任肖华,喜气洋洋地说道:“好!陈司令员的这种作战方案很好!大家有没有完成任务的信心?” “有!”八路军和友军同志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友军代表孙旅长也不例外地在会上发了言和下了同日伪血战到底的决心。 滨海四团长罗华生说:“罗庄是恶绅李太常的老巢,其子李振东、李春生从独立旅叛逃后勾结伪军大队长尹玉琢在罗庄安设据点,助纣为虐,为害乡里。此役,一定要把他们就地消灭!” “好!这就要看你们老四团的了,也只有你们老四团才完全有这个能力。”陈士榘笑着说。 当天,老四团罗团长等部先开展政治攻势,对据点进行喊话,敦促李氏父子投降,但叛徒李振东仍十分嚣张,竟然向反“蚕食”部队挑战,指战员怒火满腔,开始强攻。在海陵县民兵配合下,独立旅第二营会同四团爆破组用土炮和**强爆罗庄围壕、碉堡和炮楼,突击队冲鹿砦,跨壕沟,翻圩墙,冲进据点。 从下午五时起,经七个小时的激战,罗庄据点被攻克,烧死恶绅李太常,活捉叛徒李振东、李春生及伪大队长尹玉琢以下伪军六十余人。首战告捷,士气大振。 十一月四日,教导二旅四团第三营直插横沟。由于准备不足,未能奏效。第二天再次攻击,顺利突破防线,全歼横沟据点伪军二百余人,钻狗洞逃跑的叛徒、伪大队长罗保成也被当地老百姓抓了回来。我军声威所至,亭子埠、东安据点之敌立即望风而逃 由于反“蚕食”部队严守秘密,敌伪无法了解我方之兵力、火力、作战意图和战斗部署。攻克罗庄、横沟之后,部队则大张旗鼓、广造舆论,虚虚实实地迷惑敌人。当地老百姓李大爷:“这可好了!国民党五十七军的一一一师全开过来了!” 村民吴上海:“这真是太好了!八路军教导二旅全来了,还有骑兵大队、炮兵大队……” “谁说不是?独立旅也全参加战斗了!是我亲眼所看!”百姓相联系有鼻有眼地说着。 “是呀!八路军的兵铺天盖地,起码十几万人啊……”一位没有牙的张老太太,张着大嘴比划着。 敌伪听了这些人的议论,显得十分恐慌,新浦敌一部出援董马庄、大小齐庄时,刚出新浦十多公里就被敌人用骑兵追回,不敢贸然前进;现为东海县城的牛山敌伪五百余人亦心存疑惧,迟迟不敢出动。这给反“蚕食”部队逐个拔除据点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五日晚,八路军独立旅第二团在第一团配合下攻克圈沟,全歼伪军八十余人。 克韩家湖据点是反“蚕食”战斗中的攻坚战。十一月六日导第二旅第四团第三营接近韩家湖据点外围,重新查看了地形:据了解,据点设在韩家湖东头一块平地上,围墙四角各有一个大碉堡,四周还有明堡、暗堡,外面是鹿砦、铁丝网、围壕,驻有一个伪军中队,围墙上设有游动哨。 八路军三营决定用两个排在东南面围攻敌人。夜幕降临,部队在陈士榘亲自下达开炮命令后,开始炮击碉堡,围子被炸开了一个小口子。部队趁着烟幕,冲过了围壕,砍断了铁丝网,拔掉了鹿砦。但敌人火力强,进攻部队的梯子靠不到围墙上去,如果强攻,伤亡一定很大,只好停止攻击,让各班开会研究对策。 第二天拂晓,小齐庄方向枪声密集,进攻部队判定是敌人的增部队与我打援部队打响了。 上午,反“蚕食”的八路军部队只发射四发炮弹,便连轰南面的炮楼,趁敌人内部混乱进行喊话,迫其投降。 这时小齐庄方向来报,敌援军已被击退。八路军战士们士气更旺,不怕敌人还在打枪,一个个靠近围壕配合敌工组的宣传员进行喊话。 碉堡里的伪军沉不住气了,把一个被抓去的老百姓放出来,要求不要开炮,晚上投降。八路军一一五师团政委吴岱立即写一封信,要他们在一个小时内投降,否则立即开炮,并让化妆后冒充老百姓的宋继柳把信给他们送去。 继柳上去后,笑眯眯地来到韩家湖据点主炮楼,伪中队长正倒背着双手在里面焦急地打转着。宋继柳装成胆战心惊的老百姓,小心谨慎地把信递给伪中队长,浑身打着冷战地说:“长,长官,外面全,全是八路,还,还是不,不要打为,为好!” “有多少人?”伪中队长急不可耐地问。 “黑压压一片,起码上万!”宋继柳装着害怕的样子回答。 一边的副中队长十分害怕地向伪中队长说:“我,我看还是投降了吧!八路军的炮太厉害,什么时候也是小命最为重要呀!” “对,对对。俺们听说八路军优待俘虏,对投降的人员可好了,他们从不杀俘虏的。不相信就把我杀了好了!你们看看好了,俺们还有事就先走了了。”宋继柳小心说完就出了大门。 不远处,一个小炮楼的伪军十一人全投了降,举着双手走出了主炮楼。 第二十五章 情投意合 情投意合 一个民房里,豆油的灯光在黑碗中闪着。微弱的灯光下,宋继柳正在擦他的双枪,一边的床上正躺着一个伤员,宋小三正帮伤员盖被子。 这时,宋小二子跑进来说街上没有人。向宋继柳和三弟挤挤眼,宋小二子提上鸡蛋篮子,两人并肩走了出来。 出了大门,宋小二子又到另外一伤员那里去了。宋继柳接到通知之后,又爬起就向门外走,这是要到前线去的。宋小二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又跑了过来同他的哥哥一起去打鬼子。继柳也没有说什么,就同弟并排而行。后来,小二子就一直跟在哥哥后边,给他放哨。 群众见到宋继柳,就象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控诉敌人的罪行,痛骂汉奸中队长,抢走了人民的粮食,诉说汉奸中队长为非作歹的情况。宋继柳兴奋地给大家讲目前的形势和我军在各地的辉煌胜利,鼓励大家团结一致坚持斗争。乡亲们听了她的谈话,心里象拨亮的油灯一样明彻,觉得有了主心骨。他们说:“宋继柳,听了你的话,咱们心里更有底了。咱们什么也不怕,拧成一股劲跟敌人干,胜利的日子就来得更快了。” “说得真是太好了,谢谢大家的关心和帮助!”宋继柳说完向正在攻打的敌人炮楼冲去…… 大炮楼里,伪中队长正在那里犹豫不决地打着转。一个小队长从其它炮楼跑来,向伪中队长敬礼说:“大哥,还是投降吧,这样起码能活着回家呀!我们的那个碉堡的兄弟,都要求投八路,我们就是不下投降的命令,他们也不例外地要投降的,大势所趋呀!” “这……好……好吧!传令下去,同时打出白旗……”伪中队长说不下去了。 半小时后,三个炮楼上都挂出了白旗,一百六名伪军举着手走出了据点:韩家湖据点终于被攻克了。接着独立旅连续攻克大小齐庄、丁旺、小屯、丰墩等据点。上林伪军也缴械投降。 七日晚,在连克伪据点的胜利形势下,八路军教导第二旅第四团第三营和老六团一部、滨海军分区骑兵连,先后袭击东西朱埠及董马庄伪据点。朱埠伪军不堪一击,仓皇南逃。骑兵连跟踪追击,俘伪军八十余人,缴枪三十余支。 当追击部队向董马庄围攻时,东海县白塔埠伪军二百余人前来增援,被教导二旅老四团第三营击溃。青口、新浦日伪五千余人,携九二步兵炮两门,向董马庄增援。为避免损失,教导二旅等部转移。反“蚕食”战役胜利结束。 在海陵反“蚕食”战斗中,老四团等部队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猛攻猛打,速战速决。只用六、七天时间,就拔除敌伪十六个据点,收复了罗庄以东的羽东、东安、河南、白河四个区,生俘伪军大队长尹玉琢以下六百余人,毙伤敌伪军二百余人,缴长短枪五百四十余支,子弹两万余发及其它军用物资等。 经过这次沉重打击,杨步仁的伪别动队第二、三、四、五大队及伪独立团被消灭殆尽,仅剩下几百人。龟缩董马庄。据守待援。 海陵反“蚕食”战役,获得辉煌胜利,喜讯传开,群情振奋,各地群众杀猪宰羊,慰劳子弟兵。敌占区同胞也欢欣鼓舞,坚信打败日本侵略者的日子一定会来到。 山东《大众日报》于十一月十五日专门发表题为《庆祝滨海区我军反“蚕食,”大捷》的短评。 十一月中旬,参加反“蚕食”战斗的八路军教导二旅、第五十七军独立旅及海陵县政府、群众团体召开盛大的军民祝捷大会,到会两千余人,教导二旅政委符竹庭、第五十七军独立旅参谋长管松涛、友军第一一一师孙旅长、滨海区抗敌自卫军主任高赞飞等均在会上讲话,热烈庆祝反“蚕食”大捷。十一月十七日,海陵县召开全县士绅名宿座谈会祝贺胜挂利。 杨风鸣因参战有功受大会表彰。 陈士榘在会上发言说:“同志们,海陵反‘蚕食’战役,意义十分重大。它不仅有力地配合了沂蒙军民的反‘扫荡’斗争,打击了日伪的‘蚕食’活动,保卫了海陵和滨海根据地,更重要的是向抗日军民提供了宝贵的经验:证明了敌人是虚弱的,日本侵略者的兵力分散且严重不足,伪军战斗力薄弱且情绪低落,这是敌人无法克服的致命弱点。” “对!”教导二旅政委符竹庭道。 “同志们,我们只要抓住敌方这一弱点,选择适当时机,积极开展边缘区、敌占区的游击活动,地方武装与主力部队相配合,组织有利的战役攻势,给敌人迅猛的打击,任何‘扫荡’和‘蚕食’都一定能被粉碎。”陈士榘道。 当时,由于八路军一一五师到山东的时间不是太长,根据地狭长且很小,当时形容根据地为“东西一条线、南北一枪传。”也就是说,遇到敌人时根本就没有回旋余地,如果仍按照内战时打运动战的方法,就难以突破敌人的包围。 因此,罗荣桓同志就提出了“翻边战术”,即把主力部队不是设置在根据地的腹部,而是部署在靠近一路敌人的根据地边沿地区。当敌人开始“扫荡”时,不是“敌进我退”、“诱敌深入”,而是“敌进我进”,即在弄清敌人特别是当面之敌的动向后,趁敌人包围圈尚有较大空隙时,选择敌包围圈薄弱处,跳出根据地,“翻”到敌人后方去,袭扰敌后方,打乱敌之部署,以达到粉碎敌“扫荡”的目的。 据说,这种战术刚刚提出时,许多不了解情况的人都不理解,因为毛**说是“敌进我退”,并没有说过“敌进我进”。 有一次,在总结经验时,罗荣桓将此总结为“敌进我进”,并把这一做法写下来。当时的大众日报社社长陈沂刚看到时,以为罗荣桓是笔误,就将其改为“敌进我退”,罗荣桓看了后,又改了回去,并解释,山东的根据地太小了,又不稳固,无地可退,所以敌人来了,他后方肯定就空虚了,那就到他后方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在一九四二年罗荣桓正式提出“翻边战术”后,又在日伪军合围鲁中根据地之际,“翻”到滨海南部,组织了海陵等到战役,连克海陵等到地粉碎了敌人这年冬季大“扫荡”。毛**在了解这一情况后,对这一做法给予了高度评价,他高兴地说:“这个 ‘翻边战术’不是战术,而是战略。太好了!请大家要好好地推广!” 第二十六章 万毅出门 绿树点缀的山坡上,丝茅丛中,“扑楞楞“地的飞起几只野鸡。“啪啪”几声枪响。野鸡拜陀般地坠落。 万毅、常恩多、孙胖子策马赶到。万毅将双枪插入怀中,跳下马,拣起猎物。常恩多对万毅和孙胖说:“咱们休息一会吧” 三人一起一块下马。他们拣了块地,围地而坐。不远处,小张子和万毅、胖子两人的护兵缓缓超见他们坐下,便自动在一旁警戒。孙胖子同万毅对望一眼,眼里溢起疑惑。于是,就笑笑眯眯地问:“二位,今天一同约我出来,不全为打猎吧?” “孙兄真是明白人!”常恩多不予置否地,“不错,先请二位看一封电报。”说着他把一页展开的电文递到胖子手里,“这是于学忠刚发来的,要我们设法把八路赶走。” “用心良苦!”孙胖子看了一眼,毫不迟邑疑地骂起来,“他妈x,怎么赶走?都是抗日的中国人,干脆和八路一起打日本人算了!” “小声点。”常恩多向四下看了一下说,“我约二位仁兄出来,就是希望和你一起,具体地商谈一下五十七军的出路问题!” “还真是一个大问题呐!”胖子取出香烟,扔给一人一支,“师座说得对,现在,我们是该考虑出路了!”他先给自己烟点燃,又接着说,“自从张少帅被扣以来,这么多年一来,老蒋的窝囊气,咱们受够了!” “是呀!”常恩多试探地,“可是……你觉得咱们该走向何处呢?” “我……”胖子看了眼常恩多,然后狡黠地,“我永远都是你的亲兵!” “好呀!”常恩多紧咬住不放,难道你自己没一点自己的打算?” “打算?”孙胖子旅长叹喟然地:“我少年时代,满腔热忱,立下为国为民、御敌安邦的宏愿,可是从戎十多年来,大多是忙于中国人打中国人,实在令人寒心。真想放马南山,解甲归田,寄情林泉,终此一生呀!” “此言差矣!”万毅也向四周扫了一眼,只见自己的卫兵正同常恩多的孙旅长的一起放着哨,这才提醒地说,“作为军人,解除了武装,就一无所有了。我认为老兄所不取!” 胖子又长叹一声:“哎,可哀莫大于心死呀!” “怎么回事?”常恩多揉揉双眼,耐心地说道,“咱们在东北的时侯,曾经有过拥护少帅的光荣历史,我想,你不会忘记吧?” “当然不会忘记!”孙胖子苦笑着摇了摇头,“可是,时至今日,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孙老兄果真厉害!”常恩多想了想,进一步试探地:“依你看,现在的蒋介石,同汪精卫比如何? “物以类聚!”胖子不假思索地,“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是明的,一个是暗的吧了!” “那么……”常恩多犹豫了一下,又斟酌地,“我们何不效法当年讨袁的壮举,打起义旗呢?” “可行!”胖子朝万毅看了看。把眼一睁大坚定地说,“大哥,我早说过,你走到哪,小弟跟你到哪里!” “好!”常恩多压抑住内心的兴奋,“感谢仁兄的看重。不过,我想走这步棋也实属无奈……” 话说这时的于学忠的总部里,缪澄流兴高采烈地对于学忠带来的那个男军官说:“三个人一起出去打猎,半天未归,很异常呀?” 一个家伙正站在门口,显然是他刚报告的这一情况。对面椅子里,那位于学忠给胖子配备的女军官跷着二郎腿正往外吐烟圈,心不在焉地说:“莫明其妙。” “司马昭之心。”老军长缪澄流燃着的烟举过肩膀,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我总觉得,五十七军有共产党在活动,特别是万毅等人把我赶走了……”他来回转了几步,突然大声地,“很可能共产党要策动什么活动!李小姐,你立即给总部发报……” “什么事呀?”于学忠突然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一位副官兼保镖。 当天傍晚,谷部长悄悄地来到万毅家中,低声问万毅道:“工作做通了!” “太好了!”万毅呵呵地说:“通了!我们要立即派人向总部报告,确定最后行动!” “这个……”谷部长心里打了一大大的问号,“太干脆了吧?你们不能轻举妄动,还要叫人再从内部摸摸底。另外,还要同长江局和罗、陈等首长勾通一下……” 谷部长的话被电话铃声打断,万毅向前拿起电话:“哪里……孙旅长家……今天晚上九点你家吃饭……好的……什么师长在你家病了?……我一定到。”万毅放上电话。 “尽管我五十七军产当官家中,相互请吃饭是正常现象,可是……”谷部长仍不放心地说:“我看你今夜还是别去吃这这个饭为好,万一……” “去,当然要去。说不定孙胖子同我们商谈新的事情。我不去怎么能知道?即使没新情况,去摸摸情况也好吗!”万毅道。 送走谷部长后,万毅越想越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他往其他旅团的几个负责人那里打电话看看他们是否也接到到开会和吃饭电话。 结果,他发现得到通知的只有平时对老蒋不满的几个人。而死心跟随老蒋的都未接到电话。他又直接往孙胖子家挂了个电话找常恩多询问一下身体情况。结果得到的回答却是:“常师长他正打针,不能来接电话,你有什么事等七点来吃饭时再问啦!” 这种回答后,万毅脑子里立即跃出这样一个念头:常恩多是不是被人扣押了?想到这里,他又马上给孙家对面的那个内线打了个电话,询问孙胖子旅部是否有什么不正常的情况。负责监视的内线告诉万毅说,那正在举行盛大宴会,宴请各军抗日将将领和地方名流,宾客如云,情况完全正常。 盛大宴会,在师、旅长家是常有的事。可今天这个宴会似乎有点异样,是缪澄流和胖子有意放的烟幕弹,还是我自己神经过敏?万毅想来想去觉得不怕一万,就怕万—。根据军部调动军队等情况看,缪澄流、于学忠等人对万毅等人动手是完全可能的。 于是,万毅急忙打马赶到旅部,召开紧急会议。他把几天来整个情况的变化分析了一遍,认为形势严俊万,万毅就与参谋长研究,最后忧心忡忡地说:“如果我万毅十一点钟以后再不回来,而且也通不上电话,那就由旅参谋长率领全旅官兵向孙胖子旅部进攻。” 旅参谋长、副旅长和各团团长、团参谋长同时来了一个敬礼:“是!” 布置好之后,万毅又分别给谷部长等地下工委打了个电话说:“同志们,有些不大正常!情况随时可能发生变化,让他们提高警惕。” “你实在要去的话,也不能硬拦你。”谷部长不安地说,“可是,请一定要小心!” “请放心好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万毅放下电话就和副旅长都焦躁不安地抽着烟,万毅看看表,已经是六点半了。 于是,万毅把身上的证件等物都交给参谋长保存,自己只带手枪在身上。 他俩默默地送万毅到马旁,紧紧地跟万毅握了握手。参谋长拉着万毅的手:“搞不好还真是一个鸿门宴,请旅座一定要小心谨慎呀,我们会一直等你的电话。”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万毅说着默默地点点头,转身上马,但又立即跳了下来,对参谋长说,“请把我家给我看好,我要有是出事了你们给我就开火。” 第二十七章 万毅被扣 战马在星光昏暗的街道上慢慢行驶着,万毅在马上掏出烟斗吸了起来。 此时,他的心里七上八下,觉得此去凶多吉少,顶好不去,直接回旅部,一旦情况有变,可以把全旅拉出去。如果情况正常,常师长回来后,也能知道孙胖子的心事。 “但是,我万毅能在这时把一个完整旅带走吗?”他自己心中也没有底。那么只有去吃饭了,万一真被扣起来怎么办?真的只有诈降?先保存实力,以后伺机东山再起?眼下只有先去吃饭,再随机应变了。 万毅边想边打马行走,不觉就来到了孙胖子旅部旧宅的大门,但万毅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慢慢地绕过大门往前走。万毅仔细地观察这个人家和四周的情况。招待各路好汉的宴会看来还没有结束,孙的旅部里灯火通明,大客厅那垂着帏曼的落地玻璃窗上映着幢幢人影,花园里也停放了不少小汽车和马匹,看来一切还算是正常。 于是,万毅又到孙的新家里。这里与老房子相连,有一小门相通。但大门却是对着另一条马路。万毅到大门外,也仔细细观察了一下动静,也见一切正常,才打马进去。 当万毅刚要下马,就瞅见过道暗处有两个持枪的卫士,心里大吃一惊,迅速地跨上战马,准备冲出去,可是就在这一瞬间,大门已经关闭了。于是,万毅只好无可奈何地下了马往客厅里走。万毅刚走到大客厅门口,就见常恩多垂着头坐在沙发上,万毅刚要向他走去,就被过道旁的一卫士拦住说。“万长官,请到前面会客室休息。” 万毅看了看警卫,又看了看常恩多。只见常因多已闻声抬起了头, 冲万滑稽地两手一摊,同时还耸了耸肩,一副毫无办法的样子。 万毅旅长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收拾。就急忙去抓过道上的一架电话机。不料又被那警卫拦住了。他客气地说:“对不起,电话线断了。”这时万毅才完全明白:被软禁了。 警卫领着万毅从小门来到旧宅的会客室里,这是一个只可容纳十多个人的小客厅,客厅里是古铜色,古铜色沙发,古铜色的地毯,只有窗帘是深黄色,整个客厅呈显一种典雅、幽适的情调。 万毅旅长走进客厅时,副师长等人都来了,只有万一手下几团长还未到。先到的人好象还未感到事情的严重,还在抽烟聊天。见万毅进来都客气地同他打招呼。万毅刚把自己的看法说完,张苏平、彭亮出来,彭亮手下的吴龙发匆匆地走了进来。咬彭亮耳朵轻轻说:“旅长,有人在下午五点拍的的电报。” “我操!”彭亮接过一看顿时恼怒地把电报往地下一摔,指着吴龙发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早通知我?” “没有来得极呀。”吴龙发自知理亏,低声地答道,“当时我找不着你们,以为晚上吃饭可以碰到,所以没再找。” “没有用的东西!”彭亮一听更气了,他指着吴龙发的鼻子说,“你混蛋!你贻误军机,你知道不知道?” “我真该死。”吴龙发也生气了。他不服气地说,“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怎么了?” “关上,快给我关上,别说这些没有用的。”万毅一看他们吵得不可开交,不由轻声说道,“快说一下内容好吗?” “万,万团长!我……”吴龙发囔囔地说,“电报上中叫我们不要离开自己的兵营,孙部调兵频繁,可能会出现意外!” “啊……”在座的听吴龙发这样一说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万毅见彭亮和吴龙发又在争吵着,就无可奈何地劝解说:“事已至此,吵有何用?还是等等再说吧!” 就在这时墙上的挂钟当地大声响了一下。大家不约而同地看着挂钟。此时已是七点半了。 “胖子怎么还不露而?”不知谁问了一句。是呵!胖子向来开会、吃饭总是很早就到了,今晚为何不露面?许多人这时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团长走出客厅就看见几个持枪的士兵在过道上走动。他迅速地闪到过道边面对花园的窗户前,想越窗逃走。可他双手刚一按到窗沿一个士兵立即走过来说:“长官,请回客厅去休息。” 在座的人都紧皱着双眉,一言不发,只顾低头猛抽香烟。只有常恩多使劲地捶着沙发扶手,恨恨地瞪着那吴龙发。就在这时,客厅门突然被推开,十几个持枪的士兵一涌而人,大声喊道:“不许动,举起手来!” “对不起了各位长官!”一个年轻的军官说,“我们奉命检查。”在枪口的威逼下,他们几个人都无可奈何地举起双手。 “混蛋!”常恩多瞪着两跟嚷道,“这是搞什么么名堂?” 人谁也不理他,那年轻军官叫王了解第一个就开始搜查万毅,下了万毅的枪。他不禁有些得意地笑着说:“万旅长,你平时不是带着两把手枪吗?” “不好说。”万毅微微一笑说,“我有时还会带三把呐!” 搜查之后,兵士们又一个一个地分别把他们用汽车押往军部的一个房间,这里早已关着常恩多的几个随从。大家见面后,都交换自己的所知的情况。万毅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没用了。于是和衣躺在了床上,佯装睡大觉,其实他哪里睡得着。 这一夜万毅躺在床上翻来复去地想。眼下摆在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一条是顽抗到底,哪就是真积极假**。这条路有可能活着逃出去,也有可能未逃之前被发现。但这是唯一的一条路。 第二天早上,士兵把万毅押到一个会议室。于学忠身边的那个男的递给他一张拟好的“保证书”,让他在上面签字。他看了一遍之后,觉得这种行文不符合旅里的行文规定。部下一看就会知道不是他的意思。于是,万旅长就对韩德勤派来的人吴名说:“你们写得太笼统,这样不行!为了完成党国之大业,还是我自己起草‘保证书’吧!” “这个……”王了解看了一眼万毅四周那些持枪荷弹的士兵说,“万长官,在这种时候你自己越写越乱,还不如就签个名好。” “看来我们是别无选择了!”万毅只好笑笑说:“好吧。” 在枪口的威逼下,万毅他们都签了字。但并非人人一样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常恩多签完字回到房间后,便站在窗前,仰天长叹泪流满面。他捶着窗框痛不欲生地喊道:“我们这些忠心耿耿的军人,还用在枪口下写保证书吗!” 在座的个个都低头不语,大家的心情都差不多。 此时,只见常恩多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按住窗沿,正要从二楼往下跳。万毅不由扑过去,拦腰抱住他说:“请老兄冷静些,想开点吧。大家也都是没有办法呀,天无绝人之路!” 第二十八章 巾帼须眉 此时此刻,其他的人也拥用过来,硬把常恩多拖到床上。常恩多挣扎双手紧紧抓住床头本栏杆叫骂道:“他妈的!写保证,老子自己不会写?非要别人的枪指着?!” 常恩多的心情也不难理解,当初,他是张学良手下得力门下,始终对老蒋耿耿于怀。至今也没有把少帅救下来,相反部下孙焕彩等人软禁起来,被逼写“保证书”,他能服气呢? 不过,当时八路军距这里尚远。**势力在五十七军里也很猖狂,蒋介石也知道常恩多、万毅等人在五十七军的分量,所以命令于学忠和缪澄流、孙胖子搞了这个活动。 晴朗的天空,顿时又是乌云密布。这日,原张学良的东北军五十七军一一一师万毅旅几个团分别向孙胖子旅部和五十七军军部猛烈进攻。口口声声要救出常恩多和万毅。战斗进行得非常激烈。在莒县城内就能听见激烈的枪炮声。而且不时有几发炮弹在莒县城区曝炸。 当时,这个师的孙胖子旅和军直属队加一起还远不如万毅旅的战斗力。军部有被攻破危险。于学忠和缪澄流等人万分焦急。他们决定缩短防线,把所有的兵力都调回军部四周,以保军部的安全。 这时,当地百姓也自动组织起帮助万毅旅送弹药,护伤员,与万毅旅一起并肩战斗。战斗愈打愈烈,万毅旅几乎把军部和孙胖子旅部团团围困。 就在这时,常驻恩多的妻子只身来到了军部,她是一个很精明的女人。一到军部,她就质问负责接待的孙胖子身边的那只特务:“既然军部已发表常恩多等人的‘保证书’为什么还不恢复他们的自由?” 常夫人一进大家住的房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她一下扑过去抓住常恩多的双手,泣不成声。恩多这才望着妻子问:“你怎么来了?” 常太太看了一眼近处的特务,然后对丈夫说:“来看看你,军长让我劝你给万毅旅里写封信,让他们不要再打了。” 常恩多同万毅等人对看了一下,又向夫人看去。常太太点点头,然后看着驻恩多写信。 恩多写完信后,装在一个信封里交给妻子。他背对着特务,紧紧握了握她的手,并使了个眼色说:“你去师、旅部,告诉他们一定不要停止打击!” 第二天,常太太又带来一封信。信上只有两行字:“只要师长和几个旅长立即返回部队,一切命令均可照办。” 常恩多看完,立即把信递给身边的特务。这个特务看了一眼说:“我送给军长看看!”说着转身赶走了。 他刚一出门,常太太就立即拉着丈夫走到墙角,掀起旗袍让驻恩多看。恩多低头一看,只见旗袍里子上写着:“我全师官兵一致表示,决不停止进攻,尽全力攻打军部和孙胖子旅部,救出师长和旅长。”驻恩多紧紧握住他妻子的手,显得异常激动…… 接到一一一师的回信后,于学忠很为难。他在办公室里来回地踱着,最后,狠了狠心说:“那就把他们放回去。现在他们借口救人,而攻打军部,不如把他们放回去,他们能制止部下进攻,当然最好,若制止不了,顶多也不过跟现在一个样子。” “不,不不。就是放他们回去,也得扣下个把常恩多最得力的干将,如万毅等。”缪澄流阻止地说。 就这样,恩多被放了出去。同时被放走的还有另一个副旅长和一个团长。三人放出去后,部队停止进攻。万毅仍被扣在旅部,后又被秘密送到于学忠部的监狱里。 于学忠住室里,于学忠余齐怒未消,胸脯气得直鼓。特务阴森地:“我看,那几个人捆得好紧呀!这个胖子长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没有本事的无用之人,全靠关系和他老子的钱当上了官,我们大中华危在旦夕呀!”于学忠不满地,“姓孙的这个旅长,办事没一点牢靠,可总裁偏偏喜欢他!可是,常、万等军人哪一个不比他强上十倍?可惜呀……” 女军官李小姐张了一下口,又把话咽下去了。 于学忠已发现了她这个微细动作。他看了下表,李副官:“你先回去休息吧!李小姐留一下,我还有事相商!” “这个……”特务看了他一眼,“好吧!”转身退出。 走廊外,特务吴名在远处回身看了眼于学忠住室被紧的门,低声骂道:“奶奶的,一个真正的不得好死的老色鬼!” “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外人了。”于学忠见吴名走了后,笑逐颜开地说:“李小姐,你好像有什么话?说吧!” “有什么好说的?于长官!”李小姐嫣然一笑,“其实不说也罢!” “呵呵……”于学忠兴趣更浓了,“说吧。我想听听。” “一场真正的窝里斗。”李小姐认真地,“于长官,这些日子我一直在观察,我觉得,缪澄流对常等人似乎有私怨!” “何以见得?”于学忠注意地,“说下去!” “我了解过,早在张学良时代他们之间就有隔阂。但那时,常驻恩多等人颇受张学良的宠爱,缪澄流和这个孙胖了只好认罢。他们直接归顺委座以后,常等人时而还留念张少帅,因而对委座有时不恭。缪军长便趁机献媚于委座和日本人,果得赏识。但由于常等人在威望实力上都高于缪澄流,缪澄流又拿他们没办法。” “这个……”于学忠说不下去。 “上次,常等人将队伍拉出打鬼子,胖子长表面上签了字,暗里又向委座声明他是迫于无奈。致使委坐对常等人更为恼怒。至此,缪军长认为时机已到,便处处找不听话人的岔子,名为党觉国效力,但依我看,其中,不乏带有趁机拿掉不服气的手下,达到由他控制全军之目的!” 于学忠惊异地望望着蒋小姐,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李小姐,这些都是你个人想到!” “我想,人就是好斗的动物!”李小姐思虑着,“所以,我们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与这个缪澄流对比起来,常恩多等人毕竟才是不可多得的将才。‘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秦王并不因魏征是前朝忠臣而废之。而缪澄流近日所为,却显然是要将部下的常恩多等人逼向反面!此人才是祸首,不可不防呀!” “奥!”于学忠有所悟地,“你意思是说,这个缪澄流是有意陷害,欲借我们之手除掉常恩多和万毅他们?” “正是!所以我为五十七军的前途担忧。如此搞法,势必迫使常恩多等人铤而走险。这里两面都是八路军的跟据地,一旦发生不测,莫不说党国损失巨大,就是我等性命也不保呀!”李小姐说道,“于长官,我们还是小心谨慎一点为妙呀!” 第二十九章顾全大局 李小姐见于学忠忧虑地沉思着,就轻轻地说道:“于长官,这个缪澄流成天乱咬别人,只会搞小动作,制造摩擦,实为党国事业不利。你是江鲁战区总指挥,应从党国的全局来考虑怠问题,不应让这个人牵着鼻子走!” 于学忠冷峻地,思虑了一番,终于赞同地点点头。 “说得好!”他突然满脸堆笑地靠近,“李小姐,你真不愧女中人杰,不可多得呵!” “谢谢于长官的高抬,真是受用不起呀!”李小姐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神态,“可是,我这个一介草民算个什么?不过一旁敲敲边鼓而已!” “我突然发现你这么讨人喜欢!”于学忠说完,突然一把搂住她,“让我好好地看一看!” “这样不好!”李小姐一本正经地说,“于总你别……你是一个正正人君子,不会坐视不管吧!” 七月一日,这一天终于在盼望中来到了! 晨星渐渐隐去,曙光映照着大地,鸟雀飞出了树梢,雄鸡打着翅膀,牛羊开始哞哞地叫唤……整个滨海地区从沉睡中觉醒了,喧哗了,活动了! 天空没有一丝云彩,象个蔚蓝的海洋,太阳一升上来就是火辣辣的,用无穷的热力照耀着一切。 一座祠堂里的八路军一一五师部,阳光从天并里照进祠堂的正厅。参谋长陈士榘微笑着同谷部长和宋继柳队长说着话。 这时,罗荣桓、肖华等人也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罗荣桓紧握谷部长的手:“你原就是刘家语同志?” 谷部长微笑着点头:“是的!不过我现又改名叫刘曼生。” “好!干你们这一行的多改几次名子更安全!”罗首长笑容可掬地说道。 黎玉也走过来,同谷部长、宋继柳握手。 “了不起!”陈士榘热情地,“自从刘曼生同志到五十七军之后,真是我党派进去的骨干党员中的一员大将呀!” “是了不得!”罗荣桓点头称赞地,“好,真是好样子!” 黎玉高兴地说:“你们准备组织起义,这好得很!八路军是工农的武装,是为劳苦大众求解放的武装。现在,我们欢迎五十七军起义加入我们的行列,和我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一道打击日本帝国主义,挽救中华民族的危亡!” “老黎说得对。”罗荣桓吸着烟,侃侃而谈,“兵运工作的最高目的,就是武装起义。师党委讨论了五十七军起义的方针。几千人的暴动,会给蒋介石一个很大的打击。蒋介石调这个军来打我们,不料却给他自己准备了掘墓人,给我们增加了力量,这正是他的悲剧所在。考虑起义有多大的把握?” 谷部长认真地考虑着:“我们地下工委对这个军作了全面的分析,就目前来看,万毅旅大部分起义,是毫无问题的。当然,我们将尽最大的努力,争取全部起义。” 罗荣桓点点头:“当然,能争取全部起义最好了,万一不能全部起义,局部起义也是好的,也可以在反动的顽固派的心上来上一刀!” “同志们!”陈士榘展开一幅军用地图,“刚才首长说了,起义的条件是存在的。为了预防万一,我们决定派教导二旅等队伍向你们靠近,接应起义。”他的手指向地图上的红色箭头,停了一下,看着谷部长,“还有什么问题吗?” 谷部长犹豫地说:“可是,咱们的地下党员万毅旅长还被扣押在于学忠总部监狱里,要是现在就起义的话,他必死无疑!” “那俺带人帮他抢出来,再起义。”宋继柳着急地说。 “不妥!”陈士榘拍拍继柳的肩膀说,“继柳同志,那会打草惊蛇的!” “说的对!”罗荣桓严肃认真地,“那你们先回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小心没有过火的!”陈士榘大声地说道,“万军易得,一将难求!要我看呀,还是先把万毅同志救出再说吧!” 谷部长带宋继柳等人回到东北军的常恩多师后,立马召开了秘密会议。张文海、李欣、常恩多等人,围坐在会议桌边密议。 “同志们,八路军一一五师首脑已经同意了我们的方案,要我们争取全部起义。起义后,万毅手下编为滨海支队。要我们推选支队领导人。我反复权衡,认为总指挥应由常师长恩多担任,副指挥由郭维成和万毅两同志担任为宜,不知诸位以为如何?”刘先生说道。 “不妥!”常恩多双手乱摇地大声说,“老刘同志,这样不妥吧!我常某何能何德,岂能占上此位,这个支队总指挥,非刘老弟莫属。再说,我的老病又犯了,身体也不允许!” “是呀!”万毅的参谋长符合地,“常师长言之有理!刘老弟就不必谦让了!”说着,他在会议桌下对准刘先生的脚背重重地踩了一下。 “同志们!”刘先生置之不理,诚挚地,“不行呀!我刘曼生参政军务,或有些长处,若论带兵指挥打仗。我们这些人都在常师长以下。这是我的肺腑之言,并非自谦。卒易得,一将难求。常师长的才识胆略,堪称大器,诸位就依我所请吧!” “惭愧!”常恩多感动地说,“老刘同志过奖了,恩多愧不敢当。怎奈才疏学浅,不敢当此大任!” “二位就不要推辞啦!”张文海感动地说,“老刘同志顾大局,识大体,不把个人荣辱放在心上,常师长就不必推辞了!” 万毅手下的那个团长见状立刻附和:“对,恭敬不如从命,既然老刘和老张都认为这样合适,常师长就不要再推了!” “恭敬不如从命!”常恩多深受感动,慷慨激昂地,“既然老刘和诸位的看重,我常恩多只得勉为其难了。今后若有差遗,常某万死不辞!起义日期如何安排?” “好!”谷部长捺住内心的兴奋,“一一五师总部已经决定,单等救出万毅同志就开始。” “救出万毅?”常恩多灵活的眼睛眨了眨,“哎呀!不好,他可是坏蛋要挟我们的一个棋子呀!” “是呀!”刘先生不好意思地说,“上天,我带了老六团的一个连前去营救,也没有机会下手。” 宋继柳插话:“这事还是有俺老宋解决吧!” 常恩多叹了一口气:“那也只好这样了,让外人来干这事是最好不过的了!” 刘先生、张文海不约而同地说:“只好如此而已。” 常恩多阴转晴地说:“那就有劳宋大侠了!多谢!”他双手抱拳晃晃,“据可靠消息,老蒋将拖欠的薪饷和三万套棉近日运到这里,这批物质就可以成为我们送给八路军的见面礼!” 刘先生恍然大悟,幽默地:“老蒋既然已经送来了,我们哪有不收之理!” “哈,哈哈……”众人大笑。 在大笑中,刘先生与张文海交换了下目光:“我看可以,我们立刻报告八路军一一五师的总部。” 第三十 章 计救万毅 银星树下,谷部长把一个纸团交给长辫子姑娘:“一定要在天亮之前,送到一一五师部!” “你放心!”小姑娘娘甩了一下长辫子,将纸团用牛皮纸包好揣进怀里,转身跑走了! 这时的大路上,尘土飞扬,一辆辆满载军用物资的军车,向这里疾驶。 车箱里,装着一捆捆棉军衣和一个个印有造币厂制造的字样的木箱一起摆在面前。 常恩多师军需处,一捆捆棉军衣被解开,一箱箱银元被撬开。士兵们身穿新棉衣,手里敲着银元。一个个眉眼笑,兴高采烈。 如此同时,常恩多师译电处,报务员戴着耳机收报。 马维宁接过报务员递来的电文,坐下便译。突然,他眉峰一耸,面容紧张起来。他把手里的电文呈给常恩多接接过一看,他盯睁一看大惊失色。 电文内容:“于总,五十七军三三三旅万毅系**分子,速就地正法。” 常恩多小声地问:“这是你们截获的?” “是的!”马维宁敬了个礼走了。 从孙胖子部调到五十七军部的李小姐拿着电文沉思片刻,走出译电室。来到了于学忠面前敬礼,严肃地说:“于长官,这是毛人夙发来电报。” 于学忠一摆手:“念。” “是。”李小姐轻轻地:“你军……” “奶奶的!”缪澄流喜形于色地:“果然不出我所怀疑,这下常恩多等人还敢跟我唱反调、还要抓我吗?哼!于总,你看是不是立即派人把万毅连夜毙了?” 于学忠沉思一下,笑逐颜开地说:“不!先别声张,师里出了名共产党,难道他师长就不值得怀疑?我们一定要顺藤摸瓜好好地整治一下!” 李小姐神色平静地观着缪澄流那得意忘形的表情,脸上不由地发去轻蔑的冷笑。于学忠最后决断地说:“我们先装着不知道这件看他常驻恩多如何处置。有什么动静。” 这时,中共地下党员、于学忠总部少将政务处长郭维成来到了常恩多的住室里,又同常恩多、谷部长、张文海、李欣、宋继柳及皮永新、吴广善在一起研究对策。 皮永新焦躁地:“我们正设法救人,这电报把我们的计划全打乱了!”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继柳轻轻地说:“密电唯一的可能,是党设在赣榆的秘密交通站出问了。上次我在青口时见过一份文件,上面提到万毅和我们的名字……” 皮永新:“我已经破出,他们给毛人凤的复电,说先把我们稳住,要顺藤摸瓜把我们地下党一网打尽!” “火烧眉毛!”常恩多躺在病床思考着:“是不是立即提前起义,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再说这是看看再说!”继柳犹豫不决地说,“能提前当然好,可还没有把老万救出来,就怕来不及!” “我想还是不能急于求成,为好。”常恩多着急地起来,下床在地上踱了几步,“忙中有乱,再说我们自己也准备不足。另外,我还一直在考虑起义的方法问题,怎么样最稳妥……” 众人焦虑地陷入了沉思…… 突然,案上的电话响了,他奇怪地将话筒拿起,里面又传来那个他曾经听到过的声音:“常师长吗?那封电报弄得你睡不着觉吧?”那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 “你是谁?”常恩多惊愕地。 “我想问你,你准备拖多长时间呢?” 常恩多紧张地思索着,没有回答。 “听着!”对方冷峻地说,“同我一起来的那个小伙子外号叫小沈阳,他可是老蒋令‘军统’派去的监斩官。拖延的办法不是上策,你再不动手,明天一早人家可就要监狱里打人了……” “你多次相助,请问你是谁?”常恩多对方沉默了着。 过了一会,对方说道:“恕我不能相告!” 常恩多微微地一震,眼里浮出了泪花的同时一头栽倒在地。众人赶紧上前扶起,并抬到床铺上。他嘴里含糊不清:“老蒋……军统……特务小沈阳……” 郭维成着急在安排说:“皮永新同志,你快去叫医生。继柳,你快马加鞭地回去,把你的高手都给我带来,今晚就行动!” “是。”继柳说完快速出门。 刘先生一听“小沈阳”三个字一楞,向继柳出去背影看着自言自语地说:“是不是咱在东北从日本人手中救的那个小特务?我说我看到他总有一种面熟的感觉,不行,我还得找这个人谈谈。” “老刘,你在跟谁说话呀?找谁谈什么?”李欣吃惊地拍拍谷部长的肩膀问。 刘先生长打了个哆嗦,不由地说:“特务小沈阳同我们有过来往,他是我们从鬼子手中救出的国民党特务,我想找他谈谈,争夺一下。” 李欣一听,不大放心地说:“危险太大,行吗?” 一边的郭维成小心翼翼地看着谷部长说:“看那个家伙一本正经的样式,不防在这关键时候冒点风险。现我这就陪同你前去,请在坐的其他同志按照张书记的安排各自工作吧!” “是!”大家异口同声,郭维成同谷部长出门。 沐河夜空,急促的紧急集合号声,老锄奸队员们纷纷从床上爬起,向大场上跑去。 徐允夺,吴广善,中口和山口一郎等人,正快速地陪同宋继柳来到大场上,大步走上大场,在列队队们面前停住。 “立正,向右看齐,报数。”徐允夺道。 “一、二、三、四……十九!” 锄奸队上了两辆马车,分坐两旁。 “驾!”吴广善催动了前面拉车的三匹马,这二辆大马车快速跑了起来。 不大工夫,马车驶入于学忠总部附近。只见吴龙发从暗处闪出,做了一个手势,马车停住了,车上的老锄奸队员一一帮人马跳下车,迅速地散开警戒。 皮永新小声说:“刘先生和郭处长找到了那个监斩特务小沈阳谈了,小沈阳答应帮忙,他利用工作之便,叫人给看守监狱的官兵送去了大量的熟菜和好酒,现那里正在大喝着呐!” “好!”宋继柳大手一劈。 “另外 ,小沈阳还同郭处长到监狱看了万旅长,叫看守对拉肚子的‘犯人’万旅长不要看得太紧,让他多多地上厕所,给旅长一个自己往外跑的机会。还有,刘先生现亲自出马到一一五师回报这里的情况了。他走之前特地让我你告诉你,起义定在明天晚上举行。今晚必须要救出万旅长,那怕大开杀戒……” 其实,早在万毅被扣的当日,刘曼生就叫人通过监狱内线相三利等人,送去了酒菜和大把的银子,目的是让狱卒照顾好万毅。今天又特意地多送一些,让相三利设法劝他们大吃大喝,为营救工作带来方便。 众人迅速地在黑夜中,向关押万毅的监狱靠近。 第三十一章 救出万毅 章 救出万毅 再说于学忠总部里,酒足饭饱后的于学忠非常高兴,他呷着卫兵送上的“夹谷春”香茶,对缪澄流说道:“我看常恩多为人磊落,有胆有谋!” 缪澄流内心不服地说:“可我总觉得他们有些让人看不透的地方。再说,他的手下万毅是地下党,他自己就能清白?于总别忘了,常恩多和万毅当年可是张学良得力干将呐!” 于学忠:“奥,你是指当年他追随张学良大搞抗日的活动?不过,这只能说明他是个重感情的人,是个无可非议的人物!” 缪澄流无言反驳,眼里充满忧虑。于学忠看到这,就抚慰地地说道:“好了,缪澄流军长!你对党国的一片忠心我于某周知,日后定呈报委座。但现在大敌当前,还望你消除疑虑,准备带好全军完成**和抗日的重任,军机不可延误!” “是!”缪澄流无奈地小声说,“请于总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完这双重任务!” 冷雨稀疏,行人寥寥的十字路口。徐达人在湿漉漉的风化石路面上走着,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 一队巡逻的士兵荷枪走过街头,举手投脚整齐有力,看得出他们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 徐达人脸上掠过一阵惊惧之色,他紧走几步,惊慌地拐进一条小巷,来到了国民党赣榆流亡董竹庵县长的家门。 董竹庵正吸水烟,身后一个少女给他捶着背。手下领着惊魂未定的徐达人走进来,董竹庵抬眼皮示了下意,不无厌烦地:“徐兄,这下雨的天,有什么紧要事呀?” 徐达人往前凑了几步,神秘地:“县座,今晚这里特反常,只怕有事呀!” 国民党赣榆流亡县长董竹庵不为所动:“何以见得?” 徐达人扳着手指头,如数家珍:“平常街上熙熙攘攘,今天行人寥寥,此其一;昨两天,队伍发了饷,酒店茶馆,高朋满座,兵士盈门,今天冷冷清清,门河罗雀,此其二;平时士兵上街军容不振,路蹈挞挞,郎郎当当,今天巡逻队荷枪实弹,如临大敌;此其三;还有……” 董竹庵大笑地说:“徐兄,你真是惊弓之鸟,草木兵呀!刚才所举种种,一点都不反常,这正是东北军的惯例嘛。” “惯例?”徐达人张大了嘴。 “实话对你说了吧,”董竹庵不无卖弄地,“他们孙胖子旅长,今晚宴请朱信斋等各路豪杰,市面上当然不同平常喽!” 徐达人恍然大悟地:“原来如此,这么说乃是一场虚惊?我真不想再流亡了,这个流亡的政府,哪天流到头呀!” “只会疑神疑鬼的,我们赣榆人在这个方面不比外地人差呀!”董竹庵说着,而又嘲讽地笑了两声。弄得徐达人尴尬至极。 稀疏的冷雨,无声的在监狱飘落。四周的暗影里,人影闪闪。这就是继柳的人马,他们已经来到了目的地。 继柳向四周指指,队员们迅速散开。 这时,一座黑沉沉的大楼,立在布满密云的夜空里,厚实的窗帘,紧紧遮住灯光,就象一只巨大的野兽,蹲伏在暗处,随时可以猛扑出来伤人。 不长时间,一两部小车冲进黑暗,车灯短暂地照亮一下门牌,又消失在大墙之外,不知去向。 嘀嘀嗒嗒的声音,在大楼里响着,有着隔音设备的屋子里,电报日夜不停地工作着,电话也不知疲倦在叫着,把来自各地的消息全收到。这地方正是蒋介石公馆。 蒋介石烦躁地坐在椅子里,对立在一旁的秘书问道:“五十七军那个共产党杀了没有? “还没有吧!”陈布雷小心地,“据苏鲁战区的长官于学忠的电话说:正在审问,不日就可挖出五十七军的所有地下**!” “布雷,给于学忠和那个胖子旅长去个电报,叫他们立马把万毅给我毙了!”蒋介石不安地,“我有点担心,五十七军出了个是共产党的我军少将旅长,常恩多等人和共产党会不会有牵连?叫他们要多加防范,—旦发现异常,立刻就地裁处!万毅,万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 陈布雷:“是!” “那个缪澄流工作能力怎么样?”蒋介石又问。 “一般般。”陈布雷措词小心地,“他的威望不太高,但工作还算积极,估计能稳住这个军的大局!” “这个小东西,只会耍钱享乐!”蒋介石怒气勃发,“五十七军要是出了问题,叫他提头来见!另外,再给**发电……” 陈布雷低首垂立,吓得小声地说“是!” 中共中央军委小办公室里,朱德正专心致志地站在军事地图看着,思索着。毛**正向叶剑英下着指示:“……蒋介石再同我们过不去的话,该还手时就还手,但不应把事搞大,还是主动争取团结一致,搞好共国的合作,共同打鬼子!” 周恩来手拿一张电报急匆匆进来,向毛**面前一站,着急地等待着。 “是!我马上起草电方发向全党全军!”叶剑英说到这里才看到周恩来已到面前,向周恩来点下头,“周副**,你来了?” 周恩来点了一下头,就紧接报告:“**,老蒋来电!” “念!” “是!**二位:我们国共两党应真诚团结,共同对外,全力抗敌才是!决不能互挖墙脚,制造摩擦,大干不利抗战之事呀!我五十七军出现了中共地下党员万毅旅长,企图要挟那个军长,把全军拉向贵军,这太不可思意了!请你军不要游而不击,搞破坏活动好不好!?蒋!……” “呵,他老蒋已学会了猪八戒那倒打一耙的本事了!”毛**笑眯眯地说。 “这是蒋秃头常用的计俩。,没有什么特别的!”叶剑英笑着说。 “我了解姓蒋的为人,他可不是个省油灯。在这团结一致抗日的时候,还是尽量少让我地下党出头,让老蒋拿到话柄。”周恩来担心地说。 “那就发报给山东的朱瑞,让他们通知陈罗不要明目张胆,大庭广众地行事,尽量不要军队直接参与。”朱德严肃地下着命令。 “好吧!也只有这么办了”周恩来说完向电报室走去。 此时,监狱内外的护兵们正猜拳行令,瞒桌杯盘狼藉。 一个队员突然跃上圆桌,双手握枪低声喝道:“不许动,举起手来!” 喝得醉醺醺的狱卒,顿时都呆了,一个个举目张望,只见桌子两旁,一排人好似天兵天将端着***正对着他们! 他们的酒被吓醒了,乖乖地举起了手。 于是,在八路军一一五师和山东军区首长的亲自指挥下,继柳等人立即救出正向外跑的万毅等人。 第三十二章 八三义举 这时,躺在病床上的常恩多将军给郭维成写命令,命令全师都统一听从郭的指挥。 “谢谢常师长的信任!”郭维成拿到命令之后说,“为了报达张少帅知遇之恩,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好!现在就开始行动!”常恩多道。 “是!”郭维成来了一个立正,转身向外走。 于学忠的卧室里,副官正在向他报告情况:“于总,我总感到有点不对头,看犯人的护兵都被在楼下喝酒。大门口只放一个打瞌睡的单岗,现象极为反常,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呀!” 一边的姨太太看到这里,惊恐地停住了嗑瓜籽,小心谨慎地说:“当家的,我的眼皮怎么跳个不停呀,不会是要发生什么事吧!” 于学忠惊惶不安地在屋里踱着步。突然,他转过来,声音紧张地:“副官,你立即给监狱挂个电话,问一下情况。再通知一下最近的几个团,叫他整装待命!” “是!”副官领命而去。 “大事不妙呀!”姨太太惊惧地,“快想个办法呀!你安插在一一一师那个李团长,他总该知道些情况?” 这个家伙急得像头囚在笼子熙的狮子,满屋乱转,举拳挠首地大叫:“这个家伙,怎没向我们汇报……” “呼”的一声,门被撞开。 “总坐,不好了!”李团长跌撞而进,身后跟着一个卫兵,两人跑得气喘吁吁。 “怎么回事?”于学忠瞪着眼看着李团长。 “报告总座……”李团长喘着气给军长敬了个礼,“他们今晚要暴动!” “啊!”于学忠和姨太惊如木鸡似的,双双如傻子一样。 “不好!”于学忠囔囔地说,“完了!全完了!……”过了十分,于学忠突然挥舞着双手歇斯底里地大叫,“这个缪澄流真该死,真是个大笨蛋!”这个家伙象一头斗输了的公牛乱叫着,“副官,立即打话电集合部队……” “总座!”另一副官踉跄跑进,“电话全被切断了!” “命令警卫营快马通知……”他暴跳如雷。 “联系不上呀!”副官沮丧地,“各个师团的长官都不在他们的指挥部!” 最后的提醒如雷轰顶,于学忠木呆呆地定住不动了。于学忠姨太太见这种情景,只好代于下达了命令:“快到指挥部去,快快,快!” 一行多人来到了正面墙上挂着醒目的防共和抗日的军事地图的苏鲁战区总部作战室。 于学忠还没坐下就对副官口授电文:“**万毅逃脱,另一一一师团以上军官全部不知去向。请总裁命人速支援!” 副官将电文记录递给于学忠。 于学忠快速签完字:“命令李小姐火速发往总部。” “是!”副官拿着电文稿急速离开作战室。 “王副官。”于学忠转身对王副官,“你立即把我国姨太送到安全地方去!顺便命令警卫营集合待命!” “是,总座!”王副官领命而去。 于学忠在空无一人的作战室紧张地思考着,他踱了几步,突然又不放心地走出作战室,躲藏在一边的黑暗处。 这时,收发报员李小姐正在电报室里焚烧蒋介石发来的电文。门“咚”的一声被撞开。朱副官拿着拟好电稿闯来,嘴里喊着:“快!快快发报!” 李小姐接过看了一眼,使开始发报。副官聚精凝神地守候着。突然,他感到不对头,大声斥问:“不对!你往哪里发报的?” 李小姐平静地:“老蒋,蒋委员长呀!” “胡说八道!”副官冷笑一声,“哼!老蒋,还小蒋呐!你万万没有想到,老子就是老蒋派来的人,而且还给老蒋当过两年报务员,你这个叛徒!”说完,伸手去掏枪。 不料,李小姐那支带着***的枪口早就对准了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狗副官惊恐地连连后退,“你……你是什么人?” “就是你们一心想消灭的人!”李小姐冷冷地,“一个普通的共产党员!” “啊……”他突然想向前夺枪自卫,李小姐手中的手枪响了三声沉闷的微声。狗副官惨叫一声,捂着胸口扑倒在一边。译电室门外,几个站岗的哨兵听到狗副官摔倒的声音,端枪往里观看。李小姐的枪口又对着门口,“噗噗”两枪,先冲进哨兵中弹倒地,身子横在门里。 “不好了,出大事了!”后面的哨兵嘶声大喊,“快来人哪!李小姐把副官等人打……打死了!” 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纷乱的脚步声,随着,密集的子穿门而入。李小姐身中一弹,身子晃了几晃,手里的枪掉落地同时,她也蹲了下来。从身上摸出两个日式的“甜脆瓜”,打开保险,滚到角落。 另一个副官带着几个敌兵冲进机电室,愕然大惊。他们对小姐脸带冷冷的微笑,双手握弹的李小姐连发数枪。 当这帮坏东西看清了李小姐**时,再想后退已经来不及了。 “轰……”的一声巨响,发报机和五个家伙同时支离破碎。 势如凶猛海啸,李小姐被冲到墙角边,再也没有爬起来。她额前淌着血,苍白秀丽的脸带着微笑,静静地犹如一朵睡熟的白牡丹花。 宋继柳带着皮永新、中口和徐允夺、山口一郎走进机电室,望着眼前的一切,赶紧把她救起…… 外面传来急剧的枪声,于学忠猛然从呆若木鸡中惊醒,赶紧跑到一边藏了起来。缪澄流跌跌撞撞跑来:“报告……总……总座!万……毅被……救走了……” 当晚,万毅在宋继柳等人的护送下,顺利地来到一个名叫“车峪”的山纵二旅驻地,又由山纵二旅派人护送,于八月三日晚至莒南县筵宾村中共山东分局驻地,使万毅第一次见到了罗荣桓。早在三九年底,一一五师部驻在大炉时,万毅是东北军一一二师六六七团长,也不例外地驻这附近地区,出于保密需要,二人一直没有见面。 常恩多为不让该师落入反动派手中,在他病情垂危之际,乃与苏鲁战区总部政务处长、中共地下党员郭维城和朱瑞、谷牧、万毅、王振乾紧急磋商,并委托他们于八月三日率该师大部摆脱了国民党的统治,组建了由共产***的新一一一师。 此次起义,严重打击了国民党**政策,为我控制甲子山区,扩大滨海抗日根据地创造了有利条件。这就是著名的“八三”义举。 此时此刻,宋继柳和谷先生、日本友人中口、徐大个等人迎着初生的太阳,行走在滨海的大地上…… 第 一 章 战甲子山 火光冲天的农村大场上,刺刀发着冷寒光。一大群足有上千的老百姓,正被一支顽固而且反动的国民党军队圈押着。刀斧手正提着大刀,凶神恶煞地站在一边。一百一十二个被五花大绑的同志,正被押在前面,只见这些被绑之人,人人怒目而视,没有一个被敌人的刀枪所吓倒。 孙焕彩向手下的卫队长白蒙蒙一挥手,笑眯眯的说:“我是一个好人,人家都叫我佛爷,你们就看着办吧!对了,一定让这些不听话的家伙死得痛快一些,不要让他们活受罪,争取一刀毙命!” “是!我们一定让他们死得痛快,让那些一心帮着共产党的土包子收敛一下!”白蒙蒙说着一转身,“开始!” 刀斧手举起大刀,向正大骂出口的同志砍去,当场就有二十多人牺牲。正当顽军杀得大欢时,几个刀斧手倒下,冲进了一帮八路军武工队的同志,同敌人干了起来,他们杀得顽军乱了阵脚,孙焕彩在卫兵的保护下,落荒而逃。 八路军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向包围的战士说:“同志们,杀坏人是小事,保护老区人民是大事,一定要别开枪,救人要紧!”说着举起了大刀,带着警卫员等人冲了上去,杀死正要向老百姓开枪的顽军。 混战中,只见宋继柳、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等武工队的同志,另外还有山口姐弟、谷牧部长和于荣光首长,一及刚刚跑来的齐玉发、郭士俊等武工队和便衣队的手脚更快,更加让顽军手忙脚乱,跑得更快,死得更多。老百姓看到八路军来救他们的了,也不同程度地参加了战斗。 齐玉发和郭士俊等同志,他们都是海赣独立团的便衣排的同志,他们也是同宋继柳人武工队一样,专门着老百姓的服装的杀敌人英雄。在伟大的祖国遭受蹂躏,人民受到屠杀时,英雄有用武之地,尽显英雄本色!这不,二位正副排长正带人同宋继柳他们杀了过来。 这个八路军滨海军区海赣独立团便衣排,也是同武工队一样,是由正规部队排以上的干部组成的精英。这里的排长如同正规军的营长平级,一个排长进来也只有当一个士兵。特别是副排长郭士俊同志,他本来就是八路军山东军区政治部主任肖华的警卫员,同李美林一起保护着首长,二人战功赫赫。后来,郭士俊从海赣独立团独立营副营长的位子上调来,这就当了这个便衣排的副排长。 自从东北军一一一师宣布脱离国民党军队后,盘踞在日莒公路以北的原该师三三一旅旅长、顽固分子孙焕彩搜罗义举时逃跑的残部重组国民党东北军的一一一师。 此师,勾结土顽李延修及国民党游击独立七支队朱信斋部两千余人,于八月中旬侵占了方圆几十里的甲子山区,更加肆无忌惮地推行蒋介石卖国投降路线,疯狂地反动和反人民,并与日伪暗中勾结,依托甲子山区,步步向八路军根据地进逼,枪杀抗日干部,抓捕根据地的抗日家属。给老区人带来了极大的危害,使老区人民在水深火热中挣扎。 这种犯罪的行为,严重地威胁着我滨海抗日根据地。为了铲除这一毒瘤,解放甲子山区的人民,巩固和发展抗日根据地,山东分局和山东军区决定打击孙顽的反动嚣张气焰,拔掉这颗钉子,收复甲子山区。 一九四二年底的一天,在海陵反蚕食和郯城战役之间,八路军山东军区司令员罗荣桓还抓住战机,命令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副司令员万毅等人,组织这次甲子山战役。 甲子山区位于日(照)莒(县)边界、日莒公路以南,象一个楔子一样伸入滨海区的中部地区。甲子山,位于日照市岚山区黄墩镇东南部,海拔四百八十米。其山势险峻,怪石林立,山顶有两峰,耸立如角,故名角子山。因方言“角”与“甲”近音,后演化为甲子山。但真正让其远近闻名的却是在抗日战争时期的三次甲子山反顽战役,使甲子山充满了英雄的气概,铸起一座历史的丰碑。 抗日战争时期,方圆几十里的甲子山区,是滨海地区的腹地,其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驻在这个地区的原是东北军第一一一师,过去与八路军基本上友好相处。在蒋介石发动第二次****期间,东北军内发生了明显的分化,进步力量与反动力量展开了尖锐的斗争。 为此,我山东分局和八路军一一五师遂紧急分开会议,在这滨海地区工作的罗荣桓、朱瑞、陈光,肖华、谷牧、陈士渠、符竹筳、万毅、郭维成等等干部几乎都到了场。 另外,日照、莒县、赣榆三县党政军主要领导也都到齐了,宋继柳、郭士俊等人也不例外地被请来参加会议。当罗、朱、陈、肖几位主要干部说讲完话后,陈光站起来下达命令:“为了面对老蒋的猜疑,把滨海支队这个名子,先放一放,仍叫一一一师,师长由万毅同志代理,郭维成同志任副师长兼政治主任、王振乾同志为副主任。” 罗荣桓听完陈光的命令后,笑容满面地站起来说:“这一个一一一师不是老蒋的了,而是我们八路军的了!” “哈,哈哈……”大家笑得前仰后合,经久不息。 “同志们!”陈士榘笑了一会,见大家还在大笑,就站起来摆摆手说,“现在有两个一一一师了,我们要用这个正义之师,去打败那个不义之师!” “好!哈哈……” “同志们,静一下。”八路军一一五师代师长陈光看见大家乐得差不多了,又重新站起来兴高采烈地说,“请静一静,下面由参谋长、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同志下达调动令!” 陈士榘站起来下达命令:“同志们,以教导二旅六团,一一一师独立旅第一团,山纵二旅五团、六团及四团一部等部队,于今天开始向这里集结,定于本月十四日夜开战,攻打甲子山的反击叛逆顽军的战役。” “同志们,有没有信心打好这一仗!”罗荣桓举起拳头说。 “有……”大家群情鼎沸。 “不错呀!”陈光笑眯眯地看着,群情激昂入会的滨海地区干部们一摆手,笑容可掬说,“好,大家信心还蛮高的!下面再请陈士榘参谋长下达作战方案。” “同志们!”陈士榘严肃地说,“由山纵二旅六团和独立旅团,攻占了黄墩南面的蒲汪、滩井,打开了进攻甲子山的门户;教导二旅六团便攻克上涧、草岭前,属莒南县的两个村庄,歼灭朱信斋部一个连,只是一个开始,但打得不错。士榘说到这里,转脸向罗荣桓、朱瑞、陈光、肖华,谷牧等首长,笑了一下说道,“几位首长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 “没有!”异口同声。 “那我接着说下去。”陈士榘见几位领导都笑着摇摇头,于是又转过脸来,“现正式开始打大的了,现我代表首长们下达命令:行动定于十四日晚!” “是!” 陈士榘,湖北省荆门县人,元末农民起义军领袖陈友谅后裔。其祖父陈克山、二祖父陈克水,都是清军行伍中人。陈克山之子陈荣钟,是陈士榘的父亲。陈克水之子陈荣镜,是陈士榘的养父。陈荣钟、陈荣镜均为清新军第十六协工兵营管带。 一九0九年四月,陈士榘出生于武汉新军军营黄土坡,其时恰逢祖父陈克山六十岁大寿,故小名“祖庚”。辛亥革命后,陈荣钟任清陆军参谋,陈士榘随父迁居北京,居山**同七年,后返武汉随母居。母亲胡氏,无名。 由于“四一二”反革命大屠杀、“宁汉合流”, 一九二七年的中国处于一片白色恐怖之中。不久,中国共产党紧急召开“汉口会议”,决定在湘、鄂、粤、赣四省举行秋收暴动,委派毛**回湖南领导秋收起义。 于是,陈士榘在家乡湖北荆门会同几个青年搞起了农会运动。“四一二”事变后被当地政府列为“暴徒”,遭到追捕,被迫逃到武汉。在身为中共地下党员的叔叔的启发和引导下,陈士榘加入了共青团,并进入董必武主办的湖北省共产主义青年团团校办的湖北学生军事训练班学习。接着,陈士榘被正式编入卢德铭的警卫团第2营当战士,被分配在第五连,同何长工在一个班。 南昌起义枪声打响后,陈士榘随警卫团离开武昌,赴南昌与起义部队会合,后因南昌起义部队在他们赶来之前已经南下,警卫团追赶不及,便西进至江西修水县城。为取得生存地位,部队暂改番号为江西省防军第一师。 在毛**领导的湘赣边界秋收起义爆发时,陈士榘所在的原江西省防军第一师正式改编为中国工农革命军第一师参加秋收起义。不久,第一师高高举起了工农革命军的第一面旗帜,奉中共湖南省委命令进攻长沙,由于敌强我弱,进攻长沙失败。 攻打长沙失败后,根据前委的命令,第一师师部和第一团、第三团余部转移浏阳县文家市会合。在文家市,陈士榘第一次见到了他早有耳闻的毛**。 陈士榘随部队离开文家市,向地处湘赣交界的罗霄山脉进军。这支部队在毛**的率领下,经过长途跋涉,艰苦转战,到达了江西省永新县境内的三湾村,进行了著名的“三湾改编”,陈士榘被编在一连当战士并入了党。 当朱德和毛**会师于井冈山时,陈士榘成了最早的红四军战士之一,参加了红军五次反围剿,在历次血与火的战斗中,陈士榘英勇作战,战功卓著,被提拔为排长、副连长、副大队长,红十二军三十四师参谋长,继任红十三军参谋长、代军长、红一军团随营学校校长。 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陈士榘奉命率部参加二万五千里长征后,到达陕北。 “西安事变”不久,全面的抗日战争爆发。中国共产党为了拯救民族危亡的命运,顾全大局,与国民党第二次合作,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将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 红一方面军和陕北红军奉命改编为八路军第一一五师,陈士榘被任命为该师第三四三旅参谋长,不久率部开赴晋西抗日前线,旋任晋西支队司令员,后奉中央军委命令,率部进入山东归建任八路军一一五师参谋长,开辟山东抗日根据地,又兼任山东滨海军区司令员。 陈士榘调任晋西独立支队司令员后,先后袭击了上栅,孝义,兑九峪的日军,收复双池镇,攻占罗曲,歼灭日军三百余人。 在抗日战争中,陈士榘率部转战三晋,东进山东,在他率部与日伪军进行的无数次拼杀中,他指挥部队智取反攻,其亲手活捉日军俘虏的广阳战斗,令人赞叹不已。陈士榘将军成为我军第一个亲手活捉日军俘虏的将军,并留下了一张珍贵的现场照片。这张珍贵的照片现存放在大连市抗日战争纪念馆里。 此时此刻,参战部队冒雨赶赴指定位置,战斗一打响,山纵二旅六团和独立旅团,攻占了黄墩南面的蒲汪、滩井,打开了进攻甲子山的门户。教导二旅六团便攻克上涧、属莒南县的草岭前两个村庄,歼灭朱信斋部一个连。 次日拂晓,该团又在漫天浓雾掩护下,突破三皇山和陡山河等高地。十七日夜开始向甲子山发起攻击,激战一夜,教导二旅六团从正面攻占三0六、四五0、五六0诸高地,毙伤孙焕彩部三百六十七人。 独立旅一团亦从正北部突破甲子山中腰地段的李家官庄及周围高地,歼顽军一部。尔后该团与教导二旅六团联合向东扩大战果,与敌反复冲杀,最后攻占了甲子山主峰南垛和北垛。十八日,顽军分路向北逃窜。我军当即分头展开拦阻和追击。 山纵二旅六团于蒲汪截击逃跑的顽军一个营,歼其大部。十九日,教导二旅六团及独立旅一团追击到日莒公路边沿的高山头附近,与顽军孙焕彩部的两个营交火两小时,该部被歼一部,余敌窜回公路以北,我军胜利收复甲子山区,战役遂告结束。 此役,共毙俘顽军一千一百五十余人,缴轻机枪五挺,平射炮一门,其他军用物资甚多,我八路军伤亡四百五十余人。这次战役对顽军孙焕彩部是一次沉重打击,战后,该部人员多批携械投奔我一一一师。 这是首次对甲子山战役胜利结束。 第 二 章 又战甲子 第二次甲子山战役是在一九四二年十月。顽军孙焕彩部乘日军集结兵力向抗日根据地“扫荡”,滨海军民正在紧张地准备反“扫荡”、反“蚕食”之机,偕同顽匪朱信斋、李延修等部共四千七百余人,像一群野狼一样,于八日向南越日莒公路再次向我进犯,企图卷土重来,重占甲子山区。 这天,顽军孙焕彩带着顽、匪两面人物朱信斋和李延修在一座大山上的大树林里开会。简易的帐篷外哨兵抱着大枪在站岗,几个被抓来的壮丁胆战心惊尊在一边的小山洞时,被国民党顽军的士兵看押着。手握手枪的连长,在几个兵蛋子的簇拥下,用枪指着人群中一个大个子壮丁大声地说:“老乡们,让你们受苦了,不过这都是暂时的,只要你们好好地听话,前途是光明的,金银更是大大的。有道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怎么可能?有这个好事还到了我们的?你还把你的全家都带来!”大个子壮丁轻轻地说道,“有好事还用你们捉呀,我们自己就来了,尽说些骗人的鬼话。” “去你妈妈的狗蛋,骗你们这些无用的东西有什么用?都是些光会吃饭的饭桶!不听话的话就要皮肉受苦,要是当逃兵的话当场枪毙!”这个小连长说着向一边的士兵一招手,几小兵蛋子从一押来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兵过来。他指着这个被五花大绑、堵上嘴巴的老兵说,“这就是一个老逃兵,兄弟们执行吧!” 几个当兵的押着老兵向门外就走,到了门外之后把老兵一脚踢得跪下,一个手持大刀的家伙上就就是一刀,把“逃兵”脑袋砍下。只见掉在地上的人头到死死还在大睁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众被抓的壮丁吓得嗷嗷大叫,没有一个敢再多说话的了。 “你们看到了没有?这就是逃跑的下场!”这个小连长气势汹汹地说,“狗日的,你们快给老子去换衣服去,谁要是不听话,嘿嘿,杀!” 于是乎,这些壮丁就提心吊胆地在原地换起了军装来…… 这时,顽匪朱信斋、李延修正在听着孙焕彩的讲话,人人脸上惊现出不安的神色。可还是听了下去,并没有提出异议。只听孙焕彩接着说:“吃饭穿衣,带兵打仗,这都是我们军人的工作,也是职责所在。现我们为了保存实力,在不断地抓捉壮丁和强行征兵,把不听就的只会吃饭的老没有用的老东西堵上嘴巴,同真正的逃兵一起杀掉,壮大我军的实力。” “这也太惨了吧?我们为什么杀那些老兵呐?”朱信斋不由地问道,“这要是让士兵知道了,我们就不大好带兵的了,更会失去民心的!” “是呀!朱长官说得是呀!”李延修说着见朱信斋正向自己微微一笑,就来了劲,大声说,“孙长官,你号称佛爷,咱们可不能干那……” “好了!我干了伤天害理之事,可你们大家……好了不说这些了。”孙焕彩把话题一转,“兄弟们,我们现在实在是太难了,夹在这八路军和日本人的中间,两头受气的日子也太难过!哎!这,这叫我们如何是好?我们投了八路军吧,他们那里太穷,不合算!投了小日本吧,汉奸的名声太臭,也不合算!如此说来,只有自己打天自己的天下了,当一方的‘土皇帝’。这样一来,咱们几个哥们也就可以享受一下三宫六院的神仙日子了!” 李延修听到这里只好说:“当一个还是当一个有人帮的土皇帝最好,就不用大看人家的脸色行事啦!纵观目前的实力,我们要想生存下去的话,只有向强的一方靠拢,攻击弱的一方了。为此,我认为只有抢占八路军的地盘才是最好的生存之道呀!” “好!”孙焕彩双手一拍,“我们现先向老蒋和小日本的芳子求援,好好地利用日本军队同八路军大打出手之时,趁火打劫,再向土八路开火!” “杀!”朱信斋和李延修异口同声。 这时,八路军一一五师、山东军区的山纵二旅在旅长曾国华亲自指挥下,在六团同兄弟部队配合下,组织了这次反顽战役。由此看来,八路军要先声夺人了。 不久,顽军分两路以钳形攻势进袭甲子山区。一路由北向南攻占黄墩、滩井、崔家沟一带,逼近甲子山主阵地;一路占领薛庆、文疃、草岭,逼近浮棚山。 西路顽军以一个团的兵力在炮火掩护下,向驻守在黄墩浮棚山的我军守备部队山纵二旅六团攻击,我六团依托有利地势,居高临下撕杀一天,连续击退顽军三次猛攻,后因弹药补给不上,于当日夜撤出战斗,转至甲子山主峰固守。 朱信斋和李延修二人站在八路军刚刚退出的阵地上,指手画脚地说着大话。朱信斋笑逐颜开地说:“八路军不是能打吗,我们的一个冲击波,就把他给打跑了,看他们还有什么蹦头!奶奶的!” 李延修“是,是呀,那他们还有什么能耐,有道是强龙南压地头蛇!” 朱信斋向一个副官下令道:“明清早,分两路给我向攻击……” 次日晨,西、北两路顽军合击我蒲汪阵地,我山纵二旅第六团主力陷于夹击之中。在这万分危机关头,亲自在前线指挥的曾国华抓起电话:“喂,给我接四、五团部。四团你们马上和五团出发,我令你们两个团立马前来甲子山支援……” 八路军一一五师山纵二旅四、五团接到命令后,立即从三皇山、上涧向敌连续发起攻击,掩护六团撤出蒲汪阵地。六团于当夜撤到浮棚山,赶筑防御工事。此时,教导二旅四团三营九连也赶来增援,并于十二日晚协同山纵二旅六团等部向甲子山西南侧的草岭、薛庆发起攻击。只见八路军官兵举着大刀冲了上去,同敌人开展了肉搏战,杀得敌兵东奔西跑。 山东军区司令部里,罗荣桓、朱瑞、陈光、黎玉、陈士榘、肖华等人正在看着地图讨论着。罗荣桓首先发言:“同志们,孙胖子利用鬼子向我们‘扫荡’和‘蚕食’的机会,卷土重来,势头不小呀!” 朱瑞紧接说:“同志们,毛**主席曾在八月十五给我们发了电报说:‘山东方面凡可避免的国共摩擦,均须避免。常恩多事件,我们不应牵涉进去。’为此是否再参考一下?” “我不同意撤。就是撤的话也要在撤之前狠狠地揍他一家伙!”陈光眼一瞪地说。 肖华向刚讲过话的罗、朱、陈三位首长看了看,又转脸向黎玉、陈士榘点一头:“副政委、参谋长,我先说一句好:我本人认为还是先放下这个甲子山为好。”他说完坐下。 黎玉满脸茫然地:“难道说就这么放弃了?太可惜了吧!” 罗荣桓笑嘻嘻地说:“不是放弃,而是一个‘翻边战术’的延伸。今天翻走了,明天又翻回去了。” “好吧!我这就下令狠狠揍他一家伙,就立马撤出战斗。”陈士榘说到这里,向一边的电台长说:“快给甲子山的部队发报,电文:‘因日军扫荡我滨海,我军为避免两面作战,讨顽战役即日停止。但在撤之前,狠狠地揍他一家伙。并**导二旅第四团三营南返海陵执行反‘扫荡’、反‘蚕食’任务。’这样总可以了吧!” “好,就这么发!”大家异口同声。 我八路军坚守甲子山的部队,于十月十八日夜主动撤出阵地,转移到沭河东岸涝坡一带集结。二次甲子山反顽战役历经八天,与顽军战斗二十余次,共毙伤顽军三百六余人,我军伤亡一百二十余人。可是,令人遗憾的是,山纵第二旅第四团副团长赖光东在此战役中壮烈牺牲,给八路军带来了巨大的损失。 一九四二年十一月,逃到日莒公路以北的孙焕彩,又以四个团和两个大队的兵力约五千七百人,趁日本鬼子对八路军山东各个抗日根据地进行普遍大扫荡及我滨海地区集中力量积极反扫荡之际,又乘机侵占了东自崖下,西至草岭,南自竹磨、北至黄墩,纵横约五十里的甲子山区。 孙焕彩继续对我八路军大搞摩擦,积极扩充实力,日夜抢修工事,以所谓“肉球”战术,步步向我进迫,摧残抗日民主政权,捕杀我地方工作人员,特别是对我乡村干部及开明人士,抓到后都冠以通八路军罪名加以杀害,他们还伪装成八路军战士大肆抓兵抢粮,打家劫舍,其势极为猖狂,成为八路军滨海根据地的心腹之患。 为巩固滨海抗日根据地,摆脱军事上的被动地位,更有力地应付和粉碎敌人的扫荡和蚕食,并以支援万毅的名义,在罗荣桓的建议下,山东分局和山东军政委员会决定发起第三次甲子山讨叛战役,以优势兵力收复甲子山区。 战前,山东分局书记朱瑞主持召开高级军事干部会议,朱瑞在会上作了重要讲话后,请罗荣桓作部署。 山东军区司令员罗荣桓站起来说:“同志们,参战部队除第一一一师外,还有刚从苏北调回的一一五师教导二旅、教导五旅六团、特务团及山东军区第二旅五团和第六团,滨海军分区独立团,莒中独立营等单位,请这些单位必须在十二月十五日之前赶到目的地。下面有陈光同志下达作战命令。” “同志们!”陈光神采奕奕地站起来,“下面由我令!现成立四个纵队:左纵队由师参谋长兼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指挥山东军区两团和滨海独立团从东向西攻打;右纵队由梁兴初旅长指挥教导五旅从东面绕过朱芦和刘家东山攻占孙焕彩师部驻地石场,中心开花。” “是!”众道。 “另外,中央纵队曾国华指挥教导二旅六团、山东军区第二旅第五团和第六团从西面攻占祉坊、旋子口;迂回纵队由万毅指挥一一一师、莒中独立营等日、赣、莒三县地方部队从西面迂回包抄甲子山和山南的祉坊,断孙焕彩的后路,并监视和阻击北面敌人的支援。” 与此同时,孙焕彩正同土顽李延修及国民党游击独立七支队朱信斋等人,在顽军一一一师部开会,准备同八路军开战。 “兄弟们,现八路军把我们逼上梁山了,你们看怎么办?” “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李延修道。 “他们都是没有头脑的土八路,真是不知好歹,还有同你们国军和国民党游击独立七支队同时开打,这不是拿石头砸石头嘛?可恶之极!”朱信斋头动尾巴摇的说道。 “有来无往,非理也!”孙焕彩笑嘻嘻地说道。 “好!我们一定协同作战,打他们个人仰马翻!”李延修说道。 “延修兄弟说得好,我们一定要给土地八路一个颜色看看,我佛爷也不是完全吃素的,杀他们个血流成河!”孙焕彩接着说道,“现令……” 战斗从十二月十七日晚上十时打响,右纵队教导五旅十三团向石场发起攻击,由于顽军工事坚固,八路军战士过早暴露企图,进展迟缓,只将朱芦援敌击溃,并毙伤一部。 中央纵队教导二旅六团以神勇的动作,攻占了旋子口;山纵二旅五团迅速攻占了三皇山,切断了叛军向西突围的道路;迂回纵队一一一师攻占甲子山主峰及赵家、刘家彩等顽军阵地;左纵队二旅六团控制了浮棚山、云顶山、蒲汪等阵地,准备截击由北向南增援的敌人,并击溃前来增援的汉奸朱信斋部。 不远处,宋继柳正同谷部长和于荣光谈论着,皮永新和徐允夺、吴广善、中口、山口一郎、中口嫂、山口知子、伏在荣、戚学芹等人,各自坐在地上擦拭着手中的手枪。 宋继柳看着谷部长和于荣光说:“二首长,你们找我到底有什么事?现我正准备协助陈司令员的左路纵队打坏人,有事就请快说吧,马上就要向敌人开打了,请二位就别客气了!” “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于荣光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不会是大女特务芳子又出现了吧!”宋继柳不置可否地说道。 “还真让我们神勇的宋队长给猜对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呀!”谷部长说,“于首长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就亲自出马找到了我,让我带他来找你宋队长,功夫,功夫不负有心人呀,还真的让我们给找到了。宋队长,你看……” “打他个狗日的,她们在哪里?”徐允夺抢着说道。 宋继柳听后,大手一挥:“出发……” 时间不长,宋继柳带人来到一个路口,正趴在路边四下看着,前面出现了几个男女的身影。只见这些人,人人身着当地老百姓的衣服,但脚上穿的全是跟脚的新布鞋,怀中鼓鼓囊囊,明白人一看就是揣上家伙的日本武装特务。 眼看特务就到眼前,宋队举手就是一枪,把前面的那个特务副队长小田给放倒了,紧接着,大叫一声:“打!” 二十多支长短枪一起向敌人开火,打得日本武装特务死亡一地,个个带伤,东奔西跑…… 与此同时,教导五旅攻占石场顽军土碉堡,随后击溃其多次反扑,毙伤顽军三百余人,我亦伤亡一百余人。 接着,教导二旅六团攻击址坊数次未克;同时,山纵二旅五团攻占朱芦河以西部分碉堡,歼顽军二百余人。 黄昏时分,教导五旅重点进攻刘家东山,屡次爆破未成;一一五师特务营及教导二旅五团一部则攻占了茅墩,歼敌一部。 汉奸朱信斋残部由日莒公路以北南援,在浮棚山东被万毅师一部击溃。是日黄昏,巨峰前后崖下、簸箕口、北山头等地的顽军向刘家东山、址坊溃退,被万毅师主力及抗大一分校的同志们歼灭二百余人。经三昼夜战斗,我军已控制了甲子山主要阵地。顽军被迫向中心区退缩,集中固守要点,企图顽抗待援。 第 三 章 三战甲子 这天下午,经过汉奸朱信斋、孙焕彩的串通、勾结,几个小鬼子据点汉奸大队队长带着汉奸队员,杀气腾腾地闯进涝坡一带。他们所到之处鸡犬不宁,见东西就抢。 汉奸中队长陈列拎面破铜锣,“咣咣咣”地葱吼和会罗!开会罗!到十字街口开会罗!” 汉奸们用刺刀把这个村的村支书陈规逼出家门,向大街走去。这时村支书陈规的前边,走着一个人。从走路的姿势看,汉奸中队长陈列认出他是一村干部,立即冲了上去,给他来了一个五花大绑。 原来,组织上曾考虑到如果这个村干部留下来的话,可能会给八路军的地方的工作带来不利,便决定让他也和转移的干部一同上山。可是这个村干部到了山里后,嫌那里生活艰苦,又偷偷地跑了回来。 村支书心想,汉奸队突然闯进村不知要搞甚名堂,得劝告村干部几句,别在敌人面前当软蛋。于是,他赶前几步,低声说道:“不管狗日的汉奸耍什么花招,咱们可得……”话未说完,几个汉奸队员过来了。村支书陈规见不能再说话,只好和这个村干部一前一后走进十字街口的人群里。 汉奸大队长吴名挎一口日本旧军刀站在台阶上,用森冷的目光扫视着人群。他见人们都被赶来了,便装出和气的样子,皮笑肉不笑地朝众人点点头,开腔道:“嗯,父老乡亲们,如今天下是日本人的了。日本军队布满在这四周,我这个汉奸大队长也有了几百十号人马。” “放屁!”相老汉小声骂道。 汉奸大队长吴名又说:“人常说,好狗护三邻,好汉护三村。大日本皇军知道共产党八路军在这一带活动很厉害,特地派我来保护你们,你们一定知恩呀!” 在人群中的村支书,听这个狗日的汉奸大队长讲这番话,在心里骂道:“不揭你的狗尾巴,也知道你放啥臭屁!” 汉奸大队长吴名继续放开驴嗓门说道:“为推行‘人心政权’,据乡寿亲推举,上峰批准准,现宣布朱信斋,不不,朱长官,为县长。嗯,‘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家要看大势,协助朱县长,肃清共产党,建立‘人心政权’思,见了没有?” 人群中,没有一个人吭声,大家射射咄仇仇恨的光。他便凶相毕露,拍着腰中日本旧军刀,吼道:“都给老子听着!凡是共产党干部,必须投案自首,如果有抗拒自首者,处以极刑;凡是八路家属,须把人叫回来,匿藏坏人不报者,与坏分子同处以极刑。” “真是放狗屁!”一老妇小声骂道。 “老乡们呀。”汉奸大队长又鬼叫,凡是分了财主家的东西,必须物退原主!嗯,这是皇军的命令,谁他妈的敢违抗,格杀勿论,刀下无情!来人啊!” “是!”几个虾兵蟹将跑来。 朱信斋双手向这个村的村支书和两个骂人的男女老人一指,大声地道:“把刚才骂人的两个老不死的,和这个共产党的干部拉出来,立马枪毙!” 敌人的枪声响了…… 与此同时,八路军山东军区在罗荣桓和陈士榘等人的指挥下,调整了部署,准备重点进攻。 此时,各主攻部队向址坊、刘家东山、石场发起猛攻,连续突破两道鹿砦,摧毁两座碉堡,后与顽军冲杀数次,工兵屡次爆破,均遭顽军强烈火力杀伤,未能攻克主阵地,拂晓时撤出战斗。 孙焕彩一开始被打得晕头转向,但很快清醒过来,惊魂未定地说道:“快快的把队伍给老子收缩到刘家山一带,依赖麻石条修建的坚固工事,居高临下,同八路军进行顽抗。” “是!”众喽啰快速行动了起来。 “给老子狠狠地打,消灭来敌……”孙焕彩举着手枪大叫着。 于是,敌人进行了顽强的守卫、来了一个鱼死网破般的拼死。 只见,对方阵地的我八路军教五旅十三团付出大量伤亡,攻击仍未有大的进展。 孙焕彩看到这里沾沾自喜,把望远镜递给手下的一个副官,喜形于色地说:“老子是佛爷,不比孙悟空差多少,他们还想啃我甲子山这块硬骨头,实在是关公面前玩大刀之举!” 一个小兵蛋子跑了进来:“报告,芳子来电,让我们坚守待援,她马上从土八路的后面来上一刀,让他们不攻自破。” “好,真是太好!还人家芳子够意气,她们总是在我们最困难时帮我们一把呀,我们再不跟他们走的话实在是过意不去呀!”孙焕彩道。 日本特务机关里,芳子正打着拍子听歌曲,心中特别高兴。这不能不为自己又升为中将而自我陶醉,一个女汉奸能得到日本中将之高位,是值得一提的。可是,她根本就没有想到的是,那只是日本人为了笼络卖国求荣的汉奸一种手段,日本人是不会给你太多的人马和实权的,只是一个摆设,或者说只是一个空头支票。 即便如此,在芳子同宋继柳的无数较量中,虽然没有过什么胜利可言,让她好不伤心。可是,由于她特别会利用女色之便,还是不停地得到了高升,这就是她自鸣得意的主要原因。 芳子手一挥,一个手下把音乐关掉,她端起另一个手下送来的美酒轻轻地喝了一口,笑逐颜开地说道:“现我们要利用土八路全力攻打国军之便,给他们加上一把火,从后面来上一刀,增加他们相互争斗的干劲,让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坐山观虎斗,来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办法虽然老了一点,可那是中国古代文化之经典!” “将军就是高明,我们一定要让事实说话地把他们搞垮,实现理想。”一个手下说道。 芳子小手一挥:“好!现你们快快地我的出发……” 不远处,宋继柳和谷部长、于荣光正带徐大个徐允夺、武林高手皮永新、吴广善、日本反战成员中口先生、中口嫂、山口知子、山口一郎等人,趴在一个小山坡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一只野兔跑来,它胆战心惊地向四下看着,又见一些趴在那里的人而犹豫不决。徐允夺轻轻用手一挥,想把它赶走,可这个野兔竟然大起了胆子,赖在那里观赏风光了。徐允夺一看就来了气,从地上拾起一块小石头甩手一扔,竟然让这个小家伙“走”了兔。 宋继柳轻轻地说道:“我刚要说话阻止,你就把它打死了!” “那你为什么不制止?中午红烧野兔不好吃嘛?我的大队长先生!”徐允夺轻轻地笑着说,“也应当给大家改善一子了,成天咸菜萝卜头的!” “别成天吃吃的!我们这一次任务主要是活捉大特务,她可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坏东西呀,我们一定要争取把她活捉,实在不行就……”宋继柳说道。 “不是冤家不聚头!她奶奶的,实在不行就用机枪把她给突突了,省得她来捣乱。”徐允边说边摸着机关枪说着。 “这用中国话,叫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还怪瘆的人!”中口嫂说道。 “不,不全对!”山口知子说道,“这个坏东西不单单瘆人还咬人,是毒蛇!” “毒蛇可不是什么保护动物,我们一定杀死她,最好是就地消灭!”山口一郎说道。 趴在宋继柳两边的谷部长和于荣光紧握手枪,没有说话,只是把眼死死地盯着前方,作出了随时开打的准备工作。就他们的那个眼神和动作而言,一看就是一个身经百战的高手。高手相聚,棋逢高手,打起来也过瘾,今天可就有日本特务好看的了。 “注意!”皮永新轻轻地说道,“鬼子的武装特务过来了,大家小声一点!” “兄弟们!”宋继柳把双枪一端说,“准备战斗,以我开枪为令,打!”举枪就是四枪,把前面的四个特务放倒。 于是,队员们你追我赶,快速的向敌人开火,打得呆若木鸡的特务东奔西跑,倒下无数…… 与此同时,八路军一一五师代师长陈光,带一一五师指挥所跟随在这个团的后面,亲自到最前沿阵地督战,把战况用电话向正在主持召开后勤工作会议的罗荣桓进行了回报。罗荣桓和朱瑞立即赶到前线。 朱瑞和陈光二人,一个主张撤,一个主张打,争得不可开交。随后,罗荣桓主持了现场会,来了一个折中的方法,决定暂停进攻,进行围困,实行土工作业,步步为营,同时把重炮都调上来,并准备**包,待机再发起总攻。 罗荣桓亲临教导五旅,看望了刚刚归还建制的指战员,并向大家作了战斗动员。他拍拍梁旅长的肩膀说:“老梁同志,夺回甲子山,对支援一一一师巩固和扩大滨海根据地有重大意义。”他用手又指着甲子山方向,“你们要把孙焕彩这个钉子拔掉,在那里安家!” 接着,我军向址坊、刘家东山实施坑道作业。顽军从二十三日至二十五日先后以一百至三百人的兵力反扑三次,破坏我军坑道作业,均被击溃,并俘其三百余人。 于是乎,顽军张里元部八百余人由日莒公路以北南援,教导五旅主力迅速进占黄墩及其西南高地阻击。张里元闻讯当即缩回日莒公路北。固守址坊、刘家东山的顽军粮弹消耗殆尽,伤亡日增,且待援无望,故士气颓废,惶惶不可终日,企图突围逃窜。 不久,孙焕彩以其三三三旅一千二百余兵力由张家石汪向北突围,沿途遭我各部截击,除少数窜回公路以北外,大部被歼。 没几天,孙焕彩率其师直属部队及三三一旅,由址坊、石场、刘家东山向德靖山方向突围,当即遭我八路军截击,并尾追至日莒公路附近,该部已溃不成军,三五成群窜入路北。追击中,八路军共俘敌四百五十余人。 至此,经过十四天的激烈战斗,敌人在八路军围困和积极主动进攻下,内部粮弹消耗殆尽,增援接济绝望,孙焕彩只好率残部仓皇逃跑,我军胜利收复甲子山地区。 此役八路军共击毙伤俘其旅参谋主任任家麟以下二千一百三十七人;缴获步枪三千一百多支,短枪十八支,轻重机枪二十二挺,迫击炮三门,战马三十一匹及大批军用物资。我军牺牲连以下人员一百四十八人,负伤五百八十一余人。 甲子山战役的胜利,开辟了向日(照)、莒(县)公路以北发展的通道,根据地迅速得到巩固和发展,使日照、诸城、莒县、莒南连成一片,并与鲁中根据地相连,打开了八路军滨海地区革命斗争的新局面。山东抗日根据地人民重见天日,无不欢欣鼓舞。 巍峨的甲子山,重新成为光荣的抗日根据地,英雄的革命老区! 第 四 章 郯城战前 此时,枪弹齐鸣,地动山摇中,谷部长、于荣光和徐允夺、皮永新、吴广善、中口先生、中口嫂、山口知子、山口一郎等人一齐向小鬼子的武装特务开着火。宋队长举起双枪也向敌人打着,只见他弹无虚发,枪响人倒,打得日本特务喊爹叫娘,死伤大片。 女特务芳子又一个手下丰田副队长向武工队员开了一枪,只见这个队员摇动了一下身子倒下。这个女特务不由得意洋洋,当她要再开枪时,端枪的手被宋继柳打穿。丰田的手下看到自己的头儿被打伤,架起她就跑。 “想跑,没那么容易!”宋继柳甩手又把架丰田特务的手打伤,一边的特务也被摆平。剩下的特务如同惊群的麻雀,不知去向。 不远处的芳子用望远镜看到这一切之后,把脚一跺说道:“快快的撤,我今天要不是让丰田打前哨的话,我们就一定要声名狼藉地全军覆没了!快,我们快快的走!” “还是芳子大太君英明!快快的撤!”差一点被宋继柳他打死的小河说道。 宋继柳带人冲了上去,把丰田等特务给包围了,谷部长一马当先,把手枪指着正要开枪自杀的丰田说道:“自杀不是武士风格,有本事就同我单挑!” “说这些没有用的干什么?”丰田说着扣动了自己指向自己头脑的手枪…… 晚冬的拂晓,小雪茫茫,寒气刺骨。 军号悠扬,划过长空,冲破黎明的黑暗。练兵场上,哨声、口命声、步伐声、劈刺的杀声,响成一片,雄壮嘹亮,响而不乱,十分**威武。 八路军一一五师参谋长、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军容整齐,腰间的橙色皮带上,佩一支小巧玲珑的手枪,更显得这位军官精悍俏爽,健美英俊。他快步向老六团操场走去。当他出现在练兵场栅栏门里一米高的土台上,值星营长一声“立正”,如波似浪、热火朝天的操场,顿时鸦雀无声。战士们**端正地原地肃立,等待令他十分尊敬的首长检阅。 营长跑步到土台前,向陈士榘报告了人数、科目后,转身命命一声:“按原科目,继续操练!”随着这响彻全场的命合声,操场上又紧张地沸騰起来。 陈士榘仔细地检阅着英雄连长何万祥的劈刺教练。首长在跟前,战士们更拼命,汗气升騰,动作整齐勇猛,精爽激昂,汗流浃背。周围的小雪花也在激荡和飞舞,大助其威。 半个钟头过去了,东方的大地的红太阳,刚露出半边。师部值班员——李参谋,气喘噓噓地跑到陈士榘跟前。“报告!”他行了军礼,“报告参谋长!六点三十一分,接侦察员报告:当我们正在庆祝反蚕食胜利和检阅民兵的时候,敌人乘机蚕食我沭河沿岸,占领我醋大庄,大肆杀人放火……” 这个情况,显然陈士榘是早就想到的,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他略一思索,立即大声地:“你马上去向罗司令员报告。按你的口述,我先来调动部队。” “是!”参谋答应着,转身跑出练兵场。 陈士榘立即命命站在他身边的司号长:“发号!命命骑兵连紧急集合,把他们叫到老六团操场上;命六团全部到操场紧急集合,全副武装准备待命出发;再命正连以上的干部到师部接受命令。” 司号长遵命一一发号。 顿时号声由远近不同的距离和四面不同的方向,此起彼落地交响起来。 司号长靜听着各处的回答号音,默默地数着:“四团……特务连……骑兵营……” 号音刚落,司号长向陈士榘报告:“报告首长,各部命令都收到了。” 陈士榘一皱眉,显然是在思索着这突然的军情。他为了早点了解个究竟,就向着村西通向师部的大桥边走去。只见,路两边的官兵让过陈参谋长,快速而又整齐地向前跑着。 陈司令员边走边想着:“我沭河沿岸地区数千汉奸太可恶了,早就该收实他们了!现这里的‘双减’正在更深入地开展;不太彻底的村子正在‘煮夹生饭’,他们继续深入;没开展的村子正要开展。老百姓是粮谷入仓,无不欢欣鼓舞,到处哼唱着:‘明朗的天空,明朗的海洋,在太阳光辉里放出银样的光,这就是自由的海滨祖国的边疆……’部队正在紧张地练兵,随时准备开赴这个敌占区打击敌人,消灭敌人!” 陈士榘想到这些,感到情况突然,可是,因为作战是他的天职,他的脑子象筛子一样,本能地过滤着所有应该避免而沒有避免的损失,一心弥补这个损失,化损失为收获。 “是的,就是这样!”陈参谋长反复地考虑后,肯定地决断着。立在桥头,张望着沭河两岸,口中喃喃地说了句:“打狼不死,被狼咬呀!” 前面一股尘头飞扬,两匹战马飞奔而来。警卫员林子,这个机警的小战土,跑步迎了上去,把手一扬,喊道:“通讯员!首长在这儿。下马!” 两个通讯员勒住马头,跳下战马,一个牵着马,一个紧张地跑到陈士榘跟前,行了军礼,将一份情报交给了他。陈士榘打开了书面情报,急速地看着,脸上呈现出一点紧张的表情。回头向师部急步走去。 师部北墙上,挂满了军用地图,保密帘巳拉开。罗政委、陈代师长、黎副政委、肖主任和奉命来到的曾国华、符竹庭、老六团和骑兵营的干部,已在等候着命命,在判断着敌情。 “情报又来了!”陈士榘一进门心急火燎地说了一声,所有干部便向他围了过来。 陈士榘刚要把情报交给罗政委,罗政委:“你念念吧!” “同志们!”陈士榘将情报迅速地展开,用洪亮的声音大声地,“郯城的鬼子和伪军还在醋大庄烧杀掠夺……” “猪狼不如!”罗荣桓一拳打在桌子上,气愤地说,“欺人太甚!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只有消灭他们才是!” “是的!马上出发。”陈师长果断地命命着。 “请军区和师党委允许我率骑兵营,先去完成急速包围切断敌人逃窜的任务。”显然陈士榘也已在十分焦急。 罗政委略一思索,关怀地看着陈士榘:“本来我不应该这样决定,但是今天,”他看了一陈代师长和副政委,二人略一点头。罗政委接着说下去:“今天却非这样决定不可了,那你就去吧!” “报告首长,可以走了吗?”陈士榘着急地请示道。 罗政委略一点头,陈士榘急急地跨出门去。 “士榘同志!”罗政委紧跟在陈士榘身后,送出门外叮嘱道,“陈参谋长,你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老百姓,万一有什么不幸,切记要镇静,不要太冲动!” “放心吧,罗首长!”陈士榘紧紧地握了一下罗政委的手,“请相信我的理智……” 门外警卫员早巳把马备好,这是他的老习慣,每当首长有任务的时候,他总是把所需要的一切,预先准备的格外周到。他年齡虽然只有十九岁,但已是一个身历百战的老战士了。人都称他为“小鬼头”。 陈士榘飞身上马,急驰到六团操场,向骑兵连一挥手,骑兵连长一声命命:“上马……前进!”随着这命命的声浪,激起了暴雨似的马蹄声,整个骑兵营象一股大海啸,冲向大路上。尘土飞扬,三百余人马向醋大庄方向极速而去。 第 五 章 惨绝人寰 小山沟里,宋继柳正同谷部长、于荣光和徐允夺、皮永新、吴广善、中口先生、中口嫂、山口知子、山口一郎等人一齐向小鬼子开着火。芳子带领手下的特务拼命地向后撤着,八路军的跟腚枪还在打着,又有多个特务横七竖八地倒下。 “兄弟们,别让日本特务给跑了,给我狠狠地打!”宋继柳说着又把一个特务放倒。 不远处传来了敌人的枪弹声,大家不由一怔。于是,特务趁机跳出了宋队长的包围圈。 大女特务跑得更是大喘粗气,身边的几虾兵蟹将更是跑得摇摇晃晃,溃不成军…… 一条大路上,陈士榘的心象奔马一样地在驰骋。想着面前的一场战斗,想着即将拿到手的胜利。忽然他的心一翻,一阵惊恐起来,思索着,回忆着那那里比亲人还要亲的老百姓:“快!快!快!快投入战斗!只有赢得时间,才会取得胜利,才能保住‘双减’工作队的同志们以及群众的安全!也只有这样,才能取得实效,取得更大的胜利!” 战马嘶叫,三百多的人马,驰上醋大庄四围的村边,扼住了敌人的退道。可是,呈现在眼前的沭河两岸,已是一片熊熊大火,浓烟冲天,陈士榘已制定敌人可能正要逃窜或已经逃窜的应对方案。不能再等,一声号命,战士们扬马举刀,从宽大的正面压到村边。猛然间,骑兵钻入了火海,埋入浓烟之中。 晚了!敌人在半个小时之前巳经逃窜,让陈司令员带领的八路军扑了一个空! 不好,醋大庄四边的村落一片惨景,令人胆寒。火势有的地方奄奄将熄,有几处熊熊正旺,全部的村子一片火海,草垛、房屋都在燃燒。牛啊,猪啊!烧得冒着油泡发出吱吱的响声,散发出刺鼻的苦涩和腥臭难闻的气味,让人连连想吐。 哗哗啦啦,房子一个个塌了架,伸出一股股带星星的火舌,夹在浓烟里,一旋一旋升到高空,让人触目惊心。只见烧伤沒死的猪狗怪声地在惨叫,有的还向火外爬着。全村沒有一个人救火,也沒有一个人嚎哭,他们全身绷得象木头,紧握双拳,怒瞪着双眼,看着眼前无情的烈火吞噬了他们可爱的家园。惨,实在是太惨了! 英雄的八路军将领陈士榘司令员,翻身下马,手一挥命令一声:“一连警戒,其他人下马救人灭火!” 只见二、三连的战士纷纷拴好马,一齐向这无情的熊熊大火冲去。陈士榘冒着浓烟烈火,各处查看着被害的情况。村边大场上,摆着几个人的尸体,每个尸体却都沒有了头。另外,在这垛尸体周围,狼藉地倒着二十多具被害者的遗体,有老头子,也有儿童,绝大多数是妇女。看的很明显,这些死难者是想扑去救自己的亲人,或替亲人去死,或是去拼打而被乱枪狂射杀害的,场面惨不忍睹,令人发指。 还有更加让人气愤的是,只见这其中竟然有一个年轻的妇女,只穿一条花裤衩,被开开膛破肚,肠子拖出十几步远,披头散发,两手紧握着拳,象是在厮打拚命时被杀害的!惨,真是太惨了! 陈士榘司令员边擦着眼泪边指挥着,只见在离二十步远的大石碑旁,躺着一个男婴儿的尸体,沒有枪伤,只是脑部部出血。显然,是被坏人活活摔死的。可怜的孩子离开了亲爱的妈妈,妈妈哪里去了?妈妈的命运又是怎么样?如此说来,不能不让英雄的八路军战士流泪。 司令员陈士榘向前走了几步,转到场边,一眼看到的是更为触目惊心的场面。只见场边的大树上,用绳子扣着,吊着血淋淋的十一个人头。这些被害的人头,个个咬牙瞪目,怒气冲天,标志着他生前的仇恨。这仇恨并未人走而了却。人头旁边,悬一块大木板,上写了九个字:“穷鬼,这是‘双减’的下场!这也是跟着土八路走的坟墓!” “同志们,我们八路军流血不流泪,为乡亲们报仇雪恨!”陈士榘说着气愤得双眼冒出火来,他转回身走到尸垛旁。 “杀光日本侵略者,为乡亲们报仇雪恨!”众道。 陈司令员听着同志们的誓言,向一边走去。又见这些惨遭屠杀的尸体旁,一大堆火炭,一个老在爷的尸体,倒在火里,肚子以上仍旧和木头一起烧着,只剩半截的大腿和染满了黑血块的老皮腿脚了。再仔细一看。只见旁边还有几个幼儿和小狗,被烧焦了的骨架,在冒着最后的一缕青烟。从骨架的大小看来,这些孩子也不过十岁以下,真是惨绝人寰。 令人特别醒目的是,这个大大的火灰旁。竟然还有二十多破**子,上面染红了鲜血,被火烤干后,进裂成一片片鳞状血块。此破**,就是敌人用它砸人的直到把人活活砸死为止,这是小鬼又以一独出心裁、变态的杀人工具。 不远处,是此村被坏人吓傻了的幸存者。只见这些幸存者,有的妇女还在昏倒在地,有的呆若木鸡的翻白眼珠子;有的在众人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的裤子扒下,捉起了小鸡鸡…… 火被扑灭了,全村已是一片灰烬。碎砖乱瓦,被笼罩在苦烟和臭气之中。八路军的战士们在整理着受难群众的尸体,同志们不敢用村里人干这些活,主要怕他夜里做恶梦。因为这情景太可怕,也不忍心让群众再看他们的亲人、他们的邻舍好友这惨死的情景。八路军官兵是人民的子弟兵,被害的人象他们自己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兄弟姐妹,哥哥嫂嫂,侄儿侄女。于是,八路军的官兵流着泪水在整理着,在悲痛中为亲人料理后事。 同志们是那样小心谨慎整理着尸首,深怕不小心弄痛了死难者的伤口。同志们解下了自己的军用毯了,严严实实地把尸体裹起来。战土们对着这些死难者,整齐地站了一个圆圈,肃立默哀。二百多匹战马,也在垂首哀悼。 英雄的八路军官兵举起了手,握着铁一般的拳头,激动着,愤怒着,愤然而起,二百余人发出了一个声音:“亲爱的同胞们,我们八路军一定会给你们讨还血债的!”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我们的责任没有尽到,真对不起呀!” “安息吧!父老乡亲们!我们一定讨还这笔血債,我们誓死报这场血海深仇的!” 战马随着战士们的怒吼,在嘶嘶咆哮。愤怒已极的战士,在这待命出发的当儿,纷纷写决心书,下保证,要求打下郯城,活捉敌人报仇。 八路军高级将领陈士榘司令员,快速地派出了侦察部队,四处搜索侦察。全村的老百姓已经向战士们围来。“亲人!亲人!我们要控诉,控诉日本鬼子的罪行,为我们报仇雪恨!” 在亲人面前,群众的上千只眼睛里,涌出了热泪,开始向他们倾吐着受难时的情景。陈士榘光看着这些受难的群众,千方百计地克制着自己的愤怒,特別是深厚的鱼水情,总在袭击着他的理智,神情显然是有些恍惚。 他那亲人,他的好房东,好象就在他的身边,也在群众中倾吐着她的遭遇。陈士榘抬头环视了一下,在悲痛愤怒的人群中,却看不见老房东的影子。他好似在梦中,他也希望这是一場恶梦。 人群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爷,穿着一身单薄的破衣衫,两眼直瞪着,两手张开着,象疯了一样地叨念着:“儿子沒了!沒了……媳妇也沒了,沒了……天哪!谁给俺们养老?谁养俺们老……你们说……” 一个中年妇女,两眼流着泪,怀里抱着一个大约三岁的小孩。孩子的小脸紧紧依偎在妈妈的脖子旁,瞪着惊恐不懂事的两只大眼睛,看着妈妈的脸,妈妈的眼泪掉在孩子冻红了的小脸腮上,悲痛欲绝地底下头来,亲着那可怜的孩子。 陈士榘一转眼,又看见自己身旁站着一位十五六的小伙子,他满目凄凉,头发散乱,象是凝住了一样呆望着地上,眼珠一眨也不眨。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偎在他的身前,他用自己的衣襟,围着小女孩子。小女孩不时地哭着望着他的脸,低声地哭着:“大哥!哥哥!爸爸妈妈沒了,我们怎么生活下去呀?” 小女孩哭的再说不下去了。这位小哥哥连忙低头给妹妹擦眼泪;可是他自己的眼泪已成串地滴在妹妹的头上、脸上。 泪水仍然在英雄的八路军的同志们的眼里含着,司令员陈士榘同志生怕同志们看到他也在流泪,就用警卫员递上的毛巾捂上了双眼。 第 六 章 怒火中烧 悲痛,此刻已完全变成了力量,愤怒的火焰,从陈士榘的眼睛里猛喷狂射着! 飞奔的马蹄声,打断了他的回忆。罗政委,陈师长等人在他的面前下马。陈士榘尽力抑制感情,立在两位首长的面前,象背书一样机械地向罗政委报告了情况。报告到老百姓的惨死时,已讲不下去了。 罗政委、陈师长和周围所有群众以及战士们,都立即肃静,脱帽致哀。 “对不起呀!”罗政委双眼含着泪水,无力地,“我们沒尽到责任,现感到万分的惭愧!……”罗荣桓擦了擦眼泪,“我们为死难的村民而悲痛……”接着他抬起头,挺起胸,举起了拳头高呼,“我们宣誓:彻底干净消灭这醋大庄和郯城敌人,为死难者报仇……” “报仇!报仇……”全体战士和老百姓随着罗政委的呼声,发出了象轰雷似的宣誓。“我们要讨还血债!我们要报这血海深仇!” “参谋长!”罗荣桓看了一下慷慨激昂的战士的百姓,又向仍在擦泪的陈士榘说,“老陈同志,咱到一边研究一下。” “好吧!”陈士榘答应着,带人同罗政委一行来到一边无人之处。 “太惨了,真正的惨不忍睹!”罗荣桓看了同时跟来的曾国华、符竹庭和几个旅团长说,“同志们,大家都看到了吧!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干!要干就干大的!”陈光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对!是应该干它一两个大的才能解恨!”罗荣桓一拳捣在身边一棵大树上说。 “一定要为乡亲们报仇雪恨!”陈士榘也擦了一把眼泪,指指郯城说,“同志们呀,那就把郯城给我砸碎!” “好!”黎玉看了大家仍然在愤恨中,于是一指不远处的老百姓说,“由于我们的兵力不是太大的,是不是再动员些民兵和群众参加这次大行动?” “是这么回事!”肖华赶紧跟着说,“同志们,敌进我进,深入敌后,运用‘翻边战术’,远距离奔袭郯城。为此,是应该多上人,好好地干他一家伙!” “好!”罗荣桓说着向陈光和陈士榘看了一眼,“二位陈将军,你们看怎么个打法?” 陈光看了下罗荣桓后,又看着陈士榘说:“陈参谋长,你先说说看法吧?” “这个任务应有我滨海军区来完成,请几位首长下命令吧!”陈士榘代表滨海军区请战。 “英雄有用武之地!”罗荣桓看着陈光说,“我们山东军区参谋长、滨海司令员又来请战了,你这个大首长快下命令吧!” “同志们!”陈光站起来说,“那我就按照大家的意见安排一下:我亲自带滨海的老六团等部队去打郯城,陈参谋长带滨海的老四团在这里砸援敌,民兵和老百姓……” 我八路军一一五师强大的兵力向郯城扑去。部队象山洪暴发一样,要冲垮郯城县城及周围地区,消灭敌人。战士们恨不得一把抓住罪魁禍首,要双手把他搓烂,用双脚把他的骨碾碎。也许只有这样,才对的起养育他们的父老乡亲! 每个战士的耳朵里,沒有一刻不响着群众愤怒的控诉和妇女、孩子们的哭泣,这仇恨象刀刻的一样记载在他们心里。战士们的心象百度开水一样地翻滾,每秒钟千百遍地翻騰着对罪魁们的仇恨。这仇恨一定会化成战无不胜的力量,消灭一切来犯之敌! 赣榆县宋庄村村东的一户四面被小芦苇沟环围的渔家小屋外,武工队的吴广善正在站岗,村外不远处也有多个岗哨。这是宋继柳自从上一次被人捂盖子,在徐允夺和皮永新、中口等人英勇协助下撤出之后,谷部长给他下的死命令:你宋大队长,只要一回家就得设岗! 此时,宋继柳正同谷部长、于荣光和徐允夺、中口嫂、山口知子、山口一郎、皮永新、中口先生等人在家中吃饭,还一边商量着下一步的作战方案。 谷部长拿着一个地瓜煎饼边吃边说:“同志们,昨天在我们正准备全部消灭日本特务芳子一伙时,醋大庄方向传来的枪弹声,不是敌人的诱我上钩之计,而是他们的另外一伙人干的。现醋大庄村被敌人搞惨了,我们一定要为乡亲们报仇雪恨呀!” “啊……”宋继柳张大嘴巴。 “有什么好吃惊的!昨天我同你们分手之后,就回到了胶州地下党总部,那里的同志们把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我进行了汇报,我这才又连夜到山东军区把谷部长找到,又一同跑到赣榆来找你们的。事到如今,你们看看怎么办吧?” “是呀!那下下一步怎么办?”徐大个子沉不住气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杀狗日的小鬼子,为醋大庄的乡亲们报仇雪恨!对了,为了这点事总是让两位首长亲自出马,是不是太那个了,不应该的了!” “那怎么不让我们赣榆的地下工作者把命令传过来呀?”皮永新说道。 “关键是你们人无定处,怎么让他们传达呀?如果说要是有电台就好了!”中口说道。 “这个好办,我给赣榆青口的伪军大队长焦大刀下一道命令,让他给我们送一部发报机就是了。”宋继柳说道,“可是,我们没有人会发报和翻译和修理呀!” “宋队长,你怎么小看你的手下呀?”山口知子说道。 “此话怎么讲?”于荣光问道,“你们这里会用洋玩具的?” “我怎么就小看自己的手下了?他们除了飞机不会开,连军舰都玩得转,什么大炮、坦克、装甲车、各种小炮、枪械都是样样全会,他们可是全世界最好的高手呀!”宋队长竖起大拇指说道。 “那可会发电报?”谷部长笑容可掬地问道。 “这个……”宋继柳张口结舌。 “小意思啦!”山口知子含情脉脉地看了宋继柳一看,“那全是小儿科啦!” “你会玩电台?”宋继柳一拍自己的脑门,“我怎么忘记了,你原来就是芳子手下的,电台是你们的必修课呀!” “不单单我会,我的弟弟一郎也会!”山口知子看着宋继柳说道。 “好,真是太好了!”宋继柳站了起来,在不大的屋中走了一圈,“那我们就搞它一部电台!” “好!不过,要是能多搞几部的话那会更好了!”谷部长说道。 众道:“好!哈哈……” 昨天,就是昨天的大白天,醋大庄四周庄子上的村民,正在吃午饭,“双减”工作队的同志们,正在为群众“多收”而高兴,正在帮助群众计划着他们来年的大生产,刚端碗。 突然从大路上,响彻云霄的一声炮声,随着它的声音,一阵凶狂的吼吓和砸门声,出现在醋大庄附近的各个村落。夹杂着拚命的厮打声和妇女孩子们的号哭声。 在不长的一点时间里,村边的大场上升起了一堆大火,醋大庄惊乱了!只见敌人押着被捉的工作队和村干部,从四面八方向火堆走来。在火光的照射下,人们看清了这帮敌人的面孔,只见他们鬼叫着用报废的破**向老百姓打去,打得手无寸铁的村民死活来。 日本顾问滕原真明在火堆旁瞪着牛蛋眼,双手叉腰,五短肥壮的身体在火光闪照下,一晃一晃的象个杀人不眨眼的凶神。这个坏东西咬着牙根向被捉的工作队和村干部狰狞地冷笑了两声道:“共产党的,一群穷鬼的,统统地死拉死拉的!” “呸!”站在最前面的工作组长厉声骂道:“小鬼子,你这个侵略者,恶霸杀人精,你这个野兽……”不等她骂下去,一个匪徒用一条毛巾狠狠地堵在她嘴里。 滕原这个坏东西嘿嘿一笑,上前走一步:“共产党的!看看你的嘴硬,还是我大日本帝国的战刀硬!” “谁怕小鬼子的屠刀,怕你的刀还干革命!”被捉的工作队和村干部怒瞪着两眼,瞅着这群东洋魔鬼。 “大大的有种!”滕原这个坏东西傲气十足地冷笑道,“你们的坏我大日本的好事,我的就不给你们的房子的住;你们的要把我们的赶回日本喝西北风,我们的就让你们的死了死的,马上的就要死拉死拉的!” “嘿!穷鬼,看看谁斗过谁?”从滕原这个坏东西背后钻出一个黄瓜精,她的脸象一条老黄瓜,又长又瘦又黄,屁股扭了两扭,走了出来,这是谁都知道的女汉奸。 这是一对杀人的内外结合的魔鬼,是郯城一带杀人不眨眼的老恶神了,两年来人们连他们的名字都不敢听。只要一提到这一对坏东西的名子,善良的人们都会从恶梦中叶醒! 黄瓜精,是当地一大地主黑熊的女儿,他家有好地八百多垧,家大业大,牛马成群,老妈子侍女一大堆,还有护院的打手。这个大地主黑熊一辈子全是作威作福,花天酒地的,就是有一件事使他是伤心落泪,精神恍惚,坐立不安。 大地主黑熊前前后后一共娶了大小六个老婆,可是连一个蛋也沒下出来。他为了这个也不知几百次地到庙里求神许愿,到医院打针问药,找半仙算命抽卦,什么办法都用到了,可他家那六只“母鸡”就是不开怀。人们背地里指着他的脊梁骂他:“坏事干多了的促寿鬼,老天罚他断子绝孙。这个人呀不能太坏了,如太坏了黑熊就是他的样板!” 大概在大地主黑熊五十六岁那年上,取了第四房,这个小老婆是郯城街面上头等妓女小桃红。大地主把她赎出来后,这个小桃红只用了六个半个月的时间,竟然生出了一个令黑熊特别稀罕的女儿,黑熊全家也是美滋滋的了! 可村民背地里议论说:“这还不知是哪个嫖客的种呢?竟然这个坏货高兴得要死!” 第 七 章 恶女汉奸 不管怎么说,也不管是哪一个鳖仔的种,这总算是这个大王八自己的孩子。于是乎,在过“百日”那天,大地主黑熊请了一百七十八桌客。可是毕竟因为孩子是个女的,大地主还是不死心,因此在五十九岁那年上,又连娶了两房姨太太,结果还是沒下一个蛋。 这宝贝女儿长到八九岁的时候,就成了家中的老大,不论侍女老妈子都要挨她的打,就是除了小桃红这个生身母之外,其余的几个妈妈也得吃她的拳脚之苦。更为可恨的得,这个小坏货为了开心取乐,竟然能把捉来的蛇蝎和蜈蚣、老鼠放她几个妈妈的被窝里,吓得全家大惊小叫的,人心惶惶。 更可笑的是,每当大地主黑熊抽大烟时,她也躺在旁边抽上几口,不管来了什么客人,她总是要奉陪着。特別那些旧官员驾临,她总是要在跟前,学了一身酸溜溜的官场气派,因此,当地老百姓又给她起一个酸白菜的雅名。十五六岁的丫头,已有了六年的烟龄了。 要论起她的长相,真是令胆小者不敢一睹,就是胆大的猛然一看也会给吓得半死。由于她脸长的有些过份,宽度与长度可大不相称,活象一条大黄瓜随便地按在了脖子上。她为了掩饰这个伤心的缺陷,把前额上的头发梳成了很长的头帘,一直盖到眉毛,就是这样也挽救不了她那让人恶心的脸膛。还有那满脸雀斑,配在她那干黄的脸皮上,真是黄黑分明的大黄瓜。于是,又有好事者给她起了一个黄瓜精的外号。从那时起,酸白菜和黄瓜精两个菜名,就成了这个大恶女的美名了。 为了这个恶像,这个恶女汉奸可下了一番功夫。于是,就大量地抹粉,有时竟抹得眼皮一眨巴,就向下掉渣子,实如黄瓜掉进了面粉缸里。由于她长时间的吸大烟的原因,所有的牙齿也被大烟熏的焦黄,恶女汉奸索性让它来了一个大黄特黄,于是全部包上了黄金,张嘴一笑,金光闪闪,如同魔鬼喷出的万道黄火来。 因为这个宝贝恶女汉奸的长相,所以这个大地主的家中有两个字不许说,一个是“长”,一个是“麻”。碰着“长”就得说“不短”,碰着“麻”得说“不平”。 由于这个大地主黑熊无子,就只是这么个宝贝蛋子,为了继承他家的产业,因此要招一个上门的养老的女婿。这一下好了,远近的官府公子和地主少爷便拥上门来,当然这些所有的少爷公子,不是为了人而是为了财。有钱能让鬼推磨,牛鬼蛇神全到位了。 这一来,这位汉奸恶女的大小姐之身价,竟然被抬高了起来。大地主缺子的心理不足也被驱跑了,他要千方百计地选一名养老的佳婿;而黄瓜精她自己呐,也是挖空心思要找一位如意的情人。一心要寻找一个白马王子! 因此,这个破货就这个谈三天,那个睡五日,成了个名副其实的破烂货。虽然她的长相很差,名声狼藉,可是前来求亲的人,真是沒有一个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此情之下,这个大地主和大小姐,也就更加不知天高地飘飘然了起来。大地主黑熊经常挺着大肚皮,拄着手杖,咧着大干瓢嘴,满心喜悦,—字一板地说:“一条黄瓜,诱来漫天八哥,俺女儿是个真真实实的万人迷。”因此“黄瓜精”这个名字又叫开了,一传十,十传百,远近四方闻名。 凡是听了这个名字的人,都哼哼鼻子,撇撇嘴,大笑一阵。 大地主一心要选一个佳婿,黄瓜精一意要一个选汉子,一选就选了十多年。昔日的黄瓜妞,巳成二十八九岁的老黄瓜种子了。此时,年轻的少爷公子们也就干脆放弃了竟争。对岁数太大的老男人,黄瓜精也不大感兴趣了,高不成低不就。正当这个大地主家正十分着急之时,这个空档让小日本一个大坏货滕原给赶上了,活该这个东洋的老甲鱼走了狗屎运,捡了一泡大便,心花怒放地猛吃一顿。 滕原,这坏东西五大三粗,身高比武大郎还矮下半头,满身黑毛,光禿头,扫帚眉,络腮胡子,大厚嘴唇,不知何时参军入伍,成了入侵中国小鬼子的下级军官。不久,来到了郯城,同这个剩女一勾即合,狼狈为奸。 这年冬天,滕原到了山东郯城以后,为了防止劳工在修路中逃跑,他想出一个绝招。晚上收工时,把劳工们的破烂衣裳全部剝光,扔在工地上,用狼狗看着。然后,再把劳工赤条条地赶回工棚里。他得意他那残暴发明创造,经常大笑说:“穷骨头!我看看沒有裤子沒有鞋,再叫你们跑!” 早在上年的夏天,这个大地主黑熊应日本人的邀请,和许多土豪劣绅、地主恶霸一道,去参观大公路时,他当然要带着宝贝女儿。黄瓜精一到这里,便看中了滕原的洋房、洋衣裳;最使黄瓜精有兴趣的,还是因为滕原是个老外。为了满足自己的崇洋媚外的心里,哪怕是一头公猪,只要会说外国话,她黄瓜精都会以身相许的! 从此之后,这个黄瓜精便傍上了高枝,一个比她大近一倍年纪的滕原。滕原把她排为“侵略夫人”,她也不在乎,正象黄瓜精自己得意的唱高调那样:“富婆当**,不为钱,只图个痛快!” 日本大鬼子因为滕原看管劳工有功,升了他为少佐。可巧黄瓜精的老子死了,黄瓜精便带着她的全部家产,嫁给了小日本滕原,真正当上了日本鬼子的侵略夫人。 滕原的势力越大,黄瓜精和日本男人就越凶狂。他们把中国劳工拿来练枪打活靶,有时吊在树上打,有时绑在木桩上飞马打。黄瓜精这个妖妇,手使双匣子,只要几枪打不准,便举起东洋刀,将人活活砍死。 他们屠杀中国人民全用日本鬼子最残暴的恶刑——刀劈活人。有时用东洋刀把人拦腰平劈,一断两段;有时把绑在树上的中国人,一刀斜劈下去,从胸肋间斩断;有时从人的头顶,一刀劈下,把人一劈两半,叫作什么“滕原式手法”。于是乎,黄瓜精又给这种方式起了个中国名,叫“二一添作五”,这也是他们杀人惯用的劈法。 我八路军一一五师主力滨海军区成立后,在陈士榘、符竹庭等人的指挥下,势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一连几战,大获全胜。 醋大庄周边,是郯城“双减”的重点村子,群众增加了收入,人们欢笑的唱着幸福的新生活,歌颂着伟大的共产党。这半年来人们纷纷扬扬地传说着,黄瓜精跟着洋男人缩回郯城城里,不敢再出来行凶杀人了。可是,哪知道这几个恶魔又出现了! 在这几个凶残的魔鬼跟前,工作队和村干部以及全村的群众,心里不存在任何半点的侥幸,他们把突然到来的恐惧,变成了无比的愤怒,由愤怒,又化成了无畏的力量,让敌人胆战心惊。于是,我英雄的山东人民,在敌人的刑场还沒有准备好的时候,在滕原和黄瓜精得意狞笑的时候,工作组长在被绑着的同志的牙齿的帮助下,撕掉了敌人堵在她口里的破毛巾,高呼一声:“同志们,只有斗争才能胜利,拼了吧!” 这战斗的号召,激起了每个被俘者的斗志,十几个同志挥动起他们仅有的武器——拳头,向着刀枪整齐的敌人展开了猛烈的进攻。醋大庄边大场上,火堆旁,发生了一阵激烈残酷的厮打。打乱了!打乱了!在这种混乱中还有少许机会可以跑的,可是同志们因为有自己的战友、家属还在魔爪下,他们沒有一个贪生怕死而逃跑的,他们知道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不好,这阵厮打因为众寡太悬殊而失败了。 “哈哈……”滕原举起指挥刀大笑,“看看你们的还有什么本事?八嘎!”接着他回过头去招呼一声,“快点!” 小鬼子和汉奸伪军行动了起来,用马鞭、棍棒、破烂的**子从四面八方,驱赶着男女老少,把无辜中国人民赶到鬼门关。 村长相联系的老婆,抱着个吃奶的孩子正披头散发,被驱赶着来了;副村长七十多岁的老父亲孙老汉,白发苍苍,抱着他那三年前死了亲娘的小孙子,被汉奸一甩一个跟头,跪着,爬着,一探一撞地被赶来又被鬼子兵几**砸死;民兵大队长刚结婚的新媳妇,被扒的全身光光只穿一条裤衩,那狠心的汉奸,抓住她的头发,一甩一个跟头,甩倒了再踹上两脚,撕着头发拉来,上老弱病残就是几刀,把他杀死在地。 敌人一切准备工作都好了,把火堆上再加了些柴草,火焰熊熊,照的那些魔鬼呲牙劂嘴,象些恶鬼在凶狂地狞笑。 “我说藤原大太君呀!”黄瓜精把屁股一扭,朝着滕原道,“呶!怎么样?大大的皇军,该开开心了吧!” “幺西!”滕原嗯的一点头。 “穷鬼!”翻译官把手—挥吼道,“妈妈个x的!穷鬼要‘双减’减你妈个x!” “对!”黄瓜精的脑袋一晃,尖声尖气地驴叫起来,“穷鬼们要多收,就叫你他妈收个够!” “打……”汉奸们一声鬼叫,举起马鞭和三八大盖的破**,向着被绑在十字架上的村干部,沒头沒脑的一阵乱打,边打边吼,“再叫你闹‘双减’!再叫你们这帮穷鬼想好事!嘿!减哪!减哪!怎不减啦?看你多得了一点粮食重要,还小命重要!” 干部和村民沒有一个孬种,沒有半点叫苦的声音,他们用激昂的痛骂来回答敌人的鞭棒。另外在一边的村民们,忍不住一片嚎哭,有的不顾—切地扑上去,想用自已的身体掩护亲人,替亲人受苦。一个刚刚嫁过来的新媳妇,几次扑了上去,都被黄瓜精抓着头发甩回来。新媳妇再也忍不住胸中的仇恨,便拼命地扑向黄瓜精,双手一抓,把黄瓜精的大长脸,抓了八九个血指印。只见黄瓜精如同待宰恶狗,四爪乱舞。 新媳妇正要再掐那女妖的脖子,不幸却被汉奸翻译官抓住了她的乱发,抽出了战刀剖开了她的肚子。新媳妇那坚贞的肝胆落地了,她的尸体倒在村民吴老大的脚旁,把七十多岁的老人吓呆了。他紧紧搂抱着小孙子扑倒在地上,也被这个汉奸两刀给放倒了。 第 八 章 怒火中烧 熊熊燃烧的火光前,敌人正丧心病狂地狂笑着,举起三八大盖的破**劈头盖脸地向郯城县老百姓打着。那些可怜的手无寸铁的男女老少,被敌人打得东倒西歪。 “哇……”小孙子一声惨叫,话声未落,一汉奸手起一破**子,把小脑袋砸的稀烂,死在奶奶的怀里。这个场面可把百姓吓坏了,人人呆若木鸡。 这位老太太不知哪来的力气,忽地站起来,左手紧抱着死去的小孙子,右手狠狠地抓撕着满头的白发。疯了!老人疯了!他盯了一眼被敌人打昏过去的村民,便从火堆里抓起—根火棒,朝着滕原冲去。不幸被卫兵从旁一脚,把老人踹进火堆。老人被活活烧死,在火堆中她还紧搂抱着小孙子。只见这个无辜的儿童,在火中不停地挣扎着,不一会就一动不动了。 “安静,快给老子静下来!”汉奸翻译官猛跳了一下,向着悲愤交集的人群,“谁再哭,和他们一样,也来一个火烧老少甲鱼。”他指着大火中正燃烧的尸体,把手中的战刀向老百姓头顶一摆,嗖的一声掠过。 “啊呀,妈呀!”老百姓被吓呆了,只有不懂事的孩子哇哇乱叫,妈妈用奶头紧堵着孩子的嘴。一个中年女子呆望着自己的男人,沒有留意怀中的孩子的哭声,被黄瓜精从怀中夺下孩子,提着孩子的小腿,从人群头上摔了出去,只听噗的一声,孩子的哭声断了。又有一个小孩子刚要大叫,竟然也被破**砸死在地。 “死啦死啦的!”滕原把牙一咬,脚一跺,象野兽一样地吼叫,“杀!” 敌人的屠刀砍下了,又有几个村干部先后牺牲了。村民一声怒啡,咬紧牙,转过身,用双手和衣袖,捂着自己的脸,不忍看这残酷的恶刑。 在喀嚓喀嚓的刀砍声中,听到了死难者英勇的呼声:“中国产党万岁!八路军万岁!乡亲们……报仇……” “怕死不是中国人,中国人不怕死!”八路军工作队同志和村民的一齐高呼,“同志们,英勇的同志们!党不会忘了你们!全国人民会给咱们报仇的!” 在工作队同志们的呼声中,郯城县的村民们抬起了头,收住了泪,几千只眼睛,射出了万丈怒火,怒视着这群杀人的强盗。 “幺西!”滕原得意地仰天一看,随后把手一挥,“开拔!”便大搖大摆地走去。日伪军们解开拴在树上的绳子,押着工作队的同志跟随在后头。 敌人把八路军工作队的同志们刚押开火堆,工作组长一声高呼:“同志们!誓死不当俘虏!”,随着喊声,所有同志猛一冲,匪徒手中的绳子脱了手,同志们一起向前面的滕原扑去。敌人被吓的一阵惊乱,可是这无情的绳索,又被一群汉奸拉住了。 “八嘎!”滕原回身,提着枪,恶狠狠地瞅着宁死不屈的工作队的同志们大叫。 “嗯!”了一声,汉奸翻译官和黄瓜精一起大叫:“太君,一块劈了吧?” “不,不要。”滕原一歪脑袋:“別!先別着急!这些共产党比那么些穷鬼的值钱。” “对,对对,太君说的对!”黄瓜精赶紧说,“捉了活的回去好在大佐面前献功讨封,有时间再扒点心肺做点下酒菜,也算咱们的口福哇!嘿嘿!那么这一个就不要了。”接着她举起东洋刀,向一个村的头一砍尖声狂叫,“弟兄们,押紧点,回去有赏。” 那个站在一边的村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竟然惨死在女汉奸的刀下。 敌人离开了屠场,被害者的亲友家属,一齐拥向死者,抱尸痛哭。黄瓜精看到这里向翻译官的摆手:“全部的突突的!” 小鬼子和汉奸回来一阵轻机枪,把他们射杀在尸体旁,然后割下了几个村干部的头,吊在大树上。接着,女汉奸黄瓜精指挥着汉奸,每个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火棒,向四外的房屋、草堆奔去。随着汉奸魔影的掠过,全村燃起了一簇簇的大火,越烧越大,整个四周村落成了火的海洋。噼噼啪啪的火声,夹着附近村民悲惨的号哭声。 八路军工作队被押到几十米外,他们回顾了一下全村的大火,听着群众悲惨的号哭,这愤怒和仇恨,使他们涌出无穷的力气,他们在高呼:“同志们!我们拼啦!” 被敌人用绳子捆绑着双手的工作队干部,从敌人手里挣脱了出来,一阵拼命的厮打,厮打声长久不息,直到同志们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流尽了最后一滴鲜血。黄瓜精和藤原看着地上的尸体,得意洋洋地一笑,急急忙忙逃跑了。 可是,这笔血债永远刻在战士们的心里,血海深仇燃烧着战士们的心! “奋勇!前进!报仇!雪恨!”英雄的八路军的战士们每一个细胞里都充满了这样的意志。 八路军一一五师政委罗荣桓和代师长陈光与参谋长陈士榘等人,同教导二旅旅长曾国华、符竹庭等人经过反复研究,决定把攻城这一艰巨任务交给以战斗作风勇猛顽强、善于打硬仗的教导二旅的四团和六团,并明确区分了任务:六团三营作为主攻部队从城南进攻;四团三营作为助攻部队从城北攻城。 同时,命令老四团的团长贺健带领四团二连和临沐县独立营包围醋大庄及其附近地区的敌人;老六团政委刘西元带领该团一营和海陵独立旅负责监视赣榆、新浦方向的敌人,以保障攻城部队侧翼的安全。 几千个民兵在醋大庄前线,配合一部分主力进攻醋大庄,声势浩大,而大部分主力却在陈光亲自带领下,悄悄的向着郯城进军。 一月十九号的夜晚,队伍穿过稠密的据点,从十八里外进到郯城跟前,城里的伪军,做梦也没梦八路军会来到跟前。攻击开始了,当夜就占了南关。 南门攻上以后,各门也相继的攻上,九连一排长一个人在西面喊话。把六十多个守炮楼的伪军喊的投了降。 二十号的白天,马头的鬼子赶来救援。一到黄昏,他们缩回马头去了,只留下一个小队帮助守郯城。他们顾虑自己的老巢。却用欺人自欺的口吻对伪军们说:“你们的不要怕,马猴子小小的,抢点东西的就走了,我们马上就会杀出去的。” 显然,敌人估计真是大错特错的了。 此时,宋继柳正同谷部长、于荣光和徐允夺、中口嫂、山口知子、山口一郎、皮永新、中口先生等人,正奔赴在海州府新浦的小道上。他们是到新浦找从赣榆来的地下工作高六高玉田同志,现高六已经打入新浦的伪军司令部,当了一名挎洋刀背手枪的副官,为八路军提供许多情报。 高玉田同弟弟高七高玉林都是都八路军地下工作者,虽然他们兄弟两个一个淮海地区主要负责同志李干成和吕继英夫妇的下线,另一个是谷牧谷部长的下线,但他们各不纵向联系,也不知道各自己的真实身份,这就是在特殊时期的特别规定。当时的情况是,参加地下工作的真是父母不告诉儿女,儿女不告诉父母,夫妇之间都是保密的。这不单单了出于保密的需要,更是为了家底成员的安全着想。 那么,他们今天来找高六了解情况,于荣光和徐允夺、中口嫂、山口知子、山口一郎、皮永新、中口先生等人都是不能直接参与的。 于是,八路军山东军区部谷部长来到了现为南极路、连云港公园北的一处民房里,用暗语同高六接上了头。 “首长,你怎么亲自出马?为什么不让交通站传达指示!”高六把伪军大大盖帽拿下,当成了扇子扇了几下说道。 “你是李书记的直接下线,我不能让你冒险工作。”谷部长说道,“现在的形势非常逼人,我们这些同志一定要小心谨慎,防止……” “首长,这些我高六都懂,我只是怕你这个大首长的深入虎穴太凶险了嘛!”高六说道,“首长,到底是什么事非让你亲自出马不可?” “也没有什么大事,我主要是想看看你的工作和生活情况。”谷部长轻松地说道。 “不能吧!上月你才同淮北特委的吕继英同志来看过我了,怎么又来新浦了?”高六不信地说道。 “对了,淮海的吕书记可好,她可是一个女中豪杰呀!”谷部长说道,“她是把你直接向我介绍认识的,你一定要好好地听她的指挥,好好地为革命工作。” “是!”高六打了一个立正,“那我们海州的下一步的工作步骤是什么?” “你们除了搞好地下工作之外,还要协助吕书记她再成立一个游击大队,团结一切可能团结的力量,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 “是!”高六说道。 谷部长问道:“另外,你可知道敌人的通信队在哪里?” 高六轻轻地说道:“在菜市街……” 与此同时,攻打郯城的指挥所里,陈光和陈士榘正同六团的团长一起听取战报。三营长继续回报说:“……战斗在黄昏以后开始了。鸡叫以前,我们又发起了第二次进攻,八连担任了突击任务,他们的一排架桥,三排架梯子,二排担任突击在城的南面进攻。” “好,说下去!”陈参谋长说道。 “敌人的壕沟很宽,梯子组同志把一丈多长的桥放下去就掉到沟的半腰了,沟面足有一丈五尺,下面窄些,但他们灵活的很,马上用两个梯子在沟的两侧各竖一个,下面抵在掉到沟半腰的桥板上,桥架成了。” “请首长放心!”六团长笑一下插嘴说,“他们灵活的很,马上用两个梯子在沟的两侧各竖一个,下面抵在掉到沟半腰的桥板上,桥架成了。” 三营长接着说:“城墙有丈多高。敌人的**成堆的向下落,沟的两面都闪着连续的爆炸的火光,这个班在烟火中向前冲去,用脚踢开了刚落下来的**,远远的在沟底炸开了。” “呵呵!”陈光一听,笑容满面地说,“好!给我狠狠打!”他说着用望远镜向了望口向战场看去,陈光看了一下参战的军官后,就亲自下达了命令,“你们六团八连一定要在今夜打进郯城,为我们八路军争光,为被敌人杀害的老百姓报仇雪恨!” 陈士榘参谋长补充一句道:“连长同志,你们一定要狠狠地打,力争全部消灭这一股凶神恶煞的敌人!” “是!保证完成任务!”连长一个立正地接受着。 第 九 章 血战郯城 天亮了,马头留下的那一小队鬼子和伪军伪组织人,都退守在伪县政府的炮楼内和院落里,幻想着各据点的敌人前来增援,他们不断往下打着瓦斯筒,毒气和烧着房子的火烟,把郯城变成烟雾的世界。 各据点的敌人都来增援,但都被英雄的八路军战士被了打回去!于是,这些敌人再也不能助纣为虐,只有赶紧逃之夭夭的本事了。 “轰隆!哗啦……哦”这是工程兵杰作,把炮楼炸了个大窟窿。 “不好了,我们要是再作无谓的顽抗的话,只有死于非命了!八路军的大,大炮也太厉害了,它们跟长眼了一样,说打哪就打哪呀!”一个伪区长说道。 “我,我看我们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呀,小命要紧呀!”一个伪保长说道。 “兄弟们,我们投诚呀,也许只有投诚才能有生的机会!”伪区长道。 “好……”众道。 “欢迎八路军!”二百多个伪政权人员口里喊着,便象决堤的水一样的涌出来,举着双手向前跑来。 可是,炮楼上的日军官大岛向这些投诚的伪工作人员开了枪,虽然打死了两个,但阻挡不住他们回到祖国的激情。 “轰隆!”又是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象火山爆发似的把炮楼劈成两半,岩石在空中飞舞。炮楼上的鬼子,除了压死的之外,七个当了俘虏。 炮楼上空还浮动着一个伞式的信号弹。这是炮楼临炸时紧急求援的信号,然而城外的援兵只好看着这个信号空着急了,因为城外还有无数铁的臂膀,击退他们一次一次的十一次冲锋。所以,远处的汪鬼子也只有望洋兴叹的份了。 城外敌人的援兵,从马头新乡镇来的,一次一次想想冲进城,都被我们打援部队打退了。从八路军的战术上来讲:打援的部队是十分重要的,如果要是没有打援部队的话,城内的部队就不能安专心而又安全地消灭敌人。 此时,在接近外壕的地方,是几间狭小的房屋,战士们就在里面埋伏,烦躁的等待着战斗。只要一有命令,他们就会勇敢地冲出去的! 出击的时间终于到了,八路军副连长陈朝山对大家说:“同志们!摆在面前的是郯城,要我们大家一条心,团结一致,勇往直前,打开郯城,打开一条血路,胜利就是我们的!” “是!”震耳欲聋。 “好法子!”我们英雄的八路军连长说,“在南门城楼与东南大碉堡之间,有一个两面都受侧射的炮楼——这就是我们的主攻方向。然而不管怎样,要爬上敌人的城墙,就必先跨过宽深的壕沟……” 就在这个当儿,我八路军一一五师的大炮怒吼了,两颗炮弹都准确的落在小炮楼上,敌人在伤亡中大乱。接着,老六团的轻重机火器也开火了,汹涌的弹雨,猛烈的洒向敌人,架桥的时候到了,一排的同志们冲了出去! 八路军山东军区的老六团战士侯殿经和孙继国走在最前头,每人扛着一个梯子,后面是战士孙宪兴、王明华、杨在德等人。 他们抬着沉重的梯桥,冒着敌人的炮火主向前跑。侯殿经第一个跳下壕沟,孙继国也奋勇的跳了下去,他们以敏捷的动作,快速地把梯子竖了起来。 就在这时,敌人的手**打下来了,侯殿经用脚把它踢开。**一个紧一个的掉在面前,他们把它们扔到一边去,不让**在自己的身旁爆炸,又不顾一切的爬上梯子。 一颗手**飞下来了,恰巧打在王宝银的屁股上。于是,他闭上了眼睛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可是这颗手**是没响,让他冒了一身冷汗!另一颗又飞下来了,又落在八路军战士杨全的身旁。不响的手**,从弹柄里冒出火花,把战士吓了一跳。可是,竟然把杨全达的棉衣给点着了,一排副张玉义马一看,立马上前在他身边替他把火扑灭。好险呀! 敌人拼命地向城外面扔出手**,在壕沟的上下左右爆炸,在大量手**里面,还夹着不少瓦斯弹。毒气钻进战士们的口鼻,然而敌人再也不会想到的是,没有一个战士畏缩的。虽然,有的八路军战士经不起毒气的刺激而咳嗽流泪,可是沉重的梯桥终于搭上了。这让敌人大吃一惊。 一个鬼子的小队长,提着东洋马跑进敌人的指挥部,向正打电话的指挥官看着,等指挥官打完电话之后,就上前报告:“指挥官阁下,的城墙已经有土八路的爬上的了,怎么办?” “八嘎!”鬼子指挥官怀疑地,“不可能,我的确实很难相信,宽深将近两丈的壕沟,在我们手**的掩护下,竟然能让土八路爬上来,这是大大的不可能。你的一定是搞错了的!” 鬼子的小队长一听着急了,赶紧说:“我的没有搞错,是我亲眼所见!” “啊!八嘎!”鬼子指挥官无力地坐在地上。 在敌人的弹片横飞之中,在手**的乌烟弥漫之下,战斗的动作继续着,架梯的八路军同志们冲上来了。 走在前面的,是抬着梯子的两头的八路军战士于长贵和安胜第,后面是张得福和孙其宾,方兆其在中间……他们不顾敌人炮火的猛烈,把沉重的梯子安然的搭了上去,敌人的无数颗手**,就在他们的身边爆炸,几个战士的衣服被炸着了火,不顾一切地向前冲着。 就在过桥的时候,八路军九班长张义顺也跌下壕沟,可是当他一着地的时候,他马上清醒了:他应当立刻回到上面去!于是他攀着桥上的一根大绳,从下面升了起来,当他翻飘向上爬的时候,他不愿任何一个同志再跌落下去,于是他又毫不犹豫的抓住桥脚,让突击队的每个同志都平安的冲过弹雨,他把桥脚抓的紧紧的。 敌人由恐怖而惊骇,几乎变成疯狂了,他们象闭上了绝望的眼睛,从炮楼的窟窿里,从城墙的劫垛口上,把所有的手**,胡乱地投了出来。 成百成千的手**爆炸了,弹片在战士们的周身飞啸,**的浓烟,把一切都吞没了。战士们失去了最近限度的视力,耳朵里响起了激烈的共鸣,处在这样的情况下,谁能不为之震惊呢?然而战士们一点都不恐慌,就在这铁与火的浓雾之中,最后的战斗开始了——突击队冲锋了,象一把尖刀捅了上去。 在桥的西面,在城墙与壕沟不到一米之间的平地上,是八路军三排副郝生金同志,他紧紧的紧紧的抱住一个梯子,眼看着突击的五班,一个一个的象猛虎一样地从他的头上飞上去。 只见八路军五班长吴兴中同志在过桥的时候,一步踏歪,滚到沟里了。在他身后就是战士张桂林同志。这时他觉得率领全班爬城墙的任务好象就自然落在他的肩上似的。 “同志们!”八路军五班长吴兴中大喊一声,“上啊!” 八路军战士张桂林带头冲过了壕沟,后面的人都跟上来了,前面只有两步远就是梯子组同志竖好的梯子,手**就在梯子脚下几个几个的一起炸开。张桂林同志想起了自己也带了给城上敌人的“见面礼”,及时地给敌人送上一个,有几个伪军被他的手**当场炸飞。 然后,顺梯子就爬了上去,他一脚踏上梯子,手里就向城上又投出一颗手**,爬着的时候又扔下两个,同时后面的火力掩护的正好而且及时,于是,封锁了楼上的敌人。 张桂林同志爬到梯子顶了,他听到身后的第一个同志在浓密的枪声中向下滚去,只好只向后大喊一声:“快救人!” 这时,桂林的的两只手已经把着了城垛了,飞快地将身子翻了上去。岗楼里的敌人正从门口逃跑出去,他上去以后第一个动力作就是堵住了岗楼的门。城墙上的敌人也正在东西乱跑着,黑影里一个家伙却弯着身子,背着枪,抱了一大抱东西,匆忙的拘向岗楼走来。张桂林一个手**打下去,那家伙连人带手里的东西一起倒下去,但又爬起来扭头就跑,抱着的东西是散落满地的手**,同时肩上的枪也摔到了地上。 张桂林同志跑来拾起枪,仓促的一看是大肚盒子,打开大机头就接着向西打了五发,打得敌人东跑西颠。下得这帮敌人拼着小命乱跑一气,城墙上的敌人不看大事不好,也都向西面有一米远的大炮楼上跑去。 后面的八路军同志,一位爬到梯高得处八路军战士中弹了下,把下面的同志全带了下去,我英雄的八路军战士从地上爬起,又向梯子爬去,在副排长阎建庚,副班长耿金玉带领下,战士王宝银,孙继良等同志也快速地冲上了城墙上,向守城的敌人冲去。 英雄的八路军一一五师代陈光看到这里,放下望远镜,举起手枪,大声地喊:“同志们,冲啊!”带人就冲了上去。 第 十 章 拿下郯城 一间屋里,宋继柳正同谷部长、于荣光和徐允夺、中口嫂、山口知子、山口一郎、皮永新、中口先生等人说着话。 谷部长看着大家说道:“同志们,现我们八路军正在对郯城县城进行攻打,我和于荣光同志必须马上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请你们一定快速地完成任务,立马前往支援!这是小鬼子通信队的地址,评请你们尽快行动!我们回去了,这是当地的我地下同志给你们的情报,你们见机行事好了,请多多保重!” “同志们,请你们一定注意安全,无论如何都要在保证自己的安全的情况下,完成任务!”于荣光说着站了起来,同宋继柳和徐允夺、中口嫂、山口知子、山口一郎、皮永新、中口先生等人,一一握手。 “谢谢首长的关怀!保证完成任务!”宋继柳说道。 谷部长、于荣光和大家互相敬礼之后,同在门外放哨的警卫员一起走了。 宋继柳看了大家一看,心情舒畅地说:“同志们,我们立马行动,尽快完成这次搞电台的任务!” 新浦菜市街的敌人通信队里,这里灯火通明,十几个男女日军正坐在一大圈电台边接发着电报。鬼子通信队长小野正同一个美女发报员说着话,美女报务员不停地点着头。 “美子,芳子将军让从济南发电报来,令我们一定注意海州地下党的动向,为支援郯城的军队提供必须的支持。”小野说道。 “嗨!……”美女报务员美子一个鞠躬。 宋继柳带徐允夺、中口嫂、山口知子、山口一郎、皮永新、中口先生等人冲了进来,他们快速而又准确地扔出了飞刀,把几个内保放倒,然后又把所有的报务员给控制了起来。 中口嫂用日语说道:“同胞们,我是日本反战成员,你们也同我一样是受骗上当后来中国的,也希望你们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当一个有一爱好和平的好人。今天,我们并不想杀你们,只是想借几台电台,请你们把这前面的五台电台和密码本送给我们,如果不同意就地枪决!” “嗨,嗨嗨!”小野点头哈腰道。 “兄弟们,快把这五台电台收拾好,准备撤退!”宋继柳说道。 “是!”大家一起动手,三下五去二就把五个包打好,背起就向外跑去。 宋继柳接过小野递给他的电报密码本之后,向正在发呆的日军美子通信队员,笑眯眯地说道:“你们都会中国话,你们给老子听好了,一起面向里面的墙抱头蹲下,快快的。” 这些家伙还真听话,一起老老实实地蹲了下去,没有一个敢说话和乱动的。宋队长一行,快速地走了出去。 徐允夺、中口嫂、山口知子、山口一郎、皮永新、中口先生等人,在宋继柳的指挥下,胜利地完成任务。紧接着,他们开上了郯城战场。 此时,宋继柳带另一突击队的手**,把敌人放倒在黑暗里,手**又继续的抛出去,追逐着逃窜的敌人爆炸。与此同时。城上的敌人,他们象破胆的兔子一样地吓跑了。 各据点的敌人都来增援,但都被打回去! “轰隆!哗啦……哦”一声巨响,这又是我八路军宋继柳手下的杰作,把炮楼炸了个大窟窿,滕原真明和黄瓜精等十几个敌人被当场炸死。 三百多个民工,便象决堤的水一样的涌出来,口里喊着:“太好了,欢迎八路军!” 炮楼上的日军军官向他们开枪,虽然有几个民工打死了,但阻挡不住他们跑向自由的行动。在我们英雄的武工队的帮助下,大多民工逃了出来。 又是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象火山爆发似的把另一个炮楼劈成两半,砖石在空中飞舞。炮楼上的鬼子,除了压死的外,又有三个当了俘虏。 我八路军八连冲进了郯城,立即回过头来把郯城的南门打开了。继续战斗的部队,象浪潮一样卷了进去,扑向了敌群。的几个家伙还想反抗,立马被打倒在地。 东方的天空发亮了,教导员看着手上的表,微笑着点头向陈光说:“报告首长,不到半个钟头就攻了进来!” “简直把我们眼都望穿了!”一位老年的士绅对陈光说,“我们是从白天盼到黑夜,从黑夜又盼到白天,足足盼了两年多,今天可真盼来了!”这位戚老大爷他捋着雪白的胡须,追忆着两年来的苦痛,庆幸着八路军的到来。 一个小商人,用诉苦的口吻说:“光说开一间小店店,每年就得换上一次营业许可证,即须交上二十四元伪票,而每月用的两本账也得配给,一本就得十二块汉奸票。” 刚上来的八路军滨海军区陈士榘司令员,赶紧笑容满面地问:“什么原因?” “是这么回事,老百姓从十二岁以上的,都得有一张身份证,证上的照片,每张都得七毛钱。唉!鬼子是想一切办法来要钱,老百姓已经穷的象光腚的石头蛋,鬼子却硬要从石头蛋里来榨出油来!……” 另一位老先生诉说:“敌人在旧历年,准备大肆勒索,歹毒地挨户配给香、糖、油、没有地的每家发香两把,每把合伪钞十二元,每家发油糖各一斤,每斤各索伪钞十五元;此外,按地索过年费,一亩地即要十五元伪票。我老头子作了一个比较:一个有十亩地的庄户人,过大年就得向鬼子缴上二百块汉奸票,合起法币就得一千多。” “这么多呀?” “谁说不是!”老先生又用幽默的口吻,“鬼子对咱照顾真周到呀!”最后他又兴奋的地说,“这一下子鬼子却赔了大本啦,香油糖都发下了,钱还没有收上。我们在救星八路军同志们就打来了。老百姓真是托八路军的大福呀!哈哈!哈!……” 一位基督教徒,象感谢上帝的口吻向陈光将军诉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城里只准德国传教,把英美教堂都封了。他们这些英美教堂的教徒,受了很多气,直到现在,这口怨气才吐出来。最后他又坚信的说:“我们伟大的盟国军一定会胜利的!” “同志们!”陈光将军看着跟随的同志说,“我们已经从各色各样的人民口中,了解了很多问题,我们这些人要以民族友爱的安慰,给他们以温暖和光明,给他们带来了新的希望!” “是!”众道。 郯城的城头上飘扬着令人兴奋的八路军军旗,城里的民众忙着烧水烧汤给同志们喝,被拒绝了。但他们不高兴的说:“同志!赏赏光,两年了,这是咱们的真心呀!” 从监牢里放出来的七十八个政治犯,他们都很亲切的和战士们谈话。 城南关挤满了成千成万的民众,有老大爷老大娘,有从来没出门的大姑娘小媳妇,有小孩和壮年,他们提着筐携着,赶着毛驴和大车,有的来自附近的敌占区,有的来自根据地,他们向着几个粮食仓库搬运粮食。 厉害,这些粮食堆积如山!这是敌人从南北各地搜刮来的人民血汗,理睬=当特归原主。当人们拿回被敌人抢去的食时,他们是不怕一切的起劲地搬,城北不时传来枪声,人们毫不理会的搬运,他们知道八路军在前面堵住敌人。 与此同时,何万祥在陈光亲自命令下,正带当五十三个战士铁墙样的挡住了五百鬼子的四次轮番冲锋。敌人被打下,八路军的战士开始喘上一口气。 万祥和战士躺在郯城北门外临郯公路口的土城上,指导员第一天打马头敌人增援的时候牺牲了,弹药也没剩了好多。但,他在“守住阵地,争取时间,掩护城里部队和群撤出”命令的面前,丝毫没犹豫,在离开陈光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他把胸膛一拍:“首长放心!我何万祥一定完成任务!” 此时,在何万祥面前,是迎面卷来的十几挺轻机枪的火力,大多是田野里向他们冲来的鬼子。而他的背后,却是全城没撤走的兄部队和成千成万没出城的人民。他完全忘掉了自己生命的存在,只等待敌人的迫近,坚决的消灭它! 这几分钟过的是多么慢啊!万祥瞪着小牛一样的黑眼,看着迫近着的鬼子,看看临近焦躁的卧着等待特射击口令的战士,看看密排在自己的面前几十个拉出半截弦的手**。 终于,端着刺刀的鬼子,气喘吁吁的吼叫着来到土城跟前。他看不清的小鬼子的人数和阵容,他只记得喊了一声:“打这些娘卖皮的!” 成片的手**飞了出去,眼前只是轰响和黑烟!黑烟散去的时候,活着的敌人,掉转头跑掉了,死的的敌人,倒在公路上,麦地里,土城城边。 万祥从尘土里爬起来,向自己的阵地看了一眼,眼睛闪出吓人的光彩。几个战士,头伏在坡上站不起来了。活着的,抬起满染尘土的面孔。 只见五班长杨连生身子底下压着的步枪,他擦了一下枪把上混着尘土的鲜血,便拿过来“哗啦”推上一粒子弹,透过炮火的轰响,他咬着牙根尖声喊道:“有我老何在这里,同志们沉住气呀!”他抑止着仇恨和愤怒,卧倒在原处。 敌人在不远的地方整理了阵容,冲锋又开始了,炮弹在阵地背后连续的爆炸,机关枪潮水似的吼叫着,扫起了土城上滚滚的黄尘。 万祥偏着脑袋,用右眼从土城的边沿上看出去。公路上一个矮鬼子在前面挥着闪光的洋刀,不远的地方,扬起高高的尘土,有什么笨东西象推磨一样的沉重的轰轰着。“汽车”,一个战士忍不住的喊了出来。 “汽车管屁用!准备手**!”何万祥说着并熟练的在右手的二拇指和小拇指上套了两个手**的拉火线,左手也套了两个,鹰一样的透过烟雾盯着前面。 敌人冲锋部队迫近了,两辆汽车缓慢的在后面进行着。 “娘卖皮的!”他边看边和通讯员说,“象是一边冲锋,一边抢尸首。见他的大头鬼去吧!” “打呀!”万祥命令喊出,自己第一个连着甩出四个手**,接着又是四个,战士们的手**紧随着,烈火样的泼进了敌人密集的冲锋行列。 敌人完全混乱了,汽车扭转屁股开足马力逃跑。步兵借着烟雾滚滚爬爬的败退。何万祥探出半个身子,端着血染的“七九式”,一连打倒三个,所有的步枪一齐开火了,一个拿东洋刀的鬼子,半截口袋一样的倒在一个坎子上。 第 十一 章 英雄万祥 日本驻郯城的司令部里,日军指挥官多田拿着一张相片看着地图,无力地说:“我的怎么这么倒霉,我的完蛋了。” “报告!”一个中队长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好了,我们顶不住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实在不行的话就……”多田无力地说着。 此时,就是敌人第四次冲锋的时候,何万祥清楚的看到鬼子的阵地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胡子垂到胸前的指挥官,挥舞着洋刀乱蹦乱跳,鬼子们喊的很凶。但是,没有人爬起来,更没有人冲上来。显然,敌人是被何万祥和他的战士的勇敢和镇定给吓软了。 于是,小鬼子长胡指挥官好象狂怒了起来,他发疯似的跳到一个地方,拉一个卧着不动的鬼子无声的劈在地上,又拉起一个,劈在地上…… 敌人的大冲锋开始了,几百名鬼子象野兽似地嚎叫着,缓缓的向前拥来。这时,英雄的阵地里,已经没有几颗手**或者子弹了。 我八路军连长何万祥抬头看了一下,被战事弄的昏昏的太阳,一小时是坚持下来了。他向所有的战士挥了一下帽子,战士们沿着沟道纷纷撤退,但他却带着通讯员仍旧卧在那里,他要在凶残的大冲锋面前,掩护所有战士安全转移。 有几个八路军战士跑来换何万祥,他严峻的说了一声:“同志们,走你的!老子还没有打过瘾呐!”再也不说话了。 我八路军战士撤走了,一挺轻机枪口突然从土城外边伸到何万年的鼻子前面,他没有考虑,两手一扬,四颗手**随着机枪和几个大吃一惊的鬼子,一同滚到土城下面去爆炸。 就这样,我们八路军优秀的连长、英雄的何万祥同志,壮烈牺牲了! 战斗结束后,曾国华和符竹庭等为查看日军炮楼的结构和自己部队**的威力,便向炸塌的炮楼走去。 突然,从瓦砾堆中钻出一个蓬头垢面的日军。这个家伙跑到符竹庭面前,指指符竹庭胸前的望远镜,一面哇哩哇啦地说,一面竖起大拇指。看来他从符竹庭胸前的望远镜已看出他是一个当官的,于是用语言加手势表示了自己对八路军战斗能力的钦佩。符竹庭见此情景感慨地说:“看来鬼子现在知道了‘翻边战术’的厉害了。” 郯城,这一日军苦心经营的重镇,成了埋葬敌人的坟墓,同时也宣告一一五师入鲁以来的第一次攻坚战胜利结束。 八路军攻占郯城的消息,犹如在日军头顶上响了一个炸雷。驻山东日军立即放弃他们对滨海地区的“扫荡”计划,急调主力和郯城周围据点的敌人分两路向八路军反扑。但这早就在一一五师的预料之中,教导二旅给予反扑之敌以迎头痛击。 随后,教导二旅又乘胜打下郯城周围的马头镇等十处日伪军据点。 这时,一个随日军到处进行经济掠夺的日本商人稻田,看到自己仓库的货物都成为八路军的战利品,不禁惊呼:“八嘎!在山东,再也没有保险的地方了!” 接着,陈士榘带着通讯员矫捷地跃进一个沟道的拐角不见了。他们到哪里去了?当然是指挥打鬼去了! 第二天上午九时左右,离郯城约九公里的驻马头镇的日军一个中队和伪军四百余人向郯城扑来,企图为面临灭亡的城内敌人解围。但当他们进到白马河与西关之间时,便遭到老四团政委吴岱率领的部队的迎头痛击。 当记者问起这次胜利的收获时,陈光将军展开一张地图,指给记者那些画红圈的收复的据点。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陈光说:“当我们攻克郯城时,其四周的敌伪据点是闻风丧胆的!于是,我们就利用这个时机扩大战果,连续攻下归义、榆林、大埠、小马头、红埠、陈家埠、小围沟、东围子、高峰头等十几个据点。” 八路军山东军区政治部主任肖华同志,见记者不停了向陈光问这问那,只好帮着解围说:“郯城战役是山东八路军坚持敌后抗战最伟大的一个胜利,敌寇用了两年的时间,苦心经营了两年的郯城,全部被们摧毁了。敌人的军事、政治、经济、宣传、教育、特务……可以说是全套机构的负责人,都当了我们的俘虏,连区、乡的伪组织人员和伪军一共捉了六百多人。” “好呀,厉害!”众道。 宋继柳:“很可惜,由于伪县长去给他老丈人上寿的原因,逃过了这一次的被捉。可以说,是他的老丈人救了他的命吧!” 皮永新笑逐颜开地说:“还有呐,我们八路军还俘获了小鬼子的顾问滕原真明、指导官多田幸雄,还有一个粮行行长。这个粮行行长是着中国衣服,说着中国话的,他也是搜刮铋中国老百姓最厉一个。另外,还抓到一个伪警察所长,他是个东北人。还有伪教育长伪县政府科长,新民会突击队长等呐!” 另外,黄瓜精也在这次战斗中,让八路军的炮火炸得尸骨无存,走完了她那罪恶滔天的一生。 一九四三年一月二十一日,一一五师教一部以奔袭战术,首创山东敌后攻城范例。 此战,俘日官兵七人,伪军及伪政权人员共六百,毙伤日伪军四百余。 缴获轻重追击炮各一门,轻机枪二十挺,掷弹筒三门,步枪八百余支,汽车四辆(其中两辆已毁),手****八千余个,土炮五十余门,驳壳枪、手枪二十七支,各式子弹五千余发、重****二十余发,掷弹一百三十余发,大刀五百把,红缨枪六百余支。 另外,还有粮食四百万担,棉花万斤,大衣一千八百余套,帆布袋一千九百余个,日式子弹盒五百八十八个,上万双皮鞋之材料三大车,指挥刀十九把,自行车五十余辆,电话机二十余架,三十门电话总机一架,无线电收音机一座,**厂、修械所各一处,望远镜两付,豆油七十余桶,法币、伪钞、银圆共百余万元,其他军用品三十二大车。 后来,随军记者在一个小山庄的夜里,又见到了郯城战役的英明指挥者一一五师师长陈光将军、政委罗荣桓、参谋长陈士榘和宋继柳等人,他们足足谈了四小时。从他们耐心的介绍每一段战斗的经过,每一个细小的故事上,都让人大受鼓舞。 让事实说话,要想从这几位身经百战的英雄之外表上,找出他和八路军士兵不同的地方,是极端困难的。记者只能从有力的语句里,果断的决心上,虚心调查的精神中,看出几位都是从枪林弹雨中锻炼出来的军事家。 桌上点着从郯城缴来的洋腊,烛光下放着一本照像本。 “这是多田指导官的照像本,他已经当了我们的俘虏了。”陈光掀开照像本指点给记者, “从这里你可看见多田如何念自己的故乡?”接着又说,“多田说已经批准他回国,二十号新任指导官就要来。可是新的还没来,他就当了俘虏。二十一号新任指导官就要来……” 郯城战斗结束后,敌人被迫全部撤退,小鬼子企图修筑两条堡垒封锁线的计划宣告破产。 郯城攻坚战的胜利,给了日伪军以沉重打击,并极大地鼓舞了山东人民,特别是滨海地区大大抗日军民的斗志。 八路军攻克郯城后,山东《大众日报》报道了这一胜利消息,并以《庆祝我军新年大捷》为题发表了社论。延安新华社也为此发了消息,对此次作战的胜利给予了这样的评价:“我一一五师驻滨海、沂蒙各部连日袭击日寇,并一举攻克郯城,予敌‘蚕食’以重大打击,实为一九四三年伟大胜利之第一击。” 第 十二 章 地下组织 一天,青岛附近的一个农村,一家人家正在办喜事。突然,日军一颗炮弹在人群中爆炸了——这是小鬼子一九四三年“扫荡”我山东省军民的炮声。 新娘血肉横飞,只剩半截身子。新郎李向来抱着手臂发痴。这时,正在外婆家度假的綦小姐与同学张丛佚赶著贺喜,目睹眼前的惨景都惊呆了。 在人门万分悲痛之时,地主狗吃屎却趁火打劫地前来逼债。一个学生模样的青年忿忿不平,揭露道:“你这个地主不顾国难当头,依然乘人之危敲诈勒索,丧尽天良,不得好死!” “我呸,打你个小狗日的!”地主狗吃屎老羞成怒,举起文明棍向青年就打。 不防,李向来夺过文明棍,将狗吃屎痛打一顿。 这时,巡警闻声赶来。青年迅速李向来推走,自己向村外跑去,引开巡警。 当晚,张丛佚、綦小姐到李向来家,看到他正在磨大刀,那个康宁则在一旁相劝:“我说同学呀,你不能单枪匹马地报仇,要发动群众,才能阻止鬼子的大‘扫荡’。” 经相互介绍,张丛佚、綦小姐她们才知道他原名叫傅余声,现名叫康宁。 半夜,两个日本兵在桥头放哨,岸下突然跃起一个小伙子,挥起大砍刀砍倒了一个哨兵。另一个哨兵连忙向他放了一枪。 小伙子左臂负了伤。忽然,黑暗中跃出一个人,一脚把开枪的哨兵踢到河里,拉起小伙子边跑边说:“小李,快过河!我掩护。” 李向来如梦方醒,发现救他的是康宁,说:“过了河到张丛佚的外婆上药包扎。” “好!我先把鬼子引开,你先走!”康宁说着向另外方向跑去,小鬼子也就拼命地追去。 康宁与李向来先后到了张丛佚外婆家。张丛佚急忙给李上进包扎伤口,动作熟练,康宁看见了很是钦敬。张丛佚与綦小姐也把自己在青岛的家庭地址告诉他,邀他去作客。 此时,张丛佚与綦小姐回到青岛。张丛佚刚进家门,王爱慕在等她。王爱慕是她小学同学,在一起上过中学。他追求张丛佚,张妈妈见他家有钱,愿把女儿配给他,但张丛佚不肯。 康宁是地下工作者,他去过山东省根据地。八路军山东军区一经理部最近派他回青岛采购西药、电池等物资,住在青岛郊区附近一个同志的家中。这次小鬼子大“扫荡”后,药店囤积居奇,药品一时不易买到。这天,他找领导马馥塘汇报情况。 马馥塘,曾用名马天香,化名张静,一九零六年三月生于山东省齐河县安头乡张庄村,是一个富裕的农民家庭的独生儿子。七岁入本村初等小学读书,毕业后考入齐河县立高等小学。一九一九年参与了“五?四运动在齐河的群众集会和示威游行活动,并积极组织“十人团”,抵制日货,响应北京学生的罢课斗争,热衷参与反帝爱国运动。 不久,马馥塘考入济南正谊中学,暑期又考入山东省立第一中学。 一九二零年,十四岁的马馥塘参加了王翔千、王尽美、邓恩铭等组织成立的“马克思学说研究会”,并成为其中的主要成员,逐步接受马克思主义思想,懂得了许多革命道理。 马馥塘积极组织会员读书,举行报告会,研究学习《共产党宣言》等马克思主义书籍。他还积极组织领导社会活动,对一些政治事件发表宣言。 一九二一年四月,省立一中国文教师王翔千和山东省济南省立一师学生王尽美和省立一中学生邓恩铭在李大钊、陈独秀的联络支持下,在济南组建了山东省第一个共产党组织,十五岁的马馥塘便在同年转为党员,马馥塘是一九二一年建党初期的共产党员之一。同年七月王尽美和邓恩铭代表济南党组织前往上海参加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 党的“一大”之后,王尽美、邓恩铭于二二年八月成立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济南团组织,马馥塘和王尽美、邓恩铭、王翔千(邓恩铭、马馥塘的省立一中国文教员)等人成为济南团组织的首批团员。二三年马馥塘给中共中央派来山东工作的特派员吴慧铭做联络工作。二四年马馥塘在省立一中毕业后又专学英语一年。二五年,他考入山东省立第一师范数理专修科,学习期间他仍组织开展学生运动,成为学生运动的领袖。 一九二七年一月,马馥塘在省立一师尚未毕业,就按照党组织的指示到省邮局报考邮工,以优异成绩被录取为邮务员,分配到高密邮局工作。三月,因工作需要,省委把他党的关系由省立一师转到高密县,担任了中共高密地方执行委员会委员,负责监察工作,并兼任城市党支部书记。 当时的高密党组织才成立一年半的时间,绝大部分党员是工人和农民,党的活动经费相当困难,马馥塘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月薪二十银元大部分给了党组织,只留几元钱的生活费艰苦度日。 这年春,高密党组织在原有六个党支部的基础上,又发展建立了付家庄、蔡家庄、张鲁集、现属胶州的宋家屯、现属诸城的曹家郭庄等五个农村党支部,党员已发展到六七十人。这年夏,高密地执委发动在各党支部驻地建立了工人夜校和农民夜校,利用夜校阵地向工人和农民进行革命教育。 他们所用的教材,因人而异。对火车站工人,除了讲机车概要作掩护外,主要讲马列主义和共产党的主张,讲《大公报》刊载的北伐战争新闻;对农民除了讲北伐形式外,主要讲穷人一年累到头还吃不饱穿不暖的原因。从而进行反帝、反军阀、反对地主阶级剥削压迫、反宗法主义和抵抗苛捐杂税的教育,以激励工农群众团结起来进行斗争。 这年六月,军阀、五省联帅孙传芳败北,其驻高密的部下陆殿臣师、驻胶县的陈以师走投无路,在大革命的影响下策划胶高独立。此时在高密国共合作尚未破裂,中共高密地执委趁机派党员以国民党的名义打入陆殿臣师发动起义。 为此,国民党高密县党部常委牛扶宵召集高密、诸城、安丘三县民团作相应,常委李旭初和中共山东地执委特派员傅书堂共同参加了策划,高密的共产党员和火车站工会会员全部参加,起义活动搞的轰轰烈烈,马馥塘在其中起其中起到了很大作用。 起义眼看就要成功,不料,陆殿臣在孙传芳胁迫下动摇变卦,致使起义失败。 一九二八年春,因社会职业变动,马馥塘被调往周村邮局工作。周村是一个工商业繁华的小城镇,尚无党的组织,不久,他向省委报告了周村情况,取得了常委指示:“宣传形式,大力发展组织,配合合法斗争为主要任务,开展好周村的地下工作”。 经过半年的工作,发展了两名党员,经省委批准成立了周村邮局党支部,马馥塘任支部书记。积极开展工作,先后组织发动了两次邮局工人、职员罢工。马馥塘的活动引起了周村邮局局长李豫华的严重不安,便向邮局提议调动其工作。 同年冬,马馥塘被调到诸城县邮局工作,在省委直接领导下,继续以邮局职员的公开身份秘密开展党的工作。因工作关系,他天天与邮差接触,经过观察,发现日照人邮差傅维谨思想倾向革命,逐对其进行启发教育,并于当年发展其入党。 二九年五月,高密火车站党支部造破坏,党员单际祥为避险到马馥塘处隐藏。随即,马馥塘、单际祥、傅维谨三人酝酿成立了中共诸城邮局支部,马馥塘任书记,直属山东省委领导。 马馥塘积极开展工作,向群众进行政治宣传,启发群众觉悟,发展党员,壮大党组织。支部全体党员利用业余和工休时间,分别在城里和城郊的岔路口、邱家庄子、兰家村等地秘密活动。同年九月底,支部经与潍县派来帮助开展工作的王姓通知研究,决定利用庆“双十节”的机会,再在城里进行一次革命宣传活动。 经过充分准备和周密策划,于十月九日,在城里大街小巷乃至国民党县党部为举行“双十节”庆祝活动临时搭建的讲台上,贴满了“工农兵团结起来,打倒国民党反动派”、“共产党、苏维埃万岁”、“全世界弱小民族团结起来,反对帝国主义”等标语,使反动当局大为震惊,从而扩大了党的影响。 中共诸城邮局成立之初,正直国民党杨虎城部进驻诸城攻打旧军阀张宗昌残余顾震部之际。马馥塘在杨部找到一位当排长的齐河老乡陈鸿庆,并通过陈的关系,结识了该营营长,遂即将单际祥介绍到营部当文书。在此基础上,马馥塘、单际祥利用同乡或同事关系,积极联系上下级官兵,秘密开展活动。 接着,便发展陈鸿庆、陈文多(营长的侄子)和一纪姓团副为中**员,并于十一月在杨军内部建立了党支部。同年冬,邮局支部又发展北关教堂勤杂工顾守田和摆摊洗衣服的王明德入党。 第 十三 章 殚精竭虑 这天晚上,一间山沟的茅草房屋上,正亮着微弱的灯光,这是从一个大白洋蜡烛发出。现宋继柳正同谷部长、于荣光和徐允夺、中口嫂、山口知子、山口一郎、皮永新、中口先生等人围在一起开会。门外的一百米之内武工队和谷部长、于荣光二人的警卫员,设了多道岗。 于荣光向大家看了一眼轻轻松松的说:“同志们,我同刘先生的到来是为了应当滨海军区陈司令员的号召,请你去青岛开展工作的,你们去之后,主要是协助马馥塘同志的工作。” “那我们海州府等地的工作怎么办?”宋继柳轻轻地问道,“当然,我们一一切行动都首长的顾全大局是第一!” “这就对了!”谷部长刘先生笑容可掬地,“不管怎么说,你们还是老同志么,谁叫你们的本领大一点呐!不,就那么一点点呀,请不要骄傲自满啊!我们请你宋老协助马馥塘的工作,就有它的道理,我们为什么不去找别人呀?好了,下面听于先生仔细介绍一下这位马同志吧!” “好吧!”于荣光接着介绍: 一九三零年一月九日,由叛徒王明智和郭金祥先到诸城逮捕了马馥塘同志和傅维谨、又到高密逮捕了曹瑞昌、李旭初、范欣堂,一起押往济南普利门外监狱。 马馥塘在狱中被残酷折磨近四年之久,但他立场坚定,严守党的机密。组织难友阅读进步书刊,其中有列宁的《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一书,以此引导和鼓励难友坚定信念,坚定必胜信心,走彻底革命道路。为了保护同志,他在敌人面前挺身而出,顽强地与敌人作斗争,表现出共产党人坚贞不屈、机智勇敢的革命精神。 三三年十月,马馥塘同志出狱后,积极寻找党组织,几经转折终未找到。在极端困难的处境中,他仍坚持革命,他在济南找到一些过去的老同事,共同办了一个“一线文艺社”,出版《一线》期刊,自任主编,以此开展革命活动,宣传抗日思想。 紧接着,《一线》期刊的内容因激进而被反动当局查封。三四年他和傅玉贞(二九年一月入党,党组织遭破坏后失去联系)结婚,并一起出走,通过同学关系去莱阳,他担任了乡村教育实验区主任,以开展乡村教育为名宣传革命思想,在二十多个村庄成立了农村武术团,准备将来搞武装暴动。 马馥塘同志的革命活动被坏人告到国民党县政府,县长梁秉锟发令要逮捕他。危难之时,他偕傅玉贞只好转移到了济南。不甘寂寞的他找到同学、共产党杨希文商量,经杨介绍到禹城县第一小学任教导主任,他偕傅玉贞到禹城履任。 到任不久,省委介绍禹城籍党员尉景平到该校任教,并与他接上关系,在学生中成立了自治会,在教室中成立了读书会,宣传革命思想。 该校校长王云台,是反动派的忠实爪牙。此人,身配手枪,气势汹汹,依靠权势,经常压制威胁进步师生。 马馥塘同志与尉景平抓住该校长与女教师的暧昧关系,秘密组织力量,在大街和闹市区用彩色粉笔写标语和短文揭其丑行,搞的校长非常狼狈。过了不久,马馥塘被国民党捕共队发现跟踪,幸在县教育局长的掩护下安全脱身,偕玉贞回到家乡齐河县。 在朋友的介绍帮助下,马馥塘同志到晏城街小学任教导主任,干了一个阶段后,他发现校长有贪污行为,便公开揭发,终因势孤力单而被辞退。三六年下半年,他偕玉贞到泰安一带活动,当上了泰安民众教育馆馆长,以此名义在民众教育实验区开办了三处民众夜校,组织民众习文练武,从中进行革命宣传。 三七年抗日战争爆发后,全国各地纷纷成立抗日救亡群众团体,马馥塘同志借势争取了当时在家休息的著名进步人士、教育家、曲阜二师校长范明枢先生的支持,并与中共泰安临时县委书记鲁宝琪、魏毓淦等取得上联系,共同组织了泰安县各界抗敌后援会、泰安县民众总运动会和泰安县抗敌自卫队,马馥塘任抗敌自卫队团长。 自卫团很快发展到近百人,成为鲁中地区抗日基础武装力量之一。这年十月,中共山东省委书记黎玉根据马馥塘的表现亲自找其谈话,并恢复了他的组织关系,至此,苦苦寻找了四年,他终于找到了党组织。 三八年一月一日,中共山东省委在徂徕山直接领导了抗日武装起义,省委书记黎玉同志代表省委正式宣布成立八路军山东人民抗日游击队第四支队,台泰安县抗敌自卫团编入四支队,洪涛任同志司令员,黎玉任政治委员,赵杰任同志副司令员,林浩同志任政治部主任,马馥塘同志任经理部主任。 从此轰轰烈烈的抗日武装斗争在山东全省展开。这年三月中旬,省委决定四支队分南北两路开展活动,赵杰率二大队向费县等地发展,洪涛、林浩率一大队向北发展。 北路军很快进驻莱芜城,处决了汉奸维持会长张启林,收编了张寿民、徐杰两三部武装,组建了抗日群众团体,令马馥塘同志率部分人员组成八路军四支队驻莱芜办事处,负责在城里筹集给养、建立政权,然后率其余人员北上淄川地区活动。 不久,国民党顽固派、国民党军委别动总队第五纵队司令秦启荣委任的县长谭远村、保安大队长景肇令极力排斥四支队,故意制造“摩擦”屡屡挑起事端,派兵尾追我北去部队,取缔我后方机关,将四支队经理主任马馥塘同志的一班人马扣押。 洪涛同志闻讯后,决定南北两路合击莱芜之敌。同年四月二十日,已发展到近两千的南路军进抵莱芜城附近,在与谭景谈判无效的情况下,于夜间乘其不备,一枪未发即袭取,谭景手下三百六十余人悉数就擒,救出马馥塘同志等我方被扣押人员。 三八年十二月,八路军山东纵队成立,张经武任指挥,黎玉任政委、马馥塘同志任供给部长。从这年元旦到四五年八月初,他一直担任山东部队后勤的供应工作,身令其难,深知其要,艰苦备尝。 为此马馥塘同志呕心沥血,殚精竭虑,千方百计的保障部队衣食住行战各方面的需要。当时,四支队的军需给养,完全来源于支持抗日的人民群众,部队初建,群众还没有认清部队的真实面目,筹备给养是非常困难的。负责给养工作的经理部主任马馥塘同志,主动带人向敌占区购置军用物资…… 宋继柳和徐允夺、中口嫂、山口知子、山口一郎、皮永新、中口先生等听到这里,异口同声地说:“保证完成任务!” “好!谢谢!”谷部长和于荣光也是异口同声。说着,他们在拍拍打打中,各自忙开了。 与此同时,马馥塘在另外一个住处,正经八百对身边的几个同志说:“我现仍旧强调要依靠群众,发动群众。”他看了一睛康宁,“同志,你现搬回城里,住到他表弟——丰收商行的伙计张大要家里去工作。好吗?” “好的!”康宁笑了一下说,“其实我和了张丛佚、綦小姐时也想一起过去呐……” “好,那你们就行动吧!”马馥塘说着又同其他同志谈工作。 这几天,张丛佚日夜在医院帮助护理被鬼子宪兵打伤的老百姓,王爱慕殷勤地给她送来一大包点心。张丛佚接过来,分给伤员们。王爱慕对此十分气恼。这时,康宁也来到医院,请张丛佚帮忙买药。张丛佚一口答应。她把手中的汤匙交给王爱慕,就领着康宁去找綦小姐。王爱慕嫉妒地盯着他们的背影。 张丛佚、綦小姐跑了几天,各家店都不肯多卖,只零星地买到一点。张丛佚气得直骂:“奸商,他们不会有好下场!” “别上火!”康宁安慰她们说,“别着急,咱再想办法。” 张丛佚的父亲张大陆是大医院的名医生,可能会有门路。康宁也建议张丛佚去找王爱慕,他有个亲戚开药店,另一个亲戚开商行。张丛佚生气地说:“我不愿去求王爱慕这个小白脸。” “你要听好。”康宁劝她说,“争取更多的人为抗日出力,这可是大好事呀!” “不,不行呀!我对这个不抱有任何幻想!……” 今天,张丛佚刚回家,王爱慕又来了。于是,张丛佚坐在床沿问:“请问你这几天为抗日做了什么事情。” “没大干什么事呀!”王爱慕心有余悸地说,“连八路都顶不住了,我们乱喊一阵有什么用?你就别一个心眼跟着别人跑了!” 张丛佚蹙着眉毛,烦躁地打断了他的话:“那么,你准备甘心当日本人的奴隶吗?” “啊呀……”王爱慕说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于荣光正同一个女同志在山东省胶东一房子里吃饭,宋继柳和徐允夺、中口嫂、山口知子、山口一郎、皮永新、中口先生等人,正在大门外敲门。于荣光赶紧放下碗筷躲藏限起来,女同志悄悄地趴在门缝向外看了一下,这才把门打开。 宋继柳一行这才进门,开门的女同志在门外站起岗来。于荣光边把手枪向怀里插,边笑容可掬地过来同宋继柳等人一一握手。 “宋队长,你们吃饭了没有?”于荣光轻轻地问道。 “还没有呐。”徐允夺还没等继柳把话说出就抢着回道,“你们这里可有吃的,可把我们给饿坏了。” “有,有有,我正吃饭你们就来了,我再多弄一点,你们先等一下。”于荣光说着向宋继柳和中口嫂、山口知子看了一眼。 中口嫂向后背山口知子轻轻地打了一下,又向宋继柳笑了一下,笑呵呵地说:“我同知子帮于首长办饭,你们就休息一下好了。” 本来,山口知子是不时地在用眼向宋队长扫着,心中总是暖洋洋的,正想着心事时,中口嫂打了她一下,这一下可弄了她一个大红脸。赶紧说:“是,好的!” “不用,你们休息好了,我自己就行了。”于荣光说道。 “不要客气了,首长同志!”中口嫂从于荣光手中抢下面盆,向一边的案板上一下,转脸看了知子一下,笑眯眯地,“你发什么呆呀,快把这里面的碗筷收拾一下。洗洗放一边去。” “是,嫂子!”知子这才笑嘻嘻动起手来。 “宋队长,你们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们这里呀?”于荣光看着正在抽烟的宋继柳说道,“上天你们搞的四台电台怎么全送给我们了?自己也不留一部用?” “我们自己已经留一部了,现我们滨海军区只有我们这个第五武工大队,才有自己的专用电台,其他兄弟部队总是来借呀!” “好!让他们眼红好了,谁叫他们自己不能去搞一部呐!对了,你们来胶州什么事?” “上天,我们就要找一个参加大扫荡的鬼子旅团以上的司令部开开心,可由于某种原因没有来得及,今天特来你们这里一走,不知你于参谋长可有下家?” “这个不好说呀!对了我们请你去青岛协议马先生的事开展工作了没有?”于荣光犹豫了一下,“另外,我们这里已经有另外的地下党和武工队的同志,也正惦记着几个日军旅团以上的单位的老窝呐,你们暂时就先放放吧!” “协助老马的事我们已经着手办了,我们只是想搞一个大的!”宋继柳狮子大开口地,“搞一个敌人的指挥部什么的多带劲呀!” “也对吧!”于荣光笑眯眯地说,“我们老锄奸队就是喜欢啃大鱼头,这是谁都知道的!对了,我从你们海州府的同志了解到,海州的日军司令部道是太嚣张了,你们还是回去把他们给收拾一下为好,省得他们成天扬威耀武的!” “不行!我们好不容易来了一趟,说什么也没干回去了?”徐允夺不高兴地说道。 “徐队长,你啰嗦什么?我们听首长的!”皮永新说道。 “好吧,我们听于参谋长的,回去,吃过饭就回去。”宋继柳说道。 “对了,我们还有一个叫康宁的同志,有可能要到滨海根据地去,希望你们等天把,把他一并带走。如果说他自己同意,也可参加你们的武工队,先安定一下。” “好的!那我们就先等一下。”宋继柳说道。 第 十四 章 地下战线 张丛佚正同王爱慕聊着,他们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边心不在焉说着话。于是,张丛佚猛然想起要去同康宁接头,就着急地说:“丛佚同志,您好!那么,你准备甘心当日本人的狗腿子吗? “这个……”王爱慕急忙分辩,“我也想爱国。可是,你叫我怎么办呢?” 张丛佚拿出一张购物单,请他帮忙买一批货物。 “不好吧!”王爱慕气呼呼地说道上,“你是为康宁卖力,我无能为力。” “好了,快关上你的开关,不用再说了!”张丛佚忍不住发火地说,“我为抗日而出力,你不肯帮忙就拉倒!” “我怕你了!”王爱慕连忙改口说,“我买,我买,我帮忙还不行吗!” 王爱慕走后,康宁来到了马馥塘的住处,向他说明了情况。马馥塘对康宁说道:“我们同志呀,我们要主动争取张医生参加抗日行列。这对工作有好处。” “是,我明白了!”康宁告别了马馥塘。 于是,康宁便约了张丛佚一起拜访张医生。一见面,张医生认出了康宁。 原来,康宁在医院当过临时工,为人手脚勤快,虚心好学,给张医生的印象很深刻。张医生对蒋介石的不抵抗主义,很悲观失望。康宁讲起八路军打鬼子的事迹。张医生非常感动,答应帮助购物。张丛佚高兴得按住他呼喊:“老爸,你真是我的好爸爸!” 三天过去了,王爱慕还没把货物送来。于是,张丛佚找上门去。王爱慕推说他的亲戚不肯卖货。张丛佚怒不可遏,说声:“算了,咱们从此一刀两断!”她说着出了大门。 张丛佚来到了康宁面前,一五一十地把这个事告诉了康宁。 “别难过!”康宁劝张丛佚说,“现通过各个渠道,东西已买齐了。” “好呀!另外,我和綦小姐商量好了,要跟你一块去抗日。”张丛佚说。 “丛佚同志!”康宁说轻轻地说道,“那可要冒生命危险的。” “我们什么也都不怕!”张丛佚严肃地说道,“为了抗日死也不怕!” 一天中午,张丛佚打扮得象阔小姐一样,到大街四川饭馆门前与康宁碰头。两人在饭馆楼上的雅座坐下。待伙计斟茶走后,康宁低声布置:“下午五点日本人到栈桥集合,滨海的武工队准备打伏击,咱们的任务是侦察……” 张丛佚同康宁象情侣一样,走出饭馆,沿栈桥附近的海边漫步。 下午五点,他们混在人群里站到离栈桥很近的地方。不好,日军集会开始了。康宁轻轻地捏一下张丛佚的手一要她发出信号。张丛佚立即撑开洋伞,连晃三晃。 突然,一个小贩子高声喊道:“打倒日本鬼子!” 接着一声巨响,手**把日本副大队长车子炸得七零八碎地抛在四外。车子完全被炸瘫了,瘫在许多被炸死的日军尸体中,让人触目惊心。 于是,康宁拉着张丛佚急步走进一条小道,把她往一辆人力车上推,自己也坐上去。那车夫欢喜地问:“老主顾来了!上哪?” 原来,康宁早就安排李向来等人在这里接应他们。 第二天,日军特务川岛芳子带人到青岛检查特务工作,惊魂未定的鬼子和汉奸们设宴为她到来洗尘接风。出身子清庭高干家庭的王爱慕,随汉奸父亲也了宴会,认识了芳子。 宴后,王爱慕去找张丛佚。他看到张丛佚与綦小姐正送康宁出门,心里一种酸溜溜的滋味,忽然赶上几步,一手抓住张丛佚的胳膊。张丛佚气忿地甩开,王爱慕恶恨恨盯着康宁的背影,悻倖而归。 最近,芳子为了日军集会遭攻击一案,大肆搜捕抗日民众。组织上派康宁带着张丛佚、綦小姐、李向来等一批爱国青年,离开青岛,奔向沂蒙山区投八路军。 王爱慕自从向张丛佚求爱遭到拒绝后,精神颓丧。 这天,突然接到芳子的电话,她要派车接他到家里来玩。王爱慕受宠若惊。 王爱慕跑到芳子办公室,接过小特务送上的茶水,在一边慢慢口味着。芳子紧挨着王爱慕而坐,一边欣赏靡靡之音,一边说:“这支歌子叫‘杜十娘’,是一个女人被遗弃发出的哀伤……,王先生,听说你也有位女朋友……” “是呀!”王爱慕悲哀地说,“我深深地爱上了她,可我找不到她了!” “是吗!”芳子脉脉含情地望着王爱慕说,“王先生,你太不幸了!为了消遣愁闷,我陪你跳舞好么?” “谢谢!”王爱慕叹息说,“她要是有杜十娘那样痴情多好呀!” “她的长相怎么样?比我好看吗?” “这怎么能同将军相比呐!你是凤凰,她只不过是只鸭子!” “是吗?小家伙!”说着有意地向王爱慕的下部碰撞了几下,然后拉起了王爱慕。于是,王爱慕就在芳子的临时公馆过了夜。第二天,他正想起身,芳子突然打他两个嘴巴,从枕边掏出手枪,喝问道:“小家伙,好大的胆子呀!你为什么偷偷跑到我房间来?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接着,芳子拿出一张印好的表格叫王爱慕签字。王爱慕吓得魂不附体,这是逼他当汉奸特务呀! “小朋友,你为什么不同你的老子一样精明强干?”芳子象毒蛇一样盯着他,说道,“你还迟疑什么?难道还在留恋那位参加了共产党八路军的女朋友?” “啊呀!”王爱慕咬了咬牙,在那表格上签了字。 康宁带到根据地的那批青年,被滨海军区分配在经理部学习。 一天,张丛佚从课堂回来,康宁约她吃了晚饭到村口去一下,有点事要谈。张丛佚以少女特有的敏感,心想:“他有什么话要单独与我说呢?难道……” 她的心隐隐有一种甜蜜的感觉,匆匆吃了晚饭,便到村口等候康宁。先到的康宁说:“我要离开你们,当一逃兵……” 张丛佚平时把康宁看作是自己革命的引路人和学习的榜样,现在听他说出这种话,感到非常意外。她哭着要走,康宁急忙解释说:“你放心!这是组织上要我假装当逃兵的,回青岛设法购买货物的。” “你怎么不早说呢?”张丛佚破涕为笑。 “这你就放心了吧!”康宁深为张丛佚真挚的感情感动了。但想到此去重任在肩,生死未卜,他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回答说,“我很快会回来的。” “我,我等你胜利回来……” “谢谢!”康宁赶紧打断张丛佚的话说,“你立即写信给你父亲,要他帮忙。我明天傍晚就走。” “也好!”张丛佚着急地说,“我要为你送行!” “我‘开小差’你怎么能送?应与别的同志一起骂我才对!” “这个……”张丛佚张口结舌。 第二天傍晚,康宁骑着马走出山口,只见张丛佚从一块巨石后面闪出来,递给他一张纸片,然后扭头往山上跑。原来,张丛佚赠给他一首爱情诗。康宁看着情真意切的诗句,心里又甜又苦。他不能把诗带到敌占区去,随手把它撕碎了。张丛佚在山岗上,看到飞飘的纸片,无声地哭了。 康宁跑到了山坡上,同宋继柳和徐允夺、中口嫂、山口知子、山口一郎、皮永新、中口先生等人接了头,他们商量了一下就向海州府的新浦方而去。 当宋继柳他们来到日照县西面的山区时,正同汉奸、巨匪刘黑七的伪军碰上,真是冤家路窄呀! 这是刘黑七手下的得力干将刘八,此人一般不大出头露面,更不招摇撞骗,是一个十分低调之人。可是,这只是他善于伪装的一面。其实,他就是一个十足的大坏蛋,比起刘黑七来说,真是更上一层楼。也活该他倒霉,今天竟然同大英雄宋继柳等人碰上了! 刘八带手下的喽啰行走在小路上,人人扛着从老百姓家抢来的鸡鸭,一摇三摆地走着。正走着,前面出现一人,让刘八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他惊慌失措地问道:“谁?干什么的?” “我们是过路的。请问你们是干什么的?”挡路之人说道。 “嘿嘿!我们是什么人?你说我们是什么人!”刘八身边的副官说道,“我们就是刘黑七刘司令手下的皇协军,快把你身上的钱财放下,饶你一命!” “我宋继柳没有什么钱财,只有双枪和飞刀,你们要吗?”宋继柳大大咧咧地说道。 “啊呀,我的妈妈呀……” 第 十五 章 离间敌人 康宁到青岛和马馥塘取得了联系。马馥塘通知说:“王爱慕当了特务,几次追查张丛佚、綦小姐等人的去向。张医生有没有勇气和觉悟承担这样大的风险呢?” “这个……” “康宁同志!”马馥塘接着严肃地说,“你要设法同张大要所在丰收商行的经理吴明确拉上关系,交钱给他,由他来扩大营业做批发买卖。还要注意发动群众。” “是!” 康宁在张医生的内弟家,见到了张医生夫妇。他把张丛佚的信和照片交给他们,还介绍了张丛佚在部队的情况。张医生夫妇听了非常高兴。果然,一提买药和购物的事,张医生顾虑重重。康宁见此把话题一转,问起张医生的病人、独立第五混成旅团驻青岛派遣军司令官内田银之助的弟——内田银之力博士。 张医生恢复了豪爽的气概,说道:“内田银之力和他的父亲虽然都是我的病人,但他不满哥哥内田银之助作为侵犯中国的凶手。自己致力研究中国东渡日本的徐福,是一位正直的学者,一个徐福东渡的的研究者,对政治不关心。” 几天后,康宁远经人介绍,在—座饭馆里会见丰收商行的经理吴明确,洽谈合作扩大药品、**的生意。他化名“李爱日”,身份是李鸿章的后代。 “李爱日”自称愿意拿出十万元资金,只作股东,不參与经管货物。而且,由于家庭关系。熟人多,可以多介绍几崇大买卖。吴明确表示满意,很快就拍了板。 丰收商行扩大营业这一天,吴明确摆了几桌筵席:“李爱日”也来应酬。 宴席后,康宁在商行正门的人行道上,忽然发现一个青年在偷偷给自己拍摄照,康宁的心陡地一动:“这不是特务王爱慕吗?” 康宁抛开王爱慕,疾步走进—条小巷子,佯作租房的客人,拐入一家公寓。王爱慕带着几个小特务,却沿这个小巷子一直追下去。 “报告将军阁下!”王爱慕抓不到人,拿着照片向芳子报告,“我刚才发现攻击日军、给八路军买药购物的康宁……” “笨蛋!”芳子见抓不到人,狠狠刮了他两个耳光,大声地骂道,“只会上床的蠢货!” “这个……” “好了,小家伙!”过了一会儿,芳子笑容满面地表扬王爱慕,“拍下康宁的照片,有成绩。”她把白白的手搭到王爱慕的肩上,说:“小雏儿!打你是为了你好呀,是为了训练你的忍性、耐性、韧性!别人叫我打的话,还怕脏了我的手呐!” 芳子怀疑丰收商行和康宁有联系。她拉着王爱慕跳舞,嘀嘀咕咕地教授密计。王爱慕连连点头。 丰收商行开张以后,生意兴隆。大量的药品等货物经“李爱日”介绍,批发到胶县、日照等地的商行。其实,这些货物都与八路军有联系。康宁为了避开王爱慕迫害,顺便到上述各地检查药物的转运工作! 半个月以后,丰收商行对门开了一家字画店。这是芳子的特务队出资开设的监视用的。王爱慕在二楼办公,没有发现康宁等可疑人物的踪迹,便暗中把丰收商行的店员一个个照了相。对此,王爱慕真是欣喜欲狂。可这一切并没有让人注意到,后面的事就是有些棘手了。 与此同时,徐允夺、中口嫂、山口知子、山口一郎、皮永新、中口先生等人逼上了刘八的手下,人人只等宋继柳的一声令下。 宋继柳看着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刘八说道:“我宋继柳的这两把手枪和飞刀都是好东西呀,给你们算啦!” 刘八举起双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啊呀,我投,投降……” 一边的几十个土匪、汉奸看到自己的主子把乖乖的投了降,也就没一个想充当大头蒜的,争先恐后举了双手。 宋继柳把刘八押到一个小坑边道:“刘八,这个坑是为你准备的,今天只要你说一句错话,我就把活埋在这里,听到了没有?” “听,听到了,我一定老实交待,老实交待!”刘八说道。 “好!最近青岛有没有什么反常的现象?” “没,没有呀!”刘八说道,“请宋大队长指点一下,我真不知从何说起呀!” “好,那我老宋就点一下!最近,女特务芳子到青岛和日照等地?” “这个……”刘八胆战心惊地犹豫着。 “快说,不说就把你活埋了,快给老子说!”宋继柳把枪指向刘八的下部,“我先把你放水工具打掉,再把你给活埋了,叫你当鬼也只是当一个当太监的鬼!” “我,我说。”刘八赶紧用左手捂着下部,脸色腊黄地,“芳子来青岛开了一个字画店,目的要捉拿青岛的地下党!” “这个我们已经掌握了,别的还有什么?”宋继柳不动声色地说道。 刘八想了一下说:“对了,听说日本人内田银之力和特务芳子不大和气,他们经常吵架。这个不知是不是情报?” “别的还有吗?”宋继柳把手枪一点说道。 “没,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刘八小心翼翼地说道。 “好!你们把家伙都留下,快滚吧!”宋继柳用枪向刘八的脑门一指说道。 “是,是是!”刘八把枪丢在了地上,又向一边的手下说,“你们都把枪弹放下,快快的。我们还要到其他地方干活呐!” 宋继柳看到这帮坏东西把手中的家伙放下之后,就严肃地说道:“滚!” “刘八带着手下落荒而逃,竟然把不远处的一只野兔也给惊跑了,还好他们同野兔来了一个人兔赛跑。不难想像,人兔赛跑总比龟兔赛跑,要精彩得多! “哈哈……”宋继柳看到这里,真是笑得前卧后躺。 “宋大哥,我们还去海州府吗?”山口知子说问。 “先放一下,我们打道去青岛,再同女特务斗一下,看她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宋继柳把拳头向树干上一捣说道。 一天,王爱慕翻出康宁与宋继柳的照片,发现两个人胸前都别了小半截插头的钢笔欣喜若狂,把拳头往桌上狠狠一击,震得茶壶、茶碗全碎落在地上。 康宁回到青岛,得知丰收商行的情况没有变化,连夜去找宋继柳。宋继柳一开门,高兴得把康宁请进南屋里。宋继柳向康宁转告药房对面新开了一个字画店的情况。突然,外面响起急促的砸门声,有人叫喊:“康宁,快出来!” 宋继柳急忙推着康宁从北墙根跃出去。接着,为了掩护康宁,宋继柳猛地打开大门,用砖块砸倒门口的敌人,飞快地朝那胡同口外跑去。宋继柳快要跑出胡同时,回手就是几枪,五六个特务栽倒在地。王爱慕赶过来,发现他们跑了,恼怒地吼道:“混蛋!废物!快去搜那个院子……” 康宁和宋继柳叙述事情的全部经过,马馥塘分析:“敌人可能已经发现了他们了,所以才在那里‘蹲坑’抓人的。你们马上回根据地,并请组织上另派人来采购药品和货物……” 康宁噙着眼泪,再三要求留下地说:“还是让我留下吧!” 马馥塘担心他们的安全,不肯答应。当夜,宋继柳和康宁住在马馥塘的家,辗转不寐,心里特别难过。 第二天,康宁和宋继柳一早不辞而别,马馥塘非常不安。傍晚,看门的老人来报:“有一个叫吴人的和一个叫柳继的两老先生求见。” 马馥塘以为康宁和宋继柳请二两老人来送信,连忙出门相迎。二老人蹒跚地进了门,寒暄过后,欣赏起墙上的水墨画来。马馥塘非常纳闷。忽然,两老人把猴帽一掀,眼镜一摘,胡子一捋,并且大笑起来…… 原来他们就是康宁和宋继柳。康宁和宋继柳向马馥塘请求留下。康宁说出自己的想法:“说服张医生,让他争取佐佐木正义,开一个更大的药房……” 马馥塘终于答康宁和宋继柳留下。他把鸿远介绍给这座房子的主人——伪军团参谋任翟子春。他们是打进敌人内部的共产党员。大家用打麻将作掩护,研究下一步的行动。 康宁说服了张医生,要他以筹措研究经费的名义,争取内田银之力合开一个胶县代销店——给日本制药厂代销药品和**。 这天,张医生与夫人邀请内田银之力来商议事情。他正为研究经费困难而苦恼。开店的提议一拍即合。张医生要求说:“这样就好了,可是我要对你的哥哥内田银之助和青岛宪兵队长大佐上沙胜七说一下,取得他们的支持就更好办了。” 内田银之力想了一下说:“好的!” 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房子出现在面前,这是张医生内弟的家。张医生正在这里同人说着话,接着他康宁:“轻轻地说:”我同日本人内田银之力要在胶县开设分店,对些你有什么看法? “好呀!”康宁笑了一下说,“我提议让内田银之力给宪兵队长大佐上沙胜七送礼,邀他充当商行的保证人,以利下一步的工作。” “好!哈哈……”张医生听后特别高兴。 这天,张医生夫妇和内田银之力夫妇在青岛饭店宴请大佐上沙胜七,以及有关药厂的人员。他们闭口不谈有关商行的事。洒足饭饱后,人们陆续来到舞厅里。 音乐响了,上沙胜七邀请张夫人跳舞,还问起她孩子的情况。张夫人回答说:“儿子在日本留学,女儿几个月前去了德国学法律……” 张太太突然发现王爱慕和芳子也来了。她灵机一动,悄声对上沙胜七说:“阁下认识那位王爱慕么?他原先认识小女。女儿悄悄地去了德国后,这王爱慕三番几次找岔子,说小女是反对帝国的坏人。现在,他怎么不请自来呢?” 上沙胜七用眼睛在人群里搜寻王爱慕,想过打他几耳刮子。上沙对芳子勾引小白脸行为,一直心有恼怒,嘴里却若无其事地说:“请夫人不必介意。中国有句俗话,一条泥鳅翻不起大浪。” 芳子同王爱慕是为探听康宁和城工队、武工队而来的。音乐一停,两人走过来向张医生夫妇、内田银之力搭讪。张医生夫妇沉着应酬,跟他们周旋。 上沙胜七对芳子仗着土肥原等人的信任,擅自逮乱抓乱捕,早就心怀不满。这次,内田银之力为他举行宴会,芳子又傲然地闯进来。他觉得更加不能容忍,一心要整掉她。 第二天,他全副武装去找芳子,芳子看出上沙胜七来者不善,先发制人地说:“宪兵队长阁下,我军集会遭狙击的大案,至今未破获。你身负维持青岛治安的重任,不觉有负天皇的信任么?” “莫明其妙!”宪兵队长按捺心中的怒火,反问道,“莫非小姐已经把那些要犯都抓到罗?” “请阁下放心!”芳子说,“不久之后,案情就可以全部大白。” “还是芳子将军厉害!”上沙胜七奚落芳子,“嘿嘿,王爱慕和康宁是情敌,他提供的情报能有多少价值呢?你过于听信花花公子小白脸的,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谈不上!”芳子笑容可掬地说,“听说阁下最近收了一份大礼,是吗?” “无中生有!”上沙胜七惊愕的表情一掠而过,笑道,“芳子小姐,那么你派人到东北去贩***烟土,一共得了多少红利?” “胡说八道!”芳子心虚嘴硬,气急败坏地说,“血口喷人,真是血口喷人!”。 但上沙胜七不再理她,竞自走了。 “不好!”芳子心里盘算:“贩卖烟土的事真叫上沙胜七掌握了,这不是闹着玩的!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整下去!” 芳子回到住处,就给东京写控告信,又亲自审问被捕的人,企图从他们的身上打开口。忙叫人提问被捉之人。 第 十六 章 奇怪邀请 被芳子捕到的张一来是丰收商行的伙计,他是在家中被芳子栽赃后,捉到的嫌疑人。好在张一来只知道有个“李爱日”的人,别的供不出什么。芳子拿出宋继柳的照片给他看。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心想:“我如果供出这个宋继柳是共产党,那武工队可放不过我呀。”于是,他一口咬定说:“不认识。” 另一个被捉的叫万能胶,他也是临危不惧,嬉笑怒骂,揭露川岛的阴谋。芳子一无所,暴跳如雷,命令两个宪兵把万能胶拉出去枪毙。 一天早晨,青岛日军司令内田银之助接到上奉给上沙胜七的训斥令。上沙胜七是他的老部下,芳子控告上沙胜七,自然也会牵连到自己,这使他十分恼怒他把上沙胜七找来商量,以便对付芳子的挑衅。 上沙胜七趁机挑拨:“将军阁下,这个芳子一到青岛就乱抓一通,打草惊蛇,吓跑了真正的要犯。另外,她不但向我这个你的人开刀,还要向内田银之力博士下手,简直不把司令官放在眼里……” “八格!”内田银之助听了大骂道,“岂有此理!她要置你我于死地,难道你我就引颈受戮不成?快给我把这**看好了,尽快地把她赶出青岛,实在不行就灭了这个害人精!” 突然,芳子闯进来,洋洋得意地说:“呃,两位都在这里么?我今天是专程为一桩与司令官有关系的重案,特向二位通报的。” “放屁!”内田银之助冷冰冰地说,“什么与我们有关的大案件呀?” “请说话文明一点!”芳子拿出一张胶县商行批发往莒县和诸城的清单说,“这些数量惊人的药品和**、电池,令弟都提供给八路军啦!” “瞎胡闹!”内田银之助却把单子一掷还给芳子说,“这怎能证明这些违禁物品已落到八路手中?” “撒谎也不找一个好地方!”上沙胜七有意撩起内田银之助对芳子的仇恨,提议说,“依我看,为了弄清真相,何不请内田银之力博士与芳子将军当面谈谈?这样也可以让将军小姐放心了!” “嗨!正希望从莒县和诸城打开缺口呐!”芳子于是笑逐颜开地说,“好吧!” “这真是假公济私之举呀!”内田银之力。 “胡说八道!”芳子一见到内田银之力,就采用突然袭击的战术,上前指责道,“你叫莒县和诸城把大批药品卖给八路军了。” “呵呵!”内田银之力面对这位侵略者中的大特务,冷笑一声,镇定地问道,“你凭什么肯定八路军的货物是我们商行卖的?” “无耻之极!”芳子暴跳如雷地说道,“大日本帝国的军队缴获了八路军的军需,发现有贵处经销的药品、器械、电池和**!” “那又能说明了什么?”内田银之力严正指出,“胶县的商行是专为给我们日军和友军服务的。战前,国民党军队用过我们的物品,现存,该一些厂商仍通过上海向华中等地打开销路。怎么能凭标记就说我们给八路军供货!你不也学会了猪八戒倒打一耙的把戏吧!” 田银之力说着把一卷发货单据甩给芳子,只见那些单据的收货单位,有伪军部队,也有外地药房。其中一张发往“临沂日军警备队的一张清单,品名称和数量完全一样。 芳子无话可说了,可她只好又拿出一张康宁的照片,问内田银之力:“阁下,可见过这个人没有?” “废话!”内田银之力忿然地说,“我的从未见过这个人的!怎么,还想把我跟八路军联在一起么?真是欺人太甚!” “不能吧!”芳子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内田银之力说完一把夺回发货单据,扬长而去。 上沙胜七见此,上前微笑道:“将军小姐,你真是太聪明了!” “你们真有本事!”上沙胜七冷嘲热讽地说,“这出戏真是太蹩脚了,将军小姐是不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这没完,好戏还住后头呢?”芳子霍地跳起来说着,见别人正向自己冷笑就气冲冲地走去,一回头说,“等着瞅!” 内田银之力来到商行,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张医生,张医生暗暗佩服康宁很有远见。原来,康宁曾交代他们准备一本假帐,预防不测。想不到今天派上用场。 傍晚,张医生在店门外,见两个大汉迎面而来,说:“张医生,我们是警察局的。有事劳驾您跟我们走一趟。” 张医生随即挟持着向停在附近的一辆小汽车走去,他以为这是芳子派人干的。似见汽车驶出青岛,朝乡下开去,感到诧异!汽车停在一个山坡上。车下—个汉子望见前面的村子里来了十几个骑兵,请张医生骑马代步。 他们骑马到—个村子里,把张医生带进了一间小屋。有四位戴着“八路”臂章的军人热情地跟张医生握手、道歉,张医生如坠五里雾中——这究竟是些什么人呢? 他们自称是“八路军山东滨海军区第六团长、政委、副团长和参谋长”,一起邀张医生就桌进餐。张医生心想这可是赫赫有名的老六团的干部,不可对他们太冷漠,陪着呷了一碗酒。 “团长”见他喝完酒,兴高采烈地说:“我们就是八路军进城那场攻击战的指挥员——王宏鸣。那一仗打得还算过瘾!我们还想再来那么一家伙!” 张医生心中嘎登一下,暗暗地在心说:“康宁不是说那帮人早就回滨南了,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他没吱声。忽然,王宏鸣问道:“张医生,听说您和康宁同志特熟,您知道他的下落么?他是那场战斗的副指挥。我们好久没见了,大伙都很想念他。” “这个人是哪一个?”张医生警惕地回答,“我从没听说过这个人。” 这时,一个军官报告:“公路上发现鬼子的五辆卡车” “王宏鸣”对张医生说:“现在我们跟康宁同志联系不上,物品来源断绝,因此,请你帮忙送一些**、医疗器械和西药……” 张医生想起康宁吩咐他谁来买药都要拒绝,就没有吭声,王宏鸣把团部军医找来,介绍说:“他叫徐四通,是赣榆的老乡。以后由他和您联系。” 密集的枪声越来越近。 “快……”王宏鸣神色异常不安地说,“快带张医生立即转移。” 徐四通连忙将张医生扶上了马…… 第 十七 章 识破诡计 与此同时,康宁也化装成了伪团长,护送扮着家眷的女同志乘火车去胶县。这是马馥塘要他暂时躲过芳子的搜捕,离开青岛而保持实力的一大决定。 康宁到了胶县,他们去农家乐饭馆内间找“吴小姐”接头。没意料奉命接人的“吴小姐”竟是张丛佚。康宁非常激动。 张丛佚安排同志们分头休息后,她和康宁互道别后思念之情。两人想到很快又要分离,不免有些凄楚。康宁还要检查药物的转运工作。他向张丛佚交代了有关的注意事项,便依依不舍地道别。张医生回到北平后,康宁托人捎来密信,要他通过内田银之力,把被绑架的情况转告上沙胜七,戳穿敌人的阴谋。 一天,内田银之力心事重重地到药店里来了。他心里同情共产党,没有把张医生被八路绑架的事告诉上沙胜七。张医生说:“那些人不是八路军,可能是芳子派人干的。把此事告诉上沙胜七,对保护商行有好处。” 突然,徐四通走进药店。他自称是“皇协十五团的军医”,跟张医生打招呼后,拿出购物公文和购买一批西药和医疗器械的单子。张医生把单子一扔,说:“我那天已说,我们的商行不能供应你们的物品!” 这时,内田银之力把张医生拉到房内。他以为徐四通真的是八路军,正要卖货给他们。张医生心想:“既然他们说是伪军,又拿有公文,卖一些也无妨。” 于是,张医生放心地让徐四通到外面去提货。 张医生和内田银之力刚要回家,忽见店门外马路上停着一辆小轿车和一辆卡车,徐四通等人被特务捆绑着站在卡车上。张医生知道事情不妙,大声地向内田银之力说道;“请赶快去报告上沙胜七,设法保住商行。” “请上我的车!”内田银之力请张医生上自己的汽车。 “谢谢!”张医生说着刚刚要上车。 “请等等,我们有画找你!”被两个便衣拦住了张医生的去路。两个便衣不顾内田银之力的抗议,把张医生抓走了。 “哎……”内田银之力懊悔自己坚持卖货,跳上汽车对司机说,“快!追赶前面那辆轿车,把那几个坏家伙给我捉住,救回张医生!” 内田银之力追到一个大大的巷的一个大铁门外,几个持枪的便衣不许他进去。他认得这是芳子的临时公馆,就立马转回宪兵司令部,请求上沙胜七救出张医生。 内田银之力到了上沙的办公室之后,找了一个椅子坐下。上沙胜七知道女特务芳子要通过这条线索寻找共产党地下工作者,好找出机会攻击他。他盘算着对付芳子的办法,就笑了笑说:“田银之力君,不必为一个中国人焦急,他们并不一定是我们可能两肋插刀之人呀!” “上沙阁下,你的真让我的大大的失望!”内田银之力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上沙的办公室。 内田银之力赶到张医生家。张夫人刚打电话给商行,得知丈夫出事的消息,捂着脸痛哭。内田银之力安慰一番,最后说:“请夫人先到我的家里,就和我的妻子作伴吧。” 这时,康宁还在八路军山东抗日根据地的沂蒙山区。地下工作者傅书堂奉马馥塘之命,专程赶来通知他青岛出了事,要他赶快回去设法营救张医生。 康宁担心张医生安危,就要连夜赶回青岛。他平静地对傅书堂说:“我回青岛的目的是去找老马汇报情况。届时,组织上一定要叫我走,我再走不迟。” 再说,张医生被捕已经整整三天。张太太现住在内田银之力家中,由内田银之力的夫人陪伴。可是,她吃不下饭,睡不着想着丈夫,想着女儿。半夜,康宁上门轻轻地敲着窗棂。 张太太又惊又喜,开门请他进来。康宁安慰张太太说:“伯母,您不必过于担忧和悲伤。我们一定设法把张医生救出来的!张太太,你要暂时安心地住在内田银之力家,别乱跑。这样,既安全,又可做上沙胜七的思想工作,这才我们的工作太好!也许是一举两得吧!” 第二天,康宁与马馥塘、傅玉贞、翟梓椿、傅书堂、宋继柳碰头,井征得大家的同意,继续留在青岛工作。大家讨论当前紧迫的任务是抢救张医生,保住商行、药店。 “同志们!”傅玉贞说道。“我主张杀死女特务芳子,永绝后患。” “不行,那会把事搞得太大了!”翟梓椿说道,“我主张抓王爱慕,与芳子交换张医生。” “二位所说的都可行,只是……”康宁犹豫了一下,轻轻地说道,“我则提出利用敌人的矛盾,通过内田银之力摆布上沙胜七,出奇制胜,救出张医生。” “同志们,你们三位说的都对。”马馥塘严肃地说道,“我还分析出,内田银之力同情八路军,我们只有找他才能扭转被动的局面……” 经研究,大家同意马馥塘的意见,要大家等待时机再行动。 此时,张医生被押进芳子的地下室,只见芳子假仁假义呵斥两个便衣特务:“叫你们请老张,怎么给戴上镣铐?快给老娘取下来!八嘎!” 芳子向张医生追问丰收商行的情况。张医生应对自如,滴水不漏。芳子威逼利诱地说:“你们的药品怎么落在八路军手里?这一切我们都了解到了!” 张医生大笑一声,答道:“你们的皇协军,只会吃喝嫖赌,打了一仗,丢了药品;或者把药品连同枪支弹药倒卖给八路军。这种事还少么?另外,你还叫徐四通来买货,耍鬼花招,栽赃陷害我们呀!” “你是不想活了?我叫你生不如死!给我狠狠地打这个老家伙!”芳子大叫道。 张医生看着几个小特务冲了进来,把怒眼瞪向敌人,一言不发。 可是,女特务芳子带人把张医生打得死去活来,可就是捞不到半点口供,老羞成怒,命人用刑把张医生打得昏死过去…… 半夜,张医生痛醒了过来,口渴得很厉繁,电灯亮了。他突然发现一张漂亮女人的脸蛋,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赶快闭上了眼睛。那个日本女人捧着茶杯走过来说:“先生,这是水……” “无耻之徒!”张医生以为这是芳子设下的“美人计”,一口气喝光了水,就扔下了杯子,不理她。 那女人哭着说:“张医生,你是个大好人,就让我给你上药吧!不然,芳子还要打我的。” “怎么回事?”张医生认出是芳子的手下使女叶子,惊奇地问明原因。 原来,叶子为了到中国寻找参战的丈夫,被芳子骗到特务机关,逼她专门用色相去引诱那些要犯,从他们的口中得到情报。 “张医生,我把自己的身世介绍完了,请你相信我。”叶子又说,“你是好人,我不能这样做。内田银之力曾救过我的妈妈和我,我愿尽力地帮你。” “这个……”张医生听到这里说,“那你现在就帮我送个信,行吗?” “行,行行!”叶子赶紧答道。 再说,自从张太太住在内田银之力家后,内田银之力夫妇对她十分关切,互相慰藉。 这天晚饭时,佣人领来个年轻女人。那是叶子,她果真替张医生送信来了。 内田银之力当即复了一封信交给叶子带去。 这时,张太太提出要把丈夫的消息告诉弟弟,内田银之力便派车送她。 其实,张太太在半路上,把张医生的信转给了前来接头的康宁。 “同志们!”康宁说道,“我认为时机成熟了,现决定去找内田银之力,说服他去找上沙胜七,叫上沙胜七听从咱们指挥。” “那好吧!我现带你去内田银之力家,我们再商讨一下!”张太太说道。 “也行,!那我们一起去!”康宁轻轻地说着同张太太一起走着。 张太太带康宁刚回到内田银之力家里,就对内田银之力说:“我这个能救张医生的朋友,我只好找他了。” “我虽然弄不清来人的身份,但救朋友心切,还是应该尽最大努力帮助。”内田银之力答应说,“好吧!到研究所面谈!” 此时的康宁是化名“周期性”的,他就和张太太一同坐着内田银之力的汽车,来到研究所。田银之力在门口,表示欢迎。张太太只好充当他俩翻译,一同进了试验室,他们坐下后,康宁对内田银之力说:“芳子要害张大医生,要向你和上沙胜七大佐下毒手。我们只要激起上沙胜七的忿怒,只要他能回击芳子,让这个女魔鬼收敛一下,大家才能有得救的可能性!” “我的对上沙胜七感到大大的失望!”内田银之力还在生上沙的气说。 康宁分析说:“上沙胜七大佐原先怕张大医生,在芳子逼供下说出什么对他不利的话,不愿插手;现在有了张医生的信,他知道芳子捞不到口供,上沙胜七大佐的态度肯定和过去不同。” “为了救朋友,我内田银之力愿意再去找上沙一次。”田银之力拍胸道。 “好,真是太谢谢了!”康宁说着,又认真他向建议,“要让上沙先抓王爱慕,从他口里掏出芳子的阴谋诡计……” 第 十八 章 诱敌制敌 在内田银之力的研究所里,田银之力对“周期性”了解日本各派系特务之间的情况,很吃惊,然后,他笑着说:“周先生,我见过您的大照。您不叫周期性,而叫康宁……” “医生真是好眼力,咱共产党人从来都是明人不作暗事,我们大家都特佩服阁下的为人……”康宁又称赞他是中国人民忠实的朋友,大家谈得非常投机。 于是,上沙胜七向东京告了芳子一状,公开叫人到她的办公室向她要人。芳子至今还没弄到什么口供和证据,心中很是不安。她回到家后,照睡懒觉的王爱慕腚上就是几巴掌,然后,把手伸到他的下部,发泄地把他的家伙拉撸起起来,接着他们又风雨了一番。这才无力地躺在床上商定了借刀杀人之计,准备秘密把张医生杀掉,销赃灭迹。 芳子轻轻地问道:“我记得绑架张医生的行动中,曾调用‘王宏鸣’、徐四通率部队去打宋继柳的滨海武工队。王爱慕,你说他们是否可靠?” “一定可靠!”王爱慕说,“很忠心。上沙胜七拉过他们入伙,可他们就是不干。” “那你明天晚上就去同他们好好地谈谈,防止万一!” “是,是是!”王爱慕说道。 第二天傍晚,王爱慕约见“王宏鸣”,说:“芳子想让你们装扮游击队,在内田银之力接出张医生时,把他们劫到城外干掉,然后嫁祸给上沙胜七。我好利用职权告他这个负责青岛治安的宪兵队长的无能,总让地下党武工队在青岛横冲直撞,杀人放火!” “杀一儆百!”“王宏鸣”小心地问,“什么时候动手?” “就这两天。”王爱慕答道,“明天或后天,听我的电话。” “好的!”“王宏鸣”小心翼翼地,“请吃过饭再走吧。” “不行!”王爱慕说,“我得马上走。芳子叫我派人护送徐四通去火车站,要他赶快离开青岛。” 王爱慕坐上三轮车,刚出这条小巷子,就被几个大汉架着推进一辆汽车,风驰电掣地开走了。他知道这是芳子的死对头上沙胜七的人,吓得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拼命地求饶! 康宁接到傅玉贞的情报,请内田银之力把芳子的阴谋告诉上沙胜七。但他回来反映说:“上沙胜七没有具体表示什么,反而不慌不忙的,让无法理解!” “一定是上沙找到了克服芳子的法宝了,这就好办了!”康宁说道。 “是呀!”张太太道,“这我就放心了,只要上沙胜七已经掌握了击败芳子的办法,我也就大大的安下心来了!” “还是看看再说吧!”康宁还是不大太放心地说道。 这时,叶子把内田银之力的信交给了张医生,要他拖延时间,千万别在释放证上签字,等待内田银之力博士开车来接。突然,芳子撞进了关押张医生的地下室,这才发现叶子正在帮张医生,上去就是几挙并大骂说:“你这个日本的**,也当起的叛徒了,是不是活到头了?快给老娘到一边反省去。” 叶子受不了污辱,留下一封绝命书,痛骂芳子的书信,芳子竟然向她开了三枪。 芳子又亲自来到囚室,引诱张医生在写有“蒙受优待”的表格上签字。张医生亮出身上的伤痕,大声说:“这就是你们的优待么!?你想借我的手陷害好人,完全是痴心妄想!叫我签字画押,更是白日梦!” “我靠!”狗特务芳子无计可施,凶相毕露地说,“你这个不知好坏的东西,死了死了的!”芳子正说着向一边的五六个女特务说:“快把这个家伙的裤子扒下来,你们给我轮换着上,我要用我的‘女子刑’让你好好地享受一下!” 这时,内田银之助派文书跑了过来向芳子来了一个报告:“将军阁下,内田将军请你去青岛司令部一下,有紧急情况。” “这个……好吧!”芳子不敢怠慢,扭头离开了囚室。 芳子来到日军青岛司令部的会客室,上沙胜七和三个佐官也在座,看来象是审案子的样子。只见内田银之助起来说,“诸君,可以开始了!” 一个鬼子的大佐宣读大本营命令:“委派内田银之助审芳子村滥用职权、干扰青岛特务机关行动及私贩鸦片案;凡越权滥捕之人一律转交上沙大佐审理……” “我靠!”芳子没听完就跳起来,气急败坏地指着沙胜七说道,“这是无中生有之事,你的栽赃陷害!” “你靠我好了!”内田银之助哪能容得芳子的狂妄,厉声地说,“现在是你回答问题的时候!”便向幕僚点一下头,“你们继续提问,如果不认罪的话可以采取不正当手段。” 小鬼子们列举芳子劫持张医生及其有关的错误行动,还叫人把王爱慕、徐四通和王宏鸣带进来作证。三个家伙垂头丧气把一切都说出了,不敢再有所保留。 于是乎,芳子猛地指着上沙说:“你逮捕我手下特工人员,强迫他们编莲假口供诬陷我,我要控告你们,一定会让你们承担一切后果的!” “我靠!”上沙胜七冷笑一声站起来,问过三个证人的口供没有改变后,又命令警卫抬出三只大牛皮箱,对芳子说,“小姐,这些鸦片烟土可以证明将军小姐的清白吗!?” 内田银之助不耐烦与芳子继续纠缠,宣布道:“人证物证俱全,现在审讯完毕。请芳子将军将张医生立即释放!全体退席!” 芳子被内田银之助叫走后不久,上沙手下的人拿着大本营的命令,把张医生要了出来。内田银之力把他接回家中,进行了安抚。其他人也获得释放了。 张医生见到康宁,高兴得热泪盈眶。康宁就要撤离青岛,于是,笑眯眯地说:“张医生,我就要离开这里了,请你全盘负责这里的分店和给八路军输送药品,好吗?” “太行了!”张医生爽快地答应了。 王爱慕自从上沙放了他以后,害怕芳子的报复,终日惶惶。这天,他与王宏鸣约好在车站碰头,一起逃走。但火车快开了,王宏鸣还没有来,他只好一个人上了车。 在下一站上来四个人,挨着王爱慕身边坐下来。其中一位自称是“贾先生”的主动跟他攀谈,又拿出酒来请他喝。王爱慕喝着酒,心里嘀咕:“他妈妈的,该不是芳子派来的人吧?或者是上沙的人吧,我一定要小心从事!” 刚巧,火车在站外停车。王爱慕趁那两人睡熟了,溜下了车。但他还未站稳,就被人擒住了,一看,果然是车上那四个人。“贾先生”说:“奉芳子之命来追捕你!” 两人押着王爱慕向野地走去。王爱慕壮着胆子问:“你们好呀!请问,为什么不把他押回青岛?” “贾先生”解释说:“芳子得到情报,康宁在离这里不远的小山庄被我们逮住了。你认识他,现在让你先认认是真是假,防止我们抓错了人。” 一到小山庄,只见许多墙壁都写上“中国共产党万岁”、《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者》等标语。“贾先生”摘去胡子和墨镜,他竟然就是康宁。那三位是傅玉贞、翟梓椿和傅书堂。王爱慕吓得筛糠似地哆嗦起来…… 康宁回到根据地,与宋继柳皮永新、徐允夺和张丛佚、綦小姐、李向来等人相会了。他们又开始了新的战斗。 芳子和内田银之助、内田银之力博士、宪兵队长大佐上沙胜七搞得两两败俱伤后,内田银之助和宪兵队长大佐上沙胜七先后调走,内田银之力博士也回国参加日本反战同盟;芳子在日军上层也失去了大大的信任。 后来,在新上任的日军司令官长野荣二和宪兵队长严管下,药品等物不准外出。 在此情况下,马馥塘派傅玉贞、翟梓椿、傅书堂又去青岛购买我军急需的西药、电池等物资。到机务段找傅余声熟悉的火车司机定妥,所需物品购齐后,运到机车上埋到煤里,火车到毫米站西,缓行将物品掀下,再存到傅余声的关系户綦家,然后再托綦家小姐帮助装汽车运往根据地附近。 在这条交通运输线上,宋继柳和翟梓椿上多次往返成功,一直到年底。 马馥塘对党的忠诚还表现在为党广纳优秀人才上。三七年底,他写信将妻妹傅生(傅秀云)找到泰安,参加了中共山东省委领导的徂徕山起义;四三年夏,他又写信给在青岛打工的妻弟傅余声及其未婚的妻之弟张丛佚,叫他们到根据地参加革命。 这两位热血青年帮助翟梓椿完成购运物资的任务后,于年底随翟到达鲁中抗日根据地投身革命。傅家姐弟及弟媳,在其兄长傅书堂身临异国囹圄的处境中,能先后参加革命,马馥塘功不可没。 马馥塘对革命事业的忠贞不渝,赢得了根据地人民的信赖。四五年七月召开的鲁中区人民代表选举大会上,他被选为赴延安参加解放区人民代表会议的代表。后任国家电力部、水电部劳动工资、物资供给方面的领导工作,为我国水利、电力建设事业竭尽毕生精力,做出了巨大贡献。 他在党的历次重大转折关头,总是立场坚定,爱憎分明。 在十年动乱的日子里,马馥塘受到林彪、“***”的摧残迫害,但他坚定地相信党、相信群众,始终没有悲观绝望。粉碎“***”以后,他精神焕发,如枯木逢春。他衷心拥护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决议、路线、方针、政策,虽然身患疾病,仍带病整理早年革命活动史料,多次接待各地来访人员,为撰写山东党史提供了大量宝贵资料。 一九八三年四月,马馥塘在北京逝世,享年七十八岁。马馥塘的一生经过了建党、大革命、白色恐怖、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漫长的艰苦岁月,渡过了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各个历史阶段。他终生对党和国家赤胆忠心,经历了血与火的战争和历次政治运动的考验。始终坚持革命信念,他光明磊落,可歌可泣的不平凡的传奇一生,值得我们永远怀念! 第 十九 章 陆上战前 一九四三年,是世界法西斯集团迅速走向衰落的一年。在欧洲战场上,苏联红军已迫使德军转入全线防御。在太平洋战场上,盟国军队打垮了日军的外防御圈,小鬼子被迫退守以菲律宾为支点的内防线。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小日本的小鬼子把它的全部国防力量都投进战场。陆军的大量兵力当时已深深地陷入中国近二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拔不出脚;海空军的主要力量,也都分散在广阔的太平洋海域上,越来越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抗战初期,小鬼子的进攻处处得手,占领区的范围越来越大,战线也是不断延长,在华兵力已感不足,太平洋战争又需要从中国占领区内抽调部分兵力,这无疑加重了在华日本小鬼子的负担。 由于上述原因,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召开了会议,毛**在主持会议上说:“鬼子的末日就要来到了,从老蒋对我党我军的态度来看,内战是不可避免的。在这种新形势下,我们下一步工作的重点应当放在哪里?大家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现在最为关键的是干部素质提高的这个大问题!”刘少奇说,“现有的干部的水平参差不齐,不适应下一步大反攻的工作需要!” “我也不例外地有这个感觉!”周恩来说,“我们的‘抗大’还要加大学员的招收数量,同时也要搞高教学质量,这样才能在新形势下开展工作。” “好!”朱德接着发言说,“不错!这是一个急需解决的大问题,应该是马上就要解决的大问题!” “同志们!”毛**严肃地下达命令,“综合大家的议见,现就给各个单位下指示:请他们分期把骨干调来延安学习,立即执行!” “是!”众道后,大家闺秀纷纷行动起来。 一九四三年三月八日,我新四军接到中共的命令后,新四军军长陈毅立即给全军和地方传达了命令。于是,新四军全军的几个师立即行动了起来,先后都选出团以上的干部去廷安学习。 三师干部队出发前,部队驻在阜东县的五垛。新四军三师长兼政委黄克诚在动员大会对当前形势作了分析。 “同志们!”黄师长说,“敌人的扫荡正由点到面,对我根据地要进行清剿,情况紧急,要走现在就走,去延安的时间不能推迟。现经过反复研究,最后决定分两路走,一路由我三师参谋长彭雄同志负责带七旅和地方干部从陆地走,另一路由八旅旅长田守尧、政治部主任张赤民(池明)同志负责带八旅与独立团干部从海上走。两路都经过山东再去延安。” 大家异口同声:“是!” 三月十二日,我新四军去延安学习的干部,走水路的同志从五垛出发。 十三日,船从黄河口驶出,因风不顺,船又退进盐河口等风。这时,走陆路的干部因日寇封锁太严,未能集中起来。彭参谋长带了少数干部赶来和田守尧他们汇集一起,决定都从海上走。晚些时候,黄克诚和张爱萍又带人追来,给他们开会。 于是,黄师长说:“这一次去的都是团以上的干部,而且是骨干力量,希望大家抓住这次大好的机遇,学好本事再当好干部,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同副师长张爱萍同志又研究过了人选,下面由爱萍同志公布我师的这个干部队伍的名单!” “师参谋长彭雄同志和八旅旅长田守尧同志担任正副队长,治部主任张赤民同志,则是这个队的支部书记。参加干部的名单:彭雄、田守尧、张赤民、吴毅、伍瑞卿……”副师长张爱萍公布着。 新四军调到延安学习的团以上干部,刚集中到阜宁三师师部,下午就得到淮海苏北各地的情报:敌人向阜宁合围。反扫荡的准备工作开始了,我武装部队分散到根据地每个角落,去帮助群众,坚持工作,打击敌人。 此时,上延安的干部,当即便重新组织起来,成立赴延干部队,赴延干部一共有五十一个人。然而却没有一个战斗员,他们大多是随身的武器,也不过是驳壳枪和手枪,其中还有不少女同志哩! 就是这支非战斗部队,便在盐河淮海一带敌人的密密据点层层封锁当中,展开了机动的游击战。 盐河的道上封锁线,是五里一个堡垒,十里一个岗楼,据点与据点之间还有坝子,老百姓渡河的船一到天黑就被迫挂在据点附近。夜里还有敌人的骑兵来往巡视。原先计划过盐河淮海、陇海铁路。……去延安的路线,彭雄同志考虑到情况起了变化,便更加坚定了决心,从海上去。 川岛芳子,这个东方魔女虽然又经过几次“打击”,领着一班杀人不眨眼的特务到江苏、山东沿海地区活动,结果,失败是一次比一次惨。 上二年是费尽心机也动不了山东滨海宋继柳武工队的一根毫毛;眼下又跑到苏中来捣蛋了。他们不是被新四军打个措手不及,就是在青纱帐里迎头挨顿打,就是屁股后头挨上一阵揍;要不就射来一阵密集的子弹,在中间拦腰一切截;等追过去,神秘的青纱帐,又把神秘的新四军掩藏起来。这样一闹,这个东方魔女的心里更窜火。 近来,东方魔女又屁股不离老板椅,挖空脑子,费尽心机地琢磨,在他这块她亲自选定的“确保治安”试验田里沒有一天平静的日子。现在,新四军干部队还在一步步地朝市沟里面踏进,简直快搞到皇军特务队的床铺上来了。 “这真是向我东方魔女的眼睛里揉沙!”东方魔女想到这里,微微地睁开合死的眼皮,心想,“用什么办法把这个干部队吃掉呐?” 这个坏东西左手攥攥右手,反过来,右手又去攥左手,越想越觉得手下行动队长小田所想的办法大有可取之处。她同意小田所想的办法;另外,他还要在这个办法上再发展一步。东方魔女象落水者摸到了救生圈,眼睛睁开,右手狠劲往桌上一拍,自言自语地就:“就这样办!” “今天的情报有个研究头!”张爱萍把手里的一张纸条递给了黄克诚,“小鬼子的特务芳子伤疤还没有好,又想来捞捞本了,真见她的大头鬼!” “东方魔女让铁杆汉奸小田当队长,网罗些亡命徒成立个行动队,这说明她要在咱干部队的身上下些本钱,花些工夫!”黄克诚看过情报说。他觉得敌人组织了行动队,干部队的行动上,可就会增加更多困难。“今后,不论干部队,还是我们留守干部战士,甚至村里的群众,都应该提高警惕,不然,要吃个大亏的!” 张爱萍沒答言,心里也在琢磨特务行动队这码事。特务行动队自然是特务活动的队伍,到底什么样?沒打过交道,光凭想是不行的。在这个地区活动,就象进深山打猎的人,处处得寻找野兽,吋时还得提防野兽的袭击。只有摸准野兽的出沒规律,才能下手猎捕它。新四军三师干部听到敌人组织一班特务行动队,也都相互说道开了,都不不以为然。 “行动队?名字怪好听,谁知道干起活来怎么样!”新四军第三师第八旅旅长吴信泉摸着手枪,抽着自卷的烟卷说。 “什么行动队?我看就是鸭鸭队。要是遇上我们,要不打他个,卿卿嘎嘎满天飞,我就不姓李!”这个四军第三师第八旅政委李雪三同志心中不服地大声说着。 “不能大意,还是叫两个连给他们干部队当护卫的为好。”黄克诚看了到会的干部又说,“看来敌人的这次行动是有阴谋的,对我们的干部队也是有所了解的,一定要叫几个连上去保护他们的安全!” “好吧,我就亲自带两个连过去,把他们护送到安全地带!……”张爱萍正说着被吴信泉打断。 吴信泉:“……还是让我去吧,我对哪里熟悉……” “别争了,就叫作战参谋去吧!”黄克诚举手打断了吴旅长的话说。 天近半夜,三师作战参谋带领两个连,到了今为滨海县城的东坎镇李圩村,同干部队汇合。 第 二十 章 陆上之战 李圩村紧挨东坎镇“治安军”和警备联队的兵营。在这没长出青纱帐的季节,敌人的营房,即使在黑夜,也能从这里看得一清二楚。这里离敌营说是七里地,其实,只有四五里。 彭雄几次想来东坎镇李圩村住一住,因为摸不清敌人的情况,所以也沒敢住。为了顺便让这镇里的群众都知道特务臥,提防特务队,这天晚上,他们来到李圩村东南角的一个大场里。这里到处堆放着谷堆子、玉米、麦子、高梁垛等柴草。 彭雄和田守尧咬咬耳朵,等田守尧带领警卫员朝村里走去的工夫,便大步向一个看场的场屋走来。 “大爷!大爷!……”彭雄看到场屋里睡着两个上年纪的人,忙凑到他们耳根底下轻轻地叫起来。他耐着性子,一口一个大爷地叫,两个看场人都象聋子,继续打他的呼噜,睡他的觉。 彭雄轻轻地推了推左边的老头,这老头呱嗒几下嘴巴,翻个身子又睡着了;他伸手去推右边的老头,同样也不醒。彭雄心里明白,这两个人都醒着,就是胆小怕事不敢答言。 于是,把声音放低,语气放得更缓和,更亲切地说:“大爷,都别害怕,我们是新四军,前几天在这里打敌人的就是我们呀!”这时,两个看场的老人虽然鼾声消逝了,却仍不答话茬儿。 村落里走出来四条黑影,步步接近了大场子。彭雄抛开看场老人起身迎上去,田守尧和一个个子不高的人走过夹。这个人叫王子民,是的地下党员。他见到彭雄,热情地握住手说:“首长,这一阵子老沒来!我当你们走啦!这里的鬼子和特务是你们敲死的?” “是啊!有什么反映?” “什么反映?一个字:好!” 彭雄、王子民和田守尧说着话走到场屋跟前。场屋里那两个看场的老头听出王子民的话音,早爬了起来。躺在左边睡觉的老头说:“这几个同志可把我们老哥俩吓尿了床。” 睡在右边的老头摸摸嘴边的胡子,“我俩以为是鬼子特务队呢!真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彭雄将头钻到小屋里,笑乎乎地问道:“这会子还害怕吗?” “有子民在这,当然是自家人,怕什么?沒有他来,你就是叫破了嘴唇,恐怕俺老弟兄俩也不会吱声。”两个老头说着就朝小场屋外边挪蹭,彭雄忙把小屋门口让开。 王子民等两个老头趿拉上鞋子,忙凑到他俩耳朵底下,嘟囊了几句。他俩一个朝村里,一个朝村边走去。走时,田守尧忙追矚上两句:“有一点沾那边气的人,也別叫来,” 两个老头先后说:“这个你放心,別看上了年纪,也不能糊涂到那种地步!”“要叫的保准是些老实巴脚的、跟咱们一条心的人。” 工夫不大,一条黑影又一条黑影,从村里,从附近看场的场屋里走过来。见到彭雄他们,个个心里都甜蜜蜜地乐,有的摸摸队员的枪,有的看看首长们的脸,摸也好,看也好,都不吱声。本来都是拉锄把子种地的庄稼汉,到这种场合却象很有纪律的人,大家看了会子,都默默地脱掉鞋子,在屁股底下一垫,坐下了。 此时,不算小的的大场上,密密麻麻占满了人。彭雄看了一下当地的老百姓说:“乡亲们,下面请支部书记张赤民同志给大家讲几句。” 张赤民同志站起来,笑笑说:“父老乡亲们,你们被敌人害苦了,我们代表共产党和新四军看望大家来了,好好好,不用鼓掌。日本鬼子的特务队并不可怕,只要大家团结一致……” 天快亮了。干部队队已经转移到另一个大村子,他们正分班吃饭。 “瞧,敌人的信号!”彭雄望到西面能的天空,升起个贼亮的火球,指点着说。他的话刚落,枪声象刮风般的在村子的四外“哗哗哗”响起来。分辨不出点来的枪声里,时而夹着几个小炮弹。大、小炮弹在空中呼啸着飞来,在街头、在屋顶、在村边,轰轰轰,爆炸了,随后,升起一股股浓黑的烟柱。地上的庄稼树森大片大片被炸飞,有的地方还起了火。 与此同时,三架敌人的飞机也不例外在上空盘旋着…… 踡伏在砖平房夹层墙里面的干部队们,拧眉注目地望着前方,谁也沒有举枪还击。 一阵剧烈的、较长时间的枪炮声响过,剎那间,又化为一片沉寂。沉寂得让人顺不过气来,心头颤抖。一个猪圈被炸的大口子,几头猪从猪圈里了出去,接着又被机枪打倒。 “从敌人的包围形势看,象是发觉了我们;从刚才火力侦察上看,又象是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即便知道,由于我们—枪沒还,他也不知道我们在哪个角落里!”彭雄伏在房顶上判断着敌人的行动,接着,低声地说,“大家注意,敌人沉静一会,恐怕就付之搜索。” 果然,彭雄看对了。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敌人组织了冲锋小集团,从东、南、北三面,端着上有刺刀的步枪,猫腰快步地奔向村子里走来。进了街,有的仰脸侦察房上,有的伸脖窺探巷子,有的敲打着老百姓紧闭的大门,有的看被打死的大肥猪,笑逐颜开地上去割肉。东、西、南三面进村的敌人,慢騰騰地在村子中心十字路口汇合了。大约有一百千多个,都是鬼子,看不到一个伪军。 与此同时,日本女特务芳子正在一个老巢里抽起了洋烟来,身边的几个手下一边干着自己的手头上的事,一边用眼众人向这个女魔鬼瞟着。生怕哪个地方干错了,而遭到女坏东西的毒打。芳子看了大家一眼,懒洋洋地说道:“你们给我盯好新四军干部队的动向,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给我狠狠地打,力争就地消灭他们。” “嗨!”刚刚抽调来的小鬼子上木大队长应道。 “那我就到江苏的北部去了,听说宋继柳的要为了抗日,又要搞我们在海州的司令部了,我要过去看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样,我还就不信了!八格!”芳子咬牙切齿地说着。 “好,大大的好!”上木大队长道。 “你们的给我好好在看好苏中,决不能让新四军的和八路军接上头,让他们的干部队的去不了廷安!”芳子把眼一瞪道。 “嗨!”上木打了一个立正道。 此时,宋继柳正带领徐允夺、皮永新、吴广善、中口、中口嫂、山口一朗、山口知子、民兵大队长李大祥在夺沟村戚家开会。识字班队长戚学芹和郑小妹、儿童团长吕衍平、高连奎和戚学胜等人,正在村外站岗,民兵也在不远处的大场上出操。 民房里灯火通明,队员们正在讨论着,宋继柳正抽着“大炮筒”,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思考着。只见他不时地向屋脊看了一下,又向自己的脚下看了又看,让人感到莫明其妙。正在讨论的队员看到了这个情况之后,也都不在说话了,于是大家一起向继柳看去。 “怎么不说话了?大家接着讨论呀!”宋继柳轻松地问道。 “其实……”皮永新说道,“其实我们就是说得再多也没有用,最后还是以你的想法为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又不是大姑娘上轿,第一次了!” “不对!”宋继柳道,“我们同志们呀,大家的集思广益,才是我的最后法宝呀!如果说,没有同志们的发言,我也就没有更好的打敌办法呀!大家再讨论下去……” 经过同志们的七言八语,袭击小鬼子司令部的方案就行成了。 与此同时,隐蔽在夹墙里面的新四军干部队的队员们,枪口瞄向在街中心汇合的敌人,都盼望队长彭雄尽快发出射击的命令。队长彭雄却象等待着什么,仍沉住气地东瞅西望,迟迟不开口。 一个大个子背大枪的鬼子,一手举着一面红白各半的小旗,面向北,上下左右地摆了几摆。彭雄望到这,紧喊:“请日本反战同盟中口同志、吴干事和那个日本俘虏快上来!” 反战同盟支部八路军武工队的中口一郎、敌工科的吴干事,带着在上次战斗中捉的那个日本俘虏,爬上房頂。“什么事,队长?”吴干事问。 “请你告诉那位会旗语的日本朋友,让他看看下面敌人搖晃旗子的意思是什么?”日语流利的吴干事,把话翻过去。会旗语的日本俘虏,眼睛立刻盯住了十字路口搖摆旗子的敌人。待敌人又打过一阵旗语,他忙扭头对吴干事说了一会。吴干事对彭雄说:“首长,他说,那个打旗语的鬼子,是在招唤东面所有的日本军队都到这里集合。” 新四军三师参谋长彭雄刚把视线移到北面,在高高的义河河堤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摆着两面同样小旗子的敌人。 会旗语的日本兵又说了一串日本话,吴干事照翻道;“河堤上的敌人回答:防务移交给警备队,马上就来汇合!” 彭雄眼望着北面,心里思摸:“看来,北面的敌人剩下的都伪军了。不行就这样……” 一个联队的鬼子兵,走成三路纵队,打着三面太阳旗,耀武扬威地跑步来到村北口,脚沒站,步沒停,一直走进了村子。大皮鞋吭吭吭的声音,比老牛放屁劲头都大。敌人越走越接近一连机枪射手那几把歪把子的有效射击内,他们就越按捺不住了,有人低哑着嗓门地问彭雄:“首长,打不?这回要打,一扫一大片,保证他们血流成沟!” 第 二十一 章 虎将出击 在敌人上来之时,新四军三师参谋长彭雄沒说话。可那个前来请示的一连长,心里虽说一个劲地蹿火,就是沒法。他不明白首长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又相信首长会有好戏让他演的。只见这个连长的手一直向自己的脸上摸着,可能是等得不耐烦了吧。 “首长,东面人疙瘩的敌人也看清楚啦,有机枪,有小钢炮,还有掷弹筒,给他两炮吧!”小炮手手握八八式,也不耐烦了。他低声向彭雄请战着。 彭雄抬头朝东面瞥了一眼,照旧沒有吱声。吴毅用肩膀撞了一下身旁的二连长并眨眨眼,意思是让他张嘴也来个请求。二连长偷瞧彭雄一眼,彭雄的严肃神态,吓得他舌头一裹,滚到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田守尧同志,你带一个排的人,都带上集束手**,要快,秘密地运动到那边!”彭雄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地半蹲半坐的,指着南面靠近十字路口的一村公所,“听到枪响,猛朝敌人群里甩手**,打他个措手不及,找不着北!” “是!”田守尧率领一个排战士,象闪电般的朝彭雄手指的方向蹿了过去。彭雄向小炮手说,“对准敌人的人群,你要用三发炮弹打中他,炸他个野鸡满天飞!” 从村北来的敌人,沒受一点阻拦,在我干部队和两个战斗连的几百支枪口下目空一切地走了过去,走到十字路口和先到的部队汇合了。此时在房上运动的田守尧他们,也未露形迹地来到十字路口的村公所上方。 十字路口,疙疙瘩瘩地挤了一大群鬼子兵。他们个个象木桩似的立正着、仰脸地听一个站在粪堆上身穿草绿色呢衣的军官讲话:“新四军的可能就在这附近,你们的给我好好搜!” “你俩给我瞄准那个军官!”彭雄向伍瑞卿、吴毅说。他俩的枪口立刻瞄向了鬼子军官的脑壳脑袋瓜子,就等给他开瓢了。彭雄手指猛地一搂手枪扳机,高喊了声:“打!” 随着啪啪焦脆的三声枪响,鬼子军官一头栽倒在地上,他的脑袋瓜子就象被一拳打碎的西瓜似的,血脑四溅。当小鬼子们扭头想要察看的一剎那,田守尧他们很大方的甩出了集束手**。集束手**的咚咚爆炸声,震得镇里房顫屋抖,炸得鬼子兵血肉横飞。 两个连的六个机枪射手们,随着集束手榴彈的爆炸,六挺歪把子嘎嘎嘎咕咕咕地叫了起来。鬼子一片片地倒了下去。一大群沒死的鬼子,拼着命地顺着巷子朝南逃窜。 机枪手小张发现,敌人和自己射出的子弹跑顺了道,高兴地喊:“叫小子们跑,叫小子们跑!让小子们一个也跑不了!”狠劲一抅扳机,一筐子子弹,全射上了一群鬼子,都叫打中了。另外几个射手一会连发,一会点射,也在横扫窜逃、溃退的鬼子。 用步枪的战士,个个都瞪大眼睛寻找自己猎取的目标。伍瑞卿把枪一举,对警卫员说:“数着,又一个!”一个刚逃上小巷的鬼子,随着伍瑞卿的枪响,狗吃屎地趴在了地上。 警卫员稚气地笑着说道:“数着啦,一巴掌,正好五个!” “那就再加上一个!”伍瑞卿又一举枪,一个在漫地里跑的鬼子也应声倒下了。警卫员不自禁地嚷道:“六个整!首长可真是神枪手!” 小炮手李爱国按照彭雄的命令,一按八八式机钮,射出的第一颗炮弹正打在敌人的人堆里,随着轰地一声,有的胳膊大腿飞上天空,有的整个身子摔仰在地上。两个鬼子架着一挺机枪,顺着马路往后撤。他们是想找一最高点,向新四军射击的。 “狗日的小鬼子!”小炮手李爱国又一按机鈕,嚷叫着,“你俩也给我留在这里吧!” 第二颗炮弹立刻在两个鬼子中间开了花,那一挺重机枪,被轰得扔出了几十米远。两炮轰得敌人个个不分东西,敌人疙瘩被炸得象惊弓之鸟,到处乱窜。一部分干部队员和战士急忙调转枪口,向四下乱跑的敌人射击。有的鞋子跑掉了,还是拼着小命地跑。 “炮手同志,快过来!”彭雄将小炮手由西面调到东面,然而轻轻地说道,“你看,大树林那边,好像有群隐蔽的人,可能是敌人的当官的!马上轰他一炮,叫他们成为无头苍蝇!” “好嘞!”小炮手单眼吊线地略略一瞄,啪的响起一小声,一颗象个大老鹰似的炮弹飞向天空,朝彭雄指的方向飞了过去。一片火光闪过,少刻,才传来轰的一声闷响。从此,那群在堤后时隐时现的家伙,就此消失了。 原来,那是敌人的指挥部,一个鬼子军官正在那里指挥战斗,调整部署,没想飞来一个跑,炸得他们炸了群。一小队长被当场炸死,余下的四处逃避。 “好,这一炮最管用!”彭雄兴奋得挥拳说着,“你真了不得,要给你好好地记上一功!” 这种当场承诺的事,在彭雄的身上是罕见的。显然,小炮手的准确射击,让他非常满意。 鬼子上木大队长遭到这样猛烈火力的打击,举着指挥刀大叫:“八嘎,我们的遇上了劲敌的了,快快向村外撤,否则统统的完蛋!” 上木大队长和小鬼子快速撤到村外,躲在不个死角等待命令。 “你们快的给我的站好,准备战斗!”上木大队长说完,将部队一整理,立刻开始反击。 顿时,象过大年在放烟花爆竹,又象刮起了狂风,炮弹一颗又一颗地朝干部队和两个战斗连队的阵地轰击,密集的子弹啾啾的嘶叫着横扫我军的前沿。敌人的飞机又再一次地光顾滨海县东坎镇的上空,也不时地向我们阵地用机枪扫射,有两个战士当场牺牲。 好打呀,激烈的战斗又开始了! 刚才,让一层轻纱般的薄雾笼罩下的小村子,现在,又覆盖一层浓烈的烟火。几百戶人家的村子,到处充满了呛人的硝烟,它完全让浓烟烈火吞没了!几只鸡不知从哪飞来,刹那间,让小鬼子的机枪打得看不鸡型了。 “同志们!环境不让人,时间也不饶人。目前我们部队所处的环境,是十分险恶的,我们要作好牺牲的准备!”彭雄队长说道。 这里,离敌人军营不到二十里;这里,被敌人包围成了个铁桶;这里,敌众我寡兵力太悬殊;这里,敌人的飞机正在上空飞旋;这里……彭雄一面指挥战斗,一面盘算突围走脱的办法:突围,硬拼着朝外突,敌人的火器太强大,会造成很大的伤亡;不硬突,又怎么办呢? 一阵冷风吹来,掀起几个死鬼子的衣裳角。参谋长彭雄见到敌人的军服,双眉一跳,计上心来。他决定要在这鬼子军服上做一篇大文章。 彭雄参谋长摆手把一连长叫过来,在他耳根下咕噜了两句,一连长笑逐颜开地奔向了田守尧的阵地。彭雄参谋长回头又二连长谈了谈,立刻带着那个日本俘虏走下了民房,反战同盟支部的中口和吴干事也都急忙忙地跟了下来。 “我说同志呀!”彭雄参谋长面对吴干事说,“眼下的情况很严重,为了免受更大的伤亡,安全地突出去,我决定采取这样的行动……”彭雄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大家,末后,他手指日本俘虏继续说下去,“能不能成功,这位懂旗语的日本朋友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你们将我们的行动告诉他,看他有什么意见?这事不仅关系到我们的安全,也关系到他的生命安全。” 第 二十二 章 红白小旗 海州府的日军司令部里,日军连云港司令官洼田正和日军驻海州特务机关长佐藤坐榻榻米喝茶。一个日本艺妓站在一边跳着日本舞,只见她手中的小扇子轻轻地摆着。看得洼田心花怒放,手中的茶杯也不知向哪里放了。特务机关长佐藤少佐更是色眼发红,色迷迷地向艺妓上下看着。 推拉门拉开,芳子满面春风地进来,她向一边一站,不由让洼田和佐藤两个坏东西打了一个冷战。佐藤收了一下心,爬起向芳子一鞠躬:“芳子将军,你的到来怎么不向在下说一声呀,我也好亲自出马接您呀!” “谢谢!不用麻烦你们了,我一个女流之辈怎么好劳驾你这个大日本的皇军呀!”芳子目中无人地疯讽刺道。 洼田向一边不知如何是好的日本艺妓一摆手,艺妓拉门出去。 芳子看到艺妓走后,向洼田点了一下头,笑容可掬地说道:“将军阁下,真对不起,请多多包涵!” “此话严重了,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洼田向佐藤一摆手道。 佐藤会意坐下,轻松地端起了茶杯,慢腾腾地向自己的小嘴送去。芳子一看这种对她不大尊重的举措,心中特别生气,但没有露出来,只是微微一笑。洼田也不大高兴地问道:“芳子将军的到来,不会还想再一次地品尝赣榆的大对虾吧?” “你的死到临头的了,真是一个不知死的恶鬼!”芳子把眼一瞪说道。 洼田大吃一惊地:“啊……” 与此同时,新四军的吴干事赶紧将彭雄的意图全部告诉了日本反战成员工、我八路军战士中口先生和那个日本俘虏,再加上中上同志在旁边帮助解释、鼓励,那个俘虏连连点头,并伸着拇指,吐着生硬的中国话:“好!大大的好!我的旗语的大大的会,我的本来也是一反战成员,是他把我逼着来中国的。我的现一定的按照队长的命令的做,走出险境!” 同志们打退了敌人又一次攻击之后,整个队伍撤到房下,人人都去脱死鬼子的军服。张赤民看了看四周的人们,幽默地说:“这个好,演大皇军就不用化装了!”张赤民帮助彭雄穿上刚从那个鬼子军官脱下军服和黃牛皮的长筒马靴,又将一把战刀给他系挂在肋下。 会旗语的日本俘虏拾掇好自己的穿戴,忙和吴干事、中口先生说了几句日本话,意思是赶快操持两面红白各半的联络旗,执行好下面的任务。来一个出奇制胜,让敌人消失在眼前。 可是,联络旗,太阳旗,以往我军缴获了,都当成小孩子的尿布将它扔掉,有谁来保存它?今天,它却成为化装突围中不可缺少的重要道具。沒有它,化装突围可以说是不可能的,特別是那两面红白各半的联络旗更不可少。这如何是好?可把大家给难住了! 彭雄听到吴干事和中口先生一说,真有点冷手难抓热山芋,一时想不起该用什么办法解决它。此时,四外,枪声、炮声放得就象火山崩;军号声、吶喊声,也从村子的四外传过来。显然,敌人又准备在大、小炮和飞机的掩护下,发起冲锋了,想一口吃掉干部队。 这个想法看起不错,不过那可是痴心妄想! 众人抓耳挠腮时,在这危急的时刻里,彭雄一眼瞅见了吴毅。立刻想到他是个“武林高手”。忙说道:“吴毅同志,在我们正前方的两百米处,有敌人丢下的太阳旗和打旗语用的红白两色旗子,你能否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把它抢过来?安全第一!” “没问题!”吴毅把话说完,他就连蹦带跳、连爬带跑地冲了上前。来到敌人的火力网中,从一个死鬼子的身下,把联络旗、太阳旗拽了出来,快速地爬了回来。 彭雄一见自己刚才犯愁的事,沒费多大的力气,就让“武林高手”吴毅解决了,真是又高兴又感激。赶上去忙和吴毅握握手,当时,把吴毅闹了个大红脸,不知说什么好!。 两面红白各半的联络旗子,送到了会打旗语的日本俘虏手里,他找了两个小木棍穿绑上,笑逐颜开的拭了两下。向一个土堆边一趴向队长看着,专心地等着彭雄下达命令。 “你告诉他……”彭雄向吴干事低声说了几句,吴干事用日本话上告诉了日本俘虏,日本俘虏点点头?中口先生听到之后,也在一边笑了一下。俘虏立刻和吴干事二次到了四面受敌的平房上,他将钢盔朝眼眉下拉拉,立刻左右上下冲东、西、南三面敌人搖摆起手里的小旗子。这个优美的动作,如同舞台上的京剧穆桂英背上的令旗,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日本旗兵俘虏一边搖摆,一边还用日语“叽里呱啦”地高声吶喊。他的这一行动,对敌人简直就象是下达的命令,四周的枪声由激烈逐渐稀疏下来,而后,完全停止了;跟着,敌人便断續陆续地嗥叫起来,日本俘虏也在房顶上的大声用日语对叫着,相互只说了几句,赶紧和中口先生下了房。吴干事等人还在那里盯住敌人,防止意外发生。 彭雄对他们的对话特别担心,等他俩跳下了梯子后,赶紧问中口先生:“他们在上面说些什么?不会出什么破绽吧!” “他向对方说,这已经被我们完全被占领了,新四军被赶到了村子的东头了,请迅速包围、搜索、就是挖地三米,也要把新四军就地消灭!”中口先生学着说道。 “那小鬼子是怎么回答的?他们说的又是什么?” “敌人回答很干脆,他高兴地说知道了,我们这就包抄过去!” “敌人向西头搜索,咱在北东边出村!把房上的人都撤下来!”彭雄怕人们不小心,遇上敌人露了破绽,叮嘱:“我们现在要冒充鬼子混出去,只要我们混过义河,出了三四里,什么也就不怕了。遇上敌人要沉着、警惕,谁也不准说话,一切都由吴干事和日本朋友联系。张赤民同志,你们担任前卫,马上出发!” 张赤民将清晨在大街缴获的那支三八大盖哗啦一声,推上了顶膛火。伍瑞卿将太阳旗展开,绑在马步枪上,连枪带旗朝眉肩膀上一扛,朝下按按头盔,和吴毅并肩跟张赤民走出这家平房的大门。 他三人的背后是吴干事、会打旗语的日本俘虏。部队也都肩扛三八大盖子,迈动穿有日本军皮鞋的两只笨脚,吭噔吭噔走出来。 身体不大好的彭雄假充日本军官,骑着在上次战斗中缴来的准备送给叫人送回师里的大洋马,气魄挺足地夹在部队中间,中口同志、田守尧、张赤民、吴毅,还有张明等干部队员,都排成队走在彭雄马前。干部队和战斗连队这一变,已成为一支地地道道的大日本皇军。一般人,休想一下识破。 顺着弯曲的小胡同,他们刚走到吴小集村东口,村东炮楼上的敌人立即用红白各半的联络旗子发出询问的信号。田守尧朝会旗语的俘虏丢了个眼色,日本俘虏纯熟地将手里的小旗轻轻松松地一摆,真比吃仙丹都灵,炮楼上的敌人再也不理睬了。 贴着村东的一溜东山墙,他们大搖大摆地来在村北面,一直朝正北——五汛港过去。他们头上戴的钢盔,按在枪上的刺刀,让升起来的太阳照得闪闪发光。绑在伍瑞卿马枪上的那面太阳旗,让越刮越大的东南风吹得啪喇啪喇直响。五汛港离他们却越来越近了。 张赤民紧迈脚步,盯住五汛港。他估计港子里一定伏有敌人,也为应付敌人做着准备。 果然,离码头三百米远的地方,两面红白各半的联络旗子在迎面的河堤上搖摆起来。“这可需要在敌人的面前通过了!”张赤民心里思摸。 会打旗语的日本俘虏顺手又搖摆两下小旗。就这么两下,伏在堤坡上的敌人不但不再过问,反而大放寬心地站起来。大约有四百十号人,都是伪军。 真是真,假是假。人们一见这么多手持武器的敌人站在居高临下的河堤上,心里又象绷紧了的弦。个个精神紧矣地握紧了手中枪把,食指扣在扳机上,大有甩枪就打的势头。 人们这种紧张心情,彭雄在马上一眼就看透了,他低声前后传:“镇静,这是伪军,好对付!”他的话,好象一副镇静剂,立马赶走了大家心中的不安,个个又都泰然自若、旁若无人地挺起胸脯,大踏步地走起来。 张赤民他们刚上堤,一个中队长身份的伪军,神情畏缩地赶上来问:“村里的新四军都消灭了吗?太君!” 张赤民装成听不懂,翻翻白眼仁,张嘴想说,又象不会说的样子,一搖脑袋苦笑了笑,朝后嘴下嘴巴,匆匆朝堤下走去。后面的队伍又象潮水似的涌了上来。 骑在马上的彭雄神态非常傲慢,对站在堤上行举手礼的伪军中队长,视而不见。汉奸们见到“皇军”不言不语的走了过去,想问点什么,又有些不敢,不问又怕担责任。末后,还是硬着头皮跑着跟在彭雄的马腚后面,吞吞吐吐地问:“大太……太太君,你们这是到哪里去?” 彭雄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朝前面喊了两句:“吴,你的!”吴干事扭头望下彭雄的表情,顿时领悟他的意思,立刻充作“翻译官”,朝伪军中队长说:“奉上级命令,我们这是到河那边执行一个紧急任务去。太君说,叫你们好好在这里监视好村子,防备有什么变化。”说完,点点头随大队人马走下河堤。 伪军中队长本想再问下,执行什么紧急任务,又见在自己面前走过去的这一队皇军,是那么威严,自知再问也是徒劳无用的,说不定惹起了日本人的火气,还会遭到一顿毒打,因此,要开的口也就闭上了,心中的想法只好放到了肚子去了。他象个醉汉,瞪着无神的跟睛呆望着,一直望着彭雄他们过了河,爬过了对岸的堤上,目中无人地向前起着。 第 二十三 章 神出鬼没 负责到这里清剿的这一路鬼子的指挥官是上木大队长,来前,以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徹底打败这队没有战斗力的新四军,把对方打个落花流水,抓捕大批俘虏,壮大了自己在同伙中的声望,胜利地完成上司给予的任务。令他万万沒料到,搬石头砸伤了自己的脚,让伏在村子里的新四军沒头沒脑地揍了一顿,竟然伤亡了几十手下,令他胆战心惊。 这个坏东西的这一顿狠揍,不光部下死伤了三四十名部下,他在这里的指挥所,也吃了一颗炮弹,自己也被炸断了右手,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心里好不窝火,一心要消灭对手。 过去,这个家伙总对新四军并不了解,但是,他觉得今天和他对抗的这部分新四军,火力如此的猛,斗志如此的强大,是他在江苏打遍了韩德勤的军队中,一次也沒有见过的。而今,偏偏在这里,在阴沟里翻了船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挖空心思地在苦苦思索着。 “死伤三四十个人,这是谁的过错?是我大意粗疏?那我将受到什么惩处?”上木大队长怕自己担责任,坐在堤坡后面左右地捉摸如何向上级和芳子交代。不是一个流弹飞来,掀掉狗日的军帽,他还不会清醒,还在没有边际地胡思乱想。一旦清醒了,这个坏东西沒顾上拾起打落的帽子,也沒有顾及到他的伤口疼,三滚两爬爬到了堤坡下。待他开口刚要喊人,一个象皮球样的东西滾到他的跟前。这个东西爬起,笑嘻嘻地说:“太君,你的帽子!” 上木大队长看到面前这个献殷勤的人——老扒灰刘上进,这可是一个死心塌地的大汉奸呀!是个自己找苦头之货呀!上木大队长立刻想到芳子临行吋低语吩咐,有事“看情况去处理”的那番话语,脸上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容。 “幺西!看情况?什么情况?一切都由我来决定!这个就好办了,沒有情况我也可以制造出情况来的!”他想来想去,就望着这个从心里厌恶的特务队副队长老扒灰,眼珠转了一下,找到了为自己开脱责任的借口。他把脸色一沉,眼珠一瞪,厉声问老扒灰:“你的快说,村里这是新四军的哪一部分的队伍?快快的说出!” 老扒灰本想拾起帽子拍个马屁,没有想到竟拍在马卵子上。当他捧递帽子时,却见上木大队长露出一副凶狠可怕的面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心中打了锣鼓。 小鬼子有事会向伪军身上赖,时常拿伪军当出气桶的情况太正常了。当这个坏东西的大汉奸大吃一惊地想道:“我的老天爷,这是怎么啦?”忙哆哆嗦嗦、结结巴巴地说:“看,看,看,看样子,这这,这一部分象是那神出鬼沒的新四军干,干部队!” “干部队的!”上木大队长一听到“干部队”三字,就想起芳子悄悄告诉他的话:“他可能是个奸细”、“是叫他来使反间计的坏蛋”、“他是个自己的儿媳都睡的人,是人渣”等话语。于是,他将牙齿一错,装模作样地逼问:“新四军干部队,你的清楚?你的怎么知道他们是干部队?他们的用什么的信号告诉的你?你的快快的说来!” “哎呀,太君,我怎么能知道他……他……他们的信号……”老扒灰察觉到上木大队长是在鸡蛋里找骨头,朝中国人身上撒气,又不敢大声申辩,只得用热脸焐人家的冷屁股,笑脸相迎地答解,“是我多年和新四军打交道知道的!嘻嘻嘻!”心里却生怕出意外。 “什么信号的不知道?打什么交道知道的!今天,你的事情我的统统的明白。是你,和新四军干部队勾结到一起;是你,让村里的老百姓统统的秘密逃走了;是你,让皇军大大的吃亏;是你,让我受了伤,是你给新四军通风报信的!八嘎!” 织田中佐每说一句,朝前迈进一步;他每朝前迈步,老扒灰就浑身颤抖地朝后退。从织田中佐青筋暴露的前额上看,老扒灰知道他确实发了大脾气,吓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是大,大太君,不不不,你说的是,是,是,是我……我我我不敢……” 老扒灰生怕面前的这位上木大队长拔刀、抽枪,他的两眼始终沒离开对方的两只手。织田中佐的话说得一句比一句重,脚步迈动得一步比一步沉。他逼问着走着,猛地站住,朝他身旁的一群鬼子一摆手,就听见啪啪啪啪啪二十几条枪在鬼子手里同时响起来,子弹打得老扒灰左右晃搖了几搖晃,象条恶狗似的摔倒在地上,再也不用去想扒灰的事了。 突然,村里——控制的制高点上出现了一个旗语兵报告:“新四军被赶到村子东边了,这里被我军占领了” 上木大队长一见,心里好不高兴,他立即命令所有部队和特务队向村庄西边运动。各路部队惶惶恐恐、战战兢兢地来到村子东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砖头瓦块都查尽搜遍,也沒见到新四军的影子。 上木大队长涨涨跌跌,心燥得比火烧还要难受。他从来中国作战的那天到如今,打过了许多仗,从沒受过这么大的窝囊气:包围了村子准备大开杀戒,偏偏又让新四军干部队和两个连大打了一顿;好容易把他们打到村东边,又突然消失了,真是莫名其妙。 “哪里去了?钻地道走了?不可能。因为挖地两米见水,挖不出地道来。然而,到底藏到哪里去了?”他急了,急得象条痴呆的癞皮狗,瞪着象要吃人的红眼珠子,豁开沙哑嗓子叫喊:“给我的好好的搜!快快的搜!再狠狠的搜!快给我刨开地皮搜!”他相信新四军再有天大的道行,也不会逃出他布好的这个比铁桶都坚实牢固的包围圈,连一只麻雀也飞不掉。 干部队不仅巧妙地走出了上木大队长的所谓铁桶般的包围圈,而且到达北蔡桥附近。又一次在北蔡桥搞了个大名堂。于是乎,干部队大搖大摆地蹦过了水深沒膝的河面,田守尧忙返回彭雄跟前请示:“怎么走?队长!” “快走!”彭雄挥手朝前一指又向两边看了一下,大声地说,“跑步,直奔北蔡桥。” 田守尧和彭雄相处几年,深知他不论做什么事,总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下定决心。越在紧急的时候,他越想得面面俱到,滴水不漏,让人信而且服服服帖帖。可是,为什么刚走出重围,他又偏偏命令快步朝据点走?田守尧对此,实在有点百思而不得其解。他怕万一敌人发觉了,在这附近一封锁,再想走都走不脱;不过,他更相信队长的决心不会有差错,更不自找苦吃的,就毫不犹豫地带头朝目的地走来。 离北蔡桥据点越来越近,炮楼顶上的哨兵都能看个清清楚楚了。一个背粪筐的老大爷畏畏缩缩地迎面走来,中口先生装做翻议官上前问道:“老乡,请问北蔡桥有多少皇军?” “皇军?皇军都到西南边讨伐去了,炮楼上光剩下皇协军的几个人站岗看门!”老百姓不敢不说,又怕说走了嘴遭到不幸伤害,说完赶紧向旁一边躲去,生怕被打。 担任前卫的张赤民,瞅到北蔡桥据点附近的公路上,摆有一大溜黑麻麻的东西,他再也不充日本兵装哑巴了。“大爷,那据点跟前停的一大片,是不是汽车什么的?” 刚才那个“鬼子”说话那么和蔼可亲,竟然破天荒地叫“老乡”;眼下的这个“鬼子”又罕见叫“大爷”,而且说着这么标准的中国话,确实让这个的农民老大爷对面前这伙“鬼子”有些怀疑。他心里嘀咕并沒问,只是据实地告诉:“你们前两天黑夜坐的汽车,你们竟忘记了?不单单有汽车,还有两门大炮呐!” 彭雄打马上来插了问:“有多少辆?大爷!” “有十几辆呢!”老大爷说着向野地走着,心里不由轻轻说:“我的妈妈呀,今天一定见鬼了!可这大白天的,怎么太阳从西边出现了!我,我我还是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新四军三师参谋长彭雄听到这里不由地说:“我们不是同他们一起的,谢谢!” 当这个老大爷听到了“鬼子”说谢谢时,竟然跑得更快了起来,生怕被鬼一枪放倒。 天黑了下来,天上下着毛毛细雨。宋继柳正带领徐允夺、皮永新、吴广善、中口、中口嫂、山口一朗、山口知子、青口民兵大队长李大祥、二沟民兵大队长孙继顺等人,来到赣榆青口镇南面的一沟村民兵大队长孙继夺家,同早就到来的戚学芹、郑小妹等人一一握手。 大家各忙各的,中口嫂、山口一朗、山口知子在帮助孙大娘忙着办饭,皮永新、吴广善提着水桶去提水,民兵大队长李大祥等人带人去加岗,中口先生实在找不到活可干就在一边坐下,嘴巴张得大大的想说话,又找不到话题。十几个人挤在屋子里,忙忙碌碌,竟然热热闹闹,大家乐不可支。 “我看到了你们的儿童团员和民兵正在村外站岗,你们这里搞得真不错,我对你们的工作特别满意。”宋继柳握着手孙继夺的父亲孙老汉的手说道。 孙老汉不好意思地说道:“谢谢宋大队长的表扬,可我们的工作还不行呀!前几天……” 宋继柳见孙老汉说了半截话,就赶紧问道:“前几天怎么回事?” “前几天,俺们庄上的王家女儿让青口镇河南村的大汉奸龙三给先奸后杀了……”孙老汉说不下去了。 孙继夺把拳向地上一掏,气势汹汹的说:“我,我要是见到那帮坏种的话,非杀死他们不可,这帮坏东西真是欺负我们中国没能人了,杀死他们之后,看他们还怎么说!协马的!” 屋子里的人听到这里,人人怒不可及。徐允夺怒火中烧地说:“协妈妈的,老子非把这个大狗日的汉奸给撕了不可!同志们,跟我走!”说着就带中口向外出。 宋继柳把手一拦,红着眼说:“徐队长,请不要太鲁莽,更不要冲动,我们还是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只有吃饱了肚子,我们才能有力气杀鬼子汉奸。” “是呀徐队长,我们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你就让大家吃完了饭再说吧!”中口用中国话说道。 “好,就这么办!在开饭之前我们先谈一下工作,大家可要听好了!”宋继柳见大家都放下了手的活,在认真地听着他的话,就接着说道,“吃过饭之后,大家休息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就出发。徐允夺副中队长带皮永新、吴广善、中口、中口嫂、山口一朗、山口知子几个直接去新浦,再把小鬼子的司令部情况搞清楚,等我过去再动手。” 第 二十四 章 意外收获 参谋长彭雄正着鬼子的衣服行走着,看到公路两侧的深沟,心里一沉。只见这沟太深了,不可硬爬过去的,所以彭雄决定走北蔡桥据点,好来个二次混。 正当想着心事的参谋长彭雄向田守尧他们扫了一眼时,发现北蔡桥据点附近停放许多的汽车,立刻喊住田守尧:“同志们,我们本打算用这套衣裳再蒙混住敌人突过公路。眼下,我们即便顺利地突过公路,万一敌人发觉咱们了,也会坐上汽车追的。那样一来,问题将会更加严重了。我们要搞他个一不做二不休,抓紧时间……” “好!”田守尧听完彭雄的新计划不由说不说好字,乐得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北蔡桥。他在心里说道:“咱们也象《三国》上的那样干他们一家伙,来它个火烧敌营七百里!” 将接近据点,发现炮楼上晃起了两面联络旗,会旗语的日本俘虏把手里的小旗一摆,炮楼上的哨兵立即消逝了。由于田守尧经常带人在这一带活动,对北蔡桥据点的地形并不陌生。他在十几辆汽车跟前走过,直奔点走来。据点里的吊桥早已平放下来等待着,守尧带领着大家象走进自己家门那样随便地走了进去,根本就没有把汉奸放在眼里。 十几个伪军看到这里,生怕接待不周,赶紧持枪列队接迎;几十个汽车司机和炮手也都聚集在一起,抄着手,有把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旁边看热闹。大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想法。 “八嘎!”扮成鬼子军官的彭雄在马上问,“你们的人统统的过来了没有?” “统统的来了!太君,在炮楼上站岗的哨兵也下来迎接皇军了。”一个枣核头三角眼的矮胖子双腿并齐,二目平视,小心翼翼地报告。 彭雄用手指下汽车司机和炮手:“你们汽车司机的有?炮手的有?” “对,我们是开车和打炮的!” “我们光开车、打炮,不大使枪!谁也沒有枪。”司机和炮手们七言八语地回答着。 炮楼的伪军和炮手们都在,开汽车的和打炮的都沒有枪,彭雄再也不为此耽心了。他立刻用中国话命命道:“你们表现出色,那就快快地缴枪吧!” “啊……”伪军们还在糊里糊涂的时候,手里的武器立即被田守尧他们下了过去。 “同志们,快点炮楼子,烧汽车和大炮,行动要快!”彭雄刚把命令说出口,新四军战士就象下山的猛虎,又蹿又跳地去执行先前分配好的任务。张赤民拽住一个汽车司机紧向外跑;伍瑞卿肩扛一卷芦席就往炮楼里钻。在一连长抓到一桶汽油,象泼水般的向汽车上倒时,大炮楼子已叫伍瑞卿给点着了。 “王副连长,划火快点!”一连长倒汽油吋吆唤;王副连长手拿火把,一辆又一辆的点着,大喊:“瞧好吧!我都得叫它们‘成火龙升空,万里发光’!” 汽车沾火,騰騰地燃烧起来;火遇大风,越烧越旺,把一边的大炮弹也烧炸了。三十五辆排成一字形的丰田大卡,一眨眼,变成一条大火龙,熊熊大火随风烧起,映红了半边天。 第三天,干部队又转移到北蔡桥以东宿营。这次行动又被敌人知道了,而且又包围住了,但有什么用呢?不过又扑了一次空。干部队安全地到达了黄河边上的六合庄,准备搭民船到滨海区赣榆县柘汪口上岸,过山东去延安。 “作战参谋同志和两个连的同志们,你们就送到这里吧,送君千里必有一别!谢谢你们的护送!我们要走了,就此分手,请同志们多多保重!”彭雄看着作战参谋和两个正发呆的连长又说,“我们干部队虽然需用你们的掩护,但这里的党和人民更需要你们,就此回去向克诚和爱萍两首长问好!” “不行!我们是受了黄、张二位首长的命令,才专门护送你们到滨海地区的赣榆县的,我们没有胆子不执行师首长的命令!”作战参谋挤上来心事重重地来着。 田守尧见他们争持不下,就笑逐颜开地说:“我们二人写个纸条,你们就回去向黄、张二首长交差好了,这里的一切全由我们二位承担!好了,带队把这里的长枪都带回去吧!” “还是留几枝长枪和机枪吧,万一……” “谢谢了,可我用不着,再说不方便隐身!快回去吧!” “是……”作战参谋不大情愿地带两个连回去了。 新四军三师师部里,师长黄克诚和副师长张爱萍看到彭雄和田守尧二人写的纸条后,非常生气。黄克诚一拍桌子,涨红着脸说:“乱弹琴,你这个参谋是怎么当的?连我们的命令也不听了,他们干部队要是出了事我就毙了你!” 张爱萍一看这个场面不好收拾了,就看着这个委屈的参谋一眼,然后轻轻地插嘴说:“你快带两个骑兵连快马加鞭,赶上去。追上后,把马交给二连带回,你带一连护送。快!” 这两个骑兵连在没有追上干部队时,竟同敌人碰上了,打了一天一夜,这个作战参谋也在作战中牺牲了。可是他们还是没有追上干部队。 新四军的干部队虽是非战斗队,但却是一支百炼成钢的不可摧毁的力量。 三月十六日的早晨,晴空万里。船老大老王浮着一脸笑容,兴冲冲地跑来告诉彭参谋长和田旅长,说:“今天风定可以走了。”他指着船的桅杆上的小三角旗给他们看,“我们要向西北开,刮东南风多好。” 田旅长是个考虑问题周密而又谨慎的人,他详细地估计到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都叫船老大解决了。于是,问道:“老师父,如果说正常行驶的话,要多时才能到达目的地呀?” “时间不会太久!”老王接着又说,“最迟到明天上午,可以到达目的地的我们滨海区的根据地柘汪。只要通过连云港的敌人封锁线,就没事了,不会遇到敌人。万一敌人在夜里来了,他们船上有灯,老远就看见了,绕一个弯就过去了。如果转风向,就退回来,等候一天再走也行呀!” “放心吧,同志们!”领导民船上工作的指导员老马说,“根据他们几次走的经验是不会到敌人的。” 田守尧说:“是的,他是经常在苏北山东来往做生意的,这一路很熟悉。而船老大老王,今年六十三岁了,在海上就渡过了四十多个年头,那海上的丰富经验就是个保证!并且走的不是敌人指定的航线,另开一条航线,在海中间行驶,更是碰不到敌人的。” “同志们!”彭参谋长听到这里向天看了看,下决心地说,“走!” “好的!”船老大老王怕大家不放心,又笑笑说,“昨天退潮,船留在黄河的沙滩上。这是一只载重近八千吨,吃水四尺深,八个大舱,六根三丈多高的桅杆的大民船,在近海上行驶是安全的。只要一阵顺风,扯起来大帆,定能在明天十一点到达柘汪的。” 这时,淮海区主要负责人之一的口强英同志带着当地的同志前来送行,他们恋恋不舍地同干部队的同志们一一握手。大家相互鼓励一番,热情洋溢而又悄悄的气氛让大家心潮澎湃。 下午的潮水上来了,彭参谋长第一个脱下衣服跳到黄澄澄的水里,大家也跟着下去,帮助船老大他们把民船推动起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浮着愉快的微笑,连站在黄河岸上送行的新四军淮海区首长吕继英和海防队同志,也都高兴得拍起掌来,欢快地高叫着:“祝你们风顺平安!……” 船,在黄河激流上缓缓地驶去。坐在头舱里的彭参谋长、田旅长、张主任、供给部长伍瑞卿、盐阜区行署保安处长黄国山……都站了起来,微笑地向送行者挥着手,叫他们回去。他们怎么肯回去呢?一百多个人依恋地站在岸上,象屏风似的,目送着亲爱的首长远去,几乎忘记了潮水快涨到脚下来了。 大帆船走了三里多路,人们就看见口子上的那座灯塔,黄河的激越浊流,便消逝在茫茫无边的黄海里了。掉好船头,水手们费地扯着篷,准备冲向浩瀚无边的大海,走向无比美好的未来。 忽然,爆裂开般的鞭的音响:辟辟啪啪的脆声里,猛地炸开“砰”的一声——这是天地响。彭参谋长从头舱里跑到上面一看,是水手班长小王在放的。他说:“你看,彭参谋长,这风多顺呀,眼看我们就要到柘汪港了,还不吉利一下,让大伙高兴高兴!” 船老大老王坐在头舱的后面,象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似的,稳重地掌着舵,那垂在胸前的四寸多长花白胡须,在东风里飘呀飘的。篷子饱孕着海风,绿茵菌的海面上,卷着一阵阵雪白的浪花,船追逐着浪花急驶着,很快地驶进了茫茫大海。 这只北驶的船,是我们新四军从海盗手里缴获的大型木船。船上由马指导员负责,有四个船老大和二十多个水手。 黑夜,象一只广袤无边的巨网,覆盖在咆哮着的海上,船行驶的很快。 不远处,一条大大的水线向这里冲来,大家看不免有点发怵。不好,是大鲨鱼来了! 第 二十五 章 海上遇敌 船老大看着鲨鱼冲来,一打舵躲开了,可这条还是不大想离开,成心想找一点刺激的玩玩,还是另有企图,这不能不让船上的人这之担心。于是,整个船上的新四军战士无不握紧手枪,准备自卫。 田守尧旅长看到这个鲨鱼成心同我们的大船过不去时,不由担心地向般老大老王问道:“这叫什么鱼,怎么这么大还赖着不走?” “这就是鲨鱼!”船老大慢慢地说道,“你们只要不去打它一般是不会攻击我们的。” “一般不会攻击我们,万一有个二般可就麻烦了!”水手小李说道,“虽然鲨鱼的袭击看起来可能十分凶残,可是鲨鱼并不是那种不断地寻找人类作为攻击目标的邪恶生物。它们与其他所有动物一样,是依靠本能行事的。作为高居海洋食物链顶端的食肉动物,鲨鱼会进行捕猎并吃下大量的肉。鲨鱼的食谱由其他海洋生物组成,主要有鱼类、海龟、鲸、海狮和海豹。人类并不在这份菜单上。” “哈哈……”众人一听开怀大笑。 田守尧旅长看着那条还在那里乱窜的鲨鱼,心中还是不大放心地说:“老王师父,为了让大从紧张状态中解脱出来,你是否再讲讲这个鲨鱼的事情呀?” “好,好吧!”船老大老王接上说,“实际上,鲨鱼那肌肉发达的庞大身躯需要吃大量的食特来维持生命,而人类无法为它们提供高脂肪的肉。如果鲨鱼对吃人不感兴趣,那为什么要攻击我们呢?在大部分有案可查的袭击事件中,鲨鱼可能会在水中拖动受害者,或将其拖入水下,在咬它了受害者之后,会在几秒钟内一直咬着对方,然后将其放开。因为人不是红烧肉呀!” “哈哈……”笑得众人前仰后合。 “不对呀!我们怎么经经常听人说,鲨鱼会吃人呀?”战士小张看着还在那里虎视眈眈的大鲨鱼,心有余悸地说,“不会是虚传吧!请请再说说它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么!” “好吧!”船老大又接着说,“鲨鱼在水中反复进行攻击我们人类的情况是很少见的,它们实际上很少吃掉我们人类。鲨鱼只是错误地以为某个人是它通常所吃的某种动物,瞎着向前一扑,一旦鲨鱼尝到了味道,它就会发现这并不是它平常的食物,于是把人类放开。” “可是!”水手小李说道,“我们对鲨鱼袭击行为的剖析认为,鲨鱼攻击人类的原因很容易确定,也可能是鲨鱼在对人类的入侵行为做出反击等等。为此,我们一定不要主动去惹它们。当然,也有意外的。人都有大脑失控的疯子,鱼为什么就没有大脑进水的?如入侵咱们大中华的小鬼都是脑子进了大屎的家伙!” “对!哈哈……” 这条七八米的鲨鱼围绕着船闹了一会,也可能闹够了、玩累了,一定是让新四军的虎威给吓跑了,向远处游去。紧张的气氛在老船工的说笑中,在新四军的枪口下,缓和了下来! 新四军三师彭参谋长叫干部队的同志,都躺下来休息了,可是他自已却躺不下。他在船老大老王旁边,关心地问他一路的情况,还有多远。他一会到上面看看水手们,望望放瞭望哨的警备员,一会瞧瞧前舱里的人是不是休息了。田旅长一上船就晕船,不大能动,躺在头舱里,不时问彭参谋长航行的情况。 全船上干部、警卫员带的都是短枪,只有伍瑞卿带了一支扮鬼子用的马步枪,又没有武装护送。况且大多数同志没有见过海,都是第一次乘海船,不少人晕船呕吐。伍瑞卿不晕船,又出于好奇心,就从舱里走到船面上。白色的海鸥,飞来飞去,好似对我新四军干部队表示敬意和欢迎。伍瑞卿情不自禁地小声:“我们如能有海鸥的翅膀多好,直飞延安去见毛主席、刘政委、周副主席、朱总司令和中央其他负责同志。” 伍瑞卿说着说着走向了船尾,只见王老大,象一位身经百战的指挥员一样稳稳当当地掌着舵,一位水手把铅球不时的投向海底又提上来,观察水的深浅,并向老大报告船到了什么地方,走了多远。老大根据他报的情况,望着指南针不时地向水手发出号令:“向左……向右、拓高……低……” 二十多个水手习惯地一面操作一面唱起劳动号子。加上老大悠长的吆喝声,汇成了一支很有节奏的交响乐。这歌声,几乎吞没了海浪的咆哮声。 海上生活给了伍瑞卿很大的乐趣。但作为一个军人,更多地想的是可能发生的意外战斗。瑞卿就拿起望远镜眺望着四面八方,随时准备同脑子里进了大屎的小鬼子战斗到底。 “首长就是负责呀!”王老大见伍瑞卿认真的观察着,笑了笑,大声地问,“伍部长,你是经常在海上跑的人吗?看你那大将的风度,太高大了!” “乱说什么呀!我这是第一次坐船呀,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你呀!真了不起,我在海上漂流了五十年,见到你这样的人还真不多!”一问一答,他们俩凑在一起。王老大兴致勃勃地数说着五十年来海上的奇遇。 夜幕徐徐降临,大海一片昏黑,船头船尾,警卫人员和水手们警惕地巡视着周围。舱里静悄悄,大部分同志进入了梦乡,不时发出了细微的鼾声,有的还在说着梦话。这一夜的航行是顺利的。可是,白天又会怎么样子?谁也无法知到! 黎明时分,风越来越小,船也越走越慢。伍瑞卿问王老大:“风怎么小了?” “首长们。”王老大望了望天空说,“不要紧,风不会没有的。”但他脸色严肃,心情也显得不平静地老是向四周看着。 白天可是脑里进了大屎的小鬼子巡逻艇的天下,因为他们艇上的武器太先进了,又是欺负中国渔船和货轮的豺狼!于是,伍瑞卿下舱去拿他的马步枪了。 船上还是静悄悄地的,舱里不时发出轻轻的鼾声,海上的生活,大家都是第一次,全感到新鲜,人虽然躺下,但是却醒着,坐在二舱里的一团政治处主任程世清同志,他就怎么也闭不上眼,并且上去招呼着船老大和警卫员的岗哨。 彭参谋长一点也不晕船,也和船老大他们谈了起来,他拿出干粮饼子来,就笑笑说:“师父们,你们也一块快吃这干粮吧,吃饱了好工作!” “不客气,请首长先吃吧,我们吃自己的那一份。” 大家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天。 冲激着船舷的白浪,慢慢低落下去;那急昂的涛声也渐渐地消沉,波浪小了下去,船也就平稳了。夜雾沉沉的,海面只留下小浪起伏。 “不好了!”水手小张也急忙跑到舱里来,神情很紧张地说,“彭参谋长,风停了! ” “这个……”田旅长马上坐起来,他问掌舵的老王,“这怎么办?” 船上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老王的身上。老王慢慢吞吞地,眯缝着眼睛,向茫茫的海面上望了望,抹一抹胡须,很有把握地说:“不要紧,风还没有停,不过小一点,一会还有风。” 大家听完他的话,得到一种保证,安定下去了。船慢慢地走着。走了没一会,却完全停了。帆,泄了气似的瘪着肚子。 不好,船停着!这船大白天的停在海面上,危险! 与此同时,在赣榆北部的一个村落里,当地老百姓正在村头干着农活。从村外闯入十几个农民打扮,可是手中提盒子枪的人,他们特别像宋继柳的手下武工队的打扮。这其中还有一个领头更像武工队的宋副大队长。 一个老农民带着他的十六七的女儿迎了上来,“宋继柳”赶紧向前一把抓住老农民的手,笑眯眯地说:“老大爷,我们是赣榆武工队的,我叫宋继柳,我们饿坏了,请帮我们弄头吃的好吗?” 这个老大爷犹豫了一下:“这个……” “大大,没有外人,是宋队长他们,你犹豫到什么时候呀?走,咱们带他们到我们家去吧,我们把家中的咸带鱼拿出来,让同志们吃得好!”女儿小花热情洋溢地说道。 “宋继柳”看到这里会心地一笑,又向一边的手下扫了一眼,只见几个家伙正色迷迷地盯着小花看着,有一个差一点把自己的眼珠给蹦了出来。 这一切也让一边的老大爷相入学看在了心里,不由让他打了一个冷战,他想:“如果说不让这帮人进村的话,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要是不给他们弄点吃的,搞不好更要吃大亏。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如先给他吃点喝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气保平安呀!” “宋继柳”看着相入学在想着心事,磨蹭着。就不高兴地说:“老大爷,我们是八路军武工队,是咱们赣榆县人民的队伍,我们是专门打鬼子的,今天在你们家吃饭,是看得起你家,我们是不会吃白食的,会给你们钱的,请放心好了。” “是呀!大大,他们武工队又不是外人,就请他们到我们家办饭吃吧!”小花说道。 “孩子呀,城里的皇军说过了,给八路军武工队饭吃,就是通匪,那是要被杀头的。我们全是良民,我们绝对不能通匪,通匪是被枪毙的。我们可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更是不要被杀头的!”相入学老汉颤颤巍巍在说道。 “大大,他们可是好人呀!”小花眼巴巴的说道。 “我们还是保命要紧,别的都是纸上谈兵!”相入学把脚一跺说道。 “看来你真是一个老不死的,我们八路军武工队帮你们打鬼子,你怎么这样不知好歹?想死!”“宋继柳”举起手枪说道。 相入学和女儿大吃一惊:“啊呀!……” 大木船上,大家焦急地在期待着风的到来,彭参谋长时时在看表,已经夜里了。半个钟头过去了,没有风!一个钟头过去了,没有风!两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风!时间是多么难熬呵!但是就是没有风,这真是急死人了!忽然,桅杆上那面小三角旗动了,船走动了。风带来了全船的欢呼,大家精神焕发,喜气冲天。 可是,还没有走上几里地,风又停了。这一次掌舵的老王失去稳重,也陷于焦急了。他告诉彭参谋长和田旅长说:“风完全没有了,短时间内也不会有风。” “怎么办?”田守尧问。 “我也没有办法,只有听天由命了。哎!”王老大无能为力地回答。 田旅长又问:“船老大,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连云港绕过了没有?” “连云港是绕过了。”王老大小声地说。大家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旋即又被他下面一句话勾起顾虑来,“但是,前面还有东洋鬼子的口子!鬼子的船常常出来!” 这有什么办法呢?一丝风也没有,船象抛了锚似的停在海面上。 浓黑的夜幕逐渐淡薄起来,东方透出一线白光,这白光慢慢扩大起来,眼前又展开漫无涯际的海水,闪着亮光。三只海鸥展开雪白的翅膀,无声地掠过绿沉沉的波纹,自由地飞到海的远方去了。船却还是停着。烟沉沉的海的彼岸,什么也看不见。 “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彭参谋长问船老大。 船老大向海岸上瞅瞅:“不好!”他指着远远的迷蒙的海岸,心情沉重地说“那就是奶奶山又叫秦山岛,再向北就是岚山头了。这里距连云港很近,离柘汪口还有三、四十里!” 彭、田首立即叫老大设法把船退回大海深处。老大和水手们费了很大劲,才把船的方向掉转过,退到大海深处。不一会,彭、田、张首长从舱里走上船面。彭参谋长沉着地说: “同志们,不要紧,现在还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周围渔船很多,敌人不一定会发现我们。”停了一下又说,“你老伍同志,一夜没睡,上了岸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去办,一定要回去休息。” 伍瑞卿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就下舱睡觉了。 “岚山头不是敌人的据点吗?”田旅长上来说。老王点头。田旅长又问,“能不能把船绕过一点?天亮了,不要给敌人发现目标。” 老王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没有风,再也动不了,现谁也没办法。” 猛的,海那边传来嗡嗡的音响,大家以为来了飞机,但抬起头来,向高空张张望望,却又看不见一架飞机。张赤民主任拿过田旅长那副望远镜,他到上面去瞭望去了。 海岸那个方向,什么也看不见,象是飞机声音,却还是在响着。一会儿在碧沉沉的海上,发现了一个小黑点,他叫人去看。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到那小黑点,黑点慢慢大了,近了,瞅见一个圆圆的筒子,凸出在海面上,这是烟囱,掌舵的老大不禁大声叫了声:“那是敌人的巡逻艇,可能要坏事,真糟糕!” 彭参谋长见船底下有一部分人站了起来。叫他们不要动,隐蔽好,一边说:“不要慌,看了再说。” 张主任伏在船舷上边望着,嘴里喃喃地自语着:“看见了,看见了,是一只巡逻艇!上面挂着一只日本旗呢!但不一定是向我们这儿来!” 第 二十六 章 开始海战 田旅长从舱里站了起来,一夜的晕船,使他精神很不好,昏的不时想呕吐,连站都有点不稳。但是这位参加平型关战斗,消灭敌人最精锐坂垣第五师团的年轻将领,一听见有敌情,精神马上抖擞起来了,他要上去布置战斗,马上就被彭参谋长他们阻止住了。 “你晕船,身子不行,我来布置。”彭参谋长安慰他。 “通知船上的人,赶快准备好……”田守尧还是支持着。 彭参谋长用望远镜详细看了看,他亲自到各舱里去布置,叫大家把子弹都推上膛,手**准备好,船上的张赤民指导员和水手都卧倒在船板上,程世清到船头上去,指挥前面的人,舱上面放了一个瞭望哨,最后他说:“同志们!敌人不来,大家都不要动,敌人不靠近我们船,也不准开枪!我们准备好,到了我们为革命牺牲的时候啦!” 船上的人都卷入紧张的战斗准备里。伏在船舷上的张赤民主任,拿着望远镜到头舱里来,向彭、田他们:“二位首长,敌人果然是向我们这个方向来了,怎么办?”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彭参谋长笑嘻嘻地说,“让他来吧,他们会吃亏的!” 砰一一对方传来一声枪响,旋即又是一枪,都是向天空放的。探水道的船老大和水手们都习惯地把篷子放了下来,这是海上的规矩:第一枪是叫停船,第二枪是叫放下篷子。不然的话,就要打过来。 于是,田旅长向船老大说:“告诉敌人,我们是商船,做买卖的,不要打枪。” 老王站在船上大声叫道:“大太君,我们是商船,不要打枪……” 海上的强盗一听是商船,贪婪地向民船驶来,说:“我们来查一查。船老大出来!” 敌人所谓的“查一查”,是仓点财物去。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性命,会在这里会葬送在海里。 在船头指挥作战的程世清,他把望水道老李的衣服穿了起来,一个拉出发火线的手**藏在袖筒里,他英勇地站在船头上。船老大出来迎接敌人了。 这巡逻艇上有着装甲设备,甲板上站着十二个海盗,目蛮横地端着枪。巡逻艇颠巍巍地靠近了民船,碰得民船动摇起来。站在前面的那个小队长,穿着一身崭新草绿色呢制服,腰间挂着一把贼亮的战刀,手里拿着一个本子,一支铅笔,带着一个翻译官,跨上民船来。 小鬼子小队长很神气地问:“你们这是上那去?船上有什么东西?要登记!” 与此同时,赣榆北部的小村子,几个“武工队”还在同相入学父女说着话。 “老家伙!”只见“宋继柳”举起手枪说道, “老不死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八路军武工队帮你们打鬼子,你怎么这样不知好歹?想死!” “不对呀,你们武工队这样怎么回事?怎么出口骂人?”相小花气呼呼地问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宋继柳”说道,“我们不单单骂人还要抢人呐!同志们,快把这个小丫头给我抓起来,我们武工队那少一个女队员叫呐,我宋队长今天晚上还要当新郎官!” “求求你们的了!”相放心老汉跪在地上说道,“你,你们放了她吧,她才十五六呀!我求求你们了,宋队长呀,你们行行好吧!……” “行,这一切都还大大的好说!只要你回家把家中的好吃的都给老子弄好,让我们吃好喝好,就放过你们的全家!”“宋继柳”笑呵呵地说道。 相家父女大惊失色地:“啊呀……” 海上的船,新四军三师的干部在上进入到了紧张状态之中。可是,化装成船老大的程世清,很沉着地等他们两个人刚一跨上船还没站稳,使劲地一推,扑通一声,两个海盗向鲨鱼追去,想同它们交朋友,在海底找到了他们葬身之地。 顿时,他把藏在袖子里的手**,向站在甲板上的人当中扔去。 “轰”的一声,几个鬼子当场就给击倒在上面,在烟尘里,十多个敌人带着浑身的弹片伤口,慢慢停止了呼吸。巡逻艇象只受惊的小鸟似的,吓得远远地离去了。 从此,小鬼子的巡逻艇再也不敢靠近民船了。 全无战斗设备的民船,连沙袋也没有,固然抵挡不住钢板装甲的巡逻艇,但民船上坐的尽是驼聘大江南北的新四军战斗英雄,他们的意志,他们的战斗力,比敌人的钢板还坚强。 小鬼子的巡逻艇开到四百米以外,便停了下来,就用机枪来回地围绕民船扫射着。 敌人欺负新四军干部队没有长枪和机枪,就发了疯来了,疯狂而又肆无忌惮地向我木船开着火,尤其是两挺机枪,打得更是丧心病狂,扫得木船上人们睁不开眼睛。刹那间,雨点般的子弹射进船上,打在舱里,噗呲呲地乱响。船头上和船尾打满了子弹洞,子弹洞里顿时就流进水去。几分钟之后,只见弹孔累累的厚船板,因水发胀而胀住洞口。但是,旋即又打满了洞,冲入百条水线…… 不好了,民船象只鲨鱼那瘫软了的残体,只是直躺躺地漂浮那里,躺在海面一步也动弹不得,忍受着野兽们的欺凌!船失去了活力,但人冲满了杀气! 不妙,一排子弹打来,卧在舱上面的指导员老马和几个警卫员都被罪恶子弹打中,光荣地牺牲了。另外,坐在舱里的人中,也几个给子弹打倒,躺在舱板上两指深的血水里。敌人的火力还是不断地射击着船头,让英雄的新四军抬不起头来。彭参谋长看到这里之后,气愤地从船舱跳了起来,向自己的警卫员叫了一声:“跟他走,” 供给部长伍瑞卿同志一声,猛地上前拦着问道:“首长同志,你上哪去?” “到船头上去,指挥战斗!”彭参谋长道。 “你是我们的主心骨,你知道船头打得怎么样吗?” “我知道打的很激烈,但我要亲自上去指挥战斗。” “那你就更不应该去,你要坐镇指挥!那地方很危险,让我去带人战斗!”伍瑞卿说道。 “伍部长同志,一切行动听指挥!”彭参谋长大声地说道,“正是因为那里危险,我更要去!我去指挥他们抵抗,无论如何,不能让敌人接近我们的船,你别拦我,让我上去!” “那这里怎么办?”伍瑞卿问道。 “你看着?”彭雄参谋长说完,一甩手把伍瑞卿甩开,冲了上去。彭雄为了全船的安全,不顾忌一切地走了上去,警卫员跟着他那高大的背影和后面跑着。直接到船头,打击敌人去了。伍部长见此,二话没说抓起早准备好枪枝带着警卫,快速地冲了上参加作战。 大家见船的最高指挥员都冒着敌人的火力网、不顾生死冲了上了船头,给大家带来了更大的信心,打起了枪来更加激烈了,更把敌人吓得浑身打摆子。 干部队的驳壳枪,一阵射击,敌人的巡逻艇离远了一点,敌人的射击效力也就差了一些。但是,仍然不放松地射击着。突然,“格格”的几声,彭参谋长胸前三处被敌人的机枪打中,警卫员赶紧把他扶回头舱来。大家默默地围着他,给他弄伤口,只见他焦急地说:“同志们,不要管我,你们去抵抗敌人要紧,快去,快去!” 一走三回头,大家服从命令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彭雄参谋长的妻子吴为真见此,只好留下来照顾伤员。不一会子,彭雄神志有点不清醒了,他关心地问:“同志们都去抵抗敌人了吗?” “都去了,伤亡很大,牺牲的也不少。” “好样的!同志们牺牲得都很光荣,更是很值得的,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海上静静地,还是没有风。站在巡逻艇上的鬼子小队长山下,放下举起的指挥刀,左手一摆说:“八格呀路,看来这就是通报上所说的‘新四军干部队’,活捉了他们的,功劳大大的。李翻译官,快快的向他们的喊话。”山下左手向机枪手一摆,“现停止打枪,让翻译官上前说话。” 敌人的枪声稀疏了,传来了翻译官叫声: “不要打枪了!” “你们投降吧!” “投降不要紧,不杀你们的头!” 新四军干部队的船上,没有丝毫反应,大家都沉住气,把枪拿得更紧,异口同声地大喊道:“我们坚决不投降,我们决不放下枪!” “同志们,除非敌人把我们打死,决不做俘虏!” 大家只有一个决心:宁死不投降。连船老大也卷起袖子,拿起船上那条不大能使唤的长枪,感动地说:“同志们,我们跟小鬼子拼了!” 与此同时,在赣榆北部山村的一个农家小院里,“宋继柳”笑呵呵地说道:“你个老不死的,人长得不怎么回事,女儿生得真是如花似玉的,就让她给我当小老婆吧!老子这会让你吃亏的,保你吃饱穿暖,不愁下半辈子了!” 相家父女大惊失色地:“啊呀……” “有什么好啊呀的?你家女儿嫁给我这是赣榆武工大队长的夫人,谁还敢不巴结你,光是逢年过节收的礼,都够你吃的了,怎么会吃什么大亏的!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一个正营级的军官,你们不单单能吃饱喝足,还能吃香喝辣的,何乐而不为呀!” “不能呀!”相小花跪下说道。 “别他奶奶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快快的把老家伙绑上,我现在就要当新郎!”“宋继柳”向一边的手下说着,一边向相小花扑去。 上来几个家伙把相入学老汉摁倒绑上,“宋继柳”拉着相小花就向屋子里走,相小花拼命地大叫和挣扎着,几个坏东西嘻嘻哈哈地看着并放着哨。 相入学老汉睁着大眼,拼命地大骂着:“狗协的不得好死……” 第 二十七 章 勇猛海战 新四军干部队的船上,水手班长小王拿着自己那支原护船用的破马枪,不时伸出头去打敌人。待了一会,当敌人知道新四军每一个指战员都是不屈服的,于是气急败坏了大叫了一气,机枪又在民船四周叫嚣起来了。 头舱里突然发出一声叫唤,张主任的妻子张明给打倒了,田旅长的妻子陈洛连身上也挂了花。陈洛连按着伤口,气壮山河地大声说道:“到了我们最后为革命牺牲的时候了……” “老张呀!”张明抬起头来,对张主任说:“我不行了,你们打,赤民,你们一定坚持到底……” 一男同志们说道:“我们先死,你们后死,大家死在一块好了。” 下午一点多钟,战斗更为激烈,敌艇围绕着我们扫射,又有一些同志牺牲了。是时,有的同志提出:“跳海,新四军战士决不当敌的俘虏。” 有的同志提出:“炸船,共产党人死也死在一起。” 田旅长派警卫员去请示参谋长。参谋长指示说:“现在跳海还为时过早,我们死也要死得有价值,等敌人上来,我们拉响手**与敌人同归于尽。” 太阳有点偏西,海面泛着无数的金光,枪声渐渐稀疏了。不知外面情况怎么样,张主任想上去看看,他的警卫员戴云天自告奋勇地要去,但张主任要亲自去看一看。于是,他两个人爬到舱顶上去了,敌人没有走,敌人巡逻艇还很近。侧面射来一枪,正打在戴云天腹部,他俩退了下来。戴云天包扎一下伤口,继续冲到上面,打击敌人。 戴云天打了一会,枪打卡了子。于是,他匆匆跑过来,满头满脸是汗,在找程世清。戴云天是盐城人,才十八岁,可是浑身闪着勇敢和饱满的精力。 戴云天,虽然是四0年才参加新四军的新战士,但是革命军队已把他锻炼得很坚强了。于是,找到程世清,向他要了一把二十响盒子,他自己那把盒子打卡子了。接过新的驳壳枪,象增加了无限的生命力,他又跑上去,趴在隐蔽处修他那卡子的二十响。子弹在船上面呼呼地飞来飞去。 船舱里注着红殷殷的血水,象一条小河,河里躺着负伤的干部和水手。田旅长虽然晕船,他一直还是勉强支持着,带着大家要坚持下去。他指挥船上没受伤的同志们,搬船板和被子,连女同志也无声地曲着背在搬运着。脚踹在血水里,溅得满腿是血。用船板和被子把四面堵起来,抵挡子弹。 一阵急骤而沉重的步子,警卫员把伍部长背了下来,他脑部受了很重的伤,迷迷糊糊地喃喃着:“我的革命已经成功了,你们继续打敌人!他把手里枪递给警卫员,“同志们,快去,一定要坚持下去!坚持到底!” 战斗在继续着,伍瑞卿的头部又一次负伤,向前一栽便昏倒,一直昏迷了几个小时。 “坚持到底”这句话说出了大家的意志,也说出了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 接着,最后一个水手,那个粗眉大眼四方脸的小张腹部也受了伤。敌人的机枪还在象煮沸了水似的响着。这响声如同摧人冲杀的战歌,让干部队的英雄热血沸腾! 保安处处长黄国山看看同志们仅有的十多颗手**,二十多条手枪,子弹也快打差不多了,他把手**的发火线拉出来,想炸船,同归于尽,免得子弹打完了做敌人的俘虏。张主任迅速把手**抢了过来,大声地说:“还早着呐!再多杀几个敌人,咱们再死也不迟!” 此时,在江苏省海州府新浦的一家民房里,八路军宾海军区第五武工大队、也就是赣榆武工大队第一中队主要骨干力量正在这里忙碌着。有的在放哨,有的在打扫卫生,还有的在烧火做饭,苦中寻乐,喜气洋洋。 “同志们!”宋继柳放下手中的活,见大家也都放下了手的工作,在认真地听着他的进话,就接着说道,“吃过饭之后,大家休息一个小时,就出发。徐允夺副中队长带皮永新、山口一朗等几位同志直接去新浦,再把小鬼子的司令部情况搞清楚,等我过去再动手。” 突然,吴广善带中口和中口嫂三人从外面跑来,吴广善向宋继柳打了一个立正:“宋队长,不好了,有几帮人在我们赣榆和周边地区打着我们的旗号,大干伤天害理的勾当,给我们武工队造成了极坏的影响,尤其是……” “尤其是什么?”徐允夺跑过来问道。 “这个……”吴广善张口结舌。 “不着急,慢慢说吗。”皮永新边放下手中的擀面杖边说。 中口一看吴广善还在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就上前说道:“尤其是这帮坏人把我们的宋队长和徐、皮、吴队长给败坏得疯了,现赣榆等地的老百姓都被蒙蔽了。” “是呀!现当地的的老百姓也同日伪军一样地大叫着,真是不可入耳呀!”中口嫂说道。 “有什么不好入耳的?说来听听!”宋继柳把脚一跺说道。 “说就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吴广善把眼一瞪说道,“谁把良心喂了狗,出门遇见宋继柳!” 众人大吃一惊:“啊……” 当大家还在惊愕之际,山口知子又从门外跑来,她把弟弟手中的水杯夺下,猛喝了起来。宋继柳看到这里就轻轻地说道:“不着急,慢慢喝,没有人同你抢。” “还不着急呐?都快要火烧眉毛了!”山口知子把水杯从嘴巴上挪开说道。 “什么事呀?”宋继柳还是慢腾腾地问道。 知子十分着急地说道:“情报说,新四军去延安的干部队,在海上同侵略者干上了,情况真是不妙呀!” “啊呀……”众人更是吃了一惊。 此时,海上战斗到下午三点多钟了。敌人停止了射击,新四军干部队也停止了还击,双方沉默地对峙着。 一个小时以后,敌人狡猾地用冷枪试探,我们一枪不发,再射击,船上仍然是沉寂。敌人以为同志们全部牺牲,便从东南方向向干部队的大船开来,想把大船拖走。 戴云天同志隐蔽在船板上一动不动,当敌艇离干部队十公尺时候,小戴同志突然跳出来双枪对敌人开了火,四十响连续射出,七八个鬼子被击中,有的倒在甲板上,有的栽到海里去。敌艇发出一种难听的叫声,拖着死尸向连云港方向驶去。 敌艇走远了,戴云天高喊:“同志们!敌人逃向远处了。” 田旅长、张主任从舱里上来,紧紧抱着戴云天说:“你是我们的好战士,你胜利地完成了战斗任务!” 小戴由于流血过多,昏倒在船板上。 敌人巡逻艇上,山下小队长提着指挥刀,在上面不停地转着。李翻译官从一边上过来,行了个礼说:“山下太君,我们的子弹不多了,下一步怎么办?” “我的大大的气愤,要是有小炮的话,非把它炸沉了不行!” “太君,咱们是否先回连云港码头休息一下,装足子弹再来报心头之恨!”翻译官说着看了一下天空,“现一时还起不了风,谅他们的跑不了我们的手心!” “好吧,开路的开路。”山下一挥手,向连云港码头的方向逃去。 敌人巡逻艇对一只既无工事设备,又没大有武装的民船,从清晨直打到下午三点了,奈何不得,悻悻地向连云港那个向去了。而且巡逻艇上还带回去十五具海盗的尸体。 船上水手都牺牲了,只有一个负伤,动弹不得。于是,大家动手,拿出主索,很费劲地把篷子扯了起来。刚扯好一个篷子,起风了!船上洋溢着笑声。大家焦急着没有掌舵的,这是一个细活,谁也不会。那个受伤的小张自告奋勇要求掌舵,他站不起来,躺在拴舵的绳子旁边,用手拿着绳子来掌舵。 瘫软了的船,又回复了神经感觉,在海上活跃了起来,向西北驶去…… 这天早上,山东军区参谋长、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正参加侦察工作会议。会议由作战科长兼侦察科长李作鹏和侦察科副科长周云具体组织及主持,有各旅、团侦察股长、参谋参加,老六团侦察科长方晓也在坐。李作鹏对过去侦察工作作了总结报告,布置了今后建设谍报网的任务。 陈土榘对会议作了总结。他强调指出:“在抗日战争中开展群众性的情报工作,要发动党政军民一切组织,利用一切可能利用的力量,包括敌占区的进步人士及有民族觉悟的士绅名流以及伪组织人员,为我们提供情报。要放开眼界,大胆开展工作,要提高警惕,但不要怕神怕鬼,影响工作。” “是……”众道。 陈士榘最后说:“同志们,我告诉大家一件事:我们新四军三师去延安的干部队,快到我区赣榆县汪口上岸了,为了能使他们平安上岸,一定要加强对连云港的情报收集工作的力度。先把谷牧同志调来,协助六团的方晓和韩干事负责干好这件事,要多多地同宋继柳的武工队联系,并请他们武工队的帮助……” 谷牧、方晓和韩干事立即到赣榆罗阳找到了继柳,并传达了陈司令员的指示。四人同徐允夺一起来到了连云港码头,找到了鬼子海军司令部内线山本。方晓问:“小日本大特务芳子太不是个东西了,现又来这里捣蛋没有?” “昨天就来了。是带领她的特务队来的,有四、五十人。”日本反战成员、我武工队员山本说,“听说她是为了什么新四军干部队而来。她来之前,还把在阜宁县和滨海县没有消灭掉干部队的一个大队长给杀了。那可是个中左的军官呀!” “除了这个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不正常情况?”方晓又问。 “对了,听说赣榆奶奶山现了一只可疑的大木船,现正同日本海军巡逻艇干上了。不知是不是那个新四军干部队的船?”山本担心地说。 “不管是不是干部队的船,都要设法进行阻止,因为同小鬼子干上的都抗日的好汉。”方晓干脆利落地说。 山本想了一下说:“日军海军弹药库里,也有我们的反战的同志,如果那只巡逻艇回来装子弹的话,或者再派巡逻艇去的话,咱只有在子弹上下功夫了……” “好!马上行动!”谷牧听完了方晓和山本的对话后,一拳打在桌子上,下达命令说。 “方干事,你就同老韩同志和允夺在这里守着,我同老谷去找一下海上游击队,看能否从海上帮他们一把。”继柳着急地说。 方晓笑笑说:“好吧,如有可能的话,我们就把这个特务队给他灭了!” 第 二十八 章 女特又现 与此同时,芳子正在她的临时办公室里,给那个刚回来的巡逻艇上的指挥官山下小队长,左右开弓吃嘴巴子。山下小队长饿着肚子打了大半天仗,本想回来吃顿饭,休息一下,装上子弹后,再去报仇雪恨的。 令山下这个坏东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回来之后,并没有得到上司的表扬,反而饱饱地吃一个女特务的一顿“五指牌烧饼”。你说这个气呀,可也没有办法,谁叫人家是将军呐! 芳子气急败坏地用中国话说:“你他妈的还要吃饭,要不是司令官说情,老娘我给你几个花生米吃吃,让吃你个够!” 小日本海军司令官赶紧过来陪着笑脸说:“山下你快去弹药库补充子弹,另把那两只备用的巡逻艇也装足弹药和带上芳子将军的人马一同前去,把这个小小的干部队的消灭掉!” “嗨!”山下小队长很不服气地出去了。 正在行驶的干部队大木船上的人,突然发现连云港那个地方,开来了三只巡逻艇,急速地向这里追来。航行的很快,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大木船! 田旅长晕船稍为好了些,看见又来了三只巡逻艇,更加精神了起来。他指挥大家伏在舱底,准备好武器,只要敌人一接近就和他们拼命。 可是敌人不敢接近。程世清同志那一颗手**,把敌人丧了胆,他们躲在装甲的巡逻艇里,不敢伸出头来,只是远远地用六挺机枪,密集的步枪,来射击着毫无抵抗能力的民船。除了这样,敌人在不屈不挠、骁勇善战的新四军指战员面前毫无办法! 到柘汪还有二、三十里,田旅长改变了决心:靠岸,从这里上,到山东根据地走。水手小张的舵转过来,船向海岸驶去。 彭参谋长听说要上岸,从昏迷的状态里,有点清醒过来,睁开眼睛说:“对,上岸去!这次我们吃了没有带战斗部队的亏,连一杆象样的长枪也没有,尽挨打,同志们都要坚持下来,好……上了岸,在陆地上敌人就占不了优势了。” “是这样!” “上岸可以到八路军一一五师去。我不行了,我和陈、罗首长(一一五师陈师长和罗政委)在一块工作很久,你们把我的尸首抬到师部,给陈罗长看看,我也安心了……” 田旅长安慰他:“不要紧,你好好休息。” 对着将要永别的十多年的革命战友,大家黯然,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是握紧了手里的枪,对着敌人。 彭雄同志很小就参加红军,为了劳动人民,为了祖国的解放,曾经受了四次伤。二十九年的生活,都在战争里度过,最后又把自己的生命,在战争中献给了祖国。大家都会象爱祖国一样,永远地爱你,永远地记住你,彭雄同志! 船快靠岸,尾追来的三只巡逻艇,枪打的更紧,也更近民船了。敌人企图把民船包围起来,俘虏船上的人。 田旅长识破了敌人的阴谋诡计,大声地说:“同志们,我们大家上岸后要多保全自己,打击敌人,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船拢在一个浅滩上,离岸一丈多远,再不能向岸靠拢了,敌人一步步逼近哪!现正在涨潮,汹涌而来的浪头,冲击着岸边,水逐渐往上涨。 田旅长向沙滩上看了一下,分不清哪里是浅滩,见一个同志要向下跳,一把把他拉住,大声地说道:“先别急,危险!让我先下去看看怎么去?”于是,他冒着敌人密集的火力,第一个跳下水,其余的人都跟着他也跳下水去。 敌人六、七挺机枪和几十支步枪,构成交叉的火力网,封锁着上岸的去路,子弹象大雨点似的,落在海水上,射在人身上,一会,海水泛起殷红的血一一有人中弹了,沉到水里去。田旅长和陈洛连一些人,走在最前面,不幸踹进一个水漕里,失脚陷了下去,再也没有爬上来。这时,张赤民在船上一看不好,就大声叫:“快快,后面的人走那边的水浅的道。” 消瘦谦和的田旅长,是骁勇的年轻将领,一生为了革命事业,青春都消磨在战争里,挂过七次花,身上布满枪弹的创伤。这次为了领导大家突出优势敌人的包围,牺牲了自己,救出了大家。你那伟大的战斗精神,永远活在大家心里。 一部分同志爬上海上游击队的小舢板向岸上划去。 这时,敌艇因水浅不敢靠岸,就在不远的地方用机枪严密地封锁着新四军干部队上岸的路线。子弹在海面上飞过,有的同志倒在海水中,海水中留下了一条条鲜红血痕。 伍瑞卿同志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苏醒过来的,他用力睁开没有伤着的左眼,看看舱里,除了几个牺牲的同志外,活着的同志都不见了。就在伍瑞卿茫然不解时,传来:“伍部长,你在哪里?伍部长在哪里?”的呼叫声。伍瑞卿听出这是他的警卫员杜文仲同志在喊他,他马上回答:“在这里”。 可伍瑞卿因流血过多,一点力气也没有,光想喊却喊不出来。 小杜找到伍瑞卿时,跪下来扶着他说:“首长,你没有牺牲?” 伍瑞卿点点头,十分吃力的问小杜:“同志们哪里去了?” 小杜告诉他说:“船已靠岸,大家下船了。张主任叫我回来看看你怎样。” “你给我找一支枪和几颗手**,敌人上来我和他拚”伍瑞卿说。 小杜着急地说:“首长,你要上岸去,我就是死也要把你背走!” 小杜他说着流下了眼泪,他不顾一切把伍瑞卿背出船舱,抱着他的身子一起跳下水。伍瑞卿的伤口一碰海水疼得难忍,就叫了一声不行。小杜又把他弄到船上安置好。过了好大一会他找来一个小舢板,吃力地把伍瑞卿放到里面,大声对他说:“首长,手把紧点,我推你上岸”。 这时,敌人的机枪成了哑巴亏,原来是用上了山本等反战成员给装上的“问题”子弹。 他一边用力推着小船,一边说:“首长,你千万不能牺牲呀,我们还要一起打鬼子呀!”小杜话音刚落,忽然一个大浪把他们冲散了,小杜被浪头卷进海去。 黄昏时候,潮水把舢板漂到岸边,伍瑞卿一个人爬出小船。由于腿受了伤只有在沙滩上艰难地爬行着,好不容易爬到一个沙埂上,头一昏便翻栽到小沟里。伤口在剧烈的疼痛,身上冷得瑟瑟发抖。突然,在伍瑞卿面前站着一个持长枪的人,瑞卿看不清他穿的是军装还是便服。更不知他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就说:“你是哪一部分的?” 他没有回答,大概是听不懂伍瑞卿的话,接着又来了一伙人,中间一个中上个子拿着驳壳枪的宋继柳,对着伍瑞卿说:“你是什么人。” 伍瑞卿说:“我是新四军,如果你们是伪军就补我一枪。” 宋继柳听出伍瑞卿是南方口音,似乎听懂了伍的话,便马上命令:“一排长,我们武工队同你一起去打击敌人。武工队的皮永新和吴广善两同志把他抬走,转送到山东军区直属医院。快一点!下面我们再去到船上看看还有没有同志们,走!” 敌人巡逻艇在打不响的机枪时,要下艇活捉我新四军干部队员,三个鬼子刚下了巡逻艇,就被我武工队和地方武装打死在海滩上。其他敌人被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不久,刘少奇同志和黄克诚、张爱萍两师长相继拍来电报慰问受伤的同志。嘱咐他们要好好养伤。伍瑞卿永远也忘不了刘少奇同志专电中的几句:“你这次负伤,是不幸中的万幸,望你安心养伤,有什么困难找罗政委,都可以解决。” 中共中央在廷安的军事会议上,毛**双眼含泪地说:“在敌人绝对优势的火力扫射之下,一支非战斗的干部队,在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海上作战情况下,坚强抵抗了一天,没有一个屈服的,没有一个动摇的,象这样悲壮的斗争,象这样无畏的精神,在抗战史上是可歌可泣的。这是共产党人崇高的品质,凛然的气节。” 刘少奇一边擦着泪水,一边说:“彭雄、田守尧同志是江南人民的一面战斗的旗帜,这旗帜在海上英勇地折断了。这不仅是江南人民的损失,也不仅是新四军的损失!而是全国人民和共产党的很大损失!他们虽然牺牲了,可这精神,将永恒地振奋着全国的人心。” 不久,赣榆县的马鞍山上,建起一座崇高的烈士纪念塔。它矗立在云空,对着浪涛汹涌的黄海,昭示着烈士们的精神,和黄海一样,永存在人间。 事后,从连云港传来做内线山本同志报的一个统计数字:敌三个巡逻艇上共五十八个人,三十八个鬼子,十二个汉奸,八个特务,死在海里二十人,死在艇上的十八人,其它全部负伤。而我们大部分同志还活着,并且胜利地到达目的地一一延安。 第 二十九 章 青岛富商 滨海区赣榆县西部山区的一个山村,几个家伙冲进了村子,把吴在于老汉打倒在地,“宋继柳”拉着他的儿媳就向屋子里走,儿媳小兰拼命地大叫和挣扎着,几个坏东西嘻嘻哈哈地看着并放着哨。 “协妈妈的,畜生!”吴在于老汉睁着大眼,拼命地大骂着,“狗协的不得好死……” “老子就不是人,老子宋继柳就是一只大色狼。”“宋继柳”说着把小兰的上衣撕破,来了一个饿虎扑食。 “找死!”宋继柳端着双枪冲了起来,上去就是一枪把这个假宋继柳钉在了床上,只见这个家伙的白中加红的**流了下来。 把正拼死挣扎、衣冠不整的小兰下瘫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再动了。中口嫂赶紧冲上前去把自己的上衣脱下给小兰包上。 宋向中口嫂看了一下说:“弟妹,这里交给你了,我出去看一下。” “是,请放心!”中口嫂头也不回地说道。 “怎么回事?”同谷牧部长一起进来的于荣光问道。 “还能怎么?我把冒充我老宋的那么个家伙枪毙了!”宋继柳余气未消地说,“竟然还有人胆大包天地冒充老子,他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于荣光气喘吁吁地说道:“现在的敌人真是花样百出呀,是要好好地打击一下,让他们知道我们武工队不是好惹的!可是……” “可是什么?”宋继柳还没消气地,“不会说我乱砍滥伐吧!” “我们先不谈这些,走,找一个地方吃饭去。”谷部长道说着又向一边的皮永新说道,“皮队长,你带全把人那几个敌人的尸体拖出去埋了,我们一起到东村吃饭去。” “真对不起,我还没有叫人安排弄饭呐。”宋继柳囔囔着。 “这个还要你宋大队长操心吗?我徐队长早就叫知子她女队的队员在东村开火了。”徐允夺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跑过来说道。 武工队一行人把几个敌人的尸体埋了后,带着吴家老少来到了东村,大家说说笑笑开饭了。 谷部长见大家都先后入坐,又见宋继柳的气也消了不少,这才语重心长地说:“宋队长,我不是批评你呀,你在今天的行动中犯了一个小错误!” “这个……”宋继柳张口结舌,把用筷子夹起菜又放下。 于荣光见宋继柳不服气的样子,就笑眯眯地说:“那几个家伙是应该杀,可咱们杀错了地方。咱们赣榆的这个地方特别讲迷信,你把他们全杀死在了村民家,尤其是把假宋队长杀死在了人家的女子床上……” “这个……”宋继柳这才感到不是那么回事,只有心服口服,但又无可奈何,只有轻轻地说道,“这真是我们的一大失误,这让人家妇女怎么敢再在那个屋子里睡觉呀,尤其是一个人单独睡觉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呐!” “这只是一方面,还有更为重要的是,我们武工队应当把哪些李鬼抓起来,开一个公判大会,让咱们的人民群众了解真相,明白事理,才能有效地防患于未然,并及时地消灭敌人。”谷牧部长说道。 “是呀!可是我们在这个方面做到实在是太不够了,怪不得总是有人在我们的背后指指点点呐,原来如此而已!”宋继柳后悔莫及。 由于这个原因,宋继柳在全国解放后,仍然被一些不明真相的老百姓大骂着。当然,这其中也有被他杀死的汉奸和坏人后代的恶意中伤,从而至今仍然有人说老宋的坏话! 一九四二年三月在陈士榘的领导下,一一五师参谋部在原临沂今为临沐县的朱仓村,召开侦察工作会议。这次会议,为后来山东各抗日根据地开展情报网工作指明了方向。方晓等同志在参加会议中受到了教育,提高了对情报工作指导方针的认识和组织业务工作的能力。 在方晓任老六团侦察参谋、科长和后任滨海军区侦察科长期间,客观的斗争形势虽有发展变化,但这次会议提出的指导原则,仍是抗日战争期间组织侦察工作的依据。 此时,在陈士榘兼任司令员的滨海军区,我们对连云港(新浦)、临沂、新安镇(今新沂)、青岛等地都进行了谍报布建工作,在岚山头、海头、日照、薛家岛、临沂、郯城、新安镇、码头、牛山、墩尚等地设立了情报站,形成了由点到线、由线到面、由内到外、互相配合、网罗全区敌占据点的情报网,为迎接抗日战争大反攻的胜利进军作了准备。 这天傍晚,青岛一海上运输公司总经理于荣光(原名焦基广)在家里举行宴会。太太张华(原名单毓秀)正忙着接待宾客,她弟弟水面的同学王冠慌张地跑来说,学生的游行队伍包围了伪警察局,张华没听她的劝告,也去参加今天的示威游行了。 学生李菜手拿参加游行的小旗匆匆来,要求同学的姐姐张华同意让一个受伤的女工在此包扎伤口。张华沉吟一下说:“好吧!我去楼上应酬,你们给她包扎后尽快离开。” 李菜赶快出去,与水面一起把被伪警察打伤的女工焦玲背到客厅来。大家见她伤得很重,打算去请医生,焦玲却坚持要回工厂去。李菜边为她包扎,边说:“不行,大街上都是警察、宪兵、特务,你有可能会被抓去的。” 水面去把姐姐找来。张华听说这位女工是为了救几个被殴打的学生才受的伤,同意用家里的汽车送她回去,就和蔼地对这位姑娘说:“上车吧,路上要当心。”张华又掏出一迭钞票对李菜说:“她这样重伤怕一时不能上工。你路上买两件衣服给她换上,再给她买点米和药品等生活用品。” 焦玲十分感动地接过了钞票。 水面送焦玲上汽车后又回到客厅。他得知姐夫今天宴请的是日本特务头子川岛芳子,气愤地对张华说:“大姐,您不觉得姐夫一天天在变吗?不会是看上了这个女……” “别瞎想!”张华向他解释:“你姐夫是为了公司的前途,才不得不同这个女人联系的。” 这时,水面的同学王冠从二楼下来。她见水面身上有血,心中十分害怕,大惊失色地:“你以后一定不要再去要参与那些要坐牢、杀头的抗日活动了。当一个守纪律的人!” “你说得真是太好了,不过那对我不起作用!”水面不以为然地说,“我宁愿在抗战中死去,也不能让日本人这样的暴行发展下去。” 一天,王冠的父母亲和舅舅—一王朝、林荫道和林地前来赴宴。同来的公关小姐美艳,听说川岛芳子今天也亲来赴宴,并要把她的一家子公司交给“海运”合营,不禁惊叹地说:“芳子不是一般人能请动的,于总经理真是好大面子!” 于荣光下楼来接待客人。众人的相互介绍之时,王朝这样海运公司的副经理,他向李同介绍说:“这是我家小林的叔伯大哥,林地先生,经济学家,刚从日本来。” 林地彬彬有礼地说:“于总经理,请多关照。” 接着又来了两位客人。一个叫三子,是芳子的表弟,他受李同之托,去济南邀请芳子刚回来;另一个是青岛驻军司令官长野荣二的副司令渡边勇,外号“四眼狼”;他一见于荣光就嚷道:“今日登门拜见,想和于总交个朋友。” 于荣光问三子:“芳子将军什么时候到?” 三子吞吞吐吐说:“她有要事不能来了。” 在场客人都感到意外,大家面面相觑。 三子忙向大家解释:“芳子将军派来一位全权代表——梅子中佐,马上就到。” 水平领着客人去餐厅,大家纷纷入坐。 “三子呀,你怎么高兴!”于荣光看着三子笑逐颜开的样子,也就笑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重要之事!”三子神秘地说,“上峰召见了特务机关,下达了一个‘大’字密令,要迅速查破中共地下党在青岛航运界的地下组织。” 于荣光听了心里一震,马上说道:“这怎么可?我不相信青岛航运界也有共产党地下的组织! “还真不好说!”三子讨好地说,“我再进一步告诉你,济南已掌握了确貓的材料,芳子派梅子来青岛,实际上是为了执行‘大’字密令。如果说说你如果能助梅子一臂之力,芳子定会另眼看待的!” “总经理,大连出事了!”航运公司另一个副经理王见新匆匆赶来对于荣光说,“今日凌晨大连市所有航运公司和商埠都被日本宪兵查抄,抓到携带圣禁运物资的人,被就地枪决了。” 三子趁机地说:“这就是‘大’字密令并始行动了,青岛这边也不例外地马上开展了。” 正说话间,伪警察局长和老婆井田冲出示威群众的包围,急急赶来赴宴。客人们下楼来听他讲警察被包围的情况,伪警察局长满脸杀气地说:“今天算他们逞了威风,来日看我严某的手段。一刀一颗人头落地,决不手软!” 男人们聚在一起议论战局。渡边吹嘘:“前方‘扫荡’很顺利,八路军已被赶跑!” “呵呵!”林地却冷笑道,“八路军开始全面反攻,官僚、将军们只知捞钱找后路,如何打胜仗?” “放肆!”渡边听后大叫,“当心我把你当地下党给抓起来!” “别,别,自己人别伤了和气……”王朝连忙从中劝解。 伪警察局长请于荣光,于是笑眯眯地说:“于大老,请谈谈看法吧!” 李同笑笑说:“本人认为打仗总是有胜负,对做生意来说也许是个机会。实惠,这才是最关键的东西呀。” “好!”渡边大为赞扬,“打仗和做买卖一样,队伍打光了谁还买你的鸟帐的?总经理先生,给我们的军队的当个高参吧!” “这个……”于荣光笑容可掬地说,“我是个生意人,可没有那么个本事呀!” 大家正谈得十分热烈,三子陪着济南来的梅子到客厅,他向大家介绍:“梅子中佐是芳子将军的智囊和高参。” “这个……”大家面面相觑。 于荣光回到自己的另一个住房,打开了门之后赶紧把在街上买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跑到厨房里忙了起来。正在忙忙碌碌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于荣光的收不由地咯噔一下。 第 三十 章 亲人难认 原来,宋继柳带人来到青岛,现正走在小巷子里,宋队长对着一家开着一条缝的大门一摆手,大家鱼贯而入。开门人正是于荣光,他带着大家进了一间边屋。进屋后,大家看到一个大盆里全是窝窝头和白面馒头,桌子上还有筷子和一大碗来五香萝卜干。武工队员们真是饿急了,可没有一个敢上去吃的,都不不约而同地向宋队长看去。宋队长虽然也是饿得要命,可他也没有造次,只是向于荣光看着,只见荣光还在介绍的情况。 宋继柳实在是饿极了,这才接着于荣光的话题说道:“你把我们老远从新浦叫来,就是为了这事呀?是不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 “但愿如此!”于荣光笑呵呵地,“等干了你就知道了,你们这一次来青岛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是吗?”宋继柳干咽了一口唾沫,“到时再说吧!你于先生们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呀,我们只有看着这吃的干吐口水了!” “啊呀!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客气!快快,同志们快吃呀!”于荣光搓着双手说道。 大家一听下了开饭的命令,除了两个放哨之外,一起围了上去,来了一饿虎扑食,狼吞虎咽了起来。过了一小会,于荣光见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就笑着对宋继柳说:“大队长同志,你们几天没吃饭了?怎么这样个吃法!” “实不相瞒,我们从江苏海州府的新浦来到这里就没有吃饭了,今天这一顿饭是给你的见面礼,小心我们把你们胶州和青岛地同志吃穷了,哈哈!”宋继柳开玩笑道。 “不能吧!等打跑了小鬼子之后,我们请大家吃饺子,让大家吃个够。”于荣光笑着道。 “好,谢谢!”宋继柳笑着说道。 “宋队长,我耽误了你们在新浦搞电台的内部任务,实在是不好意思!不过……”于荣光欲言又止。 “谢谢领导的关心!不过,我们已经搞到了!不过是什么?”正驴皮大嘴吃着馒头的徐允夺问道,“快说呀?” “这能有什么?就是这个电台呗!就你们从海州府的日军那里搞了几电台呀!”于荣光不期然而然地说道。 “四部呀!可是我们一部没有带过来,因为这个大青岛的电台并不海州府少呀!要不我们再在这里搞上一两部,省得我们为了传一个情报费那么大的工夫。”徐允夺一拍大腿说道。 众人异口同声:“好!……” “同志们,明天我还要利用工作之便同日本特务梅子围周旋一番,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好戏在后头呐!”于荣光说道。 第二天一大早,于荣光来到了他化名开的公司,正忙里偷闲时,梅子带人走了进来。于是,他只好热情接待。由此于先生照顾周到,不由不让小鬼子梅子中佐注意地打量了于荣光,上前与他握手说:“你好呀李先生!还请李总经理多关照!” 就在于荣光举行宴会后的第三天,王冠突然退学了,这不由不让大家大吃一惊! 正巧,这天是梅子的生日,客人们都来祝贺,真是人来人往热闹不得了。张华与王冠一起下楼来,问道:“丫头,为什么不读完大学,却进航运公司去当职员?”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王冠笑着说,“我想做一个自食其力的职业妇女。” “人祝你生日快乐!”张华把一支玉兰胸针送给王冠手上,笑呵呵地说,“丫头,喜欢吗?送你生日的礼物。” “谢谢嫂子!”王冠高兴地接受下来。 “不客气!看见你,就想起我已经失散十年的妹子。她要活着和你一样大了。”水平触景生情,忽然伤感起来。 “真是太不兴了!”王冠安慰她说,“嫂子,您别难过,战争时期失散的亲人特多,哪里都会遇到不幸的呐?” 这时,王朝陪着客人下楼来。他走近于荣光笑了一下说:“于总:我们最好还是不与芳子搞合营,如果真有一天日本人败下阵来,就无路可退了。” “说的呀,于总!”在旁的林地赞同地说,“总经理先生,小王的意见,应该考虑。” “你们太过小心了吧!”于荣光笑道,“你们未免太多虑了。” 客人们都随主人去餐厅了。王家的佣人戚万华正要送毛巾进去,水面急急跑来说:“请你叫王平出来,我有要事找她!” 戚万华急匆匆而去,水面向亿的背影看着。 不一会,王平来到客厅,水面问她:“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去学校听时事演讲?” “我光顾打球了,”王平不大好意思地说,“我早就忘记了此事,实在对不起!” “水面小姐!”王冠生气地说,“过去你有正义感,同情穷人,现在你变了……” “我是有那么一点点!”王平却打断他的话,笑了一下说,“我变得现实了,这样不好吗?” “好了,别为那些没有用的操心,我们还是玩得开心的好!”王平要水面留下一起去跳舞。水面气得拔脚就走,不料迎面又遇上王冠。他责备地说,“你退学去当职员,你是害怕流血逃避革命。” “废话!”王冠告诉他,“世界上的路并不只有一条,我要走自己的路。” “真是一个中国小猪式的好姐妹!”水面挖苦了一句,气冲冲地走了。 这时,王冠过来对妹妹说道:“整天跳舞,打牌的生活是很不好的,你也该想想如何生活了?” “我在干一个真正的正事!”王平说道又反唇相讥,“我现在正忙着上一个当好大款的太太的学习班,学真本事,决不象你去做一辈子小职员!” 王平听到有人敲门,见进来的是女工王玲,不觉一怔。 王玲进来后小声说:“打扰了,对不起!我是来找同乡戚万华的。” “他在后面,请坐下等一会吧!”王冠听后向正在向里面走的妹妹王平说,“平平,你进去时顺便喊一下。”王冠见妹妹走进餐厅,忙让王玲坐下,亲热地问她,“伤好了?” 焦玲感激地说:“好了。谢谢你们上次的帮助。” 王冠见戚万华出来,就进餐厅招待客人。 方玲悄悄告诉万华说:“戚大叔,方晓从鲁南来看望你了。” 戚万华听了又惊又喜:“啊!快让他进来。” 不一会,焦玲的同学方晓快步走了进来。他是我八路军滨海军区负责军情报的科长,戚万华见他一副商人打扮,几乎认不出来。谈起家乡情况,方晓兴奋地说:“咱们的大部队就要打回来了。” 戚万华看着方晓双眼发光地说道:“为何化装来到青岛?” 方晓向四周看了一下说:“最近敌人突然全面封锁,原有供应线全被切断,给前方造成很大困难,我想通过王朝帮忙办货。” “此事不大好办!”戚万华疑惑地说,“难哪!一个大老板肯替咱们出力?” 忽然,从餐厅里传多个脚步声,两人忙躲进厨房去,躲了起来。 来的是于荣光和王见新,王见新见客厅里没有人,就低声地告诉于荣光:“我见过老杨了,他很着急。鲁南急需的物资,务必要尽快想办法并及时运走。” 于荣光皱起眉头,苦苦思索着。然后他轻轻松松地说:“我突然想起了渡边勇。他听说这个‘四眼狼’副司令一直纠缠着要向航运投资,我决定安排个时间找渡边勇谈。” 王见新大惑不解地:“不明白你老兄的意思!” 于荣光胸有成竹地说道:“我们来个顺水推舟。你立刻去找他。” “好吧!”王见说着过了出去。 接着警察局长太太井田出餐厅来找李同。她掏出五条金子要向于荣光的公司投资,于荣光把金条还给她,说:“好吧,就算我收到你八条,有好机会为你押上,全部红利归局长太太。”井田高兴得叫起来:“这叫我怎么感谢您哪!” 井田对于荣光千恩万谢,又讨好地凑过来说:“于总经理,您的内弟水面在学校里很激进,有人在注意他,要他一定当心,别干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这怎么得了!”于荣光听后一惊,接着气愤地说,“荒唐,乳臭未干就参与政事,我同他姐姐一定对他严加管束。” 井田与于荣光回餐厅去了。 方晓望见客厅无人,急急走了出来,问戚万华:“刚才那个大老板是什么人?” 戚万华说:“就是航运和商界新巨头,大名鼎鼎的于荣光!” 方晓十分惊奇:“他叫于荣光?这个大航运公司的总经理原来是他?!” 林地突然从餐厅出来,戚万华见他对方晓十分注意,便上前介绍:“这是鲁南来的方老板,有事找王副总。” 方晓也递上名片说:“林先生,请多关照。”林地又看他一眼就出门去了。 戚万华说:“王先生,鲁南家乡来了人。” 王朝说道,“在哪里?快带我相见!”说着连忙出来相见。 方晓见王朝过来之后赶紧递上一封信说:“令尊王老先生托我带来一封家书。” “太好了,空书值千金呀!”王朝欣慰地说,“我正愁得不到家父消息,而深感到不安。这真是‘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呀!” 王朝从父亲信中看出方老板是八路军派来的人,不免有些紧张。他问方晓:“你要帮什么忙?” “也没有什么大忙!”方晓说笑眯眯地,“敝人想购买一批布料之类的货,王老先生说你一定有办法。” “是这么回事呀!”王朝接过方晓的购货单,看后为难地说,“我很愿意效劳,不过我们公司的真正老板是于荣光,不经他同意我是无能无力的。” “你就帮着想想办法吗?”王朝老婆林荫道在旁说,“老爷子介绍来的,这忙一定要帮。” “这是……好吧!请跟我来,我们一起去找一下于总!不对!……我还是请” 王朝看了一下戚万华,“老戚,去把于荣光总经理请来。” “是!”戚万华说着出去了。 一边的林荫道陪方晓到内房去坐,二人闲聊着。 王朝待于荣光出来,给他看父亲来信和购货单。于荣光看了大吃一惊,他断然地说:“我们航运公司和政治不能有瓜葛。你我虽是多年至交,但这关系到公司的前途,否则引起警方的注意就不好办了。” 王朝没想到于荣光如此不讲情面,正欲争辩,方晓从内房出来。 方晓严肃地说:“于总,我能和你单独谈谈?” “这个……”于荣光犹豫一下又冷冷地说,“可以嘛!” 王朝见这种情况,只好离开。 一阵沉默后,方晓突然问道:“总经理可认识一位,叫焦基广的人?他的妻子叫单毓秀,还有个师弟、战友叫方晓!” “这样……”于荣光大为惊讶,这才认出他竟是离散多年的师兄弟,“方晓,我万万没想到……你当年逃到哪里去了?” 第 三十二 章 英雄荣光 原来于荣光真名叫焦基广,中国共产党胶州地下党员干部,现为了工作需要到一个洋行当了一个小职员。方晓为了工作需要也和焦玲跑到了乡下,从事秘密工作。 不久,方晓同焦玲来青岛,哪知师哥已不知去向;他让焦玲进厂当童工,自己四下打听,通过内级联系上了,但并不了解这一阵子的情况。 此时,方晓突然跑了过来向于荣光说明自己来意,要师哥加战友帮助他采购急需物资。于荣光内心矛盾万分,他反复思考后终于说道:“违反禁令的货物,是万万不敢做的,搞不好会掉脑袋的!” 方晓又问:“这么说,你这个老同志是不帮这个大忙了?” 于荣光干脆说:“是的,我不能帮你这可能被杀头的忙。” 方晓见师哥加战友已变成对革命毫无同情心的阔老板了,心中气愤已极,就特别生气地说道:“从此我们是没有任何联系的人了。为了不伤害焦玲的心,我可以不把你们现在的一切告诉她,只当她已经没有了亲哥哥。”说完头也不回地大踏步离去。 亲师兄弟加战友刚刚重逢又不愉快地分手了,于荣光心如刀割,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王朝进来问道:“方老板的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于荣光克制住自己的感情说,“我把他打发走了……” “你……”王朝气愤得说不出话来。 几天以后,在一家豪华的夜总会里。南京来的三子,正与日本特务、伪警察局长聚在—起。三子看着局长问道:“请问局长先生,你对执行‘大’字密令有什么具体打算?” 局长摇头说:“单单对付工人学生好办,而‘大’字密令就很难入手了。” 三子又问:“老兄对于荣光和他的航运公司怎么看?” 伪警察局长说:“姓于的在抗战期间暴发起来,实力雄厚,不仅在航运和商界德高望重,而且和政府要员也交往甚密。象这样的大亨财东总不至于是‘劳苦大众的救星’地下党吧?” “但愿如此!”伪警察局长接着又大发牢骚,笑容可掬地说,“川岛芳子派来督办‘大’字密令的要员,至今没和他接头?” “真是有些慢吞吞的!”三子也似有所感地说,“执行要员,至今也没和他接头。她们是不是要推你我下水,置于死地。我们应该早作准备,想个进退良策。” “这个……”伪警察局长问,“你有什么良策?” “兄弟们!”三子举杯说,“你我应该精诚团结,通劝合作才是。” “一言为定。”伪警察局长又说,“改日,我把航运和商界可疑人物的材料供李兄一阅。” “我有事要先行一步了!”李三子说着走了。 这时,林地搀着美艳缓步走来,劈面就问伪警察局长:“刚才你跟李三子谈了什么?” “我操!”伪警察局长对这个难以捉摸的学者十分反感,便冷冷地说,“这你也感兴趣?好象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好奇心!”林地呵呵笑道,“好奇是人之天性,我也是一用筷子吃食的动物。” 伪警察局长正想发作,林地突然面孔一板,扬了扬手中的公文说:“这是日军第四十三军司令官给你的手谕。” “啊……”伪警察局长—阵惊愕,马上服从地说,“我听候林先生的指示。” “你这个警察局长注意要提防三子。”林地声色俱厉地说,“如果让芳子独占此功,让我们军方丢面子,现在的司令官细川忠康会揪住我们脑袋往刀上撞的。” “这个……” 林地又换了一副面孔,咄咄逼人! 把美艳叫过来说:“我不想公开身份,今后有紧急之事,我请美艳小姐来见你。” 伪警察局长没有料到这个**也是军方的人,不觉又是一楞。 与此同时,在歌舞厅的另一个角落,于荣光和王见新正在跟渡边勇谈话。渡边勇忧心忡忡地说:“前线大大的不妙,我们还是要留条退路的。” 渡边勇心急火燎地说道:“于总,我的再次提出要要向贵公司投资,你的一定成全!” “您真是高抬我们的公司了!”于荣光有意地说,“司令官阁下,如今做生意象大海上的小舢板,随时可能翻船!司令要想捞大钱,还是另谋计策为上。” 渡边勇一听了大失所望,不停地对搓着双手。 “司令官何必拿着金饭碗讨饭吃?”王见新趁机向渡边勇献策说,“现在你们日本军方封锁,商人无法经营,更谈不上有什么生意可做的了。司令就不能利用驻地之便开个公司,独占财源呢?” 一句话提醒了利欲熏心的“四眼狼”副司令,让他有了主意。 “不错!”渡边勇笑逐颜开地说,“好的,大大地好的!” “好是好!”于荣光却表示担心地说,“不过赚大钱的货物,都是军队禁运的,查出来就落个人财两空。” “不用怕!”渡边勇拍胸道,“我的用军船的武装押运的,谁敢查!过去我们的连军火都卖过!” “小心没有过火的!”于荣光又提醒他说,“伪警察局长为‘大’字密令急红了眼,正想抓几个人立功,不能不防呀!” “他奶奶个八格的!”渡边勇牙一咬,“干脆,也拉他入伙的。可我的做生意的—窍不通。” “渡边司令长官!”王见新便说,“你忘了李三子是个路路通的行家?” 渡边勇喜出望外,笑逐颜开地说:“我这就去找他!” 渡边勇立刻找李三子去了。 于荣光和王见新都是我地下党员,他们以这个航运公司作为掩护,以此取得合法身份,进行党的工作。于荣光见鬼子头目渡边勇走后,对王见新说:“要请上级迅速通知滨海地区,派我们的人打进去。” 此时,宋继柳正带着皮永新和山口一朗、山口知子来到了一个大洋房门前。知子上去敲门,只见王小麦伸出头来开门。宋继柳看到五小麦之后。不由大吃一惊地把双眼都看直了。王小麦看到宋继柳之后更是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大家顾不了这些,只有在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管家带领下进了堂屋。大门也随后关上,有两个队员蹲在角落放哨。 武工队在女主人的热情接待下,大家纷纷就坐。王小麦只是不由自主地又向宋继柳看了一眼,不情愿地出去忙着了。 刚刚进门时,女主人对宋继柳同王小麦的表情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怎么注意。可是,当这位风韵犹存的老美女仔细向宋继柳一看时,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心里说道:“哎呀,这个先生怎么这么眼熟,一定在哪里见到过!” 宋继柳刚刚进门时,只是对王小麦注意观察,并没有注意这一位老美女,现王小麦出了自己的眼线,他只有把目光投向女主人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眼前的这个大美女不是旁人,就是老赣榆县令曹运鹏的姨太太曹姨太。 原来这个曹姨太见自己的男人丢了县官并带着自己的丫环跑了之后,自己也就不想在赣榆混了,回娘家也没有那么个脸面,一跺脚就来到了青岛。后来,由于自己能说会道又加上貌美的原因,又因自己会保养能打扮,总是给人一种二十几岁的感觉。后来,竟然同现在的男人、一个死了老婆、小她十多岁、给日商大老板当翻译官的李大地当了老婆。老妻少夫,美不胜收。当然,这还是知道他们夫妇真实年龄的人的看法。如果说,你不知道他们夫妇的真正年龄,你总会认为男的一定比女的大。 宋继柳看着曹姨太向自己看,脸不由一红地:“请问你是从赣榆来的吗?” “啊呀!”曹姨太结结巴巴,“这,这个……是……你是……” 数天后的一个夜晚,张华正在小客厅里等侯于荣光回来。她也是地下党员。早年就读于济南女子师范学校,三八年赴上海参加抗日救亡活动,三九年年参加中国共产党,在陶行知先生筹办的报童学校,组织流亡同胞中的孤儿,以教师身份作掩护,进行抗日宣传,在极其艰苦的工作、生活条件下,从事地下革命工作。为抗战培养了大批人才。 这年初,调青岛市委组织部工作,为适应工作需要改名张华。 夜深了,马路上不时有警车呼啸而过,她心中不安够走到窗口去探望。 于荣光带着王见新匆匆回来了,他告诉老婆张华说:“今天凌晨敌人突击搜查了码头,下午又传讯了几家航运公司和商号。情势很紧张,我们要尽快把有可能暴露的同志全部撤往滨海地区。” 水平明白这是敌人的“大”字密令在加紧行动。 于荣光因内弟水面已被人注意,要送他去上海或老家。张华提出是否送他去滨海地区?于荣光摇头说:“于总经理的内弟去了抗日根据地,肯定会引起敌人怀疑。水面只有去上海妥当,一定要说服他。” 王见新也急急赶来,他告诉于荣光:“为了对付敌人的‘大’字密令,上级采取了紧急措施,领导人老杨搬出了,机关也换了新同志。今后没有特殊情况,不再直接去找老杨;另外,上级派了—位新交通,这两天就来接头。” 张华忙问:“和新交通接头的办法?” 王见新说:“他送一幅唐伯虎画来,用画上的‘内涵’作暗语。另外,林地最近在公司里到处乱窜,这个家伙可能已对于总怀疑上了,我决定要尽快摸清此人的底细。” 第 三十三章 不速之客 青岛的曹姨太家里,这里的气气氛异常紧张。宋继柳看着曹姨太向自己看,脸不由一红地:“请问你是从赣榆来的吗?” “啊呀!”曹姨太结结巴巴,“这,这个……是……你是……” 宋继柳赶紧向前紧紧地抓住曹姨太的双手,语无伦次地:“大姨,我是小柳子呀!当年要不是你老人家来了一个‘巾帼学孔’的话,那些好汉可就要吃大亏的了!谢谢,真是太谢谢了!敬礼!”宋继柳说着给巾帼学孔的曹姨太敬了一个礼。 宋队长手下的几个队员听说敬礼,大家也不约而同地给曹姨太来了一敬礼。这一下还真让曹姨太感到不好意思,脸一红笑了。 “大姨,王小麦是怎么也到了这个青岛的?”宋继柳还在抓住曹姨太的手问。 “说来话长!”曹姨太抽了一下手说,“她是要着饭来的……” “不好,今天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正打扫卫生的相小墩说得更加干脆,“还大姨呐,我看叫小妹差不多!今天怎么回事?我们的宋大队长怎么见美女也走不动了!” 一边的徐允夺、徐大个子、山口知子、相小墩等队员,是不了解仲八和宋得森等人攻打赣榆的情况的经过,他对曹姨太带宋继柳同王佐良谈判的情况更是不了解,又见曹姨太只有三十刚出头的样子,心中特别不高兴。 于是,徐允夺躲在一边自言自语地说:“不分场合,真是不紧不慢抓在一起,这叫什么事呀,俺们非向大嫂子伏在荣告状不可!” 曹姨太说了一番,还是没有真正地想把手抽出,还在同宋继柳的双手抓在一起。宋继柳对这个也没有多想什么,他总是认为自己同自己的大姨把手抓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只能说明他们娘两个感情不般罢了。可是,一边的知子不高兴了,她上前把曹姨太拉开,挤出笑容:“大姐,请坐呀,光是站着不累吗?” “啊……对对。我们坐下说话吧!”曹姨太脸一红地说道。 这天深夜,不远处的于荣光家又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三子和梅子。不妙! 李三子得意地对于荣光说:“渡边勇的公司开张以来大发其财,警察局长也入了伙,并在滨海地区赣榆柘汪口物色到—位精能干的方老板。 于荣光笑逐颜开地说:“这个日本军官也不例外地当起了金钱的奴隶,他们的真是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呀!” 山下梅子接着说:“对了,于先生明天回济南,他想把芳子将军在航运的红利带给她。”于荣光听后笑容可掬地让张家港带李三子进里面办理。 梅子见客厅无人,把一张纸递给于荣光:“警察局长向我提供了一份可疑分子名单,您对航运和商界了如指掌,请过目指教。” “啊,这个么……”于荣光推辞说,“我对方政治一无所知,再说事关党国机密……” “呵呵!”梅子笑道,“芳子都信任你老于,何况我梅子呢!” “谢谢你们的抬举!”于荣光接过名单,迅速瞥了一眼就说,“我老于让中佐小姐失望了,这些人中没有一个相识,很抱歉。” “不会吧?你有没有搞错?”梅子不高兴地反问道,“既然这样那就算了,今后有难处,再来请教。” 王见新办好手续,与李三子、梅子一齐告辞离去。 于荣光刚才看到的黑名单上竟然有自己的同志,想立即向领导汇报,可是新的交通还没来接头,只好将情况告诉老婆张华,他赶紧去把名单写下来。 张华忧郁地与王家姐妹回到家里来,只见弟弟正在家中看书。张华见弟弟还是不愿离开青岛,就向王平看着笑了一下说道:“请格我劝劝他,多谢!”说着自己和王冠上楼去了。 王平看着不大高兴的水面道:“水面,我想同你一起去外地读书。” 水面严肃地说道:“你要离开这个吸血者的家庭,走向社会,做一个自食其力的劳动者。” “哈哈……”王平哈哈大笑,讽刺地说,“一个光荣的劳动者!中国的楼房太少了,你就在这青岛当瓦工吧!我可不愿做一个头脑简单四指发达靠体力之工人的妻子!” “这个……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水面内心痛苦万分地说,“我们分手吧!”他抑制不住激动心情,毅然地说,“小姐爱的不是我本人,而是一个大老板的小舅子!” 王平也感到水面变得不可理解,一气之下,失声痛哭地离开了于家。里屋的人听到他们的争吵声连忙赶来。 于荣光过来后,赶紧对水面道:“小弟,明天就动身回日本。” “这个……”水面不明白姐夫的苦心,愤愤地说,“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有几个臭钱吗!就不必为有我这个红色弟弟而担忧。我决不连累你们,我们可以脱离亲戚关系!”水面说完就大踏步地走了。 张华眼见弟弟深夜出走,自己心里有话又无法说出,不由得伤心落泪,心中不由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呀?妹子见不到,亲弟弟又走了,这叫我如何是好?” 王冠见此只好在一边相劝:“请不要伤心……” 张华含泪地说,“王冠你不懂,你不懂啊!” 王冠是理解他们的心情的。她回身拿来—幅唐伯虎画对说:“于总,我送你一张古画,你看好吗?” 于荣光听了又惊又喜。原来,王冠就是新派来的交通员,她所以退学、当职员,也都是组织安排她做的。于是,二人把画卷展开。于荣光边看边说:“好—幅古画!画上的唐伯虎这一点点得真好。” “说得是!”王冠也答道,“还不是因为秋菊的出现。” 接头的暗号对上了,两个共产党员紧紧握手,大家的心情都激动异常。于荣光立即取出—份材料对王冠说:“这是敌人的有关‘大’字密令的一份黑名单,你马上送交老刘同志。”王冠小心地藏密令的一份黑名单,拔脚就走。 这一天是春节。一些伪军官以及大亨阔老们,在歌舞厅寻乐。林地却冷冷地坐在一旁,盘算着什么。这些醉生梦死的人,接着又都拥到舞池里跳舞去了,音乐震耳。 一会,进来了个西装革履的客人,他就是从鲁南来的,已打入渡边勇在滨海地区开的公司里,这个人就是方晓。他叫来侍者说:“你去请渡边阁下来。” 方晓刚刚坐下,躲在角落里的林地突然窜到他的面前,恶狠狠地说:“先生,我们好象在哪里见过?” 方晓抬头一看,暗暗一惊:“兄弟眼呆,还真是认不出您是那位?” 这时,渡边勇过来了。他正要向方晓询问滨海的生意情况,见林地赖在一旁不走,皱了皱眉头就说:“林先生不去跳舞,还赖在这里等屎吃呀!” 一边的李三子见此发怒道:“鬼神在春节还要放三天假呢!想吃屎,还不快到厕所去等!” 林地碰了一鼻子灰,只有知趣地走了。 方晓从皮包摸出二十根金条递给渡边勇,笑了一下说:“这是上次好货的纯利。”接着又递上一份清单说,“如果能把这批货搞到手,你可以净赚五十根。” “幺西!”渡边勇满心欢喜,咧开大嘴笑道,“你的大大的好的,干的不错的。”渡边勇立即向三子一招手把叫到跟前,“你的快快的陪这位老板去办货,快快的!”三子一看清单上都是军用物资,不觉一怔。渡边勇瞪着眼睛说,“这是我的大皇军急需的,十万的火急,一定要搞到手。” “是,好吧!”李三子答应着。 方晓等人各自分头走后,有两个年轻姑娘边谈边走了进来。刚刚调去守机关的方玲,约了王冠来到这里,低声对她说:“老杨让我来见于荣光同志。” 王冠立刻去把于荣光和又一地下党的干部方向前请来,并向他介绍说:“这是杨老板的妹妹,玲玲小姐。”于荣光含蓄地问:“家兄近来可好?” 焦玲也会意地说:“谢谢李大叔关心,他很好!” 焦玲让王冠到门口去望风,接着轻声告诉于荣光:“林地在抗战初期就成了鬼子特务,渡边勇的公司给解放区帮了大忙。林地已闻出味道,正在暗中摸底,特务头子芳子要来青岛召开紧急会议,林地也可能要参加的。” 接着,焦玲又把老谷写的字条交给于荣光。 “你名叫方玲?”方向前凑上一看着字条惊喜地问,“这怎么回事?” “那是她的真名。”玲玲说道。 方向前眼见失散十多年的亲妹妹就在面前,而现在的斗争任务却又无法相认,他心情激动,连眼睛都湿润了。于是,方向前深情地问玲玲:“最近没有人告诉过你哥哥在什么地方?” 焦玲难过地说:“前几个月听我二哥说,大哥他已经不在了,让我忘掉他……” 方向前听了,不觉颤抖了一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焦玲声泪俱下地说,“可我怎么能忘掉呢?找了十年了,多么盼望能找到我的哥哥啊!” 于荣光看到之后正有些呆若木鸡,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待在那里。方向前听了方玲这番充满激情的话,几乎要喊出“妹妹”来。 正在这时,王冠发现有人过来,忙拉着方玲迅速离开。 第 三十四 章 倒打一耙 在青岛的曹姨太家里,正在浇花的王小麦不时地向宋继柳瞟着,她是多么想和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说上几句心里话呀!由于某种原因,她已经三十多的岁数了,可就是没有找婆家,他为了等到她的宋大哥,一等就是这么多年,这不能不让人感到百感交集。于是,她还是抓住这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跑到了宋继柳的面前大哭了起来。 “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小麦妹妹!”宋继柳上前抱着王小麦问道。 “没,没有人欺负我,只是,只是我太想宋大哥了!老天有眼,我总是找到你了!”王小麦一下子扑到了宋继柳的怀中,大声地哭了起来。 “这个人要是交上桃花运了,你就是想躲也躲不开呀!”皮永新自言自语。 一边的知子又不高兴了,她上前一把把王小麦拉开,挤出笑容:“大姐,请坐呀,光是站着哭不累吗?” “啊……对对。我们坐下说话吧!”王小麦也是脸一红地说道。 继柳和小麦坐下之后,大家都不再说话了。曹姨太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她见宋继柳等人特别尴尬,就笑逐颜开地说:“赣榆老乡和宋大队长,俺家的那一口是给日本人当翻译,他是为生活这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他不是真汉奸!” “这就好!我们已经了解到了这个情况,为此我们才直接来你们家的。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竟然遇到同乡,而且还是两个认识的同乡。听说西乡有一个大炮楼里还配有电台,我们真想去借上两部,一部直接带来使用……” 宋继柳正说着,吴广善从外面跑来向宋继柳一个立正:“报告,听说西乡有一个持枪的土匪专门抢穷豆腐的,他还冒充我们的宋队长!” “又来李鬼了,那你就带人去把他先给我收拾了!”宋继柳笑呵呵地说道。 吴广善又是一个立正:“是!” 与此同时,于荣光来到歌舞厅正在为焦玲担心时,伪警察局长和太太井田走了进来。伪警察局长别有用心地问于荣光:“老于,你为何让日本人渡边勇捷足先登,大发横财?而不让我们这几个中国人沾点光?” 于荣光笑着反问:“局长大人,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又怎么坐失良机?不要得了好处还卖乖呀!” 井田不自禁地说:“总经理,局长他……” 警察局长怕泄露真情情,连忙暗中制止。警察局长掉转话题又说:“小鬼子真有办法,在滨海地区遇上了神通广大的大老板,总经理可知道此人的来历?” 于荣光听出他话中有话,便不在意地说:“从不认识此人。” “我们还认为你们也认识呐?”局长道。 于荣光抓住时机挑起敌人的矛盾,故作感慨地说:“人一发财,就有人眼红。听说林地到处在探听这个渡边勇的后台和股东,他是什么动机?真令人费解!” “一个狗吃屎的东西!”警察局长听了火冒三丈,井田更加气愤地说,“这个老混蛋,无缝不钻,见不见不得别人吃顿肉,非得弄巧成拙不成。” 井田抬头忽见林地、美艳凑过来,便拉着于荣光向舞池而去。 林地让美艳对警察局长说:“局长先生,滨海地区一大公司的后台是我们这里日本人的二号人物——渡边勇,经办的商品都是禁运物资……” “怎么会呐?真是天方夜谭!”警察局长怕查到自己头上,忙说,“渡边勇大太君总不至于是共产党的八路军吧!” 林地轻轻地说:“不管怎么说,我们认为鲁南来的方老板非常可疑,你们警察局长下手逮捕。” “不好吧!”警察局长说,“没有真凭实据抓日本太君的人,他可是翻脸不认人的!” 林地沉思了一下说:“既然这样,不惜一切代价,摸清这个方老板的底。” “好的,一定照办!” 几天以后,于荣光借着慰问王朝夫人林荫道病情的机会,趁机向王冠了解林地的活动情况。王冠说:“老刘同志让我告你,林地派人去了滨海地区,调查茂源渡边勇的公司,要我们特别当心。”于荣光起身要走,王冠又告诉他水面最近龔情况,着急地说,“水面在码头上当搬运工,生活很艰苦。他特不理解李同的行为,还说要登报脱离姐弟关系。” “不可理喻!”于荣光严肃地说,“一个大经理的内弟去做小工,社会上会怎么想?” 王冠担心地说道:“我们觉得在经济上,应该帮助水面才是。” “对于没有出息之人,还是……”于荣光深沉地说,“为了党的事业花钱,十万百万在所不惜,而个人生活则要分文计较。繁重的劳动,艰苦的生活,对水面有好处。王冠,今后你不要再去看他,以防引起敌人注意,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个……” “我说同志呀!”于荣光又语重心长地对王冠说,“‘同流而不合污’,是中央领导同志和山东军区首长送我们的座右铭。和敌人打交道的日子越长,越体会到这话的意义和份量。资本家仅是我们战斗的面具,革命家才是我们的真正目的!” 于荣光的话深深打动了王冠。她送走于先生之后,正要陪母亲去医院看病,却在楼梯口碰上从外面回来的舅舅林地。 林地上前说道:“我认为感冒不宜吹风,还是在家里休息的好。” “说得也是。”林荫道听了便说,“你去把夫医生请到家医生请到家里来。” “好吧!”王冠答后就出去了。 林地见打发王冠走后,把妹妹林荫道扶到沙发上坐好,接着就装得关心地问:“最近总觉得你和妹夫象有什么心事。八路军打过来不是没有可能,你们也该想条退路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林荫道叹了口气,“就是呀,王冠他父亲有件事一直心里不安。” “怎么回事?”林地突然单刀直入地问,“小妹,是不是为于老板的事?” “这个……”林荫道十分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林地没有立刻回答,却故意神秘她一笑。林荫道以为他和共产党八路军也有联,也是留着后路的人,便把于老板来找王朝的经过全都告诉了他。 老奸巨猾的林地心中暗喜,忙又追问:“于荣光对此事的态度?” “也没有什么。”不料林荫道却说,“只是王朝找于总商量,于总不仅不同意帮忙,反而把人家轰跑了,还要你妹夫今后不能和那个人有往来。” “怎么那么死心眼?”林地听到这里就象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一心想钓大鱼的林地仍不死心,又问:“是谁带于老板来的?” 林荫道不假思索地对自己的亲哥哥林地说:“是万华……” “戚万华?戚万华认识他?”林地问罢。心里一盘算,立刻又想出一条毒计。可是他没有想到,他和妹妹林荫道的谈话都已被躲在客厅窗后的戚万华全听到了。 林荫道久等不见女儿王冠回来,身体支持不住,由林地扶着上楼去歇息。过了—会,王冠回家来了,戚万华把刚才听到的谈话告诉她。王冠猛吃—惊,发现到问题的十分严重性!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王冠听出是美艳说话的声音,知道她来定非好事,便有意躲进内房去。戚万华把美艳领到客厅后,立刻上楼去请林地。 美艳见了林地就向他报告:“去滨海的人已查清方晓了,方晓在渡边勇办起公司来后突然出现的。当地的商人过去并不认识他。” “这就对了!这个方老板肯定是个关键人物!”林地说完顿时兴奋起来,他不停地在屋子里转圈子。然后,要美艳去向警察局长下达命令,“立即把方老板,王朝、戚万华三人逮捕起来。” “是!”美艳打了一个立正。 王冠在内房听得清清楚楚,她待林地和美艳离开客厅后,急忙拨通电话向上级报告。 由于地下党及时采取措施,方晓和戚万华安全转移了,只有王朝在回家途中被敌人逮捕。林地因为跑了方老板这条大鱼,十分恼火,认为是警察局走漏了风声。于是,跑到一大舞厅找到警察局长夫妇发火,大声:“这帮警察都是吃干饭的饭桶,竟然让人给跑了。一定有人通风报信!” “乱说的不好!”警察局长不服气,“不可能有人透漏消息!抓方老板是我亲自布置的,你不要鸡蛋里找骨头。” 林地感到在他们身边一定有共产党人在活动。他向警察局长说:“你抓紧审讯王朝,并密切注意于荣光的动态,”然后向一边的美艳说:“你要从刚从济南回来的三子口中,打听出方老板的下落。” “是!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美艳媚眼乱飘地答着。 “谁不知道咱们大公关的厉害呀!有你这位令男子汉色胆包天的美艳出马,一定马到成功!”伪局长讽刺地说。 “好了,好了,别说些没用的,干实事要紧。”林地不高兴地说。 第 三十五 章 千钧一发 这时,王平得知父亲被捕的消息,急急从日本赶回青岛。这时她又来向舅舅林地和警察局长求情,警察局长爱理不理地说:“王小姐不必着急,问题查清了自然会放的。” 王见新也为王朝被捕事来这家舞厅找警察局长。他看到王平哭哭啼啼,觉得她不该到这里来求警察局长,便劝地还是日本去。王平却坚决表示:“父亲不出狱,我决不回日本。”然后哭着走了。 王见新向警察局长交涉释放王朝。警察局长用心险恶地说道:“你们一定请于先生保证找到方老板,我们可以立卸释放王朝。” “你当我们是什么人呀?”王见新严词拒绝说,“局长大人,我们于总不是‘包打听’,他不会来见你这个警察局长的。” “也不好说。”警察局长进一步威胁说,“王朝是你们航运公司的副经理,他暗中通共,于荣光就脱不了关系!” “呵呵!”王见新冷笑道,“笑话,如果你警察局长手下有人被怀疑,难道警察局就是共产党操纵的?我们公司不过有几个铜钱,破财消灾,最多关门!”王见新气愤地走了。 再说,渡边勇因警察局要抓方老板,十分恼火,一见警察局长就叫道:“你的大大的不够交情的,我的他妈的破罐子破摔的。你的美钞、条子的不能白拿!” “我也不是呆子!”警察局长也不买账,“老子也不是怕事的人,老子我不怕小鬼子!” 井田见他们争吵,忙把警察局长拉走。 “混蛋!”渡边勇痛骂警察局长,气喘吁吁地,“他妈的,吃了老子的好处的,又要推老子的下水的,你警察局长的坏了坏的”。 “吃人不吐骨头!”梅子过来告诉他说,“让司令下地狱的是林地。此人把方老板的货买给共产党八路军,是想治你通共之罪,押上军事法庭!” “这是落井下石!”渡边勇恨得咬牙切齿,发誓地说,“我的不把要林地脑袋割下来,当皮球踢,就不是日本人的种,而是他林地的孙子。八嘎!” 渡边勇怒气冲冲去找三子。 梅子又来到于荣光那里,看到他正看报纸,就含蓄地说:“有人想通过王朝事件搞垮你和你们航运公司呀。不知于先生有休看法?” “好!”于荣光笑嘻嘻地回答说,“此事也许和芳子将军的政敌不无关系吧!” “八格!”梅子认真地表示,“果真如此,我的决不袖手旁观。” 梅子走后,于荣光正在琢磨她刚才讲话的意思,却见焦玲陪着三个日本“军官”缓步而来。王冠见了于荣光说:“我爸说你的那个秘方很好,可以大胆试试。我爸爸特意让我陪一位大夫来,对您也许有帮助。” 焦玲把手一招,那个鬼子军官立刻快步过来,摘下墨镜,激动地喊了了声:“您好!”于荣光想不到那人就是同志方晓,心中又惊又喜。兄弟、兄妹意外地又一次在这里见面了。 于荣光让方晓等在另一间屋子里,接着去把渡边勇找来。 渡边勇正在气头上,听于荣光说特务抓方老板和王朝是为了打倒自己和吃掉自己的公司,更气得大跳起来,咬牙切齿地说:“我的无毒不丈夫的,我的让手下人把那个姓林的干掉!” “要不得!”于荣光却小心谨慎地说,“人家可是大将军的手下,万万不要鲁莽从事,还是忍气吞声的为好!” “狗吃屎!”渡边勇仍然气愤地说,“用你们中国话来说,我的忍他妈的个牛蛋!对了,于荣光君,你的有什么的好的妙计?” “这个吗?”于荣光趁机接上说,“他们不是要那么个方老板吗?你何不将计就计,就说你在滨海地区已将方晓给杀了。这样他们就抓不到你的把柄,太君还可以抢占一功!” 渡边勇:“我的觉得此计虽好,可惜方老板难找呀!”他自鸣得意地告诉于荣光,“于荣光君,你的当方老板是说客的?不,他是真正的共产党八路军!他要货,我要钱,我们是公平交易,各得其所。现在方的早回大本营去了的,我到哪儿找他?……” “太君好!”渡边勇话未说完,方晓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大太君待我不错,我不能让大太君背黑锅,请大太君发落吧!” “妈妈呀!”渡边勇一下子惊呆了,然后接着翘起拇指说,“方君,我的大大的佩服!你的大大的够朋友的!你现跟我的回滨海的,我要让姓林的和那么个狗屁的警察局长狗咬尿泡竹篮打水一场空,空喜欢一场。” 于荣光办完事离开了歌舞厅。渡边勇带上方晓随后也要出去,不料迎面撞上了林地,他牛蛋眼一瞪,厉声说道:“冤家路奉,今后见面机会有的是!” 林地盯住方晓看了又看,却又不敢上前阻拦,心里又气又急。 王平到处托人设法营救父亲,这时见了林地就问:“舅舅,爸爸的事您问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出来? 林地却问她:“那个方老板是怎样上你家来的?” 王平想了想说:“是姐姐生日的那天,一个年轻女人带他来的。” 林地又问王平:“你可认识这个年轻女人?” “刚才我还在这儿大门口遇到这个人,刚想叫住她,她一溜不见了。” 林地听了,一把拉住她就往外奔:“平平,好了,你的父亲得救了。” 几天以后。在我地下党负责人老谷的临时住处,焦玲刚回,她换上佣人衣服,又走到窗口,把作为警号的拖把放在窗台上。 不多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焦玲忙去开门。 进来的是王冠,她提着几盒点心,笑吟吟地告诉焦玲,她父亲的官司打赢了,已经无罪释放。最有趣的是渡边勇带一队日本兵大闹公堂,林地和警察局长吃了一记闷棍。 王冠来这里是为了于荣光有重要事情要向老谷汇报,让她先来联系。焦玲与老谷通电话后说:“老杨让于荣光同志五点一刻来这里。” 王冠就起身走了。 于荣光应约来找老杨,王冠见了他欣慰地说:“于经理,我爸爸的这场风波总算平息了。” “不!”于荣光摇摇头严肃地说,“同志,我们的斗争还只是开始,林地等人不会甘休的。警察局长未必服气。济南的特务也决不会撤销‘大’字密令,因此我已劝王朝脱离公司,去日本另立门户。 焦玲又提起了自己的堂哥,她喜悦地告诉于荣光:“我同学方晓说我的大哥有下落了,他们很好。我现在的工作不便和他们见面,同学要我耐心等待。相见的时间,不一会太久了。” 一边的方上进浑身一热,充满感情地说:“是啊,鬼子被打跑了,亲人就可以团圆了。” 方上进亲切地勉励焦玲:“好好工作,有空就学点文化知识,胜利后会有更重的担子交给你。” 焦玲感到—阵温暧,轻轻地说:“您真象我的大哥。” 方上进此刻也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暗暗呼唤:“焦玲,我的好小妹,大哥我暂时还不能认你,就原谅我这个哥哥吧!” 快五点一刻了,老杨还没回来。焦玲走到窗口看望,然发现楼下墙角处有形迹可疑的人。于荣光过去一看,对焦玲说:“快把红拖把放到窗台上去。” 办公室里烟雾弥漫,于荣光快速焚毁有关文件。然后,他又快速用电话通知老杨,但是电话里说老杨已经回家来了。 第 三十六 章 好汉一辰 宋继柳看着王小麦和曹姨太、山口知子等人,心平气和地自言自语:“我宋继柳的名气还真不小,比起山东的刘黑七还要大呀!这个青岛地区竟然有一个持枪的土匪专门抢穷豆腐的,还冒充我这个宋队长呀,还真行!” “想当年你还是少年儿童时,就能胆大包天地同我去和王佐良等坏东西谈判,我早就看出你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好汉!”曹姨太认真地说道。 “哪里,哪里,都是虚传!”宋继柳不大好意思地说道。 “不,不是虚传,我们那里都传疯啦!”王小麦说道。 “又来李鬼了,也不知吴队长把他给我收拾了没有?”宋继柳轻松地说道。 “宋大哥,你要是不放心的话,那我去看看,防止万一!”山口一朗说道。 “对付个把小土匪还用你去吧。”宋继柳不以为然。 再说,吴广善带着相小墩等两个队员来到了土匪出没的地方,他们躲藏在毛草丛里,不一会就睡着了。由于他们长时间的夜战,又加上急行军,他们真是又困又乏,一趴下就不由自主地睡上了。 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了,星星在天空上闪烁着。 不远处的一条小道上,走来一个推着独轮车,车子上装着两座还在冒着热气的豆腐。这个推车人就是前村有名的豆腐大王——老李。此人忠厚老实,买卖公平又好做好事,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大好人。 前些日子,他老李就是推着刚刚卖完豆腐的空车,在路过此地时让人把他的血汗钱给抢了。一想起这件事,就让他心中窝火。为此,李大今天特别换了一把又长又大的豆腐刀,目的是为了方便自卫。今天,他要把两座豆腐送到北村的李家饭店去,收了钱就回家,就不用再零售了。 老李一边加快速度走着,一边提心吊胆地走着,步子越来越快了,几乎到了小跑的地步。 一个路边的大粪堆上,正趴着一个手持手枪的家伙,看着远去的李大,不由嘿嘿地笑了,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不一会子,李大推着空车回来了,正大步流星行走时,只见大粪堆上坐上一个端着手枪的人,让李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差一点死了过去。 举枪的土匪见此,就瞪着大眼说道:“卖豆腐的,想活命的话,就把卖豆腐的钱放下。不然的话,我就用这把枪把你的头给打爆,让你尸躺路上。” 李大这才知道又让土匪给短路打劫的了,于是跪下求饶道:“你就放了俺吧,我们做这点小生意,起早贪黑的真不容易呀!” 土匪一听不乐意了,他生气地说道:“你他奶奶的,我宋继柳这个短路的容易吗?我趴在这里等你大半夜了,差一点没有给冻死,老子更不容易!” “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李大还是跪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地说,“我上有八十老父,下有三岁的孩子全靠这点卖豆腐的钱吃饭呐!” “你他奶奶的,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我可是赣榆的宋继柳呀,我是专门杀你们这些暴发户的,杀你们这些奸商的。快把钱掏出放下,不然的话,我宋继柳可要杀人了!”土匪说着,又用手枪向李大不停地点着。 李大一看吓得要命,赶紧说:“好汉饶命呀……” “你奶奶的,看样子你是不想活啦,非要我站起来打死你吗?把钱快给我放在地上,滚蛋!”土匪说着,还在把手枪点着。 李大正要把自己的血汗钱掏出,只见土匪手中的枪头掉落在地,这一下他明白了,这个土匪用的是泥巴整的假手枪。再一细听,竟然是本村断了双腿的李三在抢他。一来气举起顶车棍,上去就打,打得这个李三叫苦连天,竟然把十米之外的吴广善等人叫来了。 吴广善举起手枪,笑逐颜开地说:“小子,你给我看好了,我这可是真家伙呀!” “我打死你,快把上两次抢我的钱还给我,不然我就打死你。”李大上去就是几个嘴巴子,把李三从大粪堆上打滚下来。 “我该死,放了我吧!我是一个残疾人,我家那八十多岁的老母亲快要饿死了,求你们放过我吧!”李三趴在地上哭天抹泪。 吴广善看到这里,就向李大问道:“卖豆腐的,他是你们村上的人吗?” “是的。他叫李三,是我本家的侄子,他的妈妈是八十多岁了,还真够可怜的。请你们放过他吧,他也是没有办法才走上这条路的。”李三说道。 “这个……”吴广善看到不能站起来的李三,心中也有说不出的难受,就气喘吁吁地说,“一个残疾人也不学好,看在他给你求情的分上,就先放你一马。不过,看在你对家中八十老母的孝心上,我们武工队给你两个大洋,请你就同这位豆腐老板合伙经营吧!你就到他的家中,力所能及地打个下手,你们娘俩就挣一口饭吃吧!” “这个……”土匪好似听错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看行,这个办法好,省得他们娘俩成天要饭!李三兄弟,你就同我家合伙吧,我保证他们娘俩吃得饱,穿得暧!”李大说着笑了。 李三接过大洋之后看了一下,不停地给吴广大善等队员磕头…… 此时,荣光公司里,焦玲正同于荣光说着话,气氛特别紧张。 焦玲着急地说:“大哥,请你赶快转移。” 于荣光笑了笑说:“林地是非常猾的,万—他闯来撤去预警装置,后果不堪设想。焦玲同志。”于荣光爱抚地又叮嘱,“你要沉着!老杨同志脱险后,你一定要立即撤走!” “好吧,我们一起撤走!”于荣光说着同焦玲告别后,向外走着。 于荣光刚刚从后门离开,便衣特务和警察就从前门闯了进来。便衣特务凶横地盘问了方玲的姓名、职业、籍贯等,焦玲不慌不忙一一作了回答。 狗特务盘问一阵就走了。焦玲奇怪敌人来去匆匆,正要关门,却见林地已快步来到面前。 这个老奸巨猾的特务,上前笑容可掬地说:“我是找她主人的。” “对不起,请出去!”焦玲忙拦住他说,“主人不在,你改天来吧!” “不急,也不要紧,我等他回来。”林地说着就走进屋里,在屋子里转了一会,发现了窗口上的红拖把,向地上吐了地口痰,便伸手把拖把拿过来说,“对不起,这里有被我吐脏了,我来拖拖。” “不用。”焦玲大吃一惊地说,“请先生不用劳你的大驾,还是我来吧。” “不用,不用,还是让我活动活动吧!”林地随手拖起地来,用罢把拖把放到门后。 焦玲见预警装置被敌上人拿走,心如火焚。她慢慢移步走向窗口,被林地发觉了,于是乎,这个坏东西说道:“小姐,你等什么人吗?” “还能等什么人啊!”焦玲镇静下来说,“我看主人回来了没有。” “嘿嘿,不急,我有的是时间。” 焦玲急中生智,乘林地不备,迅速从门后拿起红拖把,“哗啦”一声响,拖把砸破玻璃,猛向窗外飞去。 扔出的拖把,正好被正向家里走的八路军地下干部杨一辰远远地看见,他立即躲到一边。 林地的阴谋完全破产了。他气急败坏地命特务们,把焦玲带走。 杨一辰,一九零五年一月二十八日出生于山东金乡县一个教育世家。十五岁时,即积极投入五四学运。参加齐鲁书社,结识王尽美。二六年在山东省立第一师范参加马列主义研究会。受八七会议精神影响,投入党的地下工作。 二七年五月,经邓恩铭、丁君羊介绍,加入共产党。曾在济南赤色救济会工作,任教师支部书记兼国民党省党部青年干事,后到坊子铁路小学以教书为名,负责鲁东交通站工作。 二九年一月,因叛徒王复元出卖,被捕入狱。后在狱中,与邓恩铭、何自声一起组织越狱成功。但身份已暴露,遂被党派往东北工作。 同年年八月,刘少奇同志在沈阳被捕,杨一辰以亲属名义带着钱和水果到监狱探视后,按照中央和省委的布置,展开营救,使少奇同志出狱后,直接乘火车入关而脱险。 三o年省委遭破坏,杨一辰与张浩组建临时省委,杨担任组织部长。秋天,任奉天市委书记时,在去抚顺检查党务工作中,因叛徒出卖被捕,狱中受尽各种刑罚,拒不承认叛徒的指证,一年后出狱。三二年二月,赴哈尔滨任特委书记;同年四月,又调任奉天特委书记。 不久,杨一辰同志再次被捕后,以“牺牲个人也要保护组织的精神”经受酷刑。在狱中与张浩等同志建立了党支部,展开难友的读书活动,向看守进行宣传教育,赢得同情,甚至让个别看守甚至加入了共产党。 四o年冬,由于狱外营救和狱内看守的配合,杨一辰被假释出狱。他回到已是湖西抗日根据地的金乡老家。当时其三位叔叔早已参加了革命,他们一同工作了起来。他在身体稍微恢复之后,于四一年月初,去湖西地委报到,党委向省委报告了他的情况,在等待组织审查期间,曾担任湖西中学教员。 接着,分局书记朱瑞同志将杨一辰,调到山东分局工作;同年月经刘少奇、赵毅敏、王鹤寿、张浩证明,恢复了杨的组织关系。 杨一辰先后担任山东分局组织科长、地下青岛市工委书记、济南市工委书记、山东分局城工部长等。之前,山东党的城市工作屡遭破坏,许多党员离开城市,参加了武装斗争。 随后,杨一辰与王见新、于荣光等同志一起,按照“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的方针,派了一批党员骨干,在青岛、济南、徐州等交通要道的大城市,建立了市委或工委,发展党员和外围组织,建立了许多统战关系,与根据地的抗日工作紧密配合,做了重要贡献。 这时,杨一辰跨过市府后街,穿了两道胡同,到达一条大街信,刚登上十字路口,想起附近胡同里有一个联系点。“也许这里还有没撤出的同志们。”他返身钻进这个平素很熟悉一时又想不起名称的胡同。 时间已是十点以后了,巷子深处有几只路灯,灯光微弱,看看要被周围的黑暗吞噬进去。杨一辰踱进巷子几步,发现侧面门缝里透出灯光,估计是联系点,走到跟前一瞧,是两个中年妇女正在烙煎饼,一时又感到自己记错了地方,撤步就向回走。 正在这时,听得胡同口有人问:“干什么的?” 从声音里,不象普通人问话。杨一辰按照城市生活的经验,回答:“我住在这胡同里,出来解手的。”想到自己带的家伙,心里直嘀咕:“要来搜身怎么办?” 还好,问话的人没近前来,杨一辰乘此机会朝着相反方向溜走。路上留神细听,身后没人跟进,私下正在庆幸,不料快出胡同时,迎面突然有人挡住:“干么去!” “到大街上买包洋烟,上烟瘾了!” “慌张什么?” 迎面说话的人已站在电灯下,杨一辰看见来人那两道满带凶气的八字眉,一双滴溜乱转的猴腚眼,猴腚眼正眯细着朝黑暗中搜索杨一辰的形状。象突然发现浑身斑点、扬头吐舌的毒蛇一样,杨一辰猛然想起:“来人就是二十天前在路西捆打老百姓的那个戴黑眼镜的特务。” 杨一辰打了个寒噤,登时倒退了一步。心想:“真要被这个坏东西认出来,革命工作怎么办?这不是我个人的小事呀!……” 杨一辰欲待转身回走,身后有人跟来了,还不住地乱打电筒。眼前的特务用捕捉猎物的姿势逼近跟前了。这时的杨一辰急中生智,咽了口唾沫,细声说:“我是老百姓,啥也没带着,不信你看!……” 好汉骗得对方伸长脖子窥探时,他猛抢一步,对准八字眉心,狠狠地打出一拳。对方眼冒金星,“哎哟”一声,跌倒在地。杨一辰跑开大道,冲入小巷子口。 第 三十七 章 小巷奇遇 被击中的这个家伙正是大特务的侦缉队长吴给,因为捕杀抗日人员有功,受到日本人的赏识,才被提拔到侦缉队长。 吴给这小子新官上任后又逢年关,想在日本人面前献殷勤,显示自己,便亲自带队深夜查勤。想不到头一天夜里,使领受了这样沉重的当头一拳。他感到头颅似乎被敲碎了,当时仆倒在地,神志稍一清醒,顾不得起身,马上从袋里掏出口笛,拼命地嘶吹,又大叫起来。 杨一辰冲入小巷口有六十米,听见有人向他鸣枪发射,吓的他疾转身躯钻到一条更小的小巷里去,刚想蹲下躲避,听得后面有成群成伙的人呼喝着追赶前来。他没命地朝里面跑。跑着跑着抬头一看,巷口尽头,路灯照着一块蓝色搪瓷牌,上写“此巷不通行”这一来使他万分焦急,前进不得后退不能,一时感到头顶上的电灯光线特别强烈,敌人只要追进胡同,很远就可能发见他。 心里一急,杨一辰俯身捡起块砖头,猛朝灯泡投掷,灯泡破灭后,这才发现灯杆靠近的是高墙,一秒钟也没迟缓,他用猴儿爬竿的手段,攀上墙头。敌人追进胡同的时候,他已爬上了毗邻的房顶。为了减少音响,他脱掉鞋,弯下身子,轻轻伏行,爬过很多平房和瓦房后,他蹲下来,听了听四下都很安静。抬头望天天、空繁星密布,四下空旷凄冷,唯有东方面的航海灯塔,高高伸入云际,如同巨人一般。 看到灯塔,杨一辰知道离开危险的地方很远了。这时候他那颗沸腾的心,这才稍微镇静了下来。低下头之后,又向四下散打着,发见自己是站在一堵六七六高的围墙上,围墙南面是高大的瓦房,独自静悄悄地酣睡了。北面是一套独立的小庭院,坐北朝南,里面还有灯亮,灯光被窗帘遮住,在深夜雾气弥漫中,看去是黄澄澄灰蒙蒙的。里面好似特别神秘的,让人不由不向里面观看。 “要是屋里的人都睡熟了,可以通过这家浅宅院,下墙逃走,看看到底是妖魔鬼怪!”他的想到这里,感到点灯的屋里有音响。侧耳细听,象是有人撕掳和争夺什么,偶尔还夹杂着低声喝斥。这都到了下半夜的了,怎么回事? “自己满屁股流鲜血,还能管别人长痔疮。”他警告自己,不要多管闲事。 但当屋里这种声音越来越大的时候,好奇心加上青年人的火爆脾气,使他无法控制自己了,瞧了瞧前面靠墙地方,有砖砌的花池,若从那里下去,不费事也不会发出音响,贴着墙根可以挨近窗户。他按着所想的出溜下墙,踮着脚尖挨近玻璃窗,眯细起眼睛隔着窗帏露缝处来了一个木匠吊线。 屋子分内外两间,东面是寝室,沙发床上无人,两条绛红色的缎被,滚落地面,一只木屐底朝天,另只不知去向。一边的衣架子也倒了,上面的东西全掉在了地上。 外间屋有方桌,上面摆着瓶酒罐头,还有半只烧鸡;墙上有挂钟,时针指向下两点。杨一辰正看着,忽听墙角有响动,仔细一看,竟然吓了一跳。原来,他看到一个墩实矮胖子,上披睡衣,光着一对大脚丫子,蒜瓣形的脚丫子揪踩在地毯上。杨一辰在心里说:“不好!我断定他是个日本鬼子,但不知他要捕捉的是什么人,只听见他呼哧呼哧的仿佛同谁打斗。” 猛然,被捉的人翻过身来。原来,这是一位头发蓬散、衣襟撕破、满脸怒气、眼睛急得快要发疯的姑娘。从她的表情里,杨一辰明白了一切。 “是这样的事情。”杨一辰踌躇了,心里说道,“日寇侵略中国,日本本鬼子欺负中国女人的事并不稀少,自己才从危险中渡过,万万别再朝火坑里跳呀!由此看来,我还是悄悄地离开为好!”他转念又一相,“但我做不到,我是一个革命干部,爱护和保护老百姓就是共产党员的天职!你看姑娘那愤怒燃烧的眼睛,倔强不屈的脸色,我一定要出手救!” 噼里啪啦fnr声中,屋里激烈的搏斗进行着,窗外青年革命者杨一辰同志的怒火也逐渐上升,突然日本鬼子又把姑娘扑倒在身下了。共产党的干部杨一辰什么也没考虑,劈手拉开风门,抢走几步,站立在日本鬼子的面前。 “妈妈呀……八嘎!”乍见到屋里进来人,鬼子吓了一跳在自己的心里说道,“大门和通前院的便门都锁啦,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咦!”当发现对方赤手空特别看到他是中国人的时候,他完全恢复了镇定和自信,他的优越感油然而生,仿佛杨一辰在他屋里多站一会,都伤害了他的尊严和体面。 “你的!滚出去的!”他命令着。 “你!放开她!”同样是命令。 鬼子感到没有理喻的必要,抛下姑娘,站起身形,扑赶过来,动手就要殴打。 杨一辰闪过他的拳头,乘势搡了他一把,把他打个趔趄。小鬼子打人都打习惯了,从没想到住在城市里的中国人敢和他还手。所以没有防备,险些把打得栽倒在地。于是乎,他狂怒了,站稳身,使足力气猛扑杨一辰,后者支架住,两人打在一起。 原来,杨一辰就是一个会武之人,又是一个见路不平,拔刀相助的主。现正憋一肚子的火,脑子一热就冲进来的,他主要是想拯救这位不肯受屈辱的姑娘,并没想把对方怎样;怎耐这个家伙喷着恶臭的酒气,扭住杨一辰撕皮掳肉地下毒手。 一辰带着满腔怒火,双手招架住上面,阻个空子抬起右脚朝着对方肋部猛踢一下,这个家伙两手松开倒退了两步,随着沉重的响声跌在地板上,就象从空中掉下个大件行李。他爬起来头也不回,直窜进里间屋去。不好!这个家伙去找家伙了! “你……你……快离开!”姑娘急的话不成句,从她神情上可以看出,如果杨一辰再迟一步,必然有生命的危险。 杨一辰傲然地站在那里,准备把这个姑娘带走。 “你不认识他,是本田经理呀,他是去拿枪的,你快跑吧!”姑娘又催他离开。 听说,是本田,杨一辰楞了一下,“权在长野,钱在本田”。他在青岛经济界里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他是经济特务,发横财的资本家。几个钟头之前,杨一辰就见他还带领爪牙,劫夺老百姓的财产,现在狭路相逢了,他对他怎么办?杨一辰心里下大决心:“决不能让这个老鬼子活着出这个屋子。” 杨一辰不由地他看了姑娘一眼,轻轻地说:“你躲开。” “逃你的命,不要管我。”她这句话倒起了相反的效果,杨一辰从前是个没事不找事、有事不怕事的人,怎能虎头蛇尾有始无终呢?他楞着的时候,本田出来了。倒提着****,啪一声顶好子弹,举起枪口对准杨一辰的脑门,看看就要搂扳机,姑娘尖喊一声,紧跑两步,全身遮住杨一辰。 “本田先生,我求求你,放走他!” “他的是什么人的?” “他……他是我的大哥,大会!” “你的撒谎,他的,土八路的干活!”本田把姑娘推搡到一边,枪口又对准杨一辰的胸膛。从本田的表情上看,说他是凶狠残忍还不如说他是骄横。他那条枪仿佛赋给他充分的权力,可以任意惩处任何住在这座城市的中国人。可是,那是他没有碰到硬茬! 姑娘看着事态越来越严重,她知道本田是个不把中国人当成人看的大坏蛋,而且,即使救命恩人为她牺牲了,于事实也无多大弥补,便重新掩住杨一辰,小声求饶:“放开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快快的闪开!”本田暴跳如雷地吼了一声,“大太君,先要他的命,后要你的身……”本田的话未讲完,象有根铁棍敲击他的右臂,右臂千一痛,手枪当啷掉落。 本田要俯身捡枪,杨一辰从姑娘小王身后冲出来,底下伸出绊脚,上肩猛力一撞,把本田撞个筋斗,然后扑过去骑着本田抡拳便打。本田咬牙忍着身上的疼痛,拼着小命抓地上的那支枪,眼看着要抓到手了。 千钧一发时,小王姑娘又急了,心不由地想到:“不用说叫他打死救命恩人,只要叫他响声空枪,前院的人闻声赶来,谁也难逃活命。”她发了发狠,一脚踩住本田的手,另脚踢开那多支枪。杨一辰看见姑娘这般帮助,心里感到高兴,本田利用杨一辰喘息的机会,狠命掐捏被压者的咽喉。 杨一辰一阵剧痛,觉得喉咙一阵憋胀,呼吸困难,想要滚翻,刚一用力,感到胯骨下有两个硬梆东西硌得生疼。骤然想起硌他的东西正是防身用的手枪和匕首,想到它们,一切对侵略者的仇恨全部涌上心来,不顾咽喉的酸疼,挣扎着抽出匕首来,照准对方后心,猛力一戳,只见作恶多端的嘴里冒着鲜血,头一歪呜呼哀哉了。 不远处,曹姨太家的一间小边屋子里,王小麦边干着活边同刚刚进来的曹姨太谈着话。 曹姨太一手扶着桌子,一边轻轻地说:“小麦,你说宋队长这个人怎么样?” “怎么说呐?”王小麦停下手中的活,心事重重地说,“他是一个中国人民的大英雄,也是一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好汉!这样的男子不是太多,就我们赣榆来说,也不是很多的!我就是因为特喜欢他,这才至今没有找……” “啊呀!怎么回事?”曹姨太结结巴巴地,“不,不能吧!我……” “怎么回事?太太!”王小麦不动声色地轻轻说,“自古美女爱英雄,可你太老我又太丑,我们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别人抢走的分了!” “也不一定,话不要说得太绝对了,机会还是有的,只要你坚持不懈。”曹姨太十分自信地说道,“就还是有那么一个可能的!” “不能吧!可,可是他的身边竟然有一个日本女子在追他,他可是已经结的婚的美男子呀!”王小麦说道,“现好男人除了宋队长之外,实在太少了……” “哎,是呀!”曹姨太语无伦次,“我虽然大他二十多岁,可我还在成天惦记他,他太出色了,当年……不说了!” “你这叫老马想青苗呀!”小麦语气特重地说,“这样不好吧,也是不可能成为现实的!”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总干一些与时俱进的事,男子汉可能找小十几岁的老婆,我为什么不能找一个比我小十几岁的男子?男女平等嘛!” 王小麦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可一听曹姨太的话,还是不由自主地:“啊……” 第 三十八 章 杀魔救女 此时此刻,杨一辰站起来,出了一口大气,凝视着这个无助的大姑娘。 姑娘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口吃地说:“你……你是好心人!可……可是闯下大祸啦!” “不怕!这里就他一个死猪?”杨一辰说着,到本田卧室进行搜查,从本田打开的箱子里,扔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后,发现有三叠厚厚的千元日钞,约有二三几十万的样子。杨一辰拿着日钞走出屋来。为了革命,为了工作,为了生活,他是多需要钱哪。 可是,杨一辰要是果真把钱拿走的话,就有损于自己的品德!再者,这个受害的姑娘又怎么看这个问题呢。杨一辰想了想,终于说:“枪交我,钱给你,这些在敌人占区是可以用的。你是哪里人,我把你送回家去。” “我不要……”姑娘拒绝接钱,也不肯走。 原来,她的父亲给本田当佣人,因两处相距不远,女儿有时前来帮助父亲拆拆洗洗的。今日黄昏时刻,她来看她老子。本田见到她后,借口留她做点零活,还强留她吃饭。 入夜时分,鬼子本田紧闭前后门,把她已灌得大半醉的父亲锁在库房里,就在他对姑娘强行非理的时候,杨一辰赶到了。也活该这个坏东西倒霉,好事没有得到,竟然翘辨子了。 “既是这样,咱们先放开你父亲再商量。”杨一辰从本田身上搜出钥匙说道。 杨一辰他们开了库房门,只见一位四十出头佣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走出来。 他已经几乎醒酒,而且也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嘴唇打着哆嗦,又抱怨又恐惧上说道:“你打救俺家孩子,倒是慈心善意,可是,这里离他手下的,只隔一道墙,你要走喽,不是把俺们推进火坑里……我是本分人家,碰见这样天塌大事,哪还有主心骨呢。没别的,你是好汉。好汉作事好汉当,就算可怜我们父女,你就去自首吧!” 这个没有见过世面的老农民,任何办法没有,唯一的心思,是把灾祸推出去。 “爹!你这话可不对。事从咱们身上起,咱们能自己躲干净,叫人家顶灾?要紧的是看看有没有办法。” 杨一辰看出姑娘比她老子懂事,便问她道:“姑娘,你来这里的时候有无旁人知道?” “没人知道!”父女异口同声回答说。 “这个死鬼纵有万贯家财,也经营着几家大商号,但他自己很少出头露面,总是个人独住一个小院。”父亲补充道。 杨一辰按照这种情况,把想到的意见先跟姑娘商量,她想了一会儿就同意了。姑娘跟父亲一商量,起初他不同意,后来为了女儿无可奈何了。 于是,按照杨一辰的办法,把她老子捆绑好,嘴里塞了块毛巾,安置他进库房,外面挂了锁。一切都准备妥当,杨一辰收拾了匕首,把****插在腰里,再一次把伪钞给姑娘。姑娘接过伪钞,趁一辰不备,将它放到杨一辰的褂子口袋里。这样一来,杨一辰对她更加敬重,鼓励了她几句,便帮助她跳出院墙。 行经半里地,到达姑娘的家门口,杨一辰低声说:“咬紧牙关,天塌下来,也别承认……” 姑娘心事重重地点头答应着,快要进门时,她扭转身:“你留下个名字吧!” “我的名字?”杨一辰精神上没有准备,稍楞了一下,他说:“我姓杨,个人的名字,现在不需要告诉你,要觉着有人替你办了点好事,记着是共产党派来的人就行啦!” “你不愿意留名子也好,我总得告诉你,我叫小梅子,上了三年学就失学了,要是俺家能熬过这场灾难,这个家可以当你们歇脚的地方。门牌是十七号,若记不住门牌号数,注意迎面墙上那块‘天津狗不理包子店’的招牌。” 她的话打动了杨一辰:真有个歇脚的地方,对他的地下工作最好不过了。他想给她再说点什么,她已经轻轻地把门关上了。可是,她没有走进屋子里,只是趴在门缝向外面看着。 济南市的日本特务机关,同其他地方的特务部门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唯一的大变化就是这里都是清一色的美女和帅哥。 现在芳子正同手下谈话,她的手下换的频率真是太高了,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呐?原因只有两个:一是这个美女特务头目好男色,她把玩够的美男子不是送到外地就是送到地狱;二是她的手下被宋继柳的武工队杀得太快,只要是同宋继柳碰上的话,没有不死人的。 芳子看了一下新的助手板井一朗,正在整理衣服:“小家伙,你还算是可以,比起那些只会说不会干的‘富二代’、‘***’强得真是太多了。” “学会数理化,不如有一个好爸爸嘛!”板井一朗说道,“我在大学时,就有几个学生的学习成绩实在是太差了,他们可能连初、高中都没有上过,竟然上了名牌大学?” “是呀,这种现象各国都有。”芳子轻轻地叹惜着,“只要是‘***’的不用考或者假考,就可以直接上名牌大学。只要是家中有钱的话,就是每一次都考上‘大鸭蛋’也能上名校。这些‘高智商’只要一‘毕业’,不是在政府机关当干部就是在军队当大官或在企业当高级管理者,你说气人不气人?” “我们在这里光生气没有用,我们为什么不好好地利用职务之便,把那些假人才真‘低能儿’的当官的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让他们为我们所用。”板井一朗笑逐颜开地说道。 “我们利用工作之便和利用这些‘高才生’搞钱固然重要,但打败宋继柳的武工队也是特别重要。”芳子把手一握,气昂昂地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赣榆的小地方地方,竟然出了这么个小小的宋继柳!?可这个小小的宋继柳让我丢尽了脸面,也让我总是放在心上,久久不能丢下,一直在惦记,真可恶!” “将军,俗话说,不怕人偷就怕人惦记!您不是也爱上了他了吧?”板井一朗说道,“也对,得不到的东西就是最好的东西!” “八嘎!”芳止去就给了板井一朗几个大嘴巴,气势汹汹地说道,“我的讨厌自作聪明的人,因为自作聪明的人比哪些低能儿的富二代更可恨!当然,板井君不是自作聪明的人,名牌大学的高才生嘛,这个我是完全了解的。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情况,真是太可怕了,搞不好会死人的!” “啊……”板井一朗大惊失色。 “别当孬种,你给老娘听好,现你主要是我的生活秘书,管理好我日常生活。别的就不要过问了。我这个人没有人给我焐脚的话,就会一夜睡不着的,我真心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好好地为大日本天皇孝效力!” “我的大大的明白!”析井一朗嘴是这么说,可他的心里道:“狗日的臊母狗,叫老子同你干床上之事,还说为大日本天皇效力,狗日的真是自欺欺人,狐假虎威!” 与此同时,方上进和于荣光和张华夫妇得到妹妹焦玲的消息,心情都很沉重。这时,于荣光见张华又打电话去询问焦玲的情况,劝慰她说:“刚才王冠不是说了,组织正在设法营救,一有消息就会通知我们的。” “焦玲真是个好孩子!”张华看着焦玲童年的相片,无精打采地回说,“好几年了,那年走的是那样匆忙,来不及去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样子了?我多么想见她一面啊。” 张华担心杀人不眨眼的警察局长会对焦玲下毒手,他们家的这种身份不便去为一个佣工说情。她内心痛苦万分地说:“我们的同志受折磨,我做嫂子的只能装得漠不关心……” 方上进说道:“谢谢,谢谢同志们为妹妹操心,多谢了!” 水面突然回家来了,张华意外地见到离家已半年的弟弟,惊喜交集地说:“小弟,你好狠心,从不来看看姐姐。” 水面也充满感情地说:“大姐,别难过,我不是来看您了。” 水面回身要求姐夫帮助办—件事,—说有—位年轻正直的女工,不幸被警察局抓去,想请他去跟警察局长说说。水面讲的就是焦玲,一时沉不住气,刚要开口就被于荣光打断了。 水面见姐夫没有立即答应,便恳求姐姐也帮他向姐夫说情。他激动地:“这位女工随时都有可能被敌人杀害,你们也已经见过她,就是上次游行警察打伤的那位姑娘。” 张华听了惊叫起来:“啊!原来是她……” 于荣光激烈地思考了—会,克制住内心痛苦对内弟说:“小弟,那是和共产党八路军有牵连的案子,我们不好过问呀!我们的这份家业来之不易,不能由于个人感情毁于一旦。” 水面想不到这个平时重感情的中国姐夫会一口拒绝,不禁燃起了心头怒火。他愤愤地说:“这就是你这中国的阔老板的自白!一个高尚的工人无辜被捕,你无动于衷,可是对警察局长、渡边勇这些刽子手,却奉为上宾,有求必应,这就是你这个徐福家乡人的所为吗?你真不配当一个堂堂正正的徐老祖宗的老家人!” “住嘴!”于荣光强忍热泪说了—句,“我,我不想和你解释。” 张华听着弟弟无情的指责,心都碎地说:“小弟,别说了,你不了解你的姐夫啊……” 于荣光怕她再往下说,忙回头叫了一声:“张华!” 方上进站在一边,不知说什么的好! 这时,王朝夫妇和小女儿王平要去上海,这时来向于荣光一家辞行。 于荣光对王朝说:“款子已汇那里,今后如再有难处,一定要提出来。另外,到了那里之后,要同我们多多联系,也好在那里开展工作。” 王朝感激地说:“于兄的情谊我们全家记下,我们一定用好好的工作来报达恩情。” 这时,王平得意地告诉大家:“带方老板来我家里的那个年轻女人抓到了,是我把她找到的,这才使爸爸脱身的!” 张华、王冠想不到她竟会干出这种事情,水面更是气得双眼冒火,狠狠骂道:“你,居然当起密探来了?一个没有灵魂的家伙!” “怪事,你激动些什么?那个女子是你什么人?”王平不理解水面愤怒的心,仍然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她害得爸爸坐牢,我已经向警察局长讲了:一定要重重拷问她,重重判她的刑,这样的话,我才能解恨!”姐姐王冠再也忍耐不住,冲上去给了她一记耳光。 “你们疯了!”王平惊叫了一声,哭着飞奔出去。王朝夫妇也感到不大好意思,因动身时间已到,只好匆匆告别李同夫妇并批评大女儿王冠不该这样冲动。 “苍天有眼呀!”王冠流着泪说,“多么好的—位同志,让这个混帐孩子送到了豺狼手里。” 第 三十九 章 智慧火花 此时,宋继柳正在青岛一个秘密联络站,低着头吸着小烟袋,看着皮永新、徐允夺、吴广善、王小麦和曹姨太、山口知子等人,心平气和地自言自语:“我宋继柳的名气还真不小,除了比起山东的刘黑七还要大之外,比小日本的大特务土肥原还要大呐!这,这不是什么好现象,搞不好坏把自己所干的坏事都赖在了我宋队长的头上了!” “不会的,干屎抹不到人身上!”曹姨太说道把目光扫向了宋继柳。 王小麦和山口知子不由自主向曹姨太看去,她们的双眼让人看出了醋意,谁也不想再说什么话了。人人都成了哑巴,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让宋继柳感到特别不好意思。 “大队长,俺们听说芳子又要从济南来青岛了,我们是不是给她来一个下马威,让他滚回济南去!”皮永新打破僵局道。 “先不急,我还还是去搞两部电台吧!省得总让首长们找不到我们大家,有时还要动用当地的地下工作者给我们传达上级指示。” “我说师兄呀,我们为什么只搞两台电台?搞个十台十台不好吗?省得再搞一次,那样有多麻烦呀!”徐允夺徐大个说道。 “搞得多一些,当然是好!除了我们自己用之外,还能支持兄弟部队。可是……”宋继柳说到这里,向大家看了一下,笑了一下说,“一口吃不了一个大胖子,能先搞到台把就不错了。” “那我们现在就动手,就在这个青岛搞!”徐允夺着急地说道。 “不行。那会打草惊蛇的!”宋继柳认真地说道。 “我家本来就有一台电台,可是早就搞坏了,也买不到配件,现只是一堆废铁。”曹姨太说着向宋继柳深情地一瞥,轻轻地说道,“要不我给你们找出来,看能不能修理一下,省得你们再去辛苦一趟!”曹姨太说着就要动身去找。 “也好,那你就去把它找来吧,让知子帮看看还能不能修理一下。谢谢!”宋继柳说道。 曹姨太走进了内屋,不一会就提出一个大布包,她轻轻地把它打开,电台立马露了出来。知子赶紧上前帮忙,把电台支了起来。曹姨太见此躲上一边,任凭知子摆弄。大家围在四边看起了热闹。 知子摆弄了一会,向正盯着她看的宋继柳看了一眼说:“宋大哥,由于我的技术太差,修理不了这台‘老爷货’,我看我们还是搞一台吧。搞电台,对于我们来说,本来就是小儿科嘛!”知子双手一张地放下了手中的工具。 宋继柳把牙一咬:“等忙过这阵子,我们就搞!” 这时,到济南向芳子回报工作的梅子回来了,她笑口常开地于荣光说:“于先生,芳子将军已同意来青岛。现林地已向主子作了保证,不把你于荣光的航运公司搞个水落石出,愿受军法处分。” “好!”于荣光笑逐颜开地说,“那就较量较量吧!我准备热情周到地欢迎川岛芳子这个大特务!” 电话铃急叫着,似乎预示着什么不祥。 于荣光慢慢拿起话筒,话筒里传来了老杨悲痛的声音:“焦玲被糟蹋了。” 其实,荣光早已预感到而又怕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此时此刻,他的心感到一阵绞痛。坏消息传来,大家都无法压制内心的巨大悲痛。 “我的好妹妹!”张华捧着焦玲的照片,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你怎么样?” 方上进坐在一边,一直闷闷不乐地吸着香烟,什么话也不想多说。大家都把同情的目光投向了他,人人握紧了拳头。 一边的方晓、继柳和允夺、吴广善、皮永新和中口夫妇、山口姐弟九人正在研究营救焦玲的办法。方晓双眼含泪地说:“陈司令员叫我们不惜一代价把方玲救出来,二位队长有什么高招?” “只要有我们九个加上老杨,这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徐允夺不在乎地说。 三人正说着,杨一辰进了来。继柳上来一把抓着杨一辰的手说:“老杨你到哪里去了?可把大家急坏了!小方同志刚才还说你要是出了差错,就向老陈告我和允夺的失职之过呐!这也不能怪他生气,是我们没有对你这位首长保护好的。你到底在这一夜到哪里去了?真叫人担心!” “我杀人去了!……”杨一辰把杀本田的前后经过向他们三人讲了个大概,然后又布置了营救焦玲的方案。 第二天夜里,杨一辰、方晓、继柳、允夺、吴广善、皮永新和中口夫妇、山口姐弟等到人,在在女特务梅子中佐帮助下,顺利地把方玲救了出来。 于荣光为对外显示同大特务芳子关系密切程度,特意在青岛最大的歌舞厅举行盛大宴会。前来赴宴的社会各界名流看到晚报上刊登的新闻,大家议论纷纷,都说于荣光真有办法,居然把日本大特务给请来了。 “芳子将军马上就到,请大家稍待片刻。”梅子笑眯眯地说。 “您好!”于荣光找来梅子,笑眯眯问,“中佐阁下,这个宴会搞得怎么样了?” “很好!”梅子兴高采烈地说,“很好!大大的好!” 王冠带来上级紧急指示,把于荣光叫到一边,小声地向于荣光说:“渡边勇的公司昨天已被济南军部查封,林地从鲁南赶回青岛,肯定要对我们下手。老杨要我们对敌人摸清底细,准备采取主动。上级对此作了紧急部署,到时候会有人帮助你。” 于荣光听了忙问:“是谁?” “他没讲。” 于荣光感到情况十分紧急,今晚跟敌人将会有一场恶战。他要王冠去见张华,通知有关同志作好应变准备。又拿出一张名片,让王见新立即去把渡边勇找来。 再说,林地从鲁南急急赶回青岛,就到歌舞厅找警察局长,掏出一份另一个日特机关的密令要他在宴会之后逮捕于荣光。警察局长深感意外,犹豫地说:“此时此地抓于荣光,万一芳子将军怪罪下来怎么办?” 林地断然地说:“这个就放心好了,一切由我负责。”林地完匆匆走了。 警察局长一时拿不定主意,他怕捉错了人,芳子轻饶不了;不抓吧,又有这另一个日特机关密令…… 一边的警察局长夫人井田见大丈夫左右为难,灵机一动,小声地说:“你要见机行事,是真的就下手,六亲不认。若是假的,也可以借机大大敲他一笔,我们发小财了!” 这个歌舞厅的另一角落,林地向梅子提出要见芳子的要求。梅子叫他把事情说一说原因,林地听后一下楞住了,最后笑容满面地说:“事关你们的大日本的机密……” “就你事多!”梅子不悦地说,“即使大日本皇军要员,也要事先通报原因。讲不讲由你,我不是个无事生非的人。” 林地无可奈何地说道:“我们已掌握了确凿材料,否则是不会前来冒险的!于荣光是共产党重要人物,请求芳子将军对我们的立即逮捕,多多地理解,这样就可能一网打尽共产党在青岛的地下组织。” “哇塞,你们的想像力真丰富呀!”梅子听后惊讶地说,“于荣光是共产党?林先生真是大大的天才,请到东厅等候。” 林地见梅子答应通报,满意地到东厅去了。梅子紧锁双眉,沉思片刻,似乎决定了什么,也急急地走了出去。 与此同进,方上进已把渡边勇请到这家歌舞厅来。渡边勇换上便服带着方晓、宋继柳、徐允夺等人和卫队来找林地算账。他以中国江湖气十足的口气地对方上进说:“方经理请放心,我的决不出卖朋友的,我的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万无一失的。” 梅子立刻通知于荣光,郑重地叮嘱道:“林地求面见芳子将军,说你们航运公司是重点,请总经理要有所准备。宴全散后,务必和我一起送芳子将军回住处。” 她因要接芳子来参加宴会,说完匆匆离去。 于荣光此时感到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他在自己的心里暗说:“难道这位神秘的日本特务队的女中佐是我们的人?”于荣光镇静了一下,正要去餐厅接待客人,忽然警察局长前来找他,说有要事跟他商谈。于荣光见他态度傲慢,心想不知这个魔王将打出什么牌来,也许,决战的时刻到了! 伪警察局长待李于荣光定后,突然凶相毕露地说:“有人指控你于荣光是共产党,要我立即逮捕你!” “啊!我竟然成了共产党了?”于荣光装成大吃一惊的样子,一面思考他是恫吓还是真的有什么证据,一面冷冷地说,“局长大人不是开玩笑吧!” “你看我象是在开玩笑吗?”警察局长扬了扬手中的密令,说道,“少跟我打马虎眼!” “哈哈!”于荣光哈哈大笑道,“这可是你升官发财的好机会,搞掉我于荣光,芳子将军会对你另眼看待的。请问局长大人,我这个共产党做了那些冒犯大日本的事呀?” “有的是!”警察局长眼珠一瞪,“渡边勇的公司就是你授意办起来。” “暗中出资让渡边勇办公司的大有人在,但不是我于荣光!”于荣光霍然起立,从裤兜里掏出一叠通行证,“请好好地欣赏吧,这上面张张有你局长大人的亲笔签名,这又怎么回事?” 于荣光接着又把一份材料往他面前一扔:“这是控告你警察局长的东西,要我转呈芳子将军。这东西落到日特手里,你掉脑袋是一定的了。说我是共产党完全是诬陷,你协助渡边勇办公司资敌,可是人证物证俱在!” 警察局长看了材料,直吓得大汗淋漓。这个伪警察局长怀疑这是林地想把他置于死地,心里又气又急,只好和向于荣光央求道:“请帮帮忙,为我解脱好吗?” 于荣光拿过控告材,边走边说:“我用高价买下这些东西,就是为了给你解脱,不料想你竟恩将仇报。老实说,我很生气!” 伪警察局长和夫人井田拦住于荣光,低声下气地说:“只要于兄帮小弟一把,我负责把林地对您的诬告洗刷清白。呈文送济南之前先请李兄亲自过目审定。朋友之道,讲究一个‘信’字。”于荣光见已把警察局长制伏,便借坡下驴地把控告信撕掉。 这时,渡边勇突然过来向警察局长招呼:“我的朋友的,今天这里做点小买卖,请你多多照顾,多多关照!” “好说!”警察局长正想借他的手除掉林地,心领神会地说,“太君何必客气,我去给太君清清场子。” 于荣光和方上进看在眼里,脸上不由地有了一点笑容! 警察局长说完拉着夫人走了,于荣光笑眯眯地问渡边勇道:“太君,林地这个真是可恶极了,您打算怎么处理林地这大坏蛋?” “叫他向百姓认罪!”渡边勇笑嘻嘻地说,“我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把老狗交给他的死对头方老板,装上军船,直送滨海地区的赣榆县。” “好吧,事情一了,你可以去香港太太平平过日子。我专为你打了点钱,这是汇单。”于荣光说完后,这才放心地到餐厅去主持宴会。 第 四十 章 金碧辉煌 渡边勇正要去找林地,却见他与梅子一路谈着过来,忙与方晓等人闪到一边去了。林地听说芳子同意单独接见他,高兴得向梅子连连拱手称谢:“好,好,太好了!谢谢中佐阁下!” 梅子一走,渡边勇便从一旁边闪出,拦住林地笑嘻嘻地说:“林先生,我的有礼了。” 林地原以为他早已逃往外地,这时一见不由大惊失色:“你……你……你……” 林地回身又发现了方晓等人。他定睛一看,突然惊呼起来:“太君,他……他是共产党!” “八格!”渡边勇咬牙切齿,用拳一捣桌子说,“对!他就是共产党,老子也是共产党;别人都是,就他妈你这条老狗是我大日本的良民!” “林地先生!”方晓在一旁轻轻地说道,“你不是想找共产党吗?我来接你到我们那里作客的,请跟我们走吧!” “啊……”林地吓得双腿发抖,“太君,随你怎么处理我都行,万万不能交给他呀!” “哼!”渡边勇了一声说,“真正的无耻之徒!善有报,恶有恶报。今天我让方老板护送你到极乐世界去开开心。” 林地知道事情不妙,抽身欲逃,被方晓带来的宋继柳兜肚猛击一拳,他惨叫一声,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是怎么回事?”于荣光、梅子、警察局长等听到林地的惨叫声,纷纷跑来问道。 “他的喝多了。”渡边勇若无其事地说,“林先生酒喝得太多,晕过去了。”接着就命令方晓,“还不快送医院。” “是!”方晓答应了一声。 继柳和允夺立刻把林地架上汽车去。 “诸位,后会的有期。谢谢!”渡边勇向大家抱拳致意,也急急离开了歌舞厅。 “各位贵宾,请安静!”侍者来报,“芳子将军乘汽车来到大门前。” 宾客们纷纷拥简门外迎接:在一片喧哗声中,把大特务芳子迎附近进大厅。 大特务芳子耀武扬威地在手下的簇拥下,进了大厅。高傲地向大家扫了一眼说:“朋友们,大家好!……” 一边的梅子笑眯眯地对于荣光说:“总经理先生们,今天这个场面,在大青岛算是夺魁的了。” “惭愧!”于荣光也含意深长地说,“多亏各位协助,特别是得到了川岛大将军的特别关照,这才有今日之成功。” “对,对对!这关键是于老板自强不息的必然结果……”大特务芳子在发表了一番高谈阔论的讲话后,在于荣光和手下的恭维下,心花怒放地大吃大喝一通,心满意足地接到于荣光的大红包,滚回济南了。 大家送走了芳子一行后,于荣光和梅子,这两位在不同国籍上进行反战的战友,心照不宣地紧紧握住双手。他们深深感到,还要同敌人进行更艰巨的斗争,才能迎来全世界反战的伟大胜利。 三月的天气,已经渐渐暖和起来了。山东的春天短,几乎没有穿夹衣的习惯,因为脱下棉衣就该换单衣了。晌午头上,有的人已穿上了雪白的衬衣,可是到晚上还得穿上棉袄,因为夜里还是很冷的。 傍晚的时候,青岛的军用码头入口,挤着熙熙攘攘的装船工人们,码头里已经敲了第二遍钟,军用货轮快进港了。大家都在列着队通过栅栏门口,到里面上去装船。 高楼上的膏药旗在晚风里无力的飘着,夕阳照在上边,染上一层血色。进码头的门两边是鬼子,端着刺刀,叉开着步子,蹬大了眼珠子,在审视着刺刀尖前过往的中国工人。 劳工们,都得低着头,从这森严的刺刀尖对峙的夹道里通过。入口处,有一个穿鬼子服装的汉奸,在搜查着每个人的身上。通过这一关,每个劳工心里都战战兢兢的,一不小心,就被抓起来,送进鬼子宪兵队的大牢。 一个胡子雪白的乡间老头,大概是第一次上码头,不知被搜查出什么犯禁的东西,两个耳光打得帽子都飞了,嘴里的血顺着白胡子向下流,他被鬼子抓住袄领子提到旁边,一皮靴踢倒在地上,就被捆起来了。 为此,劳工们的心的心里都在忐忑着,可是表情上还得掩饰内心的愤怒。 当大家都在为这个老汉担心的时候,汉奸正在搜查一个黄脸的商人模样的人。这个穿着灰大褂子戴着礼帽的商,手里提着贵重的点心盒子,他是那么自然的向周围的鬼子、汉奸点头哈腰,很顺秘的通过了…… 就在这时后面的人群一阵骚动,原来是渡边勇大太君正带人押着林地,抬着食品盒子向这里走来。渡边勇目中无人地带着由继柳、允夺等人组成的卫队押着犯人从岗哨和特务面前通过,到了里面又交待一下,又在船上留下方晓、继柳、允夺等着中、少佐军服和日本兵的“看守”,目不斜视地回去了。 方晓他们等这艘军用轮船把布等物资装完后,押着林地来到船上了。 这个穿少佐军服的人一进门,就看到门边坐着一个鬼子,心里不由一亮。这次他和刚才在进口时不同了,好象进口的鬼子特别使他憎恶,这车里的鬼子值得尊敬一样,他忙摘下了军帽,满脸笑容的向这个有点趾高气扬的鬼子深深的鞠了一个躬,便坐在鬼子的对面。他又瞟了一眼鬼子身后板壁生挂的龟盖匣子,这可能就这个船的押船的小队长。 鬼子少佐叫人把烧鸡和酒都放在临窗的小板桌上。 此时,小桌正位于他和鬼子的中间,夕阳透过玻璃窗照着高梁酒瓶,泛着诱人的颜色,一个酒瓶大概被主人打开过,酒味和包在纸望的酱色的烧鸡的香味,不住的钻进人们的鼻孔里。开始,这个鬼子小队长感到和高他一级的人坐在一起很烦,可是当他的眼睛溜到酒瓶和烧鸡上,脸上就露出和悦的样子了。 所以,当这个少佐把最好的炮台烟抽出一支递上去的时候,这鬼子小队长也就接过来。少佐又那么殷勤的划了火柴为鬼子点烟,在一阵烟雾下边,鬼子的脸色变得和蔼些了。 “太君的到什么地方的干活?”小队长吸着烟,用日本式的中国话问起少佐的去向。 “到日照去。”少佐笑着说,“芳子将军亲自二的命令。那里有我们的组织,我们要去让那里的同行对这个家伙辨认一下,我们青岛的特务组织发现他可疑。” “芳子手下的发财的,大大的。”押船的小队长说。 “你的跑船的发财大大的,我的小小的。” “你们的哪边的下?” “我们到日照的岚山下船,”少佐看到鬼子的眼睛又盯到烧鸡和酒瓶上边了,就说,“我顺路去看看朋友,他家大大的有钱。”当他说到这里,突然站起来,打开了烧鸡的纸包,撕下一条大腿,带着大块的肥肉,他把这鸡身上肉最多而最好吃的部分,让到鬼子小队长的面前。又把酒拿了出来,也向这边靠了靠. 鬼子睁大眼睛看着,嘴巴不停地吧嗒了两下,又干咽了几下。 少佐看在眼,就笑容满面地说道:“你我朋友大大的,米西!米西!” 第 四十一 章 冲出敌区 “不不!”鬼子虽然推却着,可是嘴里的口水早流出来了。因为“皇军”到中国来,最喜欢吃鸡,一扫荡,他们就冲进农民的家,捉老大娘心爱的鸡。在捉不住就用枪打时,有的老大爷和老大娘为护鸡而死在鬼子的刺刀下,成了敌人的牺牲品。 现在他看到这高他一级的太君,把香喷喷的鸡腿举到他的面前,略一推却,也不管这鸡有无毒,更不管这鸡是不是瘟鸡、病鸡,还是被人药死的鸡。就接过来,狼吞虎咽地大嚼起来了,吃得津津有味。 这个少佐显得是个极慷慨的人,干脆把酒瓶子打开倒一茶杯,和鬼子小队长痛饮起来。 “……有西!”小队长一边喝着一边称赞着对方,“太君的,真人是大的好人的!” 少佐回头望了一下中佐他们,这时他们也正和另外几个鬼子在对谈着,吃着东西。不时从那边传来一阵很欢乐的笑声。 这笑声引起车船舱里伪军们的注意,伪军们不住的望着他们,几个人含着卑视的眼神对这几个日本鬼子盯着。 显然,从这里不难看出,有些有点良心的中国人在暗暗的骂着他们:“你们小鬼子还能蹦几天?” 轮船已经向日照港开动了,突然从外边进来一个中年的日本士兵,穿着旧军装,他象逛超市一样,竟闯进到这押船的头舱里了。 鬼子小队长正和少佐喝得起劲,一看到这邋遢的士兵,便突然把酒杯放下,对这冒然闯进的生面孔凶恶的瞪起了眼睛。 少佐忙站起来拦住鬼子抢上一步,叱咤着:“你没坐过轮船呀!这是上等舱!你这个穷当兵的,只能同货待在一起,快走!到那边舱上去!别惹我们的生气!” “嗨!”这个士兵连忙点头说,“是是……”笑着对小队长说。 “这是没见识的穷当兵的呀,我们的不要生气!”少佐息事宁人地说道。 轮船劈风斩浪地向日照行进着,夕阳已经落山了,少佐和中尉在和鬼子热闹的吃着笑着,他们越高兴,伪军们越感到讨厌。轮船头上的汽笛呜呜的响了两声快到日照了。 少佐低声说:“我的去方便一下。” 他便到车另一端的厕所去了,推了一下厕所的门,说了声“有人!”就到另一个舱上去了。 少佐又到另一个船舱上,门两边的鬼子旁边也有着和鬼子嘻笑的手下,互相让着烟,吃着水果,吹着大牛。于是,他所走过的几个船舱都是同出一辙。 今天,轮船上押船的鬼子们都很高兴,因为他们身边都有着讨他们喜欢的搭船士兵。他们把枪挂在板壁上,用各种声音笑着,有的甚至喊着:“要是有花姑娘的更好了!” 这些不知死活的小鬼子们,他们仿佛感到“在过大节”了。甚至他们还认为,他们屠刀下的中国人都被征服了。 此时此刻,少佐在一节车上看到刚才闯进头等舱的那个士兵,他正在鬼子的身边眯着眼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花生让鬼子吃:“米西!这是我自己从支那人那里抢的,请米西!” 少佐回到头等舱,又和鬼子小队长喝着另一瓶酒。这时他看到中佐也出去“方便”了。他是走的另一端,因为头等舱挂在上首,刚才他到船的左边去,中佐是到船右边去了。 轮船渐渐慢了,少佐从车窗望到外边几根大灯塔,知道火车已经开过了日照码头。 这时,轮船上着鬼子军服的继柳他按不住内心的激动,呼吸也有些急促。他悄悄的对允夺说:“你在这边,我得到那边去,因为驾驶员的位置在那边,咱们从两边上。说着他扳开了手里二十响的大机头,就准备从一个钻缺口爬过去。我上去先开枪,记着别伤了自己人!” “记着了!” 离徐允夺不远的地方是一个岗哨,他悄悄地走了过去。 好汉宋继柳在甲板上缩着身子,略微一停,便把头向上伸得和上边驾驶员工作人员所踏的地板一样平,猛一露头,往对面一看,他看到副驾驶两只脚,副驾驶显然正在撒尿。 于是,宋继柳从副驾驶叉开的两腿中间,一眼望到允夺从对面的甲板上,探出半截身,只见允夺把装有土***的短枪朝一边的驾驶员座上一举,继柳马上一低头,耳边听到“噗!噗!噗!一连就是三枪,轮船忽然摆动一下。 当宋继柳再探出身来时,正看到鬼子驾驶员象黄色的草捆似的倒在甲板上,血汩汩地向他这里流。他马上窜上去,继柳用枪逼住副驾驶,他就跳向驾驶座,抓住了已经失去掌握的八角舵。允夺把副驾驶员用绳子捆了,副驾驶员是中国人,允夺对他说:“日本的兄弟,为了我们抗日的战斗任务,你只有先委屈一下了。” 徐允夺把副驾驶员推向一个角落,就查看敌情,继柳把原来的速度加快了。 宋继柳屏住气息,静静的坐在驾驶座上,腰里别着枪,手握着开船八角舵,耳边听着呼呼的风声,眼睛直视着正前方,驾驶着轮船,在傍晚的大海上奔驰。 从前看似庞然大物的轮船,现在已在他手下驯服的前进,宋继柳真是高兴万分。 这一艘为鬼子警戒着的货船,现在从头到尾,整个都掌握在宋继柳等八路军的手中了。就在这里,在这鬼子掠夺中国资财的水路上,任宋继柳这个八路军战士作着,自由的飞行。 现在,宋继柳脸红涨着,心怦怦的跳动着,他感到一个熟练的船老大在作着得意驾驶时的愉快,他也感到一个英勇的武工队员,在战斗中创造奇迹般胜利时的紧张。愉快和紧张交织在一起,汇成内心的按不住的兴奋。他是个多么不平凡的船老大呀! 武工大队长宋继柳,自小就梦想着将来作一个大轮船的驾驶员,正象现在一样,稳坐在驾驶座上,眼睛发亮的直视着前边,驶向全世界。好在轰隆的机器声中,耳边听着呼啸的海风,无数的岛屿、灯塔象旋盘似的往后滚,这是多么兴奋的事呀! 可是,在旧社会里,母亲的叩头求情,也只能使他空有一身行船的技术,始终没有达到愿望。只有在人家的渔船上打工,到头来也没有落得什么太好的结果。令人想不到的是,他宋继柳今天竟然在作了八路军武工队副大长和敌工人员后,才真正的来作一个大轮船的船老大。让这帮侵略者走向失败,让中国人民扬眉吐气的船舶老大。 虽然,宋继柳这次开船,是个很短的距离,可是他这次开船的意义,不在距离的长短,而是掌握住它,象跳上急性的烈马奔向敌人一样,他要把它开到解放区,把敌人载到那里给以消灭。他就是这样的战斗的老渔夫,时过境迁,虽然开的时间不是太长,对于我们八路军武工队来,更是一个质的飞跃,也是对这次配合山东军区反扫荡和反封锁的战斗,却具有着重大的意义。 几分钟后,我们的八路军武工队,八路军的大队长宋继柳就要实现这个理想了。 宋继柳驾驶着轮船在劈风斩浪,他迎着晚霞,从前边的小玻璃窗里,望着远远的灯塔,他知道就要到岚山码头了。他知道岚山码头驻有鬼子,他不能在那里停下,因为前边等着他的不是岚山码头上的鬼子,而是赣榆柘汪码头的战友。他没有把船速放慢,只向允夺打了一个招呼:“岚山码头要到了!” 徐允夺抬起了头,他脸上满是油腻和汗流,他瞪着发光的眼睛,抡起二十响往前边一指,象带领突击队冲锋的指挥员一样,怒吼似的命令道:“队长,咱冲过去吧!” 发动机震耳的吼声,在岚山码头的海面上连续的响着,轮船驶进岚山附近海面了,继柳从小玻璃窗里,望到了前边岚山头的影子。他把开船的把手拉到最高速度上,轮船象发了疯似的,轰隆轰隆的飞奔过去。 海面海鸥群起,白茫茫一大片,让人神采飞扬。 码头上的建筑和山影子只在他的眼前一闪,就过去了,由于飞快的速度,码头上传来的喇叭声,也是一霎就在耳边飞过了。 第 四十二 章 自由飞翔 日本在海州的特务机关里,芳子暴跳如雷地大喊:“你这们这些都是饭桶!怎么回事?怎么让宋继柳这么肆无忌惮把一个大大的轮船搞走了,这是我大日本皇军的大大的耻辱!八嘎!八嘎!” 几个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话。 “你们的耳朵都让老驴的放水工具给堵上啦,没有听到我的问话吗?”芳气得手舞足蹈。 “你给我听好了,再不好好地把赣榆武工队宋继柳给我搞掉,我就把你的头砍下来当夜壶踢!”芳子抓起佐藤少佐的衣领子。 “我,我们已经让多人冒充武工队和宋继柳,对当地和外地的老百姓进行了屠杀,现老百姓只要一听说宋继柳武工队来了,无不拼死逃跑,有的还进行反抗。宋继柳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无处躲身了。” “好,算你还算聪明,再给我下猛料,让武工队和宋继柳这群鱼浮出水面,我们也好收网了!”芳子把手一握说道。 此时此刻,化妆成少佐的于荣光放下手中的扳手,从驾驶舱一边的小门里,攀着车身上的铁扶手,到船头上站着。由于船跑的特快,迎面的海风在撕着他的衣服,象谁用力把他往后拉。这可不是可以闹着玩的,要是没有上过船或者说没经过特殊训练的人,那可就要出大事的了,掉下大海是小事,小命不保才是更重要的。险! 前边的海面,飞快的往后跑。于荣光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擎着驳壳枪。西方红紫的晚霞映着他的脸,他挺立在那里,浑身都充满着力量,发亮的眼睛,向前边望着,他看到轮船已驶过浅滩了,马上就到柘汪口码头了,他仔细的向岸边搜索着。 当于荣光遥遥望着岸边上已散布有黑黑的人影时,他用力的远处喊了一声:“同志,准备好了没有?” “呱呱叫!”皮永新应着,一闪身不见了。 于荣光把右手向旁一伸,这一伸是叫继柳注意,接着对空放了一枪。继柳马上把船发动机熄火,象急奔的骑士拉了一下马缰。他接着又把一个机器按了一下,只听到“呜……”的一个长声,把战斗的命令从铁管里一直通到了全轮船的各舱。 当“呜……”的声音还未到来的前一分钟,一等舱里黑少佐和鬼子小队长的第二瓶红高梁美酒已经喝干了,两只小眼无神地盯着手中的食物,他们正在啃着烧鸡骨头。鬼子小队长把一只没多少肉的鸡翅膀,很感兴趣的在嘴里嘘着,嘘得吱吱的响。一边的一个小伙子看后赶紧把自己的嘴后上,生怕吐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轮船哇哇的以异常的速度驶过岚山码头了。押船的鬼子都为这艘本应入港的轮船,仍然向前快速的行驶而大感到吃惊。有的扒到舱窗上,只看到岚山的码头一闪就过去了,便惊叫着:“大家快看呀,岚山码头怎么不进呀!” “我们的货是在这里卸货的呀,怎么回事?”一个黄牙板的中年人大叫着。 “我,我们到港了……” 不好!这个正常行驶的大船,霎时起了一阵骚动,这才引起了鬼子小队长的注意,鸡骨头还衔在嘴里,便往船窗外望去,他看到岚山头已闪到后边去了。当这个家伙两眼满含疑问的回过头来的时候,突然感到船身晃了一下,随着船的慢下来,一声长长的呜呜声传出。 这个家伙还没来得及坐下,少佐已从腰里掏一个鸡蛋大小的纸包,鬼子小队长以为又是什么可口的东西,瞪大被酒烧红的眼睛看着,少佐的纸包,猛的照准鬼子小队长的眼上打去,这纸包在小队长两眼之间破开,扬起一片红色的烟雾,一阵刺鼻的辣椒味向四下扩散。 接着,少佐猛的又给了他一个老拳,然后抱住鬼子小队长的腰,两人就滚到车厢中间的过道上了。当少佐再一次压在鬼子小队的身上时,他从身上掏出一把锋利的的尖刀,向这个“吃货”的腰部就是几刀,这个家伙立马缩起了身子当起了死狗。 在这同一个时间里,车的另一端,也扬起一阵红烟,中佐也和另一个鬼子抱在一起,滚到地板上了,打得难解难分。 “怎么回事呀!他们喝醉了么?” “两太君喝醉酒对打?” 船舱里一阵骚乱,伪军和水手在议论着,靠近他们坐的都躲闪着,怕事的船工们恐慌起来,纷纷找一个藏身处躲藏了起来。有个把想趁机当舔腚狗的家伙,上去拉架人,也不拉谁是好,干脆放任自流。 另外一个上等舱里,皮永新扮成的鬼子少佐,把鬼子曹长压到身下,可是他的衣角被窗前的小桌角挂住了,空酒瓶都砰砰当当的落到甲板上,由于挂住了衣服,他不能把整个身子弯下来,被辣椒面迷住眼睛的鬼子曹长挣扎起来,把少佐甩倒了。 这个家伙瞎着眼睛伸手去摸板壁上的匣枪。这时少佐急了,窜上去,两手卡住鬼子小队长的脖子,又把他甩倒在地上。少佐把十个指头一齐紧缩,鬼子在嚎嚎的乱叫,鬼子憋急了,就用刚才啃骨头的牙齿,咬住了少佐的左手,血哗哗的往下流,可是少佐忍住疼,却没有放松手的同时,用另外一只手,向小鬼子的脑门猛捣着…… 直到这时,船上的水手、船员,才看出这不是喝醉酒闹事。个别胆小怕事的都跨过他们的身子,或从座凳上绕过去,想溜到另一个船舱里去,免得鬼子来了受连累。 可是,当水手、船员们从两边拥到另外的船舱里去的时候,另外船舱的入口处同样有两个鬼子搏斗在一起,挡住了去路,水手、船员们又退回来,各个船舱里,人声嘈杂,显得极度的紊乱, 就在这紊乱的时候,船渐渐的慢了,水手、船员们突然发现从驾驶舱的两个门处出来了两个持短枪的人,只听来人喊道: “伪军和水手、船员们闪开点!闪开点!”这是继柳的声音。 “是……”众人向两边闪开。 继柳走到少佐的身边,说道:“方晓同志,撒手吧!跑不了他的!”方晓一抬身子,“咚咚”,继柳已将两拳打在鬼子小队长的肚子上,这个家伙立即瘫在甲板上。 方晓马上从板壁上摘下了鬼子的****枪。就在这时,上来几个“鬼子”把鬼子小队长绑上,同汉奸特务林地等敌人一起投入大海…… 与此同时,船的另一舱也响了枪,于荣光打死了另一个鬼子,佩戴鬼子中佐衔的刘曼生刘部长,从板壁上取下了刚才和他搏斗的鬼子的武器。 也在这同时间里,前后各舱里,都响起了枪声。于荣光和方晓、继柳、允夺到其他各船舱去,他们看到分到各船舱的队员们都顺利的执行了任务。 这时,轮船已停到柘汪口码头。 柘汪口码头四周都布满了持步枪的人,这是陈士榘司令员和符竹庭政委带的滨海军区老六团、二十三团来接应。轮船进港时,轮船上跳下几个伪军,都被他们俘虏了。 刘曼生谷牧谷部长和八路军滨海军区侦察科长方晓从船头上下来,到船驾驶舱去,他见了继柳问道:“怎么样,鬼子都消灭了么?” “看样子是都消灭了,可是数一数,只有三十五个鬼子尸体,原来我们调查的是三十六个鬼子!”宋继柳认真负责地说。 “怎么回事?可能是跳水了一个!不对呀,事先埋伏的人员一个挟一个,不是都分好了么?你们二小队也是一个打一个。”皮永新站在一边说道。 “他奶奶的小鬼子,我不信他们还日泥里去了?”徐允夺说,“埋伏的人,到船上每人都傍住一个鬼子,可是相小站走错了舱,没找到他的对象,没办法,他和相小三共同挟了一个。这真是太奇怪了,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这就带人去找一下,他还能真的钻进海底了!”方晓是个非常认真的人,他提着短枪带人到各个舱去了。人家宋队长亲自开船把鬼子带到这里,如果叫一个鬼子跑了,是不是太不应该的了。 大家一听还真是那么回事,纷纷扬扬地四处奔波,一起寻找漏网之鱼。 第 四十三 章 喜获战船 在货舱里,他看到一大堆篷布,在微微的颤动。他再仔细看,布的下边露出一个钉子靴后跟。方晓把白布往旁边一拨拨,一个鬼子忽的窜出来。这时,刘曼生和继柳也在旁边,于荣光大声叫着:“抓个活的!” 可是鬼子从舱门那里跃出来,外边天已黑下来,为了怕鬼子逃脱,紧跟着三棵短枪朝鬼子的身影砰砰砰的打了几枪,鬼子死在岸边的碎石头上了。 天完全黑下来了,微风吹着,码头上已经发芽的柳枝在飘动。星星在天空眨着眼。巨大的轮船,经过性急的继柳一阵飞快的驾驶,象显得很疲惫,在那里嘶喳的喘着气。 此时此刻,甲板上的水手非常震惊,不知怎么才好。这时,只听队员们大声喊道:“老乡们!不要怕!我们是打鬼子的八路军,请大家下船,让我们山东军区的统战部谷部长和大家说几句话。” 水手们都从各个船舱里下来,不一会,码头上集合了水手的人群。谷部长站在码头的石台上,用他清脆的嗓音对旅客们讲道:“同胞们!我们是共产***的八路军。我们这次搞轮船,是消灭火船上的鬼子。现在我们滨海军区的八路军,已拉到这里,准备向岚山和日照的敌人进攻。” “好!”众道。 “刚才我们把船上的鬼子消灭了,日照和连云港的鬼子会马上来报复,你们回去,会遭到鬼子的伤害,希望你们留下同我们一道抗日。真的不愿意留下的,可以拿上路费到其他地方。” “是!”众道。 当谷部长表达了人民部队对水手的关心以后,就接着说:“同胞们!日本鬼子是我们民族的敌人,我们要坚决的把侵略我们的日本鬼子消灭在我们的国土上。我们八路军就是人民的部队、是抗日最坚决的武装,希望没有留下的今后多多帮助我们……” 正讲着,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阵“达达‘的机枪声,谷部长匆匆的结束了他的讲话:“机枪响了!敌人马上就要来到, 最后让我们高呼几个口号: “中华民族解放万岁!”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八路军万岁!” 队员们都高举着手,随着谷部长大呼着,雄壮的呼声震动着人群和大地、海洋,人群里有的也随着高呼了。 “达达”的机枪从海面上射过来了。子弹在这艘象条巨大的僵死的大鲨鱼一样的空船上空嗖嗖的乱叫。雪白的探照灯的宽大的光柱,也从东西两边射过来了,鬼子的巡逻艇,轰轰隆隆的向这边开来。 陈司令员和符政委带着主力,趴在海岸线上,向开来的巡逻艇阻击。他们在远远的海面上下了木桩和粗草绳子,使巡逻艇不能逼近。他们掩护着水手和工人分散,给敌人迎头痛击。 与此同时,我滨海军区海上游击队的八只战船,从四面冲了上来,打得敌九只巡逻艇四下逃窜。 济南大兵营的鬼子司令官,敲着青岛宪兵队长的脑袋在叫骂着,要他限期破案;一面颤动着嘴唇,嘱咐着打急电给扫荡鲁中山区的部队撤一个师团回来。 当天晚上,睡梦里的人们,都听到渤海地区的汽车在呜呜的响,从山里撤出近二万的鬼子,连夜赶到渤海地区。天拂晓,一万五千的鬼子配合伪军分两路,在铁道两侧,沿着山坡向西和南进行疯狂的扫荡。 炮声和机枪声整天的响,铁道两侧的村庄,经过陈士榘和符竹庭事先的动员,老百姓都把粮食、衣物藏了起来,鬼子一来,都跑向山里。鬼子在无人的村庄里烧着草垛、房子,对着山上逃难的中国农民,在漫无边际的发着炮,打着机枪。铁路两侧的小山村,在稠密的炮声里冒着烟。 可是,鬼子来回扫荡了三天,并没有找到八路军的影子。 第四天,当扫荡的敌人正准备撤回休息一下的时候,陈司令员和符政委在这天夜里,把队伍集中在赣榆附近,准备对赣榆县城的攻打。 恼怒的敌人,又出动扫荡了。但滨海军区主力地熟人熟,他们采取速战速决的方法,使敌人总是扑空。 就这样,他们牵制住了敌人的兵力,配合了山东军区反扫荡的斗争。 不久,罗荣桓兴致勃勃地登上这艘从青岛夺来的轮船说:“小沙东海战,我们就是吃了没有发动机轮船的亏,吃一堑长一智呀!下一步,我们还要向敌人那里多‘借’轮船,最好把水手和船工都一并‘借’来,加强我们的海防力量。” “谷部长和滨海军区的那个叫方晓的侦察参谋的一及我武工、敌工干部老宋和小徐等人为我们这次搞军用物资和轮船出了大力,要好好地表彰一下!”黎玉笑容可掬地说。 “我已经起草了嘉奖令,就等二位首长签发。”肖华捧着文件说。 谷牧部长一听急了,赶紧上前一步说:“不,不行。青岛的老于等同志们还要在那里工作下去,为保密起见,还是等等再说吧!另外,青岛的老于来电说:那边特紧张,再想‘借’船的话有难度。我同老宋他们商量过了,还是从连云港着手,打他个出其不意。” “我同黎玉政委、陈参谋长、肖主任已经商量好了,给你们每人记大功一次的,因你提出保密工作的需要,下次一起嘉奖吧!”罗荣桓看着谷牧说。 “是!”肖华说。 罗荣桓又把脸转向陈士榘:“士榘同志,你这个参谋长什么时候到位?你别光顾自己亲自带人打仗过大瘾了!你给我找到一个可胜任的滨海军区司令员的人选没有?由于我的身体不大好,你这个参谋长快过来帮我一把呀!” “我说首长呀!”陈士榘满脸歉意地说,“罗司令员,真对不起!让你多担待了!我一定尽快找到人选,力争早日回到你的身边工作。另外,我还想把统战部的老谷请来,还是让他带连云港的地下工作者工作,只有这样我才有信心,再‘借’几艘自带动力的轮船和有关人员来。” “好吧!去江苏海州府连云港时,别忘了带上方晓和继柳、允夺等人呀!” “是!保证完成任务!”陈士榘笑容满面地打了一个十分标准的敬礼。 几个月后,在谷牧部长亲自指挥和策划下,在我武工队和敌工队宋继柳、徐允夺、皮永新、吴广善等人的协助下,并在地下工作人员的努力下,日伪“爱媛丸号”轮宣布起义,于一九四四年十一月十四日抵达赣榆县柘汪口,受到根据地军民的热烈欢迎,滨海军区司令陈士榘将“爱媛丸号”改为“爱国号” 之后,又于一九四五年六月,在上面人共同努力下,日伪连云港港务局的“安汉丸”号拖轮起义,驶往根据地赣榆县柘汪口。紧接又促使日伪军的“英德丸”起义,也开往柘汪口。陈土榘站在“安汉丸号”上下令说:“‘安汉丸号’改名为‘解放号’;将‘英德丸’改名为‘民主号’。” 这两艘拖轮连同上年十一月起义的“爱媛丸号”轮船经过改造后,成为海防大队的主力快艇,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立下了战功。 第 四十四 章 战时贸易 赣榆北部的一个大村庄里,狼烟四起,小鬼子海州特务机关长佐藤少佐正着当地老百姓的衣服,带着也同样着老百姓服装的手下,提着手枪在向老百姓开火,地上已有多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几间茅草房屋已经是大火冲天,无人敢去相救。几只小鸡跑来,也被这帮家伙乱枪打死。 一个同宋继柳长特像的家伙叫本田,他杀起老百姓来更是卖力,当他看到一个老太太在畅向村外跑时,举起手枪就是一枪,把这太无辜的老大娘打死在村头。 佐藤少佐跑上前,笑呵呵地说:“宋继柳大队长,你怎么见人就杀呀!” “我的不是为了杀人才开枪的,我宋继柳是拿这些只吃饭的穷鬼练枪发的,他们都是没有用的东西,他们不单单不能打鬼子,消灭敌人,反而只会给小鬼子通风报信,我们武工队不杀他们就没有趣了,为了开心只有杀这些穷鬼玩啦!” “好,那你就好好地多杀几个不能抗日的饭桶,我们也省出粮食支援八路军,让他们多多地杀鬼子。”佐藤把枪向一个儿童就是一枪,接着说道。 正当这帮假武工队还在行凶时,我们的武工副大队长宋继柳在赣榆第八区区长柏斗繁的协同下,带武工队冲了进来,大家向正在杀人放火的假武工队开火。宋继柳举起双枪向假宋继柳的双腿就是一枪,只见这个家伙一头栽倒在地,拼命地向前爬着。皮永新向前把他绑了起来。柏斗繁举着手枪,向一个假武工队员追赶着,这个坏东西还在拼命地跑着,让柏斗繁一枪放倒。 佐藤一见这个场面,吓得带人向村外猛跑着,手下的残兵败将,也跟着逃之夭夭。 柏斗繁区长看到有几个老百姓从角落里露头观看,就从地上拾起一个破盆,用力地敲了起来,又用力地大叫:“老乡们,不要怕,我们八路军,我是八区的区长,假武工队给我们打跑了,这假武工队长,假宋继柳也被我们捉到了,大家快来看呀!……” 宋继柳、徐允夺、皮永新、吴广善等武工队的同志,站在四周警戒着,中口夫妇和山口号姐弟带人救火,大家忙忙碌碌。 柏区长还在叫喊,破盆也还在敲着。 当地的老百姓这才陆续从各个角落,哭天抹泪地跑了出来,有的扑上被敌人打死的亲人,有的提水桶扑火。 柏斗繁大声地:“老乡们,你们快看,地上这个被绑上的就是假武工队长,假宋继柳。你们说怎么办?” 围上来的老百姓异口同声:“杀了他……” 宋继柳走了过来,一把把躺在地上装死的假货提起,大声地说道:“这个狗协的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地冒充我宋继柳,杀我们的老乡,我们一定把你大卸八块,为乡亲们报仇雪恨!不过,现在还不能立马杀了他,我们要带他到四乡去游街,让事实说话地把真相告诉大家,让大家知道小鬼子的阴谋诡计!” “好!”异口同声。 不几天,宋继柳和柏斗繁等人,把这个奄奄一息假宋继柳又带到这个村子,在当地老百姓的面前,枪毙了这个坏东西。 抗战爆发后,国共合作,首先是实现军事上的合作,这有利于促进国共合作的进一步发展和全国抗日战争的开展。但受国民党军队编制的限制,共产***的两个军,即八路军和新四军,师的编制受到严格限制。为加强党的领导和我军实力,师下设旅。 旅的建制,不招风,不起眼,可以不动声色暗里发展,名为旅实大于师。旅下还有团的编制,一个团的编制往往比国民党的半个师的人数还要多。拿我八路军一一五师的教导五旅和新四军独立旅来说,实际上其军事实力大于师,而一一五师,名为师,实际比国民党二、三个军的人马都多的多。 从一九四三年开始,日军在太平洋战场已转入全线守势。为巩固占领区,日寇妄图把中国变为太平洋战场的后方基地,更加紧了对我抗日根据地的“扫荡”和“蚕食”。国民党顽固派,配合日军对我根据地进行封锁和围攻。 因此,在敌、伪、顽的夹击进攻下,我八路军的经济供给十分困难。 根据党中央的战略部署,四三年四月,八路军一一五师的教导五旅和教导二旅奉命合并,成立滨海军区。陈士榘任司令员,符竹庭任政委、后来符竹庭牺牲后,由开国上将唐亮继任,何以祥任参谋长,赖可可任政治部主任,蔡长风任后勤部部长,彭显伦任后勤部政委,李元、李升平任后勤部副部长,黄乎兼卫生部部长,曹思明任后勤部政治部主任。 另外,后勤部下设会计、出纳、军需、被服、军工、军械、运输、装备、生产、贸易、总兵站、卫生部等单位。 滨海军区下辖三个军分区,归属一一五师和山东军区双重领导。根据党中央的战略意图,军区的主要任务是巩固和建设根据地,把滨海地区建成广泛开展游击战的可靠后方和依托,为全面反攻和战后作准备。 由于敌人对根据地连续不断的“蚕食”、“封锁”、“扫荡”、“禁运”,滨海军区成立后一直肩负着一面作战,打击日、伪、顽,反“扫荡”,大小战役持续不断,一面建设根据地,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双重任务,后勤部的担子尤为沉重。 一九四二年至四三年,毛**同志先后发表了《抗日时期的经济问题和财经问题》、《开展根据地的减租、生产和拥政爱民运动》和《组织起来》等著作,为我军建设根据地,开展大生产运动明确了基本纲领,指出了自力更生、生产自给是我军民克服经济困难的根本途径。 毛**、朱德、周恩来、任弼时等中央领导同志亲自参加陕甘宁边区的大生产运动,极大地鼓舞了指战员们把滨海地区建设好的决心。 为粉碎敌人的“大扫荡”,保卫建设根据地,滨海军区后勤部党委根据军区党委指示,针对滨海地区的具体情况,经过几次讨论研究,制定了建设根据地和保障部队供给的五项基本任务: 一、广开财源,活跃经济,筹集经费,提供资金;二、发展军需生产,达到军需物资基本自给;三、建设军工厂;四、建设医院,发展医疗卫生事业,培训医卫人员,保障部队人马健康;五、发展兵站交通线,加强前送后运工作。 没有经费,部队就难以生存。没有资金,部队就没有了一切。根据当时部队财经状况,首先必须克服经费上的困难,侧重点是抓经济收入,这就必须广开财源。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滨海军区东临黄海,晒盐有得天独厚的条件,鲁盐全国有名,当地群众和一一五师机关也都以晒盐为财源。 滨海军区后勤部先从晒盐上找出路,苦干数月,终因准备不充分,急于找财源,缺乏技术、经验,仓促上马,造成失败。在当时部队资金、物资极端短缺、各部队急等钱物的情况下,筹集经费的第一个办法初试失败,后勤部长蔡长风深感担子重压力大。 “吃一堑,长一智”。滨海军区后勤部对晒盐问题总结教训,又重新进行了仔细分析。还要不要继续晒盐再试一下?蔡长风深入调查整个盐市购销生产运输状况,仔细研究分析后,向陈司令员报告说:“首长,如果继续晒盐,即使成功,销路怎么样?经济效益到底有多大?我心中无底!” “这……那你看着办吧!我老陈还是那句话——成功的功劳是你们的,失败的责任由我承担。”陈士榘给部下打气地说。 蔡长风经深入周密调查,了解当地盐市、陆海运输及当地搞生产和做生意的各种途径及其它财源和市场情况,全面考虑,权衡利弊,分析对比,当机立断,果断决定放弃晒盐,立即调转方向,另找出路,改为上海海运贸易。 为了慎重起见,蔡长风先派人与山东、苏北的海外贸易商行洽商联络,先摸情况。经军区同意后,在地方政府的大力协助下,蔡长风先选择了一位家住日照并与上海关系较深又兼营运输的跑商进行合作,先行试点,取得成功。 为了使生意做得稳妥,少出差错,蔡长风与商人还达成了几条口头的君子协定:一是派去随船和做生意的八路军后勤干部不暴露身份,均以老板、小老大、伙计的身份作掩护,但生活起居与老板一起;二是对外一切应酬由老板负责,风险由他承担;三是在经济上保证不叫老板吃亏,货物所占的舱位﹑交税及必要的送礼开销均由两家分担,利润两家均分。 经军区党委批准,由蔡长风直接领导的滨海军区海上贸易很快就开始了。 蔡长风分别在石臼所、涛雒镇开设了两家以地方商号为掩护实为军区后勤部的贸易商行,按市价收购花生油、豆油、皮革、花生、红枣以及鱼、虾、蟹、贝干海货等土特产,经筛、选、包装后运往上海出售。 开始,后勤部不去人,由商人代运代销,试了两次,经济效益不错。 后来,蔡长风就先后决定由后勤部搞对外贸易较有经验的干部董金梁、邵酿泉、汪滔同志专门随船跑上海负责销售和采购。滨海军区后勤部驻地到上海四百余海里,如果海上天好顺利,平均一个月可跑个来回,资金周转较快,经济效益不错,贸易搞活了,为军区广开财源创出一条新路,改善了处于困境中的部队物资供应。 由蔡长风直接负责的滨海军区在山东﹑苏北一带的海上贸易,一直坚持到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为部队和根据地的各项建设提供了部分资金和一定的物资基础,特别是解决了在根据地范围内根本无法解决的紧缺物资来源,如医疗器械、药品、通信器材及其他各种极缺的军需、民用物资。 第 四十五 章 十里洋场 在滨海地区赣榆县东南沿海的一个村里,这里家家的门口晾晒着渔网,宋继柳带着徐允夺、皮永新、吴广善、中口一郎、中口嫂、山口知子、山口一郎、王小麦、周爱花(曹姨太)等人武工队员,兴致勃勃地走了过来。当地老百姓有的是热情洋溢上前同他们打招乎,有的干脆远远地躲着,担心会发生什么事。 面对如此等等,宋继柳无话可话,因为他知道这是敌人的挑拨离间的结果,结果无论如何,这对于武工队来说,特别是对宋继柳来说,都是不大公正的。中国共产党的赣榆地下工作者高玉田等人,虽然在八路军山东军区统战部长谷部长的指挥下,进行了各式各样的宣传工作,可是由于战时老百姓的流动太大等原因,总是有一定的人没有及时得到教育和开导,从而总是有人对武工队和宋继柳产生不好的看法。再一个是,李鬼还是不断出现,达不到杀鸡给猴看的效果。这也是令八路军首长头疼之事。 走在前头的宋继柳正走着,向后一转身看着队员,又看看有一些惊慌失措的老百姓说:“同志们,我们现在最关键的工作就是消灭李鬼,只有把这帮坏东西消灭掉,我们赣榆的老百姓才能相信我们,我们是相信群众的!……” 宋继柳正说着,谷部长和于荣光首长在警卫员的保护下,在赣榆县委书记张树仁等人的陪同下,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他们相互敬礼之后,热情洋溢地谈着话。 “首长们,你们不忙嘛?怎么又有时间亲自来我们这里呀?这里可是敌人经常光顾的地区呀!这万一要是……” “万一要是出了事谁负责呀?是嘛!”谷部长上前拍拍宋继柳肩膀说。 “是这么回事!”宋继柳不加思索地说道。 “由于你们电台坏了的原因,电话也通不到你们身边,我们给你们下达指示总是让交通员层层转送,多么不方便呀!今天,我和于荣光同志正好路过这里,特来向你们直接传达陈士榘参谋长的直接命令……” “是,保证完成任务!”徐允夺来了一个立正。 “你这位副中队长急什么呀?我们还没有说明任务呐!哈哈……”于荣光笑着说道。 大家说说笑笑地向前走着,谷部长更是滔滔不绝。 战争年代我党我军的对外贸易不可能是国际间的,与建国后的外贸含义不同,像这样对“十里洋场”的大上海开展贸易,就称得上是外贸的了。 可是,这相对于十分闭塞的革命根据地来说,从大上海换回的国产货物也统称“洋货”,比如:“洋油”(煤油、汽油)、“洋灰”(水泥)、 “洋布”(棉布)﹑“洋火”(火柴)、洋药盘尼西林等等。此类国内“外贸”,解放前,在军队亦归后勤部管。 为了进一步扩大“进出口”的力度,陈士榘司令员正组织的三个军分区首长的后勤部长参加的后勤工作会议。 “光靠日照的那几个单线是不行的,是不可能扩大对上海进行贸易的,要想增加贸易额,就必需增加‘出口’量。”八路军一一五师参谋长、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在这次后勤工作的会说,“加大到上海贸易工作的力度才可!长风同志,你就谈谈你们下一工作安排吧!” 滨海军区后勤部长蔡长风看看了一下在会的八路军一一五师、山东军区统战部长、滨南军区政委谷牧等人说:“我们除日照之外,还准备在赣榆物色人选,让他们再开一条进入上海的通道,可一时还没有找到这方面的能人呀!” “这个……”谷牧听到这里,用右手拍拍自己的脑门说,“我道是有一个人选,可不知他现在干什么?只要他能出面,定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呀!” “谁?就是入地三尺,我们也要把这个大能人挖出!”蔡长风认真地说。 “他就是现赣榆伪警察小队长,十五岁入党的我地下工作者高玉田同志的弟弟。”谷牧不紧不慢地说。 “哎呀!谷老首长,你就别卖管子了,快说吧!真是急死了!”蔡长风着急地看着谷牧说。 “要问此人哪一个,就是用五百大洋买了一个伪警察二级警司的高玉林同志!” “啊!这青口的‘二高’仍是我地下工作者呀?我还疑为他们都是已经投敌的叛徒加汉奸呐!”特邀而来的宋继柳不由地说。 “多亏谷部长现在说出了,要是被老宋给当成汉奸给锄了,哪可就要了大命了呀!哈哈……”陈士榘说着竟带头先笑了。 “哈哈……” “好了,”陈士榘双手向下压压说:“这件事还是交给老谷同志就找高玉林谈吧,因为他们是单线联系,又是上下级关系。” “好,我这就去同他讲。长风同志,你就叫人准备同他一起上上海吧!” “好!祝你成功!”陈士榘高兴地同谷牧握手说。 谷牧找到高玉林把会上的情况向他介绍完了,说:“玉林同志,你是老到上海跑的地下同志,在那里有一定的关系,此事就交给你了。” “保证完成任务!另还要二人可否带去?他们可是一好地下的同志呀!” “谁?” “赣榆青口的郑景周(郑从礼)和卢老板,他们是我直接发展的同志!” “好,你一定把他们同时带上!另外,上面让我转告你,上海的一切人,包括帮会、军统、特高克等人都可利用。万一不行的话,可到上海南京路沧州饭店的荣华公司,找老板张建良同志……” 于是,宋继柳和高玉林带青口二道街的卢老板、郑景周和滨海军区后勤部负责外贸的邵酿泉、董金梁、汪滔等人,带上双边的证件从日照上船了。 轮船从波涛汹涌的大海驶进了风平浪静的海湾。显然,轮船行驶的变化惊醒了他。高玉林用胳膊肘支起身子,打开舷窗望去,一股带着潮湿味儿的暖风吹进窗口,向他脸上拂来。 此刻,正是破晓时分,天空映出一抹淡淡的红霞,从光洁如油,依旧黑洞洞的海面上望去,陆地朦胧的轮廓依稀可辨,那是一片比大海更加黑沉更加结实,污秽而又僵化了的土地。 船舱里拥挤不堪,乘客们仍然魂游梦乡,鼾声大作,叹息吁吁。他轻巧地穿好衣服,来到了底层甲板上。 这时,太阳已喷薄而出,升起在地平线上,黄色的江水泛着粼粼波光,两岸渐渐收拢,景色清晰可见。领航员正在登船,他的汽艇调转船头,朝岸边一排摇摇欲坠的青石建筑驶去。 宋继柳斜倚在船尾,足足有一个多小时,看着两岸平坦的田野朝船后悄然滑去。生机盎然的块块稻田,挺拔茂盛的片片竹林,泥石矮屋组成的座座村庄,飞檐青瓦的幢幢祠庙,在渐渐升高的太阳光中闪烁发亮。 田野里,狭长的沟渠纵横交错,横七竖八,沟中的水纹丝不动,在绿野中闪出反光。那些村庄看上去寂静安谧,空荡无人,连犬吠都难以听见,但田间却是男男女女,人声鼎沸。 这些老百姓站在没膝的水田里,正叉开两腿,弯腰曲背,正在忙着干活。他们人人戴着大草帽,锥形的帽顶上露出个小浅窝,棕黄色的帽沿遮到了肩上。还看见水牛在几块尚未耕耘过的,田里吃力地走着,或沿着田埂自由自在,悠闲漫步。 只见打着赤膊的孩子们,发出刺耳的吆喝,用棍棒把浑身沾满泥浆的懒洋洋的水牛赶上田埂。有些孩子龇牙咧嘴,或做着鬼脸,向轮船招手。 啊,这就是从水路来的大上海!宋继柳情不自禁地想道,开始有点兴奋起来。啊,这就是我们经常来的十里洋行! 这当口,高玉林来到了他身旁。“吴淞炮台过了吧?”他问道,长些汗毛的两只手握住了身边的栏杆。 “吴淞炮台?” “是的,现在只剩一堆废墟了。那大概是一八四零年的事,洋鬼子攻下上海的时候,就把它炸了。” “噢,我想起来了,我听赣榆在上海的老同志回家时讲过。” “那一边挂太阳旗炮楼子,也是才修的?” “是前几年日本军队打下上海时才修的!” 这时,在他们头顶上方的—等舱甲板上,响起了早餐的钟声。打钟的是一个脸上胡子拉碴,满脸横肉的小伙子,他穿着水手的白色制服,显得有些粗野。不通风的三等舱大厅里,摆着普通的木桌,大厅里弥漫着食物的异味,他们的吃饭时间也到了。 “去不去吃?”高玉林问道。 “现在还不想,”宋继柳的回答令人感到困惑。“我还想多看—会海口。” 宋继柳一个人留在甲板上,凝视着黄色的江水打着漩在光滑的白色船壁旁轻轻地擦舷而过。他看到了一艘艘疾驶而过的木头大帆船,那些船上坚硬笔直的风帆宛如是用灰色的蝙蝠翅膀拼成。他仍然注视着深浅有别的块块绿色秧田,聆听着从被密林环抱的村庄里偶尔飘出的铿锵钟声。其实,他宋继柳本来也是一个农民,或者说是一个渔民,对这些农田是司空见惯的。可今天不知是怎么回事,还是一心要多看一会。 太阳光开始加大了,宋继柳的面颊开始发烫。他不情愿地藏到一条救生艇的荫影里,两眼依旧望着两岸。原来,他看这些是为了了解民情才进行的。 在宋继柳还没有意识到时,他期待的东西终于露面了——前方亮晶晶的雾霭中隐隐出现了上海城的倩影。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一栋栋高楼的参天身姿,大楼的玻璃窗在阳光下闪出晶莹的反光。 接着,是起重机尖细坚固的黑色吊臂和船只上那秃树般的桅杆…… 在宋继柳盯视这座渐渐逼近的城市时,耳际猛然传来汽笛震耳欲聋的低沉吼叫,这时,一艘涂有铁锈色条纹的日军军舰擦过他们的船身,缓缓地朝大海驶去。有那么一会儿,宋继柳的目光,停在了那艘船上沿舷而立默不作声的乘客身上,待船驶过后,他的眼睛又盯住了船尾那面无力地飘动着的日本国旗,和船尾拖出的那条被螺旋桨搅起的污浊江水。 远处,另一艘船正在上游转弯,沿着我五名地下工作者坐的船的航道驶来,一个浮标处慢慢的转船头时,他看到桅杆上一面低垂不动的还是太阳旗…… 第 四十六 章 奇景夺目 宋继柳等人所坐的船慢吞吞地行驶着,终于来到了市中心的江面上。船的右舷,有一座绿荫荫的大公园,背景上衬着一幢幢带有柱廊用大石块砌成的大楼。而左舷是一片肮脏灰暗的贫民窟、工厂和仓库,乱哄哄地挤成一堆。江面上泊满了各式各样的船只:有日本的军舰、炮艇、煤轮、帆船、货轮、驳船、平底货船等等。 在这些船只和江岸的隙缝之间,停着许多小船。小舢板船凭着船尾的一支橹就能游动自如。码头上传来了持续不断的杂乱声音——叫喊声和号子声,车轮转动声,铁链磨擦声,汽笛声,货物落在岸上或货船上的砰然声,声声悦耳。 “啊,这就是我们的大上海,美丽的大海呀!”宋继柳又感慨道,这感慨一半是兴奋,一半是担心。他主要是担心着这次的保卫工作,生怕工作中出现意外的情况。 直到这时,宋继柳才同高玉林、邵酿泉、董金梁、汪滔、郑景周、卢老板等人,先后离开了甲板,踏上上海吴淞口码头。 大街上,一大群挑夫早已在跳板和货舱间上下忙碌着。当他们挪动脚步时,嘴里发出有节奏的号子声,肩膀上架着有弹性的竹扁担,扁担两头各垂着一个重担。一走一叫的,让人感到生命在于运动是有道理的。 宋继柳嗅了嗅码头上的空气,真是气味强烈,浑浊浓厚,有泥水味、垃圾味、汗味、油烟昧、香火味,还有附近炭火炉上烘烤食物的香味。在他们周围,尽是挑夫叫喊的喧闹声,小贩的坤卖声,起重机的嘎嘎声和滑轮的吱吱声,乱七八糟的。 稍远处,只有几个船上的官员和捧着大枪的日本宪兵默默地站着,以绝对权威的姿态审视着这喧闹的场面。另外,还有一个穿着象高玉林一样制服的官员。 高玉林大大咧咧地和他点了个头,又用手指朝上拈了拈八字胡。 五人爬上三辆黄包车,高玉林和邵酿泉上的那辆车、车夫身体瘦小,肌肉虽然发达,可实在太瘦弱了,能拖得动这两个主顾吗?他却抬起了车杠,身子扑在横杠上,吐了一口气,哼了一声,就把车子拉动了。 邵酿泉打量着他的两条小腿,只见除了腿皮和绷紧的肌肉外,并没有什么神秘之处,稳稳当当地拖着车子快步走着。车子的平衡保持得妙极了,每当他迈开长满厚茧的两片光脚时,乎是足不点地,他的身体倚着车杠上下起伏。 这会子黄包车颠进了一条路面不平,人头济济的小巷。在两边临时搭起来的帐篷和大油纸伞的阴影里,蹲坐着剃头匠和卖水果,蔬菜、糖果的小贩。摊子四周围着讨价还价的男女顾客,争这夺那,狂喊乱叫,唾沫横飞,嘴里咀嚼着什么。还有一个中年妇女双手卡腰,正同一个双手乱指的妇女,在不停地对骂着。 车夫的脚踏进了一堆圆滚滚的粪便,溅起了还在冒着热气的粪渣,这是前面的一辆马车产物。由表及里,自从小鬼子进了上海之后,这个大上海的卫生情况实在是太差了。 前面不远处隐约传来一阵乱轰轰的人声。坐在旁边的宋继柳吃力地扭动起来。他从裤子上的小口袋里掏出一只怀表,打开表盖,眯起眼看了一下。 “十点半,”宋继柳低语道,“是该到了。” 高玉林觉得奇怪,扫了宋继柳一眼,但他没作任何解释,又坐稳了,只有那两片红红的小嘴唇在硬茬茬的八字胡下抽动了一下,露出一丝费解的微笑。 沉闷的轰闹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了。突然,小巷头豁然开朗,冒出一户片开阔地,那儿蜂拥着市民。女人们背上绑着婴儿,男人们穿着长衫,还有苦力们和孩子们——有的骑在父母的肩上,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空地中心、,用他们尖细或沙哑的嗓音兴高彩烈地笑着讲着。有的讲得两口冒白沫,有的笑得前仰后合,给人的感觉也不是什么好人。 中心附近,邵酿泉还看到几个戴着草帽和铜盆帽的小鬼子。 黄包车停了下来,大家纷纷站了起来。 “站起来你就看得见了,”高玉**断地大声说道,“这是当地的一种游戏,这里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在干吗?”邵酿泉不安地转向高玉林问道。他有些迷茫,脑海里浮现出一片模糊的阴云,仿佛是象征恐惧的不祥之兆。 “瞧。”宋继柳睁圆了的黑黑眼睛微微一亮,握住高玉林胳膊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 邵酿泉回过头去,看到了第四个人,这几个人刚才被人群挡住了,此刻才出现。只见他两手托着一把沉甸甸的大刀,阳光洒在东洋刀口上,寒光逼人。 人群屏息静气,仿佛凝固了一样,连婴儿都不敢出声。在这死一般寂静的一刹那,邵酿泉的心怦怦乱跳,他惊疑不定地凝视着那两个摆着架势的人,凝视着跪着的中国人,凝视着那位面目严峻、雕塑般的刽子手。 这时,刽子手扬起胳膊,两手紧握刀柄,锋利的刀刃在空中。划出一条弧光,猛地劈了下去。当刀刃劈到跪着的人的脖子时,邵酿泉只听到轻微的一声咔嚓,一颗头颅滚落了。 只见在躯体倒地时,深红色的鲜血从脖子里象泉水似地喷射而出。那截无头的躯体横在地上不住地痉挛,抽动,象一条鱼在堤岸上绝望地乱蹦和挣扎。 这时,人群里爆发出了深沉的满足、欣喜若狂的吼声。突然,人群又汇成一股不可阻挡的人流,朝尸体蜂涌过去,男人、女人和小孩争先恐后地把手伸到血泊中。鲜血还在从脖子的断面突突外冒。这些人都是伪军、伪属,有的可能还日日本人,他们争先恐后地冲了上去,都想抢一点人血涂在自己的脸上。说是能消灾辟邪!愚蠢到了极点! 邵酿泉突然浑身颤抖,站不住了。黄包车摇晃起来,邵酿泉险些摔倒。于是乎,他叫道:“黄包车,喂!”又大叫道,“你在干吗?不能小心点?” “我在想哪些被杀的人,他们也太惨了点吧!”黄包车说完就谨慎小心地坐了下来。 “那被砍头的是个犯了军令的日本人。”高玉林说话的声音里,刚才那种突如其来的怒气消失了,转眼变成了心满意足而又满不在乎的语调。“在你离开上海之前,这样的场面够你看的。还想来工作吗?” 邵酿泉没有回答,高玉林笑了起来,宋继柳黄包车夫催促:“快走。” 车夫正踮着脚尖从人们头上望去,一面竭力保持着车子的平衡,张大着嘴,津津有味地钉在那里。 “快点!快点!”宋继柳不耐烦地拍着手掌,又对他大催起来。 黄包车夫不情愿地摇了摇头,调转车头,把身体顶在车杠上,拉起了车。 “看到他们把手伸到血里了?”邵酿泉问道:“上海人认为小鬼子的血会带来好运。实际上伸进去的不是手,是他们手里拿着的袁大头。没看出来吧?他们认为,血会给袁大头带来运气,袁大头又会使他们生活得好一点。” 高玉林还是默不作声,但上海地下党邵酿泉同志,似乎也不在意地说:“当然,他们手上也会沾到血!”他若有所思地补充道:“不过,他们也关心的是抗日和生存!” 他们身后又传来了隆隆作响、如醉如痴、欣喜若狂的吼声。邵酿泉记得,在离开根据地之前,蔡长风部长带他去看种田比赛,群众发出过这样的吼声。啊,根据地,多么遥远的圣土呀! “那边还有好看的。”高玉林转过脸,点着头说,“一上午都能看到。”他从胸袋里摸出一支香烟,点火的时候,他的两只大手围成杯状,小心地围住火柴,点了一头小声地说道:“抽一支?” “不抽?你随便。你看,脑袋砍下后,就吊在这里的柱子上。”邵酿泉环顾四周,噘起的嘴缝里吐出淡蓝色的烟雾。“瞧那儿就有三个脑袋,听说是国民党‘军统’的人。” “也许吧!协马的狗日的小鬼子,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宋继柳挤过来说道。 这时,上海南京路沧州饭店的荣华公司总经理室里,老板张建良正向总经理叶文津下指示:“建良先生,鲁南的同志可能已到了,你们先暗中帮助他们,但先不许同他们接头,防止万一。” “他们一行几人?”张建良轻轻地问道。 “五六人。你叫十二三个同志暗地保护他们。” “好的!让他们每两个人暗中保护一个同志!” “一定要注意的是,先看看他们同什么人联系,在他出了危险时,在暗中帮助。” “我这就去安排。” 第 四十七 章 上海精英 抗战时期,张建良和王仲豪、叶文津都在上海南京路沧州饭店开公司,名叫荣华公司。张建良是老板,来回奔波于上海、香港等地。叶文津是总经理,王仲豪是管钱的副经理。这个沧州饭店实际上是地下党的一个据点,是为党弄军火、物资、筹备资金的上海地下中的一支,也是潘汉年直接领导下的一个地下部队。 话说高玉林一行五人,来到了上海青帮大字辈头目高士奎家的大门口,高玉林上前敲了门,看门老头老点头哈腰地说:“是二少爷回来啦?” “李大爷,俺大爷在家吗?”高玉林笑容可掬地问道。 “在,在在!”李大爷也是笑脸相迎。 “好,头前带路!”高玉林心花怒放。 “是是!”李大爷乐不可支。 这高士奎可不是一般青帮头目,他还是青帮大头目黄金荣的入帮的介绍人呐! 早在一九二八年十月,上海青帮特号头目张仁奎在南通收上海法租界巡捕房华探督察长黄金荣为徒。黄金荣原先并非青帮却仗势擅自收徒,说他属于天字辈,比大字辈还多一划,引起了青帮人士的不满。 后来,在上海青帮大字辈高士奎、曹幼珊等人的竭力劝说下,黄金荣才下了决心向张仁奎投帖拜师。 此时,高士奎一听说本家侄子高玉林到了,笑逐颜开地在大厅里大叫:“乖小子快进来,让大老我看看瘦了没有?啊,还带来几个客人呀!快快有请,快快请坐!管家,快上茶,备饭!” “是!”管家笑着向玉林肚子上打一下,兴高采烈去安排了。 “大爷!”高玉林赶紧向高士奎跪下磕头说,“小侄我多日未能前来尽孝,求受不孝之侄玉林一个响头!”说着向上去就是一大响头。 “好了,自家人不用多礼!”高士奎赶紧把玉林扶了起来。向玉林身后傻傻站着的几人问:“这几位是?” “回大老爷,他们都是小侄的把子的大哥,是同小侄我前来拜见您老人家的。” “高大爷好!”五人异口同声。 “好好!真是英雄出少年呀!怎么还站着?都坐下说话!真是一群小老虎,哈哈,好好!” 说话时,卢老板把一大包赣榆的土特产和海产品抱到高士奎的面前的地上,把赣榆的大对虾干、海蜇、**鲛、大虾仁、虾皮、虾酱等等一一呈上说:“这是我们几个孝敬你老的,请笑纳!” “自家人不兴这个,下一次不兴这样子了!管家,快收下。我老高就爱赣榆虾酱这一口,快叫人先帮我烤上一碗。还是玉林这个乖小子,懂事!” “大爷!”玉林把邵酿泉推出说,“这是小侄的大哥小邵,见我们在家无事可干,就带兄弟几个来这里撞撞。这不先向大爷这看看,看看老人的。” “有出息!你们打算干些什么事呐,你大爷一定叫手下全力支持。但不许你们进帮会,干点正经的生意!” “大爷好!”邵酿泉认真地说,“多谢大老爷的关心,我们一定听您的教诲,干点正大光明的的事!” “哪你们的打算先干什么?” 董金梁看了一下汪滔说:“回大爷,我们只想把家乡赣榆的土特产弄来卖,然后,再从这里弄点洋货到苏北、鲁南去销售,两头倒。” “好,有出息!不过……”高士奎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接过玉林递上的洋烟,点上火,吸上一口说,“不过,你们要是只在这大上海干事,我们青帮和青口帮定可帮你们摆平一切,哪怕贩卖军火也不在话下。要是向外运的话,就成了一个大问题,现日本人看的可严了,加上上海事端的制造者芳子的再次重来上海,向外运输真成了一个大问题!” “什么?大特务芳子也来上海了!”宋继柳问道。 “谁说不是!”高士奎无力地说道。 汪滔一听有点着急地问:“大爷,您老就没办法别的方法吗?” “这……”高士奎站起来在大厅里转了一大圈子说,“要不咱们吃过饭年后,找找咱们帮会的总老大张仁奎,他可是老蒋的大红人呀,是一个铁心的抗日者!” “好!一切听从大爷的安排!”汪滔说道。 “好!”大家异口同声。 上面已经介绍过,现在此再一点补充。张仁奎,号镜湖,山东滕县人,一八五九年生。早年贩私盐为生,加入青帮,为大字辈人物。青年时代在江苏靖江参加清军,后在徐宝山部供职。辛亥武昌首义成功后,张以通州总司令名义在南通通电宣告独立。次年任南京临时政府第二军步兵二十四旅旅长。 一九一三年十一月起至一九二四年任江苏陆军第七十六混成旅旅长兼通海镇守使,为北洋政府陆军上将、杰威将军。 二四年张仁奎因病退休,隐居在上海法租界,同时在山东原籍滕县盐店街投资建房一处,花木楼台俱全。他偶尔在春秋佳日离沪北上返老家小憩。北伐战争兴起后,张仁奎出任军事委员会高等顾问,为国民革命军北伐出谋划策,颇有赞助。据他的得意门徒韦作民私下透露,蒋介石曾在上海经人介绍拜张仁奎为师入帮。 后来,中国国货银行总理朱成章被绑票案发后,交通银行的钱新之为了利用张仁奎的声威震慑上海流氓,决定将张仁奎请进上海今华山路的海格路范园内供养。 当时,不少商界人士、军政官员得悉张仁奎是青帮大字辈又是黄金荣的师父,为了寻求保护或为了在社会上谋求发展,纷纷前往范国拜师,其中有国民政府交通部高级官员韦作民和张竞立等人,在这方面得到了实惠。 当然,张仁奎收韦、张二人人帮后特许他们在南京设立文社,以交通部官员和复兴社成员为主要发展对象,向政界扩张他的帮会势力。 三五年五月由张门弟子组成的仁社俱乐部经上海市社会局批准立案,在福煦路四百一十九号正式开张。张仁奎从他的三千八百多个徒弟中精心挑选了二百余人作为仁社成员,其中有杨虎、蒋鼎文、韩复榘、陈铭枢、黄琪翔、孙桐萱、范绍增、张镇、黄金荣、董显光、郑介民、韦作民、张竞立等国民党的要员。 据说,只有社会上层人物即文职是特任、简任、荐任以上者,武职是将校以上者才有资格加入仁社,故有“一时国内海外群英并集于夫子之门墙”之说。仁社每年的会员大会定于十月张仁奎的生日召开,该社的宗旨是团结张门弟子,以谋互利,至三七年初已发展会员近九百八十八人。 当被,日本帝国主义加紧了侵华的步伐。三五年十一月日本派天津驻军司令多田骏飞抵济南,邀韩复榘参加冀察鲁“自治”的商谈,次年三月日本新任第十二师留守师团长土肥原赴济南活动,与韩复榘商议山东“自治”问题。 在土肥原的威胁利诱下,韩复榘为了利用日本势力实现独霸山东的野心,竟与土肥原签订秘密协定,要点是接受日本的“经济援助”,拒绝国民党的中央军进驻山东。韩复榘还宣称救国“务要镇静”,取缔反日宣传,下令解散“反日会”。 接着,蒋介石获悉后对韩的何去何从十分焦虑不安,他认为韩复榘拥兵四师一旅,非中央所能绝对控制。如果处置不当,致使韩公开倒戈卖国,后果极为严重。为了尽早查明“韩土秘密协定”的虚实,戴笠赶紧派出张仁奎在南京的高徒董显光赴沪,纠约张仁奎的得意门生、上海市市长吴铁城等人一道赶到范园,敬请张仁奎到南京与蒋介石共商山东大事。 于是乎,张仁奎乘坐蒋介石特意派出的专列抵达南京后即晋见蒋介石,蒋见张时按青帮的规矩称张为“张老太爷”,要他以闲云野鹤之身,北上山东奉劝门徒韩复榘以民族大义为重,以国家统一为上,相机釜底抽薪,消除隐患,并慨然表示如果韩复榘能够回心转意,中央保证立即增拨协饷以示慰劳。 接着,张仁奎受命北上济南向韩复榘指陈利害,以古哲先贤为例,劝导韩万不可贪图小利而成为民族罪人。韩复榘听尊师言之有理,频频点头称是。张仁奎在泉城逗留的短短一周内,还频繁会见包括地方军政要员在内的众多门徒,宣传抗日爱国的主张。在韩复榘几个具有帮会身份的师长的敦促下,韩最终打消了联日称雄之谋。 可是,由于某种原因,韩复榘没有想到会被杀掉。关于韩复榘的死因,上文已经讲过,在此不再叙说。 第 四十八 章 上海爱国 上海八一三抗战爆发后,张仁奎的仁社为抗日军队捐募了一大批军用物资。上海沦陷后张仁奎因年事已高,滞留上海法租界内,称病闭门谢客,拒不与日伪势力合作,多方保护抗日爱国志士,并向重庆方面提供情报。是一位大大的真正的爱国主义者。 为安全起见,宋继柳、高玉林和邵酿泉、董金梁、汪滔、卢老板、周景周五人商量后,兵分两路在上海进行活动:由高玉林和邵酿泉二人同高士奎去见张仁奎;董金梁、汪滔、卢老板、郑景周五人去找上海一位王姓民族资本家帮忙。 日本侵略者占领上海后,对进出吴淞口的船只严加盘查,滨海军区后勤部对上海的每一笔贸易都有很大的风险。好在山东和苏北的“跑商”与上海的关系较多,很多上海商人老家在山东和苏北。 普通货物和一般生活用品可以靠老乡帮老乡解决,但紧缺商品特别像医疗器械、药品和通信器材等特殊货品,则必须同大商人和大资本家有时必须和上海地下党组织联系,在地下党的大力帮助下,我军贸易干部通过各种关系装扮成“老板”“伙计”“富商”潜入上海商界,直接控制贸易。 高玉林和邵酿泉同高士奎等到了张仁奎的住处后,把情况向张仁奎一说,张仁奎把眼一瞪说:“别怕,尽管放心大胆地干,有我青帮帮助,没有什么可怕的!” “好!多谢!有我总当家的点头,谅他小日本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高士奎笑逐颜开地说。 再说董金梁、汪滔、卢老板、郑景周五人同王老板谈妥后,一出大门竟然遇到了大汉奸吴四保。 提到吴四保,在这先介绍一下这个家伙。三年前,吴四宝娶了妻子,可妻子看不起他,和别的男人有了关系,吴四宝一气之下,就把那个奸夫给劈了。 后来,他逃离了上海,投奔了张宗昌的军队,过了几年后,他觉得部队的日子太苦了,整天除了打仗就是行军,还没在上海当小“混混”风光自在,于是,在他三十九岁的时候,他脱离了部队,带着女儿重新回到了上海滩。 这个时侯,他觉得自己也老大不小的,还和小混混们在街上胡吃海闹,已经不符合身份,于是,他很聪明地投靠了当时的上海小八股流氓头子之一张鑫宝,给张鑫宝当了司机兼保镖。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吴四宝认识的人多了,又结识了青帮的季云卿,季云卿是青帮“通”字辈的大流氓,和黄金荣是拜把子兄弟。如果说,以前的张鑫宝是二等流氓的话,那么季云卿就是一等流氓了。这就是他的人往高处走的高处。 一天, 季云卿正在家睡觉时,洪帮的两个刺客进了季云卿的屋子,多亏吴四宝警惕,一枪一个,两个杀手当场毙命,后面接应的刺客,也都被吴四宝制服。 那一次,季云卿非常感谢吴四宝,要不是吴四宝像条狗似的忠诚于他,说不定季云卿早就成了枪下之鬼。以后,季云卿对吴四宝多加重用,后来李士群成为了汪伪政府的爪牙后,季云卿更加不可一世,因为李士群就是青帮的人,相当于季云卿的门徒,李士群对青帮老大也是恭敬有余,为了壮大七十六号的势力,李士群要季云卿给自己几个手脚干净的弟兄。 因为以前的多次暗杀行动,汪伪政府的特务都不能很好地完成任务。季云卿也很想在七十六号安排自己的人,就介绍了两个徒弟,可是这两个弟子,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季云卿的推荐,其实有些黑道上的人物虽说目无法纪,可是帮着日本人做事,残杀中国人,这一点也是很不愿意去做的。 于是,季云卿就推荐了自己的保镖兼司机吴四宝,吴四宝没有想那么多,他觉得到了七十六号,不仅有武器,还能控制很多生意,捞到大把的钞票,就很痛快地答应了这个差事。在这段时间,吴四宝还干了一件徒弟杀害师傅的事情。 张鑫宝,也就是吴四宝以前的师傅,吴四宝曾经对他磕过头的二等流氓,他也经营了一家赌场,由于张鑫宝没有把吴四宝放在眼里,还到处骂吴四宝竟然对自己的赌场动土,不识好歹,吴四宝就动了杀念。 三九年的冬天,张鑫宝被吴四宝带来的打手暗杀于一品香旅社门前。张鑫宝这个混了上海滩半个世纪的流氓头子,到死也不一定会想到,自己会死在徒弟手里。 季云卿为了笼络住吴四宝,就把自己最宠爱的姨太太金宝师娘的干女儿佘爱珍,配给了季云卿为妻。要说,佘爱珍还真不是一个平常的女子,别人看着吴四宝长得凶神恶煞,一副歹相,而且吴四宝的年龄比佘爱珍还大十五岁,没有读过书,佘爱珍长得如花似玉,举止清爽,走到哪里,都有目光尾随,谁也想不到,她竟然会同意这门亲事。 佘爱珍眼里的吴四宝,怎么看怎么顺眼,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亲戚们劝她,不要嫁给这个大块头,气质和修养,和你一点也不相配。佘爱珍却抖抖肩膀说:“我就喜欢吴四宝这样黑社会的人,他不仅仅勇敢顽强,跟着他,还能坐上轿车,住上洋楼。况且,我这样的女人,已经不是黄花大姑娘,嫁给年轻英俊的富二代,我也不奢想了。” 从此后,吴四宝这个江湖混混,对这个妻子言听计从,由于吴四宝在七十六号李士群那里很受重用,佘爱珍和李士群的妻子叶吉卿关系也就非常的好,她们几个七十六号的官太太还组成了一个“太太集团”,经常掺和七十六号这个大特务组织的军事行动,佘爱珍由于泼辣能干,审讯女犯人的事情,经常落在她的头上。 本来,佘爱珍的日子这样过下去,还是很滋润的。丈夫对她恭恭敬敬,以前在社会上混过的地痞流氓,也赶着叫她师娘。佘爱珍认了很多的干女儿,由于佘爱珍出手大方,这些干女儿,也一口一个妈,叫得很亲。只是婚姻的三年之痒还没过,吴四宝竟然就去寻花问柳,丽都舞厅的当红舞女马三媛,就被吴四宝看中了。 可是,吴四宝是什么人,他可不是一般的男人,被人拒绝了,他就来硬的,他把马三媛关进了特务的大牢,说她暗通地下党,马三媛有苦说不出,不得已,只好从了吴四宝。 于是,吴四宝在极司菲尔路安乐坊对面的五十五号附近,给马三媛租了房子,马三媛就成了吴四宝的二奶,被包养起来。可是,这个二奶可不是好当的。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尤其是吴四宝这样口无遮拦的粗汉子,先是流氓张康梅的老婆从丈夫嘴里得知了,就当做闲话告诉了自己的干娘叶吉卿,叶吉卿和佘爱珍很要好,就把这事告诉了佘爱珍。 当时,佘爱珍就带着一帮人,就闯进了马三媛的屋子,她一边骂着:“骚狐狸,你出来,今天我看你还勾搭我家男人吴四宝不?”说着,就把马三媛的脸抓破了,自己的头发也被马三媛抓挠得凌乱不堪。 马三媛本来就是被迫做的小三,佘爱珍走后,思前想后,觉得跟着吴四宝不会有什么前途,这个母夜叉似的婆娘太厉害了,自己就是做妾,也做不安生。于是她很聪明就此离开了吴四宝。吴四宝见到事情败露,给佘爱珍道歉跪搓板还来不及,哪还有心管马三媛去向。 于是,马三媛就此离开了魔窟。吴四宝从此再也不敢包养二奶了。 佘爱珍闹一场后,头发被抓挠得凌乱不堪,就想去做做头发,以前,每一次做头发,由于自己所居住的惠园路没有高级美发师,所以她必须要去静安寺附近的百乐门去理发,百乐门属于英法租界,那里的舞厅和理发店,都比惠园路的排场和洋气。 可是每一次去,都要经过巡捕的查问,不仅仅汽车不让开进去,就连枪支也要缴械。佘爱珍今天气不顺,就想碰这块硬骨头。 于是,她又一次经过路口,巡捕查问的时候,她命令司机硬闯。巡捕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佘爱珍的司机和保镖,对着巡捕一阵扫射,巡捕死伤大半,这个时侯,其他的巡捕也来了,对着福特轿车进行回击。 不一会儿,佘爱珍的轿车就跟马蜂窝似的,司机和保镖都中弹身亡,佘爱珍把头缩在后座上,毫发未损。这事的经过可谓是有惊无险,可是,佘爱珍无意中却为七十六号特务立了大功,经过日本人和英方的协商,最后英方不得不答应了日本人的条件,以后七十六号特工进入静安寺的时候,再也不用被巡捕查问了。 这时,吴四保便在上海开始了嫖赌征逐、花天酒地生活着。当上特务以后,根本没有功夫,也没有兴趣去做工作。为了应付,顶多一个月出席三五次会议什么的,他自己可进了“黑社会组织”,在充当一个‘收费员’了。 闲话莫谈,书归正传。这时,只见吴四保赶紧上前抓住高士奎的手说:“高大爷,四保可找到你老人家啦!走走,快到我家去。我是专门自己找你的,一定要赏脸!”吴四保说着眼巴巴地看着高士奎。 第 四十九 章 上海好汉 “啊!……”高士奎必定是一个**湖,马上定了定失态的样子,干咳几声说,“你这个四保呀,是开玩笑呐?还是受小鬼子的指使,要搞一个什么样大阴谋?” “这……看来你们是怎么也不信我了!要不我先杀他们几个鬼子,你们才能相信我了!”吴四保见高士奎等人不大相信他这个汉奸,只好赌气地说。 高玉林看到这里心想:“这个吴四保说的话,要是真的也还行,正好为我八路军所利用。”他刚要说话,只见高士奎向他一摆手,只好把话咽下。 邵酿泉看到这个情形,只好开口说话:“俺大爷不是不相信青帮内的人,只是对干伪事的人多了一个心眼。要不这样可好?” “怎么样?”吴四保急切地问高士奎等人也正想多找几个帮会里的会员帮忙,特别是象吴四保这样在小日本特务机关当官的会员,于是,高士奎就同高玉林、邵酿泉等人对了一下眼色,就上小车同吴四保走了。 一行人刚在四保家的大厅坐下,看着满桌的好酒菜,高士奎用筷子一指说:“这么多的大菜都没有我二侄子从赣榆带来的虾酱和海蛰对我的口呀!” 高玉林、邵酿泉听到高士奎的话外之音,心照不宣,只是笑着点几下头。 这个吴四保也不是等等闲之辈,于是笑容可掬地说:“虎门无犬子!让我好好看看这个小二弟,让四保开开眼界!”吴四保说向高士奎左右两边的高玉林、邵酿泉看了一看,发现这二人都是生面孔,就估计这其中一人便是,于是起身,双手抱拳:“真是英雄出少年,一定大有前途呀!捎来了多少赣榆的好虾酱?有没有你吴四哥的份?” “有!”高士奎笑了笑说,“谁都不给都行,你小吴是自家人,还能少了你的吗!” “那我小吴也要大开口福了!哈哈……” “那当然!”高玉林嬉笑花生地说道。 “四保,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这不是鸿门宴吧!”高士奎笑眯眯地问。 “你老说哪里去了,我小保子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呀!我是……”吴四保说到这里向四下看了一下,发现没有外人,就小声地说,“我是想在这狗日的小鬼子身上动土,搞一家伙……” “小吴,你就别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好吗!在这个大上海上,谁不知你是日本特务机关的大红人呀?尽拿我们开心!”高士奎生气地说。 “谁要要是拿你老开心,就出门让人踩死!”吴四保誓言誓言旦旦地说道。 我地下党员邵酿泉听到这里,站起来向高士奎一弓腰说:“大爷,你老不防先听吴四哥说说的是什么事,看咱们能否帮上忙,再决定。” “好!小吴你就先说说看,如可行的话,我们一定帮你一把,谁叫我们是一家子呐!”高士奎说。 吴四保赶紧起身走到高士奎身边,嘴靠近高士奎的耳边小声地说:“我想抢鬼子的黄金车!” 。 “你先帮我们搞点畅销货,然后再帮我们送出东海,怎么样?”邵酿泉考验的语气说。 “这个没大问题,这在我手里真是关公吃豆牙!” “好!一言为定!”高士奎干脆地说。 话说董金梁、汪滔、郑景周和卢老板在上海地下党王仲豪、叶文津、潘国定、张建良的秘密协助下,通过上海一叫***的大资本家的大力帮助,搞到了三分之二的货物,先藏在王老板的一秘密仓库的地下室里。 不久,高玉林、邵酿泉在高士奎和吴四保的帮助下,也搞到了**和西药、洋火、洋油等违禁物品,藏在吴四保一秘密仓库里。 两边的货物相加正好一百五十吨的小船,后在资本家***和高士奎、吴四保的帮助下,送出上海并平安地到达根据地。 我八路军滨海军区后勤部的地下党邵酿泉、董金梁、汪滔同宋继柳、高玉林、卢老板,带头把货卸在柘汪口后,立即装上当地的土特产出发,很快又回到了上海。 他们回到上海第五天,就帮助吴四宝抢劫了一辆日本装载黄金的汽车,一下子抢到鬼子三百斤黄金。吴四保只分了五十斤给邵酿泉、董金梁等五人,剩余的二百五十斤,全被他一个人吃掉。 邵酿泉、董金梁、汪滔等五人又用土特产的钱和十斤黄金买下一船的货,悄悄地运回根据地。把剩余的四十斤中的二十斤在上海进行了“打点”青帮头目。另外二十斤进行了上交,得到陈士榘等首长的好评。 抗战前的上海之事,不但目前在上海的老年人讲不出来,就是现在的一些文献中也不是说得太具体。只有从那几本五六十年代的上海小说中,可大概看出上海究竞“坏”到如何地步,现不能够一桩桩,一件件,为读者细说分明了。 不过,这环境对于吴四保之流的处世之道来说,真是他们的天堂。在下应该搜索枯肠,把那时候光怪陆离的十里洋场,来一个“x光”透视,从而也透视了吴四保真面目。 却说吴四保是青帮中人,是一个让人看不清之人。 由于某种原因,这个青帮就是由原来的清帮转化而成的。由于出身于洪门的,被称为红帮。青帮有一套暗语叫切口,也叫做“海底”,帮中人必须谨记烂熟。因为他们在本码头,同门中人谁都认识,当然用不着这玩意儿,但如果外出,便可用上了。 对于这个吃饭本钱,吴四保真是背得滚瓜烂熟,给他马上就要浪荡的生活,解决了不少困难。原来开到新码头时欲得帮中人的援助,“盘海底”就是第一步手续,就象考职员先问姓名籍贯一样。如果问答有了错误,非但事与愿违,对方还会怀疑来者是个假冒门槛的帮外人——空子。那就事态严重了,准教假冒者吃上一个三刀六洞,乱刀砍死。 吴四保搞了日本鬼子的黄金,心虚地跑到香港,想利用这个地方再向外跑。他这个正式帮中人到达香港码头后,当然不知道谁是码头中人,又不便到处打听。 于是,便到茶馆里坐下,只消将碗盖取下:在碗的左一面,盖顶向外,盘底朝里没有人接头。又在香港酒店,将筷子横放在酒杯外面,这叫做“挂牌”。“牌”既挂出,就有一个青帮中人相保人,无意中见到。于是乎,相保人便上前招呼,问道:“老大,你可有门槛?” “这个……”吴四保恭恭敬敬起立回答,“不敢!是占祖爷光灵。” “是吗!”相保人又问,“贵前人是那一位?贵帮是什么帮?” “在家子不敢言父,出外徒不敢言师,敝家姓陈名上江下山,是江淮四帮。” 那个帮中人相保人问到这里,已知是“自家人”了。于是,又要问道:“老大顶那个字? “头顶二十二世,身背二十三世,脚踏二十四世。”吴四保对答如流,至此双方归座。 “贵前人占那一码头?现在那一码头?”相保人问道。 “上海!三帮是江淮四、嘉海卫、新五六……”吴四保将三帮九代报出。 到这里,对方便替挂牌人吴四保等人负了住店钱,又招待了吃喝,不过只限三天,第四天就不再招待了。于是乎,吴四保在这家香港大酒店平安地住了下来。 第四天一大早,来了一个当地青帮的小头子,因宾主地位不同,问法就有了改变。来人如是说:“请教老大烧那—路香?” “江淮四帮。”吴四保轻轻松松地说道。 “头顶几路香?” “头顶二十二世,身背二十三世,脚踏二十四世……”吴四保道。 于是,吴四保又安安稳稳地在这里过了几天的好日子。从而,又为了一个女人同另外一个当地的地头蛇过不去,欲待寻仇觅捉,可是又没有机会。于是,吴四保在相遇时借“盘海底”来一个“开场白”。 二人在一茶楼见了面,王二便上前问道:“敢问老大,贵帮弃看多少船?” 吴四保听了明知来者不善,但自己也不肯屈服,便答道:“一千九百九十支!” “贵帮船是什么旗号?”王二不肯领教,再问道。 “进京百脚旗,出京杏黄旗,初一十五龙凤旗,船首四方大纛旗,船尾八面威风旗。”吴四保道。 “船有多少板?多少钉?” “板有七十二,谨按地煞数;钉有三十六,谨按天罡数。”吴四保道。 王二开始冒火,追问道:“有钉无眼是什么板?有限无钉是什么板?” “有钉无眼是跳板,有眼无钉是绰板。”吴四保答道。 “这个……”王二不甘休,再问,“天上多少星?” “三万六干星!”吴四保道。 王二追问:“身有几条筋?” “剥掉皮肤寻!”吴四保道。 “一刀几个洞?” 吴四保到此必然大怒:“一刀两个洞,你有几颗心?借来下酒吞,拳头上来领!” 强龙不压地头蛇,吴四保自知不敌,抱定不吃眼前亏主意,甘愿暂时屈服,那么也可以求情讨饶。 吴四保见对方步步进逼,便起立,笑笑说:“不敢!兄弟初到贵地,一切全靠诸老大包容。兄弟或有脱节之处,请老大诉知敝家师。朝廷有法,江湖有礼,光棍不作亏心事,天下难藏十尺身。该责便责,该打便打,你我都是自家人,请老大息怒。直可以截,短可以接,兄弟初来慢到,老弟先买一碗来奉敬老大!”说到这里,便叫伙计泡上一碗红茶,双手递将过去:“待兄弟去请敝前人下老哥的气。” 于是,打过招呼,可是王二还要苦苦相逼,在旁的帮中人,就要不答应了。二人便打起来…… 第 五十 章 蠕动家伙 早在小鬼子刚进上海时,不同鬼子合作的杜月笙来到了香港。这时,正巧路过这里,就上前调解,让他们和好了。 吴四保自出上海以后,足足在香港放荡了几个月。因为青帮到有多处码头,并且有招待同帮的规矩,到各处去走动,每到一处,“挂牌”一番,非但食宿不愁,临走,还有一笔盘川可以到手。这么着,连走几个码头,白花花几百块大洋算是赚定的了。而开码头这玩意儿,也成了青帮徒的一项职业。 且说吴四保放浪的生活中,摸熟了香港各种各样藏污纳垢的门户。 话说自从鬼子打开了中国的海禁,香港以孤冢荒郊,一变而为繁华之地,香迷十里,丽斗六朝。杨柳帘栊,送出笙歌一派,枇杷门巷,围来粉黛三千。比起北地烟花,秦淮风月,倒也别创一格,让人流连忘返。 吴四保到香港以后,跟着那一帮狗肉朋友东转西逛,杜月笙等识途老马,当然是义不容辞,充当向导。月笙正那时整日往里钻,他又是个古玩商,对于一些掌故,说来都有一套,只听他向吴四保感喟说道:“走码头比不上你老弟,逛窑子我可见得多,除了雉鸡烟女之外,你知道几院的等级么?” “我只是胡跑一气。”吴四保干笑笑:“倒要请老兄指教。” “香港娟门分四种。”杜月笙伸出四根手指:“书寓是超等,姑娘如果不懂弹唱,不善说白,就不能列为书寓,这一门的祖宗是朱素兰。其次是长三,姑娘能唱的大约六七成,但都不会说白,门口只能够写上‘某某寓’,不能自称书寓。” “这么多的名堂呀?我的妈妈啊!”吴四保不由地说道。 “至于,什么叫长三呢?因为陪酒收三元,夜度也收三元,于是叫做长三,但目前的长三都已改称书寓,真正的书寓几乎淘汰干净了。第三是‘二三’,陪酒收三元,夜度也收三元,它的等级介乎长三与么二之间,可是它的制度已经改变,与长三完全不同,‘二三’之名,今天知道的人很少了。第四等是么二,打茶围的收一元,陪酒两块钱,所以叫做么二。” “啊!”吴四保听得出神,跟着他们便跑。当年到香港作游,真是“初步手续”。但在吴四保那个时候,没有玩出什么名堂来。 吴四保初到香港,没有什么名气,但在杜月笙他们摇摇摆摆的背后,也就一步三摇,上得楼梯,拣个位子坐下,只听得杜月笙不耐烦:“几个宿货,唱又唱得坏,长又长得丑,明明已经是时候,怎么几个名角还不来?” “杜老。”王二道,“你是个老内行,娘儿们也就同古董差不多,哪里有点痣,哪里有块斑,你老可不可以开列名单,让我们小兄弟有所选择么?” 大家正在哄笑,吴二麻子指指楼窗下:“瞧,那一乘轿子是谁来啦?”众人闻声齐把脑袋探出窗外,只见一个雏妓下得轿来,纤纤十指往龟奴双肩一搭,那龟奴把她往背上一背,拾级如飞,一瞬眼便到了楼上,引起茶客们一阵私议。张静江皱皱眉,道:“小把戏,过不了瘾,名角还不来,我们这一趟真费了功夫。” “老爷!”茶房在一旁听到,便把毛巾往肩上一甩,推一推瓜皮帽,堆下一脸笑道,“老爷要找谁?” “不必了。”杜月笙大大咧咧地抽着烟,半晌,大声打了个喷嚏,接过手巾揩抹一番,指指吴四保道,“今天,我们带一位新朋友吴老爷来,你们要好好招待。”. “只要吴老爷吩咐。”茶房向吴四保打躬道,“小的名叫阿四,以后请多赏光。” 吴四保点点头,低声问杜月笙道:“怎么娘姑娘们上楼,还要人背?岂不笑死人了!” “你有所不知。”杜月笙盖上茶碗盖,“这是一名妓女的一大发明,一下轿便要龟奴背,无非是增加一分声势。不过,现在只限于雏妓,大一点的美女,不用这一套了。” “这样子有点象病人到医院。”吴四保哈哈笑道,“那么大的娘儿们还要人背,阿弥陀佛。” 大家海吹了一阵,还不见名角到场,吴四保便提议抽几口大烟,提提精神再说。当时三个人便移步烟榻,自有伙计在前开路,穿过大批茶桌,躺上烟榻,吞云吐雾,闭目养神。 吴四保也对付了几口,精神大振,就是缺少女人。 正发怔间,只见伙计把门帘一掀,低声叫道:“各位,老爷们,潘金莲姑娘来啦!” 吴四保眼睛一亮,忙从烟榻上爬将起来。列值看官,这个潘金莲并非“武松”中的女主角,乃是民初香港“四大金刚”之一。久堕风尘,经历悲惨,直到四十多岁,还要干那勾当,可是年老色衰,不能叫座。听说杜月笙那帮人马在这里消遣,不免上前招呼一番。 “是你。”杜月笙放下烟枪,喝日浓茶:“抽一口罢?刚到的么?” “罪过罪过。”潘金莲把裙子一提,往榻上一坐,替众人斟过一轮茶:“你们知道的,我已经戒了。可是睡不好,起得晚,你们来久啦。” “听说你在请和尚念经,想仰仗菩萨保佑,把鸦片烟瘾不戒自断,可见效么?”杜月笙道,“如果见效,那佛法无边,又多一证明了!” “我身体也不大好呀!”王二子从烟榻上坐起来,“敢问你除了念经,还有些什么花招,竟真的把烟戒了?说来听听,我也可以请和尚念经治病。” “又开玩笑。”潘金莲装着一脸笑,“老爷们怎么会戒烟?***嘛好呀,能治这个病!”潘金莲垂低了头,“戒它干吗?”她岔开话题,向吴四保点点头,“这位初见,是刚到香港吗?贵姓大名?你们为什么让他怔着,不给他介绍一个……” “是啊!”杜月笙躺在榻丘脱掉鞋子,隔着袜子在捏脚丫子。笑逐颜开地说,“吴老爷早就在香港了,我们也想把他介绍给你,可是他一听是四大金刚,吓得直摇手,他说他怕你把他……”杜月笙做了个猥亵的手势,“嗯,他怕吃不消你的‘武力’呀!’ “嚼嘴嚼舌!”潘金莲向他瞪了一眼,问吴四保道,“是么?” “是啊。”吴四保这才开了腔,“怕金刚把我一口吞下了……” 潘金莲掏出粉红手绢,一抿嘴,“我还以为吴老爷是个好人,原来老吃老做,及时行乐,也是个老行家哩!” “这叫做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杜月笙提议道,“老二,这里的声音也没有什么好听的,搞得我们大惑不解,我们还是走吧。” “你老人家急什么呀?”王二下得烟榻,接过手巾,闭上眼睛装腔作势地听了一会,“这个声音好熟,是谁在唱?” “惜春老李家里的翠芳老三。”伙计阿四在旁答道,“她害了个把月嗓子,今天才登台。” “是嘛?”王二睁大眼睛,“我说声音好熟,可又想不起来,真是白瞎啦。”他朝潘金莲点点头,“我们听戏啦,改天到你那里去。” “也好啦!”潘金莲明知生意没有兜到,装着笑脸谢道,“全仗杜老爷关照,我就回去等着啦!” “下一辈子吧!”王二待她走开,轻声说道,“也不撒泡尿照照面孔,人家找姑娘,可不是找祖母来着!” “哈哈……”一阵哄笑中一行鱼贯回到书场。 “没有玩法。”杜月笙看着跑堂的过来打召呼,就吩咐道,“伙计,我替吴老爷点两出戏。”说罢向吴四保道,“点完戏,我们就可以到翠芳老三那边坐坐,以后你可以随意过往,这两场戏每场赏洋一元,算是我请客。” “谢谢!”吴四保不断点头,眼瞪瞪望着台上的翠芳老三,差点流下口水来。 听完戏,吴四保陪同杜月笙便跟着翠芳老三到惜春楼那里,还要再玩一下。 于是,杜月笙悄悄地对吴四保说:“老弟,一切让小王打点,你少开口,免得人家说当你是乡下人。小王花钱,一向花在刀口上,决不多费一个铜板。可是,人家当他是财神,决不拿他当乡下人,你要好好地学学。” “我也懂得一点。”吴四保不甘示弱,“请老杜尽管放心是了。” “你过去玩的是土野鸡。”杜月笙做了一个鬼脸,“老弟,这中的问差别可大哩!有道是,宁吃天上飞鸟一口,不吃地上鸭子十只呀!好好学学吧!” 吴四保听老杜说他玩土野鸡,面子上有点不大好看,顿时哑口无言。因为王二跛腿不便上楼,照例在楼下房间坐下。只听见一个龟奴在门外叫道:“二位先生,要不要打麻将?” “急什么啦?”老鸨惜春老二和翠芳老七三麻雀似的在他们面前跳来跳去,敬茶奉烟,忙个不休。吴四保听仆役称她叫做先生,心头纳闷,便问身旁的杜月笙道:“老杜,明明她是一个女的,怎么叫她是先生?” “是这样的……”杜月笙同他耳语道,“书寓里的姑娘,一般称作先生,长三堂子的姑娘,就没有这个尊称了,叫做校书,但她的仆役为了增加声势,背地里还叫做先生。只有在交际场所里称呼她小姐。凡是在同一个宴会中,如果有一个先生与校书同时参加,那这个先生一定要离席避坐,以示区别。” “啊……这……啊……” 第 五十一 章 狐群狗党 一阵娇,便把水果干点招待客人,自有娘姨铺开了烟具,杜月笙、王二首先登榻,抽了一通,“别啊了!现在书寓不兴时了,长三堂子于是一跃而为先生,现小姐之名不用了,只有野鸡、雉儿、烟女承袭了小姐的称呼。” “你们咬耳朵!”翠芳老二笑吟吟走过来,一手搭在吴四保的肩上,一缕香味直钻鼻孔,使这个嫖客几乎晕迷过去,只听她问道,“你是怎么了?是不是我待慢了吴老爷啦!” “是啊!”杜月笙装着一本正经,“他说你爱钱如命,对我们这些外地人不大热情!” 杜月笙说罢,站起来把嘴凑到她耳朵上,低声地说了一句,顺便在她耳根上吻了一下,翠芳老二捏起两个粉拳擂鼓似的在杜月笙背上边捶边说道:“要死快去死!人家吴老爷是新客人,那能……” 翠芳老二撒过胡扯一阵,也就离去。出得门来,吴四保悄悄问道:“老杜,怎么就这样走了?我还没玩够呐!” “你想过夜么?”王二反问道,“慢慢来,別着急,急了就会搞芦席了!再一个是,你越着急,人家越吊你胃口。” “让人大开眼界呀!”吴四保接着问道,“我们玩了半天,又吃又喝又抽鸦片,怎么没看见有人付钱?” 杜月笙一听哈哈大笑道:“老弟你真是的!我们在这里捧过她一阵,点了戏,付过钱,打茶围照例免费,你以为人家有钱摆阔么?她们等着你去做花头,你的钱源源付出去,好戏还在后头哩!” “这个香港就是怪事多!”吴四保把头一低,自言自语地说,“真奇怪,明明是女的,却叫做先生。如此看来,这个先生二字还真好称呼呀!” 于是在几天后,吴四保也要他的侍卫称他做“先生”,据说就是这个原因。 过了几天,吴四保便单枪匹马,径自去找翠芳老二,没有达到目的,也不见人家热辣辣地迎他,心中老大没趣。 一边的王二窥破吴四保的心事,便劝道:“老弟,这事情不可勉强,你别泄气,自古道鸨儿爱钱,姐儿爱俏,老弟才认识她不久,连花头都没有做—个,怎么能马到成功?再说老弟虽在壮年,但肥头大耳,也谈不上一个俏字,哈哈,慢慢来罢!” “老王先生!”吴四保便央求道,“你是行家,我明天便去她那里做花头……” “花头?”王二端详吴四保一番,笑问道,“你是傲碰和,还是傲双叙?” “这倒要你指点指点。”吴四保可怜巴巴地,“真急死人了!” “我说你急什么?规矩都没有弄懂,毛手毛脚不怕碰钉子,讨没趣么?走!你请我吃点心,且听我慢慢道来。”于是两人出得交易所,上对面“江苏大菜”一坐。 “老弟。”王二边吃鳝糊面边说道,“傲花头是一出重头戏,一个票客要献出真本事,便是做花头,你以为打茶围,白白地送你吃喝玩抽么?你要碰和,就是邀请三朋四友,上她香闺打一两次麻将,你可以不必备酒,由她替你准备一桌和菜,以飨宾客,就行了,对她的龟奴、娘姨,你也不必犒赏一下。” “那感情好,还真够节约的。”吴四保喜道,“哈哈,我明天就请你们去碰和。” “不行,”王二放下碗筷,“这样不大漂亮,我们一帮朋该去双叙才是。” “双叙?”吴四保张三李四,“什么,什么叫双,双叙?” “就是在碰和之后,还有酒吃。然后,就开始双叙,你也费不了多少银子。昨天,鬼子来找你时候,我们给你挡了回去,你这小子也该请我们大吃一顿了。” “好吧,哪来得这么多的花头!”吴四保沉默了一下,小声地说道,“老子心中计算一会,老是觉得不合算,玩一个女人,要花这么多钱,还要花这么多时间,真不上算呀!干脆不如打野鸡上算了,于是我吴老只好放弃了再上翠芳老二那里去的念头了。” “这个……”王二接不上话来了。 半月之后,杜月笙他们老是不见他吴四保请客,而且连“几窝”也不来了,原来吴四保急不及待,去玩野鸡害上了杨梅大疮,正躺在家里养病。 那时候既没有特效药,又没有高明的花柳睡夢,直把他急得没办法。脓血淋漓,举步维艰,没有出逃不算,还给一医生敲走一大笔竹杠。而且余毒未净,深入骨髓,这且不提,更难堪的是翠芳老二向外扬言,说姓吴的专门揩堂子的油,吃得几回甜头,便舍不得动款,再也不来了,把吴四保气得牙根痒痒地。 他吓大决心:一定要设法报复。正是:女子倒不难养也,小人何其难养哉。 不久,因为吴四宝带头抢劫了一辆日本装载黄金的汽车,被日本鬼子侦破,引着了日本人的怒火,来上海的川岛芳子暴跳如雷地大骂:“他妈妈个x,竟敢在大日本头上砍大刀,真是活见鬼!李士群,你给我亲自出面,把这个孬种捉来,大大的有赏!” “是!” 于是,由日本人设计,让李士群出面,把吴四宝从香港骟回上海,押进监狱。李士群明明知道,日本人想害吴四宝,可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还是诱骗了吴四宝。 这个时侯,佘爱珍为了救丈夫,不得不四处打点,买通关系,最后胡兰成这个汪伪的宣传部次长,就凑了上来。这个家伙早就觊觎佘爱珍的美貌,看到佘爱珍孤苦伶仃的,顿时起了才子的“怜香惜玉”之心,胡兰成为吴四宝出狱的确费心不少,出了不少力,谁料,吴四宝出狱的第二天,就暴毙身亡。 吴四宝是被日本人和李四群毒死的,这个汉奸暴毙身亡之后,佘爱珍哭了三天三夜,哭得愁肠寸断…… 就在这天晚上,宋继柳带着徐大个子徐允夺、武术高手皮永新、千面手吴广善、日本友人、反战成员中口夫妇和山口姐弟来到了海州府的新浦,向日本驻海州特务机关摸来。 特务机关里,佐藤少佐看了一下几个手下说:“大家辛苦了,今天的值班排好了没有?” “报告少佐先生,已经排好了!”小野道。 “好!那我就回去休息了,大家辛苦了,谢谢!”佐藤说着就向外走。 电报科的本田美知子拿着电报跑来,同佐藤撞了个满怀,吓得她躲在一边大叫:“对,对不起!” “你的慌张的不要!”佐藤说道。 “报,报告,电,电报到!”美知子张口结舌。 “念!”佐藤打起精神。 “芳子发电报说,不日可到!” “这个女人还对我们海州府念念不舍呀!”佐藤把眼一眯,无力地说,“那就好好迎接吧,八嘎!对了,你们电报科一定要好好地给我看好电台,万万不可麻痹大意!” “嗨!”美知子点头道。 美知子看着佐藤出门,自己向正看着她的特务点了一下头出去了。 电报科里,一字排开地放着五台电台,几个男女特务正在工作着,谁也不敢乱动。 电报科的门外,四个门卫分内外大门在站着岗,他背着大枪,一幅严阵以待的架势。 宋继柳带人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墙头外,他向敌人的哨兵看了一下,又向自己的队员打了一眼,然后轻轻地说:“兄弟们,准备干活了。永新、允夺你们翻墙过院,同广善、中口一起把这四个家伙干倒。” “是!”四人轻轻地道。 只见四人如同狸猫上树一般,轻轻而又快速地行动着。他们在翻墙过院中,竟然没有一点声息,更没让四个门卫听到动静。宋继柳看到这里,左手一摆,他们四个人几乎同时下手,一手捂嘴,一手把刀子插进了敌人的胸口。 宋继柳带头冲进了敌人的电报科,举起手中的大刀向没有防备的特务砍去。真可怜,几个侵略者还不知怎么回事,就一梦中下了地狱。 山口一郎和姐姐山口知子,还中口嫂、王小麦、曹姨太几人,一人扑上一台电台,大家把事先准备好的大背包打开…… 在深滨海军区党委的领导下,军区后勤部正是通过我地下党运来的这些禁运“军火”,先后办起了两个军械修理厂,除修理各种长短枪支﹑轻重机枪等普通武器外,还翻造和生产出各种子弹、**、手**,实行了以数量胜敌质量的政策,对支援前线部队和地方武装开展敌后游击战,打击敌人起了很大作用! 滨海军区后勤部在坚持海上贸易挣到钱后,依靠自己的力量,生产出了全军区所属部队的军装、被褥、鞋帽,军区官兵平均每人每年发一套单衣,一双布底布鞋(有条件的一双皮底布鞋),三年一套棉衣,基本保证了部队军需物资的自给自足。 蔡长风还科学地、开创性地改革并统一了军区部队服装的规格、式样和颜色,由原来的军队灰色改为现在八路军的草绿黄色,特别是尺寸上由我军有史以来统一的一律身长二尺半改为大中小三个号。全军干部战士穿上合身的新军装,整个部队焕然一新! 根据中央当时提出的根据地搞兵工生产的基本方针,为发展军需生产,建设兵工厂,蔡长风指示上海兵站要充分发挥和利用海上贸易的作用,以普通货物作掩护,从上海秘密采购、偷运兵工生产的设备、零部件与原材料。 军区后勤部负责外贸的董金梁、邵酿泉、汪滔等人根蔡长风的指示,又多次亲自扮作船小老大,冒生命危险,克服种种难以想象的重重困难和险阻。 潜伏在日本鬼子、国民党反动派和上海黑势力的眼皮底下,在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极其险恶的环境里,想方设法在上海秘密采购钢材、钢管、**、**﹑**等我军极缺的军需物资,再将这些禁运“军火”秘密装船、巧妙与敌周旋、躲过重重检查驶出上海吴淞港,开赴山东我八路军滨海军区后勤部。 第 五十二 章 杀人魔王 此时此刻,八路军山东军区的鲁南军区王麓水、张雨帆,根据罗荣桓司令员、政委和参谋长陈士榘等首长的指示,为配合鲁中区反“扫荡”,决定发起围歼刘桂堂部作战。 战斗开始前,八路军一一五代师长、山东军区司令员兼政委罗荣桓同志,又向山东军区统战部部长谷牧和张光中、王麓水、宋继柳交代:“刘黑七过去多次被打垮又重新拉起队伍。这次一定要活捉他,没有活的,死的也行!” “是!”谷牧和张光中、王麓水、宋继柳异口同声地答道。 此时,在山东军区统战部部长谷牧的指挥下,我地下工作者高廷光,找一个借口从伪柏林派出所脱身后,不由地感慨地向接应的宋继柳道:“两三年来自己都是孤胆从事情报工作,而原来还有陈秀英作搭档呀!” “是呀!……” 当时,费北县委被迫撤离到了费南,费北行署也转移到了泰西。谷牧、宋继柳二同志和有关人员决定陈秀英就地隐蔽,随青救会书记王善保到上冶镇齐鲁地村家中居住。这个王善保本来意志就薄弱,加上与刘黑七部营长尹殿堂是表兄弟,很快就出卖了陈秀英。 伪营长尹殿堂、军法处长王西贵、特务营长孙宝灿、自卫团长孙安详,直至刘黑七本人,先后规劝陈秀英投降,再是分别提出娶陈为妻,多次遭到拒绝后,他们对陈秀英动用了酷刑。 陈秀英的状况,让费北县领导寝食不安,小高急得一个劲地催促领导快想办法。 刘黑七部队有个军需处长叫陈秀文,家在八路军山东抗日根据地的北孝义村。一次,他回家探亲的时候,被八路军滨海军第五武工大队的副大队长宋继柳,堵在了屋里。八路军武工队和宋继柳要求他协助我们营救陈秀英。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想法让高廷光与陈秀英见一面,让他心中有所准备,一便迎救工作的顺利进行。 第二天,小高半夜从根据地出发,天亮时到达刘匪的老巢锅泉村。陈秀文辗转协调,带小高与陈秀英见面。两个人隔着窗户谈了七八分钟,陈秀英最后说:“回去告诉咱娘,我活着的可能性不大了。”高廷光无奈地回去了。 这锅泉村如铜墙铁壁一般,武力营救几乎不可能。费北首脑还是想尽办法,争取与陈秀英取得联络。 他们又派出宋继柳和高廷光,装作卖豆腐的,在刘匪的司务长晏如松的斡旋下,见到了陈秀英。这次,陈坐在刘黑七的老娘旁边,估计是老太太正在劝说她投降。呆了一会儿,小高和宋继柳要走了,陈秀英平静地向他们摆了摆手。 不久,宋继柳因工作需要,回赣榆老家去了。 一九四二年三月二十四日,刘黑七下达了处死陈秀英的决定。被押往村西活埋的路上,陈秀英神情自若。伪军小头目把她推到土坑里,又拉上来问她:“事到如此,你的可否反悔?” 陈秀英当即开口唱道:“我一不是强盗,二不是日寇,三不为独裁的蒋介石当炮灰把命丢。只因为日本鬼子进中国,奸淫烧杀把大好河山摧残透。谁来为人民驱虎豹?我看见此光景,不由得一股豪气冲北斗!”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你就不要怪我们手恨手辣!”伪军小头目说着,高手下的刽子手道,“那就开始吧!” 伪军把枪指向了陈秀英…… 陈秀英死前的确唱了这首在狱中所作的《一股豪气冲北斗》,刑场外正在种花生的锅泉村孙姓农民,含着眼泪默默地记住了歌词。高廷光得到歌词后,至今倒背如流。 陈秀英的牺牲令高廷光悲痛万分,想想是刘黑七逼得自己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也是他在仲村一次就烧掉了六十个村的房屋,还是他从蒙山前一次掠走了两千头耕牛…… 高廷光后来又无意中见到了赣榆的宋继柳,把陈秀英被叛徒王善保出卖,并被敌人杀死的前后经过向继柳说了。于是乎,老宋就把那么个坏蛋给消灭了。 一日,刘黑七退回到老家铜石镇锅泉村一带。八路军山东纵队一旅三团开始攻打锅泉。激战一天,毙伤伪军一百一十名,但未动摇刘黑七的根本。 锅泉一带经刘黑七多年经营,易守难攻。若想彻底将之歼灭,必须引蛇出洞。经反复排查,我军终于找到了刘黑七的缺口。 缺口就在于刘部队驻平邑的副大队长彭西彬,经八路军山东军区统战部多次工作终于得以策反。在与彭的联络中,高廷光发挥自己情报方面的特长,三次出马到其温水的家中接洽。其间,宋继柳等人多次护送彭西彬到根据地,由我方首长亲自与彭西彬谈话。 刘部队驻平邑的副大队长彭西彬的心情丝毫不平静,这也是决定他个人一生轨迹的最后关头。可是,彭西彬还清楚地记得三天前接受任命令。 下午,彭西彬应召前往司令部参加紧急会议,当时莅会的有刘黑七、副参谋长和一、二团长等人。 刘黑七在远近隆隆的枪炮声中,一改往日说起话来就没个完的习惯,没说两句便点入正题。他对彭西彬说:“西彬,你当驻平邑的副大队长,如何?” 彭西彬听到这话,止不住怦然心动。但这次心动,并非他对权利的渴望。如果说他曾有过对权势的迷恋的话,那是在过去,此刻,他已与中共专门负责策反的高廷光、宋继柳等人接上了头,并准备在消灭刘黑七之际,用行动改变过去那一段混沌的历史,走出一条崭新的人生轨迹。他曾向谷牧等负责人立过保证说:“相机起义,迎接八路军!”。 但这机会一直没有降临到他身上。 四月底、五月初,刘黑七在伪三师部召见大小头目,他这个副参谋竟不在召见之列。没有兵权,他如何起义,如何配合八路军行动。刘黑七部外围战的隆隆炮声象是在他胸中炸响,弄得他焦灼不安,尤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卧不宁。他曾恨恨地对自己的亲信——小队长毛明说:“刘桂堂够厉害的,到这个时候还还不给我兵权!” 但彭西彬并没死心,有事没事,他都设法在刘黑七等人身边,掌握伪军动向,设法争取兵权。铜石镇锅泉村一战,刘黑七一个连被歼。彭西彬主动请缨,要去收容这个营的残部。刘黑七一来送个顺水人情,再则这个营也要有人组织,好赖能增加点力量,当下便委任他为代营长。 彭西彬这个营收容起来一清点,心凉了。这个营几乎被八路军全歼,召集起来的残兵败将不足一个连,就这点儿兵力能起多大作用?不行,还得争。彭西彬把“权力”的筹码又加上了—等。 彭西彬此时所做的一切,已不再是为刘黑七亲嫡系疏杂牌的作法让他寒透了心。在以往的战斗中,他在山东因功受赏。到头来,打了硬仗,受到嘉奖,他却被提升为师副参谋长,从此失去了兵权。 从此,彭西彬悟透了在刘黑七军中为官的艰辛,他的心冷了,他为自己的将来开始作更多的考虑。这就有了与进步人士、与地下党的一步步接触,直到最后的决心相机起义。 彭西彬有心起义,但却迟迟抓不到军权。关键时刻,八路军凌厉迅猛的攻势帮了他的忙。不久,刘黑七离开平邑,撤上了锅泉。刘黑七一走,就象是推倒了一张牌,引来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眼下,刘黑七又出来后,如此爽快地要他当的副大队长,实际上已在为他自己的逃跑作准备了。找一个替罪羊帮他撑着局面,自己也好缓上一口气。 “你兼副大队长不是空的,同时还兼八营长和一中队长。怎么样,西彬兄?”刘黑七开溜心切,连连抛出诱饵。 “干是可以。”彭西彬略一沉吟,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总部有什么新动向还望能如实相告,以便于我好对下一步行动有所准备。” “好!西彬兄不愧我刘部的栋梁。实不相瞒,根据荣军长指示,十八日晚,荣军长向他的大本营撤……” 听到这时,彭西彬心里明白了,原来这帮汉奸又急着要跑了。撤退,还不是跑的又一个代名词。要逃跑却还要组建个“替死大队”,让我这个外来户给他们断后路。想到此,彭西彬再次为杂牌军悲哀起来,同时更为自己决心选择一条光明之路而感到庆幸。 彭西彬一夜间重操兵权,竟还有不少人上门道贺,但彭西彬另有所思。该怎样与八路军接头,究竟什么时机起义合适呢? 兵权到手,彭西彬仍然焦急不安。 一日凌晨,设在一村的王鹿水指挥部。 鲁南军区政委王麓水和区党委副书记张雨帆正在最后确定进攻刘黑七的方案。两人苦思焦虑,却都感到这一仗并不好打。 这时,门外走进一位西装革覆的人,脸面上露着很亲切、自然的笑容。指挥作战的指挥部怎么跑进了老百姓,政委王麓水正想发火,经介绍,方知来人是地下党策反人员高廷光。地下党能支持部队作战,当然再好不过。但王麓水、张雨帆却对这位不速之客能给他们带来多少好消息存有几分疑虑。 第 五十三 章 好人西彬 高廷光并没多夸自己什么,只是极细心地了解了当面之敌的情况。 当天上午,八路军的滨海军区的陈士榘、王麓水、张雨帆就已通过高廷光了解到:已与当面守敌六营长接上了线,刘黑七部队驻平邑的副大队长彭西彬准备起义。 这一消息令陈士榘、王麓水、张雨帆三位指挥员大喜过望。想不到鲁南地下党本事这么大,效率这么高。如能争取伪六营放下武器,打开突破口!那形势可就大不一样了。王麓水政委当即态度明朗地说:“不管是投降还是起义,只要停止抵抗,我们都欢迎。” 近午时分,伪驻平邑的副大队长彭西彬亲率几名参谋、随从,乘一辆军车,直奔设在一村我八路军指挥部。此刻,鲁南仍处在战争的混乱之中,但彭西彬面色平静,丝毫没有紧张、不安之感,他感到的,只有种通向新生和光明的兴奋和冲动。 谈判进行得很顺利。之后,政委王麓水立刻给山东军区罗司令员挂了电话,汇报了情况。 山东军区司令部,罗荣桓已经两天两夜没好好合眼了。此刻,他双眼象一对熟透了的桃子,又红又肿,他正在为部队难以突破仅仅土匪工事而苦恼。 罗荣桓的苦恼、焦虑是有充分理由的。几小时前,他还在锅泉一带战场最前沿,而且亲眼目睹了部队的伤亡。听着战士们急切的、似乎有些丧失理智的吼声,他的心被强烈地震撼了。此刻,罗司令员、陈士榘参谋长都在锅泉一带外围眼睁睁地看着他,等着听他们的战果! 但他并没有时间了。战事拖得越久。部队伤越大,敌人逃跑的就会越多。论耐心,他可以奉陪,若论时间,他却拖不起。 王麓水的电话尤如天降福音,自然令他大喜过望。当王麓水提出彭西彬欲前来指挥部具体详谈起义一事时,陈士榘马上接过话来,大声说:“好,好。请他马上来,我们绝对保证他的安全。告诉他,谈得好最好,谈不好,保证他安全回去,让战场来解决问题。” 与王麓水通完话,陈士榘又赶忙将上述情况电话报告了罗荣桓。 罗荣桓的喜悦看来丝毫不亚于自己的参谋长,他一连声地大声说好,并一再叮咛王麓水道:“到目前为此,你们做得很好!但不能麻痹,否则敌人是不肯老老实实就范的。” 罗司令员还给王麓水口述了一道命令,指示在谈判中的要求和原则。 放下电话,王麓水对身边的通信员大声吩咐道:“去,叫张书记。” 山东省沂水县的一家民房里,宋继柳正带着徐允夺、皮永新、吴广善、中口夫妇和山口姐弟等人,在这里开着小会。 宋继柳看着大家说:“同志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盼望已久的消灭刘黑七的战斗马上就要开打了。” “太好了!”大家约而同地说。 “同志们,陈司令员今天特地把我带到山东军区司令部,让我同志首长一起参加动员大会。我感到特别高兴。” “对呀,那可是团以上级别才能参加的大会呀!这说明了,我们宋副大队长的级别已经事实上达到了正团长的级别了,这太好了!” “别,别瞎说。同志们,我们在来沂水之前,我赣榆的范树平书记,对我进行了特别的叮嘱,请我们一定要积极主动地参与到消灭刘黑七的战斗中去,为消灭刘黑七做贡献。为赣榆人民争光,为全国人民报仇雪恨!” 这日下午,彭西彬再次越过封锁线,来到了王麓水指挥部,与鲁南军区政委王麓水,书记张雨帆洽商起义一事。由于张雨帆早有准备,所以就停火、放下武器诸项事宜谈判顺利。 实际上,双方谈的更多的,还是投过来的官兵的待遇问题。彭西彬反复强调道:“我自己早已与地下党负责人有紧密联系,率部投向人民之心已非一日两日,所以投过来的部队应按‘起义’对待,保留建制,改为八路军。” 抗日战争中后期,日伪军,尤其是伪军当官的,对我八路军政策已了如指掌,放下武器后几乎都口口声地说自己是起义,要求保留部队建制,享受同样的职务待遇。但随着起义、投诚、投降的伪军越来越多,我军前线指挥员不得不从严掌握。 今天彭西彬要起义,有合理的一面,但也有令王麓水难以接受的一面。若半月前彭西彬能率部投向人民,那“起义”一事也许就无须商量了。但时到今日,刘黑七之敌的消灭只是时间问题,王麓水自然认为彭西彬这时只能算是为形势所迫而投诚。 双方在此问题上争论良久。彭西彬虽早有心投向人民,但一没能及时同我地下党接上联系,二来刘黑七迟迟不给他兵权,也为客观所不许。王麓水还是充分考虑了彭西彬爱国的一面,鉴于他早巳与统战部负责人有联系起义的意图,最后答应,部队按投诚算,但对刘将军本人,将考虑特殊政策予以优待。 谈判完毕已是深夜时分,王麓水设夜餐招待彭西彬。对谈判结果,彭西彬还是满意的,但对王麓水刚才转达的几项原则,他似有所思,心存顾虑。这一切,都被坐在一旁的王麓水看在眼里,于是便问道:“彭大队长还有什么话吗?如果有,不妨直言。” 彭西彬向他投去了感激的一瞥,他是有难言之隐。此刻,彭西彬虽然名义刘部队驻平邑的指挥官,但他实际上能直接掌握的部队只有两个连。昨天,为试探其它各军动向,他曾电话通知几个中队和连前来他的指挥部开会,都只来了一个副官。 在这种情况下,彭西彬感到要促使这几个中队和连同他一道投向昨天还在作战的八路军一方,他确实没有把握。如果其他连和中队都不听他的,那么,他这个刘黑七亲信之外的杂牌军出身的副大队长,更调不动那么些刘黑七的铁杆土匪部队。 另外,现在已是夜里十二时,距起事时间仅数小时,而且一旦起义,自己手下中队和连等部队难免还要受到左右两側刘黑七手下的夹击。时间太紧了。可这一切,八路军能理解吗? 彭西彬婉转地道出了自己的苦哀。 王麓水静静地听完彭西彬的诉说,通情达理地说:“彭大队长,你的实际情况我们理解,你也不必顾虑。对那些胆敢抗拒到底的敌人,我八路军将会自行解决。至于时间问题,我作主,推迟到明日午后十六时,你看如何?” “好!好!贵军仁至义尽,我彭某即使上刀山也将全力促成此事。” 第二日上午,彭终于答应以大队的名义,向刘黑七写了一封假情报,情报大意为:日军对刘产生不满,欲派二十架飞机、六十门大炮轰炸锅泉,刘黑七立即带人速地转移了。 刘黑七信以为真,很快离开老巢。刘黑七在蒙山前四处流窜,处处挨打,势力被逐步削弱。最后,刘不得已率部驻扎在费南柱子山一带。 紧接着刘部队驻平邑的副大队长彭西彬毅然率两个中队和两个连共约三百余人,粉碎了刘部其他军队的攻击,在在刘黑七被消灭之前的,投向人民的怀抱。一村大场上,一批批放下武器的伪军投诚官兵清点了人数后,徒手走出了大场。经王麓水特许,彭西彬保留了自己的马弁、副官以及军马和手枪。 早在几月前,国民党九十二军李仙洲入鲁,并派第一四二师师长刘春霖率三个团先行进入鲁南山区。刘黑七亲往联络,策划日伪顽合作。刘桂堂遂与该部勾结在一起,更加狂妄地围攻八路军天宝山根据地。 李仙洲失败后,刘黑七一见大难临头,于是就破坏了其老巢的一切军事设施,将家眷秘密送往天律,又开始了流窜活动。先窜莒县,担任国民党山东省政府行军开路先锋,护送省政府出鲁。 这个家伙随后又窜返费县山区,烧杀抢掠,并疯狂地叫嚣:“有我刘黑七在,就没有费县老百姓!他奶奶的,一定要把费县杀个鸡犬不留!” 第 五十四 章 英雄人民 这天,泗彦村村口的银杏树在夕阳中伸着倔强的枝干,满身的绿叶象千万只手掌在“沙沙”地搏击着晚风。她的躯干是那样的高俊挺拔,致使站在树下的刘黑七更象一坏黄土疙瘩。 烈火象毒龙的嘴巴,吞噬着海子洼人的草屋,吞噬着山东和江苏人,一及中华儿女世代的血汗。那么,八路军有决心消灭这个恶魔的,尤其是刘黑七一伙! 此时,已是穷途末路的刘黑七心有余悸地窥视着村里,各搜索队陆续返转来向他汇报。 “报告司令,八路军、游击队和民兵没有发现!” “报告司令,八路军、游击队和民兵跑没有了!……” “嗯!”刘黑七鼻子里哼了一声,几个团长木桩似的竖在那里,自我安慰地在充当好汉。 “连民兵也没看到?”刘黑七心中有鬼地问道。 搜索队的队员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谁也不敢说话。 “嘿嘿嘿!兄弟们!” 刘黑七干笑起来,“你们应该象篦头发似的篦过去,细细地搜索,老百姓的也要抓来,邻近的村子也不要放过!听到没有?” “是!听到了!”各搜索队又象乱蜂似的散布开去。 过了一阵,五、六百个无辜的老人和小孩被搜查出来,加上敌人从捉来的百十个群众,一同被推推搡搡地押到了村口。 大场四周架起了机枪,自卫团长孙安详拍着二膛盒子恶狠狠地吼道:“他妈的,不吃生姜不知辣,让我给他们一个好看的!” 刘黑七不慌不忙地摆了摆手说:“孙团长,初次出师故里,哪能随便使枪弄刀。”接着他拍了拍身旁的孙安详:“孙团长,借机会,你可以训导一番‘曲线’救国的道理。” 孙安详点点头,向脑后抹了抹略略卷曲的长发,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斯斯文文地说道:“乡亲们,孙某离乡日久,今日重返故土,见诸多父老健在,心中很是高兴!” 静默的人群引起一阵稍稍的骚动,这几咋句话在大家听来就象屠凳上的猪叫得那么刺耳。这个池边洗手鱼先死、路过青山柴也焦的“毒种”,何时见他这么亲热过,夜猫子叫——不是好兆头! “这几年的外乡生活,使我开拓了眼界。我们山东大地是百姓安居乐业的孔子家乡,可近几十年来,外有英美苏相争,内有**骚扰,弄得疮痍满目,民不聊生。俗语说,‘宁作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大家的日子可是过得够苦的啦!”孙安详掏出手拍擦擦眼睛,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幸运的是,大日本天皇陛下愿跟我们国府汪主席亲善提携,外御英美苏,内剿**。所以我们大家该克服奴性,精诚团结,把共产党、八路军消灭得一个不留,这样就可以确保治安,坐享太平,过上祥和的好日子。” 在场的群众越听越受不了,这是念的什么经?这是屎壳螂打喷嚏——满口喷粪!有几个老人气愤地向地下吐着唾沫。有的人把眼瞪得圆圆的,喷出了努火。 孙安详又干咳两声讲了起来:“孙某这次陪同刘师座重返故土,为的就是‘清乡’——” 夹在人群里的李大嫂眼里喷着火,她为了照料这些不便转移的老人,主动要求留下来。听着孙安详这大堆狗屁,早就耐不住了,她单刀直入地高声说道:“孙老总,我们的箱子早就被你们清空啦!我们不单单箱子是空的了,连水缸也是空的了!” 人群中响起一阵轻蔑的笑声,孙安详的讲话被打断了! 刚从村外赶来的军法处长王西贵见此情景感到有失尊严,“来来,来”一阵叫唤,一只黄狼犬“噗”地一下从身后跳了出来。它伸着火红的舌头,张着大口,顺着板门手指的方向,呼哧哧地向李大嫂直扑过来。 人们一阵紧张,把李大嫂紧紧地夹在中间。 刘黑七瞪了王西贵一眼,王西贵会意地摇了摇手,大狼狗在中途停了下来,但两只牛蛋似的眼睛仍逼视着人群。 宋继柳看着手下的徐允夺和皮永新、吴广善、中口夫妇、山口姐弟、曹姨太、王小麦、李大祥等高手在开会。 继柳看了一下手下说:“同志们,汉奸、巨匪刘黑七没有几天可蹦的了,现我八路军山东军区的滨海军已经下大决心,要干净彻底地消灭他们。” 徐允夺一拍大腿站起来,兴致勃勃地说道:“好!我们一定要全力以赴,会同兄弟部队消灭他们,把这个钉子拔下来。” “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不消灭这帮敌人就不是英雄好汉。”李大祥说道。 宋继柳把拳一握,站起来说道:“对!我们一定要把敌人就地消灭,为江苏和山东人民报仇雪恨!……” 谷先生和于荣光走了进来,他们向一边一站,只是笑逐颜开地看着宋继柳他们。王小麦和宋继柳正面向外站着,正好把这刚进来的二人看个正着。于是,宋继柳这才把话说了一半,不由自主了向二人笑着。 谷牧部长向宋继柳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意思是让他继续说下去。可宋继柳这个人平时说话是一套一套的,当首长叫他发言时,竟然又不知接下文了。于荣光看到这里就插嘴说道:“同志们,我们刚进门时,就听到了宋大队长同你们的讲话,他讲到了我们的心窝里去了,你们一定要在这次战斗中,再铸辉煌!……” 不远处的人堆子里,刘黑七望着李大嫂欠身说道:“老妹子呀不用害怕,孙团长讲的太好了。你们要好好地听着,听着,听明白了就没有亏吃的!” “有什么好听的,还不是要把我们结婚时的箱子也要清除一下吗?”李大嫂气呼呼地说道,“你们这些大地主和有钱人家的家,也让这些人翻翻吗?” “就你话多!”刘黑七问特务营长孙宝灿,“小孙呀,这屌女人是什么来头。” 孙宝灿虽跟李大嫂住在一个乡,但相隔十多里,加之张大妈平时很少出门,所以孙宝灿不认识。孙宝灿点头哈腰地说道:“不单单小的不认识她,就连孙安详也闹不清她是什么人呀!从好的话可以看出,她也不是什么好鸟。” “好人当到底。”刘黑七不大正常地说道,“如此看来,既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用不着如此着急。我们兄弟呀,我们全是中国人,而且全是当地人。‘清乡’必先‘清心’,应该以‘怀柔’为高啊!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俺们自己的子孙留一个好名声声吧。” 孙安详见大家静了下来,忙解释说:“‘清乡’不是清你们家的箱子和橱子,是清除的共产党和八路军,所以乡亲们不用误会。两兵相争与民无关,只要大家不窝藏**,我们一律加以保护,若能协助我们检举擒拿,还将论功行赏。” “放他妈的狗屁!”一老大爷轻轻骂道。 “比如说,谁能说出地下党、八路军武工队的下落,我们一定给予重重的奖赏。”说罢,孙安详从怀中掏出一大叠票子高高地扬在手中,用询视的目光望着人群。在这个狗日的汉奸看来,金钱这个万能的工具,会敲开人的嘴巴,立即向他报告。 人们气得浑身哆嗦,每一个正直人的心是金山银山也买不动的。李大嫂望着孙安详手中那一叠肮脏的票子,心里暗暗地骂道:“还是留着你自己到地下用吧,狗坏种不得好死!” 沉默,许久许久的沉默。在火里烧着的屋梁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和阵阵焦臭的味儿,一阵阵地传了过来,让人无法呼吸和不敢敞耳去听。 “奶奶的,真是一群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大笨蛋!”孙安详看看天色已晚,着急地催促道,“地下党哪里去了?八路军武工队、游击队哪里去了?快说,今日不比往常,到时候,可别怪我眼睛一翻,认不得谁是我的老娘舅!” 王西贵“咯啦”一声拔出东洋刀,打闪似的在人们头顶上晃动着。 正在这时,两个汉奸从外面推着一个怀抱婴儿的妇女走进场来。只见她头发松散,衣服上带着血迹,两手紧紧地抱着孩子,眼里射出愤怒的光芒。 李大嫂定睛一看,心里不由得往下一沉:“哟,怎么回事?这不是杨柳红和她的小成立吗?他们怎么被抓了来?” 原来,先前群众向山里转移时,杨柳红正在村南口忙着。她背上背着孩子,怀里揣着做军鞋的布底、线绳、锥子,腰间的短裙带子里斜插着,我八路军武工队长宋继柳给的那颗手**,利利索索地接送着乡亲。 乡亲们一批一批地送走了,杨柳红擦擦额角的汗水,深深地喘了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忽然,又见王大妹的妈妈怀里抱着小丫头,手里牵着小女儿,臂弯里还挎着个包袱,正站在独木桥前呆呆地发愁。于是,她赶紧跑过去,先把两个孩子挟着送过桥,又一手挎着包袱,一手搀着王大妹的妈妈走过桥去。把他们送走了,又转过身向村口张望了—-阵,见路上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便挨家挨户把乡亲们回想了一遍,看看计划中要转移的人都到了,杨柳才转过身,向山里走去。 正跨了两步,猛然想起背上的孩子,杨柳红赶忙收住脚步。她放下背上的襁褓,解开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 第 五十五 章 人民万岁 人民万岁 杨柳红家的小家伙,这几天正感冒。刚才好一阵忙活,没顾上理他,他因高烧过度晕了过去了。杨柳红喊他,耷拉着的长睫毛也不闪动;拉他,软塌塌的手脚也不动弹;摸摸他的额角,象刚出炉的炕地瓜一样的烫,这不由不让她大吃一惊。 这可把杨柳红这个年轻的母亲吓坏了,她面孔失色,神情紧张,手脚忙乱了一阵,想起老人家说过的办法,忙找个避风的河子,把小孩平放在膝上,用手从上往下,轻轻地抹着他的胸口,又掐了几下孩子的人中和脚底,不一会,小贵生全身哆嗦了一下,嘴唇努了几努,眼珠子渐渐转动起来。 杨柳红脸上的愁容也慢慢地减退了,她解开怀,给孩子喂着热奶,望着孩子消瘦的小脸,不由得想起往事: 一年前,这孩子刚生下来,杨柳红丈夫周建军是那样的高兴,整天咧着嘴笑个不停,把埋在地窖里的山药掘了出来,天天煎红糖山药茶端给她。每次下地回来,脸顾不上揩,饭顾不上吃,总要先去看看孩子,希望他快快地长大,成为顶天立地的汉子。 可是,就在孩子满月的前一天,周建军挎着一篮大对虾进城去卖,想卖掉了买两尺布,给孩子做件新衣裳,再割二斤猪肉,弟兄两个约上村里的兄弟,共同庆贺一番,让七姑八大姨来乐一乐。谁知一群刘黑七的手下正在射击,这班毫无人性的野兽,竟以活人作靶子,把无辜的建军活活打死。当人们上前问他们,为什么把给打死了?竟然说是被流弹打死的,死了也白死,谁让他自己进的禁区! 乡亲们把他抬回来时,周建军那还没有闭上的眼睛,望着心爱的老婆,望着没有满月的儿子,似乎在嚅嚅地说:“孩子他妈呀,等孩子,等孩子长大了,给,给我报仇啊……” “狗日的刘黑七,不得好死!”看到这布带,杨柳红心里又升起一股怒火! 在杨柳红十三岁那年,为了减少刘黑七家对妈妈的折磨,杨柳红到刘家去抵债。可是一进黑门楼,一条捆腰带,把她从胸到腹,紧紧地捆住。前面陷进皮肉,后边打个死结,不好剪,也不好解,象毒蛇一样,整天整夜地缠在身上。 就这样,刘黑七叫家人不让她喝不足汤,吃不饱饭,一年到头,三尺肠子闲着二尺半,繁重的劳动却压在她的肩上。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三年多,直到当时的山东省**韩复榘主鲁后,打跑了刘黑七这帮大土匪,她才跳出苦海,重见天日。 但是,斗争的道路还很长,要保住胜利的果实,要争取更幸福的明天,正如八路军山东军区罗首长说的那样:“老乡们,敌人不被打倒,大家还得不怕流血、不怕牺牲去斗争……” 杨柳红想着想着,浑身鼓起一股劲儿,兴奋地亲了亲怀里的孩子。 小成立吃了几口热奶,圆圆的小脸上又露出了可爱的笑容。两手虽然瘦弱无力,可还是亲热地搂着妈妈。杨柳心里实在是太高兴了!她抱起孩子,赶紧向山里面奔去。 杨柳红转弯抹角刚走出半里多,忽听身后响起激烈的枪声,她隐到树丛下一看,见是我八路军的战斗人员正跟扑过来的敌人接了火。敌人仗着火力优势,凶神恶煞地往上冲。战斗越来越激烈。她便抱着孩子返转身,从一条千涸的小沟里绕向前去,想到必要的时候给战斗组作个帮手。作为老区的革命群众,她杨柳红有这个觉悟,也是一个正常人必须想到的。 就在敌人最后一次向我们猛扑的当儿,杨柳从干沟里一跃而起,投掷出那颗手**,从屁股后面把敌人炸懵了头。八路军战斗人员安全地撤离了阵地,可是她自己却因此而被敌人发现。刘黑七从地上爬起身,指挥一个连长:“兄弟们,快,快快,给老子抓,抓活的!” 于是乎,伪连长带了几个小汉奸追捕,杨柳红避开去山里的方向,手脚麻利地利用改造过的地形,东奔西跑地跟敌人周旋了一阵。由于她手上抱着孩子,又奔忙了一天,渐渐地体力不行了,眼看敌人追了上来。悬! 形势越来越急,杨柳红横下一条心,决定跟敌人拼了,她暗暗从怀里摸出锥子,待那连长扑到脚后跟,她猛一转身,飞起一道亮光,把锥子向敌人脸上刺去。那汉奸连长的脸特长,生就一个驴长脸,让人一看还以为见到了一个长长的坏地瓜,一看就想呕吐。杨柳的锥子刺来,他躲避不及,脸上一下子被戳了个大窟窿,痛得他杀驴似的大叫。 女村民杨柳红虽然寡不敌众而被捕,但望着那家伙的狼狈相,心里暗暗发笑:“呵呵……狗日期的汉奸,有你好看的,今天要不是带着孩子出来,非弄死你个坏了不可,我们山东人不是好欺负的!” 这群敌人兜了几个圈子才找到进村的大路,又帮助那个驴长脸把伤包扎好,这时孙安详卖大粒丸的把戏,已罗经开场了,他们这才狐假虎威、拖拖拽拽地把杨柳红带进场来。 “报,报告!”驴长脸连长歪着个缠满绷带的驴头,向刘黑七报告说,“师座,这,这臊货太,太厉害了,她太厉害了! ”说罢,歪着头同王西贵站在一块,真是天上一对活宝! 此时此刻,孙安详装出一副非常不安的样子,走上前去,责怪地说:“大嫂子,你怎么这么狠?我们山东是孔子的故乡,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见对方昂然不理,便软中带硬地说:“大嫂子也不用担心,刘师长向来宽宏大量,对你这一念之为也不会计较,若是能为我们出力,同样会得到奖赏。你说说,地下党、八路军武工队和游击队哪里去了?” 女村民杨柳红用衣兜包了包手中的孩子,毫不犹豫地回答:“不知道!” “啊……哈哈……”汉奸孙安详冷笑一声,“哼哼,不要欺我离乡日久,对这个泗彦村的情况,我早就了解得清清楚楚,这里是八路军鲁南军区的根据地,快说!前几天从赣榆来的武工队和他们的队长宋继柳他们哪里去了?” 提起宋继柳队长,杨柳红的心里腾起一股热浪。她想起他们年时代就结下的姐弟深情;她想起队长宋继柳这次到鲁南区后她一家的关心照料她们娘俩人,更想起是宋继柳和武工队等人,把毛**讲话精神带给了乡亲,拨亮了人们心头的红灯,照亮了她前进的道路…… 为此,使杨柳红深深地认为,共产党队伍的每一个干部,都是人民的靠山,都是群众的贴心人,都跟我们血肉相联……她越想越激动,象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填满了她的胸腔,充满了她的全身。于是,她猛地把头一昂,对着孙安详的问话回答得更加干脆:“不知道!” “妈呀!”狗日的孙安详一惊,如同丧家犬似的,连连向后退了两步。要不是被后面的一棵小树挡了一下,一定会摔一个大跟头的。 只见杨柳红大义凛然地站着,把汉奸吓得瑟瑟发抖。但是,这个汉奸并不是个轻易肯败阵的狗东西,用手摸了一下头上的长发,又以退为进投下另一只钓饵:“八路军武工队的确也来去无踪,你实在不知道也就算了!不过,村里的年轻人哪里去了?我们只打共产党八路军、武工队,我们不会亏待你们的,因为我们必定都是山东的老乡呀,你说说吧!” “你说什么呀?是八路军、武工队!”杨柳红还是理直气壮地道,“不知道!” 刘黑七要按着两个月前的性子,早就要暴跳如雷地把她给杀了。但为了执行“三分军事,七分政治”的方略,他克制着自己,耐心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把一对早就要喷血的双眼向天上看去,一便掩饰心中的惊慌。 这个坏东西觉得孙安详刚才的一着使得好,“村里的年轻人哪里去了?”接下就要在柱子山四周构筑封工事,需要一批民工,虽然沿途抓到一些,可还是不够的呀!于是他装出—张笑眯眯的面孔,插上一个叫人摸不清真意的问题,假笑了一下说:“我说这位大嫂呀,你怀中的小孩真好,真讨人欢喜,长大了说不定还是一个栋梁之才呐!他的老子干什么去了?” “死啦!”杨柳红象是被揭了伤疤,郁积的仇恨立即就要爆发出来。 刘黑七却耸耸肩膀,装出一副同情的样子,假惺惺地说道:“啊,好苦命的孩子,真是不幸得很呀!” “哎呀……是呀,真是一好孩子,长得这么精神,将来一定会成为我们山东的好汉一个!”狗日的孙安详也上来虚情假意说。 刘黑七边说边掏出手帕擦着鼻子,眼眶里似乎还挤出了几滴豺狼的泪水。停了一会,他又使出一套“感化”的本领:“‘我们和平救国军’第十军第三师,为的是帮助我们山东的家乡人‘安民’,建立一个‘新次序’。以后你们种田的种田,做官的做官,各守生业,也就不至于有此悲剧了,这真是乱世造成的,它造成直接经济损失更是大的不得了呀!” “无耻之徒,可恶之极!”杨柳红跨前一步,手指着刘黑七的头愤愤地骂道,“装什么腔!孩子他爹就是被你们这班强盗打死的!你们这伙畜牲,明明是杀人如麻的魔鬼,却要装扮成菩萨神仙。快除掉豺狼头上所的挂佛珠,收起你这套假慈悲吧!” 刘黑七:“放肆……” 场边的火越燃越旺,竹节的屋架在火焰中“啪啪噼噼”地炸裂,闪动着的火苗照映着杨柳高大的身影,只见她向刘黑七步步逼进,越骂越激愤: “……你们要问地下党在哪里?八路军在哪里?宋队长在哪里?告诉你们,他们没有走!他们就在这里,在我们老百姓的心里!要想清掉他们,除非大海都干了!可你们自己倒是恶有恶报,决不会有好下场!” “说得好!我们山东的老百姓不怕汉奸!”全场情不自禁地爆发出一片赞叹声。这发自心底的声音,表达着他们最真挚的感情,象开春后的第一声惊雷,划破了沉闷的天空。人们都为杨柳的英勇斥敌,而感到自豪和骄傲!于是,他们随着杨柳移动的脚步向前涌去,一道道愤怒的目光象弹雨光鞭直刺敌人的心窝。消灭敌人,把敌人就地消灭掉。 刘黑七如同当头挨了一棒,不由自主地囔囔:“他们奶奶的,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鲁南农村妇女竟是这样不好对付,真,真是气死老子了!”气得他脸都歪了大半个。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只好对刚才那个小连长努了努嘴。 那个驴长脸“嗒”地一下从杨柳手中夺过小成立,向着燃烧的房子里扔了过去。小孩子没有来得及哭喊一声,只见手脚一阵舞动,就被罪恶的火舌吞噬了。 杨柳红“啊——”地一声吼叫,身子一颤,陡然问象个无畏的巨人,蹬开双脚,旋起一阵风,向着刘黑七“呼——”地直扑!驴长脸连长伸手阻拦,杨柳红更是怒不可遏,只见她双眉倒竖,眼喷烈焰,干脆揪住那个小驴长脸,向腾腾的火海之中猛地一滚,同这个坏东西同归于尽,拼个死活,再现我们山东妇女的英雄形象! 第 五十六 章 土匪本相 女特务芳子身着日军将军服,佩戴少将军衔,脚穿大皮皮靴,身挎东洋刀,腰插盒子枪王八,在她的狗窝里挺胸阔腹地来回走着,把上身的一对小狗仔子,震得不停地颠动着。一副不知天高的暴发户的样子,让人一看就十分恶心。 芳子看了一下一边正忙忙碌碌的助手板井一朗,把嘴脸一咧,在心里说道:“这个小东西看似勤快,你看他那磨磨蹭蹭的样子,实在是在变相地偷懒。这样的人真是太多了,就他这种人的大大的出现,还要快快地拿下全中国,简直是天方夜谭!” 板井一朗一边打扫着卫生,一边偷偷地向芳子看去,只见她正在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心中感到特别高举,就停了下来,向芳子打了一个立正说道:“报告将军,您对在下打扫的卫生可满意!请多多批评指正!” “一个光会打扫卫生的兵,只有永远当兵的料。即会打扫卫生,又会为上级分担忧愁的兵,才能真正有大出息。”芳子从口袋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枝叼在小嘴上说着。 “对,对对!”板井一朗赶紧掏出打火机,给她点上烟。 其实,这个芳子也着实愁肠寸断,不得不用香烟的尼古丁来麻醉自己的神经。当初,她一心一意的投入日本人的怀抱,无非是想利用日本人之手,把全中国给她拿下,让她当第二个慈禧太后。日本人没有那么傻,他们不会让自己用飞机大炮打下的地盘,让给她的。这一点,还算是聪明的芳子是看在眼里的,现日本人已经不把她这个“上海事端”功臣放在心上了,只是不断地给她提高军衔,而没有给她增加兵马,更没有给她增加经济收入。可是,她必定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她不甘心,她还要一搏。 板井一朗看着芳子正在想着心事,又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就笑呵呵地说道:“将军,将军可为刘黑七部担心?” “有那么一点点!”芳子言不由衷的说道。 “那,那我们怎么办?”板井一朗轻轻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先杀个把人,洋洋洒洒一下呗!”芳子把话一转,“走,我们一起到我们的地牢去,把上天刚刚捉到的那个‘抗日者’杀掉!” “好呀,我们是得开开杀戒了,只有这样才能转转运!”板井一朗说着,同芳子出了门。 地牢里,几个刽子手正在鞭打地下工作者,把这个英雄好汉打得死去活来。芳子带板井一朗进来,二话没说举起东洋就向地下工作者的正胸刺去…… 与此同时,李大嫂目睹杨柳红被汉奸所杀的整个场面,先是两眼一黑,差点昏倒下来。接着,她又被杨柳红的壮烈行动振奋了。霎那问,欣慰、荣耀驱走了她心头的痛苦,双目变得惊人的明亮,脸上闪耀着自豪的光彩,周身的热血狂奔起来,用心底的响亮的口号:“老乡们,打倒土匪,消灭汉奸,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 在场的群众也跟着响起排山倒海的吼声:“打倒土匪和汉奸!消灭日本侵略者!” “啊呀,他奶奶的!”刘黑七终于露出了老土匪的本相,伸出毛茸茸的黑手,指着李大嫂。“你的,同样地给老子去‘烤火’去!” 几个伪军上来要拉李大嫂,愤激的人群跟前来拉人的土匪展开了一场厮打! “来人呀!”刘黑七着急了,他瞪着饿狼似的眼睛扫视了一下旁边架着的机枪,指着厮打的群众对孙安详嚷道,“孙团长,快给我统统的‘嘟嘟’的,叫他们一起去天堂听孔夫子讲课!” “好,好好的。”孙安详点头会意,红着眼睛大声地答道,“是!师座!一个的不留!” 敌人的机枪张口了,红红的火舌开始倾吐着罪恶。 可与此同时,村西北方向却响起了更加激烈的枪声。一个哨兵慌慌张张地奔过来报告:“不,不好了,八路军从屁股后边打向我们!” “啊……”刘黑七侧耳一听,果然西北方向的枪弹声、喊杀声象暴雨倾泻着千山万谷,象狂风卷起了百里春潮。这不象小小的武工队和民兵,而是象八路军的主力。吓得他惊恐万状,连喊,“撤!快快的撤!……” 刘黑七一伙仓惶逃出,一口气走了二十多里,在柱子山一带驻扎下来。他们用老百姓的屋梁、桌、凳做燃料,点起一堆堆定野火,熏烤着抢来的鸭,用皮鞭、**殴打着捕来的干部和群众……倾泄着种种令人发指的兽行! 夜空里隆隆地响着干燥的雷声,但是一滴雨也没有落到地上。闪电打个不停,把黑暗的天空,划成许多尖角形的蓝块子。原野上到处闪着火光,空气仿佛都烧干了,取代它的是熏人的臭气:**味,血腥味,毛发和破布烧焦的怪味,味味让人呕心沥血! 村子里的火苗还在窜动,废墟上,横七竖八地支撑着焦黑的房架子;到处是打碎的瓦罐、铁锅和水瓮;处是沾着脏水和污血的鸡毛、死猪,还有躺在地上临死前哀鸣的猪牛。 我八路军三团长带领着营人在抢救受伤的乡亲。那些倒卧在血泊中的群众,有的瞪着仇恨的眼睛与痛苦作斗争;有的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同志们怀着对敌人的大恨,撕下自己的衣服,轻轻地给大伙儿包扎。还有的同志扛来门板,抱来被子,把受伤的乡亲向幸存的屋子里抬送。大家带着对敌人十分仇恨的心情忙着,场面忙忙碌碌,井井有条! 武工队宋队长也带着战士们在救火,同志们呼叫着,奔跑着,大桶、铜盆、水瓢都用上了,泼水声、器皿的碰击声,跑、走步声,夹杂着急促的吆喝声: “水,快把水桶接来!” “快、快,送上去!” “来,来向这里浇,往这里……” 在村子的另一角,在大场旁边躺着杨柳红和七百多个尸体,四周默默地围着一大群人。那站在最前面的身材魁伟的男子,正是鲁南军区政委王麓水。他送别了七营长,布置了村里的抢救工作,便走到这里。他脱下军帽,一动不动地挺立着。 此时,火堆的光焰,在他净黑的眼里摇晃。他想起一月前在李大嫂小屋里欢乐的会见;他想起埋**时杨柳红赶牛车运**的那种叱咤风云的气概!他也同样地想起了小成立可爱的瓜子脸与那天真活泼的劲儿,让人爱不释手。他不由得把手掏进袋子,摸出那个刚刚刻好,正准备送给小成立的木手枪,并把它慢慢地举到眼前端详着,细细地端详起来。 突然,一队人马旋风似地闯了进来,这是刚才战斗时绕到东边担任警戒的那一排赶来了。领头的那个大汉宽大的脸盘在火光映照下黑得发亮,眼睛里燃着两股炙人的火焰。 此人先领着大伙看望了几个身受重伤的乡亲,又踩着地下湿漉漉的血浆,奔到杨柳红的遗体跟前,默默地站了下来。他久久没有讲话,脸上的肌肉在不停地抽搐着。猛然,“嘎啦”一声拔出大刀,高喝一声:“有种的跟我走,杀刘黑七去!”同来的八路军战士和民兵,又一阵风地向外奔去。 “方晓同志,你们干什么去?”八路军山东军区鲁南军区首长王麓水从沉思中惊醒过来问道。 “报仇!”方晓同志头也不回地答道。 “我们要为杨大嫂和小成立等人报仇!”那一群人也愤然呼应。 王麓水颤动了一下利剑似的眉毛,泗彦村惨遭浩劫,杨柳等人的英勇牺牲,他的胸中早象怒涛汹涌的黄海,巨浪排空,惊涛裂岸,恨不得一日气把敌人吞下,跟他们一同去杀他个人仰马翻!但作为一个指挥员,他压住了感情的冲动。他冷静地分析了一下形势,认为在重兵压境,敌我悬殊的情形下硬拼的结果只能招致失败,必须坚决把他们制止! “同志们,我命令你们回来!”王麓水大声地说。 王麓水的声调虽然不高,但口气斩钉截铁,没有一丝商讨的余地。 方晓同志舞动的钢刀在空中划了半个圆圈煞住,痴痴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一会,他猛然扯开胸前的纽扣,大声道:“王政委,我的心快要着火啦!” 王麓水象一座风吹不摇、雨打不动的塑像,稳稳地站着。他以一种特有的镇静,严肃地说:“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不过,革命需要我们大家的冷静!” 方晓同志宽黑的胸脯在急剧地起伏着,激愤地说:“刘黑七欠下我们泗彦的血债,欠下我们鲁南的血债太多啦!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报不了这个仇,我对不起乡亲,对不起杨柳红大姐,也对不起山东人民!” 王麓水双眉颤动了一下,仍然镇静地说:“方晓同志,你这种革命的责任感很好!不过,你是一名八路军的干部,而且是一名侦察员的干部,应该看到刘黑七不仅欠下了泗彦村和鲁南的血债,也欠下了我们全中国几省人民的血债!” “这个……”方晓说不出话来了。 “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血债我们是一定要讨还的!”王麓水见大家都围拢过来,便跨上台阶继续说,“同志们,这个血债怎么讨还,这个仇怎么报?难道就这样找敌人硬拼吗?敌人多少天来的大行动为的什么?我们就这样去,打狗不死被狗咬呀,不是正中敌人的诡计吗!我说同志们呀,我们要打就一定要把这只恶狗给打死,就是打不死的话,起码也要打他残废,叫他再也不能咬人了!” 一席话,擦亮了人们的眼睛,使大家认识到乱闯乱碰是不行的,但到底怎么行动,一时还拿不出主张。方晓同志着急地摊开两手问道:“首长同志!你看,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就这么办!”王麓水果断明确地布置着工作,“我们现在立即着手的工作有三项:一、拆毁通东桥,放好警戒;二、收殓死难同胞;三、召开军民追悼大会……” 人们议论了一阵,“哗”地一下散开,按照分工忙碌了起来。 不一会,老乡长带领的乡亲们从山上返回来了,老区长和各乡的干部也赶来了,邻近乡村的青壮年从庄稼地里奔过来了。人流一股股向前涌去。夜雾里,村口的土场上,翻倒的牛车上,烧焦的墙头上,到处都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第 五十七章 变色龙孬 在人民化化悲痛为力量之时,八路军滨海军区侦察科长方晓同志和八路军滨海第五武工大队副大队长宋继柳同志赶忙布置会场,他们先搬来一张方桌放在银杏树下,又抬来十坛酒,还拿了几百只黑色的大碗,旁边用干柴生起一堆大火。 在人们的悲痛欲绝之中,追悼会开始了! 村民吴大妈的右膀子受了枪伤,鲜血染红了半个衣袖,渗透了层层纱布。人们劝她躺着休息,可她哪里肯听,目睹这场惨绝人寰的血案,她的胸中,早就象被铁爪子搔过的一样。是悲伤?没有眼泪!是痛苦?没有**!填满在她胸间的,是愤怒的火山,仇恨的汪洋!这一切,怎能压抑得住,怎能不向乡亲们去诉说? 成千上万人的大场上没有一点声音,吴大妈一字字一声声的控诉,打动着人们的心弦。当她讲到杨柳抱住敌人滚入火海、刘黑七命令机枪手向人群开火时,全场响起“为杨柳红报仇!为乡亲们报仇!”的口号声震天撼地,响彻夜空。 王麓水见群众情绪象火在燃烧,他走到桌前讲起话来。他首先肯定了以上的胜利,指出从全区来说,保存了力量,打击了敌人,粉碎了敌人的大进攻阴谋,这就是辉煌的战果。 于是乎,王麓水强调说:“老乡们,同志们!只要我们沿着毛**同志于今年四月十二日,在延安高级干部会议上所作的报告中指出:‘现在的任务是要准备担负比较过去更为重大的责任。我们要准备不论在何种情况下,把日寇打出中国去。为使我党能够担负这种责任,就要使我党我军和我们的根据地更加发展和巩固起来,就要注意大城市和交通要道的工作,要把城市工作和根据地工作提到同等重要的地位。’中指引的正确路线战斗下去,就能取得斗争的最后胜利。” “好!”众道。 由此可以看出,王麓水的讲话大大地提高了人们的信心。 接着,王麓水举起刚找到的杨柳红用过的那把大锥子,用他那特有的洪亮的嗓门儿激动地说:“同志们,乡亲们!‘革命的红旗是鲜血染成的,胜利的花果要用血汗来灌溉’,你们看这把锥子,它是杨柳红同志英勇无畏的见证,它记录着我们中华民族不屈不挠的精神。杨柳红同志是我们的光荣,是我们的骄傲!我们要向她学习!发扬她顽强不屈的精神,敢于斗争,敢于胜利!一个人倒下去,千万个人站起来,誓把日本鬼子和汉奸刘黑七消灭干净!” “轰轰”又是几声炸雷,震响着万里长空,和着王麓水豪迈的声音,传向千里山区和平原。大地为之颤抖,老天为之震动。 人们面孔上流着热汗,两眼射出闪亮的目光。那背在身上的步枪、大刀、长矛与王麓水手中亮晃晃的剪刀,在熊熊的火光映照下,交相生辉,闪闪发光。 皮永新从集上买来一只大公鸡,把头一拧,殷红殷红的血滴入酒中,他捧起一大碗鸡血酒递给王麓水,王麓水郑重地接过,看了大家一眼,仰起头,咕嘟一声喝了一大口,接着把碗递给老区长,又传向张光中、陈小林、吴大妈、相联系、王小组、李小平…… 王麓水望着酒碗在一个人一个人的手中传递,突然一个虎彪彪的汉子跨步上前一把抢过去,咕嘟一声喝了个精光。王麓水一看是宋继柳,他是按照八路军同山东军区的罗司令员和谷牧部长和陈士榘参谋长的命令,前来帮忙的,他们都回来了吧?王麓水正想走过去问问,只见主持宣誓仪式的张光中举起了拳头,王麓水也就跟着举起了拳头,全仁在场的群众也都举起了拳头: “我们宣誓——” “我们宣誓!” “团结抗日,决不后退!” “团结抗日,决不后退!” “化悲痛为力量,向刘黑七讨还血债——” “化悲痛为力量,向刘黑七讨还血债!” “跟着共产党,永远向前进——” “跟着共产党,永远向前进!” 这钢铁的誓言,好象是林吼海啸,孕育着无穷无尽的力量,震得天公抖擞,大地摇晃…… 追悼会一结束,王麓水就找到宋继柳,向他了解来人的情况。 坏东西刘桂棠,巨匪,字兴田,因貌黑,与土匪结拜排行第七,外号“刘黑七”。山东省费县(今属平邑县)人。自幼贫穷,从十二岁到二十岁为地主放羊,一九一二年到青岛谋生,当装卸工。 一九一五年返家里,结伙为匪,以刘黑七为首,绑票勒赎,打家劫舍,时值军阀混战时期,匪患兵祸,民不聊生,刘黑七趁机以抱犊崮山区为巢穴,扩大实力,他先后纠集了夏兴德、李满、苏四、武大郎、白眼狼等人结拜为把兄弟,后又结拜了徐福德、刘克仁等人,聚众六十多人,集结到苍山湾富贵顶山一带,时而分散,时而集结,干起了杀人越货的土匪的勾当。 一九一六年,山东督军张怀芝,为维持地方秩序,层层下令剿匪。费县巡警哨官翟文林,率一个连进剿刘黑七匪伙,打死了刘黑七的胞弟刘黑八。刘黑七溃败后,率残匪窜到抱犊崮山区,继续活动。 一九一八年,山东督军张树元,派陆军混成第五旅旅长李森驻扎临沂。不久,他们派三营营长庄某到费县梁邱维持治安。刘黑七眼馋庄营的武器好,企图抢劫武器弹药,但没有劫成。刘黑七指挥众匪,把梁邱的房屋、粮食、柴草放了一把火,致使广大群众住在屋框子里。 不久,东省的督军田中玉又派第五师第九旅到抱犊崮山区围剿土匪。围困了七个多月,因山势陡峭,峰峦叠嶂,沟壑纵横,官兵又不熟悉地形,仅打垮了包括刘黑七在内的数股小匪。于是,有奶便是娘的刘黑七便投奔了巨匪孙美瑶,刘黑七暂且当了马弁。 一九二三年孙美瑶被田中玉招安,后又被杀死。俗话说:“倒猢狲散”,黑七伙同滕县匪首张黑脸,借机收拢了孙美瑶的残部。先后流窜到蒙山、大小珠山、上冶、天宝山、薛庆、方城、汪沟、竹园、五圣、白埠一带,但此时的刘黑七尚不足千人。 原先由孙美瑶提出的“替天行道”、“打富济贫”和“犋牛顷地种庄田,十顷八顷管顿饭,瓦屋楼里该银钱”的口号,这时被刘黑七更改为“杀富济贫”和“一牛一驴种庄田,穷兄弟爷们跟我玩,犋牛顷地管顿饭,瓦屋楼里该我钱”的口号。从此,经常有三五成群的小股土匪投奔刘黑七,有的被生活所逼的地痞流氓也来投奔,刘黑七部发展很快。 不久,张黑脸与刘黑七分伙。张黑脸率匪进入了江苏地面,刘黑七仍留在原地“吃窝边草”。 一九二五年,刘黑七的人扩大到了千余人,有所谓“刘团”之称。按土匪称呼,刘黑七是“大杆子头”,以下是二杆子头夏兴德,刘克仁、蔺兴田等分任正、副营长。而刘黑七则自封为“团长”。 每逢“打围子”时,刘黑七摆下银元,匣子枪,叫“贴钱”,并许诺,打开围子,大闺女、小媳妇任意挑选。因此,一些匪徒要媳妇、要钱、不要命。有的匪徒自报奋勇,拼命打围子。打开了围子就抢老婆、抢财物、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上文讲过:刘黑七手下有两员大将,一个叫西天去陈云费,一个笑面虎王芝麻。这陈云费,五短三粗,是摔跤格斗高手,惯使双剑,身背一把大肚盒枪,枪发特准,百步能打人脑门子,外号武大郎;这王芝麻,个小鬼大,一张小白脸,好用眼镜扮演文化人,活象个小秀才,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绑架妇女儿童,都是他出的点子。因之,被称为小孙武。怀中也插一把盒子枪,另用一种钢丝鞭,惯于点穴抽嗓的伎俩。 这三人带上千之众跑到江苏省赣榆县先抢了赣的欢墩埠之后,又胆大包天地跑到赣榆的大沙河抢劫,结果让宋继柳的师父燕子李三、田大力、高桂书等英雄好汉,带领英雄的赣榆的老百姓给打败了,铲除了西天去陈云费和笑面虎王芝麻,刘黑七落荒而逃。 不过,武大郎、白眼狼早在江苏省的赣榆大沙河被田大力和宋继柳等人给消灭了。 与此同时,奉系军阀张宗昌为山东督军后,派旅长黄凤歧率旅到鲁南山区剿匪。张宗昌和黄凤歧都感到刘黑七不好惹。在蒙山上,官军和刘黑七匪部打仗、政府军打不过土匪,便丢下大批的武器、弹药。土匪得到了武器,便在战场上放下大宗的银元。政府军再攻上山时,见到银元后大喜,便向天空中乱打一阵子枪,丢下武器。 如此反复,政府军得到了许多的银元,而刘黑七却得到了杀人用的武器。而这位黄凤歧旅长却慌称“胜利而归”,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样,不但没剿匪,却更助长了刘黑七的气焰,匪就越剿越多。剿来剿去,却把刘黑七“剿”成了一万多人了。刘匪人多势大,鸟枪换炮,恶迹遍及山东、江苏、河北、河南等省,引起了国民党新军阀们的注意。 国民党第一集团军总司令蒋介石派总参谋长何应钦率部打败了张宗昌的直鲁联军,进驻鲁南,看上了刘黑七人马众多,就想法拉拢刘黑七。刘黑七则看上了蒋介石国民党这块招牌,蠢蠢欲动,一心要把自己土匪的帽子摘下,为了增加自己头上光环而要参加正规军。 于是,刘黑七于一九二八年投了何应钦。刘黑七率部在滕县的东部被招了安。何应钦为了表示他抚慰地竭诚,便亲自率众与汤恩伯、顾祝同、谭延凯等显贵人物出席了招安仪式。刘黑七部被编为新四师,刘黑七任师长,下设四个旅,第一旅旅长夏兴德,第二旅旅长刘克仁,第三旅旅长吴良杰,手枪旅旅长蔺兴田。 刘黑七即以“北伐先遣军”的名义,从滕县东部开赴莒县及胶东,沿途夸官亮职。刘黑七由土匪变成了国民党正规军的堂堂师长,人们对刘黑七部的“厌恶”,转成了“羡慕”。刘黑七率部开到莒县,受到当地绅士、商会会长们的欢迎。不长时间,刘黑七就娶了一个恶霸地主的侄女做了小老婆。 一九二九年十月,蒋冯战争期间,刘黑七师奉命在禹县一带击溃冯玉祥的—部,获蒋介石电贺,称其为“铁四师”,并于同年冬调防临汝。但这个家伙却因未能升官发财,对蒋介石不满。 阎锡山获悉,以高官厚禄相许,刘黑七遂于一九三零年中原大战时叛蒋投阎,所部被编为二十六军,任军长并赠金两百万元,轻重武器若干。后阎锡山在大战中失败,欲挥师回晋,刘黑七见大势已去,不服调动,离阎北上。于同年七月至河北省大名。 后来,刘黑七见东北势大,经派人联系,被编为于学忠部第六混成旅,任旅长,蒋介石忌恨其反复无常,令刘峙指挥三个师又—个旅前往剿杀,歼其大部,刘黑七率两千余人返回山东,仍窜扰于鲁南山区。 第 五十八章 孬上加坏 当韩复榘主鲁时,派兵进剿,收效甚微,后改剿为托,于一九三二年二月将刘黑七部调往长清、高唐、夏津一带,改编为“山东警备军”,韩复榘任总指挥,刘黑七任副总指挥。但不到半年,刘黑七旧病复发地又不听调遣了,并于同年窜入河北,在霸县挖了韩复榘的祖坟,后入热河,打败了汤玉麟的省防军,强驻开鲁、林西一带,当起了土皇帝。 一九三三年春,日军攻陷热河,刘黑七见日军气威,遂降日,被委任为第三路军总指挥,下辖三个军,曾配合日寇茂木骑兵旅团侵占沽源等地。同年八月,又通电参加冯玉祥、吉鸿昌的抗日同盟军,被委任为第十七军军长,曾参加收复多伦等地的战斗。这也是宋继柳他们参加抗日同盟军之时,他们还算并肩战斗过的战友。可是,当同盟军于九月失败之后,刘黑七部又被何应钦收编,任察东剿匪司令。 一九三四年二月,由于刘黑七部又同汤玉磷部发生冲突,部队哗变,刘黑七又率部南窜至鲁西,后又窜河南,山西与军阀刘柱国混战。又复东向,与刘峙部接战后,于同年三月一天,刘黑七派人给正徒步回赣榆的宋继柳锄奸队碰上了,以三千多众,对锄奸人的三十多人,让宋继柳的锄奸队元气大伤。 刘黑七接着窜入鲁西,欲二次回鲁南老巢,当时韩复榘仍主鲁,因与刘黑七有不解之仇,蒋介石亦令韩复榘严剿,故不待刘黑七返鲁南,韩复榘即动用五个师的大部和民团,围追堵截欲与梁山求全歼。梁山—战,歼其百余人,郓城一战,歼其七十,复窜汶上,安驾庄,长清,均遭反复拦击,刘黑七匪残部化整为零,潜入山中。 韩复榘乃发通缉令,悬赏缉拿,刘匪经莱芜、蒙阴一带,期潜回老巢,入沂水境,遭堵击,窜莒县,又被歼五十,陷重围,突围后向南窜江苏,复受合击乃再入山东,破重围后经莒县入诸城,欲到青岛补给立遭沈鸿烈堵击,乃转高密,又遭联庄会伏击;复回诸城,走莒县,入日照,折回莒县,屡遭袭击,匪部溃败,复入江苏赣榆朱汪被王佐良迎击,再返山东,向莒县流窜,沿途又多次遭痛击,死伤殆尽。 当初,刘黑七见大势巳去,即将余部交“师长”刘怀志带领,后大部瓦解。刘黑七于四月二十二日只身从海上逃往天津,在日租里潜居。韩复绢得知后,曾派人刺杀,但仅伤其嘴和脚。同年秋,刘伤愈后,两次曾想联络旧部起事,但没有成功。 翌年秋,刘黑七亲自到宣化刘德胜部网罗人马,发展至三千多人。 一九三四年春,刘黑七又窜回了山东。当时的山东省主席韩复榘,决心重兵追剿,灭掉刘黑七。韩复榘在泰安北张夏车站亲自督战,住在铁甲车上。 刘黑七所部伤亡很大之后,他们就把所部分成了四路过了铁路。刘黑七的最后一股土匪是从韩复榘铁甲车下边的桥洞中乘黑夜通过的。刘黑七被追剿到诸成后,遭受了伏击,被打伤了肚子,但没有被打断肠子,侥幸保住了性命。 这时,刘黑七把残兵分为两路,一路蹿至安邱南部经沂山准备回蒙山,一路沿海,南去日照,经过莒南北部,想蹿回蒙山潜伏起来,待机来一个东山再起。刘黑七本人绕道赣榆,在赣榆当地大土匪头子外号叫黄泥头的张星三帮助下,由红石崖乘帆船至青岛,秘密住在四川路的一家棚户里,枪伤使他的肚子肿了起来,待了半个月,微露出两个子弹头。刘黑七自己用一个铁夹子硬把子弹拔了出来,又养了几天,秘密到天津日租界去了。 一九三五年的冬初,当日本人在华北成立傀垒政府,在蒙古利用封建王爷德王、云王等闹****,在冀北以殷如耕为首成立“冀东政府”之际,刘黑七又活动起来,他从天津卫到了宣化,大力招集散兵游勇以及小股土匪,半年时间,又纠集了四千多虾兵蟹将。 自从“七七”事变爆发,刘黑七认为机会又到了,于是,他便跟着日寇当了汉奸并开进了山东,渡黄河转胶东,在掖县、平度一带休整。 不久,刘黑七“反正”了。刘黑七于三六年初,再次回天津,投靠日本帝国主义,“七七”事变后,刘黑七又收拢旧部,准备再一次为日军效力,日寇沿津浦路向山东进攻时,刘黑七被委任为“皇协军前进总司令”,率部跟随日寇三次回山东,始驻鲁北,后转胶东在掖县、即墨等地招兵买马,到这三八年又扩充至三千多。因向赣榆进攻时,被东北军五十七万毅等团和赣榆榆地方军民宋继柳等人,在赣榆北部被打败后,对小鬼支援不力,很是恼火。 由于这个原因,也就不大服从小鬼子在临沂战场上的指挥了,又由于战场的混乱,从而发生了互击和械斗,几乎被解除武装,乃于年底撤出胶东,打着“反正抗日办的旗号。开进鲁中山区,被国民党苏鲁战区司令于学忠改编为“新编第三十六师”,刘又重新当上国民党的师长。此人,真是反翻来覆去,反复无常,没有主心骨的变色龙! 一九三九年春,刘黑七部移驻其老家费南、今平邑县的凝北地区。时值这里已由八路军、共产党建立了抗日根据地,因值国共合作抗日时期。八路军对刘黑七部的政策是:“欢迎抗日。”但这个家伙并非真心抗日,主要想争取时间,站稳脚根,东山再起,进行反动破坏活动。当其实力扩展至八千多人,修好碉堡之后,其真面目就暴露出来。 一九四零年三月十日,刘黑七派其参谋长与日寇密谈,并联合国民党顽固派,干起进攻八路军抗日根据地,残害抗日群众的勾当。 柘沟一仗,八路军津浦支队三团二百余名指战员遭杀害;费县二区遭袭,区中队和工作干部五十多人遇难;鲁南三区为保护干校转移,一百二十多人战死。被刘匪残害的共产党,八路军地方干部和革命群众实在是太多了,仅在大井村—处就被活埋二百多人。 刘匪自发迹之日起,到一四三年的二十八年间,所到之处,无不烧杀淫掠,干尽坏事,绑票不赎者杀,摊派粮款枪械不交者杀,且不分男女老幼常常成村地毁灭,成批地杀头。其杀人手段极其凶恶:刀刺、活埋、放血花、劈腿,上碾压、烧上身、铡脖子、石头砸脑袋等等,惨不忍睹,令人发指;被其奸污的妇女更是不计其数。 据不完全统计,仅刘匪两次盘据鲁南的八年间,被其洗劫的村庄即达一千三百多个,烧掉的房屋二十三万多间。被杀群众,一万五千余人。特别是当刘桂棠被日寇委任为伪“和平救国军”第十军第三师师长后,得到日军的了五百多万元军饷资助之时,更为猖獗,当地人民无不对其恨之入骨。 一九四三年七月的四开山战役后,刘黑七遭到沉重打击,其残部只剩一千五百余人。这个家伙一改过去四方流窜旧习,投靠驻崮口山区的伪十军荣子恒部,被编为第三师,龟缩在柱子山一带,建立了新的巢穴。 这时, 抗日军民在全国范围内已由战略相持转向战略反攻。在鲁南,抗日军民度过了最艰苦岁月,特别是四开山战役后,部队装备大大改善,士气高涨。彻底消灭刘黑七的条件已经成熟。 为此,我八路军一一五师政治委员兼代师长、山东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罗荣桓、山东军区副政治委员黎玉、山东军区参谋长陈士榘、山东军区政治部主任肖华、山东军区统战部长谷牧、山东军区参谋处长李作鹏 、作战科长阎捷三、通信科长闻述尧、管理科长何敬之、机要科长苏蕴山、情报处长邝任农、政治部的秘书长梁必业、宣传部长赖可可、保卫部长苏孝顺、敌工部长张梓祯、锄奸部长朱涤新、情报处长邝任农和鲁南军区司令员张光中、政治委员王麓水,一及应邀而来的骨干宋继柳等人都在开会。 “……务求全歼匪徒,万不能再让刘匪本人逃跑了!”罗荣桓说到这里,向副政治委员黎玉、山东军区参谋长陈士榘、山东军区政治部主任肖华和统战部长谷牧、鲁南军区司令员张光中、政治委员王麓水等到人看了一眼,然后盯着黎玉:“同志们,请老黎同志讲话!” “同志们,我们一定要拔掉刘黑七这个毒瘤,为民除害!下面还是请陈参谋长下达命令吧。” “同志们!”陈士榘站起来说道,“按我们山东军区的计划:现由鲁南军区政委王麓水和鲁南区党委副书记张雨帆两同志,指挥这场消灭刘黑七和战斗,参加队伍有:鲁南三团、五团……” 王麓水回到自己的指挥部后,向参战部队强调:“同志们,我们一定彻底干净地消灭刘匪,活捉刘黑七,如抓不到活的,死的也要!” 大家愤然而起:“是……” 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来自赣榆的民间世人高子侠,正在此村的一间大屋里说着大板书《薛刚反唐》。刘黑七是要去听的,吃完饭后靠着炕角上坐着,好像不想走的样子。刘大夫人已经梳妆打扮好了,催着他说:“你去散散心吧,你工作太忙了。” 刘黑七闭目养神,没有回答。最后,他到底还是同意去了,心事重重地上了刘的专车,由刘大姨太太和警卫员陪同。 刘大夫人因丫环为她整理东西而延误了一会儿出发。到了大街上,值班骑兵走在刘黑七的前面,发现道路被一辆牛车拦住,车上装着一些牛粪。人们把大车推向左边。刘黑七的车夫像等待不耐烦的样子,猛抽一鞭飞奔冲过。他们还没走过八十米,装着**的牛车轰隆一声爆炸,当场炸死八人,伤十几人。 第 五十九章 花心坏蛋 刘黑七的车子差一点翻了,可汉奸刘黑七安然无恙,随从人员也平安无事。刘大姨太太的迟到救了她的大命,爆炸之后她才到达这条街。 在说书的大屋里,人们议论纷纷,说有人要杀刘黑七,刚刚炸坏了柱子山的一条街。 这说书的大屋里座无虚席,人声鼎沸,人们纷纷议论着刚才的爆炸声,竟也有人在担忧他们的师长的生命安危,也有一些人在暗自笑着等待刘黑七身亡的消息。 大街上更是成了开水的锅,马上就要冲出锅盖。行人们被爆炸声震得头晕脑胀,不知所措。靠近马车的人被炸得血肉横飞,有不少受伤的人躺在地上大声**。不少幸免的行人们更如惊弓之鸟,纷纷逃窜。伪军们则赶紧包围住现场,详细盘察周围目击者。 而此时的刘黑七却镇定自若地走进了说大书的大屋内,安详地坐到了他的位子上。听众们看到刘黑七安然无恙的走了进来,一时间全体齐立,欢呼着:“刘将军万岁!” 刘黑七看着泪水汪汪的刘大姨太太责问道:“怎么了?这种样子成何体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卫士一队的刘十队长贴近他的耳边,向他汇报了爆炸声是因要谋杀他而起。 “多么残暴呀,真是莫大好笑!”他用一种失望的口气说,“就仅仅为了干掉我的一个人,却使这么多人死于非命!” 刘黑七终于坐了下来,喧闹声随之平息下来,黑七打了一个手势,高子侠的大鼓开始。可是,刘黑七只听了一会儿,就很快地离开了这个大屋子,回到了家里。 在这以前,刘黑七一直若无其事,极力控制着自己。但一到家里,便火冒三丈。毫无疑问,他断言是地下工作者的谋杀事件。 此时此刻,在一楼的大厅里,团长们,下级军官们,官员们正在那里等着,他大步流星走进客厅,揎袖捋臂,怒吼道:“这是有人想暗杀我!他们是些坏分子,他们是地痞恶棍,他们同我老刘分庭抗礼,若不能迫使他们就范,就必须把他们消灭掉!……” 刘黑七的嗓门,通常比较低沉,但很激昂,越来越高,后来变得响亮,有时候收尾时都嘶哑了。在感情冲动的时刻,他的山东家乡土话暴露无遗。刘十在他面前站着,他那双死人般眼睛没有屈服,他冷言冷语地断定这是内部人的阴谋。 于是乎,刘黑七严词叱责刘十的卫士队:“你们卫士队到处侦察调查的只是猪、狗的数目!对吗!?” 由于,刘黑七的大姨太太长期与刘十过往甚密,极力为他辩护。刘黑七不敢解除他的职务。但他命令他提供一份嫌疑人的名单,其中应包括他的许多朋友。 没过几天,刘十得意洋洋地宣布逮捕了设置****的肇事者,说他们是八路军的地下工作者,抗日的骨干周山和李星,事实证明上了刘十“黑名单”者,都是冤枉的,但刘黑七并没有放过他们。虽然如此,刘黑七对刘十至少是持保留的态度的。 刘黑七对刘十本人早有戒心,但对刘十的卫士队机构却很赞赏。刘十无论何时何地,总表现出远见卓识,积极主动,对事物洞察入微。 刘十灵活机敏,对各种各样的人物及其怪癖都了若指掌,精明程度令人生畏。他跟了刘黑七没有几天,他的耳目已遍布各个角落,对他感恩戴德之人也大有人在。 吴民心是二团长,一旦觉得有必要接近自己的同僚时,便一改趾高气昂的神态,对他甜言蜜语。此人从小虚弱,他只顾自己的享乐和利益,也就目中无人,蔑视一切,当然不包括自己,尽管他也是腐化堕落的汉奸。 吴民心的本性就是土匪山头主义者,受的又是强盗般的教育,他推动刘黑七巩固军队权利,而刘十却要刘黑七沿着抗日的道路走下去。刘黑七自有主张,坚持自己的路线,他还有那么多东西要学,还要征求他们的意见,有时索性照他们的意见办。 不管论意志,论干劲,吴民心很可以认为比他们高过一头,在这个以挥金如土为特征的慷慨的时代里,他的品行是鹤立鸡群,把他孤立起来了,这两个人现在对他举足轻重,而且永远不可等闲视之。 刘黑七和刘十都比吴民心年纪大,这是一个重要原因。他们曾强有力地帮助过他,若无他们的捧场,队伍根本不可能再拉起来。最后,他们曾对吴民心面授机宜,使他学会了如何处理各种事务。很可能他们欠他的人情债不多,而他吴民心欠他们的则要多得多,他对他们多保护少挑剔。这就是他对他们的照顾,对他们的宽容。 对待一团长吉利好,他的感情则另当别论。一团长吉利好也帮过一些忙,但并不是至关重要的事情。他既没有刘十的机智,没有吴民心的威望。他的面色无精打采,精神萎靡不振,刘师长贪图酒色而堕落成怪癖。人们嘲笑他的虚荣心和嘴馋。 刘黑七则只愿意看到他的优点:识时务,三思面行,此人有独到的一面。后来经过考验,发现他果然是忠心耿耿,他便给予充分的信任。吉利好在反对他的话语方面,几乎是个哑巴。 与此同时,吉利好尽量战胜胆怯,尽最大限度与刘黑七面对面,开诚布公地畅所欲言。 此次爆炸事件事,刘黑七事后尽管查明是军长“嫁祸”别人的,但刘黑七也还是以此为借口逮捕了一些“危险人物。他在这些事后并没有重责卫士队长刘十,但他心中已对刘十有些厌烦了。当然,这不仅仅是刘十对他的姨太太的“帮助”! 刘黑七利用自己的铁腕手段,很快重建了军队。他感到军权有了稳固的基础,他也开始放松自己了。返回家乡后,一些大地主向他欢呼,向他致敬。他除了处理正常的工作外,开始了情欲的放纵了。 这个坏东西刘黑七先生竟然在察哈尔时,迷恋上了新疆歌手乌兰巴兰。 乌兰巴兰,是新疆首屈一指的女歌手,以其宽厚的音域,纯净的音乐和艺术天才而闻名。 她身材修长,天姿丽质,茶色皮肤,脸部线条生动突出,双颊已经开始发胖,但眼神热烈灼人,头发金光灿灿。她不缺乏思想,也有一定的野心,但稍见深沉。她已经有过许多情人,风花雪月而来,心血来潮而去。 尽管如此,作为民间的艺术家,她并不看重金钱,只想当一个大碗明星。她对刘黑七倾心推崇,两年前她曾想方设法吸引他的目光,但一厢情愿而已。 这一次,她的歌声迷住了大汉奸刘桂棠。这个坏东西虽然不是音乐家,却深深地喜欢音乐。当时,他成天自己乱七八糟哼哼呀呀的,尤其是早上,在五音不全,老跑调儿的情况下,仍然唱得如痴如醉。更加有趣的是,他刘黑七为取悦另有风情的少数民族女哥星,竟然时常戴上平光的眼镜,给人一个文化人的感觉。 乌兰巴兰甜美圆润的歌声,更使他如醉如痴,弄得他飘飘欲仙,浑身的神经难以平静下来。这个坏东西也爱听歌唱了,她专门为他一个人歌唱,一唱就是几个小时。 在四开山战役后,在一次音乐会后的晚上,她投进了他的怀抱,由喜不自禁到痴狂的地步。第二天,她在刘黑七的房里吃中饭,在场的还有空气。 乌兰巴兰后来真的于八月六日动身,大肆炫耀了一番,她与男高音天气在柱子山同台演出,得到大小汉奸的捧场。她做了好几个月刘黑七的情妇,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晚上,由刘黑七从天津卫带来的丫环引路,她被带到大炮楼的小套房里,与刘黑七卧室套间上下相通,互为连理,她经常在那里过夜。 一天晚上,他们邀请了男歌唱演员马小发,像所有的蹙脚演员一样,这位艺术家对于那种浮而不实的奢华很是敏感,看见刘黑七身穿着非常简朴的服装,他感到不快,而且还露出轻蔑的神色。 当刘黑七请他唱一曲时,他一下挺起了他干瘦的身材,眼里射出可怕的目光回答道:“将军先生,如果您需要的话,您在饲养场散步时就会发现一支美妙的曲子……” 二人正说着话,一头患了瘟疫瘦猪,摇尾乞怜地走了过来,把这个令刘黑七十尴尬的事冲淡了,让他回过神来。 “小马仔先生!”刘黑七笑容可掬地,“老子很不喜欢这种玩笑,我看你就同这头母病猪一起火,火葬吧!”他说着向一边的警卫说道,“卫兵,快把这个猪日的同那头瘟猪一起捉起来,把它们绑在一起烧死。让它们一起合葬,省得乱传染!” 马小发立即被抓了起来,同一头瘟猪一起被活活烧死。 又—天晚上,刘黑七认识了著名说大鼓先生。散场之后,刘黑七急于想鼓励他的成绩,于是,脑中闪出一个奇特的念头:他把一军功章授予了这位人妖出身的歌手。其实,这刘黑七不单单爱美女,他对大美男也是动心的,对这个半男不女的更不用说的了。 这种举动自然激怒了许多人。一些在战场上流血牺牲的人,都没有戴上军功章,竟然让一个只会唱首歌的半男半女给戴上了!说闲话的自然不少,但都是背后说说罢了,这就是无病**的某些人的风格。 刘黑七为能将“中国最美的歌星”诱惑到手,而感到非常骄傲。于是,决定将乌兰巴兰带回老家炫耀一番,从中满足了变态的虚荣心。 从此每天晚上,刘黑七都穿着长袖上衣,隐姓埋名地去见她。 第 六十 章 战前准备 一天晚上,乌兰巴兰就在刘黑七的家里遇见了一位名叫秦时朋的年轻说大鼓书。秦时朋英俊,目光温柔,她很快喜欢上了秦时朋了。 在她的住处,她好几次轮流接待刘黑七和秦时朋,并且进行过多次比较…… 刘黑七偶然得知了他被戴上了绿帽子,但一时也不好发作。一天晚上,他指责刘十没有得到任何情报,这位业余侦探回答道:“是的,以前我有许多事不知道,而现在全都知道了:有一个身材高大,身穿黑色衣服的男人,夜里经常在一个丫环的陪伴下溜出乌兰巴兰那窄窄小门。他登上马车,去了师司令部的住处。” “然后呐?”刘黑七吃惊地问道。 “然后,另一个年轻的男人也到了女歌手的住处,并占据了她的温暖的卧床。上边的那个人,就是您。而那个年轻人,就是说大鼓书的秦时朋。”刘十接着说道,“我的小乖乖呀,这叫什么事呀,有人竟然敢给刘师长戴绿……” 刘十的半截话,让刘黑七为这种叙述感到非常尴尬,无话可说。他向刘十转过了身,而刘十却带着一种乐滋滋的神色回避了他,哼着《小寡妇上坟》的民间小调,以掩饰窘态。 三天后,说大鼓书的人秦时朋先生,竟然从人间蒸发…… 刘黑七大夫人对七姨太太的举止刚刚放了点心,很快又萌生另外一些不安。刘黑七与手下的丫环亲热随便,虽然是可理解的,因为刘黑七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但是,这种亲热随便,会节外生枝的,更会让人大开眼界的! 刘黑七的不忠,无疑不单单是出于本性,更是因为他的大妻子过去欺骗了他,才使他更加放肆。再一个是因为大老婆红颜已老,而他却喜欢年轻美貌,更何况在他的周围,所有的男人都有情妇,所有的女人都有情夫。这些汉奸由于受到外部环境的影响,干些无巧不成书之事,也是合乎逻辑的。 这些在刘姓家族里,除了无懈可击的二太太外,哪一个不是轻蝶浮蜂,喜欢沾花惹草?谁没有与他人私通?哪一个不寻欢作乐?他们像刘黑七一样,容易感情冲动,容易心血来潮。大太太到处寻花问柳,瞒天过海。三姨太太更是人尽可夫,凡是她身边经过的美男子,她是不会轻易放过的,由于“兴奋”无度,最后弄得精疲力竭,丧尽红颜香艳。 说到不忠,是的,刘黑七同他的兄弟姐妹一样,变得不忠诚了。“这没什么了不起。”他反复说这句。为什么要作茧自缚,一本正经呢?他的周围充满了诱惑力,那么些露出旗袍外的大腿,又那么多双美丽的眼睛向他频送秋波,试图感动他的春心。其实不然,他刘黑七并不需靓妹的感动,他自己的心早就动了。 但是,大太太担心的是,一旦有一个女人与刘黑七真的建立起情感,而且恋恋不舍,就有可能使她大大地降位次了。特别是,一旦生了一个孩子!她不断考虑这个问题,忧心忡忡。 刘黑七与小荷花姑娘,事情就更严重了。小荷花姑娘是一位迷人的艺妓,浑身洋溢着欢乐。她那一双明亮的大眼晴似乎是纯朴天真的,但她说话高傲,开起玩笑来十分放肆,这又否定了明亮大眼睛的无邪。她是伪和平建军国军第十军长荣子恒的“带衔”情妇,军长已经上了年纪,但对她的德行看不清楚。 刘黑七在充分享乐抢霸的无数美丽女人的同时,他也对他的家族进行了逐步的安排。 这时,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美酒带来的兴致。刘黑七接过电话,荣子恒语调急促:“刘师长,立即到军司令部开会。” 荣子恒见刘黑七到了军司令部的,没等他坐稳就说:“桂棠,我想你一定明白,我们在家门口遇到的是什么?战争!战争中最宝贵的是什么?胜利!不用说,军事上的胜利可以加强我们的地位,可令人担心的是,我们在战场上无所事事,我们这些军人干了些什么?” “又来了,又来了。”刘黑七虽不露声色,内心却极度反感。胜利总是他自己一人的,失败了永远都有无数的借口。 荣子恒咆哮着喋喋不休,根本就不管刘黑七等人作何反应,在他眼里,刘黑七等人不过是又一个道具罢了。他总是认为,站在戏台上的主角,永远是他荣子恒! “我说兄弟们呀!谁都知道,八路军南部的大门敞开着,如果让兄弟军队向他们发起进攻,会大大减轻我们山东中部的压力。我曾多次就此向日本人提出过建议,但是,他们都不予采纳……”荣子恒指手画脚地说。 “噢……”在荣子恒骂说精疲力竭之时,外面传来一声驴叫。 “哪来的蠢驴?”荣子恒滔滔不绝地,“刘黑七兄弟,你一定要好坚守阵地,尤其是柱子山地区。他奶奶的咱们鲁中部队一片昆乱,日本的空军尤其饭桶,让我们吃尽了苦头黑七老兄呀!我一定支持你,我对你完全放心,一定要好好地干。” “这个……”早就不耐烦的刘黑七站起身,“谢谢军座对我的信任,今天下午我就回到柱子山去。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请示您。” “当然,我应该回答你的任何问题,特别是有关作战方面的,请你说吧!”荣子恒大言不惭地说着。 刘黑七厌恶地看到荣子恒又摆出了一副长官的臭架子,只有在自己的心里自言自语:“据人说,请教军事问题会在战场上倒霉的!可是,我刘黑七问的是政治问题。” “军座,假设发生国民党军队参战的情况,那么军部会采取何种行动?” “嗯,我想这不太可能,”荣子恒沉吟,“如果发生那种情况,我将命令全军撤回到柱子山地区,对你进行帮助的。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老兄的!” “可是……”刘黑七担心地问,“要是只有八路军向我们进攻呐?” “这个你也不用怕啦!”荣子恒道,“我会让二师去支援你的,这一点我们还是能办到的。” “还有,如果我发现战局于我有利,您是否给予我向敌人发动进攻的决定权?”刘黑七要指挥权了,他就怕荣子恒遥控。 “桂堂,三师是属于你的,你认为怎么好就怎么干吧。”荣子恒不放手也不行了。 听荣子恒啰嗦这么半天,刘黑七要的就是这句话,现在目的达到了,他就可以走了。可荣子恒觉得自尊心受到伤害了,刘黑七为什么不请教军事问题呢?他又开始教育人了:“千万不要小看少粮无弹之家伙的八路军,他们常常避开大路,利用山岭丘陵渗透,习惯于夜间行动和作战,他们是最危险的敌人。稍一不慎,就会铸成大错……” 刘黑七赶紧离开军部直回柱子山。 刘黑七开始整治患了精神不振病的第三师了。他干的第一件事是扔掉了铺在第三师司令部餐桌上的肮脏床单和盛饭的瓦罐。经常有日本知名人士前来访问的司令部居然用这种东西凑合着招待客人,足见部队已失去了最基本的荣誉感! 部队的状况让刘黑七深感沮丧,伪第十军三师已丧失了所有的信心,土兵不相信指挥官,指挥官不相信还能打胜仗,所有的人一门心思就想着向当地老百姓那抢点东西好带回家过上好日子。 刘黑七决定首先洗洗军官的脑子,他发表了一通极其慷慨激昂的演说,这的确是一篇好文:“……你们再看看八路军,他们总是在夜间行军,他们习惯过清苦生活,甚至吃的是生玉米粒和干煎饼,这对你们来说,简直是饲料,简直是不可忍受的!” “这个……”众人大惑不解。 “他们能用牛车、骡马和驴子来运送武器和补给品,甚至用人力肩扛背驮。可我们呢?我们的军队离开了公路就打不了仗,不重视夺占沿途高地,不去熟悉地形和利用地形,不愿离开汽车,结果连汽车带人一块儿完蛋!” 刘黑七对自己的弱点有相当清醒的认识。 “我要你们记住,你们是步兵!你们必须学会走路!要知道八路军并不是什么天兵天将,他们也是人,靠的是两条腿和步兵武器作战。他们的机枪和小炮数量少得可怜。他们没有制空权,他们的粮食和弹药供给几乎都是靠人力和畜力运送的,这必然会影响他们连续作战的能力。” “是这么回事。”众人符合。 “由此看来,我三师不能采取一味退却的战术,而是应代之为进攻,进攻。一旦实力允许,就应该使三师转入攻势。当然,这种攻势必须协调一致,不能重复分兵冒进的错误。” 刘黑七已经窥破了八路军的弱点,不妙! 接下来,他说话的口气简直就像八路军连的指导员在做战前动员了: “打仗除了靠武器外,还必须靠一种精神。这种精神就是不怕苦,不怕死,顽强战斗的精神。最近几个月敌我在战场的较量,很好地说明了这一问题。我方装备虽好,但节节失利;敌方装备虽差,但却连占上风,原因就在这里。” “是呀……”众道。 “因此我要大家必须克服失败主义情绪,必须重振军威。要记住我们的格言:找到他们!咬住他们!打击他们!消灭他们!” 最后,刘黑七要求手下指挥官像八路军那样身先士卒: “为了恢复我第十军三师的荣誉,我要求全师军官必须以身作则,在战斗时刻,我希望师指挥官们和他们的先头营在一起,我还希望团指挥官们和战斗最激烈的连在一起。如果你们有文字工作要做,可以晚上再做。在白天,枪炮大作之处,才是你们应去的地方。” 与此同时,山东军区鲁南军分区政委王麓水同志,正在指挥部的地图前焦急地等待着前线的消息。王政委已两顿没吃好了,警卫员已两次催他过去吃晚饭了。哪里吃得下去哟,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柱子山的战线,在王麓水眼里是立体的地形,他仿佛看到无数的英勇将士们正在上面前仆后继地冲杀……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鲁南抗日军民早就开始了各方面的准备。十月间,鲁南军区领导开始了更加周密而严谨的调查研究,又派费县抗日第二游击大队长徐子仁、三团二营营长曹明盘等等当地人,化妆到柱子一带侦察,绘制了刘匪火力配备图。 此时,我主力部队三团集中在远离柱子的泗彦一带,进行针对刘黑七部的军事训练。为了麻痹刘黑七,鲁南军区将其他主力部队也调开这里,提前二十天组织武工队和区中队民兵对柱子一带刘黑七的据点进行袭击。开始刘匪十分警觉,后来知道是小股部队骚扰,也就不在意了。由此可见,八路军反用“狼来了”这个办法,竟然让刘黑七部上钩了。 为周密细致地侦察敌情,利用巨匪、汉奸刘黑七爱听大鼓书的嗜好,在这上面大做文章。于是,军区便派宣传员李三七和顺便把赣榆调来说书高手高子侠,一及来鲁南有事的宋继继也用上,让他们化妆成说书的,通过东柱子村地下关系蒋玉平到刘匪驻地说书。经过十多天侦察,对刘的住处、匪徒人数和武器装备等都了如指掌。 第 六十一 章 消灭黑七 另一方面,中共费南县委派敌工站站长王力生,打入刘匪部的高参范启彬家,了解刘的情况,以此证实其它渠道的情况正确与否,为消灭刘黑七提供了极有价值的情报。 战役前三天,八路军三团参谋长林毅及连长高志堂、 夏天泰化妆成老百姓,又详细察看了柱子周围的地形,参加主攻的各连队也都先后去柱子熟悉地形、地貌。 刘匪据守的东柱子村,三面环山,西面靠温凉河。刘匪亲率两个卫士队、两个机枪连、一个骑兵连、两个传令兵班及部分家属驻东柱子。刘世铭率一团全部和一个卫士班分驻柱子山和冀北崖、相家庄一带,师部机关和二团一个营三连驻前柱子,另两个营分驻埠下和新庄。刘匪驻地紧靠北面的伪军十军李以锦独立旅的防区。 东柱子村分大小两个围子,大围子系一堵不高的围墙,小围子的围墙约有五米高,四面均有突出的大炮楼, 四门也各设一座炮楼。小围子墙外铺有高梁秸、墙内设有鹿砦,皆用于防备我八路军暗中袭击。小围子内还有几座用木棒架起的射击屏障物,整个村是个易守难攻的土围子。 根据刘匪兵力部署及特点,八路军鲁南军区组织了三团、五团一部,尼山独立营、费滕独立营一部,鲁南军区特务连共十二个连队参战。战役由鲁南区政委王麓水,区党委副书记张雨帆指挥。具体部署为:三团主力主攻东柱子村,五团主攻相家庄、冀北崖等外围据点。 八路军尼山独立营和三团四连在柱子以西警戒梁邱方向,阻击可能增援的伪军,保证主攻部队作战;费滕独立营和军区特务连为总预备队,相机配合作战。当地民兵在战役未打响之前,继续骚扰麻痹敌人。王麓水向参战部队强调:“同志们,我们一定彻底干净地消灭刘匪,活捉刘黑七,如抓不到活的,死的也要!” 这时,一边听大鼓戏,一边想着心事的刘黑七心中暗想:“当一条哈巴狗真不容易,既得给主子们舔腚,还得吃主人们的气,日本人的这口饭也不好吃呀!但是,狗走千里得吃屎。狗还是狗呀!只有为主子效力,才有钱花,才有饭吃,才有女人玩,才有大米饭撑肚皮,才能高高在职,才能欺负老百姓,才能做坏事,才能丧良心,才能……” 刘黑七想到这里,就悄悄地走出了戏场,快步来到了日本女特务芳子手下的女特务森协居住的院子。一进院子,刘黑七就闻到一股子说不清什么味道的香气。刘黑七不由地像狗一样的闻嗅起来,以至于发出了像狗鼻子一样的声音来。 森协正在做健美操,一见刘黑七进来,就开玩笑说:“刘师长来啦,我们的‘锅底’不听大鼓戏了!” 刘黑七最忌有人说他的脸黑,要是别人,他非开枪打他不可。而今,奚落他的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日本女太君,他只得忍气吞声,委屈求全了。 “好?你好,小姐。”刘黑七毕恭毕敬地立正站着。他偷眼看了一下森协叶子的一对挺拔的大山峰,水蛇一样的腰肢和大而圆肥的屁股,心里想:“这个浪娘们真‘肉感’,有这么个女老外做小老婆,那该多美哟,那该多恣哟……” “老黑,有什么事?”森协问。 刘黑七看的发愣,忘了回答,被森协一巴掌打在了脸上,“馋狗!你又打老娘的主意?” “小,小姐,我不敢想,我不敢想,你太美了,你太标致了,你是女鬼,不,不,你是女神!”刘黑七语无论次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黑猪!”森协发火了。 “我有一个妙计,今献上,保准你高兴。”刘黑七卖关子说。 “什么馊点子,你还会有什么好计?你那点花花肠子,有几道弯,别人不知道,本大 小姐还不知道?”森协说。 “是!是知道。小姐清似水、明似镜!” “那就有屁快放吧!”森协叶子说。 “哎,不是屁,是……”刘黑七说。 “放!”森协叶子一看刘黑七这张丑脸,就来了气。 “是这样,我看你一个女子在这里太孤单,我想同你聊聊……” “有什么好聊的,不就是想好事吗!今个老娘就给你这个馋狗一次机会,要不来的话,我明天走了,你可就不一定还有机会的。” “好,好吧……”刘黑七说着就扑了上去…… 十一月十五日下午,各参战部队向指定地点进发待命。晚上九点,战役打响。各部队似下山猛虎,直扑敌人巢穴。 消灭刘黑七的战斗,首先由经过五十多里急行军的八路军五团在柱子山打响。紧接着,三团向东柱子发起猛烈攻击。开始时,刘匪认为仍是当地民兵袭扰,待明白是怎么回事,准备向伪二师刘国祯部靠拢时,八路军鲁南三团已将其团团围定。 我八路军主攻部队分别由西北、东北两处强行架梯登墙,突入村内。 一个小时后,大围子被攻破,敌人被逼进小围子内。一千多名匪徒在小围内几乎连身子也转不过来,我军每一颗手**飞去,都会炸倒一片敌人。刘黑七亲自指挥了两次突围,都被三团战士打了回去。敌见突围不成,便准备固守。 八路军鲁南军区主攻部队的三连、五连分别在小围子东北角和西北角组织爆破。三连战斗英雄马立训、五连战斗英雄刘炳坤二人,各自成功地两次将四十斤重的**包送到了预定位置。约二十三时,总爆破成功。随着密集的手**声和枪声,八路军官兵勇猛地从爆破口冲向敌营。 刘黑七的卫士队员一手持枪,一手持刀拼命反扑,战斗进入白炽状态。喊杀声、手**声与枪声响成一片,八路军的投弹组将手**像冰雹似的投入敌群。我八路军战士刘炳坤将一小**包投进敌马棚,上百匹战马受惊,狂奔乱窜,搅得敌人全乱了套。伪军的军营里,匪徒一片一片倒下去,余下的四处躲藏。 此时,八路军主攻部队的战斗英雄林茂成带领五连突击班俘敌五十余名,缴获重机枪一挺,步枪四十余支。接着,八路军英雄们又向敌司令部逼进。在后续部队的配合下,敌司令部很快被攻占,俘敌近百人,并俘虏刘黑七的七个老婆,唯不见刘黑七。 经审问得知,刘黑七带几个卫士逃向西南炮楼了。在团长王吉文的指挥下,炮楼攻下后,还是不见刘黑七的踪影。 原来,刘黑七已被三团四连通信员何荣贵击毙于柱子山腰上。 八路军主攻部队四连的任务是警戒,即可打援敌又可消灭突围逃窜的敌人。当我八路军主攻部队攻下大围子展开激战时,他们突然发现有三个黑影顺墙而下,向他们阵地跑来。等靠近时, 一个战士将前面一个打死,另一高一矮两人慌忙向东跑去。指导员耿春涛和战士徐振良立即追上去,送信归来的通信员何荣贵也跟着追了上去。 八路军主攻部队的何荣贵同志,来自莱芜山区。他刚满十八岁,血气方刚,参军后练就了一副攀山越岭的好身板。他紧盯着那个手提驳壳枪飞快逃窜的矮胖子。距离只有四五十米了,小何打了一枪,没中。大胖子爬上一道地堰,回头向小何打了一个连发,子弹贴着小何身边飞过。 小何奋不顾身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了,大胖子弯身捡起一块石头打来,正砸在小何当胸,何荣贵当即意识到:这家伙没有子弹了!他忍痛跃起直追。这时,大胖子趁小何卧倒的刹那,与小何拉大了距离。小何在后面紧追,身上又挨了一石头。他想:夜间打石头这么准,一定是刘黑七!一定要抓住他。 胖子没命的奔跑。小何想,光这样追下去不是办法,干脆干倒他!当矮胖子又吃力地爬上一道地堰,又要弯身捡石头时,乒乒两声枪响,矮胖子应声重重地摔倒在地。小何跑过去一看,这家伙死了,子弹是从后脑右下方打入的,小何遗憾地说:“死了,太便宜你了。” 听见枪声,连长夏天泰、指导员耿春涛赶来。经俘虏辩认,死者就是刘黑七。只见他,大圆脸,金鱼眼,黑毛满胸,粗短的手指张开着,不整的内衣拽在身上。 原来,刘黑七打仗的特点是,先带几个人躲在暗处,情况有利时就靠近指挥,不利时就开溜。这天晚上,刘开始听见柱子山上响枪,以为又是民兵骚扰,就回去睡觉了。当听见东柱子村外枪声大作时,便匆忙带着书记官及一名卫士,从西南角炮楼顺吊绳而下逃跑,慌忙中内衣不整,外衣都没来得及穿。 八路军鲁南军区和鲁南区党委的首长和领导闻讯赶来,向参战部队表示亲切慰问。军区政委王麓水激动地说:“这次战斗打得好,同志们打得好,何荣贵同志打得好!你们击毙刘桂堂,为鲁南人民除了大害,我们代表鲁南军区和区党委、代表鲁南人民向你们表示衷心地感谢!” 顿时,欢声雷动,响彻黎明的天空。 十六日晨,梁邱据点的日伪军与天井汪伪十军刘国祯出援,均被我阻击部队击退。我部队乘胜攻克埠下、刘庄、宋家峪、燕庄、长涧及李以锦在梁邱至许家崖一线的据点。至此,柱子战役全部结束。 战役共毙敌伪军二百四十人, 俘匪军官三十六人,俘匪徒一千余人,缴获战马一百余匹,重机枪四挺,金银珠宝大宗及军用物资无数。同时解救了被抓被押的壮丁、妇女五百多名。 柱子战役一举击毙惯匪刘桂堂,为民除了害,在山东乃至全国引起了很大反响。延安新华广播电台新闻节目,每四小时广播一次鲁南军民击毙刘黑七的消息。《解放日报》也发表了《山东军民反扫荡胜利》的社论。指出:击毙混世魔王刘桂堂,为山东人民除了大害,为中华民族伸张了正义,特别值得大书特书。 八路军山东军区,特令嘉奖了鲁南参战部队。击毙刘黑七的功臣何荣贵获山东军区甲等战斗英雄称号。受刘匪之害最深重的鲁南人民,家家祝捷,人人称快。各地立即掀起了祝捷拥军热潮,纷纷带慰问品慰问参战部队。几十年来压在人民头上的大山掀翻了,笼罩在人们心头的魔影消逝了。 第 六十二 章中日兄妹 西北风卷着滚滚黄沙,凶猛地怒吼着,扫过无边的田野,把碎枝落叶旋卷起来,向黄海扑去。海水被疾风掀起浪花,急浪拍打着古老而又伟大的情怀。夕阳被蒙在风沙后面,变得暗淡昏黄。呜呜的风声夹着远处传来的答答的机枪声和隆隆的炮声。青抗先的号角声,儿童团的哨子声,也在风暴里响着。在这风起云涌之际,声声震动人心,让人民站起来,把手中的刀枪杀向敌人。 革命老区赣榆县三沟是三百多户的抗日模范村,整个村庄座落在一片黑沉沉密丛丛的树海里,遇上这大风之夜,只听得忽忽飒飒,风声格外响得惊人。 戚大娘家住在村北面,院门口那两棵高大的老柳树,也兴致勃勃地趁风势摇曳着密茂的枝叶哗哗地响。北屋窗户照射出来的灯光,在摇晃的枝叶中间时隐时现,风声里飘飘忽忽地从窗中,传出令人鼓舞的低低的悠扬婉转的少女的歌声:姐妹卸红装,一齐背上枪。中国的妇女们,都要上战场!哎嗨哟……为了求解放…… 唱歌的是戚大娘的十六七岁的女儿学芹,只见她长得特别精神。她一边唱着,一边对镜子梳着头发,一会向镜子里看看,一会向坐在对面的县武工队女小队副队长郑小妹看看。她把浓黑的齐颈的短发,梳成两条小辫子,前额留着齐眉刘海,天真纯洁的瓜子脸,眼睛清亮的象一汪透明的春水。她梳完了头,立刻拿出小本子和钢笔,伏在炕桌上急速地抄起歌词来,一面抄一面唱。唱得兴致勃勃,乐不可支。 郑小妹收拾起文件,也凑过去挨着学芹坐着,跟她一起合唱起来,只见小妹那灵活的大眼睛,睁得亮晶晶地向空中望着。白圆脸两颊绯红,声音被满腔的感情激动得颤悠悠的。学芹用手打着拍子一顿说:“来重唱一遍。”说着把头依在秀芬的胸膛上,两人又小声地唱起来。歌声变得轻松愉快起来,让人心驰神往。 “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了,真不叫调!”两人正唱着,戚大娘在外边说话了,“成天唱啊,唱啊的,这是什么时候还唱?你们这些闺女就是不知道愁!” 戚大娘一边说着走进屋来。她四十多岁,生得中等个儿,微瘦的椭圆,前额和眼角虽然都有了皱纹,但是举动仍然挺利落的,身子骨还很结实。说着用小笤帚扫着身上的土,向她女儿小学芹又嗔又爱地瞪了一眼。 “别叨唠啦!”小学芹冲娘一伸舌头,撒娇地说,“愿意唱嘛,死不了就唱!” “不能同大娘顶嘴。”郑小妹笑着拍了学芹的脊背一下说,“鬼丫头,别叫娘着急!” “这个小家就是嘴贫!”戚大娘用小笤帚指着小学芹的鼻子说,“瞧你,净画眉掉嘴的,东西都藏完了,还不快去看看,天这时候啦,外边黑灯瞎火的,你中口嫂怎么还不来呀。” 正说着,听得院里冬冬的紧急的脚步声夹着吹口哨的声音。 “孩子气!”戚大娘笑道,“看吧,村支书老孙同志来了!” “婶子,中口嫂同志来了没有?”人还未到,话声先到,只见一掀门帘,走进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来,瘦长脸,大眼睛,穿一身整齐的紫花色夹衣,腰里束着皮带,左边挎着一支带红绸“折把子”***的土手枪,右边挎着个灰布背包,头上戴着洗的千干净净的八路军旧军帽,进了门,一下跳到炕沿上向窗外叫道。 “书记同志,进来吧,中口嫂同志来了一定先上这儿来的。”大娘赶紧应道,见孙同志进屋了,接着说,“老孙同志啊,快坐呀!”随后指着孙同志道,“看你这个样,敌情这么紧,你还是这个打扮,你就一天到晚光想去当八路了是不是?” “可不是嘛!”小学芹笑道,“人家是八路迷嘛!脑袋掉不了就得这个打扮,时刻准备着远走高飞哪!”小学芹说着就去翻孙同志的背包,拿出一本书之后,接着找出一支钢笔,一块毛巾,还有一双布袜子。小学芹笑的前仰后合的,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抖落着给人们。孙同志赶紧夺了往背包里塞,几个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正笑着,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接着一掀门帘,中口嫂走进屋来。小学芹啊了一声,一下扑到中口嫂的怀里,搂着她的脖子,脸贴着脸亲热起来。郑小妹忙接过中口嫂的手枪退出子弹,向中口嫂问道:“同志们,你们受苦了!咱们小队别的同志一个也没来吗?” 中口嫂叹口气说:“大概他们还在郑园发动群众哩,也许一会就来了吧。” 戚大娘随后走进屋来指着小学芹说:“快到一边去去收拾一下,别缠磨你嫂子啦。” 小学芹又吐了一下舌头,见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就跪在炕上摆弄中口嫂的手枪去了。 “怎么?”中口嫂问郑小妹道,“早就过了吃饭的时间了,你还没有吃饭吗?” 小妹不言语,待了一会才说:“不用嫂子你操心,我肚子不饿!” “这怎么是好!”大娘和小学芹吃惊地说,“唉哟!小妹还说瞎话呢,我问她,她口口声声说在郑园吃了。” “这个小家伙也真是的!”中口嫂看着郑小妹责怪地说,“哪里,她生我的气,从中午就没有吃饭,还赌气说不饿呐!” “请嫂子不要多心!”郑小妹接着说,“谁生你的气来,我是生自己的气。谁让我老是改不了这缺点,惹你着急。”说着难过的要掉泪。 “怎么回事?”小学芹忙拉着中口嫂问道,“为什么呀?嫂子,你怎么叫郑姐生气?” 中口嫂微笑着说:“我在郑园干部会上批评了她,也许我的话讲的太重了。可她动不动就冒火,她把几个村的妇会主任和识字班队长都训的不敢见她了,不批评怎么行!” “真是对不起呀!”郑小妹扭转身急着辩解道,“我还不是为了工作,才训她们的!” “这样不好!”中口嫂语气严厉地说,“为了工作也不许这样。唉!什么时候你能不让人怕你呀?” 两个人都不言语作声。郑小妹伏在炕桌上把头埋在胳膊里。 小学芹抿嘴笑着悄悄过去搂起郑小妹来,往她胳肢窝里一搔,郑小妹痒的吱一声跳起来,人们都笑了,郑小妹也笑起来。 小学芹却装着宋继柳的样子,捋捋并不存在的胡子,挺着肚子用沉闷的声音指着郑小妹说:“你这个傻丫头,就是有点牛脾气,嗯哼!” 这一下把郑小妹和中口嫂都逗的乐起来,孙同志也乐的咧着大嘴。这时大娘早到外屋卷了一个地瓜干煎饼包煎鸡蛋捧进来,笑着递给郑小妹。小妹不肯吃,中口嫂冲她望了一眼说:“看你这别扭劲,一会又叫大娘生气。” 郑小妹一撇小嘴没奈何地赶快接了吃起来。小学芹一本正经对中口嫂说:“嫂子,我准备好啦,我们的工作大概不够好,批评吧。” “好啦,就快吃吧!”中口嫂笑笑道,“好象我是专门批评人的,其实工作有缺点还不是先由我负责?”随后转向相大会道:“布置的工作做得怎么样啦? “基本差不多啦!”孙同志接着向大家看了一眼说:“藏伤员的黑屋建好了、在村里利用藏粮食的黑屋改了三个,在村外边坟地树林里又新建了六个假坟。” “好样的!”中口嫂说着又问道,“滨海军区医院不是分给你们村四个伤员吗?” “我们超额完成了任务。”孙同志说,“区长是通知俺村抬四个伤员来,后来分给四沟的四个伤员老是没人抬,后方医院又急着出发,我就叫人都抬来了。” 中口嫂叫着郑小妹、小学芹把区委留下的文件藏起来,把米缸里的粮食也藏起来。一面说:“我估计天明敌人就可能到这里来,咱们一会转移到河堆里去,免得叫鬼子包围在村里。 小学芹急得催道:“好!立刻就走吧。不然真怕出情况呐!” “急什么?”戚大娘说,“不用那么着急,地里怪凉的,过半夜再去也不晚。我出去听听动静,小学芹快把衣裳什么的找出来,帮助你嫂子、郑姐化化装。” “是的!”中口嫂和郑小妹答应着,大娘披上件棉袄走出去了。小学芹急风暴雨似把衣裳、发辫、梳子都找出来,跳上炕去叫中口嫂、郑小妹换衣服,又和小妹两人给中口嫂梳上中国农村妇女的头形。一会儿,她俩给中口嫂在脑梳了一个发髻,前额留下一丛浓黑的披髦,中口嫂对着镜子端详着问道:“你俩看我可象个老大婶吗?” “大嫂?不能吧!”郑小妹摇摇头说,“你这漂亮劲,再怎么装也不象,除非你用锅灰脸抹起来。对呀,还真得把锅灰抹到脸上,我这才想起。” “哎哎,是呀!”小学芹说着跑到草锅门口,顺手抹一把黑先向自己的脸上抹上,又向中口嫂的郑小妹的脸上各抹了几下子,这才笑道,“真是,远看象个邋遢之赣榆的小媳妇,近看还是个女武工队员,根本就看不出是一个日本妇女同志了!” 三个人正一边化装一边说着知心话,忽听街上有人喊声,机灵地一下都跳下炕来。巷子里一阵紧急的脚步声,接着光浪一声推开大门,跑进一个人来,在院里嚷道:“中口嫂同志,听说敌人到了鲁王庄村了,快出去吧!”说完咚咚地跑了。 中口嫂听出这是村民兵孙大子那粗嗄的声音,忙答应着和郑小妹、小学芹跑出屋来。大娘也回来了,累得喘吁吁地说:“小妹、小学芹,你们快跑! 这时全村都乱了,咚咚的脚步声、呼喊声、孩子的啼哭声响成了一片。三个女同志跟大娘跑到村头,就见人群在黑暗中纷乱地奔跑着,有的人一直往西奔,有的人去南大河堆,有的人就踅到麦田里去。 人群的黑影渐渐稀落了,中口嫂、郑小妹、戚学芹和戚大娘走到几十里宽阔的大洼里,找个地势低洼、麦子茂密的麦田中心坐下来。听得一会比一会清静了,只有麦子被风吹得一起一伏地摇晃着刷刷地响;再就是路边上的一棵大树上,有几只乌鸦在打盹。 她们在麦陇里铺上棉袍,挨个儿躺下。小学芹仰卧着,望着二尺多高的浓密的小麦。一弯月牙沉下三去了,淡淡的微光还照亮着麦穗,天空和星星又远又高。她把双手垫在脑袋下边,望着天空默默地眨着眼睛。突然她笑了一下,立刻翻身爬起来,一看中口嫂、郑小妹也都伏着身子,手托着两腮,凝神地想着什么心事。 夜深人静,只听到阵阵呼呼的风声。突然传来一声公鸡啼鸣,打破寂静,接着远处近处声音洪亮的老公鸡、声音尖细的小公鸡,都跟着啼叫起来。几只老鼠悄悄跑出来觅食,他们贼头贼脑地溜着…… 第 六十三 章 英雄日女 田野里,戚大娘累的小声哼哼着。中口嫂坐起来,静静地听着,心里想:“不知小队还在不在小郑园村?宋队长和刚来的指导员的意见有没有统一,真叫人焦心呀!” “怎么回事?”戚大娘不觉忧虑地说,“怎这么早鸡就叫了?” “怪事不断呀!哎!”一边的相大娘也叹口气说,“这兵荒马乱年头,连鸡叫也不准了。” “这叫什么事呀?真叫事过境迁呀!”郑小妹也坐起来说道,又搂着中口嫂的肩膀轻轻地笑了一声问道,“嫂子,你在想什么哪?” “你在再什么呀?”中口嫂看着郑小妹小声地说,“我什么也没大想,只有想同志们。” “不能吧!”郑小妹双眼红了起来,凑到中口嫂耳朵边说,“得啦,我的姐,我知道,你在想上天英勇负伤的丈夫中口同志了吧?” “别……”中口嫂红着双眼说,“别瞎扯啦,没影的事!我在想小队上的事呐!” “得了吧!”小学芹早把头挤过来听着,在旁边忙冲郑小妹插嘴说:“嫂子可不象你,成天想着相保瑟、保琴的,来封信就象宝贝一样藏着,恨不能明天就叫他娶了你才好!”说完不知轻重地笑起来。 郑小妹一下子按着小学芹的脑门,小学芹这才想起说走了嘴,一下子缩在中口嫂怀里,含着两岁泪水直是小声央告:“好姐姐别伤心,俺不是有意的……” “嗳……”戚大娘轻轻地说了一声说,“中口先生离队那么久了,于荣光先生也被大特务芳子赶出了青岛,不知去方,现只有牢牢地记在心中吧,有机会咱一不定给他们报仇!” 空中一阵呼呼的风声刮过。郑小妹静下来听了一下,指了小学芹一指头,回头轻轻地搂着中口嫂的肩膀说:“你听说了吗,咱们和山口知子四个这么好,也有人眼红!有人竟然胡说什么,咱们是干姐妹,小集团。我真想把这些造谣的人找出来,撕烂他们的狗嘴。” “哼……”小学芹听了也生气地说了一声,“说这话的人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有事放辣臊屁。人们愿意好,中日爱好和平的妇女是一家人,谁也管不着,偏要好!一块活一块死,非好一辈子不行呢!” “别……”中口嫂笑眯眯地小声说,“别为这些闲话生气,咱们好不是对打击军国主义的侵略者没有坏处吗?管它做什么呢,有那生气的工夫不会学习学习么!” 正说着,看见路上有群众从东跑来,中口嫂想打听一下东北面的情况,便起身迎上去。郑小妹、小学芹忙跳起来跟着。大娘动作慢一点,等她赶到,中口嫂早打听完了敌情。只见她一转身对小妹说:“你和学芹跟着大娘,我到三沟庄里去一下。” 中口嫂说了不容小妹插言,规定了联络地点,便提着手枪,急步流星地向东北走了。 中口嫂提着手枪气喘吁吁地进三沟庄里,跳进武工队临时指挥部来,红白黑的大花脸上流着汗水,大眼睛闪着光芒,见宋继柳和教导员还没有走的意思,就大声叫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光怕你们不走,你们间竟然真的没有走!不听宋队长的话,敌人上来了,再走也晚啦。快快的走,快快!” “这个……怎么回事?”这个新来的教导员和手下都惊呆了,大家东张西望。 这时彭大村也跑进来报告:“报告两位首长,现四面发现敌人,怎么办?” “同志们!”宋继柳愤怒地吼了一声,“准备战斗!”随后向教导员等人看了一眼,一甩手拔出驳壳枪,嚓一声顶上子弹,气昂昂地大踏步走了出去。 李教导员等人跟在宋队长后边跑出来,只见灰蒙蒙的夜色里武工队员们正纷纷持枪向外跑去。听着东北方向响了几声清脆的枪声,紧接着枪声炮声越响越激烈,在黄海之滨西岸,老朱嵇河两岸一齐轰响,大地震得直颤。 宋队长跑到大门外边一看,逃难的群众扶老携幼,正急急地快步走向村外,向西南方向散开而去,东北面有数不清的人向这里跑来,男女老少相继荫蔽到麦浪起伏的大洼里和没有长叶的树林里去了。宋继柳看到这里,心中特别着急。 天色一会比一会亮,老朱朱嵇河堤上传来了敌人的坦克车的哈拉哈拉的叫声。东北面几个村青烟柱腾空而起。不好,这真是火烧眉毛! 突然,村东北象大风暴卷起尘头,一支骑兵急急地从南面向村东冲过来,渐渐看清了,那是八路军山东军区滨海军区的老六团的骑兵。战士们穿着土黄色军装,伏在马背上,在滚滚尘雾中向北疾奔,马蹄声象淹没一切的山洪,哗哗地响着,看看直冲到老朱嵇澡那边去了。 紧跟着的流弹,在人头上吱吱地掠过,打在村民的土墙上,尘土飞扬。武工队、游击队和民兵都持枪掩在村头一带矮墙后面,没有被这些尘土影响着,而是紧张地准备着战斗。 中口嫂跟宋队长、李教导员风似地蹬梯子跑上了柏老汉家的高房,向四周了望。中口嫂早就通过逃难的群众了解到敌人在哪里埋伏着兵力。 柏家的这几间老房子,是全三沟村最高的房屋之一,直到全国解放之后的十几年间,他家的房子还是全村最高的房屋。 宋副大队长一看骑兵营正向寂静无声的地带——实际是敌人正在集中的地带奔去,急的出了一身冷汗,忙向李教导员等人喊:“同志们,他们应该沿槐林河滩向一沟西南方向插,那里是敌人包围圈的弱点。” 李教导员等人也直拍大腿,急得团团转。眼看骑兵遭到了强大火力的阻击,在后边掩护的骑兵,从马上倒下十多个战士。几匹马无人驾驭,就乱跑起来。中口嫂向宋继柳喊一声:“你们不用着急,我去带路!”不等宋继柳答话,早已下了房跑向村外。 中口嫂在村口截住了一匹大红马,一把揪住缰绳,飞身上马,不顾飞机扫射,坦克轰鸣,敌兵乱吼,迎着弹流向骑兵营追去。大红马好象明白人意,听话地箭一般朝前飞奔。中口嫂伏在马鞍上,头发被风吹开了在脑后飘拂着。 子弹,在中口嫂周围啸叫,炮弹在前面不断爆炸,她好象一点也没感觉到,只顾往前冲。她冲过层层炸起的烟尘,追上了那尘头遮掩、滚滚狂涛般的骑兵队伍。敌人也看到正骑在马上的中口嫂,他们向她开着枪,飞蝗般的子弹竟然让日本反战成员、八路军武工队女子小队队队长给躲开了。 李教导员见中口嫂往村外飞跑,便在后面边紧追边喊着:“嫂子,小心呀!” 不知多少发炮弹吱吱叫着落下来,李教导员赶紧卧倒,一串爆炸震得大地直颤抖,弹片、土块、树枝从空中刷刷地落下来。 李教导员立起来,一回身,见宋继柳巍然地立在街口,赶紧凑过去,听见皮永新正向他报告:“队长,滨海军区机关、老六团和县大队正在渡河,敌人就包围上来了,伤亡不少。现在咱们部队已经冲过一沟村,正向这里撤。” “这个……怎么回事?”宋继柳着急地问道。 “可是对面也发现了大股敌人往这边涌,还离着七八里地,敌人的车子队已经露头。看样东面一股敌人是往王村去了。趁这机会跑步往东冲,还可以冲出包围圈去。”皮永新又一气说完,还呼呼地直喘气。 “不……”李教导员忙说,“不行,敌人是从东北边来的,一定还有扫荡队截击。” “教导员同志!”皮永新又急急地说,“要不就赶快在三沟村筑工事,坚持村落战。 “这个……”李教导员又摇头说,“那怎么行,一会这个村就成了攻击目标啦!” “皮永新同志!”宋继柳问皮永新道,“你看北面的敌人是不是要来抢占老朱嵇河堤?” “对,我想一定是这样!”皮永新干脆果断地说道。 “是呀!”李教导员又忙插上去说,“那么恰好可以把我们闪在后面,敌人马上就会被老六团部队吸引过去,我们就可以突围了。” “请停一下!”宋继柳伸出大手一拦李教导员,用沉雷般的声音向皮永新说,“等一等,如果让敌人占了河堤,正好拦住了老六团的退路,那时咱滨海军区的机关和部队就会完全暴露在开阔地里,被敌人四面包围,那就有被消灭的危险,是不是这样?” “是!”皮永新抹一把汗水急急地回答,“对呀,是这样!” “立即集合!”宋继柳向战士们一挥手,回头对指导员说,“咱们武工一小队必须跑步抢占河堤,掩护军区机关和老六团突围!” “啊……”李教导员一张嘴没有说出什么来。 “教导员同志!”宋队长盯住教导员追问一句,“你看怎么样?” 李教员干咳了一声,犹豫着:“这个……” 宋队长一回身急忙跑上梯子立在房顶上向东北方向一看,敌人的车子队已经飞驰而来,步兵黄压压一片向南狂奔着,再犹豫下去就糟了。 “同志们!”宋队长急忙下房跑过来,嗖地举起两支驳壳枪喊道,“同志们,我们要抢占河堤,掩护军区部队突围!” 八路军滨海军区第五武工大队的队员们刷地一声跑了过来,一起把目光投向宋继柳。 “不!”李教导员大声喊,“不行!我们武工队不是直接作战部队,只能到敌后去打击敌人!也只有这样才……” 宋继柳不理他,一挥他那粗壮的胳膊,高呼:“同志们,冲啊”紧接着一纵身跳出街口,一小队武工队员们紧跟上他,象凶猛的虎群般向前冲去,李教导员气得直搓手。看着自己的通信兵也跟着冲了上去。 一沟村方向只听见稀疏的机枪声,我们的部队正在撤出战斗,敌人也在运动兵力追击下来。 赣榆县青口的伪军副大队长焦大刀,正兴致勃勃举起大刀同小鬼罗川中队长一起,指挥着手向前冲着。众虾兵蟹将在这两坏货的驱赶之下,也是拼着小命地向前跑着。 这时,宋继柳已经看得见北面敌人的散兵群,呀呀地吼叫着向老朱嵇河堤扑去,兵力要比武工大队女子小队多几百倍。宋队长咬着牙齿,带着小队拚命地向前飞奔。敌人的枪弹瞅瞅地射过来,接连几颗弹落在小队队形中间,炮弹炸起的一阵尘土卷过,李教导员和几个队员忽然倒下了。 可宋队长没有看见教导员中弹牺牲,只奋不顾身地带小队,利用堤坡弯下身子一个劲地跑,他视枪弹如无物,只是拼命地向前着。看看还有一百多米远,敌人的前哨就要抢到河堤上了。宋队长拚命紧跑一阵先抢占了有利地形,右手端起驳壳枪就向冲上来的敌人打了一梭子,敌人除了死的,余下的全都卧倒了。 第 六十四 章 真正英雄 宋队长刚喘一口气,换上子**,敌人又冲上来了,机枪子弹打在河堤上,象密集的冰雹噗噗嘶嘶地直响。宋队长接连向集的敌人抛过去几颗手**,战士们也都找好了地形卧倒射击着冲上来的敌人。手**不断地轰轰地在敌人群里爆响,敌人给炸得东倒西歪,死伤大片,有的正趴在地上找胳膊,有的在找自己不知去向的大腿或胳膊。 与此同时,敌人射来的炮弹也在宋队长身边爆炸着。弹片削断树枝,溅起土块,乒乓地从空中直往下落,气浪推得人东倒西歪,烟尘弥漫天空。 宋队长回头一看,军区和老六团已经冲过开阔地进入古河道,向一沟村西南跑去,老六团一部分兵力,也猛冲过来参加了战斗。宋队长擦擦头上的汗,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敌人密集的炮弹就排射过来,烟尘滚滚,爆炸声震耳欲聋。接着不知敌人多少挺机枪象暴风雨似的,搂头盖顶地扫射过来。 继柳擦擦眼睛一看,对身边的皮永新、吴广善、山口姐弟说:“同志们,我们的主力还没有完全过村庄,这边是撤不得的,必须继续吸住敌人,我们要继续阻击敌人。” 此时,宋队长身边一个武工队员牺牲了。有人解下他的子弹带,拿过子弹去射击,刚打了几枪,在一阵机枪扫射中,他也仰身倒下不动了。另一个武工队员挂了彩,他用手摸着胸部流出来的血,看了一下,一咬牙,扯断了两个大号手**的弦索,向成群逼近的敌人中跑去。一声爆炸,敌人倒下好几个,他自己也倒下了。 队员们紧紧跟着宋继柳,机灵地换着地方,一面骂一面射击。宋继柳瞄准上来的敌人,一枪打中一个鬼子的腹部,那鬼子仰面栽倒下去。又一枪把一个刚爬起来想冲的敌人射中,扑倒不动了。 可是,敌人越上越多,怎么也挡不住了。宋继柳一看是撤不出去,狠狠地向敌人射出了最后的一梭子弹,爬了几步,从敌人死尸身边拉过一支上着刺刀的三八步枪,要同敌人拼刺刀。敌人也不打枪了,都端起刺刀呀呀地叫唤着冲上来。 这时,太阳已经升上天空。阳光照着敌人的钢盔和刺刀,光芒闪闪。鬼子们从三面吼叫着压上来,河堤失守了。我们的八路军武工队员和敌人搅成一团,展开了白刃战。 宋继柳迎着冲上来的敌人,挺着刺刀猛扑了上去。一个鬼子凶猛地吼着迎上来,一见宋继柳比他更厉害,吓得往后一退,宋队长趁势一个箭步扑上去,大吼一声,刺刀戳进了他的肚子,敌人翻身倒下。宋继柳还没来得及拔出刺刀另一个鬼子已经窜到身边,猛刺过来,宋继柳吼一声拔出刀就势一个反左反刺,扎进了敌人肚子。 突然,宋继柳觉得头上、腿上挨了重重的几下打击,就失去了知觉,枪从手中掉下去,身体从堤顶上滚了下来。这时一片烟尘遮天,堤坡上下人群乱窜。 在混乱的杀声中,鬼子们带钉的皮鞋从宋继柳的身边踏了过去。天空传来了震耳的马达声响,一架敌机从东面天空俯冲下来,向三沟村扫射了一阵机枪,在空中盘旋了一阵,怪叫着飞向黄海里去了。敌人从四面八方云集过来,团团围住了三沟村,集中了所有的火力轰击扫射着,战斗越打越激烈,硝烟和尘土把太阳都遮上了。 几千敌人把老六团的一部分和县大队一小部分包围在三沟村,整整打了一天。天黑以后,我们的部队突围了,鬼子攻进村去,整个村庄立刻成了一片火海,窗户都喷吐着火舌,哗哗啦啦乱响,风卷着滚滚浓烟在村庄上空盘旋弥漫。鬼子们吼叫着抢掠了他们喜爱的财物,呼喊着分成几路走了。 在这黑夜里,在这被敌人的铁蹄践踏得遍地血污的海边平原上,敌人的红色信号弹此起彼落,冷枪声零落地响着。不远处,敌伪军的行列任意地奔驰着游荡着。 摆了几里地长的鬼子的卡车队的行列,打开大灯象一条火龙似地奔跑过去,灯光时隐时现,轰隆地响着沿大路钻过东边的树林不见了。黑沉沉的旷野里,剩下敌伪军的大车队不紧不慢地咕冬咕冬地响着,偶然传来几声咴咴的马嘶。平时好叫的狗声,此时也不知去向。 夜深了,声音渐渐地听不见了。风也停息下来,赣榆县的老朱嵇河边劫后的旷野里显得异常寂静,一弯淡白的月牙斜挂在天边,满星斗默默地陕着眼。微风送来阵阵木炭烟味,三沟村还在燃烧,微弱的火苗一闪一闪的,一缕缕白烟从废墟上缭绕地升起来,月光照着那刚刚血战敌寇的英雄的尸体。 微风轻轻地拂过尸身,掠过麦穗,发出悲哀的簌簌声。一只野狗惊魂不定地沿着麦陇跑过来,突然发现自己正跳在这个尸体身上,吓的它一纵身逃向麦田深处去了。这个尸体在凉风的吹拂下,突然抽动了一下,这是宋继柳。 宋队长渐渐地苏醒过来,觉得头象针刺一样疼痛,身子象被压在一块大石头下面。想动一下,可是动不了,好象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有什么东西来回拂擦着脸,想睁开眼看看,可是睁不开,眼睛被一种粘糊的东西粘住了。难道是瞎了吗?他使劲睁眼,两手使劲挣扎着,浑身从麻木中渐渐恢缀了知觉,肚子、腿也都象刀割一般疼起来…… 宋队长终于抬起了右手,揉开了眼睛。他看见了那拂擦脸的折倒的麦叶,看见了挂在天空的月牙,那闪烁的星光。 “不能呀!”宋继柳渐渐地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一切,他想:“不能这样死!我还要干下去!我一定要爬到村里,找到人!” 宋队长忍痛使劲动了几下,抬起身子想站起来,可是腿不能立了。他咬着牙向前爬,向三沟村的方向爬,爬一下疼的一阵眼发黑。他咬紧牙关一下一下地往前爬,脸上滚下豆粒般的汗珠,爬动一下留下一个血印。他心慌头晕疼痛干渴,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于是乎,伏在地上脸贴在黑泥土上,宋队长的手摸到了“七七牙”野菜,揪下来塞在嘴里嚼起休息了一下,继续往前爬。爬一会,伏在地上昏过去了,一醒过来就又往前爬。 老朱嵇河堤上两排高大的白杨树,将枝条伸向寂静的高空,杨叶发出一阵阵轻微的刷刷声,让人听了别有风味。在河堤下边那矮甜槐树林中,一个人影悄悄地晃动着,掩在槐树枝后边,小心翼翼地向远方观察着,听着动静。 此人,就是三沟村的民兵队员孙连国。目下,他正在这里放哨。孙连国现在可以听见三沟村有了隐隐约约的哭声,人语声和丁当扑隆的救火的声音,大概逃出去的人回来了。孙连国注意地听着。突然,他仿佛听见跟前有一个人在跟自己说话。他吃惊地屏住、声息,越听越是,清清楚楚地在说:“喂,你是谁?” 声音虽小可是非常清楚,又象挺熟悉的,忙四下里寻找,可又看不见人影。他吓得急忙蹲下,端着枪观察着。又听见了:“老乡,别害怕,我是八路军武工队上的。” “啊!我的妈妈呀!”孙连国浑身毛发直竖,暗想莫非真的有鬼吗,这是同志的魂来了吧?他急忙转了个圈,掩在一棵大杨树后边,还没有发现说话的人在什么地方。他伏在地上四周观察着,大着胆厉声问道,“你是谁,不过来我要开枪啦!” 背后又说话了:“你是孙连国同志吧,我是武工队的皮永新呀!” 孙连国急忙转身看时,两个人已经来到身边,真是皮永新,还有吴广善。三个人一见什么也顾不得说,一下子搂在一起了。孙连国打着皮永新的脊背说:“皮队长,你不是‘壮烈’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朱县长不带我走呀!”皮永新说:“孔子又不收我,想不到咱们又见着啦。队长回来了没有?中口嫂、山口姐弟和郑小妹她们呢?” 三个人赶紧蹲下,四下看了一下。孙连国说:“中口嫂她们都回来了。哎呀!中口嫂真棒!亏了她领着骑兵团冲出包围圈去,上一秋骑兵营帮助春耕的几十匹马她都骑遍了,摔的昏天黑地,可真也练出本事来了。山口姐弟和郑小妹、小学芹被敌人圈到村子去,眼看就要发生危险,骑兵哗一家伙冲过来,敌人抛开群众去抢地形,她们就跑了。” “连国同志!”皮永新急忙又问,“你在这儿干什么?这里有队里的人吗?” 孙连国指着河湾里的独立小屋说:“我在放哨,中口嫂她们就在那小屋里救护伤号呢,快去吧!” 皮永新一听,拉着吴广善向那小屋跑去了。 第 六十五 章 热血英雄 这天晚上,海州府新浦的特务机关里,佐藤少佐正在同刚刚到来的罗川中队长和焦大刀二人,一及手小野等人说着话。这帮不响人粮的个个是喜出望外,得意忘形。 佐藤少佐从刀架子上取下东洋刀,一边擦着,一边喜上眉梢地说:“你二位真不愧是大日本天皇陛下的子民,更是我们日本人的老祖宗徐福的后人呀!了不得!” “惭愧,惭愧呀!”罗川没精打采地,“现八路军武工队虽然被我们打败了,但是并没有被我们完全消灭。为此,我们更要加倍地小心,打狼不死被狼吃呀!宋,宋继柳太可怕了,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呀!” “小心才能行得万年船呀!总之,小心没有过火的!哈哈……”汉奸焦大刀点头哈腰地说道。 “我们此次突击,就是要消灭八路军的主力老六团和宋继柳的武工队。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们所打死的大多不是玩枪的八路军,而是全手都是老,老茧的民兵和农民,得不偿失呀!”罗川不由自主的说道。 “无论如何,我们都把武工队和土八路给教训了一下,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他们真是元气大伤呀,一时半间也缓不过气来的,现我们就可高枕无忧了!” “芳子将军到!”门卫跑来叫道。 众人大吃一惊:“啊……” 这时三沟村的南湖地里,月光正明,星光灿烂。山口一郎正在一个黑暗处放哨,一间小屋里挤满了人,墙上小土盒里放着小油灯,戚大娘拿了一个草帽遮着那灯不叫光线射到外边去。在昏黄的灯光下,中口嫂、郑小妹、山口知子、戚学芹正在满头大汗地忙碌着,给一个瘦高个伤员包扎伤口,这伤员是骑兵营的班长徐新力。 在这黑咕隆咚的小屋里,借着小油灯射过来的微光,看到徐新力捂着胸口,急促地咳嗽着。中口嫂忙从口袋里把一条干净的毛巾拿出来,叫郑小妹赶快给徐新力捂着嘴。听着屋外边有人走动,越怕有声音,徐新力的嗓子越痒的象虫爬,心窝闷的出不来气,忙伏在地上,用毛巾捂着嘴,轻轻地喘着。 徐新力只觉得胸部一阵辣丝丝的痛,忍不住轻轻咳嗽两声,吐出一大滩热咕嘟咸腥腥的血来。 中口嫂忙完了刚立起来喘口气,忙又弯下身子去扶着他小声地问:“徐班长,你吐血啦?” “不……”徐新力擦擦嘴说,“不碍事,不碍事!同志们不用为我担心,。” “徐同志。”中口嫂叹了一口气,小声问道,“你怎么冲出来的呀?” 徐新力小声说:“昨天晚上往西面转移,队伍正在过新朱嵇河,敌人就包围上来了。我们一个班掩护骑兵营突围,最后剩了七几个人。我的马被打死了,我掉了队。刚跑到鲁王村的小树林子里,敌人就包围上来,被敌人追得没处跑了,我就钻进了二沟村的许家大圩,蹲在里面一个水坑里,用烂草盖了脑袋。” “真是太危险了!”中口嫂道。 “谁说不是!鬼子往水坑里打枪,威吓着叫我出来,把我打中了一枪,我也没动。一直在水坑里藏到天黑,听着敌人走了我才出来。我想到三沟村去,不想在路上又碰上了敌人,追了几里地又打中了我一枪。要不是你们救护,我早就‘光荣’了。 “这都是我们应该干的工作!”中口嫂道。 “另外,郑园村和附近已有四十几名村民,被小鬼子以参加‘大刀会’为名,带进了青口去,现已被枪杀在青口东门外的坟地里了,真惨呀。” “啊!”中口嫂忙问他道,“你能确定全被杀了?” “是青口东门外的当地老百姓说的,应该不会是假的。”徐新力回答着。 中口嫂又忙问道:“让人送你回家行吗?” “谢谢!”徐新力说:“行!我家里有地方藏,那村也有大夫。” “大会同志!”中口嫂立起来对孙大会说,“你立刻找人送徐班长到柳杭去。不管怎么样也要把他送到家。” 孙大会答应着出去了。 这时,门口有人叫了声:“嫂子!”听着声,音怪熟的,急忙向屋门口一看,是徐允夺进来了。 只见徐允夺满身泥土,衣裳撕得破了几个窟窿,双手大拇指皮都撸掉了,其中右大拇指已断了半截,刚结疤还在流血,满脸痛苦。一看见戚大娘和中口嫂大声叫:“大娘,嫂子……” 只见徐允夺眼里含着泪花,话就说不出来了。大娘哎哟一声忙拉他坐在土炕上。中口嫂忙问道:“徐队长,你怎么脱险的?” 别人也都过来问长问短,可徐大个子就是不说话。孙连国他们带人进来,忙碌着把徐新力抬走了。中口嫂送走了徐新力,回来又问彭大村逃出来的经过。 皮永新说:“我掩护李教导员突围之后又被包围了,就拼命往三沟村冲。幸好我跑得快,追上了县大队他们,在村里坚持着打了一整天,到黑夜跟他们突围出来。他们往别处去了,我就回来了。 郑小妹忙问:“咱们队伍冲出来了多少人?县大队怎么样?” “有教导二旅老六团和‘山纵’二旅的部分战士,有军区的干部,大概都冲出来了。县大队牺牲的不少。同志们表现的都非常英勇,副大队长带一个中队冲进了二沟没见出来。大队长带人在最后,边掩护军区部队,边向敌人开火,浑身衣裳叫子弹穿了三四个眼,膀子上受了伤又累得吐了血,”皮永新难过的说不下去了。停了一会才又说:“相小站同志也来了,在屋外边呢。” 中口嫂忙说:“快叫他进来!” 皮永新出去一会儿,吴广善跟在后边来了。他一进屋叫了声“嫂子!”那厚嘴唇紧闭着,蹲在墙角里用手指在地上划起来。 中口嫂亲切地问道:“广善同志,你是怎么脱险的?” 皮永新说:“他,昨天黑夜队长派他到老朱嵇河南找老六团联系,回来的路上,被敌人抓住了。经过一沟村的时候,他瞅个空子拔脚就跑。敌人用机枪扫射也没打着他。他回来了,可是枪也丢了……” 中口嫂亲切地安慰相小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枪丢了还可以搞新的嘛!”只见吴广善蹲着把头快低到裤裆里去了。 这时孙连国他们几个村干部都回来立在门口。中口嫂问道:“找到人掩埋同志们的尸体了吗?” 孙连国说:“找到了,已经在这个三沟村的南湖埋了不少了,就是也属于三沟村的小顶庄西五百米之处。你们小队上很多队员的尸体都在,就是没有宋队长教导员二人的。” “连国同志,请说一下具体的埋葬地点!”中口嫂说道。 “都埋在三沟村在小顶庄的西南五百多米处,坟埋得不是太大,但可以辨别清楚。”孙连国说着挤进来,递给中口嫂一支驳壳枪说,“嫂子,你看这个!这是在一个牺牲的同志尸体下边土里找到的,一定是临死埋起来的。” 中口嫂接过来一看,是满带烧蓝的新枪,子弹已经打光了。大家看着都低下头来,哀悼着那至死不忘为革命保存武器的烈士。中口嫂拿着手枪说:“同志们,我们一定要为牺牲的同志们,报仇雪恨,打倒军国主义,消灭侵略者!” 一会儿,人们跟中口嫂走出小屋来,沿着河堤走去,看见两个人正要抬一个同志的尸体,那尸体伏在地上,头前有一片撕碎了的文件的白纸屑,在微风中飘动着,一手还攥着满把碎手刨着土。这个同志在临死时还念念不想毁掉文件,真正的英雄呀,到底是中国人! 大家沉痛地掩埋了那同志的尸体,又向前边走去。这一带的尸体已经快掩埋完了。青口南十五里的三沟南大堆的河堤坡上,出现了几座新坟。虽然没有墓碑,但中口嫂他们人静默地立在坟前,大家都低下头,悲痛和仇恨在这些人的心里象烈火燃烧着。 在静默的人群中,中口嫂站在人们前头,看着那烈士遗留下来的驳壳枪,抬起头来向前望着,那一个个新坟的后边,是一望无际的燃烧着的大地。 耳边是随风传来远村的被敌人拷打的男人女人的怒骂声,混合着敌人的尖厉的狂笑。夜风呜咽,月色凄怆。她忍不住悲愤交集,仇恨烧心。咬紧牙关,竖起眉毛,不由掣出了手枪,又慢慢插入枪套。 人们悲愤地握紧着拳头,把恼火压制在自己的心中。 从河堤那边走来了两个人,跑到中口嫂跟前报告说:“教导员已经牺牲了,可宋、皮队长还没有都找到,只找到这支枪。”孙大会把枪递给中口嫂。 中口嫂接过枪一看,是一支驳壳枪,枪的准星被锉掉,不由地心里一动。月光下忙再看时,果然是宋继柳天天倒怀里两把中的其中一把。不由地惊叫了一声,暗想:“他也许是死了……”一阵酸楚难忍,眼泪问道:“他的另外一把呐?这一把是在哪儿找到的?” “在那边麦地里。”中口嫂听了象急风似地向前跑去。大家跟着她跑着,把麦地找遍了也没有一点儿痕迹。大家又四下往树林里去找。 第 六十六 章 美女英雄 中口嫂坐在田埂上,望着苍莽无边的原野,很痛苦地沉思着。小学芹靠着她坐在旁边,也是不言不语。看看时间已经很晚了,孙连国匆匆地走来,立在旁边,焦急地不知怎么办才好,嘻了一声说:“恐怕是找不到了,咱走吧!” “不!”中口嫂说了立起来,往后撩一撩遮着眼短发,急速地向前走去。她紧闭着嘴,竖起眉毛,眼睛睁得大大的,四下搜索着。 走着走着,发现了被人压倒的一片麦子,象是人爬过的痕迹。他们沿着这个印迹往前搜索着,发现前边有一个黑糊糊的东西,摊在地上。赶紧跑过去一看,果然是一个人,浑身是血。中口嫂急忙抱起他的头一看,正是宋队长,头发、胡子,都叫血给糊住了,摸摸心口还跳,中口嫂忙凑到耳边小声叫着:“宋大哥!宋大哥!” 只听见宋继柳在昏迷中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水,水,老乡,水!” “谢天谢地,他还活着哩!”中口嫂道。 人们都围上去,七手八脚地给继柳包扎着伤口。月牙落下地平线去,大地上立刻黑暗起来。在黑漆漆的旷野里,中口嫂他们一行人抬了宋继柳,向一带黑沉沉的树林里走去。 天快晌午了。宿营在三沟的敌人才开走,群众从野地里续走回来。 只见街上、胡同里、家家户户的院里,乱丢着鸡毛、猪脚、骨头,到处是屎、尿,连锅里、水缸里、炕上也都拉上屎。家具砸的一塌糊涂。几处被烧毁的房子,还冒着缕缕青烟。 人们咒骂着,拾掇着,赶紧找出藏着粮食抢时间做点饭吃,预备敌人再来时好跑。中口嫂她们在野地里看到人们都进了村,也就和戚大娘一起回家来。 中口嫂:“孙连国同志,你是本村的人,你在本村边上站岗是不大会引起怀疑的。现由你在村外放好岗哨,我赶紧回家来跟大娘一起做饭吃。大家伙一天多没吃上饭,早饿透了。” 中口嫂正在急急忙忙地烧火做饭,孙连国走来了。他一面拿着饼子说:“村南大河堆里跑来了几个人,我看象是咱们八路军部队上掉队的战士。” “他们有枪吗?”中口嫂迎出屋门去问。 “看样没有,有些人连鞋袜都没有了。”孙连国边吃边说。 “这是正常的现象!”中口嫂放下烧火棍,把手枪顶上子弹,站起来说,“走,咱们,块去看看,关心一下同志。” 郑小妹、小学芹和知子也立起来跟着。戚大娘忙拦着说:“就叫老孙拿点煎饼去给他们吃算了,叫他们走吧,谁知道是什么人哪。” “您老放心好了!”中口嫂说,“大娘,我们小心一点就是了。万一都是同志们,咱们不管,叫他们怎么办?” 中口嫂说着和孙连国就走,郑小妹她们也都跟着出去了。不大工夫就领来了几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伙子。这些人也都饿得不象样了,都是黑黑的脸,瞪着大眼睛。一进门见大娘正把煎从牛皮纸里拿出 ,上面的还贴有牛皮纸。中口嫂忙揭去煎饼的纸,顺手递给他们说:“吃吧,同志们,快吃吧!” “一起吃吧,别光我们吃啊。”有几个人说。 “不用客气!”中口嫂忙摆手说,“我吃过啦。” 郑小妹、小学芹和知子见中口嫂不吃也都不吃了。彭大村、相小站也就不好意思再吃。新来的这一群,哪有心思客气,一人抓起一个煎饼吞吃起来。 中口嫂趁这工夫把孙连国、彭大村、相小站叫到一边,轻轻地说道:“我们商量怎样出去了解一下情况,打听一下武工队其他干部的下落……”他们说了一会,每个人带上一个地瓜干煎饼就走了。 此时此刻,学芹坐在大门口,托着下巴看着这群吃煎饼的人,端详着每个人的特点。虽然只经过简短的谈话,她也记住了几个人的名字。那个蹲在槐树底下的黑大个圆脸小伙子叫马维宁。有两个人坐在东厢房门口蒲团上,都是黄病色细高个,那是县大队的两个战士,四方脸的叫高大和,长条脸的叫相二黑。 这二人仿佛在这村住过,两人小声商量着什么,露出想赶快离开这里的神气,小学芹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个人在说:“……这一带危险,先回家隐蔽。中口嫂,一个日本妇女,懂啥,谁跟她?……” 小学芹看不过去,忍不住哼了一声,向坐在旁边的郑小妹和山口知子递了个眼神。郑小妹见她太露骨了,轻轻打了她一下。 中口嫂把相二黑叫到影壁前边小声说着话。他们两个好象在说过去在一起的熟人似的,互相提问着,一会抬起头来想一想。这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人们吃惊地都立了起来,听着影壁外面是戚大娘的声音:“是自己人回来啦,没有事。” 大家听了都探头往外看,就听见一面说着话,从影壁外边闪进两个人来。 一个稍矮的人是乱蓬蓬的头发,光着脚丫子,裤腿撕得破破烂烂,脸上一层黑糊糊的泥垢,只有一两行白牙是白的,叫了声,“同志们!”跑到台阶边把挟着的破夹袄放下。 孙连国仔细一看,原来是吴广善。另一个细高个穿着肥大的褂子,敞着怀,裤子撕断了半截,成了短裤衩,黑瘦四方脸,抿着嘴,好象很吃力地把一个布口袋放到地上,只听咕冬一声,不知里边装的什么东西。随后立起来叫了声:“嫂子女队长、小妹、小学芹,知子姐、一郎哥,嗬,连国跟大村也在这儿哪!” 中口嫂他们一看是八路军滨海军区侦察科长充当的交通员方晓同志。 “哎呀,想不到咱们还能见面呀!” “宋大队长和教导员呢?”方晓问道。 “宋队长受了重伤,抬回来藏在‘坟’里了,教导员壮烈牺牲了!” 方晓同志听了吃惊地嗯了一声。 中口嫂看着万红,担心地小声问道:“战斗打响时,教导员不是还和一小队在一起的吗?” “是啊!”戚万红说,“后来战斗一打响,我们都冲上去了,可能就牺牲了。” “停一下吧!”小学芹过来说,“二位大哥快些吃点东西再说话吧!” “谢谢,我们俩吃啦。刚才从小顶村过,把大保长孙大个准备资敌的鸡蛋大吃了一顿,使孙大个穿着一身绸子衣裳指手划脚地上来阻止,叫戚万红把一桶水都泼在他的身上,大个子滚在地上弄了个猪打腻。”方晓同志一面说,一面滑稽地比划着,让人只想笑。 “你布袋里装的是什么?”中口嫂轻轻地问。 “是日本的好吃东西!”方晓同志说着掏出一个日本瓜形手**来,一晃说:“万红弟还有好东西呢。” 大家都围过来看,只见戚万红从卷着的破夹袄里,拿出一支崭新的蓝晶晶发光的二十响驳壳枪。人们争着你摸摸我看看,都羡慕的不得了。郑小妹忙问道:“你们怎么搞来的?” “说来吓你们一跳!”戚万红一本正经地说,“偷来的!” “哈哈……”人们笑起来,问道,“敌人就那么大意,叫你们有机会偷?” “山人自妙计!”戚万红嗖地跳到炕上说,“为什么偷不到?我们都和嫂子和知子大姐学了日语,又有‘良民证’呢,还有这个。”他说着装模作样地说了两旬日本话,又学了几声猫叫,耍了个洋相。 “哈哈……”人们不由地哄笑起来。 “同志们听俺们说来。”戚万红接着说:“那天我刚冲出包围圈,又叫敌人围住了,一看不行就赶紧埋了枪,到附近猪圈装起喂猪的来。后来还是叫鬼子抓住了我,一个鬼子小队长看我这个样,把我当做大大好的苦力,叫我给他背东西。” “好家伙!那后来呐?”孙连国问。 “后来,我把胡弄混蛋的本事都施展出来,一下就同鬼子小队长混熟了。跟敌人走了一天多,在大沙河镇里两个扫荡队一会合。”说到这里戚万红机灵地一摆手。 “还真巧呀!”小学芹刚想问,“后来你们怎么着啦?” 大家正听着,门外咚咚地有人跑了来。 大家一看是民兵队员孙连社,闯进来急忙插上大门说:“快钻黑屋,咱们跑不出去了!鬼子不声不响地就把村包围了,追我来了。” 相二黑、高二和他们几个都跟着小学芹跑进了西厢房磨棚藏匿。中口嫂、戚万红、方晓、山口一郎、郑小妹把院里的桌子、凳子拾掇了,也赶紧钻进黑屋去。外面就剩了小学芹,这时听到咣咣的砸门声。 “小学芹!”中口嫂在里面小声地急喊,“学芹小妹快进来!” 戚学芹说:“不行,我进去入口就埋不好了。敌人来啦,你快叫里面垒上土坯!”戚学芹说着急忙把洞口掩埋好,打开磨棚的小后窗户,跳到邻院里去了。 一个伪军头目,带人向这里走来。只见这个家嘴上叼着纸烟,摇头晃脑,东摇西摆地举着大手枪走着,身边的几个伪军更是小心谨慎地跟着,生怕哪里冲出一个武工队要了他小命。 黑屋子里,中口嫂、方晓、皮永新等人正手握家伙,时刻准备同敌人大干一场。猛听光浪一声门被撞开了。一阵乱的脚步声、骂声,日伪军冲进了院子,在各屋里、磨棚里稀里哗啦地翻了一气,又往别的院子跑去了。院内立刻宁静下来。 中口嫂等人暗暗地为小学芹捏着一把汗,生怕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出现意外,便侧耳听着邻院的动静。大家都紧张地侧耳听着,可是只能听到一片混乱的响声。 郑小妹在墙边的小孔上听着,担心地说:“没有动静了,不知道小学芹会不会叫敌人抓住?” 第 六十七 章 汉奸最坏 不好!一群汉奸追到后邻的院里,把小学芹抓住了。鬼子兵也闯进来围者小学芹,一个鬼子的枪口顶在小学芹心窝上大声问:“土八路的哪里去了?你的快快的说来。” 这时,走进一个魁梧的大高个汉奸,瘦白刀刻脸,高鼻子,方嘴巴,留着一撮日本式小胡子,两只凶光闪闪的狗眼,冷笑着露出三个黄金牙,这就是有名的汉奸齐队长。 他是东乡村人。从二十多岁起就在国民党一区当区队长,鬼子进了赣榆先对宋继柳进行迫害,后又当上了汉奸,专和抗日人员作对。他已经加入了日本国籍,所以很瞧不起中国人了,帮着鬼子,非常毒辣地对待乡亲们。 此时,齐队长齐无名冷笑着扬起皮鞭子没头没脸地对小学芹打下来,一面大声地喝问:“我们看见一个土八路跑进了这个门,你把土八路藏在哪儿了?快说出来!” 小学芹咬着牙忍受着鞭打,气得忍不住了,就指着大骂:“呸,不要脸!丧尽天良的汉奸卖国贼!” “你的真是狗屁不通!”齐队长冷笑着说,“什么汉奸卖国贼,你骂我算是白骂。我不是中国人,我加入了日本籍了,是大日本的国民!” “我呸!”只有十几岁的戚学芹指着祁的鼻子问,“你有祖宗吗?你的爹妈是中国人?还真是日本人?” “好你个小**,你是不是皮肉痒痒了?”齐队长被戚学芹问得恼羞成怒,大声叫嚷起来:“好,你敢顶撞我!我看你有多硬的骨头!” 齐队长呲着大黄牙,正要拔出战刀捅小学芹,齐队长的小弟齐小弟带了几十个人从外边跑进来。戚大娘挤到前边喊叫着:“齐队长,乡里乡亲的,你干什么打孩子呀。”她哭喊着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护住小学芹再也不放,任凭皮鞭打在自己身上,敌人拉也拉不开。 齐小弟气得摇摇摆摆,快步走到太和跟前,就去夺他的鞭子,一面颤抖抖地说:“大哥,你疯啦,怎么能这么对待乡亲,要打你就打我吧,我不能叫你这么着。” “呵呵!”齐队长冷笑一声骂道,“打你就打你,打死你个小鳖子子!” 骂着搂头就是一皮鞭,把齐小弟打倒在地上。人群乱纷纷地围上去,一阵哭喊嚷叫,分不清是多少人说话。 郑小妹在黑屋里听着,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敌人又到这院来了,不由地一转身,中口嫂忙按住她,屏息听着。只听一群人央求着:“大哥! ……齐队长先生!高抬贵手吧!……这里没有八路军,更没有什么武工队……” “放屁!”汉奸齐队长冷酷地大声说,“前些日子要求县政府枪毙我的也是你们吧?!不行,这是土八路的鼠窝,给我搜!还有,把老百姓也押来,搜出土八路来再跟他们算帐!” 接着伪军和小鬼用**捣墙壁,用刺刀捅玉米等物。只见磨棚里边,黑屋入口处,柴草也被翻腾得哗哗响。 “队长!”忽然一个汉奸大声地嚷叫,“看,这里象是垒的黑屋子,弄开它,里边就是没有躲藏着人的话,也藏着好东西,我们要发财喽!” “奶奶的!”齐队长骂骂咧咧地,“来!来!刨开它,找出人来非枪毙他们不行,不可。” 黑屋子里,郑小妹和戚万红他们持枪对着垒上窗户的地方。中口嫂也屏着气息用手枪逼着黑屋的入口,黑屋里一阵热血翻滚,紧张地等待着最后的决斗。 突然,咚咚地几声震响,房顶墙壁哗哗地掉起土来,坏蛋们用大镐来扒黑屋的墙壁了。 郑小妹感到一种异常的干渴,使劲咽了一口唾沫。中口嫂小声命令着:“把手**准备好,王同志带领往村北冲,我们小队掩护。” 大家憋着气,小声应着。接着又是咚咚地几声震响,呼噜一块土块从一人高的墙壁上掉下来。戚万红机灵地接在手里,又轻轻地放在地上。酒盅大小一缕阳光从墙窟窿里射进来,立刻看见灰尘弥漫。人们呛得用袖子捂着嘴忍着咳嗽,紧张地扣着枪,握着手**准备着。洋镐继续往墙上刨着,泥土哗啦哗啦地往下直掉。刨了一阵,竟然停住了。 这时,就听见骚乱的声音中,传来一阵紧急的哨子声,跟着村外响起了步枪声、机枪声。于是,汉奸齐队长凶暴地喊道:“树林里发现一伙土八路,都快给老子我去追击!打死一个土八路赏大洋十块!” “队长,这儿怎么办?”一个小汉奸问道。 “快用火烧!烧掉他们!烧了这个八路的鼠窝,快,快快!”齐队长用手枪指着说道。 一阵急如暴雨的枪声,哭叫声,混乱的脚步声。 敌人把老百姓赶进北屋去,点着火,火焰腾空烧起来。人们在屋里叫喊,拼命砸窗户,砸门,被烟呛得都咳嗽起来,中口嫂他们在黑屋里,正在急得要往外冲,磨棚也着了火,滚滚浓烟夹着辟拍的火星,从顶棚上钻进了黑屋,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噗嗵”一声响,屋顶塌下一大块泥土来。戚万红领着几个人急急地用手、用刺刀挖了一个土坑,把手**埋起来。火,随着木椽子和屋笆落下来,三四个人的衣裳烧着了,互相扑打着,烟火卷着灰尘,熏得人直流泪。中口嫂急忙吩咐:“快!看看外边的动静!” 皮永新蹬在队员的肩膀上,扒住刨开的墙上的窟窿向外望了一下,奋力一下推倒了一截土坯,跳下来,会武功的山口知子又加上两脚,把土坯整个踹倒了。人们一涌出来,回头一看,黑屋里满是火了。看到这种情景人人面面相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注意敌情!”中口嫂向狼烟四起看了下,轻轻叫道,“相小三,由你站在高处担任警戒,看着外边的情况。” “是!”相小三提着一支洋炮,怀插一支没有子弹的二十响向一边跑去。 中口嫂此,向大家一挥手:“同志们,快救火!”便指挥大家冒着烈火闯进北屋去,往外抢救人。自己也是亲自出马,第一个冲进了火海! 烧糊的窗户、门被砸毁了。人们成群地挤着、嚷着跑出来,在院子里滚动着,扑打着。很多人烧得衣不蔽体,披头散发,乱挤乱叫,哭嚎着。中口嫂、郑小妹满脸淌着汗水混和着眼泪,又闯到火里去,急得喊着:“学芹!小学芹!大娘!” “我早就出来啦,看你俩糊涂了!”大娘在屋门口—喊着,戚学芹又进去把她俩拉出来。 经过一阵奋不顾身的紧张扑救,火被扑灭了。院子里弄得到处是血、泥浆、烧糊的木炭等物,乱七八糟的。砸烂的家具,更是随处可见。 大娘和小学芹家的一切都被烧得光光的了,万幸的是人是平安的。中口嫂、郑小妹、小学芹和大娘疲乏地坐在地上看着。那房顶都塌下来了,大梁倒挂着,还冒着烟和热气。皮永新正带着队员们在泥里水里躲藏着,生怕敌人来一个回马枪。 “快一点,敌人又来啦!”外边尖叫了—声。人们又纷乱地往外飞跑起来。 深夜,黑黝黝的旷野里,响着飒飒的风声。周围的村庄又住上了敌人。那村头、树林里到处都有鬼子活动着,象魔鬼般闪着绿光,露出白和牙无数的钢盔刺晃动着。 中口嫂带着人们跑出村来,藏在新淤地大洼中心的麦田里。那去年淹过水,春天一翻浆,又得一次春雨,小麦长得尺把深。两三个人躺在一起,头碰着头提心吊胆地默默地躺着。有时响起一阵唧唧喳喳的耳语声,有时静得只听见风刮麦叶的沙沙声。他们困乏极了,在冷嗖嗖的凉风里缩做一团,打着冷战。 说到这里,你一定要问大个子徐允夺怎么没出现在战场上?原来是这么回事: 当敌人对青口南的郑园、鲁王和三沟等村落进攻时,副队长兼二小队长的徐允夺正带手队员活动在大沙河镇一带。那天他们刚一出来,就被坐探发现,并立即向大沙河的汉奸队长杨金波报告。杨金波调来上千名日伪军,把赣榆武工大队二小队二十六人层层围困在中心。他们苦战大半天,伤亡大半,余之因寡不敌众,弹尽被擒。 杨金波抓到徐允夺后,在拷打了多次后,笑嘻嘻地说:“我的手下做梦都说:‘谁把坏蛋学,出门就遇徐允夺。谁把良心喂了狗,出门遇到宋继柳!’我看你徐允夺落在我杨某人的手里了,还能有多大的‘花头’!我现在就给你一夜的时间,在这一夜中只要你能逃了,你就是我的老大,我从今往后决不会再捉你了!” 杨金波说完哈哈大笑,高傲地走出关押徐允夺等队员的炮楼二层上。 夜深了,好汉徐大个子双手大母指,叫汉奸们用细麻绳反扣在一起,疼痛得大汗淋漓。不一会就麻木了,大个子就向窗户台上的墙角上磨,右手大拇指皮磨破了,鲜血流出来,肉磨烂了,骨头也磨出来,绳子总算磨断了。 大个子顾上包一包正流血的双手,赶紧帮同时被抓的队员松绑。当都解开绳子后,他们齐心协力先打倒门哨,冲出了屋,同时翻墙而逃,分散行动了。徐允夺这才一个人连夜逃到青口镇南边的三沟村,来找宋队长给他们报仇雪恨的。 这年,海州之敌为建立自赣榆至郯城的东西封锁线,以断我之南北联系,乃极力蚕食海陵地区,这包括滨海地区赣榆县的西南部。 赣输之敌伪军也积极配合海州之敌的蚕食计划,以赣榆城为中心向四周伸展。三月,当了汉奸的李亚藩所部,正式改编为伪和平建国军三十六师七十一旅,直属南京伪中央政府领导,兵力增加到一千四百余人。伪警备队兵力增至一千多人,联合进行这次的“治安强化运动”。进一步实施其军事打击,政治欺骗、经济破坏、文化麻醉、特务统治相结合的所谓“总力战”。 由于,前几次敌推行“治安强化运动”都遭到失败,所以这次特别穷凶极恶,竭尽烧杀抢掠之能事。如三月一天,汉奸周少臣向日寇密报青口南的郑园、三沟一带农民组织大刀会,暗通八路军,敌人调动日伪军一千五百余名,于一日拂晓,包围郑园、三沟一带村庄,抓去无辜农民三十九人,用机枪集体射杀于青口东门外坟场。 另外,这个三沟村的孙老汉、戚老汉和孙大娘等十余人被鬼子活活捅、砍死。 为了继续给推行“治安强化”的日寇以沉重打击,同年四月二十日,罗荣桓等一一五师首长指示部队把精兵简政作为巩固抗日根地刻不容缓之重任。并指出,精兵并不是简单地紧缩编制,主要的是在于提高部队的战斗力。我军经过精兵简政,战斗力进一步加强。 中国军民在武装打击敌人的同时,还注意加强对敌军特别是对伪军的分化瓦解工作。中国军队特别是八路军对敌伪军实行宽大政策,通过伪军家和被释俘虏,宣传共产党和八路军的宽大政策,欢迎伪军不当亡国奴,反正归来。 于是,凡归来投诚伪军,均受到八路军的欢迎,有时还举行欢迎会,赠送纪念品、慰问信。据不完全统计,从这年的三月至五月,伪军先后有五百余人投诚反正。 其中,沙河伪军营长穆芳绪、副营长锦红率一百二十余人向我八路军投诚,根据反正人员的意见被编为海赣独立二营,穆芳绪任营长,六团派吕本支为教导员;伪盐警中队长外号叫赵大胡子的赵金山率部反正,八路军一一五师教导二旅授以“独立大队”番号,属老六团管辖,常驻城头以西一带村庄。 伪军的不断投诚反正,加剧了敌伪之间、伪军之间的猜疑和矛盾。敌伪之间不断发生火并事件。一九四二年五月的一天,日军为整顿盐务向李亚藩施加压力,负责此事的敌顾问满四畸自到城里,找李亚藩商谈,李亚藩气得大骂不止。假意招待后,派心腹祁太和于归途中将满四畸及随员四人击毙,然后报青口鬼子罗川中队,诡称被八路军伏击丧命。 在我军事打击和政治攻势下,敌这一次“治安强化运动”,又以失败而告终。 第六十八章 深山打敌 又是一个白天来临了,山东滨海地区青岛不远的一个山涧小道上,宋继柳、徐允夺、鲁永才、王辅一、皮永新、吴广善、徐允夺、孟宪爽和日本反战成员、武工队员中,二小队长戚万红带同志们在大小树丛中,宋继柳坐在地上向“二十响”里压子弹,徐允夺正在清点着手**,皮永新正在不远处查哨,几个怀里插上“二十响”手中端着长枪的哨兵正向四周细看着。不远处一个队员正拼命向继柳处跑来。 宋继柳提枪站起来问:“什么事?小墩同志!” 相小墩着急地说:“不, 不好了!我们让小鬼子包饺子了!” 徐允夺跑过来不高兴地说:“怕什么?这又不是第一次。” “是不是第一次呀!”相小墩不甘落后地,“那怎么办?” “好办!”徐允夺心照不宣地,“这还用问?打呗!” 小墩犹豫一下说:“我们不是陪宋大队到军区开会的吗!要打的话,可能会……” “哪些来那么多的废话!”徐允夺把大嘴一咧,“我考,肥肉到嘴了,哪有不吃的道理!” 二人正说着,一个小鬼子出现在宋继柳的不远处,继柳抬手就是一枪,把这个侵略者的脑袋打爆。继柳脸上露出得意的一笑:“同志们,打!”举枪又向另外四个敌人打去,只见四个小鬼的脑袋立马开了花:“给我狠狠地打!” 徐允夺和吴文善、相小墩几乎同时向五个刚刚露头的小鬼子开火,只见几个敌人也是头脑或胸部喷血倒下地;众武工队员也是纷纷向冲上来的鬼子开火,有的在开枪,有的在扔手**或**,把敌人打得东倒西歪…… 成百上千的敌人向这里冲来,两个武工队员倒下,一个叫李逵的武工队员抱着五个手**向敌群冲,在敌群中拉响…… 战斗十分激烈,继柳举起双枪不停地开着火,但光打不见鬼子少。徐允夺举枪放倒了两个敌人,向继柳身边爬来,继柳还在向敌群开火。允夺擦了一把脸上汗水:“宋大队,开会要紧,俺同中口掩护,你带戚中队副快去开会。” “不!打鬼要紧!”宋继柳大声地说道。 这时,吴广善跑过来:“徐队,你光顾自己打得痛快,再说俺们的任务不要啦!现由俺掩护你同宋大哥快走,开会要紧!” “这个……”中口向一个刚露头的鬼子兵就是一枪,鬼子脑袋被打出了血来,倒下。“你们几个大、中队的领导就别争啦,还是让我这个小鬼子心中的叛徒说几句吧,开会要紧,打击敌人也要紧。让我这个日本反战成员、中国武工队员同徐队阻击敌人,其他同志都同宋大队快去开会。” “不行!”继柳轻轻地说道,“让皮队副同你中口一起去代我开会,我要打鬼过瘾!” 几个鬼子冲了上来,被继柳举枪放倒后说:“同志们,打呀!” 徐允夺向戚万红一眨眼,戚万红向中口看了一下,二人一左一右向宋继柳扑去,不容继柳分说,架起就走。 徐允夺看着继柳被架走的背影说:“武工队的好汉们,快给我徐大个狠狠地打!” 允夺端一边的机枪,向敌群猛烈扫去,说:“快把我们的小钢炮支起,给我狠狠地打……” 于是,小炮手李明支起小炮,说“他奶奶的,昨天刚缴获的洋家伙,今天就用上了。就让你们的这狗日的,品尝一下自己炮弹的味道吧!同志们,快捂上耳朵!” 炮弹出堂,在敌人的群中爆炸,爆得敌人肢体横飞。 此时,陈士榘、符竹庭和萧华等人,正在滨海军区指挥部说着事。宋继柳带人跑了进来,向人陈、符、萧华点了一下头向一边坐下。 陈司令员向大家看了一眼说:“同志们,当小鬼子集中的重兵力,对我山东鲁中地区进行频繁拉网式的残酷‘扫荡’后,给鲁中地区的党政军民造成极大的损失。接着其‘扫荡’锋芒又很快地指向坚持平原游击战争的滨海地区。在这危急时刻,我山东滨海军区,为了分散日军兵力,为了策应鲁中和渤海地区的反‘扫荡’,决心来一个‘掏心战’——攻击敌人滨海军事基地。” “好!为了让大家有一个心里准备,现一起前去开会?” “是!”众人纷纷扬扬起来,向大门外走去。 会场上,中间坐着陈士榘、符竹庭、肖华、曾国华等领导同志。陈司令员站起来向宋继柳等人看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继柳刚刚坐下又站起来说:“老陈同志,你好呀!我们赣榆老乡可想你啦!” 陈士榘也站了起来笑容可掬地:“好,很好呀!我老陈也想你们呀!” 继柳坐后又说:“司令同志,那你一定要多去看看大家呀,省得大家总是惦记您呀!” “好,好好的!”,士榘转向大家,“同志们,我们在与日伪军斗争中,觉察到山东一些地区的日伪军势力虽然较大,但在伪军中的许多成员有着方方面面的社会关系和个人打算,可以做这些人的工作,为我所用。” 众人异口同声:“好,是!” 继柳又站起来:“首长说的对,我们的武工队就有如中口夫妇、山口姐弟等几名日本反战成员的武工队员,他们同我们一样勇猛地打击敌人。” 八路军山东军区参谋长、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笑容可掬地:“这些人不能说他们就不是英雄好汉了,反之,他也是真正英雄!他们的伟大而又崇高的光辉形象,将光荣地载入我中华抗战的伟大史册!” “对!……” 滨海军区政委符竹庭,看到这里就举起双手向下压了压:“同志们,我们召开这个各旅、团侦察股股长、侦察参谋和武工队主要领导参加的专题会议。其意义之大,在这里就不多说了,这是因为在坐的都是我们军区的精英之一。现我们要大力开展群众性情报工作,要求大家大胆工作,在日伪军内部建立联系,把情报侦察和对日伪军的工作紧密结合起来,使之在战斗中发挥更大作用。” “同志们!”陈士榘站起来,“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如春雷震耳。 山涧大小树林里,我八路军武工队的炮手在向炮筒里丢炮弹,徐大个子徐允夺正向一个冲得最近的小鬼子开枪,枪响人倒。大群小鬼子还在向这里冲来,又有五个敌人 让队员放倒。敌人也不是孬种,也在拼命地开着火。不好,又有几个八路军武工队员让敌人打倒。 我武工队员小六子看一团敌人冲近,抓好起三个手**就要同敌人同归于尽,徐允夺打倒了一个举指挥刀的鬼子小队长后,上去一脚把小六子踢倒,另一脚把他手中的手**踢飞,在敌群中炸响。徐允夺端起机枪又打,但没有响,于是就大骂起来:“妈妈的,关键时没有子弹了。皮队长,请快叫人给我把机枪子弹送来。” 第六十九章 胜利撤退 八路军武工队的皮永新向敌群猛扫了一气,把敌人打压下去后,笑眯眯地说:“那就叫小鬼子给你送好了,这最后的机枪子弹都让我给拿来了。” “现在还没有必要!”徐允夺有点着急地,“你还有多少?先分一点给我行吗?” “不好吧!”皮永新气呼呼地说道,“不行!现我这也只有够打十来分钟的了,也就没有分给你的必要了!” “真小气!”徐允夺生气地说:“就你这个皮副中队就这么小气和自私,不分我拉倒!” “别,别别!”皮永新笑逐颜开地说道,“徐队副,你快带剩下的队员撤退,我掩护。” “我考,就你行?”徐允夺着急地说,“不行,你带人先撤,还是由我徐大个断后!” “真会说话呀!”皮永新向刚刚露头的小鬼子就是一阵嘟嘟,“大个子,你这个笨驴,你没有子弹同敌人拼个啥?撤!” “这个……”徐允夺向地上就是一拳,“同志们,撤……” 皮永新看着同志们都撤了,向又冲了上来敌人开火:“狗日的,不怕死的就上来……” 军区的这个会还在进行之中,同志们正在认真听讲。 陈士榘:“同志们,符政委已经把工作重点说了,我在此就不重复了。现我下达中共军委和山东军区的命令:现成立和建全滨海军区。下面有山东军区政治部主任肖华同志,下达命令。” “大家好!”萧华站起来,“同志们,现由八路军一一五师教导第二、第五旅各一部与山东军区滨海军分区合编组成滨海军区,辖第四、第六、第十三团和警备团。陈士榘任司令员,符竹庭任政治委员。同时一并成立滨北军分区、滨南军分区、滨中军分区、第二十三团和独立团。” 众:“好……” 陈士榘一边鼓掌,一边说:“同志们,我们一定要好好地指挥部队向周边出击,扩大滨海抗日根据地。用辉煌的战果,向党中央、毛主席子和山东军区报喜。” 众:“是,一定完成任务!” 符政委严肃认真地说道:“同志们,敌人‘扫荡’我们,我们就以牙还牙给敌人来一个‘掏心战’,一便减轻正面的压力。”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说什么为好。陈士榘看到这里就说:“同志们,可这个怎么个掏法呐?大家想好了没有?对了,我们还是请我们滨海军区第五武工大队的副大队长宋继柳同志,先给大家谈谈看法吧,大家说好不好?” 众人异口同声:“好!……” 宋继柳站起来笑笑说:“同志们,我们武工队打算……” 此时此刻,小鬼子把皮永新包了起来,皮永新面不改色,当他看见一个鬼子机枪手要趴下支机枪向他开火时,向这个狗东西及其身一搂机枪扳机,正义的子弹头立即找到了归宿。敌人的包围圈被打开了一个大口子,皮永新向这个大口看了看,脸上出了笑容。 小鬼子并不呆,发现这个口子后,拼命地向这里靠拢,皮永新抱起机枪又猛扫一气,把已经没有子弹的轻机枪一丢,向敌人的死机枪手飞奔,当他窜到那个死鬼子的身边后,端起小鬼子给他准备好机枪就是一阵猛扫。敌人象驴粪蛋子一样,到处乱滚动。 皮永新向敌人看了一下,然后把机枪子弹缠满一身,又把剩下的子弹全完打完,这才笑呵呵地:“老子还没有吃饭,就不陪你们玩了。再见!”皮永新抱起轻机枪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鬼子小队长高桥,带人冲了上来,发现没有了一个活人,只有向一个牺牲了的武工队员身上乱开了一阵枪。 一兵跑上来指着地上说:“报告太君,这个土八路已经死了,不用再补枪的了!浪费子弹的不要!” 小队长高桥上去照这个鬼子兵就是一拳,暴跳如雷地说:“八嘎!收兵。” 会议室里,同志们仍一排坐好,一个参谋进来,走到陈士榘身边,向榘耳语一会,陈士榘笑了一下点点。这个参谋打了一个立正,转身走了出去。 陈士榘司令员转向大家:“老宋同志说得好,就按照你老宋说的办!另外,老宋,你的几个手下的同志,除了八个牺牲的烈士之外,都回来了,现他们都在火房吃饭。我看你就先行退会吃饭,然后就去干你们的活吧!” “什么?还有牺牲的!”继柳双眼红红地打了一个立正,“是!”他戴好帽子,挤到了门口,众人用敬佩的目光一齐向他行注目礼。陈司令员看着继柳的背影,不由地来了一个敬礼。继柳摆摆手:“别,别别,请听我们的好消息吧!再见!” 众人一起:“祝你们凯旋!再见!” “谢谢!再见!” 陈士榘激动地说:“老宋,我命令你一定要打胜,更要活着回来!” 宋继柳转过身来,又打了一个立正:“是!请首长放心,俺们老宋一定胜利回来!” 众人一起站起来向宋继柳敬礼,继柳一个立正,转身而去。符政委擦了一下泪水,说:“同志们,继续开会……” 大家都坐了下来,专心地开会讨论战术。陈士榘:“小鬼子第十二军对鲁中、清河区进行大规模‘扫荡’,并令驻赣榆县城伪军第七十一旅旅长李亚藩出兵向北‘蚕食’。为配合鲁中、清河区的反‘扫荡’作战,我们根据山东军区罗司令员的指示,决定乘伪军尚未行动之际,先发制人,攻打敌人后方,这就是‘掏心战术’。” 众人异口同声:“好!” “同志们!”符政委又站起来,“然后,我们就攻打赣榆县城。赣榆县城位于陇海铁路东段北侧,是日军固守新义州、海州、连云港的重要据点,李亚藩率第一四一、第一四二团及县保安部队驻守城内。” 众人还是异口同声:好! 司令员陈士榘向大家看了一眼,又向符政委看了一眼说:“同志们,下面我来说一下……” 高大而又不大直爽的人工山洞里,灯光如同魔鬼的眼睛,不停地闪烁着,令人毛骨悚然。一队鬼子巡逻队背着大枪在东张西望行走着。随着鬼子巡逻队的走动,鬼子的护卫队山洞、卫生所、指挥官办公室、弹药库、粮库、慰安妇室等一组组画面出现在面前。 第 七十 章 蛇蝎害人 日军地下指挥所里的一间大房子里,这个小鬼子的水牢里的灯光是一闪一闪的,令人大起鸡皮疙瘩。水边,鬼子猪头小队长青木一郎正举起鞭子抽打一个披头散发、破衣烂衫的姑娘。另外几个也是穿得破破烂烂的村民,吓得闭上双眼。副官冲田三三拿着笔纸等着记录,女特务、女杀手山口千惠坐在一边冷笑着。 青木一郎停下鞭子,用左手掰着她的下吧,凶神恶煞地说:“花姑娘,你家的大刀和银元的是什么的干活?快说!” 女子费力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大刀是看家用的,钱是用来渡命用的。这都有罪吗?太君!” “八嘎!”一郎气势汹汹地说道:“不,不不!你的大刀是用来杀人的,钞票的是用来资助土八路的,你不敢说是不是?” 女子:“不是!” “八嘎!”千惠,“青木少佐,对付这样的一个刁民泼妇,只有我的上司川岛芳子大佐有办法!不过,我也从她那里学了一手。” “是吗?”青木一郎不服地,“我大日本的女特工加女杀手的山口千惠小姐,那就看你的了!呵呵!” “八嘎!”冲田三三把本子向桌子上,也是凶狠狠地说,“你的快快的老实交待,不说清就死啦死啦的!” “冲田先生!”山口千惠不动声色地说道,“不用这样着急!我的有办法撬开她的狗腚!”这个坏东西说就拔出短刀,照女子的大腿就是一刀,“快说!” “啊!”女子昏了过去。 一个小鬼子提桶水过来,山口千惠上前一把抢过,举起向这个受型女子的头上浇下。 女子打了一个冷战,慢慢睁开眼睛。她大腿还在流血。千惠气势汹汹地大声骂道:“狗日的快快给我的说。不说的话,再吃我一刀!” 女子无力地说:“我说的都是真话,我不敢骗取太君。” “八格!”千惠向一边的看守,“先给她把伤口包包,千万别让她死了,明天我再收拾她,八嘎!” 此时,继柳等三人头戴柳条帽,爬到离敌人指挥部的山洞口不远之时,看到严阵以待的日本鬼子的守军和不间断的巡逻队,特别是鬼子的那么些军事设备后,不由得都坚起了大拇指。 “我乖乖!”皮永新不由自主地说,“这小鬼子也真他妈的太猴精了,看护得密不透风,真如铁桶一般!” “谁说不是!”宋继柳连连点头地趴下说,“同志们,我也在这无形之中,从内心深处涌现出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怎么回事,我的想法也是这样呀!”皮永新摸了自己的头说道,“真怪!当我们‘参观’了敌人的这个军事山洞后,自然而然地把我的口味调出来了,还真想亲自进去看看,这里头到底有多大的花头!” “你说的话怎么同我想法一致?”中口先生轻轻地,“同志们,大家的感觉怎么这么相同呀!连我这个日本人,也有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感觉,现我的‘欲望’也被钓到了顶峰!”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铁血军人的共同愿望!”继柳举起望远镜说:“可是,一个真正善良的人,谁也不想亲眼看到血肉横飞的战火场面的!于是,当我们怀着一种失望的心情,进入余兴未尽的失落状态时,突然,眼前不由一亮——闯敌营!……” 中口先生宋继柳看了一下,把牙一咬:“好!就把这些好战分子全部消灭!” “这个要得!”皮永新笑眯眯地说,“同志们,这就是我们武工队的共同目标!” 敌人地下指挥部,指挥刀挂在一边,青木一郎正同冲田三三下围棋,穿着和服的山口千惠一手端着一杯茶水,笑眯眯地走向二人,二人接过茶水一起向好点了一下头。 青木一郎一手接着茶水,一手捏着一个子子,说:“谢谢!敌人要是怀抱机枪等武器向这里进攻的话,这些家伙必定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使他们有一种‘深海捉龙’的快感。” “八嘎!”日本鬼子冲田三三,“不错!为了让他们把快感变成伤感,我们要把轻、重机枪、***、小钢炮等武器装备增加一倍,这样才能万无一失呀!” 日本鬼子山口千惠笑里藏刀地说:“好,大大的好!有你们两位的指挥在,我这位专用刀杀人的杀手,也就没有用武之地了,呵呵!” “无稽之谈!”日本鬼子青木一郎不高举地说,“不,不不!你还是用枪搞暗杀的高手,枪对你来说并不是烧火棍!” “八嘎!”山口千惠生气地说,“同烧火棍没有什么两样!”从怀里抽出刀来,“我作为一名大日本帝国的军人,一定能把胆大妄为的敌人之脑袋砍下。” 日本鬼子冲田三三捏起一个棋子,用力向下一按,说“土八路的,我们要让你们有来无回!” 八仙桌子四围坐着八路军武工队继柳、中口、永新和允夺、广善,五个人正头碰头地说着话。相小墩同戚学芹先后进来,他们把手上装扮老大爷和老太太的用品丢下,也靠了过来。 继柳从怀里掏出烟袋,拿在手中,向中口和广善、小墩看了一下说:“同志们,你们同我们的内线联系上了没有?” 相小墩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说:“联系上了。他叫我趁鬼子外出扫荡之机,尽快行动!另外,他说小鬼隔三差地在里面搞实弹演习,把当的给烦扰死了。” 戚学芹接上说:“这个反战成员说,敌人的工事和装备是:一、二、三、五、七号房门都用麻袋装土的麻包等垛成工事,工事上支有一至四挺机枪不等;三号房的门口有两挺机枪,内有三四张病床和医药用品;五号房内有三四张花床和装上门帘,内为慰安妇;七号房有军用地图、军旗、电话、办工桌、椅子等,是日军的指挥中心;八号房要求有双层铁栏门,内为水牢;九号房有四张盖布的桌子上,有二台发报机、三四部电话等物,实为日军电讯室。另外,每一个房间都有四到八个日军把守着。” 中口先生:“哇!这么详细!” 学芹笑了一下:“中口先生,他可是同你一样——一个真正的爱好和平的日本好人呀!下面还有呢!” “这当然,因为我们日本人中,反战的好人也是大有人在的!”中口着急地,“还有什么?快说呀!” 学芹接上说:“好,我说!另外,各房间用途:一号房为守路队、二号房重兵营、三号房卫生所,四号房弹药库,五号房俱乐部、六号房守军指挥部、七号房守军警卫队、八号房水牢,九号房通讯室……” “这个……”队长宋继柳深思了一会,双眼一亮,笑逐颜开地说,“同志们,这就好了!马上行动!” 第七十一章 掏心战术 小鬼子的地下指挥部的大山洞,是仍然诡异的大山洞里。 此时,小鬼子冲田三三背着手枪打着手电筒,逐个房屋查看。山口千惠也打着手电筒过来,二人碰头后不由一怔。于是乎,冲田三三笑容可掬地说:“山口小妹也没有休息呀?” “啊气!”山口千惠打一个哈欠,笑了一下说,“谢谢关心!,不知怎么的,我的大大的睡不着呀!这个一号房作为敌人攻进后的第一关,此一号房主要的任务是守路和阻击敌人。它要有一个班的兵力驻守,人多势众,声势浩大才行呀!” “对对!”冲田三三笑容满面地说道,“这一号房的门口用麻袋包垛成工事,一挺轻机枪和一挺重机枪支在那里,手**和长、短枪等等放到一边。那个子弹箱上的电话可通?” “电话可通!”山口千惠眨了几下眼,心驰神往地说道,“你的大可放心,当进攻的敌人出现时,我军必将给敌人以毁灭性的打击!” “对!”小鬼子冲田三三脸一沉,“好好,好呀!这叫肉包打狗——” 山口千惠:“有来无回!呵呵……” “好好!”冲田三三,“哈哈……” 一队五人的小鬼子巡逻队过来,一起向失态的二人看了看,又互相看了看,摇摇头大踏步过去。 与此同时,小鬼子指挥部的大山洞外不远处,身着鬼子服装、左胳膊扎白布的宋继柳、皮永新正带着鬼子服装的队员,在敌人指挥部的上风头,喷洒着东西和燃烧着干树叶。 大山洞外哨位上,几个鬼子兵在有气无力打着哈气,一个巡逻队也是没精打采晃过来,往日那种走起路来拍拍响的阵式也没有了。 哨兵甲打了个哈气:“我的今天怎么这么想睡觉呀?喂,上井,你怎么躺下了?”他说着也躺下打起了呼噜…… 小鬼子巡逻队看到哨兵都睡下,自己也都相继趴下,打起了同样的呼噜…… 树丛里,宋继柳举起望眼镜看着,戚学芹和众队员向四下盯着,他们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工作。继柳放下望远镜,笑着说:“同志们,还是我们的老祖宗留下的这个‘熏香’好呀!” “这个……”徐允夺不不以为然法地,“这全是从前的盗贼的手法呀,我们这样干是不是太那个了?” “不!”戚学芹不高兴地说:“对付豺狼,只有一毒攻毒!” “好了!”宋继柳大手一挥,“别啰嗦!除了警戒之外,大家全上!” “是!”众武工队员带上各种武器,飞一般向敌人看扑去。 此时,大山洞外哨位处,众鬼子还在东倒西歪地睡着,各种武器装备也是随地都是,两只大狼狗也是昏昏欲睡地伸出舌头。武工队真是从天而降,如同猛虎下山。啪嗒、宋继柳上去照两个小鬼子巡逻兵的头上就是两拳,就象打开了两个半生不熟的大西瓜,红白相映。 皮永新上去就是两刀,把两只正打盹的狼狗给捅死,又向敌哨摸去,上去就一脚把一个哨兵耳朵踢去。当这个小鬼子疼醒,正要张嘴大叫时,胸口又被一把军刀插上。大家举起刀棍,一人向一个鬼子冲去,一阵乱打,让些仍在梦中的侵略者全部回了老家。 戚学芹跑到大水泥门前,用力拉了一下,没有拉动,向后一招手,跑过来两个队员。三个齐心协力打门打开,众队员一涌而入。 大山洞内第一个房间,一个班的鬼子正抱枪打盹,宋继柳等武工队员冲了进来,鬼子仓促摸枪。小鬼子曹长举起盒子枪,向前放了一枪,说:“停!哪部分的?什么的干活?口令!”然后快速转过身,大声地向严阵以待的手下下令道:“快,快快的拦住他们!” 鬼子曹长下过令后,向电话机跑去。宋继柳上去就是两枪,把两个机枪手打死。双方开起了火来,有一个武工队员牺牲,鬼子更是多人被打死。 鬼子曹长抓起电话:“敌人……” 宋继柳甩手就是一枪,把这个家伙摆平。武工队个个龙吟虎啸,杀得敌人晕头转向。小鬼子是死的死伤的伤,一片呜呼之声。继柳用日语大叫:“大日本武士们,你们的这里有叛徒,我们是来捉这个叛徒的,你们也要接受检查,缴枪不杀!” 几个鬼子有丢下了大枪,举起了双手。上去几个武工队员把他们绑了起来。 大山洞第二个房间是重兵营,门口也是用麻包堆成工事,有三挺机枪支在那里,其它的武器若干。这里要有两个班的兵力刚从梦中惊醒,如同惊弓之鸟。个个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傻乎乎地向外张望。 一个小鬼子小头目狐假虎威地大叫:“八嘎!怎么回事?”见没有人理会他,只好又自言自语地,“怎么同自己人打起来了?不象是在演习呀!” 宋继柳举着双枪冲了过来,其他武工队员也跟着冲来。中口指着身着鬼子将军服的继柳,用日语:“八嘎!这是我们的将军,是来捉叛徒的,你们的统统地举起手来,让我们绑上,接受调查。” 有一个鬼子举枪反抗,被继柳一拳放倒。其他鬼子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乱动。 中口向倒下的鬼子一指,用日语:“八嘎!谁乱来,这就是下场!” 夜深了,大山洞第三号房有两个小鬼子抱枪向外跑,刚出门就被宋继柳两枪放倒。冲来的武工队中,有二名同志被对方的机枪打倒。我八路军武工队指挥员宋队长双手举枪,左右开弓,打得敌人东滚西爬。 “打得好!”宋继柳大叫,“同志们,给我冲呀!” “冲呀!”皮永新大叫,“我考,不怕死的好汉们,都给我狠狠地打!” 中口用日语大叫:“别,别开枪,我们是自己人!” 小鬼子铃木大叫:“八嘎!别听他的,他才是真正的叛徒!勇士们,给我狠狠地打。” 中口举枪就向房间里冲出的敌人开了两枪,这几个家伙当场“走人”。 小鬼子铃木跑到里面,气喘吁吁地抓起电话大叫:“我是二号指挥员官铃木,请支援!”当这个小鬼子的守军指挥员放下电话后,就向手下大叫:“八嘎,给我狠狠地打,拦下他们的重重有赏!” 众武工队员端着枪冲到三号房前,众队员拼命地向敌群扔手**和花**,炸得小抑哭爹叫娘。双方的机枪、长、短家伙一起开火。双方都有伤亡,日方死亡十六人,我八路军方面只有二人牺牲。一二号房留下收兵俘虏的相小墩带武工队员冲了上,跑到正向小鬼子开枪的宋队长面前材,开枪把两个鬼子打死。 冲在前头的皮永新向一个从麻代包下,刚露头的钢盔就是一枪,说:“队长,在你们打到这里后,被俘的小鬼子,一听这边的小鬼子的叫喊,就反抗了起来。在我们一个队员牺牲的情况下,那些小鬼全让我给突突了。” 宋继柳向前一枪,打倒一个前冲的鬼子。说:“好!对顽固不化敌人,我们没有必要对这个顽固不化的敌人,心存希望。杀得好!” 这会儿,有两个小鬼子的家伙乖乖地举起了手来,另有两个刚想举枪挣扎,就被乱枪打死,余之纷纷举刀自杀。 第四房的日军已经向这里开火了,在鬼子指挥官青木一郎的指挥官指挥下,冲了上来。于是乎,八路军武工队的枪手们,也拼命地向敌人开火。枪林弹雨中,双方对射着。双方都向对方扔出了手**,又互有伤亡。 青木一郎见自己的手下已经顶不住了,就悄悄地提着王八手枪,在枪弹声中向后退去。 紧接着,第四个房子已被武工队抢占。 第七十二章 赣榆七杰 黑灯瞎火的山涧路上,一群小鬼子在小鬼子少佐小野一郎的指挥下,向前拼着小命地猛跑着,惊得几只猫头鹰飞了起来。他们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东倒西歪。 一个小鬼子通信兵跑到少佐面前,一个立正:“报告少佐,我山洞的地下指挥部告急。” 日军挂战刀的少佐:“通知部队全速前进!另,给机动部队发报,让他们火速支援!” 通信兵:“嗨!” 大山洞第五个房间外,众队员趴在地上,严阵以待。宋继柳:“同志们,我们先把这外面的灯全打掉!” “是!”山洞的主干道上,立马啪啪地被打而熄灭。 微光下,房内全是医务用品,门口有麻包工事。共有七个小鬼子把守,只有一挺轻机枪和四支长枪、三支短枪向房外开火。这里有三个“白大褂”正在给三个露出半个屁股、分不出男女的伤员打针。 宋继柳带人杀到,一个正向外开枪的守军枪手被打死,鬼子机枪手还拼命地向武工队对扫,火舌喷出老远。武工队的机枪更是叫得大欢,猛增地对射着。 一个“白大褂” 的小鬼子刚给伤员打完针,就被武工队的子弹打倒在地。那个小鬼子的伤员捂着半个屁股滚下病床,装起死来。另几个“白大褂”赶紧拔针,钻进了也同时钻进来了两个伤员的床底,相互拥挤着…… 武工队一阵猛打,几个鬼子的枪手全被打倒。 这个房屋里,全是堆积如山的军火,有八九个鬼子看管。这里,除了麻包、路障等工事之外,还有两挺重机枪、三挺轻机枪和三支长枪等火力。另外,还有一部电话。 小鬼子一郎红着双眼,举起指挥刀:“勇士们,为天皇尽忠的时候到了,给我狠狠地打!” 小鬼子的轻、重机枪一起向外开火,把正枪战和肉搏的双方,放倒了几人。武工队的轻、重机枪,也向这里开火对射。 宋继柳和徐允夺只甩出了三只飞刀,把敌人的机枪手消灭后,举着大刀大喊:“同志们,为了得到这些军火,请只用枪刀杀敌人,不要用手**炸!杀呀,狠狠地打!” 小鬼子小野一郎刚放下电话,就被中口一枪放倒。 武工队冲了过来,从人群中跳下皮永新等五名武林高手,把枪向身上一插,向敌群冲去。有二个高手被敌人的机枪扫倒,可他们的身体也把敌人的机枪口给堵住了,另一个高上去就是几拳,把三个还在拼命开枪的小鬼子机枪手打晕在地。 见此,宋继柳大叫:“同志们,快带足弹药。” “是!”在三挺机枪的掩护下,武工队欢天喜地地扑向军火,有的扛,有的搬。 六号房里是鬼子“逍遥”的地方,只见“军人俱乐部”的牌十分醒目,还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门口没有工事,只有一道门帘,放着高音的音乐。四个着和服的“慰安妇”正同四个鬼子兵打情骂俏。小鬼子小田拉开门帘一角,向外看了一下,把头缩了回来,继续干他的活。 小鬼子的一军妓:“小田先生,看到了什么?这枪弹响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象是你说的军事演习呀!” “是呀!”小田猛的一下跳到地上,顺手摸到一把军刀,“不对,这不象是在演习,一定是土八路的武工队的打来啦!” 门帘一开,冲进了徐允夺、吴广善和戚学芹,他们把二十响向里一指,只见三对对狗男女正半裸着身子说笑,一边放着大枪和军装。鬼子兵小田举军刀就向戚学芹劈下,徐允夺趁学芹躲闪之机,上去就是一枪把子,把这个小鬼子放倒在地。 一鬼子从床上爬起,笑眯眯地说:“你们的别急,什么事都有个先来后到的。等你们演完了习,再来玩好吗!” 又冲进了三个八路军武工队员,向三个仅穿白裤头男鬼子扑去。鬼了一看傻了眼,但他们必定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极为快速地反应过来。于是乎,四个半光着身子的鬼子转身向对方迎击,一时打得难分难解。 一个露着半乳的小鬼子军妓,也加入了战斗,另外三个军妓一下子钻进了床下,颤抖了起来。另一个也是半光着上身军妓,从床底摸出一支手枪,恶狠狠向一武工队员开枪,这个队员当场被打倒。这正被戚学芹看见,她立马向这个军妓开枪,把这个军妓打死在床下。 徐允夺端起手枪,向一个正要对武工队员下狠招的小鬼子的小腿上,飞快地来了一枪,把这个家伙打趴在地。徐大个子徐允夺又甩手两枪,把别外两个小鬼放倒后,大喊:“队员们,把这几个装死的甩子绑上带走。”用枪一指床下:“好汉们,也把床下的这几个母货绑上带走。” 戚学芹笑了一下:“放心吧,徐队!一个活的也丢不下!” 眼下,七号房的鬼子听到五、六号房的动静后,二个鬼子一起向外观看,但黑灯瞎火的,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有抢着大枪摇摇头。其他的鬼子抱枪睡觉,没有一个敢去多官闲事的。 一鬼子小声地说:“这当官的还要不要人活呀,天天搞什么鬼演习呀!” 别一鬼子把手放到嘴边:“嘘……小声点,要是让太君听到了,可就要挨揍了。” 六号房的音乐,还在不紧不慢地传来。 枪声还是不断,几个队员围绕在继柳四周,大家在他的讲话。继柳小声地说:“同志们,现最好还是少用手**和**,力争保护好这里被关的地下同志。另外,这里的军火和粮食我们也要弄走。明白吗?” 众人一齐小声地:“明白!” 刚刚从八路军山东军区山纵二旅调来的王辅一深感不安地说:“不对呀!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打得这么凶,这小鬼好象没听到似的!” “王大文人同志,瞎琢磨啥?”孟宪爽不以为然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小鬼子天天在这里搞实弹演习,他们早就对枪弹声麻木不仁了。从此可以看出,他们还是以为在演习呐!下面,我们还要小心为是!等打完这几仗之后你就有更大的素材了,给我们上上报纸了!” 也是刚刚从八路军山东军区山纵二旅调来的鲁永才,手里握枪,兴味索然地说道:“同志们,我们还先干活要紧,别的到时再说吧,大家作好战斗准备!” 众人:“是!” 王辅一,赣榆县城头人,八路军文化和战线武装部队的英雄模范。他也是同宋继柳一样,怀插两支二十响,枪发也是百里穿杨神枪手。另外,他的口袋里还有一支不离身的自来水钢笔,他就用这两件武器,为中国赶走日本鬼作出了巨大贡献。 这位鲁永才,是山东沂水人。由八路军滨海第五武工队,都是由有特长和各部队排以上的干部组成,战斗力特强。所以说,这位文武双全的高手鲁永才,从其他战斗部队调来。 孟宪爽,赣榆欢墩朱孟村人。此人更是了不得之人,他的枪发不比宋继柳、鲁永才、王辅一、皮永新、吴广善差,真是响当当杀鬼子大英雄。 为此,八路军滨海军区的第五武工队出了这宋继柳、鲁永才、王辅一、皮永新、吴广善、徐允夺、孟宪爽七人,无论他们是临时调在一起的,还是长期战斗在一起,他们都被山东抗日根据地军民,称赞为八路军七杰,或者赣榆七杰。 宋继柳双枪向两边一分,轻轻地说:“同志们,现我们现分成两路……” “是!”昏暗的山洞主道上,武工队的众分成两队。多半那部分向七号房摸去,少半的人向八号房摸去。 第七十三章 胜利凯旋 此时此刻,小鬼子冲田三三和山口千惠二人,正守在有军用地图、军旗、电话的大办工桌说着话。青木一郎提着****枪惊异地跑进来,向他们面前一站,又大跳起来。 冲田三三吃惊地问:“少佐,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鬼子青木一郎:“八嘎!土八路的打进来了,快快的组织军队消灭敌人。” “不会吧!”冲田三三不信地说,“不是说在搞军事演习吗?这个……” “是有点怪。”小鬼子山口千惠气喘吁吁地大叫着,“是呀!我也听士兵说是在军演,这土地八路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费话少说!”小鬼子青木一郎,“八嘎!快给我冲出杀敌,少说废话!”向门外就是一枪,气急败坏地,“快快地顶上,机枪的给我开火,消灭土八路的!” 小鬼子的麻包工事后的两挺轻、重机枪开始向外喷出火舌。有一个机枪手被武工队打死,另一个也是身负重伤,可还在拼命地开着枪。五六名持长枪的卫兵,一起蹲下,向门外开火。 武工队已经悄悄地摸了上来,鲁永才、王辅一、皮永新、吴广善、徐允夺、孟宪爽等人向敌人扑去。宋队长举手就是一枪,给冲田三三的胸上留下了一个弹孔。这个家伙竟轻轻地抬一下头,向继柳笑了一下,躺下。武工队端起了枪来,也是拼命地向守军开火,有三个小鬼子守卫被当场打死。青木一郎见此,立马带着女秘书向后退爬。 小鬼子的这对男女仍然在后退,当退到桌子边时,把正在响的电话机碰掉,一下子砸在了山口千惠的屁股上,山口大叫! 小鬼子青木一郎:“啊……” 突然出现的叫声,让八路军武工队的鲁永才、王辅一、皮永新、吴广善、徐允夺、孟宪爽等武工队员吓得毛骨悚然,于是不由自主地一起向发声的地方开枪。当一个队员打开手电时,只见一对男女全部身中数弹。 宋继柳、鲁永才、王辅一、皮永新、吴广善、徐允夺、孟宪爽各几个队员,正趴在大山洞主道的地上向敌人开着枪。一队巡逻兵听到枪响之后,正向这里开火。由于,天太黑原因,在摸不清对方虚实的情况下,只能盲目乱打几下零枪。 继柳小声地说:“同志们!这是敌人最后的一道有实力的火力点,只要拿下这个点,就能立马救出我们的同志了!现一二两班给我打小鬼子巡逻队,三班警戒并准备冲前救人!” “是!”武工队的鲁永才、王辅一、皮永新、吴广善、徐允夺、孟宪爽等同志纷纷行动,小鬼子也不当孬种,也是拼命地还击。一个手**飞来,又有三四个小鬼子,被当场炸死。剩下的鬼子巡逻队员也还是拼命打枪,又有一个武工队员牺牲。双方还在不停地对打着。 此时,八路军武工队一个班的八个人,从靠近水牢一侧火车上,悄悄跳下车去…… 牢房的看守的小鬼子为八人,他们正在水牢房里看护着,端正大枪严阵以待。这里没有什么工事和重武器,只有大铁栏门、铁锁链、水和在水中的被关人员。三名女同志半裸着身子,被锁链锁在铁索上。二道门上,正有一个睁大眼睛,抱着大枪的看守在发呆。 冲过来的那帮武工队的同志已到八号牢门口。武工队的鲁永才上去就是一枪,隔着铁栏杆把这个正举枪的“看守”给崩了。 继柳大叫:“冲啊……杀呀……别让小鬼子跑了……” 八路军武工队的鲁永才、王辅一、皮永新、吴广善、徐允夺、孟宪爽和中口夫妇等的冲了上去。 一个鬼子的曹长一边外漫无边际地开着枪,一边大声地说:“看准了再打,万万不可伤到我大日本皇军自己。” 众鬼子兵:“是!” 接下来是,小鬼子瞪起大眼,边分辨对方,边开枪射击。 鬼子曹长看着自己的手下:“可悲呀!我守军都是老头兵和娃娃兵。他们的枪发与前几年当兵的相比,真是大打折扣了呀!哎,他们所放的每一枪,也大多白白地浪费天皇的子弹的份了!八嘎!” 小鬼子的一个老头兵刚放了一声空枪,就被中口一枪打在右臂上。于是乎,他只好用手捂着受伤处,趴下装死。 鲁永才、王辅一、皮永新、吴广善、徐允夺、孟宪爽带武工队一班人冲了过来,小鬼子那七老八十老头子兵和十六七岁的娃娃兵,当即举手投降。躲藏在敌人身后的鬼子曹长,举起手枪,把带头举手投降的那个武工一枪放倒。只见,这个只有十六的小鬼子娃娃兵,睁大眼睛死去。 黑暗中,又一声枪响,当我八路军武工队的手电筒向那照时,只见那个小鬼子指挥官用自己的手枪把自己的头打穿。在武工队的枪口下,余下的守军官兵全部把枪丢下之后,又把子弹带解下放在一起,然后面墙抱头蹲下。 宋继柳见自己的手下正为打不开大铁锁而发愁时,端起轻机枪照大铁锁猛搂扳机,铁锁打开了。鲁永才、王辅一、皮永新、吴广善、徐允夺、孟宪爽几个抱大衣的同志冲了上去,帮破衣烂衫、光着半个上身的女同志裹上,砸开了铁锁,把人救下。 小鬼子指挥部之大山洞的九号房是鬼子通讯房这里全是通讯、电报、电话等物。这里的四张盖布的桌子上,有二台发报机、四部电话。 小鬼子的六名女通讯兵全是左手紧握小手枪,右手握紧大盒子枪,也是严阵以待。武工队一到,她们就向火车开火,个个都作垂死挣扎。 宋继柳指挥若定地大声地劝说:“姑娘们,别冲动,缴枪不杀!我们只杀罪大恶极的首犯!你们的不用怕!” 一鬼子女通讯兵打完了大肚盒子枪的子弹后,把枪向火车上一扔,用右手顺手撕破上衣,露出一对“山峰”的大部。然后,这个女通讯兵快速地用小手枪照自己的胸上就是一枪,一头栽倒在地。 又有几个小鬼子的女兵刚想采取这个手段自己杀时,宋继柳的双枪和官兵多枪一抬,女通讯兵的手枪被纷纷打落在地!紧接着,上去几个八路军武工队的女兵山口知子、中口嫂、戚学芹等人,把三个女鬼子通讯兵用大衣捂倒在地。接着,鲁永才、王辅一、皮永新、吴广善、徐允夺、孟宪爽用绳子把这三个女通讯兵连大衣加人一起捆了起来,押上带走。 此时的大山洞出洞口,这里已经被敌人封得严严实实,有十几个小鬼子都端枪趴在地上,严阵以待。当鲁永才、王辅一、皮永新、吴广善、徐允夺、孟宪爽等武工队员出现时,小鬼子拼命地向武工队扫着机枪。 可是,我八路军武工队的机枪打得更猛烈,日本反战成员中口带五名平端轻机枪的队员一字排开,打得守军落花流水。 宋继柳在冲田三三、鲁永才、王辅一、皮永新、吴广善、徐允夺、孟宪爽、山口知子、山口一郎、中口嫂和戚学芹等武工队簇拥下,在胜利的歌声中,笑逐颜开地走出了大山洞。 海州府女特务芳子的临时住处里,这个美女汉奸身着日军将军服,佩戴将军衔,脚穿发光的大皮皮靴,身挎东洋刀,腰插盒子枪王八,在她的狗窝里挺胸阔腹地来回走着,把上身的一对小狗仔子,震得不停地颠动着。一副不知天高的暴发户式的样子,让人一看就十分恶心。这也不能说什么不是,谁叫她是一个酒色过度的野心家呐! 芳子看了一下一边正忙忙碌碌的助手小鬼子板井一朗,上前照他的小脸蛋轻轻地拍了一下,欢蹦乱跳地说:“你昨晚表现出了少有的男子汉气派,是我的认识的男子中不多猛男!” “谢谢将军的高抬,我的只不过为了大日本天皇尽忠罢了!请多多关照!”小鬼子板井一朗献媚地一笑说着。 “一朗,你是我们大日本的一个官二代,更是一个富二代!你是怎么看待这场日中战争的?”芳子笑眯眯地,“听说你还是咱们大日本的名牌大学的高才生,回答这个问题对于你来说不是什么难度吧?” “这个……”小鬼子板井放下手中的工具说道,“我的父亲是一个大佐,我又在您的手下当了一名上尉,只能说是我是一个官二代;我的家中是有一些钱,也就是说我也算是一个富二代。其实,我只是长得好看一点罢了。” “怎么回事?”芳子睁大眼睛,“请说来听听!” “我……我上小学就是全班最后一名,老师多次劝我退学,可能是我的父亲是一个当官的原因,后来我的就不用好好地上学了,可老师不单单不再批评我,竟然每学期把我评为先进分子。后来,我的母亲用钱又给我买了这个名牌大学上。其实,我哪是一个上大学的料呀?” “说得真心话,就你的文化水平还当一个大日本将军的文书?其实,你连小学三年的水平也不到,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一个好爸爸呀!但是,由于你是一个大帅哥的原因,我这才要你来我这里的,只是当一个花瓶的用处,还是大大的够味。” “谢谢将军阁下的关照!”板井一朗弓腰说道,“我别的都不行,当一个共用的花瓶的,在别人面前狐假虎威地乱指挥一番,还是能过过眼瘾的。因我是大佐的儿子,将军的手下的军官,富婆家的公子哥儿,谁能说我没有本事?” 芳子一拍大胯:“说得好!我的就是 第 七十四 章赣榆战前 八路军山东军区的滨海军区司令部里,陈士榘司命员的办公室里,北墙上挂满了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这时,罗荣桓带人走了进来,向众人点了一下头找地方坐下,听他们的战斗安排。众人见首长到了,也只是同他打了一下招呼,各自干着自己的事。 八路军老六团的团长和二十三团长等到人报告了几次奔袭战的经过,反扫荡的经验。 六团长贺东生前后强调地建议:“对付这里的日伪必须有准确的情报,快速的行动,出其不备地消灭他们。所以内线工作应是第一。” 二十三团长覃士冕补充着贺东生的意见:“消灭这些敌人,必须用很大的兵力,但是不能被敌人吓倒。所以关键问题在于怎样巧打,怎样把敌人打痛。” 八路军山东军区滨海军区,参加会议的干部都在思考着。 政委符竹庭手拿着笔记本,站了起来,镇静而稳重地吸了一口烟,说:“同志们,我们以往的战斗沒有打痛敌人,以致于一些村村遭到了血的洗劫,影响到‘双减’工作的顺利进行,影响到根据地的巩固。在这大扫荡中,先后发生了几十个村的大屠杀,干部群众惨死几百人,房产粮食几乎全部烧光、抢光。敌人是异常凶狠的,我们老百姓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干部们都用惭愧的自责的眼光看着符政委。应邀出席会议的宋继柳脑中浮起了一些村庄被洗劫后的景象,感到特别愤怒。 “这个不奇怪!”符政委继续说,“所有的敌人都是凶残的坏人,少数已是罪大恶极的了,在扫荡中已是血債累累的,现在和将来更必然是坚决与人民为敌的法西斯。” “不错!”王辅一说道。 “另外,在最近这几个村子的血的教训以前,我们总以为敌人的几万人并不可怕,以为所到之处不会有太大的损失,过几天就被打回去了。从目前事态来看,这几次的屠杀都是汉奸干的多。现要下最大决心,迅速干净彻底地把李亚藩这伙为非作歹的汉奸消灭掉!争取主动,巩固后方!”符政委说。 陈司令员,是个体态魁梧作风果断的军人,他直截了当地说道:“从战术上讲,再不用大兵力对付赣榆城的敌人,那简直是等于用小钢炮打苍蝇,毫无用处。我们应当以强大的兵力,直到消灭敌人!” “好!”众道。 陈司令用拳头轻击了一下:“同志们,现在我们滨海军区决定,”他环视了一下大家一眼 ,“由我和符政委带队,由老六团、二十三团等军队和地方武装组成一个坚强有力的军团,来完成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 在座的干部,在听符政委报告时,本来就巳经在核计着自己如何进行这次战斗,都想要求这个任务。陈司命这一宣布,大家立刻鼓起掌来。 六团长贺东生早巳站起来了。年轻的红红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彩,但又抑制着,用激动的眼光看着陈司命。 “你团又想要求打主攻是吧?好,同意!但要挑最有胆量的三个工兵。好备用!”陈司令亲切地对他说。 六团长贺东生的脸上顿时现出自信的神色:“是!我相信我们的战士,他们浑身是胆。” 符政委很喜爱这个勇猛无畏的同志,知道他的长处,但还启发了他一句:“这里说的胆量有两种:一是集体作战的群胆;二是各个为战的孤胆。对这几个工兵的要求,突出地要求孤胆。胆的因素有三:一是觉悟高;二是武艺高智谋广;三是体格强力量大。只有这样的战士才能对付今天的对手。” 六团长贺东生底村笑着地点了点头:“政委同志,我完全明白了您的指教!” “在底村危急关头,滨海军区急电令八路军一一五师老六团的六八六团前去救援。接到电令后,你团长贺东生率领‘何万祥英雄连’八十余名战士,从青岛胶南星夜兼程,当日晚二十三时到达大山南麓的山底村,负责阻击敌人,掩护群众撤离。打了一个大胜仗呀!”谷牧说道。 “哈哈……”大家都笑了。 滨海军区十三团团长覃士冕和其他同志们盯住首长,一心想这个为了老区人民争口气的任务抢到手。 罗荣桓向一边正要抢任务的覃士冕说:“小覃同志,你是这个滨海军区二十三团的政委兼团长。二十三团在赣榆县扎下来都快一年了,打了一些不够本的仗,仍然是游击,没大消灭过二十人以上的伪军,鬼子也没打过照面,这样的战斗作风不改变怎么赶跑日寇打江山?二十三团的干部搞山头拉宗派,一篓子螃蟹你咬我我拖你,窝里斗得火热,怎么团结全团官兵?怎么起模范先锋作用?不形成拳头怎么打败敌人?二十三团和县委关系太差,不尊重地方党委,枪杆子主义,老大作风不好!” “是呀,我们检讨!” “我说同志们呀!没有县委支持,没有群众作靠山,就没有力量,没有补充,没有耳目,怎么打仗?让你当这个团的团长,就是要你军事政治一把抓,但不是不要政委,首先你要和政委搞好关系,你做过政委工作,容易理解当政委的难处。现干得不错,你小子一上任就以快刀斩乱麻的手段,狠狠整顿各级干部的作风。行呀你呀!” 陈士榘司令员接着说道:“这个老六团也不错!他们在赣榆和日照就把军民关系搞得特好,吴岱向全团讲话,说我们是人民子弟兵,来自人民,为了人民,所以人民拥护我们,爱护我们,支援我们。我们不能忘记赣榆人民依依送别的情景,我们不能忘了赣榆乡亲们的期望和嘱托。现在,我们来到日照,怎么办?我们要使日照人民和赣榆人民一样的拥护我们、爱戴我们。” “是呀!”符政委接着说道,“这次讲话是六团到日照这个新区工作的开场白,前奏曲,也是拥政爱民月的动员会,教育准备会。到日照以后,六团第一件事是检查在赣榆三年政策纪律执行情况和制订到日照后的拥政爱民公约。不到三天,各营、各连都把自己的拥政爱民公约送到团部。” 谷牧说道:“吴政委把这些公约集中起来,取长补短,拟定出全团的《拥政爱民誓约》,也叫《老六团十大保证书》。《拥政爱民誓约》初稿又交各营、连讨论修改,完成以后,举行全团大会,举手宣誓。会后又用红蓝油墨套上色,印发到各单位。规定每天晚上点名要背诵一次,班务会要检查《誓约》执行情况,连队每月要进行一次总结。吴岱还与贺东生亲自把《誓约》送到日照县委、县政府作为六团到日照后第一次向地方党和政府的汇报内容。日照县委、县政府联名把《誓约》发到区、村。从此老六团又在日照掀起了一股‘军爱民、民拥军’的**。” 吴岱政委说道:“这都要是首长的功劳。” “是呀!这都要是首长的功劳,我只是……”覃士冕同志说道。 符政委笑逐颜开地说:“你就别客气啦!你和六团长贺东生同志干得就是不错,你们是我们八路军学习的榜样!” 六团长贺东生紧握着符政委的手说:“谢谢党对我的信任,我感到无限光荣,这对我来说是一种预支的荣誉,我将尽我和我的团所有的智慧和力量,协同兄弟部队打出个水平来。” “好!只要你六团有信心,别的团也不会落后的!”陈士榘抢着说。他说完又扫了一下大家,介绍说,“赣榆县城是我们滨海地区东南部的一个小县城,但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它是日军固守新浦、海州地区的卫星城和进攻沿海地区的前哨阵地。 “不错!”符政委道。 “另外,此县城呈方形,由一圈十多米高的砖石围裹着,墙根是五六米深的水壕。城内大小碉堡星罗棋布,易守难攻。城内设重兵防守,伪和平建国军第六三十师的七十一旅李亚藩部及县保安部队二千余人驻城里,还有一些分布在城外各个据点里,大家要有吃大肥肉和啃大骨头的思想准备呀!” “陈司令说的极是!”符政委收着笑脸说,“这个四三年是一个特殊的岁月,新浦日伪军不断增兵青口,驱策伪军加紧‘蚕食’。十一月,日伪集结重兵对鲁中沂蒙山区进行残酷的‘扫荡’。十八日,日军‘扫荡’锋芒转向渤海地区,兵力越来越多,约两万余人。” 伪李亚藩部奉日军上村旅团长的命令,准备“扫荡”滨海,企图通海(州)青(岛)公路,策应日军对渤海地区的“扫荡”。我军区必须积极配合鲁中和渤海地区的反‘扫荡’斗争,粉碎敌人可能调转兵力向滨海“扫荡”、“蚕食”的企图。罗司令命我们教导二旅和滨海军区要利用鬼子腾本大队长带鬼子兵外出“扫荡”的有利机会先发制人,攻克赣榆城,消灭李亚藩,打乱敌人进攻的部署。 “李亚藩原是国民党军鲁苏战区副司令、第五十七军军长缪澄流的副官长,一九三九年秋叛变投敌。”陈司令说。 “不错!伪军第七十一旅内部派系林立,尤其是两个团长之间矛盾尖锐且政治倾向各异。我们早就掌握其内部情况,决定利用其矛盾,争取该旅倾向我们的第一四一团团长黄胜春在攻城时持中立态度,按兵不动,这对我们的攻打带来了一定好处。因此,大家也不要太担心什么。下面请陈司令下达命令。”符政委说。 “同志们!”陈司令说,“我和政委、参谋长研究确定两个攻城方案:第一方案,由内线带几名工兵和两名侦察兵设法诓开城门;第二方案,如诓城未果,则由三名工兵用**爆破。此次作战任务,由我军区第六团、第二十三团以及海赣独立营等部队执行。” “是!”众道。 “好!”符政委说,“此外,作战计划规定:第六团负责突破县城东北门,歼灭东北门至西大街以北的敌人;第二十三团负责消灭东西大街以南包括南关与西关的敌人,该团第三营部署在青口与赣榆城之间的五里望墅一带负责打援;海赣独立营负责破坏青口通往赣榆城的公路,并配合二十三团三营打援以及协同区中队相机攻克朱堵、殷庄,小庄子等伪据点;另有海陵独立团派部队袭击沙河敌据点,以攻为守,防止沙河敌人出来捣乱。” “是!”众道。 “同志们,因这次作战是攻坚战,为此,我们已向罗司令员那“借”了三发钢炮弹弹,在必要时可以加强攻城火力。攻打这样的坚城没有炮是不行的,炮的威力太大了!?”陈司令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向六团贺东生盯着,坚定地说,“你们老六团,曾参加过平型关大战和青口等战役,年初,又取得攻打郯城的胜利。因此,这次攻打赣榆城的主攻任务交给六团!” “保证完成任务!”六团长贺东生说,“一营为突击营,二连为突击连,连长何万祥为突击队长,担任突袭城门的光荣任务。” “大家有快心吗?”符政委说。 “有!”异口同声。 伪李部一四一团团长黄胜春团部灯火通明,黄胜春正叼着烟在厅里转。 李部副官、地下党刘连成,一边指着地图一边说:“团坐,李和张一直在挤我团,他们总想吃掉我们,上次在宴会上,他们就有意要你下不了台。另外,还专叫我们团去打八路军的老六团,这个八路军的王牌团就这么好打的?这不是叫咱们拿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他们真想坐收渔人之利呀!……” “他妈姓李的,不单单不发或少发我团的军饷,还有意要咱们同八路军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老子早就不想干这个当汉奸的差事了。对了,你同老谷先生谈的怎么样了?,”黄胜春说着用右手举个“八”字,又问一句“谈得怎么样?” 刘连成假装害怕的样子:“团座真要投这个?”说着也举个“八”字。 “哎!我看只有这条路可走了,他妈的姓李的这个孬种真不是个好东西,我们早晚要吃他的大亏。让我看呀,我们还是早些走掉为妙。”黄叹息道。 “这,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 “这,这……” “什么这那的?快说!”黄胜春生气地说。 “外面倒是有二人想来一见,不知团坐可否让他们进来?” “他们是干什么的?” “为团坐排忧解难的!” “那好,就叫他们进来。你这个家伙,怎么不早说?” 刘连成向外一招手,卫兵把笑容满面的宋继柳和老六团方晓科长带进来。黄笑眯眯地迎接上去。 “黄团长呀!”宋继柳拍拍黄的右膀说,“对不起!俺老宋没有早早地来看你这个大团长,真不好意思!” 黄一听说是宋继柳,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连连点头说:“宋,宋队长太客气了,太客气了!”黄说着向一边的刘连成一摆手,小声说道,“叫人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也不准进来,包括旅部的人!” “是!”刘连成笑着出去按排。 宋继柳笑容可掬地说:“这是六团的方科长。我们是奉陈、符、谷之命前来的,就请谈谈打算吧!” “好,好说,一切都好说!”黄点头哈腰地,“由三位长官的指示和二位大侠的到来,理应全力支持,全力……” 第 七十五 章 炮打赣城 第七十四 章 炮打赣城 这时,伪旅部一间休息室里,李亚藩正同八姨太睡觉休息。一个恶梦把这个家伙惊醒,李伪亚藩全身是汗地从床上下来。李摸出洋烟和洋火,点烟吸了起来。 “怎么回事?你是怎么了?”八姨太太满脸通红地说,“你就是怎么回事?把俺们的睡给搅掉了,真没有意思。不,不行我还要休息。”说着爬到了床上,睡了起来…… “好了!你这个小赖种睡不醒,等我抽完这支烟后,喝点酒做行吗?”李伪说完用右手打了姨太太一下。 “真是的!”八姨太太披着貂皮大衣,靸鞋去找酒。 李亚藩起身披衣坐起,接过一杯酒,大大地喝了一口说:“好酒!” “好酒,那你就多喝点,酒壮英雄胆,别让让打得乱七八糟了!”八姨太笑地说。 “我,我协马的!”李亚藩用夹香烟的左手,照八姨太太的身上,轻轻地打了几下说,“我宝刀不老,当这个小旅长正好!” “尽会说大话,老家伙!我的右眼皮为什么总是跳呀,你说八路军会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来呀?”八姨太担心地冒一句。 “哈哈!你这个小家伙就是多心,竟想这个不可能的事!”李亚藩不高兴地又向姨太太的身上打了几下。 “没有用!”八姨太太气冲冲地说,“你这个老家伙打仗不行,打人还怪疼的。你也只能打人本事,别的啥用也没有。” “好了,别穷叨唠了,我明天非把你土八路消灭了不可,他们是不敢打来的!”李亚藩红着脸说。 “好你个老死鬼!”八姨太照李身打了一下,撒娇地笑着说,“八路真的不会打来?那我的右眼为什么老是跳个不停?不是什么好现象!” “你真是神经过敏!现在的八路军被‘扫荡’得跑都嫌腿短,还有胆子来打咱们?你就放心地享受吧!”李亚藩说着丢下空杯子,又爬上了八姨太太的身上…… 一九四三年十一月十九日夜十时,这正是李亚藩正同八姨太太吹牛之时。 月光从薄雾中透出,照遍赣榆城郊,除一两声狗吠声外,城市和乡村都在寂静中睡觉了。 从城西北的小路上,来了我们滨海军区的队伍,走在最前面的是老六团的三个工兵,两个侦察员和何万祥的脚步是那样的轻捷,简直连自己的呼吸声也都听得出来。 已经接近城垣了,城里的碉堡和高屋都清楚在望——这是一座方形曲折的砖墙,墙身有五六人高。墙根下就是两三丈深的水壕,几百年来,赣榆的老百姓不相信有人能飞进城去的。可是,那是没有遇到真正的高手! 八路军官兵迅捷的转到城东北角上,这工兵向前运动时,攻城的火力在陈士榘、符竹庭和八路军一一五师教导二旅旅长曾国华的亲自指挥下,已组织好了攻城的一切准备工作。 伪军一四一团副官刘连成带上我老六团工兵郝凤双、任发明、孙宏世、侦察班长刘国荣一及法克明同志,赶着装有木柴的大车徐徐向东门走去。他们都穿着便衣,在工兵的肩上用口袋装着**包,好象还背着粮食似的。 “香油果子——!”从城里传出清脆的叫卖声,但城里仍然寂静。 “干什么的?”工兵们已经走到城门前,城上的哨兵才问。 “催给养回来的。”刘副官用一口纯东北话从容的回答。 “啊——刘副官回来了吗,我下来开门。”带哨的伪军官忙的跑下城楼去了。 “呀——”的一声,城门开了,把大家惊喜的心都跳了出来,双手很自然的握紧了自己的武器。 刘副官走上前去,笑了笑说:“兄弟,抽烟。递过去一支纸烟,接着划三根洋火替他点烟。忽然城楼上又传来了脚步声,大家都故意装着没有听见似的,“老乡,你们累了吗?”刘副官还故意装模作样的问。 这实在把工兵们难坏了,因为他们都是山西人,一说话就会露出马脚来,便只好:“哦……”的哼了几声。 话还没说完,从城楼上下来了一个背马枪的伪排长,工兵们靠近身去一把抱住:“你动,一枪打死你……” 就在这时候,城外的奋勇队看见了开了城门的暗号火柴的亮光光,便象猛虎一样夺门而入。留在城楼上的哨兵吓得朝天放一枪,拼命的跑了。 二连接着便穿进城去,几分钟的工夫占领了整个东街和城东北角,还从温暖的被窝里,拖出了一百多名俘虏。 大部队进城后,六团迅速歼灭了位于东城墙根文峰塔守敌,扫除了我军向城内推进的第一道障碍。伪军第一四一团根据密约在一旁按兵不动。攻城部队分头向第一四二团及旅部和保安部队发起猛。伪军集中一个营兵力反扑,企图逼攻城部队出城。双方随后展开搏杀,敌死伤遍地。 八路军山东军区的滨海军区老六团击退敌人后,又乘胜解决了关岳庙一个连伪军。 十一时半,老六团完全控制城墙,敌人退入城中心碉堡与攻城部队对峙。 午夜后,滨海军区老六团又发动新的攻势,继续向城中心压去,攻克数座碉堡,歼敌一个多营。伪旅长李亚藩指挥所部退缩到最后坚守的核心阵地。核心阵地在城内的北半部,是由若干碉堡组成的碉堡群,周围用砖石砌的厚墙围起来,其中心是一个三层高的大炮楼,既可向四周观察了望,又是他的指挥中心,易守难攻。李亚藩妄图以此固守待援。 赣榆城南端有个魁星阁,不但位置比较高,而且工事也很坚固,敌人守魁星阁,可以封锁城里的南北大街,阻止向李亚藩的核心阵地接近。因此,必须把它打掉,否则受其火力威胁太大。经过数次攻击,均未奏效。 后来司令员陈士榘和政委符竹庭得知魁星阁上,只有敌人一个班敌人。于是,便干脆用机枪的火力把它封锁起来,避免受其纠缠,以便集中兵力迅速攻取李亚藩的核心阵地。 赣榆城的魁星阁被火力封锁以后,南北两路进攻部队避开大街,采用打洞的方法,逐墙逐院开洞,形成通道,迅速而隐蔽地向李亚藩的核心阵地推进。时间不长,各路进攻部队均逼近了敌人的核心阵地。 二十日拂晓,青口日伪二百余人赶来增援,被阻援部队击退。下午,敌再次增援,又被打回。攻入城内的部队闻讯更为振奋。 经过二夜的战斗,全部城墙和几个炮楼已被我们占领,敌人只能在城西部的碉堡中作最后挣扎。 “把炮兵中队里的炮运来,一定要百发百中,消灭敌人的炮楼。”符政委在选择好炮兵阵地以后命令着。 只用了一两分钟,在一座一人多高的院墙上挖好了炮眼,机枪准确的发射,掩护神炮手李玉章同志的瞄准。他斜坐在—车上,自如的转动着旋盘,努力的寻找着自己最得意的方向。从炮楼里能清楚看见,在百五十米突开外,有一座方形、三层的砖炮楼,敌人在里面活动,而且正向这边射击。 “准备好了,政委,装炮弹吗?”炮兵连长李玉章同志报告。 “等一等!”符政委象想起一件什么要紧事情似的,转身跑到屋里去,在一个窗台上,写起信来。 “亚藩、星三先生:目前,日寇即将垮台,我军进攻赣榆,其目的在拯救全体民众,你等当弃认贼作父之途,即速走向抗日大道,则国家民族幸甚——八路军。” 不远处,敌人还在开着火,我八路军的战士也在还击着。滨海第五武工大队副大队长兼一中队的长宋继柳,此时也正在一边向伪军的大炮楼看着,心中正在合计着什么。 “宋队长!”符政委轻轻叫道,“你化妆后又刚从黄胜春回来的‘老百姓’,现还是请你这个‘老百姓’把信送过炮楼去,必要时可采取一切手段!” “是!”宋继柳接过信之后,快速跑去。 符政委转回身来他又开始写第二封信:“……我八路军一贯优待来降官兵,……限十分钟答复,若过时,本军当以大小炮火轰击,望悯惜家族部队生灵,再三思之……” 八路军的官兵们焦急的等待每一分钟的过去,都推上了子弹瞄准着敌人,爆破手抱着炮弹,站在炮车旁边,没有一个人行动,也没有一个人讲话,在严肃而紧张的阵地上,场面是极其英武的。 时间是那样的难挨,但十分钟终于过去了。敌人欺负我们没有炮火,奈何不了他们,更幻想青口的日伪军会来支援。他们躲在碉堡里傲慢地喊叫:“八路弟兄们,你们没有炮,你们有炮我们就缴枪!” “告诉一营长,命令连队准备冲锋!”符政委一字一句的告诉警卫员小房。 小房打了一个立正:“是!” 空气更紧张了。压迫得人透不过气来,在人们的脸上敛去了一切的表情,只有一对眼睛是睁得最大,这时候连耳根都充血起来了,李玉章同志装上炮弹,轻轻的用右手牵着炮的皮条。 “打!”符政委命令着。“乒——轰!”炮弹飞进炮楼第二层窗眼,在里面爆炸,倾塌的墙砖象雪蹦一样压了下来,爆烈的烟火冲向凌霄。 全城沸腾起来了,那无可比喻的欢快袭入了大家的心,谁也听不清这时候有人在讲些什么,喊些什么,连四面的冲锋号声也被那:“好啊!再来一个!……”彼落此起的欢呼声压倒了。 立即从炮楼里钻出一个伪官,举着双手飞奔过来,他满脸的烟和灰也盖不住苍白的面色和失神的眼睛,好容易,他才压出一句话:“长官!不……不,同志,我缴……缴枪!”定一定神,他发现自己手上并没有枪,于是浑身乱摸一顿,才用手指掏出匣子枪筒:“枪……枪在这里里,同志,我……是文书,我……”他拼命的说着两腿渐渐的弯下去了…… 第一炮就解决了一座炮楼,第二炮又恰好打中李逆亚藩公馆的后院旁边,事情很明显的,除了投降,敌人便没有什么路可走了,否则只有坐土飞机的死路一条的子。 “报告长官,我们旅长的意思是——投降抗战不成问题,只是——我们是否可以要求留赣榆城里呢?其实在城里也一样抗战?……”一个麻脸的伪军官是代表李逆亚藩出来请降的,他满脸陪笑的说着,但显而易见是笑里藏刀。 第 七十六 章打开赣城 “喂!您不用胡讲,限五分钟,不答复,我们就毫不客气,现在就看谁有力量,谁力量大谁就消灭谁!”这是我们老六团敌工科长从和伪军接谈以后,说下的最威严的警语。 “是!是是是!缴械不成问题……;不成问题,五分钟回答……”麻脸深深鞠一躬,就钻回炮楼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里面依然没有动前静,陈士榘和符竹庭决定打最后一发炮弹!这一炮最为关键,必须把敌人打疼,才能起到逼其投降的效果!打哪里?经过宋继柳、刘连成等到人提供的情报,后院是李亚藩等军官的生活区。 司令员陈士榘下令道:“咱们先打他们的后院!” “对!”政委符竹庭命令道,“炮击敌人的后院。” “是!”李玉章道。 “内线”人员报告的位置很准确,李玉章对距离的测量也很精确,第三炮果然命中,在后院中心爆炸了。顿时听到里面鬼哭狼嚎,围墙里面像炸了锅一样乱作一团,李亚藩动摇了!八路军老六团抓住时机喊话,争取伪第一四一团团长黄胜春趁机敦促李亚藩赶快去谈判。 此时,李亚藩已六神无主,诚惶诚恐地被黄胜春和送信的宋继柳给推了出来。原来黄胜春与一四二团团长张星三矛盾很深,战前八路地下党刘连成等内线和谷牧、方晓、宋继柳等人先后做了黄胜春的工作,要他在战斗中保持中立,并争为攻克赣榆城立功! 李亚藩经给宋继柳等人的好说歹说,就不大放心地出来了。可是,一出来就回不去了,因为他早就被宋继柳和黄胜春等人挡去了去路。 “你马上给你的手下写一个手令:命全旅官兵立即放下武器到大操场集合。”陈士榘司令员向李亚藩下达着命令。 “是,是是……” “李亚藩,张星三出来了……”从北街上传来了消息,一群敌人向北街跑去。另一群人又由北街奔来,大家都在东张西望,这时候,只有极稀的步枪声。 已经到了指挥所的门口,李亚藩在前,张星三跟后,两人穿着一样的狐皮大氅,脸上挂着一色的烟容,在后面还跟一条饿急乱窜的洋狗。这时候,警卫部队围绕在四周,长枪上着刺刀,匣子枪都张开了大机头。只要这个家伙有什么不叫调的地方,就立马让他回老家。 一会儿又由北街传来了消息:“炮楼里的伪军出来了,一出来就下了枪闩。”人潮便又由北街向西涌去。 “兄弟们,抗日才是生路!……”我们的部队高呼着口号。接着是欢迎的掌声。 怆惶的伪军兄弟为死里逃生的惊喜所浸透了,傻笑浮上脸来,他们也胡乱的鼓掌一阵,就不声不响的背着无闩的枪筒向西操场走去。 西操场上挤满着两三干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便衣军装,红红绿绿,奇装异服。另外,还夹杂着一股香粉与汗臭的混合的气流,在向四处散播。 “妈呀,我一天没吃饿坏了啊……”人群中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在母亲怀里哭喊。 “别哭!好孩子!八路军叔叔就会给吃的。”中年的伪属在安慰着自己的孩子,当她抬头看见身旁的八路军战士时,她善意的微笑了…… 这次战斗生俘伪少将旅长李亚藩、上校团长张星三等以下大小官兵两千余名,缴获步枪两千余支,轻机枪八挺,手炮四十余门,战马三十多匹,汽车两辆,其它胜利品堆积如山。我八路军仅阵亡三名,伤三十七名。 八路军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带人查看战利品,身不由已地围着手炮堆转了一大圈,哈腰抱起一个手炮弹亲了又亲说:“你真是个大宝贝,有了你我陈士渠就没有战不胜不了的敌人!”陈司令一转脸看到了炮兵连长李玉章,就笑逐颜开地说,“拿一半上交罗司令那里,剩下的一定给我看好,今后没有我和老符的命令,谁也不许乱动!” 炮连长李玉章:“是!”从陈司令手中接下了炮弹,抱在怀里生怕它自己跑了。 陈士榘见炮连李玉章长那个样式,大笑地打马一转头,两辆缴获的大汽车映在眼前,就快马加鞭地围着汽车转了两圈,下马靠去。陈司令一头钻进驾驶室,在里面转了几下方向盘。又恋恋不舍地跳下车,对身边的手下说:“你们那位会开?快上去带我逛逛。” “这个……”宋继柳从一边过来,笑了笑说,“让俺们试试看。” “好,有咱们的宋老大为我开车,这是我老陈的一大荣幸。可是还要教我开车,不然我就不叫你宋老大了!哈哈!” “哈哈。”大家齐笑。 宋继柳红着脸说:“是,保证完成任务!”说着一溜烟地开走…… 这时,大宫庄、大石桥伪军闻风丧胆,乘赣榆县城战斗激烈之隙,突围逃窜。 青口、朱堵、大朱旭、沙河等地敌伪军在我军包围封锁袭扰之下,疲备不堪,惊恐万状。 八路军山东军区的滨海军区军主力一部为扩大战果,于二十日进攻海头、兴庄,芦沟子、李巷子、海脐子、桥南头之敌据点。到二十二日午后,全部攻克,敌伪军被击毙近百人,余皆逃窜。 赣榆县地方武装、民兵积极参加了赣榆战役。攻城战斗一开始,赣榆县的民兵即集合城下,到八路军军攻占周围城墙时,地方武装及民兵立即配合数千名民工自动破拆,并配合供给部门转运胜利品。赣榆城攻克后,城墙炮楼悉数为民工拆毁,赣榆人民为赣榆战役的胜利作出了应有的贡献。 此时此刻,毛**在办公室里里,除了笔墨纸砚外,还堆放着苹果、馅饼、面包,渴了饿了,就抓着西瓜面包啃起来。 现主席正在批文件,周恩来正在看《新华日报》,党政军官员坐在椅子上听候命令。**副主席轻手轻脚地走到毛**跟前说:“主席,罗荣桓来电,山东滨海大胜利。” 毛**双眼一亮地道:“是吗?那就讲讲吧。” “在反‘扫荡’中,陈士榘一举拿下上山东根据地的东门户——赣榆县城。”刘少奇坐来。 毛**停下笔说:“这是个继青口和郯城战役的重大胜利后的又一个,是谁亲自出马指挥的呢?罗荣桓一定是总指挥,是不是陈县令(陈士榘在红军当过我政府第一个县长)等人亲自带人干的?” “是那个小县令同符竹庭亲自带人上阵的,真是巨大的胜利呀!”刘少奇笑容满面地说。 毛**站起来,看了一下周恩来等人说:“山东滨海有小县令陈士榘在,我们就可高枕无忧了。发电报,让他们再接再厉,把山东的这块东大门守好了。” “是!”一同志应声而去。 一边的周恩来举起报纸,赶紧站起来说:“我们还要用头条报道这个好消息,让全党、全军和全世界人民都高兴高兴。” “是!”一秘书笑着快速跑出去。 大家都笑了。 滨海军区攻克赣城痛歼敌伪目的既达,即迅速撤回后方。 八路军滨海军区攻克赣榆城的巨大胜利,给予敌伪以沉重打击。海赣之敌为了掩饰在赣城等地的失败,恢复其占领区,以巩固新浦、青口以北的阵地,对我赣榆地区进行了残酷的报复“扫荡”。 小日本侵华旅团长洼田的办公室里,港城三层楼顶上,面膏药旗象是被脏水沾湿的尿,在清冷的寒风中无力地飘荡。 日本警备司令部就设在这里。这座原来带有异邦风味的教堂,半年前按照新主人的意图,进行了部分的改建。尤其是司令官洼田办公的二楼,从门扇、窗户到桌台、椅凳,差不多全由柔和的曲线所组成,找不到一个剑拔弩张的棱角。 似乎这样一来,洼田武二郎与那胖笃笃的身体,笑咪眯的面容就形成了一个统一的格调,让人看上去他是那么安闲自得,慈悲宽厚,不愧是一位为友邦开拓“王道乐土”的“善良天使”。或者说,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中日友好使者——徐福的后代。 不过,洼田今日却一反常态,他背剪着双手,恼怒地打着转转,大皮靴蹬着楼板发出“吱吱”的声响,胖呼呼的面孔变得象一副胀紫的肚肺,眯缝的两眼瞪得滚圆,眼珠子象一头大公牛的睾丸一样鼓鼓突起,恨不得要把见死不救的伪县长王成凯找来一拳打成肉酱。 事实上,赣榆城的丢失也确是摘了他心头的一块肉,是对他奉行“大东亚圣战新创举”的第一个惨重打击。 早在“九,一八”事变的第二天,就作为一个少壮派的军人踏上了中国的领土。从踏上了他曾求学于日本陆军学校,在那里的几年奋斗,不仅背熟了天皇的“教育敕语”,得到了一张“学业优良”的毕业文凭,更重要的是铸就了日本帝国主义分子所特有的灵魂和残暴而又狡诈的性格。 所以,这个坏东西一到中国他就特别凶狠,并因此受到上司的器重,一年前进连云港的时候,两肩已佩上了大佐军衔。但是,他回顾几年来的侵华战争,帝国政府既没有在三个月内拿下华北,也没有在一年内解决中原、华南。相反地,犹如一口吞着个大汤圆,咽不下,吐不出。 虽然外线增兵,内阁走马,仍然是于事无济。但这倒也给了洼田新的启示,使他意识到要真正征服中国人,单靠“三光政策”、“集屯并村”等一套老办法是不行的,必须来一个新的变更。所以近半年来,虽然他外表上是“风平浪静”,内心却排山倒海翻动着,紧张地研究着开战以来中日两国的各种状况,想琢磨出一种新的战争方略。 这时,陷在战争泥潭中的日伪头目也在积极谋求新的出路,他们除了派日军华中派遣军司令部参谋次长、汪伪政府最高军事顾问部顾问久野三郎来苏北地区“考察战局”而外,日寇派遣军总司令畑俊六与伪南京政府主席汪精卫还亲出马,同汪精卫一起到连云港地区视察了半天。 接着,敌人又召集一伙喽啰,在南京“国际联欢社”密谋策划了半个多月,制订了一个罪恶的苏北和鲁南“实验伪化”计划,并立即召集日寇驻连云港将领和洼田等人至汪的“老巢”举行会议,部署“伪化”。 第 七十七 章 狗狼一气 第 七十六 章 狗狼一气 小鬼子司令官洼田对这种军事、经济、文化相综合的“伪化总体战略”领会深透,极力吹捧,加之参与策划有“功”,又驻守在海边军事要地,因此被立即晋升为少将警备司令。他受命同“伪化”特务头子川岛芳子和佐腾少佐情报员一同返回连云港先作准备,待后“日化”队伍一到,新老配合,中日“提携”,拟在六个月内一举成事。 洼田回到新浦,第一桩事就是委派伪县长兼保安总队长王成凯军坐镇青口镇、伪七十一旅长李亚藩坐镇赣榆城使其与新浦、青口镇形成鼎足之势,以控制滨海地区海口门户。 他们心想:只要这个地区控制得住,全滨海地区“日化”则解决一半,而洼田随着“大东亚圣战新创举”的告成,肩上的军衔也会不断地向上跳动。汉奸伪军李亚藩新官上任三把火,格外卖力,小鬼子司令官洼田满心欢喜,哪里想到今天会突然传来噩耗——赣榆县城已被八路军一口吃掉了,难怪他这样暴跳如雷! 随着“笃笃笃”一阵脚步声,川岛芳子走了进来。她今天又穿着一身洁白的西服,左手无名指上戴着颗嵌有蓝宝石的金戒指,脸上架着副白框眼镜,乍一看倒也文静漂亮。但由于满面疲劳之像,柳叶眉乱飘,加之嘴唇涂得比鸡屁股还要红,仍掩饰不住内心的狠毒。 这个女坏东西到连云港时,同手下及佐腾一起把原国民党五十七军副官长李亚藩和王成凯拉了过去,今见王成凯没有全力把李亚藩救下来,恐洼田加以责难,所以准备了几着棋,特地来做说客。 一见小鬼子司令官洼田这番异乎寻常的举动,川岛小心翼翼地朝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静了片刻,才上前劝解说:“司令,俗话说‘胜负兵家常事’,区区小失,何必动这么大的气!” 谁知小鬼子司令官洼田不听犹可,一听更是火上添油,“砰”地一声捶得桌上杯盘乱跳:“‘常事’,‘常事’,那赣榆城可不是一块平常之地啊!”说罢,“嗄啦”一声拉开档案橱的抽屉,掷来一迭文件。芳子接过来翻了几张,只见有一页上清清楚楚地写着: “滨海地区,尤以赣榆县为最,是苏北鲁南地区八路军活动的发源地。早在一九二六年,就发现过该党地下活动。一九二七年,北伐军到来之前,共产党人张竞同秘密串联社会各阶层力量,组织‘反王大同盟’,逮捕了国民党赣榆县长王佐良。一九二八年二月,**张竞同纠集死党侯文风、郭若水、侯晴岚(女)、徐秉琦(女)秘密勾结,成立了第一个中共赣榆县委……鼓吹共产邪说,发展地下异党,攻击政府和运,煽动反日情绪……” 芳子摇摇头看不下去了,独自点燃一支香烟,吸了数口,一边慢悠悠地吐着烟圈,一边用安慰的口吻洼田说:“司令,芳子干特务工作已有十年之久,别说江南海北足迹遍布,就沈阳、北平、上海、天津、南京、济南、青岛等地也都到过,我看这里共产党活动虽早,但人数未必很多……” “嗯,不不不,你的有所不知,不能单看人数的多少,还要看老百姓!这里乡民早被‘赤化’,洗过脑筋,顽固得很哪!这共产主义一旦扎入头脑,比信仰神佛还厉害,尤其是乡间愚民,有时连老命也不顾,他们常常啸居林野,一呼百应,可不好对付哪!” “这个……”洼田远无可奈何地。 “这个什么?如果不很好控制,别说‘日化’不得安稳,弄得不好还会成为我们的……”他把到了嘴边的“葬身坟墓”四个字咽住长长地吁出两口浑浊的气流。停了停,两道稀稀的淡黄眉毛一竖,捏起拳头,“我要将王成凯这个混蛋重重地惩处,杀鸡给猴看!” “哈哈!哈哈……“芳子一阵冷笑,反把洼田笑愣在那里,“将军,大大的不必!” “你的高见?” “呵呵……”芳子挪近了一下椅子,以提醒的口吻说道,“我的大将军啊,赣榆城等地的丢失,我这个大日本的女将军的能不心疼?可自共产党出世以来,无论是过去的蒋委员长、现在的国府汪主席、还是我们大日本皇军,谁没有用心除灭?在平型关上一三子就打死了我们那么多的皇军,还不厉害?可他们生根在穷姓的心里,处处如春风野火,哪里扑灭得了!” “这个……”说不出话来。 “海州府的赣榆县是共产党的老窝之一,一个小小的王成凯当然奈何不得。当前‘日化’在即,决战于旦,首要的是收买人心,激励士气,若是重惩王成凯,恐怕有失众望,还望司令三思。” 这是芳子的第一着棋,意在为王成凯的说情作个垫步,她用鼻子对洼田嗅了几嗅,见其仍然面有怒色,气味未减几分,于是就把她的看家本事拿了出来。 “八嘎!这真是把我给气死的了!”小鬼子司令官道。 “将军阁下,你知道李亚藩是何许人?”芳子压低声音,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凑近洼田问道。 无能为力地洼田摇了摇头。 “将军有所不知,此人即张学良老部下,出身豪门,饱读诗书。原在国民党五十七军任副官长,后因为‘剿共’有功,得到蒋委员长的赏识。汪主席倡导‘和运’,他又积极参加,被南京政府直接任命为七十一旅旅长。” “啊……”洼田大吃一惊。 “最近我皇军到山东地区‘扫荡’,为了表达对大日本忠心耿耿,他愿屈身下就,担任赣榆县的看门狗,目前正在八路军滨海军区驻地关押着,搞不好的话,不日即被处死。现不拉拢人心积极相救,恐有卸磨杀驴之嫌吧!” 洼田身子颤动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叹了口气说:“将军阁下,话是这么说,可你的应该明白,我们这‘日化’计划年前刚一告成,八路军就鼓动老百姓搞什么‘反伪化运动’,特别是滨海的赣榆一带,闹得更不象话。” “是不大象话!那后来呐?” “后来,我海州府赣榆北部地区,他们的尚且集会结社,东串西联,进行游击活动;如今这赣榆城等地一失,他们无所讳忌,恣意横行,越闹越凶,将来怎么在这里扎根。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一着棋子错,满盘皆成空’,我也有我的难处啊。” 芳子扬了扬眉毛,意会到洼田已退下坡来,为了彻底解决问题,于是决定把作为“预备役”的第三着棋端了出来。只见他两手插进裤袋踱了几步,突然转过身来,象摸出什么似的猛地伸出双手,对着洼田说道:“将军阁下,王成凯暂时没有把赣榆城这个明碉堡救下来,我可以帮你建立‘暗碉堡’去收复它!” “暗碉堡?”洼田不解地望着芳子。他圆瞪着眼睛,张着嘴巴,期待着对方的回答。 “是呀……”芳子如此这般的讲了一番,最后还加重语气,“共产党、八路军跟老百姓军民难分,我们人生地疏,两眼不明。哪家长,哪家短,哪家有钱,哪家有粮,八路军何时来,何时去,我们全是闭目塞听,茫然无知。这怎么是好?我们真正成了瞎子!” “谁也没有想到呀!” “不错!这种‘暗碉堡’深入共产党腹地,时时设防,处处密布,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立即向我们报告,难道还怕赣榆城收不回来吗?阁下,为了作好封锁准备,我已布置有关人员物色对象,必要时请您亲自训示……” 这一招,果真把洼田心头的怒火完全浇灭了。只见他踱走到窗前吹了一阵寒风,逐句地品评着芳子的话,脸上渐渐复了平和的气色。沉思良久,双眉一皱,有了新的打算。他见芳子还要张口说些什么,忙将手一挥止住,说:“我的明白,晚上烦请跟王成凯同来一趟!” “好,司令海量!”芳子照洼田的大腿摸了一下…… 越刮越猛的西北风夹着沙尘,把天地间搅成灰蒙蒙、浑浊浊的一片。从支援赣榆城的路上败回公馆的王成凯钻在被窝里浑身打颤,连红木的踏铺床也震得嘎嘎地响。抖动了好半天,他才迷迷胡胡地睡去,不一会又在睡梦中惊呼:“别打,别打呀!我投降,投降……” 这样闹了好久,直到傍晚才稍稍平静了一些。可正当王成凯准备起床时,芳子走了进来,约他一同去见洼田。一听洼田的名字,王成凯预感到大难临头了,不禁又瘫倒在床上。 女特务芳子看到王成凯这副脓熊相,心里一沉,但看在他还利用价值的份上,不得不劝解几句,王成凯才勉强撑起身子,歪着脑袋,两腿战抖着走出大门。 伪赣榆县长王成凯上了军用吉普车,随芳子往新浦赶去,进了海州市区日军司令部,望着楼前一盏盏的门灯,恶魔似地瞪着眼睛,他又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芳子硬是拉着他,这才抖抖活活地走进了日军司令部。谁知一抬头,见洼田早已站在楼梯口等侯。这着实让大汉奸王成凯又吓了一大跳,也让他受宠若惊。 此时,洼田此刻卸去了军装,穿着一身黑色的丝绸大和服。一见二人进来,便笑咪眯地躬身说道:“欢迎,欢迎!”随后又指指楼梯:“请,请上!” 来到楼上,王成凯偷偷地瞥了一眼,司令部虽然陈设如旧,没有什么特别的杀气,但那一个个圆的窗洞,圆的盘杯,圆的坐具,都象是一道道随时要套进脖子的绳圈。不由不想:“我的妈妈呀,还是小心为上呀!” 小鬼子洼田将军见汉奸王成凯神情恐慌,忙招手叫道:“王县长,快快的坐下。”先递上日产的好香烟,随又拍拍他的肩头,用关切安慰的口吻说道:“王县长,今天你受惊了。胜负兵家常事,赣榆城的丢失,本司令‘宽宏为本,不予追究。今日特备水酒以作压惊,让我们驱走烦恼,快乐,快乐!”说罢,眼角的笑纹渐渐泛起,不一会就牵动嘴巴大笑起来。 第 七十八 章 气味相投 汉奸县长王成凯脸色呆板,双目闪动着惊恐不安的神色,见洼田少将如此宽宏大量,忙又挤出几丝笑纹,红着脸说:“惭愧,惭愧,罪责难逃,罪责难逃!” 这边正在寒暄,里厢已按小鬼子洼田的指示,准备着一桌丰盛的酒席。圆桌上,铺着一条印着樱花图案的台布,酒菜还未端上,先摆着糕点水果。那日本的蜜枣,朝鲜的油酥,南洋的香蕉……一色的外国货。 “二位,今日是私人宴会,不拘礼节。”小鬼子洼田陪客人走进去,指指桌上的糕点水果,“这是专从外边弄来的,你俩随便的用吧!” 过了一会,菜端来了。头一碗是特地加工烹调的老鳖炖山鸡,名叫“霸王别姬”,这第三碗就是清蒸大对虾。洼田举着手里的象牙圆筷,摇了摇肥硕的脑,装着坦率诚恳的口吻说道:“今日我们吃中国莱,我的虽日本人,但是秦朝徐福后人,对徐老祖宗的家乡——人多地大物博的中华大国,有着特别的好感。这对虾可是赣榆的特产呀,来一个……”说着,半闭起笑咪咪的两眼,回忆起他的青少年时代。 这个大鬼子的父亲原是个侨居中国的资本家,在青岛开有几爿工厂。在灯红酒绿中长大的洼田,不仅学会了流利的华语,熟读了《四书》、《五经》,深研秦朝徐福出海日本之因,猛钻了孔孟之精华,而且从父亲使用廉价劳力牟取巨额利润的发家史上,学会了如何压榨、奴役中国人之术,准备将来继承父业,从资本着手,建树一番“丰功伟业”。别看他长得不像个人样,可他一个十足的“暴发户”式的富二代,此人不知天高地厚,实为井底之蛙。 谁知,十月革命一声炮响,人类历史开辟了新纪元。随之,中国诞生了共产党,劳苦大众不再任人宰割。他们举锤镰,拿刀枪,向骑跨在头上的三大敌人砍去。特别是“五卅”惨案之后,青岛工人的反帝怒火越烧越猛,洼田感到中国人民并不好惹,同时也意识到要实现他那个“雄心壮志”,非借助于武力不可。于是乎,这个井底之蛙如僵蛇一般,又缓过阳来。 于是,这个大鬼子回国报考了日本陆军学校,今天才以一个大日本帝国的军官在中国土地上饮酒抒怀,虎狐假虎威起来。 “说的太好了,将军不愧是‘中国通’的徐福后人呀!”芳子扬了扬柳叶,脸上堆起淫笑,竭力阿谀奉承。笑逐颜开地说,“将军对中国的语言文字、农工商军乃至风土人情,哪个不是滚瓜烂熟熟的,大大的厉害呀!” “哪里,哪里!”洼田从沉思中回过头来,一面假装谦逊,一面整整衣襟,伸手搔了搔油光光的脑门,用目光向两旁一扫,摆出一副老博士的姿态说道,“其实呀,依我说,大日本民族也好,中华民族也吧!原本就是一家,肤色相同,语言文字、生活习俗,也都相差无几……” “不……不……不错……”汉奸王成凯唯唯诺诺地结巴道。 “好,好!所以我们日中两家不必分什么彼此,不该刀兵相见,应该化干戈为玉帛,相亲相爱,共存共荣……” “这个……好呀!”王成凯道。 洼田越说越得意,头上冒着一股腾腾的热气,面门上渗出的汗水,顺着鼻梁,一滴一滴地往下直淌。 于是乎,这个坏东西他掏出手帕揩了一揩,略略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惜呀可惜,有的人对此不能理解,他们开口‘民族独立’!闭口‘民族解放’,我看呀,实在是多此一举,与我们天皇陛下一贯倡导的‘东亚共荣’、‘世界共荣’背道而驰,真乃可恶可憎。” “真是太可恶了!”女特务芳子道。 “为此,愿你们二位,深明大义,跟我们携手起来,为着一个目标,加紧肃清匪共,扫灭八路军!”他转头望望王成凯,见他已为所动,便趁机鼓动说,“王县长虽偶然失手,但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成大事者不恤小耻,立大功者不拘小惊,我想,足下决不会就此罢休吧!” 芳子吞下一口菜,也放下筷子说道:“王县长,大丈夫待时而为,当今‘日化’在即,‘乱世出英雄’,你可要大干一番啊!” 一番热话,几杯烈酒下肚,使王成凯渐渐恢复了元气,脸上先前那种死灰般的颜色没有了,两眼又露出了凶光,忙搭口说:“谢谢,谢谢大太君的栽培!鄙人一定当好大日本的鹰马,同八路军拼死到底!”说罢,抡起毛茸茸的拳头,把胸脯子擂得嗵嗵直响。 洼田见状,几乎笑出声来,心想:“这个武夫,真是一只用得的好鹰犬!” 于是,这个坏东西举起象牙筷,指着桌子边缘转了一周,打比方说:“‘日化’的主要办法,是把赣榆沿海地区这样圈起来与滨海之间——” “好!”大特务芳子道。 洼田这个坏东西把两只碗摆开距离,示意说:“将来是两兵必争的要地,我们要用一把无形的钢锁把它牢牢锁住,王县长在未来的‘日化’中是大有用武之地啊!” 这个坏东西说罢,他推开坐椅,拉拉身上的衣襟,挺起胸膛,摆出一副军人的威势,做强做大。 “司令官大太君教导的极是,我们一定牢记心中!”王成凯道。 “昨日接到‘日化委员会’来文,后天正式开始行动。和平救国军七十一旅重新恢复起来,今日我已电请王县长为赣榆军政总指挥,特令你明日一早就赶回青口,一边收拾余部,招兵买马,改编部队;一边抢修公路,迎接更大的“扫荡!” “是!”王成凯咚地一声弹簧似地跳了起来,如同一只无毛的瘦狗似的快捷。他被这个意想不到的喜悦攫住了,满脸的横肉象胀了气的蛤蟆不住地鼓动,鼻孔里几根黑毛也沙沙地抖个不休。 小鬼子洼田这个坏东西对自己的高明手腕和王成凯的顺从态度都很欣赏,发出一阵满意的笑声,把两只细眼睛也笑进了松弛的眼皮里。他先给大家斟满了酒,然后举起杯来连声招呼:“来,为预祝救出李亚藩旅长和张团长等人的成功和‘日化’的胜利,也为王县长高升,我们的干杯!”说罢,举起杯来一饮而尽。 汉奸女特务芳子端起酒杯呷了几口,又挟了一口菜,咂咂嘴把杯子喝光。汉奸王成凯则仰起脖子,咕咚一声把一大杯酒一下子倒进了喉咙! 正当小鬼子洼田这个坏东西之流酒醉饭饱之时,—个值日的军士走了过来:“报告!赣榆宋庄乡维持会尹会长送款子给司令。” “叫他进来!”洼田这个坏东西打着饱嗝吩咐。 “哈伊!” 不一会,楼梯口出现了一个老头子,只见这个家伙如同一只大螳螂。 大家一看,只见这个家伙大个肉少,干瘦得象个秋后的螳螂,但眼里却幽森森地闪着光,两肩的骨节也都嶙峋地龇在外面,真如死人的骷髅。如果说要是在夜里见到的话,非把人吓倒不可。 据说,自从八路军东进以来,这个家伙对于抗日民主政府的每项政策法令,总是消极对待,总要经过七批八斗,狗腰才能弯下来。可尽管如此,他心里还从没有认过半个“错”字。因此,人称这个家伙是只出锅的鸭子——只有嘴硬。 可是,这个家伙到了这里后,他却完全是另一副面孔。他先走向小鬼子司令官洼田,把奴才腰弯得咯咯响,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叫了声“将军,您好!”抬头一看川岛芳子也在座,忙又举手作揖,哪知屁股碰着了王成凯,慌得他又转过身来一躬打到底。 小鬼子洼田这个坏东西曾限令海州府附近几县的每乡,十天之内要各缴“扫荡”捐八百万元,今日见他如期送款,心里很高兴,挥挥手示意他坐下,问道:“尹老先生,款子凑齐了吧?我的大大的明白,你的决不是一个大大的无用之人!” “我乡的十万元,只收到八万块。剩下的还请大太君宽限几日,到时一定如数送来!” 小鬼子洼田这个坏东西鼻子哼了一声,不满地皱起两潜眉毛。 尹乡长一见心里着慌,忙解释说:“大太君,皇军搞大‘扫荡’也是为我们安定民生,我等乡间小民尤应尽心孝敬,只是,只是……” 这个家伙嗓子里象是被一个大驴“放水工具”卡着,吞吞吐吐地倒不出话来。 “是什么?你的快快的给老子的说!”这个坏东西小鬼子问道。 “只是共产党八路军武工队和区乡干部,连日来大肆宣传,谁要是缴了捐税,要以汉奸论处。他们又是开会,又是放哨,真是弄得我们没手抓痒。除了几家殷实富户,其他的都是缩头乌龟,不但小顶庄的孙吉道一类的小粮户不敢轻举妄动,就连北庄的皮家那样的大地主,也是跑断了腿,磨烂了舌头,才秘密收到手。” “八格!什么的干活?”这个坏东西问道。 “唉,唉唉,人情三峡水,世事一盘棋,真不好弄哪!连我这次到这新浦出来,也是拼上老本了啊,搞不好让宋继柳的武工知道了,我这个吃饭的家伙可就要落地了!”这个汉奸的家伙说道。 “嘿嘿嘿”洼田听罢不由得笑了起来,“老乡长的,你的精神不振作的不行,这样的大大的不好的!要知道,这次我们搞大‘扫荡’,可是世界历史上没有过的。上几干里的海边上的平原和山区,我们要用多大的人力和物力,别说八路军一个不留,就连共产党和对日本人不满之人,也是一个的不留。” “这个……好呀!”这个汉奸的家伙说道。 “这一来堵死了八路军在滨海地区的活动空间,加上这沿海地区大多是一马平川,无高山可据,掘地三尺有水,不好挖地道藏身,再推行保甲制,还不要把共产党、八路军‘扫’个人毛不留!”汉奸王成凯说道。 “好,大大的好!”汉奸女特务芳子道。 “但要出兵,钱可要大大的。我们也知道你们的难处,现在我们的已印好一种《征缴扫荡捐税布告》,上面讲明,凡缴了扫荡捐的,均作良民,大围剿时,可以另眼看待,否则就别怪我们无情。等会你多拿些回去,在各村店路口张贴张贴。将来消灭了共产党八路军,你是头功,我们的—定要大大地奖励你的!” “是,是。司令大太君!”尹乡长诺诺连声。 第 七十九 章 又出一狗 “尹乡长!”王成凯这个汉奸的家伙也高声叫道,“为了展开大‘扫荡’,我‘要扩大保安总队,本人也升了赣榆‘剿共’总指挥,正要招兵买马,你看有哪些合适的人才,给我保荐,保荐。” “哦,恭喜!恭喜!”尹乡长这个汉奸的家伙想了想,“小弟尹小三正在当盐兵想必王县长——不,王总指挥你也认识,如不嫌弃,叫他到你的鞍前牵牵马!” “客气,客气!其他的还有什么人?只要能扛动枪杆子就行。你老乡长人特熟,给我们暗中多招募几个。”这个汉奸王成凯想了想。又嚷起来,“我们要到青口北连接五里墅修铺公路,你这几天得多动员些人进城,好让我们拉拉伕……” “是,是是……” 女特务芳子也曾布置尹乡长物色人员筹建“突击队”,建立他的所谓“暗碉堡”,见他们老是喋喋不休,便不耐烦地插上来问道:“尹大乡长,我交代你的事,洼田将军特重视,进展得怎么样了?” “哦!”尹乡长这个汉奸突然象醒悟似地捶着尖脑壳儿,“看我这记性!还带着个人在楼下等着呢。” “什么人?”芳子吃惊地问。 “这是我物色来组织‘突击队’的。他嘛,肚里有计策,脸上有笑容,不论国民党当政,共产党八路军掌权,还是现在搞和平救国军,他都走得动,吃得开。叫他来办这事,嘿嘿……”尹老坏晃着两肩笑了几声,补充说,“他今天还探得了最重要的情报。” “那快叫他进来!”洼田也来了兴趣。 一阵脚步声,跟着尹老坏,走上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他块头颇大,体格也健壮,圆头圆脸,两只有光的眼睛闪闪地转来去。大概是步子走急了,略略有点喘气。女特务芳子一看认识,原来是八路军滨海军区参议赵虎臣。此人为赣榆赵班庄人,也是一个靠卖嘴皮过日子的家伙。另外,此人曾任国民党暂编第一师谢玉田部副官,赣榆县董顽军副参谋长,在八路军打顽战斗中被滨海军区俘获。 女特务芳子将来人从上到下看了几眼,好象要用目光称一称的份量,接着又出于他职业的习惯嗅了嗅鼻子,准备通过谈话加以考察。 “刚才尹大乡长说你带来了重要情报,那就请你谈谈吧。”芳子不动声色地说。 赵虎臣在圆圈椅上坐直身子,把酱色绒线帽往脑后推了一推,平静地说:“上天攻打赣榆城的是八路军滨海军区主力六团、二十三团等军队,所以能攻破李亚藩旅长的坚固工事,主要是司令官陈士榘听取了一个武工队长的主意……” 芳子听了嘘了一声,感到有点失望。王成凯的脸上又热烘起来,把头低得低低的。 赵虎臣嘴在说话,眼睛却在瞟人。一见大家脸色不对,忙咳嗽两声接着说:“昨天上午,我又听到一个消息——实在是一个很重要的军事情报。那是我表弟李二十说的,他在赣榆县黑林大树村为八路军滨海军区司令部挑水。听说那个武工队长——” “什么来头?”芳子心急地打断他的话。见那个家伙故意停住嘴巴,翻翻眼珠,不由得心里想道:这个老杂毛倒的确是个顶用的好材料。 赵虎臣这个汉奸继续讲道:“那个滨海军区第五武工大队副大队长兼一中队长又兼一小队长先生,现被委派到我们新浦往北一带来了,专门对付新浦到青口这大片的。我知道这个人很不简单,买过盐卤跑过船,当过船老大,还当过土匪头子,现跟着共产党腚后混,文武全才,能说会道,真是一员好将!” “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刚来的外路人,两眼乌黑,能到哪里?你可不要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太君,他,他可不是外地人。”赵虎臣这个汉奸忙对洼田申辩似地道,“他从小土生土长在赣榆南部,与船员百姓都有交结,加之又特别擅长搞敌后运动,因此他这一回来呀,真是龙游大海,虎入深山,实在的了不得啊!” “他,他叫什么名字?”洼田惊恐地站起来追问,其他的人也慌得离开座位。 赵虎臣这个汉奸也站起身来,挥一挥手,故意提高了嗓门儿:“太君问他是哪一个,他就是当年在赣榆一带活动特别大的青帮会的秘密参谋长宋得森的儿子——宋继柳!” “啊!”洼田、芳子和王成凯都不约而同地惊叫了一声。 尤其是伪县长王成凯,好象突然间感到雷电交加,一阵拳头大的冰雹兜头盖脑打在他的身上,使他手脚发麻,全身冰冷,呆在那里缓不过气来! “嗨!这个家伙可非同一般,我芳子曾几次败在他手中,其实他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呀!”大特务芳子叹口气说着,她见几个人同时盯住自己看,接着又说,“对付这种人,我们必须一毒攻毒……” “我们堂堂大日本军队,还怕他区区一个小小的宋继柳吗?!我看你们不如这样……” 当天晚上,符竹庭以很沉痛的声调向罗荣桓报告说:“老六团的老团长王宏鸣在停职后不久,就被日本特务抓去了。” “怎么回事?”罗荣桓睁大了眼睛问。 “老王叫鬼子关在新浦,仍在经受过着严刑拷打。” “他是怎样叫抓了去的?”罗荣桓仍然睁大了眼睛问。 “是这样:他自从犯了‘肃托’错误后,经常擅自在晚上活动,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他的行踪。夜里经常偷偷到青口东门外一个相好的寡妇那里鬼混。这一点人家早知道了。朋友劝他,他老不听。” “忠言逆耳呀!”罗荣桓道。 “一天晚上,他喝了酒独自一个人骑马出去了,就住到那个孤零零的小屋里。其实赵虎臣叛变后,早就盯住了那个小寡妇了。天刚亮时,五十多个鬼子和特务包围了那个屋子,王团长平时认为自己枪法好,身轻如燕,可是这里偏偏四下不靠人家,没地方隐蔽,逃不出去。鬼子和特务冲进去,虽然被他打倒了两个,可是他还是被抓了……” 那天晚上,海州府新浦鬼子牢房的铁门哗啦的响了,王宏鸣被提去受审,他被带到一个大庭里,在迎门的一张桌子前,雪亮的台灯下面,特务机关长佐藤少佐,把眼瞪得象牛蛋一样,盯住他。他旁边是个翻译,两边是个全副武装的日本特务。 佐藤向他叽咕了一通,旁边的翻译官就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杨小二”王宏鸣没有说实话,顺口而出,把自己化名为杨小二。 “家住在什么地方?” “赣榆县城东的杨庄!” 在日本特务没问他以前,王宏鸣早打好谱不说真话的,因他想到只要一说真话就完蛋。所以他一口咬定是赣榆杨庄人。 “你的土八路的!”佐藤叫着。 “你什么时候参加共产党八路军的?”翻译问他。 “我不是共产党,我也不懂什么是八路军。 佐藤把仁丹胡子一唠,显出非常不高兴的凶相来,向翻译叽咕了一阵。翻译官问他:“不是八路军,你为什么有这么好的好枪?你要说实话,这对你大大地有好处的!” “俺们这里土匪太多,我才**护家的。” 鬼子叽咕着,翻译问:“在哪里买的,你们庄子上有几个人家有枪?” “就我自己一家有!” 还没等王宏鸣的话音落下,鬼子就听懂了,拍的一声拍着桌子,“叭格!……”象猪样叫起来了。 这个坏东西向旁边咕噜了一下,两个特务,扑通一下将王宏鸣摔倒在地,架在一条长凳上,仰面朝天,用凳子上的两根皮条,套住他的脚脖和喉头。喉头这根皮条勒得他喘不过气来,使他张着大口喘气。就在这时,鬼子提着一壶辣椒水,对准他的嘴和鼻孔浇下来。 王宏鸣要闭嘴,等辣椒水鼻孔浇进去,憋得慌,一张口,口鼻一齐进,鼻孔,喉管,象锯齿拉来拉去的刺疼,疼得他的心急烈跳动,额上的青筋在突突的上涨。鼻孔的刺疼,使他的眼泪哗哗往下流。他要挣脱,可是手被绳捆着,脚被皮条绊着。特务一直浇下去,整整的浇了一壶,他的胃也痛得发烧,胸脯慢慢鼓胀起来了,如同怀中藏着一个大皮球。 他被两个日本特务架着,又不停地用烧红的铁块烙着。鬼子在呱呱的怪笑着,向他咕噜了一句,翻译官也笑着说:“太君问你,你觉得这酸辣汤和烙铁的味道不错吧?” 王宠鸣含泪的眼睛,愤怒地瞪着他。鬼子又叫翻译官问他:“你是哪个部队的,你们的头子叫什么名子?快说!” “我是一个地道的农民。” 扑通一声,又被两边架着他的鬼子摔倒了,王宏鸣的头撞在地上,鲜血直流。就在这时,两只鬼子的钉子靴,踏在他的肚皮和胸脯上了,他那被灌满了辣椒水的胃象炸成碎片一样疼痛。辣椒水顺着鼻孔、喉管又窜出来。这样被压缩缩、逼出,比刚才浇进去时的锯拉更厉害,王宏鸣疼得满头大汗,头昏昏得天旋转……皮靴上的钉子,象要刺进肚皮一样,他昏过去了。鬼子还在使力踏,开始口鼻窜出的是辣椒水,以后压出的则是血水了。 鬼子问了一个钟头,可是王宏鸣在昏迷中,还是那一句:“我是农民!”结果又挨了一顿皮鞭,才被架回黑屋里,被抛到碎草上去了。 以后,王宏鸣又被提审两次,皮鞭抽着他,但他咬住牙,“我是农民”一句话。 第 八十 章 竹庭遇难 一个星期过后,在一天夜里,他听到外边汽车响,接着,他带出牢房。鬼子又从其他牢房里,带出来一些人,站满了一院子,最后他们被刺刀逼着,上了汽车。 王宏鸣心里想今晚就要他处死了。他在汽车上不住的向西北望着,他想看到亲人,他还想着那个小寡妇。他不是怕死,在鬼子的酷刑下,他并没有屈服,他没有出卖自己的同志,难过的是现在他要向他们告别了。 大墙外,疲倦的西北风也不动弹了,阴沉沉的夜空中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凄厉惨叫。 他们被带到野外,蒙住眼站成一大排子,枪声响了。大家都倒下了,全都牺牲了。可是王宏鸣没有死,他被川岛芳子和赵虎臣等特务架上了吉普车,拉回了特务机关,同几个日本军妓关在一起。 这时的王宏鸣没有被敌人的辣椒水、烙铁和皮鞭征服,而在金钱和美女的诱惑下叛变了,并改名叫杨步仁。 十一月二十一日至二十二日,鬼子少将司令官洼田从沭阳、灌云、新浦等地调集一千五百余人与赣榆敌伪配合轮番对赣榆地区进行疯狂“扫荡”。 二十二日,敌集结六百余人向赣榆城方向进犯,滨海军区二十三团三营予以阻击,给敌重大杀伤后撤出阵地,敌伪复北进重占赣城。二十三日,青口、赣城之敌分数路进犯山东抗日跟据地的滨海地区:一路经赣榆土城进犯刘夫村,一路经赣榆朱汪进占石桥,一路经赣榆钱海头进攻黑林。 二十六日凌晨滨海军区军敌人激战于旦头西岭,军区机关迅速转移。进入根据地之敌,分股四处扫荡,黑林七土屋、康邑,埠地、石沟子、接庄、响石、葛墩埠等数十村之民房大部被敌焚毁。二十八日,敌各路部队集结土城,旋分三路撤回赣城、青口、新浦,各返原防。到此敌之轮番报复“扫荡”,历时七天,始告结束。 赣榆战役之后,伪县政府异常惊慌,伪军内部也十分混乱。伪县长王成凯,为利用七十一旅残部祁无名,杨步仁两个营来支持残局,特加委杨步仁为七十一旅代旅长,祁无名为一四二团的代团长。 不久,伪和平建国军七十二旅旅长徐继太率特务团八百人奉命于一九四三年底到达赣榆设防,增添赣城防次。原代旅长杨步仁部编为独立团,后编入七十一旅序列为一四一团。徐继太代旅长。专为巩固赣城之据点,敌在城的东、东北、北、西北各三百米处增修了碉堡,派遣部队加强守备。 赣榆战役是一次敌后攻坚战,我八路军指战员以无产阶级的大智大勇夺得了战役的全胜。这一胜利,沉重打击了日本侵略者,振奋了革命根据地的全体军民,解放了敌占区的群众,争取大批俘虏走上了抗日的道路,镇压了罪大恶极的汉奸。 赣榆战役的胜利,威震苏鲁,威震全国。战役胜利后,山东军区首长罗荣桓,黎玉、肖华特电嘉奖参加赣榆战役的主力、地方武装和民兵,号召滨海军民“加倍地推动全滨海的备战,提高警惕,准备随时打击敌人的报复与‘扫荡’,争取更大的胜利”。 十一月二十六日,延安《解放日报》以首要地位刊载了“赣榆大捷”的消息。 十二月五日,滨海军区司令部、政治部宴请了赣榆战役中涌现出来的何万祥、姜鸣文、王进东、李明斗、石永贞、崔怀瑞、李傅竹、高禄星、刘合、柳世雁、赵傅银、林俊保、郭全、白全民,牛占好、刘德顺、王通友、苏双支,赵金明、李学彦、叶守柱、姜学善、马学士、白核川、王心芝、李相信(以上是突击队),陈善修、杨树起、伏在生、史培贞、王思胜、庄茂友、张国虎、史宗武、王钦中、刘进攻、初二山、许德胜、刘忠球、刘玉平、聂相声、韩予更、狐克德、侯复德,孙洪世、任发明、郝凤双等四十七位战斗英雄。 八路军山东军区的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政治部主任刘兴元亲临陪席,山东军区政治部主任肖华远道前来参加了盛会。肖华在讲话中表彰了赣榆战役中担任突击任务的二连,说:“你们六团二连,首先攻进赣榆城,也要改为赣榆连。” 赣榆战役中英雄们所建树的光辉业绩永垂史册。 开完表彰会的当天晚上,符竹庭和谷牧一及来汇报王宏鸣情况的宋继柳带等人警卫员,到马旦头村去,要到这个村查检查俘虏收容情况。因为这次战役,捉了许多俘虏,必需按党的政策处理好。 这庄有两处关押防俘虏的大院子,一处是关押伪军小兵的大大院子,另一处是关押伪军官的小一点的大院子,这些大院子是大地主家为了堆粮食建成的,现在成了关押俘虏的地方。在这两大院不远的地方就是出庄的土城门,土城门只有不到两米高,骑马出庄的人都要趴在马背上,才能出村子。那时这里还没有自行车,就是骑马的也是为数不多的,所以说这个小小的城门就不用修得太高的了。 将到下半夜了,符竹庭才带人把俘获伪军官一一问完话,整理好了材料,准备回大树村休息。因为临来时罗荣桓司令员吩咐他到下半夜回大树村过夜。也只有这样才是最为安全的。这时一村干部从家里出来,请符政委带人到他家吃点东面再走,盛情难为,只好在那里吃了顿夜宵。 灯光下,谷牧政委看到符竹庭由于激怒,黑黑的脸上已变成了紫色了。他是了解对方的心情的,符竹庭是在为着王宏鸣的事而有着沉重的思想负担。谷牧想安慰他一下,就笑了笑说:“符政委,你干得很好呀,为什么老是露出不高兴的样子?” “可是我竟在王宏鸣的身上出了差错,给我党和我军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我于心不安哪!这是怎么回事呀,怎么会出现这个叛徒!” “这也不能全怪你和陈司令,王宏鸣本人品质不好,又好出风头,走到了投敌道路完全是他自己造成的结果!” “话虽这么说,可是事情搞得太窝囊了!要是早注意观察好每一个干部,就没有这件事了,现在我是脱不了用人不当之过的呀!你说说,堂堂一个主力团长叛变了,这怎么能让我甘心,实为用人不当呀!” 一谈到王宏鸣的事,符竹庭就自恨自己人有眼无珠,把一个假冒伪劣的人,招引进了革命的队伍来了。 就在这时,汉奸王宏鸣领着大批小鬼子和伪军扑到了大石桥。敌人没有见到共产党和八路军的影子后,又向西扑去,到了马旦头村边,王宏鸣悄悄地对赣榆鬼子大队长藤本,点头哈腰说:“这村是滨海军区时常关押战俘的地方,咱们去看看,李旅长等人可能关押在那里。” 藤本指挥军队:“你们的快快的运河去包围小村。” 被王宏鸣拦住说:“如在那里,他们一定在村边设岗,最好化装,偷偷的摸进村里。” “说得好!你的大大的好!”鬼子大队长藤本命日伪军借着小雾,都披上在雪地作掩护的白色斗篷,分散向小村爬去。 小庄子内,符竹庭他们吃过饭,时间已经不早,几乎到了黎明时分。他站起来,想立马离开这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警卫员小孙进来了。符竹庭知道他在村外站岗,就站起来问:“有情况吗?” “我发现不远处的雾中有些白东西,慢慢向庄边靠近,说是羊吧!没那么多,这大冬天的,这里一定不是什么好兆头,这里一定有名堂,要快作准备!” “别吓人了!哪一定是贴地飘浮的雾团子!”一个参谋说。 “快回去!”符竹庭对放哨的警卫说,接着他就同刚吃过饭的谷牧和宋继柳说,“在这多事之秋,敌人对我跟据地的偷袭的可能性是极大的,大意失荆洲呀!” 就在符竹庭的话刚落地一瞬间,谷牧听到村外“砰砰”两枪,他掏出手枪,“快集合!有情况!” 当大家放下碗筷正集合的时候,放哨的一警卫员匆匆的跑进来报告:“敌人进庄了,快!” 放哨的警卫员说罢,就回头出了大门,可是刚一跨出大门槛,就被一阵乱枪打倒了。敌人蜂拥的从山野间涌进村,一个汉奸看到人就喊:“捉活的!捉活的!” 宋继柳一举枪,两支二十响同时向敌人扫去,敌人象驴屎蛋似的滚倒在地。他把右手枪往后划了一个半圆形,向前一挥,就对身后的符竹庭和谷牧大声问道:“俩位政委,怎么着?” “你和老谷快去加强对俘虏的看守,我带警卫员去指挥部,快!”说完带警卫员小房翻身上马,带头冲了出去。 东方已经显现鱼肚色,天已灰苍苍的亮了。符竹庭带警卫员冲到庄边,看到四周被敌人封锁了,他们打倒了十几个敌人,冲开了一个大口子,就向村外飞奔。 符竹庭头前策马猛跑,后边已有敌人追击的火力,子弹象雨点似向他们身边撒来,可是并没有打着他们。符竹庭他们只顾回头打击敌人,使敌人成片在他们的身后倒下。 符竹庭已跑出半里地了,听到后边的枪声,已不集中向他射了,有的在东边,有的在西边响了,他知道这是其他的同志在迎击敌人。他略微一停,往回一看,脑袋不巧碰撞在土地城门上,使他当场从马上摔了下来,被人救起送到后方医院抢救,但是因抢救无效而牺牲。 天阴沉沉的,落着纷纷的早雪,雪花瓢在遗体上。滨海军区的官兵他都静肃得象文峰塔似的伫立在那里,半点也没有感天在下雪。罗荣桓的脸铁青,陈士榘、肖华睁大双眼凝望着牺牲的战友,大家的眼里全是泪水,四下静得只能几乎听到雪花落地声。 他们进了村子,在支书院门外有着一警卫员的遗体,又在街头找到了十一个战士的遗体。敌人此次偷袭,使我山东抗日根据地牺牲了十三个人,十二个战士和符竹庭将军。 附近的老百姓听说八路军滨海军区牺牲了人,有的老大爷和老太太都流着泪水捐出了寿棺,把尸首盛殓起来。罗荣桓、陈士渠和黎玉同战士们,亲自用铁镐刨着冰冻的山地,含泪把自己的战友安葬了。 当天夜里,在部队转移过程中,宋继柳发现俘虏李亚蕃和黄泥头趁机逃跑了,就把为符政委复仇的怒火,完完全全地撒在了他们的身上了,两枪就把他们给撩到了。 当时,陈士榘批评他不该杀俘虏,把这两个伪军官活捉回来,将来经教育放出去,也许还有用处。宋继柳生气的说:“有个熊用!放出去?!符政委都牺牲了,这两个反复无常的大汉奸却要活着放出去,天理何在!” 第 八十一 章 美女汉奸 八路军山东军区司令部里,罗荣桓正同黎玉、陈士榘、肖华、谷牧、唐亮等有关人员召开追悼大会。 过了一大会子,罗荣桓站起来十分沉痛地说:“滨海军区在赣榆战役后,军区司令部、政治部、后勤部等机关驻黑林山区温、马旦头村一带。敌报复‘扫荡’开始,我主力部队给予了应有的打击,但对迂回到沿海岸至柘汪之敌未予足够重视,同时也没有想到赵虎臣和王宏鸣会叛变,致使该部受到敌人连夜奔至陈马旦头一带。” “这是我的错,我犯了一个严重的用人不当的大问题!”黎玉沉痛地说道。 “这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十一月二十六日晨,符竹庭和谷牧及宋继柳等人带着警卫员,到大树村检查俘虏处理情况,那天晨雾很大,途中突然遇到报复扫荡的敌人。战斗中,符政委不幸牺牲,这真是我党我军的一大损失呀!”黎玉说道。 “谁说不是!”陈士榘擦了一把眼泪,接上说,“符竹庭同志,一九一一年出生于江西广昌县头陂村,十五岁参加革,十六岁加入中目共产党,历任中国工农红军团政委,师政治主任,军政治部副主任。抗战时期历任八路军团政治处主任,挺纵政治部主任,旅政委及滨海军区政委兼区党委书记。牺牲时年仅三十一岁。” “是呀,英雄一去不复返!”肖华说。 陈士榘又抹了下双眼,又接着说:“符竹庭同志,是我的老战友,是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军政兼优的杰出的八路军最年将领,滨海抗日根据地的主要开拓者。他果敢刚毅,历经百战,机动灵活,富于指挥天才,对于政治工作,经验丰富,颇有见树,对于财经生产虚心钻研,领导有方。” 黎玉接着说:“是这么回事!另外,其工作作风斩钉截铁,雷厉风行,计划组织,掌握主动,其工作精神,无倦无息。领导之精明,生活之朴素,以及以身作则、高度为党负责之精神,均堪称楷模。他在滨海军民中享有崇高的威望。他的牺牲是中国共产党和八路军的重大损失,也是滨海党政军民共同的损失!” 肖华含着泪说:“山东解放区军民为了永远铭记符竹庭政委的功勋,应把赣榆县马鞍山改名为抗日山,在上为他修建一座具有民族风格的六角亭式的石墓,正面镶着他的铜像,陵墓周围的石壁上,镌刻着悼念竹庭将军的碑文才是。同时,我本人认为:应把赣榆这个特殊县份的县名改叫竹庭县,让我们永远记住烈士英名,牢记先烈功绩!……” “好!”众道。 后于,一九四四年七月七日,滨海军民五千余人在马鞍山举行隆重的追悼竹庭及全体阵亡将士大会,山东分局、山东军区代表肖华,滨海军区代政委刘兴元,滨海区参议长高赞非等在大会上讲了话,号召滨海军民,继承革命先烈遗志,勇敢杀敌,团结到底,战斗到底,直到最后胜利。 再后来,为了纪念竹庭将军,在他牺牲两周年之际,赣榆县改名为竹庭县,直到一九五五年才恢复原县名。 一天清早,醋大庄和禹屋村四周随着黎明到来逐渐平静下来。枪声和手**的爆炸声听不见了。八路军主力、游击队和民兵退走了。惊扰了一夜的日本侵略军,这时候除了值勤的人员以外,大都在沉沉的酣睡之中。 此村边的高地上,一片枣林旁边的小道上,走着翻译官吴美艳,又一个外号叫酸白菜的女汉奸破鞋客。她身穿旗袍,脚蹬高跟皮鞋,轻悄悄地在漫步。她怀着不知是激动、是欣喜,还是恐惧的心情,走在这条林间小道上。只见她一摇三摆的样子,如同小老鼠过马路一般。 这是她十年以来第一次重新踏上的枣林小道,她一定不是旅行观光的。对于这个歹毒的村妇来说,各种感慨齐集心头是当然的。不过,不管心情多么复杂,她完全缺少一般远方游子归来的心情,缺少那种我国古诗上说的“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久别还乡的心情。她特有的心情是亡命徒的心情。是受惊了的强盗的心情,以及小人得志猖狂、凶狠报复的心情。 由这个坏女子作恶多端,生怕被当地的百姓给活剁了,十年不曾踏过家乡的这片土地了。离开时候的小小杨柳树,现在已经交加成荫了。年轻的果树,在经历十年的寒霜已经结果。经过雨水山洪冲刷过的地形,已经大大地改观了。总之,故乡自然景色十年间的变化是很大的,令人不可想象。可是她自己的变化和自然界的景色相比,应该说更大一些。 十一年以前,吴美艳在醋大庄地主老剥削家中走了红运,生活得特别滋润。她先是给地主家当管账的丫环——女狗腿子。随后就和地主的儿子、人称小二五的眉来眼去。不知是地主老剥削有意使用美人计,想通过小二五拴住他,要好更忠心地帮着搜刮民膏呢?还是她额角上的俊膏,嘴里的金牙发生了应有的效果?一段好梦陶醉了她。 确确实实地说,这一段时间破鞋客是地主阶级的锐利爪牙,专干欺压老百姓的坏种。 秃顶凶鹫以百灵鸟、白玉鸟等等鸟类为食品,也是以它的爪牙为武器。地主阶级如果没有自己的爪牙,也就无法对穷苦的农民进行穷凶极恶地勒索剥削。作为地主阶级的爪牙,破鞋客酸白菜一方面对老剥削百般奉承多方讨好,另一方面对贫苦农民敲诈勒索无恶不作。农民的血汗养肥了她,她雇人开设小酒店,放驴打滚的高利贷,吃喝抽赌无所不学。 后来,因为奸情暴露杀了人,在紧急的情况下,破鞋客受到老剥削的资助,一溜烟跑到了大连。一九三二年我国的东北已沦为殖民地,大连正是日本帝国主义横行的天下。她在擦皮鞋时,和一位特殊的日本顾客相遇,她们谈的十分投机,狼狈为奸。那日本人看中了她,就送她到一个特别的地方去训练深造。因为她头脑机灵,日本话学得好,对日本法西斯的所谓大东亚霸业理解得又快又多,对答如流。结业后就在大连和青岛街头一家歌厅里当公关小姐。实际上,她不干什么正事,她是披着公关外衣的日本帝国主义的女特务。 这位送他去受训练的日本人,就是现在带兵侵入醋大庄等地的驻江苏海州府司令官洼田。这个洼田也是一个专啃老的啃老族,他也是一个沾老子的光和利用自己好叫的本事,而走向领导岗位的。 中日战争开始以后,小鬼子的司令官洼田跨下枣红马,手举指挥刀,和国民党蒋介石的军队作战。对帝国主义一直采取不大抵抗主义的蒋介石军队,一旦和日本侵略军接触,正如决堤之水,一泻千里,望风而逃。 于是乎,坏东西洼田手举指挥刀,从大连到青岛长驱直入夺取了鲁南苏北。破鞋客酸白菜吴美艳在青岛被谷牧、方晓、宋继柳斗败后,洼地田就把这位得意的“知己”调来海州府。 破鞋客酸白菜在大连和青岛,对于日本侵略军宣扬的所谓“大东亚共荣圈”竭力展示了才能,做到了日夜不懈的努力。根据当时当地特务工作的需要,她还手捧念珠,当了尼姑。为了全面地效忠日本帝国主义,她除了有个法号叫做“慧日”之外,这起了日本人的名洼田龟子。从地主的女爪牙,全面升级为帝国主义的女爪牙,成了一个遗臭万年的女汉奸。 这位破鞋客酸白菜原来的名字叫吴美艳,是地主老剥削亲自给他起的。说是美艳,会让人们知道她是专门为他“服务”的门面。当了日本特务之后,就觉得这名字实在太土气了,太窄狭了。于是乎,就起了这个名子,还龟子呐?还不如叫乌龟王八蛋好听! 当时,在日本帝国主义者一边持刀杀人,一边大喊大叫“日中亲善”“日中是一家”的年月,改名洼田龟子,多么富丽堂皇时代意义呵。不正是这样吗?真正的中国人一听到洼田龟子四个字,就嗅出一股浓烈的女鬼子的气息。由于她酸溜溜的样子,老百姓给她又起了一个酸白菜的名子,现只有这个名子叫得最响。 坏东西洼田当第一次听到“洼田龟子”这个新名字之后,哈哈大笑,还当面击了洼田龟子一掌,以表示称赞和亲善,就笑眯眯地对破鞋客说:“你的女中豪杰的,忠心大大的!” 坏东西洼田攻陷了滨海地区若干城镇,搜罗了不少卖国求荣的汉奸坏蛋。但就他们的全部情况来讲,特别是日语流畅、随机应变、死心塌地这些方面来讲,洼田龟子在山口的心目中,是出类拨萃的。没有任何一个汉奸坏蛋能够超过她,这也让这个女汉奸沾沾自喜。 自从坏东西破鞋客洼田龟子脱掉尼姑服离开大连这时候起,就以翻译官的身份做了小鬼子的司令官洼田的伴随人员。但这一次随从小鬼子的司令官洼田进山东“扫荡”来到他的故乡,却是女汉奸洼田龟子从来不曾想到的。 两只脚踏上离别了十一年的故乡土地,破鞋客酸白菜吴美艳的思想感情是异样的。 出身山沟的农家的孩子,大约因人而异有各种各样的态度和思想感情对待自己的故乡吧?一种是踏遍了世界上的名山胜水,但总忘不了自己的故乡,总觉得故乡是美好的。好在哪里?一时又无从说起。后来,看出来了,想起来了,原来故乡的山山水水田园地上的一草一木都印有破鞋客童年的美好记忆。故乡人们的劳动、物产、语言、习俗都和自己密切相联…… 酸白菜吴美艳出乎这种人之外,在阶级关系上,她属于另一类型,她的喜怒爱憎有着自己的鲜明烙印的。她一别十年到了故乡,似乎故乡的一草一木都和他仇恨相对怒目相向。 可是,这个故乡,没有一个乡亲欢迎她这个破鞋客,没有一个乡亲前来问寒问暖说是十分想念她。现在的故乡,是个进行了坚壁清野之后的村庄,各家各户的门窗都瞪大了眼睛望着她,似乎愤怒地对她喊道:“叛变了祖国**,出卖了祖宗的汉奸坏蛋你回来啦,你怎么没有让子弹给消灭?这里的**等侯你好久啦!” 故乡似乎比异乡更要陌生一些,冷酷一些,冻得好瑟瑟发抖,让她不寒而栗。 树枝上的雀鸟,只要枪炮停止了轰鸣,黑夜过去,总在唧叫。似乎这些鸟类唧唧喳喳地也在发表好人和坏人的评论。酸白菜向它们投掷了石子,吐了口唾沫骂道:“他奶奶的,胡叫个什么!不认得老吴吗?我老吴成了一个大富婆回乡来啦!小杂种,协你的妈妈的!” 第 八十二 章 替身狗腿 替身狗腿 今非昔比,十一年以来破鞋客酸白菜吴美艳成了大富婆回乡来了。因为特务工作化装的需要,什么样的衣服鞋袜她没有穿过呀。中国称为“土货”的旗袍,外国拴着彩色领带的连衣裙,样样都穿戴过,不愧为一个忘了祖宗的暴发户。当然,同当今世界那些早期靠钻空子,走私贩毒,还有那些专靠造假和偷税漏税,贪污受贿的暴发户大致相同。 破鞋客吴美艳有两张和洼田站在现名为连云港市的海州府鼓城之下的合影,一张是横挎腰刀,一张是穿金戴银就是明证。她现在穿一件毛料长衫,一双白色高跟白皮鞋,腰间一把外壳形似王八样的手枪——****。鹅蛋脸盘之间,称勾鼻子之上架了一双圆溜溜的淡绿色的遮光镜,就在这双遮光镜后面,一对贼溜溜的眼睛对她的故乡怒目相视。 走在枣林小道上的破鞋客酸白菜,自然也有甜蜜的回忆,那是她想起了小二五。自然也有知遇感恩的回忆,那是她想起了地主老剥削。是怀念、回恋的感情催促她的脚步,信步来到地主老剥削的家门。 老剥削的家门依旧,门前一对石狮子仍然张嘴对望。门上的油漆早已剥落了。象所有的人家一样,门窗之物因坚壁清野被拿走了。过去写过账目的墙壁上,斗大的粉笔字写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消灭汉奸走狗败类!” 当年,这个坏东西破鞋客进进出出的门庭间,有**炸过的痕迹,有鲜血和破碎的鬼子黄狼皮。这种今昔完全两样的光景,使她倒抽了一口冷气。信步重又来到村边的丛林。忽然,异常严厉的叱咤声迎面而来,那声音组成的小鬼子语言是:“起立!立正!向左看齐!” 初闻这种喊声,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钉子般地立住了。随后在一瞬之间,破鞋客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原来这是“扫荡” 醋大庄和禹屋村一带地区的洼田司令官在练习口令。 单项练习这种“起立,立正,向左看齐”的口令,是洼田司令官经常的必修课程,也是他的又一发家史,更是他大展宏图一条捷径。虽然,他的老子在他的人生道路上花了不少的银子,但这只要算是其中之一。 按照军队的习惯来说,作为司令官一级的军官巳不是要喊口令的下级军官了。也就是说,用不着自己亲自喊口令了,倒是别的下级军官要喊口令来迎接他了。但这是洼田发迹起家的一手,旧情难忘,旧景长存。后来竟变成了得意的必修课程,念念不忘发迹手腕。 原来,洼田这个坏东西在士官学校的时候,就喜欢练习喊口令。当他第一次充任连队的军官,又恰恰轮到他当值勤官的时候,来巡视的上级军官突然出现在会场。于是,这个坏东西竭尽了全身的力量,喊出了:“起立!立正!向左看齐!”那威严的喊声,用摔破了铜锣,用深山兽吼等等形容词,似乎都不够味。在场的全体日军听到这种喝声,一个个不由自主地肃然起立,驴桩般地立在那里。 可是,那位前来巡视的上级军官在这种喝令声中,显得声威十倍。但他不明白这声音来自哪里?在人群之中努力搜导,也不能发现。正在迷惑不解之际,那位喊口令的人滴溜溜地一阵小跑之后,已经站在他的眼前举手敬礼朗诵报告了。 这位来巡视的上级军官俯视眼前,只见一个又小又矮的“干枣子”,带值星官记号的军人正在念念有词,声音就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洼田小小的个子,连他的四肢在内,似乎是一个大知了。按体积按音量两者之间的比例,在自然界,大概只有善于呜叫的的虫类,才能够和他媲美的吧?这并非是形容。于是乎,这位前来巡视的长官,原来就是考核军官的长官,他的好恶大可决定不少军官的仕途和官运。 虽然,洼田这个坏东西长得貌不惊人,但俗语说得好:“人不可以貌相,海水不可以斗量吗。” 于是乎,这位长官十分赏识山口异常出众的口令,说:“这种喊口令之声是大和军人魂的丹田升官之声,是武士道英气的表露,是日本军国主义威严的集中体现……” 随着这种称赞声,洼田这个坏东西的官位就象清明节节的风筝,迎风而起。可以设想,一个低能儿突然暴富,他能够淡忘他最初致富的赌注吗?洼田这个坏东西珍视自己的口令声是理所当然的。当然,也离不开他的老子老洼田的钱权交易。 此后,只要有上级长官来临,这个坏东西总要亲自到场,下达“起立、立正、向左看齐!”的口令,一来表示尊重长官,二来也让上级长官赏识一下这种大和军人魂的丹田之声是什么滋味。 这好象来到音乐厅,不可不听一支美丽动听的曲子,来到军营,不可不听洼田这个著名发声器发出的口令。 出于洼田这个坏东西发迹升腾的原因,洼田每遇有丛林或人静之所,他总要练一练口令。现在,他率队侵入共产党八路军的抗日根据地,为了要表示他对八路军和游击队的多日袭扰满不在乎,为了要使抗日根据地的山水在他的吼声之下,大吃一惊。于是,有几个每天夜间都要哭的淘气孩子,听到洼田大叫的口令之后,吓得再也不敢哭了。 因之,这个坏东西练得分外带劲。 待到山口练完口令,习惯地哼完一支比老驴放屁还难听的下流歌之后,破鞋客酸白菜彬彬有礼地走近山口面前说:“报告司令官,在你大声喊‘起立、立正、向左看齐’的时候,我注意了周围的动静,我看见天空的鸟雀似乎停翅不飞了,大地也跟着颤抖了!你知道连云港孙悟空吗?悟空会喊定神法,喊了定神法之后谁也难动,任人摆布。司令官喊的口令,胜过悟空的定神法呀,连小鸟也不敢再飞了,大大的厉害!” “好,好,说得好!”洼田这个坏东西仰天大笑,接着连连称赞,“幺西!你的酸白菜的这种比喻的才能,是天才的水准!”然后,他指点着远处的大山说,“这一夜好热闹呵,真象年节放爆仗啦。可是天一亮,八路军游击队就逃走了,藏到这深山大岭里去了,不敢和皇军堂堂对阵了!” “大哥说的大大对!”酸白菜拍马道。 “龟子,你记得‘战阵训’中的一段警句吗?‘如有违抗皇军之敌,应振凛凛之武威,而坚决粉碎之!’这次皇军的持久大扫荡,对于胆敢前来扰乱的八路军游击队,不管他们藏在什么样的大山里,迟早是要被我们皇军扫荡和粉碎掉的!” 破鞋客酸白菜对洼田这段咬牙切齿地屁话满口称赞。为了了随时表示她忠于大日本皇军,还背诵了一段“战阵训”。 这时候和破鞋客酸白菜说话的洼田,是一个低于酸白菜一头的矮胖子。军装整齐,腰杆笔挺。一手拿着军帽,一手抚着腰刀。他那千干净净的面孔,光光溜溜的脑袋,竟然黑中透出紫光。洼田喜爱自己的光头,从来不爱蓄发。什么时候也不许他的头发得势长到一分半寸。 不管春夏秋冬他的脑袋总是光悠悠圆溜溜,比过西瓜赛过葫芦。他称赞自己的这种光头为旭日东升头。特别在出征的时候,他更乐意把脑壳剃光剃净。似乎让他的部下从他的光头上深进一步认识洼田,认识他的光头象征出他指挥上的干脆利洒,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小鬼子的司令官洼田旁边几米远的地方,站着另一个人,面形、身段和也他相似,似乎是洼田身上分裂出来的另一个洼田。这是洼田从干百个日本士兵中,挑选出来的“替身”卫土。为什么选择卫士偏偏要和自己一样?原来洼田认为他的军纪严酷,刑罚很重,若干军人对他表面服从,暗中眼睛里却冒着仇恨的火苗。另外,他侵入中华民族的国土,杀人如麻,到处树敌支,万一有刺客来临,这位和自己相似的卫士,说不定就是自己最好的替身。 小鬼子洼田挥了一下手,让卫土远去一些,就和破鞋客酸白菜攀谈起来。 海州府新浦日本特务机关里,小鬼子佐藤少佐正在吹着大牛皮,手舞足蹈地演讲着,可他的这番表演,让女特务芳子的脸都气歪了。芳子心里一沉,但看在他还利用价值的份上,不得不劝解几句:“你这个海州府的特务机关长的大大的能干,我们要向你的学习……” 小鬼子佐藤少佐一听这话心花怒放,双手乱摆地说道:“哪里,哪里,这全是将军阁下教育有方的结果!” 小鬼子板井一朗无精打采地向来敲门,一个小特务赶紧过去开门。板进这才勉强撑起身子,歪着脑袋,两腿战抖着走进大门。芳子看了一眼,气就不打一气来,心想:“怎么这么没用?真晦气!” 小鬼子板井向芳子报告:“将军阁下,我们让宋继柳的打惨了!” “八嘎!怎么个惨法?”芳子把眼一瞪。 “我们去的人全都让他们给放倒,都玉,玉碎了!”板井低声下气地说道。 “都玉碎了,你怎么还活着?大大的饭桶!”芳子说道。 “是,是是!”板井连连地说道,“您可要为我们报仇呀!”小鬼子板井抬起被武工队打伤的左手说着。 芳子跳着说道:“宋继柳的,我们的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第 八十三 章 汉奸女鬼 “我们相识已是十一年了,老妹,记得吗?那时候你在大连。”洼田提起往事打趣地说,“那时期你干的那种职业能够很好地锻炼双手,只是它太幸苦啦!似乎也容易得肩周炎!” 洼田说的是她们初次相遇,那时候酸白菜的流浪职业是擦皮鞋。 “谢谢司令官的厚爱和栽培!”破鞋客酸白菜满脸感慨唏嘘地说,“是呵,十年来凭了司令官的恩典,栽培、提拔,小妹我才能有今天!” “你很好,算我没有看错你。”洼田说,“你很有为大东亚效忠的才干!在大连,你学会了日本话,又学会了按摩师。凭这两手,当了大日本皇军最好的耳目。在青岛,因为皇军大东亚圣战的需要,你还手捧佛珠,身穿袈裟,当了一段尼姑。你是个好演员,当什么,象什么!你是个实干家,干什么,象什么!” “谢谢!”破鞋客酸白菜深深一躬说,“再一次谢谢司令官的栽培!谢谢司令官的褒奖!” “你是个当翻译宫的好材料,又是个能当好皇军耳目的干将!”小鬼子司令官洼田继续说,“把这两者统一起来干,就把你请到我的身边来了。这回皇军扫荡沂沂蒙山区,这地方对你来说,要比大连、青岛更熟悉些,是吗?” “报告司令官,我是本地人!” “是本省的?本县的?还是这临沭或郯城的?” “是本省的,也是本县的,我的家乡就在这沭河边上。我是在这个酸大庄长大的,这里的山水人物我都熟悉!” 坏东西洼田听了这段话象是吃了一惊,纵声大笑说:“中国有句俗话:‘无巧不成书’呵,这一回你可是一本活地图啦。老妹,来到你的家乡了,你的地熟人也熟,你应尽的地主之谊不是吃本地的土产、看山水的风光。” “是呀!”破鞋客酸白菜吴美艳答道。 “依我看,老妹的地主之谊的最好礼品是:充当皇军最得力的耳目,找出皇军最可靠的帮手,趁皇军这次重兵扫荡,你这个老妹对大东亚共荣圈的事业上一定能得心应手大展宏图!”洼田得意洋洋地说道。 “这个谢谢大哥的夸奖好,多谢!”破鞋客酸白菜吴美艳低三下四地答道 “不客气!你的今天所为,将在皇军扫荡战的赫赫战果上,一定能够锦上添花!”说到这里,招手叫破鞋客酸白菜凑近一步,低声附耳说——“老妹,这一次我们这一路的军事行动,是佯动。是配合性质的牵制性质的佯动,也是兵不厌诈迷惑性的佯动。说得通俗些,是戏台上的鞭子——假马!” “对,对,对!假马比假驴好,呵呵……” “我们在这里不会多停,大约今明两天我们就要撤出这里执行另外的任务了。这次佯动,对我们这一路人马来说,也是熟悉道路、试探虚实的侦察行动。我们要一举两得,一举数得。要不虚此行,要不负此行。你明白吗?老妹!” 小鬼子洼田指点着北部一座迷漫着秋霭深不可测的大山说:“这座大山名叫马陵山吗?” 破鞋客酸白菜吴美艳向大山看着,不知说什么是好。 没等破鞋客酸白菜回答,洼田就又说下去:“从地图上判明这就是马陵山。这块山区,今后是分给我们的扫荡区、清剿区。这块方圆几十里的大山川都划归我们的名下负责彻底扫荡清剿啦。” “好!” “这个马陵山将来也就是我们的临时据点。我们在这里出出进进将要持续到树叶落尽,雪花飘飞!懂吗?老妹,就是说,这一次行动,是佯动,我们很快就要返回去。下一次再来,我们就要在这里住下去,就要把你的家做为踏碎马陵山山区、剿灭八路的指挥部的营地!” “大哥真高呀!”破鞋客酸白菜竖起大拇指道。 洼田说得兴奋起来,就又加重了语气说下去:“我把大日本皇军的全部的军事真情告诉了你,老妹,你我的关系够味了吧?皇军的下个铁壁合围的中心点预定就在这一带,就是这个马陵山区。这个大合围皇军集中了不少精锐部队。我们只是铁壁合围中的一个重要方面的铁壁。你明白我们为什么来了又走吗?” “不大明白!”破鞋客酸白菜吴美艳眨着眼。 “这是为了声东击西,迷惑八路军所为。走,是为了虚设圈套,巧布连环,诱使八路军向这里集结,便于皇军的铁壁大合围,有利于把八路军一网打尽!老妹,皇军为了大东亚圣战,远征千里,跋山涉水。” “原来是这么回事!”酸白菜道。 “可是皇军要想武运亨通,战果辉煌,彻底消灭共产党八路军,就必须耳朵要灵,眼睛要亮,龟子,你是当地人,这个关系成败的任务今后就靠你啦!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更相信你一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感谢司令官的信任,感谢司令官的重托!”酸白菜听了这一段军事机密,感恩不尽而又惶惑不安地说。“ 太君,能长时间驾临敝乡指挥作战,这是醋大庄地区从来没有过的光荣!我算是大东亚共荣圈的良民代表,欢迎皇军,向皇军致敬!” 破鞋客酸白菜吴美艳受宠若惊。但又想到洼田说的“你是当地人,关系成败的任务今后就靠你了……”这些话的份量十分沉重,就又赶紧补充说:“报告大太君,小妹我究竟是离开家乡十年的人了。” “好!十多年来的家乡变化是很大的。特别是共产党八路军来到以后的变化更大。这里的山水我都能记得,人情就不熟悉了。两眼也是漆黑的了。现在,最需要的是常住在这醋大庄的人,靠了他们提供情报,我们才能眼看六路、耳听八方!” “是呵,龟子老妹,贵国的俗话说得好:‘亲不亲,家乡人’么!你已经来到家乡了,不愁找不到亲近的人。俗话说:‘秦桧还有三个朋友,’哩!秦桧是个大众不欢迎的人,就是他,也还有三个朋友哩,何况是你。” “这个……” “放心啦,我的好大妹呀!你要清楚地看到,你现在是衣锦还乡,不愁没有朋友。只是你要走出去,走到有人的地方去,你的知心朋友在等着和你打招呼哩!” 听到这里,破鞋客酸白菜抖擞了一下精神说:“谢谢大太君的提示!吃了早饭,我就走入马陵山,向山沟深处走走,找一找皇军用得着的人。” “好!洼田急忙插言说,“找你的男女亲友,找你亲亲热热的朋友和亲人去吧!他们对你越亲热,对皇军也就越忠实可靠,用处也就越大!” “是呵,要找就得找那些过去最亲热的朋友。也就得走得远一些,深一些。可是呵,大太君,深山峡谷里八路军游击队出没无常,我一个人不好随便行动!” “呵呵!”坏东西洼田哈哈大笑说,“大妹,你我是多年的老情人啦,我能把你随便给八路军游击队送礼吗?你是大日本皇军的宝贝,我能舍得一队皇军,可是舍不得你。” “不会吧!” “好啦,大妹,你先在这里欣赏一下你家乡的风光。我传令给藤本大队长,叫他派出一支部队给你扫路,我命令这支部队全归你老弟指挥!对啦,我们都没有吃饭,让我们一起喝一杯红高粱好啦!” 一小时之后,破鞋客酸白菜跟随一队日军进入马陵山正北偏西一点的山谷。可进的山谷不少,为什么偏偏进入西北方向的这条山谷? 原来,这条山谷酸白菜最熟悉,最有感情,几乎是故乡中的故乡,这里是她发迹的地方。 多年前的夏秋季节,这条山谷每天都印着她的足迹。这条山谷进口小里边大,是一片梨形的小盆地。地主老剥削为了享受幽谷庄园的清静之福,就在这条山谷里盖别墅、搭凉棚、栽荷花,在靠近山坡的土地上大种大烟。大烟长得出色,远销星外省区的大小集镇。由于这个原因,也让这个老剥削大大地捞一把,发了一个小财。 十一年前,这条由醋大庄到这个谷的道路上,每天总有两匹脖子上系着红缨响着串铃的白毛走驴,款着四蹄陆上行舟般地在这里平平稳稳的跑过。驴背上的骑手一是头戴白色遮阳帽,眼戴遮光镜的地主老剥削;另一个是年轻的女人,这人肩背手枪,斜挎酒壶,人们暗中叫她是“狐狸精”的破鞋客,这便是现在的酸白菜吴美艳。 于是,破鞋客酸白菜熟悉这条峡谷,就象是熟悉自己的手掌。 破鞋客记得这条山谷的最深处,有老剥削主持修盖的几间山中别墅。别墅的后侧有一个半自然半人工的山洞。多年以前她因奸情杀人,就曾经在这里躲藏过,同老剥削吃住在一起,又当起了人家的小三来了。 按破鞋客酸白菜的设想:没有多年前那次奸情杀人就没有逃亡大连之举,没有逃亡大连之举也就没法得到洼田的知遇,她就不可能有今日的荣华和威势。按照这种设想,这个大山谷是她一个女子最初的发迹起家之地。 破鞋客想在这块发迹起家之土地,这个最熟悉最有感情的山谷,寻找最亲热的朋友,也就是当年的地下夫妻。 一队日本侵略军走出之后,就兵分两路,两路采取钳形阵势包围这里,占领山谷两侧的山头阵地之后,七百米之外,破鞋客酸白菜吴美艳在前,洼田远远地悄悄随后跟进。她们各率领一小队精锐保护自己。不断地用望远镜搜索近处的各个山头,然后闯进了这个山谷。 在一山脚和山口处不断有**爆炸,大约有十一二名日军士兵伤亡倒毙,余下的小鬼子逃之夭夭。 破鞋客酸白菜面红耳赤走着,轻轻地来到山谷小盆地。她让映照在好面前的物种吃了一惊,当年的景色已经大变了。棚没有了,鸡群不见了,当年的荷花塘遍长了水草。供地主阶级赏乐的景物,已经今昔全非的了。可是,只有那棵大枣树还依旧如初,枝叶正茂。甚至那条枯了的枝干,也还形似当年。山谷里静悄无人,过于寂静了,却象埋伏着无数八路军武工队、游击队。看见有人进来,连鸟雀也一时停止了喧闹。 破鞋客酸白菜吴美艳壮着胆子,一心要找亲亲热热的朋友,无心细看谷中的变化。几座房子里没找见人,不久,他来到那座半自然半人工的山洞跟前,扯着嗓门喊道:“乡亲们,不要怕,大日本皇军保护良民百姓。出来吧,早出来早受优待!” 只有山壁响起了回声,洞内无人回应。但隐隐约约似乎有悉悉索索的响声传出来。 第 八十四 章 狼狈重逢 两个伪军在小鬼子洼田的命令和威逼之下,进入山洞。随后,从洞里抓出一个人来。那人低头躬腰,一撮山羊胡,面如胡桃,满皱纹满是灰土土。下半身子全湿掉了,浑身上下筛糠般地发抖。嘴里断断续续地发出的声音是:“快饶命呀,太君大老爷,我没有干过伤害皇军的事呀!我请求饶命……” 破鞋客酸白菜吴美艳向洼田说道:“太君大哥,我看不如把这个老杂毛带到前面的一个隐蔽的屋子里,这对于我们的审问有好处。” “也好,那样就会更加安全,半点消息的也不能外露的!”小鬼子洼田笑眯眯地说道,又向身边的日本兵一挥手。 几个小鬼子如狼似虎地推拥着,把那个“山羊胡”推进山洞边的石屋里。 坐定之后,破鞋客酸白菜前细看了一会,就对那人安慰说:“放宽心吧,别害怕啦,我们都不是外人哪!你抬头看看,还能认出来我是谁吗?” 那人在极度惊恐之中,似平什么话也听不见,只管哀求说:“饶命吧,太君老爷,我请求饶命。”只顾上下牙巴骨互相撞击,瑟瑟发抖,连头也不敢抬,眼皮也不敢翻。 “别怕,老哥!”破鞋客酸白菜见他这种可怜的样子深情地呼唤着。“你抬起头来吧,你还认识小吴吗?就是你老人家给起名的那个叫吴美艳的人到啦!” 这位被称为老哥的人,做梦般地停止了告饶。他真难相信此时此刻命在旦夕的日子还有人称他老哥。他定了定神,偷眼瞅了瞅对面这位头戴礼帽、脚蹬皮鞋、耳朵上架了一付平光眼镜的人。这人自称他是小吴,吴美艳。 “认出来了吧?老哥。嘿嘿!咱们多年不见啦。这头一回见面,可叫你受惊啦!”破鞋客酸白菜为了让对方识别自己的真面目,摘下了遮光眼镜。 这位被称为老哥的俘虏,定神细看了对方,认出来了,原来和他面对面说话的人,就是多年前替他收租管帐加情妇吴美艳呵! 于是,他深长地哦了一声,上前一把拉住酸白菜的双手,声泪俱下地说:“是小吴呵,咱们多年不见啦,我多想念你呵。自从共产党八路军来了以后,我一直走着下坡路,哎,一句话:‘人在矮檐下,怎好不低头’呵。” “是呀,真是太为难你了!” “我的的妈妈呀,这可吓死我这个老骨头不!我这个老不死的在难过的时候,总是偷偷念叨过:小吴回来吧,回来吧,能带着人马回来,给我撑撑腰、解解气多好呵。我说今天的花喜子怎么老是在叫,原来是喜事临门呀,可是万想不到你是这么个时候回来呀!哎呀,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呀,做梦都梦不到的人,竟然一下子到了跟前来啦!” “还是你这个老家伙够味,够意思!这个好呀,这真是太好了!” “是呀!”老剥削惊魂初定,擦了擦眼泪说,“以前只知道你在大连混阔气啦,大连很远呵,远在千里之外,可是谁也想不到你一下子来到了跟前,想不到咱们在这里见面啦。”说到这里,老剥削想到眼前的小吴已不是多年前的小吴了,一时竟不知先说些什么是好。只是说,“唉,大连离这里好远好远的哪!路上可够辛苦的啦!” “远在天边,说近,近在眼前。我想念家乡,就到家乡来了。我回到这个这里专找家乡人,真巧呵,想不到第一个找到的就是你!老天有眼,我们有多大的缘份呵!”破鞋客说着把眼看向他。 于是,老剥削把香烟递过去,擦燃了火柴。 “你们到那边去看看动静。”酸白菜向身旁看了一眼,叫左右退下。 “这,这可是真是太好了!”老剥削说道。 破鞋客接着说道:“我此次跟随日军扫荡沂蒙山区,深受日本太君的信任和重视。可是,我自己作为本地人任务重大。既到家乡,就该起家乡人的作用。迫切需要和你一起暗中配合大日本皇军,请你和我同心协力地寻找充当皇军耳目的人物。” “一定!”老剥削眨着三角眼说道。 于是,酸白菜恳切地说:“我离开家乡多年啦。家乡的事情变化很大呵。多年以来,我由一个本地人变成外乡人啦,连这里的山路也变生啦。老哥,人生一世,吃穿二字。我们依靠日本人不愁没有吃穿,不愁没有福享,大大的合算!现在,你满身的本事到了使用的时候啦,一定有你发展的大空间啦!现大日本皇军要在我们的家乡建立大东亚王道乐土,你能不欢迎吗?你能不高兴吗?” “建立大东亚王道乐土?”老剥削从皱纹里展放出几丝疑问,半晌不语,不知是信不过,还是觉得这种提法有些滑稽。 “这个不必太明白!总之只要你能好好地听我和日本人的话就行了!”吴美艳说道。 随后,这个坏东西喜不自禁地说道:“我一定要好好充当日本人的耳目,本人愿意竭力效劳。可是,现共产党八路军来了,世道大变了,我这个原来的地主老财吃不开了,开始发臭了。再者说,我自己是地主老财,目标大,战争时期更是大家注意的对象。” “是呀,是呀!那又有什么办法呐?”破鞋客吴美艳轻轻地问道。 “虽然,我们是共产党八路军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被团结的对象,但却是被牵着鼻子不得不走的人物。我真是树大招风,车动铃响,惊动四方。总之,我是不好直接出面的。”老剥削说道。 “那么你就不能为大日本皇军出力啦?这也太可惜了!”破鞋客吴美艳眼巴巴地说道。 “跟日本人合作,建立王道乐土,是好事呀!小吴呵,看在你的面上,看我们的老交情,我怕担什么风险呵。可是,不是我不帮你呀,实在是我的地主目标太大,出不了场啦!小吴,你另找高明的人去吧。” “哎,老哥,我们多年不见啦,做梦我都想着你呵!今天我们见了面,小妹有困难,你就忍心不帮啦。”酸白菜婉转地说,“再说,你和日本人合作,日本人会亏待你吗?我小吴会亏待你吗?你知道的,老大哥,小吴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呵!” “帮!我怎么能够不帮!你我分别了多年了,就你对老大哥没变腔调的这份情肠,我也该帮!”老剥削十分满意小吴的哀婉声调,这是多年以前给他当小情人的腔调。 “好……” 于是又是安慰又是出谋生计地说下去:“可是,小吴呵,你知道演一场戏,需要有各种各样的角色吗?需要有各种各样的配合吗?我不能到前台去,在后台更有用处呵。懂吗?小吴,没有后台就没有前台呵。” “谁到前台来呵?跟我合作取联系的人是谁呵?” “有比我又强又好的能人,有你得力顺手的人!” “老哥,你别叫小妹跟你绕着圈子啦。快说给我吧,这人是谁?我认识他吗?” “你认得他,剥了皮,你也能认出他的骨头来的。”老剥削又接过一支香烟说,“他呀,他就是你的胞弟!你记得吗?你逃跑大连的时候,他才十二、三岁,怪可怜的样子呵,还把鼻涕当面条吃哩!” “记得!记得!我逃亡大连以前藏在这个山洞里的时候,他还给我送饭送路费,他说都是你这个大哥派他送来的。” “好呵!记性好!记性好的人也是不忘本的人。现在,我要说的就是他。多年前到今天,我在暗中用肥肉追肥了他,他长成了好材料。他灵嘴巧舌,死人都能让他说活。” “这么厉害!快请好好地介绍一下!” “人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他吴铁嘴,那意思自然是能吹能啦。他机灵能干,足智多谋。你们妹弟一明一暗,互相合作。我在后台拿主意。保险你给皇军做事得心应手。可是,小妹呵,一个走的阳关道,一个走的独木桥。你在走红运的时候,千万不要忘了一个在矮沿下低头过日子的老‘朋友’呵。”老剥削说得滔滔不绝。 “老大哥,你放心吧,俗话说吃水不忘打井的人。要是忘了你,就算忘掉我的八辈祖宗啦!” 酸白菜发誓般地说,“可是,你说的我那个胞弟,他靠得住吗?我们多年不见啦,这里是共产党八路军的天下,他没有叫共产党给赤化了呵?”吴美艳不放心地问道。 老剥削这个坏东西,兴奋地抖动着山羊胡子,笑了一下说:“我说小吴呀!你大胆放心好啦!共产党八路军能赤红了天,可是他们赤化不了你这位小弟,你小弟和我在一起,就象俗话说的:‘染缸里拿不出白布来’。白布上了黑颜色,还赤化个什么!他和你一样,全是一家人,一条心,一条船上的贼!” “是呀,应当说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吴美艳喜不自禁地说道。 “对,对对!小吴,根据形势的需要,他早已是国民党党员啦。另外,为了活动方便,我还叫他专门下工夫学会了小炉匠手艺。这手艺是各家各户都用得着的。有了这个手艺他走动方便,联系群众最多,知道的消息最广!”老剥削出谋划策地。 这场特种场合特种内容的谈话,真正是穿针引线的谈话,这种谈话还规定了互相间的联络地点和联络记号等等。 谈话谈到知心深处,老剥削忽然拍打了两下双手说:“我真该死!我真会忘事,还有一个更有本事的人,差一点给忘啦!” “老哥,今天你受了惊吓,忘事是当然的呵。你肚子里有的是宝物,你慢慢地想一想,随便拿出两样来,都是对小妹有用的呵!”酸白菜鼓舞老剥削继续说下去。 “小妹呵,我再给你推荐一个人,这个人比起你的小弟来,还真是半斤对五两。这个人办起事来,刀割的豆腐——两面光。他是个如同泥鳅一般的圆滑人物,有了他在暗中拉线,我这个后台就当得更妥实稳当啦。令弟在前台就更能得心应手地为你为大日本皇军效命啦!” “此人是谁?我认得他吗?”破鞋客吴美艳惊奇地问道。 “认得!认得!多年以前,你我在这个山谷里乘凉纳福的时候,没有事拉家常的时候,一个常来和我下棋的人,就是他,记得吗?” “老哥,你说的是那个外号叫做鬼难拿的王文评呵?” “你的记性很好,正是那么个家伙,一个两面三刀的孬货!” 汉奸吴美艳把小手向老剥削的大胯上一拍,笑容满面地说道:“太好啦,请你串联一下!” 第 八十五 章 敌人损招 宋继柳、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等武工队的同志,正在开会讨论下一步的作战方案。在山口姐弟的陪同下,谷牧部长和于荣光首长走了进来。相互间,大家进行了握手言欢。 宋继柳看着大家高兴的样子,心中更是高兴万分。于是就挤过去一把抓住谷部长的双手热情洋溢地说道:“谷首长,我们现在有电台了,你们二位怎么又来下达命令了?” “哈哈……”谷部长光是大笑没有说话。 “怎么回事?非要下达命令才能来呀,就不兴我们来赣榆看看大家了?”于荣光把脸一板说道,“再之说,电台也不是万能的!” “对,对对!”岁数不大的王辅一挤上来说道,“敌人会破译电文的,我们还是多多地小心为上呀!” “是呀!这位小同志说的对!”于荣光把目光定在王辅一的身上,脸上不由难看了起来,轻轻地说道,“宋队长,你们这个武工队可是我们滨海军区最厉害的武工队之一呀!都是从正规军队和地方武装里抽来的精英呀,他们来前最小的职别也是排长吧!可是,怎么会出现一个小孩子?” “于首长呀,你就不知道了吧,别看他是一个岁数不大的队员,他可是我们八路军地方武装中的精英呀!他不单单枪打得准,还是一个有文化的骨干力量呐!” “原来是这样呀,那还真得把这个小家伙留下。了不得呀,英雄出少年呀!再之说,等我们把小鬼打出了中国之后,有文化的人就更加重要了,好,好呀!” 宋继柳看着两首长的身上还在冒汗,就向一边的新队员鲁永才、孟宪爽说:“小鲁同志,快给首长们倒水呀!小孟同志,快给首长搬凳子!” “是!”二人打了一个立正,各自忙活去了。 “首长,你们来我们这不单单是看望我们吧,还带来了什么任务?”皮永新问道。 “也没有什么大任务,就是我们八路军的主力要对马陵山地区,特别是醋大庄等地开打了,你们武工队要全力以赴。” “是!保证完成任务!”宋继柳一个立正。 这场谈话结束的时候,双方开始了临别赠礼。 酸白菜给老剥削一叠崭新的敌伪钞票,特别说明道:“这是国民党的大头目行政院长汪精卫为了曲线救国,在南京成立了伪中央政府,是这个亲日的伪政府发行的联合准备银行钞票。简称联合票,它在日占区比别的钱都好用!” “太好了!谢谢!”老剥削双手接说道。 “这种联合票的发行,表明了中日亲善的大好形势。希望你老哥要暗中当好后台,早日成为大东亚共荣圈的新民,功成名就之日少不了是本地的维持会会长。”破鞋客说道。 “是,是是!”老剥削点头哈腰。 抗日根据地禁止一切敌伪钞票流通,使用敌伪钞票是犯法的。但老剥削对于这种不能使用的伪钞却两眼发亮,满心欢喜。伪钞似乎是一种特别的安神剂,收藏了它觉似乎可以睡得更熟,梦可以做得更美。 老剥削回赠的礼品虽然不算奇特,但在封建土地私有制度下,却是至上的礼品。他回到山洞里摸索了一阵,取出来一张用绸布包着的地契文书说: “收下吧,小妹,这是村西南的薄田十亩。算是我们分别多年的见面礼,小意思!” 一切办完之后,老剥削站起来想钻回山洞,以便事后对外宣称他藏得严密,任凭日本人用勾子挠电筒照都不曾搜到他。似乎有什么神灵隐身草,把他掩蔽起来。两个人情意绵绵正要分手告别时,老剥削被一个匆匆忙忙闯进来的日本人捉住了膀子,狠狠地问道: 你通八路?你是共产党? 这位冒冒失失闯进来的日本人,就是跟踪而来的小日本海州洼田司令官。酸白菜连忙代老剥削回答说:“他不是共产党,他是国民党。” “什么牌号的?” “什么牌号都有,他四通八达,两面都光!”破鞋客酸白菜又进一步介绍说,“这就是司令官说的等着我和我亲亲热热握手的老朋友,最知心最知音最亲近的家乡人。他是当地的财主老剥削先生。” “幺西!”洼田扬声大笑说,“知道啦,听到啦,都是自己人,都是好朋友!看见老大哥要走,我是专来和老兄见见面开开玩笑的。你们谈的那些我都听到啦,你们安排得很好,就是有一件不周到!” “报告将军,哪里不周到?请多多指教!”酸白菜虔诚地说。才能剥削侍立一旁惶惑不安。 “老妹子,三十六计之中有一条名叫苦肉计,我认为最有意思,最有欣赏价值。依我说皮肉暂时受点苦算得了什么?要紧的是我们的大谋略大计划能够成功,要紧的是能够早些在贵乡这块宝地建立大东亚新秩序。要紧的是我们想在夹皮墙里藏东西,就要把墙抹光抹亮,不露破绽!这个山谷被皇军包围清剿,大白天你放老大哥返回山洞,共产党八路军能不怀疑他?能不叫他坦白?我们的计谋能不会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幺西!”酸白菜敬佩地一躬到地说,“司令官的见识远大!” “你的大大的忠诚!”洼田装腔作势地说,“大丈夫做事要当机立断,要大处着眼,小处着手!我刚才说过了,我们为了自己的大谋略大计划能够成功,让皮肉吃点苦算不了什么。你同意吗?老大哥先生?” 经过酸白菜的翻译,老剥削惶惑地说:“同意,同意!大太君的见识远大!” “你同意就好!”洼田转身指着北面一条曲曲折折的小路,“老大哥,你要跑几步才好,跑几步能迷惑共产党八路军的眼睛。要跑,你向那个山口跑,你看,那里是一条明光光的山道,那是你走向光明前程的大道!” 老剥削按照洼田的指点,回头张望那条明光光的山道的时候,洼田悄悄地拔出****枪,对准老剥削的膀臂开了一枪。鲜血涌出,老剥削吓瘫倒在地…… 洼田大笑地说:“不要怕!完了,完了,苦肉计成功了!”然后示意卫土拿出药物来,安慰地说:“皮肉受点苦是暂时的,幸福的日子是万年长远的。老大哥,这些是止痛药、消炎药,保险你的伤口能够很快痛定愈合,苦肉计的大大地得到了成功!” 老剥削吓成了一泡湿狗屎,等这泡狗屎被酸白菜扶起来的时候,洼田伸手紧紧握住老剥削的手说:“老大哥,你受惊了,受苦了。不过,这一切都为你的安全着想。好啦,现在,你向那边山口跑吧。为了解除共产党八路军对你的怀疑,我们还要用枪炮声给你送行,用追赶声给你开路。不过这些你都不用害怕,枪炮是朝天空放的!追赶声是给八路军游击队听的。” 老剥削刚要逃窜,又被洼田止住说:“老大哥,你回去以后放心大胆地干吧。这条山谷里决没有人作证你和皇军取上了联络,我们马上要搜索要消灭山谷中的一切喘气的人!” 老剥削在小鬼子的头目洼田和破鞋客酸白菜的安慰鼓励声中,向正北方向的山口跑去。随后,山谷响起了小鬼子的呐喊声和枪炮声。 枪炮声和呐喊声充塞山谷时,洼田为了保守机密,决心灭绝这个山谷里的一切生命,命令日军开始了惨绝人间的搜山杀害行动…… 两小时之后,日军机要人员来见洼田,递上一份电报。 小鬼子洼田展阅电报。 然后,兴高采烈地对破鞋客酸白菜说:“我们的配合行动完成啦。你给皇军寻找耳目的任务完成啦。你这一回能和多年不见的老情人见面,缘份不浅哪。我们快要离开这里,下一回再和你的老情人见面吧。下一回再来,你的故乡就更热闹啦。这个地方是皇军下个铁壁合围的中心地区,这个醋大庄是我们清剿这块山区的临时据点,是我们要长时间驻扎的宝地。我们在这里会武运长久,会获得赫赫战果的!” 破鞋客酸白菜彬然有礼地回答说:“一切服从将军阁下的命令,誓死为大日本皇军效劳!” 当日下午,醋大庄村头几股浓烟冲天而起。这是日本侵略军出发的特有信号。这种信号下几十座农舍化成了灰烬。当地群众赶下山来奋勇救火,潜伏在各个山头的八路军、武工队和游击队尾随日军跟踪袭击。 第 八十六 章 砸罐代号 被敌人侵占了十多天的醋大庄,在敌兵退走之后,呈现一派忙碌景象。 藏在山谷之中的老人和抱着孩子的妇女先后回到了镇上。大家欢乐地相见,互相问讯平安。大家忙着打扫庭院和街道,忙着查看掩藏起来的物资有没有受到损员失。整个村镇飞土扬尘,人吵狗叫。淘气的孩子们,竟然不知愁地偷偷摸摸地跑来玩耍。 家家户户点燃了野艾、野蒿火玺绳,用烟气驱除日本侵略军留下的臭气臭味。把家中的晦气全赶出去,安心地过个小日子。 日本法西斯侵略军退走了,还给当地人民留下了这样的疑问:敌人为什么这样速来速去?为什么偏偏清剿了这个地方?对这个地方为什么没有大搜大烧,一一个“三光”政策? 藏身于马陵山另一个角落的八路军滨海军区司令部,在这次敌人侵入醋大庄四围的期间,一直坚守在这个山里观察、监视敌人。仅仅就大胆沉着的劲头来说,已引起了附近老百姓的普遍称赞。大家在山庄来去的时候,总爱绕一个弯在司令部的门前经过,和站岗的同志打个招呼,说几句问候和称赞的话。乐善好施的八路军同志,总给百姓一个安全感。 在司令部后山坡上放哨的武工队的王辅一,最爱出头露面和人们打招呼。人静的时候,远远可以听到这样的对话: “戚学芹同志呵,你们可够辛苦的哇!” “咳,不辛苦呵,我们识字班的,比你们在山上喝西北风差得远啦。你们才真正是辛苦啦!” “咳,有你们给大家伙看家,大家伙就用不着担心家里的啦。” “哎,看不好,别笑话,戚班长。你快些回家瞅瞅吧,去晚了家里的小跳蚤大虱子都快给饿死啦!” “小学芹同志!这是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等我回家煮熟了地瓜堵上你的嘴!” “啊呀,大婶,欢迎!欢迎!要堵最好多弄些鸡鸭蛋来,我最受欢迎的是你用大肉丸子堵嘴了!” 坡上坡下一阵欢乐的大笑。 在敌人眼皮底下坚守岗位,忙了一天一夜的滨海司令部,第二天日出之后,还在沉睡之中。除了值班的之外,整个山村小院静悄悄的。刘政委起得早些,起床之后就叫人动手起炊做饭。蓝色的轻烟丝丝缕缕地飞上晴空。 刘代政委是司令部的炊事管理人。在艰难困苦的战争年代,他不仅能教人把杨树叶、榆树叶、榆花、槐花、柳花等等泡制成菜蔬,还善于识别荠菜、山韭、野蒜、水芹菜等等野菜。也能够掌握这些野菜生长白的规律和特点。因此,不管敌后的物质条件怎样困难,滨海司令部食堂窗前的石板饭桌上总不断有各种各样的野菜摆出来,令人望之生羡,口水大出。 现在,刘代政委正在想方设法泡制山韭菜花,另外还想烧几蚂蚱。他知道老首长陈士榘是武汉市黄土坡人,口味宽阔,不挑食。 在这次敌人侵占马陵山期间,刘代政委对于陈首长的战时工作精神,对于他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特别是在敌情紧迫下大胆沉着的劲头印进了他的灵魂。在这期间,特别是在夜间,陈司令员要万毅副司令员和他轮流查哨、休息,他一直坚守在值勤岗位上。 醋大庄和马陵山相隔不大远,几乎看到走动的敌人。可以设想敌人的侦察兵警戒哨一定会放到更近的地方。这个临近敌人的八路军滨海军区司令部,真可以说是在敌人眼皮底下活动的。可是,同志们没有一个害怕的,更没有一个违反纪律的。 夜深了,大风扫过街道,整个山庄黑漆漆的,只有司令部的一盏菜油灯在亮着。 灯光下,陈士榘坚定沉着的脸孔显得瘦长,剑眉显得更黑,深凹的大眼显得更亮,更加有神。他一边在听报告敌情,还一边忙着看地图。有时,哨兵在山坡上听见了什么动静,沉不住气,就急急忙忙闯进站里报告说:“决进山洞吧,首长,敌人出来啦!” 每当这时,陈士榘稳坐不动地说:“你看清了没有?有多少敌人?”见对方说不出,又说:“你回去吧,看清楚了再来报告。敌人卡住我们这个院子的前门,我们还有后门哩,不要慌,敌人不到跟前我们不能走!”说完又忙着在进行工作,大声对身边的同志说:“我们暂时不要慌!要沉住气,只有沉住气,才能让小鬼子自找晦气!” 连夜紧张的工作过去了,陈士榘在政委、副司令员、参谋长的接替下躺下来睡觉。刘政委听见司令员沉沉的酣睡声,悄悄地对手下说:“同志们,轻一点说话,老陈真够辛苦的啦!” 战争期间有些指挥人员的睡眠是奇特的。奇特之处不在于睡眠的姿态、鼾声和说什么梦话等等。奇特之处在于,一方面象是深沉地睡熟了,另一方面又象警醒着不曾入睡。 深沉睡熟的情景是:鸡啼、鸟叫、人声吵嚷和电报机、电话机上一般地问答,对他全无干扰,鼾睡进行得结结实实。另一方面警醒的情景是:不管鼾睡声如何深沉,只要一有不好的动静,哪怕是声音很小,也很快冲击了打着鼾声的睡眠。正在熟睡的人员就一跃坐起,处理好问题。这一切做好之后,就又能很快地睡去了。这是怎么回事?这就是战争时代的特别之处。 八路军司令员陈士榘具有这种奇特的睡眠,其他人也具有这种奇特的睡眠,这是十多年来大家共同养成的习惯。 具有冲击力的是醋大庄,三个字冲击了陈士榘深沉的睡。只听刘兴远代政委喊到:“呵,醋大庄,你是那里的工作的地下同志呵,你们现在怎么样呵?敌情怎么样呵?” 由于醋大庄三个字冲击,陈士榘不得不揉着眼睛说:“刘政委,是醋大庄同志来了。可不容易联系上呵!告诉他老于,我和他说话!”陈士榘迷糊着睡眼站着和地下工作者话。 老李是从青岛调到这里的于荣光,他的身影时常出现在山东省,特别是滨海地区。他在积极地为八路军早日把小鬼子赶出中国,而拼命地工作者。 马陵山四周地区是敌人大“扫荡”以来的第二个“铁壁合围”的中心点。敌人这次对醋大庄四周的军事佯动也是为了配合合围沂蒙山区的行动。处在敌情严重下的醋大庄曾经在午夜时候传来过枪声,敌工同志说没有接到那里的情报,也不大了解那里情况。陈士榘向于荣光进行了最简单最扼要的问话:“同志,你那里是什么情况!” 老于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说:“首长,情况是……” 听了于荣光回答之后,陈士榘一身轻松,通体舒畅,睡意全然消失了。这两天来,我军在沂蒙山区被敌人合围的情况,使滨海军区司令部的全体人员双眉紧锁,心绪不宁,七上八下的。现在八路军山东军区脱出敌人“铁壁合围”的消息传来了,大家喜上眉梢,情不自禁地说笑起来。 正在这时,从紧邻山坡的后门走进一个人来,那人乐哈哈地说:“好久不来啦,这个后门还给我留着哪!这鲁南的老乡呀,还真是够意思!” 来人是一白净面孔,细高身材。穿一身当地青年农民常穿的短布裤褂,腰插一支短枪,脚蹬一双山鞋,这种不军不民的打扮,明眼人一下就可以认出他是侦察人员。这人一眼看见警卫连摆好了的饭桌,就又开起玩笑来说:“不求赶得早,就求赶得巧!不早不晚正赶上开饭的点上我来了,哈哈,这就叫做有福之人莫要忙,是吗?” 大家细看来人,原来这就是陈司令员正在打听的方晓科长,是司令部的同志们都熟悉的侦察大能人。于是,庭院里响起了一阵近似欢呼的喧嚷声。 “哈,老方,原来是你呵!” “哎,老方,你长了翅膀,一下子就飞过来啦!” “呵呀,老方,我们多久不见啦,大家多想念你呵!” 战争时期青年军人的见面礼节,伴随着握手不是打两拳,就是拍两掌,或者是抱起来摔上一跤。在八路军的战士中,文质彬彬的见面是少有的。方晓扼向陈士榘简要地叙述了敌人对沂蒙山区的“铁壁合围”情况,我军安全跳出敌人合围的情况之后,他就来到警卫连和同志们动了一阵拳脚之后,才热腾腾地坐下来说话、吃饭。 通信连长来说:“老方呵,你好长时间不来我们这里啦。昨夜在电话上只听你说了一句话,电话站就大喊‘起锚啦’,电话就中断了。说实在的,我们为你耽了半夜的心呵。现在你可来了。你来,可一定有个来头。根据经验,一个侦察人员的行动,往往是一支部队行动的先头。是吗?老方,当侦察兵的总是大部队前哨。你来了,我们想到你的后边走过来好多好多同志吧!……” “连长同志,你真是个有经验的老革命。”老方一边吃着当地的大地瓜,一边说,“你不用三猜两猜只一猜就猜准了,是呵,我来这里是一个人,是许许多多同志前边的尖兵。我们的部队从敌人‘扫荡’一开始,就担负着掩护领导机关的任务。” “是呀!” “我们摆脱了敌人对沂蒙山区的‘铁壁合围’,却钻进了敌人在渤海地区设下的第二个‘铁壁合围’。好危险好紧张呵,我们和敌人斗智谋,争时间,终于从敌人的合击圈中跳出来了。今天拂晓以前,我们这支部队分兵两路,我随这一路转移到这个山区来了。” 副连长端出一盘红枣来说:“这是当地老百姓慰劳的,吃吧,老方同志。你们从沂蒙山区跳到渤海地区,又从渤海地区跳到马陵山区。一次合击圈又不知跳到哪里去啦。你是稀客,快吃点吧。哎,你们的腿多长呵。” “谁说不是!”方晓一边吃着红枣说,“跳还是要跳的,不跳出内线能到外线消灭敌么?” “现我们最大的想法就是跟小鬼子干一家伙,不然太窝囊了,就这么跳来跳去的!”副连长说道。 “不过,今后假如在这里跳出去,还要跳回这里来的。听说这一次山东军区给了我们这一路部队双份任务。其中的一项任务和你们关系密切,这就是根据当前对敌斗争的需要,规定了各个部队的基本回旋区。目前,我们这一路部队的基本回旋区就是马陵山区。看来在这次反‘扫荡’战中,我大概就是你们这里常来常往的不在编的人员啦。”方晓说道。 听了这番话,连长兴奋地打了方晓一拳说:“老方,这可太好啦!我们有了你这个神出鬼没的人物,敌人的情况我们会知道得更多更快,我们通信连作为指挥机关的耳目,那就眼睛更亮耳朵更灵啦!可是,咱们这支主力部队另一个任务是什么?老方,你刚才不是说:部队到这里来有双份任务吗?” “听说过我们这一路部队是双份任务,可是另一份任务是什么?还没有公布哩。” “是呀!上级是怎么说的?” “上级只是说:‘我们为了执行光荣艰巨的新任务,从进入马陵山山区这天起,我们这一路部队就改用砸醋罐为代号。难道说改用砸醋罐做代号,就是执行光荣艰巨的任务吗?这可是太新鲜啦!我们问过部队首长另一份任务是什么?部队首长没有干脆正面的回答,只是笑咪咪地说:‘你注意观察着点,常问着点就知道啦。这个任务我们已经在执行,如果比做演戏,它还没有达到**就是啦!” 第 八十七 章 针锋相对 “不管另一份任务是什么,马陵山山区作为咱们部队的基本回旋区,坚持这块地区的斗争,这个任务是肯定下来啦,是吗?老方,这样说对吗?” “很对,老连长。我们这一路部队这个任务定下来,今后我就是咱们连上常来常往的人啦。我们要战斗在一起,胜利在一起,克服一切艰难困苦更要在一起!” “好!” 八路军滨海军区侦察副科长、老六团侦察科长方晓说得兴奋起来,点燃了一支烟,继续发表感慨说:“我们当侦察员的能够搜集到一件有价值的情报,多不容易呵,风雪呵,冷雨呵,过山过水的就更不用说啦。俗话说:不入老虎洞,逮不住虎儿子。入了老虎洞,我们是腰里系着脑袋干的哩。可是,往往我们逮住了虎儿子,得到了敌人十分重要的情报,没有通讯工具送出去,怎么办?” “是呀,怎么办呀?” “电台不大敢用了,只能靠我们这双脚板去报告!鞋底跑掉了,脚板打泡了,可是敌情早又发生新的变化,已经到手的战机又给飞走了。” “是这么回事!” “可是,有了电话这个通讯工具情况就不一样啦,通过电话能够及时地迅速地把敌情送到首长的耳朵里,送给上级指挥机关,这样部队抓住了战机,打了胜仗,我们的侦察工作也就有了成绩,我们顶风冒雨流血流汗也有了代价,这是我们侦察人员多大的幸福呵!” “电话这个东西就是好呀,有时比电台还好用!” “你们通信连电话站是指挥机关的耳目,我们当侦察员的也是指挥机关的耳目。把侦察员的工作和通信连结合在一起,我们的工作才算有了依靠有了保证。如果敌人把我们比成老虎,我们互相依靠,老虎就长了翅膀啦!” “是呵,老方,”通信连长说,“我们要共同当好自己指挥机关的耳目,有了你的侦察工作,我们还要消灭敌人指挥机关的耳目哩!老方,我们通信连的工作和你们的侦察工作有相同之处,也有不相同之处。” “对!” “最大的不同之处是:我们不能象你那样高度的机动灵活,我们总要守着线路守着机器工作。你是无迹可寻的,我们是有迹可寻的。” “我们一定要严格要求自己,保证完成任务!” “好!在这种情况下,敌特汉奸总在寻找我们的踪迹。想追捕我们,想把我们当成大礼,给日本鬼子送去。日本鬼子究竟是外国人,他们人生地不熟,又聋又瞎。” 一边的于荣光说道:“没有当地的汉奸坏蛋作引线,他们小鬼子真是寸步难行,又哪里能够找到我们电话站的踪迹?这一回敌人在这里只停了了几天,我们要特别留心敌人埋伏下的奸细。老方,你来了,这就更好了。你是军事侦察员,也是政治侦察员,还是同志们的宽心丸!只要你这个同志在,大家就可把心放到肚子里了。” “别,别别,别尽说好听的。对了,有些什么迹象、线索吗?”连长道。 “正在调查研究。有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值得我们去注意思考的问题。比如说敌人这次抢占了马陵山区几天,他们什么地方都没有去,却偏偏去了一个山谷?还在那搜了一个遍?刚才有消息说,他们在那里还杀了我们几个人……”方晓科长说到这里,回身寻问大家说,“老四团的人去马陵山了解情况回来了没有?我们也应该派人到那里去看看做些调查研究才好哪!不然的话,我们就可能要被动的了。” 正在一旁泡制韭菜花的司务长回答说:“他们回来过啦,他们正向陈司令员汇报呐。” 司务长说这话的时候,侦察员小张已悄悄地走进了院内。看见通信连长已经睡醒,就迈开正步一边走一边大声说:“我这回不是踮着脚尖是迈着正步进来的呵!” 连长对方晓介绍小张说:“老方,你能认出来他是谁吗?” 方晓细看面前的来人:只见这人长得体楼个,一身紫花布裤褂,通红的漫圆面孔,高高的鼻梁,手提一把镰刀,肩背一支盒子枪。来人也两眼不住地打量着正在打量他的方晓。 方晓微笑不语,指了指自己的面孔,示意叫来人先认一认他。 小张在方晓面前走了两个来回,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他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他。他是侦察军区侦察副科长老方,我看过他和老谷等首长在青岛的事迹报告,怎能忘得了他?上一回我们见面的时候,他戴的是礼帽,穿的是长袍,同谷牧政委正从司令部向外出。” “哈哈……”电话机边上一阵哄笑。 “哎,张排长,”方晓说,“我们好久没见啦。上一回请你当向导,记得你说过这个马陵大山里没有你不熟悉的路。这一回我又来了,有机会得请你帮帮忙,好好地熟悉熟悉马陵山里的各条道路。” “你想一天半天熟悉完这马陵山的道路呵?”小张指着山头说,“一个小学生才念了半天的书,就想毕业啦。实话说吧,我小时候在这深山里挖药材好多年,有些山中小路我还从来没有踏过哩。” 方晓看着晨雾趔漫的马陵山说:“不管怎样说,你是本地人,山岭道路总比我们熟悉,我向你学习,我今年是小学生,明年还是小学生!” “张排长是本地人,”连长说,“不仅熟悉这里的山路,更熟悉当地的人和当地的事。在侦察敌情方面来说,不仅能够看到明面上的敌人,暗藏的敌人也比我们看得透彻。敌人这次侵占了马陵山,他一早了解情况去了。敌人在马陵山占了几天,我们得小心敌人放毒使坏,小心敌人暗地里埋伏下他们的耳目。”说到这里又向小张说: “大哨、醋大庄、小墩有些新的情况吗?” 张排长讲述了在大哨、醋大庄、小墩的所见所闻,讲到了**雪爆炸和敌人的伤亡情况。特别讲到了敌人侵占了马陵山几天,一切大小山沟都没有去,却偏偏清剿了一个山谷,在那里放火,搜山、杀人。 “我本来应该立刻赶到那边去的,可是碰巧遇到了巡会区委派来的人说,敌人在那个山谷伤了我们的人,她和几个民兵已赶到那边处理去了。”张排长蹙着双眉说,“她捎信要我们照看李大娘,我才赶回来的。李大娘哪去了呢?听说李大娘带了干粮和三个老大娘上山隐蔽,又听说她也想观察敌人,帮助咱们弄点情报,现在她回来了没有呀?” 司务长接过张排长的问话说:“没有回来哪,小组去看过几回啦,把吃的喝的东西都给她准备好了,只等她回来了。—早急得小组团团转,好一会没看见小组,他大概又去山里找她去了。” 通信连长郑重地说:“李大娘这么晚没回来,我们不能只靠小组一个人去找呵,应该派几个战士和民兵找找她才是哩。张排张,你来得正好,你马上带上你排战士和民兵一排去寻找她吧!” “是,是是,好的”张排长连声答应,正要带人出门登山。 这时,从后山坡上的观察哨跑下来报告说:“报告,区委员大李正跟着四付担架向这里走来了。” 听说大李回来,张排长急忙登上后坡去观察。远处,高高低低的山坡道上,正走着巡会区区委员大李。 被称为巡会区区委员的这一职务,是战争时期山区分片管理的特有的人事设置。山区空旷,人烟稀少,村庄分散,为管理上的方便,基层政府机构分若干干部分片管理某一片山区,这种分工管理某一片山区的干部就被称之为区委员。 大李,就是分工管理醋大庄这一片山区的区委员。她是太沂蒙山区最先觉悟起来的青年妇女之一。她是李大娘的女儿。家住滨海军区司令部的隔壁,是一个工作积极的山村美女。 日本侵略军进占马陵山期间,大李忙于督促检查这个山区的坚壁清野、武装动员、以及包括妇女工作在内的各种抗日救国工作。她的寡居母亲为了不拖累女儿,让女儿把全部精力投到革命工作中去,她就联合街坊邻舍的几位母亲互相合作,独立活动。 这位寡居的母亲,在共产党八路军没有进入山区建立根据地以前,她曾给地主老剥削家当过短工。认识了他家的豺狼品性。十一年以前她的大儿子李大就死在老剥削小情人酸白菜吴美艳的手下。一笔血债虽说记在酸白菜的账上,却也占着地主老剥削的份。 大家都楚知道酸白菜没有老剥削做靠山,她敢行凶作恶吗?没有有老剥削的庇护和支持,她能逃走东北吗?虽说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把老剥削统了过来,大家一起做抗日救亡工作。但是老剥削心怀鬼胎,狼心不死,假意应酬,还必须对他提高警惕。 母亲怀着高度革命警惕,在敌人侵占这里时,她暗瞅着老剥削偷偷摸摸地钻进了山谷。随后,她联合三位老太太也进入了山谷,打算拾点柴草回家烧锅弄饭。 第 八十八 章 战醋大庄 陈士榘司令员看着地图,对身边的同志们说:“这个山谷是山口狭小内部却较宽阔的山沟。山崖间更有些大大小小的石塘便于隐蔽。由此可见,这对于我八路军的进攻还是有利的。” “报告首长!”宋继柳补充着,“可是,在三天以前敌军侵占了马陵山。小鬼子任务的本身就是佯动,实际上这支佯动部队只要在马陵山的山中大道上武装游行了一番,就算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让人万万地没有人想到的是,敌军洼田司令官能够分兵一支,亲身“扫荡了”这个山谷。连洼田本人事前也难以想到,是翻译官酸白菜踏上了分别十年的故土,是这个忠心于日本帝国主义的走狗根据日军洼田司令官说是“亲不亲家人”、家乡自有他的好友的指点引起来的。 要找和他亲亲热热的家乡人,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十一年以前她伴随老剥削乘凉纳福的这个山谷,设想在这里也许可能寻到和他亲热握手的朋友。因为上述的原因,马陵山中仅仅这里周围的大小山沟,当先留下了日本侵略军的蹄印。 当酸白菜和老剥削意外的重逢话叙旧以后,当这一对民族败类修路搭桥密订了联络之后,当大鬼子洼田用了快刀斩乱麻的手段使用了苦肉计之后。也不管老剥削是怎么样瘫成了一泡狗屎,而魂飞天外;更不管他有无精力往耳朵里装点什么有用的东西,这一些他都不去多管。洼田却还是对准老剥削的耳朵,进行鼓励和说些送行的话: “老大哥先生,请你尽管放心,为了保证你老兄的安全,不受共产党的怀疑和审查,我们除了用枪炮声给你承送行、用呐喊声给你开路以外,皇军将彻底血洗这个小山沟,把能说话会学舌的一切生命统统的毁掉!哪怕是一只小兔子,我们也要让它白刀进红刀出呀!” “好,真是太好了!”老剥削摇尾乞怜道。 于是,日本侵略军在这个小山谷开始了大清剿大屠杀了。惨! 大李李爱华的母亲和三个女伴终于被搜出来了,敌人把她们推拉到棵老枣树下去审问。特务酸白菜急忙赶过去识别是什么人,恐怕误伤了象老剥削之类的人物。刽子手隔着一层淡绿色的遮光镜,向英雄的母亲开枪了。母亲也在打量着她,一个刽子手。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英雄的母亲认出了这就是十年前杀死她的大儿子的凶手。于是她忘记了自己的境遇,就愤怒地喊道:“烂臊货,破鞋客!是你,我可见到你啦,找到你啦,你跑不了啦!狗协驴操的!” “呵呵!”酸白菜狰狞地冷笑起来说,“是吗,我们又见面啦,是你跑不了还是我跑不了啦。咱们多年不见面啦,你知道不?你那个不识好歹的儿子等着在和你做伴哩!” 大李母亲扑过去,想和仇人拚命。破鞋客酸白菜毕竟受过日本特务的陪培训过,只见她快速闪过,母亲踉踉跄跄地摔倒了,爬起来擎起石块又向酸白菜扔去。这时候洼田和胡酸白菜的手枪同时响了,英雄的母亲和三个可怜的老太太都倒在血泊之中。 大李的母亲三个索然无辜的老太太,就这样被惨杀了!看似一切都在秘密之中,其实不然。因为,这一切都让战无不胜的武工队看到了,他们就躲在一个角落。 马陵山一个山谷升起了烟柱,惊飞了大批山鸟。洼地田司令官为保证他的苦肉计成功,血洗了这个山谷,纵火焚烧了老剥削的山庄别墅。 现在步步走近的担架上,正躺着已经惨死了的母亲和她的三个老大娘。只见它们还睁大眼睛,死不瞑目地正发出着恼怒! 谷牧、于荣光、宋继柳、方晓科长和通信连李连长、司务长老张和张排长当先走到庄头迎接这四付担架。这时候小组也跑过来了。担架上躺着什么人,大家还一时不能明白。 大家远远地看见走在这几付担架先头的大李,只见她穿身粗布短衣。平时轻盈体佻的身躯,现在显得步履沉重。她平时绯红的脸庞,现在十分苍白。一双本来就水汪汪的眼睛,现在含着泪水,痛不欲生。 抬担架的八路军战士向大家低声说明抬的是谁以后,张排长和小组当先要担架停下来,要亲眼看一看死去了的母亲是否能够抢救。这一对兄弟,自从丧失了父母之后,他们就成了这位英雄母亲的好儿子,没有事时就帮她家干活,也成为劳动互助组的第一家忠实的成员。 他们的伙食大都是母亲帮着搞起来的,他们身上穿的脚下蹬的大部出于母亲手中的千针万线。可是,这两八路军的同志们再一次失去了胜过亲生的母亲,这位母亲就是他们同甘共苦的母亲。现在这位母亲被敌人杀死了,无法救活了。小组当先哀痛地哭出声来,张排也随后声泪俱下地说:“妈妈呀,你睁开眼再看我们一眼吧,再叫一声大组、小组吧!……” 一刹时,全场悲泣。 谷牧、于荣光、宋继柳、方晓和李连长为把大家的哀伤化为力量,化为对敌复的烈火,他们举手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我们一定要给乡亲们报仇!” 齐集在庄口的人们悲愤交集,一齐举手高呼。群山回荡着声浪,和大家一起呼喊,大地为之流泪。 李爱华紧紧含住泪水说:“告诉民兵王大会,孙小朋,相关有他们的母亲也被敌人杀死了!我们大家都不要难过。要化悲痛为力量,为我们的母亲报仇!” 大家齐声宣誓般地喊到:“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为我们的母亲报仇!” 李爱华面对大家说:“老村长吴三七大叔呢?请他出来主持葬礼。敌人‘扫荡’期间,我们要快些安葬母亲。一切要革命化,必须真正地从简。我们把四位母亲掩埋在我们的后山坡上。立一块小石碑,记下我们的仇恨。这样做大家有什么意见吆?” 大家发表意见的时候,老村长来了。这位老村长实际上就是这个村的支部书记。因为战争残酷,党组织还处于半秘密状态,他不公开身份就是了。老村长名叫吴三七,他是李爱华参加革命的引路人。在他的感觉中,李爱华象是春天遇雨的桃李杏树,在忽然之间长大了,开花了。她对于革命工作的聪明才干,都使这位老雇农睁大喜悦的眼睛,从心眼里敬佩。 这个老人家虽然是长辈,可在李爱华面前,老村长却比一切晚辈都要谦逊。凡是大李讲出来的道理,都是他心眼里翻腾过几遍却一时说不出来的道理。 这一回,这个老人家含着眼泪,听了李爱华的意见之后,就说:“乡亲们,这个意见很好,这个意见也就是我的意见,我没有说出来的意见叫李爱华给说出来了,我们要根据战争情况来办事。这件事,我们还要问问军区首长有什么意见没有?对啦,还有老谷、老方同志,都请他们说说自己的意见。” 听到哭声的陈士榘、万毅和刘西元等八路军高级首长来到了人们中间,万毅和谷牧深深地向陈司令员示意,两人的眼神分明是说:“讲吧,是讲话的时候啦。应该讲话的时候一定要讲呵。” 走过了祖国的万水千山,久经战火锻炼的陈司令员,什么样的悲惨事情也都经历过。可是,今天这个悲痛而又激昂的场面,却是第一次看见过。一位对于八路军战士知冷知热的母亲死去了,一位两个孤儿所依靠的母亲死去了,村庄里人人爱戴而又尊重的,一位伟大的母亲死去了。秋风扫过山庄,大家永远不能看到这位母亲了,但她们永远活在人们的心中! 陈司令员面对着这个山庄聚拢来的人群,悲伤和愤怒压盖了这个山庄。他和在场的人们都交换了目光,那些眼睛似乎都在说: “首长,该你说话的时候了,你给我们讲几句话吧,你是跟随毛**长征过来的人,你是见过死亡见过鲜血见过烈火身经百战的军人!你的年纪虽然不太大,却是我们的革命前辈,我们要听你的!” 陈士榘整理了一下军衣,站在一块大石上说:“乡亲们,我国的革命战争是在毛**思想指引下进行的,我们遇到了再大的困难和不幸,也要根据毛**思想去办事。我们要抗日要革命要翻身要解放要不当亡国奴,就一定要英勇奋斗,要英勇奋斗就会有光荣牺牲,战争中光荣牺牲是常见的事。” “同小鬼拼了!”众道。 司令员陈士榘看着众乡亲,擦拭了一下眼泪继续说道:“乡亲们,英雄的老区人民!这四位母亲是抗日救国妇女会的成员,她们顽强不屈英勇牺牲是光荣的!她们是为全国人民光荣牺牲的,她们是我们全体青年的母亲,是全中国青年的母亲!她们牺牲了,我们要擦干眼泪,把仇恨变为力量,把悲痛变为力量,坚决为我们的母亲报仇!” “为我们的母亲报仇!”众道。 “坚决向敌人讨还血债!我们同意巡会区区委员李爱华同志的意见,战争期间,要快些安葬这几位母亲,一切要革命化!”说到这里,陈士榘再一次巡视沉静的人群,着重地说:“我除了同意大李同志的全部意见之外,我还提议我们全体军民给这几位光荣牺牲了的母亲开个追悼会,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反对的意见,大家一致同意。 “我再提议……”陈士榘说,“因为战争情况干变万化,我们的追悼会就在今天天黑以前举行。我们要打破迷信,不信那些阴阳八卦迷信道理。墓地就按照区委员大李说的在后山坡的几棵松树下,这个意见大家同意吗?” 周围热烈地喊出:“同意。” “我再提议,”陈士榘更进一步说,“这个追悼会和安葬这几位母亲的全部工作,由老村长主持,山东军区谷部长协助。李大李同志她是领导巡会区的政府代表,她辛苦了需要休息,有些公事我们还要和她商量。这是最后一个提议,大家同意吗?” 群众更热烈地喊出了“同意!”紧跟喊声同意之后,有几个老年人争着要大李到他家去休息。其中一个手持山蒿拐杖的老人说:“李爱华呀,别难过,到我家里去吧。你妈妈死了,我就是你妈妈,我们八路军抗日根据地的人都是你的亲人!别看我腿脚不大好,你想吃点什么都能给你做好!你要是想你姨妈,我叫人马上给你找到。” 几句话把李爱华紧紧眶在眼里的泪珠引下来了,把全场人的泪珠也引下来了。英雄的老区人民就是伟大,他们为了中国的打败日本侵略者和解放战争,付出了巨大贡献。 这位柱拐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老村长的老伴吴大娘。说好说歹李爱华必须接受邀请,到她家去吃饭休息。这一天她想尽办法减轻李爱华的哀伤,让她化化悲痛为力量,好好地生活和工作。 第 八十九 章 战醋大庄 过午后,大李在几位老人的安慰鼓励之下,吃了饭,休息了一下,就随老村长夫妇一起来到司令部。同志们多么同情大李的不幸呵,于是只好纷纷劝解。大家见她来了,除了说些宽慰的话之外,就努力用当前的斗争去转移她的哀伤。 于是,谷先生擦一把眼泪说:“大李同志,母亲被敌人杀害了,我们相信你的坚强,相信你能节制哀伤,相信你能经得起这个不幸,战胜这个不幸!” “谢谢首长们的安慰和鼓励,”大李说,“我一定会在首长们的安慰鼓舞之下,节制哀伤,把悲痛和仇恨化为力量。我应该想到:我不幸,很多很多的人比我更不幸!” “是呀!日本帝国主义连年进山‘扫荡’,不幸的人不知有多少?敌人在滨海地区制造了一起又一起惨案。他们杀死了我们多少个母亲呵!杀死了我们多少个兄弟姐妹呵!中国人民正在受难!敌后根据地正处在残酷的斗争中。”谷先生安慰道。 “我们为了使更多的人免遭不幸,为了消除我们民族的灾难,我们要更好地学习《论持久战》,坚持独立自主的战争,粉碎敌人的进攻‘扫荡’,我们要不怕一切牺牲,一定要打败日本帝国主义,消灭一切汉奸败类!……” 大李这段宣誓一般的讲话,鼓舞了首长和战士们也鼓舞了自己。大家钦佩地望着她,全场暂时出现了一阵肃静。 陈士榘说:“大李同志,你说得很好,我们都赞成你的说法。不过我们还应该想一想,这一回日本鬼子侵占了这个小地方几天,这里的大小山沟他们都没有去,为什么偏偏去了那个山谷?为什么偏偏在这一个小山沟搜山、放火、杀我们的人?这是为什么?我们大家不应该仔细地想一想吗?” “对极啦,我赞成,大伙应该仔细想一想。”吴大娘推出老村长说:“你给青年人说说吧,他们太年轻,又多是外来人,不知道这个山谷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就用着你的舌头说话啦。说吧,别舌头短!” 老村长吴三七叩了叩大烟管说: “是呀,应该说的我一定说,一句话说不明白,我要用十句一百句话来说!要说山沟以外的大世面你们比我知道的多。可是提起这个小山谷,我总比你们知道的多呀。现在,战争情况不能细说,咱们就长话短说吧。这个山谷也和别的山沟一样,长树长草长庄稼。也和别的山沟一样,不出银子不出矿。可是物随主贵情况就不一样啦。” “怎么不一样?”陈士榘问。 “这个山谷原来是马陵山的财主老剥削霸占的山沟,想当年这个山沟是老剥削过夏的天堂,那里有荷花塘,有各种怪模怪样的鸡群,有各式各样的花草。李每年夏天,那里搭起了凉棚,财主老剥削和小情人各骑一只带串铃的大叫驴,每天来去这个小山谷喝酒享乐。这个山谷是穷人不敢进的地方呀……” 吴大娘瞅了瞅吴三七说:“长话短说,你还是拣重要的说吧。你该说给这些年轻人,财主老剥削有一条走狗加情人,她狗仗人势杀了人,在老剥削的保护下跑到外乡自在逍遥……” “是呵,长话尽量短说,我正要说这个。”接着,吴三七说到了老剥削的小情人酸白菜,她是地主阶级凶恶的爪牙,是欺压一方的地痞流氓,是放驴打滚高利贷的剥削者。也是在这条山沟里,她杀害了割草打柴的大李的哥哥李大石…… 大李听到这里站起说:“我来补充几句话吧,我母亲生前也常提起这个狗仗人势的酸白菜,她杀害我哥哥跑出去已快十年了。当年,我哥哥因看到她大白天同老剥削乱搞而惨死在这个谷里。现在,多年后的今天,我们四个母亲又被杀害在这个山谷里。这个山谷填满了穷苦人的血海深仇!” “同志们,这一回日本鬼子侵占了这个山谷三天两夜,为什么别的大小山沟都不去,偏偏去搜剿了这个山谷?我思量过,莫不是多年前那个杀人凶手又回来了么?要是那样,真是冤家路窄呵!这一回敌人血洗了这个山谷,只跑出一个人来,你们万没有想到这个人是谁?” “是谁?他是哪一个?……” “原来,这就是当年在这个山谷花天酒地吃喝玩乐的老剥削,他被告枪弹打伤了膀子,他说他是在敌人追击下跑出来的。他还吹嘘说:‘枪声响的象爆豆象雨点,没有打死他,只伤了他的膀臂,是暗中有神灵保祐他,是他行善积德的报。’” “这真是不可思议!”陈士榘说。 “是呀,他这些鬼话,骗得了三岁小孩子却骗不了成年人,明眼的乡亲们分析说:老剥削狐狸一般的狡猾,他能从山谷里跑出来,他臂上的伤情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呀,一定大有明堂……” 陈士榘听了这番话,十分感慨地说,“阶级斗争多么复杂呀,我们这些外乡人,要想搞好当前的对敌斗争,必须熟悉当地的阶级斗争,必须熟悉当地的情况,熟悉当地的历史。小方,你是做侦察工作的,这个线索够你侦察的呵!” “我这个做侦察工作的,过去只管侦察武装斗争上的明敌人,对于暗的敌人我们注意得很少,根据大李说的这些,我马上就到这个山谷看个仔细。找一找迹象,今天晚上,我就不能参加李大妈她们的追悼会了。我马上就走。” 方晓说着站起来,侦察人员的习惯是说走就走,半小之后他和宋继柳等人的身影已出现在这个出事的山口上了。 不久,夕阳西下,一抹紫红色的晚霞映着醋大庄周围的四乡八村。滨海军区民司令部里除了万毅在值班以外,都到后山坡上去了。四个母亲的追悼会将在这里举行。老村长主持追悼会,陈司令员、谷牧、刘代政委和大李都将在会上讲话。 山那边的枪炮声时起时停,敌后的反“扫荡”战争正在炽热地进行着。 一架敌机穿过秋雾,擦着山头隆隆飞过。人们指着敌机咒骂,吐着唾沫。 敌机带着侦察到手的情报将在沂蒙山区东北边的城市降落,日军洼田司令官正准备在下一个“铁壁合围”里显一显身手。此刻,他练完了“起立、立正”的口令之后,正在喝威品着赣榆大茶…… 这时,山东军区正在召开作战会议。 于是,罗荣桓发言说:“上个礼拜,毛**同志在延安高级干部会议上所作的报告中指出:‘现在的任务是要准备担负比较过去更为重大的责任。我们要准备不论在何种情况下把日寇打出中国去。为使我党能够担负这种责任,就要使我党我军和我们的根据地更加发展和巩固起来,就要注意大城市和交通要道的工作,要把城市工作和根据地工作提到同等重要的地位。’我们要以此为基础,再来一个‘翻边战术’狠狠地打击敌人!” “好!现我滨海军区就令四团等军队打下醋大庄等到敌人的据点!”陈士榘司令员说着,看了一下员老四团长贺健说:“你们四团两个连和临沐县独立营对醋大庄进行攻打,力争一举拿下……” 十八日的黄昏,我们八路军一一五师教导二旅四团和临沐县独立营等军民在山东军区参谋长、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老团团长贺健等人的亲自指挥下,浩浩荡荡地向醋大庄四面进军。 八路军走过的每一个村头,都有大批的人群涌出来,他们热情洋溢地欢迎着自己的军队,看着那些发亮的机关枪,在地上滚动着的双轮炮车、梯子,搭板等都不由自主地伸出了大拇指。 有一个年青的小伙把随军记者拉住了:“让***吧!” “你去干什么呢?”记者禁不住发问了。 “俺们拆鹿柴呀,还能刨墙。” 随军记者没有再说什么,笑着过去。 当记者接近醋大庄时,一个满脸皱纹能老头子走过来,他张开了落光了牙齿的嘴巴,声音是有些颤抖的:“志们可来了,我们欢迎你们,救救我们吧,请你们在今天晚上,把大醋庄打下来吧!” 一阵慌乱的射击之后,敌人的枪声静下来,八路军战士弓身占领了阵地,政治攻势也同时开始了。 “伪军弟兄们,鬼子到处吃败仗,快要完蛋了,反正的时候到了,今天晚上我们来欢迎你们,请你们马上离开炮楼!” “离开炮楼吗?说的好容易,是谁告诉你们的!?” “老百姓要求我们,一定要消灭这个据点,我们再次的告诉你们,当伪军是没有出路的!” “干脆你们要打就打,不打就走吧。” “好!告诉你们,今天你们要无条件的投降,要不,就消灭你们!” 谈话中止了,可恶的敌人,依仗着炮楼,猖狂的骂着。 陈士榘听着伪军那满口脏话,向一边的小炮手直接下达命令:“快,马上把这个说嘴脏的炮楼和小鬼指挥部的那个炮楼一并给我打掉!” “是,首长!”炮手上去就是一炮。 我们的小炮怒吼了,炮弹猛烈的飞向炮楼,坚固的炮楼被炸破了,炮楼上的火把熄灭了,说话最多的那个伪李班长,也不知滚到那里去了。 西南角的炮楼没有声响了,于是炮口掉转,向正南的一个开炮。 只见一个拿着火把的士兵,当炮弹落到他的身上时,他同他的火把一同消逝了。 大炮喘息的时候,政治攻势又继续下去: “炮楼上的弟兄们,炮楼是挡不住炮弹的,如果你们再不缴枪,就请你们全部坐上土飞机……” “…………” 第 九十 章 继续战斗 过午后,李爱华在几位老人的安慰鼓励之下,吃了饭,休息了一下,就随老村长夫妇一起来到司令部。同志们多么同情大李的不幸呵,于是只好纷纷劝解。大家见她来了,除了说些宽慰的话之外,就努力用当前的斗争去转移她的哀伤。 于是,谷先生擦一把眼泪说:“李爱华同志,我们的母亲被敌人杀害了,我们相信你的坚强,相信你能节制哀伤,相信你能经得起这个不幸,战胜这个不幸!好好地工作,为大娘我们大家的妈妈报仇雪恨!” “谢谢首长们的安慰和鼓励,”李爱华说,“我一定会在首长们的安慰鼓舞之下,节制哀伤,把悲痛和仇恨化为力量。我应该想到:我不幸,很多很多的老区人民比我更不幸!” “是呀!日本帝国主义连年进我们的抗日根据地进行‘扫荡’,不幸的老区的老百姓不知有多少?敌人在滨海地区制造了一起又一起惨案。他们杀死了我们老区的多少个母亲呵!杀死了我们多少个兄弟姐妹呵!中国人民正在受难!敌后根据地的老区人民正处在残酷的斗争中。”谷先生安慰道。 于荣光接着说道:“英雄的老区人民:我们为了使更多的人免遭不幸,为了消除我们民族的灾难,我们要更好地学习《论持久战》,坚持独立自主的战争,粉碎敌人的进攻‘扫荡’,我们要不怕一切牺牲,一定要打败日本帝国主义,消灭一切汉奸败类!” 李爱华听到这段宣誓一般的讲话,鼓舞了老区人民和战士们,同时也鼓舞了自己。大家钦佩地望着她,全场暂时出现了一阵肃静。她接着说:“请各位首长和我们老区人民放心,我一定化……” “说得好!”陈士榘说,“李爱华同志,你说得很好,我们都赞成你的说法。不过我们还应该想一想,这一回日本鬼子侵占了这个小地方几天,这里的大小山沟他们都没有去,为什么偏偏去了那个山谷?为什么偏偏在这一个小山沟搜山、放火、杀我们的人?这是为什么?我们大家不应该仔细地想一想吗?” “对极啦,我赞成,大伙应该仔细想一想。”吴大娘推出老村长说:“你给青年人说说吧,他们太年轻,又多是外来人,不知道这个山谷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就用着你的舌头说话啦。说吧,别舌头短!” “乡亲们!”老村长吴三七叩了叩大烟管说,“是呀,应该说的我一定说,一句话说不明白,我要用十句一百句话来说!要说山沟以外的大世面你们比我知道的多,我不去同你们抬杠。可是,提起这个我们抗日根据地的小山谷呀,我总比你们知道的多的多呐!现在,战争情况不能细说,咱们就长话短说吧。这个山谷也和别的山沟一样,长树长草长庄稼。也和别的山沟一样,不出银子不出矿。可是,物随主贵情况就不一样啦!” “怎么不一样?”陈士榘问。 “这个山谷原来是马陵山的财主老剥削霸占的山沟,想当年这个山沟是老剥削过夏的天堂,那里有荷花塘,有各种怪模怪样的鸡群,有各式各样的花草。这个老剥削每年夏天,都要在那里搭起了凉棚,财主老剥削和小情人各骑一只带串铃的大叫驴,每天来去这个小山谷喝酒享乐。这个山谷是穷人不敢进的地方呀……” “老村长!”吴大娘瞅了瞅吴三七说,“长话短说,你还是拣重要的说吧。你该说给这些年轻人,财主老剥削有一条走狗加情人,她狗仗人势杀了人,在老剥削的保护下跑到外乡自在逍遥……” “是呵,长话尽量短说,我正要说这个。”接着,吴三七说到了老剥削的小情人破鞋客酸白菜,她是地主阶级凶恶的爪牙,是欺压一方的地痞流氓,是放驴打滚高利贷的剥削者。也是在这条山沟里,她杀害了割草打柴的大李的哥哥李大石。 “谷首长!”李爱华听到这里站起说,“我来补充几句话吧,我母亲生前也常提起这个狗仗人势的酸白菜,她杀害我哥哥跑出去已快十一年了。当年,我哥哥因看到她大白天同老剥削乱搞而惨死在这个谷里。现在,多年后的今天,我们四个母亲又被杀害在这个山谷里。这个山谷填满了穷苦人的血海深仇!” “同志们,这一回日本鬼子侵占了这个山谷三天两夜,为什么别的大小山沟都不去,偏偏去搜剿了这个山谷?我思量过,莫不是多年前那个杀人凶手又回来了么?要是那样,真是冤家路窄呵!这一回敌人血洗了这个山谷,只跑出一个人来,你们万没有想到这个人是谁?”谷牧部长说道。 一边的宋继柳问道:“是谁?他是哪一个?……” “原来,这就是当年在这个山谷花天酒地吃喝玩乐的老剥削,他被告枪弹打伤了膀子,他说他是在敌人追击下跑出来的。他还吹嘘说:‘枪声响的象爆豆象雨点,没有打死他,只伤了他的膀臂,是暗中有神灵保祐他,是他行善积德的报。’”谷牧部长说道。 “这真是不可思议!”陈士榘说。 “是呀,他这些鬼话,骗得了三岁小孩子却骗不了成年人,明眼的乡亲们分析说:老剥削狐狸一般的狡猾,他能从山谷里跑出来,他臂上的伤情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谷部长接着说道。 “是呀,一定大有明堂……” 陈士榘听了这番话,十分感慨地说,“同志们,我们八路军同阶级斗争多么复杂呀,我们这些外乡人,要想搞好当前的对敌斗争,必须熟悉当地的阶级斗争,必须熟悉当地的情况,熟悉当地的历史。小方,你是做侦察工作的,这个线索够你侦察的呵!” “我这个做侦察工作的,过去只管侦察武装斗争上的明敌人,对于暗的敌人我们注意得很少,根据大李说的这些,我马上就到这个山谷看个仔细。找一找迹象,今天晚上,我就不能参加李大妈她们的追悼会了,我马上就走。” 方晓说着站起来,侦察人员的习惯是说走就走,半小之后他和宋继柳等人的身影已出现在这个出事的山口上了。 方晓看了一下宋继柳在冲田三三、鲁永才、王辅一、皮永新、吴广善、徐允夺、孟宪爽、山口知子、山口一郎、中口嫂和戚学芹等武工队簇拥下,向前走着,就点了一下头,轻轻地问道:“宋大队,你们的人不是埋伏在那里吗?怎么没有发现跑出的那么个老剥削!” “我们是看到了那个家伙,只是离得太远,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呀!”宋继柳对搓着双手说道。 “那我还是快到那个出事的地点看一下吧,兴许……”方晓说着头前带路走了。 夕阳西下,一抹紫红色的晚霞映着醋大庄周围的四乡八村。八路军滨海军区司令部里除了万毅副司令员在值班以外,都到后山坡上去了。这些领导同志的到来,参加将在这里举行几个母亲的追悼会。老村长主持追悼会,陈司令员、谷牧、刘代政委和大李都将在会上讲话。 山那边的枪炮声时起时停,敌后的反“扫荡”战争正在炽热地进行着。一架敌机穿过秋雾,擦着山头隆隆飞过。人们指着敌机咒骂,吐着唾沫。一个小女孩指着天空中的敌机骂道:“小破车小破车,掉下来摔十截!……” 敌机带着侦察到手的情报,将在沂蒙山区东北边的城市降落,日军洼田司令官正准备在下一个“铁壁合围”里显一显身手。此刻,他练完了“起立、立正”的口令之后,正在喝威品着赣榆大茶…… 这时,山东军区正在召开作战会议。 于是,罗荣桓发言说:“上个礼拜,毛**同志在延安高级干部会议上所作的报告中指出:‘现在的任务是要准备担负起比过去更为重大的责任。我们要准备不论在何种情况下把日寇打出中国去。为使我党能够担负这种责任,就要使我党我军和我们的根据地更加发展和巩固起来,就要注意大城市和交通要道的工作,要把城市工作和根据地工作提到同等重要的地位。’我们要以此为基础,再来一个‘翻边战术’狠狠地打击敌人!” “好!现我滨海军区就令你们老四团,协同兄弟部队打下醋大庄等到敌人的据点!”陈士榘司令员说着,看了一下员老四团长贺健说,“你们四团两个连和临沐县独立营对醋大庄进行攻打,力争一举拿下!” 八路军山东军区老四团长贺健打了一个立正,大声说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十八日的黄昏,我们八路军一一五师教导二旅四团和临沐县独立营等军民在山东军区参谋长、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老团团长贺健等人的亲自指挥下,浩浩荡荡地向醋大庄四面进军。 八路军走过的每一个村头,都有大批的人群涌出来,他们热情洋溢地欢迎着自己的军队,看着那些发亮的机关枪,在地上滚动着的双轮炮车、梯子,搭板等都不由自主地伸出了大拇指,连连赞不绝口,说着令人鼓舞的话语。 有一个年青的小伙把随军记者万里红拉住了:“让***吧!” “你去干什么呢?”记者万里红禁不住发问了。 “俺们拆鹿柴呀,还能刨墙。” 随军记者万里红没有再说什么,笑着过去。 当记者万里红接近醋大庄时,一个满脸皱纹能老头子走过来,他张开了落光了牙齿的嘴巴,声音是有些颤抖的:“志们可来了,我们欢迎你们,救救我们吧,请你们在今天晚上,把大醋庄打下来吧!” 一阵慌乱的射击之后,敌人的枪声静下来,八路军战士弓身占领了阵地,政治攻势也同时开始了。 “伪军弟兄们,鬼子到处吃败仗,快要完蛋了,反正的时候到了,今天晚上我们来欢迎你们,请你们马上离开炮楼!” “离开炮楼吗?说的好容易,是谁告诉你们的!?” “老百姓要求我们,一定要消灭这个据点,我们再次的告诉你们,当伪军是没有出路的!” “干脆你们要打就打,不打就走吧。” “好!告诉你们,今天你们要无条件的投降,要不,就消灭你们!” 谈话中止了,可恶的敌人,依仗着炮楼,猖狂的骂着。 陈士榘听着伪军那满口脏话,向一边的小炮手直接下达命令:“快,马上把这个说嘴脏的炮楼和小鬼指挥部的那个炮楼一并给我打掉!” “是,首长!”炮手上去就是一炮。 我们的小炮怒吼了,炮弹猛烈的飞向炮楼,坚固的炮楼被炸破了,炮楼上的火把熄灭了,说话最多的那个伪李班长,也不知滚到那里去了。 西南角的炮楼没有声响了,于是炮口掉转,向正南的一个开炮。 只见一个拿着火把的士兵,当炮弹落到他的身上时,他同他的火把一同消逝了。 大炮喘息的时候,政治攻势又继续下去: “炮楼上的弟兄们,炮楼是挡不住炮弹的,如果你们再不缴枪,就请你们全部坐上土飞机……” “…………” 第 九十一 章 马庄英雄 没有被炸的炮楼里的敌人听后,吓得躲藏在死角,只顾打颤不敢说话。 我英雄的八路军老四团主攻的七连和八连,在用一切方法去接近围墙。 可是,敌人的工事是很坚固的,在炮楼的外面,是结实的围墙,围墙外面,是又深又宽的外壕,敌人就在外壕的工事里投出大量的**,同志们根本就无法靠近。另外,外壕的上面和外面是两层牢固的鹿柴,鹿柴的外面则是几十米宽的开阔地。 要想胜利的解决敌人,必先铲除这些可恶的拦路虎。于是,首先开始破坏鹿柴。 八路军七连同志勇猛地冲上去,用尽自己的力量,想把鹿柴拉开拆除,但是鹿柴拉不动,终于被敌人的手**炸回来了。连长见第一个办法失效后,挠挠后脑勺下达命令:“你们五班,要在天明以前烧光这些可恶的鹿柴!” 但是,第二个办法也失效了,去送火把的同志,又被敌人的手**打回来,火把很快的熄灭了。 五班的同志着急了,两个班长研究了一下,想出了第三个法:用软草包着点燃的木炭偷偷的放在鹿柴底下,当软草烧着起来的时候,送火的同志已跑回来了,火慢慢的烧大了。狡猾的敌人又用手**炸,但没有被扑灭。 鹿柴终于烧着了,但刚烧开一个口,又被敌人扑灭了,而最大的困难还是第二道鹿柴,那是用新鲜的树木围上,火是不太能烧着的。 当陈士榘听到了上面的几个办法都失败后,拍拍自己的脑门说:“那我们就来它第四个方法!” 八路军四团长贺健和前来协助的谷牧同时问:“用什么办法可行?” “好办法!”陈士榘笑笑说,“挖地道,让他们坐‘土飞机’!” “好!是个好办法!”陪谷牧一同来的宋继柳一拍大腿说。 不管冬天的地多么硬,七、八两连开始挖地道了。 挖地道的地方挤着很多的老百姓,他们不用说话就钻下去帮着大干,快马加鞭地帮着来回运土,当陈司令员请他休息一下的时候,他擦了一把汗说:“不累,不累,这都是为了俺自己,为了俺们人民!” 敌占区的人民是这样热爱着八路军,这是为了什么?因为,他们都知道,只有八路军,才能解救他们,只有共产党才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不久,地道挖到了两个大炮楼底下,七连长带继柳亲自检查验收后,向陈士榘报告说:“首长,已经挖到两个最大的炮楼的底下了,怎么办?” “连长同志!”陈士榘双眼放光地说,“马上装**,别怕浪费,尽管多放些。” “是!”八路军七连长长领命飞奔而去。 这时,谷牧同志从一个战士手中接过喇叭,趴在工事的一个了望口大声地喊道:“伪军兄弟,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吧!我们八路军优待俘虏!……” 武工大队长宋继柳见谷牧刘曼生的嗓子都要喊哑了,仍没有动静。只好接过喇叭大喊:“给你们最后三分钟,再不出来投降,你们就后悔莫及了……” 这时,陈士榘和谷牧、四团长贺健几乎同时盯住手表。 “你们给我听好了!”宋继柳不紧不慢地说,“两分钟到,还有最后一分钟!” 一分钟后,只见陈士榘一挥手:“炸!” “是!”四团长贺抓起电话,“点火!” “轰轰”两声巨响,四个炮楼中,已有两个上了天。 紧接着,陈士榘同志开始叫随军记者万里红写信,第一封信上写着:“……你们要无条件的投降,否则,今天打不开,明天打,明天打不开,后天打,我们不仅有这样的决心,也有这样的力量!” “是!”万里红掏出纸笔写了起来。 不一会,送信的老头回来了,他告诉我们,当他的儿子看着他进去的时候,在炮楼上掉下了眼泪。 但敌人的回信,还是胡说八道,乱说一通。 在八路军八连的阵地旁边,陈士榘同谷牧原名叫刘家语、刘曼生的谷部长一起找到了一个老乡,向这名老乡了解情况。这名老乡是刚从老远的临沂的家里跑来,来找他的不肖的儿子的。当陈士榘亲自请他喊话时,他很高兴地答应了,因为他知道,儿子在炮楼上,是极端危险的。 “小八呀!我的儿,你赶快出来吧!八路就要打进去了,你不管我了吗?快过年了!” 炮楼上的儿子没有回答,但炮楼上的儿子知道这话是对的,可也不敢轻举妄动。 工事在八路军战士和当地老百姓的共同努力下,继续向前推进,孔道慢慢地伸张着! 伪军的手**不向外仍了,他们的冷枪不放了,趁着喊话的时候他们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恐惧夺去了他们的面子,他们于是说话了:“你们不要再炸炮楼了,我们可以好好地谈判,给我们一个出路好吗?” 在八路军的面前,敌人是不能不屈服的了。他们开始哀求了,但是当敌人还没有投降以前,八路军的工作是不会停止的。 天慢慢地黑来了,八路军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叫记者们写了第二封信:“……郯城、赣榆尚且攻克,区区一个小小的醋大庄又有何难?缴枪投降,有抗日之自由,八路军宽大为怀,给你一条出路,不要不知好歹!” 陈士榘并且老实地诉了他们,打不开醋大庄,八路军是决不罢休的,他们该听得很清楚,那样坚强有力喊话:“打不开醋大庄就不是八路军的老四团!” 但是没有回信。 一切为了攻击,一切都准备好了,当第二道地就要挖通的时候,敌人企图在死亡的面前逃脱。 八路军滨海军区老四团的七、八两连正准备实行强攻的时候,炮楼上着火了,几个炮楼都燃起了大火。 很明显的,敌人放弃南围了,八路军七连的一排,马上冲了进去,通北围的地下道已经阻塞,只好守住南围。 南围的大火,一直烧了好久,敌人榨尽了沐西人民的血汗,用来盖造这些罪恶的巢穴,但是当敌人不能不放弃这些巢穴的时候,又把人民的血汗化成灰烬! 一个黑夜又过去了,我八路军又摧毁了敌人两个炮楼。 八路军山东军区的滨海军区之老四团又迅速地构筑着工事,地道更迅速地伸向围墙。 政治攻势加紧了,喊话在四面八方起伏…… 八路军滨海军区老四团八连的新同志熊干臣,大声地喊着:“我也是俘虏呀,是打赣榆过来的,八路优待我们,过来是受欢迎的!” 了解情况的庞队长,在西南角上喊了:“吴殿轩你不要上了破鞋客酸白菜的大当了!她是一个不要脸的**,早晚会把你害死的,你还是快把队拉过来,缴枪投降吧!” “张粘滞,你的父亲来了,你的母亲也来了,还有你庄里的人,他们听说你叫八路军逮住了,到这里来保你。”但伪大队长张成俊仍然执迷不悟。 第三个黑夜来了,这是一个充满恐怖的夜。 “伪军弟兄们!看见了吗!在南面的大路上,你们的‘飞机’开来了……” 伪军在炮楼上,看清了那是两门大炮,立刻吓得要死!鹿柴已被大火烧着了,伪军们听着那惊人的掘土声,就在脚底,更是吓得要命。 八路军的七、八连的同志们,抽出了发亮的刺刀,有的抬梯子,有的架搭板,手**从袋子里掏了出来,去了保险盖。 大炮、机枪都安定了方位,把脖子高高的伸向炮楼。 “伪军弟兄们!如果你们再不投降我们,我们就要象消灭郯城、赣榆敌人一样的把你们消灭!如果说,你们要想活命的话,就要立马举手投降,调转枪口,立功受奖!” 伪军大队长张成俊的舅父来了,他带着一肚子的焦急,想来挽救他外甥。 当他从围里交涉回来时,就轻轻地向八路军首长说:“他说缴枪是可以,不过他怕……” “有什么可怕的!”陈士榘笑眯眯地说,“有什么问题呢?只要他不再当汉奸,八路军是宽大的,还要给他们出路!” 老头子笑了,他看了看陈司令员和贺健团长的笑脸,又同张成俊的哥哥张大会,一同走了进去。 伪军张成俊终于出来了,他的脸是火红色的。也许是让一边的火堆映照的吧,还是自感有愧与人民!一个不高的个子,已经解除了武装。经过短时间的谈判,他们三个又一同走了进去。不一会,围子里面的哨子响了,这可能是一个集合的号令吧! 圈子两面大操场上,烧起满天大火,老乡们挤满了墙角口,他们的眼睁红了,一年来的深仇血恨,就在今天开始得到清算! 战土们端着刺刀,布满了操场周围。大家眼睛看着围门,围门终于开了,敌人是特别狼狈地走了出来。只见他们把头低得低低的,人人满脸是灰,好外没有洗脸了。 在我八路军强大的政治和军事攻击下,醋大庄的敌人终于投降了! 这时,鬼子洼田少将的指挥部里,洼田正拿着电话:“……什么……醋大庄……给八路打……打下了,我大醋庄的皇……皇军……都被炸死……快快的给我收复……” 鬼子洼田放下电话,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发起呆来。 一边的翻译官酸白菜见此,立马端了一杯茶,给洼田呈上说:“将军阁下,用我们中国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为何耿耿于怀,不就区区一个小小的醋大庄和周边几个小据点吗!再去收回来是了,何必那么生气!” 这个鬼子少将无力地睁开眼睛,苦笑地说:“现兵力这么紧张,派哪个去呐?” 翻译官破鞋客想来想去,犹豫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不,不如叫后藤小队长先带人来。” “不,不不。那是一个大大的怕死鬼,他的去了我的大大的不放心!对付这帮顽强的土八路,我们必须用铁拳头出击!”鬼子押了一口茶说。 “那就调灵木小队长去吧!总不能把那么个地方白白地让给了八路吧!”翻译官酸白菜又出坏点子。 “好吧!也只好如此的了!”大鬼子无力地下了决定。 灵木小队长出征三四年了,他的苍白的脸上,除了疲惫和衰老的皱纹以外,又挂起了一幅愁容。这也就是说,无休止的战争使他厌恶了。 郯城、赣榆和醋大庄战役以后,敌人怆惶的四处调兵守备郯城和醋大庄等地,灵木小队长也是被调之一,这时他正守备汤头。当他接到调防的命令时,一阵凄惨的暗影立刻袭上他的心头,在心里不由暗暗地说:“守备的皇军全部消灭了……俘虏四五百……八路军厉害的有!怎么回事?非叫我的前去送死!” 灵木不敢去郯城,但有什么法子呢?只好秘密抓到一个患疟疾的老百姓,抽了他一针筒血打到自己身上,当命令来催时,他正在发疟疾,于是就躲过去了。 这年四月中旬,上级又调灵木去参加“讨伐”,这又怎么办呢?他找到一个朋友问道: “支那有什么发烧的药吗?” 这个老朋友告诉他说:“蓖麻子花熬了喝下去保证脸发烧。” 灵木小队长高兴得很,象获得珍宝似的。立刻征发了许多蓖麻子花,不但熬了汤喝,还干吃了许多。那知道用的太多了,发烧太厉害,而发了疯,上墙爬屋,哭叫着呕吐了起来,一直六七天,又找医生又问药,来了一个中日结合才算治好了他的大“病”! 虽然受到了这样的苦,但灵木小队长的心情却是愉快的,因为残酷的“讨伐”战斗,毕竟又得以幸免了。 后来,当方晓和宋继柳侦察清楚大李的妈妈和其他三位老太太是女汉奸酸白菜和洼田枪杀之后,就同谷牧一起把那个从醋大庄跑到新浦的女汉奸酸白菜等人给锄了。 一九四四年 一月十八——二十一日,滨海军区四团、临沭独立营在民兵的配合下,攻克醋大庄、周庄、马石河、林宅、小墩日伪据点,俘日伪近三百名,缴枪二百九十八支。 三天后,日伪军一千二百余人向岌山一带进攻,占领曹庄、郭庄、马庄,烧民房一千四百余间,杀害当地老百姓七人。滨海军区四团闻讯赶到反击,将敌击退。军民共同救火,下午两时扑灭火灾。事后,县委、县政府组织中心区群众募捐,援助被难群众。 接着,滨南行署拥军大会在临沭县店头召开,与会二万多人。会上成立了滨南军分区白涛营,临沭县三百九十多名青年参军;马庄爆炸英雄马邦才用**炸死日军二名,伤十三名。滨海专署嘉奖,发给奖金一千元;全县参军运动胜利结束,入伍一千二百人,完成滨海区党委分配任务的百分之三百六十六;沭水县县委、县政府组织苍山区吴界前贫苦农民两千四百余人,斗争地主吴作林、吴作森兄弟,收回土地一千八百多亩。 第 九十二 章 特别身世 一月二十一日的农历腊月二十六晚,寒风刺骨。 担任主攻石沟崖的八路军一一五师、山东军区第六团在团长贺东生、政委吴岱的率领下,夜间从草坡、团山子、祉坊一带出发,隐蔽行动,将石沟崖据点团团包围。这是他们按照陈士榘司令员的命令执行的,这是要关门打狗地消灭敌人。 与此同时,莒中独立营进入纪家庄子以西阵地,准备打击莒县东援之敌,八路军滨海军区的滨海支队一个团进入沈疃西北高地,准备打击沈疃和日照西援之敌,八路军一一五师的十三团一个连进入石沟崖以北阵地,防止汉奸朱信斋突围,教导团二营在三庄、日照县地方武装也在泰石公路两侧严阵以待。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代政委刘兴元亲临前线指挥。 1943年1月,根据当时形势需要,六团番号取消,将六团的两个营编入其他团,并将六团的三个连与莒中县大队合并为驻莒独立营,马跃崙被任命为莒中县县长兼独立营营长,副营长马骅。 “报告首长,莒中独立营长,奉您的命令前来报到。”营长马跃崙、副营长马骅和全营战士,全副武装,学着正规军战士的礼节气派,威武地站在陈士渠司令员面前。 “太好了!独立营同志,现在你们的任务是:阻击敌莒县城前去支援石沟崖之敌,决不能让他们过去一兵一卒!另外,在有机会的情况下,拿下位于菖日公路上,西距石沟崖据点二十五里的豹子店据点!”陈士榘说道。 “什么?……”独立营长马跃崙瞪着十分不悦的两只眼睛,惊愕地瞅着陈司令员,“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陈士榘走上前拍了一下他寬大有力的肩膀,“同时,还要搞好政治攻势,力争多捉活的!再见!……”陈士榘笑着伸过手去,这个营长却不把手伸出来,他不满地躲过士榘的手向后退了两步,瞪着眼睛道:“什么再见!我们根本不离开,怎么会有再见?” “是这样,营长同志,我们老六团等队部要打石沟崖,马上要出发。”士榘向独立营长马跃崙说着再见的意思。 “我们也同样跟着!”营长马跃崙拍了一下他的大肚匣。“刘政委告诉我们要去打石沟崖。” “不!营长同志,你是莒县人们的主心骨,你又是莒县人们的胆,他们离开你就会感到不安,为了老百姓的安静些,你们还是离开他近点阻击敌人吧!” “怎么!”独立营长马跃崙带有不高兴的神色和口吻,“是不是瞧不起我们这支地方队伍?”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陈士榘司令员连忙说 “正因为我完全相信你们,所以才这个阻击战交给你们的!” “首长同志!要我们也一起去拼杀吧!”营长马跃崙、副营长马骅等几个连长发出一声激昂而固执的请求,从他们的呼声和神情中,看出他们战斗的意志已是非常坚定了。屋子里出现了又激昂但又僵硬的空气,足有一两分钟沒人作声。 “是这样,陈司令员!”营长马跃崙眼眶有些湿润,低沉地向士榘道,“我们独立营几年来一直同朱汉奸对着干,人人都想亲手杀了这个大坏蛋。自从鬼子来了后,灾难一层又压上一层,粮食被日本人和汉奸抢光,衣服被褥也被抢光,还活埋了我们好多老区的老百姓,这里的农民和军队家属,眼看要饿死冻死,所有的人都眼巴巴地看着我们独立营怎么办?” “杀狗日的小鬼子和狗汉奸!”刚到的宋继柳说道。 “说得好!可是,当我们大家都不在这里时,我营眼瞅着乡亲们这苦难的日子,重重的灾难,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现在来到出气报仇的节骨眼,如果你不让去,那我们死了也闭不上眼!”营长马跃崙道。 陈士榘司令员听了他这番刚毅的言词,眼中发射出钦佩的光辉,良久的盯着他眼前的几个农民的优秀儿子,他激动地扑上前去紧握着营长的双手道:“好!独立营同志,这我就更放心了!我现在才真正相信只有你们这样的战士,才能真正地打好这个阻击战!” 刘兴元代政委看到独立营长马跃崙,还不大高兴的样子,就笑了笑说:“我说营长同志,打援是这场战役的关键环节,也只有派你们这样的同志们去,我们才放心!这是我们滨海军区对你们的信任,万不可辜负了党和人民对你们独立营的期望呀!” 刘代政委的一席话说得营长马跃崙不好意思了,副营长马骅只好上前握住政委的手说:“首长,对不起我们曲解了首长的意思!” 独立营长马跃崙笑笑上陈士榘和刘兴元打了一个立正:“请首长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营长马跃崙和副营长马骅等几个连长高兴地跳起来,围上士榘和兴元,一个个和二人握手。他们此刻真象是雄鷹展翅,猛虎生翼,一个个精神抖,威风凛凜。 “好!”士榘满面笑容对着这几个人,“现在你们马上回家,准备一下,立即由谷牧同志带你们出发。” “我们早巳经准备好了。”说着谷牧和方晓、宋继柳在冲田三三、鲁永才、王辅一、皮永新、吴广善、徐允夺、孟宪爽、山口知子、山口一郎、中口嫂和戚学芹等武工队同营长、教导员率着队伍,向几辆军车飞奔而去。可是营长马跃崙又转回头来向士榘道:“为什么还上军车,从这里直向莒日公路,不用坐军车,我……” “哈哈!”陈士榘笑道,“要坐汽车,至于为什么,以后你就会知道。”营长马跃崙应了声“是”,转身飞奔而去。 陈士榘司令员钦佩地望着他们飞奔的背影,自语着:“好样的!好样的!不愧是老区人民的好子弟……” 八路军老六团贺团长望着陈士榘司令员,点了一下头说道:“老区的人民是最伟大的阶级之一,他们的心地善良,他们是多么豪爽,这样的人是多么可爱呀!” 陈士榘点着头看着贺团长,“可爱,老区人民就是可爱!我们要学习他们这种高度的阶级觉悟,他们对敌人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对同志亲爱团结,干起来坚定勇敢,不屈不挠。”说着他回头向站立已久的日照和莒县县委书记道:“你们都留下,指挥民兵,发动群众,捕捉散匪密探。你们自己要看好后方人员。” 陈司令员说着从警卫员手里接过望远鏡,急步向前走去,几个警卫员在他的背后,他们跟不上他那快步如飞的步子,一溜小跑,活象是他的小弟弟。 天色昏暗,阴云密布。 汽车上的独立营全副武装,他们更显得**威武。陈士榘箭步上公路,独立营长迎上来,“报告,按您的命命一切准就绪。” 陈士榘一挥手命命道:“上车,出发。” 谷牧和方晓、宋继柳、冲田三三、鲁永才、王辅一、皮永新、吴广善、徐允夺、孟宪爽、山口知子、山口一郎、中口嫂和戚学芹等武工队,同独立营跳上汽车,一阵发动机的轰鸣,载着独立营,向前疾驶。 此时,独立营长马跃崙心中纳闷,他想:“去莒日朝西北走不过五十里,首长叫坐汽车向西面走,这是为什么?” 二个小时后,汽车奔驰了近百里,在莒县西南地区停下。战士跳下车,按照陈司令员的命命,在这里听命令。 谷牧部长站到队前,把双手一背,幽默地向战士们说道:“同志们,我们现在要去参加一次大宴会,是朱汉奸请客,莒县城的敌人操办的。” 战士们一阵哧哧喳喳,惊奇地大笑,对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有一个同志问道:“怎么回事?” “好事!”谷牧笑了笑,“我说同志们呀,现在我们到了要开大荤,吃大肥肉的时候了!” “哈哈……”战士们哧喳的猜测声,顿时变成了一阵哄笑。从大家愉快兴奋的笑声中,显然他们巳经明白了“大游行”来到这里的秘密。 “同志们!”谷牧冲断了大家的哄笑,“参加这次宴会不容易,比三国时的关云长单刀赴会还难。首先得吃苦,到达阻击地点至少还有近百里,我们在明天晚上一定要徒步赶到,因为朱汉奸 ‘请帖’上写的明白,那么到现在只有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来得及。” “为什么舍近求远!”一同志问道。 “同志们,至于为什么不从那里直接就近去,反而绕这么远的路呢?不用说大家也会明白,就是我们这支队伍,先来他一个‘迷魂阵’”。 “啊……” 于是,队伍里轰的一阵嚷道:“这容易!容易!別说近百里,就是两百里也不难……” “嘿!嘴上的劲头不小!”谷牧的声音虽然略带有批评的口吻,但他的心是高兴的。 “身上的劲头更大。”战士们一齐挺胸齐呼。 营长马跃崙过来笑笑道:“有力气就好,保证你们有地方使,积压不下。我完全相信,坚强的意志,会克服所有的困难,不过……”他的语气显然是严肃了一些,“不过我们要正视现实,充分认识这些困难,从而有足够的精神准备来战胜困难。从这里到莒日的阻击地,虽然沒有什么峻山陡涧,但是这些山路,却是不是太好走的,我们就是要利用这个,麻痹敌人。” “不管怎样,我们的力气用不完!”战士们握紧了双拳。 “用不完力气!”营长马跃崙格外加重语气咬清这几个字,“今天我的要求不是用不完,而是要求走过后,劲头得更大。要知道我们走过里后沒有一点喘息的时间,马上就得打仗。我们的对手比我们多的多,这帮敌人大多数又是鬼子和惯匪,绝不能有任何的轻敌思想。” “我们一点也不怕这个!”一连长粗声粗气地道,“它就是一个火海,我们也能扫它个溜溜光,杀敌人个片甲不留!” “好!”营长马跃崙严肃地命命道,“现在就出发,一个人也不许掉队,掉一个也影响战斗。”说着他的手一挥,战士们迈着齐刷刷的步子向目的地进发。 莒中独立营战士紧紧地跟在谷牧马后,听说这是一次大行动,劲头是格外足。虽然,这匹马小跑着,可是战土们巳足足可以和它竞走。 —夜的急行军,不要说沒有掉队的,连一个拉下距离的也沒有。静静的大山林里,只有“嚓嚓”的脚步声和气喘声,偶尔愉快的低笑声。 拂晓,行走在一个漫长的上坡路上,战士们显然是有些疲劳了,步子也放慢了,喘息声在一步一步地增大着音量。 刚到坡顶,队伍最前头的一连长突然蹲下。他右手向后一挥,低沉而紧张地喊了声:“有情况!”战士们随着他的声音一齐蹿下,向着似亮沒亮的正前方窥望。井迅速取下他们大背在身后的大枪,作战斗准备。 谷牧迅速赶到一连长身旁,顺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在他们前进的右侧方不远的灌木丛中,有几条射过来的火光。由于灌木丛的障碍,看不到火堆,只看到放射在四周和上空的光芒。 谷牧眉头一皱,略一思索,低声向副营长兼一连长马骅问道:“不会是猎人,又不象山火,可能这情况与赣榆和醋大庄战役的逃敌有关。一连同我上,其他人原地埋伏。”说着带一连向火光围去。 当摸到火光的光圈外层最黑暗的地带,看到—座看山小屋,在小屋的里面,生着一堆大火,火舌冒出,一舔一舔的向门外射着光芒。 第 九十三 章 骨肉相残 一月二十一日的农历腊月二十六晚,寒风刺骨。 担任主攻石沟崖的八路军一一五师、山东军区第六团在团长贺东生、政委吴岱的率领下,夜间从草坡、团山子、祉坊一带出发,隐蔽行动,将石沟崖据点团团包围。这是他们按照陈士榘司令员的命令执行的,这是要关门打狗地消灭敌人。 与此同时,莒中独立营进入纪家庄子以西阵地,准备打击莒县东援之敌,八路军滨海军区的滨海支队一个团进入沈疃西北高地,准备打击沈疃和日照西援之敌,八路军一一五师的十三团一个连进入石沟崖以北阵地,防止汉奸朱信斋突围,教导团二营在三庄、日照县地方武装也在泰石公路两侧严阵以待。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代政委刘兴元亲临前线指挥。 1943年1月,根据当时形势需要,六团番号取消,将六团的两个营编入其他团,并将六团的三个连与莒中县大队合并为驻莒独立营,马跃崙被任命为莒中县县长兼独立营营长,副营长马骅。 “报告首长,莒中独立营长,奉您的命令前来报到。”营长马跃崙、副营长马骅和全营战士,全副武装,学着正规军战士的礼节气派,威武地站在陈士渠司令员面前。 “太好了!独立营同志,现在你们的任务是:阻击敌莒县城前去支援石沟崖之敌,决不能让他们过去一兵一卒!另外,在有机会的情况下,拿下位于菖日公路上,西距石沟崖据点二十五里的豹子店据点!”陈士榘说道。 “什么?……”独立营长马跃崙瞪着十分不悦的两只眼睛,惊愕地瞅着陈司令员,“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陈士榘走上前拍了一下他寬大有力的肩膀,“同时,还要搞好政治攻势,力争多捉活的!再见!……”陈士榘笑着伸过手去,这个营长却不把手伸出来,他不满地躲过士榘的手向后退了两步,瞪着眼睛道:“什么再见!我们根本不离开,怎么会有再见?” “是这样,营长同志,我们老六团等队部要打石沟崖,马上要出发。”士榘向独立营长马跃崙说着再见的意思。 “我们也同样跟着!”营长马跃崙拍了一下他的大肚匣。“刘政委告诉我们要去打石沟崖。” “不!营长同志,你是莒县人们的主心骨,你又是莒县人们的胆,他们离开你就会感到不安,为了老百姓的安静些,你们还是离开他近点阻击敌人吧!” “怎么!”独立营长马跃崙带有不高兴的神色和口吻,“是不是瞧不起我们这支地方队伍?”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陈士榘司令员连忙说 “正因为我完全相信你们,所以才这个阻击战交给你们的!” “首长同志!要我们也一起去拼杀吧!”营长马跃崙、副营长马骅等几个连长发出一声激昂而固执的请求,从他们的呼声和神情中,看出他们战斗的意志已是非常坚定了。屋子里出现了又激昂但又僵硬的空气,足有一两分钟沒人作声。 “是这样,陈司令员!”营长马跃崙眼眶有些湿润,低沉地向士榘道,“我们独立营几年来一直同朱汉奸对着干,人人都想亲手杀了这个大坏蛋。自从鬼子来了后,灾难一层又压上一层,粮食被日本人和汉奸抢光,衣服被褥也被抢光,还活埋了我们好多老区的老百姓,这里的农民和军队家属,眼看要饿死冻死,所有的人都眼巴巴地看着我们独立营怎么办?” “杀狗日的小鬼子和狗汉奸!”刚到的宋继柳说道。 “说得好!可是,当我们大家都不在这里时,我营眼瞅着乡亲们这苦难的日子,重重的灾难,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现在来到出气报仇的节骨眼,如果你不让去,那我们死了也闭不上眼!”营长马跃崙道。 陈士榘司令员听了他这番刚毅的言词,眼中发射出钦佩的光辉,良久的盯着他眼前的几个农民的优秀儿子,他激动地扑上前去紧握着营长的双手道:“好!独立营同志,这我就更放心了!我现在才真正相信只有你们这样的战士,才能真正地打好这个阻击战!” 刘兴元代政委看到独立营长马跃崙,还不大高兴的样子,就笑了笑说:“我说营长同志,打援是这场战役的关键环节,也只有派你们这样的同志们去,我们才放心!这是我们滨海军区对你们的信任,万不可辜负了党和人民对你们独立营的期望呀!” 刘代政委的一席话说得营长马跃崙不好意思了,副营长马骅只好上前握住政委的手说:“首长,对不起我们曲解了首长的意思!” 独立营长马跃崙笑笑上陈士榘和刘兴元打了一个立正:“请首长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营长马跃崙和副营长马骅等几个连长高兴地跳起来,围上士榘和兴元,一个个和二人握手。他们此刻真象是雄鷹展翅,猛虎生翼,一个个精神抖,威风凛凜。 “好!”士榘满面笑容对着这几个人,“现在你们马上回家,准备一下,立即由谷牧同志带你们出发。” “我们早巳经准备好了。”说着谷牧和方晓、宋继柳在冲田三三、鲁永才、王辅一、皮永新、吴广善、徐允夺、孟宪爽、山口知子、山口一郎、中口嫂和戚学芹等武工队同营长、教导员率着队伍,向几辆军车飞奔而去。可是营长马跃崙又转回头来向士榘道:“为什么还上军车,从这里直向莒日公路,不用坐军车,我……” “哈哈!”陈士榘笑道,“要坐汽车,至于为什么,以后你就会知道。”营长马跃崙应了声“是”,转身飞奔而去。 陈士榘司令员钦佩地望着他们飞奔的背影,自语着:“好样的!好样的!不愧是老区人民的好子弟……” 八路军老六团贺团长望着陈士榘司令员,点了一下头说道:“老区的人民是最伟大的阶级之一,他们的心地善良,他们是多么豪爽,这样的人是多么可爱呀!” 陈士榘点着头看着贺团长,“可爱,老区人民就是可爱!我们要学习他们这种高度的阶级觉悟,他们对敌人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对同志亲爱团结,干起来坚定勇敢,不屈不挠。”说着他回头向站立已久的日照和莒县县委书记道:“你们都留下,指挥民兵,发动群众,捕捉散匪密探。你们自己要看好后方人员。” 陈司令员说着从警卫员手里接过望远鏡,急步向前走去,几个警卫员在他的背后,他们跟不上他那快步如飞的步子,一溜小跑,活象是他的小弟弟。 天色昏暗,阴云密布。 汽车上的独立营全副武装,他们更显得**威武。陈士榘箭步上公路,独立营长迎上来,“报告,按您的命命一切准就绪。” 陈士榘一挥手命命道:“上车,出发。” 谷牧和方晓、宋继柳、冲田三三、鲁永才、王辅一、皮永新、吴广善、徐允夺、孟宪爽、山口知子、山口一郎、中口嫂和戚学芹等武工队,同独立营跳上汽车,一阵发动机的轰鸣,载着独立营,向前疾驶。 此时,独立营长马跃崙心中纳闷,他想:“去莒日朝西北走不过五十里,首长叫坐汽车向西面走,这是为什么?” 二个小时后,汽车奔驰了近百里,在莒县西南地区停下。战士跳下车,按照陈司令员的命命,在这里听命令。 谷牧部长站到队前,把双手一背,幽默地向战士们说道:“同志们,我们现在要去参加一次大宴会,是朱汉奸请客,莒县城的敌人操办的。” 战士们一阵哧哧喳喳,惊奇地大笑,对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有一个同志问道:“怎么回事?” “好事!”谷牧笑了笑,“我说同志们呀,现在我们到了要开大荤,吃大肥肉的时候了!” “哈哈……”战士们哧喳的猜测声,顿时变成了一阵哄笑。从大家愉快兴奋的笑声中,显然他们巳经明白了“大游行”来到这里的秘密。 “同志们!”谷牧冲断了大家的哄笑,“参加这次宴会不容易,比三国时的关云长单刀赴会还难。首先得吃苦,到达阻击地点至少还有近百里,我们在明天晚上一定要徒步赶到,因为朱汉奸 ‘请帖’上写的明白,那么到现在只有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来得及。” “为什么舍近求远!”一同志问道。 “同志们,至于为什么不从那里直接就近去,反而绕这么远的路呢?不用说大家也会明白,就是我们这支队伍,先来他一个‘迷魂阵’”。 “啊……” 于是,队伍里轰的一阵嚷道:“这容易!容易!別说近百里,就是两百里也不难……” “嘿!嘴上的劲头不小!”谷牧的声音虽然略带有批评的口吻,但他的心是高兴的。 “身上的劲头更大。”战士们一齐挺胸齐呼。 营长马跃崙过来笑笑道:“有力气就好,保证你们有地方使,积压不下。我完全相信,坚强的意志,会克服所有的困难,不过……”他的语气显然是严肃了一些,“不过我们要正视现实,充分认识这些困难,从而有足够的精神准备来战胜困难。从这里到莒日的阻击地,虽然沒有什么峻山陡涧,但是这些山路,却是不是太好走的,我们就是要利用这个,麻痹敌人。” “不管怎样,我们的力气用不完!”战士们握紧了双拳。 “用不完力气!”营长马跃崙格外加重语气咬清这几个字,“今天我的要求不是用不完,而是要求走过后,劲头得更大。要知道我们走过里后沒有一点喘息的时间,马上就得打仗。我们的对手比我们多的多,这帮敌人大多数又是鬼子和惯匪,绝不能有任何的轻敌思想。” “我们一点也不怕这个!”一连长粗声粗气地道,“它就是一个火海,我们也能扫它个溜溜光,杀敌人个片甲不留!” “好!”营长马跃崙严肃地命命道,“现在就出发,一个人也不许掉队,掉一个也影响战斗。”说着他的手一挥,战士们迈着齐刷刷的步子向目的地进发。 莒中独立营战士紧紧地跟在谷牧马后,听说这是一次大行动,劲头是格外足。虽然,这匹马小跑着,可是战土们巳足足可以和它竞走。 —夜的急行军,不要说沒有掉队的,连一个拉下距离的也沒有。静静的大山林里,只有“嚓嚓”的脚步声和气喘声,偶尔愉快的低笑声。 拂晓,行走在一个漫长的上坡路上,战士们显然是有些疲劳了,步子也放慢了,喘息声在一步一步地增大着音量。 刚到坡顶,队伍最前头的一连长突然蹲下。他右手向后一挥,低沉而紧张地喊了声:“有情况!”战士们随着他的声音一齐蹿下,向着似亮沒亮的正前方窥望。井迅速取下他们大背在身后的大枪,作战斗准备。 谷牧迅速赶到一连长身旁,顺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在他们前进的右侧方不远的灌木丛中,有几条射过来的火光。由于灌木丛的障碍,看不到火堆,只看到放射在四周和上空的光芒。 谷牧眉头一皱,略一思索,低声向副营长兼一连长马骅问道:“不会是猎人,又不象山火,可能这情况与赣榆和醋大庄战役的逃敌有关。一连同我上,其他人原地埋伏。”说着带一连向火光围去。 当摸到火光的光圈外层最黑暗的地带,看到—座看山小屋,在小屋的里面,生着一堆大火,火舌冒出,一舔一舔的向门外射着光芒。 第 九十四 章 可惜女子 此时此刻,朱红红刚要开门,可是一听里面有哭声,只好向里小声叫道:“妈,妈,开门,快开门呀!” 白天那个被八路军武工副大队长宋继柳抓到的可怖的情景,还在三姨太太脑子里转转,仿佛那黑色手枪还放在她眼前,那雪亮的刀子还按在她脖子上……她当时被吓昏了过去,一点挣扎的勇气也沒有了。 三姨太在哭,眼泪象两股泉水,把枕头都浸湿了。白天她一听人讲王排长被抓消息,心就碎了!红红子来时,她真要开口把什么告诉她,可是朱信斋在身边,她怕说出来使红红也要受害。而当听自己的亲生女儿朱红红说到王排长等人被八路救走后,她又威激八路军,差点把真情说出口,可是朱信斋又进来了……她除了绞断心肠的痛苦外,还有什么办法啊?真是个可怜的女子!悲! 三姨太,恰似生长在不见阳光的小草,一直生活在黑市之中。这种草是那样的弱不禁风,好似未出土的韭菜芽,看上去挺喜人,可是最缺乏抵抗力,最易损坏和夭折。就为此,那些毒虫最爱咀咬它,牲畜也最爱吃它、残踏它。如果把这种柔弱的草种植到光天化日之下,它得到充足的水分和养料,也会茁壮成长起来。然而,栽培它是多么不容易啊!当然,只有慢慢地调理,也许还有希望的。可是,这种希望实在是太渺茫了。 屋子里,三姨太太正在哭着,忽听有人叫门,辩出是女儿的声音,就赶快煞住哭声,说:“红子,你有事吗?” “妈。快开门!开,开门再说!”红红十分着急地说道。 “哦,天亮还得会,回去睡吧,亮天再来。”三姨太她这是为不使女儿看到母亲的眼泪才说的,又一想,就急忙擦擦泪水,下炕去开门。晨光刚刚小心地爬上窗戶,屋里的一切东西都还看不清楚,只是模糊的一片黑影。 红红虽站在母亲跟前,可是看不清母亲那被泪水浴沐过的脸面,不过刚才听到的哭声,她能判断出母亲的嘴唇在搐动。进来就问:“妈妈,你哭什么?” “我,我沒什么,沒什么。”母亲拼命压抑冲上来的哭声,可是她的声音还是带着明显的哭腔,忿来愈颤抖了,“啊,红红!你要找什么?” “妈!”红红不及再问母亲为什么哭了,她的呼吸急促起来,“你说,我爹是什么人?” “啊?!”红红母亲惊诧地紧盯着女儿的脸。她虽看不清孩子的神情,可是她感觉到了女是被愤恨占据着。她在吃惊之后,马上感到一阵恐怖。她用力镇定着说:“他是什么人?你,你大,大大呀。你怎么问起这个来?” “妈!你知道不?他愉愉摸摸地同日本鬼子联系什么?只有坏蛋的汉奸才干这种勾当!妈,你快说,知道不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事?”红红越说气恨的情绪越浓,用力抓着母亲的手。母亲吃惊地觉得女儿的手是那样地在抖着,是那样的冰凉,那样让人可怕呀! 三姨太全身一阵猛抽,身子无力地坐到炕沿上。很明显,她虽不懂什么是汉奸,可是从孩子的口中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名称,她沒法再掩盖下去。可是一想到可怕的后果,她又不得不用力掩饰。她费力地说:“红子,快、快別瞎说。哪、哪会有这种不好的事!” 红红猛地把拉着母亲的手抽回来,毅然地说:“妈!我大大干的是出卖中国人良心的事,我在外面上学不知道,可你为什么不向我说呀?这我巳拿准了!我来问你,是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个人,你大既不知道,那就算了!”红红说完,转回身就向外走。 “啊呀!”三姨太这一刻停止了呼吸,她似乎这才弄明白了发生的什么事。她立刻冲上去,一把拉着女儿的胳膊,“孩子!你上哪去啊?” “回学校!”红红眼泪汪汪地说道,“不回学校的话,我又能到哪里去呀?” “为什么?不,不,你不能去乱说!”二姨太手足无措地说道。 “怎么?”红红有些吃惊。 “不行呀!”她母亲的声音静起来,“怎么,你这不是害了你的大大嘛!” “大大,我不要这当汉奸的大!”红红痛苦地皱着眉头充满仇恨地说,“有了这样的老子,叫我怎么在同学面前抬头呀!” 现在的红红在学校里,已经受过几年的革命教育,战斗的锻炼,她的好朋友和同学对她的感染,红红的心灵已是坚强的了起来。 如今,当她一发现朱信斋的行为,先想到的不是当事人是她的父亲,而是对鬼子的愤恨完全激怒了她,控制了她。可是话一出口,望着站在眼前的母亲那消瘦的影子,全身禁不住袭来一阵寒流。仿佛直到这时听到她最爱的母亲提到这一层,她才想到这事情將给她的家庭帶来什么样的后果。事实胜于雄辩,她开始同情起母亲来。 于是,红红又去拉住母亲的手,安慰她说:“妈,你还不明白当汉奸的人是最坏的吗?多少人被汉奸、鬼子害死害伤。就说我们这里的老百姓,被鬼子害得多么惨呀!你不是也亲眼见着的吗?妈,你放心,他究竟是什么人,罪有多大,共产党八路军和国民党都会处理得公平的,妈,你別怕,我就去报告,他们不会让好人受害的!” 三姨太听着女儿的话,像一把刀子刺到身上,心也要碎了!可怜的孩子她哪知道她妈的境况啊!母亲知道用这个理由已无法阻止住女儿的行动,她忽然看着女儿来,感到红儿是个陌生的人;似乎自己生下的孩子是铁打的,—点不体谅她自己亲妈的苦心。可是她毕竟是母亲,孩子是她生的,她养大的,她做母亲的还畏惧自己的孩子!如此说来,这真难能可贵呀! 三姨太突然变得强硬起来。她走上一步,扯着女儿的衣袖,用不容违抗的口气说:“红红,你还要不要你妈了!?” “妈,您別这样!八路军决不会连累好人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妈……你若是汉奸可怎么办呀?”红红真诚地说道。 “啊!你?”二姨太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也是为了你好的呀,妈妈!”红红说道。 “是,为我好……”三姨太痴呆呆怔楞楞、直直地看着随着从窗戶透进来的曙光,渐渐显出全身的轮廓的母亲。接着,她的眉眼同时集聚来,两边的眉峰碰在一起了。她的嘴唇抖动着,牙齿紧咬着,左手顫抖地挪到胸口,紧紧地撕揪着衣服。她的心像堵塞着一包钢针,她的眼睛在开始模糊。 “妈妈……”红红欲哭无泪。 “孩子,啊……”三姨太料不到这个消息会使女儿痴呆在那里。巨大的悲痛又来到她的全身。她抢上去抱住女儿,痛哭失声。她猛然发觉女儿也在哭泣,孩子的眼泪和自己的眼泪流在一起了,她再沒有力量控制自己,她忘记了一切! 此时,三姨太的大脑一片空白的,身子无力地往下瘫了。最后双膝无力地跪在地上,两臂紧紧抱住女儿的小腿,痛哭着说道:“孩子!你妈有罪啊!妈对不起你……我该千刀万剐。” 三姨太边哭边说地断断续续把事情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女儿,让红红万分难过。 此时此刻,姑娘的情绪飞速地变化着。刚开始她痛恨地曲解母亲和王排长的地下行为,现更不原谅他们为了保住他们的私通,可怜当起了朱信斋的狗腿子、帮朱信斋干坏事。让无辜的人受到了伤害,让好人死于非命。 接着,红红又可怜她的母亲和王排长,同情他们的不幸,过着这么多年的昏天暗日的非人生活。而后来,她又把她的同情心推翻,一点怜悯心也沒有了。也就不期然而然地把牙咬得紧紧的,向敌人发出了战斗的信号。 虽说他们是她的亲生父母,二人发生了关系才有了自己的生命。可是,姑娘认为那是不正当的关系,是堕落,是耻辱。但是,在小红红把她母亲和王排长的罪过和朱信斋的罪过相此时,她把对母亲他们的恨完全归纳到朱信斋身上。这样一来,她甚至觉得母亲和王排长是合情合理的正常现象。这个人呀,必定的有血有肉的感情动物,人血浓于水。 红红的內心来回地变换着,痛苦着,怎么也也冷静不下来。她低头一看,母亲还在抱着她的腿哭,热泪把她的裤腿都打湿了。她立刻把母亲搀扶起来,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了。她抽泣着说:“妈,听我说,你不会有事的……” “孩子,你去告发吧!你妈和那不是人的坏东西一块死了也情愿,这样的日子我无法过下去了!孩子,我是为的你,和那可怜的小王才有那个……”三姨太说不下去了。 “妈,你说得对,我要去揭发!妈,咱不能昧着良心白白地活着,要活也得活得个人样子,自己有罪也要去自首,人民政府会作出公正处理的。再之说,你们是被朱信斋逼上梁山的,我看他们还能同小鬼子搞出什么花样来。”红红跪着拢了拢散乱的头发,转身要走,可又被母亲拉住了。 “孩子,你说……”母亲带着深切的耻辱和痛苦说,“你不让妈的话下去吗?你就认小王,王二槐是你大大吧,他可是你亲生的……”三姨太痛不欲生地说不下去了。 红红听到这里,心不由地被刺痛了一下。她望了那可怜的不幸的母亲一眼,沒回答,走出去了,默默地房后地走了出去。 鸡叫三遍,天放亮了。勤劳的农人,已经起身整理农具,准备上山下地了。日夜忙碌女人们,眨着微微发红的眼睛,打着倦困的哈欠,开始拾锅弄饭了。 只一会的工夫,从烟囱冒出蓝色的炊烟,和灰茫茫的薄雾混在一起,像是给苏醒了的山村盖上一层薄纱。西山顶上的块块小云彩,在人们还看不到旭日的时候,它们就被朝霞烘得艳红,宛如一缕缕点缀在白玉的彩翡。小麻雀也在叽叽喳喳地叫着,他也开始从窝跑出来了,有的干脆利落地飞到地上觅食了;小鸡也出了窝,它们无忧无虑地开始寻找食物,美好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可是,当红红刚出二门时,竟然迎头碰上了朱信斋。朱信斋的出现并非偶然,当他发完电报和给手下铁哥们开完小会后,就走到三姨太的窗前,想听听里面的动静,里面哭声吸住了他,接着使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全身出了冷汗。不妙! 第 九十五 章 猪狗不如 猪狗不如 红红见汉奸出现在眼前,恨不得上去揪住朱信斋,咬他几口解恨。但是,想到他有枪和门外有警卫员,她就装作没事的样子向外走。朱信斋却用胳膊把她挡住,笑容可掬地:“红红,什么时候回济南去?” “哦!大大,这就走,今天早上就走。”她用力镇定自己。 “你这孩子呀,怎么这么不懂事,刚刚回来就又要走,我们对你有多么惦念呀!哎呀,还是多住几天再走吧,我还有事同你商量呢。”他微微笑着。 “那好。等我出去一下,回来后再说吧。”红红想赶快脱身,说着又若无其事地要向外走。还说道,“大大你和妈妈吃早饭不,我没有时间帮你们弄饭,你们就自己先弄一点吃吧!” “慢!你上哪去?”朱信斋又笑眯眯地拦住。 “我去找二强,一会就回来。”红不安地说道。 “等一等。进屋去一下,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来,进去吧!”朱信斋把手一拦说道。 红红犹豫了一下。心想:“我要是硬不进去的话,这个汉奸会怀疑的,这也不是什么好办法。”于是,红红就硬着头皮跟朱信斋走进屋。 那三姨太还没起床,她一面在大红的花绸缎子被面上撩摆着腿,一面无聊地轻声细气地瞎哼哼。一见朱信斋,就嚷道:“哈哈,你到底回来……”她发现后面跟进来的红红,扫兴地咽回后半句,哼一声鼻子,把屁股朝里一扭,用被蒙上头。 朱红红又恨恼地瞪妈妈一眼,背着身子站在炕前。突然,朱信斋在屋子里走着,随手把门反插上了。 “大大,你要干么?”红红大吃一惊。她叫“大大”很別扭,但还是聪明地叫喊,“大大,这大白天的怎么要关门呀?” “嘿嘿,还大白天,这才几点呀?二强的队里还沒起床呢!”他阴沉地用毛猫头鹰的声笑了笑,使红红感到毛骨悚然。接着他几步抢到红红跟前,脸变得异常阴恶,严酷地问,“我说小红红呀,你要上哪去?现在去不是太早了嘛!” “到二强家去看一下他家的老人,我就去学校了,还有一些功课没有做,做完呐!”朱红红也失去平静,心崩崩咚咚地打着锣鼓。 “我说我的好女儿呀,你不会是去叫人来抓老子吧!”朱信斋不厌其烦地说道。 “抓你干什么?”三姨太的脸唰地变白,胸脯在起伏,大声说道,“你可是我们家中主心骨呀!你要是出事了,让我们娘俩怎么活呀?呜……” “你要去给八路军当奸细?”朱信斋瞪着眼问。看自己的形形如陌路的未知数——三姨太母女不说话,又笑笑说,“哼,你说的什么,还以为我不知道?我是汉奸,你要抓我。好,咱先来看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一支手枪。 “啊呀……”三姨太见势吓得缩成一团,浑身哆嗦。 可是,一边的朱红红脸色撒白,但她并不是害怕,她眼睛里放出仇恨的怒火,大笑一声说:“朱信斋!你开枪吧!你,你这个老汉奸!你要是知罪就去向八路军自首和投诚。你杀我,哼!八路军会给我报仇雪恨的!” “野种难养活呀!呵呵!”朱信斋冷笑一声,把手枪向后指着,软下来说,“红红,你毕定叫我十几年的大大了,我哪舍得害你呀。两条路:你不当我们朱家的奸细,大大我就放你,等会派人送你回济南去,荣华富贵有你享;你若是当我老朱家的奸细,可別怨老大我无情,那是你自己找死啊!” 朱红红浑身在打颤,一下子出现了一身鸡皮疙瘩。在这个手持现代火器的大汉奸面前,她显得多么无能为力啊!她想呼喊,可是这个被朱信斋的警卫连把守的住宅,叫他们听见还不是自己吃亏! 此时的朱红红真有些后悔,不该就这么进来了。于是心想:“我自己死了是小事,而这些汉奸就不好抓了。不行……” 朱信斋把眼瞪得比牛蛋还要大,让人大起鸡皮疙瘩。可是,朱红红的神经沒有错乱,脑子一动,心想先答应下,抽空溜之大吉,于是改变口气说:“大,我一时糊涂,就当了自己家中的奸细,这完全是对自己家人的不负责,还会害着我妈的,这真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呀!我我,我不走啦!” 朱红红呀朱红红!聪明伶俐又单纯幼稚的姑娘,你用这些话能哄骗得了老奸巨滑的朱信斋吗?你哪知道敌人的毒辣啊! “哎呀,这就对了!到底是我们的宝贝女儿乖,老子算是没有白疼你了!回到城里可好吶!给你说的那个日本军官又阔气又大方,对咱这里的女人可客气啦。现在老外就是吃香,不管怎样说,反正都是他妈的老外嘛!你四妈不也不例外地是日本人吗,她嫁给我这个中国的老外,不也是很风光很幸福吗!哈哈!” “对,对对!……”三姨太已经爬起来了,见女儿已经软下来,着扭过眫腰肢,谄媚撒娇地劝说着。但被朱信斋的严厉眼色逼回去了,再也不敢说话了。 “这样也好!”朱信斋阴着险轻轻说,“这样也好呀!家丑不可外扬,这你们就在这屋里待着,有人送饭结你们吃!” “我就不在家里吃早饭了,谢谢大大的关心!”朱红红一听,急了!忙大声说,“大大,我要去找二强,好叫他捎个假条给学校,不然的话他就过来啦!” “这不用你愁。我会叫人去找二强的!”朱信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就是请一个小假吗,小意思。” 事到如今,朱红红知道坏事了。她立时忘记一切,冲过去就开门。朱信斋一把将她揪住,喝道:“小孬种,你要向哪里去?” “你要杀人!救命呀……”红红惊呼着不顾一切地反抗,朱信斋的手指被咬破,枪掉到地上。两人拼死地撕打起来,一时还分不清胜负。 三姨太见朱信斋拿枪时吓掉了魂,后来见朱信斋的枪被自己打掉,就光着脚跳下炕,把枪拾起来,把枪指着朱信斋退到门口。这时,四姨太从外边进来,照正背向外举枪的二姨太头上就是一石块,把无备的二姨太打昏了过去。朱信斋趁朱红红发呆之时,一把把红红撩倒在地上。红红大叫着,拼命地挣扎着! “快!”朱信斋大声说,“快拿东西绑上她们,再塞住她的嘴!” 朱红红的嘴,被日本女特务、朱信斋的四姨太用毛巾堵住了。朱信斋见二姨太正在地上小动一下,抓过四姨太太手中的枪,就凶残地向三姨太胸口开了几枪…… 八路军地下党干部邵二强早晨起来后,他刚要进朱信斋住屋的院门,就听到有喊呼声和枪声。他忙向发出声音的门口奔去。可是被警卫员拦住了,他从门缝向里一看:天哪!大事不好!朱信斋在杀他的表姐——二姨太太!他摸起石头就砸门…… 朱信斋的警卫一看有人砸门,忙从两边把二强按倒。 二强见势不好,在地上来个滚雪球,挣脱了两个警卫,爬起就跑,朱信斋带人尾追不放! 一个细条条的青年,穿着一身已褪色的軍裝,两手插在裤口袋里,嘴里吹着动听的口哨,满脸流露出喜悦的光彩。那对黑大的眼睛,更显得有神而英俊,只不过现在里面含的善良成份比过去更多些。他漫不经心地迈着敏捷轻快的步子,走近朱信斋家的大门口。 突然,一阵枪声和沉重的脚步声,使他立刻停住脚步。他脸上的喜色一下滑失,随即换上紧张、警觉和勇敢的表情。他迅速抽出两手,从怀里抽出了双枪。 就在这青年的脸色巨变的同时,一个黑影猛地冲到跟前,枪声也随之又响了,子弹打在墙上。那青年机灵地把身体闪到一旁,两眼紧盯着跑来的人和后他后面情况。 朱信斋提着还冒烟的手枪窜出来,惊得两只老母鸡四窜。青年见势来不及多想,等窜到跟前,他飞快地抢上去把腿叉开,噗嗵一声,朱信斋那笨重的身体被摔倒在地上,嘴里啃满一口泥土。青年再上前一脚,踩住他伸向右前方握住手枪的手脖子,一枪將朱信斋的手枪打飞。 这支飞出的手枪竟在二十多米外落地,砸在了一个小公猪的脑袋上。这头无辜的小猪就一头载在地上,腿向后翘了几下,就走猪了。 一个狗腿子见此并没有笑起来,赶紧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拾起了手枪就追了出去。 二强跑出好远,一听这摔倒的响声,回头一看,就急忙跑回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啊,老宋,老宋啊!是你呀!”他见宋继柳有些迷惑吃惊地看着,又说:“不好了,朱信斋他杀了他的三姨太,他是个出卖祖宗的大汉奸!” “什么?!”宋继柳禁不住浑身一震,紧盯着二强的脸孔。 邵二强抽泣着,忽然说道:“老宋,快!快跑,朱信斋的警卫来了!別让他们抓到了!” 宋继柳一听,来不及再问,这离朱逆司令部很近,怕敌人闻声跑来,照已经摔伤的朱信斋的头上就是一枪把了,只见朱信斋头一歪死了过去。二强拾起朱信斋的手枪向后就是几枪,打倒了三四个,剩下的几个全被继柳的二十响放倒。二人一起向围外跑去。 “你们这俩冤嵬子,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可是,朱信斋摔得并不重,也没有被继柳用枪把子砸死,只是裝死罢了。他见继柳和二强一走,猛地跳起,立时就冲进家门,他慌忙地跑进屋,回身把门闩上。他找来绳子,打上活扣套在自己的女儿朱红红的脖子上,另一头往梁头上一扔,一下子把红红吊起来,活活吊死了女儿红红。当外面的卫兵打门时,朱信斋装模作样地抱着女儿红红大哭起来…… 这年冬,日军在抗日武装力量打击下,兵员不足的困难日趋严重。侵占我山东的日军为避免被各个歼灭,不得不采取收缩兵力,加强交通干线和沿海重要据点防御战略。 位于莒日公路上的石沟崖,是日军重点扶持的一个伪据点。 该据点地处日照、日北、莒县三县之中央接合部,南靠甲子山,北靠五莲山区,东、西邻沈疃、纪家店子两个敌伪据点。为此,此据点既是莒、日两县敌人联系的咽喉要道,又是敌人安在滨海地区根据地腹心的一颗钉子,它分割了我滨海、滨北根据地,截断了我南北交通,对八路军滨海区的三个县、九个区的工作开展造成极大危害。 八路军滨海军区司令部正在召开作战会上,到会的有陈士榘、唐亮、万毅等领导同志。 “同志们!”陈司令员说道,“由于我们对朱信斋等汉奸太仁义了,所以盘踞在这个据点的敌人,有伪日照县保安大队副大队长朱信斋的三个中队,还有以大部分是反动地主、惯匪和恶霸组成的伪区政权的反动武装,共几千余人。他们对我根据地带来了极大的危害,给当地老区的老百姓所带来的损失更是特别巨大的,这可是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是呀!”唐亮说道,“问题在于,汉奸朱信斋原是日照县黄墩一带的一个土匪头子,一九三八年,他曾主动靠拢我八路军,我被收编为八路军山东人民抗日游南队第二支队四大队,后改为独立营,朱任营长。” 万毅接着说道:“这帮人被收编后,朱信斋这个坏东西表面拥护八路军,实则贼性不改,一直心怀鬼胎,蓄谋叛变。一九四一年三月,这个坏东西以突然袭击的手段,在一夜之间逮捕了我党员、干部和工作人员二百余名。随后,将我独立营教导员董振彩、连长山世传、指导员董宪法等同志以及上百名地方干部、区中队战士残酷杀害,其残忍程度令人发指……” 宋继柳走了进来,他接上说道:“那我们就杀猪过年,宰了这个龟孙子!” “哈哈……”众笑。 “同志们!”陈士榘笑眯眯地看着宋继柳找到了坐的地方,就又向大家找了一眼说道,“一九四三年七月,朱信斋这个坏东西公开投降日军,当了汉奸。这个坏东西在给日军的《归顺书》上无耻地写道:‘我者误于抗战,致蹈歧途,今则觉悟前非,归来迟’,表示与日军‘缔结精诚,同生共死’、‘参加和运,愿输至诚’。实在可恶至极!” “是呀!”唐亮说道,“同志们!这个坏东西朱匪投敌后,初为伪莒县‘防共’预备团,不久改为日照县保安大队,朱任副大队长。有了日军撑腰,他们更加无恶不作,经常到各地抢粮食,拉牲畜,抓民夫,烧杀掳掠,残害群众。甲子山区不知有多少人家被他们糟蹋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中楼村有一家五口人,被其杀害得只剩下一位老太婆。人民群众提起朱信斋,无不恨之入骨……” 然而,怒火终于是按不住的!何况又来了人民久盼的救星一一八路军,这年一月二十一日那天,莒、日二十余万人民开始扬眉吐气了!滨海的子弟兵为人民斩除了心腹大害,活捉了巨奸惯匪朱信斋,消灭了他的匪徒与匪巢。 这一场血战,是这样开始的。 第 九十六 章 杀猪过年 鉴于石沟崖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和朱信斋部的严重危害,八路军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决定展开石沟崖战役,拔掉石沟崖据点。 一九四三年十二月上旬,滨海军区号称老六团的第六团奉司令员陈士榘之命,由赣榆地区调往日照县甲子山区,作为山东军区及滨海军区的机动部队。一九四四年一月,在八路军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和刘代政委、政治部主任唐亮指挥下,副司令员万毅作出战役部署。时值年关,滨海军区提出了“杀猪(朱)过年”的战斗动员口号。 一月二十一日晚(农历腊月二十六),寒风刺骨。担任主攻的第六团在团长贺东生、政委吴岱的率领下,夜间从草坡、团山子、祉坊一带出发,隐蔽行动,将石沟崖据点团团包围。 与此同时,八路军莒中独立营进入纪家庄子以西阵地,准备打击莒县东援之敌,滨海支队一个团进入沈疃西北高地,准备打击沈疃和日照西援之敌,八路军十三团一个连进入石沟崖以北阵地,防止朱信斋突围,八路军教导团二营在三庄、日照县地方武装也在泰石公路两侧严阵以待。八路军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代政委刘兴元亲临前线指挥。 “同志们!”陈士渠站在前沿指挥所里,向参战的各团营连下达作战命令,“你们老六团的战斗部署是:由四连、八连夺取西岭炮楼;六连一个排夺取东岭炮楼;占领制高点后,由二营歼灭石沟崖庄内之敌,将敌南北分割,拦腰斩断。”陈士榘看了一下团长贺东生、团政委吴岱,接着说,“然后由一、二营围歼北寨之敌,六、八连围歼南寨之敌。” 贺团长、吴政委二人打了立正说:“是!我们一定要斩断敌人的左臂!” 一支夜间飞来的队伍,在石沟崖的西岭上运动着,从这里,你可以看到埋藏在山峪中的石沟崖庄,及朱信斋以七个月工夫和数十万人民的劳力所修筑的南北两大围寨,在庄南头,有莒日公路横插过去,伸向远方的山凹中,庄的东岭和西岭,有着同样的两座孤立炮楼。 但是,只要稍一转移视线,你就可以发现?在四周的任何一个岭顶上和岔路口都布满我们的队伍,区中队的民兵,守卫在更外一层的阵地上。 “老八连上去了,不要几分钟就可以拿下西岭上的炮楼!”在指挥阵地上,滨海军区政委刘兴元笑着向一边也不例外地拿着望远镜的陈士榘司令员说。 “这个家伙坏得出奇,不杀不解民恨!”八路军一一五师老团的团长贺东生笑了一下说,“杀他个狗汉奸!” “老八连真是好样的!”陈士榘司令员高兴地回答着。接着又说,“是的!不用几分钟,八连就包围了西岭炮楼,太好了!你看,六连的一个班又插来了,他们很决的钻进鹿柴和铁丝网,一排副王继成同志,一个人扛着梯子直向炮楼奔去,我们的火力便赶快封锁住敌人炮楼眼。” 八路军老六团接受任务后,全团一片欢腾。团党委认真研究了作战方案,积极组织了战前动员和训练,并召开了党小组长、副排长以上干部大会,号召全团干部战士:“坚决勇敢,努力作战,拔除石沟崖据点,活捉朱信斋,为民除害。” 于是乎,广大指战员摩拳擦掌,纷纷请战。时值1944年春节前夕,大家在《请战书》和讨论发言中一致表示,要“杀‘猪’(朱)过年,为牺牲的同志报仇,为人民群众解除切身大患!”为掌握敌情,我们还同兄弟部队一起,组织连以上干部秘密地分头到石沟崖察看了地形。各连队针对敌情特点进行了具体的战斗编组,并认真准备了大刀、铡刀、麻绳、竹竿、辣椒等攻击器材,反复进行了攻坚演习,力争一举消灭汉奸朱部。 阵地上,梯子刚到墙根,一枚手**从炮楼上拋下,王继成同志的伏在墙根,待到“轰隆”的爆炸声过去,他又在一黑烟中立起,把梯子搭在墙上。 但是,还没等竖好梯子,另一枚手**又抛下来了,八路军战士王继成同志照样伏下身去,弹片都从他的头顶脚旁飞走。于是,王继成同志躲过三枚手**而终将梯子搭上。 五秒钟之后,只见八路军战士王继成同志又出现在梯子的最高顶上,大大地超过炮楼的窗眼。于是,炮楼的窗眼已在他的脚下,敌人再也不能奈何他了!他把手**一枚一枚的从窗眼里投进去,敌人“哎哟!缴枪!”的在叫唤着。队伍马上猛扑去,抓住了几个活的,占领了第一座炮楼。 炮楼不远处,八路军老六团团长贺东生和政委吴岱正亲自指挥战斗。贺团长左右手一挥说:“同志们,下一步我们要刺入敌人的腰部。” “不错,按照战斗计划,第二步就该打进庄里去,这样才能隔隔断人南北两座围寨,而最后各个歼灭。”政委吴岱放下望远镜说。 “这个任务交给谁呐?”贺团长轻轻地问着。 “那就叫早有盛名锐不可挡的战斗班——四连五班,来完成这一光荣任务。”团政委吴岱说道。 团长贺东生把拳头向地上一捣说道:“好!” 庄南头的炮楼,在拼死地向我八路军开火,阻碍了我军前进步伐。 司令员陈士榘从望远镜里,发现了这个情况后,向一边和炮兵连长说:“同志们,你们先用两炮,给我把庄南头的炮楼打掉!” “是!”炮连长接受命令后,就下令开炮。 战斗号令响了,八路军的平射炮手就首奏功效,接着连两炮,打垮了庄南头的炮楼,轻重机枪接着都叫了起来,把敌人的壕缘打得冒着一溜溜的土烟。 但是,混乱的敌人仍然拼死固守,把手**不停的打出来,南围子炮楼上的敌人便不住的发射冷枪一一这是老土匪的惯技。 “啊!我老陈的两炮还没有完全帮他们打服呀!那就再让他们坐坐土飞机,工兵排,快把敌人的鹿柴炸掉!司令员陈士榘睁大眼睛说。 “是!”八路军机警的工兵过去炸坏了敌人的鹿柴,第五班便在在一阵黑烟中靠上外壕,无数手**爆炸的弹片逼迫着敌人开始后退。 八路军战士一起大叫:“冲啊!” 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吓得乱打着枪,他们开始动摇了!有的正四处乱看着,想找一个空隙逃之夭夭。 “抓活的啊!”西岭的指挥阵地上,陈司令和刘代政委在放声呼喊,大伙儿也拼命的喊着跳着。 眼看着八路军第五班的勇士们冲进壕里去,后续部队便赶紧冲上去,还不等把壕沟中的敌人驱逐走,勇士又跳上外壕,一个跟一个的冲进庄里去,退却的敌人象黄狗似的在庄里乱跑乱钻。约有五分钟的工夫,八路军的勇士们便从每一个房子里赶跑了敌人,在床底下,墙角,草堆里,八路军的官兵们抓出了无耻的敌人。 我八路军滨海军区发现敌人的惯技之—:一但只要你稍一不当心,他又会拾起枪来打你的。为了这个因故,只好先把他们的枪收集起来了。 八路军的同志们进庄以后,老六团曾经发动一次对北围子的进攻,给敌人在人力与弹药上很大的消耗。黄昏时,天上下着小雨,大部出来休息,滨海军区的八路军的警戒部队、打援部队与民兵,都在风雨中渡过隆冬的寒夜。 如此同时,莒中独立营以机灵的战斗进攻配合着政治攻势拿下了位于莒日公路上,西距石沟崖据点二十五里的豹子店据点,据点中三十余人全部擒获,被俘的伪军说:“老土匪窝——石沟崖都完蛋了,我们还撑住打了吗?” “同志们!”八路军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雄赳赳地站在小小雨纷纷的西岭的指挥阵地上,向参站的各团营指挥官说,“同志们,我们现要打开敌人的脑袋,看他能出多少**。从明天开始,我们又以进攻姿态来消耗敌人的弹药……” 第二天中午,莒县城四百余敌伪东来增援,被我莒中独立营当头一棒打回去了。 在北围子里,住着两个中队和朱信斋等人,这是石沟崖的首脑部。这座围子是朱信斋请来五个日本指导官,一天每人要花五千元的聘金,由日本指导官所监修成的。 汉奸朱信斋满以为这座子围子是无法打开的,因为,围墙是很高的,在四角上还有四个大炮楼,围墙以外,还有坚固的盖沟,每隔三四步又有一座水泥造的地堡,地堡的一半伸到八尺深八尺宽的外壕中去,外中又有一尺多深的荆刺,使人无法站脚,外壕外面还有铁丝网,再向外还有鹿柴…… 在围子里他屯积着粮食,蓄藏着饮水。所以在战斗的第一天,朱信斋曾走遍所有的盖沟,告诉他的匪徒们说:“他奶奶的,这样的工事,万无一失,八路军的本事我知道,只要大伙坚决抵抗,我朱信斋和大家的命都很大,对付八路军我自有办法。明天,把围子里的伪青天白日旗换上了日本旗,这样,皇军就一定会来增援的!” 然而,事实却粉碎了朱逆的梦想,下午四点钟开始了激烈的进攻以后,他的幻梦便逐渐消逝了。虽然,他那日本的小老婆、四姨太对他进行了“开导”,但也挽救不了失败的局面。 总攻前的十分钟,二连的突击队进入阵地,在他们身上没有枪支,没有一点文件,甚至连所买来的钢笔也留给其他同志了,他们仅有的是手上与腰间的大量的手**。 “小王同志,你上次是赣榆战斗英雄,这一次你又该是石沟崖战斗英雄了!”八路军老六团贺团长问一个所熟识的勇士说道! “是的!贺团长!”语调是那样的沉重,他用两眼正视着贺团长,让人从顺着他的眼光,看进他眼的深处。他好象在说首长,我要为党而作最大的牺牲而上去,可能我们是永别了!但我无愧为一个中国人! 哨音响了,这是攻击的命令。神炮手李有章在第二次接到陈士榘的开炮命令后,首先先开炮,第一炮便打垮了东南角上最大最坚固的一座地堡,第二炮便打垮了东南角上的一座大炮楼。所有参战的八路军的部队都兴奋若狂了,不住的欢呼:“好炮呀!冲呀!” 正当敌人为炮声与欢呼声所惊倒的时候,八路军老六团二连一位十六岁的小同志,提起大刀冲上去了,在铁丝网的一根木杠桩旁边,他双手举起大刀,奋力的一砍,这一刀只砍断了两根铁丝。然后又用力两刀便将四根铁丝完全砍断,便拖着大刀飞似的跑回,继之拿起他的步枪来勇敢的随着突击队上去,对这位同志是没有一个人不无露出敬佩的目光。 血路杀开,奋勇队马上冲上前去,敌人密集的火力并不能使他们稍微停滞,勇士们越过鹿柴和铁丝网后,便不顾一切的跳进外壕,二连二班战士朱清全同志是跑在最前面的一个,不幸一粒子弹打中了他,他躺在壕里奋力高呼:“同志们!一定要完成党的任务!共产党万岁!” 随着这悲壮的声音的消逝,我们模范的共产党员朱全同志便光荣地牺牲了。 第 九十七 章 胜利过年 胜利过年 这时,日本司令官里鹫津师团长,正在抓耳挠腮地向手下说道:“诸位,不是说土八路只是向莒县方向派兵吗?怎么又向石沟崖进攻了?不是虚张声势吧!” “我的也不大明白!”鬼子参谋长喝了一口茶说,“土八路一直是声东击西的,他们的那个‘翻边战术’大大的利害。” 一边刚从外地来的芳子不屑一顾地说道:“参谋长阁下,不要壮土八路的威风,灭我们大日本皇军雄风。区区几个土八路又能奈何的了我们日本人的走狗朱信斋部?不要为古人担忧……” “不,不不不。现如今不同了。”鹫津赶紧拦着说,当发现美人芳子的杏眼瞪起来时,只好笑笑说,“芳子将军,如今太平洋战争爆发,我大日本正规军只有两万来人,真是捉襟见肘啊!” 女特务芳子这时已经升为中将,她的话不能不说分量很大。这个臊货来这里主要目的还是对继柳不死心,同时也不例外地怕主要据点之一的石沟崖成为继郯城县城、赣榆县城和醋大庄被攻打后的又一个打击重点。当她看到鹫津惊慌失措的样式,不由地来到他的身边,用手拍拍他的大腿说:“将军阁下,我们派出的增援兵到了没有?” 鹫津强打精神地说:“三路人马都被土八路打援的军队拦住了!” “没有救了?” “要有希望的话我还叹气吗?” “那我手下了得力助手,就这么白白地葬送在朱信斋的手里?” “不就一个大日本的女特务吗,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有什么大惊小怪!”参谋长不高兴地说。 “她可是我专门从特务中选出的精英,给那个姓朱的老甲鱼当小老婆,就是大大的可惜!咱不能见死不救呀!”芳子着急地说。 “好吧!我看看还有没有可调部队,如果有的话,就不惜一切代价把你的部下救出来好吗!”鹫津有点讨大美人欢心地说着,只见他看了参谋长一眼接着,“快快地调人支援石沟崖!” “嘿!”参谋长答应着退了出去。 鹫津笑眯眯地看着参谋长出去,然后,满脸淫笑地向芳子走来…… 壕里面的八路军战士,身处在弹片的包围中,敌人据守着残破的地堡地炮楼,增来了不少的援兵,想站在死尸上面固守顽抗。 八路军滨海的老六团又有几个同志相继地光荣牺牲了,然而勇士们仍然无所畏,他们拿着刚刚运来的镢头,拼命的改造着工事,时而还用手**歼灭着敌人,经过几分钟残酷的拼搏,他们占领了外壕的一部,但是要想翻上壕沟却又异常困难了。这时候,真是千钧一发的关头。 在这关头,著名的八路军战斗英雄何万祥连长亲率一个班冲出了,他的战斗动作的轻捷与机警,真是人们大开眼界,只几秒钟,他就钻进了外壕,而且爬到了残破的地堡旁边,用手**结果了三个敌人的狗命,第一个跑上去占领了地堡,待到勇士们跟上去了,他马上安排好大家的战斗岗位。 何万祥连长又一溜烟窜出,偷偷的爬到另一个地堡旁边,他从枪眼里塞进两颗手**去,把敌人炸死在里边,然后,他拼命的用手扒开枪眼,再塞进两个战士去,递给他们每人一支枪和两枚手**,要他们坚守在这里边,他于是再向前爬,爬到另一个地堡边上,用同样的方法消灭敌人,占领地堡。说时迟,那时快。半个钟头以后,我们已经占领五六个小地堡了。 另外一个炮楼里的敌人对这种神勇的战法,而逐渐表现的恐惶,一个老兵胆战心惊地:“坏了!八路打进来了!” 一个伪副排长而回答说:“沉着气,咱们有日本人的支援!” “何万祥,快步冲上去,占领炮楼!”陈司令员大声的呼喊着、命令着。 “最后一分钟啊!,再努一把力就能抓活的!”贺团长也大声的呼喊着、命令着。 真的,在一阵激烈的枪声掩护下,何连长跳上破炮楼里去了,固守的敌人,被他几个手**打的撒腿就跑,我滨海军区部队一跟而上,立即使这残破的炮楼变成了我们进攻围子里的基地, 这时候,在西南方面,我们二营六连的同志,也以无比的英勇,为争夺每一寸阵地而和敌人拼杀着,无论敌人是怎样的疯狂,勇士们是前仆后继的冲上去。 当八路军老六团一营的胜利消息传过来时,更加激动了他们的勇气,六连二排的同志,继续着一三排同志进攻的成绩,迅捷的冲了上去,有的从铁丝网中穿过,把棉衣全拉破了,有的用大刀砍断了铁丝而一鼓攻下外壕,当他们消灭了地堡中的敌人后,便很快的翻上外壕,用梯子搭上围墙,攻入围子里去了,同时西南炮楼,也被二营团团包住。 时间已经是黄昏了,黑暗的帏幕从半空中渐渐降下。 猛然间“轰隆”一声,大地震动起来,在距战场半里地之内,到处落下了石块与泥土,东北角上的大炮楼被炸垮了半边,里面的敌人当然都坐上了“土飞机”,到天上去“观光”了,这是我们工兵同志的功劳! 这样,我们的八路军官兵便从东南、南、东北三面打进围子里面,房子里的敌人,在夹击中被逐渐消灭,剩下的都变成了八路军的俘虏一一丑恶的敌人,真是五光十色,男、女、老、少、军装、便衣……然而不管怎的脸孔上总挂着一幅土匪流氓的凶相。 北围子已经面临死亡,南围子的敌人是再也沉不住气了,他们利用地形熟悉的有利条件,在黑暗中偷跑出去,但路上要经过我们六道封锁线,沿途截击打的他七零八落,大部分又都被我们抓回来了。不用细说,南围子便完全解决。 战斗一直持续到九点多钟,西南炮楼的敌人,在弹尽人丧的情形下才肯缴枪就擒,剩下的西北大炮楼,由朱信亲率特务队作最后顽抗。 丢魄丧胆的残敌,那经得起我英勇的八路军战士的猛攻呢?十一点,炮楼下层的敌人也缴枪了,唯有朱信斋和他的日本女人,尚困守在二层楼上,虽经我们再三的喊话,他始终不答应下来。 一参谋瞪着大眼叫道:“叫顽固不化的坐坐‘土飞机’!” 但是八路军的贺团长和吴政委不同意这样干法,他们坚定地说道:“不!朱信斋是跑不了的,我们要捉活的,要给老百姓看看这老土匪的下场……现在最好用辣椒熏!” 这一声命令下去,马上燎起了一股异味的浓烟,逼得楼上的敌人不住的:“咳!咳咳!” 朱信斋被逼得探出头来,他说:“八路军同志!我缴枪,快让我下来!” “行!行行!快下来吧!枪丢给我!”我们八路军的同志大声在乱嚷着。 楼梯稍短一些,朱信斋和他的日本女人只好用绳子先吊到楼上,然后慢慢的爬下来。这时候是午夜十二时半,人心都跳起来了,紧张了两天两夜的心情,才开始感到了松弛的愉快……战斗胜利的结束了! 愁苦的人民开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天刚拂晓,在日照和莒县委的发动下,又增来了一千多民兵,他们提着枪,扛着镢头。呼着口号走来。 “拥护主力军!”菖南和日照二十余万人民今天可扬眉吐气地说着。 老百姓的慰劳品也推来了,各区、各联防大队都送来了猪和大白菜!……顿时间,石沟崖由“阎罗殿”一变而为闹市区,几千人一齐动手拆毁着围墙、炮楼、铁丝、鹿柴,到处都是火、烟,到处挤满了欢笑的人群,周围的老百姓,男的,女的,大人,小孩,都扛着门板,桌子,房梁,破箱……等回家,来了一个物归原主。—个个眉笑颜开的看着军队:“同志!真亏得你们啊!八路军救苦救难真不假!” 在北圈子外,一群民兵在指手划脚的议论:“你看看看,修的这样好的工事,离了咱八路军真没有的制!” “那可不假,谁也不撑咱老八路打!”也不知谁在补充道。 忽然在东南角上人声噪杂起来! “我操他娘的!”一个老百姓在骂娘。 “我日他鸡妈个x !”一群民兵围成一团大骂大叫。 陈士榘赶带人赶紧跑过去,好容易才分开了人群,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伪军死尸,正被他们围着讥骂着。 陈士榘笑逐颜开地“不必这样,老乡们啊!” “同志,你不明白,这个孬种太坏了,他是朱信斋的排长,可别把他给轻饶了!”愤怒激动得人们浑身打战。 连续三天的战斗,胜利结束了。我共毙伤连二名日本鬼子在内一百二多名敌人,俘敌四百一十名,缴获敌短枪近二百支,轻机三挺,手炮七门,还有弹药和军用物资无数。 一九四四年正月初五,部队与地方政府在文疃西河滩上联合召开公审朱信斋大会,人民群众扬眉吐气,周围几十里内的人赶来参加大会。许多村庄还组织了高跷队、旱船等文艺节目前来庆贺。会上,山东军区政治部主任肖华、滨海地区领导谢辉等领导同志,先后讲了话,并历数了朱信斋的滔天罪行。群众一致高呼: “向朱信斋讨还血债!” “朱逆可杀不可留!” “杀猪(朱)过年!”当朱信斋及其十二名罪大恶极的头目被绑赴刑场,执行枪决时,会场上欢声雷动。会后,民兵和识字班的姑娘们,还用地方小调怕路编了一首《石沟崖战斗》的歌曲,到处流传:“腊月三十那一天,八路军开来老六团,为民除害,不怕路遥远……” 第 九十八 章 牟平之行 夜夜深人静的时候,只有虫声在叫。宋继柳躺在床上翻来复去睡不着。理不清的头绪,反复地交集在他的脑海中。 重要的任务,武工队怎样出击?敌人!凶残的敌人!同志!善良的同志!滨海军区的陈司命员、唐政委的谆谆叮嘱…… 最后,宋继柳爬起来,走到桌边,拿起手枪,把手表放在桌子上,开始擦拭他的吃饭家伙。他沉思着,擦拭着。 有一个什么难题,使他很久地想不下去了。突然,宋继柳把手枪向桌上一放,手枪正碰在表壳上,发出锵的一声响,这响声是那样的悦耳,使一边夜出觅食的老鼠,吓掉了魂似的逃去。宋继柳的目光盯向这双几天前才得到的“好友”,他良久地凝视着,好象要从“好友”们那里找到答案似的。看着,看着,他的眼前出现了几天前的画面。 原来,正是在这把手枪和这块表上,发生了一件让继柳又一自豪的故事。 一个晚上,军区司命部和政治部与区党委来了一个特急的命命。山东军区统战部长、滨海二分区政委谷牧把这份命命亲手交给了宋继柳。 一个繁重的担子落到这个山东滨滨第五武工大队副大队长、一中队长的身上。 由于叛徒郭同震的出卖,山东济南的党的地下组织被破坏了!党的同志二十几名被捕了!这些同志的生命危在旦夕,营救他们脱险是一个刻不容缓的特急任务,必须在两天以內完成这一任务。 这本不是滨海军区的事情,但因渤海军区人手不够,只好向陈士榘“借”了宋继柳等人,在要渤海军区十六团八连的王前同志协助下,开展营救工作。刺进日寇的屯兵重地碉堡林立的济南市,要打破敌人高墙电网的特別监牢——一特务机关“陆军联络部”内。 宋继柳、王前和他的战友们曾在这一艰巨的任务中创造了又一丰伟的事迹,因而获得了陈士榘司令员的特别的奖励——手枪和手表。 在两边正长着绿油油的花生的大路上,走着两个农民打扮的汉子,一个是宋继柳,一个是他的战友王前。他们正走着,走着,对面来了一个骑马的伪通信兵。他俩一咬耳朵,沉思的脸上露出了喜色。 此时,继柳望望四下无人,向王前投了眼色。两人让宽了一点间隔,王前在左,继柳在右,在公路两侧花生边上并排前进,和伪通信兵之间的距离愈来愈短了。身强力大的王前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伪通信兵拉过来,搀架着走进了花生田,继柳牵着到底大洋马随后跟去。 来到一个大坟地,松树野蒿,密密丛丛,坟丘累累,满目荒凉。这里是不见人迹,唯有几座新台上残余的纸灰和香灰,说明曾有人来过。 伪通信兵被吓的仰倒在上个旧坟头下边,他以为是遭土匪绑票,苦苦哀求道:“大王,俺没,没大钱!只有几个吃饭的小钱!” 继柳一搖手:“別害怕,我们不是土匪。我问你:到哪里去?” 伪通信兵抖着答道:“回济南市……” “叫什么名?” “李林要。” “你是哪里人?” “济南市人。” “离鬼子的陆军联络部多远?” “就在陆军联络部的院后。” “家中有什么人?” “有老婆和十岁的儿子小朋子。” “今天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去西营。当天赶回!” “西营有熟人吗?” “有个朋友王永民。” “他是干什么的?” “木匠。” “你老婆同他认识吗?” “他们没见过面,应该不认识。” “要就老实话!”王前把眼一瞪,有些粗卤。继柳搖搖手制止他。 伪通信兵又疑又惊慌:“老总,先生,同志……”李林要不知称什么好了。 “你说的全是真话!我们去年才认识的,要有半点假话出门吃枪子!” “你有文化吗?”继柳小声问。 “小学五年级,当过一年级的语文老师,如今……” “不用再多话了。”继柳拿出纸笔来,递给这个伪军说,“我说什么你写什么,明白我的意思吗?” “好!好!我明白!” 继柳说着,叫李林要写成一封信,然后和蔼可亲地对他说:“李先生,真对不起!请你先委屈一时,事成重谢。请把你的制服和通行证都借我们一用。” 李林要胆战心惊地脱下了伪军服。 继柳变成了一个伪通信兵,骑着大洋马直奔济南。王前和伪通信兵李林要留在这片荒凉阴森的野地里。 下午两点,继柳到了李林要的家。 “大嫂好!”继柳满面笑容地向李林要的老婆问候着,好象很熟悉的样子。 李林要老婆也热情地随口答应说:“好哇,大兄弟!”可是两只眼睛奔着这位并不熟的客人,由亲热而转为打量,由打量的神情上,显然看出她在紧张地追忆着。由于她对面前这人越看越生疏,因此臉上呈现出一种不大好意思的样子,转而又不大好意思问:“大兄弟!您是……” “大嫂不认识小弟了吧?”继柳笑嘻嘻地说。 “哎呀!大兄弟!我这人真是沒用,我忘了大兄弟的大名啦。” 继柳哈哈大笑起来,“这不怪你大嫂,我根本就沒来过。”说着,把制服邮包向着她晃了晃,开玩笑地说:“大嫂,看看,不认人认这个就行,这是李大哥的制服和背包吧?” 当大嫂认出是自己男人的东西时,不好意思地笑道:“喲!大兄弟,我早就认出来啦!这马我也认识,它也认识我。您可別怪呀,都不是外人!” 继柳便哈含笑起来,随手从信袋中拿出一封信来,刚要递给她,忽然一个八九岁的小孩跑进来,看了继柳也楞在了那里。继柳马上问她道:“嫂子,这是小朋子?” “是呀!快给叔叔搬凳子。”她热情地催着小朋子。继柳把信递给他说:“来!看看爸爸的信。” 上三年级的小朋子吱地把信撕开,念起来: 贤妻: 我今天路上胃特疼痛,今天不能回去,住在我常对你长说的朋友王永民家,这一趟由王永民兄弟代劳,到家好好招待,切!切!夫:李林要 两个人坐在炕头上闲聊了一会,继柳以到街上逛逛为由,走到陆军联络部附近,在一家正对着小鬼子的陆军联络部的小吃部找座位坐下。接着,要了一杯茶,半斤瓜子,不时地看着那陆军联络部外面的一切情况。 满院松柏树和栗树,环绕着高大的宅院,前后多层房子,近两丈高的围墻,上面盖着大瓦。东南角有一座石砌的三层大碉堡,有两层被大墙挡住,上面只露一层,这就是小日本特务机关——监狱。先前驻特务六十多人,现在成了被关押我被捕的同志的地狱。可是,如果说你不认真细看的话,还认为这是一个高级在大酒店呐!谁要是冒失地钻了进去的话,酒肯定是没的喝的,那么辣椒水一定管够! 继柳精心地研究了这个大庙,深怕漏掉了一点。从三点一直到六点,他的眼神一分钟也沒看对他无用的东西。这就是一个八路军战士所必须具备的基本条件,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武工副大队长呐!按说,这些侦察的小活只有他手下的侦察员干,可是他宋继柳就是有一个自己亲自出马的习惯。这与那些国民党的只会发号施令乱指挥的军官相比,真是天地之别。 太阳西下,五辆满载日本兵的卡车,由郊外通过门前大路驶向街里。又有几辆,从街里通过这里駛向城外“这可能是调防的。”宋继柳是这样想着。 天快黑了,小吃部要关门。这里是六点半关门,七点戒严。鬼子的陆军联络部的周围增设了四个游动哨,沿着围墙往返巡视着,这证明敌人夜里对这座神秘地方的戒备是十分严密的。继柳只好离开,沿大院的围墙无人人走的地方转了一个大圈子,因为他穿的伪军衣服,岗哨也没有介意。于是,他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侦察得更加细化。 六点整继柳回到李林要家里,那妇人热情地招待他吃飯。继柳说明在外面吃了。“陆军联络部里到底什么样?”因无办法进去,很威焦急。但时间太紧,守备又严,想不出办法进去,便辞了大嫂,要在戒严前出市区。刚走到院子里,突然大门一敲,走进四个特务,吹胡子瞪眼地问:“有外人沒有?”继柳一下急了,幸亏天黑了对方看不出他的表情。 “有!这是俺家林要的朋友,”大嫂指着继柳介绍说。 “林要?”前头那个特务拿手电筒向继柳的脸上晃了两晃,又上下打量着。 继柳倒是特别沉着,站在那里,若无其事地手扶牵着军马。 另一个特务问:“哪一部份的?” “一团部的,现在就要出去。”继柳从容地说着。 “要戒严了,为什么还不出城?嗯?” “哈哈!”继柳笑了一下说,“现在我正要出城,到七点半来得及出去!” “别同他罗索!”另一个特务说,“这几天沒查着个嫌疑犯,挨了多少骂呀,他妈的,带走去交差!”沒由分说,把继柳带了出去。李林要的老婆孩子有点慌了,继柳回头从容地说:“大嫂,不要紧,当兵的是不怕这一套的。” 一间大屋的西廊房下,一些人正在吆二喝三地打纸牌,进行赌博。四个警察带宋继柳进去喊:“报告警长,查着个嫌疑犯!” 一个满横肉的特务,光着个禿脑袋,手抓纸牌,正准备甩出,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来不耐地上下打量着“俘虏”。看了一下正准备说点什么,可也不知从何开口。 继柳沒等这位当官的开口,便理直气壮地来个先发制人:“报告长官,离戒严还有半个小时,我要出城,他们却把我捉来,在戒严前随便捉通信兵是不许的。” 那当官看了看表,六点十五分,指着四个特务破口大骂:“去你妈妈的大狗吃屎!你们他妈的尽办些拉屎不揩腚的事,让老子费神。谁要你们连一通信兵也捉来了?这不是给我添乱吗?快放他走!快走!快给老子滚蛋!”说着便回身拿起四个红桃a,一使用力:“炸!” 继柳看着这个情景,便又跟上一句:“报告长官!他们耽搁了我出城时间,现在戒严时刻巳到,我出不去啦。” “狗协的小东西!”那当官回头向四个特务斜了两眼,“他妈的!真是几个混蛋的东西,快给老子把这个小子送出城去!” 四个本想立功的家伙,只好垂头丧气地和宋继柳出来。继柳故意一瘸一瘸地走,电灯光下,四面望着,內部的情景全被收进眼睛里。一个特务正沒地方出气,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装什么狗熊,老子又沒打你!” “唉,兄弟不是,我的腿今天让马摔了一下,请多多担戴!” 刚说完,只听得里面发出了一声惨叫,接着便是一阵“坏蛋,狗日的小鬼子、汉奸!”的大骂声传来。创继柳一怔,顿时心里真象刀割一样疼痛,“这又是同志们在受折磨。快走,越快越好。” 继柳的脚步加快了,出了城区。 第 九十九 章 勇救同志 月光下,宋继柳飞身上马。 大坟地的新坟旁,王前正等得焦急,不时地起身来回张望,当他看到老宋的影子,欢天喜地笑了起来,大步上前去,接过了缰绳,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继柳擦着脸上的汗水,对王前讲了经过。最后他兴奋地握着拳头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王前同志,你快去带人来!按原计划行动。” 八路军战士王前同志立刻动身走了,魁梧的身躯消失在秋夜茫茫的花生地里。 伪通信兵已经睡了一大觉,看着这两人的动作,心想:“一定是八路的侦察员,我一定得好好地配合,不然没有好果子吃!” 继柳开始和他拉起家长来,—直谈了两个钟头。 原来,李林要本是个一年级的教师,因为他班学生日文考的太坏,被特务机关捉去蹲了二个月,又灌凉水和辣椒水,还爬老虎凳,后来经敌又一特务机关的“朝阳公馆”里的李涛等人的担保,才被放回家。只好在当了伪军,现又当了八路军的俘虏。 “八路好汉!”李林要介绍到这里说,“鬼子的特务机关‘朝阳公馆’的李涛,是个大好人,可否让人找他联系一下!” “这不是你所关心的事,你只管老实听话就行了!”王前又快速回来,不大高兴地就去带人了。 夜半,月亮偏西,满天星斗,露水正大,身上湿漉漉的,继柳满身汗水在微风吹拂之下,凉意大增。 十二点了,继柳焦急的脸上有点发烧,心中芯忑不安,不断地向王前去的方向张望。突然西边小鬼子岗卡上叭叭响了两枪。继柳顿时心中噗噗乱跳,担心我武工队会被封锁而过不来,计划就有可能破产了。 原来济南市外围每千米一个碉堡,五千米一个母堡,中间夹四个子堡;母堡驻小鬼子一中队,每一个子堡驻伪军一个小队,守卫得很严密。 正在着急中,只只一排子人影沿田坎走来,继柳大声:“口命?” “海带”王前的声音。他把武工队带来了。为防万一,王前还把我地下党李涛带来,他是受潜伏在鲁仁公馆的刘宽同志之令,前来帮忙的。当然,也少不了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等武工队的同志,另外还有山口姐弟、谷牧部长和于荣光首长。 全队三十二名,个个精神饱满,勇气十足。 大家围成一团,继柳同王前、李涛三人详细研究了计划,规定了每个小队的战斗分工,然后他严格地规定了纪律:“因为是在敌人心脏,非十分‘必要’不准开明枪,尽量用匕首和飞刀,因为枪声惊动了敌人,救的人太多是不好撤退的,甚至有可能会被敌人消灭的!” 因为这个一九四四年年,已是抗日战争进行到第七个年头了,李林要等伪军也都看到鬼子没有几天的蹦头了,都为自己留条后路,所以他满身高兴的当了向导,同王前走在前头,顺郊区菜园边、花生地、小河沟,大小树行,一直来到特务的陆军联络部院北的—所民房屋后面。队员们各人悄悄地掩蔽好,怒视着这座人间地狱。明月之下,看的清清楚楚。 三个鬼子在顺大墙游动。 十二点钟过了,三个往返巡查的小鬼子端着大枪,若无其事地走过来了,刚到拐角处,早就躲在那里的王前和徐允夺、吴广善,一声不响地从身后猛扑过去,拦腰抱住了。 于是,三个敌人大吃一惊,刚要喊,早被三只大手同时掐任了脖子,刀子也同时抵上了他们的胸膛,扒下下了他们的日本军装,问了口命后,便用毛巾堵住了嘴,绑成了麻花,扔在黑黑的角落里去了。 八路军战士王前和两个没有着日军装的队员快速穿上了,然后带着十个队员,奔向特务老窝的大门的鬼子守军。 继柳留下十个人在院外掩护,自己同李涛一起带了十个人,用飞虎爪爬上了北墻,踏着墙头攀上一棵大柏树,顺一条大树枝,溜进了后院。这个后院,从一房子的窗戶里射出了耀眼的灯光,不时传出来受折磨的人们的惨叫和愤怒的大骂声,这正说明:敌人还在进行审问。 继柳十二人分了两组,顺东西两山墙,摸到门旁。蹲在黑影里向里一看,这里沒有内岗,只有几张桌子和几个凳子。 此时,中房坐了三个特务,一支手枪放在老板桌上;旁边站着一个穿便衣的,长的尖嘴猴腮;老板桌两头上坐着两个录供的,手抹着笔,在等犯人讲话,在这些犯人面前,好象他这个录供的聋子的耳朵——摆设。 “审讯室”的地面当中,一个被审问的同志面对着三个凶神恶煞的打手站着,戴着脚镣手铐,大骂不止。旁边四个武装特务,两个手提短家伙,打开保险随时随地准备开火,另外两个蹲在一边活辣椒水。 “你他奶奶个狗蛋,快说!免得皮肉受苦……” 这个特务头子吼声未尽,继柳从窗外一甩手,把一持匣枪的站堂的特务锭在了墙壁上。 “不许动!谁动我宋继柳的武工队就打死谁!” 十多支枪口一齐对准那些杀人魔鬼,吓的他们成了一堆烂泥,傻傻地站在那里发椤,活象一个泥人。中间的那个特务头子,不愧是一个老兵油子。他想寻机反扑,刚想拿桌子上的枪,被蒙着脸的李涛上去一刀,砍掉了两个手指头,喊了一声:“都给我老实点,要是再不老实的话,老子可要专砍你们的狗头!” 八路军地下党李涛同志,从一九四二年起,到一九四五年间,共营救共产党员近四十人,帮助一百六十三名进步青年前往延安和其他抗日根据地。 其中,著名导演胡枚的母亲马旋、前武汉空军副司令李向民、罗荣桓及陈毅同志的翻译人员艾森,都是由李涛送走的。为此,一九四五年抗战胜利后,李涛曾到临沂汇报了“朝阳公馆”的情况。并曾与杨希文在一个炕上,彻夜长谈。 当时,小鬼子最怕的就是砍脑袋了,因为他们不想当一个无头之鬼。所以其余的纷纷举起手来,当了俘虏。 宋继柳叫李涛带三个人看押俘虏,把特务头子和叛徒紧紧地绑了起来,自己率领八个人大搖大摆地来到鬼子宿舍。 “口命?” “日胜!”答声未落,李涛、王前等人早巳合包了上来到了。用枪指着那个看守喝道:“开门!”看守被这突然的事情吓的呆了,拿着一大把钥匙瑟瑟发抖。化了妆的地下工作者李涛一把夺过,喀喇!喀喇!开了三四斤重的大铁锁。当叮叮当当!铁门开了,一股扑鼻的血腥味扑来,把一个队员差点顶了出去。 进中心大碉堡一看,下层空无一人,王前和李涛急忙上了二层。 原来,被捕的同志都被关押在这里,象下饺子一下,挤的紧紧的。有的在‘**着,有的巳昏昏入睡,发出微弱的喘息。王前兴奋地压低了声音:“同志们!我们八路军武工队来啦!別慌別怕,一切都很顺利,快起来,走!” 只听得嗷的一声,三十几个同志,忍受着无限的痛苦,欢腾若狂地跳了起来,哗啦啦,镣铐乱响。王前急忙两手往下一按:“同志们小声点,日本守军还沒有解决。按次序出来,先打开镣铐,统一行动!”马上命命捉来的那个看守朗钥匙开了起来。三十几个同志手脚自由了,把镣铐拿在手里,准备用它来当武器厮打敌人的脑袋。 继柳为了迅速解决小鬼子的守军,安排王前和李涛二人负责带同志们准备转移事项。自己便先下了这个碉堡,刚一出门,迎面跑来同李涛一起来的同志,这着实让人吓了一跳。原来,他就是地下工作者雷紫屏同志,也是化了妆来支援的。 此时,只见他左手持枪,右手拿把大战刀,头戴的鬼子帽子也掉了,低声向继柳说:“我们的人,答了口命,走到近前刺死了两个门岗,直奔东南守备队驻房。里面睡的象死猪似。我们八路军武工队员快速地从枪架上收了枪,敌人一点沒发觉。我刚要回来报告,一回头,妈的,正碰上他们的行动队长来了,这小子一看大叫了一声,往外就跑,被我用刚得的这把东洋刀一刀劈死,现在全部解决。” “好!全部胜利!你们这帮地下人物还真厉害,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继柳兴奋地微笑了一下,接着眉头一皱,心中默默核计:“被逮捕三十二名同志,除两个牺牲之外,三十人全救出,加上叛徒和大汉奸、鬼子特务头子又是十一人,再加上俘虏的鬼子特务队五十多人,共有一百多人,被救同志又大多不能走。人多了目标大,容易被外围碉堡的敌人发觉而出不去,必须在天亮前迅速撤出!” “好吧!” 于是他决定,把特务队俘虏及看守关押在他们自己的牢房里,放上一些宣传品,把他们都捆绑起来,并锁上大锁。让被救的同志丢下镣铐,拿了刚缴来的武器,忍着伤疼,押了叛徒和特务头先走出这里,武工队断后掩护。 众人刚溜出敌人的外围碉堡群,突然背后一阵枪声,子弹擦头而过,行列中的几个特务和汉奸眼里射出了一线希望的残光;被救的同志有点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王前瞧着几个汉奸冷笑了一下,回头向三十个同志安慰道:“同志们,请放心!有大名鼎鼎的滨滨军区的宋继柳队长在,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话刚完,轰隆隆! —连串的巨响,敌人碉堡跟前騰起了数十根烟柱,然后汇成一片黑烟,冲天而起,制止了敌人的枪声。王前喊道:“同志们,我们成功了!” 队员们一齐欢跳喊道:“鬼子吃上了我们的大大的甜脆西瓜了,我们胜利了!” 原来是胶东军区参谋长贾若瑜同志,亲自带民兵在星夜大摆**阵。天亮敌人追来,贾若瑜同志的**大显神威…… 为此,宋继柳受到了山东军区司令员罗荣桓的传命嘉奖,并得到了贾若瑜作为奖品的两件珍贵的战利品——手枪和手表。当时,只有团以上的军队干部才能戴上手表,这时的宋继柳只是一个副团级的武工队副大队长,还没有戴上手表的资格。 一想起了这些往事,他就精神焕发信心百倍了。决信在回滨海之前,在胶东军区十三团等部队打水道中,再露上一手,为滨海军区再争个脸。 第 一百 章 死狼二郎 一九四四年下半年,我军对日作战方针是开展攻势作战,实行局部反攻,恢复和扩大抗日根据地。胶东军区这时正组织主力兵团和地方武装,向日军展开秋季攻势作战。各海区地方武装积极配合主力兵团已经打了许多胜仗。 山东胶东军区的秋季攻势在东海区刚开始。军区决定首选进攻目标是牟平县的水道,水道镇位于牟平县城以南二十多公里处,是日军伸入我东海根据地的一颗钉子,它直接威胁到山东抗日根据地老区军民的安全,也隔断了我东海区与北海、西海的联系,同时它又是日军扫荡烟青公路以东地区的屯兵点、出击点,对我危害最大。 日军在水道镇修筑的据点占地约有一千多万平方米,四周都修筑了高墙,碉堡林立,墙外挖有两道壕沟,壕沟外围着铁丝网,铁丝网外还有鹿砦,并有密集的火力掩护,号称为铁打的水道。敌人的这种叫法也许一时行得通,那是他们没有遇到英雄的八路军的真正进攻! 水道据点常驻日军一个小队约四十多人,伪军二个中队二百多人。日军三十余人守备一个高大的四层碉堡,还有十余人守着一个小碉堡,伪军二个中队各守一个碉堡。敌人平时训练就练习向周围隐蔽地射击,特别是六零炮和八八式掷弹筒。凶残的敌人经常把周围种地的老百姓当靶子射击,并声称打死的都是八路军的侦探,老百姓对敌人恨之入骨,纷纷要求拔掉据点为民除害。由此可见,毒瘤不除,危及生命。 于是,胶东军区的司令部参谋长贾若瑜同志,亲自带领三营政教胡丙乙、张超副营长、七连连长周德、八连连长江雪山、九连长毕立三、还有日本反战同盟的渡部三郎军曹和八连副指导员王前以及二营的同志,另外还有前来帮忙救人,而没有走的宋继柳、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等武工队的同志等人,召开作战会议。贾若瑜在介绍了一番情况后接着又说: “水道集据点的日军开始收缩,这里属于日军独混第五旅团第十九大队的防区。这个大队辖有四个中队,第一中队驻防寨里,第二中队驻防文登,第三中队驻防栖霞,第四中队驻防大辛店。鉴于八路军大规模的破路行动,分散驻防的日军各据点交通断绝,粮秣,弹药和卫生器材完全不能补给,哪怕是发生传染病都只有听天由命。” “一点也不错!”宋继柳说道。 参谋长贾若瑜接着又说:“四月以来,我八路军已经开始进攻,日军驻守的青烟公路要冲松山据点,福山县高瞳据点,蓬莱县大黄家据点等相继被攻陷,第四中队中队部大辛店也遭到攻击。因此,鬼子第十九大队指挥官吉山大佐下令各部收缩兵力,将各小据点交给保安队,这实际等于放弃了这里小据点,而退守县城。” “好!我们就打他们个鳖子子!”宋继柳说道。 “只有水道等几个重要据点舍不得放弃,但又没有兵力增强其防卫,成了鸡肋。吉山这个鬼子因此犹豫不决,总是放心不下。此时,日军水道集分遣队已经比全盛时期大为缩水,除了伪军保安队,主力为日军第二中队的一个小队,分遣队指挥官狄野少尉,从水道出发,试图打通到烟台的道路。走到烟台附近时,遭到我军的伏击。”参谋长贾若说道。 三营政教胡丙乙说道上:“混战之中,狄野少尉等日军官兵十余人被击毙,另有多人受伤,一人被俘,伪军则被击溃。” “这一仗打得好,同时,把水道集的鬼子第二中队所在地文登的道路,也被彻底切断。”从门外进来的许世友司令员说着,向贾若瑜和渡部三郎等人扫了一眼说,“我许和尚历来慈悲为怀,还是把上次战斗中打死的日本官兵,全用白布包着,厚葬在这里吧!我们一定要有人道主义,决不能象鬼子那样对待我们中国人!” “好!这正好说明了中国之军队,是一个真正的仁义之师!此举我的大大的钦佩,因为它的威力大大地胜过飞机大炮!对于普通日军官兵来说,这是对于一个人的尊重,正与日军内部苛刻的军纪,残酷的《战阵训》形成了鲜明对比。这甚至能动摇日军官兵的作战信念。所以说,这样真是太好了!”日本反战同盟反战胶东支部副部长的渡部三郎认真地说。 “这明显是要我们来他一个瓮中捉鳖嘛呀!”王前笑逐颜开地说。 “到这八月二十日,那位从军数十年的吉山大佐这才明白过来,终于做出了放弃水道据点的决定。问题是,就算敌人从水道撤出,在我军的围追堵截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为了能够让水道的部队顺利撤出,日军首先下令放弃水道附近另一个小据点西山,守军十余名在三须曹长指挥下撤入水道要塞,增强其兵力,准备在八月下旬寻找机会一举突围。真是异想天开的白日梦!”贾若瑜说。 东海独立团三营副长张超笑着说道:“机会还没有找到,今晚八点,我们竟先来了!哈哈……” “哈哈……”大家一起跟着大笑。 “现我命令!”贾若瑜站起来双手向下压了压说:“我十六团三营主攻水道;东海军分区的东海独立团三营和牟海独立营打援;当地老百姓在民兵的配合加大破路的力度;滨海的老宋和侦察队王队长先行到据点内进行侦察……” “是!” 贾若瑜接着说:“由于三营营长谭道楷不在位,由政教胡丙乙、副营长张超、副政教张在田负责指挥战斗。决定八月二十四日夜,发起攻击。” “是!”政教胡丙乙打了一个立正说,“根据军区首长贾若瑜同志的明确指示,现给各连下达战斗任务:七连进攻伪军碉堡,八连进攻日军大碉堡,九连为预备队。副营长张超具体指挥这次作战……” 八连是当时威震胶东的钢八连,过去作战屡建战功。当时八连连长长江雪山是抗日老英雄、政指吕俊、副政指是王前,当时他刚从抗大毕业分配到八连,并相机同地下党和武工队成功救出被日本特务抓去的同志。 而江雪山连长从当战士、班排长到连长从未离开过这个连队,八连的战斗作风是他带出来的。当时王前能分到这个英雄连队感到无比光荣,也深感自己的责任重大。但王前决心不辜负上级领导对我的信任,决心协助连长打好这一仗。 “我们认为上级把攻克日军碉堡的任务交给八连,是对八连的充分信任,是八连的光荣。因此,一定要完成好上级交给我这一光荣任务。大家要没有领信心?”江雪山回到连里开会时说。 “有!”异口同声。 于是,胶东军区的军队和地方干部,在日本军驻屯地周边地区,统一集合附近的村民一千五百一十二人,进行民战前的大动员,目的在于彻底破坏周围的主要交通线路。以青岛到烟台的交通大动脉青烟公路为首,烟台到龙口,荣成到威海卫,威海卫到文登,寨里到大辛店之间的道路几乎全被破坏殆尽。紧接着,沿线中的村民出动人员达两万七千多人,将数米宽的公路挖到人都无法通行的地步。 由于,道路被破坏的状况如此严重,以至于日本鬼子士兵都因此产生了惊恐。沿线的老百姓,显然是将对日军的怨念全都集中在了破坏工作之上,才造成了如此惨状。前一天从青岛到烟台的路还可以走卡车,第二天来看就完全变了样,日本兵看了,怎么会不心惊呢?想集中民工来修复是不可能的事情,兵力不足的日军面对这种局面深感绝望。 同时,八路军山东军区的胶东军区司令员许世友同志,请水道当地的居民帮忙,把前面被击毙的日军都用白布裹好,郑重下葬,就埋在原据点附近的田地中。 另外,早在年初,盘踞在胶东地区的日军和国民党顽固派,相互勾结,白天集中兵力进行“扫荡”,夜晚则龟缩在据点里,企图依仗钢筋水泥浇筑的碉堡工事和围墙,鹿砦作垂死挣扎。在这种情况下,为解决我军的攻坚武器,时任胶东军区司令员的许世友向军区后勤部各兵工厂发出了研制平射炮的命令。 这年六月初,胶东军区后勤部兵工二厂在厂部驻地牙前县(今属栖霞市)河东村召开了造炮会议。厂长吕希功、副厂长王民、教导员张钧与厂机工部、弹药部的几个负责人一致认为:平射炮是战场急需武器,必须尽快造出来。 可是,大家连平射炮是个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惟一可供参考的是从画报上剪下来的一幅不太清楚的炮的照片,以及从敌人手里缴获的十几发“八八”式穿甲炮弹。具体分工是机工部造炮,弹药部造炮弹。制炮方案由各部发动工人想方设法解决。 于是,全厂职工经过两三个月的昼夜奋战,第一门平射土钢炮和十几发炮弹终于造出来了。经过实验,大炮的威力还确实不小。 许世友决定,调这门炮参加拔除水道据点的战斗。此炮模仿自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但是口径却增大到了八十毫米,威力更大了,名字被许世友用兵工厂所在的牙山根据地命名,称作:“牙山炮”。 由于“牙山炮”平射土钢炮是我胶东军区兵工厂自造的,部队战士没用过,兵工厂遵照许世友的指示,选派了许维汉、林茂两位工人师傅担任临时炮手。 第 一0一 章 英雄健儿 话说鬼子第十九大队指挥官吉山二郎大佐,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二五期毕业生,他担任第十九大队大队长有些奇怪,因为一般日军的大队长都是少佐,第十九大队各中队的中队长也不过是中尉,为何会直接出现一个大佐当大队长,级别差别如此之大呢? 这是因为日军在中国和太平洋战场到处开战,基层军官伤亡惨重,补充不上。从而,没有那样多的少佐当大队长,只好采取两个办法。于是,小鬼子第一是无奈之下用大尉级军官担任大队长。 之前,胶东部队后来活捉的日军烟台警备司令柴山茂大队长就是个大尉;第二,启用岁数大的军官重返战线。吉山二郎当时已经五十多岁,就属于第二类,他是四三年三月接替前大队长池田的,此前是北海道旭川军管区司令部管理主任,这明显是一个养老的闲职。让他担任如此一线的任务,其反应和指挥能力颇有些勉为其难。 当士兵桑岛第一次见到吉山的时候,对这位大队长印象不坏。此人个子不高,眼光锐利,肤色浅黑,带有职业军人的精悍,看起来与年龄颇不相称。然而,马上到来的一次扫荡,顿时让这位老将现了原形。 早在这年四月四日,日军第十九大队调集四百余兵力,在日军汽车第二十五联队部分兵力配合下,对驻扎区内的八路军部队进行扫荡,这次扫荡是独混第五旅团组织十七,十九两大队共同进行的,第十九大队主要扫荡招远道头地区。 这一次讨伐,吉山大佐专门命令编制了炮兵攻击队,事后,桑岛等日军官兵才知道吉山在抗战初期曾担任过迫击炮大队大队长,在华南和国民党军作战,所以,把经验搬到了和八路军作战上。这天晨七点,日军开始出发,从道头镇出发,走了不过一公里,就遭到八路军的阻击。吉山先下令大队副官竹垣中尉率骑兵前往攻击,接着下令炮兵放列轰击。 但是,八路军并不和日军纠缠。当日军骑兵发动冲击的时候,八路军的人员也上马而去,转到下一个防线。因为距离远,动作快,日军根本无法击中或拦截他们,刚刚追上去,其他方向的枪声又响了。 实际上,和日军作战的八路不过是三四个人,而且经常不是正规军,而是便装的民兵,他们见软的打,打了就跑,也根本不在乎战果,让又调骑兵又调炮兵的日军白费力气。显然,这个鬼子大队长对八路军的招数完全不了解。所以,面对刚才八路军打的“麻雀战”,扰乱射击,竟然发出了正式的攻击命令。 这个鬼子大队的副官竹垣中尉和布施中尉,都是一九三八年征召的军官,在华北打了五年仗,但都不是陆军士官学校出身的,因此面对官阶高出几级的大队长心有顾虑,不敢提出建议,只能让他乾纲独断。八路军的子弹不时飞来,却忽东忽西。 于是,讨伐的第一天,就出现了这种被我军戏弄得团团转的情况。打到后来,大队长气得眼睛都变变成红眼了,然而八路军依然不紧不慢地从远远的地方继续骚扰射击。骚扰射击虽然远,有的时候运气好了也会打准,眼看列队进攻的部下出现伤亡,一颗子弹又擦伤了大队长的战马,让他终于开始暴跳地大叫:“我今天就拼死在这里了!” “大队长,这不是赌气的时候啊!”不知是谁在他身后连忙劝说。 由于大队长的赌气,以至于中午竟然忘记了让部队吃饭,全大队直到下午一点三十分才接到吃中午饭的命令,但两点钟又被驱赶出发去追击跑得无影无踪的八路军狙击手。作为有亲身经历那次战斗的日本兵桑岛,是这样描述吉山大队长的:“这回的大队长真是个王八蛋(野郎)啊!” 鬼子迫击炮小队的四年老兵村泽上等兵是这样对桑岛说:“我们这位大队长是不是‘野郎’不好说,不熟悉八路军的战法,战术上经常慢半拍倒才是真的!” 这次水道集撤退,吉山大队长的决断明显太晚。不过也不怪他,所谓“铁打的水道——纸糊的牟平”,水道一旦失守,牟平就门户大开了,防守起来要更多兵力,难怪吉山大佐难以取舍。 此次水道集遭到攻击,据点发来的求援报告称,遭到约上千名八路军的围攻。据点中的伪军战斗力很差,真正的日本兵只有不到四十人,情况危急,请求大队紧急增援!关键时刻,这位大佐优柔寡断的毛病,又犯了。他犹豫了大半天,才有气无力地说:“通信兵,你的马上叫死守,否则军法从事!” 吉山的命令,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因为水道集毕竟有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如果利用好了,也未必不能抵挡一气。但是,日军准备撤离的命令已经让水道的伪军军心大乱,随时准备投降。狄野少尉阵亡后,小林县雄曹长被任命为水道集分遣队的代理队长。 这一仗打起来,真正和八路军拼死交战的,只有他手下的三十多个日本兵。所以,只要一开战,伪军就可能迅速瓦解,日军只能据守三个中央大炮楼,还有什么悬念呢? “差十分十一点。”我八路军十六团三营政教胡丙乙看了看麦,亲切地看着再过一小时零两分就要出发的江雪山,他们已经谈了一个小时,所谈的內容全部是胶东钢八连地带活动的战术问题。 “报告!”警卫员高虎子走进来,“贾参谋长到!” 胡丙乙和江雪山立即离开座位,刚要出去迎接,贾参谋长巳经跨进门来,他和江雪山握了手,玩笑地问道: “怎么样?主攻小鬼子大碉堡的司令同志?” “完全都准备好了,离出发还有一个小时。” “完全!嗯?完全?”贾参谋长不慌不忙地坐在一个凳子上,“好吧,那你就汇报一下你的完全吧!” 江雪山立在贾参谋长的对面,象在台词一样:“突击队的组成,以二排郭云秀为突击队长编有三十余人。火力组长刘江指挥机枪、小炮及特等射手。爆破组长二班长林基竹,组员孙德太、鲍同亮、邹瑞亭、曹福至等同志。破坏组长为一班长孙奇东等。架桥组长为七班长于文朋等同志……”他从人员说到装备,说到他所想定的战术,他所准备的一切。他显然有些满意自己的准备工作,不觉流露出了一点骄傲的情绪。 “这就是你的全部吗?嗯?”贾参谋长的脸上现出了江雪山沒有想到的严肃的表情。 江雪山知道首长已经发现漏洞,也知道他向来对部下战前的准备工作要求很严,不放松任何一点微小的破绽,所以说江雪山脸一红,沒有回答。 “嗯?怎么样?完全都报告完了吗?” “没有了!” “你说说,要是出了伤号怎么办?” “这个已经准备了!”江雪山微笑着松了一口气,“每人带了三个救急包。” “三个救急包能解决伤病员的一切问题吗?” “要是轻伤还可以凑合!要是重伤怎么样?” “我相信战士们的能力和忍耐力。……” “可笑!”贾若瑜更加严肃地把眼盯着他,“如果那伤势超过了战士的忍耐力呢?那只有让我可敬的战土牺牲生命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江雪山又有点着慌了,“我们要集中所有的智慧,用极少的代价换取大的胜利。” “这只是你个的主观愿望。要知道,穷途末路的敌人,已不是你当年的战场。现在你是虎穴捉虎,不是瓮中捉鱉;情况不同了,你懂吗?” “是的!”江雪山心服口服地承认,“我只想让连队更有战斗力,尽量做好工作,不让他们有什么思想负担……” 贾参谋长看到这个心爱的部下巳有些难为情,脸上上便现出了笑容,走到雪山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开始就主观潦草。你在日记本上也写上,你就写:‘姓贾的这家伙真厉害,沒出发就把我克了一通’,还可以写上这是,‘不吉之兆’。” 三个人都笑了。 贾参谋长为了看看即将出发的钢八连和不影响江雪山的准备工作,便戴上军帽,说了声“快准备你的卫生员”,便出去了。 贾若瑜,四川省合江县人,一九三一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一九三五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次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任红军学校第四分校教员,红六军团第十六师司令部参谋,军团司令部参谋,军团教导团军事总教,二方面军红军大学上级干部指挥科科长。后来,参加了长征。 抗日战争时期,任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队长兼教员,第一分校编辑主任,第三支队支队长,军教科科长,胶东支校副校长、校长,山东纵队教导五旅参谋长,胶东军区参谋长。是胡教导员和江连长的老首长,他们一见到老首长就尊敬有加。 胡政教和江雪山见贾若瑜出去后,二人相对笑了一下,一伸舌头:“好厉害!”胡丙乙政教回身向卫生队打电话,要卫生队长立即派一个身强体壮、政治坚定的卫生员来,要带足急救、止痛的药品。 不多时,进来一个经常走路都打呼噜的脑袋受过伤的卫生员,胡教导员一看生了气:“真是瞎胡闹乱,快回去叫你们队长来,回去!” 第一0二章 美丽勇兵 那个卫生员打着哈欠回去了。 当队长走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半个多小时了。他看了胡教导员发火后,提出了他的困难:“体格强壮的卫生员都让其他连队要走了,卫生队所剩下的两个男卫生员都是老病号,要不是这样他俩也早就到下连队了。那一个是一被敌人飞机去半个脚,还不如这个瞌睡虫的呢!不早通知让我们作好准备,这真是现上轿现扎耳眼……” “好啦!好啦!别给我多说没用的了!”胡教导员不耐烦地走近电话机,向七连挂电话,“总机……总机……要一要三营七连……要……” “报告!”一个清脆的少女的声音,使胡教导员猛一回头来,“现哪一个连队都没有多余的卫生员,你用不着向别连里调了,调查也没有的调,就让我去吧!”一个全副武装,精神抖擞的女孩子出现在门口,只见她瞪着美丽的大眼睛,直盯着还沒挂通电话的胡教导员。 江雪山在一边不耐烦地把手一搖:“大笑话!你们卫生队能不能不开这种玩笑呀?”他把头一低,喘了口粗气,叹息说:“实在没人了就让女孩子来充数,这也太不像话好了!” “谁充数了?”高丽芳不服气的一歪头,“我在哪一次战斗沒完成任务?一个领导说话可要有分寸呀!” 雪山朝她一瞪眼,不高兴地边向门口走边说了道:“我们的钢八连呀,从来就不要你这样的铁女兵的!” “怎么打不通呀!”胡丙乙因为沒挂通电话,把耳机向架上一搁,生气地说,“可能是电话线又断了,这一定又是敌人的特务干的好事!” 高丽芳走上前去说:“报告教导员,沒必要再调别连的卫生员,我去!我的一般治疗技术都比他们高强,保证完成任务!”她又笑嘻嘻地向前走了一步,“你不用调了,各连的卫生员都随连行动了,他们已到指定地点去了。” “乱弹琴!”胡丙乙朝她一笑,“不行,钢八连是啃硬骨头的,不是其他连的战场,小高同志!你这块铁就别往这堆钢里参合了!” “钢有钢的不足,铁有铁的长处。”高丽芳因为胡教导员常和她开玩笑,她平常也象对长辈一样对待他,所以说话也就随便些,不象对江雪山那样拘束。 “这个……” “毛主席说过,共产党员是特殊材料制成的。我是共产党员,就是掉脑袋我也不怕。看看,”她从口袋里掏出医学毕业证和一个军功证,边说边翻,“我不是一块无用的废铁!这个连的卫生员负伤住院了,他怕连里没有医护人员,就请我来帮他顶班的。首长检查检查,哪一点我比别男兵差!……”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高丽芳听到这里,把话说的越说越急,清脆得象吵架,谁也別想插进嘴。于是,大声地说道:“你们首长们也常教育我们这些战士说:‘战斗的胜利是建筑在同志们高度的政治觉悟,钢铁般意志和高超的战斗技术的基础上。现在你们首长把我当成废铁扔掉,是违背这条原则的,打击别人的上进心,妨害同志的战斗积极性,这也是武断的行为!” “行了!行了!高丽芳同志!”胡丙乙笑着一挥手,“回去吧,別给俺上纲上线啦!” “谁呀?竟然这么厉害!”贾若瑜参谋长走进来,向高丽芳一打量。“好厉害的铁嘴!” “伏击狄野少尉战斗的抢救先进高丽芳。”胡丙乙教导员笑道。 “好!她有资格参加钢八连,让她去,就给钢连长江雪山同志加上点累赘。”贾若瑜参谋长一面吸烟一面说,“不过需要给她配上好手枪和带上一个警卫员。” “报告参谋长,別给我增加警卫员的累赘,我累赘不了钢八连和首长。我相信我会是八连最有用的战士之一。” 江雪山还是不耐烦:“別,別!看她弱不禁风的样子,还能同我们钢八连一起上战场!?总之,就是不要女同志!” “什么不要女同志,”高丽芳理直气壮地一歪头,“这是贾若瑜参谋长和胡教导员的命命。” “对!”贾若瑜参谋长笑道,“是我贾若瑜和胡教导员的命命,必须立马执行!现我再一次命命你,立即上去钢八连,准备出发!” “是,这就去钢八连,准备上战场!”高丽芳行了军礼,乐得一蹦一跳地跑出去了。 八路军胶东军区江雪山连长对钢八增加这样一个小女兵实在不高兴,内心又怨自己事先沒准备好,可是他为了钢八连的坚强精干,还是决心向胡教导员再衣请求,“教导员,我不要高丽芳,还是……” “谁叫你自己要的,这是给你连应急的!我沒法子,这是贾若瑜参谋长的决定呀!再说高丽芳有很多优点,钢八连的战士都是块钢,可光有钢没有铁是成不大气的,特別她的技术高于一般连队的卫生员。” 的确,高丽芳在人的心目中确是一个不平常的女兵,前几天因为在消灭鬼子狄野少尉战斗中,从火线上一连救回七个伤员而评为先进,并升任班长,她今年刚刚二十岁。 她很漂亮,脸腮绋红,象红玫瑰花芯。一对深深的小酒窝随着笑容而跳动着。一对美丽明亮的大眼睛象能说话似的閃闪着快乐的光亮,给人一种战胜敌人的力量。 “同志们!”贾若瑜参谋长看了看怀表,差五分十一点,“好啦!我不改变你的计划。你第一炮,打在哪里?” “同志们呀!”江雪山很干脆地答道,“还是先捉个舌头,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弄清敌人内部的全部情况。” 天阴地黑,疾风呼啸,飞沙扑面,地区迎来了秋收扫落叶地季节!钢八连向出发了。 由于这次战斗意义远大,所以,王前、宋继柳和侦察队的王队长提前混进水道集后,在这被封锁得密不透风的据点里,侦察地形和寻一小鬼子的头子,所有的据点里,可是三十分钟过去,几天中毫无所获。虽然已是秋高气爽,但他们都是满身汗。 “沒啥希望了!还是到别处找吧!”王队长十分疲倦地要求王前、宋继柳。 “不!老王。”宋继柳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摸胡子,“以我的经验告诉我,小林县雄这个代理队长,会我被我老宋捉到的。二位还是先到水道外见看一下,把这里的情况向贾参谋长报告一下,我在里面先把狼狗给处理了,然后给敌人来个内外夹击……” “什么?就你一个人?不行!”王前豪不犹豫地说。 “你们太不了解我继柳了,放心吧,我的好同志!”继柳笑逐颜开地说。 “这,”王队长看了王前一眼,拆中地说,“我俩就安老宋说的办,就叫里面的内线同志帮点。” “不用,再说也不好联系,要是能联系上,还费这个周折了。二位还是早点出去吧!”王前和王队长又从以前地下党指定的下水道,出了据点。 这时,贾若瑜又亲自带几个营连的主要干部到水道周边勘察地形,选择了部队开进和接敌路线、指挥所位置、进攻出发阵地。 贾若瑜一行人又来到水道,在旁找到了侦察队王队长和王前。王队长介绍说了据点的兵力部署、工事的构筑具体情况,还介绍了据点内养了一大批狼狗,这些狼狗经过专门训练。白天为日伪修工事监工,夜间替鬼子巡逻放哨,出门又为鬼子引路,将对我攻击部队危害很大。在进攻前必须设法把这些恶狗除掉,以保证攻击的顺利进行。” 王前见王队长介绍完后说:“这个狗屁的问题不是问题。” “为什么?”贾若瑜问。 “有你和许司令员从滨借来的宋老大在里面,就那几只狗还能挡人吗?”王前笑着说。 “你说的就是前几天同你一起救人的宋继柳吗?” “还能是谁!” “陈士榘司令员手下无弱兵,有宋继柳宋大队长在,我没有理由为这些死狗担心了!” “哈哈……” “好,好了。”贾若瑜手一摆:“下面再……” 八路军胶东军区钢八连连长江雪山,回到连里把情况一一向排以上干部介绍,大家一致认为:要攻克日军碉堡,首先要突破敌人五十多米的防御工事,这是整个战斗的最艰巨、最要的环节。八连领导根据已了解的敌情,进行了战斗编组。 当时的钢八连有一百二余人,三挺机枪,三个掷弹筒,步枪九十余枝,弹药充足,部队训练有素,称得上是一个较强的连队。这在八路军来说,一个很不错的武器装备的了。 “现下达战斗部署,”江雪山看着到齐的班排长,严肃地说:“以二排郭云秀为队长,成立编有三十余人的突击队长。另外,由火力组长刘江指挥机枪、小炮及特等射手;爆破组长由二班长林基竹,组员孙德太、鲍同亮、邹瑞亭、曹福至等同志组成;破坏组长为一班长孙奇东等;架桥组长为七班长于文朋等同志;三排长栾学武指挥二梯队……” 第 一0三 章 英雄健儿 八路军“钢八连”的连级干部也有明确分工,连长及指导员负责全面指挥,副指导员王前负责率领突击队。战斗编组明确了各组的编成和战斗任务。 接着又组织排长、战斗组长的敌前侦察,目的是摸清敌副防御工事的具体情况、熟悉地形、认清进入战斗的道路、出发阵地。组长们特别积极,偷偷摸进敌人鹿砦、铁丝网内,看到鹿砦是用铁丝连起来的,鹿砦里面是壕沟内有水和竹尖桩,这是第一道壕沟,过了壕沟接连有两道铁丝网,一道是单列桩,另一道是屋脊形。 八路军的同志们又靠近围墙、碉堡又是一道壕沟,他们用绳子量了壕沟的宽度、深度、其他障碍的宽度。整个副防御工事大约在五十米以上。围墙里有座碉堡,还有一个不大的炮台。这炮台是鬼子掷弹筒及其他火力发射阵地,台下筑有地堡暗道,距鬼子的碉堡二百多米有伪军一个碉堡。水道街里还有一个四方形的碉堡也是伪军防守的,它的火力都可支援鬼子碉堡。这正是小鬼子的重生之贼行天下,更是垂死挣扎的具体表现。 宋继柳和江连长他们侦察后,回到驻地南北阜后村。军队立马按照侦察的敌人工事情况,修筑了和敌人一模一样的演习用的敌据点工事。部队按编组进行了天反复演练,取得了经验,使每个战士都熟悉敌情地势,并在演习中明确了**包的重量及安装支架的长度,做成长短不一的爆破筒。 八路军为了保证爆破筒成功,还创造了土造防弹衣,经过演习和强有力的思想动员,开展了杀敌立功竞赛,全体战士信心百倍,斗志昂扬。连长在阵前明确了各战斗组的任务,进攻和突破口选择,火力封锁敌枪眼的分工。这时,江连长带着充分胜利的信心说:“同志们辛苦了!现我们真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呀!” 可见钢八连干部经过亲自侦察敌情,亲自指挥模拟演习,亲自选拔他认为有把握完成任务的同志担任组长、组员。这时他充满信心要打胜这一仗,歼灭这些鬼子兵,再次为八连赢得荣誉。 这天傍晚,宋继柳利用刚刚恢复了一点的轻功,登上一个大树,刚一喘息,忽然看见脚下的洼地里有一只大狼狗。他立时忘了疲倦,张大了眼睛向狗看去,隐隐约约发现了十几只军犬。宋继柳掏飞刀,判断犬到他的距离,然后甩手就是一刀,一只军犬嗯了一声,被飞刀正按在了脑门上。继柳趁敌人混乱时,悄悄地下了树,又向另一个目标靠去…… 八路军胶东军区首长许世友等人了解部队战斗准备情况后,决定八月二十四日夜,发起攻击。 部队于八月二十二日向水道接近,在水道南的一个村庄,封锁消息,隐蔽休息,检查装备。当日晚上部队按战斗序列开进。 王前和江连长随第一梯队班排行进,悄悄接近敌人前沿,尽量不使敌人发觉。各组都分别隐蔽卧倒在副防御工事前二十多米左右的距离。江连长紧跟在各战斗组之后,直接指挥战斗。首先指挥破坏组,以迅速动作连续爆破敌第一道鹿砦,打开一个二十多米的通道。此时敌探照灯突然亮了,把整个战场照的像白天一样,碉堡火力集中阻止八路军战士的前进步伐,江连长立即命令道:“同志们,以密集的火力消灭探照灯,封锁敌人火力点!另外,你们架桥组听着,迅速在第一道壕沟架桥。” 不一会,八路军的同志动作特快,很顺利,拼上老命干着。 江连长正在指挥同志修工事,只听架桥组长于文朋报告:“报告连长,桥已架好了!” “好!”江连长听后,立即下达命令:“同志们,火力掩护破坏组越过桥,向敌人第一道列桩式铁丝网和第二道屋脊式铁丝网,用竹筒式**筒进行爆破。” “是!”战士们不畏敌人的火力,他们甩掉笨重防弹衣赤膊上阵,迅速炸开一个大面积通道。为顺利完成战斗任务,开出了一条血路来。 此时,我八路军架桥组的同志,已逼近到距敌碉堡围墙很近的最后一道壕沟,这道壕沟虽很窄,但它有暗堡火力掩护不易接近。在这关键时刻,江连长亲自指定火力封锁敌暗堡的枪眼。架桥组在我火力支持下开始架桥,但非常不顺利。几次冲上去有的负伤,有的牺牲了,最后桥的支架也被打断了,还没架上。 我八路军连长在壕沟边上看在眼里心急如焚,立即下令调来二名战士交给架桥组长于文朋,并对他说:“桥架不好,下一步都无从做起!不怕牺牲一定要把桥架好!明白吗?”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吕指导员火速上来,高喊:“共产党员模范带头、勇挑重担!” 架桥组长于文朋听到连长、指导员的声音,心中涌出热浪。他坚定地回答:“请连首长放心!架不好桥,我就不是钢八连的战士!” 于文朋说完他跃身和战士一起跳进壕沟,铲除竹桩,踏着战士肩膀,把桥顶起来从这岸拖到对岸又爬到岸冒着敌人炮火,把桥板拖过去,几名战士以人为梯当桥腿把桥顶起来。 可是,于文朋还不放心,主要上怕“桥”不稳固。又用双手紧紧抓住桥头不放手,他这才放心地喊:“架桥成功了,同志们快上!” “同志们,上!”爆破组长在一排长曲忠的指挥下,林基竹小组迅速通过木桥,逼近大碉堡,鬼子见势不利组织炮火猛烈炮轰我逼近碉堡的部队。 这时,鬼子小林县雄分遣队的代队长,举起指挥刀向手下士兵大叫:“给我用炮狠狠地打,区区几个土八路奈何不了我这铁打的水道!再说吉山大佐的支援也正在路上,我们马上就得到大部队的增援了!” 敌人的的**象冰雹似的在我钢八连官兵的身边爆炸,一颗罪恶的炮弹在于文朋和吕指导员中间响了,二位英雄不幸牺牲在密集火力之中。 正在指挥战斗的贾若瑜听到二位英雄不幸牺牲,眼泪不由夺框而出,向一边的炮手用右手向下一劈:“开炮!” “是!”由于两位工人师傅初次上阵有些紧张,第一炮打飞了。接着,他们继续装弹、瞄准,“轰”的一声巨响,炮弹在碉堡的上部爆炸了。爆炸后,敌人居然没有还击,估计是碉堡里的日伪军被这巨大的爆炸声浪震晕了。 由于二位英雄的不幸牺牲,钢八连在场的战友燃烧起愤怒的火焰,决心为指导员和排长报仇。恰在这时,听到七连方向,一声巨响炸开伪军碉堡,顷刻,敌人被炸得鬼哭狼嚎。我军抓住战机,迅速组织强攻,八路军战士一个个如猛虎扑食一般向碉堡冲去。 当鬼子指挥官小林县雄从梦中我醒来时,就不顾一切下命令,向碉堡外猛烈开火并掷出数个毒瓦斯容器,冒着刺鼻的浓烟。部队迅速把准备好的毛巾、口罩撒上小便捂在鼻上。并没有阻止我爆破组同志的前进,这时江连长正命令:“爆破组立即组织爆破,给我拿下前面的那个炮楼。王前,爆破一成功,你率突击队立即冲进去。” “是!我早已准好了,大家急得哇哇叫,请连长放心。”这时一声巨响,浓烟滚滚,王前和突击队的郭云秀、战斗组长周勇带领突击队趁着浓烟,冒着敌火迅速突到爆破口,发现炸开洞口太小,周勇费好大劲才带两个战士拱进去,大部分都隐蔽在敌围墙碉堡脚下,敌人被炸的暂时沉默,苏醒过来猛烈开火封锁我后继部队前进,真是重生之贼行天下。 我八路军战士在二层打枪,可敌人在三层上向二层掷手**,二层里根本存不住人。在这紧要关头,八路军战士周勇和王前说:“还有一个爆破筒,我送到上三层楼梯上,把鬼子给全炸掉。” 王前点头说:“好!动作快,送上去就快速出来,而且要好好地隐蔽好!” 可是,王前这时才想起,这**在内部爆破大于外部效力的七倍。爆炸后鬼子和我们周围的人都将埋到里头,这意味着与敌人同归于尽!可是,一想到战斗胜利,那么自己的牺牲也值得的!要胜利就要付出代价,这就是一条永恒不变的真理! “轰隆”瞬间一声沉闷的巨响,大碉堡顶冒出浓烟,直冲百米上空,整个碉堡向四面倒塌,飞沙走石硝烟弥漫,所有鬼子和我们在碉堡下隐蔽的几十个同志都埋在沙石中。 我八路军后续部队在一片欢呼声中,在连长的带领下占领了敌人碉堡。这时连长看到一双鞋,马上招呼战士,大叫说道:“快,快快扒!这是副指导员的鞋,快挖这里被埋的伤员!” “是!”大家一起动手拼命地擦着,很快把王前和其他同志都从沙石中挖出来。 当时王前的头被炸破,肋骨被压断一根,血流满面,负了重伤,被担架运到后面包扎伤口救护。 王前,笔名秋水,参军前曾用名王治彬、王均朴。男、汉族,一九二五年十二月生于山东省龙口市七甲镇常伦庄,三八年初参加八路军,四一年三月参加共产党,历任班、排长、钢八连副指导员。 就在这时,日本反战同盟的渡部三郎军曹等日本人,他们在最前面的袭击队伍中,虽然没有直接拿枪打击小鬼子。但是,战斗打响后立即开始向侵略者分遣队的日军喊话:“分遣队的诸君,各位已经被我们团团包围了,不要抱侥幸心理。你们的炮楼上已经挂了**,抵抗是没有用处的,只有无畏的牺牲!要想活着回到我们日本的家中,还是投降吧!现给你们五分钟时间,五分钟之后如果你们还不投降,就要开始炸炮楼,八路军开始攻击了!” 显然,鬼子投降不是容易就能说动的。但几分钟之后,随着一声巨响,三座炮楼中的第一座就轰然爆破。接着数门迫击炮开始连连射击,进行掩护,几十发炮弹在据点上下接连炸开。第一炮楼被炸开同时,八路军蜂拥而入! 反战同盟又开始对着第二座炮楼喊话:“同胞们,你们要是再不放下武器的话,只有被消灭的份子了,我们反战人员不忍心看着自己的老乡被打死……” “你这个日本的叛徒,我们决不象你那样当叛徒……啊……”小林县雄说着,身边又炸了一了炮弹。 此时,鬼子士兵安见静夫,正在第二号炮楼上拼死抵抗,向下一看,只见八路军正在飞快地冲进炮楼里。刚要端起机枪向我八路军扫射,宋继柳从后上来,上去就是一拳,把安见静夫一拳放倒在地。 另一个鬼子兵见此,端起带刺刀的长枪就向继柳剌来,继柳向边一闪,紧接着抓起枪向前一带,来了了四量拨千斤,使这个鬼子兵的剌刀,一下子插在了窗框上,无法再拔出来。继柳上去把他的膀子拿掉了腕,让这个鬼子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如同木头一般。 这时,鬼子安见静夫从地上爬起来,用头拼命地向继柳撞来,继柳一个扫躺腿,扫了这个家伙一个狗啃泥,继柳上去把他的右膀子也拿下了腕。宋队长看着冲进据点的我八路军战士,脸上露出了笑容,押着两个俘虏向外走。 十二时,鬼子在我八路军的第二次爆破后,其主力基本被消灭。剩余残军仍在拼命敌抵抗,日本反战同盟的日本同志来喊话,鬼子听了还照样射击。残敌退守到核心工事、负隅顽抗,在我们围攻下,敌人又退缩到一个地下室,地下工事里的敌人仍不缴枪。 于是,我八路军的战士鲍同亮向连长建议说:“连长,我看不如把缴获的毒瓦斯筒用上去,向洞里放了毒气。然后,再用一串串集束**投了进去,这果然上定有效。” “好,就这么办!通信员,快叫人把毒瓦斯筒扛上来!” “是!” 第 一0四 章 水道歼寇 我八路军放了一气毒瓦斯后,又投去十二捆手**之后,敌人没有动静了。连长江雪山亲自带高丽芳等三个战士冲进去一看,十几个鬼子几乎全部死光,只剩了一个家伙傻傻地站在那里不说话。这让人一粗看,还以为这个小鬼子在梦游。 突然,从鬼子的死人堆里爬出一个全脸是血的人来,他就是鬼子代队长小林县雄。只见这个家伙顺手甩出一只**,被后面眼尖手快的高丽芳一脚踢出窗外的伪军群里,一下子炸死了四个伪军。江雪山同另外两名战士趁机上前,把小林县雄掐死在地。 伪军另一个中队见势不妙,交枪投降。二十五号上午八点战斗全部结束。 水道据点的战斗,结果出乎意料,随着日军指挥官小林被八路军的一发****炸伤后的拒捕而被掐死。最后一座炮楼上九名幸存的鬼子中,有七名在日本反战同盟的规劝下,选择了投降,加上在二号炮楼投降的安见上等兵,水道集一战,竟然有八名日军成了俘虏。 当然也有坚决不投降的,桑岛节郎的好友卫生兵小杉荣三就是一个。鬼子卫生兵小杉,他是在青岛陆军医院接受卫生兵培训之后,刚刚回到部队,并分配到水道集据点的,刚到就遇上了八月二十一日的大袭击。他在战斗最后,为了不当俘虏就和另一名日本士兵各拿一把刺刀,互刺心脏而死。 这场战斗活捉了八名日本兵,这是一个很大的战果!要知道,平型关大战中,也没抓到一个活鬼子。世界闻名的塔拉瓦登陆大战,美军付出伤亡三千多人的代价才拿下这个小岛,却只抓到十二名日军俘虏。贾若瑜和手下,特号是钢八连和宋继柳等人立了大功的了。 当江雪山带全连打扫完战场,准备撤出时,贾若瑜和牟平县委书记带老百姓送上大西瓜等慰问品,贾若瑜笑逐颜开地说:“你们钢八连真是一块好钢,现牟平县郑省农县长带人送来大西瓜给你们淬火来了,大家欢迎!” “不要客气,打敌人全是应该的,谢谢!”江雪山双眼噙着泪水说。 “自家人,不言谢!快吃吧,吃完后还要开工呢!”郑省农县长认真地说。 “开工?”江雪山自言处语地说。 八路军胶东军区参谋长贾若瑜笑逐颜开地说:“是要开工的,鬼子吉山大佐,就是不叫人来支援的话,他的手下中队长就能眼看自己的手下小队长被打而无动于衷吗?你连吃完西瓜就向铁桶里放鞭炮,给我狠狠地炸。让县城的小鬼子来支援,先让打援的同志放开个口子,请援军进来,咱来个关门打狗,不好吗!” “好!哈哈……” 原来,决定了要水道集守军死守,而且不派援军的吉山大队长,遭到了第二中队长根桥淳中尉猛烈的攻击。这位本来应该驻防文登的中队长,听说自己的手下被围后,来眼烟台大队部,当听到水道集的事情后,就火辣辣地冲到大队长面前同他论理。 话说小鬼子第十九大队的四个中队长,在日本兵中各有评价,普遍认为最混蛋的是第一中队长,被老百姓称为“柏崎鬼子”的柏崎最坏,最老成的是第四中队长柴山茂大尉,最不管事儿的是第三中队长梅原慧运中尉,最仗义的是这位第二中队中队长根桥淳。 这种评价看来颇有依据,听说大队决定不救水道集,这位中尉当时就急了,找到大队长,按照日本陆军下克上的传统把吉山大佐骂了个狗血喷头。当然,这里头也有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水道集被围的,都是他第二中队的部下,不去救援将来还怎么带兵阿? 可是,下克上固然可以得到美誉,却是要吃眼前亏的,日本陆军上下阶级还是很分明的。但是,这次吉山的表现很有风度,他耐心听完根桥淳的抱怨,苦苦思索半日,终于决定说:“我们无论如何,还是要派出救兵的!” 其实,这位大队长也是左右为难,还拿不定主意呢。于是,一支援兵被匆忙召集起来,由根桥淳中尉带队前去援救水道集的日军。吉山笑笑说:“桥淳君,你就负责到底吧,拜托!” 这支部队的编制可说五花八门,其主力是大队部所属的工兵和步兵炮分队,共六十七人。根桥淳觉得兵力不够,吉山大佐只好想方设法,又调出副官室和经理室的勤杂兵,各军官的勤务兵等,连各部队派到大队部的传令兵也没放过,总算勉强凑出一百名官兵,交给根桥中尉。 当然,他的部队还有一支五百多人伪保安队随行,但谁也没指望他们能帮上多大的忙。现已经是抗战第七个年头了,哪个汉奸还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就是十足的大呆瓜。吉山手上再也无兵可调了,否则连烟台也会变得不安全。根桥淳中尉只得带了这支真正的“大杂烩”的队伍上路了。 打仗,又不是在集上买牛马而讨价还价的。要么救,要么不救,这样翻过来掉过去的,哪有不耽误事的?这位吉山大佐应该改行去当经济人,如果回日本贩狗贩猫的话,闹不好不用二年就能买上“保马”,当上一个暴发户。 而当军队指挥官,他不是这块材料!其实,在根桥淳带队出发的时候,水道集分队“全灭”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大队部,但大队长吉山二郎并没有取消救援命令。这是他是不相信消息的准确性,还想:“万一八路军打了胜仗而放松警惕,就可大捞一把,好翻翻本。” 有人说了,水道集都打完了,八路怎么还在这儿窝着呢?这是因为我八路军攻击水道集据点的时机,是根据情报精心设计的。还专门选择日军已经接到撤退命令的时刻发起攻击,一来是避免这股日军与其总部合流,形成合力,要在其返回前消灭这股日军有生力量;二来,恐怕也因为这时候是日军战斗意志最为薄弱的时刻。 根桥淳中尉率领的部队走到牟平县尺坎附近,并未察觉周围有何异样。其实不然,这时我八路军胶东军区东海独立团三营和牟海独立营六百余人早已在牟水公路尺坎村北河、北台东山埋伏好了。 突然之间,埋伏在那里的八路军大部队,仿佛从地下冒出来一般,从极近距离向这支日军发起了狂攻。八路军用步枪子弹,手**,捷克式机枪的扫射痛击猝不及防的日军,接着,乘着日本士兵惊愕的瞬间,他们挺起上了刺刀的步枪,发起了冲锋。我八路军凶猛的冲锋,目的是为了夺取日本兵的三八枪,轻机枪和掷弹筒,一场激烈的白刃战,就此展开。 当敌人刚进入埋伏圈,尚不知发生什么事,即被俘虏十二名。此时一百余名鬼子向前冲来,我军战士立即用手**、步枪、机枪展开猛烈射击。丧心病狂的日军继续疯狂向前冲至我前沿,敌我双方展开了白刃战。我官兵英勇杀敌四十余名,其中一名战士刺死九名鬼子,打退了日寇的猖狂进攻。日军再仔细看看实在是没有好果子吃,被迫撤退。 仗打到这个份了,不甘心的小鬼子又组织全部伪军猖狂进行第二次反扑,战斗激烈进行了两个小时许,然后有意放一个口子,让敌人进入包围圈,使敌人进入我军口袋之中。 如果没有在山东最前线和八路军交战过,很多敌人根本不知道我八路军经常实施白刃战。中日战争的八年间,在中国的日本兵作俘虏的甚多,就是因为近战很多的原因。 这一次的白刃战也不例外,伪军仓皇逃跑,仅仅一百名日军拼刺刀。可是,他们完全不是多其人数的八路军的对手。激战中根桥淳中尉的副手浅野中尉被八路军乱刀捅死,日军战死四十人,这一回“仗义”的根桥淳中尉也不敢恋战了,带领残余日军夺路而逃。 此战共歼日军四十余人,生俘八人,伪军二百余人。二十五号烟台、牟平日军八十余人,伪军二百六十余人,向水道增援,被我东海独立团二营、牟平独立营设伏將敌歼灭,只剩下三十余人逃回牟平。 此战役共毙日军一百多人、生俘十多人,死伤伪军一百八余人,俘获投降伪军共二百五余人。缴获重机枪一挺,轻机枪十二挺,八八式掷弹筒八个,迫击炮一门,步枪二百七十余枝,电台一个及部分弹药军用品。这是日军第十九大队,自一九三八年成立以来损失最大的一次战斗。 水道一战大大震撼了胶东地区的日伪军,几十个小据点,闻风而逃,牟平县伪军不战而降。荣成、文登两县伪军有的反正、有的接受改编,一部分弃城而逃。我主力与地方兵团直逼烟台、威海、石岛。整个胶东形势大为改观,各个海区连成一片,为以后的全面出击和解放胶东地区奠定了基础。 罗司令员在会上说:“牟平县水道战斗对八连来说是一次比任何一次战斗都打得激烈残酷,同时又打的干脆利落,取得了辉煌胜利。连队付出的代价也是前所未有的,全连伤亡五十五人,指导员吕骏、排长郭云秀、班长于文朋等十六名战友阵亡,许多战斗骨干都负了重伤,这一仗打的几乎全是日本鬼子,对八连又是一次重要的锻炼,是八连成长史上的光辉一页。” “对,是这么回事!”许世友笑着说。 在山东军区的表彰大会上,罗荣桓笑逐颜开地说:“同志们,你们胶东军区的八连,真不愧这钢八连荣誉称号!” “罗司令员,你只知其一,还不知其二呐!”许世友笑着摸着的光脑袋说。 “什么?还有其二,你这个许和尚呀,就别给我们这些台上的同志卖管子!快说呀!”罗荣桓笑中带急地说。 “这,这……我,……我和尚说不出,还是我的参谋长老贾说吧!”许世友看了一眼贾若瑜和被表彰队伍里的王前、江雪山和高丽芳说。 贾若瑜扫了大家一眼说:“好,那我就代许司令员说:我们这个钢八连竟被一铁卫生员吃倒了。江雪山同志,你说对吗?” “哈,哈哈……” 前来祝贺的山东军区参谋长、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跟着大家笑了一会,见大家正看着满通红的江雪山、高丽芳,把脸一绷说:“好了,咱别再笑了,否则人家可就太不好意思了。” 陈士榘说边说边向许世友说,“老许同志,你‘借’我的人你什么时候还呀?” “奥,你说的宋继柳他们呀?你老兄就别要了,我正准备向罗首长请示,叫他当副旅长兼团长呐!放在你那里也是大材小用,就放在我这里吧!行吗!老陈参谋长!” “不行!继柳在我那里已是正团的待遇,我根本就没有小用他,我还要提拔他呐!我是一片好心才把他‘借’你的,竟想不还了,这也太那个了吧!” “你是大军区的参谋长,就不能对我这个下属关照一下吗?发扬一下风格好吗?” “不行……”陈士榘还想说下去,被罗荣桓手一摆制止了。 “别争了,就让小宋自己决定吧!小宋,你说自己要到哪里?尽管说,不用害怕!一切由我老罗给你做主,到哪都行!” 宋继柳看着陈、许二首长那期待的目光说:“我不是当官的那块料,只想回赣榆还当个武工的中队长。” “啊!”众人把嘴张得大大的。 第 一 章 孟老太太 一九四四年八月中旬至九月初,山东日伪军从济南、青岛、淄博、诸城、兖州、枣庄、新浦、连云港等地,纠集日军第五十九师团、独立步兵第一旅团、第五混成旅团及第六十五师团各一部,伪军吴化文、荣子恒、李水平等部,共约两万余人,由日军第五十九师团长细川忠康统一指挥,在海空军的配合下,对我滨海区发动规模空前的大“扫荡”,企图合击消灭我山东及滨海区党政军领导机关。 这是继一九四一年冬敌对沂蒙山区进行五万余人大“扫荡”后在山东的又一次大规模“扫荡”。 人说:“秋季”扫荡最残酷,其实,残酷莫过于“秋季”扫荡过后、青纱帐撂倒、西风吹来的秋末季节里。 敌人沿着陇海铁路线两侧,进行疯狂的扫荡,草木皆兵,一直继续了十天。 此时,宋继柳和前来协助工作的山东军区司令部统战部长、滨海二分区政委谷牧带着他的武工队和滨海军区侦察副科长方晓、郭士俊等人,在火光和枪声里,从各路敌人的空隙里,穿来穿去,避免和优势的敌人正面作战。当敌人侦察出他们住的庄子,大队鬼子扑来时,他们又早已无影无踪了。又深入到敌后进行打击敌人,在敌人的心脏上来上一刀。 谷政委感觉到:“经过多次战斗和这次反扫荡,这支从山东海边拉出的小武装,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特别熟悉敌后的挖心战术!” 眼下,照例是天一黑,队员们都准备好行装,到队部指定的道南或道北的秘密村庄里宿营。一进庄,皮永新被选为司务长,很会和村长打交道,号房子要给养,从万红手里去取钱买菜。因为永新是全队的经济副队长,从敌人那边上搞下的款子,一大批交给上级,一小批留下公用。由于万队副买东西都给现钱,所以他办事都更加顺手。 夜深了,武工队的同志都睡在草铺上,只有岗哨在村边巡逻。天拂晓,这是敌人奔袭的时候,他们便拉出庄子,到山上隐蔽起来,派人在高处了望着敌人的动静。当发现敌人向这里来时,他们就转移到其他地方去。 这夜,他们宿营在道北的一个小山庄里。队员们都睡下了,只有队部住的小草屋子里还有着灯光。谷政委坐在草铺上,热情地注视着万红,这年青人正在灯下擦枪,他使的是从敌人轮船上缴获下来的一支日本匣枪。从他熟练的擦枪动作中,谷政委感到他简直是一个很干练的青年指挥员了。 “永新,这些日子怎么样?” 永新知道谷政委问这话的意思,是问自己过不过得敌后生活,因为谷政委经常这样问队员,解释敌后生活是艰苦的,他们要靠两条腿和敌人捉迷藏似的转圈子,但他们的任务是很光荣的。所以当听到谷政委“怎么样”的问话时,他就扬着眉毛,睁大眼睛笑着回答: “很好呀!我们这样生活很有意思,现在再要叫我象在青岛时那样蹲起来,我倒过不惯了。我们这样很好,鬼子可就不痛快了,他们老挨揍,总找不到我们,鬼子的肚子要气破了!” 永新说到这里,哈哈的笑起来了,笑得是那么天真。 “是呀!”谷政委说道。 永新接着又指着脚上两只飞了花的鞋子说:“谷政委!论意见么,就是鞋子老不够穿,往日在海边和城市,半年穿不破一双,现今二个月一双还不够。再一个就是咱们好久不搞轮船了,有时夜间放哨,听见远处轮船呜呜的叫,我心里就痒痒的。谷政委,咱们以后得多搞轮船呀!” “当然!”谷政委肯定的说,“我们是滨海武工队,任务就是在海边上的敌占区活动,当然会经常搞轮船的。可是,也可能还要帮其他武工队炸敌人的火车呐!” “什么?炸火车。那就太过瘾了!现在就去干吗?谷政委!”永新从稻草铺上爬起来说。 谷政委打了个呵欠,没有回答,点头笑笑,准备到草铺上睡了。他看见徐允夺在那里呼呼的睡得很甜。可是继柳却蹲在墙角,在那里闷闷的抽烟。谷牧知道继柳这两天的心事,他在为新浦火车站打旗工人老马的死而难过着。 前两天从新浦跑出来的人说,车站地下工作者老马同志,在一天夜里被鬼子抓去了。这老人为了帮助滨海武工队的抗日工作,受尽了鬼子子的折磨,死在鬼子的刺刀下了。 “休息吧,老宋!”谷政委安慰着他的战友说,“我们会为老马报仇的!” “好吧!”继柳是个刚强如铁的人,不轻易流露自己悲痛的感情。 当胸中的悲愤象火烧的时候,宋继柳的薄薄的嘴唇紧闭着,微向上斜着的眼睛显得特别亮,说话时是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愤怒到极点的时候,他的上下牙就磨得格格的响。他无论有多大的悲痛,也不喜欢别人安慰,这是他充满苦难的童年,毫无援助的向残酷的命运搏斗所形成的性格。 谷政委对继柳的性格是充分了解的,可是继柳他还是不愿把他心底的悲痛表现出来,只是说了声:“没有什么!”但他对谷政委是很敬爱的,所以又象解释又象申诉的说:“他是个很好的老同志呀!” “是呀!”擦好枪的永新也插进话了。虽然他们都没谈出名字,可是心里都知道谈的是谁,因为工人老马的死,使每个队员心中都引起不小的波动。 谷政委接上说说:“上连云港码头的那天晚上,我跳墙到他家里,一见面他紧握着我的手。当我把标语传单交给他时,他只说:‘行!行!’一点也没考虑到自己的危险,却连连的问我搞青岛的轮船伤了自己人没有,你说他多关心咱们的同志呀!” 继柳擦一下泪水说:“是呀!听说他死时一句孬话都没说,他对着鬼子的刺刀没有低头。他说:‘我就是敌工队员,我就是地下党,因为我是中国人!’可是他没有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就这样被刺刀戳死了,致死没有向敌人低头!” 屋里一片沉静,人们都在默默的悼念这位壮烈牺牲了的可敬的老工人。突然外边一阵脚步声,站门岗的相小站在队部屋门口喊了一声: “报告!” “进来!” 随着继柳简短的回话,吴广善引进两个人来,头一个谷牧认得是滨海军区的通讯员,后边是个穿庄稼人衣服的老大娘。他没有看清老人的脸,只看到老人头上的白头发。他认为这可能是通讯员找来带路的向导,可是却奇怪为什么找这样足有六十岁的老大娘带路呢? 在谷牧端详老人的时候,睡门口的方晓把信接过去了,因为睡在门口,所以顺手把信接过去。 于是,谷牧对老人招呼了声:“请坐吧,老大妈!”然后从方晓手上接过信,专心地在灯下看信了。 此信是两封:一封是滨海二分区罗华生司令员同谷牧政委交换意见的信,另一封是滨海军区司令部来的急信。谷政委的目光在第二封信上停的时间较久,甚至每个字都在过滤似的仔细看着。他很快就给罗华生开了收条,打发通讯员回去。 当吴广善同志和通讯员敬了个礼走出屋门时,方晓看见白发老人还依然坐在继柳的身边,他心想这个向导怎么不和通讯员一道回去呢?正诧异间,谷政委从信纸上抬起眼睛来,严肃的对继柳说:“老宋,陈士榘司令员来了命令,我们有新任务。” 宋继柳宋队长听说有新任务,忙推了另一个队副徐允夺一把,允夺忽的从草铺上坐起来,揉了下眼睛问:“什么事?” 坐在灯光远处的老人,有神的眼睛直盯着看信的人,好象急等着把信读完,他才能喘过一口气似的。当谷牧向他走来,老人很知礼的站起来。谷政委握了老人的硬硬的手,虽然他看见老人的背微微有点驼,但他从握手中感到这老人是结实的。 “同志们,来,我给介绍一下!”谷政委回头望着继柳和方晓、允夺和吴广善说,“这是山里来的孟老大娘,我们的同志!” 显然这称呼使老人很不高兴,他纠正着说:“不,同志!不要叫大娘,咱们都是男同志呀!” “对!是同志!”谷政委笑着说,“因为你的年纪大,我们对上年纪的人叫老大娘叫顺嘴了。这是我们的宋大队长,徐中队长。” 还没等谷牧介绍自己,他露出对部队很了解的样子。于是,老人就说:“那么,你就是谷政委吧?” “对的!”徐允夺插进来说。 经过介绍后,孟冲显得活泼起来了,他拿下了假发,原是个美男子,他没等别人说话,又走过来,和谷政委、方晓、继柳、允夺、皮永新等同志一一握手。他握手时象要把每个人都抱起来似的,并且在每个人脸上都要端详一会,嘴里还叨叨的说:“好!好!我可认识你们了,你们真是一些了不起的大英雄呀!” 看样子,孟冲在为结识这些英雄而兴奋着。他又重新坐下去,胸部不住起伏着,他的嘴巴也笑得咧开了。 屋里静下来,大家在听谷政委传达滨海军区司令部的新任务。 第 二 章 猛将强兵 “沂蒙山区的来信,是陈司令亲自写的。他谈到由于整个滨海形势和任务的需要,司令部命令我们马上把部队往西南插到东海县的牛山附近,展开陇海铁路干线的对敌斗争。这是为了应对敌人的扫荡所采取的正当手段,我们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谷政委传达道。 “好!杀这些鳖子子!”大个子徐允夺说道。 “同志们!”谷政委一本正经地说,“可是,这个东海县的牛山位于海州和徐州之间,东西南北敌人进攻西部地区,都要从这个徐州分兵,对我滨海、鲁南和苏北根据地威胁很大。 “没有什么可怕的!”继柳说道。 “另外,牛山附近是我们滨海根据地与苏北根据地联系的交通线,最近国民党部队不断的配合敌人,进攻我苏北新四军,向铁路这边侵袭,企图配合鬼子从这里割断滨海与苏北淮海的联系,以便各个击破我们。”谷政委说。 “不怕!杀他个狗日的小鬼子!”相小墩说道。 谷政委又说:“所以说,我们到那里后,不但要破坏敌人的交通,而且要维护我们的苏鲁交通线。就是要我们掌握住敌人的封锁线,使两个抗日地区联系起来……” 谷牧看了下继柳、方晓和夺,他们在点着头,领会着上级的意图。他是尽力把信上的字句都带讲解的谈出来。 于是乎,谷牧看了一下信的后半段,又接着说下去:“我们在海边活动的任务,现在先告一段落。在这里,我们按照上级的指示,完成了组织武装的任务,并且有力的配合了沂蒙山区的反扫荡。” “好!”继柳说,“我们攻赣榆城、夺轮船等等的战斗,震撼了敌伪,对山里反‘扫荡’的斗争,作了很大的贡献。并且在这多次的战斗锻炼中,我们的队伍是壮大了。陈司令员希望我们克服一切困难,来完成党和上级交给我们的新任务。” 谷牧:“当然,这任务是艰巨的,而且到了新地区,一切不如我们在赣榆海边熟悉,是会遇到困难的,这一点司令部也为我们打算到了。因为我们在海边已闹得天翻地覆,惹怒了敌人,敌人将加强对陇海铁路线的控制,我们今后的活动将会更困难了。” “是这么回事。现在敌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到滨海地区的海边,我们突然插到东海县牛山,乘敌人的空隙,在那里是可以创造出‘挖心’的条件。”继柳说道。 “再一个,就是最近那边铁道线上有一部分会扒车的武工队的人,听到我们搞轮船的消息之后,他们的手也就痒痒了,就学徐州铁路游击队搞火车的法子,吃起了两条线来了。”说到这里,谷政委就指着孟冲笑着说,“这位孟冲同志,就是那个武工队的负责人,他是陈士榘司令的老同志,这次到山里去请求,请司令部能给他们一个炸火车的大任务。对此,你们怕不怕?” “不怕!杀他奶奶个狗日的!”徐允夺说道。 谷牧接着说:“司令部的意见,要我们到那里去,和他们暂合在一起。他们也同意。他们大多是牛山本地人,对当地情况很熟悉,这也是我们在那里活动的有利条件。这位孟冲同志到我们这里来,就是作为我们到那边去的向导的。司令部指示我们到那里去后,主要是先熟悉那里的情况,协助老孟他们的工作。” 谷政委结束了传达,继柳捶了一下大腿,有力而又轻轻地说道:“同志们,我们有决心同兄弟武工队、敌工队搞好工作。牛山那地方,队员们也并不生疏,因为过去搞地下工作也常到那里活动过,那边也有我们的熟人,干起得心应手!” 一边的冲田三三、鲁永才、王辅一、皮永新、孟宪爽、山口知子、山口一郎、中口嫂和戚学芹等武工队,一听说要打大家伙的火车,立即活跃了起来,大家都坐起,认真地听着。 现在谷牧望着这位刚才被误认为向导的孟冲,感到分外的亲切。孟冲紫铜色的脸上那一条条的皱纹,象刻在钢板上深而不乱。虽然他曾是个庄稼汉,但继柳却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有点象连云港码头的老马,所以笑着间:“老孟同志,你认识陈司令么?” “早就认识啦!我们是老朋友了!”孟冲说,“说起来话长啦,想当年他当红军县长的时候,我们都在一起,说句不中听的话,那时这些同志还不是太大呐!十多年前了。” 听说孟冲是老革命,谷政委和方晓、继柳、允夺都围着孟冲坐下,以非常尊敬的眼色望着孟冲。看他们这个认真的样子,还想从他那里多了解情况呐! 于是,孟冲继续说:“那时节,咱们红军正进行‘二万五千里长征’,后来抗战了,”说到这里,孟冲说话更有劲了,他说:“咱们的党又从地下站出来。鬼子来了以后,陈司令就来到山东,我就去找他,他一见面就说:‘老伙计,还没有被坏人给杀掉呀!’我说:‘还活着!咱们再怎么干一伙吧!’” “他说什么?”谷牧问道。 “他说,‘你没看看你多大了?’ 可是我说:‘不到四十就老了?!老了就不能干了么?咱光看着别人干么?’以后陈司令看我坚决,就说我干部队还可以,那就当个武工队的头子吧!” “那后来呐?”徐允夺问道。 孟冲继续说:“鬼子占了海州府和连云港后,俺们听说滨海赣榆有一武工队杀坏人、打鬼子干得特别出色。就在前几天还劫了鬼子的轮船,船上的三十多个鬼子叫他们杀的一个不剩,这边的海州、牛山的鬼子听着头皮都发麻。 “我的大乖乖,老子非收割了他们不可!”徐允夺说道,“那后来呐?” “后来么?”孟冲继续说,“这事件传遍了俺东海一带,处处疯传着这一班子武工队会飞,跑的比火车都快,一纵身子就飞上海中的轮船上去。听说里边有能人,他的手往轮船一指,轮船就被‘定’下了。他们的枪法,是百步穿杨,从不落空。总之,这活象神话样的到处传开,想不到就是你们干的呀……” 孟冲是那么兴奋的在述说海州府一带的敌伪、还有老百姓对滨海第五武工大队,又叫赣榆武工大队的传说,不时的引起谷牧、方晓、继柳和允夺阵阵的笑声。 “有了你们的例子,我们就好学了。”孟冲又说,“于是,我就去鼓动我手下的这一班战士;说人家都能这样杀鬼子,你们空有一身扒车的本事,为什么不干大的呢?以后和他们商量着,他们要我去山里给他们要任务。听陈司令说要调你们到我们那里去,帮我们一把,这太好了!你们到那边去,得好好教教我们呀!我们那里是个好地方,到那里之后,我们一定请你们吃蔷薇河大红鱼!” 听完孟冲队长的讲话,宋队长这才真正感到他们赣榆武工大队在过去这一段斗争中,在敌伪以及滨海人民群众的心里,引起多么大的影响啊!他现在又要带领他的老队员到孟冲的家乡去迎接新的斗争任务了。现在他迫切需要了解的,是那里的一部分将要合作的武工队的情况。他问:“你们人数、装备怎么样?” “三十一个同志,四十二支枪!” “都是短枪么?” “不!十一棵长枪,三十一个短枪;步枪大都全是汉阳造!” “还行!”宋继柳点了点头,他们从孟冲的话里听出来,他的手下还没有什么大的名气,想打个大的增强士气战斗,壮壮士气。到那里后,应该很好的帮助他们一下,让他们打出威风来。接着他就和谷政委、方晓、允夺商量了行动的时间,然后对孟冲说,“孟队长,我们明天晚上出发!” “好呀!越快越好!” “明天晚上我们移到大岭南,下半夜我们就过大沙河,“谷政委对孟冲说,“那里的路你都熟吧!” “熟。” “那么,你就作我们的向导吧!” “保险没有错,”八路军东海县武工大队长孟冲肯定的回答。 “你的腿脚还行么?” “别看我年近四十,一天百八十里路,我还可以和你们队里的小年青人赛赛,前些时我到山里去看陈司令,九十里路两头见太阳。” 这时,宋继柳向皮永新看了一下,轻轻地说道:“你在屋里打了个地铺,请孟队长休息吧。” 宋继柳照顾孟冲睡下,他和谷牧、方晓和徐允夺、皮永新,仔细研究着出发动员的问题。 第二天,这支小部队顺着大沙河北的一溜树林,向西移动。这河边南北一带的村庄,离鬼子占领的陇海铁道线有十多公里路。除了扫荡,敌伪较少活动到这里,晚上那就更不多见。晌午,天很热,他们在一个小村庄里停下休息。庄里的老百姓都拥上来看这支从东开过来的小队伍。庄稼人在窃窃的交谈着: “嘿!看这一班子人多整齐,又年青,又神气,一色的双匣子枪……” 这村里也常有抗日游击队出现,扛着土压五、土洋炮,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整齐的队伍。一排溜六十多棵匣子枪,每人都是一身土色裤褂,穿在身上是那么合体,走起路来利利索索的分外精神;胸前一排密密的布扣子,这是在赣榆青口以南新浦以北上常见到的式样。 另外,只见那红色的绸子,在匣子枪把手的地方随风飘动。全都是黑色的布鞋子。排起队来一般高,又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身强力壮,脸上发着红光。 当地的老百姓都在望着那个眼睛非常有神的在队前讲话的带队人,声音是那么响亮,挥动拳头,满身都是劲。 孟冲在老百姓的称赞声里,摸着很短的胡子,咧着嘴笑着,对身边的谷政委说:“这简直是一群小老虎啊!” “你们的武工队也不错呀,也不例外地打得敌人嗷嗷叫!”继柳赞扬地说。 谷政委听后笑了笑,等继柳讲完话,便对他说:“宋副大队长!队员们这种穿戴,到东海的农村还真有点刺眼了。我看到那边去后,我们的服装也要换一换,更适合于那里农村些才好……” “这是允夺同志的点子,”方晓说,“他听了你的动员以后,认为到那边去,要给兄弟部队的人一个好的印象,他就把青岛搞轮船得来的军装都搬出来了!” “好家伙!要是再戴上鬼子的帽子和穿上大笨鞋子,当地老百姓准以为鬼子进村了!”谷牧幽默地说。 这时徐允夺走过来,听到谷政委和方科长、孟冲的谈话,就眨着小眼插进来说:“老谷!我们这一去,可得象个样呀!我们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使人家看到咱这承德搞洋行、营口、青岛轮船的武工队、上海搞军用物资、参加攻打赣榆县、消灭刘黑七等行动,我赣榆武工大队到底不甩呀!穿戴好,武器好,这一切都是从鬼子手里夺来的呀!” “这样对他们,当然是有作用的。不过我们这次是到一个新地区,而且是平原上的农村,在服装上和农民很悬殊,就会随时暴露我们的目标。暂时这样搞一下还可以,以后斗争残酷了,我们就得和农民一样打扮了。”谷牧语重心长地说。 “对的!”继柳点头同意谷牧政委的意见。 “还是谷首长看得远,说得真是太好了,我们一定照办!”允夺眨着眼,摸了一下自己的分发头,笑着说,“这个样子,只是暂时的,俺马上领头换掉它!” 第 三 章 水晶吃鞋 在宋继柳的指挥下,在谷牧部长、于荣光首长陪同下,在老六团侦察科长方晓、东海武工大队长孟冲的协同下,八路军滨海第五武工大队的队伍又向西进发了。十二时到达大岭南,不远就是大沙河。他们在一个小庄里吃晚饭,准备一下,马上横渡大沙河。 在吃饭前,谷政委和方晓、孟冲三人到河堤的高处,眺望着西边的地形。三个人站在河堤上,身上淋浴着深秋的露水,静静的屹立在那里,象三座紫色的铜像。 谷政委举起望远镜向西南望去,眼前全是一片发黄的平原。大沙河象条白带似的,从东向西伸去;在东边白带尽头的黄树丛里,有个巨大的“烟囱”露出,那就是沙河镇据点的炮楼子。他把眼睛越过大沙河向远处望去,看到一望无际的村落,月光照耀着牛山方向,泛起一道向东而去的白烟。谷政委便问孟冲:“那是什么东西?” “好象是行驶的火车冒出的烟,一定是西面开来了火车。” 孟冲放下望远镜是肯定的说着,谷政委深深的感到这个武工队长是熟悉当地情况的,他就问孟冲:“你那班队员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就在东海铁路两边一带,现正在离铁路十几里的北边一村落,因为敌人要保护铁路,铁路两旁的村子,都成立‘爱护村’。不过我驻地那一带,敌人除扫荡出发到那地方,平时还顾不到那里。天亮前我们就要赶到那里,离这里还有六十多里路。 谷政委再抬头望了一下前边的地形,他回头对方晓说:“这是个好地方!” “我们在这里要和敌人展开生死斗争!” 他们走向堆坡,到庄子里吃过了晚饭,时间已不早了。趁着皎洁的月光,队伍出了大岭村,向大沙河前进。 那时,真是炮楼成林,公路成纲。有人说:“出门登公路,抬头见炮楼!”真是一点不假。维持会、“防共”团和敌人取联络的情报员,各村都有;县界沟、区界墙,四通八达的电话线,遍地都是。地主、老财、青年队还了阳;鬼子、伪军、警察、特务们胡乱窜。人人脸上失去了欢笑,个个心里布满了愁云。剪发的妇女,都梳起假辫子,紧团大门家中坐;年轻的小伙子,都留起胡子装老头子。 为了粉碎日伪军的大“扫荡”,陈士榘以主力大部掩护山东军区和分局领导机关及时转入外线安全地带待机,另以主力一部配合地方武装和民兵坚持内线,开展游击战争,困扰疲惫敌人。 我们的老六团在甲子山西南大山山区,抗击敌伪一千五百余人的疯狂进犯,掩护群众安全转移。日照地方武装及广大民兵,对在日照、诸城、涛雒、巨峰间海(州)青(岛)公路以西,占据山顶要隘,并筑洞穴式工事同日军第五混成旅团的二千余人,进行了一个多月的袭击围困等活动,终于将其逼退。 为此,从临沂出动的日军第一混成旅团松冈大队三千余人进至黑林地区,从胶济线出动的日伪军进入滨北地区,也都在我军民连续袭击下开始不得不向后撤退。 在这个凄风苦露的秋夜里,滨海军区第五武工大队一中队,迎风而上,正向目的地进发! 只见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等武工队的同志,另外还有山口姐弟精神抖擞地走在队伍之中。 眼是混蛋,腿是好汉。这支武工队,经过一夜的急行军,爬沟、绕点、渡过大沙河、通过层层封锁线,来到了东海县北部地区,在那里的武工队驻地——麻汪村住下了。 入东海县后的四十几里路,谷政委的鞋底就磨透了。 第二天,吃过午饭,他坐在院里,在日头底下,穿针引线地缝补起来。这时,副中队长徐允夺挑着两大桶水,登登登地闯进房东的屋门,哗啦啦地倒进了水缸里。 “哎呀,同志!缸里都满啦……你们一住下,吃水就给包下!”一阵尖细的、领情不过的话语,从屋里传来,这是房东老太太的声音。 “在咱赣南墩尚、罗阳、浦南地区,想给房东挑也不敢。”云夺放下水桶,从屋里走出来。他一眼瞧谷牧手里的针线活,笑哈哈地问道,“怎么,部长加政委同志,你这鞋也磨透啦?” “可不是吗,你那双鞋呢?”谷牧用牙齿拔出针来,瞟了瞟云夺脚上的鞋。 “我这双鞋,是这次行军方穿上脚的。渡过大沙河,走了这六十里地,到这东海的停埠庄还满新的。哪知,又两走了二十里的田间,这不到头的鞋底,就变成了一张薄纸了!”云夺说着着,抬起一只脚来给谷牧看。接着又说:“来到这里我有两怕。” “一怕什么?”谷牧剪断缝鞋的麻绳,抬起头来问。 “我一怕路水晶石太多。不管你穿多么结实的鞋,只要走上三天田野,保准被这里的水晶石磨个透亮的大窟窿。” “二怕呢?” “我怕夜静更深狗叫。这边的狗真是多,不管你在夜里到哪个村落,几乎都有狗叫!不过,这边就此俺们那里环境好点,狗叫也不例外地给我们报了警。” “你说的环境好,非得象咱赣榆海边那样?天明了,急忙盼天黑天,黑了又怕天就明。打仗,成了家常便饭;行军,当成正式课目。要知道,那是敌人逼的。我们不愿意过那提心吊胆的生活,我们是让敌人逼的……” 在谷牧说话的工夫,远处传来轻快的歌声:“……明朗的天空 ,明朗的海洋在太阳光辉放出银样的光,这是我们自由的海滨 ,祖国的边疆,祖国的边疆已经解放。我们自由的边疆,这里的人们可以自由的呼吸纵情地歌唱,这里 没有饥饿和灾荒,像那人间的天堂……” 近处,货郎子正有节奏地搖着小锣鼓。咣啷,咣啷,咣啷啷!孩子们嘻笑地互相追逐乱跑。小伙子们挑着割来的青草朝家走。这是欢乐、劳动的景象,这是幸福、和平的缩影。这一切景象触动了了谷牧的心。 于是,谷牧部长立起来,趿上鞋子,意味深长地问:“允夺同志,你来说说,‘秋季’扫荡以前,咱赣榆西部不也是这个样?” 徐允夺不吱声地点点头。 确实,“秋季”扫荡前的赣西和赣西北地区和这里一样,每到秋后,也是一片和谐、欢乐的景象:小伙子们甩着响鞭,赶着大牛车拉土、途粪……村边上,这里有人在打坯,那里有人在收拾大白菜、大地瓜、大萝卜;锵锵锵的锣鼓声,是村宣传队在排练新戏;“打、倒、日、本、帝”集体在朗读,是妇女们在上识字班;老人们蹲在向阳处上晒着太阳聊着天…… 末后,还是谷牧喃喃地说:“同志,一切都是暂时的,马上就要把它变过来!” “有咱们的党,有我们的军队,有全国的人民,咱们一定战胜它!”允夺挥着拳头也象发誓似的说着。 “报告,谷政委,陈司令员请你和方科长、宋队长、孟队长、徐队长。”一个倒背着双盒子枪,武装整齐的小通信员很有礼貌地冲谷牧行着军礼。 “什么?……好!……走!”谷牧椤了一下,箍箍头上的毛巾,摸摸紫花褂子衣角,按按腰间的两支壳枪,拽拽前后的底襟,和允夺一前一后紧跟通信员走出了大门。到隔壁把方、宋、孟三人带上,一同向刚到的陈士榘等人住所奔去。 陈司令员一见谷牧等人走进来,忙移开眼前的地图,招呼他们坐下。 陈司令员本来就身高体壮,今天又脱掉褪色的军装换了一套便衣,所以仍显得魁梧、威严。他见谷牧他们对自己的突然到来吃惊的神色,凑趣地说:“就兴你们来呀?军人嘛,哪里有战事就打到哪里!” 谷牧、方晓、继柳、允夺四人对视一下,笑笑,谁也沒有说话。 “不过,现在谷牧和方晓还不能走!你你们二人要先放一放其它工作,协同这两个武工队精英把这‘心’给我‘挖’了!” “知道!”“知道!”谷牧、方晓同声回答。 “知道就好!根据党中央和山东军区罗司令员的指示精神,现要从他们两个武工队里抽调一部分具有一定战斗经验,有几下武功的优秀的共产党员,组成一支短小精悍的队伍,深入到敌人铁路上,炸它辆把鬼子的铁甲车。” “是!”众道。 陈司令员说:“毛主席说:‘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鬼子‘扫荡’了我们,你们武工队这把牛耳尖刀,悄悄地插到敌人心脏哩,去炸他个人仰马翻。军区党委决定让你俩去指挥这次战斗,谷牧同志担任总指挥,方晓、老宋、老孟和敌工部的杜维贤任同志副指挥。同志们,你们有什么意见?” “没有!”众人异口同声。 八路军滨海军区政委唐亮见他们高兴的样子,就笑逐颜开地说:“我们滨海军区为了粉碎日伪军的大‘扫荡’,陈司令员以主力大部掩护山东军区和分局领导机关及时转入外线安全地带待机,另以主力一部配合地方武装和民兵坚持内线,开展游击战争,困扰疲惫敌人。老六团等主力在甲子山西南大山山区,抗击敌伪一千五百余人的疯狂进犯……” “好!好!”徐大个子允夺带头说个好,大家跟着一起说了个好字。 第 四 章 特别艳遇 与此同时,山东省青岛码头一角上,日本特务机关的大头子川岛芳子和日本老牌特务化名为山口太郎的南荣西冈,正向来来往往的乘客看着,芳子轻声地对山口太郎说;“你的看到了没有?那个穿红旗袍是高吴江。” 敌人严阵以待,把手中的大枪端得平平的,双眼盯住行人。过进出口子时,高吴江是个年轻美丽的上海姑娘,为了能够上船,她把自己所有的金钱和项链、戒指都拿出来。 于是,日本鬼子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叫道:“八嘎,就这么点儿,你也想过动粗?搜!” 小鬼子双眼发光地向她扑来,它们来了一个四面包围。高吴江被鬼了兵围在当中,又气又羞,不住地往后退着,退着…… 不妙,眼看一场污辱性的搜身就要开始了。在一旁的南荣西冈眼看时机已到,急忙大步迎上前,用身子挡住了吴江。他冷笑着敞开上衣,解下自己的宽腰带往桌上一扔,十几块金砖散落在桌面上。小鬼子少佐一看这么多的钱,就向众手下一摆手,敌人放开了吴江。 就这样他们这才平安无事地上了船,吴江心有余悸地南荣西冈看着。 上船后,吴江拿出一张照片专递给山口太郎,笑了笑说:“这是我五岁的时候与伯父一起照的, 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他真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山口太郎笑眯眯地说着。 “伯父曾多次叫我回上海读书,没想到今天却是这个样子去的……” 南荣西冈连忙好言相劝,吴江总算止住了哭声。她把照片放进提包,轻声问道:“山口家中有什么人?父母还在日本吗?” 南荣西冈没有回答,只是把脸转让一边,生怕被人看出了什么。 夜晚,轮船在海上颠簸着,南荣西冈久久不能入睡。母亲,她还在连云港吗?井玲,我心上的姑娘,你如今又在干什么?家,我的家到底在哪里? 南荣西冈是日本人,很小的时候,海盗杀死了他在中国青岛海边打工的父母亲。只有他无助地在那里大哭。正好让路过的井兵看到,这个善良的船工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他在海盗的火枪下,把他抱了回来。从此,他就和井伯伯全家人在青岛家中一起生活。 日本入侵中国后,井兵带着全家回到东海老家。他们下船后上了火车,井兵对小小的南荣西冈说:“西冈,下了火车,就是咱们老家了,我们东海县将是你新的家乡。” 水到渠成,井的全家在中国的海州府的东海县定居下来。井兵在马车队打工,妻子吉布提在学校里教书,儿子井祥,女儿井玲和南荣西冈都上了学,一家人生活得很幸福。 几年过去了,兄妹三人在父母的关怀下,长大成人了。他们学习刻苦,拼命苦干;没有事时,常常结伴到美丽的黄海边去玩。一家快快乐乐,安居乐业。 抗日战争开始后,井兵负责往前线运送军需品,尽一个炎黄子孙应尽的责任。一九四一年的一天,他在赣榆县境内驾车时不幸误入敌人雷区,光荣牺牲了。 噩耗传来,全家人悲痛异常。井祥和南荣西冈按捺不住怒火,他们瞒着母亲,准备北去赣榆参军,为父亲报仇雪恨。在队伍准备开走时,井玲冒雨赶上了他们,井玲哭成了一个泪人。多年来,她与南荣青梅竹马,早已默默相爱了。井玲坚持要跟他们一同参军入伍,井祥不放心母亲一人在家,极力劝井玲留下来。 军队开拔了。进玲挥动着手臂,用力地喊着:“南荣哥,等战争胜利后,你早些回来,我等着你,永远等着你……” 南荣西冈和中国哥哥井祥参加了朱爱周领导的赣榆保安旅,时时有立功喜报被人捎回家来。在沙河和黄川的一次激烈的阻击战中,南荣西冈腿部中弹,倒在阵地上。这时,一辆敌坦克全速开过来,情况十分危急。井祥在掩体中看到这个情况,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扑向敌坦克…… 井祥敏捷地爬上敌坦克,把**塞了进去。随着一声巨响,坦克在离南荣西冈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井祥伤势过重,无法挽救了。临终前他一再叮嘱南荣西冈:“胜利后,别忘了回去看看妈妈和妹妹,别忘了,别忘了……” 事过没几天,南荣西冈在一次战斗中,负了重伤,被日本鬼子抓到。由于抓他的这个军队指挥官叫洼田,是他日本的老家的亲戚,把他的事压了下来,叫他顶上一个失踪的叫山口太郎小队长,并叫他到特务机关学习。 山口太郎被保送到特务机关学习时,对有些内容,感到很惶惑,他向临时来当教官的芳子提自己的疑问,“请问太君,我们进攻人家中国的行为是什么?” “怎么可以这么说?”芳子阴阳怪气地说,“是我们老祖宗徐福的故乡,我们要好好团结。不过,亲兄弟也会反目成仇的时候,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指着山口太郎又说,“别忘了你是个日本人,在任何情况下都要理智战胜感情!” 山口太郎的思路回到了现实中。他冥思苦想着:这次被派到上海市和海州府的用意是什么呢?将来的顶头上司“樱花”又是怎样一个人呢?…… 经过两天的海上生活,高吴江和南荣西冈来到了人地生疏的上海。他们汗流浃背地找了大半天,这才找到了一商行总经理高士奎的府邸。仆人从了望窗口打量了他俩一番,啪的一声,关上了小窗。 于是,只见高吴江柳眉倒竖,厉声喝道:“高士奎是我的伯父!还不快去通报?!” 高士奎快步迎出来,激动地搂住了高吴江:“这么大了,都不敢认了啊……” 吴江擦着眼泪介绍说:“这位是山口太郎先生,我的救命恩人。” “啊呀,好,好,快到里面坐,里面坐!” 众人来到客厅里,高士奎向几位客人介绍了高吴江和山口太郎,客人们对他们的遭遇深表同情,对日本人的侵略行为表示不满和谴责:“小鬼子也太坏了,狗协的侵略者不得好死!” 高士奎高总经理安排井玲和山口太郎去洗澡、换衣,然后和一位叫胡长荣的经理坐下相谈。胡长荣是一位抗日的地下工作者人,他要到滨海根据地筹办“荣华”贸易公司,特来说服高总经理入股的。于是,胡长荣语重心长地说:“士奎老兄,不要再犹豫了,我们也不是外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呀!” “好吧!具体事项过几天再说吧!”高士奎笑眯眯地说。胡长荣听后好笑眯眯地走了。 山口太郎和吴江洗漱完毕,客人已经都走了。高士奎看着浓妆艳抹的高吴江,赞美地说:“啧,啧,真是女大八变啊,已不是十几年前的小黄毛丫头的了!” 高吴江从包里拿出照片,恭谨地递给高士奎。士奎接过高吴江递上的那张已三经发黄的照片,不禁感慨万端,老泪纵横。于是,高士奎对高吴江说:“那次我去你家,你才五六岁,你哥哥十二岁,他正迷着学跳舞,这张照片,还是他抢着拍的呢!” “啊!”吴江怔了一下,想了想说;“对,是哥哥拍的……呜……”吴江哭了起来。 “怎么就好哭了呀?”高士奎赶快哄她说,“好了,好了。你小时候是个害羞的小姑娘,跟我上街不说话,总指着你最爱吃的……” “麻花!”吴江破啼为笑地接过话头。 “不对吧!”高士奎摇摇头,纠正说,“不,是香蕉,你一到水果摊就要拿。要是你妈妈同意,我那时就把你带到上海了。” 高士奎高总经理把吴江领回屋里,转了话题,他说:“我建议山口太郎留来,由我在商行安排一个工作。” “谢谢大爷的安排!”高吴江赶紧抢着说,“这也是我的愿望。” “这个……”山口太郎犹豫了片刻,欣然同意了。 过了几日,山口太郎很快就熟悉了商行的业务,表现出了非凡的才干,同行无不赞不绝口让高总心花怒放,高兴万分。这时,他突然接到个电话,表情骤然严肃起来。 当天晚上,山口太郎独自来到“小山东”酒吧,和一个自称“佐藤”的人接上了头。那人转达了芳子的问候,并指示山口太郎尽力促成高玉林入股“荣华”。 这个自称叫佐藤的人,还真叫佐藤。他是连云港地区的日本特务少佐头目,也是川岛芳子在滨海地区的情人和助手。此人曾被继柳捉过,经教育后,为了换回我敌工人员,被我滨海军区放了。 酒足饭饱之后,他们走出洒吧,山口太郎问:“你就是‘樱花’?” “不,大大的不是!”佐藤只是笑了笑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怎么回事?”山口太郎这个也算是老特务感到迷茫。 他们分手的时候,佐藤悄悄地说:“那个高吴江让你神魂颠倒了吧?你喜欢她吗?”山口太郎不置可否。佐藤笑嘻嘻说:“山口君交上桃花运了,上边让你同她结婚。你一定要抓紧这块打入‘荣华’的叩门砖。”佐藤说完后,笑了笑走了。 山口太郎忐忑不安地回到家里,心里不由自主地说:“和高吴江结婚?”山口太郎眉心拧成了‘川’字,“我爱这个高吴江吗?井玲,为什么又想起了她?五、六年了,她大概早已做妈妈了吧……” “太郎,你在想什么?不会是在想什么好事吧!”不知什么时候高吴江来到了他身边。高吴江今天穿了件鲜艳的旗袍,打扮得非常妖娆,“你喜欢我……的这身衣服吗?” “好看,真是好看极了!” “谢谢你的眼光!”高吴江靠在山口太郎身边,深情地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太郎,我们结婚吧。” “有这么一见忠情的?”山口太郎淡淡地笑着问,“你这是在感恩吗?” 二人正说着,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高总经理推门进来。高吴江连忙离开山口太郎,红着脸说:“伯父,我正想和您商量一一件事情。我……我想和山口结婚。” “孩大不由爹!”高士奎摇着头说,“商量?恐怕是决定吧,哈哈!” 高士奎是来找他们商量要不要入股的事。山口太郎说:“苏北鲁南是个重要市场,八路军根据地的建立和日本军队的封锁,势必造成物资缺乏,只要胆大心细,赚钱没问题的!” 高总经理同意山口太郎的分析,可是因为太忙,不能亲自出马到根据地去看看,下不了决心。高吴江说:“你走不开,可以让山口去一趟八路军的根据地,摸摸情况,真象胡长荣老板说的那样,你也可以入一点小股,拭拭水呀!” “拭拭水有多深也好!”高总经理点点头,“好,先办完你们的喜事,过几天请太郎代我走一趟。” “还是我的大爷会做买卖!”高吴江高兴地说,“我们是中日友好的使者——徐福的后代,我想用中国式的传统举行婚礼。太郎你说好吗?明天我要买只鸡,亲自把它杀了犒劳你们一下!” 第 五 章 同床异梦 洞房花烛夜,山口太郎手持红烛照着新娘的脸,眼前又浮现出井玲的面容,可是此时的山口太郎,已是身不由己,只好同意和眼前的这位高吴江结婚了。 山口太郎即将以高士奎私人代表的身分到海州府的东海县和连云港去。临行前佐藤指示他:“我们对山东抗日根据地要我们的白面粉感兴趣,你要把这项业务抓到手里。当然,是以你们公司的名义。” 白面粉?这里面有什么明堂?山口太郎带着怅惘的心情走着。特务还能干什么呢,总不过是破坏、捣乱而已。一边是自己的祖国日本,一边是第二个故乡中国,多么艰难的选择! 这是山口太郎为了保命,在万般无奈情况之下,进了特务学习班,被教官洗脑后,才又有了这个想法的。这是心地善良的山口太郎,从前根本就没有这种想法。 离开日本才几天,可为什么祖国显得那么遥远?……芳子的脸……为战争受苦的日本人……还有那紧张的特工训练:“来自共产党八路军根据地的威胁”的政洽课;活活刺杀中国战俘和民众的胆量考试,被绑在密林深处的假枪毙;以后就是潜伏上海,打进商行…… 中国,离开你几年了,记忆却是那样的清晰。 “太郎,近来你怎么总发呆呀?”高吴江走过来问。 “这个……”山口太郎连忙振作了一下说,“明天就要去海州府和连云港了,不知那边现在是什么样子?” “真是死脑筋!”高吴江撇着嘴说,“还不是老样子,一个又穷又落后的地方?” “啊!”山口太郎听了很不高兴地说,“听你这口气,好象那里并不是你的家乡。” “我是实话实说吗!”高吴江连忙解释道,“我的可不是那么个意思,根据地虽苦,但总是抗日的大本营嘛。现我要求与你这个山口太郎先生带上我,一同去根据地可好?” “这,这个不好吧!”山口太郎听后却说,“现公司去谈生意,在这战火连天的年代里又不能观光、看秦山岛、秦东门的,带个女子象什么事呀!” “不让我去,这真是太让人遗憾了吧!”高吴江显得特别难过地说着。 第二天,高吴江把山口太郎送上火车,临别之际,她掏出一块怀表放在山口太郎的口袋说:“这是我送你的结婚礼物,你要时时刻刻把它带在身上,就象我在你的身边一样……” 山口太郎随人乘火车到达海州府和连云港,接着又转道去了不远的赣榆县西部山区,受到滨海军区工作人员的热情欢迎和接待。 于是乎,新民区安排山口太郎一行考察了市场,在根据地的马车上,山口太郎和新民区区长李耀中结识了,他们年岁岁相近,谈得很投机。这时,胡长荣经理走过来对山口太郎说:“如果高老板亲自来看看,我想,入股的问题他就会立马解决!” 八路军地下工作者、高士奎的侄子高玉林和宋继柳宋大队长等人,一直跟随着他们。他们的到来,无非是想帮着出一点力,和保护着他们的人身安全。但是,他们不方便多说话。 “我一定把耳闻目睹的新景象,如实地向高先生好好地介绍介绍,劝说他入股。”山口太郎笑容满面地说,“这地方真是不错,有山有水,山青水秀外加山珍海味的!” 在“荣华”董事会议上,山口太郎提出进日本人的面粉的问题,遭到了大部分董事的反对。他们认为日本面粉质次价高,不如用苏北的货。 山口太郎极力坚持他的意见,于是说:“这样不好吧!” “这……”胡长荣站出来圆场说,“既然用日本人的货是高玉林先生的意见,此事请与苏北商行谈后再定吧。” 利用休息时间山口太郎拿着一束鲜花来到赣榆马鞍山烈士陵园,他在烈士墓前低头致哀,兄长牺牲前的嘱咐在耳边回响:“回去以后,别忘了回家看看父母和妹妹,别忘了,千万别……” 南荣西冈离开烈士陵园,身不由己地朝自己的小学校走来,眼前的情景又勾起了他对许多往事的回忆。于是,他走进空无一人的露天教室,当年养母在写在黑板—上的课文“大雁北飞,飞向阔别已久的故乡”又出现在眼前。他找到自己当年坐过的泥巴座位,破石头的桌子的座位仿佛都变小了许多。不,这是他的人长大了! 南荣西冈刚坐下,身后响起了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叔叔,你坐到了我的位子上了。” “你怎么还不回家吃午饭呢?”南荣西冈问,“你的妈妈不着急吗?” “我……俺犯了错误,撒了谎,不敢回家。”小男孩子低下头轻轻地说,“妈妈可能会打俺的,我知错啦!” “王小组,你在哪里?”窗外传来一个耳熟的女人的声音。 “哎!”小男孩子答应了一声,轻轻地说,“老师叫我。” 这个小家伙说着,就背着书包跑出去了。于是,山口太郎也随着走出了“学校”。 啊,妈妈,是她!我思念已久的妈妈……曾几何时,也是沿着这条路,吉布提领着南荣西冈(山口太郎)和井祥一起放学回家的情景,情景交融,现在,妈妈近在咫尺,一别几年! “妈妈!”山口太郎终于冲破了精神上的罗网,从肺腑中喊出声来。 “啊呀!”吉布提转过头,定睛看了片刻,百感交加,“是你?南荣!真的……真的是你!?” “妈妈!”山口太郎上前扶住吉布提,激动地说:“妈妈,我给你捎信,你老为什么不回音呀?” “我的好孩子呀,这真的是你吗?”吉布提摇摇头说,“自你大哥牺牲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收到你的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回家,怎么不回家呀?” “妈,我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呀!现在是战火连天的,交通不方便呀!”山口太郎来到昔日的家,他不敢向母亲说这几年自己在干什么,只好编造说,“我随军开到上海,后又因负伤留在了那里。” “回来就好,回来就是好呀,我的好儿子!”吉布提扑上去,死死地抓住了儿子的双手。 “妈妈,现在中日打得这么火热,你不会嫌弃我这个儿子吧?”山口太郎双眼泪汪汪地说。 “孩子!”吉布提恳切地说,“我在青岛多年,了解大多数日本侨民是心地善良的。你们大多都是徐福后人,也是爱好和平的,只有少数军国主义者,是坏东西,而你是我看着长大,怎么会嫌弃你呢?” 山口太郎问“妈妈,井玲可好?” “好着呐!”吉布提高兴地对山口太郎说,“小玲子在搞抗日工作。她呀,不到黄河不死心,快二十八的人了,说什么也不结婚,她坚信南荣哥会回来。你看,还真和让她等回来了,她该多高兴啊!走,咱们先回家去。” 山口太郎暗暗一惊:“怎么,她还没有结婚?这……这可怎么好…… ”良久,山口太郎才痛苦地说:“妈妈,我已经结婚了……我对不起小玲呀!可是,我现在还有任务,过几天再回家看你们好吗?” “这个……好,好吧!”吉布提眼巴巴的说道。 当南山口太郎告别养母时候,井玲正在回家的路上。她边走边想一年来自己利用工作之余,精心刺绣的“武松打虎”手帕,武松的头像是以南荣西冈照片创作的,它倾注了一个天真的姑娘全部的爱情。因走得太快,竟把“宝贝”弄掉在路上了。 井玲进了家,只见母亲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半晌母亲才说:“小玲,今天家里来了个客人可能姓高,他是八路军,认识南荣西冈,说南荣……牺牲了。孩子,忘了他吧。” “怎么可能呀?”井玲却没有哭,她搂着妈妈说,“我不相信他说的这些,我感觉他没有牺牲,他还活着。他会回来的,会的,一定会回来的!……” 这天,胡长荣经理一行在谷牧、宋继柳、方晓、李耀中等人的陪同下,参观了根据地的大生产情况,那热火朝天抗日救国无能运动和干劲冲天田间劳动,使大家叹为观止。 忽然,胡长荣先生哈腰拾起一个崭新手帕,放开一看,不由地椤住了。叹道:“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莫名其妙!”谷牧介绍说,“这个手帕是一个姑娘用了一年和业余时间,最近才刚刚完成,怎么会丢在这里呐?” “了不得!”胡先生说,“可拾金不昧是八路军的传统,这个手帕理应上交。但我喜欢这件艺术品不仅是它巧夺天工的精湛技巧,也还是因为它太象我的一个商行的同行了!” 第二天,高士奎电话来,决定参加投资,筹建商行的协定将正式签字。同时,山口太郎接到一份电报:“为夫君祝寿,今晨特由上海到海州,十六时抵港城。吴江。” 山口太郎看了看表,找经理暂时告假,胡长荣笑着说:“快去接夫人吧,一会儿来。” “谢谢!”山口太郎连忙道谢,便匆匆驾车驶向火车站。 与此同时,李耀中与井玲走进了宾馆大门。井玲头天见李耀中把自己丢掉的手帕送来,又听老李讲起有一个与武松画上相象的日本人,心中又是惊喜、又是疑惑,她坚持要自己亲自过来看看。寒暄过后,井玲问起那位日本人的姓名,提出想见一见他。 于是乎,胡长荣经理笑着说:“应该见一见,他去火车站接妻子了,马上就回来,他姓山口,叫山口太郎……” 当井玲听到“山口太郎”三个字时,好象被人当头一棒。她强忍住心中的失望和痛苦, 趁大家注意力集中在别的话题上的时候,悄悄离开了。谁知井玲刚大门,正遇山口太郎接高吴江来,四目相对,百感交集,两个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是怎么啦?”衣着华贵的高吴江走上前来,“这位小姐是谁?” “我的小妹。”山口太郎顿了顿道,“她叫井玲。”他又对井玲介绍说,“这是我的夫人、你的嫂子——高吴江。” “嫂子!?”井玲颔首微笑,“很高兴认识你……啊,我该回去了。”井玲说着扔掉手帕,并冲出大门,越走越快,几乎是一路小跑,东倒西歪地跑着。 当夜,山口太郎对着拣到井玲扔掉的手帕思着,吴江走过来讥讽地说:“还没看够?今晚上不准备睡了吧?”高吴江又叮问他,“太郎,那位小姐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妹妹,也是我青年时代的女朋友。”太郎轻轻地说道。 “怪不得呢,久别重逢的老情人呀!我,我,我还把你当成个童子鸡呐!”高吴江酸溜溜地说。 “你同我结婚前是处女吗?是处女的话,为什么出来的血竟然又黑又臭?不会是预先放入的鸡血吧!人面兽心的家伙!” 第 六 章 人性复苏 高吴江突然扑倒在山口太郎的脚下,喃喃地说:“我嫉妒死她了!我,我真的很爱你,不能没有你,失去了你我就会去投河的!” 这时的山口太郎,就象一个植物人一样。于是,他推开高吴江,向洗澡间走去。 高吴江听到山口太郎的洗澡的水声,不由热血沸腾、臊心大发,赶紧把自己的衣服脱光,双手托着一对大白**向洗澡间挤去。这时,半植物人山口太郎正在想着井玲,迷幻中把高吴江当成了井玲,不顾一身的肥皂沫抱起高吴江就亲了起来…… 过了很久,二人从洗澡间出来。高吴江冷冷地说:“你不是还那么拼命地干我吗?说明你还在爱我。你对井玲那份感情的洪流会过去的!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事了。日本的货物,不知谈成了没有?” “怎么回事?”山口太郎奇怪地问,“你怎么也关心国家大事来了?” “事过境迁呀!”高吴江笑口常开地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是受人之托。” 山口太郎告诉她:“尽管已经与苏北商行拉平了价格,可我们‘荣华’仍旧认为苏北的面粉质量好。我们如果说硬是要进日本人的货的话,未免让人说三道四的。” 高吴江哼了一声:“你告诉他们,日本商行愿意再降价百分之十五!” “听你言观你行,非要日本货物不行了。”山口太郎站不住脚地问。 “你说对了。另外再重新提醒你一句,我是你的老婆,请忘记你那过去的情人吧。”高吴江说着走进了里间,用力关上门。 一夜没睡,山口太郎心绪烦闷。清晨,他一个人在一家餐厅里喝闷酒,被正在餐厅进餐的谷牧和李耀中、宋继柳看见了,便走了过来。谷牧关心地问:“山口先生,你是不是不舒服了?要不要看医生?” 山口太郎心情沉重地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话来。 谷牧说:“看见山口先生,使我想起一件往事:我们中学足球队里有个队员长得很象你,他是日本人。” “怎么这么巧!”山口太郎忙问,“你记得他的名字吗?” 谷先生摇了摇头:“十几年了,哪记得住?那时,学校里有个日本班,收的全是日本来的孤儿,城里还有个日本医院,治疗负伤的日本士兵。当然,就是现在我也坚信日本人民不会与中国人民为敌的,他们大多全是好人。只有那几个好战的坏东西,如东条军国主义人侵略者,他们才是坏人,才是与中国人民为敌的坏人。” 山口太郎有意改变了话题,问起谷牧的工作、生活情况。 谷牧告诉他:“人的一生会不断地遇见十字路口,选择是十分重要的。日本鬼子刚进中国时,我自己也曾迷惘过。但是,正直而有灵魂的人,总会找到正确的道路,勇往直前的!” “万念俱灰!”山口太郎若有所思地说,“从苦海到彼岸,谈何容易?” “事在人为!”谷牧笑道,“先得有解脱的决心,然后需要力量。山口先生振作起来吧。” 山口太郎回家了,一切如旧。他扑向母亲的怀抱:“妈妈!收留我这个漂泊的浪子吧!” “儿走千里母担忧!”吉布提慈爱地说,“你虽然改了名子,可你改那颗善良的心。你和商行不是在为根据地做好事吗?真是个浪子,中国有句古话,叫‘浪子回头金不换!’” 井玲上班还没有回来,山口太郎对妈妈说:“我有事先走了,傍晚我在庄后小桥边等小玲,让她一定来。” 在夕阳下的小桥边,山口太郎与井玲再一次见面了。山口太郎低声说:“那块手帕……是为了我?这么多年,你受苦了,我对不起你呀!” “水归东海!”井玲眼里充满了哀愁,“过去的事,象一场梦!‘何必’再提呢?” “人困马乏!”山口太郎不可抑制地说,“是一场恶梦,可是我醒过来了!我不能再这样活下去!我到处漂泊,象一只不通人性的流浪狗!” 山口太郎虽然是个日本人,可是中国是他第二故乡,这熟悉的山河,熟悉乡音,还有妈妈和小玲子,唤起了他心灵的复苏。 于是乎,他激动的说:“让哥哥我从头开始,只要你原谅我、老祖宗徐福能原谅我吗!?” 井玲走过去恳切地对山口太郎说:“我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你刚才说的我也不太明白,现在的你,我突然感到你那明亮的眼睛变成了游移不定的目光,这是为什么呀?” 极其痛苦的南荣西冈正要接下去说,急促的高跟皮鞋敲击路面的声响打断了他的话。高吴江从小树林里快步走出,站定后很不客气地对山口太郎说:“太郎!你该回去了!” 井玲睁大一双迷茫的眼睛,傻傻地看着高吴江把山口太郎拖走。 当夜在卧室里,高吴江醋意大发地道:“背着我勾引人家小姑娘,我还没有把你在床上‘喂饱’吗?你还把我放在眼里吗?别忘了,你是有妻室的人,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明天你就跟我回上海去……” 山口太郎无言地躺下,把眼泪向肚子里咽。 第二天一大早,南荣西冈睁开一直微闭着的眼睛,朝着往包里收拾衣物的高吴江,冷冷地说:“这是你的命令吗?” 又变得温柔多情的高吴江,走过来贴住了南荣西冈娇漳滴说:“我不能失去你,你是我的,别离开我。我可以让你成为百万富翁,会有有豪华的住它,高档的小汽车;到全世界去去旅行……” “废话!”南荣西冈打断了她的话,“不!这一切:我都不要,我要人身自由!” “呵呵!”高吴江失望地说,“是否还有那个海州府的姑娘?” “不……”山口太郎痛苦地说,“你理解错了,我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她。” “错!”好象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微光,高吴江赶紧表白说,“只有本人的爱是最忠诚的!” “放屁!”南荣西冈掏出口袋里的怀表,冷冷一笑说:“爱?!忠诚?!就象你送给我的纪念品一样——内心全是假的!我早就怀疑这里面有问题,今天已经得到了证实!”南荣西冈说着,又从高吴江的包里找出一个袖珍接收机,“要我再放一遍吗?你用它窃听我和井玲等人的谈话,你突然的出现是怕我的暴露吧!八嘎!” “说的好!”高吴江毫无表情,点燃一支烟说,“我倒很想听下去,这是多么伟大的想象力呀!” “你特意从外地过来,一定是帮芳子等特务的大忙,让我真相大白。为了打入高家,你同我谈情说爱,结婚也不例外地是事先安排好的。其实你不叫高吴江而是个替身,真正的高吴江已经成为你们的刀下之鬼的了。你同我一样,也是一个芳子手下的特务!” “不愧是芳子将军派出的高手。”高吴江冷冷地说,“你说的不错,从你出现的第一分钟起,我就知道你的老底子!告诉你,我就是‘樱花’小组的负责人,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暗中保护火车和铁路运输安全。另外,我们还要干些对八路军根据地不利的一切事。可是你已经成为危险人物,现在必须绝对听从我的命令!” 南荣西冈喃喃地说:“芳子不是要我带人搞八路军的情报和协同正规军暗中保护铁路和火车吗!?怎么又叫我买上害人不浅的毒面粉来!?好一条‘樱花’行动!到现在我才明白:你们是想在面粉里掺杂石粉和细菌,一心想毒害根据地的人民呀!你们的心认狗给吃了吗?大大凶残呀!趁它现在还没有得逞,我要把它扼杀在摇篮里!” 高吴江毫不在乎地走近床头柜,拉开了抽屉。 “你要干什么?!”南荣西冈警觉地问。 “神经衰弱!”高吴江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药瓶,转过身来倒出了一丸药吞了下去,然后斜靠在床上,笑了一下说,“吃药。你也想干涉吗?” “别出心裁!”南荣西冈命令高吴江说,“跟我自首去!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在八路军的根据地里。和这里的人民为敌,不能代表日本人民的意愿,更是死路一条!” “乱七八糟!”高吴江突然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支***对准了南荣西冈。笑嘻嘻地说道,“我有权在你背叛大日本的时候处决你!我已经服了解药,用这支枪把你打倒,你就瘫过去,那时我就一刀一刀把你活活割了,先挖出你的心脏下酒,然后割下你的小鸡鸡和狗蛋泡药酒,那可是滋阴的好东西呀!嘿嘿!” 南荣西冈拿着毯子,以极快的动作盖上向高吴江的***,同时,高吴江的手枪在毯子里“啪”地响了一小声。南荣西冈用尽全力卡住高吴江脖子…… 南荣西冈掐死了高吴江后,连夜把高吴江的尸体用石头缀入大海,然后,告别了妹妹和妈妈,到新浦向洼田报告说高吴江失踪了。 于是,小鬼子洼田少将半信半疑地说:“在这种日暮途穷之际,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的!可你一定还要好好地查找,生要找到人,死要找到尸。要不然落要八路军手里的话,对我们的大大的不利!关于铁路的安全的,你的还要给我的好好的抓起来!” 在高粱、玉米快成熟的时候,日本鬼子有一列铁甲车日夜巡逻在陇海铁路线上。这列铁甲车共有七节,火车头装在列车中间,它的前后都是炮楼似的武装车厢,车厢里装着鬼子一个中队,共一百二十余人,负责铁路沿线的“安全”,这对连接我华中和山东抗日根据地的苏鲁交通线是一个非常大的威胁。 为此,我滨海军区党委遂决定:由滨海武工队设法炸掉这列铁甲车。 再说滨海军区两个武工队、一个敌工队的负责人和山东军区统战部长谷牧、滨海军区侦察副科长方晓接到任务后,回到驻地就具体研究作战方案。 此时,谷牧看了一眼在坐的方晓和敌工队长杜维贤、李明德一及武工队长孟冲、李光明、宋继柳和徐允夺说:“我们要首先同苏鲁交通线彭宅的内线人员沈兰舫、霍礼忠联系,说明了意图后叫他们先侦察一下,并要多同几个内线联系,使我们拿出正确的方案来。” “好吧!这事由我和李明德同志亲自出马!”杜维贤接着说。 杜维贤和李明德找到沈兰舫、霍礼忠后,开门见山的说明找他们的原因。沈兰舫听后一拍大腿说:“好!要干就干大的!炸狗协的小鬼子的大铁甲车!现我推荐一个人,他可是一个在铁路上工作的老地下工作者,也是搞情报老手,找他定能完成任务。” “那一个?”杜维贤问。 “胡长荣同志!”沈兰舫答道。 “能把这个人具体介绍一下吗?”李明德不大放心地说。 “好的!胡长荣,一九二一年生,连云区连岛乡人,渔民。中共地下工作者。四三年春,滨海军区先后派出谍报参谋吕连义、朱士坦、孙子光潜入东西连岛、侦察日寇活动情况。他们发现胡长荣忠厚可靠,有爱国热情,就动员他参加谍报工作,他满口答应,并以他家为联络点开展抗日活动。” “好,了不起的人物!说下去。” “好的!同年夏,由朱士坦等人精心策划,在日伪福昌公司采石场任职的中共地下党员谭吉功的协助下,从采石场先后搞来二百多箱**,一百多盒**,二千多米***,还有许多枪支子弹等。胡长荣等几经周折,披星戴月,冒着生命危险,秘密用船将这些军用物资运到滨海军区。” 宋继柳一听高兴地把左右手一拍,兴致勃勃的说:“请好好地介绍一下!” “好的!”沈兰舫道,“后来,吕连义、朱士坦等人在新浦设立联络站,胡长荣为了避开日寇监视,更好地配合他们的谍报工作,就全家迁到新浦前河街。胡长荣以开商行做生意为名,经常到日寇飞机场搜集情报,一回生二回熟,慢慢地就在飞机场内交上了几个‘酒肉朋友’,其中有台湾籍翻译金浩龙,朝鲜籍的金山大和日寇小队长片野之郎,他们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在胡长荣的掩护下,朱士坦、吕连义、孙子光出入机场非常自如,搜集到许多有价值的情报发到滨海军区。” “好!就用这个大能人!”谷牧听到杜维贤和李明德回报后,高兴地拍板说。 第 七 章 炸铁甲车 再说八路军武工队同志接到任务后,立即秘密勘察铁路线路:最后选择了牛山车站西边三四公里处的张谷铁路珞桥作为爆炸地点,该桥是水泥钢骨桥墩,安放**比较方便,另外,此桥距新浦和西为今为新沂市的新安镇,都有七八十公里路,敌人呼应增援时间较长,一时到不了这里。 谷牧和宋继柳、方晓等人审查了作战方案,认为还可以。于是,谷牧说:“为确保有把握,我们要准备了两手打算:除了安放**之外,还得把铁轨加以破坏。现就着手准备,没有工具的马上设法搞到,越快越好!” 沈兰舫接到找工具任务后,又通过霍礼忠从牛山车站搞来一把大扳钳准备在安放**的同时,将桥中间钢轨接头处的夹板螺丝卸掉,即使爆炸不成,也得使强盗的列车脱轨而出,造成翻车事故。 行动的那天,八路军地下党在白塔埠车站的内线人员张永堂送情报给谷牧等人说:“今晚铁甲车要在九百零二次客车走后巡逻。两车间隔时间十分钟。” 李明德感到为难了,他无可奈何地说:“如先埋**,客车被炸,不仅车上旅客要遭殃,而且打草惊蛇,不能达到预期目的;如让过客车再行动,时间就来不及了。” 谷牧听到后感到很有道理,于是就同方晓、李明德、张永堂、宋继柳等同志反复商量,最后作出了决定。于是,谷政委说:“同志们,等客车到白塔埠车站加水时,制造一点人为的故障,拖延开出时间,让铁甲车先开过去。我们好对火车动手,这样的话,成功率大多了。” 商定之后,两个武工队的队员们个个摩拳擦掌,等待行动命令。这时,谷牧把陈士榘司令员叫老六团贺东生团长派的那个加强连也调了上来,配合武工队一起行动,这一下更鼓舞了大家的士气。连部就驻扎在爆炸点不远的彭宅子,—排配备三挺重机枪和武工队精英一起,由谷牧、宋继柳和李明德、孟冲四人直接指着。 此时此刻,铁路两边的高粱、玉米都还没收,他们利用青纱帐掩护,有秩序的埋伏在张谷铁桥附近,天黑之后他们一边派人在东西两头警戒,一边把准备好的**包绑在预先选定的地点,并在**包上捆四个手**作引爆,把手**的引线加长,由伏在草堆里的宋继柳亲自牵着。 另外,由两名队员皮永新和吴广善二同志,将桥中的靠近南边的钢轨夹板螺丝卸掉。所有这一切均在十分钟内,紧张而有秩序的完成。 晚上九点钟一刻,铁甲车由东向西呼啸而来。 在离张谷桥一百二十米的地方,宋队长见谷牧手一举,拉开了手**的引爆线并急速翻滚离,这时的铁甲车以每秒十几米的速度向桥上开去。 于是乎,孟冲见此一声令下:“打!”三挺重机枪及近百支步枪一齐开了火,鬼子还没有弄清怎么回事,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包爆炸,前边的车厢受到激烈的震动,跳了起来,又重重的往下一跌,中间的火车头来不及后退,以巨大的惯性冲击力压了上主来,铁轨因接头处夹板螺丝被卸掉,失去控制,被一震一挤迅速错开,直直的钢轨成了弯弓形;铁甲车被一颠一撞,整个车身在窄窄的铁路桥上;失去平衡牙,向南倾斜下去。 又是一阵轰隆隆巨响,铁甲车一个倒栽葱,报销了。 另外,车上一百二十多个鬼子有六十一个见了阎王,另外一半被摔得半死不活。鬼子队长气得嗷嗷直叫,挣扎顽抗。 指挥阻击的方晓见敌人已成为待宰的猪狗,双枪同时开火,并大声下命令:“打,把他们的统统消灭掉!” 英雄的八路军武工队副队长徐允夺一听带头冲了上去,立即同孟冲带的人包上敌人的铁甲车,大家一起往车里和车底塞手**,几声巨响,使铁甲车内的鬼子全部上了西天。 “达达……”的机枪从来增援的另一辆铁甲车,东西两端交射过来了。子弹在这列象条巨大的僵死的黑蛇样的火车上,空嗖嗖的乱叫着。 方晓和徐允夺等人带着那个加强连一二排和部分武工队员,趴在这列车两头的路基上,向开来的铁甲车阻击。铁甲车在拆了两节铁轨的地方停止,不能逼近。他们掩护着炸车的同志,给队员们争取时间,多卸些物资,支援军区。 谷牧带着队员卸完了物资,分给每个人扛着,然后离开了铁甲车,向南边的山坡上走去。宋继柳和方晓把掩护部队撤了下来,敌人的掷弹筒朝他们射过来,小炮弹象雨点样落在谷牧的四周爆炸。他的衣服已被打穿了几个窟窿,可是他还是那样沉着的把队伍安全的向南撤去。 这个从新浦出动的增援的铁甲车上的鬼子,向这边打了一阵,就从铁甲车上下来,从左右两个方向,向这出事的铁甲车冲过来。 于是乎,两路鬼子在这“出事”附近会合了。可是这列车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押车的“皇军”一个中队的尸体,和车厢上被他们刚才交射过来的枪弹射穿的洞孔。气喘的车头下部在嘶嘶的乱响,大概是被射过来的炮弹炸坏了汽缸,哗哗的直往外流水。如同被刚刚被杀的老肥猪,血在挣扎中顺着刀口向外淌着。 带队的鬼子小队长气恼地命令手下,向铁路两侧黑黑的田野乱扫着机枪,乱打着炮弹。他们只能用火力追击,而不能派队伍去追击,因为他们是守卫铁道的兵团,他们的任务是来接应这列出事的火车。有道是铁路的守军,各管一段。 小鬼子指挥官小队举着指挥刀说:“我的认为,至于到铁路两侧去出发扫荡,那是步兵的事。而且现在我们的也不敢离开铁路线,一离开,八路军再乘虚来袭击我们的大火车,那我们的责任就更大的了!所以,我们只有原地待命。” 这路鬼子只有守在自己的铁甲列车旁边,向远方盲目射击,一边打电话给新浦报告情况。 谷牧和继柳把队伍拉到彭宅子村,方晓和孟冲把从铁甲车上搬下的军用物资撤到三十里之外,找个秘密的地方藏了起来。 方晓见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就笑逐颜开地对孟冲、宋继柳等同志说:“同志们,我们决不可贪心,更不能违反规定!等军区有队伍来时,就交给他们带到山里,解决一下部队里的困难。” “好!”宋继柳和孟冲等人异口同声。 这时,八路军在当地的地下工作者的首长杜维贤同志,派胡长荣和中口先生二同志,各带一部分标语,连夜赶到新浦和东海去。 接着,他们开了个紧急会议,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敌人的报复扫荡,决定所有部队在天亮前都离开这个地点:首先是所有地下工作者在没有暴露的情况下,都回原工作岗位;谷牧和方晓跟随加强连回滨海二分区的驻地;孟冲的武工队分散在铁路两边活动;宋继柳的队仍回赣榆南部,在那里打击敌人。 当夜,谷牧叫孟冲把他的武工队分散到各个有组织的村庄,去动员群众空舍清野。谷牧、方晓和继柳研究处理从火车上缴来的枪支,把短枪留下,配齐了各队员的每人两支。三十八个队员,每人都有两棵短枪,把缴来的三百多支大盖子步枪和九挺机枪送给加强连,作为这个连队配合作战的礼物。 在讨论研究中,谷牧充分的表现出他在敌后工作的才能。 宋继柳望着他的老伙计的细长眼睛,静听他那么清楚的分析着情况,确定着对策,提出布置分工的意见。继柳在敌后的武工斗争中,是多么熟悉敌人的活动规律呀,正象自己和允夺熟悉赣榆及黄海边的敌人的规律一样。 此时,继柳完全服从谷政委的决策:在敌人扫荡期间避免和优势敌人正面接触,因为短枪是不适于野外战斗的。 散会后,一个加强连和两个武工队等人,都按照谷牧的指示,分开行动了。 宋继柳他们回赣榆南部之后,就按照谷牧和方晓的见意分小队活动,由宋继柳、徐允夺、皮永新各带一、二、三小队,吴广善留队部搞后勤和作通讯员。白天分散,减少目标,晚上集中,便于执行任务。由副大队长兼正中队长、两个副中队长三各掌握一个小队。 当他们正在研究第二天怎样对付敌人的时候,中口先生已经走在回彭宅子的路上。他抄着小路,急促的走着,因为宋队长给他的任务是天明以前要赶回赣榆大岭南。不然天亮以后,情况紧张,带着枪不大好走,而且武工队也要转移了。 天黑得要命,中口先生不时回头望望西南方向刚炸过火车的地方。 目下,那列被炸的火车仍然破除迷信地放在那里,敌人的另一辆铁甲车也还停在那里,枪声不象刚才那样激烈了。在雪白的探照灯下,有人影在蠕动,大概是鬼子正在赶修被拆掉和炸毁的铁道。 于是,中口先生更加快了脚步,他想在敌人还没回兵前潜回麻汪村,危险性会更少些。敌人扫荡滨海山区,这里的兵力就不多,这次又抽去接应敌人火车的那么多,附近的敌人兵力就更少了。这一下了好了,竟然让中口先生同志瞅见了一个大空子。 刚从山西回来的中口先生,一闪就钻过了桥洞,走到一个土窑边停下。他们上天来这里执行任务时就在这里集合,听谷政委和宋队长的动员。 此时,中口先生又爬在这里了,因为他发现前边有敌人的巡逻兵在通过。他抹着脸上的汗,端着手里的短枪。当敌人过后,他借着熟悉地形,很快地转到陈庄边,象只小黑猫一样敏捷地溜进庄里了。我们八路军的武工队不单单是一个宣传员,更是一个战斗员。 日本反战成员、八路军武工队员中口先生在黑影里溜到一个屋边,没敢叫门,悄悄的从矮院墙上跃进院子里。他扒向东屋的小窗边,轻轻的叩着窗,低声叫道: “老张哥!老张哥!”中口先生小声叫。 “谁呀?”屋里的床动了一下,打旗工人张永堂含着惊恐的声音问。 “我呀,赣榆的彭大村!把声音放低些,老张哥!” 屋门轻轻的开了,老张一把拖着大村,来到黑洞洞的屋里去,这也着实让胆大心细的武工队员吓了一大跳。当老张正要划洋火,被中口先生拦住了。 “你从哪里来啊!中口先生!” “从东海的彭宅子那边……” “你要注意呀!今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故,听说最大的那辆铁甲车在西边出事了,上半夜鬼子的另一辆小鬼子的的火车和铁甲车往那边出动了。刚才还听到炮声,你们可要注意啊!安全第一,这才是最为根本的!” “正为这事,上面派我来找你!有要紧的事托你做!”说着中口先生摸黑把一束标语,塞到老张的手里,“请你快速把它贴出去。” “怎么?”听到为大火车和铁甲车的事,老张着急的问,“出了什么事了?” “那就是我们和东海武工大队干的,我们把大铁甲车炸了。车上的一中队鬼子杀得一个也没剩,这是配合山里反扫荡的第一次战斗。我们是想把进攻山区的敌人兵力拖回来。为了把新浦新安镇的鬼子闹翻天,谷书记令宋队长请你想办法把这些宣传品贴到车站上和新安街上。给敌人来上一个宣传,让他们知道当侵略者是没有好下场的!” “行!行!”老张坚决的回答。 “那么,我现在要走了!” “咱们队上没有吃亏么?” “没有,一个也没有!” 说着中口先生就又翻过院墙,在黑影里不见了。老张在门边望了半天,他的多皱的脸上,浮现了笑容。他关好了屋门,低声赞道:“他们武工队真有种!是好样的!” 第 八 章 好反授奖 第二天清晨,随着敌人的火车和铁甲车的消息的传播,新浦、牛山、新安镇车站上、街上出现了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八路军万岁!”的标语。 这事件震动了海州府、连云港、徐州,震动了整个陇海干线。这消息就这样传遍津浦干线几千里震动着驻扎各站的鬼子的心。 这时的海州府和连云港等地区的人们,在馆子里的饭桌上,在朋友之间和家人的交谈中,大家在纷纷的议论着:“共产*的八路军开过来了,听说上万的队伍就埋伏在铁道两边的山坡上,要向连云港进攻了!” “听说八路军有一班武工队,他们都挎着俩匣子枪,身子比燕子还轻,轮船、火车跑得再快,也能飞上去。了不起,真如神龙腾飞呀!” “这班人还会飞檐走壁呀!听说承德洋行里和东北军营和青岛轮船的鬼子都是他们杀的,连大上海也让他们给搅得天翻地覆呀! “鬼子一遇到这班人,就该倒运了,狗协的小鬼子他们没有好日子过了!听说他们八路军武工队劫了青岛的轮船又炸了火车,连云港等地的街上又贴了标语,他们会隐身法呀……” 劫敌人轮船和炸鬼子的火车、铁甲车的事件,在海州府和连云港的赣榆、东海、日照、青岛等地的老百姓中,秘密谈话中流传着!事情经过好多人的传颂,往往添枝加叶,后来简直传为神话了。这也难怪,当地的老百姓是被侵略者搞惨了,他们真希望武工队有孙悟空的本领,把小鬼子立马赶回老家去。 因为,在这几百万人口的地区里,敌人修有大兵营,驻有重兵;竟在不知不觉中,接连出现了劫轮船、炸火车的大事件,也确够轰动一时的了。 海州府大兵营的鬼子司令官洼田,敲着新浦宪兵队长的脑袋在叫骂着,要他限期破案;一面颤动着嘴唇,嘱咐着打急电给扫荡山区的部队撤两个大队回来。 当天晚上,睡梦里的人们,都听到街上的汽车在呜呜的响,从山里撤出一千多鬼子,连夜赶回海州府的赣榆、东海和连云港地区。 第二天拂晓,两千多鬼子配合伪军分两路,在铁道两侧,沿着山坡向西进行疯狂的扫荡。 炮声和机枪声整天的响,铁道两侧的村庄,经过老周事先的动员,老百姓都把粮食、衣物藏了,鬼子一来,都跑向山里。于是,鬼子只有在无人的村庄里烧着草垛、房子,对着山上逃难的中国农民,在漫无边际的发着炮,打着机枪。铁路两侧的小山村,在稠密的炮声里冒着烟。可是,鬼子来回扫荡了半个多月,并没有找到八路军的影子。 不久,当扫荡的敌人正准备撤回休息一下的时候,宋继柳和孟冲、徐允夺在这天夜里,把队伍集中在山家林车站附近,展开大破袭,拆毁了一段铁路。二利和大黑爬到电线杆上割电线。中口先生和徐允夺各带一个小队,干脆用锯子锯倒了六里多长的电线杆。 恼怒的敌人,又出动扫荡了。但武工队地熟人熟,他们和敌人在田野里转过来,转过去,敌人总是扑空。就这样,他们牵制住了敌人的兵力,配合了沂蒙山区反扫荡的斗争。 日寇反复扫荡了半个多月,连连受挫,只得垂头丧气撤回海州府的新浦,留在各个据点里的伪军都惶惶不可终日,我八路军武工队则乘胜向这些据点散发传单、做争取工作,叫他们“身在曹营心在汉”,要“留后后路”等等,各处据点伪军再也敢逞威风了。 于是,在伪军中流传这样两句话:“谁把良心喂了狗,出门碰上宋继柳!”、“谁把坏人学,夜遇徐允夺!”、“谁要坏良心,出门碰上高广珍!” 日本鬼子扫荡未成,又耍新的花招,在新浦等地竟发出悬赏声称谁能逮到我敌工部和武下队负责人杜维贤、李明德、孟冲、李光明中一人,即赏大洋一千元,可是这只是痴人说梦,徒留笑柄于人,武工队炸桥毁车的胜利,长期被连云港地区老百姓传颂。 此时,在赣夹谷山脚下的的小山村的大屋子里,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等武工队的同志,另外还有山口姐弟、谷牧部长和于荣光首长一起,他们正在听司令员陈士榘的讲话。 “同志们,我们不单单要用二十响和*、小钢炮打鬼子,大家还应当向身材高大,擅使双驳壳枪的、好骑一辆大自行车的,最擅长的还是使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的高广珍学习。这是因为,伪军、汉奸之间相互赌咒说:‘谁要坏良心,出门碰上高广珍。’对了,高广珍同志生于一九三二年,从小读过几年私塾。他当过‘小炉匠’,会造土枪,会修自行车。在武器的研究和制造方面,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为此,我们的武工队一定要好好地向他学习!下面由谷政委再接着介绍。”陈司令员有条不紊地讲着。 “是一个了不起的民兵队长呀!”谷牧接着说,“同志们,高广珍是鲁庄人,就是他的老家东海县石榴镇鲁庄,现在是抗战时期,那里叫海陵县白河区鲁庄。一九四一年春天,他的家乡来了打日寇的八路军,他毅然参加了本村的游击小组,当年四月加入中国共产党,任抗日村长,充分发挥特长,打造刺刀、大刀等武器,钻研*技术。打击和消灭敌人,成为那一代的民兵抗日的精英!” 于荣光接着介绍说:“同志们,军区首长让我们学习他,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一九四二年秋天,鲁庄附近的村庄全部被日军安上了据点,高广珍带领全庄的民兵,和敌人周旋。随着十一月海陵反‘蚕食’的大胜利,‘鲁庄有个高广珍’传遍了我们山东抗日根据地与敌占区。让老百姓心花怒放,让敌人提心吊胆!” “好!”大家齐道。 陈司令员接着说道:“同志们,可是,那时的‘*’两个字,对于老区的普通群众来说,还是特别生疏的。高广珍同志带领民兵进行*战,让大家逐渐知道了这个爆炸威力大的家伙就叫‘*’,真让我们老区人开了眼界,让日本侵略者吃了大苦头!” “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呀!”八路军滨海军区政委唐亮接着说道:“同志们呀,这个高广珍真是太了不得了。一九四三年,也就是今年的六月的一天凌晨,他带着一篮杏子、两颗*,来到牛山北十里的日军据点离前店约几十米的地方。他选好一个醒目的地方,把两颗*埋好,上面放上篮子,*和篮底之间系上线。天亮后,敌人远远看到篮子,不知是怎么回事,有一个便上前查看,一看是一篮杏子。后面的十几个家伙一听,一窝蜂就向那篮子冲去,前面的抓了杏子向嘴里填,往口袋里装,后面的急了,拎起篮子就走。于是随着‘轰隆’的巨响,卷起了一股黑烟,两个敌人被炸得断了气,还有两个负了重伤。” “听说他还是一个科学研究都呐!”于荣光说,“研制多种新雷高广珍和他的‘高广珍奖金’。听说‘石雷’,就是就是他当时独家生产的,此技术在全山东军区得到了广泛的推广。这种*是在一块石头上凿一个洞,里面再填上*。” “同志们!”政委唐亮说道,“现时期的*战的兴起和发展,有其客观必然性。由于这时民兵武器装备极差,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枪支,容易制造的*自然就成了民兵打击日军的主要武器。而且,*本身也具有较强的杀伤力。的道是:枪打一人,雷炸一群呀!” “这真是不错的武器呀!”谷牧笑逐颜开地说道,“从最初的‘石雷’开始,高广珍一步一步发明改造他的*。在《滨海民兵》创刊号中,有一篇由高广珍口述、他人代笔的《几种*的制造与使用》,详细介绍了几种*的制造法、图样说明、各零件之间的关系、埋设法、起雷法等等。这都特别系统地对*的全方位进行了介绍和推进,为我们打击敌人起到了一定的促进作用。” “这太好了!我们武工队如果说有了这些*的话,就不用天天躲着敌人了,更不用动不动就准备撒的了!”宋继柳接着说道,“现我们武也要开始玩*,让小鬼子品尝一下我们武工队铁西瓜的味道。” “好,那你们第五武工大队先带头学习!”陈士榘笑眯眯地说道,“我们只介绍了这么一点点,你老宋就感兴趣了,那么如果说你们了解到更多的*情况,还不把你们高兴得上天的了!” 宋继柳听到这里一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头说:“首长,还有什么新发现吗?” “多的很呀!”陈士榘向大家扫了一眼说,“他一共发明制造了十几种杀伤力强的*,包括钢雷、钉子雷、连环雷、卡子雷、五梅穿心雷、竹筲雷、板子雷、坠子雷、*等等,这些*适用于不同场合。” “哇塞!”徐允夺不由自主地说道,“真是满汉全席呀,有小鬼喝一气的了!” “哈哈……”众人大笑。 “可是也负出了一定的代价!”谷牧部目光发暗地长说,“高广珍同志,为了制造出灵敏度高、杀伤力强的*,在一次试验中炸坏了左眼,为了我们中国的抗日战争,作出了巨大贡献!这是值得我们大家好好学习的,你们不单单要学习他的技术,也要好好学习一下他的思想品德。” 日军海州府司令部,洼田少将正在同几个手下谈话,藤本少佐和佐藤少佐两个家伙正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女特务芳子正坐在一边,目空一切地吸着香烟,不停地向天花板上吐着烟圈,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这个滨海地区就是刁民多,赣榆出了一个宋继柳,一个徐允夺,一个吴广善,一个皮永新,一个齐玉发;东海又出了一个高广珍,还有许许多的所谓高手,这里真是让我们的大大的头疼。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再出多一点钱,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洼田正发表着自己的感慨。 “将军阁下,我们的是应当多撒些耳目和诱饵,捉他们个把刁民和八路军,来他一个杀鸡给猴看!”藤本轻轻地说道。 洼田只是点了一下头没有说道,把目光盯上佐藤少佐,这让佐藤打了一个冷战。于是,佐藤只好说:“从我们得到的情报来看,刁民高广珍发明了多种新雷后,他一天到九个村庄去教别人。他还培养了夜间摸营模范尹东之、爆炸模范马步坦、刘兆凤、神枪手鲁景荣等十八个坏东西的记载。照此下去,鸡生蛋蛋生鸡的,如何得了!” “八嘎!我们一定要把这个鸡蛋给他打破,让他们生不出鸡来!”大女特务芳子把烟头一摔,猛地站起来,把眼一瞪,“我们必须重拳出击,消灭土八路!” “幺西!”洼田走到芳子面前,笑嘻嘻地说道,“芳子将军,我们是否这样?” 在滨海军区表彰大会上,罗荣桓司令员激动地说:“在我山东军区统战部长、我二分区政委谷牧同志和滨海军区侦察副科长方晓同志亲自参与指挥下,在赣榆、东海两个武工大队和加强连的配合下,在我地下工作者的帮助下,打掉了我们的‘拦路虎’,他们是真正的英雄!” “下面有肖华主任先口头宣布嘉奖名单,等宣布后再用书面材料存档和下发证书!” “报告,请首长先等一下。”谷牧站起来认真地说,“由于我和方晓及地下工作者都直接参与这几次战斗的,为了我们今后工作的保密着想,考虑到宋继柳他们的武工队和敌工人员已经很红了,上几次搞船的事和这次炸火车的事都不要把我们二人和老宋他们一及所有地下工作者用文字方式记录下来,现也别用口头说出了,只要首长和同志们记在心里就行了!” 八路军山东军区副政委黎玉不同意地说道:“你老谷这个统战部长同志,就是把秘密战线的保密工作看得过重,从而也就埋没了你和方晓等到等大批敌工队、武工队和侦察人员的贡献。不行,我们得搞好秘密档案,把你们的功劳记录下来,让后人知道你们的事迹。” 肖华见副政委不同意把这些有特殊功劳的人,不表彰和不记录下来,只好折中地说:“老谷同志和他们的战友一直特别喜欢低调对待自己所得荣誉,而哪里是最关键、最危险的地方,他们都亲自出马,大干实事,从不张扬。这是他们搞统战和地下工作中养成的好习惯,习惯成自然。” “说得好!”参谋长陈士榘说。 “同志们,我们就把这些有特殊贡献的人牢牢地记在心中,等全国解放了,再坐下来慢慢回忆和整理吧!”罗荣桓又说。 “老谷和方晓、宋大队长等有关同志,从不争名夺利,而是踏踏实实、任劳任怨地工作,他们真是无名英雄呀!”肖华说道。 “不,不不!罗司令员要是这么说,我谷牧就不好再在这里工作了,我们只是一心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吧了!我们的这点成绩,还不是大家共同的功劳。再说我们所干的这点成绩,比起为党和人民解放事业牺牲的符竹庭、彭雄等所有先烈们,实在是微不足道的。而且是离党的要求还是相差太远的……” “对!老谷说的对!我们滨海第五武工大队一中队就不用表扬了,要表彰的话,那就表彰表彰孟冲他们吧,因为我们只是配合他们的战斗,所以他们的贡献比我们大!”宋继柳站起来说。 孟冲一听急了,也站起来说:“我们也不例外地不接受表彰……” “好了,大家都别推让了,我见意先都不表彰了,等胜利了再一起表彰和庆功吧!”陈士榘站起来,双手一压说。 “好!”异口同声。 第 九 章 王八少将 日军驻新浦旅团长洼田少将出动了他的大部人马,外部封锁了铁路两边要道,内部、控制了城乡岗卡,挨家逐户,逢人搜身。又扫荡半个多月,半点踪迹也没发现。 这天九点半钟,洼田少将气咻咻地回到司令部办公室。勤务兵看到他那颓唐疲乏的样子,殷勤地送来一杯热茶。他摸着茶杯烫手,连杯带茶泼到勤务兵的脸上。 众喽啰见洼田动了真气,谁不害怕,都悄悄地躲开了。刚来不久的副司令清楚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有他的重要责任,转着舌头向洼田少将说好听的,直说的洼田呼出一口长气。 副司令知道是时候了,才开始讲他的中心意见:“咱们对铁路的费这样大的心血,还不是为了阻止和防止共产党地下组织和武工队、民兵的破坏,谁想他他们的又趁我们扫荡之机钻了个大空子呢?现在这件事情轰动全地区了。” “这就是我所恼火的地方!” “捉住姓宋继柳、杜维贤、李明德、孟冲、李光明、高广珍、齐玉发中一人我们都能脱掉牵连,否则,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得送到上边的耳朵里,那时节,连您洼田少将在内,都吃罪不起呵!” “是呀!”洼田皱紧黑眉头说,“我就为这件事发火,你看有什么办法?” “我是这样看,事到如今,捉到敌工队或武工队的固然好,捉不住也没多大关系。重要的是咱们能想个办法遮盖外界人的耳目。”副司令把中心意思吐露出来。 “好的!”洼田说,“我想挖个鱼眼当珠子用。” 洼田跟副司令咬了咬耳朵,副司令满脸堆笑,双手挺起两个拇指,连呼:“对!对!对!这是中国的《三国》上曹丞相成功的经验,洼田司令长官的才智可以跟中国的古圣先贤并驾齐驱了。我看,事不宜迟,我们回避一下,请洼田司令马上下命令!” . 洼田把本田副官找来说:“你快去喊芳子将军,叫她带上那个日本的少佐小田和少佐山口太郎一块到我这儿来!” “是!” 时间不大,芳子领着佐藤和山口太郎来了。芳子和美男子小田两人彻夜没睡,在床上大干了四个回合,脸色青中发黄,实在灰溜溜的难看。 醋心大发的洼田打着官腔对芳子说:“将军阁下,你们的特务组织打算怎么办?” “好办!”芳子说,“我们打算饭后再出发,四下搜查。” “那好呀!”洼田说,“向我们报平安无事的是哪一个?” “在此!”芳子指着小田介绍:“这可是大大的好人呀!” “是吗?”洼田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他就是曾被滨海武工队捉去又放的少佐情报官?” “怎么回事?”芳子摸不清洼田的意思,一面点头,一面为小田帮言说,“这个人跟咱们工作以来,还是肯卖力气的!” “好东西吃多了会滑肠子的!”坏东西洼田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对芳子和山口太郎说,“你们的大的辛辛苦苦的了,你们的到边房去休息的吧!” “是!”二人出去。 剩下小田自己了,他从洼田同芳子的对话中,已经感到风向不对,芳子他们走开后,他更慌神了,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嘴唇动了几动,想表白又不知怎样开口。 这时,洼田笑逐颜开地说:“你跟着跑了大半月,大大的辛苦啦!” “不辛苦,为本国的大皇军、为司令大人办点事,幸苦是应该的,是小小的。”他竭力想迎合着对方的心思答话。 “你应该受到本司令的奖赏!” “我甘心情愿替司令官效劳,但求无过,不敢图赏……” “我的一定赏你!”洼田挥手制止了他的唠叨。 “司令官的恩典大大的,不敢当,不敢当!” “要赏!要赏!赏你一粒花生米吃!”洼田用手指比成枪,冲着小田的前额点了一下。 “司令官是跟我开玩笑,我可经受不起哟!” “谁同你开玩笑,本田,叫人把他捆上,把嘴堵紧紧,马上押解到大菜市口,当众枪毙,他就是日本反战成员、八路军地下工作者的头子!” 小田五花大绑被推出伪司令部办公室。 芳子走出来,惨笑着向洼田说:“将军阁下,我可不是替他讨情,知道咱们的力量,司令非常清楚。他可是出过力的连云港地区的小头子,把他干掉,咱们的特务主力就没了。” “八嘎牙鲁!”洼田训斥他说,“美好将军!你给我称称分量,现在是特务的主力重要,还是我们的小命重要?不拿他当替死鬼,拿你去搪咱们的上司!”不等芳子回话,即扭头叫喊他的副官长,当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走近前时,洼田说,“你们都听明白了?” 副官长驯顺地点着头。 “快写张枪毙逃犯的布告,墨迹不干就得贴出去,然后呈报总部。说劫轮船、炸火车的八路军地下工作者已经被抓住正法了。” 副官长起身去写布告的时候补充说:“布告贴出去,我马打电话给有关方面联系。” 洼田不再理副官长,把副司令和芳子、山口太郎他们叫出来嘱咐说:“瞎子发狠走路,就这么回事啦。不管是上司还是什么旁人知道,咱们四张嘴唱一个腔调,说鸡都说鸡,说鸭都说鸭。” 副司令赶紧附和着说:“协力山成玉,同心土变金。有祸大家瞒,出事大家担。咱们一定听洼田将军的指示。你说呢?芳子将军!” 芳子见副司令要自己说话,便答道:“我没有新的办法,你们说马就是马,而不是鹿,反正一条绳上拴着的蚂蚱,飞不了你也跑不了他。关键看山口中佐的了!” 洼田心想:山口太郎是我的亲表侄子,他以前的事都是我摆平的,报恩还来不及呐!于是,就督促说:“公开搜,看来是困难的,你们再化装到各处调查调查,也许能有点什么收获;我总怀疑这件事有鬼,单是几个地下工作者和武工队的,他们还真有孙悟空七十二变的本领!?” 整个上午,办公室里就剩了洼田一个人,随从人员都被他骂的不敢照面了。洼田躺在两头翘的卧椅上,晃荡着不协调的身躯,嘴里不断出长气。他并没有因为这一系列的措施,减轻思想上的压力,总觉得事情会出漏洞,总怕有冤家对头朝上边告状。想起他和上边的关系,实在复杂得很,今天被上司奖励一番,明天又被上上司斥一顿。 凭心而论,洼田是一心一意跟上条尽心效力,而总部总不大胆信任他,名义上他掌握着军队,实际上边的控制,军事活动受人家的管辖,他本身的活动也有很大约束。远的不说,就按受他指挥的副司令和山口太郎来说,也许他们就是多上边按在他屁股后边的尾巴,负责监视他的军队和他本人。 于是,洼田想:“大权在握时,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一旦不被信任,他丢掉的不只是权势金钱地位,连吃饭的家伙也保不住。想到这里,他一挺劲,从两头翘椅子上翻下来。” 办公桌上电话叮叮作响,值班的手下都不在,小鬼子洼田又不想接。响到叫人心烦意乱的时候,他从地板上爬起来,伸手抄起电话,想借机会把打电话人臭骂一顿,哪想到电话里也在端着官腔骂人:“你们的人都死光啦?长着手没有,为什么不接电话,误了军机大事是你担还是我担?……” 洼田听声音象是芳子,冒着火问了一句:“请问,你是芳子将军吗?” “少说废话,你管我是谁,快给我找洼田司令讲话!” “真他娘的晦气,我是洼田,你有事快说吧!” 电话里那个猛虎声音,忽然变成绵羊腔调了,接着用极其谄媚的语调说:“呵呀!你是司令官阁下,我真瞎眼,不!我简直是聋子。将军,让我为你祝贺,托你的福,大菜市口的问题顺利结束啦,只是这个山口太郎让人不大放心……” “好了!高吴江可能逃了吧。不要对山口有什么什么想法?他原是我们最好的军官!……什么?对他要不要处罚!……这……就算了吧……先观察观察说吧!” 没几天,洼田旅团调防,换来了一个大佐月理司令官。 这个家伙同芳子是老相好的,就按照芳子的要求,把火车被炸的责任又推到山口的头上,上报特高课和徐州日本宪兵大队后,把山口由少佐降为少尉,并剥夺了南荣西冈连云港地区的日本特务机关的主官,只给他只配备三个手下。 后来,在谷牧、新民区区长李耀中和后调来的梅子和水平等地下工作者和日本反战同盟共同经教育后,南荣西冈交代了自己的罪行,供出了特高股的内幕,与三名手下一道投诚,并参加了日本人反战同盟。此事震惊了日本军营,徐卅和新浦两地的宪兵队长受到了严惩。 川岛芳子见事不妙,借故灰溜溜地溜回了天津市。 第 十 章 骆马湖畔 一九四四年初夏的一天,骆马湖畔的大运河上,晨雾茫茫,波浪滔滔。一只小船在浓雾弥漫的江心中,时隐时现,缓缓地向南岸驶去。 突然,从河面上射来刺眼的聚光,江雾中中响起沉闷的马达轰鸣声。两艘扯着日本海军军旗的炮巡逻艇,从浓雾中冲了出来。 小船上掌舵的是因革命需要辗转东西的李干成同志,由淮海地委组织部长调任中共宿迁的县委书记绕道的路上。在刺眼的聚光中,他思忖着应变的对策,果断地命令船上的同伴道:“跳水!游向东岸。 精明强悍的张启宇听到命令后,一手拎起皮箱,一手拉着吕继英,纵身跳入江中。只有胆小的吴小二吓得两眼发呆,一动未动。 片刻,从一块破碎的船板下,冒出了李干成的头,他,透过浓雾弥漫的河面,望见两艘敌巡逻艇驶向盐河深处,便一头扎向水中,向岸边游去。 经过这场意外的遭遇,吴小二失踪了。李干成和张启宇、吕继英,分头在河心和边岸寻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由于敌情紧急,不能多停留,三个人只得改换衣着,向邳县方向走去。否则,就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麻烦,这是一个多事之秋。 吴小二呢,因为害怕跳河,被日军俘虏,押上汽车,朝“大日本皇军连云港最高司令部”,驶去。特务渡边就在汽车上举着一大包的金条,轻轻地审问他:“地下党在哪里?接头地点和暗号是什么?只要你的说出来的话,这些都是你的了!” “我的真的不知道!”吴小二那么多的黄金干咽了一口唾沫说,“李干成没告诉我,只有张启宇认识地下党的人。” 这时,一列特别快火车由西向东开行。从邳县绕道去海州府的李干成和张启宇、吕继英和前来增加护送力量的宋继柳在火车站相见后,也一同坐在车厢里。他们在宋继柳的陪同下,不得不从一个站上了火车,力争尽快赶到目的地。 “汪!汪!汪!”几声犬叫,李干成循声望去,只见一只军犬蹲在软席包房门口。包房里肩佩少佐军衔的佐藤,手里拿着一份《清乡日报》,正在看自己接受勋章时的照片。只见这个家伙的嘴角,不时露出了笑容。 轰隆轰隆……一列满载坦克,大炮的日本军用列为车从对面驶来。李干成和宋继柳小声说:“这是运往徐州的,一定是向我们苏北根据地扫荡的,我们一定设法破坏他们的阴谋。” 列车驶过的巨响,引起军犬“汪!汪”地惊叫着窜到李干成膝前。干成便机警地用手抚摸着军犬的头,又把一块鸡骨头填到它的嘴里。笑了一下,向车窗外看去。 听到军犬叫,小鬼子海州特务机关长佐藤,边召唤“哈利”边走了出来。他走到李干成身边,微微点了下头。李干成也彬彬有礼地点了头,并相对一笑。 李干成望着佐藤走去的背影,看看《清乡日报》上佐藤的照片,忽然若有所思。 火车驶进海州车站,站台上灯火辉煌。日本军乐队吹奏着欢迎曲,显贵们在列队迎接佐藤。佐藤一走出车厢,特务渡边马上凑近小声说着什么,佐藤听了,脸上露出异样的笑容。 在另一个走道口,李干成、吕继英和宋继柳等人,正警惕地注视着这一情况。他们迅速踏上站台,沉静地向地下道入口处走去,如同正常的客人一般。 车站出口处,几个特务混杂在人群中,注视着每一个走过去的旅客,并不时地向隐藏在大楼窗口的的大特务眺望,等候着捕捉人的暗号。他们也想拾一个大便宜,得到上级的奖励! 李干成等四人来到出口处,发现特务老往楼上瞅。原来,楼上的吴小二看清了他们几人,正向特务发出击的暗号。现在可以看出,这个人是意志薄弱的家伙,经受不起金钱的诱惑。 突然,几个特务拨开挡在面前的旅客,说了声:“不准动,把手举起来!” 三支乌黑的枪口,对准了李干成三人,让人躲闪不及。躲藏在一边的宋继柳向四个举枪的特务甩出了三把飞刀,三个特务立即栽倒在地。其他特务防备不及,喊着、骂着:“抓住他!抓住他!他们是新四军、土八路!” 人群中一阵骚动,整个车站乱成一团。李干成说了声:“同志们,我们快速回车厢!”拨开人群,推着吕继英善向第一站台挤去,张启宇和宋继柳紧紧跟在他俩后边护卫着。特务们撞开人群,“乒乒乓乓”地向天上开枪,追了过去! 这时,对开的一列火车正迎面飞驶而来,手执红绿旗的人大声喊着:“大家往后站,列车要过站,注意危险!” 李干成望了望狂奔过来的火车,果断地向吕继英等四人说:“过!”接着他一个箭步跳下站崖,后面的三人也急速地奔了过去。 务们追赶过来了,一个特务由于跑得太快,一下被火车带进轮下。如同被切一般,尸首立马成了两半,下半身还在那里抖动。 其他特务眼睁睁瞧着一列货车呼啸而过,吓得他们急速地向后退去。 这时,在连云港一所富丽堂皇的宴会厅里,人声喧哗,宾朋满座。佐藤昂首挺胸地走进大厅,得意非凡。 “啊呀!”佐藤踌躇满志,向穿军服的沭阳县一乡的张乡长打招呼,“你也光临。” “谢谢!”张乡长说,“是!我特地来为太君贺喜!” “诸位!”佐藤走近“麦克风”说,“今晚,我感到特别荣幸,我给宴会增加一个新节目,有三个**的朋友,也一同参加我们的宴会。” 话还没说完,忽然,特务小队长渡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报告:“少佐!**分子爬车跑掉了。” “八嘎!一群呆猪!”佐藤把眼一瞪大叫。 宴会厅里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说什么。佐藤立刻勃然大怒,狗脸涨得红红的,如刚刚在乱坟岗吃过的死孩子的恶狗一般。这个家伙当众出丑,气得脸上一阵痉挛,十分痛苦。一边的女秘书金叶子赶紧从药瓶中取出药片递给佐藤,他立马一口吞下,接过金叶子递上的水,一饮而尽。 这时佐藤仍象一条疯狗似地,左右的人只有低三下四的份了,他咬牙切齿地吩咐:“张乡长,你的立马回去,要快快地把游击队和地下党接关系的人,给我搞清楚,我们的一定要把他们的一网打尽!” 佐藤又命令道:“渡边,你率领特务队全部出动,去抓地下党和游击队。”随后,他拿起电话,“我的命令开行的列车统统紧急刹车,我们的要上车搜捕,消灭敌人!” 西去的列车来了个紧急刹车,停靠在昏暗的夜空下。乘坐铁甲车追来的渡边,汉奸吴小二和一群特务奔上列车,马上进行搜查。 正在连云港特务机关办公室里,做白日梦的佐藤听渡边回来报告说,在火车上又扑了空,大骂渡边是无能的“蠢猪”,直骂得他的**病“斜眼疯”又犯了,疼得他咬牙咧嘴地斜起了双眼,在地上乱窜。最后,佐藤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命令渡边从水、陆两路加襁盘查,卡住通往沭阳的每个路口,把李慈等人捉拿到。 新四军高级首长李干成、吕继英等人终于脱险后,知道日伪对沭阳防范很严,宋继柳要求自己去找只小船,趁天黑摇往庄塘去。在小船上,李干成对宽宋继柳说:“宋队长,我们的行动计划,很可能又让小鬼子和汉奸弄清,只要过了这一关就好办了。然后找一下庄塘上的关系,就可直达到目的地了!” “对!只要闯过这一关,我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半。”继柳笑笑说。 借着月光,小船穿过弯曲的河道,离支庄塘不远了,小船快速行驶着。 突然,从芦苇丛中驶出一艘小汽艇,汽艇上的人问:“干什么的?” 又有一个家伙大声地:“干什么的,到哪里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的?”化了妆的李干成平静地回答,“我们去请医生,给老婆看病。” “我们是大日本皇军!”汽艇上一个日本宪兵问,“船上有几个人?” “就我们父女俩。” “八嘎,把船开过来检查!” 李干成迅速指了指船尾,宋继柳和张启宇领会了,立即爬下船尾,潜入河内。 小船向汽艇靠拢,两个日本宪兵登上小船,发现真是一老一少,说了声:“八嘎,你们的快快的滚蛋地走吧!” 就放小船走了,当小船离开时,汽艇渐渐地驶远了,潜在水中的宋继柳和张启宇爬上了小船。正巧被隐藏在岸上的渡边等特务发现,特务们便尾随着小船跟踪而去。 小船快到庄塘准备靠岸,中共淮海区主要负责人吕继英同志,瞧见了隐藏在岸边的特务,向李干成一打手势。李干成急忙命令宋继柳、吕继英和张启宇:“快,你们立即上岸,朝庄塘乡相反的方向跑去,让敌人摸不着东西南北。” 渡边见船上四个人突然登上岸,向稻田中的小路—跑去,一面喊道:“站住!不站住就开枪了!”一面向他们追不了过去。 宋继柳五个点射放倒了五个敌人,在边打边向中,让一个树树根拌倒。张启宇见特务追了上来,边用双枪向特务还击,边说:“老李,你们快跑,我来掩护!” “不行,周家保同志只有你认识,接关系离不了你。”话音刚落,一颗子弹打中了张启宇。他把两支枪递给李干成和吕继英,急切地说:“我把敌人拖住,你们赶快去庄塘接关系……”说着,推开了李干成等人。干成和继柳、继英很无奈,只好向小树林奔去。 特务们窜上来,架起张启宇就走。这时,张乡长赶上来问:“是谁打枪?” 渡边答说:“是,是我!……” 第 十一 章 虎口救人 张乡长刚要过去看看被抓的是谁,渡边一步抢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没有让他看。 李干成、宋继柳和吕继英隐蔽在小树林里。李干成望着远处行驶的船队说:“由于叛徒知道我们一行的目的和路线,现在我们只有先回连云港,找地下党,一面打张启宇的下落,一面到庄塘找周家保同志。” 这时,李干成和吕继英扮作父女模样和宋继柳扮成跟班样子,前后向前行走,一路平安地来到海州府的新浦。准备同当地的地下工作者高玉田等人联络,安排工作。 这天,李干成化装成一位富商,吕继英俨然象一位阔小姐,在身后十米远的宋继柳的保护下,两人来到城南,同地下工作人员高玉田。 按照约定,吕继英来到孔望山下,只见一个身着军装,肩佩中尉军衔的人,手里拿着一架照相机,正出神地端详着孔望山的山顶。吕继英便谨慎地走上前去,说出了接头暗号。刚接好联络暗号,忽然有三个日本宪兵朝他们走来,吕继英机警地挽起地下党高玉田同志的手臂,哼着《支那之夜》乐曲,象一对恋人似的向山下走去。 李干成,宋继柳、吕继英和高玉田四人,乘着一条小船在河面上划着。李干成问道:“高六子,林参谋被捕以后,有没有关在特别监狱?” “还没有!”高玉田说,“佐藤捕的人,过几天,会转来特别监狱的,那时,再想办法。” 小船穿过一座石桥,墙上的广告映入了李干成的视野。于是,他说:“我从小跟一老中医学过治各种眼病的秘方,会下针……你看,先开个诊所怎样?” “太好了!户口我来办!”他们说着,四个人会心地笑了。 高玉田在上海干了一段地下工作后,按山东的谷牧和上海的潘汉年等人的指示,到连云港工作,并通过谷牧介绍,由内线帮助打入到了敌人的内部,在海州府的新浦当了一名伪军大队长的副官。 这时,在日军特务机关里,日本特务少佐佐藤闭着斜眼躺着,几个日本医生对此束手无策。一个军医:“我的建议你们应当请中国民间医生治疗治疗看看,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中国医学博大精深,有的地方不比我们大日本的差!” “幺西!那我们就试试看吧,也只有如此而已了!”女特务芳子说道。 “我听说这里才来了一个高手,他用银针扎了许多疑难杂症的患者,大大的厉害!”高玉田把大拇指一举说道。 “幺西!那我们就去找他的看看,碰碰运气的也好!”日本军医说道。 接着,他们就常常代着佐藤少佐去看病,效果也还可以。 一天,日本特务渡边悄悄走了进来,喊人把遍体鳞伤的张启宇推了进来。然后向佐藤报告说:“少佐阁下,几个**分子,只抓到他一个。” “幺西!”佐藤点点头,转过脸来对张启宇说,“嗯!我的也读过共产党领袖著的书,知共产主义社会是人家社会发展的规律,不过革命的暴力手段是大大的不文明的!” “住嘴!”张启宇指着遍体伤痕,向佐藤逼近,大声地说:“你这个家伙不要同我唱高调!这就是你主张的非暴力手段?!你这号刽子手,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论共产主义!” 这时,张乡长走进吉田办公室的外间,同女秘书金叶子打了个招呼:“沙佐太君在里边吗?”女秘书金叶子忙摆手阻止他进去。张乡长便用心倾听里屋的动静。 “啪啦啦!”佐藤被张启宇一头顶倒在身后的书橱下,玻璃刺破了佐藤的脸,鲜血直流。渡边举枪,要开枪打张启宇,张启宇挺起胸脯,毫不畏惧地迎上去:“小杂种,你打吧!共产党员宁死要挺起胸脯,决不当孬种!” 佐藤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凶狠地盯着身负重伤的张启宇,只见张启宇象铁塔似地屹立在佐藤面前。佐藤愣了一会,一挥手,示意叫人把张启宇带走。张启宇被推着走到外间,一眼望见张乡长,张乡长盯住张启宇,隐约地向他交换了眼色,张启宇迅速地避开他的目光,惊疑地走了出去。 原来,张乡长就是我地下党负责人周家保同志,他以伪保安队长和乡长的公开身份作掩护,开展地下抗日工作。当天,他赶回乡里,同地下党的同志研究营救张启宇的对策。 李干成来到海州府和连云港后,高玉田的安排之下,在市中心附近的一条小巷里,以开诊所为掩护,就开展了地下抗日工作。这天,佐藤的女金叶子走了进来,吕继英急忙迎了上去。金叶子说自己是日本特务机关的,因为少佐的老不能来诊治。吕继英推说医生出去了,等他回来再给回音。说着,将她送出门外。 此时此刻,李干成化了装去沭阳城找地下党,关系没有接上。他刚回到诊所,吕继英便说道:“上天来看病的竟然是这里的特务头子佐藤,下一步我们应当怎么办?” 李干成沉思片刻,觉得这正是深入虎穴摸清情况的好机会,便说:“好,多给小鬼子看病,有利于今后的活动。” 第二天,李干成身穿长衫,戴一副黑边眼镜,装上假胡须,手提药箱,来到海州府的日本特务指挥部大门口,和卫兵低声说了几句,便径直向里面走去。 在办公室内间,佐藤正打量着吴小二“半仙”打扮,连声赞:“好,好你的大大的好!”佐藤抓起一把钞票说,“小二君!你的一定好好干,我的一定好好地关照你的!” 大厅门中,金叶子看到医生进来,就去向佐藤报告。佐藤连忙说:“吴小二君,你的快快从赶后门走,免得让外人碰上。” 吴小二从后门刚走,李干成就从前门了进来了。佐藤的狼狗见了李干成,在他的脚上,腿上到处嗅着,一双疑惑的眼睛着他,露出想要狂叫的样子。李干成马上伸出手,在它头上轻轻抚摸着。佐藤盯着李干成,凝望了片刻,狐疑地说:“我们好象在哪里见过!” 李干成放下药箱,泰然地说:“是呀我们是见过,前几天你不是去过我那里吗!我是一个民间医生,能给大大的太君看病,那是我的大大的福分!” 金叶子连忙端过一杯茶递给李干部成,干成过茶杯,象个有身份的名医,从容地打量了一下佐藤,再一次地开始问起病来。 佐藤听说针灸能治好“斜眼”,笑逐颜开地说道:“你的大大的好,不防住在我这里,钞票的大大的!” “谢谢!”李干成推说,“我的家中还有妹妹需要照顾,请允许我每天前来一次!”他婉言谢绝了。 “也行,那就麻烦你的了!”佐藤说着,便吩咐秘书为李干成准备一张特别通行证。 再说,化装成算命先生的吴小二,蹲在这乡小百货店附近的一个角落里,窥视着来往行人。周家保早已发现了这个人,他以为是来接关系的,便试探着走了过去。周家保走过去,对吴小二,悄声问:“你是干什么的?怎么当起了算命先生来了?” “我还不是为混一口饭吃!”吴小二望着这位保安队长,吃吃地说,“长官,长,官,我是算命和看风水的。”说着,起身走了。 在另一边监视的地下党员周游,走到周家保身边说:“这儿人多,他不敢主动去联系,我们跟他去……”正说着,二人发现一眼鏡戴黑眼镜,穿长衫的人,便向周家保示意:“这个叛徒又奏来了,一定要先干掉他!” “慢……”周家保说,“先不要乱来!看看再说。” 小百货店已经打烊,李干成摘下眼镜,轻轻地敲敲店门,门上一个小洞门开了,一老头问:“老先生,有什么事?” “请问师父,这附近有姓周的吗?” 着保安服的周家保和周游马上走过来查问,李干成安然地说:“我是医生,来给人看病的,这里有无姓周的,我是不太了解的。” “那好,跟我们走!”两个人架起李干成就走。 “我怎么看你也不像是一个好医生!”他们把李干成架到荒郊野外,周游把手枪子弹顶上膛,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不说真话就毙了你!” “我怎么就不是医生的了?”李干成镇定地说,“不要误会,我确实是医生。”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了特别通行证。 这时,李干成注意到“保安队长”下巴的黑痣,想起张启宇曾讲到过这一特征,便试探地问:“我从前有个姓周的友很象这位老哥呀!” “先生认错人了。”周家保见有人注意他,便同周游匆匆离去,并决定派人在半路上千掉他! 李干成没有接上关系,摸黑往城里走。突然,身后芦苇丛中,有人向他开了一枪。好险,没有打到他。于是,他拔腿就跑,身后又连续响了几枪。 李干成跑回诊所,见到好几个手下都在。沉思一会说:“看来,我不该把通行给他们看,他们把我当成真的叛徒了。不过,这一枪可也好,使我看到了这里地下党的同志。” 第二天清晨,吕继英上街买菜,只听一位报滩老头喊:“谁看今天的《清乡日报》,新四军张启宇昨晚越狱逃跑!”小慧一听,连忙买了一份报纸,跑回诊所。 李干成望着报纸,思绪在起伏:这是真的呢?还是佐藤布下的新圈套?他左想右想,下决心地说:“到庄塘去。” 中国共产党干部李干成在宋继柳陪同下,又来到庄塘,隐蔽在一个弄堂口,意外地望见了走过来的张启宇,张启宇看到了李干成,忙向他示眼色注意后边。于是,李干成发现渡边等几个特务和吴小二,正跟在张启宇身后。 这时,周家保手拿一份《清乡日报》望着张启宇走来,他并未发现后边的特务,正想同张启宇打招呼。张启宇一见,大喊:“注意!这里有狗特务!” 一边的宋继柳趁机“乒!乒”地向特务开放了两枪,两个家伙一头栽倒。街上,顿时街上大乱,张启宇想跑,也没跑掉,结果,又被渡边等特务宪兵抓住了。 渡边和汉奸吴小二向佐藤报告:“这到底是谁开的枪还不清楚,张启宇总算没有逃掉。” “八嘎!”佐藤气喘吁吁地说,“看来李慈还没有和庄塘地下党接上关系。否则,他们一定会把张启宇救走的。” 每天一样,李干成照常去给佐藤少佐治疗。这天,在路上,突然碰到了吴小二,这个家伙就缠住他不放。干成索性布下疑阵,笑眯眯地说:“我今天还有事,咱们晚上八点半在动物园会面。” “这样……好吧!”吴小二点头同意后,向一边起去。 李干成甩掉了叛徒,急急忙忙前往特务机关走去。他正担心叛徒随时会来告密,很想抓紧时间治疗,好尽早离开。谁知,佐藤却慢腾腾地拿出一个锦旗给他。李干成正在给他扎针,金叶子走进来说:“少佐,吴小二有要事见你。” “别动!”李干成紧张地望着佐藤说,“太君,现在不宜会客。否则这一针就白扎了。” “不错!”金叶子忙说,“少佐,让吴先生先找渡边先生吧!”佐藤点了点头。 李干成回到诊所后,高玉田赶来说:“晚上九点钟佐藤将要枪毙张启宇,时间紧迫,我们必须立马动手!” 三个人真是焦急万分,不停地屋子里走动着。忽然,李干成发现地上留下的纸条,便把自己的想法,让高玉田转告谷牧。 “先生!”在监狱的一间日审讯室里,高玉田问张启宇,“你‘走’前,还有什么要求?” 张启宇没吭声,大义凛然地站着。 于是,高玉田转过头去悄声说:“你听到枪声,马上卧倒!” 张启宇感到奇怪,疑惑地朝他望了一眼。于是,不由自主地说:“这个……” 第 十二 章 杀鬼锄奸 地下党为营救张启宇作了周密安排,将执法手换成我派入敌人内部的一位枪手,他把瞄准张启宇的那支枪换上一颗演习子弹。忽然,佐藤赶到现场勒令张启宇投降,张启宇破口大骂,气得佐藤大吼:“八格,快快的枪毙!” 枪响过后,远处有人弓着背向尸体方向移动,坟丘边也有一个人影向这边走来。突然间,李干成大喊:“不准动,把枪放下!” “狗日的!”周家保也大骂,“打死你这个叛徒!” “慢!”张启宇听到喊声,急忙喊,“李书记!周同志!自己人,别误会!” 几个人惊喜交集,紧紧地抱在一起。月光下,在不远处,吴小二正探头探脑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狞笑着离开坟丘,向特务机关跑去。 李干成高兴地问周家保“你那儿有多少同志?” “一百多人。”周家保答,“保安队基本上部是自己人。” “好!”李干成听后,兴奋地说,“真是太好了!我们马上行动,拖住扫荡的敌人! 张启宇同周家保回到了庄塘。为了打乱日军去苏北的清乡步骤,周家保对沭阳一伪保安队士兵们操练,实际上是负责组织训练党的地下武装。 张启宇和周家保在研究牵制敌人的计划时,一队员采烈地跑来说:“新四军三师开来啦,一连驻扎在下林宫渡。” “这是怎么回事?”张启宇感到诧异。“我们临来时,苏北领导上关照过,任何部队不准来这个地区活动。看来情况很复杂。” 于是,张启宇找李书记汇报了这一情况。李干成仔细地作了分析,说“我估计是佐藤耍的新花招。我决定将计就计,狠狠地给他一刀。” “好!”众道。 第二天,张启宇和宋继柳化了装到下林宫渡侦察后,又进行了周密的研究部署。傍晚,地下党的武装队伍在张启宇和周家保的带领下,抄小路飞速向下林宫渡方向前进。 宋继柳走在队伍前面,刚走进竹林,突然有一个“战士”窜出来,枪口对准他。 于是,宋继柳笑笑:“别误会,我是游击队的联络员,快领我见你们队长去!” 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是冒充新四军的哨兵。只见他刚一转身,就被宋继柳一枪打中。 突然,化了装的渡边连忙喊道:“弟兄们,别误会,我们是自己人!” “放屁,谁和你们是自己人!”战士们骂着继续猛烈地射击。渡边看看苗头不对,拔脚想溜,也被宋继柳顺手一枪,击毙在逃跑之中。 此时,激战正在进行中。佐藤和鬼子小队长金井乘着小汽艇来了,佐藤由上岸后,张乡长比比划划地对他说些什么。然后,由金井陪着到村内巡视,只见满街都是尸体。佐藤又尴尬又痛苦,想想设计冒充新四军的结局,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时,李干成就利用“通行证”往返与宿迁和连云港之间。 就在日军调动军队去苏北清乡扫荡的时刻,李干成和宿迁警卫团的副政委李天均、副团长陈国钧、周家保和张启宇等人;坐在一条小船上,围着一张军用地图,研究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这时,伪警艇上的伪警察高喊:“靠边。” 当敌艇靠过后,宋柳飞身上去的同时双手前后一甩,九把飞刀几乎在同一时间里,放倒了敌人。剩下的三个敌人,在吕继英等的枪口下,乖乖地当了俘虏,并被押走。 继柳又回到小船上,沉着地把小船摇向河边。只听见李干成在说:“这次战斗由淮海军分区第二支队为主攻,我宿迁地方武装一定要配合好。我警卫团以金李天均和陈国钧指挥,参谋长留下应付意外。全线打响的时间就是今晚七点——敌人开车和上船前的半小时。 当晚,我宿迁警卫团和涟水、沭阳、东海等地武装同时出动,十人一队,五人一组悄悄地运动到各个地点,机枪对准敌人的炮楼和碉堡,准备出击。 这时,连云港车站,军乐队正在奏乐咱本侨民们手持鲜花,挥手向日本军官和士兵致意。日军旅团长和佐藤也赶来欢送皇去苏北清乡。 突然,接二连三的摩托车急驰到月台上,把一份份情报递给旅团长。 紧接着,机枪和手**的爆炸声,起起。鬼子旅团长大惊失色:“怎么?哪儿来的敌人?” 鬼子旅团长从火车站赶回司令部,手下正忙得不可开交,各处打来的电话。洼田烦躁地站在大地图前,一面听汇报,一面往地图上插。 “什么?又打到哪儿?” “牛山镇,南城……”鬼子旅团长看看在地图上已插了近三四十面小旗,吃惊地喊:“快!命令宪兵关上城门!”说罢。他又抓起另—部电话耳机,大声喊道:“命令全线军车和军船停驶,立即返回本通讯驻地!” 鬼子旅团长惊疑地数着插在地图上小旗,心想,怎么出了这么多新四军?忽然,他发现只有宿迁的小胡圩没有插旗,便狡猾地喊:“马上叫佐藤来。” 李干成和吕继英在县里,等待着战斗的消息,突然,一块小石头从墙外扔了进来,继英急忙捡起来递给李干成。干成借着灯光,看到包右头的纸条上写着:敌人对小胡圩产生怀疑,已派吴小二去侦察! “吴小二到达宿迁境内,天亮以后,他什么都会发规的。”李干成说着,从箱子里取出伪军装准备先去干掉叛徒。想到战斗需要领导,吕继英坚决要求去执行这一任务。李干成想了一想,说:“好吧!如果赣榆的宋继柳回来了,就叫他去最好!” 李干成送吕继英到村门外一哨卡,拿出“特别通行证”指指吕继英,对岗哨说了什么,哨兵一开大门,吕继英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晨雾消散,旭日东升。完成了扰袭任务的战士和群众,扬眉吐气地凯旋而归。李天均从村里走出来,陈国钧紧紧握手。躲在坟丘旁的吴小二看到这一情景,转身就向公路上跑去。 “站住。”一手枪对准吴小二,吴小二吃了一惊:“吕继英?你要干什么” “叛徒!你跟我走!”继英说着,朝南方方向一指,命令道,“走!” 继英押着吴小二向前走着,猛然,吴小二转身将吕继英向路旁的水沟一推,撒腿就跑。继英一个踉跄跄,还没站稳,只见吴小二已截住一辆汽车急驶而去。 叛徒逃跑了,吕继英只好回到县委一办公室,看看室内一切依旧,方大舒了一口气。接着,她又把手枪往怀里—揣,匆匆走出门去。 吴小二满头大汗地向宿迁鬼子宪兵队部跑去。突然一声 :“站住!” 定眼一看,只见宋继柳又出现在他面前,吓得瘫倒在地。 原来,吕继英去执行任务时,她前脚出了村子,宋继柳后脚从另一个方向进村。 宋继柳接到李干成的命令后,便换上伪军军官服装,徘徊在宿迁鬼子宪兵队部附近,等待着企图逃跑的叛徒。 宋继柳骂了一声:“叛徒!” “乒乒!”两枪,把吴小二打倒在地。 枪声过后,街上一阵混乱,全城开始戒严。宿迁鬼子宪兵、伪警、特务纷纷出动。宋继柳也装成戒严人员,边走边检查来往行人的“良民证”,刚刚赶来的吕继英,便紧紧地跟在他后边。 有个特务听到枪响朝这边跑来,正遇上吕继英,特务认出了在海州火车站要追捕的正是她。于是把贼眼一睁,睁大眼睛,便一路跟踪而去…… “飞行爆炸”让敌人“动一动就吃铁西瓜”这是高广珍口头禅。 这一天晚上,外面是月亮地,田野里高粱已红了,一遍丰收在望的景象。父亲和前来学习**技术的宋继柳一起,带着另外三个人出门。他们计划去炸东海石湖火车站边上的一座桥,因为日军的军列准备从此经过去徐州,给我们八路军抗日根据地带来了极大的威胁。他们先出去侦察,回来后带上**,还抬上一个装着**的大缸。他们埋下几颗钢雷、连环雷、罐子雷和**后,就埋伏在附近。 第二天上午,敌人的军列刚刚驶上埋雷处的铁轨,便被炸得掀了下去。下午两个日军去查路,还有一颗**正等着他们,一团黑烟从地里冒出来,一个断了臂,一个丧了命。 “飞行爆炸”,是抗日战争时期的一个流行词。在八路军抗日根据地里有这样的几段话:“敌人到哪里,爆炸到哪里,敌人的铁路、公路、运输线、战场、据点,是我们主要爆炸战场。”爆炸战的基本原则是积极进攻,而不是消极等待,应抓紧一切战斗有利时机,实行飞行爆炸,给敌人精神上肉体上很大杀伤。 同时,**又是群众性的普遍武器,特别是当宋继柳他们武工队也学会使用**之后,使敌人“步步碰雷”、“动一动就吃铁西瓜”。 一次高广珍到东海前店敌据点,实行飞行爆炸,打得敌人不敢出老巢。他们以积极进攻精神去封锁,去围困,去伏击,逼得敌人进出不得,成为一个断绝联系的死据点,直至最后狼狈逃窜。 令高广珍自豪的一次“飞行爆炸”,是一次保卫麦收的战斗,打得敌人落花流水。 五月初三那天天没亮,高广珍便带着刘兆凤、马步坦、郭纪伦等十几个民兵,在宋继柳的配合下,在朦胧的月色下,到达了前店通牛山的大路上,高广珍估计敌人今天一定来赶集,于是埋上四颗**,上面的弦布成交叉网形,另留下一组**,准备随时根据敌人的动向再埋。那一次,敌人被炸得两死一伤。从此敌人不敢再轻易出据点,打通了陇海北南的八路军和新四军的联系,扩大了抗日根据地的建设。 这时,小鬼子驻海州府司令官月理站在他的司令员,正在司穷凶极恶地向他的手下训话。芳子还是若无其事地在看着古花瓶,不时用带着白手套的左手摸了又摸。她现在为什么这么个样子?其实特别简单,那就是她已经是中将了。咱不管她这个中将是怎么得来的,反正她就是戴中将的官衔。 上面说到,芳子她同洼田狼狈为奸地把一个无辜的少佐给处死了,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到了他的身上,这件事虽然瞒天过海地过了一阵。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让人给捅了上去。于是,上面也叫人调查来了,竟然无功而返。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呐?其实也特别简单。芳子她早早就把真正了解情况的人,要么调走,要么进行封口性地杀死。把自己的人调来,专门把调查组盯死,再让自己人专门向调查组那边凑,把提前编制好的“实情”送给调查组。结果,调查组调查了几个月,得到的案情全是假的。 此时,宋继柳带着武工队员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等武工队的同志,另外在山口姐弟、的陪同下,悄悄地来到了现为东海县,县石榴镇鲁庄,海陵县白河区鲁庄。 八路军民兵队长高广珍正在家中研究**,几个民兵同志说笑,谈笑风生。高广珍看着大家正在说笑着,突然把脸一板说道:“同志们,我们还要打他们一个大的,看这帮小鬼子还有什么本事!……” “好呀!我们的民兵同志真了不起呀,天时都这么晚了,还在商量着消灭敌人的方法呀!”谷牧和宋继柳等人进来,他们客客气气,拍拍打打一番。 于荣光说道:“同志们,现你们这时的敌人都被你们民兵的**给炸怕了,赣榆的那边也是如此,说明了我们的**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为此陈司令员叫我们专门前来给你们进行表彰,希望你们英雄的老区人民,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同志们,你们好厉害呀!现敌人不敢出来,你们采取了什么好手段呀?”谷牧部长谈笑风生地问道。 “敌人不出来,把他们的头缩进乌龟壳里就万事大吉啦,门也没有!”高广珍笑口常开地,“我们也有办法叫他们出来,就带着民兵对敌人展开了冷枪战,搞得他坐立不安,人心惶惶,无法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对了,请首长观战好了,我们正打算再干上一家伙呐!” “好!谷牧部长一听来了精神,就让我们开开眼界吧!”宋继柳笑容可掬地说道。 “你们武工队的不参观。”高广珍收住笑脸说。 “怎么回事?怕你们的**技术让我们武工队‘偷’去啦?真小气!”宋继柳装成不高兴的样子问道。 “我不会这么小气的,俺们是请你们保护好首长的安全。”高广珍轻轻地说道。 “噢,我明白了,你是也想让我们第五武工大队参战呀!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就来一个边保卫工作,边学习**技术的一举两得吧!” 于是,他们来到一个敌人在炮楼边,外面没有放暗哨,敌人正在嘻嘻哈哈地说笑着。高广珍从怀中拔出双二十响,左手上去就一枪,把一个小鬼子打死。剩下的敌人便趴在那再也不动弹了。 “八嘎!”鬼子小队长井边缩在一边,气急败坏地举起东洋刀,大叫,“我们的蹲在家里欺负到头上!快快的给我的向外冲,消灭土八路!” 几十个敌人气得向炮楼冲去,民兵和武工队边打边撤,敌人还是穷追猛打。民兵和武工队有意斗着敌人玩,不紧不慢地边打边走。在小鬼子井边小队长的指挥刀驱赶下,敌人放开了胆子向前追着。 “轰,轰轰!”但**响了,有八个小鬼子被当场炸飞了,飞得无影无踪。一边观战的宋继柳和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等武工队的同志,另外还有山口姐弟、谷牧部长和于荣光首长,真是笑逐颜开。 “宋队长,我们看我们也不能闲着……”谷部长笑眯眯地正说着。 “明白,首长的意思让我们从后面给炮楼来上一家伙!”宋继柳抢先说道。 “不,不单单一家伙,我们应当把这个炮楼给他端了!”于荣光大手一摆说。 “好!是!” 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山口姐弟异口同声。 在谷牧部长和于荣光首长、宋大队长的指挥下,赣榆和东海两地的武工队加上民兵,一起冲了出去,杀得小鬼子死伤十六人,剩下的的全部逃之夭夭。 在抗日战争中,敌人到哪里、**就炸到哪里的**战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这种充分显示了人民群众智慧的战斗方法经常吓得鬼子闻风丧胆。 八路军总部,毛**正同***和刘少奇、周恩来等中央首长谈话。毛**笑容可掬地说:“同志们,我们八路军和新四军的**战非常重要,我们一定要好好地把这项工作搞上去。现在民兵的重要战斗方法是**爆炸,**战应使之普及于一切乡村中。” “还是主席有远见,我们回去之后一定在我们那里好好地推广,炸得敌人粉身碎骨……” 八路军山东军区的指挥部里,司令员兼政委罗荣桓同志看着中央发来的电报,向一边的副政委黎玉和参谋长兼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军区政治部主任萧华等同志,笑容可掬地说道:“我们山东抗日根据地的事迹,竟然让毛**同志高度重视,这说明了我们的工作初见成效。在此,我谢谢大家的通力合作!” “是呀!”黎玉笑了一下说,“我们要给爆炸队长他们再记特等功!” “好!”陈士榘、萧华等人一起道。 此时,在共产党八路军的海陵县,高广珍的名字传遍了全县,人们称他为**专家,他成了当地人民的一面旗帜。正因如此,他也成为敌人的眼中钉。 那时敌人到处贴告示,称只要抓到高广珍,一颗人头能换多少五千个钢洋,仅仅次于宋继柳、徐允夺和齐玉发的一万大洋。 敌人多次到家里抓他,有一次,高广珍把自己的两个儿子藏在床底下,自己翻墙头跑了。还有一次是冬天,他的老婆抱着小儿子,带着大儿“跑反”,在雪地里鞋都湿了,走到现为山东临沭大兴镇歇脚时,他的六七岁的大儿子高佃生把鞋子脱了放一边晾着,后来忘穿了,再去找,哪里还找得到? 后来,笔者在采访核实当时参加战斗的老区老革命时,老前辈们在忆及多年前的艰难场景,仍禁不住声音哽咽,流下眼泪。 但是无论如何,高广珍在老区人民的心中,始终是位令抗日根据地人民,特别是老区人引以为豪的英雄! 第 十三 章 地下行动 宋继柳和吕继英,转弯抹角地甩开特务,回到了宿迁一秘密地点,李干成也同时来到。 于是,干成告诉继英:“扰袭敌人,牵制日军清乡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另外,在这除夕之夜,淮海军分区第二支队在我县地方武装的配合下,一举拔除小鬼子在小胡圩的据点,揭开了局部反攻的序幕。此役毙、俘日伪军六十一人,缴获步枪、机枪一百余支(挺)。” “好!”宋继柳和吕继英异口同声。 干成接着说:“与此同时,我宿迁警卫团在来龙庵以南设伏,毙伤日伪军三十多人,缴获重机枪一挺,枪数十支。有话以后再说,现我们立马从这里撤退!” “是!”众道。 这时,吴小二还是举着算命用的牌子,跟踪着高玉田来到一个没有什么行人的地方。只见高玉田猛然回头迎面走来,吴小二想再躲已经来不及了,只有笑脸迎上,轻轻地说道:“这不是高六高副官吗?怎么有时间出来闲人溜达呀?方便的话我请客!” “好呀,谢谢!”高玉田把眼一瞪说,“收起你那鬼把戏吧,汉奸叛徒!”高玉田说着端起了手枪。 这个吴小二也不是什么无用之辈,只见他早就把枪举了起来,冷笑着,“我看你还是同我走一趟,否则只有看谁的枪发准的了……啊!” 宋继柳远远就是一枪,把这个吴小二一枪打倒在地。另外一边的几个跟踪而来的小特务看到这种情况,只好撒腿而逃。 话说,特务赶回去向宪兵队长八木报告:“太君,不好了大事不好,吴小二先生被打死了。凶手就是海州跑掉的那几个人的一个,其中还有一个在新浦开诊所专看眼疯病的医生。” “八嘎!”宪兵队长八木眼露出凶光,“什么?凶手就是从连云港海州跑的人?!” 刚从新浦来协助工作的佐藤和金秘书,听到都眼大了惊奇的双眼。 于是,佐藤凶狠地说:“就是那个给我看眼病的郎中?大大的不可能!” 说时迟,那时快,金叶子悄悄地跑了出去,立马蹬着自行车来到李干成在海州府的这个秘密地点,冲着李干成东就说:“快走!佐藤马上要来抓你们!” “同志!”李干成惊疑地问,“金秘书,你……” “再迟,就走不掉了,快!”金叶子说完,转身登车,疾驶而去。吕继英从里屋取出一包东西和李干成刚要出门。 忽然,门外汽车喇叭声嘎然而止。大群的小鬼子,在伪军的协同之下,快速地冲了上来。 吕继英想关门也来不及了,李干成说:“快!到内间去。” 李干成从容地取下一张白纸,提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又放在桌子上。 佐藤和宪兵们下了汽车,看看这所房屋的大门敞开,便谨慎地走进堂屋。一个宪兵拿了桌上摆的白纸,递给佐藤,只见上面写的字墨迹未干,下面署名:“谢谢少佐先生的光顾!李慈,即日。” “八嘎!”佐藤又羞又恼,一把把锦旗撕碎。他象狼似地吼道,“人刚走,快追!快追!” 宪兵们便一窝蜂地向门外冲去,佐藤和宪兵们走远了。 李干成和继英从内间出来,宋继柳也从房顶下来,悄悄地走出大门,深情地看看这个秘密地点,迅速地向小巷深处走去。 六塘现属新庄河北岸茆庄村口,李云飞、张启宇和地下党武装的同志们,正在接应李干成和宋继柳、高玉田,为他们送行。李干成对李云飞和张启宇说:“你们也快点转移吧,这里也许已经不安全的了!” “是!请首长放心!”李云飞紧抓李干成的手说,“李书记,胜利后再见!” 宋继柳恋恋不舍地说:“政委同志,我要回连云港和赣榆向谷先生复命。再见!” “谢谢,真是太谢谢你老宋同志了!回去后,好好干,并代我向山东军区罗荣桓、陈士榘首长和朱瑞、萧华、谷牧、万毅、蔡长风等首长问好!”李干成打了一个敬礼说。 “是!一定!” 一条小船迎着朝霞破浪前进。船上,李干成和吕继英怀着完成任务的喜悦,去迎接新的战斗。 —望无际的苏北平原上,有一个人在纵马驰骋。骏马驰到小村前时放慢了速度。马上的人将脸转过来,原来是一位英俊的男子。他就是上级党委派回宿迁工作的李干成。 宿迁东南门外至东关口,魁星楼正逢集会并演大戏,宿城日军藤原部队参谋长小田站在台下,台上坐的是宪兵队长八木和大队长藤原。 突然,小田把手一摆,大声喝道:“停止鬼跳,一切停止!” “停!”小鬼子司令官藤原立起身高声说道,“共产党新四军煽动民众,抗捐抗税,为非作歹,为确保治安,把**分子带上来,执行!” 正在观看跳舞的驻宿城伪军副大队长兼一中队长李少山听到此话,愤怒站起,带领随从,拂袖而去。 这时,八木手下的宪兵将几个戴手铐脚镣,衣衫褴楼的抗日群众和干部押来。当他们被押到街心时,两旁的群众鸦雀无声,望着他们大义凛然的样子,大家不禁肃然起敬。 “老叔!”人群中的李干成看到一老党员老李时,大吃一惊,激动地小声叫了出来,但连忙又把嘴捂上。这时老李也发现了同志,他的老首长李干成。看着分别多年的同志,一行眼泪模糊了老人的双眼。 此刻,李干成是多么想扑上前去,抱住日日夜夜都盼着见到的老同志啊,可一想到党交给自己的任务,又不禁咬住嘴唇,警告自己:“不能哭,不能暴露!要坚强,完成我们没有的任务,为了天下穷人翻身解放而战斗呀!” 老李同志慈祥地看了李干成一眼,好象是说:“首长同志,不能激动,要记住你的任务。” 这位老李同志,随着也是一同被押之人,吃力地向前走去。望着老李远去的身影,李干成怒火大出,两行泪水顺脸上流下。老李等人被押上土堆,在刽子手八木要用刺刀逐一刺死时,他们高呼:“共产党万岁!” 与此同时,枪声响了,宿迁警卫团的手枪队在副团长陈国钧亲自带领下,混进人群并及时向敌人开火,刽子手八木举刀的右被打伤,丢下刀就跑,其他几个刽子手均被打死。 这时,集外也不例外地枪声大作,这是由副政委李天均带人在外面接应的枪声。 日军藤原部队参谋长小田,一看苗头不对,赶紧向城里猛跑,被李干成一枪放倒。 鬼子大队长藤原一看小田被打死,吓得大汗淋漓,几乎同八木一道跑进城里,并叫日本兵把城门关上。 李干成等人很快地把集上的日伪军消灭干净,带着解救下来的同志撤走了。 深夜,在藤原的住室里。藤原对八木说道:“军部催促我们把这个宿迁城守住,这是大大的不可能的!我虽说是一个司令官,其实只有一个大队不到的的大队长,光我们大队的日本人是不够的。但皇协军中队长李少山实权在握,这个人不好对付,你要严密地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防止万一!” “嗨!”八木来了一个立正。 接着藤原又道:“宿迁城是个战略要地,共产党新四军是决不会放弃的!” “司令官说得极是!”八木讨好地说,“说起共产党,他们当中也有不是‘特殊材料’的分子,这次破获地下党组织,他帮了大忙。” “幺西!”藤原脸上有了一点血色,马上命令,“把他放出去,戏总是要往下唱的!” 这时,一位少妇正在家里煮茶。李干成和吕继英推门进来,吕继英笑笑说:“我是从涟水来找亲戚的,叫吕梁,迷路了。” “在家千日好,出外一时难呀!”少妇热情让他们坐下,端来热茶说,“喝点茶吧,我叫夏美丽。”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马蹄声,紧接着就是敲门声。夏美丽把门打开,见是一群伪二中队士兵,一个班长问道:“我们正在追赶两个地下党,不知大嫂见到没有?” “没有呀!”夏美丽不大高兴地说,“这真是大大的莫名其妙!地下党我可没见到,不信进来看看!” “对不起!”伪班长急忙说,“连长夫人的话我还不信。对不起打扰了!”这个家伙说完,把手一挥,带领伪军们走了。屋内的李干成和吕继英听到伪军兵离去,长出了一日气。 夏美丽回到屋内,吕继英道:“谢谢大嫂,就您一个人在家? “是呀!”夏美丽得意地说,“你大哥王文平虽说是县皇协军的连长,可没有于过伤天害理的事,今天你们就在这里住着吧。” “这个……真是太麻烦您了!”吕继英看李干成没有反对的意见,就点头说,“谢谢!给我们一人一间!” 第二天,李干成和吕继曲告别了夏美丽,向归仁集走去。 这时从夏美丽家的一侧走出一个男子,尾随李干成二人而去。李干成和吕继英在归仁集佯装着买珠链,那个男子远远地盯着他们。 这时正巧,有三个伪军走来把马拴在树上,到小摊前买东西。李干成向吕继英一眨眼,二人乘伪军不备,跑到马前,翻身上马,如同箭一般,飞驰而去。 当伪军们正要追赶时,一个男子从一边快速地上了最后一匹马,对伪军说:“不要紧,我去把马夺回来,你们就等着好了。”也飞驰而去。 李干成和吕继英跑进树林,下马来到小溪旁,捧起河水饮了起来。那个男子尾随走进树林,注视着李干成,轻轻松松说:“请问先生,你们是买大米的吗?” 李干成一惊,站起来望着来人,沉默了一阵,才答道:“不,是买豌豆的。” “这个……”那男子激动地问,“ 一斤多少钱?还有多少?” “要多少?”李干成兴奋地,“一块五毛六分。” “终于找到你们了,我叫吴广善,刚调来的地下交通员。” 李干成看着自己的战友,欣喜地说:“县委指示,命你为这个区的区委副书记,对于王文平,要谨慎一些。还可以让他传递一些消息,我们要将计就计,但要注意安全。” “是!”吴广善来了一个立正。 “这也不是在军队里,不用这么个正规!”李干成说道。 “是!俺们是从正规军和武工队出来的,习惯成自然呀!”皮永新不由自主的说道。 “在执行这种特殊任务时,一定要改掉这个习惯!”李干成书记说道。 “是!俺们知道了!”皮永新说道。 与此同时,伪军大队部门口,两个村民前来看望当兵的儿子,被哨兵拦住,凶狠地说:“大队长有命令,任何人不经他批准不能进出。如果有违者,棍打出去!” 正在此时,伪军副大队长、一中队长李少山和副官韩占出来,听明情况后,对哨兵说:“放他进去,难道你们没有父母吗?我操!” “多谢!”村民感激地向李少山鞠了一躬说,“谢谢老总!谢谢老总!” 当天夜里,李少山秉灯静心欣赏化名李天均的李干成送给他的横幅,上书“大义凛然”心中不由思绪万千。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往事不由不浮现在眼前。 突然,窗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李少山站起,问:“谁?” 第 十四 章 虎口打敌 虎口接头 “大哥,是我呀!”跟着话音,吕继英已站到他的面前。 “你……你是什么人?” “大哥,我是您妹妹的好朋友,‘抗大’的同学。这是她带给您的信和照片。” 吕继英说着,双手把信和照片递给李少山。李少山招呼道:“请,请,请坐!”随后自己也坐下,亲切地看了看吕继英,然后戴上花镜拿起照片。只见身穿新四军军装的小妹与吕继英紧紧靠在一起,微笑着。 李少山面对照片,顿的小妹李小妹出现在他的面前。良久,李少山放下照片,转过身对吕继英说:“对不起,我们兄妹失散多年,如今她当上八路军,不,当新四军了,我可得谢谢你们啦!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就你一个人吗?” “是的!”吕继英回答道,“另外,我是宿迁警卫团的战士,我叫吕梁。” “同志!……”李少山猛地站起来对吕继英,“您们的副政委是我的好朋友,我很敬佩你们!” “大哥,不要这样说,对于您的为人我们都了解和钦佩。为了我们全民族不当亡国奴,我们应是坚定的盟友。” 李少山听吕继英说完,激动地点着头。 与此同时,伪军连长王文平回到家里,心事重重地坐到桌前。夏美丽端过茶来,王文平说道:“同志们上刑场的时候,我连招呼也没打到。唉,这几天咱家来过人吗?” “来过,是两个迷路的男女。今天不走了吧?” “不,我还得到接头地点去。”王文平说完,走了出去。 在接头地点,皮永新告诉王文平:“今天夜里去运河渡口,有点东西要送到淮阴去。” “哎呀!”王文平问,“听说来了男女两位同志,这个时候,真叫人担心啊。” “还和过去一样,按规定办事。”皮永新说。 “嗨!”王文平听后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一定完成任务。” 不一会子,小鬼子八木的办公室里,王文平和他对坐着,桌上杯盘狼藉。王文平对八木说:“太君,不是我们无能,按规定我是见不到这对男女的。再说我也害怕,一下子要杀了那么多人,那会得到天有不测风云的!” “八格!”八木狞笑着,“哪你的这个副大队长的职位,就得让给别人啦!” “这个……”王文平听后低下头,思索一阵,咬牙切齿地说,“就是那个姓皮的这小子要坏事,得把他干掉!” “不!”八木把手一伸,笑眯眯地说,“要紧的是那对男女。你的明白的吗?” 晚上,皮永新来到夏美丽家。 “欢迎!”夏美丽高兴万分,笑着道,“你们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 “大嫂,我们来了新同志。”皮永新说着,转身看着房门。 突然,李干成和吕继英从容地走了进来,夏美丽一惊。 “小夏同志!”皮永新介绍道,“他们就是新来的同志,你们谈谈吧。”说完就出去了。 在小鬼子藤原的内室,八木告诉他道:“王文平报告说,共产党新四军又有大行动了!领导人是一对男女,今晚过河往淮阴运药品。” “这……”藤原沉默了一阵,说道,“运药是假的,看来他们已经怀疑王文平了。如此这般,将计就计。” “嗨……” 月亮高高地挂在天空,月光倾照在运河岸边,让大地披上银色。小河边静悄悄的,吕继英在同夏美丽说话。只听吕继英说:“这里河水离岸太远,又不隐蔽,再换个地方。哪位同志去告诉王文平一声,我们今晚不渡了。” 夏美丽道:“我去吧?” “也好,注意安全。”吕继英嘱咐着。 夏美丽到了渡口,藏在土堆后,警惕地向渡口望去。 此时,渡口,王文平正焦急地在踱来踱去。夏美丽走过来,向王文平说:“水涨了,今晚不渡了。” 王文平呆了一下神,说“美丽,你先走吧!” 坏东西王文平看着夏美丽走远,扭头向坡下走去。 于是,埋伏在渡口码头的八木大发雷霆,大骂道:“你这个王文平,真是个大大的废物!” “是,太君是!”王文平咬牙切齿地说,“可渡河是真的!我看他们可能在我家喝茶呢!” 回到家后,王文平这个家伙说着便吹灭了灯。 黑暗中王文平问:“告诉我,他常在什么地方找你呀?真能玩人!” “这个……我也说不清……”夏美丽支吾着没有透露消息。 第二天拂晓,吕继英坐在发报机前,紧张地收报。电文是:按原计划行动。另有我党一批主要负责同志三月十六晨过河,经过你县。要团结一切可能团结的力量,务必保证安全。新四军派人在临界接应,请立马接应。——新四军军部 与此同时,小鬼子藤原也收到电报:叫宿迁城等地,一定要千方百计守住。于是,这个家伙立即把八木和伪大队长找来商量对策。八木道:“我看实在不行的话,干脆把李少山干掉,以防患于未然!” “幺西!”藤原点着头说,“好,那就快点执行,但不要鲁莽从事。” 朝霞绚丽的小溪边上李干成和吕继英和并马而立,吕继英赞美道:“咱苏北真美呀!” “是呀!”李干成深情地说,“那你就在这里呆一辈子。等革命胜利了,我们把她建设得更美,成为一个大美江苏!” 吕继英含情脉脉地望着李干成,微笑不语。 过了一会子,两人下马往回走。吕继英报告了陈毅军长的指示,李干成认真地听着。吕继英又说道:“另外,我决定:为了确保我党负责同志的安全,再亲自去见一李少山,请他助一臂之力,当一个外白内红的好人!” “此法可行,但一定要注意安全!”李干成说着,又叫身手和口才都好的九连长张启宇陪她去,吕继英点头同意。 吕继英和张启宇来到李少山后,就倾心交谈起来。她将来意说明之后,李少山慨然应允:“我的家中亲人得到了贵党的保护,在此感恩不尽!现贵党的事就是我自己的事,我一定全力协助,义不容辞!” “谢谢!”吕继英高兴地说,“另外, 李天均同志让我转告您,我们共产党对过去的老朋友是不会忘记的。据我们了解,伪大队长是双料特务,请副大长提防防一下才是!” 李少山大吃一惊:“这个……” 张启宇正在门口放哨,王文平走来被张启宇拦住,王文平道:“我有重要事情要见副大队长,请通报一下。” 张启宇进屋报告,不料王文平竟跟了进来一眼看到了吕继英。吕继英站起,眼睛盯着王文平。 “副大队长有客,我改日再来。”王文平说完转身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吕继英道:“李大哥,打搅您了,就此告辞。” “没有外人,不用客气!”李少山忙说,“哪里,多谢关照。敝队的事我自有道理,事关国家民族,请你放心,到时我会通知你。” 吕继英告别了李少山,和张启宇向街道走去。 宿迁日寇大队部里,小鬼子的大队长藤原站在地图边上,正侧目观望,心中正想着一个大阴谋。由于他的阴谋家太过损人不利己的原因,脸上不由阴郁着。 大街上,吕继英警觉地打量着周围,发现有数十骑荷枪实弹的伪军已等侯在面前。王文平和瘦副官骑马挤在伪军的中间,虎视眈嘲耽地盯着缓缓走来的吕继英。只见吕继英和张启宇警惕地望着敌人,继英小声地对张启宇说:“老张,必须把敌人分散开,你先走,如果敌人不追你,就去城北圩门外至洋桥头,不远处的贸易市场的北边等我。” “是!”张启宇说完,从敌人空隙冲出,敌人并未阻拦。 吕继英见此,砌底明白了敌人的意图,拨转马头向回走。只见他走行特别从容,一点也不着急和害怕的样子。可是,敌人从四个方向包围了上来。 就在这时,李干成带着几千群众凶涌而来,快跑着的人群冲进敌群,冲得敌人东倒西歪嚎。吕继英趁机赶紧冲进街道,却不料与王文平狭路相逢,碰了个当面。她严厉地望着王文平,目光犀利地说:“你不是要找我吗?我就是吕梁!” “让老子找得好苦呀!”王文平看着吕继英,“阿——领导,我有重要事情向你报告。”说着,突然掏出手枪,原形毕露,“站住,不然要开枪了!” 突然,砰的一声枪响,王文平应声落马,吕继英忙纵马跑进胡同。 隐蔽处的我地下工作者韩占同志向倒下的汉奸王文来看了一下,收起手枪悄悄地离去。 吕继英来到城北圩门外至洋桥头的贸易市场北边,受到中心情报站站长李云飞和副站长周家保等人的热烈欢迎。 吕继英同李云飞等人分手后,就去找到夏美丽,当吕继英告诉她王文平是叛徒时,夏美丽说什么也不相信。于是,大声喊道:“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吕继英把全部真相告诉她以后,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放声地哭了。 于是,吕继英劝夏美丽说:“大姐……正是把你当成同志,当我的亲姐姐,才不能不把真相告诉你。一个叛徒,他亲手杀害了多少革命先烈!你把他从心上抹掉吧。这几天渡运河时,你要保护好电台,然后给大家做点饭。”吕继英见夏美丽点了点头,于是又说“夏美丽同志,我要象一个党员,象一个烈士那样去死,去拼命!我能够入党吗?” 夏美丽这个老党员,对吕继英的突然提出这个问题,真是热泪夺眶,紧紧抱住吕继英说:“吕梁同志,你一定够格的!我们大家都欢迎你的领导,我会更加努力工作的,请放心好了!” 第 十五 章 采取措施 练兵场上,伪军大队的骑兵连一字排开,精神抖擞。于是,共产党新四军干部李少山同志,英姿焕发地骑马站在阵前,大声喊道:“弟兄们,象我这样做!” 可是,李少山纵马飞驰,左劈右砍,稻草人的首级应刀落地。韩占飞马而来,向李少山说了些什么,李少山忿忿地和韩占拨马回家。 进入大门,李少山怒气冲冲走上台阶,转身用眼一扫——只见对面窗户破洞露出枪口。他见此不由轻视地一笑,对韩占说:“去把一二三中队长都找来!” 韩占告诉李少山说:“刚才日军少佐藤原大队长来派人请你,说是祝寿,你就不要去了。” “这个……”李少山压低声音果断地说,“去,不去不行,你去把各中队长找来,以防万一。这可能就是一个鸿门宴,可我还是要去的!” 李少山来到寿堂,藤原把他让到席上落坐,同席的有八木、伪大队长。 不酒过了三巡之后,藤原来道:“眼下**新四军活动猖獗,大有卷土重来之势。少山君,对此有何高见?” “是呀!”李少山点了一下头说,“现在战局不定,理应有所准备。” “对!”伪军大队长向四周看了一下,又特别地向李少山扫了一眼插话道,“谁也没有想到共产党新四军发展得这么快,实在不行就杀杀杀! “是呀,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李少山沉着地反问,“今天请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你的大可不用多心,我们还是大大地相信你的工作能力的!”藤原劝道,“你们的喝酒、喝酒,有话的慢慢说。” “做人就要光明磊落!”李少山不平地道,“有话就当面说清楚,我的为人你们不会不知道,我们……” “人才,大大的人才呀!”藤原沙哑地打断,“少山君,一不抽烟,二不酗酒,三不嫖女人,难得,难得的好汉!” “请不用给我戴高帽!”李少山接着说道,“我们皇协军宿迁大队同你们皇军一样,为自己溜个后路……” “无所适从!”伪军大队长抢嘴说,“少山兄说的后路,不会是叫我们向新四军投降吧?” “心旷神怡!”李少山正色说道,“到了黄河才死心的人,是呆子!再说我们这里还有多少皇军军队?”接着又加重语气,“皇军在太平洋战场的失利,已中外皆知,我们这么大的宿迁,只有不到一个大队的皇军,不到三百人的皇军,又能有何多大的作为!” “八嘎!”藤原威胁地,“李少山,你身为皇协军的副大队长和一中队长,我军条例,想必了如指掌,你可知道,军纪森严!” “心底无私天地宽!”李少山站起,针锋相对地说,“李少山义字为重,做事讲个磊落光明,就是披肝沥胆,也在所不辞!” “还“心底无私天地宽呐?”伪大队长卑鄙下流地说道,“共产党有个女人,是个漂亮娘儿们,你们不仅在光天化日,还在半夜三更,勾勾搭搭,搞的什么明堂?” “无病**!”李少山勃然大怒,大吼一声,“败类!汉奸!” 李少山猛击酒杯,扬长而去。刚到门口,几条大汉一拥而上,他奋力格斗,但终因寡不敌众,被敌人拿下。这天夜里,骆马湖畔一片漆黑。苇丛中,李干成和吕继英气平心静气,向大运河心眺望。只见河心,激流中漂着三只小船,船上坐着八路军军分区政委吴信泉等八路军和新四军军队和地方的负责同志。小船拢岸,李干成等上前迎接,并迅速带领吴信泉等人消失在苇丛中。 在宿迁日本宪兵队,韩占带人把李少山救出。李少山马上命令:“韩占带人去护送吕梁等人。一中队攻打小鬼子大队部,掩护二三中队撤出宿迁城。” 众人同时应道:“是。”各自走开。 这天,苏北黄海边的平原上,有一支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在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行进。吕继英和李干成分别扮作新娘和新郎走在队伍的前面。一队伪军骑兵出现在迎亲队伍的后面,刹时喧闹声低沉下来。扮成老头子李云飞向吕继英说了几句,吕继英掀开盖头,向后观看。这队骑兵为首的是副官韩占。继英一挥手,仍旧蒙上盖头,喧闹声又起。 这时,又有一支骑兵队伍匆匆赶来,伪大队长在马上神情紧张,面露杀杌。瘦副官飞马来报:“报,报告大队长,李少山跑了!” “尽是他妈妈的吃干饭的饭桶!”伪大队长两眼一转,“回去!” 迎亲队伍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我***同志夹在中间向前走着。 小鬼子八木又带领一群宪兵和伪警察成散兵线,一字摆开,气势汹汹地挡住进路。群众停止跳舞,目光一齐向李干成和吕继英望去。吕继英拿下头盖,镇静地观察着。只见八木抽出东洋刀,回首喝令队伍前进。翻译官下意识地把手按在枪上。 因此,李干成焦急万分,进退两难,正在千钧一发之际,从远处传来鼓乐声。大堆后又走出一支规模不相上下的迎亲队伍,两支队伍迅速靠拢,歌声又起,更加热闹,男男女女混在一起,非常杂乱。八木在马上左顾右盼,焦急地说:“八格牙鲁,谁认识一对男女**?” 伪警察的胖副官猪八戒献媚道:“太君,我的认识。” 八木命令道:“你的快快的跟上去!” 于是,八木到新娘的面前,扬言查寻共产党要新娘揭下头盖,但祝颂老人执意不从。经过一阵争执之后,祝颂老人亲自撩下新娘的红绸,副官一惊,原来是一个不相识的姑娘。八木气急败坏地四处张望,另一支迎亲队伍早已不知去向。 李干成英带领队伍在大树林停下,对吕继英道:“你带同志们走,我带人在这里抵挡一下敌人,快!” 吕继英说道:“不行,同志们安全要紧,还是你去送。” 争执了一会儿,吕继英下了决心:“那好吧。” 把枪支弹药集中起来给他们留下,然后带领队伍飞驰而去。 此时,我新四军干部李干成等级同志持枪站在小干沟过,向远处频频招手,长枪、短枪、弹药袋挂满全身。不远处,敌人追踪来到大堆边,八木命令停下,向四下张望。 李干成等人居高临下,向敌人群中投下手**。敌人在手**爆炸中,人仰马翻。只见伪胖副官猪八戒被弹片打中,落马而死。小鬼子八木靠着烟雾的掩护,纵马从后坡向山顶冲去。又一阵手**爆炸,敌人成片地倒下,没死的拼命向后逃去。李干成等人望着敌人逃走的背影,高兴地笑了。 这时,小鬼子八木已来到李干成的背后向他射击,他气急败坏地想搞一个偷袭。 李干成躲过后回头—看,见是八木,举枪还击。八木挨了一枪后,趁机滚向堆下逃走。而李干成等人,趁机打散了敌人。 由于,李天均带日军解放联盟淮海分支的吉春、秋水二人向日军喊话劝降,在城头上的小鬼子兵营犹豫之时,守城的鬼子兵不再犹豫不决了,他来了一个快的,主动打开了两个城门,使李少山的人马没费一枪一弹就顺利出了城。 李少山出城后,正巧赶上了出城追赶李干成的伪大队长,见伪大队长举战刀向他冲来。于是一笑,把枪入套,也拔出刀来。两人你来我往,展开了激烈的格斗。没有几合,由于这个家伙平时总是向女人堆里钻,身体早就是空降兵,更没有什么力气可言了,伪大队长来被李少山一刀刺于马下。李少山向奇达来的尸体看了一眼,带领队伍离去。 再说韩占那一枪,并没有使王文平毙命,他带伤跑回自己的家中,见妻子夏美丽不在,就在屋里等候。当夏美丽回来时,一眼看到王文平,正要问话,门外忽然传来吕继英的声音:“姐姐,快出来,我们正在搜捕汉奸和伪军。有一个同志受伤了,请快点来帮忙。” 王文平提枪冲出,见一受伤的战士躺在地上,吕继英正扶着他。王文平举枪对准吕继英恶狠狠地说:“别动,动就打死你。” 夏美丽一听是王文平声音,仇恨涌上心头,激起无穷的力量,她踉踉跄跄跑来,发现王文平要向吕继英开枪,夏美丽向前一扑,用自己的胸膛挡住了子弹。 王文平刚要射击,夏美丽从后面扑上去,抓住了他的枪。这个汉奸弯腰把夏美丽摔倒,转身就逃。夏美丽纵马追赶,在骆马湖的沙滩上,奔马围着王文平团团转,要把这个汉奸踏死,王文平万分恐慌,左躲右闪,被一个泥块绊倒。 夏美丽趁机跳下马,枪口对准王文平。这个家伙一见,立即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双手举着恳求道:“美丽,我们夫妻多年,我升官发财都是为了你呀,饶了我吧!” 夏美丽痛苦地回忆着,那些由于王文平的出卖而被杀的革命烈们的情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的感情了,猛地扣动扳机。王文在枪声中倒下,得到了一个叛徒应有的惩罚。 宿迁城的鬼子虽然不是太多,但武器弹药还是很充足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为此李干成决定,由自己亲自带人把小鬼子的弹药库炸掉。 敌人的军火库戒备森严,唯一的出入口是地下道的一个井口。为弄清情况,戚庆连和张启宇冒着危险进入下水道查看地形。他俩根据工人金有关画的图形查对记号,刻上标记。 下水道阴冷漆黑,污水中漂浮着粪便。散发出的臭气,让人作呕。觅食的老鼠无所顾忌在二人的脚边乱跑,虽然是战争年间,这里真是它们的天堂。 “天伦之乐呀!”张启宇指着一只老鼠调皮地说,“教导员同志,你看,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可真会享受,跑到这儿来聚餐来了。” “天无绝鼠之路呀!”戚庆连笑嘻嘻地说:“是呀!战争使老鼠也在挨饿,它现在连人的大便都吃了!” 他们走了好久,在转弯处停下来,似乎听到了什么。戚庆连说:“上面有过汽车的声音,证明快接近军火库了。来,拿手电,我们在这儿刻个记号。” 他们继续往前走,张启宇说有点冷,戚庆连开玩笑说:“等上去后,日本鬼子一揍你,我保证你就一定暖和了!” 两人说着,来到一个井口。戚庆连高兴地说:“到了,就是这里。快上去看看。” 戚庆连话音未落,张启宇—步跨上梯子,抢着第一个上—去。他轻轻地打开了井盖。两人从小小的井口,探出头来看着四周。 敌人军火库灯火通明。小鬼子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周围有电网,还有穿梭般的流动岗哨。戚庆连他们观察着,一一记下了敌人岗哨的位置、换岗的时间和距离。二人还发现仓库涂着黄,绿、青、白等伪装色,里面装满了各种武器弹药。这是敌人在这里的最大的一座军火库。望着这座戒备森严的弹药库,戚庆连在心中考虑着炸掉它的行动计划。 要完成这次任务,困难很大。李干成决定,先让戚庆连来一找在下水道管理所工作的金有关进一步查清情况。 这天,戚庆连来找金有关,金有关对技术员说:“舒平,这是我的儿子,看他老子来了。” 金有关是位老工人。他热爱祖国,痛根法西斯。他告诉戚庆连:“日寇大后天要进下水道,你们一定要赶在后晚之前行动。下面的情况怎么样?” 戚庆连说:“金大叔,完全和你画的图一样。谢谢你老人家!” 这时,宋继柳和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山口姐弟、中口夫妇等武工队的同志,向这边走来。他们边走边说着话。人人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同志们!”宋继柳说道,“我们武工队还真是行呀,昨天还在我们八路军的山东抗日根据地打击敌人,今天又到了新四军抗日阵前,进行虎口拔牙。” “这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们处在八路军和新四军的中间,北是八路军南是新四军,可以自由地来回跳!”皮永新笑眯眯地说道。 “这谁不知道呀,没有什么新鲜的!”徐允夺不服地说道,“那还是听听你说一下第二个原因吧,一定说一些我们大家都不知道的,别重复那些没有用的!” “没有了,我说完了!”皮永新双手一摊,轻轻地说。 “怎么回事?说完了!”吴广善着急地问,“真的没有了那个第二个原因的了?” 第 十六 章 秘密接头 此时,吕继英同志非常想参加行动小组,可是她几次要求都因是女的被拒绝了。她虽然,是这个地区的主要负责同志之一,但也要发扬民主,作为领导的她更不能例外。 今天,李干成只是请执行一个主要任务:化妆成男孩子,去敌人军工厂找工程师吴达。她心里美滋滋的,早早地来到了工厂。 于是,门岗听说她要找表哥吴达工程师,立刻打电话通报:“值班官吗?这里有个小伙子,是吴达工程师的小表弟,要他的哥哥,他在吗?是否让这个小家伙进来?” “是一个小家伙!”士兵放下电话,转过脸来对吕继英说,“小家伙,快进去吧,那边有人接你。对了,请不要自己乱跑呀!” “谢谢!” 吕继英混进去后,暗暗想:“好险啊!幸亏我说他是我表哥,不然准不让我进来。对,我来找表哥,得高兴点,别露馅了。” 于是,吕继英她不管看见谁都笑眯眯地点点头,还特别礼帽地同他们打招呼。 吴达是个英俊潇洒的青年,很讨人喜欢。他是学制造专业的,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军工厂搞设计。日寇入侵后,他留下来转入地下工作。这会儿,他正给小鬼子的军官们做射击示范。 “叭!叭!……”五发子弹打出之后,报靶员跑向靶标检查弹着点。 随后,报靶员喊道:“四发十环,一发九环!” 接着是一片掌声。 “幺西!”鬼子小队长山口惊奇地问吴达,“您这个小朋友,在哪儿学了这一手好枪法?” “报告太君,同我爷爷学的!”吴达为了解除他的怀疑,就笑眯眯地撒谎说,“我小时候,爷爷就教我射击,他的名子叫吴佩孚。” “好!哈哈……”山口听后哈哈大笑说,“啊,原来你是个公子哥呀,从小就开始训练啦!真不简单啊!佩服,佩服!” 这时,小个子的小鬼子上尉检查了吕继英拿的包裹,发现里面全是麻饼,他看吕继英总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就解除了对吕继英的怀疑,懒洋洋地陪她来找哥哥。 我地下工作都吴达工程师和山口边走边笑着,他抬头看见男扮女装的吕继英来了,忙对山口说:“噢!对不起,我弟弟来找我。” 山口见此,只好笑笑说:“幺西,请便!” “哥哥!”吕继英过来说,“这是姨妈特意为你做的麻饼,我给哥你送来了。” “真不错!”小个子鬼子兵插嘴说,“还是新芝麻的呢,真好!” 吴达顺手递给小个子一个,这个家伙接过贪婪地吃起来。 吴达跟吕继英走到路边,就轻声地问:“出什么事了?” 吕继英说:“李慈请我来的,要不是交通员得病了,我是不会亲自出马的。” “我说怎么回事?怎么能请一个大领导来完成这个任务的。”吴达说,“现这里的下水道要搞什么工程,如果同志们后天进不了下水道,就得拖一个月。” 吕继英和吴达正说着,小个鬼子大声喊道:“哎,工程师先生,你弟弟带的馅饼真好吃。谢谢!” 小个子粗鲁的喊叫打断了吕继英和和吴达的谈话。二人心里烦透了这个小鬼子,但吴达不得不应付地说:“对,好吃,好吃。再来一块,接着。”吴达说着向小个扔过一块。然后又对吕继英说:“那你通知李慈同志,今天晚上六点钟在高家米行等我。” 二人分手时,吴达又故意大声对吕继英说:“再见,代哥向妈妈问好!谢谢你了,我的好小弟!” 不远处,李干成到宿迁酒店来见周瑜,见四周无人就笑了笑:“周瑜同志,你好吗?” “真是没劲!”周瑜知道准有任务,故意说,“好个屁,我见到你就浑身哆嗦。” “那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拉我去逛黑市,就是去打枪。” “放心,这回不是。” “谢天谢地!” 李干成没再答话,只是自己拿过杯子倒水就喝,然后,这才认真地说:“这次让你去炸几个小鬼子。” “真的?可我不会操作呀!” “这并不难,只要小心,在过下水道时,不要把它弄湿了就行。” “好!”周瑜兴奋地说,“没问题,是通过那条臭水沟吗?那还用**干吗?我们就用一身臭气,把小鬼子给熏跑了不就得了吗?” “别开心了,注意你的那些新队员,别走散了。”李干成叮嘱他说。 “是的!”周瑜又不满地说,“不会走散的,谁象你似的乱逛。” “别逞强了!”李干成故意气他,“当心你的屁股,今晚别又挨枪子儿!另外,我们还请你这个大能人,设法立刻搞到五十大洋,有重要用途。今晚见!” “这不是要我的命么!”周瑜自言自语地说,“我的天哪,要得这么急,我上哪儿弄去?你可倒痛快,说完就溜了,我可怎么办?” 周瑜看着李干成走去的背影,默默思索着:怎样才能完成这项任务呢? 为了配合这次行动,吴达工程师负责搞**。早晨,他借口核对数据,拿着本子来到地下室**贮存库房。 与此同时,周瑜为搞到五十大洋,把爸爸留下的唯一的一块金条拿给酒店采购员李家胜以六十大洋作为交换。李家胜收下金条,答应下午给他钱。但到下午他只给了周瑜五十元。周瑜知道自己被人家玩了,非常气愤。他把李家胜拉到后面破屋子里,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说:“你想宰老子吗?我们说好是六十大洋的,少一分也不行!你他奶奶的!” “真是一个少心眼!”李家胜不慌不忙地说,“你喊什么!告诉我,你要钱干什么?不说,我也知道,是去搞秘密行动的吧!你们的谈话,都被老子我都听见了!” “这你小子管不着,你必须如数给我钱,否则我就抠下你的眼!”周瑜大声吼道。他们正在激烈争吵时,门开了,走进来一个小鬼子的军官。二人见此,只好停止吵闹了。 周瑜对小鬼子来到这里,感到很奇怪,呆呆地在一边看着。而李家胜却笑嘻嘻地走向前,兴致勃勃地说:“太君先生,借个火。” 这个坏东西边说,边用眼睛示意他出去,小鬼子军官没说什么就走了,李家胜也跟着溜了。周瑜见此,这才恍然大悟。他明白了:原来小鬼子是这个家伙事先约好的。这才搞明白:李家胜是个骗子,是个告密的坏蛋。周瑜里十分懊恼,恨不得开枪打死他们。 吴达工程师避开岗哨,悄悄地来到贮存室。他脱下外衣,把腰带放松,将**在腰间插了满满一圈。他根据这次爆炸任务的需要,仔细计算了所需**的数量。直到身上装的**已足够用了,他才满意地穿、上外衣,从容地走出贮存室。 李家胜这个可耻的败类,跟那个小鬼子走出之后,来到公用电话亭,给宪兵队打电话:“你别问我是谁。告诉你,‘宿迁’酒店的招待员,他叫周瑜,外号“黄花菜”。 夜深了,宿迁这座被法西斯铁蹄蹂躏的县城,暂时停止了痛苦的**,静静地睡了。但是,爆破队员们却活跃在各自的岗位上。李干成和吕继英来到了高家米行同吴达工程师早已碰面了。吴达抢先问:“你们好。周瑜上哪儿去了?” 吕继英诙谐地说:“他总是被追捕,可能屁股上,又吃枪子了。” “嘘……”李干成制止说,“小点声,小心给坏人听见。” “是!”吕继英伸伸舌头做了个鬼脸。 吴达将一包**交给李干成。突然,—阵急促的脚步声,门开了,只见周瑜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于是,周瑜抱歉地说:“同志们,实在对不起,我白天太累了,刚才睡了一会。” “快坐下休息一下吧。”吕继英说。 “是!”周瑜说着坐了下来。 吴达说:“请大家注意,如果这些**都放在关键地方,完全够用。要防止**被弄湿。技术掌握怎么样?” 李干成说:“炸库房时,我放过一次……” 他们正说着,门“呼”地一声开了。一个肥头大耳的鬼子兵走进来。他打着一个手电筒往里照着,嘴里嘟囔着:“见鬼!刚才明嘶到有声音,怎么什么也没有?” 李干成他们屏住呼吸,紧握手枪。吕继英警惕地盯着敌人的行动。小鬼子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就走了。吕继英指责周瑜说:“他是你引来的,你的行动是否暴露了?” “有没有搞错?”周瑜不服气地说,“为什么是我?” “问题很简单!”吕继英说:“因为你迟到了。请问,你为什么会来得这么晚?” 别,别!”周瑜不耐烦地说,“别惹我,为了那个该死的李家胜,我心里够窝火了。” “宿迁”酒店老板吴来是一个不问政治,胆小怕事的生意人。但是,他也特别恨小鬼子,因为他必定也是中国人。这时,他看见窗外有鬼子兵出现,就小声对顾客说:“来了四只狼,要小心。” 四个鬼子宪兵气势汹汹地直奔酒店,八木怒目圆睁,冲着吴来问道:“你是招待员黄花菜吗?” 吴老板来看到小鬼子恶狠狠的样子,吓得全身发抖,说不出话来,半天才说:“不……我不是黄花菜,我是吴来……我……是豆芽菜,不,不不,是……” 八木怒吼道:“八格牙鲁,什么无花果?是黄花菜,他在哪里?你快把他交出来!” “我,我,我……”吴老板大声说,“我不吃黄花菜啊。” “八嘎!”小鬼子小队长八木命令说,“把这个装疯卖傻的家伙,给我的带走!” “不,不要!”吴来可怜巴巴,“那我只吃黄花菜,不吃无花果……” 这个吓呆的胆小鬼正说着,被两个小鬼子架走了。 第 十七 章 炸军火库 “同志们!”刚刚跑过来的金有关说,“鬼子开始大搜捕了,把酒店的吴来拉抓走了,我是来告诉你们的。” 一边的日军正瞎着眼地向这边摸来,好在新四军的同志们正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集合行动队。 “鲁莽!”李干成批评他说,“你会把敌人引到这儿来的!” “错了,只要能改就是好同志!”吕继英解围地说,“我们有多少人参加这次行动?” “不多。”李干成告诉她,“只有九个人。另外,可能滨海的同志要过来,如果说他们到来的话,我们的力量就大得多了!” 敌人的搜捕给李干成他们的行手动造成了很大困难,因为参加这次行动的新手颇多。于是,李干成再次召开会议进行动员。 “同志们!”李干成说,“我们这次行动可能完全靠自己的力量,没人接应,大家要有所准备。”他向大家扫了一眼又继续说,“现在我们需要冷静,谁要是动摇了可以退出,但必须立刻退出,请大家一定要考虑好。” 新队员毕人今年刚满十九岁,是第一次参加这样大的活动,开始积极性很高,听李干成说不一定都活着出来,他的心里很矛盾。 干成看到大家没有异议,就高兴地说:“好!我们就这样定了。大家过来看这张图,我们行动的路线都有标记。” 大家一下围住他争着看图,只有毕人低头不语。 第二天傍晚,爆破队来到郊外,在小水沟边的灌木丛中集合。除周瑜外,大家都到齐了。毕人左顾右盼,精神有些紧张。吕继英安慰他说:“毕人同志,勇敢些,别害怕!你难道说连我这样的小丫头还不如吗?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大男子汉的!” 突然,猛听一声喊叫,毕人抬头看见一个鬼子兵。这个鬼子兵端着***站在沟坡上。吕继英定睛一看,原来是周瑜穿着鬼子兵服装故意吓他们的。 于是,戚庆连上前说:“什么鬼子兵,那是个二百五的家伙!” 周瑜笑呵呵地走到大家面前,李干成见此,严肃地说:“你上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来?” “办正事去了!”周瑜委屈地说,“我好不容易才弄到这套服装,明白吗?” 鬼子拖走了吴来。 酒店发生的事情,周瑜还全然不知,爆破队开到了。 只见金有关蹑手蹑脚地推开高家米行的木头大门,轻轻地探头进来,只见工程师正给李干成他们讲有关爆炸方面的技术操作程序,突然听到门响,大家吓了一跳,立刻吹灭了马灯。 李干成看见进来的是金有关,生气地说:“你来这儿干什么?” “你堂堂一县之主,都亲自来了。我为什么不来?你们不怕死,我也就没有偷生之理!”金有关说。 “同志们,大家检查了一下携带的东西。”李干成便下令,“出发!” 他们沿着乡间小路,穿过灌木丛,来到修在排水里的的下水道总出入门。戚庆连打开铁门,调皮地对大家说:“诸位,请进这又香又美的大粪池吧,请大家不要客气!” “真正的美味佳肴呀!”张启宇也风趣地说,“真好!不错,实在是香昧扑鼻呀,呵呵!……” 爆破行动队的同志都进来后,戚庆连回头锁上了火门。下水道里黑漆漆,静悄悄,只听见污水在脚下流淌,一股股臭味直冲鼻子。新队员都屏住呼吸,李干成拿着手电在前面引路。 刚走出不远,毕人就直想呕吐,就停止不前了。 于是,吕继英关切地问:“毕人同志,你怎么了?” “这真是活受罪呀,我真的不行了!”毕人有气无力地说,“我心里不好受,我可能要死了!还香味扑鼻子呐?真让我的心脏受不了了!” “没关系!”吕继英又安慰他,“不要紧,快走吧。” 李干成出发时,特别向张启宇交代:“启宇同志,我们进下水道以后,你每隔一小时去洞口察看一下,注意敌人工程队的活动,如果有意外,就去找金有关。” “是!” 此时,张启宇正在出入口不远处放哨。 弯弯曲曲,坑坑洼洼的下水道,走起来非常艰难。脚下又湿又滑,不小心就会摔跟头。李干成边走边察看墙上预先刻的标记,带领大家摸索前进。干成正往前走着,吕继英向他报告说:“李书记,新来的队员毕人不走了,怎么办?你快去看看吧!” 李干成几步上前后,看到毕人身子紧贴着墙壁不想动了,当他看到干成来到他的跟前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李干成关切地问:“毕人同志,你怎么了?” “这里太难走了!”毕人犹豫地说,“我走不动了!”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吕继英说,“毕人同志,我扶你走。” “不!”不料毕人却大声说,“你们别靠近我,让我歇歇,我休息一下再走!” 毕人说着把手枪扔到地上,李干成俯身拾起手枪,耐心地说:“毕人同志,我们和你一样,都是从第一次过来的,别怕,走吧!”干成把手枪递给毕人,又在他的肩膀拍了一下说:“党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好好干吧!” 吕继英也热情地过来扶着毕人向前走了,毕人一看人家吕梁这个女同志就这么勇敢,而且还在扶着自己走,就不好意思地同大家一道向前走去…… 金有关正在值班,小鬼子带班中下告诉他:“接到新的命令,今晚十一点钟放水,要达到最高水压,工程队明早进下水道检查,看有无漏水的现象。” 金有关听到这个通知,心中大吃一惊,他想:“李干成他们正在下水道里,如果放到最高水压,会把他们全淹死的,怎么办?又无法通知他们,只有拖延时间,不理睬他们的份了。 李干成他们终于摸到弹药库下面,他提醒大家:“同志们,请大家注意!离鬼子换岗还有十五十分钟,要绝对肃静,任何人不得出声,有一点声音都会酿成大祸。”他看了一下身着鬼子服的周瑜说:“小周同志,你先上去。” 周瑜打了一个立正:“是!” 周瑜机警地环视着弹药库的四周。换岗时间到了,他见哨兵刚走过去,就异常迅猛地冲了过去,闪身躲到岗楼后面,并示意后边的同志跟上。 这时,哨兵走过来了!李干成静静地趴在井口,双眼死死地盯住上面。只要小鬼子一下来,他就会同敌人同归于尽。什么叫真正的共产党员呀?李干成的举止就是当之无愧的! 小鬼子哨兵刚一转身,李干成就敏捷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只见井口处又一个黑影慢慢地钻了上来,这是戚庆连。他先将**箱推到上面,然后,爬上来背起箱子向前跑去。其他队员陆续从井口钻出来,按预定的方案,各自朝自己的目标奔去。 李干成,吕继英隐蔽在十二号库房。这是一座主要仓库,枪支,弹药堆积如山。 这时的毕人不象其他新队员,他很害怕,慢慢地从井口钻上来。在老同志的掩护下,他总算跑到了六号库房。提心吊胆地行动着,双腿还在打着晃,不停地打着冷战。 此时此刻,周瑜的任务是负责警戒。现在,他机敏地同小鬼子“捉迷藏”,哨兵转到前面,他就绕到后面,等待时机。当他看到哨兵又转过来了时,勇敢的周瑜同志象一—只雄狮迅猛地扑了上去,紧紧地卡住“猎物”的脖子。他的动作真是干净利落,没有一点声响。 李干成和吕继英跑过来急速将哨兵的尸体塞到下水道,不让巡逻队发现。 周瑜戴上哨兵的钢盔,端着***,代替哨兵站在岗楼前。两眼炯炯有神地注视着敌人的活动。李干成和吕继英看见到处都是巡逻兵,他俩只好绕道匍匐前进,顺利地摸进了库房。毕人和一队员蔽在汽油桶后面,等待行动信号。毕人心里就象揣着只小兔子似的,怦怦乱跳。李干成、吕继英接好**,拉开导火线准备点火。干成说:“快,洋火!” “在这。”毕人在兜里摸了一下说,“哎呀,糟了,忘带了!” “真是的!”干成发火地说,“你,怎么忘了呢?这怎么办?” “呵呵!”吕继英笑笑说,“别紧张,书记同志,逗你玩的,我这里还的几盒呐!” “这……”李干成责备地说,“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快!” 吕继英动作十分灵活,她很快地把***点燃了。他俩来到岗楼前面,周瑜着急地问:“怎么样?同志们!” “好啦!”吕继英说,“全接上了,外面有情况吗?” “接上了好!”周瑜小声地说,“外面还没有情况,我们快离开吧。” 夜色深沉,星光闪烁。弹药库死一般地宁静。小鬼子的值班官打着哈欠,慢腾腾地出来查哨了,正同正在回撤的干成、继英和周瑜迎面和他撞上,双方一愣。 接着,小日本的军官小野小队长大声喊叫起来:“八嘎!什么的干活?站住!” 在这个家伙刚要吹响警笛时,被周瑜的一梭子弹给结果了。 枪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若,惊动了睡梦中的小鬼子。他们立刻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李干成镇定地指挥着:“大家不要慌,快往下水道撤。吕梁,戚庆连,你们掩护新同志先下去,快!” 毕人看到日本鬼子从四面包围了过来,腿还在发抖,也不知道朝哪儿开枪。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一颗子弹射中了他的右小腿。李干成向前一看,就命令:“快把他抬下去。” 敌人的探照灯不停地旋转着,警报器发出的吼叫声响彻夜空,四周一片混乱。然而,弹药库里的导火线,却“哧哧”地向前燃烧着。 吕继英和李干成沉着地指挥大家撤退,一个队员背着毕人后撤。这时,敌人已紧逼过来。李干成对戚庆连、周瑜说:“你们快下,我来掩护!” 干成说着举枪打死了三个围上来的鬼子,然后往下一蹲,也进了下水道。 这时,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只见烟云滚滚,弹药库上空开出了奇异的花朵,照亮了大地,天空。接着,隆隆的爆炸声此伏彼起,绵延不绝。这剧烈的爆炸声震得大地颤动,隆隆的轰鸣传到了下水道,李干成和同志们听到自己创作的奇妙的“音乐”,激动得互相拥抱在一起…… 第 十八 章 水道灭敌 “李书记!”吕继英跑过来告诉大家,向李干成说,“毕人的伤势严重,背着也不能走了。怎么办?” “再换一个个子高的同志背上他。”干成果断地说,“咱们快走!” 军火库被炸,爆炸人员无影无踪。小鬼子的宪兵队长八木派的增援部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乱窜。他们发现了下水道的入口,就追了下去。 戚庆连背着巴内艰难地走着毕人开始还叫嚷着难受,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大家都很焦急。 机房里,金有关全神贯注地看着水压仪表,尽量将水压控制最低水位。可是,小鬼子见水压太低,立刻催他放大水压,否则,要影响工程队明天查验。 突然,鬼子兵一个跳进下水道路里,高举着手电筒,不停地放枪,紧紧追击着行动小组。戚庆连实在背不动毕人了,周瑜接过来背着他。大家越走越困难,吕继英说:“怎么回事儿,这里哪来这么多水?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李干成说:“没有,再坚持一会儿。”他说着上前正要接替周瑜背毕人,走近一看,毕人已经因流血过多,而昏了过,原来他的左大腿又中了一枪。于是,便对吕继英说:“快把毕人的大腿包扎一下。” 小鬼子离他们越来越近了,敌人大声喊叫:“你们的跑不了,快快的站住!” 敌人边追边向他们开枪。水越涨越大,已经不能行走,只能在水里游着走了。李干成走在最后狙击敌人,掩护大家撤退。 水已过腰。大家在漂浮着污物的臭水里游得筋疲力尽。周瑜气喘吁吁地说:“水一个劲地往上涨,我们会象老鼠那样。被淹死的。” 不断上涨的水也迫使小鬼子放慢了追赶的速度,同志们边撤边还击,敌人有的中弹毙命,有的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只无路可跑的老鼠爬一个小鬼子的怀里,把这个家伙咬得就地打滚。 当大家游到一个出水口时,李干成命令大家:“停一下,这样撤,我们都到不了外边。现在大家分成五个组,戚庆连带周瑜和毕人从这个洞口出去,王小二带戚三十和雷小朋从下一个洞口出去……我的吕梁同志留在最后。” “是!” 李干成见大家还未散开,敌人已经追到跟前。就大声喊道:“你们别管我,快走!” 干成占据着有利的地形,连连开枪狙击敌人,又是一阵密集的射击,李干成受了伤,突然沉入水里。 过了好久,干成才吃力地浮了上来。 此时,追赶的小鬼子辨不清方向,除了被吕继英和李干成打死之外,剩下的都因迷失方向而被淹死了,静静的下水道里冒着自白气和流着红水。那个被老鼠咬着的小鬼子,早就不知去向,也许他早就和死老鼠,一起成了阎王的门客了吧。 秋夜的寒气袭人,就是不在水中也让人打冷战。张启宇在洞口守了半夜,冻得直发抖也未见李干成他们出来,心里又急又怕。于是,他来到下水道工和值班,见一小鬼子正逼等金有关,加大水量。上去就是一个直拳,把小鬼子打倒在地,又上去把他的脖子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这个小东西就“走人”了。他们把死鬼子处理后,赶紧关死了进水的闸门。 金有关和张启宇来到下水道进出口,金有关悄悄地问:“小张同志,你就放心吧,他们一定撤出了。” 张启宇焦急地说:“李政委他们一定还在里边呢!” 金有关一惊:“你能肯定?走,到里边看看去。” 张启宇、金有关打着手电筒到处找李干成他们。下水道里死一般沉寂,根本不见人影。张启宇难过地说,“同志们,我的同志们……” 我爆破队员李干成和吕英因为路熟,在水里摸到一个井口的,使尽全身力气爬了上去。二人在昏迷中听到有人说话,睁眼一看,认出了是宋继柳和徐允夺、皮永新他们。徐允夺、皮永新、张启宇听到有人**,便顺着声音找去。真在出水口上发现了受伤的二人,他们轻轻地把他们扶了下来。 徐允夺、皮永新拉着李干成和吕继英慢慢地走出下水道,一出门就遇到前来迎接的副政委李天均,李天均见后大吃一惊,赶紧说:“快,快用担架把李书记和吕梁抬走,剩下的同志赶紧四处寻找戚庆连等人!” 众人按组公开,不一会,把所有的队员都找到了。 随着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形势的根本好转,日军在中国中战场节节败退,解放区战场的军民展开了局部反攻,大反攻在即。 此时,身兼宿迁警卫团政委的李干成同志亲自领导的宿迁地方武装和民兵十分活跃,连续出击,配合主力部队对日伪军展开了英勇痛击。 一天,宿迁县委书记李干成正为地方武装比新四军主力差距过大,缺少军事骨干发愁,警卫员进来报告。 有一个的人找他,自称是李干成在上海的同志。李干成欣喜地说:“准是王顽皮,请!” 不一会,警卫员带进一个身躯壮伟的青年,蓄着两撇翘胡子,穿一件破破烂烂的长袍,神情憔悴。 李干成起身迎上前:“顽皮子!” 顽皮与李干成拱手施礼看着李干成说:“你还是这么精神。可我,还不如一只鸡了!” 李干成亲热地拉他坐下,关切地问:“顽皮,这几年你是怎么混的?” 王顽皮自嘲地一笑,说:“混!在上海因叛徒出卖,在英租界被捕,后被引渡到国民党沪淞警备司令部。在抗日战争开始后,被无条件释放。你跑到苏北也不知下落,我只好回到老家做小买卖。国民党的税比牛毛还多,我可赔了老本!” “顽皮同志!”李干成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玩皮说:“老兄名震苏鲁皖,都把你传神了,怎么能不知道?给派个差吧?” “早不如来得巧!”李干成爽朗地说:“行,我正想你这样的干将!” 王顽皮兴奋地说:“这就对头喽!”说着,竟然打了个大哈欠,一霎时软绵绵地全没了精神,好似被人抽掉了骨头架子。 “怎么回事?”李干成诧异地问,“你怎么啦?是不是生病了?” 王顽皮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你,你这儿有这个吗?”伸手比了个大烟枪的样子。 李干惊讶地说:“你抽上大烟啦?” 王顽皮又露出自嘲的神情说:“不是说混吗,出入场面不来几口,能行吗?” 第 十九 章 真正友谊 李干成断然地说:“不行,我们革命队伍里不兴吸大烟的人!你也不例外是一个老革命者,这个你也不例外地给忘啦!?” “我靠!”王顽皮火了,嚷道,“老子干革命,也是流过血的!” “不许说脏话!”李干成目光一闪,转脸对门外大叫,“快来人!”警卫员应声走进。 “你们听好。”李干成命令道,“把他关禁闭!”见警卫员不明究竟,又严厉地补了一句,“把这个大烟鬼给我关起来!” “是!”警卫员拔二十响,对王顽皮喝道,“走!” “还玩真格的了!”王顽皮愣怔地说,“李慈,你开的这个大大的玩笑,其实并不好笑!” “谁同你开玩笑!”李干成板起脸说,“但是,不好笑也得开!”说着对卫士把眼一瞪说,“带走!” “你……”王顽皮火冒三丈,嚷嚷道,“李慈,你这样无情无义?你真是一个冷血动物!” 警卫员一抖手枪,威严地喝道:“你敢骂我们李政委?走!” 王顽皮这才知道真不是开玩笑的了,就性子上来,扭头就走!他被关进禁闭室后,大烟癮又发作了,只见他脸色蜡黄,没有了人色。接着,全身抽搐,真象疯了一般,一会儿躺下,一会儿爬起来,拼命踢门,大叫大嚷。 但是,王顽皮很快又没劲了,鼻涕眼泪一起淌下来,瘫在地上。当警卫员开门送进一托盘饭菜时,他倏地蹦起身,—巴掌把托盘打翻,嚷道:“老子不吃!”说着,竟想推开警卫员欲跑,让门口持枪的战士挡住了。他无可奈何地转身对警卫员跪下,哀求地说:“同志,行你们行行好吧!让我再抽上一口,只要抽一口,毙了我都行!……” 警卫员鄙夷地推开他,带上门走了。 王顽皮又扑到小铁窗前,双手抓着窗栅条破口大骂:“李慈,你好狠心呀,老子跟你拼了!……”骂着骂着,他气力不支,竞趴在窗嚎啕大哭起来。 李干成在前院办公室内听见后院传来王玩皮隐隐的叫骂声和哭声,想起和王顽皮在上海同学时的情谊,想起在一次示威游行时,他腿被旧警察打伤后,还是王玩皮带同学抬下来的,心里不免产生恻隐之情,想把他放了。但又一想,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作为好同志,不能让他被恶习毁掉,一定尽力挽救他。 晚上,李干成又率队出征了。走了不远,他对一参谋说:“你留下照顾小王。三条:一不准他自杀,二不许他逃跑,三不许饿着他,伙食一定要好些。” “是!”参谋应道,就勒转马头驰回警卫团团部去了。 二十多天后,李干成得胜归来,—下马就向副官打听:“副官同志,王玩皮的情况可好?” 副官回答:“开始王顽皮又哭又闹,还病了好几天。这些天不闹了,能吃能喝能睡……”李干成听着,大步向后院奔去。当推开警闭室的门时,只见王玩皮正在吃饭,脸色丰润有神了。 李干成热切地喊了一声:“顽皮!” “到!”王顽皮重重地放下碗筷,站起身,目光闪闪地望着李干成。 四目相视,交流着无尽的情意。 王顽皮啐了一口:“小李慈,你是不是来看看玩皮死了没有呀?”他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了李干成。 李干成深通兵法,用兵如神,被誉为苏北的孙大圣。 话说这年七月初,两个中队日伪军对施圩、徐洼、何庄一带的扫荡,以配合睢宁的高作伪军的进犯。沭阳日伪军二百八人携轻机枪四挺、迫击炮两门,偷袭和夹击我悦来区姜圩乡,李干成奉命带领宿迁警卫团迎击。 李干成估计日伪军对施圩进攻,最好是在一大树林设伏,痛击敌人。当敌人败退后,许多干部主张立即转移,另选伏击阵地,李干成却下令部队迅速打扫战场,就地埋伏,重新伏击。 王顽皮子大吃一惊,说:“敌人在这儿丢了一个班,要是还走这里的话,他们的指挥官的大脑里一定进了水了!” 其他干部也纷纷表示异议:“李政委,小鬼子和伪军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东洋鳖孙子藤原鬼得很,不会再上二次当了!” 团政委、县委书记李干成胸有成竹地说:“同志们,如果藤原也不例外地同你们想的一样,以为我们再不会在这儿伏击了呢?” “这个……”王玩皮和众干部们愣住了。 李干成果决地下令:“同志们,执行命令!”说完后见大家仍有顾虑,又加上一句,“出了问题由我个人承担!” 夕阳挨近了山尖,田野里静悄悄地还不见敌人的影子。埋伏在大树林中的王玩皮耐不住了,爬到李干成身边,低声说:“李书记,你是不是太武断了?” “成竹在胸!”李干成沉静地回答,“结论尚早。你还是带好你连,等着开大荤吧!” “我还就是不信了!”王玩皮还是不服气地说,“我敢同书记加政委同志打赌!” “一切听从你赌局!”李干成笑望着他说,“赌什么?”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王玩皮说,“这帮敌人再走这儿,我就在地上爬上三圈!” “恭敬不如从命!”李干成说,“好,敌人要是真的不走这里,我也大头朝下!” 正说着,哨兵报告大路发现敌情。 果然,夕阳中,远处大路上出现了敌人的尖兵。火力侦察后,尖兵见大对林内毫无动静,就大摇大摆地过去了。不一会,小鬼子大队长藤原少佐的两个中队开进了大树林子,进入了李干成的伏击圈。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藤原正自鸣得意,只听一声炮响,两边的大树后伏兵齐出,弹如雨下,使藤原又丢了一个班的人枪。 李干成接着又带人,在徐洼、何庄一线打退了蔡集伪军的进攻,同时,还粉碎了睢宁的高作伪军的进犯。 没过几天,又把沭阳日伪军二百八十余人携轻机枪四挺、迫击炮两门,偷袭我悦来区姜圩乡,姜圩乡联合连化、课郎乡敌人击退,毙伤日伪军三人。 另外,李干成还把宿迁城携轻机枪五挺、小炮五门的二百七十余伪军,击退在增援左庄的路上。宿迁根据地抗日军民此战中,共击毙伪军六十九人,俘四人,缴获大量军用品。 战斗结束后,兴高采烈的王玩皮跑到李干成面前,笑道:“哈,这一段咱们可真肥了!” 李干成笑望着高兴的大家没说话,只是想着下一场战斗。王玩皮突然想起自己打的赌,把“大盒子”往腰里一插,两手撑地倒爬了几下,搞得周围的官兵和群众哈哈大笑。 王玩皮站起身,五体投地地说:“李政委:你怎么就敢保证小鬼子和伪军还要走这个大树林子?” “哈哈!”干成笑道,“藤原已气息奄奄、穷途末路,自以为精明过人,总是认为我们决不会在此重新埋伏,所以肯定还要走这儿!” 另一连长说:“李政委,你这决策太大胆了。” “同志们!”李干成说,“兵法上说,‘兵无常势,水无以常形’,谁按常规用兵谁吃亏,就是要出奇制胜,胆大吃虎肉!” 的确,在用兵上李干成常常出奇招,常用大手笔,但在具体事情上他却又十分谨懂慎如发。 第 二十 章 阳光灿烂 四五年春,我国局部反攻的形势风起云涌,宿迁根据地展开拔据点攻势,连战告捷。先是李干成亲自指挥宿迁警卫团夜袭导淮据点,俘敌军及工程人员各一名;接着,李干成同志又亲自同人指挥苏圩区队在宿迁至洋河的公路上,截俘伪洋河镇警察局长钟志明及所属官兵四十八人。 另外,李干成还指挥宿迁警卫团拔除城郊雨露庵据点,毙日军九人、伪军十六人,俘日军上士佐藤三郎及日伪军五十八人。他在这次战斗的中,小腿中弹,动脉被断,流务过多。 当李干成从昏迷中醒来时,已是夜间,正躺在急驰的马车上。副政委李天均告诉他,八路军山东军区陈士榘参谋来电,让星夜送他到淮海军分区第二支队医院治疗。他衰弱地问:“来人和乡的敌人打跑啦?” “是的!”副官点点头说:“王圩乡、人和乡伪军一百五十人在邵店区岭南、人和乡一带抢掠,邵店区队和民兵对敌展开阻击,毙伤伪中队长等十一人,伪军被迫逃回据点。另外,宿城日军二十五人,伪军二百九十人突袭包围我永庄乡公所,也不例外地被我击溃,毙伤敌军十八人。” 干成听后,也就放心了,吃力地转头看看星光下,他发现马车前后至少有一个骑兵连护送,不由对王玩皮责备说:“这么多人护送?” “我们在执行上级大首长的命令!”王顽皮说,“因日军困兽犹斗,怕路上不安全,所以陈参谋长就叫一个特务连前来迎接的!” “那就好好地执行命令吧!”李干成说,“对了,其他的伤员呢?” “已经用牛车,也送往淮海军分区第二支队医院去了。” “多少人护送?” “团里的一个班战士和一个班的民兵。” “太少了。他们走多会子了?” “大半天了。” “马上叫这个骑兵连抽一个班,抄近路追上去!” 王顽皮应声跳下马车去。不一会,响起口令一班跟我来,接着,响起急骤的马蹄声,在夜间的旷野里格外震耳。李干成眉头一皱,忍着伤痛,对爬上车来的王玩皮又下了一道令: “同志们,夜里这么多骑兵突然追上去会惊吓伤员的。再派人追上去,告诉一班长,接近伤员时,马队停下,他自己先去说明情况,其他骑兵再跟上去。” 再说,装载伤员的牛车队正在大道上缓缓走,前边夜幕摹中苍传来急驰的马蹄声。一名护送的步兵叫声“有情况”,慌忙取枪推弹上膛,惊醒了一些伤员。 班长毕竟比较有经验,他侧耳细听,笑了笑说:“慌什么?才一匹马,准是个传令送信的。” 不一会,一班长飞马驰到。对步兵班长说:“李政委派我护送你们。” 步兵班长讥讽地说:“就你一个人?顶多大的用?” 同志们和一些伤员都笑。 骑兵班长说:“也来了一个班。政委怕大队骑兵夜间奔跑会惊吓伤员,要我先来打个前哨,队随后就到。” 步兵班长感动地说:“李书记是个有文化的人,想的就是周到呀!” 骑兵班长取过步兵班长手中的马灯,举到头上,向远处黑沉沉的山野问晃动了几下,不一会前边传来群马奔腾的声音,在静静的夜间响如擂鼓。 步兵班长问骑兵班长:“李政委进城郊雨露庵了吧?” 骑兵班长说:“李政委腿负重伤,也在向二支队医院送。” 步兵班长心里一热,转过脸去。牛车上的伤员听了,晶亮的泪水顿时夺眶出。李干成以顽强的毅力避免了截肢,坚持锻炼,渐渐恢复了右腿的功能。两个多月后,回到宿迁原工作岗位上。 随着局部反攻的节节胜利,敌人在运河线上的交通被完全切断。宿城日军通过伪政府官员向抗日游击队恳求,只要让其通航,就不下乡“扫荡”,并给游击队十挺机枪。李干成识破了敌人的阴谋,当即拒绝了他们卑鄙的引诱,并警告他们:“运河,是人民的运河,绝不让你们这些强盗通航!” 敌人看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强行在运河线上安插据点,推行其“以点联系”的计划,企图恢复宿迁至淮阴之间的水陆交通,再度分割我新四军淮北、淮海抗日根据地。 不久,宿城日军在运河线上的林宫渡设立据点。林宫渡位于宿城东南约五十里,面临大运河,只有十几户人家。淮海军分区第二支队一面调整部署作进攻准备,一面派出两个班人员,会同李干成的宿迁警卫团,每天晚上向林宫渡实施佯攻,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没几天,攻打林宫渡的战斗开始。中国共产***下的宿迁警卫团协同淮海军分区第二支队六个主攻连,分东西南三路,向敌人发起进攻。另外,二支队六团一、四连进占林宫渡以南黄河堤制高点。 紧接着,日军中队长金井率日军四十七人、伪军六十八人向河堤阵地猛攻。激战之下,日军遗尸十六具,被迫退回据点。二支队六团乘胜占领据点以西一带民房。第二天下午,二支队六团三连和部分警卫团战士在炮火掩护下,攻占据点壕沟外民房。 这时,我军开始炮击,敌据点工事大部被毁。打得敌人东奔西跑,乱成一团。 七时二十分,总攻开始。二支队六个连队在宿迁警卫团的协同下,分三路进攻。几番厮杀,敌人被压缩至村落里。西、南两面突击连在机枪火力掩护下,一举攻入村里,将敌人分割包围。从东面进攻的二支队警卫连和军分区特务连占领村东一个院落,战斗在逐屋争夺中进行。双方各有伤亡,但是都在拼着小命对打着。 敌人感到末日来临,固守在几个院落里,不时升起信号弹,向宿城日军求援。 小鬼子大队长藤原少佐气喘吁吁地说:“我们的已经自身难保,哪还能抽出兵力支援他们呀!” 城里日军不敢出动,也在城里升起信号弹,表示爱莫能助。 这时,看着援军来不了的日军副小队长大岛,只好连连说道:“八嘎!他们怎么见死不救,我们的大大的完蛋的了!”说完,用一双无奈的白鱼眼,无神地向东方看着。 这时,我方由日军解放联盟淮海分支的吉春、秋水二人向被围日军喊话劝降。日军困兽犹斗,金井从这个院落窜到那个院落,声嘶力竭地命令士兵:“八嘎,我们的只有死守到底!” “我看我们的不如突围!”大岛副小队向他的上司建议道,“突围也许还有生的机会!” “这个……好吧!”金井列力地提着东洋刀说,“你的集中部分兵力突围……” 凌晨三时,一部分敌人从村北突围,沿运河向西逃窜。村里的敌人最后被压制在两幢房子里。为了尽快结束战斗,二支队集中所有迫击炮向这两幢房子轰击,金井及二十六名日军全部葬身火海之中。 此役,共计消灭日伪军六十六人,俘日军二人、伪军九十七人。从此,中国共产党淮海区的抗日局面更加稳定。宿迁抗日根据地得以进一步巩固和发展。 随着抗日根据地的发展壮大,宿迁根据地军民抗日热情的高涨,广大青年纷纷报名参军参战,支援前线。 当时,涌现出许多妻送夫、父送子的动人场面。宿迁首批一百零五名青年参加新四军,其中党员占三分之一。 在欢送会上,县委书记李干成同志殷切勉励大家道:“同志们,大家不但要作参军的模范,而且到部队要做学习模范、战斗模范,党员要保持称号,不辜负宿迁父老的寄托和亲友家属的厚望,多杀鬼子,早日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这期间,根据地地方武装也空前壮大,仅潘山区民兵就达一千三百三十一人。 一九四五年初,为迎接全国抗日大反攻的到来,在李干成同志领导下,宿迁根据地开展了县、区武装和民兵的整顿工作,同时,为夺取革命最后胜利进行了各种准备工作。三月,李干成同志离开宿迁,踏上新的革命征程。 在大家正高兴之时,传来一件大事。 第二十一章 汉奸出计 一九四四年,由于日寇对沂蒙山区根据地的大规模扫荡破坏,中共山东分局和一一五师等党政军领导机关相继转移到日照岚山地区。 在此一段时间内,这里成了领导指挥全山东抗日战争的核心区域之一,罗荣桓、陈光、黎玉、陈士榘、肖华、谷牧等均曾在此工作、生活。 同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形势发生较大变化,日本太平洋防卫圈被突破,东条英机内阁垮台。而八路军、新四军发展迅速,连获胜利,中共中央延安军事工作会议也提出“准备反攻”的号召。 在此情况下,对指导山东争取抗战反攻的胜利具有重大意义的山东军区军事工作会议召开了。 于是,山东分局书记、山东军区司令员兼政委罗荣桓在总结报告中指出:“在敌后,敌强我弱的基本形势并未改变。我们要坚持以分散性的游击战为基本方针。我军要提高攻坚战术,尤应重视军事与政治攻势相结合,争取伪军起义,里应外合地打击敌人。同时适当地集中兵力进行机动作战。这次会议历时近三个月,对山东军区部队的军事建设和作战指挥,争取更大胜利,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七月二十三日,也就在岚山碑廓镇召开大会的第二天上午,当时只有五六岁的牟发善,在离罗荣桓旧居和会议地点只有十几米的自家院子里玩耍。 就在这时,忽听东面轰响,两架日军战机飞过,随即一枚**在院子里爆炸。把正在家中干家务的牟发善的婶子当场炸死,牟发善的母亲被炸断了一条腿,很快因伤势过重去世,牟发善的右腹被炸伤,被八路军及时医治。 在这次空袭中,日机投下十二枚**,炸死村民四人,炸伤九人。自然,日机从青岛赶来袭击,目标并非村民,而应是与牟发善家几步之遥、正在召开的山东军区军事工作会议所在地。这突如其来被敌机轰炸事件,不能不让八路军山东军区首长关注。 当时,参加这次会议的是我***山东抗战部队团以上干部,共有一百三十八人,会议由罗荣桓主持。其中有一枚**落在会场庭院前,一名警卫参谋被炸伤,会议被迫中止。“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我军指挥官们显然不会因此退缩,但因为怀疑有内奸告密,此后会议转移几个地方,最后在莒南集前村结束。 空袭第二天,滨海军区侦察科长方晓驱马行驶在繁华的街道上,一双警惕的眼睛寻视着前方。据侦察,敌人在这日照岚山地区附近:一个秘密电台,方晓正在根据侦测仪器寻找这个电台的方位。忽然通信员前来通知,陈司令员命令他马上回去接任务。 会议第八天中中午,方晓迅速返回滨海军区司令部,走进陈司令员的办公…… 于是,司令员对方晓说道:“叫你回来,是有一个重要任务:上级得到情报,这次敌机的轰炸,是的敌特针对我山东军区会议进行破坏的‘飓风行动’,我们要迅速侦察破案。这个案子,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到今天为止已经过了七天,我们必须粉碎敌人的‘飓风行动’,保卫山东军区等军政机关和人民的安全。” 这时,日军第四十三军司令官细川忠康正在青岛主持军事会议,各路参加“扫荡”的大小头子,被他骂得狗血喷头,特别是对空军指挥官更是破口大骂,骂空军投弹太少,而没有把八路军山东军区的会场炸掉。 日军青岛驻军司令官长野荣二此刻灵机闪动,想到利用中国汉奸串连汉奸的方法,或许能解开中共山东的八路军机关没有被消灭这个不解之迷吧?就象中国民间俚语所说“人托人可以托上天”的意思,借以解开八路军山东军区和地方部队、民兵配合得那么奇巧的奥妙。不难理解野荣二此时十分需要翻译官孙卫生。 这时,侯翻译官孙卫生正在路旁观看蚂蚁搬家。农谚说:蚂蚁搬家天要下雨。他正在揣摸日军军事会议之后长野荣二需要些什么? 野荣二一眼瞅见翻译官孙卫生,就亲热地喊道:“哈哈,老弟!贵国的古人说得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好比三秋不见了。你再一次回到自己的故乡啦,恭喜你老弟!辛苦啦!你在那里忙些什么?” “报告司令官,我在忙于中日亲善!”孙卫生认真而风趣地说,“我集合了我们从‘确保区’的‘爱护村’征集来的苦力。也集合了我们在征讨路上搜罗来的苦力。我给他们开会讲话。号召他们之中的两种人站出来,一种是熟悉沂蒙山区的人站出来,另一种是和本地人有亲友关系的站出来。” “这个……” “我特别说明对于这两种人另有重用,不再当苦力。最初,他们好象听不懂我的话,我再三号召、鼓励,反复说明这是给大东亚圣战立功的机会到了,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机会难得,不可错过,要听懂得这个道理的人赶快站出来。” “好!继续说下去!” “是!我好说歹说最后才站出三个人来。看到这种情况,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就是我们还要加强宣抚工作,宣传大东亚共荣圈的好处和幸福所在。” “幺西!说下去。” “嗨!于是我把这几个人编成一个宣抚小队,先让他们练练嗓门,懂得一些大东亚新秩序的道理。等皇军进山剔抉清剿的时候,一来让他们领路搜山,二来让他们宣传大东亚王道乐土。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不妨为皇军大喊大叫:大日本皇军不杀中国良民,优待俘虏,缴枪不杀……” 没等孙卫生臭烘烘的狗屁放完,野荣二插言说:“老弟,你干得好!你对大东亚圣战卖的气力很大。对中日亲善的热情很高!” “这都是我应该干的!” “可是,老弟!我们办一切事总要有轻有重,有远有近,有快有慢呵。是吗?我们脚下的这块宝地是老弟的故乡。贵国的谚语说:‘亲不亲家乡人’,我们按情报用飞机轰炸已经是一个星期了,没有什么大的效果。你见到了家乡人没有?你曾和日照见过面的朋友联络上了没有?上一回我们的‘苦肉计’效果怎么样?我都想知道呵!” “我的正在安排!” “老弟,俗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上一回我种的可是大西瓜,我想知道它开花结果了没有?老弟,你记得吗?我说的是前几天咱们用‘苦肉计’,在日照让那个挨了一枪的吴老头……” “记得!记得!司令官设下的计谋我怎敢忘记了!我正要向司令官报告。”孙卫生陪笑说,“我又见过吴老头了,他有三点称赞的话要我转呈司令官。” “他称赞些什么?” “第一点,他称赞司令官使用计谋快如闪电,在眨眼之间他吃了一颗子弹,还没有感觉出疼痛,大庆‘苦肉计’成功了!” “这老甲鱼说的还算有味道,有嚼头!” “第二点,他称赞司令官给的止痛药,消炎药。伤口不痛不烂很快就要好了。他除了感谢司令官的恩情之外,还佩服大日本的科学文明,治愈伤口胜似神仙一把抓。称得起大东亚霸主。” “这个老杂毛没有疼的学狼叫就好了!”野荣二哈哈大笑。 “第三点,他称赞司令官在日照表现得坚决果断,把山谷里能听话能学舌的生命都给消灭了。吴老头说假如没有上次‘扫荡’中,剔出那几个有可能发现这个‘苦肉计’秘密的老头子,他的阴阳脸孔早就给暴露了。他也早就没有行动自由了。他称赞司令官血洗甲庄子是斩草除根、只留庄稼苗的英明措施!” “再见面说给那个老王八,他不是庄稼苗,他是人参苗!是为大东亚共荣圈添枝加叶的人参苗!我们的只要有了这个人物,八路军的根据地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那老甲鱼给我们找的两个内线耳目也见到了。那个外号叫做屎壳郎的史进,还掏出酒壶跟我喝了一杯交心酒哩!中国什么都好,就是汉奸太多了,有这些人的在,何愁不能全面的占领中国?” 野荣二认真地问道:“这个史进外号叫屎壳郎,他的为人怎么样?” “是十多年以前我在甲庄子的酒肉之交,是解闷消闲的好友。他对人对事对棋都有一肚鬼点子。曾经是中国国民党的一名高官,由于贪污受贿和买官卖官原因,被扑入狱过。” “我们的计谋是需要有鬼点子的人,这样好呀!我们就是希望中国的贪污受贿人员多,只要这些人把他们国家的钱都装进了自己的口袋,让他们的国家没有了经济实力,再把他们的国家搞得乌烟瘴气,失去了民心。这样的话,我们就可渔翁得利,就可争取民心,把他们的政府一举推翻!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是我们的表弟,十多年不见他长大了,坏心眼也多了许多!”屎壳郎说,“在他协助皇军剿灭八路军时,他是前台演员,一切由我弟出面,把土八路搞得晕头转向,我就是那后台的总导演!” “见到你的表弟啦?他和你直接联系?他能干吗?和大日本皇军一条心吗?” “放心吧,司令官阁下!那老甲鱼也当场保证说,他说经他训练出来的猎狗,没有一只是绵羊,猎狗就是猎狗,只有帮助主人扑杀猎物!” “祝贺你,老弟,你们表兄弟分别十多年今天团聚了!”野荣二笑口常开地说,“你们兄弟两个志同道合在今天走在一条道上了,走在‘日中亲善,共存共荣’的光明大道上了!老弟,兄弟之情,如手如足。兄弟偕行,前途光明。你们一对兄弟真可是珠联璧合呵!你再说一遍,你的表弟叫什么?” “司令官见笑,表弟土里土气的名字叫吴上进。不过,他还有一个洋名子,就叫龟孙小狗!不知你们大日本有姓这个姓的没有?反正他说日本有姓龟田的,那么肯定也就有姓龟孙的,所以他这个没有有什么大文化的人,就给他自己起了一个日本的洋名子!” “哈哈……幺西!大大好,好,好,那就叫就叫龟孙小狗的好!你们在皇军剔抉清剿沂蒙山区和飞机轰炸山东军区会场方面交谈了问题?”野荣二说,“这可是个当前重要的问题哩。那么,什么内容?” “关于剔抉清剿和机炸八路军的有一个小小的秘诀!” “有战胜八路军的小小秘诀?口气不小呵!哈哈!你老弟快说说看!” “我们自己认为是秘诀,也许不一定是秘诀!”孙卫生说,“要说是秘诀,这秘诀也来自皇军这次铁壁合围甲子庄村的经验中。胞弟知道,上次八路军主力跳出铁壁合围和前来救应袭击的八路军配合得这么巧,他们不靠电台,而靠派地下工作者送信联络。” “八格!” “他们在这座沂蒙山区里安有许许多多情报敌工站和地下指挥所。日照地区也安有他们的情报敌工站和地下指挥所,他们靠了情报敌工站之间的联络,才能紧密配合跳出了大日本皇军的铁壁合围,而且又侥幸躲过我飞机**!” 第二十二章 汉奸该杀 “哦,情报敌工站?”野荣二死毛虫般的眉毛又爬动了一下说,“什么样的情报敌工站呵?我想听一听,请你的详细介绍一下的!” “表弟说:八路军的这种情报敌工站不止一个两个,十个八个。城市里、山村里、山峡里、山坡上、山尖上到处都有安设。这是共产党八路军另一种设在城市和深山大岭里的耳目。它专门负责监视观察皇军的人数、装备和行动用的。皇军的一举一动,他们在暗处都能看得清楚并及时地向他们的总部报告。”孙卫生头动尾巴摇地说。 “好!说下去!” “他们—摇电话机,就把皇军的情况报告给八路军的指挥部。就说我们上天驻在这个日照吧,八路军的敌工站也在监视、观察着我们的一切行动呐!这种敌工站离我们不会太远,说不定就在我们的旁边。我们的一举一动也早被他们当成三情报送走了,说不定从哪个地方飞来一个枪子子!” 野荣二听到这里,脑壳发亮,三角眼圆睁,死毛虫般的眉连蠕动。脸上的汗水也流了下来,不由地向四下乱看一气,接着大声吼着:“什么八路军的情报敌工站,它藏在哪里?我要吃掉它!消灭它!” 野荣二一边吼着,一边抓起望远镜,四下查看着,生怕飞来横祸,死于非命。 “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孙卫生微微笑着说,“皇军是老虎、是大象,大大的厉害!可是力气再大,抓不住海里的游鱼,天上的飞鹰。八路军的这种情报敌工站,人少精干,他们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有时在你眼皮底下,他看见了你,你却看不见他。有时你堵住了前门,他却从后门上了山。” “那怎么办?” “要想消灭这种敌工站,还要靠司令官素来重视的智谋。” “说得好!说下去。” “我说的智谋是重用当地人,靠当地人打进八路军的情报敌工站,做为皇军的内应,配合皇军的剔抉扫荡和飞机轰炸。这样我们有了自己的耳目,就可以消灭掉八路军的耳目军政机关,特别是现在正在开会的八路军山东的首脑会议!确保皇军扫荡清剿的胜利!这就是我和表弟交谈的皇军清剿战胜八路军的秘诀!” “好一个秘诀!”野荣二欢乐起来说,“我们在军事会议上没有解答的议题,你给解答了。八路军山东军区配合来袭的部队跳出皇军铁壁合围和躲过飞机**的秘密找到了。” “是这么回事!” “可是,老弟,贵国有个童话故事说,一群小羊开会商量如何对付老狼,一只聪明的小羊献计说:‘最好在老狼脖子上扛挂一只铃铛。狼动铃响,我们就可以早些逃开了。’可是谁去给老狼脖上挂铃铛?谁能打进八路军的情报敌工站?这是关键大事。” “表弟自告奋勇前去!” “好呵,好呵,有其兄必有其弟!猎犬窝里一定出猎犬!老弟,你辛苦啦!我们十多年的交情没有白交!我十年的心血都没有白费!” “这是司令官的夸奖!司令官就是栽一棵不会说话的铁树,十多年的栽培,就是不结果也该开花了!” 野荣二抚掌大笑说:“老弟,这一次我要看见在你的故乡,在这个日照大山里,你给大东亚共荣圈开出很大的花,结出很大的果!为了开大花结大果,老弟,你有什么要求?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报告司令官,表弟要我向司令官表白,他生是大东亚的人,死是大东亚的鬼。粉身碎骨都要为大东亚共荣圈效劳!”孙卫生宣誓般地说,“可是,他目前遇到了一个很大的困难,表弟说,我们兄弟和吴老头的关系密切大家都知道了。” “好,好!” “可是,那老甲鱼虽然作为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团结对象,可是由于蒋介石的一次又一次的****,和消极抗战政策,他的地主牌子越来越臭了。” “大大的好东西,我们的一定收为己用!” “对,是一个东西!为了这些关系,表弟想打进到八路军的情报敌工站,不能得心应手。不管他向八路军情报敌工站发誓赌咒说得多么热乎,可是百般的奉承八路就是不信任他,回答他的总是一盆冷水,他们说:‘我们的人够用啦,用到你的时候再找你!你别再来啦!’” 野荣二听到这里站起来了。晃动着矮胖的身躯,拍着发光的脑壳说:“是这样呵,呵,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请太君慢慢想好,我们的还不着急!” 野荣二一边走着又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钉子定不进木头里去,那不是木头太硬,是钉子不尖利吧?我们的人打不进八路军的情报敌工站,那不是情报敌工站没有缝隙可钻,那是我们下的功夫太小,没大起作用!另外,我们花的本钱不大,也是一个主要的原因!老弟,你懂吗?在世界上,我们不管做什么生意,总要下点本钱的吧?” 孙卫生陪笑说:“也许是吧!” 野荣二想到这里停住了脚步,一道杀气和一道光采先后在他的脸上掠过。然后兴奋而果断地说:“老弟,贵国有句俚语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们要放出孩子,我们一定要套住老狼!” 野荣二想出了一条打进八路军电话站的妙计,要放出孩子套住老狼。关于放出什么样的孩子?怎样套住老狼?野荣二压低了声音,孙卫生躬身上前附上了耳朵,说了好一会。说了又走开,走开之后又临时想起了什么,低声附耳再说一会。如此,反复再三。后来妙计安排妥贴了,只听野荣二略带批评的口气说: “老弟,你不要顾虑什么!一切由我作主,一切由我承担。计谋已定,你就放心大胆地干吧!几十个士兵的生命算得了什么?为了大东亚圣战的胜利,为了皇军这次剔抉扫荡日照山区和机炸**山军区首脑会议的胜利、为了消灭八路军指挥机关,我们总要付出一点血本的呀!用你们中国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是!”孙卫生陪笑地点头哈腰。 “计谋成功之后,我给他们祈祷,说他们光荣地充当了‘天皇陛下御盾’,是真正的天皇陛下的赤子,大大的好人!” 汉奸孙卫生故作姿态,装成一副初上杀场的刽子手一样,不敢动刀试锋,只是干笑着。 “孙桑,你的大大的说得好!”野荣二进一步鼓励说,“老弟!你我两个是什么关系?是日中亲善的友好使者!我们远大的目标是什么?是为了大东亚新秩序的胜利,为了打掉八路军指挥部和他们的耳目,为了把我们的耳目安在八路军的身边,为了这次大日本皇军对共产党八路军毁灭性扫荡的胜利!” “好!”孙卫生陪笑说。 “一句话,为了一本万利,牺牲几条生命算得了什么?日本人中国人都是一样!老弟,这个主意我拿定了呀。你明白?我们日本人给我起一个外号。” “什么外号呀?”孙卫生陪笑着问道。 “称我为日本快刀吗!我喜欢这个外号,有什么外号就有什么样的性格,我喜欢做人做事一刀子到底快刀斩麻。我反对犹豫不决,犹豫不决是老太婆杀鸡,杀了半天也杀不死!” “对对,太对了!” “不错!”野荣二说,“老弟,五月五日拂晓,六甲庄子遭受了我四百八多人的突袭,这里是滨海警备团团部和该团一、二连驻地。在该团四连和涛雒、巨峰两个区中队的支援下,八路军的团部才突围。本次战斗,八路军击毙我日军指挥官一名,毙伤我军百余人。” “这土八路太可恨了!”孙卫生陪笑地说道。 “是呀!可是,我们只有纵火焚烧他们的房屋,又把他们的瓦盆瓷罐捣碎几个,还又捉来了几只鸡、小猪的收获。这和上天收音机轰炸敌会场一样,都是我们耳目不聪的原因所在!从这里,我们也可能看出,我们的情报工作太不得力了!” 最后,表示受了很大的教诲和感动。最大的感动是司令官为了支持他打进八路军敌工站的计谋,不惜血本,不惜付出几个小队日本土兵的生命。世界上一切坏蛋都有装腔做势弄虚作假的本领,孙卫生在这方面更有特长,他深深知道不管怎样说他究竟是中国人,由一个中国汉奸手里付出这么多日本兵的生命,关系非同小可,这是颠倒了的狼和狗的关系。 “这真是太气人!”汉奸孙卫生必须装做惶恐不安和迟疑难决的姿态,然后再拿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才符合汉奸做人办事之道。无疑,孙卫生这两副面孔在野荣二面前获得了双重的成功。 野荣二和孙卫生怎样实施放出孩子套住老狼的妙计,回答一定是——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之举。自作聪明的人,往往总是认为自己是最聪明的,采取的方法大多是掩耳盗铃! 这天晚上,滨海军区主力撤走后,最先回到六甲庄子的是谷牧部长和情报敌工站的同志,一及前来支援的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等武工队的同志,另外还有山口姐弟和于荣光等首长。谷牧有力地说道:“同志们,根据敌人最近的活动规律,我们认为敌人刚刚突袭过的地方,是一个应该充分利用和进行工作的地方。我们一定组织民兵整理了环境,检查了山洞,安慰和鼓励了房主人,修复了电话线路。” “是!”众道。 于是在一间没有被大火连燃上的平顶房里架设了电话。这个情报敌工站一旦和友邻站取上了联络,大家喜笑颜开各自用暗语简述自己遭遇到的情况。 谷牧当先叫人和一百二十外的二号情报敌工站通电话。二号站长原来是谷牧所在的一号敌工站的电话员,在敌人“扫荡”开始的时候,为了各自回到最熟悉的家乡去工作,才和杨绪考对换过去的。谷牧亲自向二号简单的问讯之后,就听到二号兴高采烈地说:“首长,我报告你一个好消息!” 第 二十三 章 汉奸该杀 “哦,情报敌工站?”野荣二死毛虫般的眉毛又爬动了一下说,“什么样的情报敌工站呵?我想听一听。” “表弟说:八路军的这种情报敌工站不止一个两个,十个八个。城市里、山村里、山峡里、山坡上、山尖上到处都有安设。这是共产党八路军另一种设在城市和深山大岭里的耳目。它专门负责监视观察皇军的人数、装备和行动用的。皇军的一举一动,他们在暗处都能看得清楚。” “好!说下去!” “他们—摇电话机,就把皇军的情况报告给八路军的指挥部。就说我们上天驻在这个日照吧,八路军的敌工站也在监视、观察着我们。这种敌工站离我们不会太远,说不定就在我们的旁边。我们的一举一动也早被他们当成三情报送走了!” 野荣二听到这里,脑壳发亮,三角眼圆睁,死毛虫般的眉连蠕动。吼着:“什么八路军的情报敌工站,它藏在哪里?我要吃掉它!消灭它!” 野荣二一边吼着,一边抓起望远镜。 孙卫生微微笑着说:“皇军是老虎、是大象,可是力气再大,抓不住海里的游鱼,天上的飞鹰。八路军的这种情报敌工站,人少精干,他们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有时在你眼皮底下,他看见了你,你却看不见他。有时你堵住了前门,他却从后门上了山。” “那怎么办?” “要想消灭这种敌工站,还要靠司令官素来重视的智谋。” “说得好!说下去。” “我说的智谋是重用当地人,靠当地人打进八路军的情报敌工站,做为皇军的内应,配合皇军的剔抉扫荡和飞机轰炸。这样我们有了自己的耳目,就可以消灭掉八路军的耳目军政机关,特别是现在正在开会的八路军山东的首脑会议!确保皇军扫荡清剿的胜利!这就是我和表弟交谈的皇军清剿战胜八路军的秘诀!” “好一个秘诀!”野荣二欢乐起来说,“我们在军事会议上没有解答的议题,你给解答了。八路军山东军区配合来袭的部队跳出皇军铁壁合围和躲过飞机**的秘密找到了。” “是这么回事!” “可是,老弟,贵国有个童话故事说,一群小羊开会商量如何对付老狼,一只聪明的小羊献计说:‘最好在老狼脖子上扛挂一只铃铛。狼动铃响,我们就可以早些逃开了。’可是谁去给老狼脖上挂铃铛?谁能打进八路军的情报敌工站?这是关键大事。” “表弟自告奋勇前去!” “好呵,好呵,有其兄必有其弟!猎犬窝里一定出猎犬!老弟,你辛苦啦!我们十多年的交情没有白交!我十年的心血都没有白费!” “这是司令官的夸奖!司令官就是栽一棵不会说话的铁树,十多年的栽培,就是不结果也该开花了!” 野荣二抚掌大笑说:“老弟,这一次我要看见在你的故乡,在这个日照大山里,你给大东亚共荣圈开出很大的花,结出很大的果!为了开大花结大果,老弟,你有什么要求?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报告司令官,表弟要我向司令官表白,他生是大东亚的人,死是大东亚的鬼。粉身碎骨都要为大东亚共荣圈效劳!”孙卫生宣誓般地说,“可是,他目前遇到了一个很大的困难,表弟说,我们兄弟和吴老头的关系密切大家都知道了。” “好,好!” “可是,那老甲鱼虽然作为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团结对象,可是由于蒋介石的一次又一次的****,和消极抗战政策,他的地主牌子越来越臭了。” “大大的好东西!” “对是个东西!为了这些关系,表弟想打进到八路军的情报敌工站,不能得心应手。不管他向八路军情报敌工站发誓赌咒说得多么热乎,可是百般的奉承八路就是不信任他,回答他的总是一盆冷水,他们说:‘我们的人够用啦,用到你的时候再找你!你别再来啦!’” 野荣二听到这里站起来了。晃动着矮胖的身躯,拍着发光的脑壳说:“是这样呵,呵,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请太君慢慢想好!” 野荣二一边走着又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钉子定不进木头里去,那不是木头太硬,是钉子不尖利吧?我们的人打不进八路军的情报敌工站,那不是情报敌工站没有缝隙可钻,那是我们下的功夫太小?花的本钱不大吧?老弟,你懂吗?在世界上,我们不管做什么生意,总要下点本钱的吧?” 野荣二想到这里停住了脚步,一道杀气和一道光采先后在他的脸上掠过。然后兴奋而果断地说:“老弟,贵国有句俚语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们要放出孩子,我们一定要套住老狼!” 野荣二想出了一条打进八路军电话站的妙计,要放出孩子套住老狼。关于放出什么样的孩子?怎样套住老狼?野荣二压低了声音,孙卫生躬身上前附上了耳朵,说了好一会。说了又走开,走开之后又临时想起了什么,低声附耳再说一会。如此,反复再三。后来妙计安排妥贴了,只听野荣二略带批评的口气说: “老弟,你不要顾虑什么!一切由我作主,一切由我承担。计谋已定,你就放心大胆地干吧。几十个士兵的生命算得了什么?为了大东亚圣战的胜利,为了皇军这次剔抉扫荡日照山区和机炸**山军区首脑会议的胜利、为了消灭八路军指挥机关,我们总要付出一点血本的呵。” “是!” “计谋成功之后,我给他们祈祷,说他们光荣地充当了‘天皇陛下御盾’,是真正的天皇陛下的赤子……” 汉奸孙卫生故作姿态,装成一副初上杀场的刽子手一样,不敢动刀试锋。 野荣二进一步鼓励说:“老弟!你我两个是什么关系?是日中亲善的关系嘛!我们远大的目标是什么?是为了大东亚新秩序的胜利,为了打掉八路军指挥部和他们的耳目,为了把我们的耳目安在八路军的身边,为了这次大日本皇军对共产党八路军毁灭性扫荡的胜利!” “好!” “一句话,为了一本万利,牺牲几条生命算得了什么?日本人中国人都是一样!老弟,这个主意我拿定了,你明白我的外号人称日本快刀吗?我喜欢这个外号,有什么外号就有什么样的性格,我喜欢做人做事一刀子到底快刀斩麻。我反对犹豫不决,犹豫不决是老太婆杀鸡,杀了半天也杀不死!” “对对,太对了!” “不错!”野荣二说,“老弟,五月五日拂晓,六甲庄子遭受了我四百八多人的突袭,这里是滨海警备团团部和该团一、二连驻地。在该团四连和涛雒、巨峰两个区中队的支援下,八路军的团部才突围。本次战斗,八路军击毙我日军指挥官一名,毙伤我军百余人。” “这土八路太可恨了!” “是呀!可是,我们只有纵火焚烧他们的房屋和把他们的瓦盆瓷罐捣碎并捉来了几只鸡、小猪的收获。这和上天收音机轰炸敌会场一样,都是我们耳目不聪的原因所在!……” 最后,表示受了很大的教诲和感动。最大的感动是司令官为了支持他打进八路军敌工站的计谋,不惜血本,不惜付出一个小队日本土兵的生命。世界上一切坏蛋都有装腔做势弄虚作假的本领,孙卫生在这方面更有特长,他深深知道不管怎样说他究竟是中国人,由一个中国汉奸手里付出这么多日本兵的生命,关系非同小可,这是颠倒了的狼和狗的关系。” “这真是太气人!”汉奸孙卫生必须装做惶恐不安和迟疑难决的姿态,然后再拿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才符合汉奸做人办事之道。无疑,孙卫生这两副面孔在野荣二面前获得了双重的成功。 野荣二和孙卫生怎样实施放出孩子套住老狼的妙计,回答一定是肯定的——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之举。 这天晚上,滨海军区主力撤走后,最先回到六甲庄子的是谷牧部长和情报敌工站的同志。根据敌人最近的活动规律,他认为敌人刚刚突袭过的地方,是一个应该充分利用进行工作的地方。他组织民兵整理了环境,检查了山洞,安慰和鼓励了房主人,修复了电话线路。 于是在一间没有被大火连燃上的平顶房里架设了电话。这个情报敌工站一旦和友邻站取上了联络,大家喜笑颜开各自用暗语简述自己遭遇到的情况。 谷牧当先叫人和一百二十外的二号情报敌工站通电话。二号站长原来是谷牧所在的一号敌工站的电话员,在敌人“扫荡”开始的时候,为了各自回到最熟悉的家乡去工作,才和杨绪考对换过去的。谷牧亲自向二号简单的问讯之后,就听到二号兴高采烈地说:“首长,我报告你一个好消息!” 第 二十四 章 日照山区 “什么样的好消息呀?二号的同志,看你高兴的!你们得到了敌人什么重要情报?” “不是呀,首长,不是敌人的情报,是我们自己部队的好息。我们的山东军区又正常开会了。” “是吗?二号同志,你从哪里知道的?” “今天我看见侦察科长老方了。你不是长说一个侦察员的行动常常是表明好多同志的行动吗?我们就是从这里了解情况的!” “我还没有明白。是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的?” “今早,老方从我们这里路过,他说要回到日照山区去找你们,摸清敌人的底细。他走以前几次摇电话向你们联络,可是你们早已转移了,一直没有联系上。后来他仗着路熟人熟,就出发找你们去了,说不定哪一会儿他就出现在你们面前了。” “好……”谷牧部长道。 听说方晓来到日照山区来了,大家都盼望他早些到来。宋继柳更加忙忙碌碌,他叫人在山头上放出了联络哨。可是,直到第二天上午,方晓才走过来。 八路军滨海军区侦察副科长方晓真象个演员一样,而且演什么,象什么,装什么,象什么。由于他的努力,竟然在若干农舍和城镇中都建有自己的工作点。那里除了热烈的阶级友谊之外,还备有各式各样的服装,因地制宜地把自己装扮起来。他可以在敌占城镇冒险吃饭,可以在茶坊里喝茶。可以和敌人面对面地,一走过观察敌人,而敌人却不能识破他。 今天,方晓化装成民伕,混到日照民伕队伍中去挖沟修工事。直到敌人分路出发去“扫荡征讨”去了,他才离开民伕的队伍,进入深山小径,寻找一号情报敌工站。 做为侦察员,方晓懂得带给敌工站的最好的礼物是情报,是敌方的动态。今天他除了这份主要的礼物之外,还带回来了几只大野兔。一进一号敌工站的房门,他就把那几只还活着的大野兔挂在门鼻儿上。一边的炊事员赶紧跑过来,提着到一个角落加工去了。 于是,方晓跑到谷牧等面前,笑了笑说:“谷部长,这是日照西边大山里的大野味,是慰劳你们来,可是太少啦,也不成为礼物。我们就将就着炖树叶子吃吧!” “好东西!你这个方科长呀,真是办法多,什么也难不住殡仪馆呀,真是太谢谢你了!” 听到方晓从敌人临时据点那边搜集了情报,还从大山里捉来了大野兔。谷牧不单单说在嘴里,而且从心眼里佩服方晓的机灵多智。至于他自己,如果遇见了敌人,办法只有两个,不是拼个你死我活,就是飞跑摆脱,打起了真正的游击战来。第三个办法是从来没有的。 “首长同志,说客气话就见外了。”方晓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老方,你能到敌人据点里去侦察敌人,还在敌人眼皮底下捉到了野味,好家伙,你的本事真不小呀!说真话,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到肉了,连老鼠的肉也没有吃到了!” “哈哈,谷部长,这几只野味贼鬼溜滑,在山沟里忽上忽下的,不是几个小孩子帮助我,我也没有本事捉到它们。你们猜猜那其中一个孩子是谁?你们准想不到是谁,可是你们大家都认识他呀!” “他是谁?”大家惊异地说。 “他就是小虎子,是六甲庄子的房东小虎子。” 听说是小虎子,正在执勤的老刘,差一小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自从离开六甲庄子以来,他已经是两天一宿没看见小虎子了。不知他跑到哪个山沟沟里啃地瓜去了?还是被狼叼去了!突然听到他在山沟里去抓野兔,老刘愤愤地说:“协马的这个吃屎的孩子,他还是个儿童团干部哩!他竟然跑到敌人的眼皮底下撒野去了!老方,你说说,你怎么遇到那么个小兔仔子的?” “虎子,小虎子他们哪里是去贪玩撒野的哩。他是侦察敌情去的呵。”老方说,“我们都不是真心真意地要抓野味的,打猎只不过是装装样子想逗引敌人来看热闹,多得到一点敌人的情况就是了。我们没有把日本鬼子引逗过来,虎子倒向我说了一件他遇到了一个小汉奸的经过。为此,我这才快速地跑来向谷部长汇报的!” “什么情况?”谷牧部长一听来了精神。 于是方晓讲了一段虎子和小奸细相遇的情况。方晓象演员那样,表演了他们的问答:“小虎子问:‘小朋友,你是哪个村庄的?’小汉奸回答:‘是外村到六甲庄子来走亲戚来的。’小虎子又问:‘六甲庄子谁家的亲戚?’回答:‘俺是刘虎子的表兄。’这时候老方表演小虎子吃了一惊的样子,外加自白说:‘倒听说有个你表兄弟,可从来没见过他,兵荒马乱时期的,你怎么忽然走起亲戚来啦?’” “怎么样?” “于是,他假装不知道那刘虎子是谁,进一步问道:‘那刘虎子家里还有什么人吗?’回答:‘还有个刘老叔,他已经参加了八路军,听说在八路军的情报敌工站上工作,这个情报敌工站就藏在这附近吧,我们还从没有见过呐!’” 方晓有声有色地表演了这场问答。最后,他特别说明道:“小虎子从各方情况判断:这个孩子是冒名伪装的,是敌人派出来的小汉奸。可是外村的一个孩子怎么能知道六甲庄子刘虎子一家的情况呢?一定是另外的当地的奸细教给他的。于是,虎子将计就计跟他说笑打趣,想从这个小汉奸嘴里掏出一些我们用得着的情报。” “好,到底是我们老区的儿童团长厉害,把小汉奸斗得一楞一楞的!”宋继柳说道。 “同志们,从这里可说明虎子跟小汉奸说笑打趣是在斗智。”方晓特别地强调道。 “他妈妈个巴子的,他能够斗智?”老刘从值勤座上插话说,“我参军以前他是大舌头,连话还说不清楚哩!还能跟小汉奸去斗智?斗来斗去,倒把我们的情报给敌人套走了!也许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笨蛋!” “老刘!”谷牧说,“不要小看了虎子,虎子在革命斗争中锻炼成了小精鬼!你还记得吗?我们在前几天的一次同敌人开打的那一夜,敌情急,任务紧,大家又饥又渴,简直走不了路。就差了那么一点点,让敌人给逼上梁山了!” “是呀!”众道。 “那孩子真是了不得的小家伙呀!”谷部长说,“那时我们吃到的煮地瓜是谁给送来的?知道吗?那是中共日照中心县委书记兼警备团政委李均同志亲自煮下的,虎子追踪送来的。别小看了那不值钱的煮地瓜,靠了它我们才有力量跟敌人拼!” 短时间的宁静,大家回想起在西山的艰难紧急之夜。 “我说同志们呀!”谷牧继续表扬虎子说,“别看虎子人小,他能做到我们做不到的大事哩。就说我们眼前的这个一号山洞吧,刚才我们检查过了,它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却没有遭到敌人的破坏。这一些都是小家伙的功劳呀,是他带儿童团帮着伪装的。” “这小子还真有那么两下子。”皮永新说道。 “是呀!我仔细看过那洞口前的一片野草,这一定是刘虎子他们干的,他们怕原来的伪装不细密,瞒不过敌人的眼睛,才又栽上那些野草的。他们爱护军用物质的行动多好呵,他应该受到表扬!”于荣光说道。 “首长,你不要把虎子估计得太高了。”老刘说,“也有人反映他不老实,不守纪律。说他不应该去的地方,他去了;不应该知道的问题,他知道了;不该他管的事情,他管了。就是这个一号山洞吧,他伪装野草是好的。可是,也有人说这是他不应该知道的地方,他偏偏知道了!知道了还栽上了野草!” “不对!”方晓慢悠悠地吸了一口烟说,“有人说虎子不老实,不守纪律,我前天在六甲庄子也听到过这样的议论。另外还有人说什么他老子当了八路军了,虎子就依权仗势胡作非为了。是这样吗?虎子是胡作非为吗?” “是谁乱说的?”徐允夺生气地说道,“我去把他狗嘴给他撕破!” “对于虎子,我喜欢他的大胆,敢干,打破清规戒律去做工作。我们干革命就需要有这样的精神,需要有这样的人。老刘,虎子是你的儿子,对于他既不能护短,也不能挑剔。看法要公正,不正确的意见不能听。我们一定要分辨是非,更要提高警惕,防止有人在暗中捣鬼,把我们的眼睛蒙上!” “说得好!”正忙于炊事工作的吴广善也走过来插言,表示赞成老方的意见。 “报告!”正在这时,观察哨上的民兵李上进前来报告说,“虎子和一个外号叫屎壳郎的人争吵着过来了。虎子阻拦那人不许他来这里,那人说他有机密大事非来不可。” 谷牧说:“我先安顿好虎子,让他说说他收集到的情报,我们好赶着送出去。老方、继柳,你们看看那屎壳郎有什么机密大事好吗?” 大家同意这样分头办事,各自行动了起来。 谷牧当先把虎子叫进敌工站来问讯情报,只见他气呼呼的样子。经开导之后,虎子却气虎虎地说:“大首长叔叔,大家可得小心这个屎壳郎呀,他是个白眼狼!听人讲,他跟地主吴老坏穿一条裤子!他来这里准没有安着好心,他一打听情报敌工站的情况,我的心就咯噔一下子,我就心里有气。他外号叫屎壳郎,一听就知道他是个吃屎不回味的脏东西!” 另一边,敌工站外山坡上,方晓和继柳在一棵大树下和屎壳郎见面。没等老方和继柳先开口,屎壳郎就向方晓老朋友般地打起招呼来:““方科长,好久不见啦。干你这行革命工作呀,就是特别的辛苦,铁鞋也要磨个大窟窿呵!唉!你风里来雨里去为革命可够辛苦的呀,这真是让我们根据地的人民无比佩服啊!” 第二十五章 坑爹汉奸 方晓打量屎壳郎,只见他方脸盘称勾鼻,墩实的中等身个,一身蓝布裤褂。一张油腻腻的笑脸,一口酸溜溜的腔调。不难看出,这不是一个让人放心的人。 可是,没等方晓回答什么,对方又哈哈笑起来说:“方科长,我知道你不大认识我啦!你这走南闯北的人,见的世面大,遇到的人物多,贵人多忘事!我就是老史呀,你就记不起来啦!你想一想吧,去年你来日照,在街口喝茶问路,问哪一条路通往情报敌工站。” “是呀!” “当时有人出来告诉你,还自报奋勇给你带过一节路。路上,你们还拉过一段家常哩!嘿,嘿,想起来了吧?记起来了吧?我姓史,名叫史进。这个进说明我有上进之心,想帮我八路军的工作理!” 方晓翻起记忆,想起来了。一年前的这位史进还热情地说要请他到家里喝上一杯哩。他是善于观察风色应酬情况的人,于是就说:“老史呀,这真是你啊!你真是好记性,好眼力!只要你一来,一定带来什么好消息吧!你知道我是当侦察员的,最感兴趣的是敌人活动情况啊!你为了我们得到了情报,还真得好好地谢谢你呀!” “哎呀!方科长,一见面你就开玩笑了不是?你想想我是个土里土气的老百姓,属鸡的,专靠在地里刨食吃,哪里去找敌人的活动情报呀!可是,刚才我拣了个怪希罕见的东西,对此特别好奇,可一时也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只好专门送来给你们看看,你们八路军的同志呀,人人都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经多识广的,有什么门窍你也许能看出个七八分的吧?” “尽说些没有用的,快说正事。”方晓不高兴地说道。 “是!”屎壳郎认真严肃地说边从筐篮底下掏出一只肥大的灰色的死鸽子来,一边介绍情况说,“这东西是我用弹弓打下来的。我正在山那边树林里走路,忽然看见一只鸽子,在树林飞来飞去,俺们想解解馋,大饱一下口福。好家伙,瞎猫碰上了死老鼠,竟然让俺一弹弓给打下了!好在没有打到要害的地方,这不还活着。” “这都多大的人呀,还怀中别着一个弹弓去打鸟,真不叫调!”徐允夺气愤地说。 “我想开开大荤呀!于是,我赶忙跑上去,另外几只看见有人来就飞跑了。我拣起这只鸽子一看,妈呀,血淋淋的,它的翅已经被我的弹弓打穿了。我本想把它拿回去烧了吃,解解馋嘴。可是再一看它的腿,哎呀,我的妈呀!鸽子腿上怎么还长着个胶皮筒子呀?什么情况?我一定得送给八路军的同志看看!” “还长出了胶皮筒子来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一只小鸟的身上还长出那么个怪东西来,如此说来三条腿的癞蛤蟆还真的有的!”众人吃了一惊。 “俺听外地人说过,鬼子会使用鸽子给他们送信。我想这难道不会是一只给敌人送信的鸽子吗?我紧着找寻咱们八路军来报告,老天,总算找到你们了!可是这位小虎子兄弟硬拦住我不让我来,费了好大劲我还是找来了。现在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你们看看这鸽子的腿吧,说不定他里面装着什么军事机密哩!这,这一下可好了,小鬼子的阴谋就无法实现了!” 这时候谷牧闻讯走过来了,不停地向屎壳郎看了几眼,眉头不由一皱。他快速上前鸽子拿在了手中,轻轻地把它腿上一个小小的胶皮筒被打开了。展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一张柔软坚韧的纸片,有字,还附有一张地形线路图。众人看到之后,更是大吃一惊。 “由此看来,这是敌人的通讯鸽!”方晓压低了声音,而又无比高兴地说,“我见到过这种东西,这里面可能真是敌人的军事机密呐!要不行的话,我们把它先拿走,防止……” “好了,这个就先交给我们吧,好了,大家先回去吧。老先生,我们真是太谢谢你的了!这只鸽子,你就拿回家开开大荤吧!” “谢谢!”史进屎壳郎接过盒子,站在一边还不打算走。 大家一齐细看那张纸片,大半是汉字的日文,可谷牧一下子就从中认出它的内容含意。那些字迹的大意是: 野荣二司令官: 我部于八月二十日,趁两千大军对日照全县进行大扫荡之机,已经悄悄地到达指定地点。即于午夜派出上个精锐步兵小队,沿预定的路线(附图),于次日拂晓奇袭巨峰、六甲庄子之八路军敌工站。请按原定计划于明天拂晓前,在那里派出佯动部队,以转移八路军情报敌工站之注意力,以利奇袭制胜。谨此报告,敬祈武运长久。中田俊郎。 为避免通讯鸽途中有失,另放出通讯鸽一只,连续送出报告,二者相同。 根据时间判断,另一只放出的通讯鸽,大约已经到达野荣司令官的指挥部了。又根据现情判断,死的这只是血迹斑斑,脑袋被被打坏了翅膀。可以相信是在史进屎壳郎的弹弓打击下失去飞行能力,这才落地被抓的。 意外的获得了这只鸽子,大家都很高兴。谷牧向屎壳郎说:“老史,你拣来的这只鸽子,很好,它象是一只宝贝。除了吃肉,它还有更多的用处哩!” “是吗?它还有另外的用处呵!”屎壳郎突然变得拙笨的样子说,“它是小日本的东西呵!我们的根据地不许敌人横行,根据地的天空也不能让敌人的通讯鸽飞过!这是我这个老百姓的卫士用弹弓把它打下来的。有功劳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的,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我是一个中国人,应该做的事儿做完了。这里不是我多呆的地方,我走了,要不,虎子出来看见我又要骂我是坏人了!”. “老史,他是个孩子,不要记在心上!大家团结起来打日本鬼子。” “是呵,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对付日本人。可是,虎子处处跟我过不去。不管哪一回见面,他总是唆使一窝孩子打着拍子辱骂我,把我骂成了地主的大走狗。其实,我对地主也是恨得牙根痛。为了反对收地租,大家还批评过我破坏统一战线政策、二五减租政策哩!” “是呀!” “我早骂过那些大地主,骂他们是吸血鬼……就是这个虎子兄弟总是怀疑我不跟共产党八路军一条心。上一回在涛雒,他诬告我偷听电话,闹了一大场。” “好!” “这一回又拼死不要命地阻拦我来送这只鸽子,赖我想偷听军事秘密。我发誓赌咒给他说:‘把我的骨头磨成灰,我也跟共产党八路军一条心!’可是,他听不下去。他一心一意跟我过不去。我有意跟他讲团结,讲和解,可是他什么都听不进去,这个小家伙真是不识好人心呀!”屎壳郎说着滴下了眼泪。 世界上一切别有用心的人都知道,眼泪一不能浇园,二不能洗衣服。但它在一定的条件下,却别有意义另具价值。最大的价值是,它能使人忽略善恶的成分。 于是,谷牧和于荣光、宋继柳等人,一起来到一个小小的会议室,并在这个会议室举行了一个小小的会议。 既然获得了敌人的军事机密,就应该把已获得的敌人的军事机密作为机密封锁起来。只有这样,才便利于我军的下一步行动。屎壳郎既然知道了敌人的这项密秘,在这项军事秘密失效之前,就不能让他走掉,必须监督他的行动。 谷部长向大家说道:“同志们我们已经商议好,让屎壳郎暂时跟民兵在山头上放瞭望哨,不许他单独活动。防止万一。” “好!”大家异口同声。 虎子更是举起了双手,笑逐颜开地说;“赞成!” 明天拂晓敌人要来偷袭六甲子庄,按照通常的措施提前转移就是了。或者在路口庄头预先埋设**,让敌人尝尝**滋味就是了。但这一次却和任何一次不同,这一次敌人的底细清清楚楚摆在眼前。如此而已,就是不转移的话,也要请高广珍来了,让他带领大家把“铁西瓜”给敌人送到。 谷部长看了一上方晓、宋继柳之后,严肃地说道:“同志们!我认为情报敌工站虽然不是战斗单位,但敌人送上门的礼物必须想法收下。”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一定给敌人一个颜色看看!” 徐允夺协调民兵小队长和护站的民兵们大都参加了。传看了也讲解了通讯鸽晴云带来的文字信件和地图。 于是,谷牧又说:“同志们,大家发表意见吧,明天拂晓敌人一个小队前来偷袭我们,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 “同志们!”老情报工作人员于荣光说道,“现大家共同的认识是:第一,鸽子带来的是日本侵略军的联络信,是真的,也是假造的。第二,信上写明通讯鸽是两个,相同的信件是两封。这一只被鹞鹰抓下来了,另一只会把信件送到的吧!据此推断明天拂晓敌人的偷袭一定会要到来。因为他们要给一个人制造机会,我们只好成全他们了!” “同志们!”宋继柳说道,“敌人前来偷袭怎么办?有人说情报敌工站人手精干,特别是谷首长和我们提前赶到的武工大队等高手都在,把握更大。就不必急忙过早转移,情报敌工站总是在敌人缝隙里工作的,只等午夜以后转移就是了。” 吴广善说道:“既然敌人知道情报敌工站在这里,必然有奸细给通风报信,我们要设法捉住这个奸细,打掉敌人的耳目。办法是:留下几个人在这里打游击。就是不能捉住这个汉奸,也可以看清这个汉奸是什么人?我们也好对症下药!” 皮永新说道:“来偷袭情报敌工站的敌人数量很小,信上写明只有一个小队。我们在敌人的来路上,来个伏击战。让敌人尝尝我们自造的手**和大**的味道,干净彻底地消灭他们!为了我们这几天窝在这个小山沟,出一口大气!” “同志们!”谷牧说道,“大家的这些意见激亮了同志们的眼睛,多数表示赞成。但有人又估计自己的力量不大,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吞掉敌人这武装到牙齿的一个小队,能有主力部队参加最好。对此,我不想多说些什么。” “怎么这么巧!”于荣光说道,“送鸽子这个人靠不住,我们对他应该提高警惕,小心中了他的鬼花招!” “是呀!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了,成天把一个弹弓别在身上,冒充打猎的,一看就让人生气!你们说说看,一只弹弓是能打死一野鸡,还是能打死一只野兔?要是遇到了狼的话,不要了他的老命才怪!” “哈哈……”众笑。 “针对屎壳郎的花花肠子,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呀!”民兵小队长向大家说,“我们正在对屎壳郎加着小心,已派了两个民兵监视着他,打伏击时也让他参加。如果这一仗打胜了,全歼了敌人,我们也就解除了对他的误会,改变对他的看法,好好地团结他一起打鬼子!” “是否应该打伏击,大家的意见逐渐统一起来了。”谷牧说完,又转向方晓说,“老方,你呢?该你发表意见的时候啦。希望你也参加这场伏击战!” 方晓站起来说:“同志们,大家的意见很好。我同意。这场伏击战不是打不打的问题,而是在哪里打、怎样打的问题。敌人的路线图上不是画着个巨峰吗?那是我们都熟悉的地方呀!” “是呀!” “同志们,这个巨峰我最熟悉。这地方有一道二百多米长的狭长山谷,两侧是悬崖陡壁,我们早先在这山谷的两边埋伏好了,一头用**堵住去路,一头用手**封住来路。钻进口袋里的敌人插翅难逃,一个也剩不下,半个也跑不了!”当地民兵队长说道。 “同志们!”谷牧说道,“我们到过巨峰的人一下子都想起巨峰一边的地形,这的确是一个打击敌人的好地方。” “好地方!”大家群情振奋,齐声喊好。 民兵队长更有信心地说:“有这么好的地形,我们民兵小队也能给包干了。老方,你给我们当指挥吧!” 方晓微微一笑说:“同志们,谷首长常说,一个侦察员的行动,往往是一大批同志行动的先头。我这次来这里不是一个人来的,我们一个侦察科大部分都来了。我们来是给主力部队探路的,主力部队就要分兵回来打击敌人的疯狂清剿‘扫荡’。我们侦察科先和同志们一起打个漂漂亮亮的伏击战,来个军民合作开市大吉不好吗?” “好!”大家同声说着,几乎是一阵欢呼,人人欢呼雀跃。 第二十六章 将计就计 在抗日战争战争期间,老区的人们爱把侦察员看成是孙悟空式的人物。他们能深入敌占城镇去捕捉汉奸,能到敌人的宿舍里埋设**,能给部队首长搞到第一手情报,在敌情十分严重时,他们还能够大模大样的装扮成敌人的上级机关的来人,斥退敌人,打击敌人。现在,有大半个侦察科和大半个滨海第五武工大队参加的这场伏击战,对于战胜敌人来讲,说是瓮中捉鳖似乎都不算过分。这是因为,他们已经作好了各种心里准备工作。 这个伏击战,在欢乐的会议中决定了打法,并进行了分工。 于是,全体侦察人员分管诱敌深入,堵住后路,全歼后退逃跑之敌;民兵小队分管用**封锁敌人的前进通路,堵死前门。用集束手**在山谷两旁向下投掷,把进入之敌炸成肉泥;武工队主要是主攻任务,他像一把牛耳尖刀一样,向敌人杀去。 屎壳郎和大家一样兴高采烈,积极要求参战。并且高兴地说:“这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考验我的大好机会到了!我一定要显一显身手,杀上几个敌人!” 徐允夺气呼呼地说:“就你的那把破弹弓也能杀敌人?还是躲藏到一边去吧,省得让敌人给一枪放倒了!” “哈哈……” 不管人家怎么说他,这个人物就是不生气。这个家伙还是照样和大家一样高兴和积极,看不出其他任何不正常的苗头来。谷牧、宋继柳、于荣光、方晓等人,不由都在心里说:“这不是一个大脑简单的人物,但愿他不是一个汉奸!” 伏击战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在夜色中进行,大家忙忙碌碌。为了安全起见,一号情报敌工站也临时转移到战场近处去工作。以便于腾出更多的人手参加作战,更有利于及时向上级报告敌情。 在工作站转移之前,谷牧他们把情况报告了上级,得到了陈士榘司令员的亲自指示是:“我们军区同意转移到战场近处和上级机关构通联系。”但陈司令员同时强调说:“谷牧同志,你的战斗积极性是好的,可是,你在情报敌工站上工作一天,你就要深刻记住敌工站的根本任务不是冲锋打仗,不是消灭敌人。你们的根本任务是灵活转移和敌人周旋,千方百计地做好我军指挥机关的耳目等工作。” “是!” “虽然你们也要消灭敌人。但你们消灭敌人的方法那就是,提供准确可靠的情报给我们的主力部队,这样,主力部队消灭敌人的功劳也有你们的一份!由于宋队的武工队参加,这一次的战斗你们可以打一下,能消灭敌人最好,不能消灭敌人也没有关系,关键是你们自己要注意安全,保存实力最为主要!” 强调说明情报敌工站根本任务的,就是滨海军区陈士榘司令员。情报敌工站响着他那种快速的武汉市口音,象是汉水东去的流水。他是山东军区老参谋长了,因为工作的需要,他一直几头跑,大家只帮他当成专一的滨海军区司令员了。 “知道啦,陈司令员!我这个老山东分局秘书长、统战部长,还记不住这个呀。放心吧,陈参谋长!” “咳,记住是一回事,打起仗来,眼红了,头脑热了,又是一回事。谷部长,我一听说你在邻近战场的地方安情报敌工站,我总要为你操一份心!” “怕我‘壮烈’了是不是?司令员同志!”谷牧部长对着电话机说道。 “革命总会有牺牲的,革命战争总要付出代价的。我们不怕牺牲,为革命牺牲是我们的光荣!可是呀,老谷同志,你不了解咱们统战和敌工、情报力量的缺乏啦?不了解敌工是战争的争取伪军的职能啦?前二年,你因为作战负了伤,光荣是够光荣的了!” “中!” “可是,我们在工作可抓了大瞎啦!咳,老谷同志,我透露点消息给你,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啊!……” “什么消息呵?参谋长同志!” “你工作上的消息。” “参谋长,是这样的消息呵。又是叫我到军分区兼二分区政委,是吗?……” “你猜得差不多,只是这一回不是和你商量了,是命令了。只等这次反‘扫荡’结束就下命令了。” “中!” “这一次不管你强调基层如何重要,你这个临时的情报敌工‘站长’是当不成了!为了你离开后不使我在工作上抓大瞎,为了这个情报敌工站的根本任务,在这次伏击战中,你要保证一号情报敌工站全体人员不发生战斗减员,保证在这次空前严重的反‘扫荡’和保卫山东军区的战斗中,发挥好指挥机关的耳目作用,让军区多打胜仗!” “是!” “你要深刻理解情报敌工站的工作,是有关根据地战争全局的工作!而直接参加战斗,消灭几个敌人却是局部的胜利,这也许算不了什么!罗司令员要我专门嘱咐你们要开好党委会,要大家把敌工站的根本任务领会得更深一些,树立得更牢固一些。你们民兵小队参战,也不应该是全部的,武工队和侦察科的同志参战,也是如此。要充分保证敌工站应急的机动力量,保护好我们的耳目!” “是!请放心!”谷牧放下了电话。 谷牧和陈参谋长通话之后不久,一号敌工站召开了紧急的党委会。会后,即在机密中转移。另外,伏击战的一切准备工作,也在机密迅速地进行着。 这一夜有着朦胧的月色和淡淡的雾气,正是便于偷袭夜摸的大好天气。近四十个日本鬼子闯过了山道,他们的行动虽说诡秘,但他们的铁钉子牛皮靴敲击着山石,却象向山野报告:“快快的闪开!凶恶的日本鬼子来啦!” 这帮坏东西行动了半夜之后,一个个腿脚沉重累得半死,一心想要就地休息。一经休息下来,却觉得寒气袭人,凉夜如水,令人大起鸡皮疙瘩,人人缩抱一团。 正在这时,旁边一条小道上有踢踢踏踏的毛驴走动声音。月光下面出现两个人,一前一后赶着一头毛驴车向巨峰走去。新抓到手的一个日军的向导小心谨慎地说:“我说太君呀,这可能是一个洋油的小贩子。白天怕日军扫荡清剿,夜晚进日照山区卖点灯用的洋油去了。” 日本鬼子正耐不住夜寒和困乏,听说前面有洋油好点被雨淋湿的树枝烤火时,就不要命的追赶,那头小驴的的滴滴嗒嗒走得也快,一个劲地钻向山沟里来了,真是快速前进呀! 大约是因为走得急慌之故吧?油洒在路上了。扑鼻的洋煤油味,使日本鬼子两脚生风,加快了追赶脚步。追着追着,前边两个赶毛驴的人看见情况紧急,就舍弃了毛驴岔进另外的山路逃跑了。于是,日本士兵追上了毛驴,就用煤油点起了火堆烧烤起来。领队的小队长这才想起这是在“偷袭”,赶紧瞅瞅怀表,小声地说道:“你们的快快的把火灭掉,前进!” 于是,近四十个东倒西歪的日本兵,一个个摔打着牛皮靴,向预定的奇袭地点进发。走着走着,突然,前面的牛皮靴踏响了高广珍等人布下的连环**。 狭窄的山谷里顿时弹片横飞,硝烟逼人。随着**的轰响,鸟儿也炸了窝,拼命地向天空和地下乱飞乱闯,有的飞上了天空,有的吓呆了扑在地上发楞,还有的一头撞击在树木或山石上,立马走了鸟。 手**,也在峭壁两侧劈头盖脸撒落下来。有些集束手**声如巨雷,横扫一切,连崖石缝隙间的一些小酸枣也纷纷跌落下来了。在**、手**一片轰鸣之后,沟前沟后开始了堵截射击。 正当小鬼子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时,雷木滚石从山上,急骤地向山沟里,铺天盖地而来。让小鬼子无处躲藏,没有死的被砸死,已经死了的被砸烂了尸体。 由于山谷狭窄,敌人又是被打得措手不及,三十多个日本兵无处躲藏,这里成了绞肉机。在一阵狂呼乱喊之后,一个个用自己的污血污染了中国的土地,躺倒不动了。这场伏击战打得干脆漂亮,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干净、彻底消灭了敌人。 当这场伏击战打响的时候,在日照城那边的野荣二司令官,也似乎听到**和手**的轰响。附近的鬼子中队长急急忙忙赶去救援。 第二天早上,晴天丽日照耀下的战场,到处是日本士兵的血迹、牙齿、手指和脚趾。但是没一个活着的日本军人可以述说经过了。鬼子中队长在失魂丧魄之后,诚惶诚恐地写了一份长长的、认罪态度极为深刻的“战斗失利请罪书”,等待受到责备和惩罚。 可是,八路军的武工队、侦察员和民兵没有一个伤亡,一次特别的大胜利。让老区人民感到无比的自豪和高兴,在这个非常时期,虽然不能敲锣打鼓进行庆贺,但也是奔走相告。 这场战斗,是否太容量了一点吧! 第二十七章 敌人恶剧 当野荣二司令官接到这份战斗失利请罪书的时候,没有愤怒、没有懊恼,也没有哀伤。于是,自召见安慰这个中队长说:“胜败乃兵家之常事,不给任何惩罚,自己也不可过于自责。须知战争是另一种赌博,失败是成功之母!用我们大日本的话说,失败是成功的妈妈!” 总之,野荣二完全是宽大量的统帅姿态。在这场战斗失利问题上,真正能理解野荣二宽宏大量姿态的,真正能知道野荣二胸中秘密的,全体“扫荡”沂蒙山区的日伪军上上下下只有翻译官孙卫生一个人。这个中队长虽然到过现场,目睹过战场的惨景,但归根到底他不过是一个装在闷葫芦里的呆瓜 野荣二司令官为表达自己计谋成功的欢快,找来了翻译宫孙卫生,一见面就向他道喜,祝贺他的派遣工作将会得到予期的顺利。 “孙桑,我早说过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小本钱做不了大生意,小窟窿里也掏不出大螃蟹来的!我们说到哪里做到那里,要不惜一切伶牙代价地干活!现在,我们付出了血的代价,将会一本万利获得利息。我们要打掉八路军设在我们身边的耳目,我们要把我们自己的耳目安在八路军的机密机关,准备就地消灭土八路!” “谢谢太君的关爱!”孙卫生点头哈腰地说。 “幺西!”长野荣二说到这里又补充说,“这个套狼计谋只有你和我知道呵!孙卫生说君,你知道我的外号叫日本快刀,这就是我的脾气。这个‘苦肉计’的秘密要是泄出去了,就等于泄出了毒瓦斯,呵,老弟,它会毒死人的,懂吗?我的老弟!” 孙卫生打了个寒噤,连忙躬身说道:“懂得!懂得!要不是我老孙想为大东亚圣战继续效忠,我真想在司令官面前割下我的舌头,以表达忠心!” “哈哈……”长野荣二司令官上前一步和孙卫生两手相握,仰天大笑。 这天早上,碑廓镇里,矗立着一座大庙。一个身穿长衫的胖子迈着四方步走进庙堂,好象是来抽签,在抽签室前小窗前跪下,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启禀老大,请转告青岛孙先生,我们埋藏的武器弹药被八路军查获,飓风行动如何进行,听候长官的指示!” “武士们,历史是不会改变的,日本是战无不胜的!”随着说话的声音,一只长满毛的手递出一张电报,“屎壳郎先生,现派鱼鹰来协助你实现飓风行动,你的一定要能力合作!” “是!”屎壳郎说着退出。 同一天,山东军区统战部办公室里,王干事拿着小本子正在登记疫我查获的武器数量。带人在碑廓执行完任务的侦察科长方晓跑了进来。王干事忙叫住他问:“方科长,收获不少吧?讲讲,我给你发个新闻。” 方晓科长笑呵呵地说:“你想抢头条新闻啊?那可不行!”转身上里屋去了。 谷牧部长正在看文件,方晓走进谷牧办公室,谷牧关好房门走过来问:“怎么样?” “还算可以吧!”方晓边脱下湿衣服边说,“派遣特务一行二人,一个重伤被俘,另一个代号叫‘鱼鹰’的掉到海里,宋队长他们打捞了半天,也没有捞到,现生死不明。” 方晓又把一个烟盒交给谷部长:“这是海鹰交给被我们,获的那个特务的接头暗号。”谷部长打开烟盒,见只有六支香烟,特殊的是在盒盖里,面刻着“日中亲善”四个字。 这时被暂时调来的宋继柳进来报告:“俘虏抢救不及而因伤重死亡,可我们也尽力抢救了,但是抢救无效。死前供认,他们是来找一个叫金不换的商人,取一批货,因为一个网线厂要开张。” “你们是怎么看的?”谷牧说道,“‘网线厂开张’很可能就是敌人的飓风行动,我们要根据这一线索下个钓饵,诱鱼上钩。方科长,通知蒋干事给报社±发个消息。” 方晓明白了谷牧的用意,答道:“是!” 第二天,洋行经理金不换正在他的经理室里漫不心地看报纸,有一条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上面写道: “据被我俘虏之敌特供认:‘要在本地寻找一姓金的商人提取存货……’现该犯仍在我公安机关审讯中。”金不换觉得脑袋“嗡”的一声。 于是,金不换扔下报纸站起来,不知所措地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忽然电话铃响了起来,他略定心神,迟疑地抓起话筒。来电话的是提携网线厂女老板张小来。她身边正躺着刚刚过来的鱼鹰——日本新民会情报科长杨大会。 于是,张小来说道:“金老板,杨先生派人来了,要找你提那批货。” 张小来要的“那批货”正是报上提到的存货,是一批军火。金不换原想做军火生意赚钱,但现在侦察机关正查这批货,他不敢贸然应允,便含糊其辞地说:“我查查,看看吧!” 话筒里传来张小来不满的声音:“我们在老地方谈淡好吗?这样对你有好处!” 这时,小伙计高朋从走了进来,到金不换面前一站正想说话。 金不换赶紧捂住话筒:“什么事?” “老板,是这么回事……”高朋从知道他又是在商谈不法生意,就把账目向他汇报了一下退出去了。 金不换接完张小来的电话后,就如何处置这批军火,他权衡了一下得失。冒可能被捕的危险,他觉得代价太大,可是赚不到这笔钱,他也不甘心,于是,就想了个办法。接着,他把军三火清单塞进皮鞋里,用鞋垫垫好,又把皮鞋锁进壁柜。 金不换带着一个本箱来到滨海军区侦察科,然后装出惶恐不的神情对方晓说:“这是去年一个朋友寄放在我仓库里的,说是一批机器零件。今天早上看了报纸,我才想起来去查看一下。哎呀,原来是这么一批东西!这可是违禁的东西呀,我们应当立马上交!” 金不换说着掀开箱盖,箱子里全是崭新的枪支,全是现在的市面上最好的货色,也是我们八路军和各种抗日武装急需的好武器。同志一看这个,人人脸浮现出了笑容。可是,方晓同志用他那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金不换,从他那慌乱不安又故作镇静的神色中断定,这箱枪支不是“存货”的全部。 方晓有意不露声色地说道:“谢谢,我们对你今天的行动表示欢迎!请问你的地址?” “这样我就安心了!”金不换如释重负,恭恭敬敬地递上一张名片。他自以为骗过了八路军的耳目,于是决定接着做他的军火生意。 当天晚上,他如约来到南城门外。不一会子,美女老板张小来也来了,二人悄悄的走到了一起,进行着秘密交谈。 方晓经过做金不换的小雇工高朋从的工作,探得今晚金不换去大城门外赴约的情报,化了装来到这里。一仔细分辨认出和金不换谈判的是日本新民情报科长杨大会的小老婆,现在是‘提携’网线厂女老板张小来。这个女子,就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女强人。 金不换是个唯利是图、老奸巨猾的商人,他料到张小来急于要这批货必有缘故,便想借机敲竹杠,他故意对张小来说:“不好了,货让八路军滨海军区拿走了。” “是吗?”张小来看出他在耍花招,离开城门上了人力车要挟道,“金老板,有人带来一份清单,还有你的一张名片。你不会不对这个感兴趣吧,你要不要看看?” “了不起!”金不换冷笑—声说,“真正的厉害呀!他可以送到八路军滨海军区去,大不了杀头。杨大会在这个八路军的根据地行不通了,我不吃这一套!他奶奶个熊猫的!” 张小来见吓唬不住他,口气便软下来,说:“过头的饭可吃,但话也不要说得太绝了!事成之后,也有你一份功劳的!不就是钱的问题吗?钱是狗屁,朋友可是好的!” “可我们没有了那批货呀!”金不换还是不松口,又轻轻地说,“怎么交你这位美女朋友!” “看来,钱的面子还是比朋友的面子大呀!”张小来知道他是要钱,便直截了当地阐道,“什么价钱?你千万别让我们买不起呀!” “我们是老朋友了,那我们就不怕吃亏卖给你们吧,两百条金条不多吧?” 金不换一张口便是两百根条子,张小来不再理他,跳下车走了。 方晓到侦察科,连夜召集吴参谋、继柳、允夺同研究案情。他说:“根据‘鱼鹰’的潜入、金不换的假交枪和张小来找金不换提货等情况分析判断:敌人的飓风行动进行得很快,潜入的鱼鹰已经与张小来联系上了。下一步我们应当怎么办?” 忽然,电话铃响了起来,方晓连忙拿起话筒——又是一紧急情况。只听对方说:“我们金不换洋行的仓库发生抢劫,仓库保管员顾地明被人用匕首刺死,请马上叫人来看看。谢谢!” —经过现场勘察,仓库里的贵重物品无一丢失,这显然不是—般的财物抢劫。 第二十八章 侦察科长 方晓立马带人来到了出事的地点,开始了侦破工作。 死者顾地明的儿子顾要求,是提携网线厂的司机,他正吸着闷烟,脸色特别难看。 八路军滨海军区侦察科长方晓,把案情向陈司令员和谷部长作了汇报:“二位首长,我们分析这个案子很可能跟鱼鹰要取的那批货有关,而金不换有所察觉,提前把货转移了,匪特们未能得手。由点到面,可能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那你们就从这里着手,好好地给我侦察下去!”陈司令员说道。 方晓轻轻地说:“我们借向死者亲属进行调查的名义进提携网线厂,正面接触美女老板张小来,并依靠群众,查出‘鱼鹰’潜伏的地点。” 谷部长赞同说:“好!一定顺藤摸瓜,力争一网打尽!” 方晓、继柳和允夺来到提携网线厂,四下观察了一下。李师傅向他们介绍道:“顾要求来我们厂以前,是杨大会的车夫。他出身很苦,从小死了娘,跟着爹讨饭到了滨海日照!我们老区民主政府看他们可怜,就给他们找到了一个吃饭的地方,万万没有想到会出这事!” 这时,美女老板张小来走进来了。她听说,八路军进厂的消息,特地换了一件八路军军装,作出十分进步的样子说:“今天日照中心县委组织开会学习,我刚回来,请同志到办公室坐吧。对了,中午就在我们这里吃一个工作餐吧,不用客气!” “不用了,我们还正要了解厂里的情况,还得回去吃饭,这是我们的纪律。谢谢!方晓说道。 “欢迎!”张小来把方晓、继柳和云夺请进她的办公室,满脸堆笑地说,“欢迎八路军进鄙厂视察指导!” 方晓说:“我们是来了解顾要求父亲被杀的事,请好好合作!打搅了,对不起!” “不用客气!”张小来马上接口道,“噢,好好!顾要求这个人哪,吃、喝、嫖、赌样样都精,偷、抢、扒、拿样样都会,要是输了钱,不管是谁,连天王老子都敢骂呀!我们还是要谢谢你们的到来,为我们小老百姓撑腰!”张小来笑里藏刀,满嘴说着话不言忠的鬼话。 “我出去走走!”徐允夺实在听不下去了,站起来说,“我到车间去看看。” 方晓仰起脸来冲他点了点头,徐允夺气呼呼地出去了。可是,就在方晓那么一点头的一瞬间,一幅字匾映入他的眼帘。这也许是意外的发现,这正是俘虏烟盒上的特务接头暗语。而且“提携网线厂”的厂名,显然是有意把“提携”两个字同烟盒上日中“亲善”相匹配。张小来的特务身份进一步被证实了。方晓又问:“请问李老板,顾要求进厂多久了?” “时间不是太长。”张小来随口答道,“没多久。他以前是小日本新民会情报科长开车的。” 方晓两道浓眉下,—双锐利的眼睛射出咄咄逼人的目光:“是那么个汉奸杨大会吗?” 张小来没料到方晓竟然对这些情况都知根知底,不由浑身微微一震。为了掩饰她的惊慌,便站起来走到窗口,强作镇静皮笑肉不笑地说:“啊……是。不过,我和那个汉奸划清界线了。现在,我充其量就是一个为人民服务的抗日厂长,是对老区做贡献的人!……” 却说顾要求得知父亲被杀害的消息,心情非常沉痛。这天他正独自坐在家门口,屎壳郎凑过来对他说:“听说顾大叔是被翻墙进去的八路军给捅死的,他们这帮说的好听呀!” 顾要求将信将疑沉闷地回到家里,顾大嫂抱着孩子对他说:“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人死不能回生,我们还是多为活着的人想想吧,你千万别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呀!现孩子烧得厉害呀,怎么办?你快去找个郎中呀!” 顾要求心乱如麻,抱头坐在长板凳上。 这时,张小来的走狗吴上进来了,他挑拨道:“我说要求先生啊,八路军知道你给汉奸杨大会开过车,到厂里调查你来了,你可要小心呀!没外人,我可是冒着被抓的可能向你说的,万一你被他们捉去了可别把俺们给出卖了呀!” “欺人太甚!”顾要求被激怒了,大声吼道,“怎么回事?我正想找他们评理哩!” 顾要求怒气冲冲地来到工厂,正巧碰上了徐允夺同志。允夺同志听说他就是顾要求,便上去热情地拉住他想交谈交谈。不料,顾要求一扭身,只听“嚓”的一声响,衣服被撕开了一条大口子。这个蛮汉子急了,抡起拳头把徐允夺打倒在地上。工人们都围了过来,大家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看着。屎壳郎和吴上进趁机挑唆徐允夺:“同志呀,快揍他!八路军怎能受他欺侮?快打这个给大汉奸开车的小汉奸,大坏种!” “不许瞎说!”徐允夺坚决地说,“我们不打人!八路军的拳头只打小鬼子,打汉奸卖国贼,决不打自己的阶级弟兄!” 顾要求看到这里,楞住了。这时方晓走了过来,亲切地对顾要求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有我们共产党八路军为你撑腰,请放心大胆地说吧!” 顾要求想起孤老的父亲,气愤难抑地说:“日本鬼子把我们老百姓给害苦了,你们八路军也……”他说不下去了,分开人群冲出了厂房。 当晚,女侦察员祁小妹和徐允夺来到顾要求的家里,祁小妹给孩子看了病,徐允夺缝补着顾要求的那件白天撕破的衣服。顾大嫂非常过意不去,就不好意思地说:“怎么好意思这么麻烦同志们呐!”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徐允夺诚恳地说,“大嫂,小顾同志是我们受苦的弟兄,他是上了坏人的当,这才出手打俺的!没有事,我们也是老区出来的穷孩子!” 顾要求正好走到家门口,听见这番话,情十分矛盾他转身想走,却不小心碰倒了靠在门边的铁锹。徐允夺听到响动走出门来,只见是顾要求,连忙追了出去,他俩在门前的小河边坐下,这才真正地谈起了心来。 “真是太对不起了!”顾要求心服口服地说道,“请八路军同志原谅我的过错!” “我们不是外人,都是革命老区的兄弟,请不用说得太客气的了!” “是这么回事,我一定好好地配合你们,把敌人挖出来,为俺们的父亲报仇雪恨!” 于是,徐允夺拿出那把刺杀顾地明的匕首问道:“你们这里有人用这个吗?这可是杀死你父亲的凶器呀!” 顾要求一听,顿时对八路军的疑虑全打消了。他气愤地说:“啊!我真的上了坏人的大当的了,这是屎壳郎的刀呀!” 屎壳郎被拘留审查,在确绝的正据面前,不得不说:“我是在吴上进的带领下,带人抢劫商行仓库和杀死顾地明的。我有罪,求给我一次立功赎罪的机会吧!” “只要你能把自己的问题交待清楚,并把坏人检举出来,生的机会这是有的!我们的政策是:谈白从宽,抗拒从严!”方晓说道。 当夜,屎壳郎正在八路军滨海军区侦察科的办公室里写交代材料,吴上进越窗跳厂进来。他手持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步一步地向屎壳郎逼来,企图杀人灭口。 就在吴上进举起的匕首即将落下的瞬间,方晓攥住他的手腕,夺下匕首。又一个特务被抓获。经过审讯,吴上进不得不老实地供认:“请八路军同志饶命呀!我是奉张小来的指示带人到商行仓库抢武器的,但未能得逞。另外,也是她叫我来杀屎壳郎的。她张小来是受代号鱼鹰的杨大会指挥的,我们只是他们手中的一个子子呀!” 会议室里,方晓看着前来帮忙的宋继柳和徐允夺说:“现案情的脉络进一步清楚了。” “好,那我们武工队就帮忙帮到底,帮你们把小鬼子的特务捉到,还老区人民一个公道。”宋继柳笑逐颜开地说道。 两天后,张小来两天不见吴上进露面,不由起了疑心,于是打电话告诉司机顾要求,让他把汽车加足油。顾要求马上请一边的宋继柳帮助,把这个情况向方晓作了汇报。 于是,方晓问道:“她的车加足油能跑多少公里?” “四百一十公里。” 方晓说道:“同志们,这是因为打草惊了蛇,蛇要跑。张小来后面还有鱼鹰,可能还有一个大长尾巴,不能让她缩回去。” “是呀!我们一定要顺藤摸瓜,把这帮还东西一网打尽!”宋继柳说道。 当天下午,美女老板张小来失去往日的靓丽风采,灰溜溜地收拾好东西,提着皮箱,急匆匆地走出来。她一开大门,吴上进猛地从门外闪了进来,把她吓了一跳。吴上进不等张小来开口,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哭丧養脸说:“张老板,我不孝,我老爹死了,我没有来得及向你请假,就下乡奔丧了两天,现才回来。请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还有一口饭吃!” 张小来关上大门,回手狠狠地给了吴上进几个耳光,骂道:“大坏种!你回乡下也不打个招呼,害得老娘一场虚惊,几乎坏了大事!把皮箱给我提回去!” 第二十九章 特务玩完 由于吴上进的回来,让张小来松了一口气,她以为平安无事的了!于是,就请示了鱼鹰之后,继续展开活动。当天下午,她亲自来到金不换的经理室。趾高气昂地坐在那里,目中无人地吸着烟。 “协妈妈的!”金不换心里明白抢劫仓库的事是她干的,便故意挖苦道,“我前两天交了恶运,给恶狗咬了一口。哼,不知是哪个天打五雷轰的干的!张老板,你也听说了吧?” “奶奶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张小来气得咬牙切齿,却只好忍气吞声,“金老板手真快呀!人家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你是讨了便宜还要卖乖!” 张小来急于搞到军火,只得出大价钱了。便走近金不换面前说,“杨先生托我给你带个话,依你的条件,两百根条子。明天上午他在城南门外等你,过时不候!” “好说,一切都好说,谁叫一个大美女老板亲自出马呐!再说,我们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生意谈妥了,张小来便开门走了出来。 “请张老板慢去!”金不换追出来说道,“明天上午十点半,我和杨大会先生在城南门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咱们全是诚心的,万万不可再玩花招呀!” 正在记账的金不换手下雇工高朋,立即伸手从台历上撕下一张纸,把这个情报写了下来。情报送到了谷部长手里。谷部长很兴奋地说:“我们经工作后放走了吴上进,稳住了大特务,钓出了‘鱼鹰’,大大的划算!” 于是,他决定采取行动,在城门外逮捕特务鱼鹰。谷部长向侦察员们下达了任务,并指示说:“现‘扫荡’的敌人不敢丢下军火给特务,特务们更是不敢偷远军火,这主要是我们的情报和敌工搞得好的结果。敌人同时也知道,飞机的轰炸已经是瞎子点灯——白费蜡。这一仗很重要,一定要打好。”又问方晓道:“民兵联系好了吗?” 方晓回答:“联系好了,准十点半到达城南门外。” 隔墙有耳,不好!屋屋子里的这些话,被窗外另一个身穿军装的人偷听去了。 第二天大清早碑廓镇南城门前拥挤不堪。徐允夺和顾要求从近处一座农房的窗望去。十点二十分的时候,金不换和张小来相继出了南城门,唯独“鱼鹰”还没露面。 不料就在这时,一大群民兵跑到城南门,蜂拥着包围了大门口。民兵突然提前行动,打乱了这次重要的战斗布署,在关键时刻放走了鱼鹰。方晓不由在心里说道:“有个对我们的意图非常了解的敌人,这个敌人又很可能隐藏在我八路军的内部。再请示已经来不及了,我只有当机立断了!”于是大声地命令道:“快速逮捕金不换,放走张小来。立即行动!” 方晓和宋继柳拨开混乱的人群,找到金不换,大声地说道:“现我们正在打击不法奸商,民兵同志,把他带走。” 一边的美女老板张小来见势不妙,赶紧戴上墨镜想溜。忽听背后方晓叫道:“这不是张大老板吗?你来干什么?” 张小来惊恐万状:“原来是方首长呀!我……我来逛逛!”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节!”方晓眼睛一瞪,“有什么好逛的?打击不法奸商!”接着又压低嗓子说,“发什么呆呀,还不快走?” 张小来莫名其妙,却也无暇细问,仓皇地逃进了城门。 当天下午,碑廓镇庙里,一位身穿长衫的胖子出现在抽签室的小窗前,声音沙哑而又阴沉地说:“启禀老大,货没拿到,鱼鹰平安无事!” “我知道了。是我的内线救了鱼鹰。他是川岛芳子在我们‘扫荡’时留下的一张牌,现在我把这张牌交给你用。”随着说话的声音,从口里递出一个纸团。 由于金不换被扣住,敌人没有取到军火。当日,八路军截获了敌人的密码电报:“孙先生,东西尚未取到,暂时还不能开张。老鹰” 宋继柳在同方晓等同志谈论案情,他轻轻地说道:“老鹰是继鱼鹰之后发现的又一个特务代号,从目前的迹象上来看,敌人是想把乌**缩回去了。” “不行,那样就不是办法!”刚刚到来的于荣光说道,“我们必须让敌人活动,潜伏在内部的狼才会亮相,我们好顺藤摸瓜。” “是呀!”方晓说道,“我建议借孙先生大名给鱼鹰发个电报。” 谷部长考虑了一下说:“好!把狼逼出来,先不要打,一打就断了线。他们还有个总头子,代号叫老大,必须顺藤摸瓜!” 鱼鹰收到孙先生拍来的电报,惊恐不安地念道:“鱼鹰,奉野荣二的命令,飓风行动必须尽快有个结果,胆敢违误,军法从事!” 鱼鹰刚刚念完电文,座上的女子一跃而起,几拳将他打出密室之外,狂怒地咆哮道:“今天已经八月十五号了,上面不放过我,我也饶不了你!” “住手!”刚跨进门来的张小来大喊一声,愤怒地拔出手枪。因为她是和“鱼鹰”单线联系,还不认识这个女子。 “别,别乱来!”“鱼鹰”慌忙阻拦,“这是芳子将军手下少佐金队副!” “金少佐?”张小来惊住了。 “老鹰”神色傲然,叫手下搬出电台,不可一世地叫道:“张小来,给我向八路军里的那张牌发报!” 黄昏的时候,金不换正懊丧地坐在八路军滨海军区侦察科的拘留室里写坦白书,王干事推门走了进来。王干事拿出一张杨大会的照片恫吓道:“金不换,这个你认识吧?他已经招供,说军火清单、埋藏军火的地图,在你这里。” 金不换吓慌了,连忙向自己的左脚看了看。王干事一把脱下金不换的皮鞋,拿出鞋垫,取出里面的军火清单和埋藏地点地图,匆匆走出门去。原来,他就是混进八路军队伍,隐藏得很深的敌特分子,正是这个家伙向敌人报告我八路军山东军区开会情报的。 王特务爬上八路军滨海军区侦察科一边的小山顶,取出电台,向“鱼鹰”报告军火情报已到手。“鱼鹰”指示:“军火送到城西四十公里处,我派人来接头,暗号‘海菜’。” “是!”特务王关上电台,并把电台藏了起来。 这时传来一声大喝:“狗特务!”方晓威严地站在高处,两眼喷射着愤怒的火焰,“你的任务完成了!谢谢你的合作!” 特务王小五负隅顽抗,顺手抓起一块石头向方晓砸去。方晓一闪身,特务王趁机越过大石头跑了。 九月十一日早上,碑廓镇广场红旗如林,人潮如海,锣鼓喧天,欢声雷动地庆贺我武工队智炸铁甲车胜利!同时庆贺我山东军区大会的胜利结束!“老鹰”从望远镜里看着这隆重的场面,恶狠狠地咒骂:“八路军山东军区的首脑该完玩了,山东的新历史也重新开始了!再过一会儿,我的飓风行动就要响亮地回答你们,让你们统统完蛋!” 第 三十 章 一网打尽 “我说兄弟呀,立功受奖的时机就要到了!”老鹰面目狰狞,命令匪特大狗熊,“等军火送到后,准九点开炮打击敌人。擒贼先擒王,山东军区的头子今天都在主席台上,第一排炮先打大会场,消灭他们的当官的,给他们来一个中心开花!” “叫他们群龙无首,乱作一团,我们再来一个混淆是非地浑水摸鱼!”大狗熊说道。 与此同时,一辆卡车正在镇外路上疾驶,这是特务王驾驶的满载军火的卡车。方晓、宋继柳早在路上等候多时。宋继柳挥动小红旗,命令停车。特务王知道自己巳在天罗地网之中,只求侥幸地拼了一下!于是,他握紧方向盘,加大油门,从方晓,宋继柳身边冲了去。 方晓早有第二手准备,他和老宋跨上摩托车紧紧迫上去。摩托与卡车渐渐并行。特务王一不做,二不休,猛转方向盘,将摩托车挤下了路边的水塘。方晓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泥水说:“抄小路,靠右边,别让这条恶狗看见。” 特务王以为甩掉了追击,才舒一口气,专门地开着车。正当这个特务得意之时,方晓已驾驶摩托车平行到了他的右侧。 宋继柳一看机会到了,就飞身跃上卡车,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车内一场紧张的搏斗,继柳制服了敌人,卡车停住了。方晓走上前去,把这个潜伏特务从车内揪了出来。从一边上来几个同志,他们在车上忙了一会,就下了车。 方晓从特务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情报,怒视着他说:“你这条癞皮狗,就是一个找死的小汉奸!”说着他把头转向宋继柳,“老宋,你就把这个特务押送军区吧,我还要趁热打铁,把敌人消灭!” “好吧!请注意安全!”宋继柳说着下了汽车之后,带人把特务王押走了。 方晓看着宋继柳押着特务走了,驾驶着卡车向敌人的接头地点开去。但是,现在车上装的军火已经被处理过。在镇西四十公里处,站着等候在那里的鱼鹰。方晓不慌不忙地把车停下。鱼鹰走过来对了个火问:“车上运的什么货?” “海菜。”暗号对上了。 鱼鹰说:“你就送到这里为止,下一段是兄弟的事了。”方晓也不争辩,转身离去。 鱼鹰上了车,正要开走,忽然跑过来两个八路军战士,拉开车门盘问:“车上装的什么货?有路单证明吗?” “啊?……”鱼鹰大吃一惊,结结巴巴半天答不上话来。战士厉声说:“下车,检查查!” 关键时刻方晓跑了过来:“哎,同志呀,证明都在我这儿,请你行个方便!”说着掏出一张纸交给那两个战士,解了鱼鹰的围。 两个战士接过那张纸来正要细看,说时迟,那时快,方晓上去一拳打倒一个,又飞起一脚把另—个踢倒在地上,然后一个箭步窜上卡车,扒住车门喊道:“开车!卡车飞似地开走了。两个战士从地上爬起来,冲着—远去的汽车放了几枪,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这是为了让方晓深入虎穴而安排好的一出戏。鱼鹰果然中了圈套,他擦着额下吓出来的冷汗又钦佩又感激地说:“多谢老弟相救啦,真是太谢谢了!” 方晓却显得十分恼火地大声道:“救了你这个家伙,老子我可就暴露了!” “不要紧,咱们一块儿去见金少佐,她一定会重奖你老兄的!不过,到时一定请我喝酒呀!” “好说!一定好说!” 不一会,卡车开到一林子里停下。鱼鹰把方晓引进一间看林子的山民的大屋子,笑了一下说:“我说兄呀,请你在这个外间等侯,我进里面禀报一下老鹰。” “好的,你就先去吧!” “那你先歇一会,我去去就回!”小鬼子的特务鱼鹰说着,就向里面去了。 方晓注意观察着屋子的结构和陈设,忽然张小来开门走进来。她一见方晓,马上象被蝎子蜇了似地惊道:“你他妈妈的,你这个八路军的胆子真大呀!” “说得真是太好了!”方晓微微一笑,“胆子不大,怎么敢送炮弹来?胆子不大,怎么敢通知民兵提前行动救了杨科长?胆子不大,又怎么敢当场放走你张厂长呢?” “怎么回事?”张小来惶惑地打量着方晓,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噢,我的妈妈呀!原来竟然是你,你是那张底牌——老王!” “也许另有他人!”方晓回答,“我只是八路军侦察副科长老方,一个老八路军的同志!” 内室的门“哐啷”一声开了,大狗熊带着几个匪特冲了出来,他们严阵以待,一支支乌亮的枪筒对准了方晓。在他们后面,老鹰象个恶魔似的,一脸杀气。 方晓见此,面不改色地说:“好小子开枪吧,误了飓风行动,有人要你们的小命!” “都给老子滚开!”老鹰喝退众匪特,走下台阶,逼视着方晓问,“我没有叫你来,你来干什么?为什么不听命令?这是什么动机?快快的说来!八嘎!” “八嘎个狗屁!”方晓神态自若,从容地说,“我的到来,是来给你这大日本皇军送情报的,你们不要吗?” “多此一举!”老鹰一声冷笑,带着挑衅的口气说,“情报的老子的有的是!”随手把几个纸团放在桌上,“我们这些还不够味吗?八嘎!” “可你少一份最重要的,也许这一份才能解决问题!”方晓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纸团拿在手里,目光如炬,看着老鹰说。 “装腔作势,你的大大的装腔作势!”老鹰佯装不知,冷冷地看着方晓说,“喔?小子的小东西的,是什么重要情报啊?” 八路军滨海军区侦察科长方晓同志,轻轻地拾起桌上纸团摊开,八份情报,独缺八路军山东军区开会的——他把手里的那个纸团摊开,“啪”地放在上面:“就是这张山东八路军首脑在日照的会场的情报,不知对你们可有用处?” “幺西!”老鹰沙哑的嗓子大笑,“老弟真不愧是少年英雄啊!第一,智取清单地图;第二,只身运炮弹,在八路军根据地的地盘如入无人之境;第三,解救了杨科长今天的危难。老实话,也是解救了本司令我的危难啊!”随即命令大胡子,“你们的准九点的开炮!” “我们的胜利在握!”方晓见自己已得到充分信任,便进一步探道,“可惜老大不喝酒,不然他和我们一起举杯庆祝,该多好!” “你的功劳的大大的,我们的是应当好好的庆贺一下,今天还不是一定要喝醉的时候!”老鹰得意忘形地说,“噢,孙卫生方丈正在为咱们的飓风行动祷告呢!” 庆功酒已经斟好,单等炮声一响,特务头子们就可以开怀痛饮了。可是,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老鹰察觉事情不妙,命令张小来道:“美女,你的出去看看。” 张小来硬着头皮走出大门,猛一抬头,见顾要求站在她的面前。顾要求若无其事地问:“张老板,你不是叫我给汽车加足油吗?” 张小来又惊又喜地说:“啊,对对!你看我这个记性,你要是不说我还真忘了。” 这条臊狐狸已经意识到他们凶多吉少,庆幸自己有了逃命的机会,但她一拉开车门却傻了眼。八路军侦察员祁小妹正举枪坐在里边,正等着她呢! 里屋里,鱼鹰、老鹰正等得心焦,特务大狗熊张皇失措地跑了进来:“报……报告!炮弹底火全被破坏,打不响,打不响呀!” 老鹰知道上当了,掉头举枪对准方晓。可是方晓的枪先响了,老鹰一声怪叫捏住负伤的手腕。方晓闪到一个柱子后边,连枪射击。鱼鹰急忙转身躲在另一个柱子后面拔枪迎战,双方开起了枪来。阴险的老鹰藏在一堆木头后面开了几枪,趁方晓和鱼鹰交火的时候,跳进一个隐蔽的暗道逃走。 八路军战士配合行动,清剿匪特的战斗已近尾声。这时孙卫生方丈还在庙里做祷告。他看上去象是对香客说话,实际却在为匪特们祈祷:“愿上如来保佑你们胜利完成任务吧!” 突然,方晓端枪出现在神坛上,大喝一声:“孙先生,不许动!” “乱砍滥伐!”孙卫生方丈强硬地说,“我抗议,我强烈抗议!你们共产党八路军不是宣传宗教自由吗?” “可你是日本特务呀!”方晓拿出逮捕证,严厉地说,“我们有充分的证据,你,是披着宗教外衣的汉奸特务,你勾结日本鬼子,大干破坏活动!你被捕了!” 孙卫生无力地低下了头,被八路军战士押走了。 其他特务都已落网,唯独没有找到老鹰。方晓果断地下令:“搜!我就不信他能上天了,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山区小道上,传来一群上完香散去的男女声。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子拼命向前跑,方晓上去一把扯下那顶包头几们巾,急行的老鹰现出原形,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号。方晓怒视着老鹰,厉声命令:“老鹰,跟我走!” 飓风行动被彻底粉碎了!战士们押着被抓获的特务走出庙宇。在愤怒的群众面前,他们垂头丧气,狼狈不堪。 这时,庆贺山东军区大会胜利结束和庆贺武工队智炸敌人火车和铁甲车胜利的游行的队伍正在前进!千万束鲜花,无数笑脸,经久不息的声音:“热烈祝贺山东军区大会胜利结束!” “热烈欢迎武工队智炸铁甲车的英雄们!” 看到这热烈的场面,谷牧笑眯眯地向方晓和宋继柳、徐允夺说:“同志们,现我们立即向在莒南集前村去。” 方晓问:“谷首长,是什么事这么急呀?” “保卫山东军区的会场呀!”谷牧仍应笑着回答。 “啊!不……不是散会了吗?”徐允夺不解地问。 “会才开了一半,怎么会散呐!上面的散会只是一个烟幕弹!” “啊……”方晓、宋继柳、徐允夺三人同时把嘴张得老大老大的。 第三十一章 疯狗咬人 我滨海军区六团、十三团、教导团和民兵共同努力下,一举打下了石沟崖,并把朱信斋及其十二名罪大恶极的头目被绑赴刑场,武工队智炸敌人火车和铁甲车,还打掉了破坏山东军区会议的特向活动。几战告捷,士气大振 日本侵略者在八路军沉重打击下,更加疯狂和残暴,一面加紧进行“扫荡”、“蚕食”,一面利用叛国分子和敌特,加紧 “伪化”边沿区。并对中国共产党八路军的党政机关进行“突击”。 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山东滨海军民和边沿区人民展开了激烈的反“伪化”、反“突击”斗争。 一日,汉奸赵虎臣在新浦敌特机关的指使下,成立了**委员会。拉拢反动地主赵达三,庞振京、王霍东等人大肆造谣侮蔑共产党,因而受到日特的赏识,委任为七十一旅一四一团(杨步仁团)的大队长。三个便衣特务队统受赵的节制。 赵虎臣无恶不作,罪行累累。最突出的一点,是引导特机关密谋组织了小股突击队,不时到八路军抗日根据地的边沿村庄抓,抢、烧、杀,并着重于捕杀我八路军的区、村干部。有时,还利用内线内外勾结,深入根据地内突击,扰乱根据地的社会秩序,造谣恐吓群众。组织龙会“伪化”边沿区。 同时,日军改变其“分散配备”为“重点配备”,提出“一分军事、九分政治”,收缩机动兵力,整编伪军,统一领导;另一方面则加紧特务活动,采用各式各样的方法打击八路军。年初,敌特还在赣榆县的墩尚、沙河、太平庄等敌占区村庄及我边沿游击区组织“龙会”的道会门组织,借以煽动群众,阻止共产党八路军的便衣队与武工队的活动。 海州府的日本特务佐藤少佐手下的西刚、严容,奉命笼络社会上的封建道会门首领,在群众酝酿组织道会门。严容召开了筹备会,公开提出“万道归一”的口号,用“龙会”统一其它道会门。一时间,这些地区让敌人搞得人心惶惶。 敌特佐藤还指令伪突击队,在未组织“龙会“的村庄抢掠,加重要粮要款。唆使“龙会”头子带领“龙会”会员有意到不设建“龙会”的村庄吃饭筹款。 还造谣说,在“龙会”的不出差,少交粮,少交捐。皇军要是抓丁,在会的不抓,不在会的—个不留。不少群众在敌人的欺骗宣传下,加入了“龙会”组织。二月间,镇南、朝阳、清河等边沿区已有二千多群众被逼被骗入会。 这年三月,日本特务严容在滨海区青口召开检阅大会,当场用冷水沐浴,身穿白衣,自称“龙会司令”。号召会员个个都要向龙会宣誓,诚心者吃香符,声称枪打不死,领了旗子的村,突击队不袭扰,日军不抢不杀,并对他们进行保护。 会后,对有“龙会”的村庄,发给一部分手**、大刀等武器,实行联保自卫。先后在大的村镇设立办事处,各乡设大队长。村设队长、班长,管理军事,设会长、堂长管理政治,妄图逐步把“龙会”变为伪军的外围军事组织,以阻止我八路军在边沿区的活动。日特还在金山、芦阳二区一带组织“丸宫道”,企图利用道会门策应突击活动。 日特在建立“龙会”等道会门组织的同时,加强特工训练,采取各种方式,向我八路军军政机关突击。敌每次出动三、五人至十多人,携带短枪,重点突击,暗杀、我军政干部。半路村曾发生两次敌特突击活动。 赵虎臣叛国投敌,当他受命组织了“**委员会”及“突击队”后,对敌特活动,开始时由于我八路军在斗争策略上“以防为主”,处于被动挨打地位,致使边沿区部分村庄受到相当严重的损失。 仅一九四四年三月的一个月中,滨海地区地方武装即有三十四人负伤,五十六人牺牲,叛变或被捕去的民兵达一百零五人,损失长枪五百零六支,土匣枪一五十支,子弹一千四百一十发,手**十颗,房屋被烧五百一十九间,牛驴被拉走四百三十多头。 同年四月十三日,伪突击队长徐文邦在郭兰亭、李文秀的指使下,与内奸韦庆芳勾结,深夜突击赣榆小河埃。民兵被打死三人,抓走十五人,损失长枪七支,子弹一百多发。 四月二十七日,伪突击队伪装成工商行政管理局人员,混进赣榆秦家沙,进行抢劫并抓走五人。 七月二十四日,敌突击队化装成老百姓潜入内地偷袭,抓赣榆玉河区干部一名,打伤一名,劫去步枪六支,次日又抓走大伞庄民兵三人,打死一人。 不久,滨海地区参军运动开展后,敌突击活动更为猖狂,被突击的有几十个村庄。中共赣榆县谷阳区敌突击活动最厉害。该县吴山区董康邑村已动员成熟的十六名参军者被突击队抓走九人,还有多人被打伤。 滨海区军民特别是赣榆人民,对赵虎臣叛变投敌罪恶活动进行了坚决的斗争。 为此,滨海军区司令部、政治部发出公布令,撤销赵虎臣军区参议之职,同时公布了赵虎臣叛国投敌的种种罪行。 中共赣榆县委遵照滨海区党委的指示,决定从县到区军民团结一致,进行反“伪化”斗争,给予敌人以有力的打击,确保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 各区都召开了村民大会,宣布赵虎臣投敌的罪行,在政治上警告与打击汉奸,在军事上实行军**防,开展群众性的反“突击”活动。 县武委会和驻军掌握敌突击队的特点后,实行了军民战斗联防,晚间严密警戒,清查户口,并派出小股部队、武工队与敌突击队周旋,跟踪追歼,联防包剿,有力打击敌之伪化突击活动。在宋继柳的武工队积极参与下,又消灭了几个汉奸头目,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 海赣独立团与地方武装抽出精干人员组成了两个便衣队,分头活动在沙河、县城据点周围,配合主力部队,巧妙地打击出动之敌。 为了彻底粉碎敌之“伪化”、“突击”阴谋,滨海边沿区实行了一元化领导,在中共滨海党委,在唐亮和陈士榘的领导下,统一了领导,组织了南北两个联防指挥部,划分了联防地区,规定了联防公约。在斗争策略上灵活机动,针对敌人的活动规律,不断变换我们活动的方法。 开始时,武工队白天调查了解敌情,寻找线索,夜间伏击、截击敌人。伪军几次受创以后,原来想出来抢掠的,不敢再出来了。 后来,敌人活动方式变了,滨海地区军民则针对敌人活动特点采取有目标的突击动作。实行军**防后,主力部队,地方武装、民兵统一指挥,统一行动,一旦发现敌情,四面八方包围追歼,并积极深入敌占区监视敌人,打击敌人。 八路军同东军区之滨海地区,在开展军事斗争的同时,还对敌伪加强了政治攻势,通过各种会议,各种形式,广泛宣传,公开揭露敌伪的突击阴谋与罪行,造成群众性的反奸锄奸运动。同时,武工大队还派出很多武工小组深入敌占区召集伪保长开会交待政策,并公审枪毙捕获之奸细特务,以儆效尤。 如赣榆县的玉河区公所将作恶多端、投靠敌人的康乐乡伪乡长王从勋处死刑示众。镇南区公所将效忠敌人抓丁抢粮的小站村伪保长王夫金绑赴刑场,执行枪决。兴海区区公所将多次投敌叛变死心塌地为敌效劳的伪突击队员王秀廷公审处决。凡被八路军公开处决的罪犯,都颁发了布告,并在集上张贴红黑榜和失足者悔过自新的通告。 第三十二章 民主战会 革命老区的山东解放区在镇压与宽大政策的影响下,敌特内部思想动荡,纷纷逃亡,其中光赣榆县的镇南、朱孟两个区即逃回家来二十多人,他们受到了当地政府的关怀。 于是,伪军家属亲友纷纷写信,并亲到据点里苦劝苦叫,动员其亲友反正回家。在不长的时间就有三百八十二人被家属动员回来,受到了热烈欢迎。 与此同时,在反奸反特运动中还进行内部锄奸运动。边沿地区有两个区通过锄奸发现有一百三十九人与敌有内线关系,当即抓获三、四十名,枪毙了四名,其余经教育全部释放,争取了大多数。 各区对人民武装组织也进行了清理,对过去曾干过汉奸、土匪而又可疑表现的人予以洗刷,或调至后方考察。人民武装及民兵组织,经过清理较从前更加纯洁了,也更加巩固了。 由于在陈士榘、唐亮、刘兴元等到人的领导下,滨海地区党政军民一致行动,指挥统一,力量集中,配合密切,主动进攻,反“伪化”、反“突击”的斗争取得很大成绩。 据一九四四年九、十两个月统计,共俘敌伪突击队员八百三十八名,击毙二百三十三名,伤二十七名,破获内线七百七十七人,缴枪支、手**一部分。 在我八路军军事上的打击和政治上的强大攻势下,敌人的“伪化”、“突击”阴谋终于宣告破产。被骗参加“龙会”的群众,经过事实的教育,识破了敌伪的诡计,纷纷解散回家。滨海地区的赣榆军民赢得了反“伪化”、反“突击”斗争的初步胜利。 针对上述情况,山东省滨海军区召开了党委扩大会。 会上滨海军区代政委刘兴元,看一下在坐的司令员陈士榘、副司令人员万毅、滨海区参议长高赞非和军分区政委谷牧等人说:“大家都知道,滨海抗日根据地东部是浩瀚的黄海,通过黄海,我们可以保持与华北、华中抗日根据地的联系,可以发展对外经济贸易,改善根据地的物资供应,粉碎敌人的经济封锁。” “好!”众道。 “在整个抗日战争中,日本侵略者一直企图封锁我海上道路,打通海(州)青(岛)公路。在敌我双方夺取海岸线的斗争中,对我赣榆县柘汪日的争夺战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对!”陈士榘笑容满面地说,他向大家点一下头,又说,“柘汪港口位于山东抗日根据地滨海区赣榆县东北,为滨海区重要港口,不但商业兴盛,而巨有丰富的渔盐业。日本侵略者自一九三九年二月先后占领青岛、海州后,赣榆的柘汪以南、以北各港口均陷敌手。” “杀他个狗日的!”刚跑进来的继柳说道。 “对!柘汪遂成为山东抗日跟据地滨海区保持对外联系的重要海口,因此,争夺和控制柘汪海口,对我滨海抗日根据地的建设、巩固与发展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它不仅从海上沟通苏北根据地和胶东根据地的联系,而且为发展滨海区的外贸易提供了先决条件,它使敌人打通海青公路的阴谋破产,沉重地打击了敌人军事、政治攻势。”参议长高赞非说道。 “好!”八路军滨海参军区副司令员万毅紧接着说,“汪口为我控制,始终是敌人的心腹大患,因此在整个抗日争中,对于柘汪口的争夺一直激烈地进行着。” “一九三九年二月赣榆沦陷后,日本侵略者即加强对海岸线的控制,先后在下口、兴庄、海头等地安设了据点。” “我这就端掉它们!”滨海军区第五武工副大队长宋继柳说道。 “好!青口战役后,我八路军九支独立团调日照守卫海防,自此,即展开了与敌伪的海岸线夺取战。敌虽然千方百计妄图打通海青公路,控制沿海地区,切断我海上交遖,但滨海地区军民在党的领导下,多次粉碎了敌人的计划,牢牢控制着柘汪口。”谷牧接着发了言。 陈司令员接着说道:“可以肯定讲,敌人对柘汪口为我控制极不甘心,频繁地进行骚扰、袭击和破坏。一九四二年十二月十五日,海头、石臼所两地敌伪军共五百余,携钢炮、追击炮各一门,轻重机枪各数十挺,分乘汽艇多只,南北策应,直扑滨海地区岚山头、柘汪两海口。敌人的目的显而易见,我们一定要迎头痛击!” “水来土挡,兵来将挡!杀他个鳖仔子!”继柳说道。 “在我地方武装和民兵掩下,两地民众商船得以大部撤退。正午,敌至柘汪后,大肆推行‘三光’政策,共烧毁民房二十余问,拖去商船四只,杀伤民众十人。我九支队一部闻讯后,当即赶往救援,时敌已遁,我军追击数里,计伤敌三十四名。”唐亮说道。 “另外,日寇还驱使叛徒杨步仁向北‘蚕食’,杨逆采取步步为营的战术,在赣榆县的墩头、龙王庙等地构筑碉堡,企图一步步逼近、占领柘汪,我军政、军民合力战斗,多次打败杨逆所部,并平毁其所筑碉堡。杨逆进占柘汪的阴谋终未得逞。”谷牧接着发言说。 “这叫偷偷鸡不着蚀把米!一九四四年四月的一天,早晨,连云港敌伪联合海盗,乘汽艇只,突然向柘汪海口发动进攻。我海防部队当即与敌接火,激战两个小时,毙伤敌伪三名(内有敌手炮射击手一名),夺回被船只,敌败退。战斗结束后,群众很兴奋,工商管理局奖给海防队“久公鸡”号船一只。”高赞非笑着说。 陈士榘司令接着说:“同志们,其实我们的保卫海岸线、争夺柘汪口的斗争中,以一九四四年二月的墩头伏击战,八、九月间反‘扫荡’收复柘汪口的战斗,最为激烈。” “一天,敌为打通海青公路,日军一百六十多人,静三挺重机枪、六挺轻机枪、四门小炮、一门迫击炮、一门钢炮,拉着两大车弹药,由六个伪军领路,南渡龙庙河‘扫荡’。我二十三团三营埋伏在墩头东北角田野里,当日军进入我伏击阵地时,我八路军的迫击炮开火,第一颗炮弹发出,敌人的前边的步兵被炸死三名。”前来参加会议的八路军山东军政治部主任萧华说道。 “打得好!”继柳说道,“这一下有小鬼子好看的了!” “接着机枪、步枪一齐射击,十几个日军倒在地上,敌人稍停以后就向我阵地冲锋,三次均被我击退。冲锋反冲锋达十次之多,战斗已成胶着状态。敌人的第十一、十二次冲锋,火力更加猛烈,并打出了二十多发毒气弹。”萧华接着说。 “敌人太坏了,不消灭不解民愤!”陈司令员说道,“给我狠狠地打!” “昨天的战场上,接到命令的八路军排长周海、副排长王精荣、战士杨德强、李德富、刘洪泉均负了重伤,刘如锦牺牲。但八路军三营战士仍坚守阵地进行英勇顽强的抵抗。正在危急之际,团长带领二营赶来向敌人猛烈射击,给了敌人以沉重打击,顿时,敌军溃退逃窜。”万毅发言说。 “另外,在四四年七、八月间,敌大举‘扫荡’前,加紧对柘汪进袭扰和破坏。七月十七日,敌机四架到柘汪狂轰滥炸,先后投弹八枚,并用机枪扫射,炸死群众一人,伤二人,毁房屋数十。八月十八日,敌伪军万余人分十三路‘扫荡’我滨海地区。八月二十日,敌机在柘汪口低空盘旋,扫射出口船只,敌汽艇也在海口游弋,封锁货船出口。八月二十二日,敌沿海‘扫荡’部队占领了柘汪,安东卫等地。”谷牧说。 第三十三章 敌人凶残 自抗日战争的炮火,在全国打响以来。八路军在全国各地,建立了无数个抗日革命根据地,直接威胁着日军的后方。这不单单让日本军军队提心吊胆,也让国民党放心不下。 一九四三年,日军在华北地区大力推行“治安肃正计划”,实施所谓“以铁路为柱、公路为链、碉堡为锁”的“囚笼政策”,在沿线的大小城镇、车站等附近密布据点,修筑了许多碉堡,增加了岗哨,并派重兵把守。 八路军山东军区之滨海军区教导二旅,在司令员陈士榘、政委唐亮的带领下,又向沿海地区的滨海区开来。 一个夏日的中午,太阳火辣辣地照射着田野。一中年男子在田里锄草。 地头蹲着一个十岁左右小男孩,小男孩旁边有个小提篮子。男孩手里拿着扣着红线的煎饼,在吃。一只大黄狗在男孩身边一会儿走来走去,一会儿又坐在小男孩旁边,用舌头舔舔小男孩的脚。 几只蝴蝶飞过来,小男孩把煎饼放在篮子里,站起来去追蝴蝶了。狗跟在他身后。蝴蝶飞到一小河边,飞高了。小男孩看着蝴蝶很失望,然后看到小河,很高兴。河水很清,一条鱼儿泛着水花游动,一边的野鸭正想向它扑去。 这个小男孩就拖了鞋子,挽起裤管,卷起袖子,下河摸鱼。小狗儿蹲在岸边,看着小男孩。中年男子汗流浃背,抬眼看不到小男孩,于是大喊:“和平,和平。” 男孩:“大大,大大,我在这里。” “你这个小鳖熊,又下河啦!”男子放下锄头,走到河边,洗脸。不大高兴地说:“协妈的小东西,你再跑下河的话,老子就打断你的狗腿!” “这个……”小男孩很高兴,手捧着鱼,说,捉鱼去。大大,你看好大的鱼呀! 小刀鱼儿一甩尾巴,抖了男孩一脸水,男孩眯着眼睛笑。于是,男子也露出笑容,说:走啦!回家去,让你娘做鱼吃! 这个男子回到田里,手搭凉棚,向远处张望,远处有青烟冒出。男子把锄头往肩上一扛,弯腰把提篮子拎起来,把里面的红纱巾拿出来,把煎饼包好,往锄头柄上一套。把提篮子递给小男孩。小男孩把鱼放在提篮子里,顺手扯两片树叶把鱼盖好。 于是,小男孩接过篮子挎在胳膊上,喊道:“阿黄,回家喽!回家吃鱼喽!” 此时,太阳在天上依旧火辣辣地照着,小男孩跟在男子的背后,一蹦一跳地。不远的小山村,几棵大树正在茁壮成长,知儿在不觉累地大叫着。大红太阳下,一美丽的中年女子在门口淘小米,身边放着几只破瓦缸、破碗。 从远处走来一群日本兵,手里提着鸡、包裹等。天气热,都流了好多汗。这帮狗日的日本鬼子哇啦哇啦地走到小屋门口。 一小兵蛋子用日本式的、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这里有人的干活,口渴了找水喝的干活! “幺西!”众兵哈哈大笑道。 于是,众兵一齐走到小屋,乙兵见一个鏊子,就用脚一下踢翻。众兵用刺刀在内面四下乱捅。然后向门外走去。 此时,女子正躲在厨房里,打算等鬼子走后再烧饭。众小鬼子走到门里,一看女子,很高兴。只见这个家伙的双眼发光,喜不自胜。 一小兵蛋子哈哈大笑地说:“幺西!花姑娘的有。大大地好!” 另一小兵蛋子去拖女子,接着,众一小兵蛋子也走过来,一齐喊:“花姑娘,大大的。” 众小鬼子小兵蛋子围着女子,动手撕女子的衣服。女子反抗,被一兵打了好多巴掌,晕了过去。一小兵蛋子把这个无辜而又可怜的中国村妇的裤子扒下,干起了伤天害理之事。 此时,男子扛着锄头,很高兴地唱着京剧。小男孩提着篮子,跟在后面,一会儿揪揪路边的草,一会儿闻闻花,很兴奋的样子。不知愁的大黄狗,边跑边玩耍地跑前跑后。 男子走到离家几十米的地方,发现冒着浓浓的黑烟,感觉不对。停止唱。于是,男子很惊慌地扔掉锄头,飞速地跑了起来。 不一会儿,男子冲进小屋里,见鏊子被踢翻了。就大喊:“和平娘,和平娘,天呀!还要不要人活了,狗协的小鬼子,不得好死!” 男子在屋子里哭叫了一会,见屋内破破烂不堪,大跳起来,向门外跑去。 此时,厨房里冒着黑烟,见女子满身是血,躺在地上,衣服被撕破。男子冲进门抱头大喊:“和平娘……狗协的小鬼子不得好死!我一定要杀了这帮大坏蛋,把你们碎尸万段sswd!” 小男孩也跟着跑了进来,当他看到这种情况后,吓得提篮子掉在地上,也冲前大哭大喊。大黄狗也大叫起来:“汪,汪,汪……” 男子放下女子,拿起菜刀向门外冲去。 小屋门外,一日兵小兵蛋子持枪哇哇直叫,把狗一枪打死。男子见到日兵小兵蛋子,大叫着向前,被日兵一枪打中胳膊,刀落下。接着,日兵小兵蛋子上子弹,要打男孩,男子挡住,中枪。于是,男子扑向日兵。大叫:“和平,快跑!快去找宋继柳师傅!快!” 男孩子快快跑去,男子与日扭打在一起。最后,日兵掏出匕首,捅死男子。要想追男孩,可男孩早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此时,滨海地区赣榆县清河区的一个村庄的小院子里,一群孩子在练功。一中年男子走到一个男孩面前,指导姿势。小男孩气喘吁吁,跑到院落门口。被一块石头一绊,倒在地上。 宋继柳把这个可怜的孩子抱起。 “老人家!”小男孩眯着眼睛大叫,“俺大大,妈妈……小鬼子,放开他们……”小男孩慢慢睁开眼睛。 一群孩子围在一起,大喊:“醒了!师傅,他醒了!” 宋继柳亲切地说道:“娃子,发生什么事了?” 小男孩泪流满面地说道:“我要找宋师傅,我要学武艺,我要杀鬼子,我要替大大和妈妈报仇!” 此时,八路军滨海军区赣榆县兴庄村头,日军正设岗哨,只见一日军正持枪巡视,来回走动。接着出现两个日军巡视。只见圆形的日军炮楼,分上下两层,底下一层有枪眼,各个枪眼都有重兵看守。 晨曦微露的兴庄桥头内,一伪军点头哈腰的对皇军说:“请皇军放心,这次的部署,连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小鬼子笑道:“幺西!我们炮楼的大大的好,固若金汤!” 在炮楼的远处,有一座桥,是进出的唯一通道,桥头用挡路的木棍拦住。十几个日军和伪军在拦截百姓检查。百姓要交过路费,才能通过,伪军看到值钱的东西,抢走。一老百姓哭喊:“这是我女儿的嫁妆,你们不能拿走……” “你奶奶个熊!”一伪军向一个小男孩大吼,“过路费!” “老叔!”男孩畏畏缩缩地,“老总,我,我没钱。” “放屁!”伪军大叫,“小兔仔子,没钱你来干什么?你奶奶个x,是想来找死的是吧?”伪军边骂边用**把男孩打倒在地。 一个日军看见有漂亮姑娘,上前调戏,并想拖走。这时,响起了枪声,日军应声倒地。百姓四处跑,其中还有几个起哄喊:“八路军武工队来啦!” 日军和伪军顾不上百姓,吓得抱着头,帽子掉了,慌张去拣,歪戴着。一日军小兵蛋子持枪四下张望,嘴里大喊:“武工队的,有种的你给老子滚出来。” 又是一声枪响,日兵和伪军不敢露头。百姓趁机过桥,之后又拼命地大跑,生怕被乱枪放倒。 不远处,宋继柳头戴草帽,蹲在一棵柳树上,一手持一枪,正在向目标瞄准。小鬼子和伪军害怕着往后退,有几个人腿在打哆嗦。宋继柳真是一枪一个,打得兴起。 只见笑眯眯的宋继柳纵身跳下树,一边打一边喊:“老子就是武工队,老子就是宋继柳。” 不远处的炮楼顶上,日军也开始打枪。宋继柳一边打一边跑,找地方掩护。 打着打着的时候,双方正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宋继柳的枪里没有子弹了,停下来想找子弹,被小鬼子一枪打到了草帽。只见被子弹钻了洞的草帽随风流动着,他只顾跑。 第三十四章 决心拔钉 “八嘎!”日军一小兵蛋子大叫,“土八路的没子弹了,给我捉活的。” 伪军停下逃跑,慢慢地靠近,就在这时,宋继柳飞速地跑了起来,只见他一边跑,一边把上衣兜起来,换上了子弹。 就在伪军要追上的时候,宋队长猛的一枪,击毙了为首的伪军。剩余的日军和伪军逃进炮楼。只从墙孔里往外打枪,不敢出来。有伪军探头张望,被宋继柳一枪击毙。 过了很久,炮楼里没有枪声,场面很静,宋继柳借助掩护体,慢慢张望。见日军不敢露头,随手拿走了几个被击毙的日军的枪,拿着枪迅速撤离。 傍晚时分,宋继柳在赣榆青口南三沟村街上走着,看见几个日军,一个人快速地躲到巷子里。小鬼子如入无人之境的进了三沟村,只见日军在村庄里抢东西的场面,映入了宋继柳的眼里:有的小鬼子正在抢篮子,有的抢粮食,还有的抢鸡,有的赶着羊和猪的,还有的在抢东西同时,在打老百姓。 日军走后,几个老百姓聚在一起低声骂着。宋继柳从巷子里出来,捏紧拳头,双眼神都要滴出血来。 月亮被云遮住,远处传来狗叫声。 小鬼子兴庄据点内,日军的枪,都架在一起,放在据点门口。这帮坏东西正围在一起,烧烤,一边喝酒,一边大声谈笑。 宋继柳一个人悄悄地靠近据点,把枪一杆一杆地抽走,埋在草堆里。宋队长藏好了枪,一不小心踩到了瓦块,发出声音。一日军前来查看,宋继柳躲在草垛后面,趁日军不注意,从背后拧断他的脖子。其他人听到动静,赶紧去拿枪。 于是,宋继柳猛地从草丛中窜出来,手持双枪,大喊一声:“我是宋继柳,举起手来!” “妈妈呀,快跑呀!……” 有一个日军想逃跑,刚一跑,被宋继柳一枪毙命。其余的人乖乖投降,不敢再乱动了。 宋继柳指着一个日军:“你的,快点出来,把他们腿上的绷带都解下来,把他们的手全捆在一起。” 日军不敢违抗,只得照做。其中一个日军咕哝:“八格……给老子松点儿……” 宋继柳听见,抓着他的头发,把脸凑到他跟前,咬着牙道:“就你他妈的难伺候是不是?老子是来杀人的,不是来敬酒的!” 八路军武工队长宋继柳说完,上去就是一脚踹上去,日军飞了出去,他的头往墙上撞去,死了。 “呱呱吉!”宋继柳笑眯眯,“奶奶的,真不撑打,我还没使劲儿就走人了!” “饶命!”其他人纷纷低着头,蹲在地上,嘴里念叨着,“宋大侠饶命,八路爷爷饶命!” 宋继柳持枪押着一班人往八路军滨海区驻地走去。又有几个伪军和小鬼子到在村子里抢东西,同继柳一相遇。 “站住!”宋大喝一声,“我是宋继柳,快快的给我放下枪!” “妈呀……”这几个敌人马上把东西丢了,赶紧跪下来求饶,“宋大侠,饶命!我们再也不敢枪老百姓的东西了!” 吴沟村——八路军滨海区驻地。八路军正在开会,政委唐亮正在分析当前的形势,确定作战任务。唐亮面对作战地图,圈出现在滨海区日军的所有驻点炮楼,陈士榘司令员只是看着和在心里想着,一时并没发言。继柳坐在屋子的最里面,双手叉腰,眼睛直直地盯着门口。 “同志们!”唐亮,“现在全面抗战开始了。根据上级指示,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端掉日军在我区驻地所有的炮楼,要给日本鬼子全面的打击。下面我们研究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好!”司令员陈士榘,“这些据点的炮楼,都是以兴庄炮楼作中心,所以我认为,只要端掉兴庄炮楼,其它的据点炮楼就像没头的苍蝇一样,没有领头军。再端掉就易如反掌了。” “是这么回事!”唐亮说道,陈士榘同志的提议非常好,但这次任务艰巨,目前我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你们怎么看?” “宋队长”陈士榘大拇指一举说,“我建议这次拔掉赣榆兴庄四周日军据点的任务,由我们滨海第五武工大队,也就是赣榆武工大队的一单独去完成。” “好!这赣榆武工大队,也就是我滨海军区第五武工大队。副大队长就是大名鼎鼎的宋队长呀!”谷牧说道。 “好!有这个老宋同志我们就放心了!”唐亮说道。 其他人纷纷点头。 “好!”陈士榘稍稍思索地说,“这次的任务,就交给我们的第五武工大队了。记住,这次任务,事关重大。一旦失败,便会引起敌人高度重视!到时候,再想端掉炮楼,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所以,这次的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明白了吗?” “是!明白!”宋继柳打了一个立正道。 村外的西地的看瓜里,一盏油灯的火焰在跳动着,讲话声不断传出。 八路军武工队的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等武工队的同志,另外还有山口姐弟、谷牧部长和于荣光首长也来到了这里。 宋继柳轻轻地说道:“老韩同志,陈司令员和唐政委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咱,咱想尽一切办法得办好喽!不然丢咱武工队的脸。” “错不了!”赣地下党韩成林笑眯眯地说道,“兴庄炮楼易守难攻,南面是藤本大队指挥部,北面是日军和伪军的集中营,东面是黄海,只有西面一条大路,那可是有进无回的呀!” “不怕!”年轻的武工队女小队员戚学芹,“我去!牺牲我一个可以救成千上万的老百姓。我死也值得!” “不行!”宋继柳说道,“学芹同志,不用你去!坐下。我还没说完,你跟着瞎搅和。” 宋继柳和韩成林同时走出瓜棚,在瓜棚外走来走去。 瓜棚外,虫子在叫,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 “老宋!”武工队员吴广善捧着西瓜,“队长,想不出来,先别想,来,吃西瓜。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武工队员皮永新:“谁说不是!对,吃好了西瓜好杀小鬼子!” 西瓜被放到桌上,队员皮永新拿起刀,一切,西瓜“嘭”就裂开了。 宋继柳拿起西瓜,咬了一口。突然高兴地一拍大腿,说:“俺有办法了!” 第二天一大早,兴庄据点外。夏天的场景,田野里有虫子叫,乡村的狗都吐着舌头,树叶都被晒得蔫了。 我八路军滨海军区第五武大队一中队队员同小鬼子打了起来,打着打着,武工队不再开枪了。日军一小兵蛋子大叫:“幺西,他没子弹了,给我捉活的。” 伪军停下逃跑,慢慢地靠近,就在这时,宋继柳飞速地跑了起来,继柳一边跑,一边把上衣兜起来,快速换上了子弹。 就在伪军要追上的时候,宋队长猛的一枪,击毙了为首的伪军。剩余的日军和伪军逃进炮楼。只从墙孔里往外打枪,不敢出来。有伪军探头张望,被宋继柳一枪击毙。 过了很久,炮楼里没有枪声,场面很静,宋继柳借助掩护体,慢慢张望。见日军不敢露头,随手拿走了几个被击毙的日军的枪,拿着枪迅速撤离,消失在大地上。 过了一大会子,宋继柳在赣榆青口南的三沟村街上走着,又见几个日军,一个人快速地躲到巷子里。又翻越墙头,进了一家锅屋躲藏了起来。 大街上,只日军在村庄里抢东西,有的抢篮子的鸡蛋,有的抢缸里的粮食,还有的满院子里抢鸡,有的赶着羊和猪的,还有的在抢东西同时,还在殴打在打老百姓。搞得是鸡犬不宁,人心惶惶,有人见实在是跑不了了,就趴在床底下。 过了好大的一会子,这些收获不巨大的小鬼子,这才心花怒放地向村外滚蛋了。几个老百姓聚在一起低声骂着,孙老汉怒气冲冲地大骂:“协马的东洋鬼子,真是天打五雷轰!” 这时,宋继柳从巷子里出来,双手捏紧拳头,大踏步地向村外走着。他要干什么?找鬼子拼命呗! 月亮被云遮住,远处传来狗叫声。 小鬼子兴庄据点内,日军的枪,都架在一起,放在据点门口。这帮坏东西正围在一起,烧烤,一边喝酒,一边大声谈笑。 宋继柳一个人悄悄地靠近据点,把枪一杆一杆地抽走,埋在草堆里。宋继柳藏好枪,一不小心踩到了瓦块,发出声音。一日军前来查看,宋继柳躲在草垛后面,趁日军不注意,从背后拧断他的脖子。其他人听到动静,赶紧去拿枪。 于是,宋继柳猛地从草丛中窜出来,手持双枪,大喊一声:“协马的,老子我就是宋继柳,举起手来!” “妈妈呀,快跑呀!不然就没有命令啦!” 有一个小鬼子的士兵想逃跑,刚一迈步,就被宋继柳一枪打爆了头。其余的人乖乖投降。 “幺西!”宋继柳用日语指着一个日军笑眯眯地说道,“你的,快点出来,把皇协军腿上的绷带都解下来,把他们的手全捆在一起。我们八路军优待的大大的!” “幺西!”小鬼子说着只好照办。 日军哪敢违抗,只得照做。其中一个日军咕哝:“八格……给老子松点儿……” 宋继柳听见,抓着他的头发用力一甩,咬牙切齿地说道:“狗协的小鬼子,要是不想死的话,就给老子乖乖的听话!”他说完,上去就是一脚踹上去,日军飞了出去,他的头往墙上撞去,立马回他的东洋老家去了。 “协马个狗熊的!”宋继柳生气在大骂,“这帮小孬真没有用,就这样完蛋的了!” “饶命!”其他人纷纷低着头,蹲在地上,嘴里念叨着,“宋大侠饶命,宋大队长饶命!” 正要走着,宋继柳向前一看,又有几个伪军和小鬼子到在村子里抢东西,同继柳一相遇。 “站住!”宋大喝一声,“老子就是宋继柳,放下枪保你们不死!” “妈呀……”这几个敌人马上把抢到的东西丢掉,赶紧跪下来求饶,“宋大侠,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于是,在宋继柳他们的主动出击之下,兴庄等地的鬼子炮楼,相继被端,一时打得敌人溃不成军。但是,小鬼子并不楞,他们也知道这个滨海地区赣榆县的重要性。八路军这边把他的炮楼给炸了,他们那边又重新修建了起来。而且吸取教训,把这些炮楼修建得更加坚固,让八路军同志无法靠边。 对此,八路军滨海军区也是想尽了办法,一心想把敌人的炮楼和碉堡搞掉,只有这样,才能有利于我八路军的大进攻。 第三十五章 勇进炮楼 八路军滨海区驻地,这是赣榆这个革命老区的又一个堡垒村。现八路军正在开会,陈士榘司令员正在一边听着。滨海军区政委唐亮正在分析当前的形势,确定作战任务。唐亮面对作战地图,看了起来。谷牧正地地图上圈着日军的几个据点炮楼。应邀而来的宋继柳大队长,正坐在屋子的大门,眼睛直直地盯着门口的大树。 “同志们,刚刚唐政委已经同你们说了一些,在此我们就不想再把这些重要性多说了!”司令员陈士榘,“我们一定要再接再厉,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我们还是那句老话,好打就打,不好打就走吗!为什么这样说?这就是游击战的精华所在!” “同志们!”唐亮,“现在全面抗战开始了。根据上级指示,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尽最大的可能端掉日军在我区驻地所有的炮楼,要给日本鬼子全面的打击,一定要重拳出击!” “是这么回事!”副司令员万毅说道,“陈士榘同志的提议非常好,但这次任务更加艰巨,目前我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你们怎么看?” “请首长们不用多说了,我们第五武工大队全力以赴!”宋队长说道。 “好!这赣榆武工大队,也就是我滨海军区第五武工大队。副大队长就是大名鼎鼎的宋队长呀!”谷牧再一次说道。 “好!有这个老宋同志我们就放心了!” “好!”陈士榘稍稍思索地说,“这次的任务,还是交给武工大队了。记住,这次任务,事关重大。一旦失败,便会引起敌人高度重视。到时候,我们就特别被动了,再想端掉炮楼,就难上加难的了。所以……” “是!明白!”宋继柳打了一个立正道。 赣榆西部山区夹谷山的一个山洞里,一盏油灯的火焰在跳动着,讲话声不断传出。外面正有八路军武工队的暗哨的大树上,在黑暗处守着。 八路军滨海军区第五武工大队的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等同志,另外还有山口姐弟正在这里开会。 “高七同志!”宋继柳向赣榆地区的地下工作者高玉林说道,“前几天地下工作者的老韩同志已经同我们商量过打敌人炮楼的事,我们在他提供的情报的帮助下,一举拿下了敌人的多个炮楼。可是,敌人很快又把这些炮楼给重新修建了起来,现陈司令员和唐政委把这么艰巨的任务又交给咱们了。请你这个在上海如同蛟龙的人物,帮助我们一下,帮助我们搞点情报好吗?” “我不会袖手旁观的!”高玉林说道,“现兴庄炮楼更加易守难攻,南面是藤本大队指挥部,北面是日军和伪军的集中营,东面是黄海,只有西面一条大路,那可是有进无回的呀!” “由我这个不起眼的小同志去,没有什么可怕的!”女队员戚学芹,“我去!就是牺牲我一个人,可以救成千上万的老百姓!” “不行,我坚决不同意让一个小女孩子去,那真是如入虑嘴呀!”宋继柳说道,“学芹同志,你又跟着瞎搅和什么?” 在武工队的同志陪同下,宋继柳和高玉林同时走出山洞,在山坡上走来走去。 山坡上,虫子在叫,蚊子扑人,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高玉林不时地拍打着蚊子,宋继柳也是打个不停。 “老宋!”武工队员吴广善捧着西瓜跑来,笑嘻嘻地说,“队长,蚊子咬我们,我们就吃西瓜,快吃呀!我们赣榆就是一个好地方,不单单有大对虾、**鲛、还有大带鱼,更有这特别甜的大西瓜!” “可这里的蚊子也不少呀!”胶东地下工作者的首长于荣光笑嘻嘻地说道,“谁说不是!对,吃好了西瓜好杀小鬼子!” “好了,我们已经透过气来了,现就回山洞去吧!”高玉林说着带关向山洞走去。 皮永新和吴广善把两个西瓜被放到桌上,队员中口先生拿起刀,一切,西瓜“嘭”就裂开了。高玉林拿起西瓜咬了一口,把嘴吧啦着。众人也不客气,一起吃了起来。 宋队长看了一下大家正在吃西瓜,就轻轻地说:“我们是否再用一次上次的办法?” “故伎重演呀!”皮永新说道,“叫俺看不行,小鬼子不是都是二百五,不会再上当的!” “我想起来了,现兴庄的大炮楼刚刚调来一个副中队长兼小队长,是专门来加强这个炮楼的防守的。他叫小田,是随着大鬼子月理司令官一起从上海调来的。我在上海时,经常同他们一起吃饭。我们不防利用这个……” 八路军滨海军区第五武工大队一中队,队员皮永新和高玉林埋伏在炮楼周边的小树林里,高玉林拿着一个望远镜,观察炮楼里的动静。他的目的是看一下,是否真的是那个小田在这里当小队长。 只见炮楼上,几个日军正在阴冷处站岗,鬼子小队长正在那个阴凉里悠闲自在地睡觉。 阳光直照下的炮楼顶端,正在站岗的伪军被晒得大汗淋漓,衣服都湿透了。又有有几个二鬼子下斜挎着枪打磕睡,还有几个家正用枪撑着地面,站着睡着了。醒着的几个脸上的汗水往下淌,他们不时用袖子和手背擦汗。一个伪军说道:“他奶奶的,这叫什么事?让我们在这大热天晒太阳! 一个伪军小队听到这里,赶紧过去轻轻地说:“别他妈妈的发牢骚,这要是让日本人听见,或者让好打小报告的家伙听见去报告了,你这吃饭的家伙呀,说不定就要搬掉啦!” “啊呀!”说话的伪军再也不敢大声说话的了。 炮楼里,两个伪军站在一起。其中一个骂道:“他妈的,这群小日本鬼子都躲着凉快去了吧,把咱哥几个撂在这晒太阳,这种鬼天气,八路怎么可能会来?” 另一个说道:“就是,如果不是为了活命,我早投靠八路去了。” 一个鬼子猪头小队长走上来,看到这两人在聊天,上去就一人一巴掌,打得这两个家伙东倒西歪。他把东洋刀架在一个伪军的脖子上,把眼一瞪:“八嘎,要是让八路上来的,你们的死了死了的!” “嗨!太君好!”两个伪军点头哈腰,连连说,“太君,别生气,太君的真好!” 其他几个睡着的伪军被惊醒,装作精神抖擞的样子,站起了岗来了。猪头小队长叮嘱几句,又向阴凉处走了。炮楼里的一个日军躺在椅子上睡觉,流着口水,光着上身。 兴庄炮楼里,一群没有上岗伪军正在丢色子,一阵阵欢呼,突然其中一个指着对面的说:“你他奶奶的,你小子使诈!你娃娃个屌。你他妈个没良心的东西。” “放屁!”对面的小个子说,“我他妈的没有。你才使诈呢!我要是良心喂了狗,出门就遇宋继柳!” “算了,算了。继续,继续!你也消消气,大家都是兄弟,别伤了和气。”众道。 此时,有两个胖伪军,热得实在受不了了,斜背着枪,悄悄地向炮楼下面溜去。这两个胖伪军,来到不远处的河边洗脸。 这时,从路的西面走来两个挑着两筐西瓜的中年汉子——宋继柳和武工队员皮永新。他们头戴草帽,一身百姓打扮,慢悠悠地向炮楼走去。 高胖子见到陌生人,就持枪站住,大声地说道:“你们过来,你们是干什么的?” “卖西瓜的!”宋继柳笑眯眯地说,“老总,俺们是西庄过来卖瓜的。这瓜水多,又很甜。三分钱一斤,很便宜的!你们要是全要的话,那就再便宜一点!包开,不甜不要钱!” 二人把筐子放在地上,然后宋继柳挑了一个滚滑圆溜的花皮大西瓜举到伪军面前,说:“老总,天气好热,这个是献给您的。要不您尝尝?帮我推荐一下!” 两个馋得直咽口水的伪军连忙说:“尝尝,尝尝,我们是得好好地尝尝!” 皮永新把筐放到吊桥边,宋继柳随手拿起插在筐子边上的刀,只稍一用力,那西瓜就“嘭”的一声裂开了。两伪军一人一半,大口地吃了起来。 “真是好瓜!”其中一个吃了没几口,转转眼珠,对宋继柳说,“老乡,你把这筐子挑着,跟我们走,我们全要了,保证一文钱也少不了你们的!” “这个……”宋继柳假装害怕,“老总,饶了我吧!以后我天天给您送西瓜,您要是嫌不够多,这筐西瓜就全送您了。” “放屁!”小个子伪军大声呵道,“少废话!让你跟着走,你就跟着走。快点!太君还没吃呢!哈哈……” 宋继柳挑着筐子,跟在两伪军的后面,朝炮楼走去。一路上宋继柳四下里张望。 两伪军进到兴庄据点门口,宋继柳刚要进去,两杆枪同时指着他的胸前。 “站住!”门口的守卫,”干什么的!” “老总好!”宋继柳拿下草帽,点头哈腰地说道 ,“送西瓜的,送西瓜的。孝敬太君的,孝敬老总的!” 第三十六章 智取炮楼 这个平时驻有四大十日伪军的大炮楼,是一个从日本国内请来的高级工程师设计的,它八路军最不好打的炮楼之一。 这时,其中一个好舔腚伪军收起枪,搜了宋继柳的身,然后示意宋继柳进去。于是,宋继柳和皮永新、吴广善、高玉林挑着筐子,慢悠悠进了炮楼里。 高玉田体打算以见小田副中队长为由,同这个在上海的“老友”套一下近乎,趁机把这个大炮楼给端了,没有想到这小田没有来,原计划只好取消。但是,炸敌人的炮楼的行动不能因此而取消,只是进攻的方法改变了罢了。 宋继柳和皮永新、吴广善、高玉林四人进了据点后,四下打量,他们看见伪军的枪都在墙边放着。继柳挑着筐子故意靠近墙边。 “站住!”一伪军大声喝道,“桌子在那边!”说着,走过去把宋继柳的筐子夺下,把西瓜往桌子上搬。 “不用您老干”宋继柳连忙说,“我来,我来。老总您歇着!” 皮永新、吴广善、高玉林慢慢腾腾地向筐外拾的西瓜,宋继柳抱起一个西瓜,往桌子上一放,西瓜刀迅速切下去,只听“嘭嘭”几声,一个西瓜就被切成均匀的几瓣。 伪军每人一块,吃得很香甜。两个守卫的,也把枪背到身上,过来吃西瓜。 当只剩下两个西瓜的时候,皮永新、吴广善、高玉林站在一边放哨,宋继柳一手托着一个,顺着炮楼的楼梯,往上走,一边用眼睛观察上面的动静。 宋继柳抱着西瓜,来到炮楼上层,踢门进入。 炮楼顶上,两伪军正在无精打采地向下望着,见有人上来,同时举枪。 “站住!”一伪军问,“干什么的?” “老总好!”宋继柳抬头四下看了看,把西瓜举过头顶,笑着说:“西瓜的,送西瓜给老总解解渴。” 宋继柳一边说,一边往上走。到了上面,把西瓜往地上一放,假装切西瓜。等两伪军靠近,三拳两脚,就把伪军收拾了。 宋大队长捧着一个西瓜,顺着楼梯慢慢地下来。等到走到一半的时候,他把西瓜使劲一捏,西瓜被捏碎,两只锃亮的手枪已握在手上,宋继柳大声叫道:“不许动,把手乖乖举起来。老子是宋继柳,谁动我崩了谁啊。” 伪军一听,顾不得吃西瓜了。其中一个被呛着了,大声咳嗽。其他人四下乱窜,有几个伪军想趁机去拿枪。宋继柳一枪一个都收拾了。剩下的都乖乖地举手投降了。 埋伏附近的徐允夺、山口先生、中口先生等八路军武工队一拥而上,把投降的伪军全绑了回去。高玉林走过来,拍着宋继柳的肩笑着说:“干得不错。这回替咱赣榆武工队争了光,可是没有发现小田……” 正说着,小鬼子藤本大队长带鬼子,从一边如同下水道的地下工事冲出,向我正无备的武工队员开火,有三名队员当场牺牲…… 从一边西瓜筐底下刚刚摸出四个日式的“甜脆瓜”的皮永新,拼命地向敌人群中投上一个,然后大叫:“同志们,快撤……”皮永新说着,又把余下的三个同时拔下安全销,向敌看扑去…… 小鬼子大队长正在一边督战,见相小墩冲了过来,赶紧把身边的两个伪军拉了过来,让这两个汉奸当起了人体盾牌。当这俩个替死鬼当场身首分家时,藤本只是被贱了一身血肉罢了。 “撤!”宋继柳说完,又放倒了三个小鬼子,带着手下跑到安全地带了。 我八路军武工队员回到了驻地后,在相小墩的等六人的坟前,皮永新端起一杯说:“相队副、众武工队的兄弟们,你们一路走好!” 宋继柳跪在中间,一手举起二十响,一手端起一酒:“兄弟们,一路走好!我宋继柳要是不为你们报仇,我就不是宋继柳!……” 八路军滨海军区正在患召开军事会议,陈士榘看了一眼宋继柳说:“宋队长,胜败乃兵家常事!” “不!”继柳红着双眼说,“我怎么这么笨,真是阴沟里翻了船,一下子就牺牲了我六个好兄弟呀!奶奶的小鬼子,我咽不下这口气!” “老宋呀,老宋!”陈士榘语重心长地说道,“山东军区罗令员正令我这个大军区的参谋长,一定要好好地同你说话,让你给我当助手,你怎么这么义气用事?” “当什么助手?”宋继柳大吃一惊。 “当滨海军区一个分区的副司令员呗!” “啊……”宋柳大吃一惊。 “这个俺干不了,是吗?”陈士榘笑了一下说。 “是!”宋继柳一脸严肃的说,“俺老宋不是当官的材料,还是让别人干的好。” “等等。”老六团团长东生,“罗司令几次提你,你就是不给人家面子,要是早给老罗的的面子的话,你现在的职位比我都会高,起码同我差不多。为此,这一次你必须同意提拔,这是命令!” “不,不不,我当不了那么大的首长!”宋继柳连连摆手说道。 “不听命令,就地枪毙!”陈士榘发火了。 “杀我的头我也不当官,特别是当这么大的大官!”宋继柳也火了。 “你老宋竟敢违反军令!?”陈士榘跳了起来,“警卫员,给我把宋队长绑上,枪……” “枪什么呀?”罗司令员笑着走了进来。 “罗司令……”陈士榘说道。 “不就是不想当大干部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老宋不当就不当好了,只要他能当好武工副大队长也行吗!”罗荣桓笑着说。 “这个……”陈士榘搓搓双手:“我只是吓他一下,目的还是叫他当我的直接手下……” “报告!”武工小队长皮永新进来,向前一站一个立正,“我们在兴庄炮楼不远处的下水道拾到这个!”皮永新说着把这个铁盒子递给了宋继柳。 宋继柳看了一下,不认识。只好顺手递给了陈士榘,陈士榘接过后说:“这是日本罐头盒,你们缴获到多少?” “什么日本罐头盒子?”宋继柳如同大赦一般地接过话说。 “那个下水口,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罗司令自言自语地说道。 “会不会是小鬼子的炮楼里淌出来的?”陈士榘小声说道。 “是的,一定是从那里淌出来!”罗司令和宋继柳等人异口同声。 “有办法了!”宋继柳说道。 “什么有办法!”罗、陈二司令员同时问道。 “二位首长,您看不如这样……” “好!就这么办!哈哈……”罗、陈二司令员同时大笑道。 第二天深夜,宋继柳带手下武工队员皮永新、吴广善等人,觜含芦柴管,潜水过了小河,后又悄悄地钻进了下水道,摸上了敌人兴庄炮楼。在干掉了八个日伪军后,在滨海军区二十三团主力的配合下,一举拔掉了小鬼子精心建筑的炮楼。 等八路军全走了以后,宋继柳一个人回到炮楼里,把里面的东西点上火,从下烧到上,然后纵身一跃,从炮楼上跳下来,向前走着,身后的炮楼爆炸。 宋继柳转过身去,看着炮楼,脸上露出微笑。 宋继柳神出鬼没,单枪匹马,屡歼日军和伪军的英雄事迹被苏北鲁南地区的百姓争相传颂,同志们都称他为“铁胆独侠”。 一孩子边玩着风车,边唱民谣:小孩哭,鬼子闹,听见宋继柳吓一跳…… 另一群小孩子,围着韩成林。 一男孩摇着韩成林的胳膊央求道:韩叔叔,你跟宋继柳在一起打鬼子,给我们讲讲“铁胆独侠”的故事呗! 众孩子:“是呀!是呀!听说宋叔叔很厉害的。” 韩成林笑了笑:“好!” 他清了一下嗓子,说:“宋继柳,是燕子李三的徒弟,喜欢独来独往。一根棍棒舞得两耳生风,一条铁鞭耍得让人眼花缭乱,那双枪更是厉害,能左右开弓,而且百步穿杨,弹无虚发。鬼子和伪军,哪个不怕晓宋继柳……” 韩成林用京剧唱道:“鬼子村里走,就怕遇见宋继柳!谁把良心喂了狗,出门遇到宋继柳!鬼子怕,汉奸更是怕,他们不敢再说没良心的话!……” 宋继柳头戴草帽,路过。听韩成林讲的故事,微微一笑。压低帽檐,大步流星走去。 第三十七章 胜利会议 兴庄据点被拔掉之后,敌人进行了疯狂的报复扫荡。在这次反“扫荡”中,八路军二十三团在武工队和地方武装一及广大民兵的密切配合下,主动出击,打击敌人。我军袭击柘汪口,围攻朱苍湖敌临时据点,强袭和迫退新安在朱堵和欢墩埠的据点之敌,并在小口、石桥、苏家岭、小龙头等十多个村庄顽强地打击四出“扫荡”之敌。 在我八路军滨海地区军民神出鬼没的打击下,敌伪军坐卧不安,日夜提心吊胆。 九月五日晨,安东卫之敌在二十三团连日围扰下不支,分两路撤至柘汪,二十三团主力一部追击、截击该敌,该团主力另一部当即占领安东卫。 同日,原驻柘汪之敌一部南撤,在龙王庙遭我袭击,敌惶恐不安,六日,分两股从海上、陆地窜回青口、赣城。于是乎,我八路军主力部队、地方武装、民兵在九里七、韩口、龙王庙、小口等十多个村庄设伏,打击敌人。敌仓皇逃出山东滨海根据地,祖国的海岸线及其重要海口柘汪又回到人民手中。 这次保卫海岸线的斗争中,我八路军山东军区之滨海军主力二十三团共作战三十多次,毙伤俘敌小队长以下一百八十八多名。新华社、大众日报都详地报道了这次保卫海岸线、收复柘汪口的战斗经过。 这天晚上,日军驻海州府的司令部里灯火通明,日军大佐司令官月理,正在给他的手下的藤本和小田等几人训话。几人胆战心惊地站在那里,生怕说错了一句话,而得到大嘴巴子。 藤本小心地说道:“司令官阁下,我们赣榆兴庄的炮楼虽然是我们大日本的骄傲,但是也存在不足之处呀!这一次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一定会被土八路的彻底炸掉。” “不是已经被他们烧掉了吗?”月理不解地,“这与被彻底炸掉有什么的不同?” “司令官有所不知,土八路只是烧了一下炮楼的上部,而且只把上部木梯子和桌子等木头的东西烧掉了,别的东西完好无损!”小田轻轻地说道。 “幺西!”月理笑眯眯地说“照你这么说,我们还是能再一次地用上了它的。由此可见,我们大日本的专家就是大大的厉害!那么,你们回去之后,立马给我的把那里的修好,我们再派一个小队的皇军驻守。另外,实在不行的话,就叫焦大刀一个小队的皇协军配合。” 小鬼子的动作还真快,他们没用两天的时间,又把兴庄的炮楼修缮一新。当他们兴致勃勃地驻上军队之后。 高玉林陪同着宋继柳等人,利用小田这个副中队长、守据点的最高指挥官的关系,利用小恩小惠的手腕,麻痹了敌人。及时地搞到了炮楼地下工事的图纸,并在地下装上了高广珍造的大**,这才把这个日本最为先进的炮楼及其地下工事,还有上面的守军一起炸上了天。 现我八路军山东军区的滨海军区正在召开作战会议,陈士榘向参加会议的同志扫了一眼,然后又看了一下政委问:“老刘同志,你再帮补充一下吧!” 刘代政委喝了一口水又接着说:“好!我想要补充的是,这个四五年,是抗战快胜利的一年,也是滨海的赣榆地区对敌斗争最锐的一年。日军为了防止盟军登陆,拼命控制沿海。因此沿海地区形势日益紧张,敌我斗争也异常激烈,海岸线上终日炮声隆隆,硝烟弥漫。我二十三团将士与敌人展开空前的争夺战,不惜以重大牺牲保卫柘汪口,保卫海岸线。” 陈司令员接着:“同志们,一月上旬,日伪军曾分两路向我根据地‘扫荡’,其中沿海一路于十日占领柘汪口,我老四团于十四、十五日夜两次袭击柘汪之敌,敌惊恐不安,于十六日晨向南撤退,我军收复了柘汪日,并乘胜追击,攻克了海头据点。” “同志们好!”唐亮接着说道,“同月七日,敌军三千余人占领了沿海重镇安东卫,并向我二十三团发动攻击,我二十三团一营二连于李庄一线顽强阻击敌人,役毙敌二百余,收复了安东卫,是为著名的安东卫保卫战。二连被命名为“安东卫连”,连指导员钟家全同志被迫认为战斗英雄。”万副司令员说。 老四团政委接着说:“最令我们大家难忘怀是五月的一天,日军一部窜犯柘汪,企图安设沿海战略据点。我老四团驰抵沿海,对驻扎柘汪之敌进行围攻,是夜激战至黎明未克,部队撤至仲湖一带。次日夜,四团配合芦阳区民兵再次猛攻柘注之敌,彻夜战斗。敌人虽受重创,但仍顽抗拒守。四翅奉命撤出战斗,至此,柘汪沦于敌手。” 滨海军区刘代政委:“我滨海区赣榆县的一个区委遵照滨海党委的指示,将全区干部编为武工队,区长胡茂生为队长,区武委会主任鲁从德为队长,区委副书记温其彬任指导员,区青委书记王纯任副指导员。他们分头到各联防区带基于民兵与敌伪军展开了游击战、**战、麻雀战。” “打得好!五月二十日,柘汪之敌到新宅子村抓夫修碉堡,我柳树底联防民兵发现后两路袭击,从拂晓打到九时,敌人摸不清是主力还是民兵,龟缩在村内固守。当敌人突围时,我八路军二十三团主力一部赶到把敌人打得溃不成军。”宋继柳说,“月底的一个深夜,柘汪之敌偷袭兴海区委驻地——小白石头村,区委书记孙德南不幸牺牲……”我武工副大队长宋继柳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泪水已经流到了嘴里。 谷牧见此,就接着说:“我滨军区针对这种情况,只好令赣榆县的这个区各联防民兵以麻雀战术昼伏夜出,监视敌人,白天敌人出动时,就用小股武装打冷枪,尾随射击,时现时而隐,弄得敌人晕头转向。” “杀狗协的小鬼子!我们在夜间,联防民兵将柘汪据点包围打排枪,丢手**,疲劳敌人。六月间,当地英勇的民兵们以**战封锁柘汪之敌,组织了三个爆炸组,在柘汪南、北,西三面埋设了群雷、绊雷、拉雷,出来抢掠的敌人,经常被**炸死。”应邀参加会议的武工队员皮永新说。 滨海军区第五武工大队长罗光,把拳头重重捣在桌子上,说:“可是不甘心失败的驻柘汪之敌,为巩固沿海,向内地伸展。日伪军一部进驻石桥安设据点。在敌袭击石桥时,遭我老四团‘钢八连’伏击,日军伤亡甚重,我沿河岸安全撤退,无一伤亡。” “由于我军民英勇善战,从而使柘汪口于四五年八月十八日被我收复。下旬,芦山政府成立了善后工作委员会,进驻柘汪,处理善后问题。九月,根据中共滨海区党委、滨海行署决定,撤销芦山县,所辖地区分别划回日照,莒南、赣榆三县。芦山县从建立到撤销,虽然只有八、九个月时间,但为领导沿海军民开展对敌斗争,粉碎敌人控制沿海区,夺取抗战胜利作出了应有的贡献。”第五武工大队政委李光明说。 “我们武工队一定要好好地向保护柘汪口的主力团学习,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机会和条件,在敌后大干一番,积极地配合好正面部队,把所有的小鬼子都赶出中国!”特邀代表宋继柳,也代表敌后武工队表了态。 陈士榘司令员站起来,向大家扫一眼说:“中日战争时期,我们八路军滨海地区赣榆县的边沿区包括玉河区、清河区、镣南区、兴海区。这个边沿区处于敌我两方政权交错地带,时而为我,时而为敌。乡村政权多带两面性质。敌人对边沿区的‘扫荡’、‘蚕食’最繁,斗争也最艰苦。因此,这是我边沿区是武工队、敌工队和游击队出其不意打击敌人的主要战场。罗光同志,这可就有了你们武工队的大显身手的会时机呀!” “我大队保证完成任务!”罗光说着看了一下政委李光明、副大队长兼一中队长宋继说,“我们大队只要老李、老宋、大个子和日本反战成员中口、山口等人在,就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 “好!现在就命你马上把叛徒汉奸赵虎、杨步仁等人‘办’了,为民除害。” “是!” “好!同志们,毛**同志就曾指出:‘我们的胜利不但是依我军的作战,而且依靠敌军的瓦解。事实正是如此,敌后工队在敌后广泛开展政治攻势,争取、分化、瓦解敌伪军政人员。’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陈士榘笑着问。 “明白!”罗光、李光明和宋继异口同声地回答。 宋继柳从滨海军区司令部返回,他心情激动,步子迈得很大,使得身后的戚万红不得不一阵小跑步才能跟上。 根据徐允夺的汇报:除大沙河及其四个管辖的小据点表示中立外,大沙河南又有两个据点经我喊话教育愿意“互不侵”。至于墩尚,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带着队伍一到那里就占据了利地形,借着夜色和青纱帐的掩护,偷偷地挖工事、埋**,并从民兵和区队战士中,选出十八名神枪手,严密封锁碉堡的出口。 宋继柳不由地说:“看样子,除了我们有意放行一趟巡逻车以外,其余的敌人,只有领取了死亡通行证才能让他跨上公路一步。” “哈哈!……”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王辅一、孟宪爽和中口夫妇、山口姐弟等武工队的同志,开怀大笑。 回到滨海武工大队一中队指挥所,从西南线跑来的联络员鲁永才报告说:“老六团主力与友邻部队已经在上河套村桥头设伏,约半小时后就要接火,老六团团长带信叫宋队长放心,决不会有一个增援的敌人能靠进东海县的董马庄。还说六团消灭了援敌后,立刻杀回董马庄,配合他们对付汉奸杨步仁。” “好!”宋继柳笑眯眯地说,“我们听后更坚定了必胜信心。”他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怀表一看,时间已过十一点,总锄奸的时刻就要到来,不由得眉飞色舞,按不住内心的激动。他擦了擦额上涌出的热汗,又紧了紧束在腰问的宽皮带,走出临时搭起的掩体。 第三十八章 锄奸行动 突然,东边的公路上传来“突突突”的马达声,这是鬼子巡逻的摩托车,贼亮贼亮的车灯把公路上照得如同白昼,可那两昏花的鬼子,哪里看得见隐蔽在两旁的千军万马,询问那些早已被我武工队分化了的打更队员,回答都是“平安无事”。 这帮侵略者哪能想到:这趟公事,既是今夜巡逻的第一班车,也是他们那伙法西斯强盗和狗奴才们维护董马庄据点的最后一班车! 夜海风在耳边呼啸,乌云满天翻滚,宋继柳又掏出怀表来看,那两根指针,平时走起来呼噜一下就溜过去了,此刻却变成个老水牛,慢慢地喘着气爬不上前。 星星时隐时现,乌云翻滚不已,等了好久,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八路军武工副大队长宋继柳严峻地朝董马庄方向望着,心里燃烧着仇恨的烈火。皮永新他们都用期待的眼光盯着他的脸。只见继柳突然一挥手说:“同志们,我们立刻干掉他!” 夜里,茫茫的野地静得出奇,只听到微风刮过树林和麦田的沙沙声,队员们怒火烧心,急步流星地跟着宋继柳,向董马庄奔去。 东海县董马庄,杨步仁的团部里,赵虎臣的便衣特务大队廊檐下挂着一盏桅灯,柱子上绑几个青年。绑着的人已被打得鼻青眼肿,脸带血痕。 此时,满院子的妇女孩子一片哭声。反动地主、伪突击队员赵达三、庞振京、王霍东等人,正陪着眯起眼睛坐在太师椅里赵虎臣,只见他悠然自得地掮着折扇。手下孝子贤孙们不断地把群众的粮食抢来,堆在廊檐下。跟在后边的女人们撕夺哭叫,被踢倒又爬起来。 “他奶奶的,鬼嚎什么?”赵虎臣吼了一声,立起来,晃着左手水烟袋,伸着驴脸说,“妈妈个熊,真不知好歹!咱们这里就是我先给你们办下了良民证,让你们安居乐业过日子。你们该念我的好!你们放明白点,公粮不交不行!这不是老子当八路军的时候啦!哼!这白塔埠、董马庄一代还是大日本的天下!你们这班穷鬼!哭!哭吧!哭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再哭,就杀头的干活。”一狗腿子说。 赵虎臣歪着头,指点着用得意的怪声问:“你们那共产党哪?你们那八路军哪?你们那武工队哪?怎么都不管你们啦?哈!哈!哈哈!……” “武工队在这儿!”赵虎臣笑声未绝,从门口传来了一句平静而又威严的回答。 赵虎臣等人吓得浑身一颤,顺着声音看去,就几个健壮的青壮男子怒气冲冲,目光闪亮,提着双二十响冲他走来。他认出了这是曾经领人救过他的宋继柳宋大队长,不由吓得要命! 这个家伙又一看,四面房上、院里都出现了好多武工队员愤怒的脸孔。他那些带枪下户抓人的狗腿子,也不知怎么让武工队抓住押了进来。他刚一回身,脖子就被相小墩那粗大的手掐住了。还没叫出声来,一把雪亮的尖刀戳进了他的肚子。 另外,汉奸赵达三、庞振京、王霍东等人的肚子上,也不例外地插上了尖刀。 高房子之下,灯光照着宋继柳,他那英俊的脸上放射着坚定无畏的光辉。他向人们笑着。群众拥上去,围起他来。被坏人拉来的几百双眼睛望着他,多少只手拉住他。大家激动得流泪,欢笑,真—不知有多少话要和他说,人人热泪盈眶,可就是不知从何说起! 这个不大的小乡村的一个大院中,烧起了一大堆火,人们围着熊熊的火焰,一张张愤怒孔被火光照得通红。人们哧哧哧地撕碎了良民证,并把它投向火海里,火焰越烧越旺,真想把一切害人不浅的家伙烧个精光。 我滨海军区第五武工大队一中队,在锄完这一小帮汉奸后,把百姓放了,就快速转移了。 当鬼子头子月理大佐和到海州开军事会议的杨步仁听到团部特务大队被袭击、特务大队长身受重伤后,二人立即从海州赶往董马庄,连夜加强了防卫工作,并把身身负重伤便衣特务送走抢救。 第三天,在东海县马庄据点内外却有成千上万的人,在尘土飞扬的日光下蠕动着给敌人修工事。鬼子大队长藤本,带着十几个日伪军官和来这里视察的海州府日本特务头子佐藤少佐,耀武扬威地走上刚建—筑好的碉堡顶上,一面走着着一个手扬皮鞭,正在抽打搬砖的民伕的光背,这样日本军官看到来了人,更加用力地在民伕的光背上猛抽了几下。 从芦沟桥事变到一九四四年,这是第四次在这里安据点了。这个鬼子小队长小野是历次来安据点的鬼子军官里边最残暴的一个。他力大如牛,时常把民伕拉去摔跤,不把人摔得半死不活,他绝不肯住手。一切建筑工事都是他自己亲手设计和监工,他也因此受到了上司的多次奖励。 每天起早贪黑,跑遍工地,鞭打民伕,责罚日伪军,从不见这个坏蛋小野静坐一会,总是拖着长长的红鞘战刀走来走去。现在他又昂头挺胸地走上近十米高的大碉堡。从这里可以看到广阔辽远的麦田里,处处蠕动着人群,象一堆堆褐色的小蚂蚁,一起一伏地在割麦子。 不远处,一群群村落中间也矗起了好多个高大的碉堡,上面飘着日本太阳旗。往下看,碉堡下面,四周的民房都扒平了。断墙残壁里,还可以看出锅台和火炕的痕迹。近处空地上,还丢弃着一只老太太的黑帽子。鬼子和汉奸军官们得意地向四周望着,指手划脚地说起话来。 此时,董马庄附近地区变了样,围着村庄筑起宽宽的城墙,四面修造着四个城门,迎着城是伸向远处的四条军用公路。村头的树木都齐腰斩断,剩下一排排的秃树桩,树桩的根部又生出绿丛丛的嫩枝。这些树桩,就成敌人绑打老区的老百姓的工具。 这时,鬼子小队长小野站在碉堡顶上,竭力故作威风地挺着胸膛。这家伙粗壮的躯结实的象一头野牛,圆滚滚的大脑袋,嘴巴方正宽大,带着棱角。大圆眼睛,眼珠光想瞪出来,射着凶猛的光。上唇一小撮黑胡须,一动一动的不住地嗅鼻子,好象一只胖狼时刻在嗅着准备和人拼命厮咬。就这个熊样子,让好人望而生畏,望风而逃。 战刀鞘拖在地上,这个坏东西小野两只脚故意使劲踏沓着皮靴,发出吱吱的声音。—在阳光下微风鼓荡着他的白绸衬衣,他狂傲地举着望远镜,向四面望了一会,回过头来哈哈地狂笑着;一把揪住维持会长王小小的衣领,吓得王小小面无人色,勉强装出笑容。 鬼子小队长小野猛一松手,指着黄海边上这块大平原,喊出刺耳的怪声怪调的中国话:“这个地方的,大大的好!大大的好!” “是,是,好极啦!嗬,嗬,哈哈!”伪军团长杨步仁谄为地笑着。王小小鸡啄米一样不住地点着头,用发抖的手指竭力装作自然地摸着小八字胡子。 此时此刻,阳光射在日本特务头子藤本一的眼镜上,反射着白光。他毫无表情地向四周望着,头也不回地用平板的声音向王小小说:“八路军武工队完了,小小的中国和大大的日本,本来就是一家人嘛!”王小小默默不语地听着,用手摸着小八字胡子点着头。 这时传来一阵整齐的呀呀的喊杀声,王小小顺着声音看去,岗楼东南广场上,几队鬼子列成队形在演习劈刺,疯狂地吼叫着,简直象一群杀人的魔鬼,丧失了人性的野兽。只见一个日本兵单独立在一边,被一个军官打着嘴巴,鼻子、嘴里已经打出血来。 又见,这个日本兵挨着毒打,还是那么规规矩矩地挺着胸膛立正站着,让血从脸上滴下去。王小小一眼认出来,他就是前几天前,去维持会办事的日本兵小岛。 前几天,这个可怜的日本兵,曾经因为放走八路军俘虏的嫌疑,差点被枪决,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又挨打。 众坏东西听着鬼子大队长吼了一声,忙往东一看,小路上一个老大爷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战战兢兢地走来,头也不敢抬。只见那个衣服单薄的孩子,紧拉着自己爷爷的的衣襟,一路小跑着。不远处,鬼子大队长藤本向了望哨的日本兵要过一支三八大盖子,象文雅的先生似地举枪瞄准那孩子。王小小身上猛抖了一下,心象被一块千斤大石头压住了,再也透不过气来,使劲咬住牙齿。 只听一声枪响,孩子往前一扑倒在地上了。爷爷尖叫了一声,抱起那孩子,不顾一切地往前飞跑起来。 “哈哈……”鬼子小队长小野哈哈地狂笑不止。 “哈哈……”敌伪军官们也都跟着大笑。 第三十九章 锄奸方案 此时,王小小的小腿肚子直抖,怎么也停不住。他忽然下定决心:“我的妈妈呀,非向大日本皇军献点功不行了,不然可没有好果子吃的了!” 王小小正在想着,只见特务大队一中队长跑上来用日语向鬼子大队长报告:“大乡长赵达三的儿子要求见见太君。” “叫他上来!”鬼子大队长藤本下着命令,说完了仍旧用望远镜了望着。 特务中队长跑下去,不一会带上一个人来。他是杨步仁新用的一个特务,是个油头粉面的小个子,蹈蹈瞅瞅地跟在特务中队长的屁股后头走来,两只小猪眼滴溜闪转,向每一个日伪军官鞠着大躬。 这个家伙又见鬼子大队长藤本在自己的身边,就一转身,慌忙一个九十度的大躬鞠下去,翻起白眼珠往上一看只鬼子大队长仍旧向别处望着,正把屁股冲着他的脸,他且不直起身子,故意弯着腰干咳了两声。 这时,杨步仁用日语报告:“太君,这个人是来报告八路军武工队的消息的。赵大乡长等人被武工队杀死啦,这是他揭来的武工队的布告。”杨步仁说着把布告递过去。 鬼子藤本大队长听完了猛转过身来,把毛边纸写的枣子大楷字的布告展开看了一下,随手递给藤本一,向那小子问道:“什么干活,大乡长的死了?” 那人又鞠了个大躬说:“是的,太君,我赵小狗的大大是这东海县内的小乡长,帮助大日本皇军逮住过十六个共产党干部;他日夜地为皇军收集情报。想不到叫武工队杀死啦!” “八嘎!”鬼子大队长气得大骂。 赵小狗说着吼吼地干号了两声,用白手绢擦擦眼睛,继续说:“昨天夜里,我的父亲和赵大队长正在村里给皇军征集粮食。那些八路家属可恶极了,他们打的粮食,不知窖在哪里了,一粒也搜不出。我父亲等人把几个捣乱分子抓来,吊在廊檐下,亲自审问他们。正这工夫就来了一大伙赣榆的武工队,队长是原来的青帮锄奸队大头子,名叫宋继柳,宋队长!” “啊呀!”鬼子藤本大队长吓了一跳,又截住问道,“嗯,威震苏北鲁南的宋继柳的?” “正是他老人家!”赵小狗奸笑了一下,“不对,一个大大的坏蛋的!” 鬼子大队长藤本,向一边的小野小队长嗯了一声,小胡子动一下,摆头叫赵小狗继续说。 “谢谢大太,太君”赵小狗接着说,“这伙赣榆来的武工队厉害极了,冲进大门,二话没说,就用刀把俺们的父亲等人刺死了,赵虎臣大队长也受了重伤。他们把征集的粮食都分了,把人都放了。还开了群众批判大会,把皇军发的良民证都给烧了。他们折腾到快半夜了才走,真正的无法无天呀!” “八嘎,用你们赣榆的话说:狗协的他们的大大的坏蛋!”藤本说道。 “正是!太君,这布告就贴在特务大队的大门旁边上。这个武工队头子可恨极了,简直是坏得惨无人道。求求皇军赶紧把他捕住,把他千刀万剐,给我父亲报仇啊!”他说完又干号两声,连连鞠躬。 佐藤二郎用日语冷静地向鬼子藤本大队长说:“我,就曾被宋继柳捉过,这个家伙大大的厉害!最近又把我从日本带来的一个情报员也在野地里给杀掉了,他们还还抢过我们的轮船,炸过我们的火车。特别是在近日,他们还炸毁了我们大日本在中国最先进的炮楼。现在有十多个村长被他们抓住训过话,目的就是命令那些人同我们的对抗!” 鬼子藤本大队长听着点着头,生气地抓住刀鞘,小胡子直动。站在一边的小队长小野更是怒火中烧,在原地不停地打转让。 王小小听赵小狗说了这些话之后,早就心惊肉跳起来,暗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想法找一找武工队呢?这也是命里注定活该倒霉!明明八路军全被消灭了,为什么又出来了呢? 汉奸王小小正想着,只见鬼子藤本大队长一挥手,杨步仁对赵小狗说:“走吧,太君答应了,你的仇一定能报。” “谢谢!”赵小狗向鬼子大队长藤本一鞠个大躬,竭力装出笑脸说,“真谢谢太君,谢谢大太君!什么时候太君要到俺村去扫荡,我一定请太君到我家去,大大地塞古塞古!”他说着见鬼子大队长藤本一直皱眉,就用手往嘴里比划着,意思是请吃饭。 翻译说明了意思,鬼子大队长哈哈大笑起来。伪军们也都笑个不停,佐藤二郎无声地露出白牙。 赵小狗以为自己受到了宠爱,笑得把眼眯成一条线。 “哈哈……” 这群鬼子、汉奸正在得意地大笑,就听东南挖大封锁沟的方向传来了几声枪响,接着枪声响乱了起来。 远远望去,遍野人群象炸了窝的蜂,纷乱地四散奔逃,也分不清哪是挖沟的,哪是割麦的了。一群群穿米黄色军装的鬼子和伪军追逐着逃跑的人,不断地停下来端起枪射击。 只见公路上,一辆摩托车扬起尘土飞快地向据点驶来。鬼子藤本大队长正叉开腿举着望远镜望着,冬冬地跑上一个年轻的鬼子小队长来。他满脸流汗,挺胸立正向鬼子大队长藤本敬礼,用日本话报告:“民工里边有土八路,用铁锨砍了两个士兵,一打枪老百姓就跑起来。” “八格牙路!”鬼子大队长藤本吼叫着,把那鬼子小队长小野打了一个嘴巴,狂暴地喊着跑下大碉堡。 又一挥手,一个日本兵给他拉过马来,鬼子大队长藤本吼吼地喊着下了命令,骑上马跨出大栅栏门。 接着,就见骑兵从北边大门里哗哗地涌出来。摩托车队发出轰鸣声,震耳欲聋;自行车队耀眼闪光,排成行列涌出东门去了。 一霎时,公路上全是骑摩托车的鬼子,大路、小路上是骑自行车的鬼子,漫地里是鬼子骑兵,无数的钢盔、刺刀,在阳光下一亮一亮的,一起扑向奔跑的人群追来。 鬼子大队长藤本纵马上前,张牙舞爪地奔驰着,乱向人群打着枪。被追击的人群狂奔着,丢了草帽,扔了铁锨、镰刀,喊叫着,不断有人栽倒。有的是自己摔倒的,也有的是让敌人的子弹打倒的。 目下,遍地都是人在跑,也分不哪是八路哪是民工。鬼子大队长藤本停下坐在马上,用望远镜观察着,只见骑兵分成两翼飞跑着圈人。正看着,汉奸杨步仁纵马上来,用日本话喊着:“太君!。往东南树林里跑的那一群人,一定是八路军武工队!” 鬼子藤本大队长听了,按他指的方向看了一下,随后向身边的骑兵一摆手,一齐向那群人急追过去。马队踢起尘土,踢倒麦子,过道沟,疾速地飞奔着。 看看迫近了那群人,杨步仁就在鬼子大队长旁边大叫:“是武工队!有两个男的和三个女的在一起的那一群就是,里边那个中等个头的就是宋继柳,细流高个的姑娘就是女队小队长中口嫂。她是日本人的大叛徒,我认得她。太君,快追呀,抓活的呀!” 第 四十章 锄奸又动 突然,那两个男子汉和三个女人一及那群人,在林边一带土埝后边消失了踪影。小鬼子的战马正往前狂奔着,吱吱啾瞅的弹流迎头齐射过来,地上冒起朵朵白烟,如燃放烟花一般。 只见,一个鬼子中弹倒栽下马来,一条腿还挂在镫子里,马继续跑去,尸首在地上拖着。鬼子大队长藤本的马惊得竖立了一下,随后卧下了,不安地说:“八格,土八路的干活,消灭他们的,快快的!” 此时,鬼子兵都下了马,下了车子,抢占着有利的地形。有的就利用马匹做掩护,射击起来。打了一阵,鬼子向前冲锋了。冲过树林,面前是一片开阔地,又看见那二男三女的影子了。这正是宋继柳、吴广善、中口嫂、郑小妹和小学芹,她们和队员们一起奔跑着。 原来宋继柳见敌人这几天光顾了急着修工事,只派小股敌人到各村催交小麦,催要民伕,不拉网扫荡了。于是,宋继柳就趁势派徐大个子他们小队化装成老百姓,混入张村挖大沟的民工中间去打击敌人。给了敌人一个冷不防,用铁锨砍死了两个鬼子,得了两支三八大盖子,趁机打了几枪,大喊“跑哇!”群众就跟着跑散了。 宋继柳他们化了装在大洼里,混在割干草的人中间,把他们接应上来。一阵急跑,只见中口嫂晃了两晃,差点儿栽倒在地,原来她从青岛调到武工队后,就病了两天。今天瞒着同志们来参加战斗,烧还未退。这时只觉得浑身冰冷,头昏眼黑,再也走不动。但她一咬牙,挺起来又跑。 “嫂子,抉点!快点!”小学芹在前面喊她。 “快点!嫂子,来,我拉你!”郑小妹上来架着她跑。“注意!嫂子,敌人上来啦!” 中口嫂回头一看,敌人的骑兵追过来了,枪弹直向他们射击过来,枪弹在她们头顶、身边呼啸而过,中口嫂看到同志的牺牲,对敌人的仇恨使她心头热血翻滚。敌人越追越近,情况万分紧急。 中口嫂急速地掩在一棵大柳树后边,瞄准冲过来的鬼子骑兵射击着。鬼子从马上倒下一个,又一个。几个队员在她身旁也卧倒射击。又有几个奔驰的敌骑兵应声落马。这突如其来的准确阻击,使鬼子急速卷了回去。中口嫂发现敌人在抢占高地,在组织火力向她们开火。 此时此刻,中口嫂立即果断的喊了一声:“郑小妹带女小队护着生病的宋队长撤退!” 中口嫂的声音是这样沙哑,简直不象是自己的声音。队员们迅速撤退着。 皮永新、吴广善和孟宪爽在后掩护着中口嫂他们,边打边撤。看看跑进了驼峰村,只听得一片嘭嘭嚓嚓的乐器声夹着高声的哭叫声音,街口闪出男男女女八九百个人,身上都穿着白孝服,前边的七八个人晃着几根大幡和招子,再后边的人抬着大棺材,不住地有人在路上撒着纸钱,人们正在为过世的老人出殡呐。 宋继柳带着队员们冲进街来,众人立刻闪开一条道,让他们跑过去,还急急地说:“快跑,快跑!俺们挡着敌人!” 于是,皮永新、吴广善和孟宪爽等武工跑过去后,群众马上又集拢起来,大幡又摇动起来,鼓乐声更响了,哭叫的声音更大了,纸钱撒得更欢了。鬼子骑兵冲到了跟前,勒住马奇怪地看着这挡住去路的密集的人群,莫名其妙地观察着。好久,好久……突然,鬼子们散开,把人群包围起来,进行搜捕的犯罪活动。 这人群全是当民兵组织起来的,他们用一备用的棺材,把一个死鬼子的衣服换掉放到里面,搞了一个假出殡。来了一个蒙混过关,让皮永新、吴广善和孟宪爽等人躲开。 原来,这村的民兵自从宋继柳带人袭击了杨逆团部以后,贫雇农,都抬起头来,中农们因为搞掉了跳得高的大汉奸,而减轻了负担,也更加团结在党的周围积极抗日。另外,跟着汉奸一起搞破坏活动的几家地主也被分化了。多数是低头认罪,只有一家跑到外地去了。 目前,抗日群众和民兵在这个革命老区的村里占了优势,活动得更欢了。宋继柳请隐蔽在这村养病的滨海军区老六团敌工队副指导员吴龙发,帮助村支部一面用合法斗争应付敌人,恢复合理负担,一面积极教育群众,秘密组织几个在村里的上的党员和民兵,公开发动群众利用中午的时间,以办丧事为掩护,讨论抗日公约。 大会正在进行的时候,听见枪响。一看,是武工队被敌人、追到这边来了。党员干部就带着民兵群众蜂拥出来,拦在街口。皮永新、吴广善和孟宪爽走在最后,经过村里的时候,几个老大伯老大娘赶紧拿了干粮,往他们口袋里塞。皮永新、吴广善和孟宪爽他们顾不得道谢,用褂子兜着就跑,出了村,追宋继柳他们去了。 鬼子把出殡的民兵和群众毒打拷问了一番,也没问出什么来。又分散到村里仔细搜查,以为武工队还藏在村子里呢,哪里知道宋继柳他们早已跑下去很远了。 宋继柳带着人们串着树林跑到东北的沙滩上大枣树林里。于是,宋继柳说;“同志们,现太阳已经压树梢,可是敌人还在那里搜查,没有追来,我可以休息一下了。” 徐允夺、中口先生和山口先生等人,赶紧躺下休息。一懈劲都累得倒在地上不能动了,大家都张着嘴喘粗气,汗珠往沙土上直掉。其中,四个人吐血了。另外,叫树枝挂破脸的,扯烂了衣裳的,挂了轻伤的,有好几个。有一半人跑丢了鞋,光脚丫子,都叫蒺藜扎破了,跑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现在可疼得二跛一跛的。 当相皮永新、吴广善和孟宪爽跑过来,把老大伯老大娘送的煎饼分给大家,真好比是雪中送炭。这一仗大大振奋了广大群众的精神,人们笑逐颜开互相传颂着。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也就是说,这是我们八路军武工队消灭敌人的又一次的开始! 中口嫂脸色苍白,抱着膝盖望着前边沉思着。郑小妹、戚学芹躺卧在她身边,嘴里嚼着煎饼。这次袭击宋继柳本来不许小学芹跟来,可是经不住小学芹一个劲缠磨,到底赖着跟来了。相小墩凑过来,把一块煎饼递给中口嫂:“嫂子,吃点吧!” 中口嫂接过去没有吃,凝视着天空。黄色有月光渐渐明亮了,象银霜似的洒在地上。她静静地听着徐允夺讲着战斗是怎样开始的。 “有那么—个青年,是附近民兵里的,一下子抡起铁锨来,干掉了一个鬼子。我一看不行,也就动了手。一下子就乱了起来,已不及配合行动了。敌人就打起枪来。不管怎么样,总算捅他一下蜂窝子了……”徐大个子讲的滔滔不绝。 中口嫂听徐大个子说着,她想到这次战斗又有同志牺牲了,心里很难受。又着了凉,又听到队员们唧唧咕咕地议论,心里一窜火,就更受不住了抱着膝盖坐着,浑身打起寒战来。郑小妹紧挨她躺着,立刻觉出来,忙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着她歪着头问:“嫂子,你觉的怎么样?快说呀!” 中口嫂一个劲恶心头旋,浑身发冷,哪还顾得答言。小学芹在后边搂起中口嫂子来,发现她的身子上特别烫的,连叫嫂子,急得光想哭。 这时,鬼子大队长藤本气急败坏地吼叫着,向武工队开了枪,随着这边的枪声,突然一片暴雨般的枪声响起;据点里顿时人喊马嘶,敌伪军纷纷乱跑开枪,乱成一团。 鬼子藤本大队长又疯狂地向我武工队连开八九几枪,忽然觉得被什么东西猛撞一下,在马上摇晃了一下,拨转马头便跑。一群群穿草衣的战士在房上、街上出现了,象猛不挡的山洪扑向敌人。有些伪军也趁势掉转枪口向鬼子射击起来,打得鬼子晕头转向。 鬼子藤本大队长慌忙命令:“我们大日本军队,必须坚决抵抗!抢进工事,囤守待援。”他声嘶力竭地下达了命令,随即拍马向临时大队部院里急跑。 第四十一章 汉奸告状 不好,天下大雪了。雪越下越紧,从村子里到街口到处是黑糊糊的人群,在拼着小命在奔跑着;地上、房上、城上、树后,处处闪射着打枪的火苗,枪声混杂着呼喊叫骂,子弹乱三绞四地在空中穿射飞鸣。敌人有往回跑的,有冲过来的,乱成了马窝蜂。 宋继柳他们趁势直冲过去,敌人还没有来得及看清,一群穿草衣的人已经冲到了跟前。他们象一群草色的猛虎,一声不响,横冲直撞,驳壳枪一个点地扫射着,敌人慌张地躲闪着,盲目地还击着。他们杀开一条血路,直向街心日寇大队部那里冲去,把纷乱的伪军抛在后边了。由点到面,在日本军队里,没有一个是真心把皇协军当成真正的朋友对待的。 虽然,遭到猛烈的抵抗,武工队还是不顾一切地向前**。仗着地形熟悉,翻越墙头,穿过院子,避开敌人的火力,不停地还击着,跃进着。 有许多同志上了房,从房上跑着,看到街上停着军用卡车,数不清的战马,咴咴地嘶鸣着,正从大院子里往外牵。街上、胡同里,到处都是鬼子,纷乱地打着枪,有几股向他们围过来,可是经不起他们一阵猛打猛冲,敌人又被闪到后边去了。他们继续猛冲着。 整个据点已经陷在火海里边了。枪声、呼喊声从四面传来。连着几声猛烈的爆炸,大碉堡倒塌了几处,号声喊杀声由远而近,老六团的队伍和民兵蜂拥地从四面冲进了据点。 这时,陇海铁路两边,淮沭河、鲁兰河、南北,纵横六七里地区内,枪声大作,炮声隆隆,八路军和地方武装对敌伪军据点发动了全面攻击。有的是主攻,有的是佯攻,敌伪军被打得蒙头转向,不知真假虚实,互相之间不能支援了。 鬼子大队长藤本跑进屋里,抓起电话听筒,要打电话求援。电话线早被切断了。这个家伙叫了几声不通,正在发急,杨步仁跑了进来,满头大汗地喊:“六连投降八路了!” 老鬼子疯狂地把电话听筒摔在墙上,大声喊叫:“佐藤一郎!佐藤一郎!”猛然想起佐藤已一大会没见到了,见无人回答,就急急地拖着战刀,提着手枪就往外奔。 汉奸杨步仁带了护兵向伪军团部跑去。鬼子大队长和二十几个鬼子兵向外跑去,一面跑着,听到密集的枪声在附近响起来。刚跑到外院二门口,只见一群草色的人迎面冲来,密集的弹流射过来,把二门封锁了。 鬼子大队长藤本忙退到墙后边,头上又响起了枪声,仰头一看,房顶上也出现穿草皮衣服的人,房上房下都用日语喊起来:“缴枪不杀!八路军优待俘虏!” “日本鬼子快投降!” 鬼子藤本大队长指挥着鬼子兵边打枪边往里院撤,他急急跑进里院大门,一看鬼子兵在门外倒了四个,其余都被截在前院里了,跟来的是几个穿草皮衣服的八路。 太可怕了,藤本还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害怕过。那些穿草衣的八路武工队员,简直是一群神兵,为什么他们一枪都不打;只是一步一步地忽隐忽现地向他逼近呢?最前边的一个人,一闪又掩在大槐树后边了,他发出了严厉威武的声音:“藤本一大队长先生,请缴枪!你不是要找宋继柳比比吗?” 鬼子大队长藤本狠狠地向他射击了几发子弹。真可怕,那是令人胆怯的宋继柳。宋继柳又出现了一下,鬼子大队长又想射击,一扳枪机,子弹打光了。鬼子藤本惊慌地退到屋里,哐啷一声插上了屋门,准备想着出逃的对策。 此时此刻,徐大个子吼叫着,象猛虎一样,将身向前一纵,紧跟着忽隆一声巨响,屋门被撞倒了。宋继柳他们猛烈射击着冲进屋来的敌人,让这帮家伙把尸体丢下。在晨光照射下,只见鬼子大队长仰在地上,战刀横在身上,血流满地,他被击毙了,走过了他们不光彩的一生。宋继柳拿起战刀冷笑了一声,回身奔出来。同志们看到之后,人人精神抖擞。 时间的步伐,还在走动着。四面八方的枪声还在凌乱地响着,但不是那么密集的了。敌人的无畏抵抗,已经进入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的了。天色已经微明,大地从战火中醒来。地上落了半尺厚的雪,北风把雪粒从房上扫下来,在院子上空旋卷着。雪地里穿黄军装的鬼子的死尸首仰着的趴着的遍地都是。宋继柳他们搜索到了日身寇大队部屋里,只见满地纸片,凳倒桌歪,挂钟还嘀嗒嘀嗒地响着。 宋继柳带着队员回身出来,要去参加消灭敌人主力的战斗。刚一到大门口,噗冬一声,一个鬼子被摔的仰面朝天倒在门口,跟着一**打下来,鬼子的头上开了花。随后就见一个高大的女人身影一闪穿了过去。宋继柳穿出大门一看,原来是早就参加武工队的郑小妹,她向他招招手,带着女小队拐过一个过道去了。 宋队长领着武工队和民兵,顺着淮沭河堤撤到东柳村北,民兵联防大队长李大祥赶到宋队长跟前说:“敌人几乎被消灭了,只有伪军退回董马庄,情况缓和啦,要不要叫同志们一面布防一面休息。” 宋队长听了没哼声,沉默了一会儿对徐允夺说:“徐队,你把全体队员和各村民兵都叫来,我有话说。” 七十八名队员和七八个村的民兵到齐了,宋队长沉着脸说:“人家主力部队帮助消灭了这里的小鬼子,圆满完成任务,把脸露够哆啦。” “是呀!”众道。 “我们早先叫敌人追了个跑,武工队的脸往哪搁呀!没啥说的,从哪儿栽倒由哪儿站起来,我们武工队的同志们,跟我去杀小鬼子,一定把丢掉的面子找回来。”宋队长说道。 一民兵说道:“宋大队长,我们知道你宋队长要去打仗,晓得你是打游击战的老手,都愿意跟上你,请带上我们吧!” 宋队长经过考虑,只有轻轻地说:“现我们去打凶相毕露的小鬼子,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狼,不能不小心为上呀!现请你们最为精锐的同志跟我们走,余下的同志就回去发动青壮年自卫队,准备担挑运输东西。” “是!”民兵大队长李大祥来了一个敬礼。 下午三点,宋队长率队接近了敌人的内封锁沟。这里是一块地形起伏蔓草丛生的地方,也是可藏人的地方。这对于向敌人进攻的武工队来说,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地形的了。 于是,宋队长命令全部人员隐蔽目标,躺好休息。伙伴中有的沉不住气,说:“宋队长!这儿离董马庄至多十里路,抬头可以看到沟沿上的炮楼,可得多加小心哪!” “是呀!”众人小声地答道。 “请不用操心的啦!”宋队长很自信地说,“同志们,你们尽管养精蓄锐吧!现炮楼里的敌人,除非他们下来踩着你们的脚,否则别在乎他,给我好好地休息。” “同志们!”皮永新说道,“老宋同志心里有底,请大家一定要安心等待。” 事实上,这儿距杨步仁驻地较远,炮楼里的伪军们大多不敢出来了。但我们的宋队长自己也十分警惕,他带着高烧领着的吴广善,改成农民打扮,隐蔽在有利的地形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通往董马庄的大道。 太阳从正西直线下垂的时候,大道上出现了乱糟糟的步骑兵。武工队员们发现是伪治安军的二狗子,不用命令,都分布到宋队长的身后,有人说马队群里有伪军头子杨步仁。 宋队长听了心中暗想:“在这狭路相逢的当儿,要是里面真有大汉奸杨步仁,一枪撂下他来够多好呀!” 可是,宋队长知道这想法不现实,杨步仁早就带人缩进据点了,这一定是从外面调来的伪军。一刻钟的时间,前头部队过去了,接着又跟上来一个连。 此时,我武工队和民兵们跃跃欲试了,宋队长忽然向后伸出大手摆了几摆,抑制住大家渴望战斗的情绪。按照军事原则,拦腰斩击可以动手;但宋队长从这股武装的人员队形上和行军纪律上看出是李二虎的第一连,他晓得李二虎的为人,为了配合内线争取工作,他又让了他一马。也许,这一马让得大有收获的。 一连过去之后,太阳快压山了。遥遥望见一个连队从另条路奔进市沟。伏击的同志们失望了,有的人小声叨念,认为失掉战机,闹的宋队长多少也有些后悔。继柳不由地说:“哎呀,怎么回事?” 这当儿,大道上出现了一股驮驮载载、背背扛扛、吆吆喝喝、杂乱无章的队伍,大约有一百多人,这正是相保送的伪军第三连。这个相保送也不是什么好鸟,他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家伙。自从他当上了这个小小连长之后,总是欺负连队里的外来人员。 这帮无可救药的汉奸,小人得道地顺路抢了老百姓的财物走的太慢,因而落在最后边。 第四十二章 人民万岁 等侯了两个半钟头的伏击队伍,再也不肯放过个机会,当宋队长振臂一呼的时候,一阵密集排枪冲着相保送和他的队伍杀射,杀得二鬼子哭哭啼啼,鬼哭狼嚎。 可是,汉奸相保送一路回来,心满意足,专心致志地盘算着他这次抢劫的东西能值多少钱,骤然听到枪声,意识不到是咋的回事,及至发见左右人员纷纷负伤落马,才晓得是遇到八路军。他见从草丛里冲来的人数不是太多,很想组织抵抗,可是在急忙中他找不见任何一个排班长,只好带着他身旁的通信班还击抵抗。在八路军精英中挑出的武工队员,人人都是特别出色,大有一个当十之势,打得这个小汉奸抬不起头来。 这时相保送也没多少战斗意志,最大的愿望是把抢来的东西掩护到内市沟里去。士兵们整天疲劳,饿的肚鸣肠叫,谁还愿意打仗,恨不得一步迈进市沟,拥拥挤挤闹的相保送站不住脚,不得不随着人流涌进市沟。到了这种天地,这汉奸相保送想要再一次组织战斗,那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宋队长见到敌人虽多而丧失了战斗意志,但还是人多势众。于是,举枪呐喊一声,领着几十只老虎飞步冲锋,一气冲到伪三连侧翼的一个排跟前,没费多大力气,他和徐大个子各夺了一挺机枪。一阵机枪扫射,把向市沟奔跑的伪军打的人仰马翻滚滚爬爬,夺命而逃。 战斗方酣的时候,当地民兵大队长李大祥率领数百名自卫队赶到了,二话不说便朝着落后在市沟外的运输车辆冲过去。一刹那间,相保送辛苦了大半天抢来的粮食衣物家具,原封不动地给留下了。让我八路军的民兵得了一个战利品,送回到老区人民的手中。 此时,不远处的汉奸杨步仁正喝茶时,听到来支援的四营三连失利的消息,气的他哇哇怪叫,立即下令:“他妈妈个巴子的,快速给老子出击!我要亲自与沟外的八路路军交锋,杀他们个鸡犬不留!”他说着,带人急急冲了出来。 后面的手下见自己的当官的出去了,也不敢蹲在家里,赶紧没精打采的跟着出来。 杨步仁瞪圆一只眼睛:“来支援军队的一个连,没用十分钟就完,难道罢了不成?” “这次权当少来一个连,明天再调嘛!二条腿的癞蛤蟆找不到,可两条的立行动物有的是呀!要不行再多抓百八十个壮丁,不就万事大吉了嘛!”参谋长樊兵说道。 “你这个吃软饭的参谋长,三番五次劝我,安的什么心?” “杨团长亲自布置过的,忘了吗?今夜要全团都守城呀!” 战斗接近结束了。 遍地都是伪军的死尸、死马、散乱的弹壳,路上停着坏了的汽车。但是,枪械、子弹和米面、鸡鸭不知去向。空中还飘荡着硝烟和木炭烟,处处是**昧。被践踏的雪地上留着一片片殷红的血迹。枪声愈响愈稀,听不到了**的声响。一群群的武工队员、民兵持枪疾奔过去。如同天兵天将,不把伪军放在眼里。 不久,大汉奸杨步仁在家中,被宋队长带人砍成重伤,使这个大叛徒安分了一段时间。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本把它的全部国防力量都投进战场。陆军的大量兵力当时已深深地陷入中国二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拔不出脚;海空军的主要力量,也都分散在广阔的太平洋海域上,前途渺茫。由此可见,日本天皇可能马上就要破产了。 抗战初期,日军的进攻处处得手,占领区的范围越来越大,战线也是不断延长,在华兵力已感不足。可是,太平洋战争又需要从中国占领区内抽调部分兵力,这无疑加重了在华日军的负担。到四四年初,日军被迫转入战略防御。 在中国战场的山东,日军的兵力抽调到太平洋战场上的更多。到一九四四年春,在山东的日军只有第五十九师团和独立第五混成旅及临时编成的独立第一旅团的大部,一共只有两万多人,是抗战以来日军在山东兵力最少的时期。虽然伪军增加到二十多万人,但总体上讲,日伪军的力量是大大地下降了许多。 日军曾经在东南亚有恃无恐的进攻,但这时已走向没落,无能为力的了。 这年春季,八路军在其所控制的抗日根据地战场上,陆续发起了反攻。反攻共分为两个阶段:一是局部反攻,时间约为一年;二是全线反攻,一起打击敌人。在局部反攻的一年时间内,全国八路军就从日军手中夺取了近四百个县,在全线反攻中又夺取县城近一百五个,这充分显示了八路军的强大产战斗力。 山东军区的八路军,遵照中共中央的指示,也在其所控制的解放区内,迅速实施局部反攻,取得了重大胜利。 在日军不断走向衰败的同时,山东八路军的力量却在不断壮大。当时山东八路军的总兵力已达到近十万人,而国民党军队却只有不到七万人。在山东三大力量的较量中,共产党的力量大大增强了。 为此,八路军在山东的地位明显地提高了,罗荣桓等领导人的心里都是十分高兴。 李仙洲入鲁失败后,国民党在山东的武装力量仅剩下六万多人,大小共二十几股,这其中千人以上的十几股。这真是散沙一团,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更不可能组织有效的进攻! 这些国民党军队,有的与日军保持秘密联系,配合日伪军“扫荡”八路军;有的既接受伪军番号,也挂着国民党军的牌子,挂羊头卖狗肉。他们已失去统一的指挥中心,有如树倒猢狲散,内部矛盾重重,甚至互相火并。这与山东八路军的团结一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八路军山东军区发动春季和夏季攻势给敌人以沉重打击后,日伪军于八月开始,频繁调动部队,准备进行报复。司令员罗荣桓不断接到各地情报站的报告,说敌人正在集中,其中有日军一个大队、伪军吴化文残部及荣子恒部等共五万余人,集结于莒县、临沂、青口、海州等地。日照有敌六千八百余人已经北进。敌人扬言,要向日照以北地区“扫荡”。 早在上年七月,八路军的政治攻势就取得了成功。当时,渤海军区为了缩短与鲁中区的联系,便以一个旅加上一些地方武装出击。所到之处,如同快刀切韭菜一般,杀得敌人乱跑。 这时,伪军建国军暂编第一师王道部驻扎在寿光县西北的丰城。此前,王道部倍受日本人的恶气,在渤海八路军的强大政治攻势下,准备弃暗投明。 罗荣桓得知这一情况后,就派山东军区参议室主任牟宜之去做王道的工作。 牟宜之,日照人,是王道的同乡和在日本留学时的同学。他原是沈鸿烈所委任的乐陵县县长,当萧华一九三八年抵达冀鲁边时,他将政权和武装全部交出,接受八路军的领导。 牟宜之曾去过重庆,在周恩来的领导下做过统战工作,还到过延安谒见过毛**同志,后又回到山东。直接参加当地的革命建设,深受罗司令员的器重。 牟宜之到达王道的驻地后,便与王促膝长谈,对王讲形势,讲共产党的政策,讲消灭刘桂棠刘黑七和讨伐吴化文的战斗经过,让王道看到了光明的前途。 经过半年的工作,王道决心脱离敌伪。当渤海军区部队出击时,他率领一千六余人宣布起义,以后该部编为山东军区独立第一旅,王道任旅长。 成功的例子,让罗荣桓下了决心。决定对伪军采取强大的政治攻势,也是从王道起义这一事件中得到启发的。 八路军滨海军区在陈士榘等人指挥下,势如秋风扫落叶般打到了莒县城边上。 莒县城高池深,周围堡垒密布,易守难攻。陈士榘叫方晓带人侦察了几天,就是没有想出攻城的好办法,只好先把此于放到一边。就与战士们甩开此城北进,捡好打的先打。 在行军中,谷牧只是听着大家的发言,自己没有多说话,只是想着心事。走了半夜,他对陈士榘说:“我们只想着多打敌人,可是,却使大军落人险境了!” 谷牧的话,使陈士渠吃惊,他勒住马问:“怎么,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老陈同志,您想,现在莫正民还是强大的,如果不先打下莒城,一旦莒城在咱们背后出击,前面又有敌人拦截,咱们不就落入腹背受敌的境地了!” “是这么回事!”陈士榘立刻停了下来,他问谷牧:“谷部长,事已至此,该如何应对?” “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谷牧胸有成竹地说,“我看只好将计就计了。现咱们已经给莒县城造成绕道北行印象,如果蓦地回师南下,就会使他们措手不及,定能一举成功!” “那我们就能一下子把莒县城给打下的了?” “也不好说!”谷牧还是轻轻地说,“但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我听说那个莫正民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咱们的突然回师,也许能够迫使他做出有利于我们的决定,这不是更好么!” “好,好,就按你说的办!” 第四十三章 龙吟虎啸 天刚黎明,滨海八路军包围了莒县南部夏庄一带的日军,当八路军向日军发动进攻时。 莫正民以为八路军走了,躲过了这一劫,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可是夏庄的枪炮声打破了他的美梦。他吓得跑到正堂屋,那里已聚集了许多手下,他们像他一样吓得惶惶不安,接着南面就不断传来告急的消息…… “三大队快要被灭了!”莫正民首先沉不住气了,“我们要去救他们,不然我们怎么向家乡的父老兄弟交待?” 拨出手枪就要向外冲,他的亲近参谋陈国上前阻止他的行动,叫道:“大队长,要出城相救,也不能让你亲自出马,如果大队长准许,我愿带人去支援王介千的三大队,也许可行!” “八路本已同我们联系好,让我们放弃莒县南部,驻守北部。这样出城好吗?”莫正民这才冷静下来,慢慢地说。 “三大队必定是你的手下,咱不能见死不救呀!大队长!”一个副官流着眼泪说。 “好吧!还是由我亲自出马,起码说明我这个人还仗义的,得人心得天下呀!” 莫正民亲自带领三个中队增援,半路上遭到八路军阻击,伤亡惨重。随后,山东军区又派牟宜之与莫正民会晤,劝莫要改邪归正,戴罪立功,争取一个好的前程。 可是,莫正民还是不能悬崖勒马。在滨海军区攻打莫正民部的第二大队时,这帮家伙拒不投降,反而坚守待援。于是,我八路军滨海军区的八路军在消灭日军一个小队后,捎带着将他的第二大队击溃,俘获大队长刘振亚,然后给莫正民写了一封义正词严的信,指出他们言而无信,咎由自取。 这时,八路军一一五师统战部长谷牧的手下“策反”人员,莫正民的副官长小王又向莫正民说:“也许叫个人出城同八路军谈谈,能够挽救我们和士兵的生命,对的起家乡的父老!” 小王回头看看周围的人,没一人出来反对。 莫正民还是担心,他说:“前些天日子,率部投奔八路军的王道被杀了!” “如果那样,咱们宁愿战死。”小王说,“也要保全我们的军队,那是最要紧的条件!” 事到如今,莫正民只好点头应允了。 晚上,趁着天黑,小王出了城门,被我滨海军区战士捉住,送到陈士榘面前。陈士榘和唐亮、谷牧接见了他。 “说说你的来意吧……”陈士榘端详着面前的那个三十多岁、黑瘦面孔,几根花白胡须的人,两只小眼睛精明地转着。 “我是莫部副官长王三,是受莫大队长之托,来见长官,不,不不同,同志……” “说吧,同志!” “我们已经听说,率部投奔八路军的王道被杀了,我们不想走别人的老路而……”没等陈士榘回答,副官长小王又说,“可是有我们莫部拼命挡道,你们八路军也一时无法实现自己消灭鬼子的愿望。” “这个就不用你多操心的了!”陈士榘笑眯眯地说,“我们有十万精兵,外加二十多万的民兵和几十万老百姓,一个小小的莒县于一定能够打下的!” “也许是吧!”王三说,“可是,这附近地区有十多个县镇,我们会通知它们协同作战,拼死抵抗的。即使你们八路军能够踏平莒城,至少得两三个月以后,那时,不知是什么情况的了!” “我们很理解你们的忧虑,可是我们八路军并不是你们所听到的反动宣传的那么样,我们决不会杀俘虏的!下面有请王道王旅长!”陈士榘望着唐亮,意思是让他说话。 “是呀!”唐亮说,“快请王旅长!” 王道满面春风地从边屋进来,向王三伸出了双手…… 当下,在向山东军区司令员罗荣桓请示后,双方谈妥了条件。一是莫正民率手下所有的伪军起义,二是八路军保证起义人员的人身及财产安全,让莫正民当八路军山东军区独立二旅旅长。 陈士榘让参谋给莫正民写了一信,把以上条款都写上了。 王三完成了他的任务回城复命。 夜间,日照日军司令部屋里,在雪白的墙壁上张挂着地图,方桌上点着明晃晃的用磁盆做的香油灯。鬼子司令长野荣二坐在桌子旁边接电话,芳子在窗台前立着吸烟,藤井兴吉、古屋猛然进来,立在两边。 一个鬼子进来把一个公文夹放在司令官面前,司令官点点头继续在空中挥舞着拳头,向受话筒里大声嚷着日本话。嚷着嚷着,忽然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生气地挂上电话听筒,向他们嗯了一声。藤井兴吉忙给司令敬个礼说:“报告司令官,附近地区所有的据点都来电话,有武工队喊话扰乱。” “八格!”司令官咬着牙狠狠地骂了一声,点了一支烟吸着,这才冷冷地瞪着眼睛,叫藤井兴吉他们坐下,说:“限你们特务机关三天,八路军在山东的主力一定要找到。”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地望着,谁也不吭一声。这个搔搔头,那个咂咂嘴。鬼子司令官象个饥饿的老狼一般,呲着白牙盯着那墙上的挂图。正在这工夫,山本和新民会山东省总会调查室主任王铁民并肩走了进来,山本得意地微笑着向司令咕噜了几句,司令长野荣二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伸手,让王铁民坐下。 司令从来没有对别的汉奸这么客气过,王铁民洋洋自得地仰着头笑着不理别人,只向司令敬了礼,坐下吸着烟,和山本耳语着。藤井兴吉叹口气满怀醋意地瞥了王铁民一眼说道:“这些日子叫八路军占了点便宜去,目前更是难对付了。不知道王会长这次派出人去能不能稳稳地搞到八路军主力的情报?” 王铁民哈哈地笑了一下,浓浓地喷了一口烟,故意慢慢地伸出手来指着那地图说道:“这一回八路军跑不掉了。他们正从这儿向这儿走着。咱悄悄地跟踪,把他们包围住……” “他们会老老实实等着挨打?”藤井兴吉摇摇头。 “可能性极大!”王铁民笑道,“这一回一定可以,因为他们在新胜之后,怎么着也难避免产生一点松懈情绪,我们再给他两个出其不意:一个是他们多注意警戒拂晓,我们就来个前半夜出动;再一个用游击队的活动方式,轻装偷袭,无声无息地就上房压顶。等他们发觉,已经完全在我们火力控制之下了,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山本听着不住点头,同时向长野荣二司令耳语着。长野荣二也高兴地直摸小胡子,心中更是高兴万分。等王铁民说完,山本扶着王铁民的肩膀笑着说:“王先生一来,八路军可就快完了,到时我们一定要好好地庆贺一下!” 鬼子司令指着地图用棍子疾速地划了个圈圈,狠狠地说:“诸位听好,立刻盯住这里!” “嗨!”鬼子副官急急出去。 “散会!”鬼子司令长野荣二一摆手。 “嗨!”众人散去。 第四十四章 莒县战前 二天一早,太阳老高了,芳子还没起身,女卫兵叶子隔着房门叫她三次了。头一次是来送洗脸水,第二次是来报告天气,这第三次是向芳子说,南门外有日军经过,可能有事。 房外传来脚步声,叶子走了。 王铁民是个还没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是个使女人动心的美男子。在这方面上也是个不务正业的败类,少年时,学了点武艺,虽不太精湛,可是被他自己吹得神乎其神。在日本鬼子取得山东后,他投日当了汉奸。由于能说会道,很为日本鬼子所赏识。 第二年,芳子这个日本大特务时常到山东和江苏等地“视察”时,芳子特跟山东的日本特务要了两个人,一是山本,那没的说,芳子在大连被宋继柳放走时,受到了他的帮助,是他带芳子去救土肥原的。另一个就是这个汉奸王铁民,大概从那时起,芳子就留心他了。 芳子给面前的这两个男人分了工,山本率领那一百七十个特务,管外面的事项,王铁民呢,善于日常细事,就用他管家政和当个新民会山东省总会调查室主任。 从此后,王铁民就常常出入于芳子的内堂,问安呀,请示呀,报告开支呀,通报消息呀等等,一天没遍数地跑进跑出。他的小腿还真是特别勤快的,不得不让人嫉妒。 芳子有时也算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大概天生是个做特务的料,对男人动辄指使。一次,王铁民说完了事儿正要走开,她拉住他的手说“喂,王铁民先生,你生得还真是美呀,真是宋继柳的‘克隆’人。就你的这个小模样子,看着就叫人舒服!” 其知道那件事要来了,低下头装作害羞的样子。 “告诉我行吗?”芳子问,“你怀中抱过多少女人了?” “我……将军,我怎好对您说那个事呀,多,多么难为情啊!” “我就是问你的那个,我们之间没有什么难为情的!八嘎的,快快的说!” “大……大概有一百一十五六多个了吧,我也记不得了,也没有细算过!” “好家伙,你竟睡过那么多女人了!,你的没有吹牛?” “将军,是您问的,我才说真话的!” “王铁民,那些女人……怎么说呢,她们都很漂亮吧?” “有的漂亮……” “这么说,就拿我当标准吧,有几个赶上我的?”由于问得过于大胆和放肆,芳子也红了脸。 王铁民立刻惶恐地说:“我怎敢把她们与您相比呐?那不是要我的命吗!” “我就是叫你比,说,奶奶个狗熊的!” “那……我这只小狗熊只好说了,她们没一个是比得上您的,您是国色天香,富贵端庄。可她们呢,最多不过是田边地头上的小花野草!” “你呀,真会说话!去吧,你这个龟孙子!” 打那以后,芳子与王铁民的关系更近了一层,没人时,他们说话,就像是初恋的情人。当芳子高兴时,她还让王铁民陪他吃饭。 这天晚上,还没散会就下雨了。散会后,芳子叫王铁民送她回去休息,就把王铁民叫到了她的内室。就喜形于色地说:“你看,你全身都湿透了!”言语间透露出无限深情,“把衣服脱下来吧,放在外间晾一晾吧,别着凉冻着了。” 郎有情,妻有义,王铁民照芳子的话做了。 一对狗男女嘀嘀咕咕地啦到深夜,王铁民正要走,芳子拉着他乜斜着眼睛说:“王铁民,你是宋继柳的那样君子吗?” 王铁民不明白她的意思,连忙说:“将军阁下,我是……我当然是宋继柳那样的君子了!” “那好,今晚我就考验考验你,你就睡在我的床上。如果说,你是君子的话,当然不会动我的!” “那是,那是……”王铁民明白接着来的将是宋继柳的“替身”,心中特别委屈。 芳子在她的大床上放了两副被窝,然后就熄了灯。王铁民虽然色胆包天,可也心里忐忑不安,不知这个连日本人都要言听计从的女人安的什么心?这个狗腿子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要为自己人的小命着想呀!当然,也有不怕死的强奸犯,那必定是没有大脑的少数人。 王铁民坐了好一会儿,后来听到芳子那边传来轻轻的鼾声,自己也就脱衣睡下。不好了!不多久,芳子就光着身子爬到他的被窝里来了,这还真要人命! “将军……这,这是……” “这也是考验你……”芳子连王铁民的裤衩也给他扒了下来,“你第一关已经过了,现在看你怎样,如果这一关也过了,那可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呀!” 王铁民翻身把芳子紧紧地搂在怀里,让她自己去评估吧! “王铁民,你还是君子吗?” “有您这样的大美人赤身躺在身边,我还做得君子吗?我只有当狗的了的能力了!我的妈妈呀!” 他们一直欢乐到天明,进行没完没了的考验! 鸡鸣时,芳子把头抵在王铁民怀里哭开了。 “王铁民先生,我是一直为中华传统而守节的,可是却失身子于你了,这叫我怎么去做人呀!” 王铁民想:“这个女人真不愧是个大女特务,男人很少有从她手里混出来的。她可以玩你,可以杀你,当然也可以给你想得到的一切。真是一个当了**还立牌坊角色!” 他想了想说:“将军阁下,不是您失身于我,而是我失身于您呀!” “怎么说?”芳子笑逐颜开地说。 “如果您是平常人可以那么说,可您贵为女将军,将来是要做大事的。您与男人的关系是以您为主的,我王铁民不过是您的鹰犬罢了!” 听王铁民这么一讲,芳子立刻离开了他,在被窝里端起了架子来。是的,她心里踏实了。 早上,王铁民走后,山本走来,对芳子说:“将军阁下,有件怪事,那会儿我来,见王铁民的衣服竟敢晾在将军的外间里,这个人也太不分高低的了!” 芳子一把抓住山本的脖子拖进里间,咬牙切齿地说:“小子,以后,你在我这里无论看见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许说出去!给我听好了,否则小命就没有的了!” “是,我不说,我绝不乱说!”山本没见芳子有这么可怕,抖嗦着说,“请将军放心好了!” “如果你说了呢?” “那您就把我宰了!” “哼,我要叫你求死不得,求生不成!” “我不敢,我不敢,将军,饶了我吧!” 第 四十五 章 好汉正民 从此芳子和王铁民就双栖双飞了。同时,山本成了芳子的心腹,说不定也能喝上半碗她的洗脚水。 半晌,山本从外面回来。她向芳子报告,长野荣二司令官发兵去支援莫正民等人了。 “谢天谢地!”芳子说,“自从传来郯城、赣榆、石沟崖等地被八路攻打后,我一直悬着一颗心,怕他们攻打日照,现在好了,鬼使神差,八路军滨海军区竟然攻打莒县南边去了,为我们的撤走提供了时间!” 这天,芳子派人把驻日照司令官请过来,还叫上了藤井兴吉、古屋猛等特务,一伙人乐呵呵地庆贺了一番,晚上,摆上香案给日本天皇磕了头。 夜色还未退尽;昏黄的海水狂起暴怒狂涛“哗——哗——”地冲击着堤岸。阵阵带有咸腥味儿的海风,从日照和赣榆等港口直灌进来,将莒县城门上那面“尿布”旗刮得“哗哗”直响。这些海风想怎么个刮法,不会是要把莒县城上的太阳旗给刮掉吧! 城门口筑着个两层炮楼,驻着一个排的伪军,专管这条交通口的瞭望、守卫。西边是五六间砖壁瓦房,里面蹲满“黑狗子”和特务,专门盘查南来北往的行人。 子一群新增加的伪警察,个个端着亮晃晃的长枪,吹胡子瞪睛地站大门两边。特务藤井兴吉,面孔绷得象一面鼓皮,伸长脖子,背剪双手,如同拉磨的驴子在围绕着磨不停地转圈。芳子要他加强警戒,守住封锁线,不许放过可疑人员,他哪敢怠慢! 遵照芳子出发时的指令,藤井兴吉连夜就向封锁线各地段、哨卡增派了警戒人员与巡逻部队。主城门这个交通咽喉上,更是如临大敌,戒备森严。但藤井兴吉还不放心,他把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直接来到大城门口,亲自出马盘查行人,唯恐关键时刻有所不测。 这时,从北边的大道上过来两个挑着苹果的农民。几个站岗的黑狗子立即耸动肩膀,端起明晃晃的刺刀迎上,快速上前嚷道:“干什么的?站住!有没有‘良民证’?” 两个农民怒视了他们一眼,只得气冲冲地放下担子,从袋子里各掏出一张硬纸片,塞过去说:“老总,这是‘良民证’!” 一个长驴脸的伪警接过去仔细打量了一阵,突然龇开黄板牙大吼一声:“搜!” 于是又走上两个伪警,把两个农民从头到脚查了一遍。与此同时,另两个伪警把两担山货“扑啦啦”一倒,几十个大大的苹果全摊在地上,筐子里只剩下一点小枣子。 几个伪警忙乱一阵,搜查完毕,就把大苹果往检问所的竹篓子里装。驴脸把硬纸片向两个农民跟前一扔,挥着手说:“滚!快给老子滚……” 两个农民一见急红了眼,其中那个年老的上前苦苦哀求道:“老总,行行好,我们全是扁担上支锅儿,家里六七口都等着它换粮度命哪!” 驴脸把脸拉得更长,恶狠狠地说:“他妈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另一个中年农民早就气得火气直冲,他跨前一步厉声间道:“还有王法吗?你们讲理不讲理?” 驴脸“嘿嘿”冷笑几声说:“你们连这点规矩都不懂,‘此路是我看,此门也是我看,要从此门过,快拿买路钱!’爷们为你们‘保平安’,提着脑袋过日子,谁还敢不在这城门口上烧香!” 这时,待在一旁的藤井兴吉望见北边路上远远过来三辆自行车,每个车上绑着一个方箱子,前面一个头戴礼帽、身穿长衫的人,他不由得身子一颤,连忙走近挡子口,对几个伪警骂道:“早就跟你们说过,今日不比往常,和这两个穷鬼磨什么嘴皮?”随后又转过身,对两个农民喝道:“他妈的!在这个时候的来捣乱,我看是八路军的派来的暗探的。不识相的,给你们的尝尝辣糊酱,看我不把你们的全抓起来的!” 两个农民一听,肝肺都要气炸了,索性把果筐一倒,挑起担子就走,心里狠狠地骂道:“狗日的!你今天有本事吃下去,过天八路军准有本事叫你们吐出来!” 藤井兴吉干咳一声,对长马脸说:“李小马,注意力集中,别误了大事!”说罢,向北歪歪嘴。 李小马抬头一望,会意地扭了扭下颏,端起长枪,眼睛瞪得象夜猫子,望着南边的三辆自行车。 藤井兴吉这时反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点起一支烟,不慌不忙地转游。 自行车“叮铃铃”越叫越近,在城门口外五六步的地方停住。前面车子上下来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人,直往里走过来。他那端正的面孔上架着一副墨镜,一时也弄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 李小马正要上前阻拦盘问,不料那个汉子却跨步过来,举起手中的折扇,彬彬有礼地说道:“请问老总,藤井兴吉太君在吗?” 李小马正要搭话,藤井兴吉急忙使了个眼色,走上前嗅了嗅鼻子,板着脸冷冷地问道:“你的从哪儿来,又向哪里的去?找他的有什么事?”说罢,一双三角眼透过镜片,骨碌碌地直盯着来人人。他从这人的举止和打扮,估摸着对方的来历,揣测着来人是不是宋继柳或八路军的谍报人员。 那人习惯地扶了扶墨镜,又以居高临下的恣态向四周扫视了一眼,用不屑论理的口气,淡淡地说:“烦神通报一声藤井兴吉太君,就说芳子那边来人了。”说着,从长袍的插袋中掏出一张白色道林纸精印的名片。 藤井兴吉接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大特务芳子的大名,心中暗暗惊疑。他退后几步,摘下眼镜擦了一擦,象恶狗一样拿眼角对来人上下直睃,用试探的口气说:“我的便是藤井兴吉,不知你的要进城的干活?” 那人一听心中大喜,豪爽地说:“我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表妹曾多次向我介绍过藤井兴吉太君,今日相见,实乃我吴江大大的万幸!” “啊,原来是芳子将军的表哥的有,吴江君!”藤井兴吉掠过一丝笑意,即拉下脸来,看了一下自行车上的大藤包和几只粗粗伪装了一下的方包,仍然不动声色地问:“吴江君,我们的素不相识,今日找我的有何贵干?” 吴江跨前一步,凑近藤井兴吉耳根低声说:“藤井兴吉太君,小弟一向在山东经商谋生,这次特地带了些冷门货到这边跑跑,望太君看在小表妹面上关照关照!” 这是因为日寇实施所谓“大扫荡”,除了军事行动而外,还实行经济封锁,一手卡断了粮食、医药、布匹、火油、食糖等生活必需品的供应,企图置我抗日军民于死地。 这倒便宜了想发洋财的伪军,他们都把搜查禁运物资当作敲诈钱财的拿手好戏,把腰包子揣得鼓鼓的。不过特务藤井兴吉却与众不同,他自有一套高明的手段,这就是勾结奸商,明来暗往,合伙干着走私的勾当。 这个狗东西沾沾自喜,以为这是自己的“独创”,没料到芳子大特务也在干着这一勾当,这使他不得不为之叹服。 这个坏东西心想:在这个年头,还不是谁捞得多谁有本事!他乐悠悠地转了几步,突然转念一想:不对!这来客魁梧英俊、气宇轩昂、举止不凡,不象一般的生意人,会不会是宋继柳?他在心上连打几个问号,随即又摇摇头暗暗自语,不会,不会,那个武工队长宋继柳要是进城也不敢在大白天,更不会直接来闯我这老虎嘴……芳子待我恩高义重,可不能神经过敏! 第四十六章 女特玩男 这时,涛声拍岸山风阵阵,树枝摇曳,藤井兴吉想了一阵,不由得又猛地一惊:宋继柳向来胆大包天、足智多谋,连大特务土肥原和芳子,在大连都被他们捉过,我的藤井兴吉的身为山东的特务总头子能不多个心吗?特别是前几天芳子将军亲自来这里指导工作,临走时特别嘱咐于我,要在滨海地区上捉拿宋继柳,万万不能疏忽大意呀! 这个坏东西想了一阵拿定主意,于是走上前去,装着关切的样子暗暗投来一枪:“芳子将军近来身体是否安康?吴江君最近见着没有?” 吴江一听已知藤井兴吉用意,轻轻摇着手中的折扇,不慌不忙地回答:“多谢藤井兴吉关心,表妹身体尚可,两三天前还到莒县和日照,了解我们洋行的经商情况。” 藤井兴吉一听,跟他们所掌握的的情况相符,便将话头一转,故意说道:“听说吴江君祖居大连,那可是个海滨城市啊!” 吴江一听忙更正说:“藤井兴吉太太君弄错了,我们原籍北平,从小在济南长大,早就山东化了!” 日本特务藤井兴吉见来人对答如流,与他所了解的情况毫无差错,一时再拿不出高招儿。但又一想,还是不放心,索性来个单刀直入!他使劲吸了两口香烟,围着三辆自行车转了一圈,突然走到吴江跟前,把烟头一甩,从腰问拔出****厉声喝道:“哼,装得倒象,早就看出了你的身份,还不举手投降,皇军优待俘虏!” 李小马和几个伪警察着了魔似的一跳,扑啦一下围过来,十多把亮晃晃的刺刀紧逼着刚过来的一行人。 吴江一见这番情景不禁仰着脖子哈哈大笑:“想不到我们初次见面就开这么大的玩笑!”说着,两袖一拂,跨前一步,摆出一个泰山压顶的架势,讥讽地说:“藤井兴吉大太君是想把我当八路军?那好,就请把我送到济南去请赏,只要能为你换个将军当当,不管表妹知道与否,我倒是愿意成全你这笔交易!请,请吧!” 吴江说罢,做出个催藤井兴吉动手的架势。 这番以攻为守、软中带硬的话,日本特务藤井兴吉听了好不受用。只见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想:来人果然牌子硬,口气大,我的藤井兴吉的是芳子推荐才谋上眼前这个职务,今天可不能翻过脸来得罪她,否则没有好果子吃! 这个日本特务想着,想着,便收起****,脸上堆着笑容,赔礼说:“对不起,吴江君,这是误会!大大的误会,我们的有眼无珠!”接着又对几个伪警察挥挥手说:“去,去,走远点,是自己的人!” 吴江毫不介意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大克雷斯”香烟,递上一支给藤井兴吉说:“这的没关系的,不打不成交的!” 藤井兴吉连连点头说:“是啊,吃我们这碗饭的人,一不留神的话,就要出大纰漏的呀!这里的是莒县的大城门,今日又处于非常的时期,滨海的八路军连打我们几个县城,现特把我的从济南调来加强防务,望吴江君多多的体谅!” 吴江淡淡一笑,语含深意地说:“这莒城的大门,是连着滨海和鲁北一把锁,小弟虽不在军界,但对藤井兴吉太君的这点用心却是深深理解的。” “你的大大的说的对,说的对!”藤井兴吉全然赞同,笑着说,“吴江君真是我的知音,难得的,大大的难得!” 藤井兴吉这时特别亲热地把吴江迎进自己的办公室,拿烟倒茶殷勤不迭。吴江坐下不久好象忽然想起了什么,走到门口对后边的自行车手喊道:“把我的藤包提来!” 吴江打开藤包,从里边拿出一封信说:“藤井兴吉太君,这是表味给你的亲笔信。” 藤井兴吉一面拆信一面说:“哎,吴江君,你的大大的不该,怎么不早早的拿出来?否则也不会闹这么大的误会!” 吴江抽起藤井兴吉递上的香烟,吐着烟圈说:“太君,这点的小误会的就不必再提的了,我们的生意人的,太君你是知道的,也不能没见兔儿就放鹰的!” 藤井兴吉拿着个信,反反复复地看了几次,突然,吹胡子咧嘴巴,两颊的颧骨耸得老高,瞪起跟珠子问道:“吴江君是什么时候启程的?” “十一月九号!” “大大的不对!”藤井兴吉说,“从日照到这里,以车代步也只要二三天工夫就行了,你怎么花这么多时间?” 吴江呷着一口茶,泰然地回答:“藤井兴吉大太君是个灵通人,岂不闻八路军处处破路,交通堵塞,我是从远处绕道而来,怎能不多花两天时间?” 藤井兴吉一听无言以对,其他再也找不出什么破绽,只好解释道:“吴江君,实对你说了吧,根据多方面的判断,滨海赣榆地区的土匪头子宋继柳要进我这莒县城,俗话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是芳子将军和日军司令亲自交代的任务,我不得不对每个往来的士农工商都多问几个为什么,这样有好处呀!” 吴江微微点头,冷笑着说:“往日听说藤井兴吉大太君办事认真精细,果然不假!花这么大的功夫的,那宋继柳就算真进莒县城,也决不会从你的眼皮底下滑过去。” “对,大大的对!这一回我的要叫他姓宋的插翅飞!”藤井兴吉露出一副极为得意的神情。 “百闻不如一见,今日当面领教,佩服,大大的佩服!”吴江说着,又从藤包里拿出一叠储备票子说,“这是一点小小的小意思,请大太君的笑纳。” 藤井兴吉慌得立起,眼睛笑弯得象两把锈蚀的镰刀,一边接过钞票,一边连声说:“咳,咳,吴江君大大的太客气!” “不客气!” 藤井兴吉抬眼一看,发现李小马正伸着个驴脸在眼馋地望着花花绿绿的一叠票子,慌得忙把手一弯,将票子赶紧塞进裤子袋里,沉着脸喝斥说:“去的去,快快的滚!”这里的没你的事,快快的给我的看好城门的,要是让八路军宋继柳的进城,你的死了死的!” 待李小马的头缩出后,藤井兴吉又仰着那张笑开了花的脸说:“吴江君,中午就在这儿吃顿便饭吧,别的没有招待,尝尝山珍海味,下午好好的休息的一下,待晚凉的再赶路的。” 吴江站起身说:“不麻烦了,我们的生意人的你是知道的,买卖买卖,赶早不赶晚,我的这就告辞了,后会的有期!”说罢,招呼外面两人启程。 吴江等人穿过城门,登上了城里的人行大道,吴江扬扬手,然后拉一拉长袍,骑上了自行车,“叮铃铃”打着车铃消失在小巷子里。 藤井兴吉恭维地把吴江送了老远才转身回来,走进自己的卧室,漱了漱口,洗了把冷水脸,然后点起一支烟,躺在沙发上喘息。 屋子里烟雾缭绕,阴暗而闷气。 “大太君,电话!”李小马突然冲进门高喊了一声。 藤井兴吉一惊,跳起身来问遭:“哪来的电话的?” “芳子大太君急电,川岛将军亲自打来的!” 一听是芳子亲自打来的电话,藤井兴吉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办公室,抓起话筒一听声音,果然是芳子。 藤井兴吉立即弯腰点头,唯唯诺诺地说:“我是藤井兴吉,将军阁下,我听着。什么?武工队要进城?……啊,就在今天上午,有三个人化装的。什么什么?是宋继柳?不可能的!……也不一定走我们的这个大门吧?就是他!走这个大门……是,一定严加防范,捕无赦!” 第四十七章 发战争财 藤井兴吉接着电话,李小马在窗外望着,只见这位济南来的大太君的脸色,变得从来没有过的难看。本来就少血的面皮白里转青,青里转灰,额角上的汗水也象海里退潮的海水滚滚而下。藤井兴吉放下话筒,只觉得一股冷水从头顶直浇到脚心,半截身子也麻呼呼的。他一屁股坐在藤椅上,双手抱着个脑袋,直是发愣! 李小马见藤井兴吉象霜打的茄子,心里好不欢喜,他伸长脖子幸灾乐祸地问:“大太君,芳子将军在电话里讲些什么?” 藤井兴吉让小马这一问,立即醒悟过来,赶紧站起身命令说:“李小马,快,快带人的向城里追,把刚才过去的几个人统统抓回来!” 李小马对藤井兴吉先前独吞钞票早就窝着一肚子气,这会叫他抓人,他便故意不紧不慢地说:“那刚才过去的不是你大太君的朋友吗?别抓错人了!” 藤井兴吉—听又惊又怕,发急地说:“管他什么三七二十二,有害于大日本皇军的,朋友的也是冤家的。先抓起来的再说,刚才芳子将军的讲——唉,抓人的大大的要紧!” 李小马对这个“铁公鸡”嗤了一下鼻子,仍象个吊死鬼寻的绳转来转去。藤井兴吉无可奈何地从裤袋里抽出两张票子递给他说:“这点先给你打酒喝,快,那个姓吴的可是条‘大鱼’,要是能把他们抓到手,你这下半生的大大的好过!” 李小马这才吹起哨子,集合起十来个“黑狗子”,冲进城里,向着吴江一行走去的方向,噼哩啪啦穷追过去。 那被追捕的一行人,果然是我方人员化装的,那个扮成行商吴江的,正是滨海军区第五武工大队副大队长、一中队中队长宋继柳。 宋继柳是前天傍晚赶到军区里开会的,这次会议占头搭尾要开两天。昨天是陈士榘司令员对前阶段武装斗争的总结,最后将由唐亮政委从山东军区赶回来传达大军区党委会议精神。 还在今日凌晨,天刚破晓,继柳就在操场上徘徊,对照陈司令员的讲话,一项一项地检查着自己的工作。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战士紧跟在哨兵的后边,急匆匆地奔了过来。是悲还是喜,只见他嘴唇哆嗦了好一阵,才带着哭腔,高喊了一声“宋队长——”,伸着两手扑过来。 宋继柳不由得一震,但他立即镇静下来。双手扶住皮永新,轻轻地说:“你就在这个场边的一个板凳上坐下同我说话吧,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皮永新结结巴巴地说:“队长,你没有在家的这几天,我们队里被芳子暗算了,队里受到很大的伤亡。徐副队长带着二小队前来营救时,又被敌人打散了……”他把情况说了一遍。 宋继柳听了这个情况之后,五心如焚,急忙去找陈司令员,要求立即返回滨海的的赣榆县南部地区。向敌人开火,为队员报仇雪恨。 陈士榘也得到了情报,并预料事态还可能向更严重的地步发展,他把司令员部几个主要干部召集过来,共同研究了一个以攻为进的退敌办法,就令宋继柳立即带二个工兵携带**包,混进进莒县城,把城内两个大炮楼炸毁,迎接莫正民的起义。 可是天色渐亮,莒城四周警戒很严,巡逻车不断地开进开出,看样子敌人加强了戒备措施,要顺利地进出城门的话,可不大容易。 陈士榘想到昨天捕获的特大特务芳子表哥吴江,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就与政委唐亮、师统战部长谷牧,一及侦察科长方晓和武工大队长宋继柳一起,提审了这个勾结敌伪,贩卖洋油、洋纱的汉奸投机商,又领他们到敌工部查阅了吴江与芳子的有关案卷,制订了通过城门的方案,这才使继柳胸有成竹地带着几个工兵踏上了进莒县城的大路。 一九四四年十一月十二日上午,宋队长继柳带两个工兵进了莒县城。 到了城里时,莫正民的两个小队长来找继柳,他们是原就是继柳的在莒县的老部下张二和王五。这二人是在继柳从北平回赣榆路过沂水时,被刘黑七部土匪打散的手下,三人这次见了面,分外亲切。宋继柳看着两个老部下说:“只要你们身体健康,这比什么都好,这我也就放心啦!对了,请二位把这个莒县于的情况介绍一下好么?” “好的!”张二说,“莒县是山东第一大县,它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是日军历次对鲁中、滨海两区进行‘扫荡’的重要基地,城防工事经营了五年多。敌人占领后,把这个莒县划为一等大县。南北平均长三百里,东西宽一百二十里,有三千六百多村庄,近百万人口,东离海岸数十里,西连鲁中。由此可见,此县不单单面积,人口更多的很呀!” “俺也说两句!”王五接着说,“莒城是台潍,太石两公路的交叉点,一九三八年春敌人曾一度占领,三九年六月在敌寇进攻下,莒县国民党部队和国民党县长许树声,一枪未发弃城逃跑,从此菖县便沦入敌手。莒县伪保安大队莫正民部共三十个中队,其中十六个中队驻城内,十四个中队分布在外围据点及莒县枳沟一带。为此,莫正民成了这个县的真正头目。城内虽然另外驻有日军一个中队的一百余人,但也得看他的脸色行事。” “奶奶的,只有一百多个小鬼子,还这么猖狂!看来,这个莫正民还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我要好好地同他谈一谈呀!对了,小张再介绍下去。” “是,宋队长!”张三说,“其实莫正民也是莒县人,贫苦人家出身,抗战初期曾与共产党员王东年共拉队伍,并参加过中华民族抗日先锋队,后来所部被国民党高树勋部编为一个独立旅,莫正民任旅长。他脱离高树勋部队后,在日军的压迫下当了伪军。四二年七月,该部配合日军由莒县向南蚕食时,曾遭到滨海八路军的严重打击。莫正民为缓和局面,派人与八路军联系。于是,八路军一一五师统战部在该部建立了联络站,开始争取工作。起初,由于缺乏经验,拉得多,打得少,斗争不够,工作没有多大进展……” 为了促使莫正民反正,罗荣桓叫滨海军区放回了在夏庄战斗中俘虏的刘振亚,莫正民更是深受感动。莫正民这才算放了心,立即表示:“我姓莫的抗日走在王道的后面,但一定要办得比他漂亮!” 罗荣桓决定由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渠直接指挥,集中滨海军区第四、六、十三团,鲁中军区第一团及山东军区特务团两个营、独立第一旅约一万人,攻打莒县县城,并要求莫正民起义作内应。 这天上午,全城就乱慌慌的,人们的脸上显得特别紧张、惊慌和兴奋,有些居民,已经开始搬家,也有些人举家外出。 伪保安大队部,这一天也显得特别忙碌,官兵们进进出出,脸色都和往日不一样,他们的心都象挂着一块铅块。 大队长莫正民,不时抬头望望天上的太阳,又看看手上的表。 太阳好象和人们开玩笑,老是在东南方向不动;表也象疲乏似的,时针老是不肯移走。 今天的任务是这样严重,怎样不叫莫大队长焦急:八路军滨海军区陈司令员的命令,限定今晚七时动手,配合攻城的部队,里应外合,武装起义。 这是莫正民及其手下伪军改邪归正的头一炮,也是他们将功折罪的见面礼。虽然一切反正的布置已经就绪,八路军按时来接出去是毫无问题,但是满城乱慌慌的,万一走漏消息,敌人派来飞机或者增来汽车,不但陈司令员给的任务不能完成,就是这三千多队伍要全部安全拉走,也就困难的了。 时间还是那样慢的过去,大家急盼的十二点钟总是不肯到来,大家晓得,过了十二点,八路军的打援部队也会布置好,即便消息走漏,敌人增援也会来不及。 第 四十八章 准备爆破 各个大队副们,副官们,也都以同样心情在盼着时间,有的奔踱着方步,有的在沉思,他们今天的心情,是很紊乱的,目前的形势,使他们不能继续在城里住下来,要走,又有些留恋城里的生活,割舍不得恋旧的心怀。 可是,他们一转想,究竟又有什么可留恋呢?终于这种矛盾的心情,又被后一个念头所战胜了,其中一位性急的人以为自己的表坏了,叫传令兵拿到钟表铺修理,可是,一会传令兵回来说:“一点也没有坏啊!” “飞机!”不知是谁喊出这两个宇,使大家震惊的在谛听,后来才发觉是一个睡觉的勤务兵在打“呼噜”,大家不约而同的嗤然一声。 “呼呼呼……”真的如同发动机声的响来了,人们吃了—惊,叫传令兵出去看,报告是一辆货车,人们才安下心。又来了一阵马达声,人们慌乱的又站起来朝外一望,结果还是一辆空车。 人们在万分焦急中,好容易太阳才到正南。突然电话机上觴铃“叮叮叮”的响起来。 于是,莫大队长拿起听筒:“喂!谁呀!是丁县长,呀呀,什么,没有的事,是造谣,怎么呀?老百姓搬家,喂,是叫你用五十辆小车送米子(花生米)的?惹的民心不安,不要紧,我已经派二个小队出去镇压……什么?听说八路攻城,没有那回事!造谣……喂,我说县长,棉衣费催的怎样?天太冷了,快一点办呀。” “狗县长怎么说的呀?”刚从青岛才回来的大队副刘明双问。 “不知怎样走漏风声,县长说我要拉十个中队出城,八路军要攻城……”莫正民说。 “不如干脆告诉县长,我看没有问题!”另一大队副陈笏卿说。 “不行!不行!”刘明双赶紧插嘴,“上次莫大队长到青岛戒烟,他还说是思想不良!你如果把这事告诉他,他准报告鬼子!” 莫大队长沉着他的脸,那付黑眼镜架在鼻梁当央,从上面射出沉思的光芒,一会他说: “明双你和笏卿去缠住县长,乘机把他带来,还有警察所,—块带着他们。” 刘明双和陈笏卿走后,莫正民又订了计谋,准备捉日本教官。 莫正民看着卫兵说:“快捉鬼子教宫!” “报告大队长,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最好是活的,实在不行死的也可以!” 于是乎,胡士全、徐恩波、魏友春,刘桂田四个勤务兵,接到命令后,心里只是蹦蹦的直跳。 “操他娘!这回可要出口气了!”胡士全骂了一句向外走。四个人四支匣子枪,保险带都套在脖子上,枪皮套插在后腰,张开大机头,推上顶门火,把枪插在前胸转带上,直奔今野教官的住室。 “报告教官!”在门口石台上逛来逛去的今野,被这喊声止住了脚步。 “什么意思的有?” “什么意思的没有。”一个勤务兵答。 “那边什么干活的?”张友春向今野身后一指。趁着今野回转头的时候,徐恩波走上去拦腰抱住。 今野顺手抽出身边的指挥刀,但被魏友春用匣子枪敲掉,指挥刀落在地上。今野的****勤务兵,提着枪,从屋里跑出来。 “咱们都是中国人!”胡士全喊了一声,两个勤务兵便顺从的把喇叭枪,大捷克和两支匣子枪交出来。 “什么意思的?太君的要你们的说话!”今野还生气的喊。但回答他的是“拍拍”的两个巴掌。 “八格雅路!酒保的有?啤酒的有?”勤务兵故意戏弄着他。 “是是!”今野还来不及辩解,就被拥到屋内床上,用手巾把嘴堵上,用绑腿捆起来。 天一黑,十二中队三十多个人,就散步在日军司令部门前。 日军莒县司令部的大门朝南,门外是一条十多米长的南北胡同,胡同口是东西大街。十二中队的弟兄,就散步在这胡同口,两挺机枪瞄好司令部。胡同的西边站着中队副孟范杰,东边站着中队长李砚民。 李砚民,这位年青的中队长,自接到堵住鬼子门口的命令以后,心里又紧张又兴奋,他想:“今天该老子出出气了,看你小鬼子再显威风!?”的确这位年青人是吃不住鬼子的气,他曾经因为坐汽车的事,领着几个弟兄去打了警务段的日本人,后被鬼子一顿毒打。今天更是他出气的时候,所以他特别兴奋。 士兵们更不用说,吃东洋鬼子的气太多了,一听说要打鬼,喜的跳起来:“妈的x,你要是出来,非打死你几个不行!” “只要你鬼子出门,非讨你的饥荒(讨债)!大家紧握着枪,准备听命令射击。 中队长李砚民的头不时伸进胡同里望,一会,在灰暗—的路灯光下,他看见从司令部门口,出来十几个端枪的鬼子,前头那一个端着歪把子机枪,他们很警惕地盯住胡同口,显然是出来镇压城里混乱的。 李砚民看见前头端机枪的鬼子已经到胡同口了,他的血往上涌,乘鬼子冷不防,他的左手一撩从匣子枪口吐出火花。“拍”的一声,鬼子头上中弹倒下,崭新的歪把子丢在胡同口。 跟着李砚民的一个士兵,叫做王瑞和,他迅速爬过去,抓住歪把子,又一滚的滚出胡同口。准备向小鬼子开火,把这些侵略者赶回老家去。 在这霎那间,对准胡同口的两挺机枪,便使劲的吼叫,当场打死七、八个鬼子,其余的象乌龟似的缩回头去。这缩回去的鬼子明白,躲一时算一时吧! 工兵奏起了冲锋的号声,这是中国人民走向胜利的号角! 高耸在莒城东南角上的圆形炮楼,迎着落日的残光,傲然环伺着城郊的平原,城墙垛整齐盘着炮楼,城郊在黄昏中寂静得森冷沉沉。 突然,一阵强烈的闪光,照红了黄昏的清空,黑烟从头直冲天上,烟尘遮蔽了城垣,这才传来了一声霹雳,当烟尘慢慢的随风消逝,那高出城头四丈鑫奢碉堡已经化成粉砖碎屑,连残影也不复存在了。 八路军工兵任发鸣和樊宝增在攻城的前两天,已同武工队宋继柳巧妙的化装混进了莒城,他们在自行车上带着黄色**、**、***,在城巾他们潜伏着,侦察着。 东南角上的碉堡封锁着东门和南门,而南门正是我们攻城作战必须控制的要道,守城的日军接受了沂城失败的教训,加修了城防工事,并且在西北角和东南角上筑起两个坚固的大炮楼。任发鸣的任务是爆炸西北角上的一个,而樊宝增的任务就是如何把东南角上那个,全城最高的炮楼叫它化成粉屑,随着灰沙飞到天空。 东面的炮楼有三层围子,连城墙算上就是四层了,四周圈子组织成“牛圈式”,你从南边进了第一个门后,必须绕到北边进第二层的门,再绕回南边钻进了一个狗洞样的第三层门后,你还必须再绕回去才能爬进炮楼的小门,这样的构筑可以使进攻者不能接近炮楼,便于楼上的守备者把敌人灭在每两层围子之间。 于是,敌人每天晚上七点钟派出两个军士哨,占领两角的炮楼,到天明八点钟后再撤回小围子,八路军的工兵就要在敌人未进入炮楼的时候把炮楼炸倒。攻城的部队便等侯爆炸一响一齐动作,杀进城里。 爆破前,工兵樊宝增和任发鸣在宋继柳的保护下,焦急的等待着十一月十四日黄昏的到来。樊宝增考虑着不要炸得不彻底,于是照他自己的说法:“豁上浪费一点,也要让小鬼子好好地升天!” 于是,樊宝增抱了八十斤**在黄昏时钻进了“转花筒”在五尺的石砖炮楼内侧,他放上了**,装进了五个**接上了十公分长的***。 第 四十九 章 炸城冲入 第 四十九 章 炸城冲入 时间过得真慢呀!樊宝增同志只好在炮楼内等候,比坐禁闭还闷人的焦急地等侯着!任发鸣同志也扎好腰带,并把**靠上了西北角的炮楼。黄昏渐渐的遮头,城内的枪声响了,这是八路军截击敌人军土哨的枪声,也就是开火的信号—— 于是,两个英勇机智的工兵同时拉了火,他们在枪声弹啸中钻出了炮楼,樊宝增计算着***燃烧的时间,每五秒钟燃烧三公分,该有一分二十秒钟才爆炸,可是他在“转花筒”中穿来转去的钻出了几道门后,西北角的爆炸声已经响了,他赶急从城墙上跳下,跑出了五十米达后,就在那里卧下。 在樊宝增眼里,火光和爆炸几乎是同时的,地都震得跳动了,高耸城头的炮楼便化成飞屑在他头上飞过,他回头再看,那炮楼连同四层围子的影子都没有了,就自言自语地说:“八十斤的**并不浪费啊!” 随着工兵震天动地的爆炸,莒城不再寂静了,那攻城的大军持枪跑步象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进了莒城。 “走,我们趁此大好的机会,去捉几个当官的玩。”继柳看着潮水似进城的大军说。 “我们二人当这么多年的工兵了,还没有亲自捉过敌人的头子呐,这一下也过过活捉大坏蛋的瘾了!”樊宝增、任发鸣笑逐颜开地拍拍刚来的王五、张二的肩膀,同继柳一起走了。 也随着是前后两声震天动地的向巨响,把莫部十二中队打的机枪和**声掩没了。 鬼子也迅速地打出一个照明弹,照亮了整个胡同,敌人挺歪把子机枪,也激烈的向外扫射,把胡同口对面的短墙都打坍了,但没有伤着莫部十二中队一根毫毛。 一点钟之后,有人在喊十二中队长,李砚民一问:知道是八路军的杨同志和继柳。八路军已经进城了。李砚民领着杨同志边走边说着,告诉他敌人的地方,及附近的街道,等八路军队伍布置开了,李砚民抗着歪把子机枪,怀着比新婚还愉快的心情,出了南关。到这时,他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莒城的夜,是陷在极混乱的状态中,人们象一窠乱蜂,在枪声中到处乱窜。 反正起义的官兵和他们的眷属,都一伙一伙的向南关走。少数胆小的,还顾虑到:“事情闹大了,万一八路军不来怎么办?” 但这种多余的顾虑,立刻在他们心中消失了。从城门洞里传来的紧张足步声,八路军的同志,都雄纠纠地进入城门,让起义的伪军官兵特别高兴。 起义的弟兄们,在狂热地呼喊:“八路军兄弟进城了,城里是我们的天下!” “欢迎八路军来解救莒城的老百姓!” 八路军的队伍象潮水似的往城里涌,伪保安队的弟兄们搜索前进,他们也开始用“同志”的称号,互相亲热的称呼着,拥抱着…… 起义的部队也集合好了,只见四路纵队出城,前面的人挥动着小白旗,每个人的胳膊上都围着“光荣举义”的白布,他们不停地说:“同志们!辛苦啦!” 在出城的时候,他们带着被宋继柳等人捉来的伪县长丁晓峰和日警务段分所长成田和翻译官,还有沂水的日本顾问,一起上路了。 万仙会头子于经武,这位曾经杀害许多抗日军民的罪犯,也被起义的官兵捉来当成了进见礼,押了上来。 士兵们望着我们各种武器,他们自言自语地:“你看!这是什么武器?” “都是三八大盖子!” “这八成是刚才打炮楼的大炮吧,看着就让人高兴!” “这一下可好了,我们没有流什么血就打进了莒县城,这全是八路军首长的努力和莫大队长起义的功劳呀!……” 紧接着,监狱门打开了。囚犯们象出笼的鸟,自由的奔跑,足镣手铐还在哗啦的响。这里有很多受冤屈的老百姓,他们握着我们同志的手,亲热地说:“我们相信有一天,八路军会来解救我们的!老天有眼呀,他们果然来了!” 所有被关押人员竞感激地跪下磕头,我们八路军的同志连忙把他扶起来。这其中之一,有的是我们被俘去的同志,他们象见到久别的亲人,兴奋的流出眼泪。 “八路军进城了!” “八路军进城了!” 这令人兴奋的消息,立刻传到每个角落。 同日的下午两点钟,十中队长岳贵君奉命护送荒井顾问和五百辆小车的花生米到招贤。他带了四十多个从各中队拨来的士兵,分乘两辆汽车开往招贤。 顾问坐的车是烧的汽油,飞快的走在前头,而岳中队长坐的车烧的木炭,在后面怎样也赶不上。如看来要是在这半路上动手的话,那是没有什么希望的了。 到了招贤以后,岳贵君想:“要是照这样回去,怎能完成任务?”于是他在汽车开回城之前,就向荒井顾问说:“你的车烧汽油跑的快,我的车烧木炭走的慢。回去路上、怕有八路的,我的车在前面,你的车在后面,这样保险的。” “没有关系的,八路的小小的。” 岳贵君看见荒井仍要走在前头,急的又想出个办法,于是上前把腰一哈说道:“太君,我和顾问坐在一起的保护顾问的。” “幺西!好的!好的!”荒井好象领会了岳中队长的“忠心”,拍着他的肩膀。 汽车呼呼的开向原路,岳贵君和顾问荒井都坐在车的前座上,他们间隔着一个汽驾驶员,他们两个人默默的坐在汽车驾驭室里,被小鬼子的汽车载着走,却怀着不同的心思。 岳贵君看着顾问荒井的那副凶相,就想起黄岑南头那桩事。那是在今年夏天,十中队住在黄岑南头按据点,这个小鬼子的顾问来视察,看见十中队的士兵有白裤头穿,他以为十中队一定搞老百姓好多钱,他想分点赃,敲个竹杠。 当初,小鬼子的顾问荒井用东洋刀逼着岳贵君的肚子上,硬硬地说:“你们的穿得那么好,一定金票子子大大的,快快的把拿出钱来。” 岳贵君分辩说:“这是士兵们发的饷,集起来上青岛买的。” “八嘎!大大的骗人的,说谎话的有!” 荒井不信,最后逼不出钱来,把十中队的枪全都卸了,当时岳贵君气的直冒火,但是又怕惹出是非,只好忍着气。 如今,仇人就在身边,他估量自己身体相当的粗大,一个人抱他一个人是不成问题的,看来狗协的活到头的了。 汽车开出十八里了,到了土沟,岳中队长叫车夫停车,装着解手,转到车后面,叫上面的士兵下车,他没想到荒井跟在他后面。 “中队长先生,什么的干活的?”荒井问。 岳贵君回头一看,抢上一步把荒井抱住,于是两个人抱成一团,由汽车路上滚到沟里去,二从拼命地撕打着。 下车的士兵,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以为顾问又在欺侮岳中队长,闹得两个打起来了。 “弟兄们,奉上级命令,叫我们捉顾问荒井,我们要参加八路军了!”岳中队长说着。 这些被谷牧等人“统战”过的士兵们一听到参加八路捉鬼子,高兴的快跑上去捉小鬼子的顾问荒井。这个一拳,那一个一脚,上去就是一顿猛打,把这个家伙打趴在地不动了。 当小鬼子的荒井顾问被绑着时,后面那辆烧木炭的车也赶到停下了,从车上下来一个鬼子端着枪,这是军曹高桥。 “中队长,后面是不是个鬼子?”一个士兵喊。岳贵君回头一看,果然是个鬼子,他拔出手枪对着高桥就是一枪。“糟!哑火!”岳贵君赶快跳上去抱着高桥,两个人滚到沟里,又滚到水汪中,两个人都湿透了。紧急之时,赶上一个勤务兵,一枪把高桥打死在水里。 这时,汽车后面车上又跳下一个鬼子。 第 五十 章 恶梦醒来 第 五十 章 恶梦醒来 “糟糕!说是一个鬼子,怎么回事出来两个,又出来三个?”岳贵君自言自语,心里有点慌,但他又很快的转个圈过去把他抱住,仍然是扭成一团,又跌到沟里去,还是那个仍然提二十响的卫兵,用手枪把把鬼子敲死在沟里。 事情成功了,后面车上的弟兄,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荒井不肯走,被大家把手脚绑在一起,穿过两根扁担,象抬死猪似的抬着走。 后面的士兵看车上载的是毛衣毛线毛手套,他们都想拿着走,也想捞一把。 “同志们!我们当八路军,不爱财,赶快走吧!”岳中队长喊。 起义的官兵们抬着顾问,带着缴来的两支新大盖,三支短枪,走向牛家庄——他们预定的集合地点。他们的这一行走,将会迎上那光辉美好的生活! 十二分钟——是陈司令员亲自指挥大部队,接近莒县城东的沭河的时间,落日的倒影正在缓缓幻灭。这里离城还有五里路,部队便沿着河岸的沙滩坐下休息。 接着,八路军的战士们整理自己的装束。检查刺刀,拔下手**上的保险盖,把他们最心爱的好子弹放在胸前,架着长梯的战士把,梯子扛到最前面,梯子在战士的肩上闪动着,吱吱发响,好急于要伸直起来,爬上莒县的城头。 这时,记者万里红取出滨北讨李战役的照片给战士们看,那持着国旗高站在敌人碉堡上的英雄正是他们熟悉的战友,他们兴奋的看着自己在战场上的活动,关怀着那一次的战斗通讯广播到延安没有,当他们知道那些新闻已经在各地报纸登出时,他们都欣慰的笑了,而且笑得阳光明媚。 “每一次战斗都要出现一批战斗英雄!”战士自信的说。大家都知道他们的意思是要高高地站在解放了的莒县城头,留下解放者的英姿! 夕阳已经西下,落日的余辉把西天映得通红,八路军滨海军区陈士榘司令员取出表,时针正指着六点五十分。 一切都准备好了,只待时间的到来,但唯有这样的时候时间就过得最慢,让人焦躁。 霞光已经由橙红变成暗紫色,渐渐的又变成淡绿,黄昏的薄幕已经拉过了莒县的城郊。 突然城内传来了爆炸的巨声,这时正是七点刚到五秒。战士们不等命令自动的站起来了,立刻开始了跑步,踏着沭河的软沙,越过了独木桥,奔城东北角,城郊的老百姓兴奋的望着飞奔前进的大军,低声的告诉陈士榘:“报告首长,只有三里地了!” 汗水湿透了棉军衣,大家抑制着大声的喘气声,默默继续跑步前进,架梯组越过了外壕把长梯靠在捌在城墙上。突击队便沿着两条长梯,攀跃登城:记者万里红手扶梯杆,在良好的星光中看着表,时针正指着七点十三分。 十二分钟内,我八路军已跑过了五里地,并且渡过了沭河和城墙的外壕。 突击队全部攀登城墙时,敌人尚未发觉,于是我八路军继续—搜索前进,占领了**场、伪县政府和伪警察局,逼进敌人的最内层工事,堵塞着冲道,准备打击窜入之敌的反冲锋。 与我八路军攻入莒城同时,陵阳、店子集、牛家庄、堰头、菜园、杨家店予、张仙、小柳行、柳店子、汀沟,阎家官庄岭、苑庄、刘家村、河口等十三处敌伪据点,都被我军收复,所有莫正民部均在统一行动下,光荣反正,并将据点工事捣毁。 莒诸公路上的重镇招贤、管帅两敌伪据点的莫部两个中队,也在同时反正。该两据点守敌约二十余人,正孤守两个碉楼被我军围攻中。 总计莫部此次反正部队共三十个中队,连同伪组织人员伪警察所等共有三千五百余人。莒城莫部反正时,并配合我军攻城部队俘敌经济顾问本多,伪县府顾问荒井、伪县保安大队教导官金野等十名日军军官。 其中,莫部第十二中队长使机枪扫射敌寇,毙敌多名,缴获轻机枪一挺。驻招贤的莫部第六中队在反正时击毁敌汽车两辆,俘敌兵两名。以上全部反正部队现已集结完毕,在我八路军掩护下开入根据地。沿途备受我军民欢迎和优待。 在我八路军莒城战役攻势和莫正民部全部反正下,莒县全境除尚有敌寇四个碉楼外,已为我军全部解放。 此时此刻,诸城之敌闻讯后更为恐慌,诸日公路上的石桥、桃林、山东头三据点守敌已窜诸城集结,城中守敌于上日下午二时以八十余人增援至莒城东北百四十里的枳沟,十五日上午八时枳沟又增敌三百余,小鬼子也是花了血本的了,企图解救被我围困之残敌。 现八路军除继续围困造成了有利时机,将敌歼灭外,另以有力地打击了敌寇增援部队,并随时准备粉碎敌人可能到来的报复“扫荡”,杀敌人个血流不止。 太阳刚从东山上露出脸,东方射出一片金色的光芒,一支新解放出来的队伍——十六个据点举义反正的伪保安队、县政府,警察所;将近四千人,扛着三十一挺机枪,三十五个手炮,三千多条步枪,在阳光中一步步的走向中心根据地,他们在祖国的土地上,自由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扬眉吐气地走向上了希望的田野上,成为报效祖国的好儿女! 出城后这几天,群众象慈母对回头的浪子一样的抚慰他们。他们给这种宽大的慈爱感动了,好多人红着眼圈,良心在责备着自己,他们人人深感惭愧。 每到一个休息的地方,士兵们都是三五成群在私议着: “从前听说八路军怎样杀人,都是胡说八道的!” “你说为什么早先出来讨伐,见不到一个老百姓,民兵,还到处挨枪打,现在连大闺女、小小媳妇都来欢迎咱们?” “早先咱是来糟塌老百姓的,老百姓把咱当鬼子打。现在反正了,老百姓把我们当八路看待,这就叫改邪归正了!” “早知道老百姓对八路军这样好,早就该来当八路了!” “当八路可得改掉汉奸性,不然老百姓还不会拥护咱。” “真是,不改掉汉奸脾气是不成的!” “人家八路军抗战真光荣,死了也落个抗战英雄!咱们过去当汉奸,死了落个什么?”, “落了个‘大混蛋’三个大字!” …… 队伍到了一个小村庄,庄里的各团体都在北岭头欢迎,锣鼓叮当响,识字班和民兵在扭着秧歌,群众列队在高呼着口号。 官兵们通过“光荣举义”的门下,看见列队的群众在欢,看见记者团忙给他们照相。在他们的目光和微红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们内心是被兴奋和惭愧交织着。 当莫旅长走到“光荣举义”的大门前,一个识字班给他披红绫、挂上大红花,另一个识字班姑娘一把把纸花撒在他身上,记者在照相机的对光镜中,看见莫旅长在感愧交并中,不知如何是好。 就这样,莫旅长当着群众,要求老百姓,把他当八路军看待。 二十一日的整编大会上,全体官兵接受了“八路铬军山东军区独立第二旅”的番号,都感到无上的光荣。 第二天,各区群众送来大批的慰劳品,开了个盛大的联欢会,群众高呼着:“拥护莫旅长抗战到底!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者!” “拥护独立第二旅的弟兄们抗战到底!” 莫旅长在儿童团代表讲话以后,真诚地对大家说:“同志们,我们已经落在儿童团后面了,我们要努力学习,改头换脸,迎头赶上,做个新人……” 而全体官兵则不断地在高呼着:“向老八路学习!” “拥护毛**!” “爱护老百姓!” “跟着共产党走!” 他们是深深体会了自己已经走向光明的大道,正如一个士兵所说:“在泥坑里滚了几年也不知自己的香臭,现在象洗了澡一样清爽!” 也象一个军官所说的:“在城里醉生梦死的过日子,象做了一场大梦,现在才真正走向光明大道!” 现莫部继续向我八路军中心区转移,八路军山东抗日根据地军民正准备举行盛大欢迎。 此时,八路军山东军区之滨海军区已发给该部每个士兵二十元,小队长以上者五十元,中队长以上者一百元,以示慰问之意;另外,起义前该部还穿着单军衣,现已每人发给棉军衣、毛巾、鞋袜,肥皂等物,各地群众慰劳肥猪较多。 于是,该部一士兵感动的流着泪说:“当汉奸天天连吃煎饼都吃不上,到处遭受老百姓反对,反正来到根据地处处受欢迎,吃馒头、吃肉,再想想过去,真没脸见人。” 一个军官表示说:“国民党叫我们走了弯路,这回可是爬上宽阔的正经路上来了!” 又一个军官说:“前两年我们出来和国民党军队打仗,看他们人不少,可是枪一响就跑光了,真不争气!但有一回,鬼子连我们一共五百多人给八路军一个连打了一天,却打得我们腿肚子直转筋,八路军打城也没问题,真厉害!” 八路军滨海军区所发起的莒城战役,攻势现仍处在继续扩大战果之中。被我八路军围困于莒城最后两个碉堡内的残敌,经我八路军连日的攻打之后,仍依据坚固工事作困兽之斗,企图固守待援。 第五十一章 大放光芒 莒县城内鬼子的工事,其最外层是城墙和外壕,并有坚固的碉堡一座,置了周密的火力网,城内敌军司令部,如同赣榆县兴庄的炮楼一样,修有各种新式防御工事。 这主要是在八路军攻克沂城后赶修成功的,其最外层是高四米,厚七十公分的碉堡,第二层是铁丝网,网内是倾斜四十五、深二柒的壕沟,壕中埋有**铁蒺藜,敌人小圈子建筑斜坡上,高十五米厚一米,四角并有高楼,下面筑有地堡,中央是敌军驻守的坚固堡垒。 这时,八路军滨海军区除一面继续围困消灭残敌外,并有城关和根据地万余群众彻底破坏敌人城防工事。 十六、十七两日黄昏,八路军滨海军区在陈士榘亲自指挥下,集中各种炮火,猛轰敌人最后的工事,在炮火间隙中,可隐约听到敌人不绝的哭叫声,西南及西北角的碉楼,已被我炮火轰毁,继炮击之后,我工兵即进行爆炸,八路军滨海军区的贺吴团七连爆炸手,在接近敌人途中,不幸**被敌击中爆炸,另一爆炸手即奋不顾身飞奔上去,将敌小圩子炸开。 在敌人密集炮火下,我八路军全体指战员表现了为党为人民而不顾牺牲的无比英勇,我指挥员均亲临阵地指挥作战,当我八路军张团长赴最前线指挥时,身旁的战士对他说:“我们一定坚决的执行命令,消灭敌人,团长你下去指挥就行了!” 此时,驻日照的小鬼子步兵独立第一旅团,旅团长浅见敏夫少将正站在办公桌,目不转睛地盯住地图看,这个山东省莒县的地图已经让他看了不止千次。可是,就是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由于日军在中国和太平洋等地的连连失败的原因,现他手中的兵力也是捉襟见肘,对于八路军的的进攻,更捉摸不定,这就大大地伤了他的脑筋。 于是乎,他浅见敏夫少将只好把手下叫来,心有余悸:“你们快快的令一个中队支援,莒县,否则我们的就没有好日子可过的了!” “嗨!”一群小鬼子向外跑去。 十六日过午,诸城增援敌伪六百余人,这其中小鬼子二百多人。敌人经沟南援,他们进至崖头、店子、大湖一带时,当即与我八路军北路梯队接触。敌人被我八路军压缩在一沟内,激战终一夜,敌伪伤亡甚重,八路军生俘敌兵三名,次日拂晓敌施放毒气掩护向东狼狈溃至枳沟,并遗尸十余具。 于是乎,我八路军缴获步枪五支,炮弹六发,子弹三百余发,战马六匹,文件一部,其他军用品甚多,敌人第一次南援莒县的计划遂告粉碎。现我各路打援部队均定严阵以待。 另外,我滨南贺杨团王营为配合莒城战役于十四日晚,将临(沂)汤(头)公路白塔以南水洪崖以北公路完全破坏,次日上午汤李敏伪军五百多名,向我李家湖贺杨团阵地进犯,当即被我击退,并将汤头以南三里之敌封锁墙完全控制。 当晚,汤头南公路上的一碉堡内伪军一个班,在我军事威胁与政治攻势下,全部缴械投降,十六日周营继续围困白塔据点,该据点之伪军,极为恐慌。此外我袁团一部于十六日晚,袭扰日照沈町据点,敌伪用步机枪四处乱射,历时甚久。 一片激烈的枪声和一阵嘹亮的号音响过去,这时候虽然是在相隔五六步就看不十分清楚的深夜里,但也可能知道增莒城的五六百敌人,已到了崖头庄西南角上的高岭的跟前了。 八路军三连,接受营给的追击任务,从一片平坦的沙滩上,一跑步直向前急迫。二班长李元胜和每次战斗表现一样,不拿枪只提着一个手**,率领全班走在前头,要确实寻找敌人的去踪。 突然,前面有五条黑影子在暗中横飞过去,二班长问:“那一个!”对方只哇啦一下子,不知回答还是叫喊,接着二班长又喊:“站住!”几条熏影子真的没动,他悄悄的窜上去,抓住一个家伙。喝了一声:“缴枪!”一顶硬溜溜的钢盔,从他的手底下滑出去,那人跑开了,随后有枪声打起来,子弹从他身边穿过去,李元胜楞住,就马上停止了一下。 “隔敌人这样近,躲避是没有用处的!冲上去!?”他这样一转念头的工夫,又紧跟着敌人冲下去。 敌人还是向西南跑着,后面又一个,不知怎的,摔了一个筋斗,倒在地上,二班长也因为追的太猛,没有来得及停脚,被那家伙一拌,也随着倒在一起,敌人在他身子底挣扎着,二班长拼命的一压,把自己的手**用力向敌人身底下一塞,只见火光一闪,敌人的尸体跟着**的爆炸反转过来…… 我八路军二班长也觉得眼前一花,同时,被摔在地上。 可是,再当二班长刚想站起来时,忽然受到一个猛烈的冲击,身子重新撞倒,紧接着一个戴钢盔的鬼子头也落在他的怀里, 同样一把雪亮的马刀在黑夜里闪着光!“敌人!”二班长马上清醒了一下,遂把那突如其来的怪人头,挟在自己腋下,两手握紧马刀,敌人象猪一样嚎叫着,二班长心里想:“要再来几个,可不好办啦!” 于是他就赶快喊:“二班,快来人!”两条人影应声跑上,他们丢下枪,搂住敌人的腿,二班长使猛劲把敌人的马刀夺到自己的手里,“架他走!”一心想捉活鬼子的二班长这样命令着。可是敌人象死牛一样拉不动,直到打过来手炮弹,马刀才从敌人的脖子上透过去。 当二班长同敌人格斗的时候,在另一个角落里副班长张飞也在同敌人血拼着刺刀,一个又高又大的敌人,手端着刺刀向张洪飞凶猛的刺来,他一闪刺刀尖顺着他的肩膀上滑过,接着便来个前进直刺,刺刀尖戳进敌人的胸膛,那家伙只得,惨叫一声,倒落地上了。 二班长怕敌人还不死,又把刺刀往里猛一插,这一场恶斗结束后,他才发觉自己的帽子飞掉,遂在尸体旁边摸索着了一顶黄呢帽,戴在头上了。 三排第二次向敌人冲锋回来以后,仅留下于为俭在一个崖头上监视敌人,有一件事情,使他非常痛苦的,就是他手里这支卡壳的老套筒子,这枝枪是在今年春天刚参军来时发的,从那时起,他每次打仗,总不很十分满意,所以这次战斗刚开始,他就想着:“ 在这次战斗中,非得换枝好枪不行!” 但是,由于情况的变化,于为俭好象又有些失望了,可是每当他的手摸到枪时,心中又充满了杀气。 有一个模糊的人头,在十几米达前面摇幌起来,于为俭想揍他一下。可能,他的枪一直打不响,没有办法,于是,掏出了颗手**,刚爆破开,他一个人向目标扑去,立刻骑到那人身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喊着:“缴枪!我把你放到地里面去,不缴枪,我就打死你。” 正在屁股下挣扎着的敌人,犹豫了一下,顺便将一颗高鼻子捷克递出。接着,钢盔、子弹、水壶……也送给了于为俭。 可是,当八路军战士于为俭把一些东西完全背在自己身上时,后面打来一排子手**,于为俭立即躺下,急速爬过一道短墙,后面那人空着手也跟在后面滚出火线来,再当于为俭安全的带他回到自己队伍的路上的时候,才知道他原来是汉奸队里的第八班长。 第 五十二章 打下莒城 此时此刻,一个凶相毕露的小鬼子大队长正手执竹鞭,痛笞长一个辫子姑娘。姑娘挣脱绳索,从牛栏里逃出,穿过树林入坟地逃走了。一声土炮,震破夜空。火把、刀枪汇成滚滚洪流,涌进大宅院一间屋里,小鬼子大队长透过窗外火光看见,领着打进来的正是长辫子小姑娘和用双枪的青年。 于是乎,小鬼子大队长慌忙拉起一个女人,老鼠般地从侧面溜出…… 小鬼子大队长站在野外荒地中,望着远远火光冲天、人声鼎沸的宅院,顿脚捶胸,跌跌撞撞地消失在无边的黑夜中…… 现时,小鬼子大队长捂住胸口,定了定神,忙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撩起衣角擦了一下自己的脸,一路小跑地地离去了。小鬼子大队长跌跌撞撞、差气喘吁吁地闯到小鬼子联队长的酒筵前。 “大佐先生,长官阁下” 小鬼子大队长喘息着,“不得了,不……我们的莒县城的……给……土地八路的打下的!这,这里也出现了女八路!” “啪” 小鬼子联队长手里的酒盅掉落地上,打了个粉碎,“你……你从何得知呀?” “我亲眼看见的!”鬼子大队长激动地,“联队长大太君,灰我也认得她!她就是三年前被我塞古塞古过的那个花姑娘!” “八嘎!”小鬼子联队长擦着额上的冷汗,“她……她在哪里?” “就在那边!”小鬼子大队长用左手向外指着,“离这不远的十字街头!” “你的带人快快的把她给我的消灭!”鬼子联队说着,又把头转过来,对正在吃饭的众手下说,“你们的快快给上司打电话和发电报,叫他们心机的支援!” “嗨!”众人纷纷而去。 街头上。小姑突然向围观的人群撒出一把红绿传单。纷飘落的传单:《告全县民众书》、《打倒日本鬼子》,人群顿时大乱。继柳一双眼睛关注地目视着,带人冲上敌人人姑娘的同时,向小鬼开着火 莒县城内轰击敌最后两个强固碉堡的炮声,还在隆隆的震响着,全莒县的群众都在忙着为前方的将士服务。 在转送伤兵的路上,各兵站设置着精致的慰劳棚,伤兵经过时,马上就有小学生或妇救会递过开水和热稀饭给伤兵喝,用温和动人的话语安慰他们。 有的大娘怕伤兵同志冷,把自家的被子拿来给他们盖上,不少受伤的同志被感动的流下泪。有些区村的小学生和识字班还自动组织了宣传队,到解放区各村进行宣传。 在通往前线的大路上,络绎不绝的毛驴车子、挑子;满载着肥猪肥羊等各种礼物,并且还带着大批的慰问信。 其中,有一封信中写道:“八路军前线的同志们:看见你们不顾生死的攻城夺地,解救我们的兄弟姊妹,我们真是钦佩尊敬你们,我们知道靠国民党军队反攻是不成的,反攻只有靠共产党八路军才能胜利,我们这点小小的礼物,只是表示我们的崇敬和庆祝攻城胜利的热心就是了!” 十四日正午,进攻莒县城的动员令发出后,到黄昏时分,整个莒中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群众都紧张地动员起来了。 每个村的识字班,民兵、自卫团,集合哨音吱吱地叫着,街头巷尾都堆满了人,识字班的大姐们在开始动员慰劳前线,民兵、自卫队组成了担架队,运输队、纠察队,破拆大队,大街上顿时和逢年集一样地热闹,人们三五成群地议论着:“五六年没进城了,这回可到城里去看看!” “鬼子占住莒县城,好比是人身上的个疖子。这一下子撮了去,老百姓可好了!” “将来究竟还得靠八路军反攻,要等中央军来,拿下莒县城,那中国人也就怕全死光了!”自卫团员王大哥也指手划脚的在人群中象讲演似地说,“同志们,眼看着就有这么一天!” 天还似黑不黑,轰轰连两声号炮响了,每个人的心都扑通跳了两下,各庄的担架队、破拆队,从四面八方向集合场跑去,在大路上已经扎好胜利门,老大爷、老大娘都祷告着盼八路军多打胜仗,被敌人蹂躏了五年的敌占区同胞,在今晚上,都纵情自由地谈笑了! 大路上,几千人的担架队、破拆大队紧张前进,远看捻头、棱阳、菜闭,几个据点都冒出熊熊的火光,从前线回来的向导,不断带来胜利的消息:“咱的队伍已经到城墙根了!” 一会又听说:“响了炮后,鬼子连城门也来不及关,咱的队伍就和飞的一样从城门里从梯子上窜进城!”接着又听到:“咱的队伍把鬼子包围得严严的了!” 在机枪、盒子枪、步枪,象年五更放鞭炮一样的响声中,一万五千多人的破拆大队,队队轮流着破拆城墙,各人都高举着镢头使劲刨,一边刨,一边说:“操他娘的,这回小鬼子可没有能耐了吧,非刨到他司令部令部不可!” “鬼子抓咱修城没出大力,只好磨洋工,这回就是累死也得使劲刨,这是给咱自己干的啊!”民兵指挥部的同志们、民兵们,以及前线新闻记者,都不断地进行着鼓动,我们的炮兵猛烈地轰击着敌人,炮火越紧,镢头也刨得越快,第一夜就把从南门到东门的一段城墙刨开了六、七条通路。 十五日下午,敌机刚飞走,就又紧张地刨起来,晚上,敌炮兵向着城墙发射,还是不停地刨,这一夜又把从南门到文昌阁的城墙大部平没了。 十六日夜里,战斗更加激烈地进行着,炮声、**声,使城郊几里地外的房屋都和地震一样,八路军的破拆大队又在北门、北城墙上动手,全部城墙已经破拆大半了。 自诸城、高密敌寇先头部队二百余在十八日夜窜入莒城后,我八路军广大军民即与敌展开全面的斗争。敌后续部队一部在十九日增至管帅、招贤,并以坦克掩护修筑公路,另一部敌伪五百余继续窜入莒城,该敌连日向城郊出扰抢掠,抓民夫来修筑工事,推煎饼。 我八路军民当即转入对敌长期争夺莒县的斗争,日夜困扰莒县城(城内居民均随我军撤出),城郊村庄彻底空舍清野,不断进行破袭,飞行爆炸,展开与敌伪便衣斗争,封锁敌之耳目,城郊群众皆自动停止资敌,不给敌人一根草,一粒粮,并挖抗日沟以便与敌周旋。 八路军滨海军区主力一部配合地方武装,民兵和广大群众彻底破坏台潍路莒诸段,采用敌修我破,日修夜破,此修彼破,以切断敌之交通运输。 莒城瓮中之敌经八路军十日来之围困打击,日益动摇恐慌,不得不在二十九日夜十一时许仓惶弃城逃窜,莒城终为八路军完全光复,回到了中国人民的手中。 至此,滨海与鲁南两大山东抗日根据地,连成一片。八路军滨海军区老四团七个连在贺健团长指挥下,在滨海军区引起极大震动,山东军区、滨海军区通令嘉奖老四团全体官兵,当地的老区人民,敲锣打鼓欢迎得胜归来的老四团。贺健团长骑在马上,满面春风,十分高兴,老四团回到沭河两岸,移驻徐班庄。贺健把一营教导员武世鸿找去,问道:“武世鸿同志,你们的剧团最近排没排新戏?” 武世鸿说:“排了个四幕八场的大型话剧,叫《莒县起义》。” 贺团长来了兴趣,忙问:“是什么内容?” 武世鸿打了一个立正说:“告诉贺团长,就是《莒县起义》,写得是伪军莫正民部在莒县战役中,克服困难,排除干挠,最终走上起义道路的故事。” “你小子不简单呀!”贺健团长说:“好!这个故事有很强的政治性,我们要开始大反攻,希望更多的伪军将领能认清形势,以莫正民为榜样,回到人民队伍中来,同八路军一起打击日本侵略者。另外,把这个好事也向军区汇报一下,让陈司令员他们高兴一下。” “是!”武世鸿又来了一个立正。 贺健团长说:“三天后,我们八路军滨海军区主力之一的老四团,全团要在徐班庄召开马头战斗总结表彰大会,同时布署大练兵活动。开完会,晚上看你们演出……” 七月底,八路军老四团在革命老区赣榆县的徐班庄召开大会,表彰战斗中的立功单位二连、三连、五连、六连、警卫连,宣布部分干部调整,提出大练兵具体要求。晚上,老四团一营干部业余话剧团,演出四幕八场大型话剧《莒县起义》。这出戏无论是政治性、艺术性,还是规模、服装、道具,比《辛排长之死》都有长足进步,全剧演员多达三十余人,几乎一营副排长以上干部都登台演出。 其中,主角莫正民由具有“武将儒风”的一营教导员武世鸿亲自扮演。《莒县起义》获得巨大成功,在滨海地区产生很大影响,受到滨海军区政治部通令表彰。 第五十三章 厉害儿童 第第五十三章厉害儿童 就在五月反“扫荡”结束的第二天,山东军区司令员罗荣桓从司令部出发,骑马带着警卫员顺着一条牛车路,向着赣榆青口西北地区赶去。 一路上,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派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战斗景象:各处村庄,都看到背着长枪的民兵在巡逻、练武;拿着大锹、扛着锄头的乡亲,正在铲除敌伪留下的罪恶痕迹,他们推倒了断墙残壁,赶挖新土,准备兴建新的住房。被野兽践踏了的庄稼地里,人们正忙着培土、施肥,除草。从他们脸上看不到一丝悲哀的神情,到处充满着热烈而紧张的气氛。 再看那无边的青纱帐正翻滚着绿浪,玉米叶子上象泼了油似的在阳光下闪着亮光,老柳垂着浓萌,新栋开满了蓝花,阳雀子在天空得意地呜叫。这一切难道不正是抗日根据地大好局面的生动写照?这一切难道不正是体现了滨海区抗日军民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 八路军山东省军区司令员罗荣桓望着这一切,打心眼里感到高兴。他很希望早一刻见到滨海军区的陈士榘、唐亮、谷牧、宋继柳等人,这不光是因为他们私人之间有着特别深厚的革命感情,而更重要的是,他想看一看在反“扫荡”这个艰巨复杂的斗争中,迅速成长起来的青年干部们,看一看经过战斗洗礼的滨海区抗日军民,并且给他们带去一个更光荣、更难艰的任务。 对于滨海区能不能出色地完成这个任务,关系到整个山东军区的战略部署,响鼓也得重锤敲,他想这次着重提醒一下陈士榘等人:“小日本虽然快被打败了,其他几路又都打了胜仗,但符竹筳等同志牺牲的教训却必须深刻记取,特别是区委成员更应牢记,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可能比单纯打一两个胜仗意义还要大……” 罗荣桓一路走一路想,突然路旁的草丛中跳出两个手持红缨枪的小鬼。只见他俩把枪一举,拦住路大声喝道:“站住,拿路条来!不然的话,请跑跟我们走五趟!” “真有点根据地的样子,这是老区人民觉悟高!”罗荣桓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小孩:男的,胖圆脸,虎虎的眼睛;女的,叉着两条羊角辫,鹅蛋形的脸上,一对大眼睛也是又黑又亮。他俩虽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但那满脸严肃的态度,却明显地告诉人是谁也含糊不过去的。 司令员罗荣桓早就知道滨海地区的儿童团搞得很出色,决定考一考他们。只见他弯下腰和颜悦色地对小男孩问道:“小朋友,你们是哪个村儿的?” 小男孩举了举手里的红缨枪,挺神气地回答:“青口河南的!” “怎么回事?”那个女孩瞪了小男孩子一眼,又砖头对罗荣桓严厉地追问说,“你们是干什么的?快把路条拿出来!,要么请主动回头,要么跟我们走一趟!” “听到了同志?怎么这么磨蹭呀!”小男孩子也觉察到刚才自己“走了火”,忙用枪尖拦着罗荣桓气呼呼地说,“快,把路条拿出来!” “路条?有,有有!”罗荣桓边答应,边装模作样地在身上摸来摸去。摸了一大会子,连铜钱大的纸屑都没找出一片,他显出无可奈何的样子,摊开两手,抱歉地说:“啊呀,忘了带路条了。这样吧,就原谅一回,下次一定带来!” “不行,没有路条不准走!”两个小孩几乎同时叫了起来。 “你们怎么不讲情面?”罗荣桓又陪着笑脸说:“我们只是从外地回家是过路的,确实是好人。要真是坏人,这大白天也不敢走啊!”接着就招呼几个警卫员向前走。 “寻不是我们所有管得了的事!”女孩忙上前伸手拦住,斩钉截铁地说,“没有路条,你们走不了!是好人还是坏人,先跟我到民兵大队部去一趟!” 小男孩子连忙拉起背后背着的一只大海螺,猛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用劲吹起来。 “呜——呜——”的螺号声惊动了整个的河南、小荒、王楼、城子等村,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有的拿长枪,有的拿刀叉,还有的举着粪耙、铁锹,从四面八方,象潮水般的涌了过来。这些革命老区的人民,真是同心同德共同努力,对于敌人情特别敏感。 小男孩子直起嗓子高喊:“抓坏人呀!快来抓汉奸呀!……” 罗荣桓望着这个情景不由得笑了,他老老实实地垂下两手站着,风趣地对身旁的警卫员讲:“没想到惹下这么大的祸,我们真还得安排他们的要求行事呐!” 八路军山东军区统战长谷牧同志,在王楼村同赣榆地方干部研究工作,一听外面有情况,也同大伙儿一起拿起武器就向外奔。想看看是什么情况,一便采取措施。 民兵大队长李大祥,怀插两把二十响,手里提着那把大砍刀,甩开两腿丁丁当当向前直奔。只见他那步子不说一丈也有八尺,三五下子就跨到众人面前。赶到前面定睛一看,不由得一愣:“啊,这不是……”接着一步窜上去拉住罗荣桓的手:“啊呀,罗首长!你怎么事先不跟我们打个招呼?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呀!” “这不是把你们招呼来了吗?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呀!”罗荣桓笑着和李大祥及后面跟上来的谷牧等人一一握手问好。“我是说过封锁线啊,万一碰上敌人怎么办!”李大祥作着解释,又转头对两个小孩子说,“张大力,王小燕,你们怎么把罗首长当成坏人啦?” “我就是讲了,你们也不会相信的。”罗荣桓抚摸了一下王小燕子的两只“小羊角”,又亲了亲大力的小胖脸,用爱抚、赞许的目光望着他们说,“刚才你俩做得很对,我们这里的小孩子,不论办什么事情都应该这样认真!” “这就是革命人民的本色!”谷牧逗着大力说,“我们的力子做梦都喊着抓坏人,今天听了罗首长的表扬,怕以后连觉也睡不着了!” 大伙儿又笑起来。这时警报早已解除,刚刚赶来的一群战士和乡亲,便在民兵大队部院墙外的树荫下围成个圈,有说有笑,十分热火。罗荣桓提议上他们那边去看看,张大力和小燕子交过班也跟在他俩的身后。 罗荣桓和谷牧并肩走着,两个笑眯眯地向赣榆的老区人看着,心的暖流在流动着。罗司令员问:“我有大部长先生,滨海的陈司令员的唐政委呢?” “没顾上吃早饭就到朝阳村去了,我估计他又准是找当地老区的百姓去谈心去了。”谷牧看了一下罗司令员,“司令员,要不要派人把他们叫回来?” 罗荣桓看了一下时间,回答说:“好,不过不用着急,让他们把事办好再来,另外请在这里的滨海区委成员、各单位营以上的干部也在晚饭前赶到。我嘛,趁这个机会走走看看。” 这也是罗荣桓惯有的工作方法,还是他当红军时就养成这种工作习惯。他平时检查工作和了解情况时,不仅仅停留在会议桌上或干部窝里,常是亲自到群众之中,进行调查访问,和群众谈心聊天,来倾听老区的群众意见,了解当前斗争中存在的各种问题。 “鬼子快完蛋了,为什么你们放哨还这样严啊?”罗荣桓一边走,一边故意问着跟在身后的两个放哨的小孩。接着又笑嘻嘻地说,“我说小朋友们呀,下了岗之后要好上学呀!” 张大力紧握红缨枪,抢着回答:“谷叔叔说的嘛,要吸取符政委牺牲的教训,时刻提高革命警惕!看好我们的老区,让坏人无机可趁!” “我的儿童团呀,说话还一套一套的!”罗荣桓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先走到部队驻地,一进门立即被人群围了起来。八路军山东军区第二师和滨海二分区战士、民兵向罗荣桓问这问那,好不热闹。有问有答,其乐无穷!罗司令员从来就没有什么架子,大家对他特好。 八路军青口民兵大队长李大祥见青口河南儿童团长张大力、小燕还盯在这里,就催促说:“你们交岗了,怎么还不上课去?不好好学习,也不是一个好孩子子!” “谁不好好地学习的?”小燕子忽闪着大眼睛说,“我们想请罗叔叔去给儿童团讲故事!” “一个小孩子子家家的,别参给大人添乱子!”大祥向她摆摆手说着。 “你们的想法不错!”罗司令员却连忙答应说,“好吧,我正想看看你们的游击教学,先在这里聊会儿,歇一歇。停一下,我们自已来找你们。” 赣榆儿童团的小燕子、大力一听乐得象过年放爆竹那样高兴,他们连蹦带跳地奔向学校。一边走,一边大叫:“罗叔叔要给我们讲革命故事来啦!罗叔叔要给我们讲故事来啦!……” 一群散乱着玩的孩子,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喜讯,不等老师上课的哨音响,都呼啦啦地向着他们的课堂——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枣树下,飞也似地奔去。 日军驻海州府司令部时,月理司令官正没精打采地给藤本和佐藤两个少佐等人训话。只见往日不可一世的藤本耷拉着头,向同样也是没魂的佐藤看着。另外,几个小鬼子也是大气不敢喘站在那里,象是被人剔了骨头似的,直不起身子。 大家沉默了一会,日军驻赣榆县大队长藤本小轻地说道:“司令官阁下,我们大日本虽然说在太平洋战场上失利了,但在中国的战场上还没有什么明显的失败,特别是在赣榆的总个海州府地区更没有什么大的失败!为此,我们没有什么样好担心的了!” “你的大大的不了解情况,我们在总个山东和江苏地区的战斗,已经是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的了!你还自欺欺人地说我们在海州府地区没有什么大的失败?无奇不有呀!” “不对,大大的不对!”藤本理直气壮地,“我们不被战败的,大日本更不会被战败的!现我们必须打上一个胜仗,那怕是一个小小的胜利,也是会大大地提高我们的士气的!” “幺西!”月理大佐来了精神,笑容可掬地说道,“好,我们就给他们来一个突飞猛进!” 第五十四章 首长讲讲 赣榆青口河南西部王楼村,大枣子树枝覆叶盖,象一把绿色的巨伞,遮住那火热的骄阳,成了青口西北地区游击中心小学的天然大课堂。 八路军山东省军区司令员罗荣桓由谷牧部长等人陪着来到大树下,只见粗壮的树干上挂着一块黑板,二三十个学生面对黑板整整齐齐地坐着。站在前面的教师戚学芹,垂着一头齐肩的黑发,穿着一件花府绸的短袖衫,正用土造的粉笔在黑板上写算术题。 当她沙沙地写了一阵回过头来时,一看罗荣桓跟谷牧站在后面,两眼的长睫毛一闪,立即射出热情喜悦的光芒,并想玛上把课停下来。罗荣桓轻轻地挥挥手,叫她继续上课,自己就和谷牧各自找了一块小石头,在学生后面悄悄地坐了下来。 戚学芹讲得并不多,声调里充满着对孩子们的关怀和爱抚,她善于启发学生的思考,关键时刻在黑板上写上一两个词语。甜美地说:“同学们,今天教的算术是这么一个题目: “一座炮楼有三层,每层放着两张桌,每桌四个狗汉奸,八路过来端炮楼,消灭敌人多少双?大家不要着急,慢慢地自己的心里算一下!” 罗荣桓感到这则算题很有意思,就兴致勃勃地听着。接着又拿过一个学生的油印课本,翻开一看,所有的内容都密切联系着当前的反“扫荡”斗争,努力培养学生的民族意识、斗争智慧和革命英雄主义精神。他满意地点点头,仍把课本还给那个学生。 谷牧轻轻地告诉罗司令员:“这些课本都是学芹乡间老师亲手编的,为这,她做了许多调查访问,还约我跟她一起开了好几个教员座谈会,大家畅所欲言!” “这课本编得好,等会找本给我带回去,也太有现实主义了!”罗荣桓给予很高的评价。 下课了,学生们嘻闹起来,戚学芹走到罗荣桓跟前,抱歉地说:“叫首长久等了,我讲不好,请提提意见吧,罗首长!”说罢,就在旁边的小凳上坐下,两眼忽闪着长长的睫毛,认真地望着罗司令员。 “不错嘛,小戚!”罗荣桓脸上堆着满意的笑容,鼓励了戚学芹一番,又意味深长地说,“这些小朋友,都是我们赣榆革命老区贫苦大众的后代,是革命的接班人。我们今天不怕流血,不怕牺牲,为着民族的独立解放,为夺取政权和建立政权而斗争。” “首长说得是!” “他们呢?长大了要为巩固无产阶级政权,要为建设社会主义社会而战斗,要接过前辈手中的红旗,插向共产主义的高峰!所以说,你们要把对学生的思想教育放在首位,这是完全应该的。希望你们总结经验,不断提高,同时学校还要扩大,要尽可能让更多的革命老区的子弟入学,这也是对日伪‘文化封锁’的一个有力打击!”罗荣桓说道。 戚学芹和郑小妹这两个年轻人,本来对办游击教学就有火一般的热情,现在听了罗荣桓这番话,更是如同登上了高山之巅,胸怀旷达,视野开阔,对教育工作有了更深远的认识。 接着,罗荣桓详细间了他们的活动情况,了解到上课是“嘩竿为号”。这就是估计敌人不下乡时,把竹竿朝树上一举,学生望见了就带着课本和猪草篮子来上课;一旦发生情况,他藏起“抗本”,装着挖野草、割青草的孩子,方便于向四处疏散;实在情况危急,有时也由地方武装掩护他们转移。就这样,学校在紧张的战斗环境中坚持下来,越办越好。 罗荣桓深切地感受到:这个革命老区的群众己多方面的发动起来了,这坚如磐石的中心乡,是任何力量也摧毁不了的。由此可见,老区人民就是伟大! “这敌占区人民政权的建设和干部群众觉悟的提高,为抗日“大反攻”,为组织规模浩大的斗争,创造了成熟的条件,我们一定要杀跑小鬼子,还老区人民一个蓝蓝天空!”他本想再向戚学芹询问一下当地几个大地主的情况,谁知先前那个张大力已在同学中活动了一番,高嚷了一声:“请首长叔叔给我们讲故事!”接着许多双小手就“噼哩啪啦”地拍了起来。 “我们只有应邀讲革命故事啦!”罗荣桓说着坐到“课堂”中间,孩子们紧紧把他围住。他们有的坐着小凳,有的趴在桌上,眼睁睁地望着他。 “戚学芹和刚过来的郑小妹也靠近过来,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听着罗荣桓讲。 “我讲的是二十多年前发生在你们赣榆宋庄的事,题目叫做《小乞丐勇斗三坏种》……” 罗荣桓一开腔,就把小听众“抓”住了,儿童团长张大力对同伴挤挤眼睛,意思在说:嗨,准是个好听的革命故事,我们一听要好好地听听! 小燕子转动了一下头上的羊角辫,忽然问道:“首长叔叔,这三坏种是不是大汉奸尹大坏的干大大井三利呀?” “对,就是他!这家伙是老二区的大渔霸、大地主,坏透了。这还是好多年以前的事……”罗荣桓绘声绘色地讲起来,激发着孩子们的阶级感情。 “一天,小兄弟三人驾着一叶舢板,准备到秦山岛上去抓泥螺和小鱼虾,谁知船刚划到海中心——”罗荣桓停了停,压低嗓门语气沉重地说,“突然,天色骤变,阴风四起,海浪头象小山一样压了过来……” 小朋友们的心都悬到了嗓子口,为这几个冒险家暗暗地捏着一把汗! 当罗荣桓讲到这三个小孩子在最危急的关头被共产党员救上大船时,小朋友们才喘了一口气,有的还高兴得笑了起!来。 “共产党员叔叔倒给他们一口袋粮食,还拣了几条大鱼大海鱼、大对虾,把他们三个人送上了岸。“小兄弟们心想:这下可好啦,妈妈的身体可以早点恢复啦,于是兴匆匆地往回走。他们一心要快一点回家,给生病的妈妈弄一点好吃的呀!” 谷牧听到这里暗暗地落下泪来,虽然他早就听了继柳身边人讲过,可这些阶级的深仇大恨,怎能不象冬天吃凉水,点点滴滴记在心头,让人久久不能忘记呀! “谁知他们刚走到离家半里处,就听见屋里在大吵大闹,三个孩子忙跨进门去一看,只见三坏种恶狠狠地站在地中央,看着手下的狗腿子正打他们的妈妈。然后,用手指着妈妈,吹胡子瞪眼睛地大骂:‘臭婆娘,钱都欠三四年了,至今还不还债!要是想放赖,看我拆你这破草棚子,收回你的租田!’” “地主真坏,我们长大之后,一定消灭他们!”一个儿童团员轻轻地说。 罗司令员轻轻地接着讲道:“小兄弟们气得根根毛发直竖,大男孩子丢下布袋,冲上去就和三坏种讲理:‘吵什么东西!人被你逼到海上累伤了,现又打趟下了,你不赔偿,借几个钱利上滚利团得比粪筐还要大!现在吃的用的都光了,你还要什么?’说罢,举起拳头向他逼过来。三坏种冷不防遭到这一着,吓得往后连退几步。” “好!”众学生道。 “但一看是个小孩子,才又壮起几分胆:‘哼!小要饭花子也敢同你老爷顶撞!’说罢,举起拳头就要回击。但一瞥到他三人带回来的东西,象突然抓到了什么把柄,又象一头野猪抖起威风对妈妈骂了起来:‘嘿,口口声声粮没一粒,钱无一文,这布袋里装的是什么?这鱼从哪来的?装穷装得倒象,哼!’他一边骂,一边拎起黄鱼、布袋就向门外跨去。”罗首长讲道。 “首长快讲呀,那后来呢?” 这时,宋继柳和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等武工队的同志,另外还有山口姐弟和于荣光首长来到一个大地主家。 与此同时,这个地主正在一个被动员“让地”的老百姓家“作工作”。地主对当地的老百姓所谓的作工作,其实就是威胁和恐吓,实在不行的话,就是把房屋的主人绑起来押走,关在小黑屋子里,一顿毒打之,再饿上几天。然后,把提前写好的“合同”放在桌子上,来上几个打手行抓着他的手,按上指印。就这么简单,工作也“做”好了,合同也“签”上了。 宋继柳正带人守着这个大地主的家,并真心地作大地主大老婆的工作,只见他心平气和地说:“嫂子,你说你家的当家的,怎么能这样子干呐?那是要得到报应的!人家的房子明明能值五百大洋,他就是要做人家的‘工作’,只给人家十个大洋,这就是对没有关系和后台人家而言的!当然,如果说,他们在给有后台的大老板做‘工作’时,这一切就不一样的了。这个大老板家的房子明明只值五百个大洋,他们竟然能给一千个大洋!这叫什么事呀?这不欺压和剥削老百姓吗!” “现在的社会不都是这个样子吗,哪一个不捡没有后台的穷老百姓捏呀!欺压和剥削老百姓,是历朝历代都存在的事呀,谁又能管得了?就你们武工队能,你们武工队能管得了这个闲事呀!”地主大老婆轻轻松松地辩驳道。 “不行,我宋继柳就要管管这个闲事,我们八路军武工队,专为我们老区人民说话的!老百姓辛辛苦苦大半辈子挣来了几间房屋,就这样让坏话给连哄加骗、连打加逼地给强行低价收购去了,让他们怎么活呀,他们还有能力再建新房子吗?” “你们八路军不是讲民主吗?怎么管起这些民间自由买卖房子来了!可他们都是签字画押,怎么能打翻眼巴呀!”地主大老婆说道,“这可是政府的工程,不同意的话是要坐牢的!” “他奶奶的,欺压老百姓的行为,还要叫老百姓坐牢,还让老百姓活吗?这个‘闲事’,我们是管定了!”八路军武工队副队长徐允用手一拍的秘书的双枪说道。 第五十五章 备捉梁麻 不第时,罗司令员看着同学们正专心致志地他在讲革命历史做事,就接着讲到:“后来,这三个小男孩气得要命,互相使一个眼色,一下子冲到门外,一人抱住三坏种一条腿。三坏种要向前走,小兄弟俩拚命向后拖,拉拉扯扯了好一会,三坏种才向门外走了两三丈。” “好,打得好!”众学生道。 “可是,当这坏东西眼看被三个小家伙缠得无法脱身,猛然使了一个狠,飞起右腿,把个小孩子一脚踢大门外外的沟塘边,只听骨碌碌一阵滚,塘水激起三四尺的浪花,小孩子一下沉到水底。妈妈一听着了慌,顾不得有病的身子,痛叫一声‘我的孩子呀!——’一头扑进河塘。塘里的水有大半人深,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小孩举出水面。” “杀他个大坏蛋!”一学生道。 “说的对!他们的哥哥虽然大两岁,但毕竟也是个孩子,冷不防又被一脚踢倒在地。三坏种这时在狗腿子帮助下,摆脱了纠缠,抓起布袋、大鱼就走。” “不准抢穷人的东西!” “说得好!可是,这时另一个男孩纵身冲向前去,双手拖住布袋,任凭三坏种怎样发狠,就是不让夺走。就在这时刻,大男孩翻身而起,他怒吼一声,顺手抓起一把铁锹,手一举,牙一咬,对准三坏种的手脉腕,用尽平生气力狠狠地打下。” “好!”众道。 “只听‘笃’的一声,那家伙的手腕子上冒起血柱,痛得他手一松放下了大鱼、布袋,象被宰杀的公猪那样‘噢噢噢,噢噢噢’地唤叫着。”罗首长讲道。 “哗哗哗”孩子们拍起一阵痛快的掌声,接着又立即静下来听罗荣桓继续向下讲。 “三坏种痛叫了一阵,蹬起蹄子又要反扑,正巧这时被惊动了的四邻八舍和收船回家老英雄宋得森,他们一齐围了过来,用尽他们的全力护住小乞丐,捏起拳头要把这个万恶的霸头砸成肉饼。三坏种和狗腿子这才一吓,拱着嘴、夹着尾巴‘咕咕咕’地溜之大吉!” 故事讲完了,虽然讲得有些神化性的,可英雄的英勇形象还深深地印在孩子们的心中! “这一铁锹打得带劲!”张大力自豪地说,好象这一下子就是他打的。 “我们要向这几个小勇士学习!”另一个孩子说。 “对,我们要向他们学习。”罗荣桓接口说,“三坏种后来死了,可他的干儿子还在,他们一帮子还在,他们和小鬼子同流合污地搞‘扫荡’的目的,就是为了重新骑到我们的头上,欺压和压迫我们,我们能不能再让他们翻天?” “不能!”孩子们一齐响亮地地回答。 “是啊,我们要坚决与他们斗争,别看我们人小,作用可不小。先前儿童团长张大力、和小燕子查路条就很认真,就是好!让我们小朋友也全部行动起来,摧毁敌人的封锁,粉碎敌人的‘扫荡’!为早日打跑小鬼子,而争做好人好事!” 小朋友们心里都热乎起来,戚学芹带头鼓掌。小燕子侧着个鹅蛋脸,因为激动,面皮子烧得发烫,眼睛从来也没有这样大,这样黑,这样深。她凝神了一阵,若有所思地问:“首长叔叔,那个打三坏种的小勇士是谁呀?” 罗荣桓正要回答,一抬头看见南边大路上走来一个人,那熟悉的身影,那坚定沉着的步伐不正是宋继柳吗?他站起身,用手向南一指,深情地说:“小朋友,当年的小勇士来了!” “竟然是我们的武工大队长呀!”孩子们“唰”地一下站起身,瞪圆着乌溜溜的小眼睛惊喜地嚷道,“原来就是宋叔叔啊!” 继柳一个箭步扑上来,紧紧地握住罗荣桓的手,激动地说:“首长,可把你盼来了!” “宋大队长,你可来啦!”戚学芹在一旁说,“刚才还讲你勇斗三坏种的故事呢!” “怎么回事?”继柳先是一愣,随即笑着说,“多年前他们传说的事,你还没有忘记。首长,我还没有听到传达,有任务就交给我们吧!” “哎!刚碰头就要见面礼,哈哈,老脾气还不改?” “敌人不消灭,我这脾气改不掉啊,首长,你不会使我继柳失望的!” “当然啦!我们要组织一场空前的、规模浩大的战斗!” “好!把最艰巨的任务给我们,一定要把敌人捅他个四脚朝天!” 八路军滨海军区第五武工大队副大队长宋继柳同志,心情舒畅地陪着罗荣桓离开大树下,一边往民兵大队部走,一在心里翻腾着激越的浪花。 宋继柳不在心里说道:“这一次反‘扫荡’以来,山东军区和党委常派干部深入到滨海地区,到最紧张、最艰苦的环境里检查工作,指导斗争,今天连罗荣桓司令员自出马了,不正体现了党对我们的重视和关怀?可是几个年来我们工作的成绩不显著,我们为整个山东军区的反‘扫荡’斗争贡献还不是太大。现我一定带领大家再接再厉,冲锋陷阵……” 夏日的骄阳,赤焰焰地照着八路军滨海军区沿海地区的千里平原和山区,无边的青纱帐象海一样翻滚着绿色的波浪。一片小树林,虽曾遭受过炮火的袭击,躯干上还有瘢瘢的斑痕,但枝壮叶茂,显出无限的生机。晴空万里,瓦蓝瓦蓝的没有一丝云彩,几只矫健的雄鹰,时而在空中鼓翼高飞,时而又掠过地面在低低地盘旋。如果说,没有战争的话,多好呀! “你们这次的敌后战斗,不仅大伤了日本鬼子的元气,也为整个反封锁形势的进一层好转大大地推动了一步……”罗荣桓对于这场刚过去的战斗给予很高的评价。 “还不是靠军区的部署、首长的‘翻边战术’的指导和群众的支持。”继柳诚恳地说,“值得想一想的倒是符政委的教训,虽然这个事件是叛徒王宏鸣造成的,但也怪我们考虑不周,只注意了对他思想上的帮助,没有采取周密的组织措施,从而让他走上我们老区人民的反面,这对我们老区造成直接的损失,还是特别严重的!” “是啊!”罗荣桓眼望远方,深沉地说,“它从反面给我们证明了一个真理:什么时候坚决执行中共中央的抗战路线,斗争就一定胜利;什么时候违背了中央的抗战路线,斗争必然要失败——这确是鲜血换来的教训啊!” “事实上,王宏鸣就是一个欺上压下的典型,这个总是自作聪明地乱用苏联的‘苏托’的事件,整治他人抬高自己,同党中央对着干。另外,他还借上级的名誉,偷梁换柱,偷换概念地变相欺压我们老区人民,让老区的人民有些心寒冷呀!” “这怎么得了!得人心之得天下,我们共产党人就是因为得了人民的心,这才打下这一片朗天的,决不能毁坏在几个躲藏在干部队伍中坏人的手中!让这个别坏人的兴风作浪,就会由点到面地造成极坏的影响,让其发展下去的话,我们就会失掉民心,失去老百姓的支持和拥护呀!为此,我们对这种挖我们共产党墙角的人,必须严厉打击!”罗司令员说道。 谷牧接着说道:“我们一定要从严治党,对个混进革命队伍中的坏人,特别是图谋不轨的坏人,决不能姑息养奸,那样就是对人民特别是老区人民的犯罪!事实上,象王宏鸣这样的坏人的存在,毁坏我们党的形象,只有让我们失去民心和党心,这可是罪大恶极的呀!从表面上来看,他们只整整他人,向手下收受一点点‘好处费’,我们老区的眼睛的雪亮的,他们的眼中容不得增点沙子!所以说,王宏鸣之流就是比日本鬼子还要坏,我们一定要发现一个,杀他们一个才行呀!只有这样,我们的党才能真正为人民服务,才是真正地得到人民的支持和拥戴!” “是这个理,可有些人就只有象王宏鸣一样,只会说说光面堂皇的话,不干光明磊落的事呀!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真正的敌人就是这些腐败分子,我们一定要像杀小鬼子一样把他们消灭干净!太平天国为什么成立了只有那么短短的时间就失败了,那是因为他们自己开始腐败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对此,我们一定要向中央把这些情况汇报上去,把不好的苗头打下去!” 谷牧和继柳同时点点头,深深地感到内疚和不安。 不一会,他们走到滨海军区临时司令部的院子门口,听里面传出一阵阵热烈的嘻闹声,也就跨着步子走进去。直接进去看看,是什么喜事让大家这么高兴的! 原来,罗荣桓到来的消息,已经象春风传遍了赣榆西北地区的每一座茅屋。 分散在各个战区的干部,没有等得及通知,都主动地赶了过来。他们一来想见见久别的首长,二来预感到有一场新的、规模浩大的战争——也就是一件特大的喜事就要降临。 他们欢聚在滨海军区司令部的院子里,等待罗荣桓来开会。唐政委快乐得象个慈祥的家长,捶捶你的胸脯,拍拍他的肩膀,热情地向大家问候。人人更是喜气洋洋,谈笑风生。 第五十六章 战前动员 此时此刻,陈士榘正看着一份新到的《大众日报》。只见他扬了扬手,提高嗓门儿说:“大家别吵好不好?我来读几则胜利的消息。” 屋子里静了下来,陈士榘那清脆的、喜悦的声音,激动着人们的心弦:“五月二十三日讯:二十三团在安东卫抗击沿海(头)青(口)公路北犯的日伪军三千余人,毙伤日军指挥官田俊郎以下官兵三百余人,击退进犯之敌,夺回了敌占的岚山头海口…… 又讯:“驻我们八路军滨海地区赣榆县柘汪的敌人为巩固沿海,向内地伸展。日伪军一部进驻石桥安设据点。在敌袭击石桥时,遭我老四团‘钢八连’伏击,日军伤亡甚重,我八连沿河岸安全撤退,无一伤亡……” 掌声一阵接着一阵,直到罗荣桓和谷牧、宋继柳等人走进来,大家才站起身,罗荣桓和大家一一握手。 罗荣桓见大伙的情绪这么高,心里非常高兴,八路军滨海军区的斗争搞得这么出色,这与区县干部的精神面貌是分不开的,他不由得提高声音说道:“本想晚上传达,这里的气氛这么高涨,更没想到大家都提前赶来了,对于你们这种心情我很理解,我建议这个会就提前召开。士榘同志你看怎么样?” 陈士榘转头向唐亮问明了外面的警戒情况,这才回答说:“好,大家都盼着首长做指示,那就开吧!”说着,扫了会场一眼,突然奇怪地问,“怎么赣榆县委书记邱也民没有来呀?” “刚才在这里转了一下,大概又找卫生员去了!”门外的徐允夺叽咕了一声。 这时正巧方晓提着个茶壶走进来,陈士榘就吩咐说:“大科长呀,你快去把邱书记找来!” “是!”方晓答应一声正要出去。 “等一下,这有一事!”罗荣桓喊住他,“把郯城县委书记丁孟孙同志也一齐叫来吧。” “是,我这就安排下去!”方晓说着走出大门。 罗荣桓简要地问了几个战区的情况,等两个县委书记进来了,会议就正式开始。 “同志们,我先宣布一项山东党委的任命:任命谷牧同志再兼任新海连特委书记……” 罗荣桓话音刚落,全屋子响起热烈的掌声,同志们都向谷牧表示祝贺,谷牧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他赶忙站起来,面孔涨得通红。 接着,罗荣桓正式传达中央会议精神。他把全分区反“扫荡”以来所取得的一系列胜利和整个山东战场的形势作了—番介绍之后,稍停片刻,眉宇间堆起一股幸福的笑容,用喜悦的目光环视了大家一眼,以一种极其兴奋的心情说道:“同志们,在我们的会议结束之前,毛**主席特地发来了重要的指示……” “啊!毛主席!……” 人们兴奋地议论起来,挪着凳子,向罗荣桓身边挤过去。提起毛主席的英明伟大,无论老幼,谁的胸中不涌起感情的洪涛?提起毛**等中央首长,不管男女,谁的心头不充满无限的敬意?这不是他们的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对他们那几十年如一日爱民言行的总结! 一束阳光斜照进来,为罗荣桓的身影镶上了一道金边,他激动地站起身来,兴奋地说:“同志们,毛**同志的身体还是那么结实,笑容还是那么可亲,嗓门还是那么洪亮……他一直关心着我们山东军区的反‘扫荡’斗争,根据形势的发展,在这次会上,他指示我们:军民齐动员,全线总出击,一举消灭敌人!” “哗哗哗!”会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毛**同志的话真是说到我们的心坎儿上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斗争,多少回出生入死的战斗,就是盼的这一天啊! 陈士榘热血奔流,心潮澎湃,他颤动了一下浓黑的眉毛,努了努方正的下巴。 于是,陈司令员挥着手说:“同志们,为了贯彻党的七大精神,并结合山东军区的具体情况开展工作,罗首长于五月八日发表了《学习〈论联合政府〉是实现党的任务的首要任务》一文,文章指出:中国解放区人民早已选定了人民的路线,新民主主义路线。但是,在我们队伍中还有少数人担心这样做会引起同国民党的分裂,害怕国民党制造内战。” “不行的话,就连这些鳖子子一起打!”宋继柳道。 “是这么回事!可是,他们只看到装备就是准备反攻的一切,其余的看不到,因而认为依靠国民党才可能反攻,八路军新四军只能起配合作用。当时,在党内有上述错误倾向的人占一定比例。抗战几年来,国民党先后掀起了三次****,但有些人还是没有认清国民党蒋介石的真实面目,对国民党还抱有一定的幻想。”陈士榘说道。 “杀他们的狗日的!”徐大个来得更快。 “对头!可有的人把搞好两党之间的关系放在相当重要的位置上,没有勇气去做可能会使国民党感到不快的事情。还有的人觉得,国民党军队的实力是非常强大的,抗日战争的反攻必须依靠国民党。他们没有从根本上认识到共产党抗日武装力量的发展对中国抗日力量格局产生的巨大影响。”八路军山东军区政治部主任萧华同志说道。 八路军滨海军区政委唐亮笑着接口说:“可不是,罗首长在文章中批评了这种错误倾向,提出要独立自主地准备反攻。这一问题,罗司令员早在上年的军事工作会议时就已提出。他在那次会议的总结中说:‘……准备和进行反攻,必须以我们为主,不能依靠盟国,更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国民党身上。’” “对于罗首长的这个讲话精神,我们已经在全赣榆的干部党员中学习了多次!”邱也民说道,“罗司令员还指出,国民党反动集团可能制造国内突然事变,因此我们的部队要有更加巩固的战斗力。” 八路军一首长罗华生发言说:“罗首长发表这篇文章的第二天,即五月九日,德国法西斯无条件投降了,弥漫在欧洲战场上空的战争硝烟开始慢慢散去。在亚洲,虽然还有相当数量的人仍在日**蹄下**,但他们却已明明白白地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贺健接着说:“德军投降的消息传到我们山东,干部战士非常高兴,增强了争取胜利的信心。但也有少数战士产生了新的思想问题,想‘打败日本好回家’,战斗意志有所松懈。” 王六生说:“《打败日本好回家》是抗日战争初期的一首歌,开始唱时还感觉不到什么,到了今年,便明显地暴露出它的局限性了。当时,在抗日根据地,八路军的多数战士都是从本地入伍的,参军的最初目的就是要消灭日本侵略者,保卫自己的家乡,当然,也不排除有的人是受‘打败日本好回家’的影响才参军的。本地的日军被消灭后,还要不要去其他地方打击敌人,侵入中国的日军被打败了,如果国民党发动进攻,八路军该怎么办呢?” “只要为了全国人民的解放!”罗荣桓笑了笑说,“同志们,我还是那句老话——哪里有敌人,就打到哪里去!以它来代替‘打败日本好回家’的口号,这正是一个军人所必须具有的长远战略意识。我们看得很清楚,国共两党的根本利益是不同的,两党要和平共处,国民党必须作出让步,这是不可能的。最后的结局是国共两党冲突在所难免!” “首长说的太正确了,我们滨海军区一定这次会议精神搞好工作,把下面事干好!”陈士榘首先表了态 。 “‘以我为主,不依靠国民党’,这是罗首长具有远见的战略观点。只有以我为主,才能扩大抗日根据地,才能更好地锻炼我们八路军自己的队伍;只有不依赖国民党,才能保持自己的独立性,进而争取在将来的斗争中处于有利地位。事实一定能证明罗首长的正确性。”谷牧发言说。他的话引起一阵笑声,接着大家就嘁嘁喳喳议论开来。 郯城县委书记丁孟孙同志点起一支烟,敲敲桌子,吐着烟圈乐哈哈地说:“上几年打了三次郯城县城,这次来个攻打梁麻子,这个阵势,乖乖隆的咚,可比前两次的郯城大战大大的壮观!”说着,他捅一捅身边正在凝神的谷牧,“这下子过瘾不过瘾,你说说,谷政委。不不,谷书记!” 谷牧正沉浸在自己想象的战斗之中,冷不防被丁书记捅一下,连忙回答说:“过瘾!过瘾!这下子要大大的过瘾的了!” 会场上又爆发出一阵热烈的笑声。 第五十七章 软硬兼施 罗荣桓又做了个手势,人们静了下来,他又继续讲道:“敌人面对自己的失败,一定会更疯狂地挣扎,根据我们的判断汉奸梁麻子,必然会穷凶极恶地从军事行动上,来苟延残喘,挽救他垂危的命运。我们从现在起,就要为总行动考虑,和敌人针锋相对,打击敌人的猖狂气焰,瓦解日伪军的士气,这样一着一着地主动进攻,为全线反攻创造条件。” “说得对!”大家完全赞同,又热烈地议论了一阵。 “同志们!”罗荣桓最后又着重地强调说,“我们八路军为了夺取总攻的胜利,毛**和中央军委一再告诫我们要依靠人民群众,他过去常常说我们唯一的依靠是广大的人民,我们就是这个母亲的儿子,老区人民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我们一定要牢记中央首长的指示,最广泛地发动群众,把浩浩荡荡的队伍动员起来,叫日本帝国主义陷入我们人民战争的烈火之中,彻底烧掉日本侵略者吃掉我中华的梦想!” 罗荣桓的话,给予全场干部极大的鼓舞。陈士榘心中象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巴望着立即奔赴战场,但他以一个指挥员所特有的抑制力,竭力保持着沉着与冷静,转脸问着罗荣桓,“请问罗司令员同志,总行动的时间定下来没有?” “你这个大参谋长,不是早就同我们定下了到!”罗荣桓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计划不变,还是六月二十日!” “这,这真是太好的了!”陈士榘眼前一亮,更加情绪激奋,斗志昂扬。他霍地一下站起身,豪情满怀地说,“同志们,我们一定要用总攻的胜利,向党的生日献礼,向党中央报喜!散会后立即下去传达上级党委的指示,首先在群众的心上,点燃起一股漫天烈火!” 此时,通敌叛国的伪军、原顽山东第十七纵队长梁钟亭的梁麻子一觉醒来,睁开眼睛看看,已经后半晌,窗户上的阳,光还有两道窗棂。院里静静的没有人声,只有扁豆架上的蝈蝈,吱吱地叫一阵歇一阵叫,夹杂着麻雀的喳喳声。他照着镜子摸摸自己的麻脸蛋,一咧嘴做了个鬼脸。亏没有让别人给看见,否则看到的人晚上一定会做恶梦不的! 这个坏东西穿好了衣裳,洗了脸,跑到院里看了一会花,又回到屋里,微笑着,用手拧了个响啪,从墙上摘下胡琴来笑咪咪地拉着。他暗自谋算着,轻轻地自言自语:“奶奶的,叫我自己的亲信副队长守住地盘,再打下几个村落,那时候就会满有把握地当上土皇帝的了!就这三不管的地方,我这个麻子说得算,吃香喝辣的,再加上几当地的小美女陪同,这真是神仙过的小日子……” 正自高兴地想着,姨娘张玲珑轻盈地走进屋来。她今天打扮的十分妖艳,头发梳的黑亮,穿着短袖白绸小汗衫,拿着小团扇,一阵风似地走到赵青跟前,格格地笑着说:“你大大个老家伙天不亮就走了,你怎么把他弄走的?那个老不死的真是讨厌!” “小计一个!”梁麻子笑着说,“很简单,昨天我告诉他说:滨海武工队宋继柳要抓你哩。他一听吓得象个二椤子,再也站不住脚了,忙问我怎么办。我说你快跑吧!……” “真是一个大大的胆小鬼!”张玲珑吃吃地笑着问,“那他怎么说?” 梁麻子说:“他说:好,我走,能走的了吗?我说不要紧,我叫人送你,连夜到徐州去。就这样。” 张玲珑对着窗户坐在凳子上,举着小镜子照着。用尖细嫩白的手指抹擦着眉毛,哧哧地笑起来说:“你大大昨天晚上非逼着叫我跟他一起到徐州去。” “这多么不好呀!”梁麻子叹口气说,“老家伙白浪费了半天的口水,你还是不跟他走。” “自作多情!”玲珑呸了一口说,“这年头儿,妇女也兴自由了,一辈子不见他个老不死的才好!我们在一起多快乐呀!” 这时听梁麻子小妹大服在外边说:“老马来啦!”大服说着就忙跑出去看。 马大哈这几个月轻易不到梁大服家来一趟,非来不可时,来了也总是设法快点儿走掉,这主要是被人发现他和大服的关系。无奈大服全不顾及他的体面,死缠住他不放,马大哈也只好听着她摆布了。这是因此他是她哥哥梁麻子的手下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关呀! 这一次可不同了,马大哈一来就朝大服屋里走。大服这几天,自以为着胜利,乐的魂儿飘飘的。天天只准备着当副支队长的夫人,研究自己怎样打扮更庄重朴素一些。听见脚步声是马大哈来了,以为他是来接自己去玩的哩,不由欢叫了一声迎出来。 见马大哈闷着头朝屋里走,又忙跟进屋来,梁大服就亲呢地叫了声:“老马来啦!”马大哈就扑上去,一下子抱住大服,把她按在炕上,一言不发,狠狠地捣了起来。大服还当他闹着玩呢,又是哭又是笑,紧往炕角落里躲。一直好大饱眼福的玲珑见了,忙上去拉着着:“老马先生,你疯啦!这是怎么回事?” 马大哈打得不耐烦了,住了手,走到一边,装上烟斗吸着,指着大服说道:“妈个x!你爱我,现咱们就算结了婚的人了。你是我的老婆,立刻拾掇东西跟老子走!” “原来是为了这个呀!”大服跳下炕来,擦着眼泪,又掩饰着得意的暗笑,娇声娇气地问,“上哪里去?乖乖你说吧!我这不是正收拾着准备走吗?” 马大哈嘿嘿地笑起来:“上哪儿去?去上海,你不愿意去吗!” 大服吃惊地问:“去上海?你不帮大哥守地盘啦?” “我们不能再在这里混了!”马大哈浑身颤抖地说,“不干了!少废话,快点儿收拾!我不想现在就死于非命,快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这时,梁麻子在屋门口出现了,一挥手,大服、玲珑赶紧躲了出去。梁麻子用沉静而又严厉的眼光看着马大哈,掏出烟卷来吸着,同时递给了马大哈一支。两个人吸着烟,沉默地坐着。梁麻子用低沉而亲切的声音问道:“心里不痛快?几个大、中队长听话吗?” 马大哈激动地吸着烟,没有言语作声,只长长地出了一口闷气,两股白烟象箭一般从鼻孔里喷射出来。 “是不是被人就风凉话了?”梁麻子又问道:“有哪个不听话的?老子去收实他!” “什么样他妈妈的裙带关系?”马大哈突然一声冷笑:“副支队长!哈哈!副支队长!”他把烟卷摔到地上,用脚狠狠搓了一下,插着腰望着窗户笑起来。 “怎么?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们都不听你的命令?”梁麻子也突然厉声地问。 马大哈回头用愤恨的要厮杀的眼光对着梁麻子,用鼻子吭了一声:“什么意思?大丈夫合则留,不合则去!马某人不是靠攀上你这个大树才当上这个副屌官的,咱走还不行吗!” 梁麻子猛然立起来,往前凑了一步:“胡说八道!往哪儿去?我不能再容忍你!咱们到司令部去谈谈,我要把你的一切都说出来!” 原大恶霸大地主,现伪装积极的老乡长坏地瓜对那些动员的“拆迁户”做完了“工作”之后,兴致勃勃地回到家中,一进大门就被皮永新、中口先生等武工队给控制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现在仍然是国共合作时期,不能乱来呀!”坏地瓜结结巴巴,“我们都是按照上面的政策办事的,我就是凭着良心办事的,天地良心呀!你们如果说还不相信我的话的话,可以去问问调查组的同志吗?人他们不已经调查得清楚的了,我们干的这一切完完全按照规定进行的……” “住口!”皮永新大叫一声,“你们是怎么忽悠上面来的调查组的?这些调查组的同志根本就没有真正了解到真实的情况!他们还没有出门,就被你们派出的人盯上了,你们还对那些可能被走访的人家进行了恐吓和收买,让他们不敢说真话。另外,你们还派人专门到调查组可会去的地方,装扮成当地的真正老百姓,给你们歌功颂德!你们真是太该死……” “好了,一切都了解到了,不要再同他多说什么的了,子弹会叫他到地下再改邪归正的!把他绑起带走,送滨海军区去!”刚刚从门进来的宋强柳说道。 坏地瓜被武工队押到军区之后,不久就被公开枪决! 第五十八章 男女汉奸 第五十八章 男女汉奸 此时,在梁麻子的家里,马大哈脸色煞白,把手枪掏出来,冲梁麻子一递说道:“要去你就去,把枪也带走!我不干了,你再管不着我了吧!” 梁麻子不接他的枪,低声道:“怎么啦,你昏头的啦,你是在跟老子发脾气还是怎么的?” “我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副队长,哪有胆子同你的火呀!”马大哈把枪放在桌子上道,“跟你发什么脾气!我是不干啦,我受不了,我不是个任人摆弄的木偶!” 梁麻子叹口气坐下,沉思着,不时用冷森森的眼光观察一下马大哈,又掏出一支烟来吸着。马大哈匆忙地拾掇了衣服,包上一个大包袱,向外边叫道:“大服,你来,咱们谈谈。” 大服走进屋来,她正在梳头,抿着嘴露出嘲笑的挑战的笑容。马大哈一手插着腰,一手把小包袱往炕边上一摔:“磨磨蹭蹭的!怎么着,你要做我的老婆就跟我走,要不,咱们就此分手!我这个大红脸,不想再让人骂我是吃软饭的小白脸的了!” “身正不怕影子歪,谁爱怎么说就怎么回事说好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大服盯着马大哈说道,“可是,看你这个熊样子,真量扶不起来的狗大肠!要走也得叫我收拾收拾呀,有什么好急的!” “那就快点,等你想走时,怕是走不了了。”马大哈坐下,冲梁麻子一伸手,要过一支烟来抽着。 大服曼腾腾地拾掇着,好一会儿谁也不吭声。 “有什么样好磨蹭的?”马大哈忍不住了,催道,“快点呀,磨蹭什么?” “还这么气我,我可就是不信的了!”大服反而停住手坐下说道:“还嫌慢,我不走了,你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马大哈气的立起来,看看大服,又看看梁麻子,看看屋门口的玲珑,提起小包袱往外就走。踏出屋门,回头说了句:“后会有期!” “你快给老子回来!”梁麻子严厉地吼叫了一声追上去。 大服、玲珑也跟着追出去。几个人在院里挣扎了好一会子,总算把马大哈拖回屋来。梁麻子叫大服、玲珑出去。 里只剩下了梁麻子、马大哈两个人,马大哈完全变了样子,满眼红丝,充满了迷惘恐怖的神色,萎顿无力地坐在凳子上,两手抱着头,伏在迎门桌上低声地说:“我心里充满了仇恨,我要杀人!要杀多多的人!” “火大伤身呀!”梁麻子小声说道,“我真希望你冷静点,在这关键时候不能乱说话!” 马大哈嘿嘿地冷笑了一声,逼近了对着梁麻子咬牙小声说:“你这伪君子,你他妈的装得正大光明的,偷偷地跟你小妈妈睡觉。哼!什么东西,你也够一个军人的格么!”突然一抬头,用疯狂的眼睛看着梁麻子道,“你不是有手枪吗,你要不念咱们的交情,你可以打死我,趁我还没有到上海去,以免将来我把你们杀光!你就快快开枪,一定可以自保的!” “呸!我想不到你会堕落到这样,叛徒!”梁麻子说着嗖地一转身,拔出手枪。 马大哈惊恐不安地立着,看着梁麻子那无情的面孔,那黑森森的枪口,他骇怕了,脸上立刻冒出汗珠。他向后退着,一下瘫软地坐在凳子上,两手抱着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瞥见梁麻子把手枪又装回枪套里,平静地说:“我也太冲动了,唉,你好好想想吧,到底应该怎么办?别,赞成别冲动,我应当好好地想想……” “你这个狗操的,尽他妈妈的胡言乱语,你信不信我枪毙了你!你要是再扰乱军心的话,老子才不管谁是你的老娘舅!”梁麻子端着手枪骂道。 马大哈低着头,从口袋里掏出手绢,去擦着眼泪,好久才抬起头来,眼睛红红地说:“我真是昏了头,不该这样,大家还是信任我的,只要努力工作,也许有一天我会抬起头来的。” 梁麻子这时却冷笑了两声说:“不见得吧!”说着从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掀开了取出一个名片来递到马大哈面前。马大哈接过来一看是川岛芳子的名片,上边还签着一行字儿。他看着愕然失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这个名片使他又想起了那可怕的时刻,也是让他担心的地方! 那是大扫荡那天,马大哈在上村头被日本特务抓住,押着走了两天之后的一个晚上,他开始被审讯。 一连几次,他都—口咬定姓吴,别的什么也没说。于是敌人把他带到一个高大宽砖房院里,院里十分清静。走进一间收拾得千干净净的屋子,就见芳子坐在太师椅上,脸上露着假笑,呲出一口白牙,毒箭似的眼光紧盯着马大哈。 于是,芳子说:“马先生,你什么事我的都清楚,不要再演戏了。现你要么当一个大日本的特工,在这里同我和这里的女特工快活几天,回家好好地为我们工作。要么,现在就去见孙中山先生,立马上天堂,你看着办好了!” 马大哈无力地摊在椅子上,如同霜打的茄子。当他看到芳子和一个女特务穿着露着大半个个上部,笑嘻嘻地向他走来时,双眼立马发出了蓝光。 众所周知,日本人习惯男女共浴,而中国人就不行。芳子要洗澡,于是就让马大哈给自己搓背。 马大哈虽然满心不大愿意,但是,摄于芳子的淫威,不得不干,于是就与这个芳子女将军共同进了浴池,整个浴里就她们二人。 另一个女特务到一边倒酒,过了一会儿,端酒冲进浴池,一看,马大哈正在卖力地给芳子搓着背,芳子光着身子背对着马大哈,马大哈双手在她背上卖力地搓着。再往下看,只见马大哈的小弟弟也在直挺挺的翘着呢! 于是,端酒的女特务大发雷霆,放下酒杯后,刷地抽出军刀,指着马大哈的的头大叫着说:“巴嘎!你的,这是什么的地干活?” 马大哈脑子轰地一下,不过反应很快。他马上拿起一个毛巾,搭在那上面,一本正经地说:“报告女将军,这是挂毛巾的干活!”这个特务一看,觉得有理,于是就点点头满意地到一边了。 又过了一会儿,这个女特务心里痒痒的,就又溜了进去,这次看到汉奸的那玩意儿已经从背后进到芳子的那里面了,还反反复复的。这个日本女特务震怒了,就又抽出军刀:“妈的!这,又是什么地干活?你的不老实的话,就死了死了的干活!” 正在卖力干活的马大哈没有停下,边干边气喘吁吁地大声回答:“报告女将军,外面的,搓完了,现正在搓里面的!我的一定大大的用力,哪一个地方也不落下!” “好的!给她搓后就给我我搓搓。八嘎!……” “怎么样?我的大美男子先生!现在也是两条,由你选择,反正我不能让你带着家妹走,那样会搅乱军心的!”梁麻子恶狠狠地说。 “我是日本人的特务,可你也不例外是一个大汉奸。咱俩一个半斤,一个五两,谁也不是个好东西!”马大哈不服气地说。 梁麻子笑容满面地说:“好了,咱们别斗嘴了,还是让小妹来陪你这个美男子……” 第五十九章 病入膏肓 对于哥哥梁麻子的企图,女汉奸梁大服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因为她现在已经被马大哈这个小白脸吸引住了,而以她的长相来对付孬鬼马大哈来说,的确是绰绰有余的!至于,哥哥梁麻子的目的,或是什么企图,都无所谓了,连那么丑、那么恶心的家中的伙计都能让人看得上,只要有一个好的地方,好的主子或老子,哪怕是文盲,也会有些大学给他发文凭的,更会有人给他安排工作的,而且是一个很好的工作,一个管人的当官的。 当然,一个长得好看一点,虽然内心是一个大草包也没有关系,也可以让那些官家的姐妹和女儿什么的,当成花瓶摆在那里,炫耀自己和家人的本事。当然,这是在他们高兴的前提下,如果你这个花瓶过时的了,她们就毫不犹豫地把你扔掉,甚至摔碎。 这在这时,宋继柳、徐允夺、吴广善、郭士俊、皮永新、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等武工队的同志,另外还有山口姐弟、谷牧部长和于荣光首长,他们正在一起讨论下一个目标。 于荣光看了一下众人说道:“同志们,我刚刚从胶东过来,我们那里有一个对我产生与怀疑的汉奸是小日本的特务,可这个特务特别地狡猾,他伪装得特别积极,让大多数的同志们不相信他就是特务,把人心给搅得一塌糊涂,令我特别被动!” “由于某种原因,我们必须先把这个汉奸特务消灭!”谷牧部长说道,“我此次陪同于荣光同志的到来,就是先同你们变这个事的。宋大队,你看怎么办?” “我只有四个字!”宋继柳见大家正在看向自己,轻轻松松地说,“消灭敌人!” “好!哈哈……” 在山东省济南市的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屋子里,芳子正坐在沙发上吸着香烟,嘴里还向天空吐着烟圈圈。一个叫王小组的特务跑来,一个立正轻轻地说道:“报告将军,据我们的情报说,八路军可能对梁部进行攻击,我们是否请大日本皇军支持一下,否则他们可能就……” “八嘎,没有什么可怕的!再说,现日本皇军已经是捉襟见肘的了,我们对梁麻子也是捉摸不定,如果说我们贸然请皇军出兵,出了问题有谁负责?” “如果说,不出兵的话,梁县长可就小命不保啦!” “这个……”芳子犹豫了一下说,“那我给临沂的日军打电话,请他们支援一下。”她说着抓起了电话,“喂,给我接临沂……” 这时,在八路军一一五师参谋长、滨参谋长陈海军区士榘和罗华生等人的指挥下,八路军山东军区之滨海军区的老四团!已经向梁麻子外围的四个炮楼进进攻,大家拼命前了上去,左右仍然没有攻下。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顽固!”罗团长把大刀向地上一砍,大声地说道:“我们必须强攻,打掉这个匪帮!同志们,冲呀!” 顿时,杀声震天,打得鬼子要投降。头一天晚上,部队悄悄将黄麻子据点包围,第二天上午战斗打响。因敌人火力强,一时还是无法攻上。 这时,据点里的伪军一边打着机枪,还不停地向外面扔着手**,拼死地阻止八路军的进攻。一个通信员跑了进来,笑逐颜开地向大家说:“兄弟们,大家不要怕,大日本的皇从临沂支援来了,现他们正在路上!” “好,日本人还够意思!” 得知临沂城里的鬼子赶来支援,据点里的敌人又来了精神。但是,鬼子援军被我打援部队拦截,黄庙子据点危在旦夕…… 剩下的是梁麻子所在的中心据点,火力强,炮楼周围有壕沟、铁丝网,还有**。挖通壕沟用**爆破的方法因雨水太大无法实施。团长罗华生命令组织突击队强攻, 此时,梁麻子的家里的梁大服的屋子里,一场肮脏的小戏还在进行着。只见马大哈的双手正摆弄着一支小手检,这可是她给他送的生日礼品,大服在送这个向她的哥哥要了几次才要到的****,不能不说这个枪的珍贵,她的旷日持久就是让他到战场立功受奖,给她露一个小脸。 这个马大哈虽然没有什么文化,更不能带兵打仗,可她的哥哥还是给了他一个足以让人眼红的差事,当了一个副队长,别看这个副队字不大,可是捞钱的机会可大了。 他马大哈完全可以把一个只值五十个大洋的炮楼修理费,说成造造价三百,甚至说是五百,梁麻子也不会管的。因为都是小日本出的钱,肥水没流外人田,进了他妹妹的口袋,同进了他自己的口袋没有什么大的区别。这就叫着,一人升天鸡狗得道。 马大哈得了那么多的不义之财,可还是不知足,竟然玩起了小聪明来。他想利用八路军打来的时节,狠狠地捞一把。可是,这一切已经让梁麻子看在了心里,也让他不由大生心急火燎之感。火也就大了起来,对他的过分要求,更是气得要死。当他马大哈提出要带着妹妹外出时,更是不许。 他要马大哈必须留下来,安定军心。同时,这也是他要马大哈当他的殉葬品。他马大哈从他的身上搞了那么多的好处费,如果说他这个哥哥不在身边的话,他马大哈还能干出什么好事来?别看这个平时戴上平光眼镜的小白脸,只会扮成文化人的斯文,一肚子的坏水。 军人执行战斗任务,对时间的遵守不能有丝毫的含乎,有了丝毫的差错,将会给整个的任务带来难以估量的损失。 陈士榘辞別罗荣桓,迎着黑夜的冷风,匆匆地返回了驻地。屋子的暖气逼使他急忙摘掉了帽子,屋里除了到滨北的一师和滨海支队和领导同志外,谁也不缺。 根据攻打梁麻子的需要,按罗司令员的指示,陈士榘将四团、二分区独立团、郯城县大队及鲁南军区五团作了部署。 陈司令最后同唐亮商量后决定,就大手一挥地说:“同志们,由罗华生、贺健、鲁南五团团长兼政委的王六生同志统一指挥。他指着摊在炕上的一张陈旧的、卷了边的地图,简明扼要地给各团布置下任务。在四个战斗团首长走后,他一口气吹灭桌上的油灯,亲自带上有机枪、小炮的一特务连,紧忙走出了住屋,钻进了黑夜里。” “是!”同志们说着,先后走出了大门,各自准备去了。 第六十 章 好言相劝 山东省郯城县南这边缘区地区,今夜的景色和往常大有不同。 它虽然还象往常那样寂静,在这寂静的中间,有着最繁忙的紧张活动:一行行的担架队,脚步高抬,托托托地紧朝指定的地方走;一辆辆的大车,被牲口拉着,嘎嘎嘎地朝前滾动;一群群扛锹拿镐的小子,大气不吭,快步跟随部队向着据点、公路在前进;一路路百战百胜的主力兵团,人骑马,马驮炮,象肋下长了翅膀,急速向前飞奔。 冷清清的之夜,个个村头上都拥满了人。这些人,多是老人、妇女,再有就是麻雀般跳跃的孩子。他们个个聚精会神睁大眼睛地等待着,象正月十五等待灯会、放焰火那样,等待夜半好戏的到来。 一条小路上,谷牧部长和于荣光首长在宋继柳、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山口姐弟等武工队的同志的陪同下,悄悄地向敌人的一个指挥部走去。 这是日军第四十三军司令细川忠司令员的其中一个指挥部,也活该这个小鬼子司令官,多活了几天,这天他正在外参加一个活动,可是那么一个特务竟然还躲藏在这里。 按说,八路军胶东的地下工作者和当地的锄奸人员,对付和消灭一个小小的汉奸特务,不是太大的问题,问题在于敌人司令部实在是如同铁桶一般,不是那么好打的。另外,当地的地下工作者中总是有人为这个坏家伙说好话,许多人干脆直接反对对这个汉奸的直接下手。于是,于荣光只有请宋继柳他们来,把这个坏东西捉到,带到异地的滨海军区部赣榆县进行审判。由于坏人总会进行一些小恩小惠的活动,从而也就会麻痹一些同志的眼睛,让案情更加不好办理!异地审判,就是出于这种因故,才在这个非常时期采取的一种手段! 说时迟,那时快!他们不由地来到了一个大山洞边,只见这个大山洞的门外三里之处都是打扮成在山野里劳作的山民,他们不时地四处打量着来去匆匆的外人。随时准备向可能对他们不利的人员下手。当然,他们的这些经过专业训练的特工,伪装得特别巧妙,要不是宋继柳他们这样的高手来的话,还真难看得出。 宋继柳向一个正在砍柴的“山民”一甩头,也是山民打扮的皮永新轻轻松松地靠了过去。只见那个山民开始没大当一回事,可当皮永新走近之后,一细看这才发现不大对头,于是举起手中的刀子就向皮永新砍来。皮永新可是武艺高手,还是原抗日大英雄朱爱周的警卫队长,这个小鬼子哪是皮永新的对手,只见戽新快速上前,上去一拳,就把这个小鬼子送回了老家。 另外一个家伙看到这里的情况不大对头,就要开枪报警。不妙,吴广善已经来到了他的背后,快速地把飞刀给他送上。只见这个家伙的脖子不停地向外出血,立马无声地倒下。 敌人也是高手布阵,从他们那看不出破绽的劳作中,让宋继柳发现了一个秘密:看似真正在山中干活的敌人便衣,他们都是站在各个能同看到对方手势的角度,大家保持一定的距离的同时,又能相互配合,免得被人各个击破。 所以说,就在皮永新和吴广善向敌人下手之时,那么徐允夺、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山口姐弟等武工队的同志也一起动手,把他们的各自目标一起干倒。 虽然,现在正团长级副的大队宋继柳之手下,已经不止是这些能征善战的同志的了,这其中也能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高手。但是,一般来说,宋队长只带这些同志在自己的身边,这主要是习惯成自然的原因吧!当然,也许还有其他原因,就没有必要在这里介绍的了。 现在,滨海第五武工大队在扫清了敌人秘密指挥部的外周之敌之后,又开始向纵深进军…… 夜深了,郯城县的南面的苏鲁交界地区,猛地响起暴风骤雨般的枪声,沉雷般的炮声。 只见公路上的枪声一阵紧上紧一阵,一片闪电似的火光,一声沉雷般的爆炸声;一阵紧急的号声,一片听不清的吶喊。全地区的战斗,在一刹那,都进入了白热化。人们的心,被这声声巨响,片片火光激动得大有要朝嗓子眼外跳—的劲头。有些人忘掉这是黑夜,这是在陇海铁路附近,这是敌人天明就会来的地区,任什么也不顾地,豁着嗓门子嚷开了: “你看,着火的地方准是小陈庄据点!”一个老人举起拐棍,遙指着正西方,无数的眼睛拐棍望过去。 不知谁又发现了新的迹象,冒失地嚷:“喂喂喂!x沟的炮楼那不也点了天灯!”这两句话又把人们的视线从正西方角拽到x沟方上来。 “快瞧,大滩村的几个炮楼那不也起了火?” “嘿,活象点着的几个大灯台!看着真过癮!” “过瘾的还在后头呢!ihftv小老鼠拖黄瓜,大头在后头呐!就现在的这几下子啊,这才是个小闹!” “小闹?那什么时候大闹?” “打王海子梁麻子的据点呗!到那时,再看起来才过癮呢!” 村头上的人们,通过据点、炮楼的起火冒烟,在推敲战况的“进展”。哪里炮楼火光越大,他们谈论劲头就越足;哪里沒有升起火光,他们也知道,这是个战斗极不顺利的地方,也就从心眼里着急,生怕我们的八路军同志有一个闪失! 话说这小陈庄,据点修的十分坚固,高高的大碉堡上,用砖镶着几十个大小枪眼。这些汉奸队们,并非都是甩子,他们也十分顽强,守住圩墙不缴枪。这可把主攻这里的八路军独立团的同志们气坏了。 陈士榘跟随的特务连,见进攻小陈庄就发生了这种情形,心中特别着急,人人也冲上去杀敌人个人仰马翻。 于是,陈司令员就火辣辣地对指挥进攻的王六声说:“王团长,这小陈庄据点,并沒有多大兵力防守,但是,它地形非常好。现部队先把这个据点严死合缝地包围了。要接通过去的‘关系’,无声息地将据点的一半拿下来。我因有別的事要进村,由王参谋将周围的地形、敌情告诉你。”说完忙带参谋方晓等人去找秘密“关系”,由秘密“关系”引导,去找一伪大乡长。 司令员陈士榘虽然沒和为个大乡长见过面,耳朵里却早就听说过他这个人的一切。他这个人,不仅和一村长—一李小组是个一刀割不断——连襟的关系,而且由于门当戶对,平素走动得还挺密切。从李小组的嘴里,陈士榘还得知这个大乡长的三女婿梅花鹿,在警备队里混伪事,大小还是个头目。虽然没害过什么人,但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由于这个人的女婿混伪事,这个大乡长也就加上一个伪人员家属了,这也是当时,老区人民最为看不起的人员,老区人民总是认为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当汉奸!于是,陈士榘才决定亲自出马找到他的门上来,给他家一个机会。 这个大乡长是个八而玲珑的人物,哪头也不想落个不是的圆滑人物。 他家到小陈庄和到临沂一样远的地方,坐车两支烟的工夫就能走到,因之,他多会也是到城里去睡觉。偏巧今天沒进城,也偏巧陈司令员他们找上了门。当时,把他吓得大汗淋漓,大腿直哆嗦。他听过方晓的介绍后,忙点头哈腰地套近:“知道!知道!虽说沒同长官过面,到是常听老百姓赞扬。” “啊!老百姓常赞扬?”陈士榘眉毛一扬,似笑不笑地问。 “是是是,是常常赞扬八路军的好长官。特别赞美你年轻、有为、聪明、能干!”这个大乡长点头哈腰地点头说。“今天,陈长官亲自出马到这里来,有什么贵干,直接吩咐,我一定照办。” 的确,方晓过去叫他干点什么小事,他都百依百顺地完成了。现在他又在当面卖功,就是这个当地人的一大爱好,总是想把功劳向自己的身上拦,从来就不知道含蓄二字的人。当然,这也与文化水平和素质分不天的。就凭这一点,他觉得八路军对他可能不会怎么样。但是,第一次见八路军司令官到来,心里还是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并沒有一下把心放下来。 陈司令员和他谈了抗日救国的道理,最后板着面孔,一字一板地说:“……我们对死心踏地为鬼子效劳,坑害老百姓的人,我们就一定要镇压,坚决的鎮压,决不姑息养奸!” “好!是,是!” “可是对那些虽说在给鬼子干事,但还沒有真心认贼作父,丧尽天良,沒忘记自己是中国人,愿意悔过自新,立功赎罪的人,我们都能宽大他。这个阴阳两条道,你们可以任意挑。特別是混伪事的家属们,你们一定要为你们在外边混事的亲人们想一想,要劝他们尽快回头才是。” 陈司令员这一番话,确实打动了这个大乡长。他心里也盘算起三丫头和女婿来。 大乡长回手从箱子里拿出瓶二鍋头,还有一只沒拆散的、临沂的卤牛肉。“陈长官,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以后,可就知道怎么走道了!……” 这样的人,陈司令员见过太多了。他知道怎么应付。本来,对这个大乡长的这种邀请,他是不能奉陪的。这就是共产党八路军的纪律,他这个司令员也不能不遵守。 但是,见这个家伙的态度还可以,又想拉他将来当个“关系”使,就将满满的一杯酒端到嘴前:“谈到喝酒,我们八路军是不兴这个的;再者,我也不会。但是,为了和你交朋友,为了以后你能多做些抗日工作,我愿把这杯酒喝下去!”一扬脖子,烧酒咽到肚里。 “咱是一回生,二回熟!”大乡长三杯烧酒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陈长官,我的底细,方长官恐怕早对你说了,也就別再重复。一句话,只要你信得准我,就別拿我当外人。在抗日上,只要是我能够胜任的,你就让我去做!” “我们是路遙知马力。要做工作可以,以后有的是!”方晓说道。 “好!”陈士榘满口答应,看看腕上的夜光表,时间是十点五十分。 他忽地想起村边拿据点的事,再也坐不住了,忙向这个大乡长告辞。他刚走出门口,一个背着二十响的通信员跑了来。通信员身后跟着个穿大大褂、戴礼帽的人。 第六十一章 不听找死 第六十一章 不听找死 通信员刚把“首长”叫出口,那人就脚步紧迈地走到面前,亲切地去拉着陈士榘的手说:“啊:是你:谷牧!”士榘看出了来人,忙将右手伸过去。“你是从哪里来?” “我刚从郯城县里赶到这里!你……”谷牧象小弟弟碰见思念好久的大哥哥,真不知从哪里把话说开头,楞了好半天,才咂咂嘴巴,认真地说:“从和你们別离开,我就到郯城县里同郯城县***丁孟孙同志发动群众去了,在这个县发动大批老百姓。现已经完成任务,回来向你报到!” “到底是我们大军区的统战部长呀!”陈士榘忙说,“来报到,那好!正好用得上你这个山东军区老统战部长的了,就看你的能力的了。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哪知道,我光知道今夜十二点钟,咱们要在这个地区大大的干上一家伙。掌灯以后,唐政委把我叫了去,说有部分部队要和一般的‘关系’配合,把先小陈庄这个据点端下来。怕这里离铁路太近弄不好,出了问题,忙叫我出马,实在不行就朝外甩那张最后的王牌。我这不是刚落脚,就听说你在这里啦!真好。” 陈士榘和谷牧肩并肩地低声说着走出了村。橛子般的几个炮楼子,黑黑的、无声息的并排班戳在离村五、六百米远的地方。层层枪眼都透出黃忽忽的灯亮;仔细地望望炮楼顶上的哨兵,晃晃悠悠地走动着。 陈士榘他们几个,拉开距离跟在通讯员背后,轻轻地紧迈步子走着。一眨眼,钻进一间三而有墙,一面通风,沒有屋顶的看场屋——围攻部队五团的临时指挥所。 照部署,部队分别隐蔽在场外的果树林、坟地和贴近公路两侧的村头上。 陈士榘和谷牧又来到了五团的攻击的小陈庄。这是一片果树林,贴近公路,果林象一条狭长的带子,蜿蜒伸向桃铁路运输。他们刚走进林子,就听见一个发怒的粗嗄的声音。 陈士榘侧起耳朵听了听,皱皱眉说:“又是吴江。一天到晚吵吵嚷嚷地,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讲几句话吗?不知又在吵些什么,我们去看看。” 吴江正在指手划脚地批评一个年青战士,对方持枪站着,—脸委屈神色。老百姓大会蹙眉撅嘴站在一边,手里紧攥着一颗手**。 “你怎么能把武器随便送人?这是破坏军队纪律行为。这又不是个捣蒜锤子,这是军火。”吴江说着伸手去夺那颗手**。大会急忙闪开,把手**藏在背后。一青年战士不大服气,结结巴巴地为自己辩解:“他老是缠着我,说什么钓鱼凭竿,捉雀凭筛。没个铁家伙,镇不住敌人。我就给了他一个,反正都是打敌人嘛!” “做错了事,还强辩!”吴江见战士还嘴,更加生气。大声地说道,“打伪军,打敌人,那要看是什么人在打?” “我们老区的老百姓就不能打敌人吗?你没当兵的时候,不也是老百姓吗?”大会理直气壮地顶撞说。 “啊哈,你一个小农民也敢顶我。”吴江更恼火了,“就你那只会拿锄头的手,武器在你手里能发挥效用吗?哎!” “我看能发挥效用!”背后响起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吴江转过身来,视线正好跟陈士榘凝然的目光相碰。他有几分不悦了,隔了一下,说:“首,首长,我是想武器不多,绝对不能浪费,应该尽量发挥效用。” “不经请示,随便把武器送人是不对的,应该批评。可以跟同志们好好说嘛,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陈士榘竭力把口气放和缓些,“只要不过份影响部队的火力,给我们老区的群众一点武器,把人民武装起来,这正是更大限度地发挥武器的效用。大伙都是甩手大队,怎么打鬼子呢?手**就给这个小伙子吧,你看怎么样?” 吴江还想申辩,瞥见谷牧正拿眼瞪他,就咽了口唾沫,强自克制地点了下头。 陈士榘亲切地拍了拍大会的肩头,笑笑说:“小房东,吴连长把这个手**交给你了,希望你用它换支大盖子来。可不要不拉弦就扔出去,砸青了鬼子的脚后跟,可就不怎么好玩的啦!先别乱动,叫成立同志教教你。” 成立就是那个年青战士,他答应了一声,就把高兴得眉开眼笑的大会拉到一边,热情地传授起使用手**的常识来。 这时,突然起风了,越刮越紧,滚滚尘沙象一面无边无际的巨网,紧紧裹住了这块辽阔的大地,几十步以外的景物都辨认不清,只显现出一副淡淡的轮廓。 凭借着树木的遮挡,果树林里风沙稍小。吴江揉搓着眼,一张嘴就咒骂道:“这风真讨厌,要坏大事。” “怎么这么发牢骚呀!”陈士榘笑笑说,“也有它有利的一面,给我们施放了天然的烟幕弹,妨碍了敌人观察,摸不清我们的虚实,便于我们揍他。” 这时,他们听到了一阵马蹄声。“陈司令、罗司令员、谷政委在哪里?”侦察员焦急地询问着,骑马闯进林子。他伏在马鞍上,树枝把上身擦得哗哗直响。 “快下来,看你把果花都碰掉了。”陈士榘大声呼喊。 侦察员赶快跳下马来,急步上前报告说:“小陈庄敌人已经上了炮楼,正准备向我们开火,上千名来个伪军,没发现有鬼子。” 从一边带人刚跑来的罗华生听后,立即下达了战斗命令:“准备战斗,待命出击!” 战斗越是临近,时间好象过得越是缓慢。许久。伪军终于在们的视野里出现了。他们象蚂蚁似的挤成一团,在公炮楼上缓慢地移动着。 伪军大队长,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毕竟有点军事常识,也比他的部属清醒些。他了解当要守住这样一座据点的时候,必须特别小心,部属那种贪生怕死的样子使他气恼。 这个坏东西,命令副官赶快整顿队伍,严密监视八路军。无奈队伍太散漫,命令一时传不到底,大多趴在原地不敢露头,畏缩不前。伪军大队长大为恼火,松开缰绳,一夹马背,从指挥所里冲将出来,冲上守城的队伍大声吆喝起来。趴下的伪军又误认为发生了敌情,嘁嘁喳喳,慌乱四顾,东躲西藏了。 “啪,啪!”响了两下清脆的枪声,这是八路军的出击信号。随着枪声,战士们从各个出击点冲杀出来,向据点猛烈开火。 突如其来的袭击,使敌人慌了手脚。加上漫天风沙,看不清八路军的实力。只听得四野杀声齐起,枪声响成一片,弄不清有多少人马压了过来。 第六十二章 痛打恶鬼 敌人纷纷卧倒在工事里,盲目还击,刚卧倒放了几枪,另一路八路军的战土从后面迂回包抄上来,一个排枪,把敌人打了起来,象一群受惊的兔子乱撞乱窜。 一部分敌人企图组织抵抗,刚放了几枪,被埋伏在那里的战士迎头拦住,一阵突然的射击,打得敌人蒙头转向,前面的掉头就跑,后面的窜了上来,互相挤撞,乱成一团。八路军前后攻,打得敌人到处躲藏。这一下好了,有几个家伙趁机跑了。 小陈庄震惊了,枪炮向成一个声音,火闪成长时间的光亮,八路军滨海军区的同志们高呼:“冲呵!上呵!”一连二排长头上挂了花,包扎了一下又上去了。抬担架的战士,放下担架,跑上去架梯子,炊事员老王也上去了。短短的时间,梯子竖上,一个个爬进城去,第一名爬上城墙的,是战斗模范李同志,第二名也是战斗模范之一王同志。 八挺掩护梯子组的机枪叫了起来,它们都是崭新的歪把子。六门迫击炮,更是清一色的好货,只见它们一齐放,炮弹在几个炮楼上面开了花。 伪军大队长连连鸣枪,威胁部属抵抗,顶了一阵,率领伪军拚死打开一条路,撤进了一个大碉堡,组织固守。另外被切断的几路伪军,也纷纷夺路奔向这个大碉堡集结。 伪军窜进大碉堡,以此为依托,凭借猛烈的火力,封锁着狭窄的街道,阻拦八路军的攻击。八路军装备不如敌人,但勇气过人。惊魂未定的伪军大队长,发现了八路军的这个优点,壮了壮胆子,指挥伪军从水沟逃走。又大声地说道:“同志们,你们要快速跑过这个沟,我们就能脱险啦!” 我八路军队伍四面布得特别严实,这一股敌人想逃命难上加难。汉奸逃出不一会子,这群落网之鱼全被消灭。俘虏伪军有二百二十多人,机枪两挺,长短枪枝五百多枝,子弹上万发。 这时,陈士榘的手表不紧不慢地朝前走着,借表上的磷光看清:时针,正指着十二,仅差吵五分。到此时,这个如梦方醒的伪军大队,还在心不在焉地,地自己的心里说:“不可能,我们不可能失败的,就土八路的那几条破枪,也能将我们打败?天方夜谭!” 再过四分钟,攻打王海子全线就打响了。 时间无情地前进,看来,敌人据点里的一般“关系”是不能指望了;即便他现在朝外发出行动的信号,也来不及了。整个指挥所里的人们都急坏了,指挥员罗华生急得直跺脚。 陈士榘和罗华生、唐亮、谷牧、贺健、王六生正在计议如何攻占村子歼灭敌人。侦察副科长方晓又驰马前来报告说:“发现有鬼子的骑兵往这边开来,估计是来增援这支伪军的,正在设法清查敌人兵力。” 陈士榘一愣,便问罗华生说:“罗司令员,咱们打援的人马准备好了没有?” 罗华生笑容满面地说道:“已经准备!” “既然如此!”陈士榘说,“那我们就来个假退,然后再猛攻。” 远处传来了枪声,梁麻子意识到有部队来援,松了一口气。又见八路军放松了攻击,有撤出战斗的模样,贼胆更壮。他想抓住这个时机,反攻为守,牵制住八路军,配合援兵消灭这支部队,好在主子面前请功,便振作精神指挥伪军反扑上来。 —鬼子的增援部队眼看逼近,伪军又一再发动反扑,死咬住八路军不放,形势十分吃紧。 八路军滨海军区的部队撤向一个小村子,向各个小院子爬去,抢占有利地形。 这个小村卷入一阵掀天揭地的风暴里,全村的男女者少动员起来,和自己的部队一起,为保卫家乡而战。他们有的把家中的菜刀提了起来,也有的把家中的斧头举了起来。 这时,村民大会巍然站在街心,手**别在腰带上,昂首挺胸,好似一位大将军。只见他左手举起牛角号,右手抓着一把屎叉,面孔涨得通红,腮帮鼓得象两个馒头,脖子上青筋暴突,使牛角吹得呜呜直响。震得那把屎叉乱摆,准备向敌人的胸脯来上一下子。 大会的一个亲密伙伴,乳名叫狗子的小伙子,提着一面铜锣,咣咣地敲着满村喊人。十字街口的大槐树底下站满了人,县***丁孟孙忙着给大伙布置任务。战士们按照部署,控制了几条主要街道和巷口。群众把家里的大车、粪篓、门板桌椅拖了来,帮助战士们搭造防御工事。现大敌当前,老区人民又能怎么样?只有力所能及地上前帮着打击敌人的了。 民兵大会见大伙忙得不可开交,把牛角往腰里一插,奔过来帮忙。他端详着用家具搭起来的工事,担心抗不住炮火,灵机一动,脸上放出红光,大喊一声:“大泥砖!” 大会的话提醒了众人。人们立即跑到场园里搬运准备砌墙盖房用的大泥砖,用来加固工事。又忙着向大车、粪篓里添土,增加工事的抗压力,力争更加坚固一些。 陈士榘和唐亮、谷牧分头到处检查布防情况,鼓励军民奋力打击敌人,保卫村庄。陈士榘用劲蹬了蹬,工事纹丝不动。他满意地笑笑说:“短时间搭起这样的工事也不容易,加上我们广大群众,就可以称得上壁垒森严了吧!” 人们怀着深切的敬意望着八路军的高官。司令员陈士榘同志,这些话给大家增添了勇气和力量。这种力量的产生,也只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才能从老区的人民心中产生的。 “可是也有钻在床底下的。”狗子撤撇嘴,愤愤地说,“他奶奶的,真他奶奶的白活的了!” “谁?”民兵队长大会发火了。生气地说:“我觉得这实在是自己村人的脸上抹灰。” “大地主呗。”狗子撅撅嘴说,“刚才我打锣叫人,他家的大门关得严实合缝的。若不是那只大黄狗汪汪地叫,我还当是他家的人畜都死光了哩。” “那么个败类不来也好,就是来了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坏东西。现在的这些来路不正的暴发户,有几个是好人的?他们除了坑害别人,就是向当官的行贿,而挣一点伤天害理的钱之外,他们能有什么办法挣钱?”大会愤愤地说。 这时,八路军滨海军区老四团防守的那条街道,是敌人的主攻方向。一个伪军中队猛扑上来,战士们镇定地隐蔽在工事后面,等敌人临近,一阵猛烈的射击,加上成串的手**向他们头上砸下,打得伪军们嗷嗷乱叫,象泄气的皮球一,不敢再充当好汉的了。 一个鬼子副小队长小田用皮靴猛踢伪军,强迫冲锋。谷牧看得清楚,瞄准一枪,正打中鬼子副小队长小田的脑袋。鬼子一声未叫,仰面跌倒,一只钢盔摔出老远,在地上叮叮当当地滚着。伪军们大惊小叫,践踏着鬼子的尸身退了回去。 鬼子小队长小野在后面看得清楚,十分恼怒,命令道:“掷弹筒、轻重机枪的,一齐开火,掩护皇协军的返身冲了上去。” 猛烈的炮火倾泻多到工事上,燃起了熊熊火焰。 小野举起指挥刀大叫:“八嘎,给我的快快的冲上去,后退的死了死的!” 与此同时,老区的群众和战士忙用沙土灭火,火势太凶,,一时扑灭不下,火焰越窜越高,木料、藤条烧得毕剥直响,浓烟滚滚,沙砾四溅,呛得人们喘不过气来。鬼子和伪军利用这个机会,猛扑上来。企图利用这个机会,再来一次有力的反攻! 我八路军滨海军区工事熊熊地燃烧着,同志们忙忙碌碌,正抢救不下,背后忽然传来一片喧嚷声,众人回头望去,同时进行了一阵欢呼。县妇女主任带领一群姑娘媳妇,拖着一条条让水浸泡得透湿的棉被,气喘吁吁地奔跑过来。 一条条透湿的棉被,接二连三地搭在工事上,滋滋响着,冒出缕缕白烟,火焰熄灭了。 民兵队长大会扑到工事上,点燃了土炮的火信,一片死亡的铁雨兜头泼向敌群,猝不及防的伪军被撂倒了一大片,其余的连滚带爬地嚎叫着溃退下去。 几次攻击受挫,鬼子小队长小野气得暴跳如雷。他命令暂停攻击,召集伪军头目们狠狠训斥了一顿。他痛骂伪军懦弱怕死,有辱皇军声威,并且枪毙了一个指挥攻击不力的伪军小队长,下令—在天黑之前一定攻下村子,全歼抗日救国军。他指着横在血泊中,伪军小队长的尸身,咆哮说:“退后一步的,统统地嘶啦嘶啦!” 第六十三章 神炮发威 “真他妈妈的过瘾,杀得我热血沸腾!真可惜,我的那把屎叉只剩下头,也让一个小鬼子带走了,现只好只用这把大刀杀敌人的了!”李大会把铮亮的鬼头刀朝地上一戳,气唬唬地说,“我们老区人民不是好欺负的,你们这些狗日的们有种再来!” “他奶奶的小鬼子,真他妈妈的坏!”狗子接上来笑逐颜开地说,“王海子里的梁麻子,再给他们个胆子也不敢出来了,非把你们的乌龟砍下来不可。” 枪炮猛然又怒吼起来,掷弹筒弹接连在工事上爆炸,敌人发动了总攻。鬼子小队长小野下了最大决心,凶相毕露地命令:“你们的十几个大日本帝国最优秀的勇士,给我的立马组成突击班,带领伪军两个中队,攻打八路的主街阵地。其余的大日本的皇军给我端着轻机枪,好好地看着两翼的皇协军冲锋。给我狠狠地打,消灭这一股土八路的就在眼前!” 小鬼子和伪军哇哇地怪叫,象风雪之夜饿狼的嗥叫,拚死地猛扑上来。两翼的伪军害怕鬼子督战,不敢后退,硬着头皮突破了主街阵地的两翼,边向纵深发展,边分兵向我八路军主街阵地迂回包抄过来,企图配合正面的主攻部队,夺取主街阵地。罗华生指挥老四团抗击正面敌人的冲击,贺健亲自率领一支部队反击迂回包抄的敌人。 两翼的敌人一经突破前沿,插入纵深,就迅速占领了就近的房舍作为依托,巩固既得阵地,我们的反击一时很难奏效。这时,鬼子的突击班也已接近了正面阵地的前沿,后面的伪军紧紧跟进,形势十分吃紧。 “有一支穿灰布军装的部队,正在向村子开过来。” “莫不又是鬼子的援兵?”有人紧张猜测。 “这该怎么办呢?”有的人有些沉不住气了。 民兵队长李大会两眼血红,摔掉半截火信,朝手掌上吐了两口唾沫,绰起了鬼头刀,咬牙切齿地:“来就来,跟他拼个死活!让他们好好地尝尝我的这把大刀的滋味,保证让他们的喝上一壶的!”大会向身边的几个民兵看了一下接着说:“同志们,听我的命令,准备战斗!” “是!”几个民兵握紧了手中的家伙。 八路军滨海军区首长贺健看到民兵都是这样子,不由顿时感觉一股热血冲上头来,眼帘倏地模糊起来。他容光焕发,大声疾呼:“同志们,狠狠地打呀!我们的增援的部队来啦!” 这喊声象春雷行空,盖过了枪炮的轰鸣,响彻了这个村子。 这时,我八路军的反冲锋开始了,敌人增援的部队被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八路军团首长贺健、王六生二位开始指挥猛攻王海子据点了。八路军五团三连同志个个急的眼发红,手**,准备好,后面扛的**包,还有梯子担架队,接连不断往上运。 天渐渐亮了,一切进攻布置全部完成。炮楼上乱打了一夜的枪的敌人却伸出头来高傲的喊着:“同志们辛苦了!小子们,等你们吃饱饭再来玩吧,别饿着肚子在那里硬撑的了!” 滨海军区炮兵连长李玉璋从阵地里站起来,望了一下对面炮楼上渐渐在晨光里清楚了的枪眼。“三百五十米,”他说了一句话,把身体弯在炮架上,慢慢的把水平器的气泡调整到归零,搬开“一”字标尺,旋转了一下数字。然后,用手擦亮一下瞄准镜的玻璃,作好战斗准备工作,这才把眼扫陈司令员。 “首长,我们的小炮已经准备好,怎么样?开火吧!”他问了一声。 正蹲在附近指挥所里一秒钟一秒钟忍耐的等待着的总指挥员陈士榘,举起望远镜向敌人看了双看,爽脆的喊了一声:“好!连长同志,马上开火!” “是!”李玉璋把拉火绳轻轻一扯,炮身在炮架上猛烈的向后挫又向前冲了一下,一股青烟在炮口喷出,散去。透过青烟,只见对面炮楼上冲起了浓重的黑烟,战士的欢呼和炮弹爆裂的回响,象河水一样在山谷里雄壮的涌流而过。散去的黑烟里,嘶叫的敌人象噎住了一样的一声也不哼了。之前的那个风凉话,再也没有力气再说的了,当起了一个个哑巴。 接着,李玉璋弯身装了瞄准器,把标尺旋強到四百米,五分钟以后,第二炮又响了。黑烟散处,鹿柴里面的重机枪地堡翻向了天空。 最后一炮在回响的时候,冲锋号激昂的吹起了,所有的轻重机枪都开口了,突击部队从地上跑起来,趁着烟雾喊叫着冲向围墙,向城里的敌人冲杀而去。 “老罗,军区是比我们看得远,想得多。这不是把他派来啦!”陈士榘手拍着罗华生的肩头,向自己的战友说,“不行,咱一起去前沿,甩出那张王牌好了,让他们自己先乱下阵脚来。”他转过脸来又问谷牧:“老谷同志,你说呢?” 谷牧沒回声,却只笑着点点头。 意见取得一致后,马上开始行动。陈士榘他们大猫腰,轻轻地接近了据点的防护沟。大伙的身子刚刚趴好,正南、正东的近处,象撕破天震裂地般的叩向起了机炮声。 陇海铁路近在咫尺,敌人要出来增援,用不到两支烟的工夫,就能赶到这里。时间紧得不容耗费一秒钟,据点里的敌人被四外枪声惊起来了,乱窜乱跑在准备战斗。陈士榘轻轻地朝身旁拿大喇叭筒子的谷牧喊了一下:“快!” “‘花生’听着!‘花生’听着!”谷牧将歪脖子的大喇叭筒朝嘴边一放,就大声地呼唤开。“我是‘果子’!‘我是“果子” 声音传到据点里,简直象一颗重磅**。已被震惊的敌人,眼下更加慌乱,更惊恐,就象热锅里的蚂蚁,上炮楼、趴沟旁,乱占地形,枪声也象炒料豆般的响起来。 盘踞苏鲁边上王海子一带通敌叛国的伪军梁钟亭梁麻子。两个中队各守一个炮楼子。两个炮楼子中间有一堵一丈高的红砖砌的墙。这也算是他们的之间的通道,便于相互走动! 伪军二大队的一中队长名叫王国,是,谷牧部长的老乡,也是同学。早在谷牧当一一五师统战部长时,就对他这个老同学进行过“统战”。时间一长,也就把他争取上,成了我们八路军的“关系”。王国几次要求反正过来,因为他手下掌有百号人,又很受“上司”的垂青,我们八路军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沒有同意,他只好继续留下来。今夜本打算用一般“关系”配合搞个里应外合,把这个王海子搞掉。可是出现了问题,只有动用他这个内线的了! 伪军二中队的中队长长得人高马大,脸黑得冒油。因此,落个大黑熊的外号。大黑熊是个行伍出身,老兵油子,胆量大,手头狠,枪法也准。他使驳壳枪盒子枪不瞄,抬胳膊甩枪,保准能打到十米高树枝上的小鸟。因为他一直担任这里的警备工作,从沒和八路军真杀实砍过,所以也从沒把八路军放到眼里。依他自己的话说:“就沒拿眼皮夹过土八路!” 为争取他,谷牧给王国一个任务,专在他身上做工作。那知他是个死不回改的家伙,所有的好话等于对牛弹琴。谈不成就先放弃,只有用武力让他投降。 拉不成就打,不然留着也是禍害。在这次的行动中,也就选中了他做了第二个目标,第一个目标当然是梁麻子。 第六十四章 引狗进锅 一切都计划好了,偏在八路军攻打这个王海子之前,从城里跑来了十几个芳子手下的特务队。他们象得到了预兆,来到先接过把守吊桥的警卫;而后,换掉守卫防护沟的游动哨。 情况的突然变化,给接受任务的一般“关系”带来了极大的困难,他们再不敢,也不能朝外发出内部的情报了。这个方法行不通,就再用第二个行动的方案。 “……根据情况变化和工作需要,‘花生’,你要行动!你要协助地瓜行动!”谷政委沒理会朝他射来的密集子弹,不停地向据点里呼唤。声音是那么不急不焦,慢中有力!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特务队突然一来,王国就提防起来,他怕突来的情况朝他袭来,于是命令全中队披挂好,准备迎接可能发生的挑战。当他听到远处的枪炮声,而后又听到近处沟外有人用暗语朝他呼叫,命令他行动时,乐得他一蹦跳了三尺高。 王国知道是自己的老同学在叫自己,他也知道从此就会脱掉狗皮,摘掉汉奸帽,改头换面重做新人了的大好机会。他麻俐地从木套里拽出二十响,回头命令一个小队同早就化妆进来的徐允夺一起,去解决在防护沟里边担任游动哨的特务队,留下一个小队同也是化装进来的皮永新等人一起守炮楼,余下的兄弟同自己一起和宋继柳等人同上,穿过那堵砖墙,直奔大黑熊防守的炮楼子跑了起来,想冲过去杀死那个挡路的家伙。 王国到二中队这边来是常事,所以二中队的士兵既沒多心,也沒阻挡,更沒盘问。都象对待自己的长官那样,恭恭敬敬地闪开,王国一层层地上了炮楼子。 王国爬上炮楼的顶层,头一眼瞅到的,就是大黑熊骂骂咧咧地举着士兵的一支步枪在准备射击。他知道大黑熊打出的枪弹,几乎是弹无虚发,忙用二十响对住大黑熊背后,大喝一声:“別动,举起手来,再动就让你的脑袋开花!” 洪亮的声音,震得大黑熊一抖落。他顺从地撂下长枪,转身睁大牛蛋眼一瞅,不在乎的“哈哈哈”狂笑起来,而后傲慢地骂道:“‘花生’!‘花生’!闹了半天八路在外边鬼嚎的竟是你这小狗娘养的!好,有本事就给我来一个花生米子!”他眼球凸出,手掌拍击胸脯,象只要吃人狼似的,慢步向李国逼过近,大有一口吃掉王国之势。 王国端平二十响,一连三声大喝:“站住!”他根本沒理睬。就在他逼近,伸臂要搏斗的时刻,一颗正义子弹把他打了个四腿朝天,让他再也作不起恶来。 这时,据点里有一吉普车向这个炮楼驶近,守炮楼的伪军兵就撕开嗓子连问了三声口令。口令在对方听来,如同耳旁风,谁也沒开口回答,照旧向这里开。 当当两枪响过,这才把他们震吓住,逼得停了下来。 炮楼上向里边开了两枪后,跟着也就惹下了大祸。几个人个个提着枪,骂骂咧咧地奔炮楼子里来。其中领头、骂街最凶的,就是眼前这个的“小白脸”马大哈。 “他妈个x,瞎了狗眼啦?谁要你们向里面打枪?快叫你们中队长来见老子!”这个家伙舌根硬,口气粗,厉害得想一口吃掉一个人,根本就沒把炮楼里的人放在眼里。 听到士兵报告,王国知道麻烦了,便三步并着两步走,急忙跑了出来。 王国走出来,本想问清楚对方的单位,说明向里打枪的理由,排除误会就算了,沒料到他笑嘻嘻地走到这个家伙面前,刚把自己的职务、姓名介绍过过,对方过来的,却是抡起的几个大巴掌,打得他两眼直冒金星,不知如何是好。 对方一边打,一边责骂:“我操你妈妈的,你是怎么教育的士兵?你为什么敢这样瞧不起我这个支队副?也可以问问你为什么瞧不起我马大哈,我操你妈妈的!” 今天,马大哈碰到了他的门上。开始,王国心里害怕得打了个冷战,当他一想到这个炮楼自己的一个小队守着,害怕立刻消失。三月前被他打的仇恨,马上从他心的底翻上来。 王国按住心头燃起的怒火,冷眼望住马大哈盘算:“能挽个圈套把他引进炮楼,手下和前来帮忙的宋继柳擒住他,真是个万民欢庆,大快人心的事!” 当王国看到马大哈两只狗眼个不停时,和他手里提的那支张开大小机头的快慢机时,又不由得胆怯起来。马大哈狐狸般的狡猾狼般的狠,的确把王国震慑住了。但他转头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继柳,想到马大哈在明继柳在暗,又觉得满可以擒住他,这才放下了心。 “噢,在这里又和你碰上啦!”马大哈的一双贼賊眼尖得象狗眼,只横扫了一下王国,立刻辨认出来。 马大哈用手里的大小机头张开的快慢机,指点着王国的鼻子尖。“嘿嘿”地奸笑了两声,用戏言说道:“今天,你怎么还开枪欢迎我们啦?”他五指舒开的左手掌,“这玩艺就是顶用的!”扭头望望刚围上来的卫兵们,卫兵们和他一起“哈哈哈”地张嘴大笑起来,大有不可一世的样子。一个专靠吃软饭起家的人,就是再怎么自高自大,也只是狐假虎威的笑柄! 由于伏天的炎热,马大哈确定点灯以后带人出来转一圈凉快透了,回到窝里,接着和梁麻子的妹妹梁大服睡它个黎明觉,真是件再美不过的事。所以近来他都往前半夜出来。 王国因为下定决心要哄马大哈进炮楼,所以对马大哈的讽刺、挖苦根本就沒理论。完全装成个沒皮沒脸、沒血沒肉的人,满脸陪笑地说着好话:“不受磨练不成佛,要不是受了马支队长‘五指山’的教训,这些日子还不知得闯下多少禍!”说完,不笑强笑地也“嘿嘿”了两三声。王国一边把马大哈向炮楼里领着,一边向四下看着。 大后半夜,西北风吹得人们浑身发寒。气虛血亏的马大哈,让风吹刮得上下牙齿直打架。 王国一见有隙可乘,就想借着马大哈的怕冷想到炮楼里避风的机会,让他进炮楼。还沒等他开口,马大哈就笑了一下说:“我们想到炮搂里休息一下再去,不知方便不?” “大大的方便!”王国说道。 “不方便也不行呀!”马大哈半开玩笑地问了王国两句,“我这个副支队长的到来,我想你也不会怠慢的!” 听到马大哈说这话,王国不由得又有点害怕,冷静地一想,又觉得一个小小的马大哈又能上了天?于是,王国也就意味雾双关地说:“別说马支队长到,就是一个支队的副官来,还不是都在给我王队长的大面子!山珍海味、猴头燕窝我这沒有,除了这个,都是现的成的。不信,你去了,也就知道了!”他转身向跟在背后的四个伪军:“快去!告诉宋司务长,快叫大师起来准备,就说我马上要在炮楼里请客!” 其中,两个士兵都象接受了重大的任务,嘴头上紧答应着“是!”拔腿急朝炮楼跑过去。 马大哈叫人都跳下吉普车军,汽车上的探照灯光,顿时熄灭了,四周立刻又变成漆黑一片。马大哈认为这里是他的巢穴,谁敢到他们的老虎嘴里掏食。于是,就搖晃老着干瘦的身子板,象只大病狗紧跟王国身后,毫无顾忌地、慢慢騰騰地朝炮楼走来。 越接近炮楼子,王国的心越突突地跳得厉害;特別见到炮楼从门缝钻出的一线灯光,他紧握二十响的右手,好象触电似的,止不住的乱抖动。 王国在伪军队里,虽说干了二年多的中队长,论起真杀实砍,确实见得还不多,今天要搞个和大汉奸、特务夜队短兵相接,这是以往做梦都难梦见的事。他认为办这种事的,都是些吃熊心喝豹胆的人。说真话,这个王国要不有谷牧部长的撑腰,和宋继柳他们的前来协助,他还真没有那么个胆子,直接参与这次活动。 “难道我也是?不!我是因为有宋队长和武工队给仗胆!”宋继柳一在王国的脑子里出现,他又耽心那俩士兵走到继柳面前,说不清地给误了大事。眼前他最怕的也是这一手。他咬咬牙,心里发着誓:“要真的误了事,我豁出命去,也得把枪里的花生米子送他们,让他们好好地享受一下!” 第六十五章 捉梁麻子 王国领着马大哈他们走到离炮楼子大约有二、三十米,二十几条黑影子从炮楼里挤出来,不声不响地朝后面火房过去。只见他们的动作,快似狸猫,轻如鼠,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黑影子跳进马大哈眼里,他多疑地厉声问:“那些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深更半夜乱出溜?他们是人吗!不好,你们这里是不是在闹鬼呀,人哪有那么快的速度呀!” “他们都是人!”王国镇静地随回答,“他们都是驻炮楼的弟兄。准是为欢迎您的到来,在收拾屋子,操持用品乱忙活!”其实,他知道那些黑影是谁,也知道是在干什么。 不过,这几句话立刻每解除了马大哈心里的疑团。 当走至离炮楼子还有五六米远,刚送信去的两个士兵匆忙地走出炮楼、走近王国。一个高个子的士兵向他报告:“遵照队长您的军命,我们的宋司务长开始着手准备,刚把客厅收拾干净,特回来报告,不知下面忙些什么?请下命令吧!” 听过士兵的报告,王国象吃了副定心丸,立刻把心放了下来。待报告的士兵朝路旁一闪,他快步地走到炮楼的门口,伸左手将门推开,朝屋里飞扫了一眼:灯光通明的屋子,寂静得沒有一丝响声;回身,左手手心向上,点头哈腰,很礼貌地釆招呼,向背后的马大哈:“好,好,你就给我让老宋炒几个下酒的好菜,我要同马长官喝上一杯!马长官,您的请进!” 马大哈象进凯旋门的胜利者,傲气十足,二目向天看,挺起胸脯走进了屋。还沒容得他站稳,屋里边的四周象巨雷般的突然吶喊起:“老实一点,不许动!” “举起手来!” 这宏亮的声音,震得炮楼子晃了几晃,震得马大哈搖了几搖。随着高声吶喊,十几个平端二十响的小伙子从窗帷后、楼梯下跳出来。离门口近的两个马大哈的卫兵,发觉事情不妙,调头就向门外跑,王国和两个士兵的大小三支枪的枪口,也一齐对准了他们。 宋继柳瞅着面前的马大哈,这个就是屠杀多个无辜人民的刽子手,他心里不自主地翻了好几个过,仿佛无数的受害家属都拥到他的眼前,里边有妇女、儿童、老太太、老大伯都满脸流泪地向他哭诉,伸手向他要求:“给我们做主!为我们报仇!” 马大哈的杀人情景也浮现在宋继柳的眼前,他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脑子几次指右右食指:“用一下力,就把这个小子给宰了!”二十响抬了几抬,但是革命的纪律,使这个家伙又多活了一会子。 马大哈眼下象跳进陷阱哩的一匹野兽,他不甘心自己的例霉,还想找个机会挣扎一下。乜斜眼睛地盯住继柳。借继柳转脸的空隙,刚要趁机抬手腕地朝他射击,皮永新喊了声:“放下!”,当!枪正好打中了马大哈的手腕子,手里的那支张开大小机头的驳壳枪,当啷掉在了地上。吴广善狠狠地白斜了马大哈一眼,顺手拾了过去。轻轻地说:“不想死就老实一点!” 外面,枪炮大作,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继柳知道主力已攻进来了,也就笑逐颜开地说:“王国队长,你带人押解着捆绑好的马大哈,迅速撤离这个炮楼子。中口先生、山口先生你二人带一小队,快去把特务队消灭了。其他人快跟我去把梁麻子捉来,为老百姓报仇雪恨!” 战前,陈士榘司令员在临时司令部,下达作战命令时说:“同志们,南打梁钟亭由四团、海陵独立团及鲁南军区五团负责。梁钟亭在鲁南、滨海沭河两岸,称王称霸,为非作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多年。八路军与老区老百姓对其恨之入骨,我们多次派兵进行攻打,予其沉重打击,但终未能将他抓住。此次滨海军区下决心调集重兵,坚决彻底干净地消灭梁钟亭部。为老区人民报仇雪恨!下面由唐政委再介绍一下!” 唐亮笑逐颜开地站起来说:“同志们,此时,梁钟亭率残部两千余人,在马头镇以南的王海子村建立据点,又先后占据周边十几个村庄,以王海子为中心,大量构筑围墙、碉堡,形成坚固防御体系,与八路军对峙,企图顽抗到底。我们一定把对汉奸梁钟亭的战役于六月三十日打响。把这帮伪军汉奸消灭掉,还滨海地区一个美好生活!” “同志们!”陈司令员站起来下令说,“我们八路军滨海军区老四团团长贺健率一、二营及警卫连与海陵独立团从南向北,鲁南军区五团从北向南,以绝对优势兵力夹击梁钟亭部。决不能再让这样一个坏东西跑掉,就地消灭他们!” “是!”众人摩拳擦掌。 激战六天,相继攻占梁钟亭的外围据点大滩、小埠子等十几个村庄,并将梁钟亭老巢王海子四面包围。攻打王海子战斗由我八路军滨海军区的老四团、海陵独立团负责,阻击马头、郯城援敌由五团负责。 此时,老四团一、二营求战欲望高涨,纷纷要求担任主攻营,要活捉梁麻子,为沭河两岸老百姓报仇血恨。可是海陵独立团团长江潮、政委李振邦、原四团一营营长的副团长于似虎、原四团一营营长的参谋长卢丛正也来找贺健团长,请求老大哥部队让一步,由海陵独立团单独攻打王海子。让我们打出一点成绩来,给首长和同志们一见面礼。 刚刚由海陵独立团改编为滨海军区独立一团,是由一九四一年国民党五十七军独立旅起义部队改编而成,起初改编为滨海军区海陵独立旅,后缩编成海陵独立团。这支部队很能打仗,改编后,又调入一批滨海老八路部队的骨干,政治军事素质不断提高,相继打了一些非常漂亮的胜仗,多次受到山东军区、滨海军区嘉奖。 特别是这个团的二连在演马庄战斗中,英勇杀敌,一战成名,被滨海军区授予“演马庄英雄连”。海陵独立团从四三年起,经常配合老四团作战,两支部队关系亲密,特别是海陵独立团副团长于似虎、参谋长卢丛正、一营教导员张红、二连指导员孔繁玉等,都是八路军老四团的老兵,关系更不一般,一心想成全他们。 于是,贺健团长听了海陵独立团的请求,只好笑了笑说:“我们答应你们的要求。我相信海陵独立团是有战斗力的,一定能打下王海子,活捉梁麻子。如果在战斗中遇到困难,你们也不要怕,我带一营二营就在你们后边,要人给人,要枪给枪,实在不行,老四团接着打。你们放心大胆干吧,我作你们的后盾。” 海陵独立团首长非常高兴,战士们听说老四团发扬风格,同意让他们单独打王海子,更是兴奋异常。于是,海陵独立团团长江潮发誓说:“同志们,我们团坚决打下王海子,活捉梁麻子,为海陵独立团争光。” 海陵独立团上下一心,士气高涨,经认真准备,于七月六日向王海子发起攻击。贺健团长带一营二营在海陵独立团后观战。只见海陵独立团战士们勇猛地向王海子外围发起攻击,火力掩护、爆破围墙,组织的有板有眼。贺健团长把望远镜扔给警卫员崔广田,对一营长张善祥说:“海陵独立团打得不错,一营撤下去休息,二营再留一会儿,等海陵独立团突破外围后,再撤下来。” 王海子战斗打了一天半,海陵独立团全歼王海子守敌四百余人,战斗正在进行之中,但已没原来那激烈的了! 这时,梁麻子一听八路军进了城,领着老婆往外窜。见路都让八路军给封上了,梁麻子对老婆和勤务兵大声说道:“赶快爬墙往外跑,八路军捉住难逃命。” 他大老婆子一听腿抽筋,扑通掉进屎坑里,磕的鼻青眼又肿,全身尽是尿屎,哎哟哎哟把娘喊。到这时还有几个当舔腚狗的小汉奸,赶紧上去帮她连拧带抓起来。 正当梁麻子不顾自己的的小妈和老婆、妹子,一个人带卫兵拼命地跑时,我们滨海武工队长宋继柳从天而降,上去就是几个老拳,首先把梁麻子打趴在地,卫兵一看竟然傻了眼,手中的手枪也忘记了开,继柳见此,上去就是一个扫躺腿,也把这个家伙放倒地地。不难看出,宋队长象老鹰捉小鸡似的把呆若木鸡的梁麻子和他的卫兵给活捉了起来。 一往,冷落的小陈庄、王海子,今天象逢集赶庙,数不尽的人流,从四面八方朝这里涌过来,汇聚到两村中间南头的一塊四四方方的大场里,欢天喜地的等待着。 人们来自不同的村落,却怀着一个共同的心愿:“打死汉奸梁麻子!”“报仇!”“伸冤!”…… 随着战争形式的急剧好转,再加上我滨海军区主力和地方武装的正面打击,再加上武工队神出鬼沒的节节进逼,敌人也就逐步的向点线和城里龟缩了。 正是由于环境的变化,大白天,才能在这里召开一个远近庄群众都来参加的规模较大的公审大会,公审血債累累,罪恶滔天的剑子手。 陈士榘司令员叫人将四外的警戒布置好,又通盘地做了次检查,才缓步向会场走来。他走近那座芦席搭的的主席台下,正在台上的唐亮用眼睛向他打了个招呼;他抬腿刚要朝上迈,背后忽有人喊;“陈司令员!陈司令员!” 陈司令员扭头顺音一瞧,是丁孟孙,忙亲热地凑迎上去,指点着孟孙的汗脸:“瞧你热得,简直流成河啦!不是到北边运军粮去啦?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不是才到!热倒不热,这汗都是急出来的!你是不知道,今天要在俺这里开公审大会,恨不得一步迈回来。”孟孙将脑袋上的破草帽—搖说。 因为环境日渐好转,为了斗争的需要,近来,行政县也重新划分了。以往合着办公的几县,近日来就分了家。分家后,经过司令员陈士榘和政委唐亮提名、党员的选举,丁孟孙再次当了这个新行政县的县委书记。 “快叫人到小陈庄去,把被梁麻子杀了父母的李三十叫来!” “我到叫人去啦,可他那疯疯癫癫的样子,来了又能怎么样?” “来了也许对他的病有好处,让他好好地动一下!”陈司令员觉得孟孙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将军帽正了正说,“可是,我们军区新建了一座疗养院,我们要把他带去就医,为这个我才把叫人带他来的。” “陈司令员看得就是远!”丁孟孙连连地点头说道,“好好,上级就是想得周到。我只打算让他见见梁麻子的下场,这样就更好啦!太好了!简直是太好了!” 谷牧插嘴问:“那马大哈怎么办呢?” 罗华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早站在了他的身后边,插嘴说:“那个小白脸狼早‘走人’了!” 顽皮的徐允夺,甩动手腕,狠劲将中、食指在丁孟孙的脸前一捻,焦脆地响了一声。接着说:“他比他大舅哥梁麻子先走了一步,早到阎王那里报到了!” 马大哈的确是死掉了,是他自己死去的。 王海子战斗打了一天半,海陵独立团全歼王海子守敌五百余人。 第六十六章 自绝于河 马大哈在被押着过护城河时,深知自己罪恶的深重,预感到了自己的必然结局。 可是,在十几条枪口的逼迫下,他不得不乖乖地背过双手,顺从地让徐允夺绑上,但是,心里却不断地盘算脱身的办法。 护城河里的一切,在这个狗日的汉奸看来都是希望,望到火光冲天的大淮庄,他希望立刻从那里来一队武士把他抢走;瞅见沿护城河的环形公路,又希望有一辆配有强大火炮的战军疾驶过来救走他……但是,这些幻想;就象小孩吹起的肥皂泡,一个跟一个地破灭了。 “我是**的宠物,在郯城南部是一呼千诺的山东第十七纵队副纵队长,又是堂堂的的梁支队长的‘妹夫’,怎能被八路军拖走?怎能让武工队抓去?听从他们的摆布,这完全是对我这个靠女人过日子的人的伤害!”马大哈边走边想。 想到这里,马大哈又瞪一眼一群被俘的人和押解他们的八路军战士、武工队员、民兵。心里象吃了百支冰棒,立刻凉了下来。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到活路,便下定了死的决心。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他可能连这个赖活着的权利也没有的了。于是乎,他想来一个快的死法,省得在开公判大会时,丢人现眼。到底是快要死的人了,可他还是出现了善良的人的本性来,还是知道一点什么叫“羞耻”二字的,但为时已晚了! 上游的一场瓢泼桶倒的大雨下过,这里的护城河水陡然大涨。从水的浑浊、流速看来,而且还向上涨的趋势。晨风吹起,朝霧落下,四周村庄的鸡打鸣了。从云夺他们回来的方向,传来了急剧的枪炮声,显然,我们八路军攻进城里了。 一共是十八个俘虏,徐允夺决定先用小船押十个俘虏过去,第二趟再运马大哈等。 虽说流大水急,第一趟趙平安无事地到达了对岸。第二趟马大哈被押上了一条船,徐允夺坐在渡运马大哈的小船上。不大的小船被划动着慢慢离开了岸。刚到中间,船板冲击得发出了啪啦啪啦的声响,越朝前走,小船越显得象只树叶,一个劲地朝下游溜的同时,还一个劲地在搖晃。 “船到中心了,同志们都坐稳,都睁大眼睛!”双手用力搖船桨的老老百姓,刚低声地喊过,“同志们,这个河有一点深,要不是吊桥让狗汉奸给破坏了,走那里可能就安全多了!” 此时,马大哈象只困狗,眼珠瞪圆,用肩膀猛地朝左边的队员一撞,借着小船大搖大晃的一剎那,一头扎进几丈深的急流中。徐允夺在右边,伸手一把沒抓住,尾随着也噗哆跳到了河里,上去就是一个老拳,打得这个汉奸再也没露出水面。 几乎同时,皮永新和吴广善等三四个队员,也都大叫着向河里跳。大家伙凫水、扎猛子紧找急捞着,费了吃奶之力,也沒摸捞着马大哈的影子。 嗜血成性、专吃软饭的马大哈,就这样畏罪自杀了。 得知马大哈死的经过,宋继柳左手搖晃着徐允夺的肩膀,右手指点着郯城县委书记丁孟孙和罗华生、谷牧,笑眼瞅望着允夺、永新说道:“我们八路军主力和武工队今天不光把这一害给除掉,还要把老奸巨猾、罪恶滔天的梁麻子给惩治了,这真是双喜。咱一定摆几桌小酒,好好地庆贺一下!” “同志们,眼下这才是个开始,你宋大队长一定要先沉住点气!等打败鬼子一并来个大的庆贺,不更更好吗?”谷牧用手拍着继柳的脊背说。 “到了哪会子说哪会的话!大家忘了这是老百姓自己许下的心愿?”丁孟孙赶紧挤来象唱喜歌似的,掰着手指头数落开:“打死马大哈,人人把酒哈(喝)!打死梁钟亭,家家把饺盛!这事是当地老百姓许下的,群众要办,咱们是拦也拦不住。叫我说,大家就趁早随合点。不啊,扣上个不大不小的帽子,就叫:鱼儿脱水!明白吗?”丁书记高一声低一声地象个演员在表演,一下引来了好多人。 于是乎,大家把丁书记和陈士榘、唐亮、谷牧、罗华生、贺健、王六生、江潮、李振邦、于似虎、等军政干部圈了个大圈子。等丁书记的话音刚落,也都七嘴八舌顺着说起来:“得喝喝,按倒了这两坏东西是件大喜事!这可是咱们许的心愿,咱们一定还!要庆贺,一定把有功的,特别中我们滨海军区有功的主力和武工队都请上!”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喝水不忘挖井人,简直是多余的嘱咐!”郯城县长笑逐颜开地说。 “乡亲们请谁都行,可得给我留十一个人的名额!”人圈后面突然传过李老太的声音,这是司令部房东老大娘那笑笑呵呵的声音。 大伙尊敬地闪开一条道,大娘借机走差进了人圈。她一瞅丁书记,就认真地说:“孟孙同志,乡亲们怎么争怎么抢,我不管,可是老陈、老唐、老谷、老罗、贺健、王六生、江潮、李振邦、于似虎、继柳、允夺,他十一人都给我留下,少哪一个我也拿你这个大书记是问!” 丁书记听完大娘的吩咐,抱拳大声念着道白:“得命啦!” 所有的人,又被孟孙的滑稽话语逗得笑了,人人前仰后合。 郯城县妇女主任急忙扶住李大娘,跟着给丁书记丟了个眼色。丁书跑着搬来一把椅子,靠主席台安置大娘坐下了。 细心的妇女主任,当然能洞察大娘的心情,边替大娘揩拭泪水,边安慰说:“今天,你应该高兴啊!大娘。马大哈死掉了;梁麻子呆一会就公审处决,你家和这里老百姓的仇就报了!瞧,就不要再为被他们杀害的大爷和亲人伤心了呀,他们也有血有肉老区人民呀!” “阿!是啊!”老大娘握住主任的手,上下左右地看了一下,点着头说道,“呆丫头,你哪知道大娘的心,我这是高兴得流泪!” 十点钟已到,公审大会在郯城民主县长的主持下开始了。 “老乡们,今天,是我们伸冤报仇的日子。我们要公审背叛祖国,甘心事敌,双手染满人民鮮血的铁杆汉奸梁钟亭。”县长要代表政府接受千百人的控诉,也要代表政府宣判汉奸梁钟亭的罪行,心情真是说不上来的激动。他用力按住象要爆炸的心,继续说下去:“来这里开会的人,差不多都受过他的害,被他伤过的,我也是其中的一个。同志们,我们一定要打倒所有汉奸卖国贼,为老区人民报仇雪恨!” 会场上,几千人都强按住心头的怒火,凝目盯住主席台,谁也不出声地耐性等待着,等待县长公布:“带汉奸梁钟亭前来就审”的命令,等待仇人梁钟亭被人民武装解押着进入会场。让大家好好地对他进行批斗,让老区人民扬眉吐气。 “带汉奸梁钟亭前来就审!”几千人盼望的这一声,终于从县长的嘴里喊出来。 梁钟亭以往那副凶煞神样子,今天看不到了。他弯腰驼背,灰溜溜的完全变成了一个大烟鬼,被四个手持二十响的武工队员押着,一步迈不了五寸地走了来。 大家见到了梁钟亭,都象得到了立起的命令,不约而同地站起。个个怒目横眉,挥舞拳头地吶喊:“要求政府做主!” “枪毙铁杆汉奸梁麻子!” “把梁钟亭的心挖出来!” …… 第六十七章 枪毙麻子 此时,老四团奉命东返临沭地区。在团首长的会上贺健团长笑了一下说道:“在消灭梁麻子子的战斗中,我们没有怎么出力,王海子让给海陵独立团打了。我自己带两个营出来近半个月,没打个像样的仗,就这么回去实在不划算。现我决定打场硬仗:乘歼灭梁麻子之威,攻打鲁南重镇——马头。” “好!杀他们个狗血喷头!”众道。 “同志们!”贺健团长接着说,“马头镇的敌情,我们老四团在攻打汉奸梁麻子时,就侦察清楚了。马头镇位于郯城以西十五公里,镇内有千余户人家,镇外筑有高大城墙,规模仅次于郯城。镇内驻有日军西野小队三十余人,伪军两个中队共三百五十余人。马头镇中有条十字大街,直通东南西北四座城门。在东北角筑有一个中心炮楼,由伪军十三中队防守。在西北角也筑有一个中心炮楼,由伪军十四中队防守。两个炮楼外均筑有小城围,四角筑有碉堡。镇西南角由日军一个小队防守,也筑有炮楼和小城围。” 一营长张善祥说:“首长,请把主攻任务交给我们营吧!” “先不要急,到叶有你们的仗打!” 七月十二日,贺健团长率老四团七个连,神不知鬼不觉,突然包围马头镇。 贺健召集营以上干部会,热情洋溢地说:“同志们,现我宣布攻打马头镇的具体战法:马头镇战斗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由二营五连、六连负责消灭西北角伪军十四中队。由五连负责攻击西大门,并将伪十四中队炮楼围墙炸开。六连负责攻击解决炮楼伪军。一营一连、三连负责消灭东北角伪军十三中队。由三连负责攻击东大门,并将伪十三中队炮楼围墙炸开。然后在一连配合下,攻击解决炮楼伪军。警卫连在二营攻击伪军围墙时,快速从西大门进入镇内,包围西南角的日军炮楼,但不许攻击,只围不打。四连在马头南大门外构筑工事设伏,准备歼灭由马头镇内逃出的日伪残敌。” 八路军的同志们,群情振奋,人人擦拳磨掌。 贺健接着说:“同志们,马头镇战斗第二阶段视战局发展而定。若敌增援已到,一、二营又攻击伪军炮楼不利,则迅速撤出战斗。若一、二营攻击伪军炮楼顺利,而敌增援未至,则攻打日军炮楼,坚决消灭日军西野小队。”最后,贺健团长说,“攻击时间定于晚七时,记住,二营先发起攻击,二十分钟后,一营再发起攻击。” 一营干部一听就急了,本想在马头战斗中拿个头功,打个翻身仗,一扫柘旺战斗失利的晦气。没想到贺团长让二营先打,头功让给别人,一营岂能善罢甘休? 于是,贺健团长明白一营干部的心思,说:“我对一营二营没有偏心,让二营先发起攻击,是因为日军炮楼在伪军十四中队南面。如果一营先打,日军必然出动,南北夹击我军,肯定带来一些麻烦。二营先打则不同,突破西大门后,警卫连迅速入城包围日军炮楼,使其既不能打,又不能逃,与我攻击两个伪军炮楼,更为有利。” 两个营的干部这才恍然大悟,无不对贺团长用兵之神奇,佩服的五体投地。 晚七时,五连率先在马头镇西大门发起攻击。五连连长杨三官指挥部队顺利炸开城门,随即,警卫连冲入城内,直奔西南角日军炮楼杀去,将其团团包围。五连快速抵进伪十四中队外围围墙,采取连续爆破,炸塌围墙,六连顺势冲入,将伪十四中队炮楼包围。 此时,一营三连开始发起攻击,炸开东大门,冲入伪军十三中队炮楼外围,同样采取连续爆破战法,炸塌外围墙,将伪军十三中队炮楼包围。战斗打了两个小时,两个伪军中队被死死封锁在炮楼内。 八路军六连与三连稍事休整,对伪军炮楼发起攻击。此时天降大雨。贺团长说:“可别把**包、***被雨水打湿,现部队停止进攻。” 马头镇内激烈地枪炮声,把没有任何战斗任务的二连,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战士们都发牢骚,说:“这叫什么样事呀?二连在赣榆的柘汪没打好,还丢了挺机关枪,贺团长不给二连任务,是以示惩戒。” 连长姜利江,指导员崔浦多次找到营里,要求参战。可是营长、教导员请示团长时,贺团长只说了一句话:“这个二连行吗?打马头不准备用二连了。” 贺团长的话真把二连逼到无地自容的窘地,战士们纷纷咬破手指头,写血书要求贺团长批准二连参战。指导员崔浦亲自给贺团长写了一份请战书,书中只有一句话:“二连在柘汪战斗中丢的机关枪,要让马头鬼子偿还!” “二连行吗?打马头不用二连了。”贺团长看了依然不为所动,还是一句话。 七月十三日夜,三连、六连向伪军十三、十四中队炮楼发起攻击,经三个半小时激战,敌两个炮楼被炸塌,两个伪军中队悉数被歼。 贺健团长在几位营首长陪同下,进入马头战场,他对三连、五连、六连夺取伪军炮楼,全歼该敌,胜利完成马头战斗第一阶段任务,表示祝贺。接着命令道:“你们三个连要尽快打扫战场,撤到镇外休整。” 二连连长姜利江、指导员崔浦,从一边跑了过来。 贺健看着两位二连的干部,信心百倍地说,“你们二连前来接受任务啦,好吧,就把马头战斗开始没给二连任务,目的是尽量激发二连的战斗士气,现在我把马头战斗最艰巨的任务交给二连,攻占日军炮楼,全歼该敌,缴获鬼子的歪把子机枪,实现你们‘柘汪丢的机枪,让马头鬼子偿还’的愿望。你们告诉二连全体同志,你们的请战书、血书我都看了,我为老四团能有这样打不垮的英雄连!你们告诉二连全体同志,你们的请战书、血书我都看了,我为老四团能有这样打不垮的英雄连队、英雄战士自豪!我相信二连同志们一定能打下日军炮楼。你们马上进入马头,接替警卫连阵地,给你你。” “谢谢首长的关怀!”连长姜利江打了一个敬礼说道。 七月十四日晚八时,二连向日军据点发起攻击,警卫连撤至南门外设伏。战斗发起后,副连长带一排一个小时即突破外围墙,打死打伤日军十多人,并缴获一挺歪把子机枪。战士们高举着歪把子机枪,兴奋地高呼:“同志们,我们报仇了,赣榆柘汪丢的机枪,马头鬼子又送回来了。” 二连干部战士士气大振,随即用**包炸塌炮楼,十多个日军逃往南大门。二连冲入倒塌的炮楼内,只见到几具日军尸体,又缴获一具掷弹筒,战斗于十时顺利结束。逃出马头南大门的十几个日军,被四连、警卫连包围全歼。老四团马头镇大捷,全歼日伪军三百五六人,缴枪二百六十五支,轻机枪一挺,掷弹筒三具,子弹一万两千二百一十六发。 此时,在公判梁麻子的大会上,人们心里积压着怒火,今天,都豁着嗓子喊出来,宏亮的声的力量,吓得梁钟亭藏头缩脑浑身发着抖。仔细一看,只见这个家伙的裤子已经湿掉,并扮有屎臭味。 一群妇女袖藏剪刀,手握锥子,气汹汹地迎了上去,他们拼命地向梁麻子扎去。她们是受害者的家属。她们要用这两样家伙和梁麻子算账,替被害的亲人来报仇! 要不是八路军滨海军区主力团战士和武工队员们的拦挡和劝阻,梁麻子就得死在这家什之下。在这群情激昂的怒潮面前,梁麻子的苦贼胆都快吓破了。他被两个武工队员拖架着来到**台下,头不抬,眼不睁,背北面南地朝老百姓跪下。 “大汉奸,大坏蛋!” “杀人精!” “奸臣,卖国贼!砸死他!……” 血海深仇推动着人们,大家用砖头瓦块,朝着梁麻子乱投过去! 陈士榘、唐亮、谷牧、罗华生等人,都跑到**台边,高举双手吆唤:“不要投!不要投石头!” “大家不要投石头了!” “大家注意!梁麻子的罪恶,三天三夜也控诉不完,经政府审讯,已查证清楚。现在就来宣读县政府的判决书!”县长看到大家停止了投砖抛瓦,马上掏出判决书念起来,“汉奸梁钟亭,卖国求荣,杀害我们老区人,根据汉奸梁钟亭的罪行,立即枪决!” “枪决”两字刚从县长的嘴里说出,两个武工队员象鷹抓小鸡般的从地上把梁麻子揪拽起来,把他架着把他推搡出会场,朝**台后面拖去。 枪决梁麻子,谁也觉得不满足,都拥到**台前,拦挡执刑的武工队员:“呆会!” “等一等!” “我们要扒出他的心来看看,是黑的还是红的?我们山东的老区人被这个坏东西给害惨了,我们要让他活受罪,叫他生不如死!” “现在就枪毙他,这样太便宜他了!” “……” 大家正嘁嘁喳喳地朝民主县长,朝丁书记、陈司令员、唐政委等人乱要求乱提意见,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几匹战马,快得象几支利箭,从东正北方向照直向会场驶来。 山东军区罗荣桓同志和他的警卫员来到了。 罗荣桓同志象有什么喜欢大事要告诉人们。他下马后,笑嘻嘻地急忙跳上**台,简单地地冲陈士榘、唐亮、谷牧、罗华生他们打了个招呼,忙走近**台边,豁着嗓门朝人们说:“乡亲们,尊敬的老区人民,请静静!”他两手朝下用力一压,一下把一切乱嚷嚷的声音都压住了。他拉着说,“梁麻子的罪恶太大,把他杀头了,我知道这难解大家伙的心头恨。可是,不要为他耽误了我们的时间,只要毙了他,就算把仇报了。让他们去枪决梁麻子吧,我来告诉家一个重大的好消息!” 大家听到罗荣桓同志说有个重大的好消息,也都不再为梁麻子死缠了。人们聚精会神地等待罗荣桓司令员把好消息快快出来,连枪毙梁麻子的枪声,都沒注意用耳朵听。 上万人的会场,静得能够听到人们的呼吸声。 罗荣桓见到大家焦急的表情,等执刑的枪声响了,立即舞着双臂大声报告起:“好治息是,苏联向日本宣战了!红军以排山倒海的力量,在东北出了兵!”他的话音刚落,立马响起了春雷般的欢呼声。有人高兴地喊叫:“这下小鬼子的末日可就来到了!” 有些人痛快地附和:“我猜,出不了几天准投降!” “也可能还要蹦几下子!” “没有几天的蹦头了!” “乡亲们,安静一下!”罗荣桓继续讲起来,“听我说最好的事,今天的延安《解放日报》发表题为《山东捷报》的社论,对我山东军民的胜利进行了评述。社论指出:这一连串的胜利,说明我军已由反“扫荡”为重点的防御作战,转为主动进攻作战,不仅能攻破敌人设防坚固的据点,而且开始攻入和收复敌占县城。 “是啊!日本鬼子已经‘扫荡’了我们七年,这下颠倒了位置,我们八路军开始‘扫荡’日伪军了!哈哈!”唐亮刚说完不由地带头先笑了。 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前夕,我滨海军区针对鬼子投降后的接收工作,坚决执行毛****“对日寇的最后一战”的号召和延安总部朱德总司令的命令,遵照罗荣桓司令员的指示精神,山东滨海军区开了一个干部动员大会。 在会上陈司令员下达命令:“组织对青岛日军撤退、集中,美海军和陆战队进泊胶州湾、青岛及蒋伪合流情况的侦察。” “你们城工、敌工部门要派少数侦察人员赴青岛开展工作,并在青岛附近地区设立情报站,负责情报搜集、交通联络和侦察工作,获取了一些情报。军区政委唐亮接着陈司令员的话说。 “是,一定尽力而为。”城工部长不大干干脆地接受着任务。 八路军滨海军区参谋长张仁初一听生气地说:“不是尽力而为,而是尽善尽美!” “我们敌工部也是同城工部的看法是一样的,因为……”敌工部长说着。 “因为人手不够和任务艰巨是不是?”张仁初还是不高兴地问。 城工和敌工的二位部长面面相觑,不敢多说什么。一边的谷牧只好站起来说:“要不就把武工五大队的宋继柳等人先派去!” “怎么回事?”陈士榘一听也不大高兴地说,“老宋还有老宋的事,难道就没有别的高手了?” “那还是我去吧!”谷牧笑了笑说。 “万一人手实在不够的话,再说吧,可现在不行!”唐亮说到这里,看一下陈司令员说,“司令员同志,是不是先把方晓和继柳调来派去?” “这,这这,好吧!……” 山东军区敌工部长张梓桢一拍大腿说:“这真是太巧了,有一个投过来的华侨同老宋长得太相像了,我看不如让……” 于是,继柳冒充一个投诚过来的‘同盟国援华团’工作者林森的身份,只身来到了青岛,协助青岛地下报务员小陈的工作。不久,在一次行动中,在二人打死了日本特务队二十三人的情况下,小陈为了掩护继柳脱身,向几百个鬼子冲了上去…… 我报务员陈小兵牺牲后的当天,小日本投降了。这时,一外国的谍报队就出动了大批军警,开始进行一场对日本鬼子和中共地下党的大搜捕。恐怖的阴影,笼罩着青岛的大街小巷。 第六十八章 打入青岛 宋继柳和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山口姐弟等武工队的同志,来到山东青岛的一个秘密地点,胶东地下党负责同志于荣光接待了他们。 于荣光笑逐颜开地伸出双手,一把抓住了宋继柳的的左手和徐允夺的右手说:“老伙计们,我们又在这个青岛见面的了,还正是有缘呀!” “千里有缘来相会吗?更何况我们相隔的路程不到五百里呐!”徐允夺抢着说道。 “哎呀,这个小鬼子怎么这么不经打?我们前几天就想冲进他们的地下指挥部,杀他们一下,由敌人放了小型的毒气弹,差一点把我们全放倒在那里!” “由于我们没有戴上面具的原因,差一点丢在那里的了,好在我们都会几下了,这才跑了出来!从而没有把那么一个小鬼子地下指挥部给端了!”吴广善说道。 宋继柳笑逐颜开地说:“老于同志,你还真能保密的呀!你这个四四年三月任中共青岛工委副书记的大领导同志,怎么连我们这些武工队的同志都保密,真不仗义!” “工作的需要吗,请多多理解,理解万岁!”于荣光说道,“好了,同志们!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的了,我们还是面对目前的现实吧!” 就象狡诈的狐狸在追捕猎物,某一个国家的特务机关突然搜查了青岛火柴厂,企图找到和小陈有联系的人。经过一番搜索盘问,敌人总算摸着了一条线索。一名特务向这个外国间谍中尉王小花报告说:“有个英国绅士,曾在‘大光明’酒店用过电话,你们……” 特务王小花又单独审问有重大嫌疑的女工,探听到火柴厂厂长和酒店的老板娘夙子关系密切。于是王小花威胁地对夙子说:“我们讲的这些话,全都是军事秘密,你要是随便泄露出去的话,我就要你脑袋瓜子!你的可明白?” “是,我明白!决不乱说!” 出了这个门之后,王小花毫不迟疑地看着一个特务说道:“现我命令你马上赶到夙子的家乡去,秘密地查清她和火柴厂厂长是怎样认识的,她的父母亲和孩子住在哪里?” “是!”小特务应了一声快速跑去。 由于陈小兵同志的牺牲,使宋继柳扮的林森失去了报务员,给他与八路军滨海军区总部的联系带来了困难一些困难。现林森用沉重的步子,独自徘徊,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几只海鸥拍打着翅膀冲向蓝天。宋继柳凝视着海鸥,心想:“没有可靠的联络员,就象鸟儿失去了翅膀,这叫我如何是好?我必须千方百计地尽快找到新的联络员。” 早已跟踪在宋继柳身后的国民党特务桑叶,快步赶了上来。他装作巧遇的样子,亲热地拉他坐在长椅上交谈。 桑叶把自己标榜成爱国者,假惺惺地说:“你为什么不回祖国来,而到异国去流浪?难道你的心里,有什么不可言说的苦衷吗?嗯,我的好同学!” 对桑叶的盘问,宋继柳扮的林森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他笑容可掬地说:“在伟大的国家,有我美丽的妻子;在另一个国度,我有富翁的岳父当我的保护人;同时,我又是赫赫有名的‘盟国援华’工作者。我有什么理由回到家乡,提心吊胆地在战乱中生活呢!” “我考,真不能让人明白的事真是太多了!”桑叶背靠大树,望着呈现一派生机的小枣树林,轻蔑地说,“那儿埋葬着一个共产党的地下党,生前曾是青岛一家大型火柴厂厂长。他没死的时候,也许有过很高的信仰,而现在,却只有到马克思那里去看《共产党宣言》了!” 林森望着烈士的坟墓,表面上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充满对敌人的愤恨。他深深地怀念着牺牲的战友,决心为祖国的解放,继续走完烈士未能走完的道路。 此时,夙子也在深深地怀念着小陈。几年前,她的丈夫去世了,是陈小兵在乡下帮助她,帮她昼夜护理病重的儿子。也是他的无微不至的关怀,让她产生了生活下去的信心。后来,陈小兵又帮助她在青岛开了酒店,纯洁的友谊开始了。是小陈顶着压力帮她渡过难关,虽然她並不知道他的一些的秘密。 然而,一外国间谍机关却想从她这里打开缺口。王小花来到小酒店,对夙子进行了深入的调查。调查的特务向王小花报告说:“一个火柴厂的厂长常来酒店听音乐。并同老板娘夙子十分密切,但老板娘讲不出头头道道来,这不能不让人产生怀疑!” “这怎么回事?”王小花听后命令特务,“要想查清,就得审问女招待!” 一个军队的间谍几关企图张开大网,将可疑分子一网打尽,他们不仅对夙子特别注意,也把枪口对准了林森。同时,王小花还奉命又约来桑叶,查问林森的情况,心有余悸地说:“那个姓林的,为什么不回家乡来?麻烦你帮帮助了解一下。” “不是!”桑叶争辩说,“林森所以不回去,当然有他充分的理由。他是个无可非议的人!我做为他的老同学,做为你的战友,同时以我的人格,向你担保!” 不久,一个外国的军队间谍机关乔治上校紧急召集特务们汇报追查的情况,企图查出与这家火柴厂厂长联系的八路军地下党员——就是那个神秘的人。谍报员乔杰吉笑逐颜开地说:“我们认为,那个接头人再也不会去酒店了,你们要是还在那里守着的话,那就是在白白地浪费时间!” 王小花立即说道:“我不同意上校的意见:我认为从酒店还是能查出重要索的,接头人也一定能找到。” “请说一下理由!”乔治向王小花说道。 “好的!”王小花分析道,“被杀的人,一定是在等待八路军派来的联络员。八路军来的人没有联系上,必然会再次露面。”王小花顺手拿出从火柴厂修理车间搜出来的电台零件说,“这就是八路军的人为什么要找他接头的证据和原因。” 会后,乔治把王小花留下,笑容可掬地对她:“我对你的见解很是赞赏,现决定把这—案件交给你进行侦破。请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是!”王小花来了一个立正说,“我准备在五天內查清—切去过小酒店的人。” “好!”乔治上校满意地说,“你要尽快开始行动,把敌人消灭掉!” 根据乔治上校的指示,王小花提审夙子。在提审中她说:“你不要认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呀!你要老实交代与火柴厂厂长的不正当关系,只好这样你才有生的机会!”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你叫我怎么说呀?”夙子矢口否认。 “不会吧,撒谎也要找对地方!”王小花追问道,“我考,为什么你的小儿子,看了陈大厂长的照片,马上就大喊叔叔?你为什么要隐瞒同他的关系?” “你们连个人的隐私也感兴趣吗!”夙子气冲冲地说,“这是一个女人心里的秘密,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呀!再之说,我们那里天天都有人去吃饭,我对他们都认识吗?” “我考!”王小花板起面孔说,“不要把自己装成圣母,我完全知道隐藏在你心里的秘密。夫人,你深爱着那个小阿陈吧?所以,你不可能不认识他的同伙。快说吧,同你联络的人是谁?在什么地方接头?你要是真的聪明的话,就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部说出来才对!” 夙子内心充满了对间谍王小花的鄙视与仇恨,恨不能一拳把她打死。可是,夙子虽然并不清楚小陈到底干了些什么,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但是,她坚信诚挚、热情的陈小兵先生,是世界上少有的好人。于是,夙子昂起头,镇静地回答:“不知道!” “你她奶奶的,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东西!”王小花见夙子拒不回答,便播放了那天在酒店的录音:“是陈厂长吗?您要的赣榆大茶带来了啦!这可是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到了的上等好货色呀!”“你们的茶叶来迟的的了,现在不要了。对不起,请卖给别人吧!” “你听明白了没有?要不要再听一次!”王小花逼问道,“现在,总该想起那个打电话的人了吧?不要当刁民,当刁民只是自作聪明,那是在害自己和你的家人愚蠢的行为!” 清晰的录音,又勾起这个痴情女子对陈小兵的怀念。她横下心来,不管事态如何发展,决不做对不起亲人的事。她转过脸,重复原来的回答:“不知道!?” 在青岛的西部地区,八路军滨海总部收到了陈小兵同志牺牲的报告。司令员陈士榘对小陈同志的牺牲,是多么痛惜啊!司令员流着眼泪说:“ 我战斗在敌人的心脏地下党同志,一不图名,二不图利,忠于祖国,忠于党,真是一位伟大的无名英雄啊!” “这真是党和人民的一大损失呀!”城工部长说,“首长,接替小陈同志工作的新来的联络员找到了,代号‘红茶’。他是在三二年就潜伏起来的一个很可靠的同志。” “同志,在非常时期,一定万事都要小心呀!”陈司令员吩咐道,“把‘红茶’的特征详细电告林森,越快越好。让他迅速行动起来,设法取得联系。” “是!我马上同敌工部长联系!”敌工部长张梓桢长快步而去。 再说等待总部指令的宋继柳扮演者林森,并未停止活动。这一天,他来到了喧闹的俱乐部。他打开报纸,《盟军的美国海军开进中国的胶胶州湾》的报导出呈眼在前。 坐在他身旁的是一位某国中尉军官,他叫马一虎。善于社交的宋继柳,很快就和他亲热地攀谈起来。 第六十九章 又交好友 从言谈中马一虎知道了,林森是‘盟国援华团’的工作者,就高兴地交谈了起来。 “请林先生帮我打听一下,我在国外的家庭的情况好吗?”马一虎诚恳相托后,沉痛地说,“母亲是一个酒店的女工,为了供我上大学,经常去医院买血,我知道这种真实而悲惨的情况后,立即弃学从军来到了打日本的中国战场。” “这个……好吧!真是一个伟大而又可怜的母亲呀!……” 宋继柳了解了马一虎的可怜身世,便答应为他帮忙。俩人虽是萍水相逢,但很快取得了彼此的信任,结成了知心朋友。 后来,经苏联同志吉林夫的介绍,宋继柳又结识了毛人凤的表弟——化名叫二子的杨浦先生。林森知道,杨二子是一个重要的情报来源。他抓住机会,颇有兴趣地与杨浦聊了起来。 他们正在交谈很热烈的时候,一位女地下工作人员送来了一封伦敦发来的电报。林森打开电报,急匆匆地看了一遍。上面写着:“你的生活费用一千英镑叫军队来的马克中校捎来,中校在大连市等您。老谷。” 宋继柳看完了电报,沉浸在喜悦中。他知道,这是总部在召唤!他就象久别的游子,忽然听到母亲的声音。这是人间最美好的呼唤。宋继柳来到大连市,不顾旅途的疲劳,立即与老谷取得联系,相约在晚上十点,去一家酒店见面。 各种人物云集的这家大酒店,灯红酒绿;热闹非常。一个女歌星在演唱着流行歌曲,客人们都是如醉如痴。 这时,女招待走过来,递给林森一张便条。宋继柳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此店六号餐桌,十时整,和女歌星碰头。刘。” 招待员又给林森送来了茶点,宋继柳的扮演林森看到男招待后,大吃一惊。原来,这个男招待就是同自己长得十分相像、更像真林森的于荣光。于是乎,二人就长谈了起来。从二人一起搞鬼子的轮船谈起,又谈了分别之后的工作情况,但二人就是没有谈各自参加地下党的具体工作。因为,这也是一种纪律。 这时,林森话一转说:“于先生,请那位歌星过来陪坐好吗?” “好的!”于荣光说,“她在三楼十六号等您。” 林森进了房间,女歌星高兴地站了起来。林森说:“您唱的歌,真好!认识刘先生吗?” “我很熟悉刘先生。”美女歌星笑眯眯地又说,“我是来取钱的。”通过联络暗号,林森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同志。 女歌星把他引进屋去,林森亲切地见到了来自解放区的谷政委。谷政委快速上前握着宋继的手说:“我们要继续深入了解所谓‘新攻势’的内部情况,如有可能,更要摸清蒋、日、伪和美、英的动向。” “是!”宋继柳打了一个立正。 “老宋,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说!” “什么事呀?” “内线说,你被人认出来了!” “这个……那就叫于荣光接着把戏演下去吧!” “好!英雄所见略同呀!” 为了完成这一艰巨的任务,谷政委请于荣光新扮成的林森,并交待一番。最后又把一份写有接头地点和暗号的条子交给他,并说:“这是派给你的一名新报务员,代号‘红茶’。请注意他的特征:嘴唇上有个小疤痕,长方脸,高度在一米七,典型的中等个子,说高密和赣榆土话加东北话。” “刘先生,你已经不是锄奸队参谋长了,一个堂堂正师级的政委,亲自出马行吗?敌工部和城工部就没人了!?”继柳生气地说。 “谁叫我是你的老战友呐,我还不是想见见你呀!这才请老陈司令员批准我来的,再说新来的人你也都不认识。陈老总和陈司令员都叫我到新海连当书记,我还没有去呐,等你完成任务了,就给我当公安局长去。” “别别!我可不是当官的料。前几年陈司令用枪逼我当大官,我都要没去干呐!现我把武工大队长都让给别人了,当年的锄奸队还不是你当家,其实还是当个农民踏实!” “不行!我要是兼了这个小书记,你就得给我当局长去!” “好了,到时再说吧!政委同志,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对了,老于同志!”谷政委说转身向于荣光说,“你一定要谨慎地同来的同志们联系,防止万一。工作中一定小心谨慎,万不可大意!” “是!请首长放心,我一定会自己小心的!” “你这个老于呀,到什么时候也不正经!好,回青岛去吧!” “是!请谷部长放心!”于荣光说着出去了。 于是乎,于荣光接着扮成的林森,很快离开了大连。他刚一回青岛,立即引起乔治上校的意。他急忙打电话给王小花:“你立马叫人,严密监视那么个林森先生。” “好了!”王小花鄙夷地答道,“上校先生,他为几个钱而远渡重洋,对这种吃‘软饭’人,我没工夫去监视。现在为小酒店的事,我已抓获了几个嫌疑犯,正在加紧审讯。关于详细内容,我将用书面向您汇报。对此,还是不要太多的干涉,那样的话只有阿谀奉承的话!” “这个……你也有好自为之,不要让大家失,失望!” 这时,于荣光扮成的林森回来后,没有受到太多的怀疑,反面受到了大家的欢迎。许多人羡慕他获取了一笔优厚的生活费用,还有几个好拍马屁的家伙,跑前跑后的。 就在这天,于荣光从一个同行的话里得知:毛人凤曾秘密来过了青岛。可是会谈内容呢,谁也不清楚。事实确实是这样,就在三天前,毛人凤秘密来到这里,偷偷地视察了青岛,并和美国人谢勃耳、日本鬼子长野荣二、汉奸张鸿飞进行了秘密会谈。会谈中,毛人凤提出了开展所谓“新攻势的新方案”。这是一个什么方案呐?不由不让人产生好奇。 可是,新方案包括些什么内容呢?于荣光还听说,二子的表哥是毛人凤,这样一个人借助他哥的势力,一定是一个可能呼风唤雨的角色。这一次,他是和毛人凤同时到达青岛的。于荣光经过细心研究,决定利用二子好赌、好女人的特点,决心通过二子,弄清会谈情况。 于荣光利用“盟国援华”工作人员的身份,有意接近二子,同“媒子”一起,有意把身上三百英镑输给了二子,见这个家伙特别兴奋,这才笑逐颜开地说道:“我从外地带回了一个漂亮的外国女郎,就她的那个品味,是我们内地所无法相比的!” “那当然!他们相比,一定是天鹅和鸭子之别呀!”二子说道,“请今晚在旅店欣赏吧!” 二子对外国女郎看直了眼。林森投其所好,慷慨地大度地说:“朋友是兄弟,老婆是衣服,就把这个大美女送给你好了,也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吧!” “这个……”二子语无伦次地说,“谢谢,谢,非常感谢!” “我还是那句话!”于荣光笑眯眯地说,“朋友是手足,女人是衣服。不过,我请你老兄帮我托人拉拉关系,在国民党政府当个一官半职的,也好有一口饭吃。” “这个好办,小菜一盘子,请老林先生放心!”二子看着外国美女含情脉脉的眼光,颇为得意地告诉于荣光,“好,好说!”二子瞟了一下法国女郎说,“这次青岛之行,一切都是秘密的。我只是以我表哥的翻译的身份,才偷了拍了几张照片留作纪念。林先生,你可知道老大我是毛局的人?在中国没有办不成的事!……”二子洋洋得意地炫耀自己的看家本事。 “哇,这么利害!”于荣光乘兴问道,“这天把,你怎么没有同毛局长在一起?” 没等二子回答,于荣光才猛然发现在二子的桌子上,就放着照片和资料。 “到底是有大靠山的人呀,怎么可以把这么重要的文件随随便便地放在桌子了?得来全不费工夫呀!要不我就这样……”于荣光不由自主地在自己的心里说。 于是,于荣光心生一计,笑嘻嘻地看着女子说:“你渴吗?我可渴得要命呀!” “ok,ok!”二子见法国女郎点点头后,就讨好地说,“好,我马上去煮了咖啡!请二位稍,稍待片刻,我去去就回。”说着,转身离开了房间。 于荣光在外国女郎的帮助下,手急眼快,立刻用微型像机,抢拍下在桌子上的极其重要的“蒋、美、日、伪四方同时出兵滨海的秘密会谈资料。 第 七十 章 明争暗斗 八路军地下工作者于荣光同志,为把紧急情报迅速发往青岛对岸的薛家岛情报站,决定立马同“红茶”接头。他万万没有料到,就在自己准备同接头人联系时,间谍头目杰吉向乔治上校报告说:“上校先生,‘红茶’有了紧急消息,请下达命令!” “上帝呀,我的上帝!”乔治兴奋地接过情报,咬牙切齿翻地说,“行动要小心,不要忘了真‘红茶’的特征,一定要要抓活的!另外,给我听好了,绝对不能出现什么意外!” 根据乔治上校的命令,外国的间谍机关加紧了对嫌疑犯的监视,想从中得到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同样,特务也埋伏在林森寓所的附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一举叫动。 然而,于荣光对此毫无所知。仍然按照谷部长的通知,按时,来到一家皮鞋店。他一边装出看皮鞋的样子,一边注视着店外的行人,期待接头人的出现。 不一会儿,于荣光买了一双高档皮鞋,利用店小二包装的机会,透过橱窗发观,到约会地点的那个人,正是他所住的旅馆楼下擦皮鞋师傅,难道他就是“红茶”? 这时,于荣光见他取出一盒高级香烟,从中抽出一支叼在嘴上。那人露出慌张和焦躁的神色。他左手使用高档打火机点燃香烟后,又连续向上抛了几下。于荣光心里一动:“这是故意表明自己的打火机是高档的么?但这并不是约好的暗号动作。他为什么有这种轻率的举动呢?一个擦皮鞋的地下工作者,为什么抽高档香烟和用高级的打火机?有问题!” 我地下工作者于荣光敏锐地感到此人可疑,实在是太可疑的了。万了安全起见,他果断地放弃了接头的机会,提着皮鞋出子大门,在人群中径自走了,没有半点犹豫的样子。 “红茶”发现于荣光出现在这家皮鞋店,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当他认为大鱼终于上钩时,就是没有人来同他接头。可是,眼看着时间的消逝,约好的时间已过,就有些沉不住气了。最后,他眼巴巴地望着林森,提着皮鞋走远了,不禁大失所望,连连跺脚! 于荣光赶到旅馆时,一报童送来一封信。他打并一看,是内线通过英国的同志对马一虎一家情况的报告:马一虎的父亲被英国军队打死的消息,和带来他妈妈的亲笔信。 于荣光放好这封信,不由计上心事。一转身来到窗口,看到站在楼下正向上看的正是刚才准备接头的那个“红茶”,还在眼巴巴向四下看着。林森机警地提着一双皮鞋下楼,将皮鞋递过去,用赣榆的土话说:“潮种,帮弄弄。不急你大大个蛋的,协马的好吗!” 可是,“红茶”仓促伸出左手接住皮鞋,笑容满面地看着于荣光说:“马上擦好,马上……” 于荣光若无其事地走了,然而,头脑里却思虑着方才发生的一切。他想:“这个要同我接头的人的老家不是海州府那边的赣榆人,我用这两地的土话骂他是‘潮种’等话语,他都没有听出来。因此,这个人决不是真正的‘红茶’,而可能是‘绿肥’的假冒者!” 不过,于荣光还没有作最后的肯定。这个“红茶”究竟是敌人还是自己人,有待进一步考察。他决定继续寻找新的助手。于是,于荣光带着的马虎家的消息,到前码头找马一虎。 于荣光找到了马一虎,告诉了他父亲被的杀的消息。同时,还给马一虎带来了他妈妈的信。马一虎看完了妈妈的家书,痛苦与仇恨,强烈地刺激着他的心灵。他象着了魔似的奔跑起来:“我诅咒你,这个可恨的国家!你们夺去了我父亲的生命,又把我的妈妈给害苦了!” 于荣光看着心如刀绞的马一虎,难过极了!他在心中又轻松地说:“这也许是一个大好机会,应当帮他一把!可是,我该怎样引导他走上反侵略的正义和光明的道路呢?” 于先生进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不由在低下了头想着心事。忽然,马一虎的太太笑逐颜开地从树林深处向他们走来。她娇媚地喊道:“您好,林先生!” “马太太,您好!”林森笑了一下说,“你什么时候到中国的?怎么也到这里?是同丈夫一起来的吗?” “林先生好!”马太太笑一笑说,“我刚到,看见丈夫的车子停在路旁,才来的!” “你是怎么认识我的?”于荣光好奇地问。 “啊,我是通过你同我丈夫的照片。你呐?” “我是通过你们的‘全家福’认识夫人的,见到你真高兴!” “啊,我真是太高兴!”她又笑嘻嘻地说,“明天晚上,我要在家里庆祝生日,请赏光吧!” “好的!”林森笑呵呵地问,“可是,乔治上校也要去吗?” “说不准!”她报之一笑,“林先生也怕他吗?” “不是怕他,是同他没有共同语言!”于荣光耸耸肩膀说,“我讨厌他们象狼一样地善于嚎叫。不过,我还是要去的,向你这位‘寿星’祝贺!” 于荣光回到旅馆,发现桑叶正坐在他屋里沙发上看报。 于荣光大吃一惊地问:“你怎么来到这里?请问你不会是走错了大门吧!” “啊呀!”桑叶狡黠地眯起眼睛答道,“我?我在这足足等你一个小时了,你还真忙呀!” “不会吧!”于荣光神秘地说,“老同学,告诉你,老蒋围绕着‘新攻势’问题,强硬派和温和派之间有很大分歧。乔治可能非常苦闷。在此情况下,老蒋只有尽快地对山东省大举进攻,来一个突然袭击,也许才能取得胜利。就目前的情景来说,这是我最为关心的事!” 于荣光预感到:两个月前就担心的事将要降临了!这帮家伙正积极活动,恶化形势。 “那是,那是,党国的事大于一切!我们这些人都是希望和平的,只有和平才能安居乐业!现中国已打了这么多年的战争的,真正的百废待举呀!” “这个……”于荣光想到这里,就故意问:“美国等西方国家同意吗?” “我来就是请你托人给同盟国首脑写封信,请他给予支持。李宗仁将军明天晚上七点,就派联络员来拿你写的信。在火车站见面,注意不要被人跟踪。” 于荣光想利用这个机会,进一步把“红茶”的身份彻底搞清楚。他想:“如果让‘红茶’到接头地点和李宗仁的联络员接头,两个人互相对不上暗号,那时,再看‘红茶’如何动作, 事情就容易弄清楚的了。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呀,我就来一个将计就计!” “对了,老外马太太请我去庆祝她的生日,不知老同学能否一同前往?”于荣光道。 “好,真是太好了,我一定陪你同往,见识一下一个外国人是怎么玩的!”桑叶道。 于是乎,于荣光乘机试探地问:“不对吧,你有那么个时间吗?你既要参加晚会,可就见不着李宗仁的的联络员了,不怕出问题吗?工作第一,别的事都不是重点项目!” “我会两者兼顾的!”桑叶说,“我从晚会上直接去,应该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 第二天晚上,二人一同参加马虎太太的生日晚会。只见这里人声鼎沸,热热闹闹。 于荣光向马虎夫妇介绍说:“这是我小学的同学桑叶先生,一个国民党中校的官。” “欢迎光临,谢谢!”马一虎太太迎上来说,“您能到我家来为我过生日,我很高兴!” 这时,乔治和王小花出现在客厅里。乔治把王小花介绍给马一虎太太说:“夫人,生日快乐,祝你福如青山不老松!我今晚带来了一个美女,今晚就由她为我伴舞!” “谢谢!”马一虎太太摊开双手,无限喜悦地说,“太好了!呆会儿请大家尽情地跳吧!” 于荣光和王小花的目光碰到一起,在心里大吃一惊。于是,于荣光走到她的面前,笑眯眯地说:“你好,小花女士!今天能同你的相见,真是三分有幸呀!” “不客气,请自己便!”王小花高傲的态度,却很于荣光显得特别冷淡。 这时,马一虎太太招呼客人们去餐厅就餐,乔治和王小花走在最后。乔治低声命令道:“王小姐,一定要记下参加会餐人的名单!这对于我们今天的工作也许有用,听到了吧!” “一切都明白!”王小花有力地答道。 第七十一 章 好戏连场 第七十一 章 好戏连场 欢声笑语中,漂亮的餐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蜡烛点燃了,生日宴会隆重开始了。乔治带头向女主人敬酒,席间,欢乐的气氛让人心驰神往,笑口常开。 同时,在火车站大门对过的城墙下,“红茶”接到通知后,已经到这个联络点了。毛人凤手下的特务们,为了立功受奖,从傍晚起,就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鱼起来呐! 于荣光坐在餐桌旁,看着着嘀哒走动的钟表,正在思考几分钟后将要发生的事情。七点整,李宗仁的联络员将去火车站对面门会见桑叶,“红茶”也正等在那里接头。如果说“红茶”真是我们地下党的同志,接不上暗号他会悄悄撤走,如果他是敌人,那就有好戏看了! 于荣光环视四周,发现无人注意,便继续思索着:“如果李宗仁的联络员出了问题,那就证明这个‘红茶’,是另一伙敌人派来的。但这一切,只有在桑叶不去的情况下才能奏效。”为了不让桑叶去,于荣光悄悄地在桑叶的酒杯内放了安眠药。 这时,乔治端着酒杯向林森走来。他狡诈地问道:“林先生,你长时间在国外,夫人能高兴吗!让一个大美女就那么空守着,这也太惨无人道了吧!” “这样也好!”于荣光也报之以玩笑,“互相都自由!这样,谁对谁也不会感到厌倦!” “说得好!”马一虎太太含笑地走了过来,把手一伸邀请林森,“请林先生这位高手,为我们大家弹一支曲子,增加一些气氛,也好给大助助兴,大家说好吗?” “好极了!”乔治皮笑肉不笑地鼓说,“请我们的大华侨先生,高弹一曲!” “恭敬不如从命,那就献丑不了!”于荣光走向钢琴,按了几下琴键,抬头冲大家说,“诸位!在这愉快的夜晚,我想给大弹一首祝贺生日的曲子,以资助太太小姐们的兴致。” 大家鼓掌欢迎,于荣光趁此机会扫视大厅,只见桑叶正坐在沙发上打吨,王小花却转睛地盯视着他。心中更加高举,一心要在这里露上一手。于是,于荣光充满感情地弹着:“祝你生日快乐……” 王小花默默地坐在一角,拿出小纸条写了什么,然后走开了。一位男客人拿起一看,是海涅的诗爱往哪儿走?他朗诵起来:“我笑着走在这条路上……” 主人宾客们赞赏地纷纷鼓掌。然而,谁也不了解这个选择诗句的人,心里想的是什么。 远离舞厅灯火辉煌的火车站,此时,一团漆黑。乔治手下小头子哈达率领着武装特务,正潜伏在树丛中。虎视眈眈地向四周看着,只要猎物一出现,立即冲了上去。 九点整,李宗仁派来接头的联络员孙权,梢悄地出现在火车站门对面的城墙下。“红茶”神情紧张地迎着孙权走来,两人擦肩而过。孙权若无其事地点火吸起烟来。 “红茶”慢慢走近他的身边轻声说:“先生,夹谷春好吗!那可是孔夫子上去的地方呀,请问在什么地区?”说完,他紧张地观察对方的动态,看是不是他要接头的人。 孙权用诧异的目光盯着“红茶”并茫然地说:“我不认识夹谷春。”转身就走。 这时,一群特务窜了出来,拦住孙权的去路。瞬息之间,孙权猛扑过去,飞起一脚踢倒了两个特务,与扑过来的其他特务展开了搏斗。孙权冲开一条路,慌忙逃窜,消失在夜幕之中。一大群特务从四面八方快速冲上,他们奋不顾身,拼着小命上前飞跑。 特务穷追不舍,孙权急忙用手枪击毙了一个跟上来的特务。正当他想突破重围逃跑时,被一个叫“甩子”的特务开枪打中了。孙权倒在地上,挣扎了一下,呜呼哀哉。 这时,乔治和王小花正在跳舞。他问王小花:“王小姐,那个姓林的现在还留恋着你吗?” “其实我同他也是一面之交呀!”王小花的脸上掠过一丝笑容地说,“那些,早就是过去的往事了。然而,每个人都可以回忆自己的往事,这也许是每一个高级动物的本能吧!” 突然,乔治手下小头目杰吉突然出现在大厅内。乔治放开王小花,同手下来到寂静的餐室。杰吉快速地跑上前报告说:“上校先生,不好了,接头人在火车站被干掉了。” “废物!”乔治气急败坏地问说道,“他是谁打死的?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报告!”一特工沮丧地答道,“不是杀人灭口,是我们自己人把他打死的!” “笨蛋!蠢猪!”乔治拍着桌子骂道,“你们真是一群混蛋,快把把王小花给我叫来。” 乔治看着王小花进来了,就低沉地命令道:“王小姐女士,你去协助这个杰吉中尉先生,破一下‘红茶’案!你们一定别再让我失望的了,否则我不会再那么大度的了!” “‘红茶’是谁?”王小花小声问。 “是共产党的地下党!”乔治说着又解释道,“‘红茶’是**的地下党员的代号。一月以前,被我们的人悄悄地‘调包’了。详细内容,杰吉会告诉你的,你们一定要能力合作!” “是!”李小花和杰吉同道。 这天晚上,于荣光回到旅馆刚刚躺下,桑叶就打来电话:“老同学,真扫兴!约会的人不知怎么被打死了,下落不明。这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呀!” “到底是怎么回事?”于荣光故作吃惊地问,“你没去真是万幸,我们明天午后见吧!” 第二天清晨,旅馆门帮人修理破鞋的“红茶”敲门进来,殷勤地说:“同志,您睡的好吗?皮鞋给你擦好了,你看看还满意吧!我一大早就起来帮你擦这双鞋子,先生看看行吗?” “这个……”于荣光想了想后,拿出钱说,“好吧,谢谢你这个湿水货(潮种)! “不客气!”“红茶”笑着接过钱,鞠躬退到门口说,“不用谢我这个湿水货!” 于荣光现在完全弄清楚了:这个“红茶”,是敌人!现在,只有利用外国人马一虎这条路了。于是,决心在马虎的身上下一番工夫,争取通过他早日和对岸的薛家岛情报站总部取得联系。当然,这个联系也不是太大的问题,问题在于宋继柳等同志又去外地执行新的任务去了。所以说,这才让于荣光干着急的。 此时,厌战的马一虎有意使自己的头部,在码头上碰成了一个大工伤,只有住进医院里。于荣光闻讯后,脸上不由浮出笑容来,立马赶到医院进行探视,进行感情投资。 “哎……”马一虎情绪低沉地说,“人生真是一场恶梦。现在,一切都完了。昨天,又有五个士兵突然‘失踪’了。还有一个青年,两眼都被子弹打瞎了,喊着要看看妈妈,真正的惨不忍睹呀!我再也不愿看见这些了,我讨厌再打下去,向往和平友好!” 听了这些,于荣光的心情更加沉重。于是,他对马一虎说:“但愿这种悲慘的事情随着小日本的投降而消失,可是,听说一外国的国家,又向另一个国家的政府提出还要派出增援中国国民党打内战的部队呢!这不能说是一件好事,真是一群没有头脑的人!” “上帝呀,这些人要干什么!?”马一虎听后十分愤怒地说,“我在这里亲眼看见你所说的那个国家的人,向蒋介石援助的全部经过。你看,这是我偷着拍下来的照片。可我国人不能参加中国的这场内战!”说着把照片交给林森,“请你把真相告诉全世界的人们。” “谢谢!”于荣光激动地说,“可是,要想在你的国家,在全世界,拯救象你家那样可怜的人们,光靠我一个小人物是不行的!为此,我们大家一起行动才行呀!” “是呀!”马一虎答后,又热切地反问,“我能帮你们干点什么呢?尽请吩咐!” “好的!”于荣光诚恳地说,“凭良心去做,马一虎先生。你的祖国是英国,在侵略者的铁蹄下,被压迫了几百年,现总算独立而且和平的了。可是,你们为蒋介石买命,当另一国家人的炮灰,这是否值得一提!” 谈着谈着,马一虎的眼睛亮了地问:“林先生,你是什么人?” 第七十二章 正义之战 面对马一虎在问题和那诚挚的眼光,于荣光亲切地按着他的双手,诚恳地答道:“我是你们的朋友,一个全世界爱护和平的人们的好朋友!” 在于荣光的启发下,马一虎有了极大的转变,更进一步地了解到破坏和平之人的目的,于是说:“我不愿意再充当美帝的炮灰了,决定和中国人民站在一起,去反对共同的敌人!” 就这样,马一虎很快把太太送回国,并立即返回了码头,为了帮助传送情报工作,借故落水并趁机逃到对岸的薛家岛中共情报站,同地下党接头。 马一虎来到情报官面前,压低了声音说:“请您带我去找你们的领导,我有非常紧急的情况报告。” 就在马一虎被带到滨海军区总部的时候,乔治把“红茶”、王小花和一特务小头目召集起来,重新研究有关真“红茶”的资料。乔治说:“你们看,每当他遇到什么高兴事的时候,他就放声高歌的习惯!当然,如果说你心情不舒畅时,他就会闷闷不乐地少言寡语!” “红茶”说:“这些我都知晓。” “你是一头猪!”乔治厉声斥道,“我亲爱的笨家伙,你已经疏忽过一次了!” “没有过的事!”“红茶”不服气地分辩说,“我没有疏忽过。这个资料,我看了近百次了,而且跟踪了他半个多月。也就是说,对于他的一言一行,我都是牢记心中的!” “一派糊言!”乔治大声地喝斥道,“那你为什么总是在接头时失败了,让鱼儿跑掉!” “乔先生!”王小花插话说,“是不是接头的暗号搞错了?” “不会!”一特务小头目断然否定,“不可能!我们是有意在真“红茶”接到八路军指示时,看他实在是再也没有同别联系之时,这才抓住了他,夺得暗号记录的。” “我没出错,一定是另外的问题!”“红茶”嗫声道,“当时,我拖住他在青岛跑了五六天,拷问后,就把他杀死埋在一座新坟墓的底下,他所知道的一切情况,我都掌握了。” “放屁!”乔治恼羞成怒用中国话骂道,“你这个狗操的呆子,暗号既然不错,你他妈的面部也按他的长相整了容,可接头人为什么不找你?为什么你就象一泡大便似的被丢掉!” 于是乎,这个假货吓得连连后退,这一点,他确实回答不上来了。可是,等待这个汉奸的将是可悲的下场,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时,特务小头目杰吉向乔治上校报告:“上校先生,刚才毛人凤送来了关于林森的照片,还有青岛送来的文件,是调查林森的情况的。” 乔治听到这里,只好中断了这次研究“红茶”情况的会议。 一个行动人员又跑进来,轻轻松松地对乔治说:“报告上校先生,我们已经叫那个***,准备上路了!他真是一个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我们按照你的意思让他幸福走人!” 这天晚上,于荣光开车出去。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发现有个人躺在地上,而且只是躺着一动不动。他把车子倒了回去,打开车灯,走近细瞧竟是“红茶”的尸体! 于荣光回家后,刚躺下拿一本小说在看。忽然,传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于荣光镇定自若地问:“谁?什么事?这半夜三更的,有事明天再说!” “小于!”传来一个女人严峻而冷漠地回答,“先生,请你立即打开门!” 于荣光开门一看,竟然是王小花站在门口。于荣光从容地微笑了一下,就说道:“王中尉,是什么风把你这个美国大间谍给吹来了?真是感人肺腑的呀!” “少费话!你这个大潮种,我是来推销‘夹谷春’的!那可是当年孔夫子喝过的好茶呀!” “别,别别,又来了一个‘红茶’,可惜‘红茶’是男的!”于荣光讽刺地说。 “小于同志!”王小花流着眼泪说,“我这个地下党的化名叫李晔单琉秀的,可是你于荣光从前的恋人,也不例外是老谷,不,老刘同志的单线,是他安排冒充一个被我八路军滨海军区二分区捉到的美国间谍——王小花,打入了美国间谍机关。现我把真‘红茶’给你带来,你们开展工作吧!但我还要卧下来,一直到全中国的解放!那时我们再谈下去,人心不变!” 王小花说着把真的“红茶”带了进来,重新同于荣光接了头。 于荣光经细看后,发现这个家伙才是新的“红茶”,就伸出双手高兴地说:“谢谢您,同志!我可找到你了!”说着,又握着手情不自禁地向王小花说,“张晔同志,辛苦你了!等我们大家完成任务后,就撤吧!我真是太想……” “好!俺们等着哪一天!再见!”王小花说着走了出去。 于荣光带着蒋、美、日、伪四方要在鬼子投降后,向我滨海地区大举进攻的“新攻势”的情报,从青岛返回八路军山东抗日根据地的革命老区——赣榆县。 此时此刻,我地下工作者于荣光同志心情激动,步子迈得很大,使得身后的方晓和宋继柳、徐允夺和皮永新、吴广善等同志,不得不一阵小跑步才能跟上。 路边的树隙、草丛中不时闪过乡亲们的身影,还夹杂着一些低低的兴奋的话语。透过河边密麻麻的芦苇还可以看到,静悄悄的水面上,正滑动着一条条的船影,上面满载着参加进攻胶县城的军民。 回到滨海军区指挥部后,于荣光向正在等着的陈士榘等人进行了汇报。陈士榘听后更坚定了必胜信心,决定滨海军区决定在敌人向我进攻之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八路军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同志,向四下看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怀表一看时间,已过十点。总进攻的时刻就要到来,不由得眉飞色舞,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擦了擦额上涌出的热汗,又紧了紧束在腰间的宽皮带,走出临时搭起的掩体。 海风在耳边呼啸,乌云满天翻滚,士榘又掏出怀表来看,那两根指针,平时走起来呼噜一下就溜过去了,此刻却变成个老黄牛,慢慢地喘着气爬不上前。星星时隐时现,乌云翻滚不已,等了好久,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司令员陈士榘亲自举起信号枪向天空“叭叭”地开了两枪。接着,士榘扬起手臂,放开喉咙,用力大声发布命令: “出击!” “出击!” “出击!” 联络员一个接着一个地复诵着司令员的命令,这召唤人心的声音,象一个炸开的春雷,在向着公路的两端滚动,盖过了大浪淘沙波涛的黄海水,压住了呼呼吼叫着的东南风,赛过锣鼓喧天震天地,传进我滨海老区军民的心上,播下了更加希望的种子,筑起了伟大的中国梦,成立新中国的中国梦! 顿时,一支支队伍冲出树林、草丛,一道道人影飞越沟坎、土坑,象陡然刮起的暴风骤雨,漫过公路,卷向胶县城四周据点! 正在这时,滨海北边黑压压的人群如同潮水般地涌了过来,士榘近前一看,欣喜地喊道:“同志们,滨北区的同志也来支援我们啦!让我们更起劲地打击敌人吧!” 滨海地区南北的老区军民在战斗中相逢,心情格外激动,打起来就更加起劲!打呀,杀呀,推呀,呼啦啦!伪军头子池耀东老巢的城墙被军民推倒了一片!沸腾的攻城队伍上,个个龙翔虎跃,人人腾蛟起风,到处是火光,到处是人声! 那些平日不可一世的日伪军都吓得心惊胆裂,他们象蹲在触礁后即将沉没的海船上那样惶惶不安,有几个虽然胡乱地开几枪,也只是垂死前的痉挛和喘息。 第七十三章 大战胶县 第七十三章 大战胶县 城关的枪声比较激烈,敌人也必然要进行疯狂的反扑。司令员陈士榘把手一招,带着他的机动部队,傍着红艳艳的火光,向着弹飞烟乱的张鸿飞、高柏连部伪军冲去,完全扫清了这里的敌人以后,战士们从岗哨上望见胶县城的红房子,都十分焦急的说:“快进胶县城吧! 这时,在解放军师长梁兴初、政治委员梁必业、参谋长李梓斌、政治部主任刘西元指挥下,梁兴初、梁必业带领下的一师,匍伏在城外外一片坑坑洼洼的野地上。 同志们所警戒的鬼子营区,是鬼子大队长手下最得力的警备中队,它除了备有一定的机动车辆外,常规武器的装备也是最精良的,其中还有两挺新发下来的“九六”式弯把子轻机枪。 至于队伍的组织成员,除了极少数是补充的新兵外,大多是灌足了武士道精神的老家伙! 鬼子大队长为了确保胶县城的平安无事,曾于傍晚时分又亲自打电话给一中队长,除令加强巡逻以外,还叫他直接坐镇到中队部,以应付各种可能发生的突然事故。 一中队长摇动着他那粗笨的身躯,叉开八字脚,背着手,站在中队部的门外,看着巡逻的摩托车颠着屁股进来,亲自查问沿线情况。当听到全线平安无事的报告后,满是油汗的脸上,不禁挂起一丝微笑。 但是。这个家伙想起大队长的亲自叮嘱,忍不住又对身旁的值星官小田小队长说道:“今夜上边来人视察,不比往日,要加倍的小心的小心的!” 中队长说罢,正转身要上炮楼,忽听隐隐两声枪响,扭头一望,只见西南方向升起两颗红色信号弹,在夜空中划了个弧形,顿时就象两支利箭直射他的心窝。他意识到这是八路军主力部队发出的战斗信号,而且立即会遭受到一场暴风骤雨般的毁灭性打击,因此,他龇出大门牙,牵动满脸横肉,突然狂喊用中国话说了一声:“集合!” 小田拚命吹起口哨,响起了一阵“曜曜曜”刺耳的噪声。 一群恶狼从碉堡日和营房里奔了出来,惊慌的呼叫声,纷乱的脚步声,武器的碰撞声乱糟糟的好不刺耳! 中队长正腆着肚子要到队伍跟前讲话,只见一个哨兵从队部大门口急冲冲跑来,立正喊道:“报告,胶县城四周的八路军,又来进攻的有!” 中队长在下属面前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板着脸冷冷地问:“人数的多少?” “人数数不尽、数不尽的……”哨兵惊慌得语无伦次。 中队长勃然大怒,迈着大皮靴“切咯切啗”地走过去,“啪”地给哨兵一记响亮的耳光,吼道:“你的,八格牙鲁草木的皆兵!” 谁知话音刚落,只听西边公路上响起了枪炮声,顷刻之间,整个胶县城四周都枪声大作,把半边天的飞鸟都惊得乱飞。鬼子兵营四周原先的噪音这时都黯然失色;成百名骄横的鬼子都象是烈日下断水的瓜秧,缩头落颈的。 于是,鬼子中队长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阵,命令一部分鬼子回碉堡向进攻的八路军开火,其余的的伪军由他亲自率领,冲出了大门。 **轰炸城墙,也轰炸着这个鬼子中队长的心,几年来的“封锁”,连吃奶的力气都用在这城墙上,如果这城墙倒了,不就是一切都完蛋了吗!这如何是好? 因此,在强大火力掩护下,这个坏东西挥舞着军刀,带领部下死命地向被炸开的豁口冲杀,他瞪起两只血红的眼睛,仿佛象一只刚刚喝足人血的野兽,恨不得把我攻城的抗日军民一口吞下!由此可见,这个坏东西还作垂死挣扎。 敌人的钢盔、三八枪在眼前晃动着。 “打!”八路军滨海军区副司令员万毅狠命地一声喊,震得眼前的河水也激起一层浪花。 一支支沉默的枪口开火了!它们在倾吐着仇恨,它们在控诉着鬼子的罪恶,它们在向着万恶的法西斯分子讨还血债! 冲杀着的敌伪军的人群里一下子就倒下了一片,鬼子中队长也差一点被撂倒,慌得他连连高喊:“抢占有利地形,快快的!快快的!” 一群鬼子抢占了有利地形,跟我八路军隔护城河对峙。伏在河堤上的的小鬼子中队长判断是碰上了万毅的滨海支队时,好象脑门上被突然击了一棒,重罗山和泊里的惨败情景立即浮现在他的眼前,他不由得连打个寒噤。前些时候他的部队元气未大伤,常傲慢地自诩为“常胜将军”,连在上司面前也是挺胸凸肚的,可是今日呵,却是狭路相逢,遇上了强大的对手,怎么办?又能怎么办,只有准备回老家呗! 此时,这个坏东西那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中转了几圈,突然眼珠子一翻拿定了主意,他一面叫小田帮助压阵,在此顶住,一面溜回队部去向大队长求援。 恰巧,小鬼子中队部的那架电话机,通往司令部的线路尚未被割断,此刻正一阵紧似一阵地响着。中队长急跑几步,火急慌忙地拿起话筒,听那声音,正是他所要找的大队长。 “你的,城外的出了什么事?哪里来的枪炮声?快,快快的报告!”大队长的声音再也不象平时那么傲慢、平缓,从那哆哆嗦嗦的语调里,可以想象到他的恐惧、惊慌并不亚于这个跟他通话的部下。鬼子的日子已经走到了头了,他们再也蹦达几日的了。 “报告大队长,八路军的主力和当地的民兵在捣鬼,县城外据点大大哗啦哗啦的有!我们的可能马就要被八路军死啦死啦的有!” 话筒里“嗯”了一声,就突然沉寂,大约持续了两三秒之后,这才听到大队长狂叫一声:“我马上的就要到来的!”接着又是“啪”地一响—一摔下话筒。 对于大队长来说,今天晚上遭受这场规模浩大的攻击,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 当鬼子大队长的大队部灯火辉煌,盛筵摆开的时候,他的心情是何等轻快。他一边陪着山东省政府主席何思源的秘书、日军青岛驻军司令官长野荣手下督察员小野、桑叶、池耀东、张鸿飞、高柏连等人徐步走进宴会厅,人人欢声笑语。 于是乎,这个坏东西在心里说道:“明日督察员检查满意,向司令官一汇报,这一来‘发财’的机会大大的有望了,说不定还给自己千俩黄金呐,那时候,哈哈哈……” 第七十四章 末路穷狂 宴会厅里一片惨白的灯光下,摆设着几张大圆桌,雪白的台布上杯盘罗列,首席桌中还插着一束花,象把笤帚似的竖着。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是暗示着小鬼子的灭亡。 我地下党孙方趁日伪头目们正在拉拉扯扯让座之际,便悄悄打开音乐并走到大门外,吩咐卫兵说:“今天大队长设宴招待高级长官,宴席中任何人不准入内,一切军机大事,也得在宴会后处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大家的开心畅饮!” 酒宴开始了,鬼子大队长皮宽肉松的脸上堆起笑容,他躬着背站起身,举起酒杯首先致欢迎词:“中佐阁下,诸位先生:胶县得以平安无事,全赖驻军司令官长野荣直接领导指挥,今日阁下不辞劳苦,视察敝县,我等心中更是感激不尽……” 小野端起酒杯跟大队长一碰,一仰脖子把“红高梁”喝得精光。卫兵连忙给他斟酒,又搛上几只油煎大对虾,劝着说:“趁热吃,趁热吃!” 小野狼吞虎咽了一阵,揩揩额上的汗水咂咂嘴,也用流利的中国话对鬼子大队长说道:“你们真是太客气,太客气的了!这次幸运到此真是大开眼界,刚才县城一查已足见足下管理有方,劳苦功高!” “哪里,哪里!”大队长假意谦逊,实际嘴巴已经笑咧到耳根,“本人自受令以来,不管文韬武略,都是为的守护一方水土。幸喜城墙修成,固若金汤。但为进一步加强对匪共根据地的进攻,仍然奉行守攻全能,双管齐下,这样滨北地区这个天然粮仓才能成为我们和国军的确保的占领区,也即是大家为之创建的‘国管区’。” 鬼子小头子越说越得意,手上的筷子挥舞了一阵,便夹起一块大肉向那个红红的小窟窿里塞去。塞了几下没有塞,只有一用力,把油腻烫水塞得喷出,渐得督察员小野一脸。小野脑怒地向他看了一下,没好当众发指责。 小野三一听言之有理,拍手称赞:“大大的好!大大的好!”我的回去一定向李延年长官和长野荣司令官报——”突然,他看见小鬼子大队长被那块大肉蛋子卡得直翻白眼,一惊之下也忘掉把话说完。 坐在另一边的池耀东,那双眯着的老鼠眼也许没看到这动作,他习惯地伸着两个指头:向前点了点说:“诸位,还有一个好消息,老蒋最近调动几十万大军向山东的八路军包围而来,老蒋和我国府、友军几方同仇敌忾,多路夹击,八路军岂不是瓦上晨霜?” 张鸿飞一直未捞到机会发言,这时他那灰蒙蒙的脸上也说开了的狗屎屁,笑着说:“池耀东先生说得对!别的不谈,就我们这滨海地区的那股游共,也许已是风雨残烛的了!” 话音刚落,全场立即响起一片掌声,宴会厅上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其中最舒心畅意的是高柏连。他早年在上海参加国民党,回乡后虽是没有公开身份,但与隐藏在汪伪政府中的高级国民党特务机关,仍然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并根据他们的暗中派遣参加“扫荡”,偷偷地搜集滨北一带共、汪、日的情报。 宴会前,张鸿飞曾跟他秘密会谈,首先对他参加的“扫荡”以来的活动大为称赞,接着向他传达了蒋介石的一个指令,要他把汪伪中的国民党旧有人员迅速组织起来,积极开展**活动,并许诺拨给他经费,这怎能不使他受宠若惊,兴奋异常!听张鸿飞这一说,他的心里更比别人乐畅三分。 一旁的刘二楼见干爹今晚的情绪特别好,估摸他碰上了遂心事儿,也便时常地把头凑过去,说着笑话儿助兴。 坐在斜对面的桑叶适成鲜明的对比:他不言不笑,面皮绷紧,颧骨耸得更高,两道多疑的目光,不时地透过眼镜片斜射过去,死死盯住张鸿飞,好象是看出了一些什么名堂。 先前吃货已发现张鸿飞与高柏连进行过不正常的接触,并随即向小野作了汇报。小野对此极为重视,嘱令他继续侦查,他自然也不敢怠慢。此刻,他望着高柏连笑眯咪的眼睛以及张鸿飞那油光闪亮的大光头,心里发狠说:别得意忘形!把柄落到我手里,叫你们好看的! 鬼子大队长却在患着另一种心病,他在盈耳的喧闹和音乐声中听到隐约的枪声,便趁着大家谈笑的混乱之际离开座位,要去隔壁打电话查询。 坐在下席的孙方深窥其意,忙拦住他,对着他的耳朵说道:“太君,从城外巡逻回来的第一班车刚到一中队军营,据报告沿途一切平安无事,听这隐约枪声是我们自己的武器,可能为防止民兵骚扰而展示皇军军威,望太君珍重礼仪,陪要员的客要紧呀!” 鬼子大队长见孙方说得有理,侧耳听那枪声确是自己的武器,又想着增援部队马上就会赶到,于是放下那颗悬着的心,回到座位,开怀畅饮。 小野只顾品尝胶县特有的山珍海味,连做答词也忘掉了,桑叶用手碰了碰他,他这才醒悟似的站起木桩般的身子,环视了全场一眼,掀动着两片油光光的嘴唇。 于是,这个坏东西笑着说:“诸位,我的一到这里,不仅受到了热情的款待,而且坚固是城防,使我们深为鼓舞叹服!李延年长官和长野荣司令官、细川忠康司令官都曾说过‘山东固守,中国战事就完成多半’,因此,我代表三位长官一同干上一杯!” 小野唰地一声站了起来,全场人都站了起来。 只听他特意提高声调,一字一顿地说:“向大队长阁下和诸位先生们,表示最热烈的祝贺!祝大家武运长存,早发大财!” “哗哗”一阵掌声真象几头公牛在同时在撒尿。 小野高高地举起酒杯,这个鬼子大队长一见也连忙举起了酒杯。 全体作陪的日伪官员举起了酒杯。出席宴会的所有记者与桑叶也举起了酒杯。 “幺西!”小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为庆祝封锁的成功,为祝愿大队长阁下和诸位先生在今后的‘战斗’中取得更大的胜利,干杯!” 未等这个家伙把个“杯”字说出,众人悬在半空的酒杯还未触到唇边,突然“叭——”的一声,全场电灯熄灭,音乐也随着停了下来,黑暗占据了整个宴会厅! 大家惊慌失措,乱成一团,涌到窗口向外一望:啊!二三里胶县城四周火光冲天,枪声大作,地动山摇响成一片!于是,高柏连不觉顿足捶胸,嚎丧似的叫了起来:“完啦!我他妈妈的全完啦!我的天呀,我的地盘都完啦!” 鬼子大队长气得象个起性的公狗,一头冲进电话间,扯着喉咙直嚎:“一中队的!一中队的!一中队的,听到的快快的回话!” 中队长的报告使他象吞了一帖枪药,又气又恨,又急又怕,每个毛孔里都要冒血。他伸手抓过挂在座上的指挥刀,要带领人马去跟八路军拚起了老命来。 小野这个没上过战场的家伙更是吓得屁滚尿流,他扑上去拖住大队长语不成章地说:“你的,救命的……守住城的大大的要紧!” 第七十五章 穷凶极恶 黑暗中,鬼子大队长瞪着两发着蓝光眼珠败咆哮:“八嘎,你们这是自不量力!你们不要认为我的城好打的?我的还要同老蒋的军队向你们八路军大举‘扫荡’的!”说罢,“咚”地一声把小野推倒,“嚓”地一下拔出指挥刀、“通通”地冲下了大楼。 鬼子大队长这只疯狗,举着指挥刀,发了疯似的一气冲到前沿阵地,同一中队长叽咕了几句,将指挥刀在半空一劈,咆哮一声,催动鬼子和伪军向城外阵地扑去。 沉着地指挥战斗的梁兴初,先是用稀疏的枪声应酬着对方。此刻,见鬼子大队长亲自出马,进行第二次反扑,他一声命令,几百支长枪齐发,封锁住城门口。 八路军武工队的中国先生端着一支新缴获的轻机枪,“笃笃笃”地向敌人念着急口令。 武工队的吴广善的大盖儿把手上烙起了一串泡,可他一点也不知晓,一面紧张地射击,一面望着前面一个个倒下的鬼子连连高喊:“真过瘾啊!太好了啊!” 几十具敌人的死尸躺倒在桥头,有的还“通通”地掉下了河。可是鬼子大队长这个死硬派毫不示弱,他认为中国八路军的战斗力与持久性是有限的,因此面对我强大的火力仍然是“狮子口掏肉—一找死”。 只见,这个鬼子大队长这个坏东西军刀一挑,带头冲出吊桥,谁又知没走到三十米,踩进了老区东海民兵队长高广珍布下的雷区!他们真是在圣人面前夸文章——自讨没趣! “轰轰!轰轰!”接连几声巨响,又是几十个家伙飞上了半空,被炸得焦头烂额的鬼子大队长看看手下所剩无几,慌忙夹起尾巴缩了回去。 但这个家伙并没有就此罢休,他活象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面对着炮火中的胶县县城,他要孤注一掷!他一面命令所有掷弹筒、小钢炮向我八路军阵地开炮,一面组织人马游兵最后的反扑。他的目的就是为国民党军队守住县城,好有一个立功受奖的机会。 为避开敌人的炮击,我一师稍稍转移了一下阵地。在一株大树桩的掩护下,八路军山东军区第一师师长梁兴初面对大家站了起来。他那挺立的身躯是那么的敦厚、坚强、魁梧!他那沾着硝烟和热汗的脸上,显出从未有过的严肃,颧骨突起,几条笔直的皱纹横在前额,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辉,嘴唇不停地颤动。 于是,梁兴初用激动的、低沉的声音动员说:“同志们,党和人民考验我们的时刻到来了!我们要做毛主席的忠诚战士,我们要做中华民族的好儿郎!我们要为保卫祖国、攻下这个县城流尽最后一滴血,也决不能后退。要勇往直前,成为一个真正的勇士!” 大风呼呼地刮得更凶,战土们没有一个讲话,仿佛听得见热血在他们胸膛里奔流,人人脸上都显露出无畏的、坚毅的红光。 “咔嚓”一声响,梁兴初身后的碗口粗的死树被一团长唐青山砍断,他鼓起两腮,瞪起两眼,用霹雷似的声音说道:“同志们,先坚决守住阵地,然后再杀进城去,刀劈不向我们投降的小鬼子!让他们死无人埋,死无葬身之地!” “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 “一定消灭敌人” ………… 八路军师长梁兴初向胶县城看了一眼,判断出一场最激烈恶战的开始,同志们尽管勇猛无畏,但作为一个指挥员必须考虑得更多是怎么快速取胜,于是他铿锵有力地说:“同志们,如何用最小的牺牲去换取最大的胜利?对此,不由在我们脑子里不由得挂起了一个问号。” 正在这时,一支队伍从东南方向呼啦呼啦地奔了过来。梁兴初定睛一看,不由得张开双手惊喜地扑上去。 原来是八路军滨海军区的万毅副司令员,带着原滨海支队的部分同志增援来啦! 梁兴初将万毅拉到一堵残墙后面,把战斗情况作了介绍,研究了一阵后,万毅又提出一个新的打法,并且立即作好部署。 鬼子大队长的狗牙把下唇咬开一道血印,可他还是没有感觉到什么。他待八座碉堡上的掷弹筒和粘钢炮打了成百发炮弹之后,又将军刀一挥,发起第三次反扑。三百个鬼子和伪军,仗着上面碉堡有枪炮掩护,前面又有五挺捧在手里的轻机枪开道,一个个嗷嗷叫着象一群饿狼扑了过来。穷途末路的小鬼子,这时还要癞蛤蟆垫床腿,再当一回硬汉。 梁兴初似乎不再象先前那样沉住气,敌人一出动,他就命令开枪,“乒乒乓乓”的枪声显得有些慌乱。大有要把日军在全世界的失利,在这里找回之意! 鬼子大队长一见这情形,更是得意地催兵速进,这群野兽一下子冲出吊桥六七十米。 正当他们一个劲向梁兴初一师一团扑过去的时候,突然右侧后一声大叫,万毅领着队伍,一个个似猛虎下山,挺着刺刀直冲过来,有的鬼子还未来得及转身,锋利的刀刃已经扎进了他的背脊,有的刚要开枪,早被**砸倒在地,不能动弹…… 鬼子大队长一见大惊失色,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但他必定是久经沙场的盗贼,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翻翻眼皮将刀一劈,分兵两路:一路用两挺机枪封锁梁兴初,一路转过身跟万毅拼刺。背水一战,这不能不说明小鬼子还是能打的,为了让国民党给他们一点好的脸色看看,他们不得不为投降回家铺好路面,其实他们想得大错特错的了。 一个鬼子的小队长跑来,向这个大队长一个敬礼:“大队长阁下,我们已经全部战败的了,没有必要再同土八路的打的了,还是先保住性命为好呀!” “八嘎!我们从前不单单要打共产学八路军,还要同国民党的军队大打出手,那是多么艰难呀!现在不同了,我们已经成了国民党军队的朋友,我们一定要守住这座县城,好好地杀一杀土八路的有,这是多么专一和合算的事呀,省处我们投降之后,把这珍贵的枪支弹药留给他们。为此,我们要尽快地把子弹都打出去,少给他们留下更多的军用物资……” 这时,一马当先冲在最前的万毅副司令员,正从一个鬼子的背上拔出刺刀,又见三个家伙嗷嗷地向他逼来。只见他稍微后退一步,平端三八枪,圆睁双目猛喝一声“嗨!”,双脚一蹬,蹿到半空,对准中间那鬼子照面就是一个突刺,那家伙立时洞穿前心,身子一仰倒了下去。其他几个小鬼子一看吓呆了,呆若木鸡的趴在了地上。 这时,左侧一阵风响,万毅闪眼一看,一个尖脑猴腮的汉奸已到了他的腋下,他急忙把身子一闪,“哗”地一声,衣服被敌人的刺刀尖划下一块!但他未等对方回手就是一个左刺,那鬼子腰部开了个大洞,血象决堤的水一样涌了出来。第三个敌人一见吓破了心胆,“呜呜”地叫着拔脚逃命,万毅追赶不上,就借势勾起扳机一枪把他打倒。 梁兴初望着副司令员这边杀得淋漓尽致,连连叫好,装上刺刀,想来增援,可那该死的机枪却象癞蛤蟆似的“咯咯咯”地拦住他们的去路。 梁兴初恼怒地望了它一眼,一看那一机枪手正是上次在重罗山上打滚下来的伪军二狗子,不由得心里一喜,耳边也好象响起了罗司令员 “多缴敌人机枪”的号召,便叫身旁四个战士迂回过去抢夺他的机枪。 其中两个战士带着手**,在梁兴初的火力掩护下,向二狗子等机枪手迂回过去,爬着,爬着,只剩三十米了,他俩突然站起身,向着狗子和另外一个机枪手直扑! 狗子这时也陡然发觉了他们,掉转枪口“嘟嘟嘟“一梭子,两个同志摇晃了几下就重重地倒了下去!不好,这个伪军怎么如此顽固,最好就地消灭! 梁兴初心里不由得一阵收缩,眼里蹦跳出灼热的火花! 可就在这时,一个尚未牺牲的战士王大力从血泊中挣扎着爬起来,他掏出手**,咬开弹盖,拉紧弦丝,他没有力量向前扔,就高举在手里,爬了几步,让它朝狗子那个方向爆炸。 “轰!”一团浓烟把黑熊和另外一个机枪手掀倒,在地上直打滚。 “上!”随着梁兴初叫喊声,埋伏在那里的另外两个同志都象离弦之箭冲杀过来。 鬼子再想端枪射击,已来不及了,一瞬间失去了战机。只听右侧“扑啦啦!”冰山倒塌似的响了起来,转头一看,那边同伴已在慌忙溃退,他一吓之下,抱起机枪向东边吊桥溜去。 快步如飞的我八路军同志唐青山早从斜插里冲上桥头,他那把大刀舞得寒光闪闪,风声飒飒,凡是碰着的都成了无头之鬼。 第七十六章 激烈战斗 这时,二狗子哪敢上桥,慌忙趴到左边河坎里顽抗,枪还没来得及打响,梁兴初的刺刀已捣进了他的后背。只听杀狗似的几声嚎叫,那家伙躺倒就滚,把梁兴初的刺刀也别弯了。 可正在这时,有两个伪军端着刺刀向他劈面就刺,梁兴初师长拔不出手中家伙,便夺过二狗子手上的机枪,对准前面那厮兜头一砸,白花花的的东西立即四散溅开。后面那个伪军吓得“妈呀!妈呀!”乱叫,掉头就想从桥上逃走,可一见唐青山那煞神似的样子,急得扳住栏杆就跳河。他想来一个跳水而逃,这主意道还可以,但为时已晚。 正冲杀过来的万毅猛喝一声:“抓活的!” “让我来!”唐青山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左臂一伸,肘子一绕,那小子连人带枪被他从半空中挟来。 梁兴初端起机枪正要向前,忽然感到腿子一麻,好象被谁向下一拽。——原来二狗子没有死,他捡起另一把刺刀来了个最后的顽抗。梁兴初怒火中烧,他抬起右腿对准狗子飞起一脚,只听“通”地一声,血污的河心“咕嘟嘟”冒起一串水泡! 但梁兴初本人也因用力过猛和左腿受伤,只觉得眼前一黑,“嗤溜”一声也滑下水去。 旁边一个连长连忙下水接住,并叫连里的两个个战士把他抬下去。 唐青山一见差点哭了起来,他连向担架上喊了两声:“师长!师长!”可一点微弱的答复也没有!急得他连连跺脚,最后猛吼一声:“为梁师长报仇!” “为梁师长报仇!” 阵地上响起雷鸣般的怒吼声,“咔嚓咔嚓”的拼杀声响得更加有力! 这时,八路军喾海军区二团长江拥辉的进攻大军,也在摇山撼岳呐喊助威,民兵看守的铁皮箱里的鞭炮都点了起来,噼噼啪啪象是几十挺机枪在开火。焊锡匠出身的青口民兵大队长李大祥同志,把土制的小炮一个接一个地放起来,“隆!隆!”震得地动山摇,吓得敌人不知来了什么新式武器,一个个龟缩着不敢动弹。 正在这热闹的时候,胶县城里也发生了动乱,汽油库失火,弹药库爆炸,牢房被砸开,伪警们满街狂呼乱叫,真是声嘶力竭。原来城里的老百姓,在地下党的领导下,滨海第五武工大队宋继柳等的协助下,也积极配合了滨海军区的大进攻,把敌人的大本营闹得翻了天。 死硬的鬼子大队长本想稳住阵脚,再来个“突飞猛进”,一看这架势,一听这声音,立时心里发起毛来,那张猪脸被吓成了狗面! 这时城里又送来报急的情报,再也不敢硬撑了,他意识到大势已去,保命要紧,因此指挥部队且战且走。 八路军团长江拥辉见滨北的民兵也都来了,又得知陈司令员安排人马打垮了增援部队,杀奔而来,心里大喜。他看出敌人的动向,一面命令早已作好准备的爆破手伺机炸城,一面大叫一声,端枪对着敌人指挥官直刺过去。 已经没有了战斗力小鬼子,和无心应战的鬼子大队长,一见来人这副天神般的架势,更是慌得手脚打颤,耸着肩膀赶紧逃命。 万毅借着火光看清面前的矮胖子佩着少佐军衔,便大喝了一声:“鬼头子!” 冲杀在旁边的李金额听首长这一声喊,两臂象平添了千斤力量,掉转刺刀就向这边扑来,同时以炸雷似的嗓门儿高喊:“活捉小鬼的头子!” 我八路军全体将士一听都陡长了精神,个个举起枪来齐声高喊:“活捉小鬼头子!” 在一旁助战的老区千万破击大军,也斗志昂扬地振臂高呼:“活捉小鬼头子!” 这山崩地裂的声音吓得鬼子大队长魂飞魄散,要不是卫兵的护卫,早就吓瘫在城外被砍成了肉泥!几个小鬼子兵立即上前,架起这个家伙向一边躲藏。 我八路军的爆破手夹在逃窜的敌群中冲到城墙边,他们以熟练的动作,安上集束手**,弦丝一拉,“轰!轰!”几声巨响,一团浓烟冲上半空,石块、砖头和走得慢的敌人都一齐飞上了天,护城的河面上也露出了河底! “冲呀!”滨海军区一师的同志大叫起来。 “杀呀!”滨海支队的同志同声大叫起来。 万毅抬起头来,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举起手枪带身边的同志,向胶县城冲去。 越刮越猛的东南风,推开了满天乌云。千万颗星星闪烁着惊奇的眼睛,俯视着人世又一次伟大的壮观!太阳出来了,我们伟大的中华民族又一次开始扬眉吐气了! 八路军滨海军区司令部里,陈士榘用电话给炮兵下达向城里开炮的命令:“同志们,给我向城里敌人的三个重要火力点开炮!我们一定要把敌人打趴下,让他们吃尽苦头!” 胶县城震惊了,枪炮响成一个声音,攻城的同志们仍在高呼:“冲呵!上呵!” 滨海军区一团三连一排长头上挂了花,包扎了一下又上去了。抬担架的李高渠同志,放下担架,跑上去架梯子,炊事员老张也上去了。 短短的时间,在没有炸开城墙的地方竖上梯子,—个个爬进城去,第一名爬上墙的,是战斗模范王明念同志,第二名也是战斗模范——蓬家顺同志。 攻开胶县城外城的第二天,战斗继续向里城扩展。一连一排接受了突击的任务,全排同志的情绪异常高涨,都磨拳擦掌的说:“只要爆破成功?保险能突进去,有决心,有信心。” 八路军新战士葛兆坤说:“我和老同志比赛,谁也不当孬种!” 下午,六点半了,同志们早就准备好了,为什么**包还不响呢?大家非常焦急。忽然,哨子一响,轻重机枪一齐叫起来, “轰!轰!”两声巨响,连续爆炸成功了。一排发起了冲锋,迅速突入城内。二班长李守德率领第一组,跑在最面。 可是,三个敌人上来抓住我八路军一班副的衣服,他用力一挣,转身就是一刺刀,刺倒一个,其余二十多个敌人吓跑了。短短十五分钟,打垮敌人的四次反冲锋。 当连续爆炸成功后,我八路军八连刘子良同志沿着梯子,迅速爬城墙,他转身向城外喊道:“班长!我占领城墙了!”接着八班全部冲上城墙,部队急速的向城里发展。 此时此刻,我八路军滨海军区的队伍,沿街两侧迅速前进。只听得满城枪声。不知什么时候,街中心走着一列十分惊慌的队伍,八连刘子良问他们那一部分,他们答是“特务团。”再一仔细识别记号也一样,但,他们为什么在街中心走?仔细一看,原来头戴的伪军帽子的敌人。于是,我八路军韩副连长一声喊:“是敌人!” 两侧行进着的队伍,端起刺刀大喊:“缴枪不杀!”街心吓得屁滚尿流的伪军,乖乖地放下机关枪和步枪,做了俘虏。 满街是枪声手**声,几只不知死活的恶狗也在大叫着。各个部队迅速向城中心前进,列列的俘虏背着没栓的枪,向后押送着,大家心里是说不出的愉快。 “打得好,给我狠狠地打!”陈士榘拿起电话大声说,“你们滨海支队和一师干得不错,已经完成任务,把缴获的粮食分发给老百姓,押着俘虏撤出胶县城!另外在撤出胶城时,要顺便扫平相州、张家墩等处敌人据点!” 第七十七章 相州之战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九日,我山东解放军第一师及滨海支队攻克胶县,生俘日本鬼子七名,伪二千五百余,缴长短枪千余支,轻重机枪五十余挺,汽车十二辆,其他资财甚多,后因蒋敌伪合流搞的一个“新攻势”,于解放后的第七天(二十五日)进行了战略转移,主动撤出了胶县城,达到了预期目的,接着又向相州等敌人据点杀去。 相州战斗中,敌人被我八路军滨海军区第一师第一团团长唐青山、政治委员吴岱指挥下,包围着猛打了一天一夜。相州在大街上,到处是被打死的敌人尸体,横七竖八。 于是,敌人于第二天下午就企图突围,刚动要露头,我军就趁机冲进围子,把敌人打的七零八落,向围外乱跑。地上又是留下乱七八糟的尸体,有的还少手无腿。 可是,我八路军滨海一团五连战士孙玉章同志看的发急了,就一个人向着一股最多的敌人冲去,但敌人还想抵抗,孙同志一家伙就打倒了六个,可是敌人仍不肯投降,因为有一个小头目在里面鼓动。敌人又一冲了出来,他们也是拼着小命地冲。 孙同志只好先打死了那个指挥的小坏蛋,剩下的十一个敌人吓的全部放下武器,脱了帽子,举手表示投降了。小孙就押着十一个俘虏、背着十一支步枪,十五条子弹袋,歪吱歪吱的回来,虽累的满身大汗,但一见同志们他就快乐的说:“同志们!我们胜利了!” 相州敌人开始突围了,一团五连六班在东南角上坚守着最前边的一个阵时,敌人从三方面冲了上来,把他们团团包围住了。六班同志虽然都是小青年,但他们特别沉着,坚守着阵地,向四面八方的射击敌人,象一颗**一样的四面开花。 战士阎文水勇敢的跑出去扔手**,张洪岭站起来叫敌人缴枪,由于他们的英勇,终于把敌人击溃了。王文礼杀得更凶,一个人就缴了一挺机枪和一支驳壳枪,五支步枪,还捉了俘虏了一个敌人。另外,战士杨明文,李景文,李文山、孙德录等同志都平均缴了三支步枪。 滨海军区一团四班和五班在六班偏东北一点的一条东西大沟上埋伏着,三百多出来的敌人,让他们给挡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敌人几挺机枪,很有组织地向他们的阵地冲来。四班的机枪就一连串的扫射过去,敌人成堆的倒下,剩下的敌人就地趴下。 战士康起、陆固胜也非常沉着的射击着,但终因敌人的量过大,五班有些阻挡不住了。万分危险时,四班副带着半个班机动灵活地冲了上去,终于把敌人压了回去。大家一见敌人乱了方寸,就不顾一切地追击上去,把敌人冲的零乱地向东南跑去。 这时,我八路军四连的主力又从南面迂回过来,逼得敌人又折回向东跑,让东面是一道刚涨水的潍条河挡上了去路,在敌人的捶胸顿足中,八路军的同志杀了过去。因此,敌人只好等着做俘虏,但仍有一小部分敌人冒险渡过,结果都给水淹死了。 这次战斗四连共生俘伪团长以下九十余,打死约五六十,缴长短枪六十余支,机枪两挺,子弹一千余发。 话说我五连六班接受突击任务后,个个磨拳擦掌的说:“这是上级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一定要完成任务!可是,如果说哪一位同志不听指挥的话,那就不是中国人!” 六班战士为了行动方便,都把枪放在围墙上,每个都带了十多个手**,抬起梯子就向敌人冲去,有三位同志在前面投手**掩护,三家伙就架好梯子,冲上去了! 一阵手**把敌人打的被迫突围,六班同志顾不迭回去取枪,就追过去,班长夏兴银同志冲上去一拍手大喊:“缴枪不杀!八路军优待俘虏!” 敌人也就吓的手忙脚乱,把大盖枪放下了,瑟瑟发抖地抱成了一团!我八路军战士也就趁机扑了过去,战士徐宜得同志当场缴了一挺机枪,五百多发子弹。他们冲时空着手,回去时全副武装,并捉了二十多名伪军。而他们参加战斗的只有九个人呢。就目下这个敌人的战斗力来说,同志我们久负盛名的八路军开打,真是螳螂挡车! 如此同时,我八路军四连三班长朱永相自己夺了二挺机枪,拿过来就扫射敌人。二班战士刘合山硬上去夺敌人的驳壳枪,一班战士亮维田空着手也要上去夺枪,机枪副班长杨茂廷空着手和三四个敌人夺枪。一班战士朱诚智见他们有危险,就跑过把一个敌人打死,这才逼使敌人不得不缴枪,并高高地举起手来,争取宽大处理。 八路军滨海军区五连战士卢广举是今年新参军的,他看见同志们都冲上去缴枪,他单个追着一个背大盖枪的敌人,一直把敌人追的跑不动了。于是,这个敌人的小兵蛋就跪在地里缴枪求饶:“我投降,不要杀我!我是被他们捉的壮丁,我要认罪服罪!” 战士程全伍同志追着一个背高五尺的敌人,结果也缴来了一支大盖子。 这时,天天念着要替荆山区老百姓报仇的四连战士王文礼,捉住几个死抵抗的敌人后,很想打死几个来出口气,开开杀戒,出一口恶气,但是他只好生气地说:“要不是党有政策,我非打死你们为人民报仇不可!你们这些罪孽深重的坏家伙,我们就给你们一次生的机会!” 八路军五班战士韩善岭同志,见一个俘虏拿出许多钱给他,但他不要,他怕脏了他的手。王厚拾到了俘虏的笔又还他,所以使俘虏们很感激。 在张家墩的攻坚战斗中,一团二连四班担任了爆破鹿柴、围城、打开突击道路的任务。 谷长胜同志接受了爆破鹿柴的任务时说:“我准备牺牲完成任务!” “好!但你必须在完成任务后,给我活着回来!”一团政委吴岱说“怎么还牺牲完成任务!你牺牲了,还怎么去完成任务!” “是!我一定活着完成任务,再回来!” 冲锋开始了,敌人的密集火力打得抬不起头来。谷长胜同志抱着**卧在了地下,当敌人火力稍停时,又猛爬起向鹿柴接近,终于躲开了敌人猛烈的射击,投弹,把**放到鹿柴下,刚放下,敌人又是一阵密集的投弹与射击,打得人争不开眼睛。 战士谷长胜没有拉弦又卧倒了,大家正在怀疑他是否负伤时,长胜却拉了弦迅速的跑了下来。接着一声巨响,鹿柴被炸开了一道四米的缺口,光荣的完成了任务。跑回来后,谷长胜什么也没说,只是向连长要了一支纸烟吸! 接着爆炸东门的任务,又落在了战士李保全和高坤兴同志的身上。 战士李保全负伤休养刚回来,在上次的宋古庄战斗中,是模范的架梯组长,也是在那时负的伤。他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同志,对同志更是特别关心。 李保全刚回来几天,此次战斗中又自报奋勇送**,他和奋勇的青年高坤兴同志,抬着三十斤**,在我压倒敌人优势的火力下,迅速的通过独木桥,把**放在了东门上,在敌人猛烈的轰击下,巧妙地同敌人周旋着,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悄悄地摸了上去,拉了弦稍停后跑下来。“轰”的一声巨响,整个东门全部垮了,打开了突击的道路。 我八路军一连六班的任务,也是担任了爆破的任务。战斗前,虽未来得及动员,但大家完成任务的情绪与信心是高涨的!因为他们是战无不胜的八路军战士,让敌人害怕的军人。 战斗开始了,戴维昌同志用铡刀砍断了铁丝网,副班长与仕文庆、邢西庆(后牺牲)、王春蛾在喊着“一二”的口号下,向敌人冲去。张汉荣更以迅速的动作,冒着敌人的照明火把,抱起**包向敌人的工事冲去,到了目的地后点上***,轰隆一声巨响,一个班的敌人坐上了土飞机。使我突击队顺利地向里猛进,打得敌人如炸群的羊群,四处逃命。 第七十八章 铁心战士 与此同时,我八路军四连的杨明文同志,在爆破中担任了组长。太阳还没有落,八路军的队伍已接近了鹿柴,杨明文同志带领王书方、孙德路同志二人,很快的破坏了第一道鹿柴。 但是,还有第二道,为了减少伤亡,杨同志轻轻地说:“同志们,我决定了用爆炸,打开这里的口子!”这名好汉说着抱着拉雷迅速的跑到鹿柴边细心的放好,拉了弦便跑下来。 可是,这个拉雷没有响。杨明文又急忙的送上第二个,第二次跑下来时,轰的—声,鹿柴炸开了了一个大口子,为八路军的前进,打好了基础! 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下,杨同志英勇沉着,发扬了不怕牺牲的忙我精神。他冒着若干敌人的射击,匍匐前进,又再一次勇敢地把**送上去,点上了***。 在**的巨响中,架梯组很快的架上了梯子,使整个的战斗顺利的展开。八路军六连一班,在接受了爆破任务后,大家的情绪是那样的高涨,赵洪尽说:“操他娘的,打断一根腿爬着上去也得完成任务!就是流尽了血,也要让敌人先死,杀他们个狗娘养的!” 八路军战士赵国栋对王亮说:“班长被打倒了我继续上,我被打倒你接着来,剩下一个人也要完成任务。只有完成好了任务,我们才能对的起党和人民,特别是老区人民。” 战斗开始了,二班把梯子架好,一班副仲兆君和赵洪尽,两个同志毫不犹豫的抱着**冲上去。虽然,在敌人的火力猛烈射击的情况下,我八路军的这一挺机枪发生了故障,fqif无法压住敌人的火力。可是,同志们终于迅速的越过危险地界,泅过了人多深的壕沟,用刺刀挖上了脚蹬子,爬上了陡峭的壕沟,把敌人的围墙爆倒,搬走了阻碍我军前进的拦路虎。 张家墩战斗中,八路军滨海军区一团二连一排受领了突击的任务,一班又是先头的突击班。敌人的地堡被二排占领后,一班很快的增援上去,东门楼的敌人曾三番五次的企图驱逐固守阵地的一、三班同志,但在八路军一、三班同志的手**排击下,终于把敌人打得垮下,让这帮战士牢牢坚守在阵地上,为迎接大部队的进攻打下了基础。 当相州东门被我八路军四班的爆炸手们炸开后,一班的同志立即发起冲锋,突入了围子里,占领了门里的一线阵地。一班还立足未稳,三十多个敌人大喊大叫地开始了第一次反冲锋,班长卢明月在全班的最前头,小战士孙小五、刘长怀、李布生紧跟在独居边。 敌人反冲锋来了,在班长高喊着:“同志们,不要怕,手**、刺刀预备好,只有向前,不能后退!”的口号下,一排手**打在敌人面前开了花,敌人后退了。 一班又继续前进,在不到三十米处,同埋伏在南北巷子里的敌人干上了。敌人又开始了第二次冲锋,一班的手**打光了,机枪又没有上来,一班长在一阵着急后又指挥全班卧倒,开始向敌人打排子枪,敌人不断的顺着大街投掷手**,但在一班同志沉着的排子枪射击下,七八个敌人倒下了,第二次的反冲锋又被打垮下去了。 恐慌的敌人,最后集中在一个院子里。我八路军的一班同志冲到门口,敌人又反冲锋出来了,一班的同志端好了上刺刀的步枪,紧在大街两侧准备进行肉搏。当敌人只离同志们五六步时,排里的机枪也上来了,英勇的机枪射手李金明同志,端着机枪就打出了两梭子子弹,打得敌人鬼哭狼嚎。一班的同志一看机会来了,也快速地随着猛冲上去,解决了最后的一股敌人——俘获人四十一名,缴获了许多子弹。 当张家墩围墙炸开后,我八路军六连八班没等到命令,只好在排长田家生,班长郑参坤的带领下,自动地发起了冲锋。同志们顺着突破口向围内冲进去,一直占领了炮楼,接着八班长带着向里发展,追击着二十多个敌人。在八班勇猛冲锋下,二十多个敌人被俘了,缴了一挺机关枪,两门手炮,二十多支步枪。 接着,我八路军六连八班又向里面的敌人冲去,追到—个大院子里,捉了十九个俘虏。缴了两门手炮,十五支步枪,就这样全班冲来冲去,直到战斗结束,共捉到三十余个俘虏,缴了轻机枪,手机枪各一挺,七门手炮,三十多条长短枪,还有两箱子子弹。 我滨北前线部队胶城胜利撤出后,于二十九日攻克张家墩据点,俘虏杜耀亭部官兵二百八十余名,毙伤伪五十余,缴轻机枪六挺,手炮十五门,手机枪二支,七五迫击炮四门,短枪七支、步枪二百四十余支,各种炮弹二百余发,子弹两箱。 这里,虽只介绍了战斗中几个爆炸组、突击班的英勇战斗情况,但也可以看出我整个部队,无坚不摧,攻无不克的英勇战斗精神。 而今,象征着胜利的旗帜升起以后,我们的战土们,我们的民兵们,立刻发出一片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在这烈的欢呼声中,有的民兵舞动着拳头,又蹦又跳;有的战士摘下自己头上那顶带着战火痕迹的军帽,抡着,跑着,欢呼着。 这欢呼声,使弹洞累累的乡镇勃发了生气! 这欢呼声,为硝烟弥漫的滨海地区加添了光彩! 这欢呼声,给滚滚奔流的潍河增长了气势! 这欢呼声啊,响在根据地内外,响在四面八方,响在那些能够望见红旗的所有村庄。在这一片沸腾的欢呼声中,有一股愈响愈高的、压倒一切的最强的话: “共产党万岁!” “八路军万岁!” 用血汗换来的胜利,对付出血汗的人们是最大的快慰!因此,这发自人们肺腑的欢呼声,此起彼落,经久不息,腾空而起,绕在天际,冲向了宇宙。 昏迷中的梁兴初,被这欢呼声惊醒了。 当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又见,许多战友,许多民兵,许多乡亲们,都聚拢在床边围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呢?他不知道。因为他已经在战斗中,晕了过去。 他只知道口千舌燥,头晕脑胀,身上象是被绳子一道又一道地紧紧地绑着,每一个毛细孔里叉仿彿都扎上了一根钢针。 过了一会儿。 梁兴初觉着脑海里忽忽地闪了一阵,对眼前这陌生的场景,唰地明白过来了。 站在他身旁的人们,原先脸皮都绷得紧紧的,连呼吸都放轻了。现在,他们一见梁兴初苏醒过来,那一张张挂着泪痕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层兴奋的笑纹。梁必业首先凑上来,激动地轻声地喊着:“师长,师长!……” 梁兴初当然知道这时战友们是什么样的心情,他为了使人们郡根紧绷绷的心弦松弛下来,就振作起精神风趣地:“哈哈!这一觉儿睡得好舒服呀!” 他这一逗,人们全笑起来。笑声渐稀,有人又问:“师长,你觉着怎么样?” 第七十九章 打下相州 象这类问题,在梁兴初看来是不需要回答的。因此,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瞪着两只大眼望着身旁的战友们。他只见,每个人的脸上,都被硝烟战火熏燎得花儿胡梢,有的还挂着血迹。他不由得心里一沉,带着几分急迫的语气问锁柱道,“必业,战斗怎么样了?” “胜利结束了!” “鬼子呐?……” “打死了七八个,别的都跑了 !”梁必业兴冲冲地说,“还捉了两千多伪军!”梁兴初听到这里,高兴地笑了。他接过必业递在他面前的水碗,喝了几口,稍一停,又问:“我们的伤亡情况呢?” 兴初一问这个,人们闷了宫。屋里,鸦雀无声。人们全都垂着头,轻轻地短促地呼吸着,谁也不肯作声。 后来,还是打破了这个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含着热泪把我军的伤亡情况告诉给兴初。这时梁兴初的眼里,象下上了一层水,潮乎乎湿漉漉的。当梁必业说到打敌人机枪手的王大力身受重伤时,梁兴初忽地坐起身,追问道:“王大力的伤势怎么样?” “很重!” “他在哪?” “已派人抬着他和另外两位伤员去县大队医疗所了!” 梁必业的声音里,充满了激愤和沉痛。他说罢,再也忍不,回过头去,头顶着墙,哭开了。他虽然没哭出声来,可是哭得一对膀头在一阵阵地抖动。 梁兴初听说王大力和另外一百一十七位同志受了伤去医疗所了,心窝儿里象压上了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又象有谁从他的心尖儿上削去了血淋淋的一片肉。他再也呆不住了,忽地下了床,匆匆忙忙朝外就走。 当然,在这样的时刻,如果不是那股在他的身上潜伏着的英雄气质撑持着他,如果没有那层在他的心头荡漾着的战友深情在激励着他,他不要说会走路,恐怕连站也站不起来的。可是,目下的梁兴初,他已经忘了一切,只知朝外冲! 同志们问他要去干什么去,他不吱声。梁必业见他脚下没有根儿,就想拉住他。谁知,一把没拉住,兴初冲出屋去了。必业知道兴初是要去追担架,便抹去脸上的泪珠,紧随其后赶上去。 梁兴初在一股无比强烈的战友感情支持下,在必业和警卫员的细心照料下,经过一阵疾走,终于赶上了担架。在他们刚刚望见担架的影子时,梁必业喊了一声,想让担架站下等一等,为的是让兴初少走几步。 可是,抬担架的人们,以及护送担架的卫生员,全没听见必业的喊声。担架,继续朝前走着。必业正想提高嗓门儿再喊,兴初把他制止住了。 兴初为什么不让必业喊住担架?他虽没有讲明理由,可是必业心里明白——多少年来,梁兴初这位领导人,对每一个战士的关心,胜过关心他自己。 尤其是在一些紧要关头上,他总是将每一个战土装进自己的心窝儿,唯独把他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 你想啊,在眼时下这样的时刻,他恨不能想个办法让那担架一步赶到医疗所,岂肯忍心让担架停下来等他几步呢? 说真的,这时兴初的心情是:既希望担架快走,又希望马上见到王大力和另外那十几位受了伤的同志。这种愿望,是矛盾的。这个矛盾怎么解决?有办法。看,他自从望见担架的背影以后,脚步不是明显地加快了吗?喔!他要飞起来了! 担架,终于被兴初赶上了。走在后边的五副担架上,抬着五位伤势较轻的战士。兴初先看了看这五位同志,并询问了一下情况,然后又来到王大力的担架近前。 你说怪不怪?当梁兴初不顾一切地拚命追赶担架的时候,他仿佛觉着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跟王大力说。可是,现在他在他的旁边,担架的旁边,一看王大力的伤势很重,觉着心里猛地收缩一下儿,就象有个什么东西一下子把他的嗓子噎住了,闹得他只是用两只大眼直瞪瞪地、久久地望着王大力,什么也说不出来,仿佛他正在尽力地把老战士王大力的面容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脑子里。 多少个王大力一齐度过的艰苦岁月?多少个和王大力一起冲杀的战斗场景?……这时在兴初的脑海里一齐闪过。因此,现在永生的外表虽然十分平静,可是他的心脏却跳动得又是格外剧烈。 梁兴初的两眼,正在一阵阵发黑,他的鼻子,正在一阵阵发酸;他的脑袋,正在轰轰地胀大起来,他双脚,仿佛正踩在棉花包上。 你看,他的呼吸不是越来越促了吗?他眼窝儿里那颗越来越大的泪珠儿不是眼看着就要蹦出来了吗!又过了一会儿,梁兴初终于艰难地张开了口,声音沙哑地说道:“大力同志啊,到军区医院里,好好养伤。过两天,我和同志们去看你们。” 大力听到师长的语音,强力睁开眼睛,瞳孔里闪出一道生命力极其顽强的光波。当他看到站在他身边的领导人时,他那带血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微笑。 这时候,他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厚硕的嘴唇颤动着,显然,他正在用上最大的力气,极力忍受着剧烈的疼痛。过了一会,他攒了攒劲断续续地向他的首长说:“首长同志……放心吧……我不会死的……因为党和人民……正需要我……” 王大力说着说着,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又突然爬上他的嘴边。他那额头上的汗粒子,一串串地滚下来。 梁兴初一边用毛巾给二愣擦着汗,一边焦急地想道:“大力伤太重了!怕是很危险了!”他想到这里,觉着就象有人正用刀子在他的,真上一片片地往下割心头肉,不敢再想下去,便嘱咐卫生员道:“路上,要多加小心,处处留神,越快越好……” 他正说着,师部的一位参谋飞马跑来。那参谋先向兴初打了个敬礼,然后将一封信递给他。兴初一边拆信,一边顺口问道:“哪来的?” “山东军区司令部的通讯员同志送来的。” 梁兴初伸开信纸,一看,高兴地笑了。接着,他又向卫生员说:“真好,咱滨海军区的随军医院,派人已经向那赶!” “现在哪里?” “现马上就到。”兴初说,“这不,军区通知我们,要我们把伤员赶快送往东注沟……” “那可太好了!” “快走吧!” “是!” 担架走开了。可是,梁兴初木然不动地站在原地,将一双沉甸甸的目光投向远方,眺望着担架那越来越模糊的后影,久久地不肯离去。 此刻,梁兴初的心情,象那些经历过战争生活的人常有的心情一样,当战斗正在紧张进行的当儿,就是亲眼看见自的战友倒下去了,他只有气,没有泪,只有愤怒,没有悲。 可是,如今战斗已经结束了,而且是胜利结束的,他眺着那个抬着王大力的即将消失的担架,大滴大滴的热泪,却从梁兴初的脸上滚了下来,滴落在他那被战火燎烧过的衣襟上。担架拐过了前面的村庄,消逝在林荫深处,望不见影子了! 梁兴初,还在原地呆呆地站着,久久地站着。 只是,他那双失去目标的视线,又集中到一棵正散发着强大生命力的小松树上。不过,直到这时,王大力那威武,倔强的面容,还在兴初的眼前晃动着,直到这时,王大力向兴初告別时的那句动人心弦的话语,也还清晰地回响在他的耳畔…… 第 八十 章 藏马战前 在八路军滨海军区表彰大会上,司令员陈士榘说:“你们打得真好,打出了水平来,我代表军区党委向你们表示祝贺!” 唐亮政委在在哗啦啦的掌声,双手向下压了压说:“今年八月二日至九月八日,滨海军区在南线师长罗华生、政委刘兴元指挥下,首先攻占赣榆并切断陇海铁路,进逼新浦,后又以第五团在警十旅及三分区特务团配合下解放日照,迫使莒县之敌弃城逃跑。并向赣榆城、青口、沙河、柘汪日伪军展开猛烈攻势。” “打得真带劲!”宋继说道。 “是不错!赣榆二千多民兵英勇参战,镇南区武工队及民兵把沙河团团包围,在炎热的阳光下坚守阵地。当敌出来反击时,就以猛烈的炮火,把敌人打回去,日夜监视敌人。门河区武工队、民兵三百多人将殷庄据点围得水泄不通。白天围击敌人,晚上喊话,进行政治攻势。”前来参加庆祝会的萧华说。 “另外,十五、十六两日,赣榆县大队一个连配合徐山区民兵三百余人连克司坞子、邵家林、吴家庄伪军据点,毙伤俘获人枪八十余支。赣榆城西北、西、西南三面,我军前进障碍已全部清除。”陈司令员说。 “我们打得没有滨北好,还要向他们学习呀!”谷牧说。 “不,都很好!”陈士榘又接着说,“八月十九日,第二路南纵队二师一部在地方武装、民兵密切配合下,积极向青口、赣榆城敌据点展开猛烈攻势,敌伪军在强大攻势下,于二十一日下午弃城逃窜,途中遭我伏击,敌伪溃不成军。伪县长迟传富率伪政府全体人员逃往新浦。赣榆城、青口、兴庄、殷庄被我解放。” 罗华生见二位首长讲完了话,喝了一口水说:“另外,我独立三旅配合海防大队两个连及芦山县基干民兵三百余人,八月十五日,把柘汪据点包围,夜间开展政治攻势,并说服伪属向伪军送信。十六日,芦山县政府通令各伪村公所村长,限当日退出。” “呵呵,打得好!”司令员陈士榘说,“十七日,在宣传攻势下,伪军开始动摇,个别伪军投降我军。十八日夜组织强大攻势,攻入东西柘汪。日军恐慌已极,皆抱头大哭,有的日军告诉伪军说:‘皇军投降的有,你们自找出路吧!’伪军见大势已去,于十九日拂晓,从海上逃窜,有的伪军顶着包袱向日汽艇奔逃时溺死在大海之中,当日晚柘汪解放。” 谷牧接着说:“赣榆大沙河之敌在我大军威胁下,亦于二十二日逃窜。至此,滨海地区除青岛、藏马县、诸城、临沂之外,全区宣告解放!” “哗啦啦……”掌声又响彻云霄! “那就先打藏马县吧!”谷牧提议道。 “好!”众道。 当天,滨海专署、滨海军区于讨李战役中联合颁发布告,表明我军及民主政府讨伐李逆水平,挽救诸胶日边人民的决心,揭露李逆滔天罪行之后,特向敌占区的父老兄弟姐妹及伪警备军官兵,约法四章: 一、此次出师目的,要在救国民,创造诸胶日边抗日根据地,为反攻奠定基础,故本军不仅已具有讨伐李逆伪部的实力,且抱有与三县人民共同坚抗战到底与胜利的决心,历年来事实已昭告国人,深盼我全体民众信赖无疑; 二、战役目的在于惩办李逆,扫除敌伪势力,故不仅希望全体父老兄弟奋力以从,共除国贼,且厚望李逆全体官兵深倒本明大义,弃暗投明,迅速归来,本署本军素本宽大政策,对反正官兵生命财产负完全保障责任,其携枪投诚者酌予奖励,其愿退伍归农者准予发给路费,其执迷不悟者则定按国法处置; 三、凡过去现在不管自愿或被李逆利用之伪组织、团体、个人,一律加以取缔和解散,儿翻然悔悟自新者,概不咎既往,腿决抗战者愿准予适当分配工作,凡死附逆或潜伏破坏者,定予严办; 四、本署本军体念民难,特准予凡过去为李逆统治地区的民众,一律豁免本年上半年田赋,公粮,用以减轻负担而固国本。至灾区民众,另有善后办法救济。 这年七月底,山东军区为了占领外围泊里地区,在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指挥下,发起讨伐伪滨海警备军李永平部的“讨李永平战役”。 李永平系青岛日军第五混成旅团直接指挥的伪滨海警备军司令,其部约三千六百人,盘踞在以泊里为中心的日照、胶县、诸城边区。这个人对我们八路军山东抗日根据地进行破坏,对老区人民造成了极大危害。于是,由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任总指挥,进行了讨李战役。 参战部队以滨海六团、军区教导团、炮兵团、特务连组成右纵队,六团团长贺东生、政委吴岱指挥,兵分三路,自两城以北地区向东北进攻;以滨海十三团、军区骑兵连组成左纵队,由滨海第一军分区司令员兼十三团团长梁兴初、政委刘西元指挥,兵分两路,从市美地区向西南出击,形成对敌两面夹击之势。 此外,当时的新一一一师在万毅指挥下,以六六二团在障日山,六六六团在两城附近独立团在马耳山地区,配合地方武装阻击诸城、日照援敌,保障主攻部队侧后安全,掩护破坏诸(城)日(照)公路的群众;八路军滨海军区十三团第三营、莒中独立团、日北县大队、诸城县大队、区中队及民兵,牵制莒县、诸城、日照各据点的敌人。 太阳探出了地平线,把万道金光撒向大地。丁家大村象一个披挂着盔金甲的巨人,巍然屹立在广阔的滨海山区,炫耀着它那雄伟高昂的英姿。还不到早炊的时候,家家却已升起了炊烟。缭绕的烟缕,灿烂的霞光,朝阳的虹彩,织成一面斑烂的华盖,罩在古老山村的上空。万物似也有情,帮着人们装扮古山村的这个喜庆日子。 太阳升上了村东一排排高大的树梢,光影浮动如金蛇狂舞。清风轻拂,青绿的树木发出沙沙的欢乐的声音。 早饭巳过,通常该是人们下地上山的时候了。可是,今天丁家大村周围的田野里却空荡荡地,很少见到在田里做活的人们。站在古城高处了望,人们沿着通往古城的大道小路,从四面八方涌进丁家大村。在这长长的行列里,有白发苍苍的大伯大娘,正当盛年的山东大汉,精壮俐落的小伙子,年青美丽的大姑娘小媳妇,天真活泼的少年儿童……一条条人的长河,流进山村丁家大村,与村子里的居民汇合在一起,丁家大村顿时变成了一片浩瀚的人的海洋。 街道的墙壁上,老松古槐上,贴满了用彩纸写成的标语: “全国人民总动员,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欢迎八路军滨海军区抗日救国”; “各路抗日武装团结起来,消除成见,枪口对外”; “毛主席万岁”; “共产党万岁”; “八路军万岁”; ………… 村里村外的人越聚越多了,到处是笑声,到处是议论,真是“处处争说八路军”。宋继柳的母亲和三弟也同谷牧等人从赣榆赶来参加这场盛大的场面,娘儿俩在人群中费劲地挤来挤去。 第 八十一章 万众一心 丁家大村的中心十字大街上,聚集了一大堆人,在兴高采烈地谈论着。这个舆论的中心,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宋小三母子也凑了过去。 “他们原是张学良的老部下,连想当汉奸军长也被他打跑了,这支八路军可不简单呀!”一个中年人眉飞色舞,指手划脚地说。 “听说这位万支队长还不到三十岁,八路军里真是出人材呀。”一位老者捋着花白胡须的吴老大爷感叹地说道。 “有智不在年高,无智空长百岁嘛!……”中年人接上来说。他马上意识到在长者面前讲这种话有失礼貌,连忙把下半截话咽了回去。 吴老大爷并不计较中年人的话,照旧感慨地发着他的议论:“这些年来,成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害得我头发全白了。如今可好啦!” “其实老百姓在共产***下并不怕鬼子和汉奸队,只要有人带头打就行。”说话的是丁老汉。 “谁说不是!”一个老太太说。 丁老汉象一位历史见证人证似地说:“呶,这个支队的万司令员真是个好样的,他们在咱们滨海南的海州府和赣榆县,把从海上入侵鬼子打了个王八吃西瓜——滚的滚来爬的爬。如今当了八路军,大伙的劲头更足了。俺两个儿子都参加了他们的队伍。等一会大伙去看看他们的队伍,可神气哩。” “万军易得,一将难求呀。还不是亏了八路军一一五师和山东军区扶持他们。”有插话。 “这话对呀。”老者赞同地说,“就说于云光任县长吧,若不是八路军的领导,他能实施眼下这些工作吗?听说那位山东大军区的罗司令员和滨海的陈司令员就是两位帅才,如今又来了万支队长,咱藏马县可就重见天日啦。” 众人听了这些打中心坎的话,都会心地频频点头。 “来啦,来啦,全来啦。”吴老大爷这么喊了起来,人群随即起了一阵骚动,人人都伸直脖子四下张望。一心想看看他们心中英雄形象,我们的八路军官兵。 前面拥挤的人群向两边闪开,让出一条路来,有一群军人和政府官员走了过来。走在前头的是陈士榘、藏马县委书记辛光宇和八路军滨海军区副司令员万毅同志,随后是王维、谷牧和一批军队干部、政府官员。县长于云光走在一边,向陈士榘等人介绍着什么,他们在巡视欢迎的情况。 于云光,原属诸城县的胶南县于家官庄人。他生性豪爽,爱国心切。在益都师范学校就读时,抗日战争爆发。于云光响应中共中央北方局的号召,投笔从戎。一九三八年回故乡参加抗日游击队。次年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游击队钢枪队队长,后任中共胶南县委书记,藏马县县长于云光等职。 这个舆论中心吸引了陈士榘等人,他们停下了,立即被人们热情地包围起来。 万毅一眼瞥见了宋大娘,就挤过来亲切地问候道:“大娘好呀,您老人家也来啦。” “你们都好呀。你们到处打大鬼子和二鬼子,有些日子没见啦。”宋大娘笑吟吟地望着万毅,象是分别了很久似的。 万毅转向陈士榘,热情地为双方介绍说:“陈司令员,这位老人家就是继柳的妈妈——宋大娘。大娘,这位是陈司令员。” “哦,您好。”陈士榘亲切招呼,表示了由衷的敬意,“您真是英雄的抗日的好母亲呀!” 宋大娘腼腆地笑了,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种褒奖。她还是生平第一次接近司令员这样的大人物,显得有些局促,只是微笑着。 那个丁老汉挤了过来,亲热地拍拍宋小三的肩头说:“小三子来啦,你继柳大哥等人呢?” “大部分仍然在赣榆敌后打击敌人,大哥带几个高手正在村口集合哩。我请了个假陪着娘逛逛。”小三子笑嘻嘻地回答。 那个丁老汉因为是个老革命,三个女儿都是地下工作者,和八路军滨海军区有来往,同陈士榘、万毅、王维、谷牧、藏马县委书记辛光宇、县长于云光等人也混得挺熟,加上他那特有的爽直性格,便大声地向众人介绍说:“乡亲们,这位就是赣榆宋继柳的好妈妈——宋大娘……” 无数道敬佩的目光攒集到了三子和母亲身上,使得娘儿俩越发不好意思了。 “大娘,您老人家还梳洗打扮了哩。”陈士榘看着大娘那干净平整的套褂,拢得匀整的头发,亲热地打趣说。 “看你说的,大伙心里高兴呀。”宋大娘悄声地说。 “是呀,大伙盼望共产党八路军,比孩子盼过年还心急哩。”有人接上来说道。 “八路军主力一来,大伙就有指望啦。”有人热情地附和。 “敌人是饿狼进宅,不赶不走。”宋小三果敢地说,“有共产党和八路军带着大伙,上刀山下油锅,咱都不怕。” 县长于云光的激情又被鼓动起来了。这些日子来,他有了一个切实的感觉,只要和群众在一起,斗志就会受到鼓舞,信心就会增强,浑身就充满了活力。这时,他由不得大声疾呼起来:“乡亲们,有英雄的父老,英雄的老区人民,英雄的子弟,英雄的八路军,我们一定能够打败鬼子,还我河山!” 人们跟着欢呼起来。陈士榘和万毅互相对望了一眼,发出会心的微笑。 “来啦,来啦!”蓦然间又爆发了一阵喊声,象被飓风推送着的大海的浪涛,迅速从街的西头传来。—派出联络的人员牵着马费劲地挤过来向藏马县委书记辛光宇报告说:“八路军滨海主力部队快要到了。”众人发出一阵欢呼,簇拥着陈士渠和藏马县委书记辛光宇等人,潮水般地涌出西门迎接。 司令员陈士榘和辛光宇等人率领着欢迎的人群,伫立在村外等侯,热地凝视着远方。 “来啦!”丁老汉兴奋地喊了一声,提起了人们的全部注意力。 在众人面前,展现了一幅激动人心的壮丽图景:在澄澈的蓝天和广阔的山区的接壞处,出现了一支队伍,象一条矫健的神龙,迎着金黄灿烂的阳光,向丁家大村向驰来。 人们的视线随着队伍的移动而移动着,人们的心音和战士们的脚步合着一个节拍。队伍终于走过来了,人们的视线也在同一时刻凝集了。 多么可亲可敬呵,那焕发的英姿,开朗的笑容,灰布的军衣,醒目的臂章,落满了四方风尘的斗笠;踏遍了万里江山的布鞋,饱饮了敌人鲜血的刀枪,正在发着闪闪发金光。 霎时间,欢声雷动,彩旗挥舞,鞭炮轰鸣,锣鼓喧天,人们不象是欢迎自己的军队,而象在迎接远游归来的亲人。战士们雄赳赳、气昂昂地穿过人群、夹道,含笑点头向人们答礼。 这时,八路军山东军区罗荣桓过来了。他是那样的谦逊,老远老远就下了马,快步向众人走来。高大战马紧随在他身后萧萧长嘶,仿佛因为来到这滨海的地区,来到这抗日的最前线,有了用武之地而分外欢腾。 罗荣桓走近了,无数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罗荣桓三十七八岁,戴着眼镜,上等身材,洗成淡灰色的军衣宽紧适度地裹住矫健的身躯,秀眉月眸,神清气朗,宽广的前额显示出深沉的聪慧,方圆的,下颏标志着刚正而宽厚的性格,风度洒脱,举止从容。 罗荣桓,这位在党的教养下成长壮大,在战火纷飞中百炼成钢的将帅,经历了伟大的土地革命,经历了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经历了震惊中外的平型关大战,驰骋于千军万马之中,为人民立下了不朽的功勋。 第八十二章 众志成城 如今,司令员罗荣桓又肩负着党付与他的山东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的双重重托,亲自前来滨北指挥这次战役。陈士榘和万毅引导着辛光宇、于云光和各界代表迎上前去。 罗荣桓快步走过来,满面春风地跟众人见礼。 “于县长,你好呀!”罗荣桓紧紧握住于云光的手,满怀热情地说,“感谢您们革命老区的真诚支援,我代表山东军区全体指战员向您致谢!” “罗首长,感谢你们前来帮我们老百姓解放出来,让我们的老区发阳光大。我,我……”于云光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陈参谋长、万副司令” 罗荣桓舒展双臂,紧紧握住了陈士榘和万毅的手,明亮的眼睛里注满了无限的深情厚意。语重心长地说道,“毛主席和朱总委托我转达对你们滨海军区全体同志的慰问。感谢你们支撑了这个局面,扩大了党的影响,为山东军区全面工作创造了有利条件。” “司令员,这是我们份内的事。”陈士榘谦逊地说,“要不是你今天叫我参谋长的话,我早把我这个山东军区的参谋长之职,给忘啦!” “共产党人要永远谦虚,要永远先知自己之不足,这只能增加自己的先知不足,而后才有所为。”罗荣桓恳切地说道。 “是,我们一定要永远谦虚。”陈士榘诚挚地说。过重感情的性格,使他激动得眼里泛起了泪花。 “这位是——”罗荣桓审视着挤过来的辛光宇,那专注和深思的样子,象是面对着一位相识已久只是偶尔记不起名字来的老战友。 “这是辛光宇同志。”万毅介绍说。 “哦,光宇同志呀。万毅同志早就在电报里把你介绍给我了。”罗荣桓爽朗地笑了起来。他再次仔细审视辛光宇着那挺拔刚健的英姿,满含感感慨地说,“在我的想象里,你就是这副样子。”说着目光又移到辛光宇的左臂上,关切地问道,“身上的枪伤好了吗?” “司令员,劳您记挂,早就好了。”辛光宇想不到将军竟是这么细心,有多少军国大事需要他料理,居然还惦记着他的枪伤。 “这位是当地的老革命家!”万毅又把丁老汉介绍给罗荣桓,“四四年讨李永平战役后,李贤斋继任伪滨海地区警备军司令。李贤斋这个人,本来就是一个铁杆的汉奸,日伪时期很受到驻青日军的宠爱,反起共来,一点也不含糊,大肆屠杀共产党人和抗日进步群众,制造了骇人听闻的‘泊里惨案’这位就是在那次惨案牺牲的地下党丁氏三姐妹的父亲呀。” “哦,老丁同志,您好!”罗荣桓亲切地握住了丁老汉伸过来的手,“感谢您的全家对我们八路军的全国支持,对山东抗日救国大业中的牺牲!” “罗司令,您太过奖了。山民粗鲁愚钝,还请首长多多赐教。”丁老汉脸上流露出谦虚的神情,轻轻地说道,“我们家的三个丫头的牺牲,是我们老区人民为事业而牺牲的其中之一,象我们家的这种情况,在我们老区里处处都是呀!” “同志们,革命老区的滨海地区特别赣榆和藏马等县,有你这么多的革命家庭,是中华民族的骄傲,我代表党和人民谢谢你老了!”罗荣桓流着眼泪向丁老汉敬了个礼。 罗荣桓擦擦眼泪,来到各界代表面前。各界代表怀着深切的敬意注视他。他来不及跟这么多人一一握手,就按照民间传统礼俗,抱拳拱手,热情致意:“有劳诸位父老兄弟远道迎接。我们一定努力作战,保卫滨北的大好河山,答谢各界的情意,不负各界的重托。” 罗荣桓这样的谦恭有礼,又是如此的细心周到,使众人由衷地赞佩感叹。大家让开一条路,请罗荣桓走在前头,一起缓步穿过夹道的欢迎行列。 无数只眼睛无数只手,争先恐后地向罗荣桓投过来。罗荣桓沿路不时地停下来,跟人们握手,问候,询问着什么和简明扼要地回答人们提出的各种问题。锣鼓开道,彩旗在前,人们簇拥着罗荣桓将军走进了丁家大村。 在众人陪同下,来到了大场上。大场上是一片浩瀚的人的海洋,“欢迎八路军山东军区”,“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共产党万岁”,“八路军万岁”的口号声响彻云霄。罗荣桓频频挥手答礼。 罗荣桓来到了藏马县大队的行列前面,这个老红军、老八路深情地注视着战士们,许久,许久,感情充沛地说道:“同志们,我转达总部对你们的亲切慰问。你们是藏马的好儿女,是边区人民的优秀子弟。” 战士们昂首挺胸,接受罗荣桓将军的检阅。这种崇高的嘉奖,并没有使他们立即喜形于色。罗荣桓从那一双双坚毅的眼神上,看出了战士们的心思,他们并不急于用语言而是准备用今后的实际行动,来回答党对他们的关怀和嘉许。 靠近藏马县大队的,是手执大刀长矛的民兵队伍,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第一次洋溢着对生活的信心和自豪。长枪短刀迎着阳光,发出夺目的光辉! “这是城关区的民兵。”陪同检阅的辛光宇从旁介绍。 “只有全民武装,抗战胜利才有保证。”罗荣桓欣喜地说着,走到行列前面。 行列中排头的那个小伙子吸引了罗荣桓的注意,那双乌亮明澈的眼睛里,燃烧着从内心深处进发的喜悦的光辉。 陈士榘觉察到罗荣桓在注意这个小伙子,便介绍说:“这是咱们山东的大好汉、大英雄宋继柳的三弟,叫宋小三,我的司令部曾住在他的临时的家里。” “哦,宋三弟。”罗荣桓神采焕发地笑了,用力地在三子肩头上掐了一下。笑眯眯地说,“真是将门无鼠弟,见面胜似闻名,怪不得。士榘、万毅和谷牧同志那么喜欢你。来,让我看看你的武器。”罗荣桓说着从三子手里接过宝剑来。 宝剑背厚刃薄,轻指一弹,铮铮作响,是把好家伙。剑把上系着一块大红绸子,说明了主人对这把武器的喜爱。 “这是俺们赣榆最好的铁匠打造的,杀鬼子如同切西瓜!”三子自豪地解释说。 “好哇,乡亲们,有了这个,就不愁从敌人手里夺不到大炮机关枪。”罗荣桓把剑举得高高地,昂奋地说,“贺龙将军一把菜刀起家,打出干军万马,打出革命根据地。事在人为,要紧的是要有压倒敌人的志气和胆量!” “有八路军带头,大伙就不怕敌人三头六臂!”宋小三子应声响亮地回答。 罗荣桓肃然动容了,双手捧起宝剑,奉还给这位表达了边区人民意志的勇敢的主人。 罗荣桓巡视一周,回到大场中心,用澄澈明净的目光再一次扫视众人,然后奋力振臂高呼:“山东的抗日军民万岁!滨海的英雄父老万岁!” 那出自内心的声音,在山村田间的每个角落都发出了轰然的回响,印在人们的心上。从开天辟地以来,人们,普通的平民,第一次受到如此至高无上的尊崇,也第一次感觉到自身所存在的力量。广场上随着腾起了一片呼喊口号的声音,此伏彼起,长久不歇,响彻山川河流。 第八十三章 大战之前 八路军山东军区司令员罗荣桓同志,注视着陈士榘和万毅,无言中蕴藏着无限情意。周围,所发生的一切,生动地说明了他们在当地的任务完成得十分出色。 也不知是谁带的头,还是出于内心的默契,人们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向罗荣桓,把他重重围在当中,一位怀抱着不满周岁婴儿的老区妇女起劲地挤了过来,她渴望罗荣桓抱一抱、亲一亲她的孩子。这个伴随着民族苦难诞生的孩子,将要在八路军的守护下生存,将要在烽火的里程上成长,一定成为革命的栋梁之材。 罗荣桓敏锐的眼睛立刻发现了这位大嫂,他急忙走向前去,**地接过孩子,轻轻地亲了亲孩子的前额,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孩子举了起来,用全部感情向藏马县军民发出了战斗的号召:“乡亲们,同志们,为了我们后代的平安和幸福,为了中华民族的生存和独立,团结起来,抗战到底!” 人群突然静下来了,寂然无声,人们仰起头来看着孩子。婴儿戴着红的虎头帽,穿着红的袄裤,蹬着红的虎头鞋,周身上下一片红,那张如熟透的苹果般的小脸,也闪耀着灼灼红光。红色,这战斗的颜色,革命的颜色,托在共产党人的手里,此时此地,产生了强烈向象征意义:新的一代,新的事物都将属于红色,红遍大地,红遍全国。 陈士榘用手捂住了胸口,抑制着剧烈的心跳;那略显苍白的脸上泛起了激动的红晕;万毅的眼神显得格外深沉;可以听得见辛光宇的粗犷的呼吸;宋大娘的眼角上噙着亮闪闪的泪花;宋小三子和他的伙伴们,咬紧的嘴唇泛起了白色,战士们持枪肃立,象是期待着出击的冲锋号声…… 所有的人都感到眼里冒火,呼吸急促,心脏剧跳,仿佛立刻跟敌人厮杀一场,打得敌人跪在地上求饶,心情才舒畅似的。 “新烟浮山村” 滨海藏马县真正揭开了新生曲序幕。 女特务芳子那宽敞而又讲究的中国式卧室,上有天花,下有地板。一张飘檐滴水的踏铺床,雕刻着“有凤来仪”的精美图案。右前方是窗户,窗前摆着一张红木梳桌,梳桌东边有一张高脚茶几,上面摆着几只“可给施”木偶和那天碧霞禅寺老和尚送的玉雕千手观音。 茶几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块二尺见方、镶着金边的镜框,里面嵌着裕仁天皇的半身御照。只见他一手叉腰,挺着胸脯,侧过三分之一的头,显出一副不可一世的傲慢姿态。房间内灯光昏黄,加上浑浊的暑气和嗡嗡乱叫的蚊虫,使整个屋子显得阴森而又恐怖。 芳子此刻正躺在床上,沉溺在甜美的梦乡:她正乘坐小轿车,带着山本、王铁民,后面还跟着一班大小特务在大街上巡视。城里到处张灯结彩,墙壁上、店铺里到处写满了“奋建大东亚共荣圈”、“庆贺‘扫荡’胜利”等标语。 她们刚走出南门,只见一辆高档的银灰色的流线型小轿车从通如公路上疾驶而来。芳子慌忙跳下车,垂立在路旁,高档小轿车开到跟前,“嘎啦”一声停住。车门打开,里面探出一个细颈项、大耳朵,满脸皮肉松弛的小脑袋。 芳子立即认出这就是他的顶头上司——总司令烟俊六大将。他正要上前报告,总司令烟俊六大将却跨下汽车,笑吟吟地走过来说:“我代表派遣军向奋战在‘扫荡’前线卓有贡献的芳子中将表示慰问!”说罢,从皮包里掏出一大把勋章,五光十色,使人眼花缭乱,芳子正要伸手去接,突然“叮铃铃、叮铃铃”的电话铃声不断头地响起。 芳子大吃一惊,神思恍惚,勋章全掉在地上,“滴嗒”一声把他吓醒了。他睁开眼睛一看,自己仍然躺在中国式的床上。梳桌前那只吊在半空的电灯还亮着,仍然用那昏黄无力的灯光照着茶几上的古玩,照着墙壁上的御照和房间里的一切。 桌上的大摆钟才指向午夜一点,那架专用电话机却象疯狂似的一阵紧似一阵地响着铃声。让人心焦的同时,也让人特别担心着什么? “这个时候哪来的电话?”芳子立即预感到一种不祥之兆在向他袭来,他再也无心回味那些刚刚破裂的美妙梦境,擦了擦嘴角上的口水,战战兢兢地爬下床,拖着木屐,走到桌子跟前,一把抓起了话筒。 话筒里传来一阵焦急的嗡嗡刺耳的声音,芳子把它挪开一段距离,只听见里面一边喘气,一边在报告:“芳子将军,八,八路军……” 芳子听出这是山本的声音,他粗暴地喝间:“你的,出了什么事?快快的讲个明白!” “报告,将军,八路军的主力部队攻击莒县地区时,王铁民主任,他,他——” “他的怎样?快快的回答!”芳子头皮一紧,未等对方讲完,就迫不及待地追问。可是任凭他怎样叫喊,听筒里也没有一点回音。他抓着摇把使劲地摇了一阵,仍然无声无息。凭着以往的经验,他知道电线又是被八路军武工队割断了。 “八格牙鲁!”芳子无可奈何地将话筒“砰”地一声扔在桌上,沉重地向身后的坐椅上倒去,把那张雕花的木椅也压得“吱吱”直响。 夜,死一般的沉寂,屋内静悄悄的,只有桌上的大摆钟“嘀嗒嘀嗒”地响着。 此时,芳子的思想也随着钟摆的晃动飞到了莒县城。八路军攻击莒县损失大不大?是主力还莒中独立营?汉奸王铁民是负伤还是怎样?那苦心经营起来的山东特务网现在如何?…… 这一连串的疑问号如同钩子似的挂在她的心上,但她还是尽量朝着好的方面想,因为下午他还亲自与王铁民通过电话,她又曾提醒老情人王铁民要督促日本军队加强警戒,以防不测。当她知一个中队的鬼子都在加强管理伪军时,那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于是乎,这个女特务认为根据八路军的惯用手段,在外面打打冷枪,扰乱一下城里还有可能,但是要深入进来,就是从小吃虎奶长大的怕也不敢……可是刚才山本的语气却是相当严重啊! 芳子很想知道个究竟,但电话中断了有什么办法?他正要按动电铃,通知值星官派摩托队去查询,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芳子神经质地问道。 “值星官丰田上尉。” “进来!” 丰田跨进门,毕恭毕敬地报告说:“将军阁下,新民会山东省总会调查室副主任李方刚从莒县回来,有紧急情况要火速向您——” 芳子不等他说完,连连挥着手说:“快快叫他进来!” “是!” 第 八十四章 芳子狗急 这时,于荣光扮成的李方,随着山本的指引,从容不迫地走进了芳子的卧室。 刚才莒县战斗的胜利大大地鼓舞了他,他见小鬼子一个个哭丧着脸,不禁暗暗好笑。但遗憾的是王铁民还没有立即死去。 先前宋继柳那一枪为了不误伤好人,枪口稍稍向上抬了一点,那颗子弹没能一下子夺走他的性命,他嗓子里还有一口气在微微地喘动。于荣光一见“当仁不让”,装着十分热心的样子上前照护。他亲自给王铁民把头胡乱地包扎起来,叫兵士卸来一块长门板,把王铁民抬上门板,又抬进卡车,叫飞速送往日照鬼子医院去抢救。 鬼子中队长见莒县这副烂摊子没法收场,又怕在日照鬼子司令官的气头上再遭横祸,都战兢兢不敢去。我地下党于荣光见机会正好,就自告奋勇地说:“既然你们不能分身,为抢救王主任的生命,我李方也就不能不走一趟了!” “我的大的谢谢!”鬼子中队长一听大喜,连连称谢说,“李兄见义勇为的是真的君子,望在芳子将军面前多为我们说句好话……”说罢,又,是打躬又是作揖。 “别,别别!”于荣光连忙制止,“太君何必如此,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以后我李方有个急难之处,还望太君多多关照。”说罢,跨进驾驶室,吩咐司机,“你的快快的加大油门,以最快速度飞驶日照。” 车子在坎坷不平的公路上颠颠簸簸飞速向前,于荣光脑子里也在急速地思考着问题:刚才大汉奸王铁民躺在门板上,故意没给他枕枕头。上了汽车又是头朝前脚朝后,这样王铁民就更加脚高头低的了,在这车子的剧烈颠簸下,不愁他的血不会流光,更不怕这个小子不死! 二十公里,十五公里,车子距日照越来越近了,王铁民到底死了没有?不能留下这条祸害……李方想着,突然把拳头一挥,大声喝叫:“停车!” 司机一吓,“嘎——”的一声猛地把车子刹住,车厢内四个护卫的土兵差一点栽倒下来。 “他怎么样?”于荣光说着,然后装着十分关心的样子,跨出驾驶室,又走到后边攀上车厢,扭开电筒,看看王铁民现时怎样。 此时,只见汉奸王铁民脑后的枪眼子,本来就象张着口的水龙头向下开着,一经颠簸血就流得差不多了。可是,又来一个猛刹车又把他全身弹起来之后,向前边的车箱上骤然一撞,把这个大汉奸的最后一滴血也挤干了!因此那罪恶的生命,也就象被风吹灭的火一样玩完了! 于荣光一见心里好不喜欢,只是表面上还装着十分悲痛的样子,似乎怀着沉重的心情重又坐进驾驶室,向开车的说:“快快的开,救人的大的要紧!” 于荣光说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汽车的速度也随之大大地提高的了。当汽车摇摇摆摆拐进日照的时候,王铁民的手脚都变得象门板一样的硬,全身也都象车厢的铁板一样的冰凉,于荣光仍按计划将王铁民朝医院一送,就直奔鬼子司令部特务机关去报丧。 女特务芳子睁开那双惊恐迷惘的眼睛,打量了一下于荣光,只见他满身汗水,杭绸褂子角和裤脚上有几点血迹,举止倒还沉着,就是面部的表情有些异常,是悲哀?是痛苦?还是夹杂着别的什么?就象细雨和朝雾一样叫人一下子难以分清。 “你的,从莒县的回来?”芳子竭力装着镇静,可是声调仍然掩饰不住地颤抖。 “我护送王铁民主任来医院抢救,没想到他,他在半路上就死了,哎!”于荣光眼中挤出两道泪水,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他的怎样?”芳子两眼直勾勾地盯住于荣光,象要从他的嘴里把话掏出来一样。 于荣光暗暗好笑,心想狗日的汉奸也有今天,但表面上仍装着痛苦不堪的样子继续报告说:“王主任在莒县中了八路军的枪伤,因流血过多,在途中就为大日本的‘天皇’尽忠了!” “啊——”如同一个晴天霹雳把芳子的头颅炸得粉碎,她两眼昏花,手脚痉挛,老情人真的丧命了吗?真的,的的确确的离开了人世,这对芳子说来打击真是太大了!她想起王铁民——“宋继柳”同她在床上的情形……王铁民这员“爱将”,一向冲得猛,干得凶,是她的一根台柱,是她完成“任务”的一只手臂,竟这样轻轻易易地在这骨节眼上遭到不幸! 芳子不由得兔死狐地悲起来,由此也想到了自己的命运。但是她没有让眼泪流下来,而象一只胸脯上被截了两叉的恶狼,忍着痛,要寻找什么拼斗一番,消消心中的恶气。 芳子又把悲伤变为对山本的忿恨,于是大骂道:“是这个大坏种硬拉王铁民去莒县检查工作的,老娘的人才遭到这样的悲剧。这个混蛋!这个无用的家伙!”芳子的心狂跳着。 突然,芳子瞥见了茶几上的那只玉雕千手观音,仿佛正张着手臂,歪扭着脖子在对着她嘲笑。这个坏东西突感到自已心,猛地象被马峰螯了一下。这个坏东西怎么能忍受这种侮辱?于是,就怒冲冲地步跨了过去,抓起那只玉雕千手观音,狠狠地向地板“乒”地一下摔去,随着玉石的粉碎声,只听她嘴里在嗷嗷乱叫:“好厉害的土八路,我的决不会甘休!” 于荣光见特大特务暴怒到了极点,连忙劝慰说:“芳子将军,据我看八路军这次攻城,完全是侥幸取胜,不足挂怀。皇军兵强弹足,八路军岂是对手?” 芳子听了这番话觉得很有道理,火气减退了几分,说:“李先生说得对,我的力量还没有用上去。”说到这里,她瞪了一跟挂在床头的指挥刀,两眼闪出凶残的光焰嚷道,“只待我大日本皇军集结完毕,我要把他们的一网打尽,为王铁民主任的报仇!” 这时丰田又跨进门来,递上一张电文说:“将军阁下,总参谋长小林浅三郎中将的加急电报!” “这……”芳子接过一看,只见电文中说:“莒县已被八路军打下,影响我军推进工作,特令你不惜一切代价,务必于月内完成对在山东八路军的情报汇总,若再迟延,定以军法从事……” 芳子看不下去了,身上不由得沁出冷汗。作为日本特务机关的主要干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上司对他用这样严厉的措辞。 上次“脑袋保证,十天完成”因为是自己提出来的,未加惩处。这次可不一样……接着她又想起封锁战的连遭失败,王铁民被击毙,胸中那个气实在是按捺不下。再看看这份电报,更是撮盐入火。只见他双眉一竖,满脸腾起一股杀气,伸手摘过指挥刀,大声吩咐丰田:“命令行力队立即集合,我要向莒县城的开路!” 于荣光听了心里一颤,他那明亮智慧的眼珠一阵闪动,立即装出十分关切的样子劝阻说:“将军阁下,今日八路军主力部队来了多少还未查清,现时正值午夜,望你还是三思而行!” “我考!”芳子一听怔在地上,静默片刻,然后苦着脸叹了口气说,“明天的随大队的一起的开路!” “好,好!”丰田在一旁点点头说,“对,明天的保险,祝愿将军旗开得胜!” “是!”丰田答着正要向外走。 “丰田群。”芳了又叫住他,有气无力地吩咐说,“给我向山东特务机关发一份电报……” 第八十五章 战前准 第八十五章 战前准备 沭河西岸,悄悄地冒出三个人影。他们透过芦苇,朝着对岸的公路、田野一阵张望。看看没有什么异样的动静,就迅速脱下身上的衣服,裹成一团,往头顶上一缠,踩着河水,不声不响地泅到东岸。然后猫着腰,向着他们的目的地——重罗山地区奔去。 这两人就是八路军一一五师统战部长谷先生和宋继柳,他俩奉罗司令员的命令,来执行一项重要的任务。 五小时前,宋继柳武工队的几个高手和谷牧的手下从莒县城秘密前往,藏马县的乡亲,家家户户打开了大门,点上了红灯,欢庆战斗的胜利,县民主政府还抬来几坛老酒,宰了一口大肥猪,向英勇战斗的武工队们表示慰问。 可正在这时,一号情报敌工站送来了紧急情报,陈士榘和唐亮一商量,决定给鬼子来一个迎头痛击。于是,陈士榘说道:“回顾了一下从莒县城到到重罗山山区沿路各处的地形,我提议在这里打一场伏击。” “好!”政委唐亮说道。 二人又一阵研究,陈士榘说:“我决定请‘武林高手’宋先生和谷先生、方晓科长带人先去察看地形,研究兵力部署。 最近,陈士榘和唐亮分头动员参战部队,碰的对手又是老奸巨猾的芳子和日照的鬼子头子,现必须使每个指战员首先从精神上能一往无前,压倒敌人。 谷牧往驳壳枪里压上几颗子弹,然后背起来准备出发,刚进门来的继柳忙拦住问:“谷部长,今夜还有行动?” 谷牧拍拍继柳厚敦敦的肩膀,兴奋地说:“好伙计,仗越打越大啦!”接着就把情况告诉了他。 “是呀!可是,小鬼子已经说是要投降的了,怎么还这么疯狂?是否在垂死挣扎,最后一搏呀!”继柳听了把膝盖一拍笑逐颜开地说,“老刘,我陪你们去!” “你歇歇嘛!” “歇什么!有仗不打,你叫我比生病还难受!带我去吧!” 陈士榘望着宋继柳这副劲头,也就帮他说起情来了:“老谷同志,我看你们就把这个老搭档带上当搭档吗!” 宋继柳高兴得直咂嘴,他捧起桌上的水壶咕嚕嚕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又伸手接过炊事班长递来的煎饼,看了一下在场的陈士榘、唐亮等首长,一边吃一边跟着谷牧、方晓上了路。 三人越过公路,先来到重罗山东侧的山头。这里离诸城不远,毛家庄墩子就在附近。 谷牧伏在草墩上,用目光把四周仔仔细细地扫视了一遍,然后贴着宋继柳的耳朵悄悄地说:“这里居高临下,又便于隐藏,可以摆上几支长枪,对从公路上过来的鬼子进行正面拦击。”继柳听了点点头,望了望左边的公路,心想:再在上面埋上**,管叫鬼子好受的了! 宋队长继柳话还没出口,谷牧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指着公路说:“那上面不时有敌人的巡逻车巡逻,还有被捉来护路的老百姓,因此公路上不能布雷。” 继柳听了心里十分佩服,他没有作声,只是更加用心地看着,听着。 一边的徐允夺说道:“这样一来,我们的**大王高广珍可就歇业的啦!” 几人无声地一笑。谷牧拉了他一把说:“走,再到前边去看看。” 三人贴着北边的芦柴笆,向西走了五六十米,将芦苇扒开一个小洞,走到芦苇北边,又回身把刚才的洞理好。正在这时,从日照开来三辆摩托车,一条线,正象幽灵似在路上游荡。原来敌人接受了一辆车单独巡逻被吃掉的教训,增加了两辆巡逻车,一条线便于接应。 他们爬上山腰,兴起望远镜,把二十多里外的那片重罗山看了个仔细。 那片山区有上千亩地大,高高低低地布满了大小山头,还长着丛丛的杂草。这些对继柳说来并不陌生,他前年把常带人来这里,捉汉奸、打鬼子。 鬼子摩托车“笃笃笃”一前两后的过去了,继柳情不自禁地说:“老刘,把**阵布在这重罗山四周,我们也让高广珍再表现一下,叫鬼子和汉奸们埋在一起!” “对!”谷部长满意地表示赞同,“凡是侵略者和他们的同伙,都逃脱不了被消灭的下场!” 说罢,他们又把四周的地形看了一遍,见坟地北边百十米,又横着一条小河沟,只有人把深,丈把宽,河沿上还长满芦苇、青蒲。 谷部长一边看,一边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这不是一条很好的天然战壕吗?看到这里,他的整个部署设想都拿出来了:“我们要准备在东侧的九里墩摆上几十支长枪,并配以手**,待敌人从公路上由西向东行进时,给他一个拦头截击。” “好!”宋继柳笑逐颜开地说,“敌人遭到阻击必然要抢占有利地形进行报复,这就要钻出进山林。因此在重罗山大摆**阵,炸他个四脚朝天,同时在北边小河沟里再埋伏部队,好更彻底她收拾残敌……” “是这么回事!哈哈……”众人笑道。 此时,滨海莒县东北地区,滨海军区司令部里,司令员陈士榘正在主持一次重要的议事。 参加的有山东军区作战处长李作鹏、谷部长、罗光、方晓、宋继柳和滨海军区和滨海支队中各团的主要首长。 看来,这次议事会已经开得很长了,因为他们周围除了水壶外,还有许多盆碟碗筷,他们在这里至少吃过一次饭了。 “同志们!”谷部长正向会上汇报侦查情况,他看了一眼继柳说,“现在滨海后方已经稳定,鬼子又被抽调不少去支援太平洋战场,而且可能已经失败的了,重罗山山区对我们打伏击相当有利,正是进攻的大好时机。” “是得狠狠地收实他们一家伙,伪军中的大多数是从东北来的,他们日日夜夜思念家乡,我们不能久久地在此勒马,当炮灰!”陈士榘补充说。 “首长说的对!”方晓说,“泊儿庄的鬼子二百余配合汉奸李香斋部共四千余,携山炮钢炮各一门,带着民夫小车,企图‘扫荡’我诸胶南部地区,进行其抢掠烧杀,捕捉壮丁之残忍行为。至毛家村即分两路:一路向东十字路,一路直奔管家营南山。” “不行,就猛打他一下.。”谷部长笑笑说,“我们滨海主力马上占领了重罗山—带,杀他措手不及!” “管他娘的小鬼子,”宋继柳叫道,“你要吃牛羊肉,就不要嫌膻!” “可是另外一路的敌人呐!”陈士榘担心地说,“现关键是这里只有一个滨海支队的主力呀!我们一定要小心谨慎地从事,不可大意失荆州!” 第 八十六 章 计高一筹 由于此次啃的是一个大鱼头,现正为滨海军区正为兵力不足焦着心。 而那些警卫员们又不时地进进出出,一会儿来给火盆添炭,一会儿又给各位与会者倒水。有时,一不小心,还弄出些响声来。正巧一个小警卫员来到李作鹏面前时,弄倒了水壶,溅湿了他的衣袖,让他特别窝火。气也就来了,总想找一个地方出气。 “我考!”李作鹏一把抓住小警卫员的胳膊,就要甩他出去,“你这个小家伙,就看不出首长心烦?怎么这么条笨手笨脚的!” 小警卫员吓得哭了。 “别,别别。”陈士榘站起来从李作鹏手里拉过小警卫员,斥李作鹏道,“你怎么啦,谁家没有这么大的孩子呀?我们不是从他这么大长大的!” “这……”李作鹏叫道,“我心里烦!” “你烦?跑外面把头插在水桶里凉快凉快!”陈士榘生气地说道,“再不行的话,就去侵略者大头目的头割来,当皮球踢!” 李作鹏没的说了,真的扭头跑到院子里去了,喝起了半瓢凉水来。 当八路军战士李作鹏同志出去后,大家默默无言,气氛显得更沉闷了。没办法,大家只好喝水,还故意弄出些响声来,以打破叫人受不了的沉寂。 就在这时,李作鹏回来了,他把门打开,却不进门,大家以为这家伙气不过要搞什么恶作剧,正在奇怪,他太声说:“陈参谋长,您看谁来了!” 陈士榘等抬头看时,只见官门外站着一个人,他穿着旧旧的军装,满脸的汗水…… “老唐,你总算回来了?”陈士榘说了一声,就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跑,一路上把两个警卫员撞倒,把几个水盏带到了地下,乒乒乓乓一阵响后,他才来到政委唐亮身边,张开双臂把他搂抱了起来! “亮子,我再也不让你走了!知道吗?你带走了我们的心!……”陈士榘搂着政委唐亮不放,李作鹏、谷牧、罗光、和宋继柳等滨海军区中各团长打招呼,只好隔着陈士榘,这个拉他一下,那个摸他一把,大家问长问短。 当看到大家对他那享么热情,唐亮也感动得泪眼莹莹,他说:“总算散会了,好歹散会了!今后我就一门心思待在这里了,除了开会哪也不去了!” 他们折腾了好一阵才安静下来,陈士榘一边命炊事班为唐亮弄的好的吃,边与他谈着别后发生的一切。 滨海军区政委唐亮盛赞滨海支队的功德,他说:“一路上到处可听到对八路军的赞扬,甚至还编了歌儿传唱。”他又对万毅的一系列举措称颂不绝,他说:“万毅真是大将军之才也!” 最后他握着谷部长的手说:“能上能下的大部长加上分区政委同志,你真是指挥百万老百姓的大手笔,光是‘在侦察人员不在,作为一个正师级的统战部长亲自带人侦察’就足可流传千古也!” 反正唐亮谁也没有冷淡、耽误,对滨海军区的主要将领都给了褒扬。大家都觉得政委看到了他,关照了他,心里热乎乎的,充满了激情。 “唐政委!”陈士榘说:“大家都好!我们正在研究下一步的作战方案,可就是没定下来……”他把谈论了一天的话题对唐亮详细地说了。 谷部长争着说:“我们正想想趁鬼子进入重罗山挥师北上之机,强迫他们向我们八路军投降,可是一时调不到一部分人攻打另一支敌人,现正在左右为难!” “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唐亮向大家看了一下说,“是一个大问题,这是很要紧的,有了几倍于敌人之兵力,可完全彻底地消灭这次帮着国民党军队出头,出来‘扫荡’之敌人,其意义之大可想而知,这可能是他们的黔驴技穷之战呀!” “唐政委!”万毅轻轻说,“那你就给出一个‘点子’。” “这个……”唐亮想了想,把桌子一拍说,“还是那四个字:‘发动群众’!” “这……”这四个字说出来,周围的人一时理解不了,面面相觑,不知他是如何发动的。 还是谷部长脑子来得快些,他问陈士榘:“司令员,您看我们是否这样……” 陈士榘也一下子明白了,他说:“好,可以!一天来一直困扰咱们的事被老唐给解决了!” “老唐,给说得详细些!”李作鹏说。 唐亮这一次回来,大家好像比过去亲近了许多。过去,只有陈士榘叫他老唐,别人一律称他为“政委”的,现在,这一班滨海军区主要领导也都亲切地称他的为老唐了。 “同志们!”唐亮说,“‘发动群众’就是让老百姓把家中的大锹都扛出来,排上长长队伍,让那些敌人认为遇我们的大部队,使他们不敢妄动,等我们把重罗山的敌人消灭了,再回过头来把他们一口吃掉!” “不对呀!”李作鹏还是不太明白,他说,“光扛‘枪’不打,是会让敌人生疑的,那人家会怎么办?不会傻到吃屎的程度吧!” “问得好!”唐亮笑逐颜开说,“敌人不是太傻的,他们更不会看不到自己的处境!李处长有所不知,现敌人是草木皆兵的,可是那些被他们欺压的老百姓是恨死他们了,如果咱们在重罗山打得快,就不费吹灰之力就可消灭他们的,因为我们有多倍于他们的兵力!李处长记住一句话,叫做‘兵贵神速’四个字,你只要打得快,就没有给敌人的考虑的时间了!” “这真是一步好棋!”罗光性子直,他说,“李处长,只要你的拳头出得快,逼住了敌人,敌人就叫你亲爹!那另一支敌人,还不是盘中之鸭吗!” “哈哈……”因为罗光一下子说到了点子上,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唐亮吃过饭后,大家仍然兴致勃勃,谁也不愿休息,陈士榘把地图拿出来,要大家围上来观看。于是,大家一起向地图看着,发表着不同的看法,大家取长补短地讨论着。 “打击”的对象是哪些呢?主要是琅琊的夏时。一提到他的名字,大家都笑起来。 因为夏时是个美男子,长着一副女人的模样,吴明看上了他,把他宠幸几年。后来跟着吴明东征西讨,弄了个小汉奸的小头目,当上了汉奸副队长。 “吴明不是在咱们这儿吗?”唐亮问。 陈士榘说:“是的。他的兵权被日本鬼子剥夺了,没办法跑到咱们这儿来了。我对他说:以后找机会帮你把鬼子消灭了还让他去管理那里,他日夜盼望着。” “好。可让吴明去动员他的‘旧爱’,也许就不用费事了!” “都是一些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东西!”谷部长说,“没有大兵压境,再软弱的敌人也不会乖乖地归顺,更不会主动交出武器的。” “不错!”陈士榘说道上,“现派万毅带领人开赴那里,兵临城下,让他们开开眼界!” “好!”众道。 第八十七章 打击敌人 第二天一大早,吴明大声与城上守将搭话:“快去禀报你们的副队长,就说我吴明到了!” 敌人的守军知道吴明与他们副队长的老关系,就连忙讨好地去报了,还是一路小跑。 汉奸伪军夏时自从来这里的时候,和这里老百姓向来无瓜葛,几乎没有群众基础。他蹲到这里后,就来时只带了几百人马。现在也没有增多,只够守住这个小地方了。听说八路军的副司令员万毅的大军来了,想想也没惹着过八路军,便以为是来借道的,也就大大方方让着,不甚害怕。现在一听说是老相好来了,有点高兴,就令放下吊桥,大开城门迎客。 万毅和宋继柳与吴明带领下,十几人进城后,来到夏家。 “啊,我当是谁领兵来了,原来是我过去的吴先生呀!”夏时从他的家中迎出来。 宋继柳没见过这种男人故作女态的人,那忸怩的样子令人作呕。就回过脸不去看他。那些随从却忍耐不住,偷偷地掩面讪笑。可是,还想再看一个笑话,有一个吹牛的话题。 在卫兵献茶后,吴明便对这个汉奸说:“小夏,现八路军的势力在这个山东地区是最大的,小鬼子已彻底地玩完的了,我看还是同我一样投向八路军吧!” “那他们能放过我吗?听日本人说,我们当皇协的,只要一被土八路捉到就会被开堂破腹、大卸八块呀!再之说,他公产公妻的,我们怎么能自己的老婆让他们给共去!” “全是瞎说,我现不是好好的么!再之说,我的老婆也没让谁给抢去呀!” “奥……”夏时一下子明白了八路军围城的原因。他知道如不服从,自己连天黑也活不到。他看出过去的相好吴明也是为他好而来,那个天神样的万毅将军才是八路军的真正代表。他这个小据点只拥有五个小炮楼和几个小碉堡,即使这里全村落的百姓全部变成了兵马,也难抵八路军近万大军的攻击!好汉不吃眼前的亏呀,我们还是投八路的好呀! 夏时用眼睛示意吴明,要他到里间说话。于是,吴明得到万毅的允许后,二人一起走了一边。只见他们那亲亲密密的样子,叫人觉得不是朋友而是夫妻。 一会儿,他们出来了。夏时强装笑容地说:“我得提个条件:一是请八路军仍允许我们做这里的头目,二是留吴明与我共同镇守这里。” “这个……”万毅笑了一下轻松地说,“好说,我这就答应你。” 接着,万毅挥兵进来,占领了这里。 第二天,万毅、吴明回到八路军滨海军区复命。陈士榘听后不屑得下唇伸得老长,没有说话。李作鹏生气地说:“这样的不女不男的人,猪狗不如!宋继柳,你们武工队立马给我把这种‘人渣’的汉奸给‘锄’了!” “是!就是首长你不下达命令,我老宋也会主动地把那个家伙给宰了。” “不行!不准杀他。”陈士榘大声地说道,“谁也不许破坏我八路军不杀俘虏的政策!” “是!那就把他们先养起来好了,可一定别让我看到他。否则,俺老宋会三天吃不下饭的,这个人太让人恶心的了!”宋继柳不大高兴地答道。 战场上,一大队上万的老区人民,他们人人扛着大锹,如同真正的八路军、民兵一样,向敌人的据点开去。只见长长队伍,如同倾泻的山洪暴发,把敌人给淹没了。 万毅带领滨海支队在十五里的战线上与敌展开激战,我八路军健儿虽在敌密集炮火射击下,一面顽强守备,机动增援,一面灵活突击,猛勇冲锋,予敌以严重打击,至下午三时,敌不支欲退,但又被我迂回部队阻击,至六时,我八路军即发动全线总攻击,全体同志均抱有我无敌之决心,猛勇冲锋,连夺敌阵三处,将敌人压至山下。 八时半,敌人即被我全部击溃,遗尸多具,逃回毛家庄,当夜里焚烧死尸后,冒雨窜回诸城,沿途又丟小车十余辆。因为这个原因,八路军打扫战场的战士忙得没有吃上饭。 此次战斗计毙伤敌伪一百三十一人,缴大盖枪三支,战旗一面,生俘敌兵伪军各一名,炸毁敌炮一门和当场炸死敌兵七名。在战斗中,八路军出现了大批的英勇战斗的事迹和可歌可泣的英雄场面。同时,更加突出地表现出老区人民的伟大贡献。 三连在坚持阵地与向敌冲锋时,敌人不断的用密集的机枪炮火向我轰击、扫射,企图占领八路军的阵地。可是,滨海军区万毅支队长亲自带顽强的三连二排,始终没有离开阵地。 小炮手在情况紧张时,见敌人火力压得我们不敢抬头,就鼓励与安定新战士的战斗情绪说:“同志们,敌人这是放的八八式野炮,不要紧,炮弹飞过来我告诉你们,一定打不着的。” “现你就给我狠狠地打它五六发,把那几挺机枪给我揍掉!”万毅亲自下命令。 “是!”小炮手用在军区受训时学习熟练了的小炮,精确的测量距离,定好标尺,再把炮弹送到敌人的身上,一连打出了六发,炮弹落在敌人机枪射手身上开了花的时候,那几挺机枪就再也不叫了。 此时,敌人想借着他密集的炮火,嗷嗷的叫着向我八路军冲锋,三排长到各班去鼓动,连长手提着自动步枪高喊着:“咱们要死也要守着这个山头,好好杀杀敌人的傲气。” 三排长沉着的举起了步枪,准确地向冲来的敌人射击,“叭,叭”两枪,嗷嗷叫的敌人倒下了两个,再也不叫了。其余的敌人全部趴下,只是乱喊叫而没有一个敢向前冲的了!接着我八路军一个反冲锋把鬼子冲下去。 不多会,从西南角上又来四个骑兵,陈士榘和三排长又举起枪“叭、叭”二声,把敌人的骑兵各打倒了一个,如同箭头出弓一般! 这时,敌人占领着重罗山岭前的几间小房子,二排副带领二排主动向敌冲锋时,五班长负了伤;他坚决不下火线,第二次腰部又负了伤,叫他下去时他还是咬着牙在坚持,直到后来团首长叫人来才把他抬下去。多么好的人啊,多么伟大的八路军战士呀! 三排副腹部受重伤,不喊不叫,还鼓励大家说:“同志们,有军区首长在这里亲自指挥,就没有打不败的敌人,给我狠狠地打!一直打到小鬼子和汉奸跪下求饶不可!” 小高是一个很活跃的青年,腹部和头部都受了重伤,虽然流血过多,但精神很好,他和指导员说:“不要写信告诉我家里,我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 陈士榘看到这里双眼湿润了,想说几句鼓励的话语,就是说不出声来。 二连战士胡兆习、滕培悦同志,负了轻伤,他们怕叫他们下战场,刚挂了花就说:“快点给我们包好好冲锋呀!”他说话算数,包好了后又参加了两次冲锋,打得敌人哭哭啼啼。 刘英贤同志负了重伤,还是要求冲锋。排长见此说说:“刘英贤同志,你已经负了重伤,快给我下去!别怕没有再立新功的机会,等你把伤治好之后,有你打的坏人!” “我不!”刘英贤把眼一睁说道,“同小坏种拼啦!战斗不结束不下去,一定要完成任务!” “真是一个好同志!”刚上了前线的司令员陈士榘向他安慰说,“小同志,你已经完成了这次战斗的任务了,我令你立马给我下去。” “是!”刘英贤这才离开了火线,可他还把眼瞪向敌人所在的方向。 在战斗中,我八路军的这些英勇的表现,鼓励了大家的情绪,增加了大家的战斗决心! 庄志举同志是一连的五班长,当敌人奔向管家营东山时,他接到出击的命令后,没有犹豫的领着一个班向敌冲去,在激烈的战斗中他负了重伤,当卫生员同志给他包扎时,他用尽了最后的一口气高喊:“共产党万岁!”一连喊了四五声,心脏的跳动才停止了,光荣的为党为人民停止了他的呼吸!他至死没有忘记了党,没有忘记全国人民。 战斗刚开始时,藏马县委书记辛光宇同志,便忙着到各庄里动员抬担架,并在途中设置临时护送站,藏马县的民兵,听到枪声就积极的布置工作,有的英勇的上了火线,有的忙着抬担架,护送伤兵,并鼓动群众烧茶水,支援前线。 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八位民兵的老大哥,冒着敌人的炮火,从四五里远的高山上来送茶给战斗着的同志喝,同志们兴奋的高喊着:“老大哥们辛苦了!老百姓万岁!老区人民万岁!” “八路军万岁!”八个老大哥回答说,“你们的血能流在战场上,我们流点汗水还能有什么的呢!”老大哥的回答,更增长了同志们的战斗情绪。 伤兵向后转运的时候,沿途得到老区人民和群众的慰问,张戈庄的妇救会长,送茶送鸡蛋汤给负伤的同志喝,十几个妇救会员,都到负伤同志们脸前慰问,使负伤的同志感到无限的光荣与伟大。 第八十八章 好汉布山 当天夜晚,八路军二十六团六连悄悄地埋伏在这深草密林中,路两侧的山坡上,还有一、三、四连和机枪连。他们的任务是阻击诸城出援之敌,保证八路军攻克埠头、昌城两个据点。在这两个据点里,固守着诸城伪保安团长吕孝先的六百余人。 敲掉这两颗毒牙,对于我军五月在滨北发起的战役的最后胜利,有着重要意义。于是,我八路军好汉重布山抱着一挺机枪,和一、二排的同志,隐蔽在岭岗的前沿,紧盯着诸胶公路。他们憋足了力气,准备大打出手,用出手不凡的机枪消灭敌人。 突然,东北方向连续的爆炸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紧接着,枪炮声此起彼伏。重布山对二排副排长董平田说:“首长,是埠头方向!没错,主力部队与吕孝先干上了!这个跟着日本鬼子吸尽滨海人民血汗的家伙覆灭的时候到了!” 董平田看到公路边的潜伏哨仍没发出敌人到来的信号,轻轻地说:“别着急,天不亮,诸城的鬼子恐怕不肯露头。他们吃咱们夜战的苦头还少吗?”董平田像是劝重布山,又像是安慰自己。 如此同时,泊儿镇日寇二百余人,在汉奸李永平三百余人配合下进犯我军,同滨海支队在重罗山一带进行激战。双方各有伤亡,互不相让,大开杀心。 傍晚时分,山南阵地仅剩几人,而鬼子又纠集百余人冲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敌群中响起密集的枪声,鬼子不战自乱。各自抱走大枪,拼着小命向四野出逃。 原来,是重布山同志带领六连尖刀班将敌群拦腰截断了。六连本来在重罗山东北方三十六里的藏马区石门村活动,听到枪炮声机动增援,赶到重罗山下时天色已晚,便直插过来。重布山同志带尖刀班赶到东南山脚时,发现鬼子正在进攻,便带领全班隐蔽接敌,突然开火,捅乱了鬼子的蚂蜂窝。阵地上的同志们趁机反冲击,两下夹攻,鬼子首尾不能相顾,死伤十几个,剩下的不见踪影。 这时,日军小队长吉本胆战心惊地提着东洋刀,站在一个战壕里,向正打枪的十几个日军和一百多个伪军看着,脸色不由得更加难看了起来。接着他又向八路军阵地上用眼扫着,心中极为恐惧,汗水也跟着下来。一个叫于建设的伪军小队长跑了上来,只见这个家伙帽子不知去向,一条裤腿挂在大腿上,满脸是灰,看不清是什么的颜色的了。只有两个狗眼珠子,还在那里乱转着。 “八嘎,你的怎么回事?怎么不上前指挥?”鬼子小队长吉本问道。 “我,我们已经让八路打得不撑的了,如果说再不突出去的话,也只有被他们消灭的可能的了!我,我说太君呀,现在我们都到了这个份了上了,还是快跑吧!”伪军小队长面无人色地说道,不,满脸是黑地说道。 “八嘎!快跑!那是对我们大日本皇军的最大的耻辱,我们只有以死报效天皇!不过,他自己已经不想再战的了,你们的和我们大日本皇军,一起同心协力地杀出去!” “嗨!”伪军小队长于建设向一边的汉奸,大声地说道,“你们听到了没有?剃过头的都给老子听好了,我们向前面冲,只有向那里一起用力地冲,才能冲出去,才能有活命。冲呀!”这个汉奸的手中枪不停地摆动着,只令伪军的兵蛋子冲了过去,自己就是原地不动。 伪军在小鬼子和伪军小队长的又重打压下,只好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待了一会儿,鬼子慌忙组织反扑。重布山同志对准一个挥舞着指挥刀的鬼子就是一枪。这鬼子脑袋一歪,只听“唉哟”一声,身后一个伪军上了西天,鬼子哇哇地叫喊几声,挺着刺刀冲来。尖兵班也不示弱,冲入敌群展开了白刃战。 重布山同志刚刺死一个鬼子兵,使指挥刀的鬼子便扑到了他跟前,正斗得难分难解时,又上来一个伪军。重布山同志毫不畏惧,力斗二敌,杀得难解难分。 突然,小鬼子的指挥刀虚晃一下,伪军的刺刀向重布山同志捅过来。重布山同志用枪管朝伪军拦腰打去。伪军被打倒在指挥刀下,作了替死鬼,重布山同志更加勇猛,端着闪寒光的刺刀直逼鬼子。鬼子精疲力尽,臂上挨了一刺刀,慌忙逃走。重布山同志哪肯放过,刺刀直插鬼子后背,当场把这个坏东西给放倒。 这时,岭岗上杀声震天,六连主力赶到了。鬼子急忙扔下三十余具尸体,从南边夺路而逃。正好董平田同志带领的火力组在山北边消灭一股敌人后赶来,架起小炮,“轰!轰!”几声响,又有十几个鬼子被炸得血肉横飞。 夜幕四合,战斗进入了尾声。重布山同志带尖兵班仔细搜寻着每棵树,每块石头。突然,他发现山西边乱嘈嘈地过来一群人,便怀疑是溃散的敌人,忙令全班埋伏起来。果然,两个鬼子和三十一个伪军慌不择路,向埋伏圈跑来,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 伪军已成惊弓之鸟,在战士的刺刀下乖乖地举手投降。鬼子想挣扎,也被战士们迅速缴了械,捆起手来。不料,有两个鬼子叽哩咕噜地叫着,扑上来乱咬人。重布山同志让战士们在工事里找了两块门板,将鬼子捆在门板上,抬下山去。 太阳三竿子高时,鬼子还是没来。来的是一场倾盆大雨,把同志们浑身上下浇得精湿。连长赵勇看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便命令在前沿的一、二排只留重布山带一个班警戒,其余上坟地去躲雨,队伍还没下去完,八路军的战士赵勇同志,突然发现岭岗和公路之间似乎有敌人在运动,忙命令道:“同志们,大家快返回。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没等人回到前沿,重布山同志的机枪就对着只有几十米远的敌人开了火。 原来这是日伪增援部队的几个尖兵。他们看到路旁这座岭岗是个制高点,便想抢占,没想到撞在了重布山同志和战友们的枪口上,也该这帮家伙喝上一壶的。 急骤的枪声,拉开了阻击战的新序幕。鬼子一边用小炮朝岭岗猛轰,一边迅速调队伍。小炮一停,三十五个鬼子和伪军顺着高粱棵子往上冲。雷声催促着大雨一个劲地往下泼。重布山同志任雨水顺着头往下流,眯缝着眼,瞄着鬼子群又扣响了机枪。鬼子倒下几个,其余的退了回去。这时重布山扭头一看,一、二排准备躲雨的同志又都各就原位,心里更踏实了。 这时,二十六团其他四个连队在团长的带领下,也相继投入战斗。敌人成了瓮中之鳖,妄想抢占岭岗,又接连发起四次冲锋。 但是,得到的是一次比一次惨重的失败。鬼子集中了所有的机枪、小炮,向重布山同志打来,恨不得把这片坟地削平,把机枪炸碎。 刹那间,岭岗上树枝乱飞,泥土四溅,烟雾腾腾。炮击未停,近七十个鬼子和伪军又向阵地扑来。重布山端起机枪,一梭子弹撂倒几个。然后抱着机枪在堑壕和坟头之间来回变换位置,打得敌人防不胜防,弄不清坟地里八路军究竟有多少兵力,不敢轻举妄动。 八路军战士董平田同志边向敌人投手**,边叫道:“打得好!” 正打得起劲时,重布山同志的机枪突然不响了,一群鬼子趁机爬起来,从这个方向拥上来。七九式步枪和手**的火力太单薄,怎么也压不住敌人。董平田吃了一惊,边向敌群甩着手**,边向重布山那里跃进。没等到跟前,只见重布山抱着机枪,从坟头后猛地站起来,头上的鲜血还在顺着脖子流下,让人一看毛骨悚然。 重布山同志双眼圆睁,叉开双腿在那里就像一尊威严的金刚。小鬼子一下愣住了,重布山趁机射出一串子弹,最前面的六七个鬼子被打得东倒西歪。他对准后面的鬼子,又抠动了扳机。糟糕,子弹打完了。 重布山同志正想隐蔽起来,突然晃了晃,差点儿倒下。说话间,三四个鬼子端着明晃晃的刺刀上来了,他急中生智,举起枪朝头一个鬼子砸去。 “八嘎!”这个鬼子大叫一声,倒在了泥泞里,其他几个鬼子不敢再过来。 于是,八路军重布山同志抱着机枪同敌人拼搏着,头慢慢地低下去了。董平田见势不好,“叭叭”几枪打倒了几个鬼子。然后跑到重布山跟前,架着他往草深处跑。 第 八十九 章 真正英雄 雨势已经小了,但密密的雨丝仍然不停地飘下来。重布山的两处伤口被雨水一浸,痛得直钻心。董平田从衣服上撕下两条布,把重布山的伤口裹了一下,刚裹好,一群鬼子就冲进了坟地。这帮家伙是鬼子小队长吉本的手下,他们已经失魂落魄,没有一个是人样子了。 于是,战士们叮叮当当地和鬼子拼上了刺刀。这时,作为机动力量的三排也上来了,他们使用清一色爬管式步枪,枪身和刺刀都比较短,格斗起来显得更加灵活。董平田一看,忙说:“老重,你先别动,我去助他们一臂之力。”说完,拣起一枝三八大盖,冲进敌群。 董平田绰号“猴子”,眨眼工夫就收拾了两三个鬼子,看着战友们在激烈地拼杀,重布山同志不顾重伤,也拿起一枝三八大盖投入了格斗。 当重布山刺死一个鬼子后,有个留着八字胡的鬼子突然扑来,一刀刺中重布山的腹部,肠子都流了出来。重布山咬紧牙关,强忍剧痛,将八字胡刺死。然后将肠子塞进肚子,紧了紧腰带。这个小鬼子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一回头向一边跑去。 这时,重布山满身的血、汗、泥水搅在一起,使他成了个血人、泥人。一个骑高头大马的鬼子看重布山动作迟缓,便呀呀地怪叫着逼了上来,直刺他的前胸。他一闪身,鬼子扑了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等他艰难地转过身时,鬼子也转身扑了上来。重布山移动着沉重的脚步,吃力地同鬼子周旋着。这个小鬼子,就是小队长吉本,是一个失去战斗信心的家伙。 董平田正和三个鬼子厮杀,忽然发现重布山打着趔趄,力不能支了,可能马上倒下。于是,便迅速摆脱鬼子的纠缠,向隔着三个坟头的重布山跑去。他刚越过第二个坟头,一个壮烈的场面出现了:鬼子刺向重布山,重布山拨开敌枪,顺势向鬼子头上砸了一枪管,接着用尽最后的力气挺枪向鬼子刺去。几乎同一时间,鬼子也刺了过来。两把刺刀同时刺中了对方的胸膛…… 董平田看到这壮烈的搏斗,失声叫道:“老重!”忙跃到重布山李身边。重布山那魁梧的身躯重重地倒在马尾松下的草丛里。他手中紧紧地握着三八大盖,双眼圆睁,仿佛在为没能看到日本强盗的投降而遗憾。 重布山,男,汉族,一九二五年一月生,一九四二年八月入伍,一九四四年七月入党,出身贫农,成份农民,文盲,山东省莒南县人。英雄牺牲后就安葬在这重罗山脚下,与蓝天青山同在!他是英雄的革命老区人民的儿子,是山东抗日根据地和八路军的骄傲,更是中国梦的伟大实践者,更是中华民族真正的大英雄! 我们八路军的队伍冲到圩子根时,战士们应该是十分疲劳的,因为他们在到达圩根以前,曾经连续不停的突破第一道鹿柴,又冲过浸没头顶的臭水壕,再突过又粗又高的第二道鹿柴,跳上锋利的刺丛,还要冲过第二道壕沟,他们已经精疲力竭。 而这一切,又全是在圩上敌人炽烈的弹火下进行的。 但是,八路军的战士却不知什么叫疲劳,为了人民的解放事业更不知什么叫生死!当梯子在圩墙上架好时,刚突过最后一道壕沟的王文斌,就第一个跳起来打出两个**,一口气冲上炮楼,又打了两个**,这时底层的敌人就吓跑了! 可是,院子里的敌人还在慌慌张张地乱窜乱跑,有的想打**,有的还要打枪,也有的想向外扔手**,作着垂死挣扎。我八路军的连长把驳壳枪一摆,大喊一声“冲呀!”接着自己就冲下去,但他的手臂立刻就被一个人抓住,连长愤怒的回头一看,原来是战士王文斌。 王文斌沉沉地大声地向连长说:“连长你不能去,你还要指挥队伍,让我来!” 连长还没来得及答话,王文斌已经冲到前面去,用刚刚缴获敌人的**猛掷敌人,接着就冲进院子,又紧跟着逃跑着的敌人的后面,快速地冲到地洞口,见敌人正在负隅顽抗。向里面大声地喊道:“伪军的兄弟们,你们放下枪呀,只有放下枪,向我们八路军投降,你们才能有活路,才能活着回家!不然的话,你只有自取灭亡……” 敌人对于八路军战士王文斌装着没有听见,还在向外打枪。 于是,八路军战士王文斌把**塞进洞口,**在地洞内爆炸起来,敌人终于缴枪了。他立刻缴到三支枪,喜气洋洋。一转眼的工夫,他又抢出十几支枪。 战斗胜利后,前线记者万里红在营部给战斗英雄们照像,王文斌也在里面,他跟别人一样戴着缴获的钢盔,又整齐又威风,但别人却看不见他心里还有一个顶大的欢喜——他手里的步枪已不再是那支老套筒子了! 敌寇独立第三混成旅团仓皇增援李逆永平的首次行动,已在我八路军的严厉回击下,完全被粉碎。因李逆系敌驻青岛的旅团长内田直接指挥下的走狗,故战斗开始第一天(二十四日)下午,青岛敌机两架即赶来助战,但由于我军早有防空准备,敌机在一望无际的青纱帐上盘旋良久,毫无所获,只在胜水我军阵地胡乱投弹十余枚后逸去。 与此同时,该旅团驻诸城的第二十大队两个中队共三百余鬼子,及伪军一个中队一百余人,出动增援李逆,二十五日上午到达作战地区,但我军已在敌到这前两小哒解决战斗,收复攒牛场的据点。该敌增援未及,当即向我凤凰庄一线高地进犯,立即遭我迎头痛击,打得敌人伏在地上半晌未动。 此时,我八路军英雄的老六团部队纷纷赶到,敌寇在四面枪炮围击中,走头无路仓惶乱转。这帮坏东西,用了六个小时只走了六里路,状极狼狈。 黄昏前敌离开老窝村前进,我跟进部队立即占领这个小村。不久,天空修然阴云密布,雷电罗交加,大雨如注,让人睁不开眼睛。 驻青岛的日寇独立第三混成旅团的司令部里,旅团长内田正在这里打着转,身边的几个手下,人人面无人色地站在那里,如同死了亲人一般。不,他们可能是真的死了亲人的了,他们日本国内的广岛和长崎二地,已经让美国的***给炸得鸡犬不留,寸草不生,也许他们的亲人就在里边的吧!这一下也就好了,也让这帮杀人不眨眼的侵略者,真正地知道什么叫失去亲人的痛苦! “八嘎!我们一定要保持实力,多多地杀死土八路,为我们广岛和长崎死去的亲人报仇雪恨!另外,我们一定好好地帮着国民党的军队狠狠地打击八路。还要让我们的皇协军同土八路的干到底,让他们的中国人自相残杀,我们静观其变,坐山观虎斗!” 鬼子参谋长轻轻地说道;“司令员官阁下,你的说得真是大大的好!只要他们中国人打内战,我们就有可乘之机,还可以百折不挠地大捞一把,向老蒋的手下行贿,因为他们大多全是贪赃枉法者,对于我们的出路还是大有好处的!” “幺西!”旅团长内田正在这里打着转,听到这里脸上也就有了血色,这才静了下来说道,“你的参谋长的,就是一个谋事的高手,我的大大的佩服!纵观目前形势,我们大日本的军队已经无回天之力的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大日本还是同盟友一起打下了整个世界,虽然说我们的可能会真正地战败了,但我们还是有这个能力这么干的。在当今的地球上,除了盟友和我们有这个魄力,谁又能又敢这么干?只有我们……” “是呀!”小鬼子参谋长说道,“他们中国这么地大物博,为什么在目前的情况之下,这么穷困潦倒的呐?其实,他们并不真穷。他们国家的钱都让那些挖国家墙角的当官的,及其子女和亲友给贪污受贿去了。从面造成了贫富差距太大,人与人之间没有平等而言!这就产生了勾心斗角的局面,从而开始了内战,更加消耗了国力,让贪官把一个贪得基本上已经空空的国家实力,又雪上加霜地来上了一刀!如此说来,他们国家还有什么尊严而言?” “是实上,那些贪官污吏对他们自己国家的陷害性,实在是太大的了!”小鬼子旅团长内田还在发表高论,“所以呀,他们那么大的中国竟然让我们日本给打成这个样子,就是他们胜利的了,国民党也是没有多大的面子的,他们的面子工程只好看不管用。但是,我们为了自己的下一步出路,还是要帮他们一把的,帮助他们打击土八路!现给我向他们开火,立即支援李永平部,杀土,土八路,把他们就地消灭!” “嗨!”一群日军行动了起来。 此明,敌寇不知旅团长内田他手下的这个老窝已被八路军占领,前来支援的士兵企图进村躲雨,部队争先乱向村子飞奔,刚到村头,我哨兵即向天空打了三枪。厉声问:“那部份?” 敌寇竖起太阳旗作答,我八路军早已准备停当,轻重机枪乃一齐怒吼猛射,打得敌人在人雨中四散奔逃,活似一群落汤鸡。此时原来都穿白衬衣冒充鬼子的伪军,都纷纷穿上灰色军装,露出了原形。敌伪此等丑态,引起我八路军及老区群众的大笑不止。 至当夜十二时,该敌终趁黑夜掩护向西疾逃而去。据确实消息,敌军共伤十六名,伪军亡十名。按敌职此次出动增援李逆,原定计划“扫荡”五天,但在一天内即出了许多笑话完结了。这叫什么样呀?这叫敌人搬石头砸自己脚的行为。 张传堂,八路军山东军区的一一一师独立团三连的一班长,是个熟练的轻机关枪手。打石岭子的夜里,他带了机枪班监视着据点东南角大炮楼的敌人并掩护着部队进攻。漆黑的夜里,他们一直摸到敌人的**威力圈以外的地方。 炮楼里的敌人,企图以猛烈的**来阻止部队的进攻,**冒着红光到处爆炸,但这爆炸的红光也给张传堂指出了目标——看到敌人放肆的把胳膊伸到炮楼的窗子外边扔手**。 第 九十 章 好汉传堂 张传堂看见这明显的目标,是多么高兴呀!他一连送给了敌人两梭子机枪子弹。敌人胆怯了,把胳膊缩回了。可是,他们的小头目的威逼下,还在打着枪,不过大多是空枪。 进攻仍然在继续而又猛烈地进行着,敌人企图作最后的挣扎,又伸了手在扔手**。敌人大骂:“妈的,再发狂就消灭你们,消灭你们这些无用的土八路……” 于是,怒火,燃烧在八路军战士张传堂的心头上。他爬起来平端着机枪一直冲到敌人**威力圈**击,但是他更清楚的知道,在这样的危险的传况下,不光要消灭敌人,还得要保存自己。他在借着手**的红光观察着有利的地形。在红光中他看见到面前的一块阵地,很是像一块发挥机枪火力的阵地!于是乎,他奋不顾身地爬了过去,又猛烈的跑了过去。就在他冲向土崖的霎那问,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不好! 前面不是土崖,是一道丈多深的大沟的沟崖,敌人为了便于保护自己,想利用它作据点东面的外壕,阻当我八路军的进攻。但是,由于张传堂不熟这里地形,误进了盲区。 可是,又由于张传堂冲的急,一失足跌下了深沟。当那紧张的霎那间,他宝判断清楚自己是跌入了敌人的壕沟了。于是,这名机枪手说:“他奶奶的,就是把我自己跌坏了,也不能摔坏了机枪,否则我的吃饭家伙可能就没有的了!快速爬起来,消灭敌人要紧!” 张传堂想到这里,急忙的把机枪搂抱在怀里。一直跌下沟底的乱石堆中,机枪真的没有摔坏,它安静的压到张传堂的身上。但是,当张传堂想爬起来的时候,他却发觉了他的左腿跌断了,站不起来了!英雄可能无用武之地了,不过没有关系,他是八路军的好汉! 战斗在进行着,同时敌人的手**也向这壕沟打来,然而张传堂没有叫喊,没有慌张,他还在冷静的惦念,着考虑着:“怎样把机枪弄出去呢?怎样爬出这可恶的深沟去呢?”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他这才用晚上规定的联络记号,轻轻的拍了拍手,让同志们帮上一把。 副班长王志友听见了,他带着步枪组的同志们慢慢地向拍手的地方爬过去,用步枪试探着悄悄的溜下沟底,靠近了张传堂。只听伸手不见五指的战壕里,张传堂轻轻地笑了。 “老王,评估你好好的把机枪带上去,我的腿跌断了。”张传堂才放心的把轻机枪交代给副班长并嘱咐道,“同志们,敌人不断的向沟里打手**,你们快离开这危险界吧!你们不要管我了!我自会出会想办法去的,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副班长和同志们哪个愿意离开自己的好班长而去呢?但是背着战友张传堂是爬不出壕沟的。这时,敌人的手**又扔过来了!同志们不得不离开自己的班长,挥泪冲向战场。 班长张传堂最后拖着自己断了的腿,忍着痛,从乱石堆的沟底慢慢的爬出危险界,慢慢的爬出壕沟,顺着小路爬回了八路军的指挥部。什么人有这种精神,只有八路军的英雄! 我八路军老六团一连五班长——侯建三的外号也叫“猴子”,这原因除了因为他姓“侯”以外,那就是他平时的性情和战斗的动作了。讨李战役的胜水战斗中,他赤手空拳缴了敌人一挺轻机枪,七枝驳壳枪和二十余枝步枪。现他在向同志们自述: “当排长叫我冲时,大家正在忙着过水沟,我一看有的爬,有的到了半腰掉下去,有的在水上乱蹬,还有的在喝水,人那么多,这怎么能行!我一想不行,就向北跑了几步,正好水沟上躺着一根木头,我一见就恣了,我想平时爬障碍过独木桥都不费事,这还费事吗?就大胆的走了上去,真是没费事就过去了。” “那后来怎么样?”前来支援的武工队副大队长宋继柳问。 “我过去后,就紧接着是一道木寨,我也就像爬障碍一样的爬了过去。然后,扔了一三个手**,我就跑到炮楼跟前,不知是谁正提着一筐子**跑过来,我一想糟糕!**打完了,心想管他是谁呢,夺过来再说,我没有说话,一下子就夺了过来,有了**还怕什么呢?” “哈哈!对!哈哈……”同志一听大笑道。 “这时,我们的梯子已经架好了。可我一看,已经上去了两个人。这一下我可急坏了,就把筐子往身上一挎,一下子就冲了上去。在敌人的炮楼上,我乱打**,不一会**就又打光了,可敌人还在负隅顽抗!我心里又急了起来,因为我的枪早已给别的同志拿去用了,我只见他正用着它打击敌人,也不好去要,可我自己空手打仗怎么能行呢?” “是呀,怎么办?”众听众也为他急了进来。 “可巧,那个小‘冒子’通讯员来了,我上去就夺他手中的枪,我说:‘给我给我,我下去打敌人!’他的枪是他的吃饭家伙,他怎么能把枪给我呐!?于是,他就和我夺了起来,他还说:‘我的枪是保护连长的,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拿去呢?你这位同志怎么这么自私!’夺了半天也没有夺过来。我气的没法了,同志不给枪,我只有向敌人那里去抢枪的办法的了,就一生气举起双拳冲了上去。” “好!是条汉子!”宋继柳说。 “我刚到下面,一个家伙正想跑,我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脖颈子,一下子就把驳壳枪夺了过来。有了枪我更不怕了,我一面走一面打,先上堂屋去搜索,里面的人哼哼,我又打了几枪,进去一看没有活着的敌人了。” “好,杀得好!”徐允夺道。 “谁说不是。于是,我就到了西北角的大炮楼跟前,那里有一个地洞,许多家伙正往里面钻,我命令他们‘站住’,他们还是钻,不听我的指挥。这一下子可把我可气坏了,把驳壳枪一搂,糟糕!大概是哑火了,又搂,还是不响,心想这个手枪也不想听话的啦,原来这个东西盛子弹不多,早就叫我把子弹给打完了。” “哈哈……”众笑。 “眼看着一个一个的敌人都钻了进去,我心里干着急,后来只剩一个家伙了。只见他也拿着一枝驳壳枪,我上去就把枪夺了过来。朝着洞门我就打了几发,子弹又没有了。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三七二十二也就跟着跑了下去。” “哈哈……”众笑。 “到下面,我心有数,枪里没有子弹了,硬干是会吃亏的。于是,我就进行政治攻势了,我说:‘不准动!你们要好好的缴枪,八路军优待俘虏,请大家放心,我们八路军不杀你们!愿意抗日的留下抗日,愿意回家的放你同家,还发路费。’说着说着,就有一个家伙缴枪了,他一手给了我一支驳壳枪,一手络着又有一个家伙,照样的缴给我一支驳壳枪。” “这一下,你小子发财了!”徐大个子笑着说。 “发财谈不上,可我心里高兴极了!就把那两支枪套在脖颈上,其他的家伙,就把步枪一支支的递了出来,我就叫他们一个个的走出去,也没个数,那么—大家伙,大概总有二十多个吧!他们还要缴步枪,我试着身上不轻了,就说:‘把机关枪搬出来!’一个家伙说:‘在里面,在里面。’我说:‘快点快点!’一个家伙就把一个递过来。” “就你一个人?”记者万里红睁大了眼睛问。 “是的。那个家伙先把机关枪交给了我,又把梭子缴了出来。我想,只要有了机关枪,我心里就轻松的多了!于是,我说:‘还有吗?’他们说:‘没有了。’我说:‘缴别的!’就又有三支驳壳枪缴了出来,我心里恣透了!” “好,真是太好了!”记者万里红说。 “可是地洞又小又脏,熏得我头痛,我一阵发烧,头昏眼花的站不住了。但是,我的心里还明白,就赶快的倚到墙上,把外而的人喊了进来,同志们把我架了出去,到了壕沟外边。我不中了,我摸着我腰要里的驳壳枪,在两个同志的手里躺了下去,直到卫生员给我打了一针,才慢慢的醒了过来……” 第九十一章 好汉最好 第九十一章 好汉最好 赵绪龙同志,是我八路军的五连七班的副班长,攒牛场战斗中,他是临时编成的**组长,当他接受了炸破第二道鹿柴和掩护梯子组向祥梯子的任务时,他便带着崔振玉、王太元、皮俊卿三个同志,扛着巨型的拉雷向第二道鹿柴接近。 第二道鹿柴是道三四层厚,一人多高,碗口粗密排而深埋的木桩筑成的,它象猪圈的木栅一样地把据点圈在里面,阻碍着八路军滨海军区梯子组的突击队向前进攻,从八路军战士占领了的第一道外壕接近它距离并不远。看去虽然只有七八米远,但是要通过这短短的距离把拉雷送到鹿柴里再拉响,却是个最凶险最艰巨三的任务! 面对着第二道鹿柴里十几米远处,就是第二道壕沟里的地堡和盖沟,二十米远外就是大围墙,远处离围墙角上的两座大炮楼也不过三四米,同时,所有这些地方,敌支人都可以凭借着明亮的火光,向接近鹿柴的任何人投弹和射击,阻止军队的前进。 “不管敌人的火力与**爆炸的多么厉害,不管多么样的危险,阻碍着我八路军滨海军区进攻的第二道朧柴非炸开不可,这是党和上级给我们的任务,我们一定要千方百计地完成!”赵绪龙同志这样向全组的同志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为了顺利的完成任务,送拉雷的办法是想出了:用向围墙里打手**以暴露自己的办法,来牵制与分散敌人的火力,声东击西地来保证送**的同志,把拉雷送到鹿柴里。**组的同志们没有一个害怕的,都下了牺牲自己完成任务的决心。 动作开始了,组长他没有自己去送,却把拉雷交代给别的同志去送,而他自己却去打掩护。这是因为,以暴露自己而牵制敌人的危险性更大,牺牲的可能性也更大! 赵绪龙第一个拉雷按计划交代给王太元后,自己又带上了崔振玉爬上壕沟,皮俊卿也从另一处爬上壕沟。他们一面躲闪隐蔽着敌人的射击与**,一面再猛烈的向围子里打手**。当**在围子里炸裂和敌人的投弹射击转移时,王太元迅速的把拉雷送到鹿柴里,拉出拉火线就跑下来。敌人可能也发现了情况,就向这里打着枪。 但是,不巧的很,只有**响了,拉雷没有响。在短短的沉寂中,赵绪龙组长又布置第二次的动作,这次把第二枚拉雷交代给崔振玉,自己又带着王太元、皮俊卿爬出了壕沟,以同样的动作掩护了崔振玉把拉雷放到鹿柴里。 危险和困难,好似故意在考验这群英勇的**手,第二枚又没有响,但是时间已过去很星久了,这样越久敌人准备越好,是越不利我们的动作的。不光把指挥员急坏了,更是把**组长赵绪龙同志也急坏了。只见这位八路军的同志眼睛红红的,正在生自己的气。 “完不成任务多丢人,完不成任务不成了怕死鬼吗!?” 赵绪龙又气愤又埋怨的拿着两根拉火线找向副排长,“副排长,我并不是怕死鬼,两根拉火线在这里,拉雷不响怎么办哪!” 赵绪龙的眼泪几乎流出了。的确,他不是怕死鬼,没有被危险吓倒。在副排长的鼓励下,又去送第三枚拉雷。这样的同志,也许只有伟大的共产党才能培养出来! 于是,八路军战士赵绪龙同志把第三枚拉雷交代给皮俊卿后,自己又带着崔振玉、王太元同志爬出壕沟。在没有隐蔽自己的情况下,赵绪龙把手**扔向敌人,敌人的手**也两个或成扎的向外扔,大地让炸得尘土飞扬,对面看不见人影。 这时,八路军战士王太元身上负了三处**伤,仍然继续打手**。第三枚**终于在**组的同志掩护下,安全的放进了鹿柴里。皮俊卿同志拉出拉火线就跑下来,只跑了十几步。接着就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黑烟弹片,混杂着碎石断木飞向天空,密排而深埋的木桩炸开了道两米多宽的缺口。**组的第一步任务完成了,人人的脸上有了笑容。 随着震天动地的巨响,在我们英雄的八路军的机枪和**火力掩护下,同志们冲向第二道壕沟。副排长也参加了赵绪龙的**组。机枪扫射着围墙的垛口和炮楼放出火花,手**飞向围子里冒着红光爆炸,战斗激烈的进行着。 八路军战士崔振玉刚同志打完手**要卧下时负了伤,接着赵绪龙也负了伤倒下去,不远处也有同志们倒下!可是,英勇的八路军官兵没有一个胆怯的,他们都在拼命地向敌人开火。敌人虽然是孬种,可他们在当官的枪口下,也只有硬撑着。 战斗还在激烈的进行着! 当攒牛场被我八路军克复了的早晨,英勇的**组长赵绪龙同志因负伤而牺牲了!但是他完成了党和上级给他的任务!八路军的英雄们都明白,为党的事业而牺牲是光荣的! 赵绪龙同志牺牲了。但是他给全连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不怕危险牺牲,坚决完成任务。大家自豪地夸耀着他的**组真正的英雄,大家要学习他的这种战斗精神,永远纪念着他! 过去两天内,进入李逆永平盘据地区的我军各纵队继续进行胜利的战斗,又获得巨大的战果,这就鼓足了同志们的士气,大家更是信心百倍地杀向敌人的阵地。 二十六日晚八时,八路军滨海军区的彭团一部围攻诸日公路上的伪据点,十一时我八路军滨海军区神勇爆炸手炸开圩墙一段及房屋的一角,为同志们走向胜利开了大道。 八路军滨海军区突击队员在黑烟烈火中猛冲爬墙,打退敌人的反抖扑。冲入圩里,伪军除中队长吴三率少数士兵逃窜外,其余共三十七名均被生俘,缴枪四十五支,手炮一门,炮弹十发,步枪弹三百余发。摩托车一辆,自行车三辆,日本讯号枪一支!指挥刀、望远镜各一付,手**二百枚,麦子五千斤。 二十七日下午我八路军滨海军区右纵队王部六连又以军事压力与政治攻势相结合攻克伪据点关畔场,生俘伪副营长、排长以下九十余名,缴获步枪九十支,轻机枪两挺,短枪十支,手**二十箱。电话机一架,及其他军用品甚多。 与此同时,胶县敌伪百余分乘汽车五辆,增援泊儿镇。包围了泊儿镇西北十里的于家官庄,企图阻击我左纵队曾部进犯,遭我八路军的迎头痛击。 四小时后,敌伤亡八名,伪伤三十余名,当日又有汽车三辆向于家官庄增援,在官庄以东约十里的庄东被迫折回泊儿镇,我八路军滨海军区围攻于家官庄部队于打退敌寇增援后,士气更加振奋,白天即向据点猛攻。杀得敌人死伤成堆,人人胆战心惊。 经四小时激战,伪军动摇。乘夜向泊儿镇逃窜,该村当即为我收复,按在于家官庄的李逆永平的中心据点,此次被我攻克,李逆总部所在地泊儿镇已失掉西北屏障,伪军大受震动。 同日山东头(诸日公路上)伪据点伪军亦在我右纵队及地方武装民兵各一部包围攻击下。全部逃窜,该据点亦被我占领。另外西南庄、毛家庄、苍马、龙崮(以上均在铁名岭西)、上湖(日照北,伪李逆三团二营聂怀曾部驻地)五据点伪军,在我军连日猛烈攻势下,仓惶失措,分别逃窜,该五据点当即为我占领,总计两天中我又收复据点九个。 由于以上战斗的胜利结束,我八路军滨海军区左右两大纵队已胜利会师,并在北至柳树店南至两城的诸日公路上打开了宽达八十余里的缺口,使路东解放区与路西根据地打成一片,改善了我军今后作战的阵地。 小日本驻青岛的独立第三混成旅团的司令部里,旅团长内田还在这里打着转,身边的几个手下,人人面无人色地站在那里。内田说道:“我们的手下李永平部可能就要被打败的了,可我们目前可调动的兵不多了,也许只要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的了。” 参谋长小声地说道:“实在不行的话,就请海州府驻军的月理大佐帮助一下,让他们把对付那么个宋继柳等武工队的机动部队调来,让他们前去支援一下。” “用中国的话说,这叫亡羊补牢!”旅团长内田无精打采地说道,“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的了?那么一个前朝的格格,现在已经成为我们大日本女特务中将军的小妹,怎么好久没有过来呀?也许,她还有一些令人鼓舞的办法来的……” “还是将军了解我!”芳子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向大家看了一下说,“各位,现我们大日本皇军虽然吃了一些败仗,但瘦死的骆驼比狗大,只要是国民党的军队帮着我们,就那区区的几个土八路,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是呀!可是……”小鬼子旅团长内田说,“我们现在是捉襟见肘,怎么去支援李永平?不知美女将军的手下还多少人马,是否可能帮助一下?” “这个……”芳子说道,“我的兵力也不是太多,充其量只有一个行动大队,那还要抽人保护我的司令部,可动之人实在是太少的了!” “那你们就帮我给他们从背后来上一刀,也许能起到一定的作用。拜托!” “好吧,那就再帮你们一下子吧!” 第九十二章 遥相呼应 第九十二章 遥相呼应 我八路军外线阵地各部队与内线呼应作战,滨海第三团在团长阎普指挥下,于十三日晚配合诸城地方武装及群众七百余,出袭诸日公路朱凰河以南及去凰猴子以南直至柳树卉州北附近;滨海军区第一团在团长彭景文指挥下,于二十四日晚破坏两城以北的诸日公路五里,破毁诸日公路及泊儿镇两城的公路桥梁两座,并向两城之敌进行喊话。 同日晚我破袭部队及诸城大队,分别阻击沿诸日公路南援之敌于皇华以南及柳树店附近,迟滞了敌伪的前进。二十五日晚我军继续进袭两城至青x沟一段公路,收回电线三百余斤。同晚,我滨海第二团在团长管松涛管指挥下,一部又破坏诸胶公路十余里。 二十七日我左纵队一部在水前沟(枳沟西)伏击台潍公路由西向东的敌汽车四辆,稍一交战敌即逃向枳沟,我毙敌一名,俘女鬼子一名,缴获伪钞三万余元,指挥刀钢盔各二,酒类十瓶,汽车已被我全部焚毁。 二十八日,南下增援之敌在内有日军七十余人另外加上伪二百余,又第三次出动,由泊儿镇增援正被我八路军围击的塔山据点,由李逆自称“勇将”的伪二团长刘钧亲任指挥。 此时,伪二团长刘钧在众人的簇拥下,站在地图边指手画脚着,他语无伦次地说:“什么狗屁的日军支援,怎么只来了那么几没有用的家伙?” “现在的日本人已经是山穷水尽的了,他们哪些还有能力帮助我们的呀,能来那几条半腿已经是很不氏的了!照顾 说呀,我们不如照猫画虎地同土八路拼上一下!” “是呀,日本人是不大能指望上的了,国民党的军队也一时来不了,鞭长莫及呀!”伪二团长刘钧轻轻地说道。 “可是,我们自己的人也不能全部相信的呀!李长官去了青岛,不亲自出马带领大家打击敌人,我们军心涣散呀!” “不许瞎说,李长官是去那里治病的,他的旧伤也开始发炎了,不能再担误的了!” “怎么都连到一起的了,我们这正被八路攻打着,长官他又病重不在家,这叫我们如何是好?由于某种原因,我们还同土八路拼了吧,因为我杀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多的了,想投诚恐怕也没有我们的好果子吃!” “那,那就同他们拼了!” 于是,当天下午五时,敌伪到达金家官庄东岭附近,遭我八路军右纵队七连痛击,八路军特务二连又从侧面向敌攻击;立即将敌切成数段,躲在阵地最后面“指挥”的伪团长刘钧首先带了伪通讯排急急逃窜,其他伪军也三五成群落荒而逃,剩下七十几个敌人及小部伪军,被我截下痛击。这时的敌人才嫌弃自己只生有两条腿,跑得怎么那么慢呀! 我八路军指战员向敌猛扑冲锋,喊声四起,特二连战士魏太业在战场上缴到敌人一把刺刀后立即上好刺刀,与敌兵片平遭遇,敌兵向其猛刺,魏太业向右一闪让过,回手向敌人猛刺,正穿敌腹,敌人倒入血泊。在那里爬了几下,总是没能再一次地站起来害人了。 战士甘永法同志一枪击中敌上等兵大冢的右手,枪应声落地,这时甘永法同志就猛冲过去,抓住敌人,将敌俘虏过来。特二连班长秦林中缴获敌人步枪后,自己身负重伤,同班战士扶他下来,他严正拒绝道:“为党为国流血是光荣的,你们快去追击敌人,不要管我。” 八路军战士王福玉同志和吴士阳同志负伤后,仍顽强作战。特二连七班,全班勇敢猛冲,把敌人冲垮,使鬼子扔下八具死尸,未及带走,只有仓皇逃窜。 最后,惶惶不可终日的敌人固守一座高地,至七时敌趁黄昏突围而逃,我特二连战士随后猛追,一直追到泊儿镇隔河的封家庄。总计两小时战斗中我八路军共毙伤小鬼子二十七名,伪军三十一名,俘敌上等兵大冢,朝鲜志愿兵郑判律及伪军三名,缴获步枪十余支,手枪一支,子弹五百发,手**五筐,日产面粉五十七袋。 七月二十八的下午,泊儿镇的鬼子六十多人和二百多汉奸,又前来增援被我军围困的塔山据点,首先和我们正在破坏泊儿镇以西公路的七连打上了,一时机枪大炮响成一团。 这时包围塔山据点的特务二连,在听到枪声后,一三排的同志便忽的一家伙冲到了鬼子的右后侧,一下子便把二百多汉奸和一部分鬼子冲垮了。只见,鬼子和汉奸便拼命地跑得乱七八糟的,有的向前跑,也有的向后跑,如同炸窝的马蜂。我八路军三排的同志便拚命的在后面追,一支气便追了五里路。结果,汉奸队象没命的鬼子一样跑回泊儿镇去了。 几个鬼子跑散了,钻到高梁地里,也找不见了。九班的同志在追到朱家河村的河坝时,发现了一个小高地上,就上去查看。只见在一难丛树樑子里面,藏着两个鬼子。这两个怕死的小鬼子在那里瑟瑟发抖,谁也没有再去开枪的了。我八路军战士见此,立即卧在河坝里,因为大家不会日语,便用中围话喊起来:“喂!过来吧!缴枪不杀的有……” 战士们喊后,高地上的一个鬼子端着刺刀跑下来,由于同志们战斗经验不足,没有认识到敌人的凶恶与狡猾。“在敌人未放下武器之前,我们还要以敌人看待”,这一点在大家的脑子里还认识的不够,吃亏也是可能发生的。 所以,九班的同志,当时以为他是来投降,大家也未注意便都站了起来,谁知鬼子冲到跟前,一刺刀便把班长秦林中的头部划去了一块皮,正在这万分危险的时候,新战士张金斗同志,从鬼子的背后一枪,便把他打死了。大家都为班长喘吁了一口气:“唉!太粗心大意啦!险些送了一条命。我们一定切记:在敌人未放下武器之前,我们还要以敌人看待的话语!” 打死了这鬼子以后,高地上的那一个鬼子,还不投降,更不下来。一个战士说:“捉他一个活的看一看,看看这一个小鬼子是不是三头六臂!” 这时,机枪手张健青同志,将机枪交给别人,他一个人沿着河坝的一边,偷偷的溜到那个鬼子的右侧面,离的有三十米了,他什么都看得清楚啦,鬼子站在那儿,不知是吓椤了,也不知是在发呆,还是本来就是一个先天不足的楞子,只见他蹲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眼睛上戴着一副镜子。不会是一个文盲冒充文化人,而戴着一个平光的眼镜吧! “也不对!”张健青心里想,“大概是个当官的吧!非拿他个活的不行。” 于是,张健青一下跑上去,想把鬼子抓过来。谁知,张健青同志一时心急,太粗心大意的忘了带武器,摸一摸身边的**袋,唉!**也打光了!这,这怎么办呢?心里非常懊恼:“为什么自己连武器也没有带呢?真他妈糟糕,太粗心啦。” 看看鬼子手里还握着一棵枪,八路军战士张健青想上前去又怕两只空手再抵不住他,那就完蛋了!张健青望后一看,同志们的眼睛都在瞪着他,这更增加了他的勇气!这时,已经到了敌人的面前,他也顾不得再考虑便喊了起来:“喂!缴枪吧!过来优待的……” 那个鬼子忽的站起,端着刺刀便闯过来,唉,唉,坏了,真的捅来一刺刀,将怎么对付这种紧急情况呐!冷汗从张健青同志的额上直流下来,这时张键青同志趁鬼子不注意,顺手摸了一块石头,拿出投手**的姿式,将手藏在身后边,大叫一声:“站住,缴枪不杀,不然我炸死你!狗操的,缴枪不杀!” 鬼子被这一大声吓得发怔了,眼睛向四面一望,又看见下面那么多的人已包围了他,实在无法逃脱了,便顺从的放下武器,走过来。这时,张健青同志,便一步猛上去,拾起了那棵三八式大枪,心里想:“这一下好了,我可不用怕啦!”便将手里的石头扔掉了,心里那口气才算吐了出来。 原来这个鬼子是朝鲜人,是鬼子干部队里的一个排长,当他发现张健青同志手里的武器是一块石头时,脸上马上显出很难过的样子,他无比懊丧地说道:“一块石头便使自己放下了武器,这也太窝囊了吧!”他索性连眼镜摘下来也不戴了,苦笑说:“我的大大的笨蛋。” 截至二十八日下午七时,我滨海军区打垮敌寇第三次增援为止,滨北讨李战役已获大胜利,我军已完全控制西连五莲山,东达铁厥山,南抵日照城,北到诸城的广大地区,整个诸日公路及其以东支路已被全部摧毁,各纵队胜利消息不断传陈士榘这里: 二十四日克复旺山、萧家洼; 二十五日克复攒牛场、后村,打垮敌一次增援; 二十六日克复腰里、占领西南庄、痣家庄、苍龙崮、草场; 二十七日占领里务关于家官庄、小南滩、监场、山东头、横岭前、青x沟、许家宫庄、三柱子、插旗崖、圈里、桃林、柳树店、南石桥、五里猴子、四十里铺、跳树、小场,打垮敌第二次两度增援; 二十八日占领两城,王家滩、高家沟、后县沟、落花前、上湖,并围击塔山,打垮敌第三次增援。使敌人丢下的尸体无人敢收,还是当地的老区人民本着宽广的胸怀,把这些敌人的尸体给就地掩埋了,省得让野狗给啃了。 在此时期内,我军共战斗一百小时,攻克圩寨三十七座,炮楼三百个,毙敌军五十余名,伪军一百二十余名,生俘敌三名和伪副营长以下二百七十余名,缴获轻机枪四挺,手炮五门,钢盔三百顶,及其他电台自行车摩托车电话机,等军用品甚多。李逆永平残部二千五百余配合南援之敌伪一部,正蜷伏泊儿镇附近的小块地区,终日惊恐万状。 昨今两日解放区内上万群众,正协助我军彻底破坏全部碉堡工事,充分准备坚决打垮敌寇新的增援。革命老区人就是英雄本色,他们是八路军消灭敌人的最有力的保障! 右纵队九连正在庄里休息,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阵枪声和炮声…… 第九十三章 大战藏马 右纵队九连便马上集合,跑步占领后面的小山岭,谁知道这时一百多敌人已经先占了。狗操的敌人见我八路军冲上来,就用两挺轻机枪一门手炮向他们打来。目的就是要阻止他们的进攻。由此可见,敌人还不甘心情愿地接受自己失败的命运。 于是,连长下令道:“一排马上往正面突击,三排从敌人右侧迂回。” “是!”我八路军战士纷纷行动起来,各自忙活着。 八路军的这个一排马上往正面突击,三排从敌人右侧迂回。不到二十分钟时间,队伍跳近了山头。用手**,刺刀冲锋,二班马上和敌人冲在一起,一三班也上去和敌人冲了几个来回。与此同时,三排也从右侧迂回过来。敌人无法支持,想固守东岭,掩护大队退却。 我八路军排长发现了这个情况后,就命令说道:“三班掩护,一二班快进!” 王班长象喝了密一样高兴起来,他把全班的火力集中起来,向敌人射击,他高喊:“瞄准打呀!”正叫着,有个敌人从那边跑过来,他端起枪“叭”的一声,敌人倒了,又一个敌人从高粱地里跑出来想跑,叫他一枪打死了,这两个敌人一倒,其余的敌人更加狼狈地跑了。 李纪法同志是模范党员,在这次塔山战斗中,他跟着排长当通讯员。在接近到敌人不及百米时,敌人的机枪小炮响成一团,他毫不顾及一切的去完成给他的任务,最后不幸负伤了。 李纪法受伤后,不仅没有表示任何的畏惧,而且还不断地鼓励大家说:“同志们不要管我,去完成你们的任务吧!我是个共产党员,我还有手**,敌人来了和他拼搏!”他的伤到了最严重的时候还说:“同志们,请给我写一封家信,叫我兄弟来为我报仇,同志们也要给我报仇,消灭这些万恶的敌人,解放全中国!” 英雄李纪法的话对大家鼓励很大,同志们都说:“要替李同志报仇,多杀敌人!” 胜水战斗里,有两个很好的担架员,是大家都为之骄傲。他们是来自革老区赣榆的陈德明老同志和是刚参军的新战士张吉田同志,二同志都在一个中队,都当炊事员。平时,他们辛苦地工作着。而战时,他们部成了光荣的救护者,令人信服。 两个晚上的战斗,在英勇的攻击中,有少数同志负伤了,有的个别同志牺牲。但是,大部分的同志,都能兴高采烈地、安全地下了火线,没有受到大损失。 只有十几个伤亡者,他们被同志用担架抬了下来,担架难以运动的地方,他们就把公务员背下来。这二人为自己的战友,为了自己的兄弟,流尽了血和汗水。 每次战斗中,陈德明张吉田和都是这样地抬着担架,在敌人紧密的射击当中,把全连的伤亡者,一个个安全的弄下来。首先对他们进行必要的包扎,然后快速抬走。 胜水战斗中,右纵队一连的刘家仁同志负伤了,卫生员汤广胜给他上了药,叫他下去,他不下去,他说:“不,我不能下去,我还能打枪,我能动!”说完他就又上去了。 同年八月十三号的早晨,十三团一营的两个侦察员,徐庆君和外号叫锤子的吴文玉战士,从北边侦察回来的时候经过马安庄,突然遇见敌人几个便衣在庄头庙里休息,他们就决定去逮活的。在战场上打死一个敌人,并算不了什么。可是,要是活捉一个的话,那他功劳可就大啦。只要对俘虏进行教育和感化,一般的俘虏还是能改邪归正,并能在战场上对敌人进行政治攻势,促进更多的敌人“火线”反正,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老徐首先闯进去,迎头一个问道:“你们是那里的?” “五旅二营。”老徐不慌不忙地冒充敌人的番号。一面顺手把门关起来。敌人看势不妙,对准老徐“砰”的一枪,老徐一闪,子弹从左肋上擦了一层皮。那人回头就往南屋里跑,老徐也趁势进了对面的房子。 南屋里还有几个便衣,不断向外打枪扔手**,却伤不着老徐一根毫毛。老徐也打一个手**,正扔在南屋当中桌子上的茶壶上,“轰”的一声,连弹片带瓦片,炸遍了南屋。 老徐的子弹打光了,但他仍握紧空枪,对面敌人稍一露头,他把枪一指,吓的他们又缩进去。 “你到底是哪一部分呀!”南屋里的敌人焦急地问。 “告诉你,我就是八路军,赶快缴枪吧!” 可是,敌人还在顽强抵抗,扔出个**在院子里爆炸了。 “他奶奶的!”老徐抓着头皮打主意,忽然门外小声喊道,“锤子!快布置队伍,给予放火烧呀!……可别让他们跑了!……” “都置好啦!机枪架在门口啦!”老吴在外面早等得发急了,听见老徐招呼,急忙连声回答,—面围着庙跑来跑去,往里面扔了两个**,打了几枪,接着点了几把火攻进去。 “俺们不玩啦!俺缴枪!”南屋里惊慌哀叫着。 “快缴呀!把枪扔在院子里!不准动!谁动就打死谁!我们八路军优待俘虏……”老徐仍然用空枪恶狠狠地指着南屋。 于是,四把短枪,一个手**,都一起扔到院子里,还哀告道:“俺就五个人,只四棵枪,再也没有了。” 在老徐的命令下,五个便衣高举两手,一个个脸儿焦黄地走出来。 战役自同年七月二十四日晨开始,至八月二十五日胜利结束,计攻克大小据点四十余处,摧毁碉堡三百余座,共毙伤敌伪军三百八余名,俘三百六十余名,击毁敌汽车六辆,缴获机枪六挺、步枪三百四十余支、短枪三十六余支,其它物资甚多。 此次战役,我军收复了诸胶边大片土地,解放了三十多万人民,控制了日(照)诸(城)公路大部和海(州)青(岛)、诸(城)胶(县)公路各一段,进一步改变了滨海区的抗战形势,巩固与发展了滨海与胶东两区的联系,收复了诸胶边大片土地,藏马县大部分地区获得解放,五莲山区和藏马山区连成了一片。 “讨李战役”结束后,一九四四年八月,中共滨北地委根据上级指示,决定诸胶边地区组建两个县,以原南部诸城五区为主建立藏马县,同时建立藏马县工委,张雨首任县工委书记,于云光首任县长,从此藏马县建制产生。 同年十月,在粉碎日伪军夏季报复性“扫荡”后,主力部队由诸胶边地区转移到外线作战,该地区的斗争形势出现了新的变化。为了适应这一形势的需要,中共滨北地委经上级同意,决定将诸胶边县和藏马县合并为诸胶县。 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后,盘踞在泊里、王台、王戈庄等地伪军纷纷投靠国民党。山东军区令军区一师二团和独立第三旅等主力部队,在地方武装的配合下,于八月二十日至二十二日,连续解放了王台、王戈庄等地。此时,中共滨北地委为了加强新解放区的领导和建设,决定撤销诸胶县,在南部地区恢复藏马县建制。 汉奸李永平,又名李子瑞。山东省高密县人。九岁去东北伯父家。一九三一年“九一八” 事变后返回家乡,并拉起队伍占山为王。一九三八年一月,李永平部与诸城县李鸿升合股组成游击队, 三月编为国民党山东省第八行政督察专员公署十二团,任第一营营长。 五月,该团在与日军作战中被击溃,李永平收容残部继任团长,占据现胶南市丁家大村一带。 一九四0年春,十二团改编为国民党苏鲁战区游击队第二纵队第六支队, 李永平任支队长。支队部移驻于家官庄,一九四二年冬又移驻泊里镇。 之后,又于一九四三年三月,在南京汪精卫伪政府军事参议潘荫南的策动下,投靠日军,六支队改编为滨海地区警备军, 辖六个团,手下共有六千五百二十一人,李永平被日军委任为少将司令。在青岛日军第五混成旅团长内田的直接指挥下,烧杀掳掠,强奸妇女,横征暴敛,充当了日军在青岛地区的汉奸。 李永平指挥下的伪滨海地区警备军追随日军,在泊里地区无恶不作,鱼肉百姓。他们规定了“五家连坐法”,即一家有事,四家举报和阻止,如有违犯,五家同罪。强迫老百姓红白喜事一律向他们报告,他们也好大收好处费。 三人一起不准说话,外出讨饭要到伪司令部领牌子,如有违犯即以通八路论处,动辄逮捕活埋。并在各村成立“剿共委员会”,严查共产党、八路军的活动。 李永平部在泊里镇中心设立了“公和兴”商号,在贡口等地设立了“税务卡”,控制经济命脉,对广大农民横征暴敛,大肆搜刮。为了修筑据点和炮楼,他们对泊里地区的人民,不分男女老幼,一律照相存查,按照片抽丁纳税,摊派物资,捐粮捐款。 据不完全统计,一九四三年至一九四五年三年间,共修据点四十二处,炮楼三十三座,强征民夫七十万人次,收粮一千二百多万斤,征款八百六十五万元,强行拆除民房一百七十一间。 一九四四年七、八月份,八路军山东军区主力部队在泊里党组织和群众的配合下,发动了“讨李(永平)战役”,解放了伪滨海地区警备军盘踞的大部地区,该部受到了沉重打击。李永平部把仇恨集中到了中**员和群众身上,进行了血腥屠杀,杀害了 丁笑秋、 丁荣桂、丁荣娇、杜雨等共产党员和人民群众一百二十六人,制造了惨绝人寰的“泊里惨案”。 恶有恶报,一九四四年十一月一日汉奸头子李永平,因得怪病无法医治,而死在青岛。 第 九十四 章 临沂战前 由于八路军主力转移外线作战,泊里被敌伪军占领,新成立的藏马县委、县政府设在今大村镇驻地的丁家大村,辛光宇任藏马县委书记,于云光任县长,地域主要包括今胶南市南部的琅琊、泊里、张家楼、大场、海青、理务关、藏南、大村等地区,以及现在诸城市、五莲县部分地区。 由于,藏马县在一九四四年建立后两个月就被合并,又在十个月后恢复,中共藏马县委和县政府的工作是从此时才正常开展了起。因此,有些文献将藏马县建制时间记载为一九四五年八月。这也就不足为怪的了。 正当我军准备给敌人最后一击,彻底解放泊里的时刻,九月二十七日上午,作战主力部队的山东一师忽然接到山东军区命令:“停止对泊里镇之敌的进攻,立即同万毅的滨海支队一起到铺上及以东地区集结,准备向东北挺进。” 当时,日本在八月投降时,东北地区是苏军的占领区。广大的区域内只有原东北抗联的少数中国部队,广袤的东北地区基本处于国共双方军队控制的真空地区,当然也成为国共争夺的首要地方。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大胜利。 因此,首先抢占东北比在山东作战更为重要。根据中央的命令,山东的我八路军在山东军区司令员罗荣桓的带领下,抓紧向东北挺进。这样,即将全面胜利的情况下,参加泊里战役的我八路军只有撤出战斗。九月二十七日二十时,部队主力第一师在师长梁兴初率领下撤离泊里外围,开赴北上,将于十月五日挺进东北。 第一次泊里(讨李)战役终止。 一九四五年七月十三日,滨海军区指挥部里,山东军区滨海区首长陈士榘、唐亮等人正在听取参战重团营长就重罗山战斗的汇报。八路军滨海军区副司令员、滨海支队司令员万毅拿起王维政委打的草稿发言: “六月四日晨泊儿敌伪五百余,在山炮重机枪火力掩护下,分三路向我驻地猛犯,我二十五团并二十六团一部迎抗击,激战竟日,战斗中我参战部队坚决勇猛,将敌击溃,毙伤敌伪百余名,并有缴获使我锣液南部地区群众得免于难,在我胜利影响下,群众振奋,敌伪丧胆,为坚持与巩固诸胶根据地造成更有利之形势。” “太好了!”宋纱柳忍不住说道。 “是役我以劣势兵力与火器,抗击两倍于我之敌伪,造成敌我伤亡二与一之比,创我支新的战例” 万毅讲到这里,向大家看一下说,“现足证我军军事技术之提高与革命英雄主义之发扬,二十五团一连抗敌主力将近二百,在长达二里之正面阵地坚守,迫敌全线溃退,在整个战局转换上起了重大作用。” “好!……”从道。 “同志们,请静一静!”万毅说,“二连攻占小石岭,猝击敌之侧背,缴枪夺旗,并不顾伤亡与疲劳,协同一连最后出击,将敌击溃。三连阻敌于重罗山前,抗击敌人,确保阵地,支援友邻部队作战,完成自己任务。二十六团三连半月来处在连续战斗中,仍积极参战,控制位蟹适宜拦阻迂回之敌,并灵活突击,重创敌伪,保障主力右翼之安全。六连听到敌情机动增援,增强我战斗力量,总之各参战部队均有功劳,而此次守备之顽强,突击之勇猛,增援之机动,牵制之有力,均大有进步,我滨海支队特此通令嘉奖。” 滨海军区政委唐亮政委见万毅宣布后,一边带头鼓掌,一边说:“马上把这个嘉奖令在支队政治部的民兵报上,以首要篇幅刊登滨支军政首长通令嘉奖重罗山战斗有功部队。” “是!”支队政治部主任领命而去。 此后大汉奸、大特务芳子和一个有名的行情师住在一起,在天津经营中华料理铺。不久,她在北京被国民党军统小沈阳偕同宋继柳逮捕,作为日本间谍被提起了公诉。 后来,于一九四七年因汉奸罪被判处死刑,一九四八年执行死刑,死时年龄四十二岁。爱新觉罗?显琦是川岛芳子的妹妹。这些都是后话,还是书归主体。 沂河,是沂蒙山区上最古老的河道之一。几千年来,沂河作为个严峻的历史见证者,饱经人间沧桑,阅尽历代兴衰,她看厌了贵族军阀争权夺利的厮杀,她听够了劳动人民备受压迫的呼号。历代的统治者只知拼命地吮吸着大地的液汁,却从来不给大地半分营养,大地和她的真正主人——劳动人民,同样只是统治者的掠夺对象。 她——古老的沂河,多年来失于疏浚,堤岸崩裂,河床淤浅,疮痍满身,遇旱则河底朝天,久雨就泛滥成灾,无益于人民,有害于乡里。如今,她又遭受着民族敌人的铁蹄的躁躏,全身染满了战火烽烟。她多么渴望有旋转乾坤的大手,重新织补起破碎的万里江山,兴利除弊,使她能够继续造福人民。 今天,沂河西岸异乎寻常的沉寂,已经是上午八点钟光景,田野里却很少有人来往,公路上空荡荡的。小风吹得玉米和高粱哗哗作响,沉寂中孕育着不安。 就在山东军区接受日伪军投降、扩大解放区的同时,蒋介石也迅速在山东采取行动。他任命的国民党山东省政府主席何思源在日伪军的保护下进入济南。 何思源一进城,就要日军“就地驻防,加强防务”,同时将山东所有的伪军都收编为国民党军队。于是那些在日军统治时期为非作歹的汉奸,转眼之间都成了国民党的“地下工作人员”,更成为抗日的功臣!此时,蒋、日、伪完全同流合污的了。 由于有国民党在背后撑腰,山东的日伪军拒绝向八路军投降,反而在背后来上一刀。 沂城里纠集了以伪沂州道皇协军王洪九部两个大队作为核心的四千伪军不肯投降,形成滨海、鲁中、鲁南三大战略区间的一个强大的反动堡垒。他们企图继续着日寇对人民的血腥统治,他们依凭灌满壕水的两丈宽的城壕,遍修工事的两丈高的城墙和日寇撤走时留下的十几万发子弹,几十万斤粮食和我八路军军对抗。 于是,这帮坏家伙骄傲的宣称:“临沂城固若金汤”。他们引证临沂城防守的历史说:“北伐的时候,能守三个月,鬼子来的时候,用飞机大炮还攻打了四十八天。” 但是,他们忘记了,他们今天遇到的不是其他军队,而是为人民奋战敌后数年的八路军,这个力量是任何力量不能抵抗的。他们必将如洪水一般冲向敌人,把敌人就地消灭。 “不投降,就消灭它!”山东军区司令员罗荣桓在干部会上瞪着眼说。 早在八月十三日,山东分局和山东军区发出《决心彻底消灭日伪军》和《夺取大城市的部署》,然后,又发出《部队作战方向的规定》,对部队的行动作了部署,决定兵分五路,首先扫清孤立于解放区内的中小城市,再向山东铁路沿线地区和大中城市进军。 罗荣桓将这一部署上报中共中央,同时建议将部队名称改为“人民解放军”,中央中央复电表示同意。 这是在我军历史上首次使用“人民解放军”这一名称。 第 九十五 章 罗帅发火 山东八路军在罗荣桓、陈士榘、黎玉、肖华等人的领导下,夜以继日地奋战,所属部队边动员、边行军、边扩大、边编组,冒着酷暑,昼夜兼程,很快就席卷了山东解放区内的敌占中小城市,并开始向大城市及交通要道疾进。 鲁中部队为第一路,在前线指挥的是军分区司令员王建安、政委罗舜初,在他们的率领下,连克临朐、博山、益都、莱芜、淄川、章邱、周村和新泰,切断胶济路西段,并从东南方向进逼济南。 滨海部队为第二路,在前线指挥的是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政委唐亮,在他们的率领下,攻克胶县,切断胶济路东段;南占莒县、日照、赣榆、青口,切断陇海路东段,逼近海州和连云港。 胶东部队为第三路,在前线指挥司令员许世友、政委林浩,在他们的率领下,解放威海卫、牟平、烟台、福山、篷莱、黄县、龙口、招远、莱阳、石岛、即墨,并突破了敌人之崂山防线,攻占了流亭机场,逼近青岛。 渤海部队为第四路,在前线指挥的是军分区司令员杨国夫、政委景晓村,在他们的率领下,解放了昌邑、寿光、临淄、广饶、博兴、高苑、桓台、长山、阳信、临邑、邹平、宁津、吴桥、辛店,切断了胶济路中段,与第一路大军会合,从东北方向逼近济南。 鲁南部队为第五路,由前线指挥张光中、政委王麓水率领,切断了津浦路,解放了泗水、曲阜、台儿庄及官庄火车站,兵临兖州和徐州。 在以上这些攻势中,唯有临沂战役打得时间最长,也最为激烈,山东军区司令员罗荣桓为这次作战倾注了大量的心血。日以继夜研究方案,不停盯着地图,向同志们了解情况。 八月十五日,日本正式宣布投降,东京电台播放了裕仁天皇的“停战诏书”。第二天,驻守在临沂的日军就逃往枣庄,临沂只剩下伪保安大队长许兰生的部队,伪费县保安大队邵子厚部也集中到临沂城里。这里,已经成为伪军为之拼守的重点地方。 伪军又与盘踞在临沂以北、汪沟西南坚固筑垒地区的王洪九部互相策应。这三股伪军加起来共四千余人,企图依靠坚固的工事和日军逃走时留下的大批武器弹药和粮食,固守顽抗。 山东军区决定组织滨海老六团、山东军区特务团、鲁中第十一团和临沭独立团攻城。由于各团属于不同的部队,罗荣桓就在作战会上说:“由于山东军区参谋长陈士榘不在家,也不好从战斗中抽回,我的身体又不太好叫谁去指挥呐?” “那就让我去吧,我必定是军区的老政治部主任,还是有点威望的!”肖华着急地说。 “不,不不!你是老罗的左膀右臂,还是要我去吧!”黎玉争着说。 “别争了,就派军区参谋处长李作鹏去临沂前线指挥吧!”罗荣桓咬牙说。 “啊!”黎玉和肖华同时把嘴张得老大。 “我知道他的工作能力比起二位和士榘来说,还是有差距的,有些事还都不大行,可你们三位才是我老罗的左右手。士榘不在,只有你们二位了,其他军分区还要我们坐镇指挥,你们这二位哪一个也离不开呀!为此,也只有叫他去了。”罗荣桓无奈地说。 八月二十日和二十二日,部队在李作鹏的指挥下,发动了多次攻击,皆因准备不足、配合不好和敌人的工事坚固而未能成功,攻城部队的伤亡不小。 所有指战员都为汉奸败类的顽抗激怒了。在几度攻击中,我军战士均显示了高度的勇敢和顽强,在城东南角,我军曾在我炮队准确的火力掩护中,以五分钟时间,越过外壕,飞跃城上。这一下可好了,把城里伪军吓破了苦胆,赶紧加强了守势。 可是,云梯断了,后续部队不能上去,上城的八路军五个勇士,就在城上单独地和一二百反冲锋的敌人反复冲锋数次,缴获了敌人两门手炮,并且一度占领了城东南角的大碉堡,后因梯子被敌人炸坏,后续不上,在弹尽无援之下,五人全部牺牲。 在东城的攻击中,我们八路军的战士在敌人密集的手**排击下,勇敢地架梯爬城。战士傅延祥,用肩膀顶住梯子,不让它从城上滑下来,数十个敌人一齐用手**投掷他,他受了十一处伤,全身衣服全然为血浸透,但是,他依然钢人一样的屹立在手**爆裂的火光里顶住梯子…… 当时罗荣桓率军区机关正在大店工作,对进攻临沂的情况不了解,几次想去前线,由于身体不好,加上黎玉、肖华等人的一再阻拦,没有去成。 当临沂战役打得正急时,罗荣桓的病情已日趋严重。他听到攻城失利后,非常着急,就喊警卫员:“快去备马,到临沂战场上去!” 警卫员出去转了几圈就回来了,吞吞吐吐地说:“报告首长,找不到马夫的了。” “找不到马夫?你把牲口牵来!”罗荣桓有点生气了。 警卫员怯生生地说:“马也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罗荣桓真的生气了:“乱弹琴!你们这是搞的什么名堂呀?要是临沂方面影响了全局的话,我就毙了你!” 什么名堂,罗荣桓的夫人林月琴最清楚不过了。原来,刚才警卫员到林月琴处讲了罗荣桓要他备马去临沂的事。林月琴知道罗荣桓病情严重,根本就不能骑马,她急得没法,只得让马夫把马牵走。此时,她看到罗荣桓真的发火了,自己不出面不行了,就走到罗荣桓面前,说:“不关警卫员的事,是我叫马夫把马牵走的。” 林月琴说后,罗荣桓压了压火,但脸色很难看,警卫员一看事情不大好办,就躲了出去。这时,罗荣桓严厉地责问林月琴:“你为什么这样自作主张?这是谁给你的权利?” 林月琴平静地回答:“这是医生的嘱咐。罗生特大夫说你近来病情很重,要你绝对卧床休息,不单单不能骑马,就连汽车和马车都不能坐,这是大夫给我权利!” “费话!”罗荣桓火更大了,“休息、休息,临沂打不下,叫我怎么能安心休息?” “什么时候了,还叫费话!?”林月琴也急了起来,“你的病这么严重,还要骑马到临沂去,你不想要命了,我还想要这个家呐!” “临沂打不开,就要增加滨海、鲁中、鲁南反攻的后顾之忧,这是一件小事吗?这么重要的时刻,你不让我到前方去,你是不是共产党员?!” “我不是共产党员,是国民党呀?一个共产党员就不要命和不要家了吗!?”说到这里,林月琴眼里闪着泪花。自从结婚以来,她还没有听丈夫说过这么重的话,对自己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她感到又委屈,又难过。 第 九十六 章 圣女月琴 第 九十六 章 圣女月琴 林月琴是安徽金寨县南溪街人,比罗荣桓小十二岁。她一九二九年入团,一九三0年参加红四方面军。一九三二年,张国焘推行“左”的土地政策,她因家庭成份被错划为地主,受株连被送到劳改队。当四方面军向河南、陕西转移时,林月琴及其他几位女同志被遣散,可她们仍然紧跟红军队伍,坚信党中央的英明伟大。 后来,林月琴她们又成了部队的骨干,林月琴曾担任过妇女工兵营营长,长期的军旅生活养成了林月琴吃苦耐劳的作风。在延安,何长工把林月琴介绍给罗荣桓,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两人相爱了。一九三七年五月十六日,两人结婚。结婚后,林月琴一直照顾罗荣桓的生活,没有再参加工作。更没有什么额外的要求,只是搞好罗司令员的家庭生活。 林月琴是一个顾大局识大体的人,她深知丈夫工作的重要性,怎么会在关键时刻阻拦他去前方指挥作战呢?只因她知道罗荣桓的病情十分严重,经不起这样的劳累了。她感到自己很委屈,但仔细一想,在这种时候,她一人是劝不动罗荣桓的,只好出去“搬兵”。 此时此刻,正在院子中玩耍的小东进,头一回听到爸爸妈妈吵架,趴在窗户上偷看,见妈妈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珠,吓得“哇”的一声哭了。林月琴也顾不上他了,径直走到黎玉的住处,把罗荣桓想骑马到前方去的事对黎玉讲了。黎玉赶紧去劝罗荣桓,这才又打消了罗荣桓去临沂的念头。 在他们结婚的十多年中,这是罗荣桓和林月琴在抗日战争期间仅有的一次吵架。 八月二十六日,李作鹏从临沂前线回到大店,汇报说:“……临沂这个前线的情况,是这样的。现在还请司令员定夺我们下一步的作战方案!” 罗荣桓听完汇报后,就生气地说:“我再而三地强调,临沂是滨海、鲁中、鲁南三区的联结点,必须拔掉这颗钉子。” “是,是是!”李作鹏道。 “我说同志呀,怎么打成这个样子?”罗荣桓批评说,“由于的轻敌思想太重,从而直接造成了军事上的失利……” “是,是是……可是……”李作鹏结结巴巴。 “可是什么?”罗荣桓大手一摆,“现我下达下一步作战方案,即一面在阵地前沿对敌展开政治攻势,一面在城西北角实行秘密的坑道作业,准备把坑道挖到城墙下进行爆破。” “好,这真是一个好办法!”于会的黎玉、肖华同意了这一方案。 罗荣桓接着说:“现派笫二师师长罗华生、第四师师长吴瑞林、作战科副科长王德、参谋尹健一起去临沂,协助李作鹏工作。” “是!”罗华生、吴瑞林和尹健同时立正道。 李作鹏带人返回临沂前线后,于八月二十八日召开了作战会议,总结了前几次攻城失败的教训,确定了作战部署。 偏午时分,挖地道的工程开始了。 道的洞口儿,就设在罗华生这个师长的指挥部里。坑道工程的总指挥,就是罗华生。副总指挥王德和尹健。 在工程开始的时候,李作鹏、吴瑞林、罗华生都观看现场,并作了一番政治动员。 罗华生将参加挖坑道的青壮年们,分成了三支专业队伍——一支叫掘进队,负责挖土;一支叫滑车队,负责提土;一支叫运输队,负责运土。 工地上,刨的刨,掘的掘,镐镐锨锨起起落落,铿铿锵鏘响成一片。参加挖坑道的人人们,尽管头上脸上的汗都流成河了,可是人人都干劲冲天,笑逐颜开。 可也是啊,我们能不能迅速攻克敌人的据点,关键问题就是运送**的办法。现如今,办法想出来了,挖坑道也动工了,这就是说,攻克临沂就在眼前了,敌人就要完蛋了,人们怎能不高兴呢? 可是,说来也真跷蹊!正当人们都乐不可遏的时侯,罗华生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这是昨的个事儿哩?大家正纳闷儿,罗华生突然摆摆手说:“住手!” 副总指挥王德柱不理罗师长的意思,他用手背抹一把前颓,上的汗水,惊奇地问道:“师长,这是为啥?怎么不让我们干了呀?” “不为什么。”罗华生指据点的方向,“这儿离临沂城这么近,这镐锨的响声又这么大,你揣摸,敌人能不能听见?” “听是能听见!”王德答道。 “那怎么能行?搞不好会暴露的!” “没事。”李作鹏不以为然!插言道,“管它哩!敌人听见又怎么的?他反正不敢出来,怕他个屁!” “李首长,我看不好说!”罗师长说道。 “为什么不好说?”李作鹏认起真来。 “不论什么事儿,只要敌人有准备,就不易成功!”罗华生说,“就是在如今这种情况下,虽说我们占着优势,还是要做到出其不意才好!” “这倒是说的对!”李德把眉头一皱,“怎么办哩?” “同志们!”罗华生胸有成竹地说,“办法嘛,还得向群众去要呗!” “好!”李作鹏、李德等人点头道。 随后,他们将工地上的人们全组织起来,一场热烈的讨论又开始了。三个皮鞋匠,胜过诸葛亮。过了—会,在汇报时,各个讨论小组提出了许多办法。 李德也是一个组的代表。他是首先发言的:“我们那个组的讨论结果,跟一团长那个组的意见差不多——也是主张把锣呀,鼓呀,镲呀,全弄出来,来个猛猛砸。……” 吴瑞林点了点头。可紧接着他又提出了新的问题“这个办法,倒是能把挖坑道的响声压下。不过,咱无缘无故的敲锣打鼓,敌人会不会怀疑?他们一怀疑,也许猜出个八九不离十的!……” “是呀!”尹健首最后发言,“我参加的那一组,有人提议用打枪的办法,压下挖道的声音。” “不行!”吴瑞林摇头道,“那得多少子弹?” 尹健不吭声了。 这一阵,罗华生一直在抽烟。他一面抽烟,一面听着大家的议论,一面沉思。当他听到这里时,头脑中忽地一闪脸上立刻浮起一层笑意。 跟罗华生打了多年交道的李作鹏,一见罗华生这个表情,脸上也立刻浮现出一层笑意。接着,他凑过去,戳华生一把,满怀怀希望地问:“华生同志,你想出什么名堂来啦?” “没有啊!”罗华生摇摇头,“我什么名堂也没想出来。” “那你笑什么?”李作鹏不明不白的问道。 “我觉着他们想出的那个‘名堂’不错!”罗华生道。 “他们的什么……‘名堂’?”李作鹏张口结舌地问。 第 九十七 章 神龙入地 “放枪嘛!”罗华生笑逐颜开地说。 “这怎么能行?吴师长不说浪费子弹吗?我们的大师长同志!”李作鹏大惑不解地说道。 “布个‘迷魂阵’嘛!”罗华生说,“找几个神枪手放在城四周,再多找些鞭炮放要铁桶里炸,只在敌人一露头,神枪手就把他干掉。另外,再叫两个团轮番假攻城,好好地闹腾闹腾。让敌人胆战心惊地在那里守着,看他们还有心思听别的声音吗!” “好呀!”从赣榆来的青口民兵大队长李大祥一听乐了,“对!我们就喜欢放鞭炮!” “那你就去多多的准备吧,有多少要多少!”罗华生朝李大祥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这个……这个么……”李作鹏想了想说,“行!那么一闹腾,敌人准以为咱们是在攻城呢!他们一定会都趴在城墙,根本就不会有时间去想别的!” “这个办法好!”吴瑞林又补充说,“还有呐——敌人也可能猜疑是咱们用这种办法引他们出来!他们一定会大呼小叫地说,我们才不上你们叫我们出城的当呐!” “行啦行啦!”罗华生笑道,“咱们別给人家伪军算卦了,就让他爱咋想就咋想去吧!” 大家都不作声了。 “有好事都要多为我们自己的队伍想想!”罗华生抽了口烟又说,“吴师长,我们替人家敌人想得这么周到,可别忘了替咱自己想想呀!” “请放心好了!”吴瑞林说,“已经想好了!” “老吴同志!”罗华生问,“你想好了什么啦?” “我是这样揣摸的。”吴瑞林答道,“咱们得把据点的大门封锁住,以防敌人万一真的窜了出来,我也许就被动的了!” “很好!谢谢你这个攻城的指挥官!” “好,就这么定了!”李作鹏笑着向吴瑞林,“吴师长,有你们二位负责这项任务,我们大家都放心!” “是!” 不一会子,临沂城里的大洋马,被这来自四面八方的鞭炮声,惊吓得咴儿咴儿地叫唤起来。伪临沂县长韩之龙也晕了头。他赶忙把费县保安大队长邵子厚、顽军苏鲁战区游击第十纵队、沂州道皇协军,队长王洪九、伪临沂保安队第八大队长许兰笙,伪费县县长韩县长等人招来研究起这种情况来。人人草木皆兵,胆小如鼠地蹲在那里,活象待宰的猪一样绝望。 “嘿嘿!你们怎么这样害怕,没有关系的!”韩之龙看了众人说,“诸位,有十纵队王洪九两个大队在这里,我临沂城固若金汤呀,哈哈!” “这个……”伪费县韩县长惊魂未定地说,“不管怎么样,只能困守待援了!” “费解,真是太费解了!”伪临沂保安队第八大队长许兰笙十分关心地说,“这八路军搞的是什么明堂?光用机关枪乱打,而不大猛攻!” “还不是攻不上来而乱打枪的,再这样打下去的话,就把老子急死了!还不如面对面地对打痛快!”伪费县保安大队长邵子厚指手画脚地说,“他奶奶个熊,真要命!” “别,别别!”伪费县韩县长生气地说,“别说大话了,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守住房咱们的费县城了!” “二位别争了,”韩之龙双手一举地说,“现关键在于如何同外界联系,否则时间久了,不被打死的话,也被困死!……” 与此同时,我们八路军的坑道工程,又动手了。 滑车哗啦哗啦地响着。两条一把粗的滑革绳,系着只用桑奈编成的大土筐,土筐上来,空筐下去,一筐接一筐的泥土提出坑道口来。 井口般的坑道口越来越深了。 在挖到一丈五尺深的时候,坑道便朝着据点的方向拐了弯儿,又平行着向前挖去。 过了一阵,罗华生脱了光脊梁,握着滑车绳站在坑道口上,压着声儿喝号子指挥着井上井下所有的人。正在这时,刚开过一个小会儿的李作鹏凑过来。他拍一下罗华生的光脊梁,半真半假地说:“华生,你这个大师长也玩命呀!” “首长也下来啦!”罗华生嘿嘿地笑着,“没关系!两手一忙活,浑身是火!” “师长同志!”李作鹏说,“我不是怕你着凉!” “那怕什么?”罗华生说,“怕我累垮了,不好消灭敌人了,是不是?” “是的!”李作鹏笑容可掬说,“你明知,为什么‘故犯’?” “请首长放心!”罗华生说,“累不垮!心里一高兴,浑身就是劲呀!” 李作鹏插上手干了一阵,又到別的阵地上去了。他解下腰里的皮带提在手里,一边走一边抽打着身上的尘土。刚走出不远,望见相保证老汉拄着一根棍子走过来,李作鹏赶紧迎上去,着急地说:“大叔,你怎么来啦?” “我骑小毛驴来的。” “你不好好在家养伤,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老张同志到俺村去弄滑车,说是要挖坑道,这样我就来啦!” “挖坑道,那是棒小伙子干的活儿,你老人家跑来干哈呀?”李作鹏上前扶着相大叔,假装生气地说,“老人家,虽说身板儿还好,可是年纪不饶人呀!再说,你这腿又受了伤,大叔啊,你別叫我着急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相大叔说:“首长啊,我来也干不了什么,去看看滑车出没出问题还不行吗?对于打井来说,我可是老手呀!” “大叔,这有个什么好看头的?这里有老张同志就行了,你老还是回去吧!” “首长,你可別忘了我是打井的老手呀!”相大叔说,“我琢磨着,挖坑道这手活儿,八成跟打井是一个理儿。我来看看,兴许能给你们出个主意哩!” 李作鹏听后笑了一下,轻轻地说:“好!”因为他觉得相大叔说得有道理,没再拦他,只是关切地说,“大叔,加点小心,可別碰着呀!” “首长……”相大叔张开了他那牙齿不全的嘴,孩子似地笑着,“首长啊,只管放心好了——忙你的去吧!” 相大叔说着,朝挖坑道的工地走去。 李作鹏笑望着相大叔的背影,觉着这位老头子好象更年轻了。他站在那里愣沉了一阵,扎上腰里的皮带,又继续向前走去。 前边,有一伙妇女,正在说笑。 她们聚在一块儿,说笑得那么火爆,真比八台大戏还热闹。这里正打仗,这些妇女来干什么呢?原来,她们是来自各个村庄的妇救会组织的慰问团。这些人中,有村妇救会的干部,有子弟兵的家属,还有苦大仇深的老贫农。 李作鹏特地赶过去,跟她们亲亲热热地说了一阵话儿,便向北边的阵地走去了。 快黑时分。李作鹏带警卫员在走遍了临沂县城四周的阵地之后,又到挖坑道的阵地上来了。 李作鹏,一九一四年四月二十四出生于江西省今吉安市的吉安县的山区农村一个农户家庭。曾在当地本家办的乡塾里读过一些书。一九三0年,中国工农红军在江西吉安扩充队伍,年仅十六岁的李作鹏报名参加了红军。李参加红军后,工作积极,作战勇敢,热爱学习,勤于思考,对于红军的作战经验认真总结、思索,对文化知识也掌握较快较多。李作鹏性格沉稳,平时话不多,但却肯动脑筋思考问题,常常能够在关键的时候或者重大问题上,向首长提出自己的见解。 另外,他的学习、训练、打仗,都表现很好。一九三一年,红军中的共青团组织吸收李作鹏加入共青团。一九三二年,转入中国共产党,成为正式党员。此时,他刚刚十八岁。不久,李作鹏被调到中央苏的中央军委去工作,先是在军委二局任参谋,后又担任二科的科长。第五次“围剿”失败后,李作鹏参加了长征。 抗日军政大学成立后,中央把许多军队中有军事经验,又有一定的文化水平的年轻干部,调到抗大任教官。这其中,就有李作鹏。李作鹏被调到抗大后,任抗大参训队长。参训队,是参谋训练队的简称,主要任务是培训军队中的参谋人员。参训队的队长,实际上就是抗大的教官。“队”是抗大的建制,是最基层的教学组织。“队长”,既担任教学任务,又承担学员的管理、组织任务,相当于“班主任”。 李作鹏调到抗大任队长一职时,林彪出任抗大校长。由于李作鹏工作干得很好,表现好,林彪很快就发现了他,很注意对他的培养。此外,林彪所以看中李作鹏,还有一个重要因素――李作鹏的性格、为人处世方面,与林彪相近。林彪沉默寡言,性格内向;李作鹏的话也不多,平时很少张扬。林彪热爱学习,喜欢读书,工作之余,手里总是拿着一本书;李作鹏也爱学习,平时闲下来,很少去娱乐,而喜欢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读书。 由于,林彪爱思考,李作鹏也爱思考。林彪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和自己性格、爱好相近的年轻军官,也喜欢上了这个年轻军官。后来,林彪出任八路军一一五师师长,开赴抗日前线,便把李作鹏带到自己身边,先后让李作鹏担任侦察科科长、作战科科长。 林彪负伤出国治疗后,李作鹏仍然在一一五师工作。后来,一一五师部队经过改编,一部分部队被派往山东。李作鹏是被派往山东去的人之一。他到山东后,任山东纵队参谋处处长。 第 九十八 章 烈火添材 第 九十八 章 烈火添材 地道工地附近,有片大树林。树林里,满是白杨绿柳。林边有个池塘。晚霞的余辉,照着千层细浪,映出万片彩云 李作鹏又往前走了一阵,只见一条条的交通沟里,慰问团的同志们正在跟战士们、民兵们倾谈着。他们仨一伙俩一堆,谈得是那么亲切,就象一家人在佳节团圆时围桌吃饭一般。 一阵阵的笑声从交通沟中扬起来。 一声声动人心弦的话语撞击着李作鹏的耳鼓:“大娘,瞧好吧,我们一定狠狠打击敌人!” “大嫂,我们一定替你的丈夫报仇!” “老奶奶,你只管放心,临沂城里那些二鬼子,一个也让他跑不了!” 李作鹏说罢,转身走进地道的指挥部。 坑道已朝临沂城的方向挖出了好几十米。 罗华生见李作鹏走进来,他一边摘下帽子掮着风,一边向李作鹏汇报说,“李处长,照这个进度,二十天就能完成!” 由于鞭炮的响声太大,罗华生这话尽管是凑在他的近前说的,可是李作鹏还是没听清楚。于是,他把罗华生拉到一边,让罗华生又重说一遍,作鹏这才问道:“测量过啦?” “测量过!” “好!我下去看看。” 他们回到地道口,在李作鹏下地道时,罗华生想陪他一下去。作鹏不同意地说:“指挥员同志,擅离岗位的要不得!” 罗华生笑呵呵地说着,两手握住滑车绳。滑车一阵爆响,作鹏下了坑道。 坑道里,又窄,又矮,又黑。黑得两个人走个对面碰着鼻子尖儿也看不清彼此的面目。在里边挖坑道的人们,大家都是弓着腰,曲着腿,摸着黑儿千活。罗华生正往前走着走着,忽然跟迎着他走过来的—个人碰了头。那人带着火气嚷道:“准?不是贴着右边走吗?忘啦?净犯纪律!” 罗华生一听语音,忙说,“王德同志啊,我……” 虽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可他已从语吾中听出来了——被他斥责的这个人,原来不是哪一个负责运土的运输员,而是他没有料想到的李作鹏。于是,大吃一惊地说:“哦?李处长啊?你什么下来了?” “是我!” “你怎么也跑到这里来啦?” 罗华生等人都笑了。 这时,运土的人们从后头赶上来了。他们一边匆匆忙忙地走着,一边大声小气地嚷道:“让一让!快闪开!” “谁这么不睁眼?这是个说话聊天的地方吗?” “有话出去说,別拦路!” 人们这些粗声粗气的话语,尽管都属于严厉的责备,可是,在李作鹏和王德听来,却从心眼里觉着舒坦。这是因为,这些责备的话语,反映出一种让李作鹏、王德做为领导人所特別喜欢的心情。于是,李作鹏、王德将身子紧紧地贴在左边,顺着黑咕隆咚的坑道,又朝前走下去。 坑道的尽头来到了。这里,尹健正领着两个小伙子干到劲上。 李作鹏、王德和尹健打过招呼,王德硬夺过他手中的小铁镐干起来。他一边干一边说:“尹健同志,力气出在年轻啊!你这个年纪儿,怎么也干这个玩艺儿?” 王德又一干,一边的俩小伙子干劲更足了。 “李处长!”尹健蹲在一边,趁这个机会装上一袋烟,一边叭嗒地抽着,一边向李作鹏说,“我搂掐着,再有十八九个天日,就能挖到敌人据点的壕沟……” 经尹健这么一说,王德蓦然想起一件事来——他禁不住地插言道:“哎呀!还有个难题我们没有想过呀!” “什么?”尹健大吃一惊。 “临沂城的壕沟那么深,咱这坑道挖到那里,八成得露出来!”王德说道。 王德一句话,提醒了大家。于是,尹健大吃一惊地说:“哟!是这么回事!” 王德想了一想,又说:“我估量着,凭咱这坑道的深度,挖到壕沟那里,就算露不出来,它上边的土层,也一定是很薄很薄的了!” “那不就塌下来吗?” “谁说不是哩!” “那怎么办?”一个小伙子从旁插了这么一句。 尹健只顾一口接一口地抽闷烟,没有答腔。因为这个新的难题,使这位负责指挥掘进的老参谋,深深地沉思起来。 “同志们!”王德一边干着一边说,“咱们动动脑筋吧!办法总是能想出来的!活人还能叫尿憋死?” 王德说罢,继续刨土,不再吭声。负责挖土的其他人,也都围绕着李作鹏提出的这个新难题思索起来。 这时,整个挖掘工地,再也没有人浯,只剩下了吭噔吭噔的刨土声。沉寂了片刻,尹健开了腔:“哎,你们说,这样行不行?” 人们迫不及待地问:“快说,怎么样?” “从现在开始,逐步,逐步往下深,让坑道斜下去”尹健大声说,“这么一来,等坑道挖到据点壕沟那里,它上边的土层不就厚了吗?” “好,好好!”大家笑逐颜开地说道。 “行,就这么干!” 后面这一句,是李作鹏说的。人们一致同意了尹健的意见后,稍有消沉的干劲儿,又高涨起来,大家干得更是热火朝天。 一天复一天。第二十二天的黎明时分,罗华生正在指挥部里和几位指挥员和谈话。 谷牧从山东军区过来。他将拉回来的六百斤**交给李作鹏,而后耸动着双眉说:“李大处长,罗司令员叫咱们别小气,尽量多放点。” “我们不会当守财奴的!” “李处长!”谷牧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李作鹏,“这是罗司令员写给你的信。” 李作鹏接过信,伸开,聚精会神地看着。在李作鹏看信的当儿,谷牧站在一旁喜气洋洋地说着:“罗司令员对这里的情况问得可细啦,多亏你叫罗师长每两小时用电话向他报告一次。” 李作鹏一边看信一边点头。 “同志们!”谷牧还在继续说下去,“罗司令员一再叫我问你们还有什么困难,并说,有困难就提出来,军区和我们鲁南地区一定千方百计大力支援!另外,陈士榘司令员也打来电话在,问我们要不要他们的支援?……” 话没说完,李作鹏已把信看完了。他又将信重折叠起来,一面往衣袋里装着,一面问谷牧道:“谢谢陈司令员的关心和支持!军区还有什么指示吗?” “罗司令员只说预祝你们胜利成功!”谷牧说,“如果有什么指示的话,八成是在电话里让罗师长传给你了。” 在谷牧说着的同时,罗华生轻轻进来并轻摸着象个小鞭似的**,头脑中思索着罗司令员那个电话的话语,觉着心口窝儿里热滚滚的,脸上又流露出特别急迫而又特別兴奋的气色。 接着,罗华生向围在四边的几位干部吩咐道:“同志们,你们分头到各个阵地去,把军区对我们的关怀,以及**已经运来的喜讯,赶快告诉给所有的战士、民兵和乡亲们!让大家高兴高兴,提高工作效率的同时,还要增加打掉这座城的信心!” “是!”那儿位干部异口同声地应着,继而一跃而起,纷纷跑出屋去。 第 九十九 章 炸开临城 少顷,刚刚掩上的屋门又开了,一股热风扑进来。紧接着,只见有个黑影儿在门口一晃,罗华生就象被风刮进来的一样,一步闯进屋子。 罗华生将爆炸和**已经来到的事告诉给尹健。尹健将**拿在手中,端详了一阵儿,他触景生情,想起了自己在少年时代的一个元宵夜晚,往火堆里扔爆仗炸地主羔子的事来,就笑乎乎地逗笑说:“喔!这个小鞭炮可真好呀!” 罗华生先是一愣,接着很快领悟了尹健的意思。于是,他俩对视一下儿,都嘎嘎地笑了起来。笑声落下,作鹏风趣说:“它一定能让临沂塌下一半!” 随后又是一阵笑:“哈哈……” 就在这时,同样的笑声,也在据点四周的各个阵地上响。因为,这**来到的喜讯,已经传遍了各个阵地。你想啊,战土们,民兵们,老区的人民们,特別是那些正在挖坑道的同志们,谁能不兴奋,谁能不激动,谁能不高兴地笑上几声? 伴随着这笑声而出现的,是挖坑道的进度更快了,战壕里的战士们斗志更旺了!原计划一个月的工程,二十一天就完成任务。 人们将**和**都放进去,又在导火线上拴好一极长长的绳子,并把绳头儿拉出了坑道口。李作鹏亲指挥着人们把这一切安排就了绪,他舒出一口大气,又问罗华和吴瑞林:“周围群众的撤离工作都安排好了吧?” “放心吧!”罗华生首先说,“早安排好啦!” “很好!”李作鹏继而又问,“各个阵地上,冲锋准备工作怎么样了?” “特别的好!”吴瑞林接言道,“‘万事齐备,只欠东风。’啦!” 李作鹏当然明白:吴瑞林这个“只欠东风”,就是说光等着他下命令了!于是,李作鹏点点头,说了声“好”,继而乓的一声,将手中那支手枪的子弹登上了膛,又闪射着两条炯炯的目光将身边的同志们扫视了一眼,只见那一条条梆硬溜直的小伙子们,脸上都挂着一副随时准备冲锋的那种紧张而又喜悦的神色,眼里闪动着在进入战斗之前特有的那股光彩。 李作鹏看罢,这才转向正然握绳待命的李德,并将紧紧攥着的拳头提在胸前,又伴随着短促的命令声往下一击:“拉!” 系着***的绳子拉动了,李作鹏又向屋里的人们一挥手臂,紧接着发布了第二道命令:“同志们,快速撤离!” 人们迅速地而又是有秩序地走出屋来。这时,临沂城上的机枪,正在狂气地响着。 不一会子,轰隆隆,一声巨响!敌人那吐着长长火舌的机枪,一下子哑叭了!与此同时,人们刚刚离开的那座土庙,也被这巨响震塌了!它变成了一座小土山! 这时节,人们仿佛觉着天在摇,地在颤,空气在急剧地波动。就连据点四面八方十里以内的人们,也都觉着就象在不很远的地方天塌下一块来似的,将偌大的个地球给震撼了! 在这一声巨响之后,临沂城的上空升起一片火焰!在这样的时刻,周围的村庄里,该有多少双笑眼眺望着临沂城!我军的阵地上,又该有多少双眼睛,笑望着那被浓烟围尧的敌人的城墙!硝烟笼罩着的临沂城呀! 临沂城怎么样了呢?它那高高的围墙,被炸开了一个很大很大的豁口。那个豁口足有三十多米宽!这个三十多米宽的豁口呀,正是我军通向胜利的大门! 从围墙上塌下来的大土块子,大都溜进了壕沟,把那深深的壕沟几乎快填平了!这时,这个本来属于中国人民的临沂县城啊,在被敌人蹂躏了好几年之后,而今好象突然变成了一只怒吼的雄狮,正久久地颤动着,决心彻底抖掉它身上的耻辱,来喜迎自己的主人。 原先在围墙上的伪军,如今全不见了!他们哪里去了?坐上土飞机“升空”了呗!我的妈妈呀,只见这时据点的天空,被硝烟、飞尘和敌人的黑血染成了灰黄色! 此时,临沂的地面上,滚滚的硝烟,团团的黄土,强烈的**味儿,形成了好象一座山似的雾气。这宛如山峦般的尘埃烟雾,正在向四外扩散着,向高空升腾着,升腾着,一直升得顶上了天空! 这时节,罗华生和他的战友们,笑望着被烟尘笼罩的县城,嗅着阵降扑鼻的**味儿,心头上,泛起一股异常兴奋、异常清新的咸觉! 罗华生他们知道:正是这种**味儿,炸开了残敌赖以顽抗的围墙;也正是这种**味儿,为我们彻底消灭残敌,开辟了前进的道路。眼下的罗华生,象每一次战斗开始时一样——他虎目圆睁,凝望着血肉横飞、影物迷离的临沂县城,千仇万恨汇聚在心口上,浑身汹涌着一股海潮般的力量。 片刻,罗华生将那雄伟的身躯往后一挺,—举手臂,用尽生平之力,宛如又一声爆炸似地发布了向敌人冲锋的命令:“同志们,为人民立功的时候到了!冲锋啊!” 决不辜负党的信任,决不辜负祖国的期望,要争取一切机会,在那革命的红旗上,洒上几滴自己的鲜血——这是八路军战士们的誓愿!对这样的战士来说,指挥员的命令,就是党的召唤,就是祖国的召唤,就是人民的召唤! 罗华生的吼声未落,冲锋的号声响起来了。一位英武的小号兵,站在高高的屋脊上,挺着胸,昂着头,鼓着腮,用上了他的全身力气,嘀嘀哒哒地吹着军号。 只见一块鲜艳的红绸布,从号柄上朝下垂着,正在号兵那起伏的胸前随风飘动。一阵嘹亮的号声,从那朝四外闪亮的号口里喷射出来,冲上九霄,象撕扯天空的电闪一般,划破了万长空。这冲锋的号声,仿佛正在重述着指挥员的命令! 这冲锋的号声,正在汇集着战士们的力量,正在鼓舞着战士们的勇气,正在凝聚着战士们的仇恨,正在点燃着战士的怒火…… 在这首长命令下、军号冲天而起的时刻,无数的吼声,喊声,如落地滚雷一般,一齐冲向敌人的窝点。 “冲呀——!杀呀——!” 在这“冲呀”“杀呀”的喊声中,还夹杂着政治攻心的话:“活捉伪军头子!” “缴枪不杀!” “八路军优待俘虏!” “伪军兄弟们快投降吧!” ………… 第 一00 章 大战临城 这异口同声的吼喊,愈扬愈高,愈响愈烈,势如千万头雄狮在齐声吼鸣,又如夏日的炸雷滚过长空!直震得房在动,树在摇!它,比那尚未落尽的大爆炸声,不知还要大着多少倍! 这些正在吼喊的八路军战士们,来自全县的民兵们,手中大刀银光闪闪,人人精神倍增!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准备用自己的鲜血去换取胜利的精神!是准备用自己的生命去报答祖国的精神! 冲锋开始了!嗖嗖嗖!战士、民兵摻杂一起,或挥枪,或舞刀,宛如下山之虎,犹如离弦之箭,争先恐后,健步飞腾,一齐朝前扑上去! 前面,是爆炸引起的烈火!前面,是大雾一般的硝烟!除此而外,还有那被气浪冲上漫天云的砖头瓦片,而今正然象下雹子一样地向地面洒落着。 所有这些,对在抗战烈火中熔炼成钢骨铁胆的勇士们来说,它又算得了什么?我们的战士,我们的民兵,对此全然不顾,只顾向前冲,向前冲,向前冲! 那些飞步跑在前头的人们,抡起一口口银光闪闪的大刀片子,将一道道的铁丝网砍了个七零八落。继而纵身一跃,跳下那已被倒塌的围墙快垫平了的壕沟。象山洪暴发一样的人流,从被炸开的围墙豁口涌进敌人的据点! 说来也真怪!我们这些八路军的健儿们冲进县城后,县城里的伪军就象全死净了一样——没谁抵抗!这是怎么的一回事哩?只那一声爆炸,就将这里的伪军全炸死了吗?并非如此! 原来是:那些如今还活着的伪军,也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爆炸声吓傻了!你瞧,有的敌人被那强大的气浪掀倒后,手中的大盖儿枪摔出老远,四腿朝天躺在地上,一副苍白的脸,绝望地看着天,只会拍打眼皮儿,別的地方全不会动弹了! 这些家伙们,就在这迷迷瞪瞪的状态和作了俘虏。 过了一会儿,那些还没当俘虏的伪军开始清醒了。他们,有的象游魂似的,在半昏迷中磕头碰脑地胡跑乱窜,歇斯底里地鬼叫着,有的则象醉汉,跌跌撞撞,直到脑袋瓜子碰上枪子儿了,他这才吭噔一声扑身倒下去,再也不动了;还有的正往草垛里钻,身子的前半截钻进去了,后半截还没钻进去,就被那闪着塞光的大刀给他分了家! 又过了一阵子,那些还没被活捉或杀死的敌人,完全清醒过来了。在我果敢的攻势面前,无耻的汉奸败类们,不惜以成千成百伪军士兵的生命和全城人民的资财,用来阻塞我军前进的道路。 在几度攻击中,在我军爆裂突破的城墙缺口,一群群的伪军士兵被赶去反冲锋,所有伪军士兵的背后,是戴着红臂章的“督战队”——这是由汉奸王洪九、邵子厚、许兰笙最亲信的爪牙组成的敢死队!他们一手挥着大刀,一手提着驳壳枪,他们透过我军攻击炮火轰鸣,在士兵们后面凶残的喊“后退!宰了你!” 这些伪军士兵为了夜间防止我军进攻,在方圆十几里路的城墙上,密密的点起火把,每夜都要烧掉一千斤棉花,两千五百斤油和一两万斤木柴。城市居民的木棒、门板和棉花,被挨门挨户抢走。靠城墙的房子,成片的被揭去了屋顶。 为了修补工事,城市居民从十三四岁的开始,每天要有六七百人被抓到城上去无休止的劳动。伪军士兵把城里的电灯大部取消,把电线拉到城上去,在我军曾经突破的缺口装了电网,他们把敌人留下的一辆装甲汽车开到南城门上,作为一个活动的防御堡垒。 但是,这一切都不足以抵挡我八路军的前进。敌人越临近灭亡,就越加疯狂。 现在,残敌开始了垂死挣扎,负隅顽抗。有一个伪军,从窗口里嗖地蹿出来,端着刺刀直扑吴瑞林。这时,师长吴瑞林正在指挥着战士和民兵们跟敌人进行拼杀,当他发现这个扑过来的伪军时,伪军已经来到他的近前! 来不及开枪射击了!因为,鬼子的刺刀,已经来到他的胸口上! 手疾眼快的吴瑞林猛一闪身,那伪军的刺刀从他的腋下穿过去,嘶啦一声,吴瑞林的衣服被刺了口子!当那伪军正要抽刀再刺的时候,他的脑瓜子,巳被吴瑞林的手枪砸开了瓢! 你瞧我们在师长吴瑞林同志,一手挥刀,一手端枪,象只下山猛虎似的,又朝还在那边顽抗的敌人冲过去了!这时,他手中郡口明晃晃片儿,在左闪右晃,在横砍立劈,直杀得那些外强中于的敌人,屁滚尿流,失魂落魄,鬼哭狼嚎地四处奔 这当儿,时而有颗子弹擦着吴瑞林的头皮飞过去,时而又有颗手**在他的身边爆炸开来!可是,我们的八路军师长吴瑞林他不是准备牺牲自己的一切才投入革命的吗?对这些情况,他自然是全然不顾的,他只顾向敌人冲杀,只顾向敌人射击。一个敌人在他的刀口下倒下去了,又一个敌人在他的枪口前跌翻在地…… 一团团的飞尘,一层层的烟雾,忽而将吴瑞林吞没了,忽而又把他喷出来,吴瑞林正在生冲杀,突然从那边传来一阵吼喊声:“消灭二鬼子!” 吴瑞林朝吼声传来的方向一望,只见那边有个二鬼子正要放火烧监狱,被关在监狱里的阶级弟兄们,正在齐声怒吼!于是,他,腾!腾!腾!箭步如飞冲上去。那二鬼子,一见吴瑞林带人冲过来了,端起刺刀挺枪便刺。吴瑞林挥臂抡刀,将二鬼子的刺刀开了出去,只听当啷一声脆响,那二鬼子的刺刀断成两截,二鬼子掉头就跑! 吴瑞林向前一窜,挥臂又是一刀,咔嚓一声,将那个二鬼子脑袋瓜子被砍成了两半!那二鬼子,带着只的半个脑袋,一头栽了下去! 吴瑞林回过身来,用上全身力气,高高举起那口银光闪的砍刀,朝着监狱的锁链连砍了五下。伴随着嗖嗖飞溅的火星,锁链被大砍刀砍断了。谁知,就在这时,一颗子弹从那边射过来。吴瑞林一躲的同时回手一枪,将那放枪的家伙打倒地上。 啊!不好了! 当吴瑞林刚刚踢开一颗正在冒烟的手**之后,又一颗小钢炮弹在他的身边五米外爆炸了!与此同时,那颗被他踢得飞起来的手**,也在离他不远的上空发出了一声巨响,由于这两个**的同时爆炸,吴瑞林的衣裳燃烧起来了。 情况显然已经十分危急了!在这十分危急的时刻,谷牧部长箭步腾身赶过来。当他来到吴瑞林的面前时,吴瑞林依然是,一手举着砍刀,一手端着枪,昂首挺胸站在那里。 只见,吴瑞林那双深沉的眼睛,比平时更加明亮,亮得仿佛连钢铁也能看透;他那张因战斗热情的冲激而涨红起来的面孔,闪着照人的光彩!吴师长的身上腾着火光,火光在他手中那口大刀面上跳跃,烟雾在大刀周围繚绕,一片激战的动人场景,清晰地映射在那口高高举起的明晃晃的大刀片上!只见刀口还在滴血,红白之中发着寒光。 可是,满怀着激动心情的谷牧部长,一连喊了好儿声,这位巍巍屹立的吴瑞林,却没有答腔! 这是为什么?哦!我们的英雄吴瑞林同志,已经失去知觉了! 吴瑞林同志,从小就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一九三二年十月参加中国工农红军,任红四方面军政治部通讯兵。同年转入中国共产党。同年十二月起任川陕甘少年先锋营营长、少年先锋团政治委员。一九三三年十二月起任红四方面军总政治部共青团团委副书记。一九三四年一月起任共青团赤江县委书记。同年秋起,任少共川东北特委组织部部长、书记兼特委委员。参加了长征。 一九三五年四月起,任川东北少共特委组织部部长。同年九月起,任中共大金川省委组织部部长兼少共大金川省委书记。一九三六年六月起,任大金川省干部大队大队长兼政治委员。一九三七年一月起,为延安中共中央党校学员。 抗日战争时期,任中共鲁东南临时特委书记。一九三八年五月起,任八路军山东纵队第二支队政治委员。一九三九年一月起任中共泰山地委军事部部长兼第一大队大队长。一九三九年八月起,任鲁中军区第一军分区司令员。一九四0年四月起,任八路军山东纵队第二支队政治委员,中共泰山地委军事部部长,鲁中军区第一军分区司令员,第二军分区司令员,山东军区警备第一军分区司令员,第二军分区司令员,山东军区警备第二旅旅长兼政治委员,第二军分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山东军区一师长。 第 一0一 章 铁血部长 就在这时,吴瑞林那潜浮着一层胜利微笑的脸上,是严肃的,坦然的,平静的。仿佛是在经过了一场激烈战斗之后,目下正稍事休息片刻。 就在这时,我们的山东军区统战部长谷牧同志,瞪着一双吃惊的大眼,盯望着自己的同志吴瑞林师长,心中肃然起敬,眼里滚下了泪珠!于是,他赶紧扑上去,一只手紧紧地拢住吴瑞林,一只手连忙扑打吴瑞林身上的火苗。 就在这时,一颗子弹从那边的窗户里射出来!这颗罪恶的子弹,打掉了谷牧的左小腿上一块肉! 就在这时,那些被敌人关在监狱里的阶级弟兄,终于解开了那条被吴瑞林砍断的锁链,一齐冲出监狱,围在吴瑞林和谷牧的周围,问长问短地说着感谢之话。 “同志们!”谷牧部长用命令的口气向人们说道,“你们抬着吴瑞林师长,马上撤出去!” 人们撤走了。可是,谷牧部长瞪起一双欲裂的火眼,放出两条气愤的视线,射向了那个射出子弹的窗口! 这一阵,谷牧一直被一股仇恨的火焰和狂烈的感情裹着。方才敌人那一枪,打在他的小腿上,更使他怒气满胸,火冒三丈! 胶着激战中的时间是宝贵的。目下,时间不容许谷牧多想。只见他,上牙晈着下唇,腾身而起,朝着那座开枪的房子猛扑过去。他扑到那座房子的门口附近,一甩腕子,扔出一颗手**。那颗象个铁流星似的手**,尾巴上拖着一股白烟扎进屋里。 屋里,那颗突突冒烟的手**,正在嘟辘辘地打转转,如同陀螺一般。 轰!一片飞红的火光一闪,手**终于响了!伴随着手**的爆炸声,火热的铁片满屋飞溅。伪军们,死的死了,伤的伤了,噗嗤嗤,吭噔噔,全都倒下去了。 谷牧挺立在屋门口上,望着这种场景,一股兴奋的,心情油然而生而生,他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他笑着笑着,突然觉着眼前蓦地腾起一团黑雾,闹得他的两只眼睛哈也看不见了!就在这肘,他觉着天在转,地在旋,头重脚轻,身子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继而,他对自己失去了控制能力,浑身悠悠忽忽,就象正从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方掉下来! 接着,他的身子摇摆了一阵,倒下去了!原来是,谷牧又受了伤,伤势使他失去了知觉 时间在硝烟中飞逝着,谷牧从昏迷中醒过来了。这时,战斗还在激烈地进行。 在如今这场胶着状态的激战中,尽管罗华生在进行指挥战斗,可是我们八路军的战士们、民兵们,同时又都在自觉地“人自为战”。 此时,整个临沂城里,子弹横飞,刀光闪闪,杀声一片。你看那机枪手将皮带挂在肩膀上,端着机枪正向成堆的敌人猛扫!机枪手挂花了,另一位战士抢上去,接过机关枪又向敌人冲去。你瞧!那位同志倒下后,又挣扎着身子站起来,举着他的大刀,猛力朝前跑去追杀敌人了! 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谷牧,强打精神睁眼一看,只见他自己的身上落满了灰尘瓦片,滚滚的浓烟已将他罩了起来。他透过烟雾朝那喊杀处一望,又见前来帮忙的宋继柳正和一伪军大队长对阵拼杀。人民大英雄宋继柳同志,目下正面对着伪中队长这个杀人魔王,心中升起一团仇恨的火焰,使得他胆不怯,气不馁,一直采取攻势,朝伪中队长连劈数刀。 但是,伪大队长这个老小子,刺枪的技术很是熟练,这时虽被宋继柳的勇猛精神吓得有点紧张,可他还在拼命招架。为此,他俩大体上形成,了僵持局面。 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又一个伪军从那边扑过来。问题已十分明显,等那个伪军冲到近前,敌我的力量对比就要发生变化!到那时,宋继柳将腹背受敌,处于一种非常不利的地位, 可是,我们的武工队长宋继柳,在这一分钟内就有上百次牺牲的风险面前,早把那生死抛上了九霄。他面对着其力量正在增加的敌人,没有一丁点儿示弱的意思,并且冲杀得更加勇猛了。就在这样的时刻,从那边的浓烟烈火中喷出一个人人来!他是谁?他,就是那位负伤才刚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谷牧谷部长。谷牧抡着宝剑飞跑着,赶来助战了! 这时的谷牧,有一股仇恨的火焰正在他的心头升起……他的周身燃烧,使得他的神志特別清醒,使得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有一股从来没有过的那种无穷无尽的力量:他觉着眼前的敌人小得象蚂蚁一样渺小! 在革命战争中,人的自觉的意志力量,能使人干出事后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来。现时,谷牧带着重伤,一个箭步奔了止去。伪大队长一见谷牧冲上来,知道自己腹背受敌性命难保了!伪大队长正想说:“我投降!”可是,这话还没等出口,谷牧已抡起宝剑刺在伪中队长的身上。谷牧这一剑,叫那罪恶累累的刽子手汉奸,象个死龟似的实朴朴地趴在血汪里。 这一来,那个正在扑来的伪军,立刻吓得头魂没了。他叽里呱啦地叫着,掉过头就往回跑。谷牧望着伪军大队长的尸体,他的脸上,再次闪现出胜利的幸福的微笑。这笑容,反映出他那因实现了自己的宿愿而感到无限喜悦的心境,这笑容,也标志着他那顽强的生力,已发挥到最高限度! 屋子中硝烟滚滚,战场上杀声如潮。机枪、步枪和匣枪一条条火龙在飞溅,一口口刀剑白光在飞舞!于是,决定的最后一击便开始了,这个打击将是二鬼子在中国大地上的彻底消失。也是向世界宣告,八路军山东抗日根据地上,已经把日本鬼子和二鬼子彻底消灭的了! 经过白天两拦次强攻,有力地促成了夜间突击的时机。夜问一点一刻,总攻从城的三面开始。我神勇爆炸员,冒敌人密集弹火,把五六十斤一包的**,一次次的送到突破口两边的城墙上复实行连续爆炸。突破口附近大部分的照明柴都被炸熄了。突击部队便在一声爆炸的巨响之后,突然队冲上突破口的城墙。他们瞪着眼,把仇恨的子弹打入敌人的胸脯。 在那里,敌人用沙包铁丝网,构成防御阵地,城墙上所有向外射击的工事,也在白昼攻击后,构堆筑了对八路军突破队的火力封锁阵地,几处机枪的射击**叉着,形成了一个极大的火力网。猛然一看,这真是那么一回事的。可是,在我们八路军的面前只能算是不不堪一击的面子工程和形象工程。 这时,我八路军冲上去的一个排,在克服了敌人无耻的毒气攻击以后,又遭受到三面的火力杀伤,手**成捆在突击队面前爆炸,我军战士在铁雨中也以成堆的手**打击敌人。 在浓密的手**声中,突然,一声巨大的震响,敌人的工事里沉寂了,变成了哑巴。原来是一个八路军战士把一颗二十多斤的鹿柴**,从枪眼塞进敌人的工事里。于是,我军战士推倒铁丝网,占领了突破口的阵地。壮烈,我们的排长蔡瑞五同志光荣地倒在城墙上。 这时,敌人该死的反冲锋在“督战队”凶残的呼喊下,一次次的向突破口反扑过来。整连的战士巩围着突破口,把七千个手**象泼水似的一排一排的投向敌人。 这时,宋继柳和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山口姐弟等武工队的同志,另外还有于荣光首长也在场。大伙正带上双家伙,向敌人冲去。 只见宋继柳抬手就是一枪,一个二鬼子锭在了一棵大树上。徐允夺更是眼到枪响,打得敌人死伤多人。吴广善和皮永新、王辅一一边打着敌人,还一边数着数,由此可见他们在搞杀敌竞赛。那么,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山口姐弟等武工队的同志,杀得敌人更欢,他们一边打还一边向敌人进行喊话,进行着政治攻势。 本来,在小鬼子宣布投降之后,宋继柳向上级报告之后,想让内线把中口夫妇、山口姐弟等日本反战成员送回日本的。在继柳向陈士榘司令员直接报告时,正巧听见陈司令员同罗司令员在电话中,对话的声音。于是,他就向司令部的同志打听临沂的战况,当他得知那里正打得火热时,就直接向陈司令员请求,要求打完这场战斗之后,再把日本的朋友送走。 于是,他们一行快速地从赣榆跑了过来,也想在这次战斗中,立一个大功什么的。当然,立功受奖,对于宋继柳的武工队来说,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他们想多多地消灭敌人。 第一0二章 临沂大捷 战事进行到最酷烈的阶段,战士们已不去考虑冲上来的敌人的数目:他们只把成筐的手**放在面前,敌人上来,就一串串的打出去,敌人退去,就提起新的装满手**的筐子冲出去,占领新的工事。有了新的工事,就进一步把敌人逼上断头台。 敌人八次反冲锋都被击溃,战事在城墙上向两翼发展。由于敌人城上密集的掩体和机枪火力网的构筑,我八路军战士每前进一步,都要粉碎敌人最后的顽抗,做出了血的代价。 在前进中,我战士带着重重的鹿柴**,奋身冲向每一个机枪掩体,勇敢的把**塞到枪跟里,去消灭敌人。从突破口到西门楼二百五十米中,我军战士夺获了敌人二十五个大掩体和几十个小掩体。所有敌人的火力点,一个个的被扑灭,一个个的被占领,又一个个被巩固。从突破口到北门楼的城墙上,也在同样酷烈的战斗中,一步一步地击退着敌人。 西北角敌人的抵抗,终于被粉碎了。全城敌人全部陷于混乱,战事逐渐在城里的各个区域进行。天亮的时候,大汉奸邵子厚、陈维章,临沂、费县的两个伪县长和数千俘虏,一批批的被押到城中心的大街上来。只见这几个民族的败类,早就失去了往日那不可一世的熊样。 一场恶战过后,强攻临沂的歼灭战胜利结束了!一面鲜红鲜红的大旗,在那高高的旗杆上升起来!这面战斗的旗帜,是用革命战士的鲜血染红的。在一场激战取得了彻底胜利的今天,它披着金色的阳光,迎着浩荡的东风,正在尚未散尽的硝烟中翩翮舞动,正在万里一色的蓝空下迎风招展! 招展吧,英雄的旗帜!你应当向那英雄的儿女致意! 舞动吧,胜利的旗帜!你应当和那些取得了胜利的战士一起,表达你那同样激动的心情! 光荣的红旗啊,你还应当骄傲,应当自豪!因为你属于光荣的党,属于伟大的民族,属于英雄的人民,属于为正义而战斗的队伍…… 红旗呀,你是无敌的,你是激动人心的!红旗呀,你是光明的象征,你是历史的见证! 在这一片沸腾的欢呼声中,有一股愈响愈高的、压倒一切的伟大话语: “共产党万岁!” “毛主席万岁!” “八路军万岁!” 用血汗换来的胜利,对付出血汗的人们是最大的快慰!因此,这发自人们肺腑的欢呼声,此起彼落,经久不息,腾空起,繚绕在天际! 昏迷中的吴瑞林等同志,被这欢呼声惊醒了。当他们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张床上。又见,许多战友,许多民兵,许多乡亲们,都聚拢在床边围着他们。 过了一会儿,吴瑞林觉着脑海里忽忽地闪了一阵,对眼前这陌生的场景,唰地明白过来了。站在他们身旁的人们,原先脸皮都绷得紧紧的,连呼吸聂都放轻了。现在,他们一见吴瑞林等同志苏醒过来,那一张张挂着泪痕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层兴奋的笑纹。谷牧首先凑上来,激动地轻声地喊着:“吴师长,吴师长!……” 吴瑞林当然知道这时战友们是什么样的心情,他为了方便人们那根紧绷绷的心弦松弛下来,就振作起精神风趣地说道:“妈妈呀!这个炕上真是舒服呀!” 他这一逗,人们全笑起来。笑声渐稀,有人又问:“师长,你觉着怎么样?” 象这类问题,在吴瑞林看来是不需要回答的。因此,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瞪着两只大眼望着身旁的战友们。他只见,每个人的脸上,都被硝烟战火熏燎得花儿胡梢,有的还挂着血迹。他不由得心里一沉,带着几分急迫的语气问谷牧道“谷政委加部长同志,战斗怎么样了?” “敌人基本消灭了,只有城北的王洪九部,少数几个漏网!”谷牧兴冲冲地说,“就连邵子厚、陈维章,临沂、费县的两个伪县长,也都被俘获,真是大获全胜!” 吴瑞林听到这里,高兴地笑了。他接过谷牧递在他面前的水碗,喝了几口,稍一停,又问:“我们的伤亡情况呢?怎么没有力气起来呀?” “不是太大的问题!”谷牧轻轻松松地说。 大路两旁,是一片万紫千红的秋景。一行行的枣树,果实累累,宛如千万颗红色的宝石;势如浩瀚大海的晚茬禾田,正在扬波滚浪,碧光闪闪;青菜园子里,黄花遍地,香气扑鼻;棉花地里,绒绒似毯,银白一片。 多么迷人的景色啊!多么富饶的河山! 吴瑞林和他的战友们,越过一洼又一洼,穿过一村又一村,一直朝前走着。 村中的景象,比漫洼的自然景色更威人肺腑,更动人心!灿烂的朝阳,巳将这村村庄庄都染成玫瑰色。绚丽的彩虹,辉映着巨大的墙标: “热烈庆祝解放临沂城!” 村村庄庄的老老少少,都正在为举行祝捷大会而忙碌有的正在搭舞台,准备演节目,有的正在化装,准备闹秧歌。 九月二十日,山东分局和山东军区的指挥机关进驻临沂。刚到不久,罗荣桓就提出要出去走走。他当时的身体非常不好,在林月琴和卫生员的陪同下,沿着城墙边慢慢地走着。他仔细地察看着城墙和攻城部队挖的坑道和架设的云梯。 这时,大家才明白,罗荣桓不是为了散步,而是察看地形,总结这次作战的经验教训。 罗荣桓边走边看,越看心潮越高,越看精神越旺。谷牧部长见罗司令员的神色已经恢复过来,就一面走着一面问道:“司令员首长,还是要注意身体呀!” “谢谢!”罗荣桓点点头。 “应该的!”谷牧又道,“首长,你可是我们山东军区的主心骨呀,你要是把身子累坏了,我们就不好向中央交代的了,更不能向山东的老区人民交代!” “这个……”罗荣桓说,“好吧!我们就原地休整三天,然后大部分人一齐赶到东北。但谷牧同志你得立马给我到新海连(连云港市)兼任特委书记去……” “这个……”谷牧犹豫一下,“是!我明白了——” “部长加书记同志!”罗荣桓,“你明白了什么?” “报告!”谷牧不大高兴地说,“准是不让我参加攻打东北三省了?” “哈哈……”罗荣桓笑了。 “罗首长!”谷牧问,“我说的不对?” “这回你又揣摸对了!”罗荣桓兴奋起来,“谷牧啊,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吧——在我们围攻临沂县的同时,你们的滨海军区在士榘同志的亲自指挥下,在赣榆县打了几个大胜仗吗?在那次战斗结束之后,那支主力部队来了个连续作战,马上挥师过龙海铁路杀到了新浦和海州。现在已将那里团团围住。谷牧同志啊,我们山东很快就要全部解放喽!” 人们听后,都心情振奋。有人问:“这是真的?” “假了包换!”罗荣桓开玩笑说道,“假了包换呀!” “同志们!”谷牧感慨地说,“哎呀!形势发展得可真快呀!” 罗荣桓点点头道:“是啊!” 稍一沉,谷牧又问:“罗首长,这么说,中央调你们到东北去,是不是让你们去配合苏联红军攻打老蒋军队?” “不是的!是苏联红军把从小日本手中打下的地盘让给我们,去迟了就会被老蒋钻空子了!” “那是得快去!请司令员放心,我们一定保证完成任务!” “对了,你还要转告士榘同志,叫他到新四军好好当个参谋长,给我们八路军多争光!”罗荣桓笑了笑,“你一定好好一提醒他,可不要再象在我们这里那样,光顾着自己亲自带兵打仗过瘾的了,而不能履行军区参谋长之职呀!” 谷牧听后,也笑了。走了一阵儿,有人又问:“司令员,中央要把士榘调到陈毅那里,除了刚才说过的这些事以外,还有別的什么新精神不?” “还有——” “还有什么?” “这有……”他们边谈边走远去了。 阳光普照的原野,留下一溜浓密鲜明的脚印。瓦蓝瓦蓝的天空里,一阵又一阵地回响着他们那朗朗的笑声。 大众日报于一九四五年九月十六日以首要位署刊登山东解放军总指挥部嘉奖临沂前线有功部队,原电如下: 临沂城争夺战,我军虽付出相当代价,但在我全体将士英勇用命,流血牺牲,艰苦奋斗之下,终将临沂城解放,群奸聚歼,充分发挥我胜不骄,败不馁,再接再厉,誓歼顽敌的伟大的顽强精神:这里特向你们致以热烈的祝贺与深切的问,并向光荣殉国的死者致哀,向伤者致敬,向援助我军解放临沂城的人民致谢,胜利的日子已经来到了,望大家严明纪律,执行政策,协助政府,安抚救济人民,发动群众,把我全体指战员用血用汗换来的临沂城建设成一个不可摧毁的堡垒。 司令员兼政治委员 罗荣桓 副政治委员 黎 玉 政治部主任 萧 华 第 一0三 章 藏马战前 死到临头的伪李贤斋部,获得了意想不到的喘息机会,就好象被淹没在洪水中漂来了一块木板子被他抓住了。企图给八路军一个打击,好向国民党邀功。 于是,这个坏东西急忙投靠了国民党,并接受了国民党山东省政府的改编,摇身一变成为 “诸胶日莒警备军”,竟然成了国民党的抗日功臣。可是敌人再狡猾,也逃不过八路军的枪口,等待他的必将遗臭万年。 此时,这个坏东西手里仍有兵力近四千多人。李贤斋知道,八路军不会饶了他,撤离只是暂时的,山东军区也不会放弃对泊里的攻击,所以,一方面派要员在山东省政府上层活动,争取在军事上得到国民党军队的支持,另一方面整顿内部,加紧修筑防御工事,要与共产党部队再拼一下子,一争高低。其最大的目的是,一心想向国民党军队露个小脸。 曙光象一把利斧,劈开了无边的沉沉夜幕,黎明降临在滨海地区藏马县丁家大村。 山村醒过来了,雄鸡长鸣,鸟儿报晓,纷乱的人声笑语布满四周村镇。往常这个时候,人们大多待在梦里。可是,今天的情况有所反常,反常得让人兴高采烈。 山村的早晨,街头是冷清的,只有赶车的,做小生意的和出门作客的人,才匆忙地穿过街道。那叮当的铃声,懒散的皮鞭声,吱吱嘎嘎的独轮车声,谱成山村的晨曲。 今天,人们却起得绝早,家家的大门都大敞开来,街上步声杂乱,笑语盈盈,人们互相打听和议论着什么。这些不同往昔的征候,说明了今天将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 一九四五年十一月二十四日,现山东滨海军区正在召开作战会议,参加会议的有:陈士榘、黎玉、唐亮、谷牧、赖可可、张仁初、梁兴初、伊文和藏马县委书记辛光宇,县长于云光、一及胶县、五连、日照、诸城、莒县、赣榆等老区的地方干部,滨海第五武工大队副大队长宋继柳和徐允夺也应邀参加。 “上面介绍到,藏马县的前身是共产党建制的诸城第五区,藏马县的建立,是因了这个地区重要的战略位置。抗战后期,整个山东的形式错综复杂,周边有我八路军的胶东半岛、沂蒙山区根据地、新四军的苏北根据地,还有青岛、胶州、日照等日伪及国民党军队盘踞的地方,几方势力犬牙交错。”谷牧说道。 “杀狗协的鬼子汉奸!”宋继柳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 “说得好!”一同志插嘴说。 “同志们说的好!”陈士榘说“如果我军控制了泊里地区,向北可以连通胶东半岛,向南可以联系日照及其苏北,而向西就是革命老区临沂,山东省委和八路军山东总部所在地。不仅可以使沂蒙山区与胶东地区基本连接起来,而且拥有了出海口,便于海上的对外联络和物资出入。而对于敌方当然也是同等的重要。” “是这个理!”唐亮接着说,“总之,任何一方控制了这个地区就掌握了山东东南地区的战争主动权。为此,我们必须全力以赴打好这一仗,牢牢把它抓到手!” “不错。为此,毛**同志特叫我留下来,参加你们滨海军区作战会议的,他也不例外地要我把这泊里情况讲清楚,现陈司令员都说了,我就不多说了。下面有请唐政委把上次战斗向大家总结一下。”黎玉说。 “今年九月十五日,部队由诸城一线出发,一师的二团在团长江拥辉 政委高先贵指挥下,从西南攻占伪李贤斋之胜水据点。旺山、塔山据点守敌闻风而逃;二十一日,占领泊里镇西南旺山据点,同时擒获猖獗于子良山附近的伪特务队二十八人。”赖可可道。 “慑于人民军队威力,子良山伪军一百六十五人及伪诸胶日莒海防警备军第四团一营八百五十九人先后缴械投降。”张仁初说。 “同时,一团在团长唐青山、政委吴岱指挥下,则将泊里镇东北交通要道崔家庄、大石岭及东南海防前哨夏河城等伪据点先后收复,并击溃三百五余名伪军反扑,夺取东北岭制高点。直逼泊里镇,消灭崔家庄伪军一个中队,大岭伪军一个营投降,收复了夏河城。请赖可可接着介绍。”唐亮说。 赖可可说:“同月十八日晨,二团在程山崖一带击溃伪李贤斋部主力三千余人。接着在二十一日,占领泊里镇西南旺山据点,同时擒获猖獗于子良山附近的伪特务队二十余人。看到战场形势不好,子良山伪军一百六十余人及伪诸胶日莒海防警备军第四团一营八百余人先后缴械投降。” 张仁初说:“一师三团在团长刘善福 政委钟生栋的指挥下,绕道于九月二十六日下午,向盘踞在海边的贡口伪军发起攻击,激战只有半小时,伪军就支持不住了,企图乘船逃跑。这时,三团一部抢占海滩,在水中与伪军展开搏斗。” 黎玉说:“停泊在贡口海湾的日伪军炮艇,企图用火力掩护伪军登船,三团对在海里的舰艇实施猛烈的火力攻击,敌舰艇看情况不好,只求自顾,丢下岸上的伪军,起锚逃跑。被支援的二团用轻、重机枪迎头齐射,伪军死伤惨重。” 唐亮说:“至此,泊里镇周围要隘尽易我手,敌处四面包围之中。此战计克敌伪据点六处,毙伤伪连长以下千余,俘伪营长以下千余,缴获轻机枪十五挺、手炮十九门、步枪千余支,紧紧地关闭了泊里之敌从海上逃跑的大门。” “说得好!“陈士榘站起来说,“这次实施泊里战役的主力部队,是山东军区警备第十旅和警备十一旅一部,由原滨海军区第十九团、二十团、二十一团和滨海三军分区特务团、海防队、武工队、一军分区独立团的一个营、工兵排、九二步兵炮连、迫击炮连等改编组成,战斗兵力三千五百余人。” 伊文说:“另有藏马县大队及藏马、日照两县的民兵三千五百人,共计七千多人。由滨海军区参谋长张仁初任前线总指挥,滨海军区政治部主任赖可可任政政委,我参谋主任伊文任参谋长。力争一举拿下泊里,大家有信心吗?” “有!”大家异口同声。 夜,其实并不象善良的人们所设想的那样:一律是安宁,静寂的,仿佛有的只是美妙的梦境和婴儿的梦呓声。当然,在非常时期,就会出现不寻常的事情。 不,凶恶的豺狼,不是昼伏夜出,借着夜色的掩护,拦道窥伺夜行的人们的吗? 精明的先人,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阴谋多半是在夜间进行。” 虽然他没有为这句话作注解,有心的人们却不难领会它的制造阴谋的人,他自己比谁都更明白他所制造的是阴谋,是不能公开在人们面前的。因此,人们熟睡的黑夜,就大多成了他们制造和施展阴谋的最好时机。可说的是,再周全的阴谋也是见不到阳光的! 这时,用手中的利刃向一切阴谋诡计开刀的人来到了,他们是宋继柳和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山口姐弟等武工队的同志,这些就是如同孙悟空一样,让一切妖魔鬼怪走向灭亡的好汉。 “真不过瘾,我们刚刚到了临沂,那里的敌人就被消灭的了。”宋继柳说道,“如果说,你们日本的朋友还不想回去的话,那就同我们一起再干上几家伙!” “谁说我们又要走的了,我们是日本的反战成员,哪里有战争,我们就到哪里去反对他们!另外,我们还是武工队的队员,哪里有坏人,我们就到哪里去杀他们!”中口先生说道。 “是呀!我们暂时就先不回日本了,还是在这里进行反战吧!”山口知子说道。 宋继柳向脸上有些发红的,而且正偷偷摸摸地向自己的看着的知子说:“大家都是徐福研究工作的爱好者,我也是其中之一。等这场战争打完之后,我们一定好好地坐下来进行研究。让中日人民永远相亲相爱,团结一致,共同建设好各自的国家,造福于我们的子孙后代!” “好!”众道。 第一0四章 阴谋诡计 这时,国民党少将女处长王一在在临时住所里,就正在酝酿着一场阴谋。 王一在,原名王小丫或王大华,一九零六年出生于浙江江山一个大村镇的一个打铁匠家庭,少年时期就读于嘉湖小学和衢州中学,后转学浙江中学,一九三二年中学毕业后考入浙江警官学校,毕业后入军统从事无线电收发和密电译电工作,是军统电讯第一人魏大铭的得意门生,王一在初任军统厦门电台的报务员。是一名很有才华的大美女,抗日功臣,也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物,想让男子跪拜脚下的人物。 军统创建者戴笠及其继承者毛人凤均为江山人。戴笠入主简称军统的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之后,偏居浙西一隅的江山人或因信仰三民主义有志抗日救国,或因谋求生计为势所迫,或因同受千年仙霞古道文化熏陶的江山情结,纷纷加入军统行列,也想出人头地。 军统特务主要的业务,就是搜集情报。在搜集情报方面,破译敌方的电报密码,是军统获得敌方重要情报的一项经常性的极其机密的工作,外人是无法接近的。 由于,王一在,因也是江山县人,所以备受戴笠的重视。在王一在考取警校时,第一期甲科特训班总共十八人,每个人都由戴笠亲自考核,面谈,最后拍板。戴笠看了档案,见其中有一名是江山人的大美女,好不欢喜,立即召到办公室里,进行详细长谈。 简单问话后,特务大头子戴笠觉得王一在具有男人、女人的双重性格,作为特务培养,可以派上多种用场。也正是这样的一次会面,为王一在能够成为戴笠身边的红人而奠定了基础。因为性格上的原因和其自己独有的籍贯出身,使其成为军统中能够如鱼得水的女少将。 国民党军统局的机要部门,多被江山人占据,最机密的译电部门,几乎是清一色的江山人。许多江山籍特务,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只要戴上眼镜,那怕是戴上没有度数的眼镜,但也深得戴笠的信任。戴笠常利用他们监视其他非江山籍的特务。这些江山籍特务,被称为“特务中的骨干特务”。在军统局里,江山籍特务相互交谈时,常有意说江山话,不让别人听懂,明显是在拉帮结派地自成一个派系,对其他人进行排挤和攻击、打压。 破译敌方电报密码,是军统获取敌方情报的一项经常性的极其机密的工作。军统头目戴笠对此一向很重视,专门设立了译电科。此科,让自己的人把握。 当进入抗战时,戴笠呈请蒋介石批准,成立了军事委员会特种技术研究室,专门从事日伪密码破译工作,以军统局第四处,又叫电讯处的处长魏大铭兼任该室中将主任。在该室任破译工作的特务,多为译电员训练班毕业的学生,共三十六人。 话说戴上眼镜的王一在从警校毕业后,入军统局任译电员,因工作勤奋、译电业务熟练,旋升任军统厦门电台主任报务员,兼任监察台密码破译工作。在抗战期间,由于及时侦查得知日军南进情报被嘉奖,升军统本部第四处电台台长,任译电科长,后来译电科改机要组。 早在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初,王一在破译了日本军部无线电密码,侦查得知日军将于同年十二月七日偷袭珍珠港美国海军的绝密情报。她即将此情报交戴笠亲自处理,戴笠极为兴奋,立刻将电报转呈蒋介石。蒋如获至宝,即批示:“速通知美国政府。” 国民党军统头目戴笠,当即讯电军统局美国站站长肖勃。命他立即转告中国驻美国大使馆武官郭镕权,此人接此重要情报自然不能怠慢,迅速转致美国五角大楼海军司令部。美国人一向轻视中国,对中国的情报工作自然也瞧不上眼,因而对中国提供的情报付之一笑。一位美海军官员还说:“哪有这种事?是中国故意挑拨美日关系的伎俩吧!” 由于美方丝毫没有采取预防措施,结果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和海军航空兵于美国时间四一年十二月七日凌晨,突袭珍珠港,使美军太平洋舰队遭到灭顶之灾。尽管如此,蒋介石对戴笠能及时获得日军情报并事先转告美国,感到十分满意,称军统情报工作做得好。 因此,也就提高了中国情报工作的声誉。戴笠则对王一在慰勉有加,将她由中校破格提升为少将,这让人不得不高眼她一眼。军统破译了日军密码的情况,日方并不知晓。因此,王一在继续破译日军密电,又得知以下情报:四一年十二月牙日日军偷袭珍珠港成功后,特派谍报员吉川少尉前往侦察偷袭效果。 吉川化装成中国驻美使馆外交人员,来到珍珠港的阿兰高地,在一家日本人开设的秘密联络点——春湖阁餐厅,与这里的坐探人员取得联系。得知十月七日美军停泊在珍珠港的舰队和舰载飞机,除三艘航空母舰未返航而幸免外,其余一百二十艘舰艇及海空军官兵三千余人、飞机一百八十八架,全被日军炸毁。另外,吉川还了解到,当日军偷袭珍珠港时,美军官兵正在兵舰上翩翩起舞,有的在饮酒狂欢,全然不知死神即将降临,悄悄地上了天堂。 日军的偷袭证实了军统情报的可靠性,美方开始对国民党的军统刮目相看。后来,美国海军司令部主动找到国民党军统头目戴笠,协商成立了“中美情报合作所”,由戴笠任主任,美国海军准将梅乐斯作副手。从此,大批美国特务人员及特种装备,源源进入中国。 与此同时,王一在认为这是自己打开了中美合作之门,对此非常得意。因此,她就凭借这一次的功劳,她成为军统中唯一的女少将,这是她一直引以为豪的,也是越来越狂大的主要原因,有时也不正看一下同职的男同事的了。 由于王一在的自高自大,目中无人,经常擅自行动,还私自来滨海地区,对国民党军队进行**的督促,被谷牧和宋继柳等人捉到,后调查发现她还没有干出什么大的罪恶,就把她放了。当她第一亲眼看到宋继柳之后,就对宋继柳有了好感,从内心深处深深地爱上了宋继柳这个名气远扬大英雄。当然,美女爱英雄并无非议,只是她不承认自己是单相思罢了。 此时,这个大院子临时的新主人——王一在,稳稳当当地坐在大厅正中八仙桌旁边的红木椅子上,左手搭在膝盖上,右手扶住桌上的宣窑盖碗。碗里的赣榆大茶已经冰凉,显然已多时没有得到主人的光顾。如此珍贵的茶水,只有去浇花草一用的了。 事情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一千多个伪军,加上日军的一个中队,足足一千五有余,竟然在不到两天的短短时间里,被八路军滨海支队打得七零八散,将近五分之二的人作了俘虏。 连那素以彪悍好斗著称的田里太兵卫中队长,也活活地被八路军战士重布山刺死。八路军到这个时候还没停止进攻,十有八九还要对这个日照之重要海口县城进行攻击。究竟应当怎么办?严峻而又无情的时间在逼迫着她尽快地作出决定。 看来,世上聪明的人,并不只有王一在这个东方女魔头。把中国神圣的抗日民族解放战争,看作是个人创业的黄金时代的,也不止李贤斋一人。王一在就是这批竞争者当中的二人。 过去,他们曾经用阶级斗争的骷髅筑成了自己的安乐窝,来满足自己一些畸形在心态。如今,他们又在民族杀戮的血泊里做起升官发财的美梦。王一在知道,他们的野心都不算小,都想把鲁东圈在自己的名下。尽管他们之间也有着利害冲突,但是在对付她王一在入主鲁东这一点上,他们暂时又是一致的。 当然,王一在也曾嘱咐手下代子试探一下二李的态度,让她还是有些不大放心的。 王一在站在门口茫然外看,迟迟疑疑地下不了最后的决心。她很少经历过这种尴尬的局面,心情烦乱不堪,虽然在心底一再命令自己一定要镇定,但是很难保持固有的常态。 这时,李逵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怯生生而又带着按捺不住的喜悦说:“王将军,李长官和刘队长回来了。” “什么?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王一在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仿佛意识到了点什么,急促地问道,“同来的还有什么人?” “被俘虏弟兄都一起放回来了。”李逵谨慎地回答,“还有泊里守军的几个头目。” “请。”王一在一抬手,语气凌厉地说。她把衣襟一拉,站得更稳当些,迅速地恢复了固有的威严。这些额外的动作,也只能说明她不是一个小女子的风格。 看着几个人急步走进大院,王一在出门跨下客厅台阶迎接他们。几个下级见到军统魔女之后,也不象往常那样,先是一阵虚伪的寒暄,接着就是假意的恭维,打着官场的哈哈。如今,个个心情沉重,象已无声的秋蝉等待发霉一般,彼此默默地点了点头,谦让着走进客厅,各自就座。人人小心谨慎,互相对看一下,等待王一在的发号施令。 此时,特务队刘队长没精打采地缩在大厅的一角,似坐非坐地把半个屁股靠在椅子上,随时等待着东方魔女的叱责。 卫兵向客人们献了茶敬过烟,轻步退了下去,将厅门虚掩起来。 第一0五章 敌怀鬼胎 宋继柳和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山口姐弟等武工队员,一起雄赳赳地向前走着,他们是到新海连特委临时所在地,也就是八路军山东军区的滨海军区所在地接受任务的。他们快速地来到了赣榆县西部山区夹脚的窦洪爽村,一间大院子门外,被几名哨兵挡。于是皮永新上前同一哨兵说:“小同志,请帮忙通报一声,就说宋继柳到了。” 只见这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哨兵一脸吃惊的样子,上下打量一下皮永新和宋继柳他们说:“怎么可能?就你们这几个人的样子,还宋大队长呐!你要是宋大队长的话,我还是谷首长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不许瞎说!” 屋子里谷牧部长正在向陈司令员说工作,他们一边聊着,还一边看着地图。几个战士在一边忙着手中的工作。只听院外的宋继柳说:“协马的狗眼看人低,我都宋不是宋继柳谁是?你这个小家伙怎么可以这么说话?谷部长就是你这个熊样?” “怎么回事?老宋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怎么还不进来?真是反常!”陈士榘轻轻地说道。 “可能让几个新后给拦上了,这几个生瓜生呀!警卫员放下手中的活,快去把他们接进来。”谷部长向一边正倒水的小同志说道。 “是!”一警卫员答着跑了出门。 “军统”大特务王一在稳稳当当地坐在主位上,威严的目光缓慢地移过众人的脸,迎着汽灯的亮光,上了胡蜡的日本式男子发形闪着乌亮的光彩,敲在右腿上的左腿的,来了一个短促有力的踢打。人们都很熟悉王一在的这个动作和这个“二郎腿”,这是王一在当上了少将之后养成的习惯动作。虽然是故作姿态,也是能提高某些效率的。起码,王一在是这样认为的。这也不能全怪她,当时的社会就是这种现象,也就是小人得志的普片现象。 坐在这样一个戒备森严的院落里,面对着王一在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女强人”,环绕着他们的是雪亮耀眼的汽灯光辉,给人以坚硬厚重之感的红木家具,喝了几口浓茶,抽了一支香烟,几个幕僚人物的紧张心情渐渐平定了下来,仿佛是摆脱了一场恶梦的困扰,又开始鼓起了面对现实的勇气。 终于李逵先开口了。他扼要地把近期情形说了一遍。 王一在注意地听着李逵的叙述,既不打断对方的话,也不示什么,脸色平淡,毫无表情。当李逵把话说完了,刘队长张了几下扁阔的嘴巴,试图补充些什么的时候,王一在那平淡的脸上才闪过,一抹厌恶的神色,毅然一挥手,制止住了刘队长,把脸转向三小头目,问道:“事情就是这样了。请问诸位有什么高见?” 几个小头目互相对望了一眼,没有人立即应声。沉默了一刻,吴用扯起他那副尖细的嗓子,怨声怨气地说道:“王将军早就说过,藏马没有皇军大部队驻扎,各路武装乱插旗子,乱抢地盘,蚁聚蝇集,瞎碰乱撞,早晚要成为是非之地。你们看,果真应了她的话。八路军就是善于钻空子嘛。” “王将军大有见地。”刘队长点点头,顺手把半截香烟捻熄在景泰蓝烟缸里,显出一副愤慨的样子,接着说,“加上共产党地下特务的活动,容易从内部出问题。内忧不安,必有外患呀。” 王一在见吴用和刘队长故意兜圈子,不肯瞬确表示态度,心里老丈的不悦,然而却又不露声色。过了一小会,王一在才说:“诸位,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往者不谏,来者可追,应该有相应的对策才是。就大局而论,我们同属特务系统,有责任制止土八路的进攻,以免有碍我们对全国的接管。拿彼此利害关系来说,应当风雨同舟,和衷共济。对共产党八路军的野心,究竟有些什么打算,诸位不妨坦率相告嘛。” “是呀。”李贤斋接上来说,“从今天的情形来看,这支八路军的来头确实不善。陈士榘自己也承认这一点,他们要在这里落脚生根。我们若是优柔寡断,观望不前,到头来,必定反来自身不保。” “自身不保。对,对!李长官这话真是警绝之至,警绝之至。”吴用摇晃了几下脑袋,接连拍了两下大腿,直视王一在,以一种猝不及防,使对方无可回绝的口气问道,“听二位的意思,王将军是决定请小日本的细川忠康中将派兵,‘扫荡’八路军了?” “对。我们有这种考虑。”王一在毫不回避吴用那直视的目光,断然地回答。“为了我们的事业,为了山东的安全,看来,我姜毅英是义不容辞了。”王一在说到这里,词锋一转,也用一种使对方无可回绝的口气说,“忠于党国,忠于乡里,这是我们军人的本分。我想李司令也该不会纵容八路军胡作非为,袖手旁观的吧?” “呃,呃。”吴用被王一在反手一将,倒有点被动了。他眉头皱,老鼠眼滴溜一转,满脸堆笑地说:“ 鬼子细川忠康中将司令官;辖第四十七师团、独立混成第五旅团、独立步兵第一旅团等坐镇济南,一向很得民心,各路手下也莫不惟命是从。” 王一在犹豫着:“这个……” “将军先生!”吴用轻轻而又软中带硬地说,“您只要张张嘴劝劝,对付这里的八路武装,我看是必操胜券。”他又转向丁队长,寻求对方的支持,“丁兄,您以为如何呢?” “吴参谋长说得对。”丁队长应和地说,“天时,地利,人和,军统的姜将军全占优势。就八路军滨海军区这点人马,那是不堪一击的。” “哼,哼!二位不觉得过于乐观了吗?”王一在略带讥讽地冷笑了两声,“对付共产党八路军,不仅要精明果断,而且要胆大心细。没有绝对的压倒优势,那是决难得手的。如果只依靠日本人,万一有什么闪失,不光小日本受苦,也要牵累大家。八路军来势凶猛,覆巢之下,必无完卵啦!” “哪里,哪里。我们一向钦佩姜将军的料事用兵,哪能会有失算呢?”吴用连连摇头,“至于说覆巢之下,必无完卵。这不过是王将军故作惊人的险语罢咧。” “诸位!”王一在突然凌厉地一喊,震住了吴用和丁队长的笑声。她柳眉一拧,断然地摊牌说:“我们正面临着严重的时刻,局势不许我们再有任何的犹豫。我王一在请诸位前来,为的就是共同决策。诸位都是李信斋的得力臂膀,足以指挥手下守住藏马县。金某只问诸位一句话,你们说,究竟该怎么守法?” “那好哇!王将军既然勇于为大日本效力,我们怎能落后。”吴用爽脆地说,“日照与藏马县仅是几步之遥,就请王将军代表军统叫小鬼子先打头阵。我们李部从中配合。” “敝人也从北线配合行动,一定会杀他们土八路一个爬不起窝。”丁队长迅速瞥了一下吴的脸色,也摆出一副毫不含糊的姿态。 丁队长和吴用开始推推诿诿,等王一在一催,想不到却又如此爽脆地表示了态度,这反而加重了王一在的戒心。她略略迟疑了一下,把脸转向李贤斋信斋问道:“还没有听到李司令的高见呢?大家还是少说几句吧!” 李信斋一直闷头在喝茶抽烟,默不作声,象是在考虑着自己的心事。经王一在这么一问,他才抬起头来,慢腾腾地说:“诸位既然如此急公好义,兄弟当然带头迎敌。不过,事关重大,兄弟想劳驾王将军请青岛的小鬼子支援一下,才能万无一失。” “李司令说得也是,可有一些事也不是太好明说的。”王一在借梯下楼了。她一推面前的盖碗,站起身来,作出送客的表示。也许,她真的有些不大耐烦的了。 “谢谢夸奖!”李信斋拍马道。 蓦然,王一在面色一沉,扫视李信斋部核心人物,颇有分量地说:“大家手上都沾一点膻味,谁也别怪谁吃羊肉。只要守住藏马县,一切事都好办。我王一在不是任人摆布的妇人孺子,谁若是过河拆桥,给我党国丢面子,可别怪我王某人没有把话说在前头。诸位劳累一天,该歇息了,有话明天再说。李逵,安顿诸位休息吧。” 李信斋和手下的吴用、丁队长等人,见王一在已经把话说到家了,也就不再说什么,默默地跟随李逵到客房休息。 李逵把伪军的地方代表安顿好以后,急急返回客厅。王一在站在大开的窗子前面,迎着微微吹拂的夜风,瞅着灿烂的一天星斗,蹙眉深思。她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蓦地转过身来,象只振冠欲斗的雄鸡,恶狠狠地看着李逵。 “你当真决定调小日本军队?”李逵的话里透露出了无限的焦虑。 “都是些混蛋加废物!”王一在忘了她的文明教养,咆哮地破口大骂。当他看到李逵那示意的眼色,才想到李信斋等人还在客房休息,勉强地抑制住冲动,气愤地说,“这些家伙几副面孔一个心眼,想让我们军统为他们火中取栗,然后来个落井下石。哼,如意算盘打得倒不错,可我王一在也不是傻瓜。” “刘队长。”李逵瞥见刘队长还闷头不响地坐在大厅一角,象是在等待着什么吩咐,便摆摆手说,“天不早了,你歇息去吧。” “是!”刘队长瞅了瞅女特务王一在的脸色,走了出去。 李逵从窗子里瞅见刘队长走远,转过脸来对王一在说,“姓刘的被俘以后,一度有过动摇,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晤!”王一在吃惊地扬起了眉毛,“连这个特务出身的家伙都要变心呀!” “共产党八路军的怀柔手段着实厉害。”李逵怀着深深的不安说,“这里不少的士兵先后几次落在他们手里,都是经过教育的‘洗脑’才放了回来,其中相当一部分人流露出了对八路军的好感,不愿意同八路军打仗。重罗山和临沂等地之所以败得这样快,估计这是个重要原因。这支八路军滨海军队正虎视眈眈盯着这里,叫人很不放心呀!” “嗯,嗯。”王一在闷声应着,这个严重情况,引起了她的密切注意。“当前的日军已投降,我们也不例外为自己留条后路。”李逵接着说,“现在若是不管泊里,那就等于我们放弃滨海地区藏马县,灭了党国的威风,长了他人的志气,招致了世界上的嘲笑。” “您的意思——”王一在觉得事情确实有些棘手。 第一0六章 一群牲口 “依我看,暂时不要向这里调太多的兵力,保存实力,让这帮老汉奸打八路为好。”特务李逵说。李逵瞅了王一在英的脸色,又宽慰地说,“这里还可以留下李贤斋这只好狗,照旧驻扎,让这个去年制造‘泊里惨案’家伙,死心塌地地死守好了。” “难道事情就这样罢了不成?我们就不干一点事的了!”王一在犹自不甘心。 “以退为进,以守为攻,这是兵家的常事。不塞不流,不止不行,这也是处事的常规。”李逵持重地规劝道,“八路军刚刚得手,锐气正盛,陈士榘、谷牧、唐亮等人精明强悍,也不宜轻敌。再说,国际形势既对我们不利,局里对我们也不是太好,李信斋方面又有后顾之忧。应该全面地权衡利弊,慎重行事,万万不可感情用事,操之过急呀!” 王一在听到这里不由不沉默下来,双眼里闪烁着痛苦的隐忧。她把窗子开得更大些,微微探出上身,透过朦胧的月色,扫视着这座笼罩在森严气氛里的院落,呆呆地发起了椤来。 一轮明月升到了蓝天的中央,夜已经很深的了。夜风渐渐紧起来,挟带着些微寒意。李逵望着这一轮明月,看罢,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祈祷般地垂下了头,想着自己不明白的心事。 此时,王一在默默地看着李逵。李逵那斑白的俏脸和惨淡的光浑然地溶桩一起,越加明显地衬托出他的无神眼光。刹那间,一连串的往事浮上王一在的心头,让她不由一惊。 李逵是韩国人,早年毕业于日本军官学校,由于仕途上的不得意,在一九四三年投靠了王一在门下。仗着他的机警圆滑和对主子的忠诚,成为王一在特务组织的得力助手。为了加强特务组织领导,李逵早就劝王一在多召象宋继柳那样的中国武林高手为他们效力。 由于,当时王一在由于得到毛人凤的帮助,所以她迟迟没有采纳这个建议。当王一在终于意识到“高手”重要的时候,事情已经晚了,这成为她的终身遗恨。李逵来到王一在身边的那年,王一在只对宋继柳情有独钟,在处理问题上,他得到李逵的不少启发。 李逵积极鼓励王一在到滨海地区,以对付小鬼子特务为名,拉拢象宋继柳那样有影响的人,从而使她有意无意地向滨海地区的青岛和赣榆等地跑来,同时,也不例外地暗恋上了宋继柳,她把同每一个上床的男子都当成了宋继柳。在这几年当中,李逵出了大力。 此刻,王一在联想到最近年把,由于宋继柳高大形象埋在心里,对李逵的某些疏远,从而产生了几分歉意。人就是这么贱,得志时谁也想不到的了,等他失势时就想到从前的难兄难弟的了。现如今的夫妻也是这样,一方得势时就看不起对方的了,当他失败后才想到对方的好,才想到从前也是受受苦受难的人儿。 李逵抬起头来,望着王一在,声调凄恻地说道:“我年近四十,还没有结婚,为你王一在效力的日子屈指可数啦。眼前世界潮流大变,局势越来越难应付,但愿大家把得住舵柄,顶得住风浪,保住你的地位,我才安心离开。” 王一在明白李逵说这番话的意思,这可以看成是真实情感的流露,也可以看成是积怨私愤的发泄。她又能怎么样?她是一个要求上进的人,她要把一切的男人放在脚下。 “既要有杀人之心,更要有防人之意。”这是李逵的处世哲学的要诀。 李逵不一般地反对在事业上寻求小鬼子的帮助,但也不完全赞同死心塌地地让别人牵着鼻子走,到头来成为别人的牺牲品。给自己留上一手,是一个当特务的最基本知识。 国民党少将女特务王一在从赣楡带回来了“情人”,引起了李逵的不满。尽管前几年她竭力掩饰自己的想法,但是也逃不过机警圆滑的李逵的眼睛。 李逵认为她有这样的“单相思”,迟早要成为祸害。他几次规劝王一在凡事要有自己的主见,不可被**所赤化。她却认为李逵脑筋古板,不能适应现代潮流,不大肯听他那一套。有一次李逵情急了,竟然不避忌讳地说出了宋继柳的坏话,触怒了王一在,二人不舒服了好几天,由此跟李逵渐渐菇疏远起来。各自为政,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最近,王一在不顾军统的警告,在国民党走下坡路的时候,还冒险前到山东滨海地区指手画脚,想把梦中情人捉进怀里的行为,更加使得李逵气愤而且伤心,这就难怪他要乘机发泄了。发泄归发泄,感情还是存在的,这就是他们藕断丝连的主要原因。 王一在思量着李逵的话,头脑仿佛清醒了些。如果李逵在过去说这些话,她也许会当作耳边风轻易放过。现在,面临的严重局势,证明李逵的看法确有几分道理。 在这小日本灭亡情况下,面对着这位老情人加走狗,没有第三者在场,凄清月夜,惨淡相对,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使二人的心骤然接近了许多。王一在不禁动情地说:“李大哥,何必说这些感伤的话呢。你对我王一在的忠心,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李逵从王一在的话里得到亍些微慰藉,说道:“该说的话过去我都说过了。我年岁也许大了,也许话多一些,说的话或有不得当的地方。只要你能体察我的一片苦衷,我就满足了。” 王一在沉默下来。她再次扫视着这座笼罩在森严气氛里的院落,象是与它作着诀别。 良久,良久,砰地一声关上了窗子,转身毅然才李逵说:“好吧,就按照您的意见办理,看看局势的发展再说。告诉这里的管家,把这里的细软贵重物件打点一番,快速回上海。趁此机会,我们先上床休息一会,养养精神为好!” 与此同时,毛人凤的办公室里,毛人凤在听手下参谋汇报。参谋说:“这个王一在太不象话了,她们不单单在上海借军统之名胡作非为,还到山东东部战场上指指点点。” “我要不是看在她是老乡的份上,早叫人把她给灭了。快给青岛和日照、海州府发电,叫他们的别听她那一套,一切都按我的命令执行。”毛人凤把眼瞪得象牛蛋说。 这时,日军青岛驻军司令官长野荣二的三个联队,武装整齐,列队在南门外教练场。第三联队长丰田,是师值星官,他头戴绿色大沿帽,脚登高腰马靴,腰挎战刀,肩头横披黄色值星带,一身崭新绿军服,虽然长的尖嘴猴腮,却竭力耀武扬威,装腔作势。他几次发出命令,要全师加紧演习阅兵式和分列式,准备接受高司令的检阅。 四千多条穿着猪皮鞋的大腿,胡翘乱跺,噼里啪拉象煮饺子一样。南起河畔,北抵城墙,整个教练场上荡起一片黄褐色的尘土。透过乌烟瘴气的尘土,可以看到伪军灰溜溜的形象和参差不齐的行列,可以嗅到呛嗓子的尘埃和臭汗气息,可以听到鬼子军官对士兵的叱责怒骂声。有不服气的士兵不由地小声骂道:“都他妈妈的投降的了,还那狐假虎威的,真寒碜!” 为了准备检阅,这一带的交通阻塞了,拥挤了大量的行人和车马,伪警察、哨兵维持秩序,不断抡起棍棒赶打行人。被打的行人不断地大骂,叫骂声不绝。 下三点,野荣二和他的警卫队,骑了几十匹高头大马,绕道从小南门跑出来。为了夸耀威风,故意扬鞭飞马。路铃声叮叮,蹄声噔噔。跑到教练场,野荣二滚鞍下马,随员们模仿着他的姿势也都跳下来。这一下可好了,如同受惊的叫驴一般。 丰田瞥见野荣二来了,可着嗓门喊了个叫长官欢心,士兵没有心思再喊口令。不料野荣二临时改变了主意,他要急于和大家讲话,告诉改成讲话队形,这样一来,丰田他们准备的一套用不上了,他心里十分慌张,竞喊成:“各联队,成讲话队形!” 这个口令基本上没错,只是多了个各联队。只见操场上经过这一阵强烈的骚动,三个联队各自为政地排成了三个大括弧,这自然对野荣二大煞精神.不过,野荣二的性格是所谓“其性与人殊”。这个家伙同别人不一样,谁对他好他就欺负谁。 为此,当野荣二恼了时,下级办了好事也常遭到打骂,甚至撤职押禁闭;而他 第一0七章 戴花上吊 第一0七章 戴花上吊 小鬼子们真象群羊一样,带着风暴声响,一阵快步在野荣二面前排成个扇子面,等待听野荣二的训话。看着这个如同战场布阵的场面,让人捧腹大笑,可没有人笑出声来。 野荣二站在地势较高的地方,且不说话,向全场的日军端详了很久。突然大声喊:“三八年跟我一块来支那的,举起手来!” 人群里连丰田在内有十多个举手的。 野荣二黄牙一呲,故作惊讶地说:“呃!你们顶不济的也当上中队长啦,好,放下手吧。四一年以前的,别举手啦,你们给我站出来!” 队伍里跑步集合了五六十个人,先后向野荣二敬礼。 当这个小鬼子向他们举手还礼的时候,就夸奖说:“好小子呀!官顶小的也是小队长啦。小队长小队长,炮楼一躺,半个皇上。” “多谢将军提携!”众道。 野荣二一面挥手叫大笑家入列,很得意地说:“武士们,你们都看到了吧!要想升官发财,好好抱住我野荣二的大腿,干上几家伙,大河有水,小河不干,这是我要说的第一点!”野荣二笑逐颜开地又说:“现在我问大家,你们愿意不愿意发双饷?” “愿意!……”扇形地面上一片叫声。 “愿意不愿意吃鸡?” “愿意!……”又是一片赞成的声音。 “那好!今天发饷,明天出发到匪区‘扫荡’;抢鸡抢粮,哪联队哪大队超额完成计划,我保证发双饷。不过得注意点,八路军也是刺儿头。碰到劲头上,大家得显显本事,卖两手。” “嗨!……” “谁要贪生怕死揪屁股夹尾巴,我野荣二的眼里可容不下砂子。这话又得说回来,我就是一只眼,单看你们能不能抢回东西;至于打了胜仗,武士们想干点旁的外快,我也想管,可那只眼就不管事啦!” 四点多钟,野荣二来到了第四联队驻地。这个第四联队,是由若干朝鲜保安队编成的。野荣二原跟该联队长规定好,五点半钟到达,点名检阅。他提前去了一个钟头。 可是,野荣二这次去,一不坐汽车,二不骑大马,三不去联队部,换上便衣用私访的形式,直接奔向四联队二大队驻地。他同化了装的副官马弁,一同迈进南阁外二大队练操场,他发现二大队长正在那里训练一支新的队伍。 二大队长操着东京口音教训中队长:“咱们的操练,有什么难的。就练他个‘举左手、拉右腿、向前一步’练好这个动作,就能应付野荣二司令官的点名。点名完了,接着发大大的饷,这真是个大大的便宜。” “对……”众道。 三中队长答罢,跑步回去,重新操练,按照临时编造的花名册,从三排一班高声宣读:“中口一,本村二,丰田三,李二○,金黄色,朴向左……” 大队长听了,大喊:“停止!都是些韩国人,哪里有这么一二三的,花名册一定要改。” “嗨!” 大队长点了点头,接着念下去,念到第二班时,大队长又叫停止,他指着三个脚下白袜变成黑袜,脸上乌嘴抹黑的人说:“你们三个煤黑子,为啥脸都不洗,这还行?” 中队长:“嗨!” 中队长再往下点,有个人答应的嗓门特别响亮,大队长指着他的鼻子说:“你是靠戏园子门口那个喊‘冰糖葫芦’的宝贝不是?把弦定低些,别露出幌子来,应点一次挣大洋一元,嗓门再大也不加倍给钱,又不是靠声音大挣钱的!” 野荣二把上述问题都看到眼里,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急去找四联队长。 四联队长是个卖大白菜的出身,一个专会打算盘的人。他原是老家一个菜市场摆地摊的,短斤少两的秤上活特精,三天不少人家秤的话,连觉都睡不着。由于日军把他家给侵占的原因,为了捞取更大的钱,只有弃商从军,又花钱买了这个小队长。捞到钱之后,又采取不正当手段,先文后武,由于不断给上边送礼,又从小队长提升了联队长。 野荣二见到四联队长,第一句话便问:“你联队究竟有多少人?” 四联队长察言观色,知道出了漏子,便含糊答应说:“实不相瞒司令官,我是才从朝鲜招募了一批新兵,连新带旧,一古脑儿——一千二百名。” “胡扯,你的丢人把戏我在南阁外训练场上都领教过了,家丑不外扬,我也不揭你的秃疮痂。咱们说痛快的,两个办法任你挑,要么就是发六百人的,要么就是发半个饷。” 四联队长眼珠一转说:“背着抱着还不是一般重。”他透出可怜相。“我的困难,司令也知道,我的家底,司令也清楚。求司令多多体恤下情,还按原数给我发八百人的饷吧!” “就按你的意见,发九百人的饷,可任务也得干九百人平均,每人净交五只鸡和五百大洋。”野荣二说着看了四联队长的狗脸又说,“我们抢鸡是幌子,主要是给他们的来一个‘大扫除’!等国民党的军队和共产党八路军来了,叫他们什么也得不到!” 四联队长心里算了算,每人上交五只鸡和五百大洋,用了个商人讨价还价时的笑容,说:“司令官阁下,我们联队战斗力不强,摊的任务太重呵!” 野荣二说:“你别骑驴的不知拉车的苦啦,你困难我更困难,我去济南一趟,你晓得第四十三军司令官细川忠康给我的任务吗?他把青岛千斤担子都放在我的身上了。算啦,不谈这些,说真格的,压根儿不该给你发饷,你们有的是办法。上月你武装走私,光那一趟食盐、染料和棉花,把你的腰包都撑破啦,你这狡猾的老狐狸,也不分一点给我的!” “报告司令官!济南司令部来电!”一参谋从吉普车上跳下来,向野荣二报告。 “念。” “嗨,为了对付海上的美军,你部不要听他人的乱指挥,在八路军对泊里进攻时只可令少量日军支援,不得有误!细川中康。” 与此同时,滨海军区司令部里,陈士榘司令员,唐亮政委正在听宋继柳等人的汇报。宋继柳接着说:“这个曾被我们放了的大女特务,又从上海跑来晾臊了。” 司令员陈士榘说:“这个女子可不是一般特务,她的野心特大,人也特坏,一定设法消灭她。” “这个王一在,她总是把武则天当成自己的榜样,利用日本人失败的机会,想从中大捞一把,现已经成为罪大恶极的罪犯,一定要加强对她们的打击力度,使她们干不成坏事。”谷牧说。 “好吧!我们一定密切注意她们的动向,让她们在这里干不成坏事,力争把她们消灭掉。”宋继柳说。 第一0八章 烈士遗物 早在上次讨李的讨李永平战役后,李贤斋继任伪滨海地区国民党警备军司令。 李贤斋这个人,本来就是一个铁杆的军统特务,抗战时期很受毛人凤的关爱,反起共来一点也不含糊,大肆屠杀共产党人和抗日进步群众,制造了骇人听闻的惨案。面对当时现状,山东军区下决心要解决泊里问题。因此,山东军区野战兵团第一师梁兴初部和滨海支队接到命令,在解放胶县县城和诸城县城后,立即向伪李贤斋部发起攻击。 因这次讨伐的对象李贤斋和上次战役的李永平都姓李,都是一帮大汉奸,所以有人也称其为“二次讨李战役”。 当时的泊里,敌伪军已经经营了多年,有相当完备的防守工事,形成了互相交叉、几乎是没有死角的火力网,我军对其攻击也是很困难、很艰巨的。为此,参战各部队采取对应的措施就是在火力掩护下进行近迫土工作业,挖掘纵横交错的交通壕,构筑工事和堡垒,完成对泊里之敌的严密包围。 十二月一日夜,北风呜呜地咆哮着,旋卷着密麻麻的鹅毛般的大雪,把天地间搅成乱纷纷白茫茫的一片。在这大风雪中,从泊里据点城墙外边的一片房子里,走出四个人来。 这四个人弯着顶头风向北走着。走在头里的那人是个矮个子夏小得,身着一床白布被子,用力地走却走不动,大风一阵阵吹起下的被角,把他刮的倒退两步。前边一人罗光,后边两人,头打绷带的细高个是徐允夺,粗实实的中等个是宋继柳,都反穿着棉裤、棉袄,头上包着白毛巾,他们身上都沾满了雪,浑身一色雪白。 夏小得用二十响驳壳枪顶着前边矮个子的后背,凑到他耳朵上小声骂着:“他妈的!快点!听到了没有?再不走快点,毙了你个狗汉奸!” 这个汉奸是宋继柳和徐允夺奉陈士榘和谷牧之命,到泊里据点抓出来的特务夏小得。 “趴下!”徐允夺急扯了他俩一把。 三个人都蹲下来,只有夏小得趴下,就象三个盖满了雪的土堆。城墙上射过几股手电筒白光,向他们三个左右晃动了一会熄灭了。四个人又立起来,徐允夺给了夏小得一拳,用手推着他紧走。他们一走进前边的一片树林,徐允夺忍不住凑到夏小得耳边骂起来:“跑步!他妈的皮的!” 他们的鞋上沾满了泥浆,夏小得栽了个跟斗,夏小得被允夺揪起他来,架着他往前跑。他们跑进了丁家大村村头。掩在矮墙后边的战士问了口令,放他们过去了。两人揪着夏小得跟着罗光,向村南的一个大院里走去,罗光头里向警卫说了句话,先进屋去了。 此时,屋里静悄悄的,当屋的方桌上点着一盏油灯,铺着一张据点工事详图。陈士榘用红铅笔在地图上标着粗壮的红线之后,向师长梁兴初看了一下,只见梁师长正在擦手枪。滨海军区参谋长张仁初吸着烟斗,双眉紧锁,两眉中间添了一道竖纹。滨海军区政治部主任赖可可正把一张情报递给陈士榘。张仁初听到了声音,一抬头向进来的罗光问道: “抓到了吗?” “报告,抓到了一个,是特务夏小得。他刚一到一周姓的破鞋家就我们就抓了他来了。” “把他带进来。” “是!”罗光出去一会,就见宋继柳右手提枪,左手揪住夏小得的肩膀推进屋来。夏小得立在屋门口,浑身连头裹在被子里,只露着一张吓得煞白的小脸,小眼睛惊惊慌慌的,牙齿格达格达直响。两只小腿也在那里打晃着,让人看着就想笑。 “啊,是你呀!李贤斋的女婿,你知罪吗?”张仁初用烟斗指了夏小得一下。 夏小得吃惊地望着张仁初说:“长官,什么也瞒不了您,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真的!我是被他当成壮丁抓去的!……” 陈士榘用烟斗一磕桌子,严厉地说:“算啦,别扯废话。我要你说老实话,如果你有半句不实,就对你不客气!” “一定!”夏小得急忙答应,“我一定说实话!” 陈士榘倒背着夏小得走了两步,又倒背着手立在夏小得面前问道:“现在守城的是哪一部分?知道我们来打据点吗?” 夏小得结结巴巴地说:“城,城上是四团一营和五营。不,不知道打,打……” 陈士榘指着他说:“你把里边部署的情况,详细讲来。要说瞎话,当心你的狗头!” “我一定说实话!”夏小得颤颤抖抖地详细说了一遍。 陈士榘又问道:“今天李贤斋杀人了没有?” “啊,没有,牢关押的,可,可能……” 陈士榘、梁兴初、张仁初、赖可可听了,身上突然一震。陈士榘一挥手说:“带下去!” 夏小得正弯腰鞠躬,被宋继柳揪着拉出去了。张仁初问赖可可道:“现在各部分布置的情况怎么样?” 赖可可说:“现在各团营的兵力都按计划进入了指定地—点。民兵和担架队也都准备好了。都活动得相当隐蔽,消息封锁的很严密。各团营长都在这里等侯命令。”赖可可说话的声音变得粗重了,脸型也瘦长严肃了些。 张仁初听了,看了陈士榘一下,喊道:“通讯员!叫特务连长马上来!” 一掀门帘,特务连长走了进来,张仁初立刻命令道:“现在情况紧急,命令你连跟方科长和宋队长去抢救被捕的同志。你们跟敌工队的关系悄悄地摸进二号岗楼,你们的任务就是抢救被捕的同志,别的什么也不要管。不管多么困难,一定给我要保证完成任务!” “是,保证完成任务!”特务连长那洪钟似的声音震得屋子直响。 “陈司令员,你有什么话要说没有?张仁初急向陈士榘问了一句。 陈士榘看着张初,沉思了一下说:“特务连长要先抢到鬼子住的大院西北面空场上去,因为那里是敌人杀人的地方。然后从那里往东插,就是监狱。李贤斋司令部院里由特务连负责搜索。” “记住啦!” “走吧!” 特务连长急匆匆地走了。张仁初回到桌边,看看地图,又问陈士榘:“司令员同志,你看作战部署还有没有问题?我们也好调整!” “就这样吧!”陈士榘一面把驳壳枪带好,一面看着地图说,“各团营的兵力按照原定计划分别包围敌人,我想都没有问题。就是指挥部要改变一下位置。现在看来敌人可能从东面突围。所以你要带一个连的预备队,把指挥部安在东北角高地上,准备截击突围的敌人,同时支援突击部队。我要跟突击队一起冲进去,先搞掉敌人的指挥部。” 张仁初听着频频点头,听到最后一句,立即拦住陈士榘道:“司令员同志,你跟突击队去,要考虑一下。” “对!司令员作为一个军区的指挥官,不能带头冒险!”赖可可也不例外地说。 “这没有什么可以考虑的。”陈士榘刚说到这里,听见外屋喊:“报告!”便答道,“进来!” 一看是武工队的副中队长徐允夺,扎束得整整齐齐,只是头上还裹着绷带。陈士榘忙问道:“徐允夺同志,怎么只有你进来了,宋大队缩在门外干什么?” 徐允夺忙说道:“三位首长,我要求参加突击队。” 徐允夺说着从肩上摘下装在半旧的皮套里的驳壳枪,双手捧着递给陈士榘,禁不住眼泪从腮边流下来。陈士榘接过来,认得是符竹筳的枪,也就是符政委牺牲后,陈士榘让宋继柳武工队保存的那支枪。陈士榘心里猛地一沉,声音颤抖地问:“它?它不让先让老宋保管的么。怎么到了你的手中了?……” “我当时也在场,是符政委叫我把枪交给你,是你叫宋队长保存的,继柳就叫我保存到现在。”徐允夺含泪说:“符政委喊了一声:‘同志们,报仇!消灭敌人!’就……” “别说啦!跟我走!”陈士榘咬紧牙关,眼睛睁圆,闪着悲愤的火焰,嚓一声把驳壳枪顶上子弹,大踏步向风雪呼啸的门外奔去。 第一0九章 解放藏马 原来,藏马县县长和妇女主任带民兵跟在队伍后边攻进来了。县长见敌人已经垮了,就带了大队民兵赶去抓俘虏,留下妇女主任带少数民兵和老区人民打扫战场。 妇女主任就在大街上指挥几个干部和民兵和当地的老百姓收集枪枝、弹药、军用物资,向筐里集中着。几个民兵牵了十多匹东洋大马过来,还都备着鞍子。于是,妇女主任在叫:“同志们,快把这些洋马都拴在附近树上,这可是我们骑兵的吃饭家伙呀!” “是!”几个民兵同志牵马而去。 这时还在流弹纷飞,妇女主任机警地四下观察着。突然发现一个头上包着白毛巾、身穿蓝裤袄的人从看守面前跑出,从树上解下了一匹马。妇女主任喊了一声,叫他过来。那人毫不理睬,竟自飞身上马;狠狠打了一鞭,纵***飞驰而去。妇女主任看着那人的后影,突然明白过来,那人是于炳宸!便喊了一声:“快追!别让敌人给跑了呀!” 于是,妇女主任顺手解下卡车边拴着的一匹大白马,纵身跨上鞍子,两腿一夹,箭一般追了过去。两匹马一前一后没命地飞奔着,出了据点。据点外边的群众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两匹马已跑下去几里地了。 两匹马狂奔着,看看离得近了一点,妇女主任看的更清楚了,前边的人正是于炳宸。他恶狠狠地回过头来开了两枪,妇女主任的军帽被打掉了,身子一歪,差一点摔下马来。她伏在马上端起手枪瞄着于炳宸射去,几次都没有射中。 此起彼伏,两个人一面飞奔,一面互相射击。看看后边十多匹马追上来了,于炳宸慌了神,用连发向妇女主任狂射起来。她伏在马上不顾一切地猛追。于炳宸瞄准了主任,眼看一枪就要把她打死,突然眼前一阵旋风疾卷过来,在呼呼的风声中,一片白光嗖的一闪,一匹高大的白马到了身边。 只见白马上一个人剑眉直竖,眼睛喷射着火光,大吼一声,雪亮的战刀带着风声从空中劈将下来。于炳宸一眼看见是陈士榘,忙向陈士榘开了一枪,紧接着被马甩下地。那马吹吹地叫着,打着旋儿站下了。妇女主任赶上来,向着于炳宸腿上打了两枪把子,于炳宸当场被打昏了过去。为下好又让梁兴初感上,他立马带人把这个反动人物给绑了起来。 陈士榘旋风般奔回泊里街头,跳下马来。 “司令员!血!你挂彩了!”一个战士在后边喊着,并且跟了上去。陈士榘好象没有听见,只顾自己走,连头也不回,如同没有事一般! 在满是积雪的大沟边,人们静静地拥簇着几付担架走来,轻轻放下,人群在雪地上低头肃立着,陈士榘心头象被尖刀连扎了几下。他急忙紧走几步挤进人群一看,在门板上躺着的,正是当地地下工作者,陈士榘觉得突然天旋地转起来,忍着痛苦,一步一步地走到一女老干部跟前。这是李贤斋的另外一个关押点上,所秘密枪杀的重要人员。 于是,陈司令员低下头,见她胸膛上凝结着鲜血,面带从容**的神色,好象完成一次战斗任务之后安然睡着了似的。周围是一片晞嘘哭泣声。司令员陈士榘站住不能动了,呼吸也阻塞了。他突然蹲下握住老干部的手,又抚摸着其他烈士,眼前被一片白茫茫的东西罩住,什么也看不见了。他的双眼让泪水给模糊,但是他的心更加明亮的,要为老区人民报仇雪恨! 突然,陈司令员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司令员”,他一下立起来,只见一个身穿伪军服装的人被带到了跟前。那人沉默地从衣袋里掏出一封折成三角的信来,递给陈士榘,用袖子抹了一下眼泪说:“首长同志,这是一封革老区的老干部留下的。” 陈士榘急忙接过信来,双手颤抖地打开,看那秀劲的铅笔字。他无声地读着,双眼再一次模糊了。好哭鼻子不是一个革命干部的本性,而好汉有泪水不轻弹,唯到真正伤心时。 尖利暸亮的军号声又响了,这号声响彻云霄,压过了大风的呼啸,向四方飞去,战斗的队伍又集合起来了。千万双充复仇的眼睛向前方注视着,手里紧握着武器。 田野上,队伍象无边的滚滚铁流,在前进…… 风吹散了阴云,天晴了,朝阳透过一条鲜红的云带,射出煌灿烂的万道霞光。在那霞光里,仿佛看见了三姐妹那**美丽的面容。听到了女老干部那响彻天地的声音: “同志们、活着的人们,要战斗到底呀!整个世界就要天亮了!” 战至十二月二十七日夜,泊里、蒋家庄、邱家庄、宗祀庙等据点之敌已经无力再战,分多路倾巢突围。突围之敌又遭到八路军后续部队强大火力的猛烈截击,全部被消灭。高戈庄、逄家台后据点之敌在参战部队两昼夜的严密包围和强大的军事压力与政治攻势下,于同月三十日全部缴械投降。至此,泊里战役胜利结束。可是,令人想不到的是,还是让狡猾的李信斋给溜了。 宋继柳我见没有抓住李贤斋,就特别生自己的气,于是就带着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山口姐弟等武工队的同志,向敌人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他们一边跑着,还一边查看地形,也算两不耽误。 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李信斋正水平汗流浃背地向前跑着,身边几个手下跑到更是特别狼狈。只见他们的脸上全是烟灰,身上更是破破烂烂的,比在垃圾箱拾剩饭吃的楞子强不了多少。当他们还在玩着小命跑着时,前面迎来一个大美女,后面还跑着一戴礼帽,着新黑衣的特务。只见这二十多个家伙,人人不可一世的样子,看着就让人生气。 “李长官,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失败啦?失败乃成功之母,你们应当杀回去,来上一个回马枪,也许还能争回一点面子,这样对哪一个也是莫大的……” 一群着白衣服的人冲了上来,被雪地上白雪皑皑的那么一映,如同银龙出海似的。只见他们人人手中的双枪向外喷出火舌,又如火龙喷火一般,吓得李信斋拼死飞奔。 平时好充老大的王一在看到这里,只有迎头赶上,向宋继这帮人开火。心中更加气呼呼地大骂李信斋:“他们的真不是一个好东西,我们来迎接他们,他竟然自己跑了!” 生气归生气,拼上小命进行还击还是应该的,虽然她对美男子宋继柳情有独钟,但这个战场上也不是什么好说点什么的,更不可能谈情说爱的了。 泊里战役取得辉煌战果,攻克泊里重镇及崔家庄、蒋家庄、邱家庄、宗祀庙、塞南岭、高戈庄、于家官庄、塔山等敌据点九处,毙伤敌人一千余名,生俘敌副司令于炳宸以下官兵三千六百多名。如果说,不是让李信斋带着跑了那么多人的话,俘获的人数一定还会大。 另外,还缴获迫击炮四门,轻重机枪五十六余挺,长短枪一千八百余支,汽车五辆,电台三部,军工厂、发电厂、被服厂等数座。至此,藏马县全境解放,也是滨海区全境的解放。更是南起陇海线,北至胶济线之间七百多平方公里国土全部解放。 四面八方的枪声还在凌乱地响着。敌人的抵抗已经垮台了。天色已经微明。地上落了半尺厚的雪,北风把雪粒从房上扫下来,在院子上空旋卷着。雪地里全是敌人的死尸,仰着和趴着的遍地都是。突击队搜索到了李信斋秘密司令部里,只见满地纸片,凳倒桌歪,挂钟还嘀嗒嘀嗒地响着。这也许就是给伪军的这一次失败,记下了永存的时间! 诸城——这是日寇控制山东半岛强大据点之一,位于胶济路东段南侧,是台潍、海青、诸高数条大公路的交叉点,日寇侵入山东后,它就象蝎子的毒钳一样,沉重威胁着山东解放区的沿海,特别是滨海区的北部。蝎子会咬人的,八路军必须把它消灭。 日寇投降后,城里仍驻着伪第三方面军第一集团军张步云部,在这里进行垂死挣扎。另外,张步云还是伪山东省国民自卫军副总司令,现他的手下还有其第一、二、教导旅残部、诸城伪警备旅等共四千余人。从这里可以看出,他的实力还是不算太少的了。 这些民族的叛徒们,在这儿踩躏自己的同胞已经八年了。假若把他们的罪行记载下来,恐怕可以著成一部大黑砖厚的奇书,单摘几件事说说,就令人发指和咬牙,可见其一斑。 民国三十三年十月间,张逆命令所部烧毁银家庄三百余间民房,更残忍的把儿童、妇女赶到屋里活活烧死,次年三月十七日,他又率领一旅之众血洗荆山区刘家庄,屠杀了一百六十多个抗日人民。还不让老区人收尸和进行埋葬。 同年七月初又残害了小岳古庄二百多个善良的农民,被张逆毁灭过的村庄,真是:路断人稀,鸡犬不闻,田园荒芜,凄凉满目,直到现在,每一提起此事,当地人民还是涕泪零落,失声痛哭。 第一一0章诸城战前 日寇虽然投降了,但张逆仍野心不死,还企图利用日寇留下的物资,“永远”当诸城的“土皇帝”,继续其残暴的非法的统治,全城的人民,无一不以愤怒的心情,诅咒着他们,盼望解放军早日歼灭这些人民的刽子手。想继续当他的“土皇帝”只是张步云的一方情愿,老区人民和解放军是不会答应的,一定要把他就地消灭。 一九四五年七月中旬,诸城县双庙子、秦家河崖、丁家沙窝被一派紧焦灼的气氛笼罩着。村边大树浓密的枝叶里,掩映着了望的人影,不时响起联络的唿哨声。一门门的小炮,炮口一律朝着这三个寨围关闭紧严的据点。三五成群的伪军,守望在围寨的各个隘口,一片如临大敌的样子。也许,这只是伪军自我壮胆的一种摆阔罢了。 那天拂晓光景,潍河西的居民被一阵低沉的马达声惊醒。人们凭着多年来的经验,立即判断出发生了敌情。当人们匆忙地跑到街头互相探询的时候,几个武工队的同志在村外装扮成拾粪的人,和几真老百姓都跑了。 武工队的同志跑来说:“首长,我们看见有一部分张步云的马队和三辆汽车,从盐诸城向开来,在公路上兜了几个圈子,张望了一阵,又开回去了。” “不用着急!”陈司令员轻轻的说,“我们正在研究消灭这帮敌人的办法的呐!……” 那几个跑回村子的老区老百姓胆战心惊地说:“不,不好了,二鬼子可能又要来打我们老百姓了,你们看看这可怎么办呀?” “老天爷保佑,恶神归位了。”房东老大娘连连祈祷着,长长地吁了口气。 经她这么一说,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庆幸没有遭到横祸。 “说得那么容易,黄鼠狼抓鸡还兜三个圈哩。恐怕这是打前哨的,说不定大队人马还在后头,这一下可坏了,弄不好我们村子又要遭殃啦!”一个青年提醒大家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这话说得有理。人们顿时文紧张起来,纷纷商量着该怎么办? 人多嘴杂,只听得一片喧嚷声,谁也想不出个好主意来。 “找村长拿个主意吧。”不知是谁冒出了这么一句。 这个人一倡议使人们清醒过来。“村长”,“村长”,人们齐声喊着,在人群中寻找着这一带的当家人。一帮急冲冲地向前走,他们是越转越快,几乎成了一路小跑。 “呶,村长来啦。”有人指着村口说。 一个彪形大汉出现在村口,大踏步地向众人走来,一群年青小伙子紧跟在大汉身后。 大汉的仪表异常壮伟,浓眉大眼,目光炯炯,一部络腮胡子象发怒的刺猬根根直竖,眉角边嵌着一道近三寸长的伤疤,使他的仪容更加严峻。一件破旧的夹衣搭在肩上,贴身汗褂紧绷着宽广的胸脯,大裆黑裤,穿着破布鞋,装束俐落,举止矫健,真是一派如龙似虎的气势,这就是当村说一不二的大人物——村长。 村长刚和一群小伙子,察看了鬼子的行动踪迹回来,大家也是特别着急。 乡亲们一看到村长,好象长主心骨,呼啦一下把他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问他该怎么办? 村长连连摆手,示意要众人安静下来,然后扯开洪亮的嗓子说:“看样子,伪军又要抢粮了。这满场的麦草,汽车、马队一过,再放上一把无情火,大伙巴结了一年的烧的,全部堆在场上。搞不好要坏事,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龟孙子们可真绝呀!” 这寥寥的几句话,立刻就把人们的心给抓住了。人们张大了嘴巴,眨巴着眼睛,都看着李村长,颗颗心象油煎火燎一样。请他赶快出一个好点子,让大家躲过这次危难。 “乡亲们!”村长激昂地说,“这年头就是拼命的年头,舍不得孩子打不着狼。伪军就是欺软怕硬,你越是怕他,他就越把你踩到泥里。前些日子,八路军滨海军区把粱麻子和郯码的伪军,还不是揍得尿在裤档里!现象解放军更加厉害,李信斋的老窝不是也给端了!” “说得好!干他们狗操的汉奸,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也不知谁来了这么一句。 “对!八路军滨海军区现就住在西南地区,跟咱们二十多里。咱们马上派人去给陈司令通风报信,张步云出来了就把他们缠住,在咱们家门口狠狠教训他们一顿。咱们每回可是有骨气的,若是大瞪两只眼,看着伪军大摇大摆地抢咱老百姓一年的血汗,那我们只前的干的革命事业,也就白干的了!现在再当缩头王八,不怕给人家戳破脊梁吗!”村长说。 “叔,你说吧,怎么才能把敌人缠住?”民兵李三子迫不及待地问道。这小伙子激动得眼睛血红,擦紧拳头,恨不得立刻跟敌人厮杀一场。 村长扼要地把他的打算说了出来,看他那副沉稳条理的样子,早就胸有成竹了。 激励了众人,人们响应了村长的号召,立即按照他的部署迅速行动起来…… 现在,已经是七点钟光景,双庙子附近地区的罗网已经织成,就等鬼子上门了。 太阳升高了,阳光普照大地,几缕云彩在碧空飘拂,满坡金光闪闪,是一个异常晴朗美好的天气。只见几只小鸟也开始唱了起来,让人心情舒畅。 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山口姐弟等武工队等同志,在宋继柳的指挥下,打得国民党王一在等特务东奔西走,只见宋继柳端着双枪,弹无虚发地打击敌人。只见敌人让打得连滚带爬,东躲西藏。 当然,这一帮特务也不是一些真正的饭桶,他们必定也是经过特别训练出来的高手,真是训练有素的呀!他们见宋继柳他们并非是徒有虚名,只有护着王一在向一个秘密地点跑着。这个地点只有他们特务知道,他就轻车熟路地躲藏了起来。 当宋继柳他们追过来时,只见几个尸体丢在那里,活的人已经不知去向。气得继柳向一棵大树就是一拳,暴跳如雷地说:“协马的,又让这几个坏东西给跑了!……” 远处传来了马达声夹杂着马蹄的杂沓声,尘埃飞扬,张步云的队伍,沿着公路迤逦而来。 敌人越来越近了。最前面是二十几个骑兵,沿着公路搜索着前进,显然是敌人派出的侦察分队。随后是七八辆汽车,每辆车上载有二十来个敌人,一律钢盔,大盖枪上装着雪亮的刺刀,隐现在滚滚的尘埃里,约摸有三四百来人。 在第二辆汽车的司机旁边,坐着这路伪军部队的最高指挥宫—一营长夏西天。这家伙生就一个上小下大的葫芦头,在这个“葫芦”的腰眼里,嵌着一双翻凸的金鱼眼,鼻子下面留着一撮八子胡,左眼下有二颗大黑痣。他端正地坐着,一****放在腿上,一面透过车窗玻璃观察外面的动静,一面在想着心事。 夏西天得意的是,这是鬼子投降后的第一次出征,而又是由他夏西天主动要求带人抢粮的,凭着这一点,他和他的营就将被光荣地载入国民党曲线救国的战史。 说来话长,这次出征颇为有趣,在出征的任务上,反映了张步云和参谋长的微妙关系。 于是乎,张步云笑逐颜开地:“这次出征的主要任务是抢粮食,发现八路军的主力就撤。参谋长对此未置,可当部队出发前夕,参谋长却又单独召见了他,指示这次任务主要是试探性的袭击,目的在于弄清八路军的实力和战斗力趁机抢些粮食。” “是!” 参谋长假冒语重心长地说道:“在行动上,你们要运用快速部队的特点,采取急袭速退的战术,抢到东西,立即主动转移,不要恋战,尽量增大部队的机动性,避免被八路军缠住。抢粮多少和对敌情试探得如何,就是衡量完成这次使命的好坏标准……” “是!” 对于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命令和战术指导思想,夏西天表面上,都接受了,内心里却肯定了前者。这有着两方面的原因: 首先,夏西天的思想和张步云的思想是相投合的。夏西天倨傲粗暴,好大喜功。 夏西天暗自盘算,八路军滨海军区就算能打一点,可是碰上这支由他夏西天指挥的武装到牙齿的抢粮队伍,也够他们招架一阵的。即使不能歼灭和阻止八路军滨海军区的兵力,吃掉他们几个小的地方部队,这是有把握的,更何况还有强大的张部做的后盾。突击抢粮,应建奇功。这样一来,就能得到张升官的重用,说不定还能向上升呐! 这个小东西认为,如果按照参谋长那种偷鸡摸狗的做法,实在有辱他的人格,这是干特务生涯之小人的一种惯常作法,不是他夏西天这种人物所能做的事。 其次,夏西天把这次出征和他个人命运紧密地联系了起来,他不能辜负张步云对他的期望。早在张步云担旅长的时候,夏西天是张步云的卫兵,张步云很赏识他,把他提为军官。他现在使用的这支****,就是当他当连长的时候,张步云送给他的礼物。 当时,张步云一再勉励他:用这把手枪打穿成百上千的敌人脑袋,创下一番功绩。夏西天没有辜负张步云对他的期望,在协同鬼子几次对山东地方大“扫荡”中, 夏西天每次都作为一员急先锋,横行在山东滨海大地上,为主子拚死卖命,杀人如麻。他的职位随着杀人数字的上升而上升着,一直爬到现任的营长兼副团长的位置上。 夏西天的残暴嗜杀,使他那些满身兽性的同僚们自愧不如,由于他的“黑心”而博取的“小刘黑七”的绰号作证。他越来越受到张步云的欣赏,张步云不止一次地在各种军官集会上,把他的名字和“堪为表率”的褒词连在一起。这也不一定是好事,总是得到别我嫉妒。 为此,夏西天了解张步云把这次出征抢粮的任务,明显地是给他安排了一个晋升的机会,没有派出一个整编团,却以他的营为骨干,另外配属给他一个连和一支骑兵小队。这就是说:一个团长的职位,正在等待着他这个凯旋归的英雄。 呵,呵,还有一件美好的事情在引诱着他。张步云当面答应过:任务完成得好,给他在诸城窑子里挑一个大美女,让他结婚过蜜月。这是一个多么强烈的诱惑呵。 夏西天正在想着好事,耳边腾起了“彭”的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思路。 仔细一看,第一辆汽车猛地停下了,夏西天乘坐的车子险些撞在前面的车上,幸亏司机还算机灵,来了个急刹车,夏西天冷不防给从座位上颠了下来。紧接着后面连续传来了“彭,彭”的巨响,夹杂着士兵的惊呼。 夏西天怀疑是遭到了八路军的伏击,急忙跳下车来,挥动手枪,发狂地吼着:“各就各位,准备出击,打击这帮阻止我们发财的人。” 士兵们纷纷从车上跳下来,在公路上展开了战斗队形,人人端起民手中的家伙,准备冲锋陷阵。一阵忙乱之后,却又听不到什么动静。夏西天定了定神,环顾四周,不见一个人影,只见阳光辉耀,云彩浮动,四野的青苗发出微微的响声。 夏西天正在纳闷,第一辆汽车的司机跑过来报告说:“团长,汽车轮胎爆了。” “什么,轮胎炸爆了?”夏西天惊疑地反问,“怎么会出这事的?不会……” “是的,轮胎爆了。”又有三个司机跑过来说。 “啊!他妈个比的!”夏西天大为惊诧,急忙跑到一辆汽车旁边查看。当士兵们把汽车掀起来的时候,夏西天的目光落在一件东西上,随即弯腰拾了起来,左右看了起来。 “啊!钉板。他妈个巴子的!”夏西天发现中计,咬牙切齿地咒骂起来,“跟老子玩阴的!” “是呀!”一连长张产品说,“你看看呀,这块钉板约有五寸见方,上面参差不齐地钉着八九只大钉子。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呀,我们还头一次看过这种**呐!” 夏西天手下连长张产品的这个发现提醒了士兵们,仔细寻找,找来了一堆这种钉板的**。于是,当兵的看着这些战利品,心里美滋滋的,心想找到了不用去抢粮的金额钥匙的了! 可是,夏西天警惕起来,一脚踢开了堆在面前的钉板,命令道:“司机,快给我抢换和抢修汽车轮胎,部队作好战斗准备,待命出击。” “是,是是!”众道。 第一一一章 抗日山烽 一九四五年夏天的一天,八路军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政委唐亮和八路军山东军区统战部长、新海连特区书记谷牧等首长正开会。大门外的三道便衣岗和流动岗也在严肃认真地放着哨,几个玩耍的小家伙,正赶着一只小山头的玩弄着,嘴巴里了不时地发出一个个笑声。 正在开会的陈士榘司令员向大家看了一下说:“同志们,为了阻止并摧毁敌人的‘噬血’计划,在我的亲自命令下,赣榆地区的抗日山游击队决定炸毁日军的军火库。” “好呀!”谷牧说道,“这样的话,我们就可打破敌人的阴谋诡计的了。” “二位说的对!”唐亮向大家点了一下头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宋继柳他们的武工队出面的话,也许……” 一大群日军在山本大队长的指挥下,把一个大山村包围了起来,他们开始杀人放火。 日本人柳生健一本来就是日本反战同盟成员,为人善良、正直,热爱生命和家庭被迫参加了侵华昌军。他来中国之后看到日军在中国报犯下的滔天罪行之后,表现了人性善良,他对侵略者更是特别愤恨。于是,这个小鬼子军医借口跑到一边,支走了日兵,让大部分中国老百姓逃出鬼子的包围圈,他自己也躲藏了起来。 山本少佐大队长站在一个屎堆上,举起望远镜向看着,只见狼烟四起,脸上不由露出奸笑。一个叫猫脸的小队长跑了过来,向山本来了一个敬礼:“大队长阁下,全村的村民让我们杀光了,一个没留。” “好,你的大的能干!一共消灭了多少个土八路,我的要准确数字!” “大大的多,共六个!” “八嘎!这么大村子只有六个人?”山本穷凶极恶地,“不对,快快的看他们的藏在什么地方,我们的要斩草除根!” “是,是,是!”猫脸小队长提着指挥刀跑去。 一个胖汉奸跑来,向山本点头哈腰地:“报告大太君,大部分的土匪让皇军的军医给放跑了。” “噼啪!”山本给了这个赣榆汉奸副大队长焦大刀就是几两个大嘴巴,凶狠地说:“你的死啦死啦的!怎么能瞎胡说?” “啊呀……”焦大刀吓得双手捧脸蹲在了一边。 猫脸小队长又跑来,向山本一鞠躬道:“报告少佐,土八路的都跑了,是让军医柳生健一夫妇放跑的。另外,他们二人也下落不明。” 山本大叫:“八嘎!快快的,快快的给我追悼!……” 为拯救中国老百姓被山本追杀,柳生健和妻子秋惠子逃亡途中被游击队所救,最终和王海川一起阻止了日军的大屠杀。当初,秋惠子为了找寻自己的丈夫,来到中国七年。后被王大娘收养,最终和丈夫团聚。 不远处,宋继柳和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山口姐弟等武工队员,一起雄赳赳地向前走着。他们是到新海连特委临时所在地,也就是八路军山东军区的滨海军区所在地接受任务的。 “同志们!”宋继柳向已经是满头大汗的战友说,“为了阻止并摧毁‘噬血’计划,我们赣榆地区的抗日山一个游击队,决定炸毁日军的军火库。” “厉害!”徐允夺拍了自己的头说,“不管怎么说,他们能够有这么个气魄,已经是特了不起了。我们中国的就是出好汉,你还别不服气!” 皮永新一听乐了,哈哈大笑道:“听了我徐队长的话还真让人有想法,我们中国人不单单出好汉,还是英雄有用武之地的好地方。” “是呀!”宋继柳说着拍了一下王辅一的头说,“你们看这一个儿童团长、青抗先队长不也是了不得吗?我们在上一次的战斗中要不是有了他的帮助,我们还取得不了那么大的胜利呐!这就叫英雄出少年呀!” 王辅听到了这里不好地说:“我一个好看书的少年能有多大的本领?还不是你们这些大英雄给带出来的!对了,这个抗日山游击队长林青松同志,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好人呀!” “你认识他?小王同志!”中口问道。 “我不单单认识他,他们还在俺们家吃过饭呐。”王辅一兴致勃勃地,“他那里也有一个日本反战同盟成员,好似还是一个医生呐。” 中口嫂大手一拍跑了起来,来到王辅一的面前问:“他叫什么名子?” “这个……我想不起来了。”王辅一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瓜,照一边的小树一拍,“对了,叫什么一的来。” “柳生健一。”宋继柳拍了一下王辅一的头说,“是这个名子吗?小王同志!” “是!可是……”王辅张着嘴说道。 “可是什么?”众道。 “可是,有人说他真名叫中野博,我看不像。”王辅一嘟嘟囔囔说着。 宋继柳一听哈哈大笑,向日本反战成员、武工队副中队长中口和武工女子小队副队长中口嫂看了一下,又把目光投向王辅一说,“像不像没有关系,只要打鬼子就行!” 众笑:“哈哈……” 不远处,也就是位于现在的江苏省连云港市赣榆区西部苏鲁两省交界处,原名马鞍山的抗日山脚下,正发生一场战斗,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游击队长林青松正带人同敌人开战着,面对必定是武器精良、训练有素日军,几乎是敌我伤亡人数为一比三。每当游击队消灭一个小鬼子,自己就要付出三位同志牺牲的代价。 林青松一看这种情况,心中特别着急,只有不停地向敌人开火。一边的战士看到这里,就跑了过来说:“林队长,我们还是撤出战斗吧,否则……” 林青松把眼一瞪地说,“否则什么?滚一边去!同志们,给我狠狠地打,谁也不能当孬种……” 林青松瞪着红红的双眼,向敌人开着火。一边的同志们还在不停地倒下,日军也有被放倒的。战场上火硝烟弥漫,枪林弹雨中震耳欲聋。敌我双方人人都是灰蒙蒙的,几乎看不清了对方的面孔。不好,游击队现在已处在下风,一阵机枪子弹扫来,又有几同志倒下。 千钧一发之时,武工队从敌人的背后杀来,把敌人的阵脚给打乱,敌人在前后左右的夹击中,已经失去必胜的信心,人人尽可能地躲避。牛头大队长山本凶狠地一手举起指挥刀,一手端着王八手枪,驱赶着手下向赣榆抗日山游击队和武工队还击。 山本少佐,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家伙。由于他凶残成性和好高骛远、不听上级指挥的原因,被他的上司由中佐降为少佐,又调到赣榆这个有八路军主力一一五师的滨海军区,特别是能征善战的宋继柳等武工队存在的地方,这也许是对他的一种惩罚吧! 牛头大队长山本刚刚调来时,只有一个中队的人马,说他是大队长吧,也只是照顾他的面子罢了。可是,他就不把已经在赣榆驻守多年的藤本少佐大队放在眼里,他们总是为争夺赣榆军政指挥权,同藤本明争暗斗。 此次出战,是他山本少佐为了出风头而为之。这也正好应了藤本的伎俩,就纵容他要主动出击抢功心理,让他知道什么叫蛮干。同时,藤本还想来一个坐山观虎斗的好戏。 枪林弹雨中,山本一看自己带来的一个中队的士兵,已经被人家武工队和游击队放倒大半,再不开溜的话,将死于非命!于是,他向一边的手下说:“我们的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胜利,不可恋战,快快地回去吃饭。” 手下明明知道山本在吹大牛,也没有一个去同他说理的,因为这时的逃走,也许是他们唯一的首选。于是,大家争先恐后向左面跑去,连伤员也不要了,只见几个伤员只有在地上爬着…… 林青山举着“二十响”向跑去的一个鬼子兵就是一枪,把这个小鬼子一枪放倒。正准备追击时,宋继柳提着双枪跑了过来,把游击队给拦住了。 “宋大队长,你们可来了,这真是太谢谢你们的了!可是……”林队长道。 “可是什么?”宋继柳明知故问地,“你不是要问我们为什么阻止你们追击是吗?” “这个……”游击队长林青山不大高兴地说,“当然是这个的了。” “穷寇莫追!”宋继柳轻松地说道,“还是古话说得好呀!我们还有要事,就此告别。” “那,那些鬼子的伤员怎么办?”林青山问道。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宋继柳带着武工队员,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青山看着宋继柳的背影,摇了一下头说:“同志们,快打扫战场,把小鬼子丢下的枪支弹药全部收起来。另外,把这几个还喘气的鬼子包扎好,送战地医院治疗。” “是。”军医柳生健一打了一个立正。 在军医柳生健一的指挥下,妻子羽田秋惠子带几个女队员赶紧行动了起来,大家抬人的抬人,包扎的包扎,忙忙碌碌。 赣榆抗日山脚下的窦洪爽村一家大院子里,林青山队长看了一下众队员说:“同志们,刚刚接到通知上级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事要我去解决,下面的事我来不及安排了,你们自己先好好地休整一下。”没等大家表态,他说着带人跑去。 一间民房里,赣榆县抗日山游击队正在休息,交通员跑来,快速地向门里疾走,被放哨的队员拦住。 “放开我,快放开我,我找你们的林队长有事。”交通员说道。 卫兵李班长说道:“林队长不在,请把上级指示交给我吧!” “不行。林队长不在的话,那就先交给别的队长。”交通员不放心的说道。 “现在的这里呀,我这个班长最大。两个副队长都牺牲了,现我们这里最大的只有几个班长的了。”卫兵李班长说道。 “不行呀,这怎么行?”交通员小声地说道。 这时,军医柳生健一的妻子羽田秋惠子端了一盆黄豆过来看热闹,几个队员也围了过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走。 现已经成为游击队军医的柳生健一先生,也被大家的说话声引来,他见交通员和几个班长左右为难,就笑了一下说:“同志们,要不我们选举一个队长好了,那怕是临时代理的队长也行。” “这个……”大家面面相觑。 几个平时打鬼子出了大力的同志,听到这里立马来了精神;好几个年轻人也都跃跃欲试,都要争取当队长。大家争了大半天,也评议了大半天,就是没有结果。 特别是王海川、柳生健一、吴世贵、于先生四人成了焦点。可是,日本反战成员、游击队员柳生健一看到这里,自己主动放弃了竞选。 这时,王大娘在香秀等人的陪同下,也来到这里。香秀不停地向他的义哥王海川偷看着,脸上露出了胜过兄妹的那种爱恋之情。当他看到吴世贵、于先生等人时,不免为义哥的竞选捏了一把汗。于是,她大声地说:“我看海川哥当队长最好,请大家选他当队长……” “同志们,我回来拿点东西再走!”大家正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林青山队长出现在大家面前。 游击队员吴世贵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向大家演讲着,当他听到香秀帮着王海川说话心中特别生气。虽然他特别喜欢香秀,有事没事向她家跑,可香秀并不喜欢他。这时的香秀只痴情于她的义哥王海川,可王海川就是没有看得出来,还诚心地促成他们俩的好事呐! 当大家看到他们的林队长出现时,都感到特别高兴,于是又围了上来。 “同志们,你们不是选不出一个队长来吗?那我来帮你们选。”林青山看了一下羽田秋惠子盆里的黄豆说,“同志们,下面由惠子给大家发黄豆,每人一粒。王海川、吴世贵和于先生一个人端一个碗,谁选他们其中的一位当队长的话,就把黄豆投到他的碗中。大家说,好不好!” 大家听到了队长林青山的话之后,不由地一起说道:“好!……” 在选举过程中,但是队长只能选出一名,因此,只好采取“投黄豆”计票法选举产生。 一个山村的小屋里,胡服(少奇同志)正坐在边办公桌看战报,秘书走了进来,先是倒了一杯开水,放在桌子上。 “小同志,最近有无什么新闻呀?”胡服笑着问道。 “报告刘政委,也没有什么新闻,只是听了一个笑话。”秘书轻轻地说。 “笑话!什么笑话?说来听听。”胡服来了兴趣。 “是!”秘书打了一个立正,“山东滨海地区赣榆县抗日山游击队在选举游击队长时,采取‘投黄豆’的计票方法,进行了投票而得来的新队长。” “好!这个计票法好呀!”胡服笑容可掬地说,“请让《解放日报》刊载,并在全国解放区推广。” “是!”秘书笑逐颜开地跑了出去。 经过选举,王海川当上八路军赣榆县抗日山游击队队长。这个从小是孤儿,被王大娘收养后成长的八路军游击队员,对日军极其痛恨,也是一个杀鬼子从不手软的角色。 柳生健一的妻子羽田秋惠子,不远万里来中国寻找丈夫,在战乱中受尽煎熬。来到中国七年。后被王大娘收养,最终和丈夫团聚。最后同中口嫂、山口姐弟一起回到他们的日本祖国。 紧接着,八路军赣榆抗日山游击队队长王海川,机智勇敢地带人把日军在赣榆的地下弹药给炸了。当他们正要撤军时,正巧同山本少佐打在了一起。他们同兵力不是太多,特别是在日军驻赣榆少佐大队长藤不来支援的情况下,这帮小鬼子被打得死伤大半。余之逃之夭夭之后,又被宋继柳的武工全部消灭。 此时,杀红了眼的山本少佐,已穷途末路,身边只有鬼子的尸体,他也成了待宰的肥猪。于是,王海川举起大刀道:“缴枪不杀!” “八嘎!只有战死的皇军,没有投降的士兵!你的真有种的话,那我们的就比比武士的刀法。”山本如同死鸭子不怕开水烫般地说道。 “比就比,谁怕谁!”王海川举起大刀扑了上去。 他们二人大战了二十回合,已经身负重伤的王海川一刀把山本砍倒…… 抗日山原名马鞍山,位于江苏省连云港市赣榆区西部苏鲁两省交界处,主峰海拔一百七十三米。一九四一年至一九四四年间,八路军一一五师教导二旅,以及滨海军区的广大军民曾四次兴工为死难烈士树碑建塔,抗日山由此而得名。 王辅一,1929一九二九年生,江苏连云赣榆区城头镇东大坊村人。青少年时代一面读书、一面参加抗日活动,当过儿童团团长、青抗先队长,多次参加宋继柳的武工队杀鬼子。一九四四年八月,到山东滨海军区学习班学习,毕业后参加八路军,先后在山东滨海军区政治部、山东野战军、华东野战军、第三野战军政治部工作,参加过宿北、鲁南、洛阳、开封、淮海、渡江、上海等战役。 一九六九年起,历任南京军区司令部办公室副主任、研究室主任,南京军区百科编审室主任,中国军事百科全书编审室副主任、军事科学院百科研究部副部长等职,组织编撰了《中国大百科全书》军事卷中有关新四军、第三野战军的历史、战史、人物和宋、元、明、清历史条目,参加组织编纂了达一千多万字的《中国军事百科全书》。 第一一二章 汉奸挣扎 小个子夏西天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阵,仍然不见什么动静,这使他愈加纳闷。他想如果是八路军想用这种办法牵制他们,便于阻击的话,十几分钟过去了,却不见八路军出击,而这一带也没有任何足以表明有人伏击的迹象。 这时,一个想法闪过夏西天的脑际:难道会是附近的居民故意与我军为敌吗?夏西天一想到这里,立即对附近几个村庄进行观察。当他的目光落在距离公路最近的村落的时候,心里的疑团更大了,这个村庄沉默着,静得出奇,仿佛潜伏着一片杀机。 “李逵本,你带人去这个地方。”夏西天用手枪指着西边的村落说,“把放钉板的坏人统统地抓来!他们胆大包天地要同我们作对,那就是死路一条呀!” “是,是是!”李逵本排长连声答应,带着三十来个伪军,径奔西边村落而来。 当敌人接近村边的时候,突然腾起了一片震耳的轰鸣,围寨前沿的火枪,宛如无数条火龙扑向敌群,一批猝不及防的敌人惨叫着倒了下去。 走在后面的李逵本,侥幸没有被土炮击伤,急忙一头钻到路边的青苗里。一阵轰响过后,李逵本探头张望,十几个伪军倒在血泊里,有的已被炸得血肉模糊,有的奄奄一息,有几个挣扎着喊叫救命。其惨状真是让夏西天的手下,不敢再去多看一眼。 另外,剩下的二十来个伪军,都伏在路边一动也不敢动。李逵本向围寨望去,围寨依然沉默着,隐约可见人影跃动。李逵本不了解敌情。又被这死亡的铁雨所震慑,不敢轻举妄动,—面收拢起伤残人员就地监视,一面派一名士兵去向夏西天报告敌情。 土炮的轰鸣声,已经使夏西天担心,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时,一个手下跑来说:“报告长官,现我出去侦察分队,已经有了三分之一的伤亡!” “啊!这是怎么回事?我一定要把他们杀光!”夏西天不禁勃然大怒地说道。 原先夏西天袭击这个村子的目的,是想对那些敢于跟他为敌的居民施以惩戒,杀掠一通,立即上路。令这些汉奸想不到的是,这些居民竟敢公然与他对垒,这些村民真是胆大包天地真干,而且放起了洋炮来了!如果不加以讨伐,未免有伤他的尊严。 于是,夏西天下令道:“留下一连人马看守汽车,我亲自率领二连向那里包抄过来。老子要在最短时间里将这个村子摧为废墟,让这些‘不自量力’的穷老百姓,知道什么才叫杀鸡给猴看,晓得我夏西天的厉害,晓得同我们作对的后果!” “是!”众喽啰道。 守着围寨的人们看得清清楚楚,伪军象一窝黄蜂践踏着青苗,嗷嗷地叫着冲了过来。人们看到大片大片青青的庄稼倒下去,心痛得象刀绞一般,心头的怒火也越烧越旺。 村长指挥大家装足“洋炮”的**,瞄准越来越近的敌群。这种“洋炮”虽然是原始武器,也许是祖辈在太平天国时打八国联军用的武器。现这些家伙只是百姓平时打兔子和狼狈的家伙,用来施行近距离射击,却非常有效。破锅片、铁砂化成炽热的火力,散布面广,杀伤力大,人称之为“铁扫帚”。这铁扫帚扫到什么,什么遭殃。 当冲在前面的敌人接近围寨的时候,火枪、“洋炮”又怒吼起来,一面风雨不透的火网甩向敌人,打得伪军连滚带爬,喊爹叫娘。滚滚烟雾消散之后,围寨前又躺倒了十几具尸体。 革命老区的民兵和群众的抵抗,使得夏西天大为恼怒,指挥伪军再一次冲杀上来。围寨里的人们沉着应战,敌人远了不打,一靠近围寨,就用“洋炮”猛轰。敌人的伤亡不断增加,但是始终无法靠近围寨。就这样,一直相持了一个多钟头。 夏西天着急了,他开始意识到他的抢粮的计划,将有可能被这场阻击所破坏。如果在这里拖延过久,不仅徒然增加伤亡,削弱了部队的战斗力,而更糟糕的是让八路军获悉了我军的行踪,有了从容应战的准备。要是那样的话,后果将是无法想下去的了。 夏西天想到这些,就愈加渴望从速解决战斗,也愈加痛恨这个村庄居民的“刁顽”,兽性的报复欲念也愈加强烈。只见他双眼红红的,如同疯狗一般。 于是,这坏东西把连排长等头目叫来,严厉斥责了一顿之后,命令道:“快给我调辆汽车过来作攻击掩护,集中优势兵力进行正面突破,限你们在一个钟头内解决战斗,将村舍夷为平地,杀尽村中男女老少。”他亮出那支手枪,在大小头目面前连连摇晃着,顺手将路边一头受惊的小猪打死,咄咄逼人地说:“后退的,都是这头小猪!” “是!”一群小猪应着,就跑开的了。 汽车开过来了,夏西天命令:“轻重机枪和掷弹筒一齐开火,压制围寨的火力,一连作突击队,在汽车的掩护下,向围寨冲了过来。” 冷汗满头,脸色煞白的司机,拼命地鸣着喇叭,看起来是吓唬围寨里的人们,实际上是给自己壮胆子。这时,围寨里的火枪、“洋炮”同时向敌人轰击。霎时间,烟尘蔽天,弹片横飞,一边的小树都让打断了,还在不停地开着火,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夺战。 敌人仗着猛烈火力的掩护,终于逼近了村口。最前面的一辆汽车,开足马力笔直向寨门开来,企图冲开寨门,杀开一条血路来,让后面的二鬼子冲上来。 村民兵队长看出了敌人的企图,一下子扑到“洋炮”上,点燃了火信,一道炽热的铁流喷向车头,轰然一声,车头燃烧起来,车门车窗被打得粉碎,司机惨叫着从座位上掼了下来,一只鲜血淋漓的手臂伸出打碎的车门外,无力地晃荡着。汽车立即停住了,只是噗噗地响着,象是一只被切断喉管的公牛,在血泊里抖动着。紧接着,气断身亡地被一个**又来了一下。 这时,一排掷弹筒弹落在村门上,村门倒塌了半边,几个民兵负伤了,发出抑制的**。隐蔽在车后的十几个伪军,趁势冲了上来。民兵队长忙着再装第二道**,已经来不及了,只有拉**了,那是**的爆炸范围,敌人被炸飞和倒下十几个之后,他们这才壮胆向前冲着,在后面的敌人驱赶下,只有端着刺刀冲进了村门。 正在指挥的村长看得清楚,举起了大砍刀,大吼一声,带头扑向敌群。随着一道寒光,两耳风声,一个伪军士兵连头带肩被卸了下来,刀锋飕地一转,又向另一个敌人的腰部,哀嚎一声扑地倒了。另外一个敌人看到这个阵势之后,一头钻进了一个猪圈,把猪当成了人质。 村长的大无畏精神激励了众人,纷纷挥动大砍刀、红缨枪、钢铲、利斧、粪叉,把敌人圈了起来。这里的老区百姓一向练功,不论男女老少都会个三拳两脚、摔打扑跌什么的,敌人尽管凶猛,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面对着的又是同仇敌忾的英雄人民,两下互有伤亡,打得难分难解。可是,那个把猪当成人质的家伙,竟然在猪圈里躺下装死的了。 后面的敌人被这场恶战震慑住了,只见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令人惊心动魄。村长特别引人注目,他那魁梧的身躯高出众人半截,一把大砍刀上下翻飞,只要碰上刀锋,轻则致残,重则丧命,万分了得。 第一一四章 垂死挣扎 那三辆汽车的司机生怕遭到第一辆汽车的厄运,发动机开得呜呜直响,却不敢大胆冲近村落。伪军们躲在车后只是嗷嗷直叫,谁也不敢冲击。跟在后面督战的夏西天,眼见冲进村落的一个连被消灭得差不多了,吼叫着迫使伪军冲了上来。 就在敌人磨蹭的间隙里,几门“洋炮”又已装足了**,当敌人冲进有效射程之内,民兵队长一声唿哨,一阵铁雨又兜头泼将下来,打得敌人嚎叫着窜了回去。夏西天气得暴跳如雷,抡起手枪将一个伪军排长打倒在地,大声地喊道:“哪一个王八蛋要是不给老子冲的话,就地枪毙!”驱使伪军返身冲杀上去,终于突进围寨,卷入混战之中。 就在这万分吃紧的时刻,大树上的了望哨尖利的喊道:“八路军来啦!解放军来啦!” 随着这鼓舞人心的喊声,远处响起了枪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随风传来了杂沓不清的人喊马嘶。夏西天一怔,回头望去,只见潍河两岸,随风扬起漫天黄尘,不知有多少人马掩杀过来。这时,一个伪军骑兵策马驰来,向夏西天报告说:“团长,八路的援兵到了!我们怎么应对?” “沉着一些,亏你还是我夏西天的手下!八路军有多少?”夏西天怒目叱责那个骑兵。 “一眼望不到边,没法估计。”骑兵嗫嚅地回答。 “啊!”夏西天不由得低低惊呼了一声,手心里冒出冷汗。他向解放军进攻的方向看了一眼,迅速思索了一下,一扬手枪,厉声命令:“快,撤回公路,准备再战!” 伪军慌忙突出村落,狼狈地往公路那边退去。 八路军滨海军区第十三团及时赶到,大大鼓舞了这个村落的乡亲们。 村长乘敌人慌乱撤退的时候,指挥大家用火枪、“洋炮”又狠狠轰击了一顿,村门前又留下了一堆敌人的尸体。他缓了口气,吩咐众人安顿负伤的民兵和乡亲,打扫战场,作好继续战斗的准备。他正打算去同部队联系,报告敌情,请求任务,配合部队消灭敌人,忽然有人喊道:“报信的回来啦,这一下可好啦!” 村长抬头了望,有五匹马飞奔过来,前面是派去给滨海军区报信的人,后面是三个军人。 报信的小伙子驰近寨门,跳下马来,奔到村长面前,匆匆报告执行任务的经过。 拂晓时分,这小伙子奉命去滨海军区报信,他催马加鞭跑出不远,正巧碰上了活动在这一带负责监视这里情况的八路军滨海军区第十三团同志。 十三团获悉敌情之后,迅速报告了滨海军区。陈士渠、唐亮命令十三团立即派出部队渡河侦察敌军动态,严密警戒,待命出击。同时从电话里向山东军区报告敌情,请求指示。 “同志们!”陈士榘说道,“根据报告又结合最近获悉的诸城方面的敌情,我估计日寇投降不久,国民党一时还没有大的介入,很少有大规模进攻的可能。” “不错!这次行动很可能是试探性的袭扰或者抢劫老百姓粮食,以便决定今后行动。我们要当即决定给敌人以迎头痛击,粉碎敌人的袭扰,扩大我党我军的政治影响,鼓舞全区军民,把正在蓬勃兴起的救国热潮推向高峰,同时缴获敌人的装备,以供应日益扩大的武装的需要。山东军区命令滨海军区尽快打下诸城。”政委唐亮说道。 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政委唐亮和副司令员万毅接到命令后,作了如下安排:第十三团及鲁中军区第一团向张逆老巢双庙子、秦家河崖、丁家沙窝等据点进攻;第六团向相州方面出击…… “同志们!”陈士榘并指示,“你这个师长兼十三团团长的梁兴初、政委覃士冕派人与正开战的村长取得联系,协助他组织发动战地附近的群众参战支前,乘此时机烧旺救国的烈火,消灭这一伙敌人!” 当汉奸夏西天还在指挥部队疯狂袭击参战村子,妄图把这个英雄村庄摧为废墟的时候,却已不知不觉地落进了抗日军民布下的天罗地网之中。 梁兴初接到陈士榘的指示以后,立即出击。覃士冕指派了一个民运干事带一各军医和四个卫生员,携带必需的医药,随同报信的小伙子抄近道赶回前线,向村长传达滨海军区的指示,慰问这个村庄英雄的父老兄弟,协助治疗负伤的民兵和乡亲。 另外,附近地区的群众听说要到诸城杀张步云,个个斗志昂扬,纷纷要求参战支前。诸城县委书记孙铁民亲自率领支前大军随军前进,沿途又有大批青壮男子不断涌进支前队伍,军民敌忾同仇,前呼后应,浩浩荡荡杀向诸城外围。 当报信的小伙子叙述他所见到和听到的这一切的时候,众人兴奋得摩拳擦掌,负伤的民兵和乡亲们也不让人们马上把他们抬走,坚持要求听完小伙子的讲述。人们忘记了血战的疲劳和负伤的痛苦,只觉得两臂添劲,一身是胆,渴望乘机围歼敌人。 村长和民运干部商量了一阵,按照陈司令员的指示迅速行动起来,一面组织调整人员武器,作好出击准备。一面吩咐民兵队长带着一批人到附近村庄串连,发动乡亲们配合部队消灭敌人。 夏西天率领部队撤回公路,登上汽车举起望远镜了望,八路军已快到眼前来,还有那眼不着边际的人群,尘埃腾空,喊声雷动,宛如一道汹涌奔腾的洪流席卷而来。夏西天看到这种情景,虽然有些胆怯,却仍然不免迷信自己的“神威”。 “兄弟们!”这个坏东西夏西天端着手枪下令道,“快给老子就地构筑简单的野战工事,把几辆汽车组成活动堡垒,准备战斗。” 于是,夏西天叫亲信担任正面阻击,把别的伪军摆在两翼,抽出部分死党分别督战,就地组织抵抗。他要在这个地区,跟这个久已闻名的对手——八路军滨海军区较量较量。 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等武工队的同志,另外还有山口姐弟、谷牧部长和于荣光首长。他们这些革命同志正在一起讨论的下一步的作战方案,大谈得真是兴致勃勃。 宋继柳从门外起来,兴高采烈地说:“首长和同志们,小鬼子驻海州府的司令官月理已经准备逃之夭夭的了。我们怎么办?是不是将他们就地消灭!” 谷牧部长说道:“他们已经投降在了,只要不在同志我们作对的话,可以把他们放在一边。现我们还是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消灭二鬼子的身上,尤其作恶多端的坏家伙的身上。” “比如王一在张步仁等伪军!”临时抽调的年轻队员王辅一抢着说,“小鬼子坏,那么伪军更坏,没有这些人的攀龙附凤,小鬼就干不了这么多的坏事来。” 于荣光听到这里说:“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同志呀!说起话来就是响当当的,有这么好的同志在,就没有消灭不了的敌人。现我同意大家的看法,在日军不乱动的情况之下,我们尽自己最大的可能消灭敌人,打击二鬼子。” “下面我们就请宋大队,给大家布置作者!”谷牧部长说道。 宋继柳站了起来,向大家看了一下,用手指指着墙上的地图说:“同志们,我们首先把这一帮敌人给消灭掉,然后再向这里直接进军,消灭敌人的主要人物……” 此时此刻,陈士榘、唐亮来到前线,率部先到的梁兴初赶来报告了敌情。他们一起观察了敌人的布防情况,分析了敌情,然后召集干部们前来研究部署战斗任务。 这时,村长赶来了。诸城县委书记见到村长十分高兴,连忙引见村长来见陈士榘等人。 原来,书记孙铁民和村长是地下斗争时期的亲密战友,一起参滨海党委在这一带发动的多次群众斗争。火热的斗争日益加深着他俩的革命友谊。他俩同是这里的得力人材,一向得到上级党委的好评。老区人民更是对他无比热爱,把他当成了大家的贴心人。 司令员陈士榘曾经了解到村长的一些情况,党的活动分子会议上也见过面,见到村长满心高兴。村长又补充介绍了一下敌情使得大家心中更有数了。经过一番研究,当即决定十三团担任正面攻击,六团迂回包抄两翼,鲁中军区第一团作预备队。 当陈士榘、唐亮、梁兴初等人布置任务的时候,诸城县委书记孙铁民和村长聚精会神地听着,眼睛眨也不眨,生怕漏掉一个字。听到最后,村长终于忍不住了,就附耳向诸城县委孙书记说了几句什么。 第一一五章 大战诸城 滨海军区政委唐亮似乎看出了他俩的心思,微笑着问道:“喂,二位地方同志在咬什么耳朵?是否我们在此有些不方便的呀?” “你们主力也太贪心了吧!”诸城县委书记笑笑说,“村长同志说,主力老大哥的胃口太大了,一口独吞,连点猪下水都没给我们留下,自己吃独食的了。” “哈哈……”众笑。 “唐政委,我是代表大伙来批货的,您多少总要批给一点。若不然,我可没法向大伙交代呀。”村长豪爽地说,眼里闪烁着殷切期待的光彩。 “你们主力多少也照顾一下我们老区人民!”诸城县委书记孙铁民也乘机插上来说,“民兵小伙子们急得嗷嗷叫,吵着要跟主力老大哥比赛哩!” “瞧,都有点本位主义吧!”唐亮看着没捞到主攻任务而显得有几分不高兴的干部笑呵呵地说,“放心,放心,开店不怕大肚汉。眼前放着这几百敌人,诸城还有几千敌人,还怕饿肚子吗!”说罢,就和陈士榘、曾国华、刘西元、梁兴初等人商量了一阵。 “好,我们等着!”众道。 “同志们!”唐亮补充宣布说,“诸城县委书记和村长同志,你们挑选一批青壮男子,配合六团分别攻击两翼阵地。十三团抽出部分干部组织其他乡亲执行各种战地勤务。” 务布置完毕,唐亮又作了一番简短的动员,陈士榘宣布了队指挥所的位置,各种联络讯号和注意事项,众人纷纷离去,进行具体布置。陈士榘带着几个参谋留在指挥所,负责掌握全面情况。唐亮和赖可可到一、六、十三团检查出击的准备工作。 陈士榘和唐亮、梁兴初、赖可可等人,他们来到了郯城模范连充当的突击队。队长、指导员正把党员和班长们召集起来开会。他们聚集在一片坟地里,借着坟茔和红荆的掩蔽,热烈地讨论着如何完成任务。又如何在自己减少损失的情况之下,把敌人真正打败。 “我们看望突击队的勇士们来了。”唐亮热情地招呼说,“准备得怎么样了?同志们!” 队长不等别人答腔,坚定地回答说:“请首长放心好了,我们这把尖刀保准不偏不歪地捅在敌人的心窝上!” “好,决心真大呀!”梁兴初高兴地说:“我们大家一定要齐心协力,打好这一仗!” 陈士榘、唐亮和赖可可的目光落在突击队长脸上,脸上不由地露出笑容。 “这个青年突击队长象每次担负突击任务那样,勇敢,顽强,充满必胜的信心。他的话和他的行动一样,爽脆,利落。”梁兴初高兴地介绍着。 此刻,只见这名战士一副急欲出击的样子,衣袖挽得高高的,鞋带系得紧紧的,驳壳枪插在腰间的皮带上,枪缰套在脖子上,压上了顶膛火,扳起了大机头,关上了保险机,竖起两只耳朵,只等着出击的信号。 “突击队长同志,”赖可可叫了一声,看那眼神,听那腔调,七分亲切还带着三分严厉。“又有点‘忘形’了。” 突击队长瞅瞅自己那副毛手毛脚的样子,着实有点难为情地笑了,下意识地把高高挽起的袖子放了下来。可是,赖可可知道这些日子来干部战士求战心切,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急躁冲动,需要提醒他们。 赖可可把目光移到党员和班长们的脸上,沉静地说:“同志们,这是军区到这里以来你们的第一仗,一定要打好,在战斗中不能急躁冲动,更不能麻痹大意。要利用好地形一切可以利用的地形,勇猛果断地抓住一分一秒的有利时机,猛打猛冲。” “是,保证完成任务!”众道。 “同志们!”赖可可接着说,“你们拖延一分钟,就多增加一分危险,多增加一分伤亡。拿出以上几次战役的劲头来,猛打穷追,掐住敌人的脖子,不让敌入喘过气来。” “必要的时候,要使用牙齿去跟敌人作战!”唐亮有力地接着又叮嘱,“刚刚经过整编,老同志要带好新同志,发扬我们八路军传帮带的优良传统,让敌人无处可逃!” “请首长放心。”刚提升为一班长的马主要笑嘻嘻地说,“我们战斗互助组都搭配好了,共同战斗,互相学习嘛。”马主要在最紧张的时刻,也总是保持着一个老战士所具有的那种沉着从容,脸上堆满了和善的微笑。 突击队长接上来说:“政委,我们支部提出了一个战斗口号‘新老团结紧,军民一条心,打好歼灭仗,把住东大门!’您看合适吗?” “口号提得好!”赖可可赞许地点点头,顿了一下,提高了嗓音说,“但是,我们的东大门不在这里,不在潍河。我们的大门,在青岛,在胶州湾,在敌人大本营跟前。打好这一仗,猛烈扩大滨海抗日根据地,双肩扛起东大门,把我们的东大门接到中国海去!” “是!……” 战士们顺着赖可可抬起的手臂,昂首了望遥远的东方。就在赖可可抬起手臂的一刹那间,响起了“进入阵地,准备出击”的号声。 党员和班长们跑步回班,传达支部决议和首长的指示,准备战斗。 雄壮暸亮的冲锋号声吹响了。突击队长李爱军一骨碌蹦将起来,把浑帽向后脑勺上一推,拔出驳壳枪,打开保险机,用力一挥左臂,大喊一声:“出击!”领先冲了上去。 指导员跃身跟上,振臂高呼:“共产党员们,把党和首长的号召变成实际行动,以身作则,团结群众,打好歼灭战,扩大根据地,成立解放军区!” 战士们呐喊着扑向敌人,把手中的枪炮对上了敌人,让敌人死无葬身之地! 与此同时,原八路军老六团也向两翼的敌人发起了猛烈的攻击,打得敌人狼狈不堪。 在这古老的潍河畔,掀起了一场强大的风暴,中华民族的觉醒和人民的反抗,汇成了掀天揭地,移山倒海的气势,任何凶暴的敌人,都抗拒不了这种强大的力量。好钢用在刀刃上,战士马主要同志的一班是突击队这把尖刀的刀尖,他们象猛虎般地冲向敌人正面阵地。 敌人的机枪小炮一齐开火,妄图依仗猛烈的火力,阻挡战士们前进。当战士们冲到距离汽车工事不远的地方,突然一阵急的射弹迎面扑来。马主要刚来得及喊了声“卧倒”,四个战士已经负伤倒了下去。战士们被这近距离的炽热的火力压倒在地上,头也抬不进来。 马主要定睛观察,原来敌人利用一道土坎修筑了一个机枪掩体,四挺机枪象两条毒蛇,盘在冲击的道路上。 “得把它炸掉!”马主要心里盘算着。 “得把它炸掉!”王小三甸匐过来说,眼睛紧盯着马主要。 这时,敌人拼命地打着机枪,子弹铺天盖地。五个机枪射手匍匐着爬上来,对马主要说道:“马班长,李队长命令掩护你们,炸掉那个机枪掩体。” “班长,让我去吧!”王小三把捆好的六个手**一提,等马主要一点头,他腰一弓,脚一蹬,飕地一声窜了上去,如同飞箭一般。 梁兴初亲自出马,跑了上来指挥着机枪、步枪一齐开火,掩护着王小三前进。 第一一六章 消灭汉奸 当王小三冲到距离敌人五十来米的地方,突然卧倒了,敌人的机枪对准他猛烈射击,他身子周围溅起了密密麻麻的土花。雪花和尘土的飞扬,让人看不清对方。 原来,我们机枪的位置太低,火力不容易发扬,压制不住敌人的火力。王小三弓了几次腰,蹬了几次腿,想跃进冲击,都被炽烈的火力压制着爬不起来。王小三每蹬一次腿,马主要的心就抽搐一下,仿佛王小三的脚不是蹬在地上,而是蹬在他的心上。 突然,一个念头闪电般地划过马主要的脑海,他跳将起来,猛地推开了机枪射手,一把抢过机枪,直立身子端起机枪,朝着敌人猛扫了一梭子。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有效射击吓呆了,人人不知如何是好,乱躲了一阵之后,有的这才慌忙掉转枪口向马主要打来。 马主要面对死亡无所畏惧,咬牙扬眉,又是一串连射。当敌人火力转移的刹那,王小三从地上一跃而起,一个箭步窜了上去,电光夹着雷声,敌人的几挺机枪顿时变成了哑巴。 “同志们,冲啊!”马主要大吼一声,率领战士们夺下这道土坎,急速让一半的同志打击敌人,一半的同志改造掩体,准备反击敌人的反冲锋。 汉奸小个子夏西天见火力点被消灭,手下的当兵的死伤了不少。又见八路军的战士逼近汽车工事,就命令一个连,趁我一排战士们立足未稳的时候,反扑过来。 我军的轻重机枪猛烈地扫射了一阵之后,七十来个敌人端着刺刀哇哇怪叫着扑了上来。等敌人冲到距离工事四十来米的地方,马主要喊了声:“打!”战士们投出了排子手**,爆炸声声,烟雾腾腾,几个敌人惨叫着倒了下去。有的刚刚爬起来,又被打倒,也有的干脆躺下装死。这些人也明白,连凶神恶煞的小鬼子都让打败了,就他们这个样子如同螳螂挡车! 此起彼伏,在这紧要的时刻里,在这紧要的地段上,夺取和巩固这块阵地,是决定胜负的重要环节,敌我双方都明白这一点,都想掌握主动权。四十几个还看不到生死的敌人死也不肯后退,吼叫着猛扑上来。企图再一次冲上去,把阵地再夺回。 “白刃格斗!”后面响起了突击队长的喊声。 现由八路军改名为解放军的战士们精神抖擞,奋力迎击敌人。梁兴初跃身领先冲进敌群,一把刺刀象出水蛟龙,上下翻腾,左冲右杀。身后的警卫员也是杀得敌人东奔西跑,人人杀性大发,个个热血沸腾。敌人见到之后,更闻风丧胆。 突然,一个伪军冲上来朝马主要一个突刺,马主要鼓足臂力拨过伪军的刀锋,反手—刺,刺刀扎进了伪军的胸膛。当他还没来得及拔出刺刀的时候,另一个伪军乘机一刀刺来,马主要同志略一侧身,右臂一收,紧紧夹,住了伪军的枪管,用力一带,把伪军带了个踉跄,刚拔出来的鲜血淋漓的刀锋又刺中了伪军的咽喉。 战士王小三个子不大却很灵巧,他刚刺死了一个伪军,又机灵地转过身来捅倒了一个从背后暗算的敌人。有两个伪军欺王小三个子小,一起冲过来跟王小三拼刺。王小三刚捅倒了两个敌人,力气不济,拚刺了一阵,只遮左拦右,不能有力还击。 马主要一眼瞥见,就向对刺的伪军的胸脯虚来一刀,闪得伪军空拨了一下,马主要乘机跃近王小三,猛力一刀刺进了一个伪军的后腰。 这个好汉马主要真称得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突刺的同时已经听到了背后的动静,察觉到是刚才跟他对刺的那个伪军背后暗算。他猛劲抽回刺刀侧身一躲,蹑踪突刺的伪军扑了个空,由于用力过猛,捅过来的刺刀扎进了前面那个还没完全倒下去的伪军的屁股上。 不等伪军拔出刺刀,马主要双手握紧枪,刀尖朝下,猛力扎进了伪军的后背。另一个伪军胆怯手软,也被王小三一刺死。其余的伪军困兽犹斗,还在死命挣扎。 汉奸副团长夏西天看到一个连的人员死伤大半,火上心头,就命令两个连的伪军投入格斗。一心想面子争回来的这个家伙,一狠心来了一个鱼死网破。 这时候,在梁兴初指挥下,我十三团长指挥一、二营冲杀上来。在这个不长的地段上,敌我双方几百人,缠在一起,扭成一团,白刃翻飞,血浆四溅,腿掉脚飞。 梁兴初挥动大刀片卷入血战,寒光耀眼,疾风灌耳,砍东东倒,劈西西伤。战士们以团长为榜样,用**、刺刀、大刀狠击猛劈敌人。有几个伪军杀得眼红,兽性大作,竟然扔掉枪支,跟战士们扑打起来,拳**加,连撕加咬。 又有几个敌人冲了上来,同我解放军的战士打了起来,同志们把杀人不眨眼的汉奸杀得争不开眼睛。有几个敌人一头钻进了一个放水沟,不敢再出来。战士李小组上前大叫:“你们快出来投降吧,我们解放军不杀俘虏!” 一个胆小如鼠的伪军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出来就不出来……” 马主要飞起一脚,踢中了一个伪军的小腹,刚扑上去扼死了倒在地上翻滚的这个伪军,又一个扫堂腿扫倒了另一个扑上来的伪军,紧接着纵身压压在这个伪军身上,伪军张开大嘴死命咬住了马主要的左腕,马主要右手抽出手**砸开了伪军的脑袋瓜子。 我们的战士用全身力量痛打这群恶狼,轻伤的战士坚持战斗,重伤的共产党员还在高喊鼓动口号,鼓励战友们英勇战斗。这时,老六团一营冲了上来,一起围歼这批残余的敌人。 “老六团投入战斗啦。困住敌人,杀他个片甲不留!”在刀剑锵声中,响起了突击队长那铮铮的声音。 这有力的声音,给战士添劲,使敌人丧胆。 夏西天举目了望,一支劲旅疾奔而来,显然是八路军的预备队投入了战斗。最前面一匹乌龙马上端坐着一位指挥员,挥动驳壳枪,象一面迎风招展的战旗,带头冲锋陷阵,那是曾国华同志。 夏西天环顾左右,更加胆战心惊,两翼阵地已被八路军突破,伪军且战且退,已难抵挡八路军的攻击,八路军正向这边包抄过来。 当希望即将化为泡影的时候,兽性的报复欲念就愈加强烈。夏西天强自镇静下来,干涩的舌头舔着燥裂的嘴唇,金鱼眼盯着手下仅有的百把人的预备队,呲牙咧嘴地喊道:“好汉们,当英雄的时刻到了,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老子给有功大洋!全面反击,夺回阵地!” 敌人吼叫着忙碌起来,准备冲杀到底,作无谓的孤注一掷。 突然,又是一阵死亡的铁雨和弹片兜头泼将过来,几个敌人应声倒在血泊里辗转**,两辆汽车熊熊起火,伪军们被这突然的袭击打得乱成一团,嚎叫着向汽车底下钻。 原来,民兵队长到附近村庄发动了一批年青小伙子,集中了二十多支“洋炮”,带足了**,赶来参战。他们发现了这个用汽车组成的活动堡垒,估计到是敌人的指挥所,就利用敌人集中注意力争夺正面阵地,不暇旁顾的机会,斜刺里悄悄地插了过来,凭借着一道土坎作掩护,向敌人进行猛烈地轰击。趁敌人的注意力被解放军吸去之三,来了一遍地开花。 夏西天伏在汽车后面,躲避着铁沙的袭击。 我英雄的诸城人民的这批小伙子着实厉害,二十几支“洋炮”分批轮番不间断地轰击,使夏西天简直无法组织部队还击。这样捱磨了一阵,汉奸夏西天再举目观察,情势更加严重。他的正面阵地前沿已被我八路军控制,配属给他的那个连队,差不已经全玩完。 此时,我八路军的前锋已经跟突击队会合,正在忙着调整部署,看样子即将发动总攻。 不远处,一支支援的敌人正快速地向这边跑来。不好,搞不好的话,我解放军就可能要腹背受敌的了。 第一一七章 杀落水狗 第一一七章 杀落水狗 不是太宽的小黄沙道上,残雪随处可见,敌人正偷偷摸摸地向上跑着,只见他们脸上全是汗水。刚刚又跑几步,猛然一阵枪打了过来,几个家伙当场伤亡。众敌人一见这个情况,赶紧向一边的另外一个小路跑去。 对过的阵地上,只见宋继柳他们正开着枪,皮永新他们也是打得更欢。其他武工队员更是以一当十地向敌人投着*,给予敌人极大的杀伤力。宋继柳看着向一边跑的敌人说:“我们要不是把这帮家伙赶到那一条路的话,高广珍同志帮我们搞来的*,可就发挥不了作用的啦!” “是呀,这一下可好啦!”皮永新说道,“不知徐允夺和吴广善他们那里怎么样……” 他们正说着,只听小岔路口传来地动山摇的爆炸声,大片的敌人被炸飞,冲天的火光中还能看出残胳断膀。一群敌人被放倒了之后,只有向后跑去。 主战场上,梁兴初正举着大刀,向敌人没头没脸地砍去。敌人的两翼阵地土崩瓦解,伪军建制全乱,班不成班,排不成排,纷纷溃退,争相逃命。尽管亲信督战队用机枪扫射,用战刀乱劈,也堵不住象退潮般溃败的人群。左翼一个督战的伪军被逃命的伪军撞倒,没有人瞧他一眼,更没有人拉他一把,嚎叫着折腾了一阵,终于被踩得一命呜呼。 敌人右翼的亲信督战队跑得比伪军还快,甚至用机枪扫射挤成一团的伪军,为自己的逃命开路。两翼的我解放军和参战的群众,象一把张开的铁钳,正向正面阵地箝来。 此时。汉奸夏西天向后看,人声呐喊,号角频吹,公路两侧的村庄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手持各种武器的人们,显然是这些村庄的居民赶来助战。夏西天再向前瞧,潍河西畔尘埃又起,杀声高扬,解放军的增援部队正在渡河。夏西天断定他快陷入重围,他和他的部队象是一叶漂摇在惊涛骇浪中的孤舟,时刻都有倾覆的危险。 “撤!”夏西天象是用了很大的劲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了这个字。这是他在当伪军官以来,经常使用这个字眼。当然,今天的他要是不用也还行,可那是他吃枪子的结果。 伪军们你挤我抢地纷纷爬上汽车,当他们正爬了只有一半之时。就在这时,一阵铁雨又猛烈地泼将,又有几个伪军从汽车上被撩了下来,有的在地上打着滚,有的成了绊脚石。 当伪军们争先恐后地爬上汽车,丢下一些爬不动的伤兵和死尸,司机们慌乱地发动着车,双庙子据点跑去,跑得慢一慢就被告消灭掉的了。 “追!快追!”梁兴初边跑边喊着。 “同志们,快追。我去请示上级。”马主要大声呼喊,转过身子,四下张望,放开喉咙一连声地喊道,“连长——指导员——团长……” 梁兴初一听来气了,大声地说道:“我就是这里的指挥员,我就是梁兴初,我的命令还不行吗?快给我的冲锋!”他说着举起了大刀带头冲了上去。 陈士榘从望远镜里发现敌人逃跑后,立即下命令:“第十三团及鲁中军区第一团借此东风向张逆老巢双庙子、秦家河崖、丁家沙窝等据点进攻;第六团立马再一次攻占相州。” “是!”一参谋打电话传达司令员的命令。 “另外,当老六团和十三团完成任务后,立即配合下东渡潍河,歼灭了盘踞在埠头、吕城的伪诸城县保安大队吕孝先部;鲁中军区第一团要乘胜向安丘方向扩大战果,攻克景芝镇,全歼守敌伪军厉文礼部。”陈士榘补充着命令。 山东滨海军区司令部作战科科长石一宸打了一个敬礼说:“是!不用打电话了,还是我亲自出马吗!” “好!就由你去亲自指挥吧!”唐亮政委接着说。 战役于七月三十日结束。是役,我军攻克诸城周围据点二十余处,共歼敌五千余名,其中包括俘吕孝先及张步云部旅参谋长以下官兵二千余名,为最后消灭诸城之敌创造了条件。 古潍河的水呜咽地流着,凤沙扑面,日光惨淡,忍辱蒙垢的大地沉寂而又荒凉。 诸城,这座古老的重镇,呈现着一片恐怖不安的景象。家家关门闭户,街上冷清清的很少有人来往。商店大都半掩着门,货架子大半是空的,显示出主人无心经营业务。茶馆饭店的四壁上,房柱上,到处贴着“莫谈国事”的帖子,顾客寥寥无几,伙计打着瞌睡。 目下,诸城的生活仿佛停滞了,失去了欢乐的颜色和声音,深巷里偶尔传出几声犬吠鸡啼,算是给这座重镇点缀几分生气。侵驻这里的日寇投降不久,张步云在进行残暴杀戮的同时,开始了疯狂的洗劫,好垂死挣扎。 诸城,张步云司令部驻屯的一所大院子里,反常的寂静。参谋人员躲在两边的厢房里,有的伏在窗子上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经过院子的伪军都是踮起脚尖悄悄溜过,唯恐发,出响声,惊动凶神,招来飞灾横祸,引来被杀的结果。 正厅里,夏西天正在那里站着,凶神张步云正在怒斥恶鬼。 “你是个大笨蛋,你辜负了我的重托,你还有什么脸面回来见我!”张步云狂暴地怒吼着,把桌子擂得山响,震得文具纸张都飞了起来。 夏西天笔直地站在张步云面前,左眼角不住地抽动,犹自惊魂未走。他的左臂用三角巾吊在胸前,渗出斑斑血迹,这是在撤退的侯,被民兵的“洋炮”轰伤的。夏西天横行山东滨海以来,还是第一次吃到这种苦头。现虽特别疼痛,可也不敢说出。 夏西天断断续续地辩解道:“真想不到八路军兵力这样强大,行动这样迅速,又有老百姓配合作战……我军被包围在不利的地形上,四面受敌,寡不敌众。” “住口!”张步云狠命地擂了一下桌子,抢步上前,用左手食指挑起了夏西天的下巴,成团的唾沫星子溅到对方脸上,“寡不敌众?哼!亏你这个龟孙说出这样的话。我交给你的几百人马,难道都是脓包!他们只是吃干饭的饭的桶,那你也不是无用的东西?”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夏西天胆战心惊地道。 张步云愤怒已极,抡起右手正想狠打夏西天一个耳光,一眼瞥见夏西天那痉挛的颊肉,颤抖的左臂,故旧之情蓦地涌上心头,停在空中的右手陡地落了下来,借估作了一个失望的手势。大声地说道:“你他妈妈的叫我怎么说你好呐?几百人的队伍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人回,这同全部覆没有什么的不同。你叫我怎么为你说话?现我们剩下还不到两个团的兵力,叫我怎么把你扶正?别人又会怎么去议论这件事?” “这个……” “这个什么?”张步云痛苦地喃喃说,“怎么,你要我拿整个第一集团军去跟八路军决战?果真这样,我早把八路军一鼓荡平了,也免得在我张步云的战史上留下这样一个不可磨灭的污点。”显然,后面这几句话是有意说给参谋长听的。 参谋长关庸,东北讲武堂毕业,曾在国民党五十七军当过团长、教官,当初他怀着满腔热情来到张部,本想倾其所学加强张部军队的正规化建设,但张步云的倒行逆施使他心灰意冷。现在正坐在另一张桌子旁边,手里展弄着一卷文件,一直在静静地观蔡着这出闹剧,既不同情夏西天,也不支持张步云,仿佛是一个局外人冷眼看着一件与己无关的路边戏。 然而,在那为淡漠表情遮掩下的一双瞳子里,却闪烁着一种不可捉摸的光彩。对这次惨败,并非无动于衷。恰恰相反,他十分关切这次惨败。不过,他的关切,既不同于夏西天的絮絮埋怨,也不同于张步云大发雷霆,而是他自己那种独特形式的思考。 张步云的话锋既然向他刺来,他就不能不有所表示了。 第一一八章 就坡下驴 于是,这个参谋长缓缓站起身来,踱到夏西天面前,用一种出乎夏西天意料的平静的口气说道:“夏西天,你仔细想想,这次失利,难道就仅仅是由于寡不敌众?为什么不冷静地从战术指导思想上探讨一下呢?你若是听我的话,弄明白这次出征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抢点粮食,而不是急于寻找八路军的主力决战。” “在下知错了!”夏西天道。 “保持清醒头脑,力戒好大喜功,运用快速部队的特点,尽量增大部队的机动性,采取急袭速退的战术,避免被八路军缠住,不轻敌,不盲动,不恋战,不硬拚,就可以避免这场失絷,完成这次出征的使命。”参谋长关庸道。 “是的!我夏西天罪该万死!”夏西天道。 “现不说这个。那么即使为八路军所乘,也不至于完全丧失主动权,落得这样狼狈。你在皇军那里服务了十多年,学习了不少战斗经验,是谁教育你不问敌情,不察地势,单凭血气之勇,一味盲目蛮干。”关庸又道。 参谋长关庸最后这几句话,显然也是说给张步云听的,讥讽地暗示:他姓张的军事素养上并不见得多么高明,即使象夏西天这样为他所宠信的军官,也没能够教育成一个有用的人材。充其量只是一只看门用的狗,虽然有的狗也会自作聪明,也只能算条听话的宠物。 张步云意识到参谋长关庸对夏西天的这番斥责,是针对着他的战术指导思想而发的,而他这种战术指导思想,偏偏因为不争气的夏西天遭到了挫折。他想反驳参谋长几句,又苦于一时找不到有力的理由,这使他刚刚开始消退的怒火又翻腾起来,连连跺着脚说:“他奶奶的,真是没有用的东西,让老子白白地损失这么人!” 张步云由于暴怒,被一口逆气呛住了,进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他刚呷了一口卫兵送上来的茶,又嫌太烫,愤怒地将杯子掼在地上。夏西天依然笔直地站着,双腿颤抖得更厉害了,金鱼眼不停地眨着,脸色象死灰般的惨白。这主要是怕被他的主人一枪给毙了。 “好啦,好啦。”参谋长关庸在张步云和夏西天的中间,象一个调停人似的,摆了摆手,劝阻这场闹剧不再扮演下去。 “就这么算啦?”张步云张大狗腚问。 “现在是用人时期,给他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好不好?”参谋长关庸说。 “这个……”张步云转身对夏西天说道。 “这次失利是你的严重失职,应该用更大的战功来表白你对张司令的忠贞。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把这次战斗的详细经过,八路军动用的兵力,他们的战斗力,战术和指挥上的特点,老百姓配合作战的情况,等等,写份详细的书面报告给我。好好养伤,你这只狗爪子还要拿枪的。”参谋长关庸当起了好人地说道。 夏西天巴不得这句话,眼下这座厅房对他来说就是一口陷阱,他与陈步云虽然有旧情,可是当这个老家伙暴怒到失去理智的时候,说不定也会断然舍弃旧情,作出什么可怕的决定。他不等陈步云表示态度,匆促地敬了个礼,垂头丧气地退了下去。 张步云对参谋长这种专断做法非常不满,仿佛这里的最高司令官不是他张步云而是他参谋长,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图随便决定问题,既不需要跟别人商量,也无须征得别人的同意。 “好啦,我的将军先生,你也发泄得够了,该冷静地研究点正事了。”参谋长觉察到了张步云的不满,然而毫不介意,说着把打开的金质烟盒递到张步云脸前。 可是,张步云厌恶虽地摇了摇头,参谋长自己抽出一支香烟,把烟的一头在烟盒上磕了几下送到嘴边,用打火机点上,徐徐喷出缕缕淡蓝色的烟雾,神态沉静安详。 关庸的这番话和他的安详神态,使张步云感到惊愕、气恼和不安。一个司令官训斥渎职的部属,在参谋长看来竟然并不是一件正事。 那么,什么事情才是正经的呢?当失利的恶讯.震动整个方面军的时候,他参谋长却若无其事,仍然保持着这种安详神态。他在想些什么呢?这个确实令人难以捉摸。 张步云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自从关庸担任他的助手以来,他在几十年的戎马生涯中所建立起来的工作秩序和生活秩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被破坏了,象是一阵旋风卷进厅堂,把一切都移动了位置。这个参谋长关庸对一切事情都有他自己的见解,而这些见解往往有它的独到之处。对于这个手下,他虽然不怎么服气,但也看到他有用的另一方面。 当别人的见解和他的见解有抵触的时候,关庸并不长篇累牍地去说服别人,而只是抓住要害说上三言五语,加上他那双咄咄逼人的自信到近于顽固的眼睛,就会迫使对方改变自己的想法,屈从他的旨意。这就是令张步云看好,也是令张步云最为担心的地方。 这个汉奸大参谋长还善于使部队的行动迎合上级的意图和战略上的需要,日本旅团一到青岛,百事亟需安顿的时候,他就派出部队到邻近的县份劫掠了大批粮食棉花运往青岛,受到了日军青岛旅团长嘉奖,说他,在繁忙的“工作”行动中,还一心一意地为大日本帝国的“以战养战”政策出力。让鬼子对张步云的态度变好,也提高了他的地位。 这次失利,证明了参谋长关庸原先所申述的战术指导思想,有它正确的一面。 汉奸参谋长对任何问题都保持着那种从容,冷漠的态度,仿佛对一切都一目了然,胸有成竹似的。这就说明了这个家伙的确有些本事,只是委曲求全罢了。 老实说,这是他张步云所不及的。参谋长又善于思考,不断地提出这样那样的问题,有的确是需要考虑而他张步云却偏偏还没考虑到的。所有这些,在一定程度上动摇了张步云的自信,有时甚至不免觉得难堪。 在某种义上,张步云又喜欢这个参谋长,倚仗着这样一个有力的人物,一定会给自己增添新的光荣。他张步云是这里的最高司令官,集团军的任何光荣,首先跟他张步云的名字联系在一起。可是,如是说自己的权力要是被他抢去了的话,他张步云可就没有活路的了。 然而,参谋长关庸今天的做法委实太过分了,越俎代庖,不经他的允许,就斥退了部下,甚至公然取笑训斥失职的部属不是件正事,伤害了他的自尊心,这些使他不能不为之气恼。 参谋长关庸看出了的心思,便主动打破沉闷的局面,说道:“司令,您又何必如此气恼呢。我们中国有句成语:‘亡羊补牢,未为迟也’。” “‘亡羊补牢,未为迟也’?” “是的!我们来得及收拾这支八路军的。这次‘出击’虽然失利,但是毕竟探知了八路军的一些虚实。我们应该承认,八路军比我们先跨了一步,毫不夸张地说,是一大步。他们在不长的时间里,在这个地区迅速站稳了脚跟,这个罗荣桓和陈士榘都不可轻视。为今之计,只可缓图,不宜急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是先稳住我们的地盘为上呀!” “你要我瞪着眼看着共军打我吗?让我当缩头乌龟呀!”张步云余怒未息。 “对敌作战必须知己知彼。”参谋长关庸凝视着张步云说,“现在,我们的基地很不坚固,机动兵力不足一个旅,得不到有关的支援。在这种情况下,出城抢粮,未必有绝对的把握。” 第一一九章 危机四伏 滨海第五武工大队的皮永新、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等武工队的同志,正在吃饭,他们吃的是小麦煎饼就着虾酱拌辣椒,人人吃得津津有味,兴致勃勃。 孟宪爽边吃边说:“我们这一段时间总是在外地吃一些地瓜总玉米的煎饼的,今天总回家吃到了小麦的煎饼,就上我们家乡的虾酱,真是太好的了。也不知宋队长的徐队长他们吃饭了没有?是不是给他们留下一点,省得他们回来没有东西吃。” “这个就不用你们担心的啦,我们还多着呐,你们一定要吃好呀!”房东老大妈说道。 “谢谢大妈的盛情款待!我们的老区人民就是好,自己舍不得吃的好东西专门留下给我们吃,可你们还吃地瓜干,这叫我们怎么感谢呀!” “一家人不说两家的话,只要你们把坏人都消灭了,就是对我们老区人民的最大的感谢!”老大娘说道。 “请大妈放心,我们一定会消灭一刀害人精的,特别是专门欺负我们老百姓的坏人!”宋继柳说着进来,后面还跟着徐允夺和吴广善等队员。另外,还有山口姐弟、谷牧部长和于荣光首长。 在张步云的司令员里,张还在同参谋长说着话。参谋长关庸的话说到了张步云的心坎上。 张步云说道:“我对上天的整编是不满意的,名义上是一个集团军团,实际上只是以老子原辖的队伍为基干,调拨过来了少量兵力,建制不全,兵员不足。进驻诸城后,既要巩固重要的点线占领,又要确保军事交通运输,兵力相当分散,控制的机动兵力不足一个旅,真要集中兵力跟八路军开战,困难太大了。” “是有些捉襟见肘!”参谋长关庸皱皱眉头,接着说,“目前我们的兵力只有不到五千人马,分布在滨北广大地区,疲于奔命,扯襟露肘。在整个战略方针没有彻底改变以前,这种状况很难指望会得到根本改善。所以说,我们还保持实力上上呀!” “怎么个保持法?难道我们就束手待毙?”张步云闷闷不乐。 “不,不。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做。”关庸摆了二下手,说道,“当今的战争,不是单纯依靠刀来枪去就能打赢的,必须对八路军的军事、政治、经济、文化的封锁进行反攻。主动地同其他国民党军队联系,相互支援,共同打击八路军,才能保住诸城这个根据地呀!” “你这种想法现实吗?”张步云转着肥短的颈项,疑疑惑惑地问道。 “当然是现实的。”参谋长关庸呵呵大笑,“这一批家伙,不是大地主,就是小军阀,他们跟共产党有着根本的利害关系,早晚总要大打出手。我跟何应钦、殷汝耕、韩复榘他们打过交道,这些家伙同他们的主子蒋介石一样,害怕共产党要比害怕日本人厉害得多。他要是附上日本人,至少还有一口烫可喝。而在共产党面前,他们连裤头都要输掉。” “哦?还有这种情况!”张步云对参谋长的议论发生兴趣了。 “张长官,我们还多多地同这些人走动一下为好!”参谋长转动图杆,象个老练的教师在对小学生说教一般,继续发表着自己的见解,“这些家伙清闲日子该结束了,要对他们施加军事压力,同时进行诱骗,软硬兼施,不怕他们不贴耳就范。” “这个……”张步云张口结舌。 “将军,您想想看,驱使他们跟八路军鹬蚌相争,必定会大大削弱八路军的实力,这不是比我们单独兴师动众有效得多吗。特别是在当前我们一时还腾不出手来的时候,要有着长远的战略意义,而且是一种适时的应变手段。” “唔,唔。”张步云连连用鼻子应着,参谋长关庸为消灭这支八路军指出了一条可行的途径,他为什么就偏偏没有想到这些呢?真不愧是在川岛芳子手下干过的人。他又转而想到这些伪军尽管软弱,却也未必都象参谋长所估计的那样,唯蒋军之命是听。就又追问道,“他们就这样容易受我们有摆布吗?这也是一些自保自己实力的小人呀!” “这就要看我们的谍报工作做得怎样了,只要我们把工作作到家的了,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更不怕他们不帮助我们。”参谋长不忙从正面回答却由此表现出了无限的感触。 “是呀!”张步云轻轻地说。 关庸喟然说道,“遗憾的是,有不少人,特别是我们军界人士,总是瞧不起谍报工作,甚至不惜辱骂他们是偷鸡摸狗。持有这种见解的人,如果不是出于偏见,就是由于浅薄无知,殊不知正是这些无名英雄,为党国的兴邦创业铺平了道路。” “对,对对!”张步云小鸡吃米般。 “退一万步来说,鸡鸣狗盗之徒也有他们的特殊用途,若是没有鸡鸣狗盗的食客,孟昭君就过不去函谷关。”参谋长关庸开始卖弄了。 “我们当前的迫切任务还不限于这些,首先应该加强基地建设,我们不能在这个破烂摊子上,创建我们光荣神圣的事业。我们应该有坚固的城防,严密迅速而又准确的情报网,畅行无阻的交通,以及保证战时所需要的雄厚的物资。” “好!” “我们应该马上着手修建营房,修建地下指挥所,把诸城建成一个坚强的战略堡垒,使它成为国军所有战略基地的最高模范。” 张步云被鼓动起来了,开始时的不满情绪已经烟消云散,而把精力专注在当前任务的策划上。他那毛茸茸的大手有力地横切桌面,用他那种不容置疑的自信腔调说:“我们还必须有一道坚强的防线,挡住八路军的进攻。” “完全正确。另外,从情报网上得知,他们八路军已经改名叫什么解放军了。”参谋长关庸热烈附议,“应当有一道更坚强的防线,不是完全为了防御,而是为了进攻。开始先放在近郊,然后不断地向前推进,压缩共产党地方部队,压缩八路军,把他们统统挤扁!” “管他们八路军还是解放军呐,统统挤扁!挤扁!”张步云象回声般地应和,他很喜欢这句有力的话。不由得笑眯眯地又说,“我们一定把他们挤压滚蛋,或就地消灭一部分。” “这真是大将的风范!”参谋长挺直了身子,注视张步云,做结论般地说道,“将军,等着看吧,诸城,这座历史上的战略重镇,将要托庇我们集团军的丰功伟绩而焕发出新的光辉,它将和我们的名字一起载入史册,永垂千古。 敌人的内部矛盾越来越尖锐,他们不单单想方设法对付解放军,还相互挖墙角,抢地盘。张步云为了加强城防时常忙到深夜,这主要是想搞好防御工作,增加防御能力。这天,他又很晚才赶回家中。妻子告诉他:“有个军统的军官等你。” 张步云感到疑惑不解,他不知道老蒋谍报人员突然来访的目的。张步云大步来到客厅。一直在踱步沉思的由王文彬化名的单岱,态然自若地自我介绍道:“阁下,我是毛人凤手下的中尉军官,特来请教。” 张步云疑惑地打量单岱一眼,奇怪地问:“您找我有事?” 单岱不动声色地说:“我们想了解有关您部下的几个问题。 “好吧!”张步云心里一阵紧张,但是,表面上又故作镇静地说:“我尽力满足您的要求。” “谢谢!”单岱轻轻松松地说,“在泊里事件中被打死的那个身份不明的人,据说是您部下的军官,叫马小哈。您还记得吗?” 张步云听到这里,暗暗吃了一惊。他担心牵连自己,忙矢口 认:“我,不知道。” “是吗?”单岱微微一笑,直截了当地说,“据我们了解,这个马小哈曾在王团长家里见过您,可能还是你的一个熟人。” 张步云心里清楚,看来“军统”已经查到自己想当土皇帝的某些线索。为了掩饰惶惶不安的心情,他怒冲冲地嚷道:“我怎么会认识这个人呐?这全是无稽之谈!” 单岱并不理会大发脾气的张步云。他态度从容地从公文夹里拿出王团长二姨太与毛人凤秘书的谈话记录,放在张步云的面前,观察着他的脸色。张步云旋视了一眼,便气急败坏地吼道:“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这纯粹是造谣、诬陷!” 单岱为了在张步云和王团长之间制造矛盾,进一步说:“鬼子没投降之前我们就了解到,这个王团长是共产党的地下党,一直秘密地与他马小哈合作,遗憾的是您还被蒙在鼓里,至今把他看作亲信。在这多事之秋,出现了这种情况实在不是什么好事的呀!” 单岱的一番话,给了张步云当头一棒。 第一二0章 鸡鸣狗盗 张步云半信半疑地回忆起王团长,最近以来某些不正常的举动。单岱趁机又告诉他,昨天晚上王团长偷偷跑到城外去了,方向是沂水南部一带,不知又在策划什么新的行动! 果然,张步云并不掌握王团长的行踪。他感到问题的严重性,不由地在心里说:“果真象单岱讲的那样,自己就被八路军和王团长暗算了。”张步云万万没有料到王团长会在他背后拆台。他眉头紧锁,有气无力地问:“您今天来,让我干些什么呢?” “也没有什么大事!”单岱斩钉截铁地说,“希望您下令,在前线一带迅速搜捕王团长!” 王团长是张步云最信赖的青年军官,掌握着集团的核心秘密,如果他与地下党勾结,后果不堪设想。为了防备万—,张步云允诺马上派人前往沂水。 再说王团长连夜赶到沂水,便急急忙忙和担任情报官的表弟谋划,组织狙击手,策划在沂水以南地区暗杀我地方干部的阴谋。王团长对挑选出来的狙击手说:“你们的任务是干掉当地的共产党的大干部。这几个**干部明天早晨到达这里,最好是在半路上动手。” 这时,有个狙击手战战兢兢地问:“长官,在这里行动,恐怕会脱不了身的!” “不用多心!”王团长严厉地说,“你和情报官一起行动!请放心,有我负责大家的安全转移!” 等狙击手们退出以后,王团长非常阴险地对他表弟说:“事成之后,把他们全部干掉!这个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只有死人不会开口说话!” “我们不能太擅自行动的了!”王团长的表弟有些担心地问,“咱们还是把这些都如实地告诉张将军吧!否则,我们是公爹背儿媳妇,出力不一定讨好呀!” “只要是自己的心中无鬼,公爹背儿媳妇也是可行!”王团长冷冷地说,“报告已来不及的了,现在一切都晚了。张司令不知道我到这儿来。我要是完蛋了,你也跑不了!” 天刚破晓,方露出了鱼肚白的曙光。我解放军当地工作组同志来到一村庄,检查了当地参军入伍情况后,便向沂水东方向去了,大家去得匆匆。 谷牧政委梁兴初师长等同志利用检查机会,了解到当地农民的生产和生活情况,准备回去向司令员陈士榘等人汇报。此刻,他骑在马上,警惕地注视着前方,耳边响起临行前赖可可的话:“特务王团长已赶往沂水南,那里有危险!”谷牧叮嘱自己,不能有任何的疏忽。 埋伏在怪石嶙峋中的王团长的表弟,眼看着越驶越近的马队,对身边的狙击手说: “喂!看准了,第三匹马上那个是个大官,先送他回老家!” 突然,谷牧隐隐约约地望见远处的巨石边,有几个伪军正把枪口对准马队。他急忙喊道:“小心,有敌人,快下马隐蔽!”忙掏出手枪。 干部们刚下马还没有趴下,“哒,哒、哒……”,扫过来一排子弹,王团长自指挥的狙击手,向马队猛烈开火了。 护送的警卫队迅速打马,前去迎击,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枪战。 军队和地方干部队伍遭到袭击,使滨海军区干部大为恼火。 为了进一步激化张步云和参谋长的矛盾,单岱立即让人模仿川岛芳子写信给张步云,故意把李袭击共产党干部的事件,说成是参谋长手下的日本潜伏下的特务干的,由他将信亲手交给张步云,张步云接到地下党单岱的信后,便迫不及待地看起来…… 上面写道:“我日本潜伏下的特务队袭击中共干部的目的,是你部参谋长想借手下之手向老蒋面前邀功。奇怪的是,在袭击者中有王团长,我手下当场看见了他……”这封信进一步加深了张步云对参谋长和王团长等人的怀疑和仇恨。 恰巧,这时参谋长来邀请张步云共进午餐。 原来,老蒋指示毛人凤命令张部的参谋长弄清张步云“工作”的决心,必要时由参谋长取代张步云。而张步云也想乘机探听参谋长关庸的虚实。 于是乎,这两个家伙各怀鬼胎,在午宴上互相刺探对方的秘密。他俩旁敲侧击,展开了一场舌战,都想从对方的言谈中摸到情况。然而,双方的如意算盘都落了空。 这天,张步云把特务科长相关性找来。相关性是张步云打入参谋长关庸特务里的钉子。张步云企图通过他来探听参谋长关庸和王团长的特务关系。 相关性告诉张步云:“我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但没抓住付么证据,所以没向您报告。几天前,我在特务队长的桌子上,看见了您给汪精卫密信的副本。” 张步云听后如炸雷贯耳,感到十分震惊。他不知道他的最机的信件,竟落到了参谋长关庸的手里。他忙追问:“这个情报准确吗?” 相关性郑重地回答:“是我亲眼看见的。” 相关性还告诉张步云,他曾看见参谋长关庸和王团长在一起。于是,张步云进一步认定,给汪密信的泄漏、袭击中共事件都与参谋长和王团长有关。他们是叫我在国共两党面前都成罪人,其动机无非是先利用我同八路军硬拼,然后,再取代我。 “小人难养活呀!红烧肉喂狗,回头来上一口!”张步云气愤地说,“怪不得他总打听我在汪身边的朋友!这两个家伙都不是好东西!关性,你要在今天夜间逮捕王,连他家属也干掉!不要叫特务队抢去,悄悄地干!” 相关性当即回答:“是!” 与此伺时,美女特务王一在的手下行动队长也盯住了王团长,他们想在这大是大非之时脱身,先来一个杀人灭口,顺利躲藏。 这时,国民党女特务头目王一在命令有关方面加强参谋长的监视,还别有用心地对单岱说:“事实将证明,我对这个参谋长和王团长的怀疑是正确的。” “也许吧!”单岱挖苦地说,“王将军,在事实做出结论之前,请不要过早地乐观!” “可能吧!”王一在意味深长地说,“为什么你的想法总是和我不一致呢?” “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单岱仍然嘲弄地说,“大概是因为太太象一位作家了,很富于幻想力吧!可我又没有你梦中情人的长相,更不是一个小白脸!” “无稽之谈!”虽然这么说着,还是自觉讨了个没趣,只好悻悻离去。 这天一个陌生人走进芳菲 “小酒馆”。他是是美女少将王一在派来的特务。他伪装成单岱派来联系的人,想通过对我地下工作者水平的探询,摸出单洛和单岱的关系。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走到老板娘单洛的面前,问道:“你们酒店,需要不需要赣榆夹谷册的茶叶?” “这个……”单洛答道,“要是价钱合适,我就买点。” “那个……”陌生人含笑说,“那么,咱们商量商量吧!现在,您可有时间?” “我个……”单洛思索了一下,低声说,“有时间,请进来。” 这时,宋继柳恰巧在咖啡馆里下棋。这个陌生人神秘的举动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陌生人扫视了一下咖啡馆里的人,忽然盯着下棋的人问单洛:“下棋的是什么人?” “下棋的人?”单洛瞟了一眼说,“西边那个是木匠,东边那个是生意人,我特了解他们。可他们天天在这儿吵吵嚷嚷,旁若无人的样子,令人讨厌。” 此时,单洛沉浸在见到战友的喜悦之中,竟忘记向接头人问第二道暗语了。 “这我就放心了。”陌生人打消了疑虑,凑到单洛跟前,压低声音说,“单洛同志,我是单岱同志派来和你联系的。他正在前线忙着打仗,只有叫我来了。”单洛听后几乎高兴得叫出声来。 敌我的突然袭击,将使单岱和其他地下工作者面临十分危险的境地。 宋继柳识破了这个假接头的特务。他镇静地放下棋子,站起来转身朝外面走去。他必须尽快设法营救战友。 二十三团初到山东滨海,团参谋长叶建民与老六团交接防区时,六团团长贺东生、政委吴岱特意嘱咐要注意对付王凤鸣这个阴险狡猾之敌,如果说二十三团调入滨海军区是东北军撤离山东大背景有关,进入滨海军区却面临一个特殊敌人就是王凤鸣,即已改名杨步仁带领的汉奸部队。 王凤鸣是谁?为什么红一军团“红小鬼”出身的团级干部,却成为山东八路军中大叛徒?要讲清这一切要从头说起: 王凤鸣,曾叫王洪铭、王宏鸣,福建**汀市翟田人(也有说是江西人)。十四岁时当了苏区儿童团团长,一九三○年前后参加红军,是标准的“红小鬼”出身,还给罗荣桓当过警卫员。长征北上一次战斗中,他勇猛作战小脚趾被敌人子弹打掉。王凤鸣为人很机警,又有一定政治文化水平,深受领导器重,从战士一级一级升到团级干部。 八路军改编时,担任685团政治部青年干事,后提拔为一一五师苏鲁豫支队政治部主任兼第4大队政委。开国少将肖锋在回忆录里写道:“王凤鸣十九岁(长征结束时),长得很精干,会说有文化,各级领导很爱惜,论关系来讲,我们俩人也处得不错。但他违反道德品质纪律,常和女的勾勾搭搭,后来搞得不像话,也没有严格查究,一放再放,总觉得青年干事嘛,有些顾虑”。 王凤鸣随一一五师部队东进山东,在创建微山湖西根据地时,刚二十岁出头的他,担任了八路军苏鲁豫支队政治部主任兼第四大队政委,一九三九年主力部队四出发展,他率苏鲁豫支队第四大队留守微山湖西根据地时,与湖西区委湖边地委组织部部长王须仁沆瀣一气,又拉上湖西区委书记白子明,进行所谓的“肃托斗争”。 期间,杀害了包括湖西区委主要负责人王文彬、张如、马霄鹏在内干部三百多人,造成极其严重的“湖西肃托事件”。王凤鸣、白子明、王须人通过行刑逼供追查所谓的“托派”组织成员,再依据炮制“口供”污陷大批军政干部是“托派”,湖西“肃托”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审讯中王凤鸣、白子明、王须仁甚至亲自动手拷问杀人。 最后,连苏鲁豫支队副支队兼四大队队长梁兴初(梁兴祚)都被污为日本特务 “揪”出来,上了老虎凳、电刑等残酷刑罚,只差一步就枪毙了。王凤鸣在湖西根据地胡作非为只能用“疯狂”来形容。苏鲁豫支队支队长彭明治、政委原名吴子玉后叫吴法宪面对“湖西肃托”事件无能为力,只能报请罗荣桓来处理。 幸亏,罗荣桓闻讯率部骑马赶了几天夜到湖西,解散了“肃托训练班”,释放了大批无辜干部,制止这一极端犯罪行动。对于王凤鸣的所作所为,罗荣桓当场愤怒拍了桌子,撤了他的职。但是从爱护干部出发,罗荣恒认为王凤鸣年轻受王须仁的利用。还是把他带回一一五师师部接受审查,最后只作出降为预备党员处分,最后安排担任老六团团长(即六八六团)。 一九四一年二月,中央根据王凤鸣所犯下罪行决定判处徒刑。这一决定转到山东时已是夏天。罗荣桓即以他和一一五师代师长陈光名义打电报给中央,表示拥护中央决定,同时将王凤鸣叫回师部,向他宣布了开除党籍、调到师部机关做行政管理工作决定。之所以没有立即宣布判处徒刑,主要意图是先稳住他,打算随后把他送到延安再执行。 一九四一年八月一天深夜,王凤鸣从115师机关驻地赣榆县朱范村潜逃,不知是走露了风声,还是自知罪行太重,王凤鸣在同一个小寡妇睡完之后一口气跑到了八十里外的日伪大本营赣榆县城,被敌人活捉,投降日寇当了可耻汉奸。 之后,被转到新浦,通过日宪兵队利用的青帮道德会副会长马干卿,与海州宪兵队新浦分队长立花健治接上了关系。王凤鸣因其舅舅姓杨,遂改名叫杨步仁,被日军任命为海州宪兵分队的别动队司令,要他自己招兵,纠合了五个大队一千两百多人。死心塌地当上这个 “皇协军别动队”司令,驻地赣榆县董马庄。 杨步仁当上可耻汉奸后,吃喝嫖赌无一不沾,用他自己的话讲:“我现在是吃香的、喝辣的,金钱如流水,漂亮的女人围着转。”更卑鄙的是:他用这些勾当对一一五师及老六团官兵引诱拉拢,先后被他拉过去团营以下干部好几个,像115师政治部协理员(团级干部)投靠他,当上别动队大队长,也成为投敌败类。杨步仁洋洋得意声称要“不战而屈八路之兵。”气得罗荣桓吃不下饭,发誓坚决铲除这个叛徒。 滨海区根据地的东南端有个海陵县,是抗战时我党在赣榆、海州、郯城三县之间创建的新县,那里有一座马陵山,故取名“海陵”。海陵县南临陇海铁路,东接海州附近敌占区,西依马陵山,是连接华中、山东两大根据地的纽带,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日伪一直企图攻占控制。 一九四二年八月至月间日军推行“治安强化运动”过程中,重点对中共建立不久的海陵县采取“蚕食”战术,今天占一地,明天夺一城,像蚕吃桑叶一样。大叛徒杨步仁别动队充当了急先锋,他趁我滨海区发起第二次甲子山战役之机,以董马庄为基地,依托新浦、牛山车站日军为靠山,疯狂北犯,一步一步侵占上村、丰墩、茴庄湖。 接着,再转而西,侵占亭子埠、横沟、罗庄。牛山车站伪军也同时出动进占石榴、东安、房家埠。沙河敌伪也调兵进占小土山、东西小店、狗窝、小庄子。敌人每占一处即修筑工事,建立据点,驻上日军或伪军。两三个月时间竟然在海陵县内安了十六个据点。 海陵县抗日形势骤变致使根据地内部分地主士绅及一些收编土匪动摇,如曾任海陵县参议长的赵霞轩,曾任五十七军独立旅(东北军一一二师起义部队,旅长刘杰,后编为海陵独立团,三三九团前身)副团长的李振东叛变投敌,海陵县原有八个区仅剩下一个羽西区和半个末山区。杨步仁步步蚕食造成我军一时陷入困境。 只能在东西只有十五公里、南北不到二十五公里小范围内活动,有一个连在一个月内转移三十四次。给养粮草也十分困难,八路军官兵吃的是‘穇子煎饼就胡盐’,整的大家解大便不下;穿的是‘粗布军衣露着肩’已入深秋‘寒衣冰冷似铁’。杨步仁在“蚕食”我根据地最为积极,所部兵锋向北直到大兴镇和欢墩埠,距115师师部长期驻地蛟龙湾、朱范只有一二十里,对滨海根据地南部构成严重威胁。 罗荣桓对这个叛徒狠之入骨,亲自布置了海陵反“蚕食”战役。采用“翻边战术”,要求教二旅向南直插到陇海铁路,然后将铁路以北据点一一拔除,要求部队不要平推,要从敌人中间突破,像一把尖刀直插敌人的心脏。特别要求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率部狠狠打击杨步仁、罗保成这一类“癞皮狗”。参战的一一五师教导2旅,在旅长曾国华和政委符竹庭的组织下,战前对“翻边战术”进行深入领会和研究。 一九四二年十一月三日,八路军教导二旅老四团第三营、老六团一部展开反击。配合行动有新一一一师万毅六六二团、第五七军独立旅以及海陵县地方武装. 十一月三日,教导二旅老四团、第五十七军独立旅第一团第二营和海陵县地方武装利用夜色掩护,出动重兵团团包围罗庄据点。 罗庄,是恶绅李太常的老巢。其子李振东、李春生从独立旅叛逃后,勾结伪军大队长尹玉琢在罗庄安设据点,助纣为虐为害乡里。教2旅4团等部先开展政治攻势,对据点进行喊话,敦促李氏父子投降。但叛徒李振东十分嚣张,竟然反向叫嚣挑战,指战员怒火满腔开始强攻。 教二旅老四团合同五十七军独立旅第二营以爆破组用土炮、**强爆罗庄围壕、碉堡和炮楼,突击队跨壕沟翻围墙冲进据点。从下午五时起,经七个小时激战,罗庄据点被攻克,李振东被俘,伪大队长尹玉琢以下伪军六十余人缴械投降。首战告捷士气大振。 五日晚,又攻克圈沟据点全歼伪军八十六人。就这样五天连续端了敌人十六个据点,把杨步仁别动队的一千二百余人打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二百五十五人。当追击部队围攻杨步仁老巢董马庄据点时,白塔埠伪军 二百五十六人前来增援,被教导二旅老四团第三营击溃。 与此同时,青口、新浦之敌伪千余人附九二步兵炮二门,向董马庄增援,教导二旅等部结束战斗转移,反“蚕食”胜利结束。 一九四二年十一月十五日,山东《大众日报》专门发表题为《庆祝滨海区我军反“蚕食”大捷》的短评。之后参加反蚕食的教导二旅、五十七军独立旅及海陵县政府、群众团体召开了盛大的祝捷大会和公审大会,会上枪毙了叛徒罗保成等人。 一九四六年编辑出版的《滨海八年》这本书中,有一篇文章单独提到“海陵反蚕食”,叫《秋风落叶扫海陵》,语句生动形象,反映了当时的过程:“初寒的夜里,各路兵马向罗庄、横沟挺进。枪炮声遥相呼应,火光冲破了黑暗的天边,在震惊魂魄的爆破里,罗庄百余伪军俯首就擒……“ 经过一天战斗横沟克复,一百多个蓬首垢面的伪军做了我们的俘虏,钻狗洞逃出伪大队长罗保成也被群众抓了回来;声威所播,亭子埠的敌人立即望风逃窜。敌人还没喘过气来,他们又飞快地包围了韩湖。一夜的宣传战把他们的反动思想摧毁了,天刚亮时,我军优秀的炮手开始发射了,第三发炮弹,正打进碉堡,在伪副中队长的脑袋上开了花。一百六十一个伪军,举起了他们的枪,泉沟的百余伪军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 司令杨步仁再也不敢固守了,放弃了漂亮舒适的司令部,烧了五百匹布,丢了两箱纸烟和抢来的百余只鸡,开始了总的退却。” 滨海军区反攻部队逼近陇海路。“新浦宪兵别动队”司令杨步仁,遭遇最大的“不幸”:五天内损失了十六个据点,六百多喽啰,四百多支枪。皮鞋、洋刀、汽车、姨太太,就连司令的称呼,一切都随之消逝了”。 杨步仁恼羞成怒将失败原因归罪于他的副司令李良华无能,开枪将其击毙。仅剩下残兵败将龟缩董马庄死守待援,最后败逃。滨海区反“蚕食”取得了胜利,解放海陵县超过一半土地,只可惜此役没有击毙活捉杨步仁,让他逃跑了。第二年,杨步仁带着残部在日军安排下,编入盘踞赣榆城的汪伪“和平建国军”独立七十一旅,旅长李亚藩(原东北军57军副官长),杨步仁被任命为一四一团第二营营长,驻守赣榆海头一带,继续充当日伪鹰犬。 第一二一章 继柳出击 机警的宋老大,从一边叫人通知暂时抽调的山东滨海军区司令部作战科科长石一宸,把刚刚发生的事告给他,让带人来,把特务带走后干掉。 石一宸接到消息后,感到情况迫切,他当机立断,决定马上带人冒充警察搜查小酒馆。当那个特务正要从单洛口中得到重要情报的紧要关头,石一宸带人闯了进来。 石一宸当场命令:“谁也不许动!现在开始检查身份证,一个也不例外。”石一宸的突然到来,使单洛和那个假装来接头的特特务都呆住了。 石一宸接过特务的身份证,冷峻地问:“你这是在哪儿领的?” 特务生气地回答:“西大门警察局。”石一宸严厉的目光逼视着他的眼睛,“这是假的。” 特务一听,慌了神,顿的变得得张口结舌。 石一宸严厉地命令“警察”把人全部带走,咖啡馆里只留下宋继柳、单洛和石一宸。 石一宸缓缓走到单洛面前,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深情地说“打扰您了,夫人!”他又略微停了停说,“但是,您也知道,我们是为国家做好事!因为我们是正义之人,打击坏人是我们的本份!”他是多么想和自己的同志——单洛好好谈谈呀! 但是,单洛误以为石一宸逮捕了革命同志,她内心充满了仇恨,牙切齿地说:“你这个双手沾满人民鲜血的刽子手,还有脸说什为了国家。你是中国人民的败类!” 石一宸对于单洛的斥责,他能说些什么呢?恼怒吗?不能!单洛这种强烈鲜明的憎恶,使石一宸更加由衷地佩服水平的品德。就不动声色地说道:“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您‘夫人!’” “为了我?”单洛听了石一宸的话,犹如蒙受了莫大的侮辱。她怒不可遏,伸手狠狠地抽了石一宸一记耳光。这出乎意料的举动,象一柄尖刀,扎进宋继柳和石一宸的心。尽管难过,但是,当他们凝视着坚定而倔强的单洛时,心中默默地想:“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们的。” 这件事也给了继柳很大的刺激。一天,继柳和谷牧来到河边。 此时,谷牧看着陷入沉思的继柳,小声地说:“不要难过,你是革命事业中的无名英雄,单洛也是一样。我们为了早日打下这个诸城,解放这里的人民,才使我们这样受委屈的!” 继柳慢慢坐在潍河边的一块石头上,望着河水,意味探长地说:“搞我们这种工作的人,一般是不被人知道的。我们也没想得到谁的赞扬而选择这条道路的!” “能之多劳吗!谁叫你是个大能人呐?锄奸队、敌工科、武工队样样精,武功和枪发都是一流的,哪里有战斗你就到哪里去。陈司令员、肖主任、唐政委、和可可主任没有一个不表扬你的,好好干,一定比我老刘有出息!”谷牧拍拍继柳肩膀说。 “陈司令还有什么指示吗?”继柳问。 “陈司令员亲自布置侦察我们对张步云、厉文礼两部伪军情况的任务。他指示:‘这次侦察任务重、时间紧。要先到诸城、沂水交界的石埠子,与鲁中军区敌工站取得联系,利用地下党组织的关系完成任务。’”谷牧咬着继柳耳朵说。 “没说具体要求?”继柳高兴地问。 “因为这是一次关建战役,所以他亲自要我和方晓各带一个班,分头去侦察的,你们在城里要多多搜寻情报给我。另外再叫别人去不大放心。”谷牧轻轻地说。 “好!一定完成任务!”继柳高兴地说。 正当单岱千方百计促使张步云下诀心逮捕李团长时,这个穷凶恶的家伙带领几个营连长,策划着杀害张步云亲信高参单岱的新阴谋。李团长用单岱住处的方位图向他的表弟布置务:“今天夜里十二点半,在他们住处,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单岱杀死。” 李团长的表弟不解地问:“为什么要在十二点半?” 伪李团长看了他一眼,满有把握地说:“换岗的时间皂十二点。根据查岗的规律,那时,你就装成查岗的混进去……” 伪李团长的表弟对表哥的神机妙算,佩服得五体投地:“啊,表哥,这里的情况你比我还清楚。” 心狠手毒的李团长听了表弟的吹捧,更加得意忘形。他为了万无一失,又详细布置了埋伏的地方,干掉查岗军官的步骤,以及围攻单岱家的路线。李团长作完周密安排,认为是天衣无缝了,才长出了口气,让他表弟在黄昏之前出城,按计划采取行动。 行动诡密的李团长,一直在寻找单岱。忽然,他透过窗子发现了单岱跟在张步云身后返回家中。 张步云通过单岱的介绍,他的思想变得复杂起来。老蒋通过广播,大肆宣传国民党士兵在前线如何胜利的谎话被揭穿了。 原来,不单单是他手下的土兵们在饥寒交迫中,度着惶惶不可终日不安的日子。张步云听了这一切。另外,张步云也亲耳听到老兵告诉他,莒县莫正民“起义”的经过。 真名王文彬的单岱是中共山东分局城工部领导的地下工作者。三八年秋,已高中毕业一年的王文彬随张华又名单毓秀姐姐到了上海。后来,张华加入中国共产党。 王文彬在她的影响下,也进行抗日活动。四二年初,张华调华中局城工部工作,住在苏北。不久,张华又调山东分局四四年姓月改为城工部的城工科工作。王文彬回到家乡,计划在高密等地开展工作。 同年秋,张华、于荣光夫妇从沂蒙根据地去青岛路过高密,按照中共山东分局城工科领导人王见新的安排,向王文彬介绍了根据地的情况。 他们商定:第一,以王文彬家作为根据地去青岛办事处的落脚点,接待、掩护过路人员,并安排宋书鼎作为交通员,经常来高密联系;第二,让王文彬留心团结培养知识分子,条件成熟的,就向根据地输送;第三,通过适当方式,进行抗日宣传。四三年七月,王文彬当了县中的教员。 在教师和朋友中,他宣传进步思想,在学生中他暗暗脱离课本内容,进行抗日教育,启发学生觉悟。四四年秋,王文彬介绍了张汉(于明)等进步青年到根据地学习,同时,王文彬也到山东分局城工部向杨一辰部长报告了高密的情况,学习了一些党的文件和城市工作方法。 张华、于荣光夫妇在接受了领导的指示后,返回高密继续开展活动。从四二年秋到抗战胜利,于荣光(四四年三月任中共青岛工委副书记)、陶英、黄再等人曾多次经过王文彬处来往于根据地和敌占区。 另外,单岱还同高密城南关单洛单独联络。单洛是一个有一定文化的积极分子,婆家在前屯,娘家是高密城南门里。在前屯时,单洛受到党的培养,为党做过不少有益的工作。 在国民党“军统”的一个秘密据点里,美女少将王一在正同手下李逵谈着话,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如同谈情说爱一般,让一边的几个小特务特别眼红。 “怎么样了,你在这里的工作还行吧!”王一在关心的问道。 “还可以吧!”李逵谨慎地回答,“现我们也得提高警惕,防止让解放军给搞掉了。” “别说那些没有用的。”王一在一抬手,语气凌厉地说。她把衣襟一拉,站得更稳当些,迅速地恢复了固有的威严。接着又笑眯眯地说,“现小日本投降了,我们国军在这个山东还算是一个老大。那么,在全中国来说更加是一个老大的了,解放军全部人马只有这么一点点,他们根本就不是我们收割的。” “不,应当说不是我们收拾的!”李逵赶紧纠正道。 “就你她妈的聪明,我哪一点说错了吧?” 第一二二章 荣光真行 早在四0年春,李振回高密开辟工作,不久即到城里与在娘家的单洛取得了联系。四四年夏,李振安排单洛去滨北地委城市工作部进行培训后,回到前屯,做地下工作。今年年春,李振接到上级指示,设法护送地下工作者李光都到高密,并办理有关的伪证件,为李光都赴济南开展地下工作提供便利。李光都到前屯与李振取得了联系,二人促膝长谈。 李振经过周密考虑,决定派单洛完成这个任务。单洛与自己丈夫前妻的儿子、后改名余新李家祥一起,护送李光都到达高密城。在单洛娘家遇到院内住着的汉奸特务,李光都、单洛和李家祥受到怀疑,被敌人捕去。他们在牢中受到了严刑拷打,没有出卖组织。 于是,他们在狱中都一口咬定是来走亲戚的,后经营救,敌人见无实据,只好把他们放了。出狱后,单洛到处托人,终于给李光都办出了“良民证”。李光都乘火车安全去了济南。 另外,单岱还到鲁中区的联络点李淑秀家联系工作。抗日战争时期,高密早期党员和党的领导人傅书堂的妹妹傅玉真在鲁中区工作,经傅玉真联系,将大嫂李淑秀家作为鲁中区的联络点。这样,他就一起工作了,并加深了革命的感情。 在大革命时期,李淑秀即跟随丈夫傅书堂为党做了大量的工作。抗战时期,李淑秀接待鲁中根据地的过往人员,从未出过差错。鲁中区的翟子春经常从根据地到青岛,都是在李淑秀家落脚。早在四一年夏,翟子春买了两大箢篼铅字,存放在李淑秀家。 不久,翟子春从青岛回来,运走了铅字,并带领进步青年傅余声、张爱云夫妇一起去了根据地,参加了革命工作。城里这几处联络点的负责人都不是共产党员,但他们坚定不移地跟着共产党走,热情接待根据地来往的人员,为根据地输送进步青年,在日伪的眼皮底下秘密活动,掩护了党的工作人员,在党组织领导的高密地下工作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现在,单岱决定利用莫正民起义得到重用这一事实,争取一下。回到家后正当他在沉思时,五汉奸张步云道:“你在想什么?不会是在想家中的亲人了吧!” “我没有那么娇气!”单岱说心直口快地说道,“我在想,可怜的诸城人民和我们的士兵一起,要吃大苦了。” “我也想同莫正民一样‘投诚’,可我同他不一样,我杀人太多了,八路军会放过我吗!梁麻子不是被捉了吗?哎,这都是让日本鬼子给害的呀!现只有坚守和等老蒋支援的一线希望了!” “司令,实在不行的话,我代你去同解放军谈谈看?”单岱轻轻地说“说不定……” “没有用的,你就别瞎操心了。你现在主要任务是看好参谋长和那个姓李的团长,他们都是毛人凤的手下。他们就是对我不放心,他们也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角色,弄不好把给办了!” “是呀,我们可一定要防着一点的呀!” 这时,伪李团长指挥他的表弟,趁深夜偷偷摸到了单岱的住处。 夜深沉,灯光幽暗。一个黑影出奇不意地干掉了哨兵,向单岱的住处摸去。 单岱这时还没有睡,他听见外面有动静,立即预感倒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他机警地站起来,准备应付突来的变故。对于这种情况,每一个地下工作者都是经常遇到的,不奇怪。 门,突然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个着警卫衣服的人,他随手关上房门,严肃地对单岱说:“同志,快隐蔽!现敌人可能就要对你下手的了,再不走就来不及的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黑影端着抢破门而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个“警卫”猛地冲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单岱,这时双方几乎同时钩动扳机,枪口都喷出火舌。 那黑影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倒下了,身上流着鲜血。但是,那位“警卫”在安然无恙的情况下,同时保卫了单岱的安全。原来他在开枪的同时,已经快速地把杀手枪口打歪,子弹打在了门上。由此及彼,这个人一定是一个高手,否则他没有这么快的身手。 李团长暗杀单岱的阴谋又失败了,使他深恐自己的行动被发觉,陷入了忧虑和恐慌之中。 单岱脱险后,张步云因此而对警察大发雷霆。单岱也决心借此机会给敌人以沉重的打击。 警官们哭丧着脸,不敢正视张步云愤怒的目光。一位警官壮着胆子对他说:“司令,我们愿负重大的责任!但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袭击单先生的是一团长的表弟干的啊!” 警官的话,又一次戳到了张步云心病上。他想:“看来正如高参单岱说的那样,李团长是专门同他过不去的特务。”此时,他怒火中烧,恨不能李团长撕个粉碎。 正当张步云怒不可遏的时候,特务科长相关性匆匆进来报告波:“司令,我们已经把李团长给捉到了。” “好迪真是太好的了!”张步云忙问,“那个狗杂种在哪里?” “关在山洞里。” 阴森森的山洞布满了荷枪实弹的卫兵,李团长遍体鳞伤,狼狈不堪,趴在地上,惶恐不安。他本来就是张步云的亲信,可是由于他被王一在拉了过去,这才背叛原来的主子的。 张步云气势汹汹地来到不远的山洞,只见李团长正趴在地上,就怒气冲冲地朝李团长大声驾道:“李八,你这个叛徒。我怎么瞎了眼让你这个坏东西给玩了,而且被你玩得团团转。” 李八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知道,此时此刻,他是有口难辩,张步云无论如何不会相信他的。因此只是苦苦地哀求着:“司令!饶恕我吧!我,我是……” 张步云恶狠狠地打断了他的话:“放屁!你这个狗操的!你背叛了我们,以为没事了吗?” 张步云认为自己一系列的失败,都是由于团长李八的叛变造成的。因此,把一腔怒火统统都发泄到李八头上。 “司令,我没有背叛您啊!”李八几乎是在哀号了。他既不敢把自己向单岱泄密的情况告诉张步云,又无法说清他单岱的原因,只有苦苦哀。 这时,单岱的话又响在张步云耳旁:“李团长一直与‘军统’的王一在和参谋长关庸合作,是他的一条狗。”想到这里,张步云逼视着王八厉声喝问:“混蛋!现在还撒谎,你和参关庸见过见次面?都说了一些什么?” “没有说什么呀!”李八到这时才慌张起来,他有气无力地说,“见过两次面。” “不对吧,你在撒谎!”站在—旁的相关性立即追问道,“喂,李八,真的就见过两次吗?” “我想起来了!”李八忙又改口,“好象是三次,是三,三次。” 张步云看到王八吞吞吐吐,言词闪烁,张步云对他更加怀疑。他进一步逼问道:“我给老汪信的副本,你是什么时候给参谋长关庸的?” “没,没有呀!”李八迟疑地回答,“我……我不知道。我只是从,从他那里看……看过。” 张步云此时对李八的回答根本就不相信,真是气得要死。他追问李八与参谋长的关系,只是为了证明李八已经是参谋长的人了。他揪住李八的衣领怒吼着:“混蛋!他对高级军官都保密的信能让你看?你快说,他凭什么信任你?嗯!” “我什么也,也不知道。我,我是你的人呀!”李八觉得眼前金星乱进,脑瓜里漆黑一团,对死的恐惧使他根本弄不清张步云的问话是什么意思。 张步云以为他故意装傻,又追问:“是参谋长关庸叫你去袭击共产党干部的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是为了断我们的一切后路吧?他们是相让解放军把我们吃掉吧?” 李八无言以对,只是喃喃地说:“不,不是……”李八知道事情已经败露,更慌了:“我去了.但是,是为了给大家报仇雪恨,没,没有别的意思……” 李八越解释,张步云就越认为他是有意回避,因而更加证实了李同的话是事实。 李八预感到大祸临头,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司令!您饶命吧!我,我没有背叛您!我为**奋斗了一生!只有您,最了解我啊!” 李八的哀求,更激起了张步的厌恶。他想到多年来自己一直把李八当做心腹,而李八竟是要害自己的人!他不能容忍这种背叛。于是,下令道:“把李八就地消灭!” 李八看死到临头,就孤注一掷了说:“单岱是共产党的地下党员,我自己犯了错误是因为单岱的挑拨离间,我们上了大当了!” 张步云哪里听得进王八的话,他用嘲弄的口气说:“你诬单岱就是因为他揭发了你这个叛徒,你说他是共产党员,就是想在临死之前拉个垫背的!” 相关性遵照张步云的命令,上去就是一刀把这个李八给宰了。 第一二三章 樱花凋谢 这时继柳和允夺正在“芳菲”小酒馆同单洛正商量着工作,继柳说:“老刘正带人到厉文礼部侦察,他临去之前叫我们把这里的情报,送到王家巴山,与在伪乡公所任职的地下党员王同志接上了头。石科长,那个特务你处理好啦?” “俺们早就把那个家伙宰了并埋藏在一个山洞里,万无一失。那么由我同单洛同志一起到去把‘东西’交给老王同志吧。我们已经得到敌人的信任,由我来办为最好!” 单洛到这时才知道石科长是同志,也就不好意思地说:“老石同志,我不是成心要骂你的,太对不起了,请多多愿谅!” “好了,先别啰嗦了,出城后有你们说话的机会。”继柳说着把情报递给石科长,又轻轻地说,“把他交给王家巴山伪乡公所的老王,他也是我们的同志。” “老宋同志!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一起走呗!”徐允夺眼巴巴地说。 “老石,你们就放心去吧,我还要设法捣毁他们的电台,省得他们向外发报。另外,我们还要在里面给张步云添点‘乱’,好了,出发吧!” “是!”石科长和单洛异口同声。 两天后,两个侦察班在滨海军区第二军分区政委谷牧亲自指挥下,胜利会合后,复经石埠子鲁中敌工站,返回滨海军区向陈士榘司令员、唐亮政委、张仁初参谋处长汇报。陈司令员指示:一、将侦察情况整理制图备用;二、因作战科科长伊文正下部队检查工作,滨北方面的作战命令由谷牧传达并参加指挥。 这时,宋继柳仍在诸城。石一宸奉谷牧之命,专程赶来通知他八路军马上要攻打诸城了,要他赶快回根据地。 继柳担心单岱的安全,不顾石科长的再三劝解,决定仍然留在诸城。他说:“我要在这里把王一在捉到或赶走。完成任务后,组织上一叫我走,我再走也不迟。” 这时,王一在背着张步云把单岱秘密逮捕了。单岱夫人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想着丈夫,想着儿子。半夜,继柳上门轻轻地敲着窗棂。单岱夫人又惊又喜,开门请他进来。继柳安慰单岱夫人说:“嫂子,您不必过于担忧和悲伤。我们一定设法把单岱同志出来!” 接着,他了解单岱被捕的经过,宋继构和听年,轻轻的说:“嫂子,我劝你暂且躲藏在我的一个手下家中,他的家属陪着你。这样,既安全,又可对你进行保护。” “谢谢!”夫人说,“他们是谁呀?我是否见过?” “她是我们武工队中口先生的夫人,也是我们的队员之一,还是一个日本的反战成员。” “谢谢!……” 天亮后,宋继柳与当地的工作人员李振安、李光都、单毓秀、李家祥碰头,并征得大家的同意,继续留在诸城工作。大家讨论当前紧迫的任务是抢救单岱,保住地下工作者。 “要我看呀,这不如来一个痛快的!”皮永新向大家看了一下说,“我主张杀死女特务王一在,只要这个坏家伙给消灭了我们的单同志就安全的!” “也不好说!”徐允夺说道,“我主张抓张部参谋长当人质,与王一在交换单岱同志。” “我想这也不一定是好事,万一……”吴广善说,“这万一是他们要这个参谋长的话,可就说不准的了。我们利用敌人的矛盾,通过日特田野摆布王一在,出奇制胜,救出单岱。” 宋继柳看到大家都在想办法,心中特别高兴,于是说:“同志们,日特田野虽然是特务,但为人不坏且同情八路军,我们只有找他,才能扭转局面。” 后来又经研究,大家同意继柳的意见,要他等待时机再行动。 单岱被押进王一在临时秘密办公室,只见王一在假仁假义呵斥两个便衣:“谁叫你们这样对待李先生的?快把镣铐取下来。” 接着,她向单岱追问地下党的情况。单岱应对自如,滴水不漏。 王一在威逼利诱,说:“李八怎么从人间蒸发了?他不会不同你的关系吧!” 单岱冷笑一声,答道:“日本鬼子完蛋了,你们的国民党特务机关,又能在中国横行几天?再说你又没有把李八交给我看着,我怎么会知道他去哪了?” 审了半天,王一在捞不到半点口供,老羞成怒,命人用刑把单岱打得昏死去。 半夜,单岱痛醒过来,为了口渴得很厉害,**着要水喝。电灯亮了,他突然发现一张漂亮女人的脸,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赶快闭上了眼睛。那个日本女人捧着茶杯走过来说:“先生,这是水……” 单岱以为这是国民党“军统”特务设下的“美人计”,一口气喝光了水,就扔下了杯子,不理她。那女人哭着哀求李同让她敷药。不然,王一在会打她。单岱认出她是王一在手下的的女特务张爱花,惊奇地问:“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张爱花是东北人为了到山东寻找丈夫,被“好心”的王一在收留。王一在张爱花当了一名专门去引诱那些日本要犯的女特务。 张小花她流着泪对单岱说:“你是好人,我不能这样做。日本投降了,我没有义务为国民党再那样做,更没有必要去自己的同胞。可我会愿尽力地帮你的,请放心好了。” 单岱决定试一试,轻轻地说:“看真是太好的了,真是太谢谢了!现你去帮我送一封信。” “请放心好了,我一定要办到!”张爱花接过信说道。 单岱人住在地下党干部于荣光给日本反战成员、武工队员中口安排的临时家里。中口嫂夫妇对她十分关,互相慰藉。这天晚饭时,另一地下党送来一封信。那是张爱花替单岱送信来了。二人看后特别高兴,并及时地通知了了宋继柳等人,他共商了对策。 在宋继柳同于荣光和向陈司令员作子回报之后,当即复了一封信交给张爱花带去。 这时,单岱夫人提出要把丈夫的消息告诉弟弟,地下党便派人陪送她前往。其实,单岱夫人是把单岱的信转给继柳。老宋看信之后,点了一下头说,“现时机成熟了,我决定让中口嫂先去争取一下日特田野,然后动手救人。” 这时,张爱花把继柳的信交给了单岱,并轻轻地说:“你要准备行动,等待地下党开车来接。防止到时被告动!” “这个……”单岱不放心地说,“怎么这么顺利?好吧!”说着准备行动。 王一在发现张爱花给单岱带些好东西吃,就大声地:“你怎么回事?是不是让他给俘虏了,真是一个没有见过男人的臊货。”说着向一边的小特务说:“给我照死里打,她要是说把情况说交待清楚的话,就杀了她!” 可是,当她知道了自己的丈夫也是地下党,而且早就被王一在抓获并杀害时,受不了污辱,留下一封绝命书后,当场痛骂一气。王一在竟然向这个可怜的东北女同胞开了三枪。 这时,日军第四十三军司令官细川忠康中将,派文书通知王一在去青岛日军司令部,有紧急情况。美女特务王一在没有怠慢,扭头离开了囚室,乘车直接去了青岛。 王一在被日军第四十三军司令官细川忠康请走后不久,继柳和中口嫂等人在日特田野和知子好友特务梅子的帮助下,拿着国民党大本营的假命令,把单岱要了出来。其他被关之人也同时被解救了出来。这其中之一有被日军抓去的国民党官兵,也有共产党的同志。 单岱见到继柳,高兴得热泪盈眶。继柳拍拍单岱的肩膀,平静地说:“平安出来就好,只可惜又让军统大特务王一在跑了!我要是把这个美女蛇捉到,非活扒她不可!”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全国就要胜利了,看他们还能入地下海了!”单岱说。 继柳看了一下大家说:“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明天,我们八路军就要来攻打这个诸城了,现大家抓紧休息一下。然后,准备好家伙,明天好打击敌人。” “是!”大家异口同声。 第一二四章 重拳出击 山东解放军第一师和诸城等地方部队,在陈士榘、唐亮、张兴初、梁兴初和粱必业、谷牧等人指挥下,横扫胶济路东段南侧后,即以突然行动,于九月二日进迫诸城,又遇到了一个出城抢掠的伪军连,在城东铁盪店子碰上了这支钢铁的部队,接战仅仅五分钟,十多个伪军立刻当了俘虏。现在人解放军已经不是过去的战斗力了,他们已经成为强悍之师了。 可是,城里的敌人,听到这一惊人的消息后,在张步云的亲自指挥下,迅速选出八百余“敢死队”,配以强烈的火力,向解放军作了四次猛扑,但伪军遇到的却是一把锋利的钢刀——百战百胜的山东解放军荣誉连队之一的“郯城模范连”,它以一当十的英雄气概,连续粉碎了伪军的进攻。打得敌人晕头转向,伤亡无数。 于是,我解放军又发起反冲锋把伪军完全击溃,生擒二十余,刚从胶县解放来的战士单继次在勇士们的影响下,也缴到了一挺漂亮的“捷克”式轻机枪,该连并乘胜夺取了城东重要阵地——龙王庙。大军跟着展开,完全扫清城郊障碍,把县城紧紧地包围起来。 第二天,陈士榘和梁兴初叫谷牧派徐允夺送通牒给张逆,命令他迅速来投降。徐允夺拿着陈士榘的亲笔信递给张步云。张逆看完后哈哈大笑地说:“光叫我投降,可不给个官当当,别做梦了!你这个穷农民胆子不少呀,快回去告诉他们,让他们立即撤兵,要是真为全城的穷老百姓着想的话就不要攻打我城。否则,我就是杀老百姓来吃肉,也要死守诸城!” “何必呐?好汉不吃眼前亏……”徐允夺还想劝劝竟被张步云截住。 “他妈妈个x,那来的穷鬼,再不走就不用走了,当我的士兵的午餐吧。”张步云瞪着牛蛋眼说。 徐允夺回来后,解放军的大炮虽然张着巨口对准城内,但它没有射出一发炮弹,因为军区和师的指挥员——陈士榘和梁兴初两将军始终不愿给人民丝毫损失,他们又连续的命令部属,耐心的写信去告诉张逆“不要作无谓的牺牲”,但事实却超过他忍耐的限度—一张逆没有一点悔过之心。这个家伙也太没有人性的了,竟然这么不知好歹! 四日下午,陈士榘司令员和梁兴初师长下命令了,这个命令很奇特,陈司令用短且宏亮的声调对一个参谋同志说:“炮团用炮轰,把姓张的这样的汉奸就地消灭!”他又加重语气地说:“准确地摧毁东南角敌人的兵营,但告诉炮兵:不许损坏民房!” “对,万万不能伤害了老百姓,一定要按照内线提供的敌军标图,向敌人的军事基地猛轰。”唐亮补充说。 五分钟后,一颗颗炮弹都飞进敌人的兵营去了,顿时引起巨大的爆炸声,冒起了一阵阵的烟尘。蹲在散兵坑里的战土们,高兴地挥手喊着:“好!好!再来一下!……” 五日,敌人仍然拒绝投降,梁师长有点微微震怒地说:“张步云不投降就消灭他!” 陈士榘仔细地按着战役计划,又看看梁兴初等指挥员笑了笑说:“梁师长,请给部队下命令,部队从东、西两面直逼城关。” “是!参谋长,快命令老六团和十三团从东、西两面攻城。”梁兴初看着师参谋长命令着。 “是!”参谋长快速传达命令。 随军记者万里云见梁师长下达完命令后,轻轻过来向梁兴初打了立正说:“报告首长,随军记者万里云请示到前线采访,请批准!” “这,这,这太危险了。”梁兴初犹豫着向陈司令员看去,只见陈士榘向他点了下头,“好吧!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呀!” “是!”万里云敬礼后跑了出去。 万里云,男,原名韦庆煌。万里云是他从四十年代起,沿用至今的笔名。一九三四年,十七岁的壮族青年韦庆煌因反地方官吏腐败,被国民党政府追捕,被迫由家乡广西融水流亡外地。“七七”事变后,他投身抗日救亡工作,于一九三九年参加新四军、八路军,并加入中国共产党。在抗战的硝烟中,韦庆煌开始拿起手中的笔,用诗歌、散文、通讯、杂文等多种文学形式,记录下战地见闻、所思所感。“我走上革命道路之后,随军从南到北,又从北到南,仿佛高天流云,漂游万里,所以就起了‘万里云’这个笔名。”后来,随着“万里云”饮誉军中文坛,“韦庆煌”的原名倒为人们所渐渐淡忘了。 这时,当随军记者万里云随军到达东关时,枪声已激烈得象炒豆一样了,双方相互对打着。作为一张骨记者的他,一直走在第一线,获得真正的第一手资料,特别是获得战斗的第一手资料就是他的记者的生命,他的文章的灵魂。 在陈司令员和梁师长的靠近指挥下,各级指挥员熟练地率领着自己的部队,在那不及五米宽的街上进行巷战。敌人的火力虽严密的封锁每个街口,让我解放军战士无法前进。 当梁兴初从望远镜中看到了这个情况之后,立即向陈士榘司令员汇报,并快速带人跑了上前,给同志们出谋划策,同志们听到师首长的指示之后,人人兴致勃勃地冲了上去。 于是,战士们巧妙地利用了一切可能的死角,后墙跟,从走廊的柜台,从卖零食的土堆,从狭小的窗口,逐步逐码地跃进,在很短时间内飞般的跳入街旁房屋,又从屋里用刺刀或作业工具开射击孔,侧击敌人,仅仅二十分钟,就完全控制了东关,打得敌人抬不起头来。 我军的勇士们更敏捷的破除与改造一切巷战工事,使整个城垣完全萎辱在他们的面前。 晚上,大雨滂沱,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敌人的照明器材,却把城墙照得通亮。 这时,西关也在进行着激烈的战斗, 团主攻部队第一爆炸组邱一保、李大胜、李春和、邵东士冒着大雨送**,突然一声巨响,全城震动,木桩、鹿柴在烟火中四下纷飞,就在这时第二爆炸组相振昌、房守农又抬起一包六七十斤重的**,从火光中直奔城门洞,但被惊慌失措的敌人发觉,拼命的把成堆的手**拥下城来。不好,我军也有多人伤亡! 也不例外地在前线指挥的梁师长看到我军进攻受阻时,把眼一瞪说:“这里所有的的重机枪,都给我向城门洞狠狠地打!一定要压住敌人的火力!” “是!”通讯员快速跑去。 “呼!呼!呼!咕咕咕咕,嘟嘟嘟嘟……”解放军的重机枪开始作掩护爆炸的射击,立刻扑灭了许多城头的照明灯。解放军战士相振昌为了减少伤亡,摆着手叫房守农同志先回,他独自一人去完成任务,但因泥水滑,一连二次都没把**放到适当位置,他一急连人带药的靠上去,终于使他成功地把**放到了最合适的地方。 于是,相振昌同志拉上**就往回跑,可巧又滑倒了,敌人的火力立刻向他倾来,子弹和着狂雨纷纷飞过身旁,但相振昌迅速滚着离开危境,当他喘息未定。**响了,城墙炸塌了一大块。这时,解放军突击队象猛虎一样的发起冲锋,他也不例外跳起来,带着全身的泥水跟着大家—挤上去了,不停地向敌人开着火。 六日,从早到午双方都互相炮轰,机步枪也时断时续的打着,下午一点钟,—切突然停止了,指挥所里静悄悄的。梁师长同陈司令等指挥员商量了一会,用电话告诉各团指挥员说:“同志们,敌人有突围的可能,要特别注意!” 这一天,梁兴初同陈士榘等人一直坐在离城不及两华里的东岭指挥阵地上,他们不断用望远镜视察着敌人。不时地纠正前面战场上进攻的方向,给敌人毁灭性的打击。 下午五时半,一切攻城准备都就绪了,队伍秘密的沿着东西关直逼城跟,六团三连担任主攻。同志们得到战斗的任务之后,人人摩拳擦掌,纷纷下定了决心,激情更是特别高涨。 解放军的机枪射手们歪歪斜斜的在机枪上写着:“到诸城去!” 爆炸手们在**上贴着几张鲜明的标语:“梯子架得好,敌人跑不了!” “梯子一架成,包管突进城!”战士们的战斗情绪是异常饱满的,当记者万里云问“郯城模范连”战斗勇士王崇生关于这次战斗的感想?他笑着说:“打仗的时候,俺啥事也想不到,只想到怎样快点消灭敌人,解放全中国!” 第一二五章 炮火连天 六时,部队开始实行强攻,一切轻重火器都高度发挥了威力,仅仅十来分钟,老六团已突破西门,把伪警备队驱逐到街上去,东门的敌人,也在严重打击下动摇了,大多人人东跑西躲,无心应战,全城已陷于乱和崩溃的状态,人人自危,草木皆兵。 一个伪军的小头目立即把这种战况向匪首报告:“我们已经不行的了,这怎么是好?” “狗操的,你怎么不带人上去进行督战?快速带上我的督战队上去,把那些散兵游勇给我集中直来,冲上去杀敌,如果有后退就地枪毙!”匪首端着手枪说道。 “是!”这个小头目提着枪歪歪斜斜地跑了出去。 这时,解放军记者万里云正在指挥所左侧观察诸城动作,只见敌人被我解放军打倒的同时,也有同志们的光荣牺牲,心中特别着急。突然,城里飞出狂烈的炮弹,纷纷落在我们的四周,掀起了沉重的爆炸,战场上的空气更显得紧张了。但是,陈司令员和梁师长却安静观察着敌情。这二位首长都是那样的沉着指挥,让万里云提起的心也放下的了。 不一会,梁师长看了陈司令员一眼,机警的对他的卫队——特务连的指挥员说:“同志们注意了!敌人要突围,赶快进入阵地,但一定要到有效射程内才准射击!” 特务连进入阵地的同时,陈士榘带来的警卫连也不例外进入了战斗的准备。 队伍刚刚展开,小东门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洞,很快地挤出无数人头,一转眼就变成一大片,其中一般有两千多人,在督战队的驱赶之下,凶猛的直向我们这个方向奔来! “从行动上很可判明:他们是没有经过良好训练的军队,他们的战斗队形很乱,甚至连一些必要的战术动作也没有,只是象遭雨的羊群一样,没命的乱突乱跑,如同被鞭子抽打的牲口。但是,我们大家仍要注意,因为敌人的企图很明显:它想控制我们的指挥阵地——制高点,作为掩护突围的依托。”陈士榘判断说。 “我们一定要打破敌人的部署,把他们打下去!”梁师长坚定地说。 “放!给我把他们拦住,不要他们跑了!”特务连指挥员突然下达射击命令。 机枪射手们不慌不忙的点射起来,刚出城门的敌人,立刻倒下三四十多。但这一打击,并未阻止住敌人的冒险行动,他们仍集中一切火力来射击我们,先头部队有的端着冲锋机枪,有的挺着刺刀,如同亡命之徒一般,并狂喊着“杀!杀!杀敌有功!” 敌人继续向我们阵地攻击,我解放军特务连和警卫连的火力也渐渐加紧起来,阵地前沿烟尘滚滚,炮火连天,最初还可听到一些简单的口令,后来任何独特的声音也没有了,满耳只充溢着象潮水那样“呵!呵!”的喧闹声。 敌人离指挥部阵地不及百米了,陈司令员和梁师长及其重要的助手们,仍坐在指挥所里一动也不动,他还和往常一样深吸着烟,据熟悉他们的同志说,在以往的战斗中,他们也象现在这样带着极少的兵力沉着的阻击强大的敌人,因为他们是一个个高级的战神。 敌人越来越近了,再不出手的话可能就被动的了,可他们都是出手不凡的人物!梁师长忽然举起曾因作战伤残的右手,使劲的挥了一下,口里吐出一个简单的字:“打!狠狠地打!” 不到两个连的火力随着他的声音,立刻全部使用起来,各式机枪急的扫射着,突到前沿的一百多个敌人,象砍高梁、玉米一样的成排成排的倒下,如同秋风扫落叶。 我军特务连副连长自告奋勇要带一个排反击敌人,但梁师长不允许,他说:“还未到时候,现在是需要更好的组织火力。你快去组织一有力的火力……” 果然,不到五分钟,敌人又组织第二次冲锋,这次比上次更猛,但都突不过我军的交叉火力网,最逼近的敌人又纷纷倒下,后续部队被迫得慌乱的斜插下东北角去,敌人溃退了! 特务连立即实行火力追击,梁师长对该连的指挥员说:“可以派一部分人反冲锋!” 战壕里马上跳出三,四十名战士,熟练的挺着刺刀,旋风一样的向敌人扑去。 我军警卫连的机枪也实行超越射击,掩护健儿们前进!敌人在这突然的冲锋下,更溃不成军了,从岭上一直滚下湖里,—个个,争先恐后,人踹人,马踏人,驴吼马嘶,女哭男喊,伪官们纷纷从马上滚下来,一仰一仆的狂奔,战场上散满了各种武器,东倒西歪的摆着敌人的死尸,红红绿绿的包袱?各式各样的鞋子从他们的怀里,背包里散落着。 副司令员万毅带人从一边杀了上来,也正勇敢地敌人冲杀着,虽然他们的人数不是太多,也以一敌三地向敌人冲去,如同如入无人之境。 万毅提着手枪来到了陈士榘的面前,轻轻地向他点了一下头。司令员陈士榘举起望远镜,看了一会说:“你万将军和梁将军的手下真是些虎将也!” “不敢,不敢,这都是司令员指挥有方呀!” “好了,另谦虚了老大不说老二!”陈士榘拍了一下万毅的肩膀笑了…… 天已昏暗了,解放军从四方八面包围上来。共同猎取这次战役盼目的人物,指挥所里在半小时内接到八批俘虏,每批都在百名左右,记者万里云为了进一步了解战地实况,特随梁兴初指挥下的二小队战士冲下斜坡。 大众日报社特派员沙洪同志也在身旁拾起一支刚刚缴获而没有子弹的***跟着下去。这时枪声仍然很猛,到处流弹横飞,处处都在喊着:“捉活的!” “捉活的!” 我军搜索到一块凹地时,迎面突然飞来一阵弹雨,原来那儿着一大群伪军。陈司令大声命令:“大家立刻包围上去,把不放下屠刀的敌人就地消灭。” “是!”张仁初领命后,带人包围上去。 “不准动!谁动打死谁!” “举起手来!缴枪不杀!” 大家几乎异口同声的喊着,于是一百四十多个伪军驯服地放武器,当了俘虏。 梁兴初派人把俘虏武器护送回去以后,就继续前进,在一条小沟沿上又遇到一大群敌人,他们一发现我军,就一面无目标的乱放机枪,一面又鸟兽星散。 战士们也迅速的分成组追上去,记者和三个青年战士一组,目的物是十来个伪军,眼追上了,敌人忽然回过头来打了一梭子机枪,但都高高的飞过我们头上,在记者右面的一位战士也准确的还了一枪:“扑哧”一声,一个伪军立刻应声跌倒。 战士们喊道:“再跑通通打死!” 于是伪军不抵抗了,这次一共活捉七名,击伤一名,缴轻机枪两挺,自动步枪一支,***三支。 接着,八路军战士们又在庄稼地里、水沟中、地隙与泥坑中,搜出不少俘虏。 最有趣的是:许多溃兵躺在地上装死,但听到“优待俘虏”的喊话后,他们立刻站起来答:“八路军同志,我在这里。” 当战士在一堆秫秸垛里搜出一个伪旅部的秘书及他的两个妻子时,他们吓得牙齿对打,浑身发抖,迅速的掏出他们的表、钱递给那位搜索武器的战士,但遭到拒绝了,那位战士说:“八路军只要武器,不兴要俘虏的东西!” 在归途中,万记者又遇到另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你为什么在缴枪时还开枪打人?”一个战士质问一个俘虏夏西天,并肯定的说,“你一定是个军官!” 那个俘虏夏西天马上争辩说:“我不是官长,是卫士旅旅长的马弁。我早就不想干伪军了。” 他一转脸,就被记者万里云手中发亮的“白郎宁”手枪吸引住,他“恭顺”的对记者说:“报告官长,我实在不是当官的,而且我恨透了张步云!” 万里云笑笑回答他:“你去吧!不管是兵是官,八路军一概不杀俘虏的!” 夏西天这才安心地随俘虏而去。 第一二六章 战地记者 我解放军开始了捉俘虏的活动,这个大快人心的活动整整继续了一晚,大众日报社特派员沙洪同志跑得更加快速,捉起俘虏来,也同战士一样拼命。不一会,只见他悄悄地跟踪几伪军的后头,当这帮丢了魂似的散兵跑到一个渠道时,就被一起上来的同志们捉住。 沙洪,名王敦和,一九二0年四月十二日生于安徽萧县王大庄一九三六年十月参加革命后至延安抗大学习,一九三八年五月加入中国共产党。翌年二月至一九四二年冬,随校迁至敌后晋东南抗大一分校工作,期间,他还写过不少革命歌词,其中一九四0年为庆祝中国共产党创建十九周年而作的《跟着共产党走》(又名《你是灯塔》,王久鸣作曲),歌颂党的领导,激励人民跟着共产党干革命,当时唱遍全国,至今仍在传唱。 一九四三年以来,沙洪同志先后在山东分局大众日报社和新华社山东总分社任编委、青岛前线记者团团长、大众日报副刊主编、徐州市军管会新闻出版部部长、新徐日报社社长等职。这期间,沙洪同志积极宣传党的抗日主张和我军在战场上的胜利,揭露国民党反动派**反人民的本质,引导人民支援前线,战胜敌人。 由沙洪同志作词的歌,有几首是回忆上述在太行、沂蒙的战斗经历的。例如在《难忘的友谊》(久鸣曲)这首歌里,就忆起“那太行山的雄伟,那沂蒙山的秀丽。炮声歌声读书声,青山绿水黄土地”,“好一个新天地,把解放军的同志集合在一起。学习战斗,战斗学习”。 这其中之一,在《沂蒙母亲》(久鸣曲)这首歌中,词作者把沂蒙山称作“我们的母亲”,并说就是这位母亲,“在那战争的年代,是你养育了我们,鼓舞着我们,越过险阻,战胜顽敌,艰苦奋斗,开拓前进!……” 当记者在七日清晨进城,当走到二营营部时,这个二营的政治工作者马上遗同志憾似的对记者说:“可惜昨晚你们在城外捉俘虏了,如果跟部队进城,那才看到很多动人的场面呢! 此时,敌人被宋继柳的武工队和老百姓追的是满街乱跑,一会就被他们捉了许多。另外,满街都是老百姓,红灯笼,生硬的喊着:“欢迎八路军!” “欢迎救命恩人!” 很多老大爷老大娘亲自送茶水给我们喝,同志们对待亲人热心肠,没有客气的端起来就喝,因为老区人民都是他们的亲人!特别动人的是,当战地记者进城时,突然跑来一位老太大,拦路跪倒,感激的说:“你们可来了!”当时大家也觉得有点难过,这些敌人的占领区的老百姓也真是太解放军的了,他们在感谢同志们把他们从火海中解放了出来。 “真是太可惜的了,我不会写文章,如果说会写的话,一定把这些事全写下来!”一同志着,盯住沙洪正在记录的钢笔,脸上露出期待的目光。 记者万里云听后笑着说:“你讲的就很好呀!笔记下来,就是漂亮的文章。” 接着,沙洪和万里云接着在该营用了一顿刚刚缴获的食品,就到指挥部去探询战果。 这个王排长说:“据不完整的统计:生俘伪第一集团军部秘书长、伪三师卫士旅第十二团团长以下官兵二千一百余名。毙伤伪三百余,缴迫击炮六门,重机枪一挺,轻机枪九十挺,手炮三十门、步枪、马枪一千五百五十余支,短枪三十二支,战马六十匹,汽车五辆,规模颇大之完好兵工厂、云母工厂各一处,解放军亦伤亡排长以下指战员二十余人。” 记者万里云和沙洪当天周游全城,只见到处都遗留着敌伪蹂躏的痕迹,一位士绅模样的长者指着县府旧地对记者说:“这一大片地,过去都是满满的一片房屋,但都被敌伪军拆掉修碉堡了!可是,这帮坏东西说好给一点钱的,到后来一分也没有给,他们真是该死!” 走到南关时,遇到一位老太婆很吃力的提着一小桶水,记者万里云抢上去替她提,并问: “老太太这么大的年纪为什么还自己提水呢?” “真是太谢谢同志的了!”她惊奇而感激的说,“我的孩子早就出去了,掌柜的又病着,家里没有人,幸亏同志帮忙。”到她家以后,老太太突然诉起苦来,“俺们家姓刘是做小买卖的,已被张逆抢了十一次,伪军突围的前一天,还在西关大抢一顿,什么也没有了。我六十年来没有见过象张步云那样的坏家伙,六十年来也没有见过象八路军这样好的队伍!同志得闲来玩玩啊!” “一定!”万里云流着眼泪连连答道,“好,好,好……” 第二天清晨,天主教堂响起了安祥的钟声,据房东说,这样的钟声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了。 解放军缴获的汽车已在街上飞驰,市民们在民主政府和城防司令部的协助下,匆忙的破除巷战工事,遭敌伪抢掠后残存的商店,也在忙着擦洗玻璃窗和柜台,摆出那千方百计隐匿下来的货物,各业的招牌,高高的挂起来了。 另外,两家石印局,日夜替解放军赶印宣传品,小贩们穿梭似的在街上大声叫卖,满城红旗飘扬,到处都贴着鲜艳夺目的标语,人们最关心山东省政府颁布的“军事时期城市管理纲要”及中国共产党的各种政策。许多上了年纪的老百姓,都戴上眼镜细心的读着,一位小商贩边看边笑着说:“共产党的政策就是好,对各界都能照顾到!” 诸城的青年们更愉快的招呼着同伴到前线记者团临时布置的“阅报室,极度缺乏精神食粮的他们:抓到任何一种解放区的书报都喷啧赞美,但当管理图书的同志告诉他这仅仅是解放区出版业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时,他们又立刻现出深深的羡慕神情。 第四天,是诸莒边群众自动组织慰问团来劳军的日子。 记者和一大群人去迎接他们,在南街上碰着这支锣鼓喧天的队伍,最前头飘着一面写有“向解放诸城的大军致敬”的横旗,紧跟着的是中国人民领袖毛**同志的巨幅画像。 这后面就是两行红绿夺目的妇女高跷队,她们和着锣鼓的节拍而扭着秧歌,再后面就是用车子推着二十口猪,十二只羊,还有一连串的担子,挑着大批的鸡蛋和苹果,许多礼物上都贴着红纸条,据说这是当地农民最尊敬的表示。 慰问团走到大街时,老四团已列队欢迎,群众代表李大来对战士们说:“我们带来的东西很不好,可是这是莒诸边千万个老百姓的心呀!” 全体指战员也高呼回答:“感谢老乡们对我们的关心!” “坚决消灭张步云的残部,替诸莒边老百姓报仇!” 接着互相交谈,亲如父子家人,这种融洽气氛使刚解放的诸城同胞异常惊奇和羡慕。一位离城三里路的张老先生,腿上着疮也赶来参观,他感慨而兴奋的说:“我白活七十年,这才看见真军民一家的鱼水之情!”一位战士马上安慰他说:“老先生,所有的解放军到那里都是这个样子,我们永远都是为老百姓的守护者!” “同志!”他激动得流下泪水说,“我希望你们永远不要走了!” “请放心好了。”那个战士答,“我们将永远保卫好这个伟大的诸城!” 可惜的是,狡猾的张步云在其保镖的护卫下,化装逃往了高密县城了。 当时,为了牵制敌人以便配合解放大军全歼胶东国民党守军,八路军暂未攻打高密县城,张步云算是暂时捡了一条命。不久,张步云又被国民党山东省当局任命为山东保安第一旅旅长,其部队分驻于高密、芝兰庄、姚戈庄、胶县城、胶东站等地。 后在四六年六月,由原山东胶东军区部队改编的山东解放军第五师,—举攻破胶济线东段的胶县、高密等国民党军队据点,时盘踞在这一带的张步云残余兵力被消灭殆尽。张步云部全军覆灭后,只身逃往青岛。 这年九月,张步云被国民党青岛警备司令部任为少将高参;十月,国民党政府任命张步云为作战顾问。这本来不过是两张“空头支票”,有职无权,但对于张步云来说,无异于打了一针强心剂,他犹作困兽之斗,伙同国民党军三十师向解放军占据的平度进犯,失败后狼狈窜回青岛。这时的张步云,已经面临着一场灭顶之灾,只是他自己没有觉察而已。 张步云的宿敌周毓英、赵季勋、曹克明、路景韶、王仲怡等人,这时大都来到青岛,他们与张步云有着深仇大恨,且多为国民党军政要员,他们见此时的张步云如丧家之犬,认为报仇的时机已到,便纷纷向国民党政府和青岛警备司令部提出控告,历数他叛国投敌、残害百姓的累累罪行。 于是,青岛警备司令丁治磐是日照人,其族叔是国民党元老丁惟汾。丁治磐对张步云的为人早有耳闻,又见众多要员联名控告,遂有意严惩,但又不敢轻易决断,便决定先将其逮捕入狱再视情况而定。 四七年一月,张步云被丁治磐扣押。期间,周毓英、曹克明等四处活动,上下串联,必欲要张步云之命。国民党政府看到张步云已经彻底失掉人心,并且失去利用价值,如再加以庇护,很可能触怒国人。经国民党五一军军长周毓英和国民党山东省**沈鸿烈秉报蒋介石批准,决定由青岛警备区司令部对其执行枪决。 一九四八年二月十二日(古历正月初三),张步云被押上囚车,他站在车上破口大骂国民党丧尽天良,监押士兵打他的嘴,他乱咬乱撞,仍然骂不绝口。 囚车来到青岛五号炮台行刑地,刑警队把张步云从车上拖下来,命令他跪下,他立而不跪,仍大骂不止:“我他妈跪谁!” 一个士兵朝他的膝部猛踢一脚,他跪倒在地,但还想再爬起来。这时一声枪响,张步云应声倒下,结束了他罪恶可耻的一生,时年四十四岁。 王一在于一九四九年大陆解放前夕,任保密局情报处少将处长,由上海逃往台湾。毛人凤死后,她离开了情报工作部门并脱离了军统,由人介绍充任了台北一个小学的校长,这才走了自由自在的生活。 第一二七章 中国宝岛 一九四五年的一天,中国赣榆“护船队”在同日本海盗的战斗中,渔民相修保等三十人英勇牺牲了,相修保的妻子张大华也投身到反侵略的斗争中,她参加了山东军区滨海海防大队统率的海战,经过六小时的激战,打得日本海盗船队逃之夭夭。 但是,人们突然发现,给敌人船只引航的,竟是相修保的儿子相民心。这使张大华感到蒙受了奇耻大辱。不停地捶打自己的胸口,痛不欲生。 为了彻底消灭这帮海盗,解放军滨海军区和新四军开会讨论可行性方案,商定暂时调宋继柳等精英参加海防大队,加强对打击海盗的力量。此时此刻,宋继柳和徐允夺所在的船只正靠近中国的宝岛——钓鱼诸岛。继柳举起望远镜,向徐允夺介绍说:“钓鱼诸岛是我中国最东的岛屿,它是由十一个无人岛组成,包括钓鱼岛、黄尾屿、赤尾屿、北小岛、南小岛、大北小岛、大南小岛等。” “哇,这么多的小岛呀,俺徐大个子真是长见识了!那你再说说它们特别之吧。” “好的!钓鱼诸岛位于台湾省东北,距基隆港约一百九十公里,距冲绳岛西南约四百二十公里。钓鱼诸岛总面积约五平方公里,岛屿周围的海域面积约十七万平方公里,相当于五个台湾本岛面积呀!” “我的乖乖,快赶上一个国家大了!我考,怪不得有人看着眼红呐!” “那当然!其相对位置是:闽之正东,台之东北。距基隆一百零二海里,距那霸二百三十海里。”宋继柳笑逐颜开地说道。 解放军战士、武工队副中队长徐允夺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问:“队长,那它有什么地质特征?” 宋继柳说道:“它的地质特征是:其海域为新三纪沉积盆地,盛产油等等。” “我们国家要是一开发,那不是发大财了吗?”徐允夺大声地说道。 谷牧部长说:“是的!所以说,不单单海盗看着眼红,就连土匪也是垂涎三尺呀!其地理特征是:处在大陆架上,附属于台湾岛,以海沟与琉球群岛相隔。” 继柳接着说:“是的!所以说,不单单海盗天天在惦记,就连一些外国佬也一心想占为己有是呀!其地理特征是:处在大陆架上,附属于台湾岛,以海沟与琉球群岛相隔。” “俺听老一辈讲,这个钓鱼台列岛东西长三点五公里,南北宽一点五公里,周长十三点七公里,面积约为三点八三八平方公里,是钓鱼诸岛中最大。不知对不?” 陈士榘司令员从一边过来说:“太对了!其中钓鱼岛面积居十一小岛之最,岛上尖峰突起的基岩裸露着,土层不厚仙人掌遍地都是。一些植物为了适应海上的环境,都长得又矮又粗,其中很多便是名贵药材。另外,岛上有一种生长在沿岸的岩石缝中的海草,是防治风湿症和高血压的良药。因此,我们的祖辈就在这诸岛采摘这种叫海芙蓉的中草药。” “哇塞!”徐允夺向海面上一指,“这些海鸟是我们的宝岛上面的吗?” “是的!钓鱼岛是海鸟栖身所,可是海鸟有地个习好,只栖身在黄尾屿和北小岛上,而中间的钓鱼岛没大有鸟。白天两岛的海鸟各自离岛觅食,一到傍晚,各自飞返自己栖身的黄尾岛屿。所以说,黄尾屿因鸟多,又称为‘鸟岛’。” “哇,我们的老祖宗,早就在这里活动啦!他们真不容易呀!这里不会有蛇吧?” “有,而且很多!南小岛就是蛇特别多,遍布全岛,最小的则如小手指头细,最大的有你的大腿粗。蛇的颜色一般以黑色、黄色居多,但都是无毒的。南小岛由于蛇太多,因故鸟类竟看不见,它们可能也不敢上去。此外,由于缺乏淡水的原因,从而没有蚊虫,是一个不能多得世外桃源!” “真是一个好地方呀!”徐大个子如醉如痴地说:“我们干脆把指挥部放到这里好了!” 继柳笑容可掬地说:“可以,但不能久留。” 允夺大惑不解地问:“请问为什么?” “因为风太大和没大有淡水呀!” “响,我说这么好的地方,怎么没有村落呐,原来还是这么回事呀?” “可是,它是一个被大海环抱着的风景优美的中国宝岛,她以悠久的历史和古老的文化闻名于世。在漫长的岁月里,中国人民在反抗外来的侵略的英勇斗争中,在这里孕出许多英雄事迹。”陈士榘司令员说道。 谷牧部长感慨地说道:“是呀!在历次战斗中,我们赣榆的张大华女英雄,都能英勇无比地向敌人冲杀,想以一死来解脱这种精神上的重压,但死神都没有收留她。在同年的一次战斗中,这位女英雄负了伤,被人救了出来。可是,她的健康受到严重的损害,只得回到她家乡一一个濒临黄海的小镇青口休养,可她的心中特别气愤!” “同志们,今天我们就查看这些,还是先回去讨论一下怎么向这里的敌人开战的方案吧!”陈司令员轻轻地说道。 “现战事这么吃紧,是否先把这里放一下?”谷牧在征求着意见。 宋继柳说道:“那就有我们武工大队先来打一个前哨,等大部队的到来……” 与此同时,一条帆船靠上了下口的码头。从船上走出一个目光凶狠的汉子,他对一群围观的居民赫然一笑,说:“怎么,不认识你们的好老乡相民心了吗?” 相民心来到他在赣榆青口的家门口,三十年前他就出生在这座小屋里。但是他犹豫着不敢进去,仿佛觉得他的父母亲出现在门口,杀了他这个背叛祖国和家庭的混蛋。门突然开了,母亲真的出现在门口。张大华那威严的目光使他大吃一惊。她慢慢地抬起手臂,用吓人的声调大声喝道:“相民心,你这个畜生!永远不准进我的家门,我永远不欢迎你这个狗杂种!” 这个狗吃屎的在母亲面前低下了头,只有灰溜滔地转身走了。 相民心驾驶着海盗船“民心号”离开了下口港。忽然,他发现岸上升超一派火光,那是他母亲烧掉了生他尚民心的这座小屋。相民心沉着脸,下令:“向南行驶,目的地上海。” 上海城里,有一位很富有的吴星明,他的钱究竟有多少,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他的生意做得很大,而且信誉卓著,奇怪的是他雇人不多,几乎是什么事都是他自己干。 吴星明生于一八九九年,早年留学日本,曾参与组织爱国运动。回国后成为国民党右派营垒中的干将,宣称自己要做一个“国民党忠实党员”。 在一个下午的五点钟,从上海来的宪兵戒备森严地一字排列在黄浦江边。士兵们衣著整齐,表情严肃,仿佛是在执行一项什么重大的任务。 其实,这只是每个周末复习的一个行动,是吴星明要在“繁冗”的公务中抽出时间,去美丽的小燕子家里参加每周末专为他举办的晚宴。 将近五点的时候,一辆华丽的小桥车,驶出大街,在路人的注视下,到小燕子所住的租界中汪伪政府经济顾问的家里。小燕子亲自站在花园门口,迎接吴星明的到来。她热地冲着跨出车厢的吴星明伸出了双手,并道:“亲爱的,我等你多时了,几日不见,好想念你呀!” 吴星明把美丽的小燕子拥在怀里,满面笑容抚摸着,亲吻着滴红的唇道:“我也是,宝贝,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的了?” 吴星明一挥手,跟班立刻从小桥车中搬出精美的食物及法国葡萄酒、美国香槟酒,最后还捧出了一大花篮美丽的鲜花。这些战时特别稀罕的宝物,让人大开眼界。 “噢,亲爱的吴先生!”小燕子高兴地笑了起来,“您总是那么多情、那么周全,快进屋吧,我早准备了好节目呢!” 第一二八章 左右逢源 小燕子挽着吴星明的手臂进屋去了,快活地如小山头。进屋前,没有忘记安排管家好好招呼车夫和勤务兵。她美丽、真诚的笑意打动了正直的下人,以致于一瞬间收实妥当。 小燕子身着色调柔和的巴黎绸裙,裸肩在缀着宝石的披纱内若隐若现,足登一双白色的高档高跟皮鞋,黑葡萄似的双眸荡漾着迷人的光芒。她皮肤娇嫩,身材窈窕,步态轻盈,顾盼生辉。她一面挽着吴星明走进客厅一面对下人道:“开宴!” 已在客厅里的小鬼子夫人,见吴星明进来,连忙站起:“欢迎吴先生,星明阁下驾到。” 吴星明充满邪火的目光在这个日本鬼子这夫人美丽丰腴的身体上下扫了一遍,才道:“太君夫人,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太高兴了。” 吴星明的话的确有道理。在上海,没有人不知这个小鬼子的夫人。他丈夫是一位左右逢源的人,他投赞成票进攻上海,与吴星明共同并肩战斗过,结成了密友。 这个鬼子的夫人美丽俊俏,常在府上举办宴会。上海的每一位富豪、高官、汉奸,都以出席她的酒会而荣幸,同时,她的宴会,又都以结交拉拢权贵为目的。故而,吴星明对她到这个宴会有些惊讶,她是多么会当自己的做主人呀,也不由不让吴星明高看了几眼。 鬼子夫人穿着一件平纹细绸裙,**的双肩上一无所遮,高耸的双峰在烛光下留下一抹深深的山沟沟,风吹草动,时隐时现。她为人灵巧温和,结交广泛,同时又淫媚无比,凡是她认为对自已有用的男人,她都能勾引到自己的床上为虎让人俯首帖耳,耳鬓厮磨。 此时,她显然是对上海这位当今权势极大的人物发生了兴趣。所以她主动约了小燕子小姐,在这里来钓引这位恶鬼的口味。这就是上海滩上交际花惯用手段,千方百计地达到目的。 小鬼子夫人叶子摇曳着一身珠光宝翠,款款走到吴星明面前,脉脉含情地把手伸到他怀里,低声道:“吴先生,我还不是为了走近你才来的,怎么,不欢迎?” “欢迎!”吴星明早已对这位娇嫩“老外”的美丽女人垂涎已久,他把这个小鬼子夫人的手举到唇边吻了一下,“我早就心驰神往了,夫人幸宠,什么时候到我府上一聚呀?” 小鬼子夫人叶子瞟了一眼在厅外指挥仆人上酒的小燕子,低声道:“当别人远离你的时候,我就走近你了。这就是我们日本人的习惯,与时俱进的习惯!” 吴星明赶紧地向小鬼子夫人眨了眨眼,笑道:“我今天就是辞别来的,那夫人您……” “那明天我就是您……”小鬼子夫人拧身坐在沙发上,放肆地翘起腿,大大方方地说。 吴星明急切地坐到小鬼子夫人身边,伸手就要抚摸那白嫩的脸。这时,小燕子恰好走进客厅,见两人正亲昵地坐在一起,怔了怔,脸上旋即堆起笑容,也坐在吴星明身边,笑道:“你们在谈论什么?是否让我也高兴一下!” “自然是谈夫人您的美丽。” “不会吧!”小燕子脸上现出几分凄切,不大自然地叹口气道,“我是一个过时的小人物,有什么美丽可言。人老珠黄的,总会给人一个恶心的感觉!” “别,别说得那么难听,我们可不是那么认为的。其实你仍然是一个大美女!” 这时正巧周小姐过来,周佛双眼不由一亮,冈田酉次夫人叶子见此,笑逐颜开地说:“是呀人家大电影明星周小姐才是真漂亮呢!” 周小姐,二十一岁,从小在上海学过不少课程,读了许多书,当过电影童星。在十四岁时,她那风流成情的妈妈,好心地把自己情人的儿子,大她十二岁的张二子介绍给了自己的女儿,并结为夫妇。 张二子是位花花公子,尽管自己的夫人如花似玉,而且也生育了一个儿子张闰二,但他管不住自己天性的习惯,到处沾花惹草,但同时又对自己妻子近乎苛刻,不许她招摇,要恪守女道,为此,夫妻两人经常吵架,周某某身上也常带有丈夫殴打的青斑。 后来在鬼子进入上海时,无意中得罪了小鬼子的头子,张二子夫妇双双入狱,张二子死在牢中。而其夫人却因为容貌出众,在小鬼子大头目冈田的帮助下,身脱囹圄,周某某自然异常感激,故而常常到冈田府上拜访,与小鬼子夫人成了好友。 周小姐深知在中国这个动荡年代,靠丈夫留下的微薄产业,不足以令自己花天酒地地挥霍,也不足以令自己的儿子富裕成长,于是她主动投入了日本鬼子冈田的怀抱。 但她在最近,也似乎从冈田的眼睛中,读出了几分对自的厌倦,她不由愁入肠怀。 吴星明听到周小姐情绪低落的话语,不由悯怜生爱,连忙拉住她的手道:“周小姐的美丽是全上海闻名的。怎么,今天不打算请我们吃饭么?” “这个……”周小姐这才高兴起来,“当然要吃喽,看这不摆上来了吗?” 话说这天晚上,吴星明同小燕子二人,一夜荡人心魂地过去了。清晨的阳光撕破黄浦江上的迷雾,洒在了上海城上,照在了光身拥抱着睡在一起的小燕子和吴星明的身上。 当吴星明神色疲惫地走出卧室,漫步在花园里时,鲜花的芬芳使他精神一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马上想到那许多正等着自己的大事。于是他招呼车夫,准备返回自己的狗窝。 这时,小燕子身着透明的睡衣,在砾石路上欢跃着向他跑来。 “亲爱的,您就要走了?”一副娇嗔、妩媚的样子把身子挂在了巴拉斯的脖子上。 “噢……”吴星看着小燕子的作,明明白了后边将要发生的事情,用一种柔和的声调问道,“你们在这坏不要太苦了,你需要多少?” “不多。”她低下头,喃喃道,“我需要买几条三千块钱的裙子和鞋子。” “好说。”吴星明挣脱了她的拥抱,拍拍她的脸蛋,笑了笑地道,“今晚我会派人送来。” “我太爱你了!”小燕子马上又抱紧了他,久久地亲吻着。 “是吗?”吴星明轻轻推开了她,道,“以后我不会来了,我将很忙碌,事情太多了。”说完,转身走了。 小燕子眼里溢满了泪水,她感到自己要被抛弃了。她不知道今后将会有怎么样的生活等着她。这时的吴星明已经不再对一位胸脯微凸的小姑娘激动不已了。尽管周小姐和小燕子曾经给过他温馨,但对他来说只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了。 现在的他,事业上直步青云,他开始渴望有一个激动情怀的更大的恋情了,需要有人每天在他身边抱着他说我爱你了。特别是在这个日本军投降之后,上海特别混乱之际。 周小姐回到家中,同样也是长夜难眠。她知道自己已不年轻,趁着现在还有姿色,应刻尽快找到新的靠山,尽快为自己的孩子找到生活的保障,现在儿子已四岁了,该为他们的前程着想了。 这时,武工队的孟宪爽正同在屋子里,协同山口知子和中口嫂烧火弄饭,二人忙忙碌碌,有说有笑的。中口嫂端着簸箕过来说:“今天我下面条吃,犒劳一下同志们!” “好,我们再用大白菜炒虾皮,这可是好菜呀,保证同志们开心!”山口知子心事重重地说,“我们的大白菜不多的了,手中的钱也不是太多的了,这可怎么办?” “就这一点的事,不用多担心!”一边正在写东西的王辅一说,“宋大队他们同军区首长去查看地形回来之后就解决!” “那真是太好啦!巧妇难做没有大米的饭,我们也不是巧妇呀!”知子说道,“嫂子,听我们一同反战的同志们讲,现有的同志开始回日本的了。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是呀,我也听说这事的了。我和你大哥哥中口也商谈过这个事,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拿不定主意?”知子看着中口嫂正忙着,又轻松地说,“就不能让宋大哥帮着拿一个主意?他可是我们这一帮同志的主心骨呀!……” “你们在说什么事呀?”宋继柳和中口先生、山口一郎、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等同志先后进来。 知子一看他们都回来了心中不由一乐,转眼又担心面条不够吃的,就向中口嫂说:“嫂子,我们的煎饼还有多少?我去拿一点来让大家就着吃。” “这个就不用你多操心的啦,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就怕他们吃不了的呐!”中口嫂笑逐颜开地说道。 一屋子的人刚刚坐下,正准备吃饭时,突然一个哨兵跑了进来,大声地说道:“不好,敌人来啦!” 众人一听大吃一惊。 第一二九章 痴情可喜 第一二九章 痴情可喜 “怎么回事?”宋继柳正洗着手和脸,猛地一回头问,“来了多少人,他们用的是什么交通工具?” 哨兵打了一个立正说:“不,不多!南面,来,来了一,一旅,西,西方,来,来了一个……连!他,他们,全,全是,步,步走,走来,来的!” “这个小结巴说的是什么呀?”徐大个子抓上一个中口嫂刚刚包好一煎饼就是一口说,“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敌人摸过来,我们快吃吧!别理他!”他说着又开始吃了起来,全当没有事一样。 宋继柳还是不放心,把手帕向绳子上一挂,就要出去看一个究竟。被中口先生拦住,只听中口说:“你们还是先吃着,我同哨兵出去看看。”中口说着就同哨兵出去。 他们二人来到大街上,一看只有两个人向这边来,仔细一看竟然是两个本村的人。他们是两个曾经是张步云贴身卫兵和机要秘书,两个从青岛逃回家的伪军。中口和结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带人把他们给活捉了,并押到宋继柳的面。 宋继柳一看感到不对头,就问中口:“就这一男一女两个汉奸?” “就这么多,我们一出去就把他们给活捉了,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你不是说南面来了一个旅,西面来了一个连吗?”徐允夺提着小结巴的耳朵问,“哪些敌人跑到哪里去了?你的快说!” 小结巴经这么一折腾,也就不大结巴的了,于是他向那个男的一指说:“那不是一个连吗?”接着又向那个女汉奸说:“那就是一个旅吗?我也没有说错呀!” “啊!哈哈……” 在上海的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里,这里了人声鼎沸。周小姐今晚开始并没有对吴明星这人过多侧目,但交往不久,就改变了看法。因为初见时的土老冒的样子,让她改变了不少。 当同吴星明两个人跳舞时,她曾有意无意地跟他谈起过目前的政局,吴星明当时谈了一些颇有见地的看法,并讲:“日本的情况不妙,应该在安定国内平静后再图发展!” 这些话对周小姐很有影响。她相信他的话,而且整个上海都在讲这个人,说他是一个死心塌地的大汉奸。当然,他对于同一个大汉奸交朋友,也是会让别人说三道四的。 她考虑很久,决定在这人身上下一些功夫,为自己的后半生和孩子的前途赌一把。 她的赌注就是她自己美丽的肉体,对此,她充满信心。因为她坚信,身心疲倦的吴星明尚不曾领略过电影明星的风韵。她现在所缺少的就是找一个什么样的机会,与这个吴星明再度相逢。男子勾引美女隔一座银山,那么美女勾引只是隔着一张纸,一张一捅就破的纸。 第二天,吴星明衣著一新,乘着桥车来到了周小姐家门。周小姐满脸笑容,正想把昨晚想好的话对迎出来的周某某说时,不想一只狗猛扑过来,汪汪着张开大口,冲着他的腿上就是一大口。幸亏吴星明穿着长统皮靴,没有伤着皮肉。 “去去……”周小姐笑着喝走了狗,把吴明星向屋里请着,又歉意地笑道,“对不起,先生,吓着您了,请进吧!” “没关系。”吴星明不能没有风度地对一只狗表示愤怒,若无其事地走进了客厅。 周小姐今天着意打扮了一番,身上穿的衣服又薄又透,似乎全身玲珑的曲线都能看出来,在微曳的烛光下,泛着殷朦胧的美。 吴明星随着周小姐的步子,走了进来,向沙发上一坐,看起了墙上的字画来。这个家伙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文化人似的,虽然今天忘记了带平光眼镜,但这是装腔作势地看着。 “这真是太谢谢了!”周某某笑道,“我们一家没有成年男人,养只狗全做安全。我不想有什么男人盲目来访,所以这狗可以说是我的朋友,请您原谅。” “它同你的儿子一样的个宝贝。”吴星明的眼睛这才转过来,又离不开周某某诱人身影了,“这就让我更加对这你这位美妇,倍添一份纯贞的印象。” “谢谢夸奖!” “不,不是夸奖。”吴星明拉住紧坐在身边的美人的玉手,称赞道,“小姐不仅人美,心地也最纯洁。” “这个……”周某某宝石蓝色的大眼睛忽闪着,盯着周某某道,“叫我小妹好吗?我叫您大哥。在这当今的大上海,实在难得的呀!” 吴星明不由心驰神摇,有些持把不住了。周某某的家是个值得纪念的地方。这座小公馆座落在半郊区有地段,在花园之间的一条小通道里头,一幢新希腊式的小楼阁,一楼有四扇高大的窗有四扇高大的窗户,顶楼却很矮。沙龙白木为墙,嵌上细木条饰,颇有日本风味。不协调的家具,几把软座圈椅,几把古色古香扶手椅,露出了磨破的丝绒,旁边却是一张崭新的柠檬木躺椅,一台华丽的活动穿衣镜,一台漂亮进口钢琴。 就在这所房子里,吴星明恋迷上了周小姐。他打仗以外的所有空闲时闻,他都花在她的身上。她懂得怎么样把这些时间安排得称心如意。她同他谈政治和生意,关心他的职业,帮他出主意想办法,带有亲朋好友保护的微妙味道。他对此感激涕零。 在对她无所不谈,无所不问,关怀的很。当然,她不会把自己的过虑对他和盘托出。他以为她很富有,而她也不置可否,故意让他想入非非。 虽然吴星明能指挥百军千马,对他的手下说一不二,但在周小姐面前,他却又有点腼腆起来,跟过去在日本同一枝叶的寒酸的日子里差不多。他期待着周某某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暗示,惶惶不可终日。 吴星明爱她,心里爱她,感官爱她。他爱屋及乌,连周某某的小狗“幸运儿”也觉得十分可爱,这只棕红色来迪小狗,与她形影不离,它汪汪叫着,下垂的唇又翘起来,对闯进门来的人大叫。吴星明宽宏大量地原谅了“幸运儿”,对自己的进攻。 一天晚上,吴星明终于拜倒在她脚下了。面对面地用晚餐,然后,长时间的拥抱亲吻,房门悄悄地关上。周某某半推半就,吴星明迫不及待。烈火遇到干柴,吴星明紧紧地搂抱着她,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给她留下的印象之深,致使她把以前男人的拥抱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接着,她又再一次地当起了新娘子来了。 第二天,吴星明写信给周某某:“亲爱的,我一觉醒来,正躺在你的怀抱里。你的肖像以及回想昨天令人销魂的夜晚,一点也不让我的感官休息!这一夜我才发现,画上画的西施哪有你的美貌?就是天上的嫦娥也会对你的美丽生嫉妒之心的!” 而周某某却依然在挑逗这位风情的“暴发户”。她常常用她那玲珑的小手,写些动听又撩人的话给吴星明:“金丝鸟先生,您不再来看望一个爱着您的朋友了,您已经将她遗忘。可是您错了。因为她温情地爱慕着您!明天上午来与我共进午餐吧。我需要见到您,和您谈谈有关您的事情。晚安,我的朋友,拥抱您!” 而这个土老帽式的战争“暴发户”——吴星明,显然经受不住如此温柔而又多情浪漫的挑逗,他急切地回信写道:“真不可思议,您怎么会写出这样的信来。请您相信,再也没有别人比我更渴望能得到你的真情,没有谁像我这样随时寻找机会对您表示这种渴望。要不是战争缠身,我会亲自带信来。我真是太爱你了,你就是我的生命中一部分!” 周小姐呢,她笑了,有人逗她玩,有人奉承她。她的的情夫一点也不令人讨厌,钱总是在大把大把地给她。她明明知道,这位人物精力是如此集中,爱火是如此强烈,她是很难满足他的要求的,她对他应该是了如指掌的。于是乎,对于她来说,爱情只不过是有利可图的游戏。不过,她还没遇见过像他这样情火如此强烈的男人。 吴星明是个多变的家伙,当他带着老婆和儿子到上海时,儿子才几岁。二十年来,他就一直住在一所不显眼的房子里。二十二岁吴守义出脱得更潇洒了,但他却显得有些忧愁,他和父亲吴明星的关系既不亲密,也不深厚也不深厚。 幸好,在吴守义身边有一个善良、忠诚,热爱的的李上百。他是吴守义母亲奶妈的儿子。他时时都陪伴着他,他的整个生命和吴守义息息相连。 一个偶然的机会,使吴守义认识了一个和她父亲有往来的中共地下党、日本反战成员的女儿枝子。她是在协助地下党转移中而负了伤,在这里休养的。 此女那开朗,真诚的性格,在小伙子心中激起了爱情的浪花。吴守义也深深地爱上了文静,纯洁的枝子,因此她成了吴守义家里的常客。她向小伙子讲廷安,讲八路军,讲新四军,讲日本,讲她到上海加过的每一次战斗,常常使吴守义如痴如迷。 不久,吴守义向枝子斯吐露了心头的秘密。 第一三0章 风雨飘摇 第一三0章 风雨飘摇 正巧,吴星明也很喜欢枝子,他毫不犹豫地劝儿子吴守义:“你应该主动向她求爱,你父亲年纪大了,而小日本,也不会永远呆在这儿,立马就要滚蛋的了,我们也就打下江山!” 当发战争财的吴星明不管心中多么歹毒、好玩美女,可他还是爱儿子的。他对枝子也颇有好感,他知道,枝子爱他的儿子并不是因为他那富有的财产。 有一天,枝子向吴守义讲起他在一次战斗中,把张大华从死亡边缘救出来时,意外地使坐在一旁的吴星明突然脸色大变,踉跄地站了起来。 吴守义焦急地扶着爸爸,不住地问他:“这是为什么的呀?……” “这个……”他只是支支吾吾,没有正面回答。接着,吴守义这位刚从外面回来的人,带来了日本人在太平洋战败的消息。 “好!这真是太好了!”枝子心情异常激动,她兴地说,“我准备很快动身到前线去,继续和敌人作战。” 几天后,吴守义正式向枝子求婚。吴星明不大高兴地同意了,他答应在月底就成全他俩的婚事。这使这对年轻人多么幸福啊! 离吴守义喜期只有一个星期了,这天突然一封来信,使得一向多变的吴星明神色紧张起来,只是嘟囔说:“这,这可怎么办?相民心来了……” 钓鱼诸岛间,自中日战争爆发后,是海盗活动最频繁的海区。 这时,民心号快轮驶入了中国海。在海上行驶的民心号,到哪里去?去干什么?只有船长自己才知道。但是水手们知道船长相民心在干海盗营生,虽然这条船不是用来抢劫,但他还有不少船在别处。 中午时分,民心号来到上海,这是一座国际大都市。在相民心的命令下,一面美国国旗挂上旗杆顶边。可是码头上没有什么反应,于是船又继航行。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民心号又来到宁波港。港口防波堤的旗杆上,升着一面美国国旗。尚民心满面笑容地对日本人水手长下令:“靠岸。” 码头台阶上,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人正恭敬地等着相民心。他叫闫这么,是专做海盗所掠财物生意的经济人,替海盗把抢来的东西脱手,还把日本鬼子从中国捉来的俘虏人口贩往日本等地当免费的劳工。 于是,他们来到一家酒店里。相民心问:“我从信号上得知你这里有一笔俘虏人口,对吗?” “是的,要一条上千吨的船才能装下呢!”闫这么又谄媚地说,“这里的人常常提起日本海盗,几乎到处都在谈。” “这有什么好讲的!”相民心笑了笑说,“好吧,十天后我来取这笔货。我已经给上海的吴星明先生去了信,我要跟他结这笔钱。” “哎!”闫这么愤贲愤不平地说,“这太不公平,要不是咱的买卖,吴星明这个汉奸高官哪能发这么大的财……” “好酒!”相民心一扬头,喝下最后一杯酒说,“我们一到上海,就和吴星明去谈这笔人口生意。一切办好后,你就到钓鱼岛提货。走吧,咱们上船去。” 民心号又出航了,它途经了风景如画的海面,行驶在东海海面上,正好顺风,张满了帆的民心号迅快地驶向上海。 十几个小时后,民心号在上海靠了岸。上海滩的一大广场上,相民心在人群中听到人们都在谈论着:“小鬼子完蛋了,海盗也就完蛋。捉拿鬼子子大头子和汉奸、海盗相民心!” 相民心走到港口,看到无数只小船都向一艘战舰驶去。富有航海经验的尚民心,从竖在堡寨顶的旗杆上的信号中,知道有一条战舰要离开上海了。 天快黑了,相民心来到一家咖啡馆,他从邻座一个人的谈话中,了解到有一艘叫中国钓鱼岛号的战舰在解放军船长指挥下正准备出航,去消灭日本海盗和相民心。于是,他赶到已经挤满了人的港口。 月光下,随着声炮响,一艘挂国民党军旗子的炮舰,在万众欢呼声中,扯起斜帆,正徐徐离开港口。这此战船中,大多是日本鬼子投降之后,交给国民党军队的产物。 这时,解放军的一个指挥部里,陈士榘司令员和谷牧部长正在给宋继柳他们下达任务,徐允夺和皮永新、吴广善等级同志正站在那里,等待着军区首长的命令。 “同志们,我们刚刚建设起来的解放区,就有坏人在这里捉我们的老百姓的了,已经有多人失踪,不知去向!”谷牧说道。 “我们司令员附近的村落的老百姓也来有人前来报案,说他们到赣榆青口东推盐的亲人至今没回,一定是出什么事的了,要我们帮助查找。”陈司令员说道。 “从以往的情况来看,失踪的成年人大多是被海盗和汉奸所为,他们捉到人之后,集中起来,从海上运向外地,或出国贩卖!”宋继柳说。 陈司令员听到这里,把拳头一举说:“那你们武工队就要设法打掉他们,这帮害人精就地消灭……” “是!不过我们不能再用没有发动机的风船去追逐敌人的战船的了,我们只要有好船就能把敌人就地消灭,解放被他们捉去的老百姓!”宋继柳说道。 “是呀,没有好的战役是不太好办的,首长,你看是否把我们的大轮船给他们一只呀?”谷牧看着陈司令员问道。 “也行,那就把他们从青岛抢来的那一只借给他们先用一下吧,等消灭了海盗之后,一定要还给我们呀!”陈司令员说,“而且还要一个还俩!” “行,就是一只还仨也行!”宋继柳笑嘻嘻地说道。 第二天,相民心在上海吴星明一秘密家中,受到象以往样的接待,相民心笑容可掬地说“你好啊,吴大老板!” 相民心说着,往靠背椅上一躺,随便得就象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不怎么好!”吴星明用一种压低了的声调问,“你信上告诉说有两件事,那你就先谈谈咱们业务往来以外的另一件吧!” “不急!”相民心脸上浮出一丝冷笑,“我,我们还是先谈我的第一件事。” “好吧,我听着。”吴星明无可奈何地说。 “好!”相民心以命令的口气说,“是这样,我要从中国的东沙群岛提货,总共是二百三十五个人,由中国钓鱼岛转到外地去,你应当给我一张签了字的支票。怎么样,我的大老板先生们?” “这个……”吴星明犹豫一下,“我只同意给你相民心现金,而不同意签字给支票。” “是吗?”相民心冷冷一笑,“你这个家伙!看来你不想继续干了?” “是的,相民心先生。如果你一定要我干,这就算最后一次吧!” “我考,不好吧!”相民心立起身来,挪揄地说,“你已经发了大财对不?那你赚的那些钱怎么办?你的日本的主子完蛋了,总不能带到日本去。给你老婆孩子?” “是的,给她们。但他们不要,我儿子就快结婚了。”吴星明打起精神说。 “哈哈!”相民心大笑起来,问道,“他要娶妻?要是人家了解你这些钱是怎么来的,谁敢嫁他?你的儿子吴守义要是全知道了,他又敢娶谁?” “可是,”吴星明惶恐地说,“不,他一点也不知道。” “呵呵!”相民心厚颜无耻地说,“是我帮你赚了这些钱。战争结束后,我也想洗手不干了,我以为这些钱还是回到我的手中来为好。所以,他应该做我的妹夫,把你的钱也分给我们一千万,懂吗?” “啊……”吴星明瘫倒在椅子上,他知道自已经落在这个同伙的手里。他勉强地说,“不,相民心,我儿子他再过六天就要娶上一个女‘军统’……” 他们连续了两个小时的谈话,一个是恳求,而另一个则威胁。吴星明虽然也把他未来的儿媳妇说成是国民党女特务,但也没有把相民心吓倒。 第一三一章 继柳船长 第一三一章 继柳船长 相民心走后,吴星明呆呆地坐坐在书房里,半天之中,他象生了场大病似地虚弱。他把儿子叫来,用颤抖的声音对他说:“守义,你,你必须放弃原计划,不跟枝子结婚……” “什么?爸爸……”守义惊叫起来。 吴星明断断续续地说:“因为……守义,你必须娶另一个人为妻子,妻子。”他嗫嚅着,声音几乎低得听不见。 守义扶着桌子,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去:“爸爸,你告诉我为什么?” “这……这为了我的名誉。” “你的名誉要靠别人给?” “是的,就是被海盗相民心逼上了梁山!”吴星明脸面痉挛,声音颤抖着说。 守义满脸泪水,他一面往外走,一面说,“好吧,我听爸爸的……” 吴星明给枝子写去一封信,说由于一件和他不相干的事,不得不使守义和她的婚约作废,并请不要到他家不作客。这不明缘由的突变,一时使枝子呆若木鸡。 为了尊重吴星明的请求,枝子写了几封信派人送到吴家。但是送信人回来说,那里没有人接。这使枝子陷入难言的悲怆和苦恼中。 一日,枝子听到了一个更可怕的消息:守义就要跟别人结婚了。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决意要知道那人是谁。她徘徊在周家门前,终于看到一个女子和一个男子从里面出来。 枝子盯着他,一直盯到港口。她看见二人登上一只轮船,并了解到男的就是民心号的船长相民心。 枝子怒不可遏,她想方设法要找到守义。然后就是去向相民心挑衅,要么杀死他们,要么被杀死,以便了结这个令人不能容忍的局面。然而,她白费了力气,谁也没能碰到。 一件意外的事发生了,吴星明在小鬼子的失败后,在两小时前被“军统”捉到了南京。闫这么得到了这个消息,急忙来找相民心:“船长,买卖是做成了,可那一件事呢?你准备放弃吗?” “放弃?”相民心吼道:“放你妈个屁!你认为我会在一伸手就能捞到上千万财产的时候罢手吗?他儿子对名誉比财产更关心。我加在她父亲头上的压力,也照样要加在他的头上。这一千万,他要当聘礼乖乖送给我相民心。” 现在吴守义已经知道了父亲部分财产的来源,也明白相民心制住他父亲的手段,他反而表现出惊人的冷静。他叫手下把相民心请来,开门见山地对他说:“我父亲强迫我放弃这门婚姻,那是办不到的,你给我滚出上海!” “啊……”相民心惊楞了好一会,才威胁说,“你就应该关心你父亲的罪恶,履行你对我们的约定。要是你不明白……” “我明白了一切,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吴守义镇定自如地说。 “我考!”吴守义用充满蔑视的眼光盯着相民心,果敢地说,“相民心先生,你想要的是这些钱,但你永远也别想得到,我要把它用在合适的地方……” “放屁!”民心暴跳如雷,“奶奶的,老子我要这一千万,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弄到手。” “妄想!”吴守义毫不示弱,愤愤地说,“我就是把它烧了,就是把老扔到海里去,也决不会给你这个野兽!” “你他妈妈的敢!”相民心凶相毕露,冲上去抓住男孩儿的胳膊。 吴守义大叫一声:“李上百!” 门开了,相民心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两只铁钳似的手抓住,被勒得喘不过气来。李上百不胜厌恶地说:“要是少爷对我说干掉你,我会毫不客气。你给我滚吧!混账的狗东西,再不走的话就一把将你扔出门外。” 第二天,吴守义派人给枝子送去一封信,信中说:“你应该拒绝我,因为我配不上你。你是正直的好姑娘……请原谅,再见!” 枝子看完信,连想都来不及想,就直奔吴守义家。可是,大门紧闭着,空无一人,吴守义和李上百已经离开了上海,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去向。 不久,枝子投入到解放战争。她来到一个叫“钓鱼岛”的小酒店,找到了我地下党王仲豪的好友、潘汉年的助手、自己的直接领导叶文津同志,很快参加了中共海防大队围攻钓鱼岛日本海盗的战斗。当时,双方势均力敌,战事进行得非常激烈。 解放军陈毅司令员给海防队派来了援军,张大华也在这支队伍里面,她和枝子相遇了。枝子向这位她所敬重的爱国者倾吐了自己的遭遇。 张大华问:“那个狗东西叫什么名子?” 枝子说:“他叫相民心。” “啊!”张大华心里,“妈妈呀!这个名字叫我特别痛心,吴守义曾救过我的命,而我的儿子相民心却害了他。” “伯母!”枝子从张大华发白的脸色上象感觉到什么,问道,“您怎么啦?您认识他吗?” 张大华叹了口气,回答说:“不,我不认识他!”说完,就离开了这年轻的女军官。 战事进行得很不顺利,部队撤回到钓鱼诸岛的赤尾屿。这时,枝子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信中请她去请宋继柳担任船长。 枝子心想,如果让山东滨海的宋继柳担任了钓鱼岛号的船长,也许有机会碰到相民心那条大轮船。于是她下决心接受这封匿名信的邀请。到了连云港找到了宋继柳,向他介绍了了情况。宋继柳听后,他向谷牧告辞后,就搭上海队队的另一只轮船,向枝子的信上指定的地址驶去。不好,前面出现了鲨鱼群,一定要小心呀! 鲨鱼,成千上万只的鲨鱼在那里游荡着,它们如同目中无人的疯子,在水中玩耍着, 枝子看着鲨鱼群说:“宋队长,你从前出海,看到过这么鲨鱼吗?” “经常见到,只要你不去打它们的话,一般来说它也是不会同你为敌人的。” “那能否介绍一下?” “好的!鲨鱼除了具有人类的五种感觉器官,还有其它的器官。鲨鱼嗅觉敏感。它在海水中对气味特别敏感,尤其对血腥味。伤病的鱼类不规则的游弋所发出的低频率振动或者少量出血,都可以把它从远处招来,甚至能超过陆地狗的嗅觉。它可以嗅出水中较远的的血肉腥味来。如雌鲨鱼临分娩过后,即使在大海里漫游千里之后,也能沿着气味逆游回到它的出生地生活。一米长的鲨鱼,其鼻腔中密布嗅觉神其灵敏的嗅觉力,可嗅数公里外的受伤人和海洋动物的血腥味。” “这么厉害!如果说,我们的人类要是受伤之后掉下水中,可就麻烦的了!”枝子说。 “也不真是不好说!鲨鱼最敏锐的器官是鼻子,它们能闻出数里外的血液等极细微的物质,并追踪出来源。它们还具有第六感——感电力,鲨鱼能借着这种能力察觉物体四周数尺的微弱电场。它们还可借着机械性的感受作用,感觉到上百米之外的的鱼类或动物所造成的震动。它们有了这些天生的自我保护本能之后,从而生存至今。” “由此及彼,我们的人类就没有这么一个大本领的了。当然,人类有人类的生存本能!”知子说道,“宋队长,能否接着介绍?” “可以!鲨鱼头部有个能探测到电流的特殊细胞网状系统,被称为防攻保护器。鲨鱼就利用防攻保护器来捕食猎物及在水中自由游弋。而我们人类就没有这个功能,当然我们人类除了有发达的大脑之外,还第六感觉神……” 此时,钓鱼岛号停泊在钓鱼岛北边。宋继柳到了那个天然小港的时候,一只小艇已经在等侯着他。就上前说:“我是宋继柳,武工队长。” 那军士说:“请,您现在就上船去,我们已经等了好几天了。” 宋继柳从右舷腰部走上钓鱼岛号的舷门。在三声炮响中,全船人员已经整齐地排列在甲板上,向他致敬。这是一艘制造精良并装备有强大的火力的巡航舰。 钓鱼岛号在前任船长吴大夫的指挥下,曾在钓鱼岛消灭过许多日本的海盗船。现在,在新船长继柳的指挥下,又向着日本海盗船活动最猖獗的钓鱼岛东部海域驶去。 第一三二章 特殊竟拍 第一三二章 特殊竟拍 一路上,钓鱼岛号没有遇到海盗船。在群岛间往来的饱受威胁的中外渔、商船,对钓鱼岛号的出现表示了极大的感谢。 “宋船长!”副中队长徐允夺对宋继柳说,“我可不相信有这个海盗集团的传说,这大概是海盗们轮流使用的代号,因为还没有自称看见过他的人呢!” 这话倒提醒宋继柳,使他立即联想到了相民心。 “马大副,”继柳向一边的大副说问,“你可知道一条机动的民心号吗?” 大副马上在想了一下说:“听人说过这船,因为这船常贩运人口到日本等地去。” 继柳大声说:“总有一天我要抓住他,把他消灭掉!” 几天后,当钓鱼岛号来到钓鱼诸岛的时候,该诸岛的正受到海盗的威胁。—艘横桅船扯起报警的旗帜,所有的海盗船立即排成了挑战的阵势,他想吃掉这个对手。 宋继柳命令钓鱼岛号做好一切战斗准备。炮位上,每门炮都装好了**,甲板上,短炮也上膛待发,长枪,手枪,马刀,斧头都分配下去。钓鱼岛号很快逼近了敌船。 一艘机动海盗船向钓鱼岛号开火了,炮弹从钓鱼岛号甲板上飞过,打断了几根吊索,伤了几个水手。现敌人要先声夺人了,他们想用先下手为强的办法打掉钓鱼岛号。 继柳沉着应战,他大声地说道:“同志们,我们这个轮船尽量靠近了,敌人的船只!” 当他靠近了敌船时,宋继柳才命令左舷的大炮一齐轰击一只海盗小轮船。这个小轮船很幸运,一阵海风移动了它的位置,只在船壳吃水线上中了两三发炮弹。但是另一艘英国式轻型海盗船的左舷却挨到从钓鱼岛号发出的大部分炮弹,海水象潮水般涌进船内。 不错,英国式轻型海盗船不到五分钟便沉没了。钓鱼岛号又发起了第二次炮击,火红的炮弹在海盗船野狼号上爆爆炸,小船很快沉没了。落水的海盗,纷纷向那向那艘八月号船游去。可是,八月号海盗船见势不妙,加大油门向日本方向逃去。 这时,继柳发现在另一方向的海面上,有一艘大轮船烟囱正冒着大黑烟,正加大油门妄想远走高飞。这个家伙看到遇上了强手,只有逃之夭夭。 继柳认出,那正是民心号。他如果下令,完全可以追上去切断民心号船的航路。那么,那艘八月号海盗船便可乘机逃脱。在强烈责任心的驱使下,继柳克制住内心的冲动,下了追击民心号海盗船的命令。不到一小时,就追上了八月号海盗船。钓鱼岛号右舷的吐着强烈的炮火,几弹击中了这个海盗船,船上燃起熊熊大火,不一会就沉没在波涛之中。 钓鱼诸岛海战后的一天,继柳在会议间的桌上看到一封给他的信,字体和在以前枝子收到的那封信十分相象。信中邀请他于下月的第一周,把船开到大北小岛和大南小岛的海域去。 满腹狐疑的继柳吹哨,立马叫来了值班的水手。他对值班水手说:“你们见谁到过我的指挥部?” “没有呀,没有看到有人来过这里。宋船长!” 宋继柳沉思了一番,决定不再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这天,钓鱼岛号来到钓鱼岛的大北小岛和大南小岛,在这儿,继柳受到美国舰队司令官的热情款待。闲谈中,美国司令官说:“我想起三天前,有一艘挂英国国旗,说民心号的轮船刚从这里开往黄尾屿去。” “这个消息真是太好了,我们正在到处找他们呐!” 得到这个消息,继柳决定马上起航。在微风中,钓鱼岛号离开了大南小岛。可是,直到一个星期后,他们搜遍了附近所有的港口,越过了中国的钓鱼诸岛,还是没有找到民心号船的踪迹。难道说,这一帮家伙就此消失的了。 继柳下令折向北,这样,他们就能在很快到达宁波。 一九四五年八月的一天,钓鱼岛号越过一中国的无名岛屿时,在桅楼了望的水手突然喊道:“右舷前方有船。” 那是一艘没有挂旗帜的靠近陆地行驶的轮船,因为夜幕快要降临,无法看得清楚,但它的行动明显表现出回避的样子。继柳向马上在大副命令说:“要盯住它,一直跟到天亮。” 第二天,晨雾散去时,可以清楚地看出这只轮船的吃水线很浅,装备有十多门炮。钓鱼岛号上的中国的旗帜,迎风飘扬。向民心号发出了停船的信号。对此,民心号不理不睬,它的航向和速度都没有改变,只是一个劲地向前跑着。 于是,钓鱼岛号加了油门,民心号也拼起命来,好象它要想同钓鱼岛号保持这个距离。我钓鱼岛号炮舰上的人尽管心急火燎,但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样的情况继续了一整天。 “难道它也驶向东沙群岛?”继柳自言道。就在这时,在众多的渔、商船丛里,民心号船蓦然消失在钓鱼岛号的视线里,幽灵一样消失的了。 两天的搜索都没有结果,宋继柳不得不决定到东沙群岛停泊。东沙群岛的一个角落,那里的“集市”是专门贩卖人口的市场。“集市”上,一批被日本鬼子和海盗掳到的人,就要在今天的拍卖中决定他们的命运。“中介”们云集市场,熙熙攘攘。按这里的规矩,他们可以哄抬价格。让价格不断地上升,达到一般人都买不起的程度。 五点钟了,开盘的价格从一千块大洋涨到二千大洋。这时市场上出现了两个人,引起了客商们的惊讶和不安。他们是赫赫有名的相民心和闫这么,这是一对杀人不眨眼的坏蛋。 相民心的到来,也引起一个老年女俘虏的恐惧。她原来坐在市集的角落里,这时她突然站了起来,缓缓后退,把自己裹在残破不堪的斗篷里,藏进了人群,生怕让这个家伙看到。 相民心用老练的目光扫了一下俘虏,和闫这么咬了咬耳朵,报出了三千五百大洋的价格。有个马来西亚客商和他的伙计报了三千七百大洋。相民心大叫一声:“老子出三千五百大洋。” “我出五千大洋!”马来西亚客商也不示弱地大叫着,“我出五千大洋的啦!” “我们出五千五百个大洋!”相民心说着,无意中的目光被两个在一道的俘虏吸引住了。这个坏东西走了几步,惊讶地说,“真是他们!” 那小伙子吃惊地望着他父亲的老主顾,正有一些特别的惊愕。原来这两个俘虏是吴守义和李上百。马来西亚的客商又报出:“我们的出六千的大洋,六千个大洋的呀!” “六千五。”相民心一边看着吴守义,一边应了过去。 李上百到这时才明白相民心的用意,他紧紧地把吴守义拥在怀里。除非把他杀掉,才能从他手中夺走吴守义。为兄弟两肋插的人还是有的,起码这里就是有的。 在全场的寂静中,响起了一个清亮颤动的嗓音:“六千大洋。” 相民心回头一看,有一群水手走进集市,为首的是一个年轻军官。他就是宋继柳。相民心决意“拼”到底,于是大声叫道:“六千五个大洋。” 宋继柳向吴守义投去平淡的眼光,平静地说:“七千个。” 这时,闫这么很是着急,但也没有办法。因为,他知道,他已无法控制相民心的狂热的大脑了。他心中明镜似的,这些人根本就不值那么多,到手之后一定会亏本的。 就在东沙岛上升起一阵白烟之时,传来了闭港的炮声的一刹那间,宋继柳响亮地发出:“一万五千大洋!” 相明星暴跳如雷地大骂着:“他奶奶的哪来一个二百五,一定是个疯子!” 宋继柳笑逐颜开地说:“有你这个小东西跳的,非找机会教训你一下不行。 徐允夺气不过地说:“宋队长,我们不如把这个坏东前捉起来,然后再……” “不行!目前,这里还不是在我们的势力范围,搞不好会出现国际争端来的,到那时可就不好办的了。再之说,我们只是在一个小岛上,不方便行事!” 第 一三三 章 海盗发狠 第 一三三 章 海盗发狠 相民心不服气地说:“就这么失去了再继续抬价的资格?”他恶狠狠地对闫这么说了句:“奶奶个熊,让他们等着瞅吧,老子有他们好看的!” 吴守义越过了集市的栅门,抓到继柳的双手。继柳笑了笑说:“哈,吴守义同志,即使要我们的全部财产,我们也为赎大家而牺牲。” “这真是太谢谢的了!”吴守义泪流满面,哽咽着说,“我牺牲了全部财产而赎回了我家的名誉,现在我也能配上当你的同志了!……” 满载着被解救的俘虏的钓鱼岛号启航了,这些重新获得自由的人们,将被送到福州的港口去。被救的人们围向继柳的四周,向他表示热忱的谢意,只有那个老妇人仍然躲在一边。 宋继柳的舱里,吴守义讲述了他和李上百离开上海后的经过:“当我知道父亲的部分财产是怎么来的之后,我决心把这些血腥钱全部用于赎买战俘。给你写信后,我和我和忠实的李上百就秘密地来到了东沙群岛。” “好,真是太好了!”继柳说,“其实,要不是怕引起国际纠纷,我们早就把你们救走了!” “是呀!可是,在西沙我们赎回了成千上万的中国百姓,让他们获得了自由。钓鱼岛号上老船长牺牲后,我决定买下这条船。老船长有个侄儿就在船上,那两封邀请信都是他送到你手上的。我完成了这件事之后。想到上海去和枝子重新见面。可是,我们乘坐的船不幸被一艘日本海盗给俘虏了。我同李上百等人被带到这里,将作为战俘被卖掉。” “你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好人!”宋继柳被感动得热泪盈眶。这个善良、纯洁,高尚小伙子现在是穷了,但他却令人尊敬。 这时,枝子接到钓鱼岛号大副发去的电报后,乘坐一中国渔船赶到,同心爱的吴守义相见在炮船上。于是,李上百来找吴守义和枝子,说:“二位我受众人之托,请你们能在这航行中的船上举行一场面特殊的婚礼,好让被救的大家伙都能参加。” “这个……” 二人在征得宋继柳愿意当他们的主婚人的情况下,他们高兴地答应了。 突然,在前边了望的水手报告:“上水有情况。” 宋继柳带着吴守义和几个军官来到前甲板,他从望远镜里看到东边约八九海里的海面上,有十四艘吨位不等的船组成的船队,正向他们开来。继柳对吴守义说:“小吴,看到没有,领头的正是那只从我们手上逃走的民心号。现眼看着它带队逐渐包抄过来了,快做好了战斗准备。” “是!”大家纷纷扬扬行动了起来。 “中口先生,你给军区发报,就说我们可能同十多只海盗船舶碰上,马上就要同敌人干上,关键船上还有许多被解救的老百姓。如果方便的话,可来船舶支援!”宋继柳看了一下身边的中口先生说道。 解放军山东军区司令部里,陈司令员正同谷牧等人看着地图,几个警卫员正在整理桌子。一个战士手拿电报进来,他走到陈司令员的对面来了一个立正:“报告首长,宋大队来电报,他们正在东海同日本海盗碰上,可能就要大打出手……” “他们怎么没有开出钓鱼岛号?又从哪里搞到了一只更好的战船?”陈士榘司令员说着看到山口知子和中口嫂进来,就把话题一转让说,“现你们武工大队还有多少人在家?钓鱼岛号还好用吗?” 中口嫂说道:“报告首长,我们还有三十多人在家,钓鱼岛号更是完整无缺,可以随时出发!” “这就好了,船上的枪支弹药可足,燃料有无问题?”谷牧部长说道,“如果说没问题的话,听从陈司令员的调遣!” “一切问题都没有,我刚刚同知子查看过了!” “好!准备出发!”陈司令员大手一挥地说。 这时的海面上,一团白烟从民心号船上发出来,火球在我武工队的钓鱼岛号上爆炸了。一面黑底上绣有火红的大s的旗帜升上民心船的旗杆上。这正是日本海盗s的旗帜。 午后时分,船队开到离钓鱼岛三海里的地方。两艘轮船居中,另外船分列两边,缩小了包围圈。宋继柳紧盯着那艘挂黑旗的船,想让它进入射程。 一阵骤风吹过海面,钓鱼岛号调整了舰位。“放!”继柳大声下令。右舷十门大炮和五门短炮的炮、弹呼啸而出。硝烟中,两艘轮船都中了炮弹,尸首七竖八地倒在甲板上。 可是,钓鱼岛号也中了许多炮弹,一名军官和几名水手牺牲了。由于三面受敌,炮战分外激烈。不多时,又有两艘小船被钓鱼岛号打沉。落水的大小海盗乘海盗艇,拼命向大船划去。钓鱼岛号上传出一阵欢呼的喊声。 与此同时,钓鱼岛号的底层下,那些获得自由的俘虏们也在忙碌着,枝子带领妇女正给伤员包扎伤口?那个老妇人显得沉着得沉得沉着老练,她象是经历过战争场面的将军,指挥着大家工作。 由于,船上有众多被救的战俘和老百姓,钓鱼岛号不敢向海盗船冲去。那艘挂黑旗的民心号船已经靠近到炮手的射程之内,把密集的炮火,向钓鱼岛号倾泻过来。 可是,一颗炮弹击中钓鱼岛号的后部,船舵被炸坏了。 敌我双方的船距离越来越近,大炮已失去作用。到处是枪声,钓鱼岛号上弹如雨下,甲板上倒满尸体。继柳依然冷静地然冷静地屹立在司令台上,指挥着战斗。 “上船啊,上船啊!”在一片粗野的吆喝声中,日本海盗们纷纷爬上了钓鱼岛号。可是,这些坏东西又在斧头、大砍刀的打击下,许多海盗掉进海中。但是他们人多势众,越来越多的海盗爬上钓鱼岛号。 海盗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终于占领了钓鱼岛的前舱,把钓鱼岛号上的人赶向甲板。 可怕的鏖战中,宋继柳象一头发威的雄狮,他不止一次地把吴守义从死亡的边缘搭救过来。经过两小时众寡悬殊的浴血奋战,尾楼也被海盗攻占了。海盗似乎要活捉吴守义和宋继柳,这使得有五十几个家伙死在双枪之下。 最后,宋继柳、吴守义和几个幸存的军官被俘了。钓鱼岛号的旗帜已不再飘扬时,到处是狂喊声:“民心万岁,民心万岁!”海盗让开一条路,从中间走出一个人,他竟是相民心。相民心傲慢地走到幼海和宋继柳跟前:“我要是早知道钓鱼岛号是你宋大队长指挥的话,那我在中国的东沙海面就跟你这个所所谓的大英雄决战了。” “那个时候,要是你不逃跑的话,你早就被吊到钓鱼岛号的旗杆上了。”宋继柳正气凛然,毫不示弱地回答。相民心打了个手势,几个海盗立刻扑到继柳和吴守义面前。 在海盗粗野的叫骂声中,宋继柳和吴守义被拽到船头,绞具已经准备停当。就在这时,枝子被带上甲板来,她大叫一声,扑到吴守义身上。相民心用讥讽的口气说:“上海大汉奸、大富翁的继承人如今可要听我的安排了:吴守义,有了你老子的钱,我就不会再受穷的了!” “你想要的钱,我用在赎我的父亲的罪孽上了,你一个子也拿不到。”吴守义说。 相民心眼中闪出凶残的光,吩咐手下日本海盗道:“你们的快去船梢**舱,准备好事!” “嗨!”几个日本投降后的当了海盗的家伙应着,跑了过去。 又命令大部分海盗撤回民心号船上,接着又把吴守义和宋继柳绑了起来。显然,相民心是想把这船上的几百人和吴守义和宋继柳一起毁掉,以此来满足他的**。 此时,也同时被绑着的枝子对吴守义说:“谢谢你这个大恶棍,这样我们至少可以死在一道。” “想得真美!”相民心大声吼道,“你还得活着当我的**,叫你生不如死……” “你妈妈个狗腿,真是一个死东西!”那个老妇人出现在甲板上,她冲着尚民心大声吼道,“好吧,所有的人,你的妈妈也跟大伙一道,都死在你这个混蛋的手里!” 相民心被她妈张大华的突然出现惊呆了,他稍稍停了一下,声嘶力竭地嚎叫:“快把她给老子拉过来,真是一个害人不浅的人呀!” 第 一三四 章 母子相残 这时,被关在底舱下的人们砸碎了盖板,从下面一拥而上,他们手拿各种武器,冲到甲板上。大坏种相民心明白自己这回可完狗熊了,于是,大声叫骂道:“奶奶的,老子想和你们这些狗操的坏种们一起快乐地去见阎王,向他老人家问安!炸船,把这个该死钓鱼岛二号炮船给老子快炸掉!” “我们的钓鱼岛二号永远炸不了的!”李上百用斧头杀死了几个点**的海盗后,夺下了导火线,冲出**舱,奔到甲板上,顺水推舟地扔到钓鱼岛边的大海里。然后,举起斧子,狠狠地向相民心砍了下去。 就在这时,张大华也因心力交瘁而倒下了,她是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得了急病,又经过这么一折腾,撒手归西的了。 我们解放军的炮手和水手们各就各位,在宋继柳的指挥下,和几艘海盗船重新开战。失去了首领的日本海盗船已无法抵抗钓鱼岛二号的猛烈攻击,只好掉转船头慌乱逃窜。 这时,正巧钓鱼岛号在皮永新和吴广善、中口嫂、山口知子等人的指挥下,快速地冲了上去,把海盗船给拦截住,两只船一起向敌人开火。 皮永新把举起望远镜向敌人大船看去,只见有一个家伙企图开船逃跑,于是大叫一声:“小炮平射,打掉那个船舶的舵舵舱,kl别让他们给逃了!” 小炮手孟宪爽瞄准敌人的船就是一炮,把寻个家伙给炸出了舵舱的大海里,正好来了一大群鲨鱼,这些落水的海盗正好成了鲨鱼的晚饭。 皮永新驾驶的钓鱼岛号向已经瘫软在水面上的敌船靠近,用绳子把它拖走了。 此时,宋继柳流着泪说:“同志们,我们尊敬的张大华的老妈妈为了打击海盗,就这样光荣地牺牲了,现我们要把她的遗体安放在驶楼上,以表示对她爱国热忱的敬奉!” “是这么回事!”吴守义向大家看了一眼,“另外,我和宋船长准备把她的骸骨。送回她的故乡赣榆去安葬,让她老人家叶落归根吧!” “好!”满怀敬意的人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吴守义叫人们在相民心的尸体上绑了一颗手**,拉了火线的后,把他投入到中国钓鱼岛的东边、他曾带日本海盗横行一时的海里。船上的人们高声欢呼:“中国共产党万岁!中国人民万岁!” 钓鱼岛号的旗帜又升上了主桅的顶端,它同钓鱼岛二号一起,围着自己国家的钓鱼诸岛转了一大圈,发现没有了海盗后,在中国国民党海军指挥官的请求下,让美国海军代管。 吴守义,一九二九年在上海一所小学读书。三八年随母迁往香港,就读于一所中学。同年十二月,其父投敌。之后,吴守义被同学们骂为“小汉奸”,并且有同学将这三个字用刀刻在他的书桌上,使他深感耻辱。吴守义曾在校刊上著文表明自己的爱国之心。 由于某种原因,三九年被日本方面安排到日本读书,吴守义为同学所不齿。在心灵深受煎熬之际,一位名叫李小组的大美女同学给他指点迷津,秘密将《西行漫记》等进步书刊借给他阅读,使他开始认识中国共产党和红军,知道其父原来也曾是共产党员,认识到走什么道路取决于自己。 一九四三年初,吴守义被送到日本一所大学经济系读书,日军大本营一个高官在报刊上进行宣传,说吴守义再度赴日是“响应日本对华新政策”。 吴守义在上海《平报》发表文章予以反驳。 在此期间,吴守义有机会阅读了日文版《资本论》、《大众哲学》等书籍,开始接触马克思主义。日本无条件投降,汪伪政权也随之土崩瓦解。之后,吴守义就随同其父一度被国民党当局软禁于重庆白公馆,四六年五月才被释放。 四六年七月,吴守义到上海,由田云樵介绍到淮阴中共华东分局联络部。八月二日,经扬帆、何荦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为中共“特别党员”。随后,吴守义被扬帆派回上海,在田云樵领导下的中共中央上海局肃反工作委员会从事策反工作,成为扬帆麾下的一员干将。他的公开身份是在中央商场二楼交易所做投机生意的商人。 由于结识大批国民党上层人物,吴守义多次冒着生命危险从事策反工作,不时把重要情报报告给田云樵,并曾参与策反上海警察局的重要头目和浙东税警大队长等人。 淮海战役前夕,在徐州火车站内,一些国党军政要员、太太小姐们,失去了往日的尊严,顾不得列车已经开动,喊叫着争抢上车,有的抓住车门,有的攀住窗户!真是丑态毕露,一遍狼狈景象。她们平时那种目中无人样子,再也看不到的了。 在五号车厢里一位穿戴一般的一个中年妇女,带着嘲弄的神情着窗外的一切。她边看边把盘在头上的麻花型发结松开,松地披在肩上,然后,又摘下深度近视眼镜,转眼之间,变成了一位年轻美丽的大美女。 火车飞快地驶出了连云港的海州站,直向徐州奔去。大美女面容静地坐在车厢里,突然,她发现有三个带眼镜的“先生”趁着火车摇的时候,不时睁眼膘着她,不易觉察地暗暗监视着她的行动。大美女心想:“糟啦!叫‘狗’跟踪上了!” 列车一声吼叫,驶过了新沂车站,旅客不约而同地目光射向站台。就在这一瞬间,大美女趁机地离开座位,朝一个车厢走去。 三个戴眼镜的家伙开始没注意,后来,猛然发现大美女不见了,知道受骗了,赶快挤开人群直往前面车厢追去…… 大美女左手提着皮包,走进车长室,然后,“砰”的一声把关上。她将右手伸到怀里,威严地对车长说:“车长先生,请把车窗给我打开。否则,我这枪可就要走火的!” 中年站长被这奇特的要求弄呆了,当他发现女子的右手放在怀里,象是要抓出一件什么武器似的,慌忙向她敬畏地点点头说:“好,好,好小姐!”说完,把车窗打开。 列车在晃动着,大美女向车长感激地点了一下头,然后身子一缩,纵身从车窗敏捷地跳了出去。车长被这惊险的动作吓得目瞪口呆。 突然,三个戴眼镜的家伙冲了进来,其中一个瘦猴从兜里掏出证件,猛地伸到车长的的面前,只见上面印着“保密局“的大印。 这时,另一个胖猪发现了窗上的脚印,骂了一声:“混蛋!活腻了!”说完,向一边两个家伙把头一摆:“追,别让小**给跑了!” 三个家伙先后,“嗖嗖嗖”三声,飞出窗外,紧接着从外面传来“啊啊啊”三声。 车长呆痴地望着窗口,惊魂未定,门又嘎然被人推开,来的正是那位神秘的大美女和另外三名男子。只见她换了一身绿色旗袍,戴一付茶色眼镜。“你,你们……”车长哆嗦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大美女从前边车厢跳下之后,又象轻捷的冬燕转身跳上了后边的车厢,她料定“狗”也会跟着跳下去的,并在落地之时被宋继柳用飞刀送上西天。她扫了一眼见再也没有其他人了,微笑着对列车长说:“谢谢你老人家的帮助,车长先生,我们要在你这里休息一会儿子,对不起打扰了,请多多包涵!” 第一三五章 神秘靓妹 第一三五章 神秘靓妹 火车终于过了徐州后,换车来到了蚌埠站。 那位神秘的大美女同三个男子先后走下了火车,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见无人跟踪,便走出了火车站。大美女正走在蚌埠的大街上,忽然看到有一批反对内战的大学生在游行示威。她看到这情景,更加坚定了完成这次特殊任务决心。 于是,这个神秘靓妹又快速地到了汽车站,登上了去安徽省蒙成县的汽车。 汽车平安地到达了安徽省蒙成县车站,大美女等人下车后,四下散打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便快马加鞭地走出了汽车站。 在这里担任值勤的国民党明星团二营营长胡四周,带手下向大街上的行人冲来,阻止行人的通行。营长胡四周突然发现,在这些老百姓中站着一位年青的大美女,笑逐颜开地大叫:“这几位就是共产党,把她给抓起来。” “是!”一群士兵蜂拥而上,冷不防将大美女抓了起来。当大美女的随从发现后,已以、经来不及出手相救了,只有眼巴巴地让人带走了。 胡四周把那位大美女带到营指挥所后,仔细一看不由春风满面,然后强硬地:“你要这个来路不正的疯丫头,要想活着的话,就得同我结婚。” “怎么回事?我来路不正就要同你结婚!我无法同你这个恶棍讲理,请你们的当官来评评这个理!我怎么就来路不正的了?” “你到了我这里,就得听我的,这里我说的算,我就是老大!” “这……我没法同你这个恶人说话。”神秘靓妹说到这里,心想:“我不如来了个缓兵之计……”于是,把杏眼一登说,“要想娶老娘的话,可以,这样简单成婚不可以,必须把婚礼举行得隆重些,才可以!” “好,好好!就按照你这个野牡丹的要求办,她奶奶的!”胡四周听了高兴地连连点头答应。 第三天晚上,一些社会名流和明星团的首领全来参加胡四周的婚礼。 为什么一个小小的营长的结婚,竟然会招来这么多高朋贵客呢?原来,大特务头目是胡四周的表叔,副团长吴小还型是胡四周的干老子,因此,送婚礼的人,都想寻机钻营拍马屁。 此时此刻,胡四周和吴小型副团长正在招待客人,忽然看到此团的团长刘小义和夫人张小平走了进来。于是乎,吴小型连忙迎上去,说:“团座和夫人,真是礼贤下士,对部下关怀备至,我等真是受宠若惊啊!” “不用客气。”刘小义笑着对吴小型说,“老婆有些雅兴,说一定要来参加团副干儿子的婚礼,我不好不陪着来捧场子。我们只不过是凑凑热闹罢了,请不用多心!” 这时,乐队又奏起快乐的曲调。人们也随着这迷人的律,情不自禁地又疯狂地跳起舞来。 突然,从内里屋传来了男女惊恐的喊声:“给老子站住!再跑就砸断你的狗腿?” 音乐顿时停止了。人们莫明其妙地张望,只见个年轻美貌的女子,无所畏惧地从房内走出来,她正是那位神秘的大美女。 大美女镇静地站在大厅中间,胡四周抓住她的胳膊,又羞又恼地喊着:“你给老子回去!再不回来就整死你,你他奶奶的叉的!” “滚开!”女子用力甩开胡四周的手,又怒又恼地喊道,“土匪、流氓、混蛋!” “我考!”胡四周恼羞成怒,拔出于枪对看女子大骂,“妈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再这么乱来的话,我毙了你这个小**!” “可恶的兵痞!”大美女冷笑着说,“开枪打吧,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国家败类!” 这个大无赖胡四周听后,举拳要打,团长刘小义急忙制止道:“胡营长别激动,我看还是先让她说下去。” “大长官们!”神秘靓妹大声地说道,“党国危难当头,你们这些军官不去训练士兵,主动团结民众,救亡图存,却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民女!请问,这难道是孙中山遗训、蒋委员长的教导吗?” “你她奶奶的……”胡四周气得浑身直哆嗦,“你,你放你个大狗屁,你造谣或众,你是个大泼妇,你是个共产党!我,我要把你这个女**枪毙!” “呵呵!”大美女用灼灼逼人的目光盯着胡四周说,“这就奇怪啦,既然老娘我是共产党,那你为什么还要强行与**成婚,难道你准备当叛徒,投降共产党吗!?” 一句话,把无赖胡四周说得哑口无言。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位由宋继柳扮成的记者,女子灵机一动,便对他说:“我诚恳地请求你,为小女子作主,替百姓诉冤!请把今天发生的这件‘新闻’,通过贵报,公诸于众,求得舆论的声援。” “这个……”记者趣的掏出采访本,准备记录。 “慢”吴小型见势不妙,便大声制止道,“军內纠纷不准采访,请记者先生到里屋去吃糖,这事有刘团长和我解决!” 话音一落,几个军官趁机将记者拉到里间屋去,大安相安无事了。 “团座!”吴小型对刘小义说,“不能这样闹下去了,我看婚礼马上开始为好。” “这个……”这使刘小义为难了,他想:“今天早上,司令部副官长任娟上校,突然前来拜访,让我搭救这个女子,要是强行成亲的话,怎能对得起朋友加上司?” 大美女一听这位就是原抗日英雄团长刘小义,忽然心生一计,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惊喜神色,兴奋地对刘小义说:“啊!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表叔呀!侄女这可找到你了!求表叔为我作主呀!” “这个……”刘小义被这突如其来的认亲,弄得张口结舌、不知所措,象木头似的站在原地发呆。 “大表叔!”没等刘小义回话,大美女就扑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说,“你不认识我啦?我是学芹啊!我就是来找你的,表叔,救救我吧!” 事实上,刘小义的确有一个表侄女,但已经多年没见面,忘了她的模样。 小义心想:“任娟是自己上边的一个支柱,我要守信于他,倒不如先认下她,以完成任娟的委托,给自己留条后路。”想到这里,刘小义就立马装出欣喜的神色对学芹说:“学芹,原来是你!长这么高了,筒直不敢认啦!”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措。 “诸位!”刘小义急忙笑逐颜开地对众人说,“今天巧遇表侄女,这完全就是时局给我们造成的误会,因此,我宣布婚礼暂且作罢,请各位退席。” 对于这个离奇的戏剧场面的出现,所有的人都愕相顾,困惑不解,只得不欢而散。 第 一三六章 团长表戚 第 一三六章 团长表戚 唯独吴小型不动声色地望着刘小义和学芹的表情,心想:“这个女人,会不会是情报中讲的那个代号叫‘七七牙’的**女特工?要是那样,这可是我吴某人的福份,也是天赐给我整掉刘小义的把柄!”想到这,吴小型连声对刘小义道贺:“刘团长,表侄女,恭喜你们难中相遇,叔侄重逢,真是可喜可贺呀!” 一边的胡四周气得直咧嘴:“爸爸,副座!就这么罢了?这叫我如何做人!” “笨……”吴小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胡四周再也不敢吭声了。 “无巧不成书呀,这也真是太巧了吧!”吴小型的四姨太赵大姬,不怀好意地凑到张小平的耳边,“我看呐,你老头子醉翁之意不在酒,说不定会娶这位学芹小姐当姨太太哪!” “别,别别。”张小平生气地说,“别胡说,俺男人可不是那种人!今天要不是看在老同学的面上,我现在就同你翻脸啦,你这个人怎么会这样子!” 戚学芹、刘小义和张小平乘上小车,向公馆疾驶而去。只有二营少尉书记官、几年前不知下落的戚学芹的丈夫孙广平,十分惊愕地望着即将消失的汽车背影,久久不肯离去。 第二天一早,戚学芹刚刚起床,就有人敲门,她从容地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刘小义的随从副官王国,他笑着说:“戚小姐,准备一下就上车,我们出去办一点事。” 戚学芹怀着一种忐忑不安的疑惧心情,看着车子在大街飞快地向前开着。车子来到一家大铁门前停下,王国对戚学芹说:“小姐,快请进去,里面有人等你,你们慢慢聊吧。”说完,上小车走了。 “谢谢!”戚学芹压了压有点心慌的情绪,伸手按响了大铁门铃,铁门打开了,站在戚学芹面前的正是曾同自己工作过的任娟叔叔,她刚扑过去,但又控制住自己。 “您好!”戚学芹对任娟一字一句地说,“请问先生, 您喜欢吃地瓜吗?” “对对!”任娟微笑着说,“小姐,你是卖山芋的?我还有新鲜的大带鱼外加付秧。”戚学芹说完,扑上去,抓住他的手,高兴地说:“任叔叔,我可找到您老人家的了!” “请进!”任娟把戚学芹让到屋里,急切地问,“快把具体任务一说!” “陈士榘参谋长收到刘小义一封密信,里面透露出对国民党的不滿。因此,司令部决定,让我们争取他率全团起义。” “好!这真是太好的了!”任娟听戚学芹讲完,激动地说,“蒋介石对全用美国装备的原抗日明星团非常器重,听说,明天还要叫战区司令员来这儿亲自视察。可是,我们一定要克服困难,把他争取过来。” 第二天,蒋介石手下的战区司令员亲自来到明星团视察,司令员坐在主席台正中,手拿望远镜,正在看士兵们演习。这个司令员看完演习之后,刘小义率全团校以上军官,戎裴整肃地在台下列队恭候着司令员的训话。司令员一眼看到刘小义,便装着笑脸向他走去。 刘小义走出队列,司令官高兴地说:“刘团长,你们辛苦了!来,咱们一块留个影。” “好,好的!”这时刘小义心里一阵激动,感谢上峰这么关心他,对于往解放区送信,又深深后悔和内疚起来,有些后悔当被的作法。 几天以后,戚学芹搬到刘小义家的后院住下了。这天晚上,戚学芹来到后花园,猛然发现一个人影从树后闪出,带着一种疑惑的神情望着她,怔了一会儿,便转身走了。戚学芹认出来了,他就是自己多年寻找,怀念的丈夫——孙继平。 这时,猛然回忆起,她和孙继平分离时的情景:赣榆第三沟小顶庄南河堆边的二并排而行,识字班的课堂上两在做作业…… 戚学芹在滨海地区赣榆青口南三沟村当识字班班长时,和同村的同班同学孙继平建立起深厚的感情,并且在结业后就结了婚。可是,白马乡里有一个伪副乡长,是一个国民党特务,他看上了戚学芹的美貌,一定要纳她为妾,戚学芹死也不肯依从。 “不久,这位伪副乡长听说戚学芹已和孙继平结婚,就给孙继平捏一个‘不务正业,宣传赤化思想’的罪名,硬是把他赶了出去。之后,又买通了白马乡下属村——小顶村的保长森吉到,把孙继平以六十个大洋卖给了国民党买壮丁的,有意不让孙继来在赣榆生活和居住。 孙继平和戚学芹分别的那天晚上,孙继平怀着无比悲伤的心清,紧紧地握住戚学芹的手,学芹眼睛里闪着泪水,万分痛苦地说:“我们一定会再相见的,任何人也无法分散我们的心的!你一定要好好地生活下去,我一定会等你打回来的!” 孙继平充满信心地对戚学芹说:“我现在不能带你走,可是,以后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戚学芹感到自己的手被握得更紧,她依在孙继平结实滚烫妁身上,他们就这样分手了,好久沒相见。 戚学芹想到这,猛一抬头,突然看到孙继平已经站在自面前,用眼睛冷冷地看着她,戚学芹热切地望着他说:“你这是怎么啦?不认识我戚学芹了,还你认识你的老婆吗?” 孙继平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对戚学芹说:“是你不认识俺了!小姐,听别人说你要给刘团长做姨太太的了,他的地位要比我高得多,可你单独同他出去干什么?不会是……” 孙继平再也说不了。 “你不要听他们瞎说!”戚学芹委屈地说,“一切都是瞎说!造谣!无中生有!” “无风不起浪!”继平轻蔑地对学芹说,“小姐,收起你那虚伪的感情吧,我们两人之间已经毫无共同之言,恨就恨当初瞎了眼,没有看清姓戚的真面目!” “我是不会变心的!”戚学芹极力控制住内心的痛苦,冷静地说,“继平,求你相信我的为人好吗!” “无奇不有!”孙继平狠狠地骂了一句,“真是不知羞耻的东西!马上要改嫁了,竟还需要从前的丈夫相信你!……” 说完抹了一泪,头也不回走出了后花园。 “不,不不!你快给我回来!”戚学芹失声地叫着。 可是,那个她所熟悉和热爱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后花园的大门外,戚学芹无力地靠在院墙上。戚学芹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慢慢地拢了拢头上的乱发,静静地走进了刘小义的大书房。 这一天,戚学芹见了刘小义,从兜里拿出一封信,递过去说:“刘团长,这是你的一位朋友给你的信!” “他……”刘小义惊慌万分地问,“他是哪一位?我们认识吗?” “他不是别人,是我们的高级将领!”戚学芹镇静地回答,“中共山东军区参谋长兼新四军参谋长陈士榘同志。” “这个……”刘小义惊慌失措地从戚学芹手里把信接过来,但没有拆开看,压低声音问,“那你是什么人?” 第一三七章 针锋相对 “我是一个爱国者,是一个中**员!”戚学芹说到这里,只见刘小义更加神情恍惚地把信拆开,匆匆看了一遍,脸禁不住渗出一层冷汗,就郑重地对刘小义说,“刘团长!希望你当机立断,率领全团起义,为祖国,为和平立功!” “啊!”刘小义抬起头来,小声说,“不,戚小姐,我是党国军人,绝不能这样祥做。我给陈参谋长的信,纯属朋友之友谊,并无他意,请不要有所企图!” “这个……”戚学芹镇静地说,“那好吧!我诚恳地希望三思!” 学芹说完,就大步地走出了大书房。 与此同时,在一间的密室里,副团长吴小型、副参谋长吴仁和胡四周正在密谋。 “奶奶个熊!”吴小型阴险地说,“孙继平和戚学芹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现在必须马上查清楚这个秘密女人,这样对我们大有好处!” 吴仁和胡四周听了都怔住了,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不出话来。 此时此刻,孙继平从刘府后花园回来之后,难过极了,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回想起他离开戚学芹后自己经历的一切…… 他离开家乡后,就来到国民党军队,参加了国民党的明星团。可是,国民党军队里的腐败状况,给这个有正义感的青年带来很大的苦闷和不满。有一次,孙继平组织了那些不愿再为国民党卖命的士兵秘密潜逃,他们的计划是先走十二人,他和另—个策划人李加副最后走。 谁知十二名士兵潜逃后,他们的事情突然暴露,孙继平和李加副没跑成,反惹出了杀身大祸。幸亏刘小义和李家田参谋长把这个事挡了过去,这才使他侥幸地混过了关。 还有一次,前不久,国民党的三十余万官兵,正在向淮海地区靠拢时,一些物资和弹药几乎全靠汽车运输,明星团奉命去执行这个任务。孙继平有意将运输车辆开到解放区,使大批军用物资被我军缴获。回来之后,有人告发孙继平居心不良,故意将车辆带入解放区。刘小义团长知道,如果把这件事和以前的串联系起来,不但孙继平完了,自己也得遭殃。于是,刘小义先发制人,抓住一个散布流言的士兵一顿毒打,并公开宣布,如有人破坏团里的荣誉,那就是向他脸上抹黑,一律枪毙!就这样才把这场风波平息下来。 几年过去了,孙继平一时一刻都没有忘记对妻子的怀念。他坚信,他们终究是能够见面的。他幻想着、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等来的不是幸福,而是无限的悲哀和绝望。孙继平想着想着,两颗热泪悄悄地从这个坚强的青年眼角流了出来。 突然,门被踢开,胡四周和几个士兵冲了进来。胡四周不容分说,就命人把孙继平绑了起来。孙继平愤怒地挣扎着,大喊着:“为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 胡四周照孙继平的肚子就是几拳,接下来打脚踢地把孙继平推出门去。 孙继平被带进一间光线暗淡的屋子里,还没弄清这是什么地方,一阵猛烈的皮鞭象雨点一样落在他的身上,打得他头破血流,遍体锋伤。 这时,吴小型走了进来,看到这场面,立刻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说:“妈妈的,谁叫你们乱打人的?真是一些没有用的饭桶!快给他松绑,我想和他好好地谈谈。” 胡四周不知吴小型是何用意,有点迟疑,当他看到吴小型逼人的目光时,急忙上前,亲手给孙继平松了绑。吴小型把孙继平带到另一间屋里,对他说:“你的案子翻了,虽然刘团长和参谋长亲自审理过,但是,又有了新的发现。” “我没有组织士兵们逃跑,这是有人陷害我。”孙继平沉静地说。 “也好!我们不谈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吴小型说完,他掏出二张照片,递给孙继平说,“你认识这个大美女吗?这可是一位人见人爱的姑娘呀!” 孙继平接过来一看,大吃一惊,照片上不是別人,正是妻子戚学芹。 孙继平陷入了思想混乱和犹豫不决的困境之中,但是他努力装出镇静的样子,最后还是将照片递给了吴小型,摇摇头:“我只知道,她是胡营长抢来准备结婚的女子。后来,又是团长的表侄女,其余的一切一切,本人就不知道了。” 突然,吴小型又掏出一张照片,放在孙继平的面前,目光锋利地盯着孙继平。只见孙继平用眼一扫,震惊得差点叫出来,那上竟是他和戚学芹在花园相会的镜头。吴小型用咄咄逼人的目光,对孙继平说:“你要是还爱着她,你就把她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不要干害人害己的傻事,我会网开一面的,因为她长得太漂亮啦!” 孙继平一时糊涂了,顿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象掉进一个无底的令人恐怖的深渊里。 过了分把钟,孙继平的情绪慢慢恢复过来的时候,吴小型已经走了。桌上只剩下一张戚学芹的单人照片,孙继平颤抖着双手把照片捧到眼前,忽然痛不欲生地大喊一声:“我给你害死了,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呀?” 胡四周走进来,把孙继平带到一座军人监狱,胡四周奸笑地说:“吴副团长有交代,因为你的案情重大,暂时委屈你,只要你把戚学芹的情况交代清楚,吴副团长会手下留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一家小旅馆的一个四人间里,宋继柳正同皮永新和徐允夺抽烟聊天,吴广善推门进来:“宋队长,老皮同志刚把这个岗哨换下来,你还有什么事要说的么?” “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中口一郎和山口一郎、孟宪爽、王辅一他们在另外一家旅馆住下了没有?另外,中口嫂和山口知子、郑小妹她们怎么安排的?” “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几个同志也住在不同的旅馆,也都是换着休息的,请放心好了!” 宋队长听到这里,就放心地说道:“大家休息吧,明天还要干活呐!”宋继柳说着向吴广善眨一下眼,躺下睡了。 吴广善是何等聪明的人呀,他明白自己队长的意思,让他夜间同宋继柳一起行动,他们要去杀死一个原来中汉奸,现在已经成为一个顽固的**分军官的李大成。 当夜下一点时,宋继柳就把这个叫李大成的家伙杀死他的家中,干完了这一切之后,他二人就象没有事一样加旅馆睡下了。 第二天,吴小型亲自把孙继平的情况向刘小义作了汇报,没等刘小义说话,坐在一旁的参谋长李家田毫不客气地说:“此事早就了结了,为何枝外生节、旧事重提?” “不,不好了我们有一个叫李大成副师长,给人杀死在家中,我们还小心为上呀,共产党真是无孔不入呀!”吴小型不慌不忙挚说,“此案有了新的疑点,我不能袖手旁观地看着国军不洁。” “我考!”参谋长李家田怒目瞪着吴小型说,“我看是有人心怀鬼胎,想借体发挥,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奶奶个大狗熊!”吴小型强压怒火,心里暗骂,“老东西,别看你和刘小义是老乡加同学,到时候照样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过了一会,吴小型对刘小义说:“参谋长如果要证据,我可以立刻提审人犯,给他个大口供。话又说回来,我们都是在那党国分忧的呀?” “兄弟们!”刘小义严肃地说,“事出有因,就得详察。我这个一团之长,不能不坐视不管。有人想乘机捣乱,动摇军心的话,一律按通共罪,严加惩处!” 吴小型禁不住吸口凉气,点头称是。 “好!”刘小义向大家看了一眼,软硬兼施地说,“此案由参谋长主办,吴副团长协助,望二位精心合作,务必查个水落石出。难道说,这个正被你们关着的孙继道,就是那么一个杀死李副师长的凶手,真正的天方夜谭!” “真了不起呀!”李家田参谋长嘲讽地对吴小型说,“你不是已经作了许多调查?还是你主办吧。等成功之日,我给你设宴,庆功贺喜。祝你官升三级,大展宏图!” “别,别别!”吴小型尖刻地说,“不敢,如若刑上我身,那就让那桌酒宴就祭奠我的亡灵好了!我们都是明白之人,说话就不要绕弯子了!” 第 一三八 章 小人得志 第 一三八 章 小人得志 这时,胡四周走了进来,大声说:“报告,奉团座命,把罪犯孙继平带到。” 刘小义和李家田一怔,莫明其妙把目光射向吴小型。吴小型看到刘小义和李家田那逼人的目光,立刻装模做样地对胡四周说:“胡营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什么情况?” 胡四周被他一语提醒,忙说:“孙继平说戚小姐是共产党的女特务,她是专程来搞破坏活动的。这是他刚刚向我们交待的人口供,还说她不是一个美丽善良的好姑娘,是不个害人精!叫我们一定要睁大眼睛,千万别上了这个美女蛇的当!” “放屁!”吴小型故意装出不信的样子,对胡四周说,“放你妈个瞎屁!戚小姐是团座的表侄女,怎么能是**的女特务?你要是瞎说的话,我就枪毙了你!” “可是,”胡四周忙说,“孙继平说他敢与戚小姐对质。” “是吗?”李家田“叭”地一拍桌子,大声说,“叫这个龟孙子进来!” “慢!”刘小义把胡四周叫住,心想:“如若这一步棋走错,会彻底被人整掉,吃一大苦头。” 吴小型见此情景,心中十分得意,凑上来说:“团座,为了揭发孙继平的阴谋诡计,及时地打掉**的耳目,是不让戚小姐出来当面和他对质?” 就在这紧急时刻,戚学芹突然一步从门外迈了进来,沉静地对吴小型说:“吴副团长找我,有何贵干?不会是又让本小姐当你的干儿媳吧?别为你的干儿了做白日梦的了!” “这个……”吴小型怔了一会,忙笑着说,“啊,呵呵……戚,戚小姐来得正是时候,有点小事想劳驾你。” 说完,吴小型严厉地对胡四周说:“四周,快把人犯孙继平押进来!”胡四周答应一声一走了出去。戚学芹神态坦然地坐在沙发上。 不一会儿,胡四周在四个当兵的帮助下,把孙继平带了进来,戚学芹看到丈夫遍体鳞伤,强抑制住自己的感情。这时,吴小型用手一指戚学芹,狠狠地问孙继平:“快说,你认不认识她。她可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人物的呀!” “是她吗?”孙继平平静地回答,“认识,是一个正大光明的妇女。” “说的好!”吴小型急忙又问孙继平,“那么,这位戚小姐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一个正大光明的人物?你说的一定是反义词吧!” “这……”孙继平经过一番紧张地斗争和思索后,沉静地舒了一口气,说:“她是我本庄上的同学,也是一个贫苦本分的学生。” 霎时,一股热流问温暖了戚学芹的全身,给学芹带来极大的安慰。 团长刘小义和参谋长李家田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齐用眼睛盯着吴小型。吴小型极力抑制住愤怒,问:“那么你说,你俩是什关系?” “我回答!”戚学芹抢上去,说,“我们是同学,也曾经是恋人,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我们已经成为不了解的人了!” “是啊……”孙继平痛心地叹了口气说,“是啊!那全是过去的事情了,就叫它过去吧!”突然他一转身,对刘小义说,“团座,这和**有什么关系,这是别人吃不到葡萄,要拔葡萄树的行为呀!另外,你也要小心的呀!” “住口!”吴小型气得脸色发白,气急败坏地拔出手枪对孙继平吼道:“你刚才是怎么说的?为什么出尔反尔?” “我为了保命!”孙继平毫不畏惧地回答,“刚才胡四周说团座要提审我,并且让我说戚小姐是**,如果不说,就借士兵逃走之事,处死我。” 吴小型被击中了七寸,恼羞成怒地用枪逼住了孙继平的脑袋,就要搂火。 “岂有此理!”刘小义“叭”地一拍桌子,怒吼道,“放肆!” “嘿嘿……”吴小型见情不妙,忙笑着对刘小义说,“团座息怒,这里一定有误会,大大的误会。”一转脸又质问孙继平,“为什么组织士兵逃跑?” “瞎话!”孙继平坚定地回答,“无中生有!” “我看你是死鸭子只有嘴硬。”吴小型喊叫道,“带证人!” 话音刚落,一个叫李加副的士兵战战兢兢地被押了进来。 “加副!”吴小型威严地对李加副说,“大胆地说,有我和团座给你做主。” “是……”李加副咬了咬牙说,“我和孙继平串通了十几个弟兄,让他们先逃跑,我们俩再逃。后来我害怕就报告了上峰,想立功受奖。” “无耻的叛徒!”孙继平狂怒地骂了一声,“老子真后悔错把一个出卖朋友的小人,当成了自己的好弟兄。你他奶奶的,怎么胡说八道!” “嘿嘿……不到黄河心不死呀!”吴小型发出了一阵狂笑,然后露出一副狰狞面目,命令道,“来人哪,拿皮鞭教训他!” 几个士兵一拥而上,举起皮鞭,向孙继平的身子猛抽起来,直打得他浑身颤抖,鲜血直流。随着一声声残暴的皮鞭声,戚学芹的心也在阵阵抽搐、疼痛。她为自己不能替丈夫加战友去受刑、去分担苦痛而悲伤。但,为了一个神圣的事业,才有力量来支持住她那坚强的意志。什么叫真正的爱情?什么叫革命立场?在这里得到了印证! 戚学芹的脸上凝固了一种坚定而严峻的神态,使吴小型所得到的只能是失望和无可奈何的沮丧,他把手一挥,无力地说道:“你们几个快把他带了下去。”然后,吴小型走到刘小义的跟前说:“团座,你看下一步如阿处理?我们惟命是从!” “你真了不起!”刘小义强忍怒火,从牙缝里进出几个字来,“开庭公审。” 参谋长李家田气得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好,好好!”吴小型皮笑肉不笑地对李家田说,“参谋长大人,我等您给我摆酒庆功呢!”说完,扬长而去。 这一局棋,吴小型得胜了。 他一个小人得志的样式地躺在家中的沙发上,心想:“尽管戚学芹还没有被钓出来,孙继平却被当场整倒,这就抓住了重要的把柄。不久即可把刘小义整掉,自己当上团长。” 吴小型正做着白日梦,桌上的电话铃响了,他抓起电话,传出副参谋长吴仁的声音:“团副,司令部的一位副官长,奉命捡查驻晥三军的赤党要案,还要亲自视察各部的军人监狱,团座请你立即前来团部。” “是,是是!”吴小型放下电话,心中一阵高兴,他觉得这正是一个可利用的好时机。于是,他急忙坐上吉普车,一溜烟来到了团部。 谁知吴小型一进团部的门,就愣住了,这位副官长不是别人,正是上校任娟。他知道这任娟是刘小义的老乡,老家都在连云港地区,今天见面心里感到非常疑惑。 只见正笑逐颜开地看着他,这不得不让吴小型的心直打锣鼓。 第 一三九 章 铁血之泪 第 一三九 章 铁血之泪 这时,任娟上前握住吴小型的手说:“没想到吧,老朋友。” 吴小型立即笑着说:“欢迎任上校大驾莅临,请坐,快请坐。” “兄弟们!”大家落坐之后,任娟对大家说,“近闻你们团的孙继平,是**重要嫌疑分子,可有此事?” “有。”吴小型怕失掉战机,忙说,“孙继平叛逃一案确有此事,目前**活动猖獗,我们一些高级军官也被拉下水去,成了可耻的叛徒!” “兄弟们!”任娟听了吴小型的话,忽然对李家田象是质问又象是提示,“可是也有人说这是一桩诬告迫害案。” “是的。”李家田听了连忙说,“现有不少官兵已联名上书,他们说这是胡四周一手制造的冤案。” “是吗!”吴小型疑惑地对李家田说,“这事我还没有听说过,一定是有人在混淆是非!” 李家田把一叠请愿书和揭发材料递到他的手里说:“有人告到我这个参谋长处,本人虽然不是毛局长的手下,可我这个参谋长不能不看呀!” “兄弟们!”吴小型把材料接到手中,翻了翻,恼怒地将材料扔在桌上,冷笑着说,“这是造谣,想颠倒黑白,办不到!”说完,他看了看副参谋长吴仁,意思是叫他说话,而吴仁却一声不吭。吴小型心里骂道:“这个混蛋,真是扶不起的猪大肠!” “兄弟们!”刘小义火上加油地说,“胡营长的民愤极大,多人揭发利用职权,欺压百姓并大量掠夺黄金和白银,对此我这个当团长的也很为难。” “团座所言,难道是真?”吴小型心中更是底气不足,他只好装出一副冷静的神情说。 “难道你还想见证人吗?”参谋长李家田接上去,口气强硬地对吴小型说。 吴小型心中又气又怕,一时没了主意。 “兄弟们!”任娟见时机已到,便对众人说,“兄弟想和吴副团长单独谈一会,诸位请便。”军官们纷纷起身走出房去。 “吴老弟。”任娟友善地对吴小型说,“胡营长打着明星团的旗号,到一家银行强行提取了几根金条和上麻袋的银元,这事引起了官兵的共愤,事情闹大了,让委座知道了,那可是杀头之罪呀!” 吴小型听了,毛骨悚然,目瞪口呆。 最后,任娟用商讨的口气对吴小型说:“这两个案情都很重大,且又是非不清。如果贸然开庭审理,势必引起官兵的混乱,军心不稳,使**有可乘之机,那毛局长可是……” 吴小型不安地听了起来。 “吴团副!”任娟拍了拍恐慌不安的吴小型肩膀说,“暂且将孙继平监禁起来,等胡营长惹起的风波稍稍平息之后,找出真正的祸首,再行严惩吧!” “这个……”吴小型略一思索后,谦恭地笑了笑说,“一切听从任长官的裁决,鄙人一定照办!” 任娟重又召集明星团的主要军官,严肃地下达指令:“为了确保部队的安定,对待此案必须慎重,暂且把孙继平关起来;胡营长的问题,先不要打草惊蛇,只进行秘密调查,我即刻上报请示,然后再行裁决。” 刘小义听任娟讲完之后,霍然站起,用军人那特有的服从命令的口气答道:“一切按任长官指令办,部队如有差错,本团长一人承当。” 散会之后,任娟由李家田和吴小型陪同,亲自察看了明星团的军人监狱牢房。任娟和李家田兴高采烈,然而诡计多端的吴小型的心里却在酝酿看一个更残忍,更可怕的阴谋。 任娟察看完军监牢房后,来到戚学芹的房里,对她说:“你提供的情况很宝贵,使我们抓住了胡四周,为刘小义解了围。虽然我们冒着一定的危险,但是,我们仍争取了主动,为下一步争取工作带来了好处。”说到这,任娟压低声音对戚学芹说:“解放大军即将打过来,必须马上使刘小义做出决断。” 戚学芹着急地说:“为什么这些人的脑袋如此顽固,我看他们平日讲的那些爱国语言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打算真正兑现。” “有些急不得!”任娟耐心地对戚学芹说,“他们的爱国心和向往光明的思想是主导的,但是,他们思想上还有咱们想不到的顾虑和包袱,我们应该积极地去开导他们。” 戚学芹听了心中又惭愧又高兴。 小旅馆的房间里,宋继柳正在同徐大个子和皮永新、吴广善等人说话,大家不安地坐在床位上,相互对看了一眼。宋继柳语重心长地说:“这个明星团的副团长是一个正义之人,可也是一个愚忠之人,如果说带他离开的话,还真是不大可能。” “那我们怎么办?还能看着他被敌人杀死!”皮永新说道。 宋继柳说道:“我想,我们只有……” “他是一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他这样的人就是一个二百五,明明知到人家上面已经不信任他的了,他还有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真是愚蠢到了家的家伙!”徐允夺说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一定要千方百计地救人!”宋继柳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二天,团参谋长李家田给白司令官写谏书,劝他停战、和谈。他写了一会儿,抬头望着墙上挂的那幅蒋介石像,心潮更加奔荡。他又伏身继续挥笔疾书,写到激动之处,禁不住仰天大哭,泪水和着墨迹,浸透了整个信纸。 刘小义突然推门进来。李家田没有注意他那阴沉的脸色,把信递给刘小义说:“大哥,你来得正好,快替我看看给司令官写的信,我要求他们以国家为重……” “这都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怎么还这么死心眼!”刘小义咬着苍白的嘴唇,眼角浸出点点泪花。突然,也把那封谏书撕成了碎片。 “这个……你怎么给撕碎了?”李家田十分吃惊,不解地问,“大哥,你今天是疯啦?难道你不知道二弟我这颗心吗!” “还是一个团的参谋长呐,真是一个死脑筋!”刘小义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愤,吼道,“二弟,你别椤啦!在哪些高官的眼里,你我只不过是炮灰罢了!”说完,伤心地哭了。 “啊……”李家田听了,心中一震,急切地问,“出什么事啦?” “出大事啦!”刘小义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痛苦地对李家田说,“上峰有令,要你一个人今晚动身去上海,说是有要事相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李家田这才恍然大悟,他愣怔地站在那里,就象一棵枯死的树干。李家田慢慢恢复了常态,声音干哑地说,“好吧,我一定服从命令。” “不!”刘小义义愤填膺地抓住李家田的手说,“不行!二弟,是你把咱们白司令官的命从小鬼子的枪弹救出的,可他们却这样对待你。这是一个陷阱,一定是吴小型等人企图篡夺明星团兵权阴谋的第一步!” “大哥!”李家田眼里饱含着怨恨的泪水,无可奈何地对刘小义说,“我知道,可有什么办法,要知道,服从命令是一个军人的天职?!” “二弟。”刘小义激动地说,“你逃走吧!只有这一条路。二弟,今天你必须听大哥的。” 第 一四0 章 又遇同乡 第 一四0 章 又遇同乡 “不!”李家田倔强地对刘小义说,“不!我坚决服从命令,我决心用我老军人的脑袋,去唤起党国要员对祖国和百姓的一点良知,我不信他们会那样寡情少义,把曾经救过他的性命、跟随他多年的一位老兵下狱处死!” “恨我自己不能挽救你的……”刘小义,痛苦地擦了撩泪水说,“二弟,孩子回来之后,你立即领他们去找我。”说着,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吃晚饭的时候,李家田的一男二女三个孩子,来到刘小义的家里。 刘小义的老婆亲热地把他们搂在怀里, 眼圈红了。她已经从刘小义嘴里知道了李家田不幸的遭遇,极力控制住悲痛的感情。 “孩子们!”刘小义极力装出平常的样子,问道,“你们的爸爸怎么没和你们一块来?” 大女孩扑闪着大眼睛说:“刚才有好些当兵的到我家,用汽车把爸爸接走啦!” “爸爸出差了,过几天就会回来,他叫我们在伯伯家住几天。”男孩接上去说着。 远处隐隐传来了雷声,刘小义预感到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 刘小义停了片刻,忽然对老婆说:“我得立即出去一下,这三个孩子也跟我去。” “天要下雨的了!”老婆担心地问丈夫,“上哪?” 刘小义张了张嘴,看看孩子,又把话咽了下去。只见他匆匆地带上李家田的三个孩子,坐上门口等侯的小汽车,急急驶去。 一片杨树林里,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王辅一、鲁永才、孟宪爽和中口夫妇等武工队的同志正在趴在这里,他们正在握紧手中的枪,把目光盯向前方。 接着,山口姐弟、谷牧部长和于荣光首长轻轻走了过来,他也是一身当地农民的打扮,怀里揣着双枪,人人已经打开了手枪的保险。 谷部长轻轻地说:“同志们,我和老于同志得到了你们发的电报之后,就是否前来救人一事又同陈司令员合计了半天,他认为我们必须把李家田救出!这对我们下一步的行动极为有利,对我们的统战工作特别有利。为此,我就同这位于首长亲自来了。” “我说二位大首长呀,你们早就是高级指挥官的了,怎么什么事都要自己亲自出马呀?发一个电报或者叫人来传达一下就是了,也真是的!”徐允夺埋怨着轻轻说。 宋继柳轻轻过来,向谷牧和于荣光看了一下,脸上不由有了笑容,就笑容可掬可举地说:“二位首长不在我们老家指挥战斗,怎么有心思跑到安徽来观光的呀?” “去,去去,到什么时候了还没有一个正经样!宋队长,我们既然亲自来了,就有他一定的道理。现说正经的,你们必须万无一失地把人救出!”于荣光说道。 “是!可是,万一他不在这个地方杀人呐?”宋继柳担心在问。 “这个就不用你担心的了,我们已经通过内线了解清楚了,刑场就在这里。”于荣光说,“另外,我为了防止万一,已经对李家田参谋长进行了全程监控,一定万无一失!” 这时,刘小义带着李家田的三个孩子坐在汽车里,心想:“前去司令部,找司令官再一次替李家田说情,即使不能立刻释放,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的性命!李家田的三个孩子,从小失去了母亲,他们不能再失去父亲!” 可是,刘小义来到司令部时,战区司令官却避而不见,气得他恨不能一拳把司令部砸烂。三个孩子好象也知道了爸爸的遭遇,一个劲地向薛光普哭喊着要爸爸,刘小义的心都快碎了。这时,一个知情的副官偷偷地告诉刘小义:“李参谋长早巳被秘密押往刑场去了……” “啊!”刘小义只觉得眼前金星乱飞,险些摔倒在地。他瞪着血红的眼睛问,“刑场在哪?” “这个……”副官好心地对刘小义说:“刘团长,这是老头子的指令,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招惹是非,说不定有人还在你的后面想好事的呐!为此,你还是自保吧!” “啊?我的老天爷啊,您睁大眼睛吧!”刘小义忘记了这是司令部,忽然,大喊一声,“我不怕,我宁愿和他一块去死。”说完,蹒跚着步子走出大门。 “大……”三个孩子吓坏了,担心地问刘小义,“大爷,你怎么了?咱们回家吧!” 刘小义没听清孩子说些什么,急急地地拉看他们上了车,司机不知道要往哪开,可又不敢问,只得开看车子驶回原路。 车子开到家门口,司机打开车门,对刘小义说:“团座,到家了。天要下雨了。”刘小义这才如梦初醒,其实连刘小义自己也不知道该往哪去好。 刘小义走进自己的房里,刚把孩子交给老婆,戚学芹就走了进来,才把李家田的的一封遗书交给刘小义。只见上面写着:“苍天有情君无义……” “团长!”戚学芹笑逐颜开地对刘小义说,“李参谋长已经在刑场上被我党救走,这是他临刑前在监狱里写下的遗言,是我们的同志偷偷捎出来的!” “二弟,他已被救?”刘小义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呆呆地看着戚学芹。戚学芹向刘小义和夫人又微笑一下,向刘小义叙说了李家田的经过…… 原来,李家田被押走的时候,他本想要求再看看你们一家,可是,又怕连累你们,只是对三个孩子说:“你们到大爷家后,要听话,爸爸出差,几天就回来。说完,毅然地上了车。” 李家田被押上刑场,他脱下军衣,咬破食指,用鲜血在军衣上面写了‘精忠报国’四个血淋淋的大字。他还要求说:“我死以后,请把我的心挖出来,包在这件军衣里,送到战区司令官和委座面前,让他看看是黑的还是红的。” 李家田遥望着东北方的连云港的故乡,想念着被日本鬼子杀死的妻子,想着那些与他同生死共患难的朋友们!枪声响了,可是李参谋长没有倒下,只是肩部被子弹打穿了,然而,刽子手们却全被宋继柳带人预先埋伏的神枪手给灭了,他也下落不明。 “团长!”戚学芹情绪激愤地对刘小义说,“李参谋长是那样效忠党国,可终究免不了无辜地被杀的遭遇。刘团长,这就是蒋某对他那颗忠心的报答啊!李参谋长是到了黄河才死心了呀!可是竟还有人见了棺材不流泪,真是太可笑了啊!” “这个……”刘小义抬起头来,坚定地对戚学芹说:“戚小姐,我实在对不起共产党,我早就该和国民党一刀两断,请赶快向贵党转达我的心意,我决定按中共的意图行动,率全团起义!” “刘团长!”戚学芹激动地说,“我代表中国共产党欢迎你和全团的到来!现在就向我党报告。” 接着,戚学芹和刘小义迅速地拟定出起义的具体方案,戚学芹决定亲自送走这份绝密材料。刘小义担心地对戚学芹说:“你走之后会不会引起吴小型的疑心呢?” 戚学芹笑了笑说:“不怕,因为我有搭救李参谋长的宋继柳和徐允夺武工队的等人的保护,还怕吴小型等区区几个小特务吗!再说,只有我熟悉联络地点和暗号,时间又紧迫,必须我亲自去!” 刘小义紧握着戚学芹的手说:“好,祝你一路顺风!另外,我立即叫人秘密把孙继平放出,另找机会借开会之机,把吴小型和吴仁等人捉起来,秘密杀掉,以绝后患。” 戚学芹点点头转身朝门外奔去! 刘小义恭恭敬敬地把戚学芹送到大街上,可学芹刚走了几步,就听后面有人高喊:“戚小姐,我送你。现在这路上很不太平,李副师长都让人给杀了,他原是一个汉奸,死有余辜!” 戚学芹头一看,见邻团李胖子随后追来,又说了这些莫名其妙,心想:他准是听说我是上边的人了。于是,更坚定了利用国民党内部之间矛盾的信心。 李胖子把戚学芹带到邻团长张是朋的家里,高声道:“报告,南京政府的戚小姐来见!” 张是朋一听,急忙出来迎接。戚学芹坐定以后,张是朋问道:“不知贵客来有何见教?” 戚学芹将计就计地说:“受一位朋友之托,特来为你解除忧烦。” 张是朋一听,不禁一怔。 第 一四一章 继柳再现 这时,宋继柳从內室里走出来,指着戚学芹,对张是朋说:“大表姑父,这位就是我为你请来的朋友。”张是朋立刻惊愕地说:“怎么,你不是上边来的?” “是的!”戚学芹对张是朋说:“可是,我不是国民党南京政府来的,是那边直接来的,不知你有何感想?”说着向北一指。 “啊……”张是朋吃惊地说,“是解放军?你解放军都打到我们的军营里来!” “不错,我们要是想杀你们的话,易如反掌!”戚学芹笑眯眯地说,“我知道你本人并不反对解放军,解放军也不会伤害你,我们就在这里谈谈吧。就连毛人凤手下吴小型也知道,他也是主动向我们靠拢的军官之一!” “这……”张是朋慌乱地说,“吴小型也知道?他也向你们靠近了!” “当然!”戚学芹坚定地说,“他只知道我是上边下来的。如果有人告诉他我是解放军,他会说这个人是疯子。我们对你和吴小型那样的顽固派是有区别的。” “这个……谢谢!” 戚学芹见张是朋心绪复杂地瘫坐在那里,便一针见血地说:“我们知道你是个明大义、有良心的中国人,希望你能为你和家眷的生命财产安全着想,不要再给国民党当炮灰了,要摆脱蒋介石。现他们都腐败透顶的,光把国家掏空了不说,还欺压老百姓,得民心得天下呀!” “长官!”张是朋认真思考之后,对戚学芹说,“我是学生出身,为维护家业才成立了自卫队,从没和共产党作过对,还多次阻止部下不要去攻打你们。我决不去打解放军,也决不会帮助他们去危害贵军!” “好,谢谢!”戚学芹毫不客气地向张是朋指出,“不过,蒋介石命令你去糟蹋百姓、抢粮,你能违抗命令?你抢了解放区的粮,我们会怎样对待你这块地盘?国民党和蒋介石能对你放手,让你独立吗?可你若跟他们跑,后果只能是身败名裂,倾家荡,遗臭万年!” “哎……”张是朋摇头叹息说,“这种局势真叫人为难呐!” “目前的形势已经很清楚了!小日本的鬼子失败了,国民党反动派也即将灭亡,我军已进入战略反攻阶段,蒋介石在中国统治的日子不长了!请你三思!” “是,是是……”张是朋听完戚学芹的话,频频点头说,“小姐说得在理。不过我的处境确实艰难,这样重大的事情是不能马决定。但是,我决不会反对解放军,请尽管你放心!” “谢谢!”戚学芹上前握住张是朋的手说,“我们这个朋友就算交定了,望多联系,善自为之。好!后会有期!” 戚学芹和宋继柳告别了张是朋以后,来到了宋继柳的一亲友家。见到了宋继柳邀来的他的邻友——张是朋团特务连连长宋健。宋健见戚学芹是代表解放军来找他谈话,竞握着戚学芹的手,激动得滚出了热泪。 “宋先生!”戚学芹说,“我看到你这个与吴小型有杀父之仇的受苦青年,我决心……现国民党已经是大势已去,跟他们只有死路一条……”她介绍了苏区土地革命的情景,讲解了革命的前途。 宋健听了戚学芹的正义声音和亲切话语,再也控制不住满腔悲愤,准备向戚学芹倾述了恶霸、特务吴小型的罪行:“这个坏东西真不是一个好东西,比日本鬼子还要坏……” 宋健童年的时候,恶霸吴小型带领匪徒们杀进村来,杀死了他的父亲,打伤了他的母亲,抢走了家里的财产,烧掉了他家的房子……他趴在父亲的尸体上,哭得死去活来。 宋健的母亲把小根托给一位老奶奶说:“大婶,等孩子长大,可让他给我们报仇哇!”说完,就投海自尽了! 宋健和老奶奶相依为命东要西讨地过着日子,在他十六岁时,老奶奶已奄奄一息了。她在临终前,流着几乎要干枯了的眼泪对宋健说:“孩子,现在奶奶该告诉你了,杀害你全家的那个仇人——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吴小型!” “啊……”宋健听了老奶奶的话,浑身一震,那个满脸橫肉,双手提着匣枪的恶霸吴小型的凶恶形象,立刻浮现在他那喷着怒火的眼前。从此以后,宋健在人前从不多说一句话,他怀着大的愤怒,专心练就了一身好武艺和一手好枪法。 抗战以来,地方上成立了“自卫队”,队里集体选出了这个枪法非凡的宋健做队长。他们被国民党收编以后,又任命宋健为特务连连长。宋健旧仇未报,反倒同仇人在一个师里当兵,他压抑着满腔怒火,等待着报仇的时机。 今天,宋健听了戚学芹的开导,发誓说道:“我一定要为天下的穷人报仇!” 戚学芹紧握着宋健的手说:“希望你抓紧做好部下的思想工作,积极配合,同老明星团一道消灭吴小型,拖枪反正地走向光辉灿烂的明天!……” 宋健自从同戚学芹接上头后,抑制着杀父之仇,按照戚学芹的指示,在士兵中做了许多艰苦细致的工作,做好了拖枪反正的准备工作。 宋继柳看着李家田正在接受解放军的医生治疗他身上的刑伤,不由在心中特别难过,只见他的身上被烧红的铁块给烧得偏体鳞伤,多处开始化脓,溃烂得不成样子。 李家田内疚地说:“请原谅我的无知,我这才真正地相信了你们中国共产党就是好人,为人民打天下的好人,我一定要好好地跟着解放军打击反动派!” “你一定要好好地养伤吧,只有安心把伤治疗好了,这才是最为重要的!另外,我们武工队已经把你的三个孩子和刘团长的家人一起给保护了起来,不几天你们就可见面的了!” “谢谢,真是太谢谢!……” 突然,几个着黑衣戴礼帽的家伙正举枪准备向这里开火,宋继柳猛然拔出双枪向杀手开火,四声枪响过,四个家伙中弹,他们的头上或胸口正在向外冒血。剩下几个杀手边回手开枪,边逃了出去。宋继柳的跟腚枪又响了,又有几个家伙被放倒。余下的逃之夭夭。 宋继柳向他们看了一下,冷冷地笑了一声,回到李家田的病床边坐下,好似没有事一样,同他谈了起来。几个外围的解放军战士跑了进来,向杀手敌特的尸体看了一下,仔细一看还有两个没断气的,赶紧抬去抢救。 “你们把这几个没死的嘴撬开,把他的假牙拔掉,还要把他们的衣服全部换掉,包括裤头也要换掉,防止他们自杀!”宋继柳说道,“我要他们的口供。” “是!”众人开始行动了起来。 这一天,宋健探知了吴小型和胡四周决定把明星团二营悄悄带走的时间和行动路线,便叫来自己的心腹王志刚,让他马上把情报送出去。王志刚来到约定地点,把情报递交给戚学芹。戚学芹让他回去转告宋健,抓紧做好支援准备,立即进入消灭吴小型的战斗。 第三天晚上,原明星团二营士兵正在熟睡,吴小型和胡四周发出了紧急集合的命令,士兵们以为战情,慌乱地爬起来争抢衣裤,乱夺枪支。队伍集合好以后,吴小型便带领着二营离开营地、沿着预定的路线向前开进。可是,走了一段路以后,吴小型突然带领士兵们,离开了预定路线,向南插去。 宋健冷静的观察之后,立即派之出了两名得力助手,抄近路,到戚学芹住处和南面一村庄的刘小义团一营,向他们通风报信。 吴小型带领队伍刚来到一村外,就遭到了预先埋伏的一营的阻击。吴小型原想顺路来这个村庄顺手牵羊,抢夺一些财物,不料遭到了一营的顽强阻击,只得带着队伍又匆忙逃向预定路线。这支惊魂未定的散乱队伍,刚踏上去往外地的山路不久,突然从前面和两侧的山岗上响起了密集的手**爆炸声和枪声。在弹雨的袭击下,吴小型、胡四周手下士兵们鬼哭狼嚎地一批批倒下。 跟随在队伍后边的宋健,看到胡四周带领他那一帮喽罗向前冲去,便大喊一声:“兄弟们,保护明星畴的吴副团长!”顺势从一个士兵手中操起一挺机枪,以掩护吴小型姿态,带领特务连也随后向前冲去。 吴小型在前面听到邻团特务连的宋小型的喊声,立即高声叫道:“宋老乡快来!”吴小型很想叫宋健带他杀出重围,可是由于自己的队伍乱了套,似却无法尽快地接近宋健。 第 一四二章 冤仇昭雪 第 一四二章 冤仇昭雪 宋健循着吴小型的喊声追过来,看到在四十米处闪出一个高出别人一头的黑影,夹裹在胡四周的匪徒中,高叫着:“宋老乡,快来帮我!” 宋健认定这就是吴小型。于是,一股复仇的怒火冲进了宋健的胸膛。他回头看看紧跟在他身后的部下,猛地一挥手,平端起机枪,对准吴小型的魔影:“哗哗哗”的就是一梭子,他身后的部下也同时用各种武器对准胡四周的顽军开了火。吴小型周围的士兵都被打倒了,宋健跑到的吴小型的跟前,拔出寒光闪闪的匕首,照准他的心口又猛刺下去。 紧接着,宋健顺手把吴小型的脑袋割下,拎在手里,“哈哈哈”的一阵仰天狂笑。压在心头的多年冤仇,就在这狂笑声中昭雪了。 宋继柳带人跑了过来,看着宋健手中的吴小刑的人头,干呕了一会,对手下的同志说:“你们快去把这些家伙全部捉来押走。” “是!”徐允夺向众武工队员说,“你们快去把这些给我活捉,快去!”他见大家都去执行命令了,就回过头看着正在呕吐的宋继柳之后,来到了宋健面前轻轻地说,“宋连长,你还提着这个让人恶心的东西干什么?我看不如扔了得了,别脏了你的手呀!” “啊哟!”正在发呆的宋健这才醒悟过来,把手中的东西向远处一扔。一只饿狗正好跑来,叼起就跑…… 接着,刘小义率国民党军队的刘团余下之人,于淮海战场起义。 可是,在起义时,刘小义被没来得及处理掉的胡四周从背后开枪打死,胡四周又被告孙继平开枪打死。李家田不久出院,三个孩子由刘团长夫人和他共同扶养,孙广平后来同起义的人直接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立正了赫赫战功。 戚学芹回家乡后,国民党军队向解放区大举进攻。领导研究决定,让学芹暂时撤离,可她坚决要求留下来在本地继续与敌人作斗争。在敌人的多次搜捕中,戚学芹都在老乡的机智掩护下脱险。这一些都让一双贼眼给看到了,凶多吉少! 可是,由于叛徒出卖,戚学芹不幸被捕。敌人把她押到乡公所,先是向她许以重金,要她供出村上还有谁是共产党员,被严辞拒绝。敌人又派叛徒劝说,戚学芹破口大骂:“狗叛徒,没良心东西,滚开!” 凶狠的敌人残忍地将她吊在梁头上,狠命抽打,后又放下来用辣椒水灌她……戚学芹被折磨得伤痕累累,但她就是不松口。 在敌人刑讯逼供的间隙,学芹还鼓励同伴们一定要挺住,决不能屈膝投降,出卖战友。敌人耍尽了一切花招,始终没能问出一他们需要的东西。在敌人准备对她下毒手时,山东军区统战部长、中共新海连特委书记谷牧接到竹庭县委武装部报来的消息,及时令宋继柳等人营救,戚学芹终于脱离虎口。 戚学芹回到家乡后, 在区里做妇救会工作并先后担任了白马和三店等乡长。就在戚学芹当上大乡长时,赣榆又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举想率部反水了。 **举,河南灵宝人,原名勉,洛阳师范学校毕业。为崇拜岳飞,改名鹏举。**举取名,本是崇敬岳、武、穆,但其为人却投机奸诈,反复无常,见利忘义。 **举于一九二二年投效冯玉祥十六混成旅模范连学兵,后任冯传令亲随,逐步提升。二七年由冯保送苏俄基辅红军军官学校深造,返国后,随着冯部扩展,任独立炮兵团长、旅长、军参谋长。 蒋、闫、冯大战后,这个家伙又弃冯玉祥投靠蒋介石,并加入复兴社。从抗日战争开始起,任国民党胡宗南部集团军参谋长、副军长。四一年,郝又叛投日本,任汪伪淮海省**、苏淮特别区保安司令。郝驻徐州期间,通过熊斌及军统局与重庆有联系,脚踩三只船。我新四军派遣党员干部十余人打入郝部,并发展郝部两名师长为特别党员。 一九四一年八月十五日本投降,郝由汪伪变国军,为蒋介石委为第六路军司令。 四六年初,由陈大庆指挥冯治安、陈大庆、**举部近十万人,进攻鲁中南解放区。新四军陈毅军长分析战场形势,决争取郝部起义,报经中央军委批准。我军在津浦线徐州济南间连续作战,歼敌两万八千。 在我解放军强大军事压力及政治攻势下,**举于一月九日在台儿庄马兰屯率万余官兵起义,并发出反内战通电,郝部迎共,陈大庆、冯治安溃退。 **举起义是抗日胜利后国共战争之时,继高树勋率新八军在邯郸起义后,国民党军以师以上成建制起义的第二人。第三是云南部队潘朔端率一八四师东北海城起义。均受到人民欢迎。为了教育改造该部,使其逐步成为真正为人民服务的革命武装。陈毅军长让郝部开入后方莒县休整,并多次亲赴郝部召集军官训话,便和郝交谈耐心启发。之后,应**举请求,陈军长选派朱克靖、刘述周、谷凤鸣重要干部十余人驻郝部联络。 为首的朱克靖一九二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一九二三年赴莫斯科东方大学进修。北伐时任第三军党代表,南昌起义时为第九军党代表,德高望重。时任新四军总部联络部长兼秘书长。中共中央军委批准,郝部编建为“华中民主联军”并任**举为司令。军委任命朱克靖为联军政委、谷凤鸣为参谋长、刘述周为政治部主任。 四六年六月二十五日,蒋介石以大举围攻我中原王树声、李先念部开始,全面内战已不可免。**举见蒋介石一时汹涌,即生动摇变化。尤在当年九月,我两淮为国民党军攻取,**举与南京保密局和徐州薛岳两处加紧了勾结。 对此,陈毅军长屡有所闻,且知其详。陈老总派人,又去电报,又写亲笔信函,教育**举勿为一时现象所迷,切不可背叛人民。 此后,据朱克靖、刘述周、谷凤鸣详报,陈毅知道要郝部改造为革命军队已不可能,乃据中央对起义部队“来则欢迎,去则欢送”,民主自愿的政策,将**举部由解放区中心调到东海边境。让其选择自己的道路,更不用武力解决强迫改造。 四七年初,蒋介石、陈诚组织重兵,南线由整编十九军军长欧震指挥左路胡琏、中路李天霞、右路黄百韬共二十二个整编旅(师)自台儿庄、新安镇、城头北上,向我华野集结地临沂进攻;北线由第二绥靖区副司令官李仙洲指挥八个师由周村、明水、博山南大向莱芜新泰出击,企求一举全歼我解放军华野主力,扭转山东战局。陈诚到徐州督战。 **举认为投蒋邀功天赐良机,时不再来!于是,擅自将所部南下,近靠海州城,山雨欲来狂风满楼!陈毅叫朱克靖当面向郝忠告,只有站人民一边才有光明前途,而投蒋只不过为反动阵营多一个殉葬品而已。并告郝,只要郝不公开投蒋,我绝不以一兵一卒相加。 国共斗争中,原西北军系统若干重要将领,大多与中共有过不同的联系。而当其转变**时,通常将我党派去干部护送离开。冯王祥联共接受俄援时,曾邀不少中共干部到冯部任职。当初,邓小平也应邀邦助冯军政训。后,冯在郑州、徐州同蒋介石、汪精卫会谈,决定蒋、汪、冯合作“清党**”,也仍然赠资礼送共产党人离开。 即使出身土匪、清陵盗宝的孙殿英,在率部投降日军时,也护送八路军联络人员安返本部。当郝及其死党策划叛变危机四伏时,朱克靖和刘述周转达陈毅最后警告,叫**举部离开内战前线,到蒋统区后方驻防。 然而,郝逆投蒋**铁心难悟。郝亲赴徐州拜见陈诚、薛岳。陈诚对郝大加吹捧,陈诚对**举:“蒋介石谕示,鲁南会战关国军全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命郝部速在白塔埠房山街展开,掩护黄百韬侧翼。” 第 一四三 章 灭郝之前 第 一四三 章 灭郝之前 这时,山东军区司令部大院的后厅里,正在举行紧急会议。几个军分区和司令部机关的内主要负责干部全到了,邱也民、朱明远等几个党政干部也在座,率部活动在赣榆东和赣南一代的滨海第五武工大队副大队长兼一中队长、兼一小队长的宋继柳又应邀出席会议。厅房里烟雾缭绕,会议已经进行了一些时候。 新四军代军长兼山东军区司令员陈毅正在发言:“**举来到赣榆不久,陈诚的特使就跟着赶来了,这几天杨金波和几个国民党**分子几次前往郝部,新海连的几个**人物在郝部出入频繁。国民党的高级人物的前来,难道真的是为了观赏孙悟空的老家的猴窝吗?” 新四军参谋长兼山东军区参谋长陈士榘听后,思索了一下,接上来说:“将介石和陈诚对**举一向抱有拉回的野心,跟我们明争暗斗,对苏北鲁南的战局非常不利。陈诚的特使这次来到赣榆,是不是想亲自把这个所谓的‘中华民主联军’一下拉过去?” “事情恐怕就是这么个情况。”陈毅点点头说,“我们一定要好好地同郝谈一谈,争取一下才是。” “这话有道理。”宋继柳接过来说,“根据得到的情报,薛岳的行动鬼鬼祟祟,他去找郝的副总司令和新海连地方的几个反动派,绕着道走,有意避开我们的防区。他来往赣榆和东海,都是在晚上赶路。陈诚派人来到赣榆,几乎全是秘密活动,很少有外人知晓。 陈诚手下一向喜欢在公开场合出头露面,对于巡视,演说,授奖,慰问这些活动很有兴趣,到处哗众取宠,邀买人心。这次在赣榆只能一反常态,象只地老鼠趴在窝里不肯露头。这些反常迹象,不能不叫人怀疑。” 副军长张逸气愤地插话:“一个是行踪诡秘,一个是深藏不露,这俩家伙分明是不怀好意。” 陈毅轻轻地扣了扣桌子,深思地说:“若真是前来连云港看猴子,尽可直截了当一些,何必这样鬼鬼祟一祟呢?这些反常迹象是分析陈诚真实意图的一个重要环节。” 新海连特委书记谷牧接上来说道:“陈诚等人一到赣榆,就忙着召见各路反动派,一定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 “看,”陈毅微微一笑,“这又是一个环节。” 韦国清接上来补充:“**举的一副官最近又到徐州和南京多趟,把**举的贵重东西分批地秘密运出赣榆。” 陈毅拎起放在桌上的怀表的表链,含意深长地说:“单单是一个环节,也许就是一个孤立的环节。可是若干环节节连在起,就变成了一根长长的大链条呀!” 陈士榘有所会意地望着陈毅:“陈诚想把这根反动链条套**举的脖子上,象狗一样牵着走。” “完全有这种可能。”韦国清一口赞同,“真是无风不起浪,任何行动都是一种客观存在,不管做得多么巧妙多么隐蔽,也很难完全遮盖住人们的耳目。在同一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不寻常的现象,不能看成是偶然的巧合。” 一参谋咳嗽一声,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陈诚的行动是有一些可疑的地方,但是单凭这些表面现象,就推断出他在策划着把郝部拉下水的阴谋,是不是武断了一些?”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转向这个参谋。陈毅问道:“那么,你的看法呢?” “陈诚是国民党军政高官,总该有点政治头脑。我看他不至于象地皮无赖那样,专务私利而不顾全大局,至少他不能不照顾到社会與论。在目前形势下,亲自出马发动一场军事政变,在这非常时期风险是不是太大了?” “照我看,不如我带上个把人把陈诚和**举捉来,整死他们算了!”宋继柳按捺不住地来了一句。 “关于是否弄死陈诚的问题……”那个参谋刚一开口,就被一声“报告”打断了。 一个机要干部走进厅房,递给陈毅一份电报:“南京情报站急电。” 陈毅接过电报,瞥了一眼,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望着众人念:“近日**举又赴徐州,与陈诚、薛岳会晤,详情待查。” 事情虽然不是完全出乎意料,却仍然使众人感到震动,一片焦灼、急切的目光攒集在陈毅身上。 新四军副军长张云逸浓眉紧蹙,望着谷牧说道:“这又是一个重要环节。” “是呀,”谷牧点点头说,“不早不晚,恰恰在这个时候去攀亲戚,显然跟陈诚的行动有着密切关系。” “对,是有着密切关系。”那个参谋过来说,“这恰好证实了我的想法。” “你对这个问题是怎么想的?”陈毅转过险来问那个参谋。 那参谋胸有成竹地说:“我一直认为,陈诚的特使这次来到苏北地区,是想挑拨**举和我们之间的矛盾。陈诚想制止**举对国民党军队的进攻,看来双方没谈拢,陈诚向**举施加了压力,**举为了抵抗这种压力,巩固他的实力地位,实现他的称霸一方的野心,想收买当地的反动派。” 韦国清不很信服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只是国民党和**举之间的勾心斗角,跟我们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那个参谋肯定地点点头说:“**举看是公开收编反动势力,对我们当然是是个威胁。但是这件事情的起因,我认为跟我们并没有直接的对立。” 谷牧接上来问道:“这就是说,无论国民党或者**举,他们的矛头都不是针对着我们的?” “也可以这样说。”那个参谋冷淡地回答了一句。 陈士榘气愤地说道:“不管怎么说,**举这个卒子到底是过河了。这颗钉子楔在我们的西大门上,对于发动群众,扩大根据地威胁很大。这次赣榆西部的征兵工作就花费了很大力气,群众对他很有成见多。他公开投敌也好,暗地里同国民党反动勾结也好,不如早些拔掉他更好! 张云逸持重地说道:“我总觉得应该看得更深远些。就目前整个形势来看,主要矛盾是:抗战与投降之争,团结与分裂之争,进步与倒退之争,局部地区是这样,全国形势也大体如此。我们不能被**举之流那些空头支票所迷惑,麻痹了自己,在斗争上造成被动。” 第一四四章 特别邀请 第一四四章 特别邀请 一九四五年十月,被选为中共第七届中央委员的罗荣桓,开始带领山东军区部队陆续出发,除个别部队是走陆路外,其他绝大多数都是分三批乘船到东北的。山东军区开创了我军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渡海行动。同月二十四日,罗荣桓接到中央的电报,要他“率轻便指挥机关,日内去东北”。 除六万余人正规部队以外,山东军区还派往东北二十个基干团,约三万人。这样,山东军区在抗日战争结束后,向东北共输送了九万人的干部、战士。在罗荣桓一行到达东北的前后,除万毅和萧华所率领的干部、战士外,还有许多山东军区的部队到达东北,成为东北民主联军的中坚力量。剩下的二十多万正规军也成为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的主力。 一九四六年一月七日,遵照党中央的指示,新四军军部兼山东军区领导机关,新四军军长陈毅兼山东军区司令员,政治委员饶漱石兼山东军区政治委员,副军长张云逸兼山东军区副司令员,黎玉任新四军副政治委员兼山东军区副政治委员,陈士榘任新四军参谋长兼山东军区参谋长,舒同任新四军政治部主任兼山东军区政治部主任。山东军区辖滨海、鲁中、鲁南、胶东、渤海等五个二级军区,全部兵力约二十多万人。 与此同时,组成山东野战军,陈毅任司令员,黎玉任政治委员,宋时轮任参谋长,唐亮任政治部主任,辖第一纵队含第一、第二、第三旅,叶飞任司令员,赖传珠任政治委员;第二纵队含第四、第五、第六旅,罗炳辉任司令员,赵启民任政治委员;第七师含第十九、第二十、第二十一旅,谭希林任师长,曾希圣任政治委员;第八师含三个团何以祥任师长,丁秋生任政治委员。总兵力约七点四万余人。 此时,山东军区正在开会,大家正在发言,宋继柳宋副大队长,这个不想当大干的特殊人物,也被邀请过来了。 宋继柳虽然是一个武工大队的副大队长副团级,事实上这个大几乎全由他一个指挥,早就是正团级的领导干部的了。虽然说,这一次的会议全是师级以上的干部参加,由于他在那么个特殊时期的特殊贡献,每一次最大会议他都在场。当然,这是陈士榘和谷牧、于荣光等同志起的一定作用。但是,还是由于他自己的战功所决定的。 “情况是干变万化的,具体问题总要具体分析,固然应该保持警惕,但这不等于就要怀疑一切。我们不能离开实际情况,只此基础上从狭隘的直感出发,这样就会造成判断上的错误。”那个参谋抢着说道。 宋继柳冷笑了一声:“孙悟空七十二变,到头来还是只猴子。” 那参谋苦笑地摇了摇头:“这只能说是一种成见。” 赣榆民主县长朱明远一拳捶在桌子上,愤恨地说:“一提到**举这个名字,就叫人眼里冒出血来。最近他光在赣榆西北部就成立了十二个扩军组,竟然把镇南区中队员都拉走了五人,这笔帐还没算,如今又找到了我们头上。” 那个参谋口气冷淡地说道:“这个案件的真正主使者究竟是谁,还没得出最后的结论哩。” 那个参谋的话立刻引起了强烈的反应,众人的目光投身射到他脸上。 那参谋意识到说走了火,伤害了众人的感情,稍稍沉默了一下,解释道:“我想大家不会误解我的意思,我不是毫无根据地轻信**举,更不是为他辩护,我是从全局来考虑问题的。最近一段时间,滨海地区的大小反动势力主动向我们靠近,有意跟我们修好。” “但愿如此!”陈士榘说。 那参谋说:“我们应当和用这个机会,进一步改善彼此的关系,巩固和扩大解放区。假若我们抱有某些偏激情绪,过分拘子成见,对整个形势作出不适当的估计,就有可能使这种开始缓和的关系再度紧张起来,这不仅不利于团结战斗,也将会给我们带来新的损失。” 陈毅注意地听着那个参谋的话,深深地思索着,这时接上来说:“我们一向主张团结一切力量,真诚地团结起来共同打击国民党反动派,在这个方面,我们决不自绝于人,但也决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众道:“是这么回事!” 陈毅司令员接着说:“有些人最近主动靠近我们,有着他自己的意图,一来是想跟我们搞个面上关系,维护他在这一地区的既得权益,二来打算利用我们和国民党的矛盾,抵制**举的扩张野心。陈诚手下这一秘密前来,将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和左右**举对我们的态度。” 陈士榘参谋长说:“是这个理。” 陈毅接着说:“在处理我们跟**举的关系时,应该紧紧把握阶级分析的方法,重新认识和应付可能发生的新的变化,提高警惕,谨防上当。” 那个参谋辩解道:“陈诚是会影响和左右**举对我们的态度,但是也要考虑,敌情的变化同样会影响和左右**举对我们的态度。 陈士榘说:“有点道理。” 那个参谋说道:“看来,他们的关系已经恶化,**举一旦还站在我们这一边,势必直接威胁到国民党和当地恶霸的切身利益。即使**举原来有什么不良企图的话,大敌当前,也会逼着他放弃既定打算,转而对我们采取联合对敌的政策。” “这种估计未免过于乐观了吧?”陈士榘上来说,“怎么能肯定**举和陈诚不是穿一条裤子呢?这种估计只会丧失警惕,麻痹自己。” “我们也反对无根据地夸大敌情,这样是不好的!”那个参谋反驳道,“怎么能断定**举和陈诚会是穿一条裤子呢?这种想法只会失去朋友,孤立自己。” 陈毅静静地听着这些针锋相对的争论,轻轻抚摩着前额,深深地思索着,并不急于作出结论。面对这种复杂情势,众人一时也作不出确切的判断。沉默不安的气氛笼罩着厅房,透过袅袅的烟雾,闪动着众人互相探询的目光,时而响起阵阵焦灼而短促的低语。 秘书走了进来,他有意放轻脚步,生怕扰乱了众人的思考,将一个大信封递给陈毅,低声说道:“首长,这是**举派人送来的。” 这低低的声音,听来竟是那么清晰,仿佛是一把锤子在人们的心上用力一击,众人的目光紧盯着那个大信封,预感到了—种不祥的征兆。 陈毅拆开信封,抽出一张大红烫金请帖,念道: 陈毅司令勋鉴: 谨订于本月二十八日,在赣榆徐班庄宴请山东各路中共豪杰,共商国事。届时,务请光临。 **举谨 二月三日 陈毅望着众人,淡然一笑:“**举要请客吃饭了,大家看看这顿饭该不该去吃?” 宋继柳气愤地说道:“这哪里是请客吃饭,明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怀好意!” 那个参谋摆摆手说:“不宜这样武断,我认为这件事或许跟陈诚手下的行动有关,**举想必是知道了陈诚的来意,想向我们示好。” 韦国清急促地接上来说:“现我们还没摸清**举的底牌,不能让司令员去冒这场风险。” 那个参谋耐着性子申述道:“凡事要从全局着眼,冷静地分析对待,没有必要盲目虚惊。**举紧靠在我们大门口上,万一投靠了国民党,对我们也是个威胁。若是能够把**举给稳住,对巩固和扩大解放区有着很大好处。” 陈毅微笑着说:“**举总是一个几万人的总司令,眼前跟我们还是同志关系,无缘无故地拒绝出席,在道理上怕是说不过去吧?” 那个参谋紧跟上来说:“是呀,这不仅丧失了时机,而且首先落了个自绝于人的名声,人家会讥笑我们不近人情,不讲礼貌,缺乏团结的诚意,对于今后的领导工作非常不利。” “陈老总,难道你真的相信**举?”谷牧惊诧地望着陈毅说。 “司令员,这太冒险了,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吧。要去也得带个警卫连。”副军长张云逸坚持道。 其他同志也为陈毅的安全捏把汗,陈毅坦然道:“人带多了,对安全却起副作用。真出了事,带个把连也起不了大作用。我打算只带着夫人张茜及谷牧、宋继柳、方晓、徐允夺、皮永新和参谋等几个随员,轻车简从,前往来到徐班庄。” 干部们纷纷劝阻。 陈毅注视众人,语气沉重地说道:“同志们,我们正面临一场艰巨而又复杂的斗争,我们面前摆着两个对手:国民党,**举!不管他们手里拿着的是什么牌,矛头都是对着我们的,我们一定要小心谨慎才是呀!” “是呀……”众人议论纷纷。 第 一四五 章 另有企图 第 一四五 章 另有企图 会还在进行,议论还在进行之中。陈毅看了一下大家,双手向一压说:“大家想必注意到了,这场斗争有一个鲜明的特点,它是在民主外衣的掩盖下进行的。这是一场投降与反投降的斗争,团结和分裂的斗争,进步和倒退的斗争。因此,不单纯是一场军事斗争,而首先是一场政治斗争。” 众人深思着陈毅的话,脸上涌起领悟的表情。 “当然,”接着陈毅说,“在解放战争时期,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在今天仍是特别尖锐的,是抹煞不了也回避不得的,问题是在于如何正确地处理它!” “是这个理!”陈士榘参谋长惴惴不安地说道,“我们的确面临着一场艰巨而又复杂的斗争,这直接关系到党的统战政策和整个的斗争策略,这就要求我们务必从全局着眼,在处置上分外谨慎,千万不能轻举妄动。**举是手握重兵的人物,对于这样一个对象,更要主动地团结争取。” “对呀,小心没有大错……”众人又议论纷纷。 “同志们!”陈士榘接着说,“假若我们对整个形势分析不当,过多地感情用事,作出了错误的判断,造成了不必要的争执,作出了错误的判断,造成了不必要的冲突,不仅增加了我们前进的难度,而且有着促使所有投靠我们的人陷入全面破裂的危险,这个重大的政治责任我们是负不了的。” “同志们!”陈毅语气果决地说道,“我们共产党人一向是主张团结,反对分裂的。但是所谓团结,我们既反对制造无原则的冲突,也决不作无原则地进行所谓团结。” “对!”众道。 “我们反对制造无原则的冲突,也决不作无原则团结牺牲品。我们坚决执行党制定的这条原则,它适用于一切团结的对象,不论他职位多高,实权多大,也不必指望我们会拿原则跟他作交易。”陈军长说道。 与此同时,正在赣榆西部山区中口先生夫妇和山口姐弟正在聊天,中口嫂看着一只正在觅的老母鸡说:“你们看这只生活得多么自由自在呀!” “是呀!我们从日本老家来中国的时间已经不久的了,我们的反战搞和还行,日本的军国主义已经失败的了,我们是否可以回家的了?”知子轻轻地说。 “怎么现在就回家呐?我们的徐福研究工作还没有进行呐!”山口一郎着急地说。 “这又能怎么样?”山口知子无力地说,“现中国还在打仗,我们怎么去搞这个研究会员!照我说呀,我们不如先回去利用手头上所了解情况,先在日本的老家把研究会搞起来,等中国的战争结束了,我们再……” 知子正在说话,让外面的枪声给打搅了,大家赶紧向怀中摸枪。一个民兵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吴广善,只听民兵:“不好了,**举的手下抢我们的食粮和军火的了,我们的同志一阻止,他们就开了枪,还打死了我们的一个同志!” “我也是来向你们报信的,现皮永新同志正带我们武工队的同志同他们打起来了,我们快去支援吧!”吴广善说道。 中口一郎举着枪说:“走我们去好好地会会他们!”说着带大家出了门。 这时,陈毅的司令部还在开会,大家还在讨论着。众人脸上现出赞许的目光,可谁也没有说话。大家都在自己的心里想着心事,也在想下一步如何是好! 陈毅的坚定态度,使得持反对意见的那个参谋非常失望。他沉默了一忽儿,语气很不自然地说道:“我这么说也许是不适当的,我们不能用恶意推测别人。” “同志!”陈毅严正地回答,“我们不用恶意推测别人,这句话也有它的阶级内容,那要看是什么对象。对于**举这样人,老实说,我对他不太抱任何幻想。” 那个参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不太放心地说:“事情的真相一时弄不清楚,那还是暂时不去赴宴为好,看看情况的发展再说吧。” 陈毅断然地说:“正是因为情况搞不清楚,才更有必要去一趟。” “这是为什么?”干部们惊疑地望着陈毅。 陈毅进一步地解释道:“同志们,我们必须清醒地估计到当前的复杂局势和具体对手,俗话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举是一个有着几十年军事活动经验的老手,既然亲自出马,这就说明他决心要干出一个样子来。” “是这么回事!……”众道。 陈毅接着说:“目前掌握到的情报,只是提供了一些疑点,单凭这些还不能作出全面而确切的判断。看来光靠背靠背地分析是不行的,要面对面地看看**举究竟要向我们摊出一副什么牌来。” “同志们!”谷牧恳切地劝阻说:“**举是只老狐狸,陈诚是个大军阀,他们是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的。陈老总,你不能去冒这场风险。” 陈毅郑重地说道:“知己知彼,这是决定一场斗争胜败的重要条件。我们不能一般地判断敌情,必须摸清他们的老底。不然的话,我们就有可能陷入被动。” “这是他们挖的口大陷阱,司令员,你是无论如何去不得的。”参谋长陈士榘说。 “谢谢同志们的关心!”陈毅微微一笑,“但是,大家对我们的对手理解得还不透彻,**举不会那么愚蠢,他若是有什么阴谋的话,要的是整个的华中地区,并不仅仅是我的一颗脑袋。” 干部们默默地望着陈毅,个个都是一脸的激动神情。 “今天是二十四号,**举留给了我们四天时间,现在是分秒必争,这四天还可以做很多工作。各方面都要紧急动员起来,应付这场可能就要爆发的事变。”陈毅说着转向华野二纵的主要干部,“你们二纵分散出去发动群众的部队,要尽快地集中起来。” “一天的时间就足够了。”华野二纵的三位负责干部同声回答。 “越快越好,能够提前就尽量提前。行动要保守秘密,不可暴露意图。”陈毅叮嘱了几句,又向情报处长说,“马上发报给南京和徐州情报站,要他们密切注意将介石等人的动态,随时保持联络。” “好的。”情报处长应了一声后又说,“我们已经向几个情报组布置过了,要他们分别注意当地反动派的动向。侦察连正活动在郝部四周,监视他们的一切行动。” “好!”陈毅转过脸来,望着韦国清说,“你们防区靠徐班庄最近,处在我部的前哨上,要马上着手作战斗准备,免得临时措手不及。” “是!”韦国清打了一个立正。 “嗯!”陈毅又对邱也民说,“你们县大队集结在青欢公路一线待命。” “是!”邱也民爽脆应诺。 “好!”陈毅转向谷牧和朱明远说,“你们两位,现在就要着手作支前的准备工作,先在有关人员当中秘密布置一下,让大家有个数,一旦事情公开,就可以很快地投入大规模的发动工作。我们等会再研究一下,拿行动方案来。” “是!是是!”谷牧和朱明远连声答应。 “同志们,时间紧迫,有备无患,我们先来研究一下大体部署。”众人随陈毅走到壁前,谷牧拉开帷幕,露出了大幅的苏鲁地区地图。 这年十二月二十八日这一天,徐班庄村热闹非凡,沿街张灯结彩,满庄鞭炮轰齐鸣,街上贴满了五颜六色的标语,店铺门前热闹非凡。纠察队满街乱窜,吆喝着维持秩序。笙歌箫鼓,美酒佳肴,在这貌似歌舞升平的景象后面,隐藏着一场极为险恶的阴谋。 第一四六章 阴谋延伸 第一四六章 阴谋延伸 从大清早起,**举手下的八大金刚的处长、各师长、团长们乘着高头大马,由侍从们簇拥着,左顾右盼,得意洋洋地招摇过市。在纠察队的弹压下,欢迎的群众有气无力地摆动小旗,呼着口号。只见老百姓的脸没有从前的光彩,人人不高兴的样子。 最惹人注目的要数那八大金钢了,他们都带着全副武装的卫队,那副自以为八面威风的滑稽相,真使人肉麻作呕。广场上红毯铺地的甬道两侧,盆花已经撤去,代之以一批全副武装的打手,最前面是几十名飞虎队员,一个个头扎黑纱巾,袒胸露臂,怒目横眉,一律捧着鬼头大刀,裸露的胸膛上刺有一只插翅的飞虎,好似要向人们扑来。 再后是一批马弁,一色紧身衣靠,排着十二只娱蚣扣子,兜裆滚裤,薄底快靴,腰插匕首,手提匣枪,全都翘着大机头。最后是步枪队,枪上上着雪亮锋利的刺刀。一眼望去,刀光剑影,虎视眈眈,令人触目惊心。这哪里是欢迎光临呀,真是要杀鸡取卵。 打手们见**举出来,一声呐喊,挥刀举枪,做出一副恶狠狠搏杀的架势。第一大金刚得意地瞅瞅众人,炫耀着自己的“杰作”。众人发出一片钦羡赞叹的声音。 这时,只见**举嘴角上挂着一丝笑纹,叫人摸不透究竟是欣赏还是讥讽。 “果真能把陈毅吓倒,那真是万幸。”**举干笑一声说。 “郝总!”第一大金刚摆出—副飘飘 然然的姿态,“至少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 “我操!”**举突然脸色一沉,出人意料地说道,“好!……” 正说着,街口那边蓦地腾起了一片欢呼声,众人抬头望去,一个副官慌慌忙忙地跑来报告说:“报,报告长官,解放军的陈司令和夫人等人到了。” “真是笨蛋一个!”**举怒视第一大金刚,厉声叱责,“还不赶快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撤去!一群大笨手笨脚的东西,尽搞这些歪门邪道的鬼东西!” “这个……是!”第一大金刚丧气地冲着打手队一挥手,大声喝道,“都给我滚开!” 打手队一哄而散。 一道人群的洪流冲过街口向广场涌来,彩旗挥舞,欢声雷动,纠察队象一撮枯枝腐草,漂浮在人群的海洋里,被挤撞得踉踉跄跄地站都站不稳,更不用说维持秩序了。在环堵的人墙当中闪出了一条通道,陈毅和夫人并肩缓步向广场走来,不住地欢迎的人群招手致意。 宴会厅前鼓乐大作,吹鼓手们涨得面孔通红,满头热汗,前仰后合一股劲地吹奏着,“百鸟朝凤”的曲子,洋溢着欢乐的激情,表达出了滨海地区人民对陈毅将军的无限情意。 与此同时,杨步仁正在不对他的手下说:“我们现一定要给**举在赣榆增加一点名气,我们打着他的旗号到解放区多杀他们几个地方的干部,让他们同**举来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时,我们再从中捞一把。” “好,这真是太高的了!”杨步仁当汉奸时的手下王小二说道,“这些年来,你杨长官又到了哪里去了,让我们找得好苦呀!” “说来话长,日本投降之后,我杨步仁感到末日来临,惶惶不可终日。这时,**举拉了咱们一把,把我收编在自己麾下,视为亲信。可是,**举屈于解放军政治和军事压力,在台儿庄前线宣布起义,可我杨步仁怎敢回到人民的队伍之中!我慌忙脱离**举系统,宣布独立。” “这就好,这就是太好的了!”王小二说,“我们现在就给他加上一把柴草,让他们之间的战火,烧得更大!” 杨步仁大手一拍,兴致勃勃地说:“好,你们马上就动手!……” 这时,**举望着这轰动的场面,脊背间隐隐放射出一股冷气,这里人心向背的实际情况,比他原先料想的要严重得多。他骤然感到了自己的孤立,一股深沉的隐忧袭上心头。 司令员陈毅与夫人顺着红毯铺成的甬道向宴会大厅走来。**举努力保持镇定,猛地摆脱了瞬间发生的忧念,一抬头,视线恰好跟陈毅的目光正面相触,他差不多是跳着跨下台阶,疾步向前,眉漾喜气,满面春风地招呼道:“哎呀呀,陈司令到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陈毅身穿褪了色的粗布军衣,绑腿打得滚圆,一身上下干净俐落,快步上前,跟迎上来的**举不紧不松地握手。夫人也上前与**举和郝部的副司令毕庶文见礼。 “请!”**举满脸堆笑,热情而亲切地说,“陈司令,我们久候大驾啦。” “真是太谢谢了!”陈毅谦和地笑笑说,“有些事情稍稍耽搁了一下,来迟了一步,有劳诸位久等,实在抱歉!” “刚好十二点,守信守时,分秒不差。陈司令,您真有着标准的军人风度呀!我等自惭形秽,是,是我等学习的榜样呀!”**举说着大笑起来。 众人也在一边陪着嘿嘿干笑。 **举介绍八大金刚和师团级军官与陈毅相识,陈毅含笑一一与之答礼。众人见陈毅年青英俊,态度谦和,衣着朴素,既无旗号,也无卫队,只有几名警卫员随行,在惊讶的同时也不由得有几分佩服。 “欢迎,欢迎光临!”副司令毕庶文讨好地抢先说道,“陈司令,老总初到赣榆的时候,敝人正巧有事缠身,没能亲自去给您接风,委托吴吸参谋代劳,至今想起来还很不安。吴参谋也要我专诚向您问候。” “陈老总!”第二大金刚也接上来说,“彼此事有凑巧,我想陈司令不会介意的,幸好今天有了弥补的机会。陈老总,李副处长也托我向您致意。” “请不要说东道西的!”第一大金刚恶声恶气地跟上来说,“翻那老账干啥!过了这村没那店,不是冤家不聚头,今天不是又见面了吗!相副处长的老爷子病了,他回家探亲去了,我也代他问个好吧。” 此家伙的粗野放肆,使得**举不悦地皱了筋皱眉头。不露声色的陈诚特使吴人忙向第一大金刚使了个制止的眼色,暗示他不要多说一些带有明显敌意的话,免得把局面弄僵。 “嘿嘿,说得好!”司令员陈毅安详地笑笑说,“到底是刘处长干脆,开门见山。多谢李相两处副的盛情,诸位回去代我问好。” “请。”**举做了一个礼让的手势,众人让出一条通道,**举引陈毅、陈毅夫人、陈诚特使吴人、八大金刚等人,走进宴会大厅,穿过边门,来到厅后的休息室。 “陈司令!”**举边让众人落坐笑着对陈毅说,“贵部北上,威名远扬,今天得识陈老总,使我等大开眼界!” “对呀!”第一金刚刚才当众受斥,窝了一肚闷气,没处发泄,这时又不禁冲口而出说,“陈司令,你的胆量真不小哇,不带个把团就闯到我这地面上来的还不多见哩。” “中吗?谢谢你的抬举!”陈毅淡然一笑,“刘处长,我带一个团来,也未必能敌得过你这么多的人马呀,我就索性就只带几个人来了。今天该不是鸿门宴吧?” “这个……”第一大金刚刘相一时答不上话来。 “倒也有几分鸿门宴的气派……”毕庶文刚来郝部的时候被刘相等八大金刚为难过,心里老是不痛快,见刘相被“将”,便有些幸灾乐祸地接了一句。话刚出口,立刻觉得未免过分迎合陈毅,怕引起**举的不满,就转过脸来看着站在门口的几个警卫员,改成打趣的口气说,“陈司令这不是带了几个保镖来了吗!” 谷牧、方晓、宋继柳、皮永新和两个警卫员紧靠门口,昂然正视群逆。 第一四七章 丑态百出 第一四七章 丑态百出 “诸位!”第三大金刚含有恶意地接过来,盯着陈夫人不怀好意地说,“大家看呀,陈夫人这只 ‘花瓶’真好看啊!” 陈夫人望着群魔的敌意目光,脸上流露出不悦的神色。 “好!”第四大金刚尚全安立即附合,“王处长比喻巧妙,比喻太巧妙了。” “嘿嘿!”司令员陈毅微微一笑,“班子还没搭齐呀。照诸位的说法,尚处长该扮演秦桧的角色了。只要你演得好,我陈毅照看不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几个家伙听到这里面面相觑,不好再说些什么。 在不远的一个小山村的一个农家小院子里,陈士榘参谋长正在和山东野战军任政治部主任唐亮和徐允夺、吴广善、孟宪爽、王辅一一及中口夫妇、山口姐弟等人讲话。 陈士榘参谋长说:“同志们,现有少数**举部和身份不明的人对我们解放区的人民进行杀害,引起了一些人民的惊慌,我们应当怎么面对?” “杀他们个狗协的!”还是徐允夺来的快,一出口说道,“我们要不是把这帮坏东西杀光的话,我们老区人民就没有安生的日子过,我们一定要打打打!”他说着还把拳头举起。 “哈哈,你是打铁的出身的呀,只有打打的!”政治部主任唐亮说道。 “同志们!”陈士榘站起来说,“我们除了防范之外还要好好地消灭和打击敌人,另外,我们还要发动老区人民同敌人斗争……” 枪声响了,同志们有些紧张,大家赶紧掏家伙,准备战斗。政治部主任唐亮端着手枪说道:“同志们跟我冲,消灭敌人!” 大家立即行动了起来,随着首长的一声令下,向敌人冲了过去,打得敌人死亡大片。 杨步仁看到这里赶紧带人向后跑,身边的喽啰更是你追我赶地逃得更快,几个跑得慢的就让中口嫂等人给放倒…… 这时,陈毅这含蓄而有力的反击,鼓舞了陈夫人。她迎着尚安全敌意目光,反问道:“是么,谁又该是那个天子呢?” “哈哈哈哈……”**举大笑,“越说越有趣了。照你们的说法,该把陈老总和我置于何地呢?难道我们成了冤家对头的岳飞与秦桧不成?取笑了,真是取笑了。”他见众人仍然各怀戒意地站着,赶忙再次让座,“坐,快请坐呀!” 众人分别落座,人人高度紧张,只有陈司令员一直都是笑容可掬的。 “大家初次见面,就这样地谈笑风生,融洽无间,真是使人太高兴了。”**举待众人坐定,笑逐颜开地说。他一眼瞥见站在门口的谷牧和宋继柳等人,使喊道,“来人哪。” “到!”一个副官应声走了进来。 “快,快快。”**举指指谷牧和宋继柳等人对副官说道,“陪这几位小同志到陪厅去,好好招待,不要慢客,他们同我们这一桌子一个样的标准!” 谷牧等人望望陈毅,陈毅点了下头。警卫员和副官们陪着这几个人到陪厅去了。 “小井。”**举转脸望着自己的五姨太井小玲,暗示地说,“我们随便谈谈,暂时没什么家务事,你和陈夫人去聊聊吧!” 井小玲亲热地挽着陈夫人,有说有笑地退了出去。于是,井小玲和陈夫人并肩坐在休息室的一张长沙发上。 “真是时光如梭呀!”井小玲轻轻抚摩了一下鬓发,深情地望着陈夫人,无限感慨地说道,“咳,光阴似箭,华发催人,二十几年一晃眼就过去了,连小妹都快三十岁啦!……” “是吗?我并没有这种伤感!”陈夫人轻轻松松地说。 此时此刻,司令员陈毅和**举等人在互相谈笑应酬,在这貌似融洽的假象—后面,深藏着各自的戒心和敌意。 “陈老总!”**举和颜悦色地望着众人,感叹地说道,“您这次来到苏北鲁南,千里迢迢,劳苦功高。今天欢聚一堂,为的就是共商解放全国大计。陈老总刚才一番话大有见地,在这两党苦战时期,我们确乎应当精诚团结,一致对敌。” “是呀,是呀!”毕庶文急于跟陈毅改善关系,接上来逢迎地说,“新四军抗蒋救国的正义行为,敝人一向钦佩!” “二位!”司令员陈毅正色回答,“我们对待同志一向主张团结为重,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绝不轻言分裂,共产党解放军决不做使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陈老总说得真好呀!”毕庶文连连点头,“由于共产党的军队都有这种宽广的胸怀,所以我们才投入到这个怀抱中来的。” 刘相见**举奉承陈毅,心里已经很不痛快,又见副司令毕庶文满口颂扬,更是按捺不住火气,不禁冲口而出:“陈司令,尽管你嘴上讲的是天花乱坠,可你背后干了些什么,是瞒不过别人的!” “是吗?”陈毅平静地问道,“刘处长,此言从何说起?不防开诚布公说出来为好。” “好呀!”刘相扯开嗓子粗野地说道,“人家说井水不犯河水,我看倒也是实话,咸吃萝卜淡操心,多官闲事就没多大意思了。偌大的一个苏南、苏中,我看足够你陈代军长玩的了,你还跑到这里凑热闹干啥呀?” “谁说不是!”尚全安又恶意地加重语气说,“陈司令不是光为凑热闹来的,另有目的吧!” “问得好!”陈毅微微一笑,“二位有话尽管照直说,何必转弯抹角呢?” “那好,咱们就照直说。”刘相粗暴地嚷道,“你口口声声讲团结打蒋,不做这痛那快的事情。可你们一到赣榆,就专找我部的麻烦,限制我部的活动,给咱小鞋穿。打着‘民主’的旗号,排挤和吞并俺民主队伍。这叫什么团结,明明是挖我们的墙脚嘛!” 陈夫人和**举五姨太从休息室出来,刚好经过窗下,听到刘相这话,二人同时一怔,都站下了,注意地倾听着这场争论。 “同志们!”陈毅义正辞严地回答,“我军到达赣榆以后,确实曾经收编过几路抗日和反将武装,那是因为我军对敌人作战勇敢,对群众秋毫无犯,官兵平等,军纪严明,大势所趋,众望所归。我们这样做,纯粹是为了加强反蒋阵容,有利于解放全中国,不为私利,不务扩张。完全是为了国家着想,是为了老百姓着想的呀!” “说的比唱的还在好听!”刘相又粗暴地嚷道,“那对收编了一些兄弟是什么态度?” “收编的各路弟兄,与我军人员一视同仁,各路武装首领量才录用,有职有权,没有被欺压,也没被有强迫,更扯不上什么排挤吞并。我们的原则是:愿留者留,愿去者去,来者欢迎,走者欢送。”司令员陈司令说道。 “是吧?我不会听错了吧!”刘相装腔作势地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好人!” “事实上,好人就在眼前,只不过大家还没有看到罢了!”陈老总接着说,“不管是哪一路受编的武装首领若有翻悔之意,只要他的旧部同意,我们愿意原人原枪退还,请他们自立门户。刘处长既然提出这个问题,想必是知道有人翻悔,就请当面相告。” 刘相被驳斥得哑口无言,脖子胀得老粗,直翻白眼珠子。 一直没有说话的新四军秘书长兼郝部政治部主任的朱克清,还是一言不发,只不过笑眯眯地望着刘相的窘态。 站在窗外的陈夫人舒了一口气,五姨太却紧紧地蹙起了眉头。 **举动了一下嘴巴,看来是想制止这场争论,瞬间,又改变了主意,照旧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这个家伙在想着心事,他想来一个出其不意。 尚全安见刘相下不来台,着急起来,赶紧接上来说:“哎,哎,收编也罢,兼并也罢,咱们之间的事情总归好办,可以另作计议。当前有一件大事,涉及到一方父老的疾苦,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安危,敝人想来想去不得要领,要向陈军长台前请教。” “尚处长有何见教,尽管直说。”陈毅沉静地说。 第一四八章 舌战群魔 第一四八章 舌战群魔 “赣榆西部在闹什么‘招兵之役’,可有这回事?”尚全安不怀好意地问。 “有的。”陈毅笑容可掬地回答。 “好呀!”尚全安感慨地说道,“哎呀呀呀,陈司令呵陈司令,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自从我部‘投诚’之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咱们是谁和谁呀,你招我招还不是都一个样子吗!在这反蒋特殊时期,要紧的是团结一致共同对敌,这种倒行逆施的做法,只能对敌人有利,大大有害于全国的解放事业呀!” “是吗?”陈毅微微冷笑了一声,说道,“尚处长,您讲出这种话并不奇怪,大家都明白您这是代表什么人讲话。我们共产党人从来不隐讳自己的立场和观点,我们认为人们自愿参军,这才是合情合理。贵部里官兵平等,乃弥天大谎,你们军队里几乎天天都有当兵的逃走,这该怎么解释?当然,尚处长可以把这称为‘正常’现象的呀!” “废话!”刘相一擂茶几站了起来,茶杯震翻,茶水泼了一地,冲着陈毅大声喝道,“我们不需要听你这一套欺骗无知老农的鬼话!我,我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之人,少说无用的!” 朱克清着急了,想站起来,却被吴人按了下去。 陈毅声色不动,两道凛然的目光笔直地射向刘相,象两把出鞘的利剑,直欲穿透刘相的脊背。这是一把无形的利器,杀得这帮家伙无话可说。 “有理走遍天下!”在短暂的紧张沉默之后,陈毅平心静气地说道,“何必如此冲动呢?难道害怕被教育吗?宣传真理,这是每个共产党人的权利和义务,敌人的法庭都可以成为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讲坛,何况是在这样的场所。您若是坚信真理在你们那边,那又何必害怕别人的宣传呢?” “这……”刘相愣了一会,终于慢慢地坐了下去。 “同志们!”陈毅接着说道,“我们姑且放下理论上的争论,来看看实际情形。苏鲁地区号称人才辈出之邦,可现在这里基本群众的当兵兴致极低,主要就是因为国民党军队对他们太坏了。你们现在的强拉硬抢,同国民党军队有什么区别,群众能会自愿地参加你们的队伍吗?” 刘相无话可对,把头别向一边,掩饰地用手帕捂着半边脸连声干咳。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第六大金刚黄三见刘相和尚全安当众受窘,一种物伤其类的感情袭上心头,愤然地接上来说,“陈军长唇枪舌剑,好一副辨才。敝人也有一个问题,想向陈军长请教。” “好啊!”陈毅从容地说,“这不是卖弄唇舌,我说的都是实实在在的事实,事实不能编造,正象眼里不能进沙子一样。黄大处长有何见教,就请说吧,我洗耳恭听!” “真正的痛快!”黄三满含敌意地问道同,“听说你们打算要吃掉我部,有这回事吗?” “没有的事。”陈毅严正地说道,“不过,我必须郑重声明,不是打算要吃掉你们,而是真心实意地收留你们。” “真会自欺欺人。”黄三连连摇头,“想不到,完全想不到,以陈军长如此明智之人,竟会做出这等违理之事。我们已经‘起义’了,全完成了自己人,为什么还要整编我部呐?” “黄处长提的的问题可真厉害。”陈毅说着轻轻地摇了摇头,笑道:“黄处长先别忙着给别人提问题,当心再难着自己。这方面的真实情况用不着我来多说,朱政委可以作证。” “那好,就叫朱克清对证。”刘相笑了笑说。 吴人一把没按住,朱克清站了起来。 “朱政委,你就说说……”刘相刚说了一句,发觉朱克清的脸色不对头,把下半截话咽了回去。 “别。”吴人赶紧站了起来,低声制止道,“克清兄,我们还是多多听听吧!” “我应该作证,也许我的话不能使诸位满意,可我不能昧着良心说话。新四军和八路军忠实地执行中共的政策,力谋军队之间的团结,为全国解放英勇作战,为民众兴利除弊,这就是我的证词。”朱克清满脸正气地说着。 此时此刻,谷牧和宋继柳等人就在一边,他们把满腔怒火压在心中,只有把拳头攥得咯咯响。他们明白,一定把火压住,否则就可能造成直接损失。 老区赣榆县西南部一个叫黄川庄的小村口,徐允夺、吴广善、孟宪爽、王辅一和中口夫妇、山口姐弟等武工队的同志们,正遥手端双枪地趴在那里。由于**举和杨步仁的几次进攻,让我们老区人民受到冲击,一些老百姓被敌人打死打伤,还抓去大批青年当壮丁。为了进一步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武工队决定打他们一个伏击。 一群鬼鬼祟祟的家伙向村子走来,他带着长短枪,见到一个村民就上前打倒并绑了起来,当他们向第二个村民下手时,我武工队的同志一起向他们开火,当场就有十一个家伙被放倒。剩下的丢下被绑的老百姓落荒而逃。 同志们打得正欢,一看敌人要跑,爬起来奋起直追,还一边向敌人开着追腚枪,又放倒了五个敌人。徐允夺更是一马当先,冲上去照后面的家伙就是几枪,又把三个敌人打倒在地。 杨步仁一看大事不好,赶紧带着他的手下爬上几辆马车跑了…… 这时,**举瞥视了朱克清一眼,沉稳地坐着默不作声。 “说得真动人!”黄三望着朱克清讥刺地说,“朱政委,为人持身立言贵在公正,不可恶人先告状,可不能单凭个人好恶而有所偏袒呀!” “偏袒?”朱克清鄙夷地扫了黄三一眼,激动地说道,“事实俱在,怎么能说是有所偏袒呢!新四军的行为光明磊落,这是有目共睹,有耳共闻。” “是吗?那你再仔细向我们说说!”黄三得意洋洋地说。 “好!”朱克清说,“就拿收留我们的例子来说,在徐州火线上,我们为新四军救国救民的大义行为所感动,当时由于我部的毕副总司令一再请求,最后泼酒下跪,指天立誓,在座的宾客都被感动得流下泪来,在坐的几乎都可以对作证。郝总司令有次亲口对我说:‘闯荡半生,今天才算有了真正的用武之地。’再说……” “朱政委,”黄三一摆手,打断了朱克清的话,“你们军队扩大自己的实力,对于你这个老新四军当然有好处!也很值得你如此津津乐道的,所以说你的作证不起作用!” “去你妈妈个狗蛋,你这个家伙要是落在老子手中的话,定叫你死得好看!”宋继柳在心里说道。 “这正象陈司令说过的,”朱克清紧接上来说,“新四军扩大武装,是为了加强反蒋阵营,有利于解放全中抗国,不为私利。每一个正直爱国的中华男儿,都应该为此感到庆幸!八路军不光扩大本身的力量,而且还主动帮助我们的‘华中民主联军’五百八十多名新兵,使我们壮大了实力。” “哎哎。”黄三恶意挑拨地说,“朱政委,你用不着因为暂时的个人利害而言不由衷,现在有你的老同学郝总司令给你作主,你还顾虑什么呢?” “说得好!”朱克清的声调里渗透着几分痛苦,“不错,我曾经有过顾虑,顾虑不能为这个军队实力派所容,顾虑个把别有用心的人之野心,顾虑不能统一军令,反蒋报国力不从心。新四军一到赣榆,我这些顾虑全打消了!现在,我只有一个顾虑……” “呦呦!”刘相挖苦地说,“有共产党和老新四军给你撑腰,你还顾虑什么呢?” “顾虑?”朱克清痛心地说道,“我顾虑的是有些人不以国家民族的前途为重,恶意中伤,制造分裂!” “瞎话,完全是瞎说!”尚全安威胁地说,“朱克清,你不要含沙射影,否则……” “瞎话?否则什么?”朱克清愤愤不平,“有人早就在郝总司令面前对我军队的整编不满,而煽风点火!” 第 一四九章 大胜群魔 第 一四九章 大胜群魔 “瞎胡闹!”刘相厉声怒喝,“你也发泄得够啦!” “我发泄?”朱克清不为所屈,“难道你不准我说话?那我只好请郝总司令作主了。” **举抬起眼来扫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到刘相、尚全安和黄三脸上,沉重地说道:“今天你们的表现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这怎么会是这样的呐?” 短暂的沉默。宋继柳和谷牧向大家扫了一眼,只见**举及其部下,如同霜打的茄子。 **举有点感伤地责备说:“刚才我还说过,在这非常时期,应当精诚团结,一致对外。你们不以大局为重,斤斤于意气之争,这使我大失所望。” 全场哑然。朱克清感动地看着老同学**举。 司令员陈毅平静地说道:“我们不是为吵架来的,而是如郝总司令所说,共商反蒋救国大计,但愿诸位能够体察我们的一片诚意。” **举转向陈毅,竭力表现得和善而又诚挚:“新四军一心为国为民,这是国人尽知。你多征了几个兵也罢,我多收几个人也罢,无非都要为了打老蒋罢了!陈司令,我敬重你的才能,我们这两几万人枪都跟定你了。” 陈毅笑容可掬地说道:“我们一定尽力给你部要超过新四军的各项待遇。可是,如果你们不合意,要去,也不要忘了我们君子:什么时候走,告诉我们一声,我们一定以礼相送。走的时候希望将我们派来的同志还给我们。” **举转向手下,谆谆告诫说:“你们要和本司令齐心协力,积极反蒋救国,这就是苏鲁父老之幸,国家之幸呀。” 宋继柳听到这里不由地在心里说:“你**举只会说些好听的话,真是一个假冒伪劣的货色。今天你老老实实就先放你一马,否则我老宋就先把你这个家伙给抓起来……” 八大金刚等人默然。 **举又关切而同情地说:“克清兄为人耿直,心直口快,又不太适应我部生活习惯,情绪难免愤激一些,诸位应该多多体谅才是。” 离这里不远处的一条小路上,两辆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车上的杨步仁轻轻地说:“你们给我听着,我们就这样回去那叫大败而跑!如果说我们再在这里干上一家伙的话,那叫凯旋而回!你们都是有大脑之人,看看哪一样好听!” “我王小二没有事时,就是特别想找几个人打打玩,要不咱们就到前面的这个村子打几个民众?”王小二说道。 “好就这么着!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没有乘坐汽车而是坐上马车来的么?那是因为汽车的太显眼,而马车是老百姓的交通工具,一些老百姓哪来的汽车坐呀!好了,前面就是有几个老百姓,我看你下车把他们给杀了吧!” 几个坏东西下车之后上去就向老百姓开火,打得人们死伤一大片,活着的到处乱跑…… 再回到**举这里。 只见朱克清又为情所动,眼睛不禁润湿了。 **举站起来,望了吴人一眼说道:“我们只顾叙谈,把客人们闪在前厅,这太不礼貌了,一道去看看吧。” “对,对对!”吴人会意,赶忙说道,“总司令劳累了,稍稍休息一下吧!” “二位辛苦了!”陈毅将计就计,望着朱克清和毕庶文说,“朱政委,我们出去走走,烦劳毕副总司令相陪一下?” 陈毅和朱克清、毕庶文一起辞退了出去。 “我考!”吴人等陈毅离开休息室,望着尚全安等人责备道,“你们太冒失了,弄得局面这样僵,险些坏了郝总司令的大事!我怎么说你们的呐?还是先别把话说得太露骨的好!” “不能吧!”刘相气唬唬地说,“我一看见陈毅眼里就冒火,实在憋不住这口闷气。我以为你把朱克清拉过来了,结果闪了我个斤大跟头。” “奶奶的。”尚全安咬牙切齿,“朱克清太不象话了,出口伤人,不留半点情面。有朝一日犯在我的手里,我要他知道老子的厉害!” “还是少说两句为好,我们一定要小心为上呀!”黄三向大家看了一眼,又向谷牧和宋继柳人看了一眼担心地说,“我看毕副总不大可靠,陈毅也在拉他。” “我们早就防他一手了。”吴人望着刘相和黄三说,“你们只要紧紧盯住他,还怕他翻出我们的手心去?倒是陈毅为人精明,不大容易对付。” “我看把他们干掉算啦!”尚全安腾起一脸杀气,“把他们干掉的了就是我们的一个大胜利!” “什么样的大胜利?这真是愚不可及之举!”**举瞪了尚全安一眼,“干掉陈毅不难,可新四军和山东军区呢?我要的是整个的江苏和山东,并不仅仅是陈毅的一颗脑袋!” “可是,”吴人满怀忧虑地说,“万一瞒他不过……” “这个吗?”**举思索了一阵,自信地说道,“不要紧。等会在酒桌上每人敬他一杯,几十杯烈酒下肚,灌他个昏天黑地,稀里糊涂,看他怎么对付。” 一个副官溜进来,低声向刘相报告了些什么。 “啊!”刘相勃然变色,“怎么,那几个小**也在宣传。混蛋,告诉他们,谁敢跟那几个小共产党接近,我砍他的狗头!” “停!”**举皱皱眉,断然一挥手说,“开宴!” 宴会正厅里满满地摆开了十几桌酒席,众人按照级别分别,一一就座。 “谢谢赏脸!”**举举杯起立高声说道,“诸位,陈军长这次前来视察,是咱‘华中民主联军’的光荣。这杯水酒敬祝军长身体康健,祝诸位兵强马壮,也祝大家早日打败老蒋解放全中国。来,大家干这一杯。” **举挨次跟陈毅、陈夫人、毕庶文、朱克清等人碰杯,最后又举杯到陈毅面前。 “抱歉得很,我不喝酒。郝总司令的盛情,我心领就是。”陈毅说着跟**举轻轻碰了下杯,然后举杯向众人照面,“祝诸位喝个痛快。” 站在一边的尚全安一怔,两眼凶光大射。 “陈司令,您历尽万水千山之苦,进军苏北鲁南,我们没能早日接风,已经失礼。这杯酒也代表‘华中民主联军’全体官兵的心意,务请赏光。”**举说。 “谢谢好意!”陈毅微笑坚辞,“郝总司令,本人确实不喝酒。诸位的盛情,我一概心领!” 乖巧圆滑的毕庶文,从**举和刘相的言谈举止上,约略地看出了事情有儿分蹊跷,又见陈毅一再辞绝,不知道该不该劝酒,举着酒杯迟疑不定,当他接触到吴人递过来的眼色的时候,也敷衍地说道:“陈司令,您就干这一杯吧。” “谢谢好心!”陈毅望着毕庶文,意有所指地说,“毕副总司令,君子不强人所难呀。” “陈司令,君子固然不可强人所难,可也不该敬酒不吃,而使全座不欢。”刘相说着转向众人高举酒杯策动地说,“诸位,古人说嘉会不常,盛宴难再,今日欢聚一堂,明朝共赴国难。请诸位说说,这杯团结酒,陈司令该不该喝?” “该喝,该喝。”八大金刚、各师团长们纷纷起立举杯,七嘴八舌嚷成一片。 “说得好!”陈毅略略提高了嗓音,“多谢诸位的盛情。不瞒诸位,过去我也喜欢喝几杯。内战爆发的第一天,我下定决心戒酒,不把蒋介石打倒,我就滴酒不喝。” “不会吧!”**举怂恿地说,“哎,大丈夫哪有不喝酒的,何必拘此小节呢!来,看在我的这张老脸上,就干这一杯吧。” “郝先生!”陈毅正色回答,“我已经决心戒酒,不可言而无信,反复无常。” 第一五0 章 又战酒桌 第一五0 章 又战酒桌 “咳!”黄三慨叹一声,“陈司令的呀,人生在世,为欢几何,逢场作戏,聊以遣情,何必如此认真呢?” “做人必须认真!”陈毅严正地说道,“黄处长这番高见,不敢领受。诸位如果赞助我的反蒋救国的决心,就请做我的戒酒监督人。等到打倒了蒋介石,解放了全中国,我愿意和诸位同志一醉方休!” 众人听了陈毅这些话,觉得很难再加勉强,有些人把举着酒,杯的手慢慢缩了回去。 “慢着!”吴人一拧粗眉,冲着陈毅粗声粗气地嚷道,“陈司令,你哪里是戒过酒,分明是看我‘民主联军’不起,有意不给我们的面子,让我等没有面子罢了!” “你是谁?怎么没有见过?”陈毅平静地问道。 “这……”吴人两眼瞪得比牛卵子还要大,气唬唬地说道,“我,我是陈,不郝总司令的部,部下。你不是滴酒不喝,是存心给郝总和大家难看!” 众人一齐望着陈毅,个个脸上流露出不满的神色,宋继柳更是怒火万丈地盯着这个伙。 **举索然无趣,深恐僵持下去会加重陈毅的疑心,反而弄巧成拙,只得顺风转舱:“陈司令壮志可嘉,堪为表率,诸位就不必勉强了。现大家自己喝吧,不要强人所难!” 众人默默地把酒灌进肚子。黄三余怒未息,恨恨地盯着陈毅,眼里闪动着暴戾的凶光。尚全安见局面很僵,试图缓和这种紧张空气,夹起一筷嫩玉米芯做的甜菜让着说:“这是一道鲁南名菜,它是嫩玉米芯做的甜菜。请,请。” “厨师是高明的,想尽一切办法招待我们,我是感谢的。但解放区人民刚度过严重的春荒,生活还很困难,正盼望玉米收成后能吃饱肚子的时候,将嫩玉米芯作菜吃,农民是会有意见的,也会给反对我们的人以造谣的口实的,应该注意呀!”陈毅指指说。 “是,是是。下不为例,下不为例。”**举点点头说。 “好,好好。”陈毅连声应着,边与**举谈笑周旋,边留神地观察着众顽的言谈举止。 大厅里慢慢热闹起来了,八大金刚和师团长们猜拳行令,脸红脖粗,肆无忌惮,杯碗盘碟声响成一片。当然,也有几个家伙在想着心里的事,可能打算着什么。 “请,请,大家好吃呀,酒不喝可要多吃菜呀!”吴人连连敬酒让菜,瞅了一个空子,掩饰地向侍立一边的副官丢了一个眼色。 副官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似的,若无其事地侍立了一会,然后绕过几张桌子,从边门溜出大厅。这些细微的动作,也没能逃过陈毅和宋继柳、谷牧等人的眼睛。 过了一阵,一个军官匆匆走进大厅,把一份密电递给黄三。 “啊!”黄三展开电报看了一遍,顿时变颜失色,喃喃自语:“会有这等事情,简直难以想象!我想就国军光明磊落的样子,一定是不能干出这种事的!” “怎么的了?”**举侧过脸来淡漠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值得这般大惊小怪的!” 黄三将电报递给**举。**举接受过电报,用眼一扫,惊诧而又忧愤地说道:“国民党军队向我开火了。唉,又是一方生灵涂炭!” 酝酿已久的一场血腥阴谋终于当众揭晓了,在众人当中立即引起了不同的反应:刘相、尚全安和黄三佯作吃惊,朱克清,不胜惊愕,陈毅蹙眉深思。事情尽管来得突然,彼此心里都各箕自有数。唯独毕庶文一人被蒙在鼓里,一脸的义愤神情。 这时,杨步仁正在指挥手下的人向一个村落扑去,又有几个老百姓让他们给打死。 突然一声号响,几个地方同时出现了大批的民兵和武工队的同志们,他们端起枪来向敌人打去,有几个敌人被告当场打死。 吴广善杀得更是不要命和奋不顾身,只见他冲了上前,把一个敌人放倒之后,又向另外一个敌人打去,只见这个家伙倒地之后,还在向天上打枪…… “他奶奶的,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民兵大队长李大祥一边大骂着一边向敌人开着火。 又有几个敌人让李大祥等人放倒,杨步仁一看大吃一惊,不敢再坚持,只有向手下大叫:“我们不可恋战,兄弟们快跑,快快的跑,不然的话,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起家的了!” 几个家伙一听他们的头目叫他们跑了,哪还有拼命之理,接全部跑了起来。 “总司令,您看该怎么办?”尚全安佯作不安地问道。 “这等大事必须告诉大家。”**举毅然地说。他一推面前的酒杯,站起身来,敲了敲桌子,扬声说道,“诸位,请静一下。刚才接到密电,国民党军队公然向我们开火了。他选在这个时候来打我们,这是向苏鲁军民挑战,向诸位挑战。诸位看,这该怎么对待?” **举这话一出,仿佛当头一闷棍,八大金刚和师团长们,都被这个消息震呆了,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表示态度,只是相互对看着。 “同志们!”朱克清奋然站起来说,“我赣榆东连黄海,南与连云港、东海接壤,西与临沐、临沂达边,北与日照、莒南相连,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国民党对苏中和苏北一及鲁南的解放区,早就存有破坏的野心,这次向这里进攻,必然变本加厉。若是不及早设法,一旦引狼入室,可就后患无穷呀!” “说的对!”尚全安应声站起说道“还是朱政委的高见,敝人完全赞同。新四军转战南北,战斗经验丰富。我部紧靠国民党赵圩据点,首当其冲,利害关系直接。从战术上,也是处在最前沿阵地上,行动迅速方便,我建议陈军长作好支援工作,我部愿意主动还击,并扫平陇海铁路以南的国民党据点。” “同志们。”吴人紧紧盯住陈毅,用一种使人无可回绝的口气说道,“陈司令识大体,顾大局,明大义,必定是见义勇为的了。为此,我们就不用怕的呀!” “对!”黄三摆出一副仗义执言的样子,“人所共知,新四军打鬼子一向是跑在前头,这次打国民党军队自然更不会落后。陈司令只要把赣榆及其周边的老家看好,我们后顾无忧,就可长出直入。有陈军长坐镇指挥,有各路好汉配合行动,打掉这个地区的国民党反动派,我看是老太婆擦鼻涕——把里攥;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同志们!”**举欣然说道,“大家的意见很好,足见深明大义,同仇敌忾。各路人马都肯配合行动,就是不知道陈司令能不能批准我部勇当主攻的重任?” 众人的目光一齐攒集到陈毅脸上,一起想看一个变化。 陈毅见这帮人的这个样子,心里话:“我们已经洞察了**举的意图,这副底牌明明白白地摊在了桌子上。急转直下的形势,不容许我再有任何犹豫了。” “请说话呀!”尚全安咄咄逼人地说。 迅速思索了一下,断然下定了决心,陈老总干脆地回答:“郝总司令说得对,新四军打鬼子一向冲锋在前。这里的国民党既然向我开枪,那就是自寻灭亡。既然郝总司令相邀和信任,大家又肯配合行动,我部愿意作为后盾。” 吴人等陈毅话音一落,立即接口问道:“陈司令打算几时动兵?也好调动安排各路好汉提前行动。呵呵,这帮国军真是自己找苦头的吃的了!” **举左手三个手指一捏问道:“一个礼拜天,怎么样? “这个……”陈毅沉吟地说,“侦察敌情,部署兵力,准备器材,这七天够吗?” “可是,”**举急切地说,“陈司令,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啊!” “啊……”陈毅想了想,说,“那好,一个礼拜就一个礼拜吧。” 第 一五一章 将计就计 第 一五一章 将计就计 “这真是大将风度呀!呵呵!”**举高举酒杯,笑逐颜开地说道,“陈司令员不愧大将风度,鹏举相识恨晚呀!祝诸位精诚团结,讨蒋大胜!我们大家一起干了这一杯!” 众人纷纷起立举杯。 陈毅先跟**举和吴人碰杯,尔后举杯到毕庶文面前,含蓄地说:“毕副总司令,我们是一家人,今后要好好地团结起来共事。国民党蒋介石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在这次讨蒋当中,希望你们好好大干,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毕庶文默然而有所会意地与陈毅碰杯。 陈毅接着跟黄三、刘相和尚全安碰杯,又向全席举杯照面:“国民党蒋介石也是全国人民的共同敌人,民族的敌人。谢谢诸位的主动反击,预祝全国的胜利。” “预祝胜利!人齐声应和,仰起脖子把酒喝干。 “谢谢!”陈毅放下酒杯,转向**举和刘相说道,“多谢盛情招待,我要先走一步了。” “陈老总!”**举看看怀表说,“刚到六点半,时间还早,何必这样急呢?” “急啥呀!”黄三也帮着挽留,“晚上高手赣榆青口的老高先生,带队在这里上演《仲八闹海》,看看那上面几个大美女,过过眼福也好的。” “同志们!”陈毅微露焦急的神色说,“我得争取时间早作部署,一个礼拜是够急的了。” “不急,我们并不着急!”吴人望着陈毅说道,“陈司令员,等您的部署大体就绪以后,我们一起再研究一下总的部署,以便统一行动,你看可行?” “好的,我们随时保持联系。”陈毅点了点头。 “我也得回去帮着筹办军需物资和发动妇女再为你们每人做两双军鞋。”陈夫人说。 “陈军长,你们留下住一宿吧,时间来得及的!”五姨太说着偷觑了**举一眼。 “陈司令和夫人劳累了一天,明早再走好吗?”**举先是稍稍犹豫了一下,紧接着断然地说。他站起身来朝着众人一挥手,“同志们,送陈司令和夫人去休息……” 这时,杨步仁正带着一帮手下跑在一条小道上,只见他们人人满脸是灰,破破烂烂的不成样子,有的还跑掉了鞋子,溃不成军。再一细看,只见他们的后面还跟着一帮人,再向他们打枪。噢,那是青口民兵大队长李大祥正带着民兵在追赶着杨步仁他们呐! 想来也真是可笑,一个原八路军的正团长王宏鸣先生,竟然把自己改名为杨步仁投了日军,当了汉奸。现又当了国民党的散兵游勇,竟然让民兵给赶着跑,可见这个家伙没落到了何种地步。 当杨步仁跑得正快速时,滨海第五武工大队的队员从一边杀来,把这一帮家伙杀得没了命地跑。后面的人倒下的了也没有人去拉,只顾自己的大跑。只见吴广善带人打了一阵枪,又十多个敌人倒下,有的干脆利落来了一个双手举起,当了俘虏…… **举率领众人簇拥着陈毅和夫人走出大厅,跨下台阶,出了大门,一直来到他们下榻的地方。大家说说笑笑,也是热热闹闹的样子。其实,他们各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诸位,相敬不如从命,多谢!”陈毅站下,得体地打着招呼。 “不客气!我们都是自己的人,没有必要这么客气!”**举一脸敬重的神情,抱拳拱手,“二位休息好,明早本人一定恭候你们起床!” **举回到客厅后,站起来踱了几步,突然站下,盯着吴人,怀着深忧说道:“使我担心的倒不是陈毅,他为什么断然答应支援?而且一个礼拜……” “是呀,我也有些怀疑。从陈毅的举止上看,他象是察觉到了一点什么?”吴人停顿了一下,有些紧张地说,“莫非其中有诈?我们还是小心从事的为妙!” “嘿嘿!”**举冷笑了一声,说,“他当众同意,有话在先,要是出而反而的了!否则,他们就会失信于滨海民众,失信于天下,在政治和道义上完全破产。陈毅不会不权衡利害!” “这也正是总司令的高明之处。”吴人阿谀地说,“看来,他们是想坐山观虎斗吧,哈哈!” “兄弟们,打是会打的!不过怎么个打法,倒是大有文章。”**举紧锁双眉,苦苦深思,“陈毅在这里只有几干人枪,装备不强,不足为惧。纵观我们兵强马壮的,一定可以大展宏图的!” “这么说来,我们……”吴人说到这里,只有向大家看着,想看别人是什么反应。 “我们仍是大意不得,还是要详细斟酌一下为好!”**举一抬手晃荡了一下,好似下定了决心一样,断然说道,“你现在就快去,唤他们来商量一下。” 过了一会,黄三、刘相和尚全安等八大金刚应召来到了别墅客厅。 阴谋的初步得逞,使得他们得意忘形。陈毅和夫人等人被按排住下后,他们洗盏更酌,另开新宴,闹了个尽欢而散,然后兴冲冲地去看《仲八闹海》。刘相醉醺醺地不时打着饱嗝,喷出酸臭气息。一向讲究仪表的尚全安也衣冠不整,眉尖嘴角残留着高傲的笑意,仿佛还沉浸在戏文的情境里。乐极生悲,一定有这帮家伙好看的。 可是,由于**举打断了他们看戏的兴头,都显得有几分不悦。独有后到的毕庶文比较清醒些,含有几分戒意地偷觑着**举的脸色。只见这个家伙一脸的得意,不由一怔。 “兄弟们!”**举抑制住憎恶的情绪,尽量使语气庄重些,“眼下不是看戏的时候,我们还要好好地工作,而是要诸位去做戏,做出一场轰轰烈烈的剧本来,把下面的事情全部地搬上舞台,诸位的大名将伴随着这番功业载入党国的史册!” **举将这次决策和盘托出,黄三和尚全安心里已有一点数,这话是说给毕庶文听的。 八大金刚等人望着**举的严肃脸色,注意地听着。 毕庶文果然被震动了,他早巳觉出事情有些蹊跷,却想不到**举竟是如此凶狠毒辣,而且一直瞒到现在,分明是对他不信任,想到司令员陈毅的那些暗示和开导,一种被人遗弃的感觉顿时袭上心头。事情已经到了解这种地步,不能不让他担心。 毕庶文强压住怒火,斟词酌句地说:“郝总,自我们起义以来,共产党对咱不薄呀!我们要是还三心二意的话,这在情理上不大能说得过去吧?” “呸!”神情严峻,**举语调望流露出警诫的意味,“这关系到我们的大业,绝不止一个起义与否的问题。我们只能这样做,不然的话,就会被老蒋吃掉。副总司令,我理解你的感情,当前的形势要求你放眼全局,为我部的最高利益着想。我们都是患难与共的兄,胳臂肘子不能向外拐,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毕庶文看出了事情已经没有回旋余地,默然无语。可是,**举朝吴人瞥了一眼。 “兄弟们!”吴人抄起图杆,指点着地图说,“我们一出兵就向南移,越过大沙河,同东海等地的国军汇合,东海的国军率部北进,从左翼侧击,海州和新蒲的国军从左翼进兵,造成一个钳击形势。这样一来,我们就可能成为国家的英雄模范的了!” “好!”尚全安竖起大拇指道。 “兄弟们!”吴人接着说,“与此同时,我部留守之师向东进攻,袭击滨海军区的后方,相机攻占青口等重镇,截断他们的退路。四路兵马联合作战,把陈毅部包围在黄海边上,左右钳击,内外夹攻。陈毅纵然三头六臂,肋生两翼,也休想逃出这个罗网!” 黄三和尚全安精神一振,注意望着地图,互相低语了几句。毕庶文紧皱双眉,默不作声。 “你们心里先有个数。”**举扫视八大金刚和陆续而来的几个师团长,“今天晚上就赶回驻地去,准备行动。你们一定给我听好了,万万不可消极怠慢,给我快速行动!” “连夜赶回去?”黄三心里还惦记着唱戏的大美女,微露不满地说,“有这个必要吗?陈毅同意我们七天以后出兵……” 第 一五二章 子弹上膛 第 一五二章 子弹上膛 “兵贵神速。”**举打断了黄三的话,“要争取时间,提防发生意外变故。在这方面,陈毅倒是你们的榜样。解放军有好的一面我们大家一定要好好地学习一下,干一番大事业!” 黄三讨了个没趣,顿时涨红了脸。心里在不停地大骂着娘,可他的脸上不敢表现出。 “哎呀”**举叹下口气,声调变得温和起来,“我部的安危在此一举,应当特别谨慎,不得不多劳累你们呀。另外,大家一定要好好地干,我一定另有重赏!” “坚决服从郝总的命令,争取立功受奖!”黄三识趣地挺起了胸脯。 “兄弟们,这只是一个预案,等到进一步摸清陈毅的底牌,还要作具体部署,到那时一定这帮人的好看的!”**举顿了一下,问道,“赵处长来了吗?” “在!”候在门外的赵主动应声走进来,他就是在宴会上送电报给的那个中校军官,郝部参谋处情报副处长,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人物,是一个奸商出身的野心家! “赵处长。”**举命令道,“你马上动身去东海通知那里的国军,要他们早作准备。你留在那里就地监视,提防他们耍滑头。他们只要不玩虚的的话我们一定会大获成功的!” “是!”赵主动立正受命,转身走出客厅。 “兄弟们!”**举摆摆手说,“我就不说什么的了,你们几个师团长各自回去准备吧!” 众人退了出去。客厅里又冷清下来长,深沉的庭院静悄悄的,天渐渐黑了。**举轻步踱来踱去,独自苦思不寐。在这大是大非之际,他不能不为自己的身家性命担心的呀! “啊呀!”吴人抑制不住深深的倦意,遮掩地打了个哈欠,望着**举说,“总司令,时候不早了,也孩休息啦,明天还有事要干呐!” **举没有做声,只是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 “总司令”吴人劝说道,“几位师团长赶回驻地去了,联络人也巳赶往东海,陈毅算他再精明,也落在了我们后头。决战就在眼前,您要保重身体才是!” “你小子给我听好!”**举深思地说,“制胜之要诀在于知己知彼,我们算是知己了,可还没有完全知彼。想那陈毅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我们可一定要小心从事呀!” “总司令,您的意思是?”吴人一时摸不透**举的心思. “我要自己去看看陈毅睡了没有。”**举突然冒出了一句。 “去看他们?”吴人惊愕地扬起了眉毛。 “去看他们!”**举的口气更加肯定地说,“只有这样,我才能放下心来!” “这个……”吴人疑虑重重,“不能吧,这样做合适吗?” “太合适的了!”**举阴险地笑笑说,“我以‘华中民主联军’的身分,过问来客的安全情况,合情合理,名正言顺,有什么不合适的?这叫关心同志吗!” “噢……”吴人恍然大悟地,“哦,了解陈毅的心思,再当面摸清他的底细。” “这还差不多。”**举阴险地说,“不仅仅是了解他的心思,我要叫他围着我的手腕子转,看他能逃出我的手心!” “他们还想同我们的郝总斗,真是不自量力!”吴人说完,又急切地探问,“是否现在就去?” “是的!”**举做了一个果断的手势,“这就走。” **举一行几人来到陈毅等人下榻处后,只见他们只留一个内岗,其他人都在倒头大睡时,赶紧叫八大金刚亲自带人轮留值班,一定要确保陈毅等人的安全。 月光明媚,星兴闪烁,夜已经很深了。 杨步仁端着枪,又带着王小二等一群手下向一个赣榆四沟村摸来,他们悄悄地前进,行动极为诡秘。由于前几次出动被打的原因,这一帮家伙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到村庄杀人的了。 另外一边只见呆李大祥等民兵严阵一待,趴在那里正看着这帮坏东西呐。 徐允夺、吴广善、中口先生、中口嫂、山口姐弟,于荣光先生等人正在这里连夜开会。于荣光轻轻地说:“同志们,宋队长正谷部长正保卫首长去了,我只有顺路前来给你传达陈士榘参谋长的指示,要求你们一定把这一帮敌人就地消灭!” “一定完成任务!”大家轻轻地说道。 一个民兵跑了地过来,向徐允夺报告:“徐队,这帮坏家伙进村了,我们民兵已经把他包围了起来……” “你们兵不能靠得太近,还是由我们的武工队直接冲上去,就地打击他们。”徐允夺说到这里又向于荣光等同志看了一下接着说,“同志们,出发!” 武工队在徐允夺的指挥下,如同猛虎下山,向杨步仁一及他的手下打了起来。杨步仁一看,武工队快速向他们冲来,赶紧带着手进行还击,没打几枪就要想跑。徐允夺大叫道:“想跑,不是那么容易的,给我狠狠地打!……” 第二天晚上,山东军区司令部大院里,灯火通明,从来人往,一片紧张忙碌的气氛,各个房间的窗子上映出幢幢人影,电话铃声响个不停,干部们出出进进,个个都是满脸的严峻表情,或短促地交谈几句。手摇发电机单调的嗡嗡声,电报键急促的答答声,搅在一起。一个机要干部拿着电报夹子折过角门奔往后院。 几声战马的萧萧长嘶,更加重了气氛的紧张和不安。后院马棚里,几匹战马全都热汗淋漓,引颈长嘶。这些马好似也在心里说:“我的主人呀,你们好好地骑上我,快快地消灭敌人吧,我已经好几天没有那么兴奋的了。 老饲养员一边梳弄着白龙马,一边心痛地摇着头连连叹气,他不仅担心累坏了这些马,更重要的是担心累坏了这些马的主人。在他的记忆里,只有在苏中的几次大战的时候,这些马才一度累成这个样子。 “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呵?小同志!”老饲养员自言自语,瞅了旁边的警卫员一眼。 警卫员坐在一张扎铡牛草的大铡上,大敞着怀,甩打着一条湿毛巾扇着,槽头上保险灯的灯光照着他那张疲累、严肃的脸。他望着老员心痛的表情,解释说:“一出赣榆的欢墩埠,司令员就撒了缰绳,六十里山路没用了两个钟头,简直把陈夫人给拖垮啦!” “看样子,怕是要大打一场了吧?”老饲养员悄声探问。 “多数要猛干一家伙!”警卫员点点头。他回忆着宴会上的情景,语调里充满了自信,“他们赚不到甜头,不要说群众不拥护他们,就是当兵的也不跟他们一个心眼。” “陈司令员、谷政委等人可够辛苦的了,老远赶回来,也没来得及好好吃几口饭,就开起会来啦。”老饲养员心痛地叹了口气,探头向后厅那边张望。 只见后厅里灯光闪耀,人影晃动,司令员陈毅正在主持军区党委扩大会议。陈毅显然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身上的尘土都没掸干净,就马上召集会议,在向干部介绍情况,大家全神贯注地倾听着陈毅关于**举宴会情况的介绍,厅房里听不到别的声音,只有陈毅那清朗的嗓音在从容地回旋着。透过门窗,传到了老马夫和警卫员的耳里。 “情况就是这样。”陈毅缓了一口气,结束了他的介绍,“事情很明显,**举这口陷阱已经挖好了,他想使一个迷魂阵一举走向自绝于人民的死路去。看来,这个赵圩据点只不过是这个阵上一个跳板,他要通过这个跳板对我们下手的了!” 陈毅司令员的话一说完,厅房里就沉寂下来,对这急转直下的形势,大家都在思考着应该采取的对策,凝重的沉默,使人仿佛可以感觉出空气的压力。 “**举这个老家伙,真是个二十四天孵不出鸡的坏蛋,我们对他那么好还这样大搞名堂!”韦国清打破了沉默,无比愤慨地说道,“解放区的群众刚刚给他们送去了鞋子等慰问品,他就穿鞋要溜了,可能还要恩将仇报!那好嘛,咱们就给他杯罚酒吃!” 谷牧接着说:“**举早就跟反动派眉来眼去,上几次的战斗,他连口大气都不敢喘,大瞪着眼把反动派放进来,又闭着眼让反动派溜出去。我们打国民党军队他扯腿,我们建政他拆台,如今到底是露出了他**的立场来,他紧贴在我们大门口,早晚要受他的害。” 第 一五三章 群情鼎沸 “同志们!”韦国清接上说,“我看就利用这个机会,把这颗钉子拔掉算啦!”他停顿了一下,望了望陈士榘、谷牧和特邀出席的宋继柳,又转脸看着陈毅说,“陈司令员,这几个月里,我们华野二纵全是搞大练兵,眼看着兄弟支队天天出击打胜仗,叫人真眼馋呀!” “呵呵!”参谋长陈士榘笑逐颜开地说,“我们的韦将军请战来了,大家鼓掌欢迎!” “哗……”掌声雷动。 “别,别别!”韦国清说,“眼下,干部战士的求战侍绪很高,就把这一仗的主攻任务交给我们二纵吧。*举那小子万一碰不上枪子的话,我保证拧者他的耳朵来见大家。” 宋继柳按擦不住火性,冲口而出:“我现在就带几人去把从狗窝提出来,看他还有本事出叛变的鬼点子吗?” “捉他一人有什么用?他的手下几乎都是他的死党,所以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陈毅的语气更加坚定,“既然要打,就要打出个水平来。同志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请司令员放心!”大家异口同声地一起回答。 “好!”陈毅笑呵呵地说,“*举留给我们的这几天,算是没有白过。他提前通知我们,看来是失计了。他认为是把我们给蒙蔽了,可我们是将计就计。” 张云逸望着陈毅急切地问道:“司令员,基本上都准备就绪了,只等您一句话,什么时候行动?” 陈毅扫视众人,平静而果断地说:“事不宜迟,就在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干部们尽管在思想上已经有所准备,对于这个大胆而果断的决定,却仍然不免感到意外。 “今天晚上!”陈毅斩钉截铁地说,“我在徐班庄答应七天以后攻打东海的国民党反动派,不过是个缓兵之计,是提防*举要什么花招,就是这样,恐怕也很难完全瞒得过这只老狐狸。为了力争主动,不让他们打乱我们的既定部署,必须赶在*举前头,打他个措手不及。” “好,就这么办!”新四军第一副军长张云逸一拍桌子说,他看了大家一眼说,“由于*举*反人民之本性难改。在去年九十月间两淮失守前后,他就开始与蒋介石勾结。四月三日,国民党公开派飞机散发传单,诱降*举。郝则暗地里和蒋介石、陈诚、薛岳接触。” “是这么回事!”谷牧说,“我们的内线也是这么说的。为了混淆视听,蒙骗世人,郝施展了两面派的反革命手腕。他一面利用起义一周年之机,于今年一月九日又是发表文章,又是发电报,发表演讲,大吹大擂‘反对内战,拥护民主’。一面派亲信到徐州与陈诚密谈,后又亲自去徐州,到南京,向蒋献媚。” “这个家伙真是一只变色龙!”陈士榘说,“郝以*反人民为条件,换得了蒋介石的重任。为了掩护部队调动策划叛变,郝与蒋军演出了一场‘周瑜打黄盖’的丑剧。上天,郝以第三师第七团两营兵力攻打赵圩据点,之后便逐步将部队南移。” “真是太可恶了,已经到了不杀不解民恨的地步!”山东军区统战部长、新海连特委书记谷牧接着说着。然后,他向陈毅、陈士榘和张云逸点了一下头接着说,“昨日(旧历正月初四)夜,驻我赣榆县西部班庄,欢墩埠一带的*举部公开叛变。” “真不是东西!”赣榆民主县长朱明远说,“当日,县民政科长陈鉴波在朱孟区董净埠开区委会议,被郝部队封锁监视,并要带走我开会干部,经陈鉴波以县府代表身份与其说理斗争,只好作罢。” “岂止如此,郝还在昨天傍晚,把自己的防区进行了全面戒严。深夜,其警卫部队将政委朱克靖的住处包围,先把朱克靖的警卫员杀死,然后把朱克靖强绑架,押送南京。接着,*举率部南移东海,侵占苘庄湖胡、驼峰、白塔埠等地,并接连出兵石榴树、刘湾,向东海县政府进攻,以向蒋介石邀功。”陈士榘气愤地说着。 “首长和同志们!”鲁中军区三分区副政委、后任华东警备三旅副政委孟英说,“对于*举的叛变,陈毅司令员早有觉察,对郝及其所部真正做到了仁至义尽。陈毅再三劝告郝等不要丧失人格,背叛人民。” “说得好!”陈士榘接着说,“在郝公开叛变以后,陈毅军长仍然警告*举和‘民主联军’官兵要他们迅速远离内战战场,不要向解放区进攻。但是,这一切都没有使郝醒悟。*举利令智昏,公开叛变后,竟丧心病狂地捕杀我军派去的联络人员,并开赴前线进攻我解放区,从而走上了自取灭亡的道路。” 一间破屋子里,杨步仁正在同王小二大说着话,王小二气呼呼地说:“这帮武工队也太不好对付了吧,他奶奶的!” “我们不能灰心,现国军就在打过来了,到时我们就是这里的主人的了!”杨步仁给他那已经失去信心的同伙,打气地说道,“到那时,我们不单单是这里的大英雄,而且我们还能当家作主,当一方的霸主!” 王小二听到这里心中不由一乐,就面带笑容地看着几个面黄肌瘦的手下说:“兄弟们,我们为什么吃不好穿不好的?这都是让这帮穷鬼给坑害的,我们只有多杀他们,把他们给杀怕的了,他们才能怕我们,才能尊敬我们,向我们上贡!” “我杨步仁不会让大家吃亏的,只要大家好好地听话,你们的前途无量呀!”杨步仁看了王小二一眼,又笑逐颜开地说,“刚刚王先生已经同你们说了许多,我在这里也就不在多说的了,总之跟着我老杨干是不会吃亏的!” “好!那我们这就行动起来,杀赣榆的村民个光光!”王小二凶神恶煞地说着。 一九四七年二月五六日夜,韦国清按照陈毅、陈士榘和张云逸的要求,命令部队就驻扎在徐班庄四周待命,然后他对宋继柳说:“老宋同志,你是当地人,对这里的各种情况特别熟悉。只好请你和方晓同志立即带着武工队员上郝部进行侦察。”宋继柳向韦国清敬了礼,就带领暂时由武工队员充当的侦察员出发了。 宋继柳和方晓带领侦察员薛亭,徐允夺,皮永新,吴广善,孟宪爽,王辅一,中口夫妇的山口姐弟,民兵大队长李大祥等同志,行进在赣榆西南部的侦察路上。他们迅速通过大沙河田野的崎岖小路,又行了几十里,卧倒在地,静静地观察郝部司令部所在地东海白塔埠。 此时,宋继柳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地形,由王辅一作侦察记录。宋继柳说:“记下来,在白塔埠西南地区有一个大坟地,它是在四周深壕沟围起来的百年老树林,足有一百多亩地。” 宋继柳继续观察地形,指着这个特殊地带说:“三边全是宽深沟,一边靠淮沐河只有一个大门可进入大树林内,部队进攻:一定困难……”王辅一都记录下来了。 与此同时,*举来到大树林观察工事。他高傲地对参谋长说:“别看共产党占了赣榆县城和青口等到重镇,可是他们要打我的主意,就得头破血流。他奶奶个头的!” “好!”参谋长笑容满面地说,“他们找不到重炮哇,哈哈哈哈……” *举和他的参谋长从树林大门进来来,一师长立即叫人把大门关上,又放下了吊桥。*举得意地说:“诸位,这四周的壕沟足有十几米宽和五六米之深呀!” *举又走向一师一团的防御工事,对手下官兵说:“我们的大炮射程极远,威力更是大得要命,可以完完全全地封住三十里之内的敌人进攻,我在这放上几挺机关枪,共产党他就是千军万马也得在我们的面前趴下!” “团长兄弟!”*举一边笑逐颜开地向阵地看着,一边对一团长说,“我把坚守这里的重任交给你,守住它,就是守住了我军,你懂吗? “谢谢郝总的关怀!”一团长恭敬地回答说,“我誓死为总司令尽忠!” “好!”*举问一团长,“你打算怎样守住我的大本营呢?” “报告总司令!不等共产党靠近我,我就把他们消灭在白塔埠的十里之外。”一团长打了一个立正说。 第一五四章 利剑出击 第一五四章 利剑出击 “娘个头的!”*举兴高采烈地说,“好!那就冲着西边的驼南庄试放几炮。” 一排大小炮正指向前方,几十个炮兵正站在两边,人人的脸上灰巴垃圾的,可也挡不住惊慌失措的脸色。这怎么不让这一般家伙惊慌的呐?解放军已经快打过来的了。 “给我看好了。”只见*举站在工事前,用望远镜朝它看了一下,用右手一指命令说,“目标,西边冒烟的几家!” “是!”一团长随之传出口令,“预备!放!” 只见炮弹向西边这秀丽的小村庄飞来,这个秀丽的小村庄在炮火的袭击下,顷刻间一片火海,侦察员们帮助老乡救火,宋继柳从一所燃烧着的房子里救出一个妇女和一个小孩。 侦察员宋继柳和方晓带领侦察员薛亭,徐允夺,皮永新,吴广善,孟宪爽,王辅一,帮助老乡从燃烧着的房子里往外搬粮食,中口夫妇的山口姐弟忙着挑水灭火。老乡对他们非常感激,连说谢谢! *举带领众手下观察地形。他给手下打气说:“诸位,只等老蒋打过来,我们就可以大显身手,生官发财和吃香喝辣的,就要看我们享受的了。随我来,进一师的指挥部。” *举和匪军们进了大树林的中部,来到大工事前,众手下小心谨慎地站在一边。 “你们的辛苦的了!”郝对一师长说,“我把驻守这里的任务交给你,你这里往东通往海州,可以马上出兵增援各处来犯之敌。让敌人有来无回,杀他们一个人仰马翻!” “是!保证完成任务!” “好样的!”*举指着地形对一师长说,“你这里往北又是到我的司令部的必经之路,它的南面是河宽水深的淮沭河,另外三边是一马平川,没有地方能藏上个人。”他又转向匪军军官们,“共产党啃不下你这块硬骨头,就别梦想在此开阔地上胡来。” 与此同时,郝部士兵正在构筑工事,大家正有气无力地干着。 一个新兵问一老兵问:“大叔!你说共产党能不能打来?” “难以避免!”大个子老兵说,“就是共产党打不上来,可咱们也出不去呀!时间长了,你说在这里吃什么?饿也得把咱们饿死啦!” *举率匪军们来到驼峰庄巡视,他见参谋长一路上沉默不语,感到奇怪,问道:“参谋长先生,你怎么不说话?你真是一个足智多谋的的物,我们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你的身上的了!请多多地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总司令,我们到白塔埠司令部再谈吧。”参谋长回答着。 *举和参谋长来到白塔埠的司令部,郝一姨太太笑着迎了上来,可是*举没有搭理,却迫不及待地转身对参谋长说:“这里没有外人,请你快说吧!” “郝总!”参谋长回身把门关上,忧心忡忡地说,“这里固然好防,可是我们处境孤立呀!而且是……” “别说这些没用的。”*举打断他的话,讥讽说,“难道当初按你的计划退到徐州去,让共产党穷追得我全军覆没就不孤立了吗?”*举越说越激动,“现在由于‘起义’总算是保存了一大部分实力。参谋长,你知道吗?我们在共产党的后方按下这个钉子,会给老蒋反攻回来是多大的支持啊!你丧失心了吗?” “报告!”这时副官送来陈诚给*举的紧急电报,大声地说道,“电报内容是,大军不日东下,直取滨海地区,望兄坚守赣榆和东海,相机拿下全东海和赣榆等地!” “嘿嘿,好戏开始了!”*举看完电报,洋洋得意地说,“参谋长,这下你再也不用担心受怕了吧!” “这个……”参谋长屈从地回说,“郝总,我刚才的意思是说,要作好应付共军对我们长期围困的准备。别人的话不一定是真的,我们还是相信自己人的好!” “弹药老蒋会叫美国飞机给我们运来,至于粮食,明天就派人到四周村庄上搞。”*举笑眯眯地说,“这一下你就可完全放心了吧!另外,你们再同杨步仁联系一下,请他在敌人的后面给共军一个打击,也好减轻一下我们的压力!……” 这时,方晓和宋继柳正在司令部向陈士榘、韦国清等领导详细报告侦察情况:“白塔埠一眼看到几十里的地形对我进攻非常不利,敌人设在一师防区的大炮却可以一直打到几十里之外,使我们的部队难于靠近它……” 韦国清对方晓说:“经过侦察,现在问题很清楚了,只有傻子才会在这无遮挡在平原上做正面进攻哩!” “报告首长!”方晓,“我建议对敌进行围困和封锁。” 前来视察的陈士榘参谋长插嘴说:“那会耽误时间,这决不能让这个地形问题把我们拖住,影响解放全滨海地区和陇海铁路以南的战斗。” “这个……”一边的宋继柳心里着急,“该怎么办呢?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带人把*举给摸了,就地把他给消灭拉倒!” 韦国清笑了笑说:“不行,因为那样太危险了。那么,现在就让我们在这个一马平川的平原上,跟*举赌一把吧!现在纵队决定仍让你们带着侦察员从白塔埠南西部给部队找出一条进攻的道路来。相信你们能完成任务。” 方晓、宋继柳和沂蒙、沂山地委书记兼鲁中军区第二、三军分区政委王涛等人充满信心地点了点头。 *举为了扼守白塔埠一带,除了加强四周的防守工事,又派匪军到庄上抢粮食、衣物,可把农民密苦了!一个农民为了保住口粮不让匪军抢去,扛着粮食想躲避,被匪军发现后开枪打死了。 不远处,杨步仁又带领手下大摇大摆地走着,他们又得到了*举的资助和鼓励,来了更大的精神,如同即将枯死的野草,得到了一点屎水,还了一点力来。 他们正走着,皮永新,吴广善,孟宪爽,王辅一带领民兵冲了过来,大家一起向他们开火,打得这帮家伙晕头转向仓促应战,等他们反应起来时,已经致命伤多人。武工队真是越打越勇,汉奸杨步仁部真是越打越怕,吓得四处大散…… 侦察员徐允夺,皮永新等人见敌人给他们打跑了,也没有再追逐,只有把这个战场交给了民兵的同志处理。他们自己又向前走去,在淮沭河南岸见到一位老农民。 “同志们呀!”这位老农民对他们说,“你们看,这四周的田野的高杆农作物都叫狗崽子砍光了,连一只野兔子都看得见。*举这狗操的,算是占了个好地势。” 接着吴广善,孟宪爽,王辅一向逃难出来的老大娘走去,想向她打听消息。 “孩子们呀!”老大娘小心谨慎地说,“听说*举有几万人马,另外还有几十门大炮。你们要打这个坏东西,除了走这藏不住人的田间,没有别的路走。唉!这年月要熬到什么时候哇!要不然的话,只有过大河的了,那个河可不是那么好过的!” “谢谢大娘的了!”吴广善说着带人走了。 不远处的一个小村里,农民孙连国和他的妻子正要去埋藏粮食,突然,匪军来了。孙母赶忙催儿子孙连国逃走,免得生意外。郝军排长领着一伙士兵已进到院子里,孙连国赶忙躲在大土堆后头,孙母用身子挡住粮食,问:“你们要干什么?” “老东西!”郝部排长说,“我们郝总司令为了保护这一方百姓平安,跟你们借点粮食。” 郝军见孙母不肯把粮食交出,就一拳把她打倒在地。郝军不仅抢走粮食,而且气急败坏摔盆打碗乱翻东西,其中,一个坏东西还把大便拉在锅台上。 “妈……”孙连国的妻子上前将孙母扶起。 “这帮牲口不会有好下场的!”孙母斥责匪军,“这年头,老百姓给你们逼得没法活了。” “我操的。”匪排长掏出手枪威胁说,“他妈个老臊x,找死呀!” 第 一五五 章 死不足惜 第 一五五 章 死不足惜 此时,孙连国在大土堆后面对郝军的所作所为看得一清楚,但不知如何是好。 孙母出于对敌人的义愤,奋不顾身地向匪排长扑去,匪排长急忙拉开枪栓要对孙母下毒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孙连国奋力用砍刀向匪排长扔去,将匪排长击倒在地。 郝军见他们当官的脑袋受了伤,直扑孙连国。连国出了后屋,穿过丛林,敏捷地跑淮沭河边,消失在河道里,气得这几个家伙,只好向天上放了几枪,又向那婆媳冲去。 方晓和宋继柳带领侦察员在河沟里侦察,听到郝匪军追捕孙连国的枪声,急忙向这里奔来,大家快速前进,不由得汗流浃背。一个同志跑不动的,另外一个大个子同志扶着跑。 孙母、孙妻被郝匪军绑在大树上,掉了一只耳朵的匪排长审问道:“你们说,扔砍刀的那个人是谁?”孙老太、孙妻一言不发,只是怒火冲心地向前看着。匪排长气急败坏地大声说:“快说,不说是不行的,不说就枪毙你们这两个驴日的臊母狗!” 这时方晓、宋继柳和侦察员们赶来了。他们向郝匪军射击,匪军来不及反击,就打倒了四个,余下的匪军们狼狈逃窜,又有两个被击毙。可是,郝匪军排长顽强对抗,没开几枪就中弹身亡。没有被打死的匪军就有气无力地滚蛋了,龟缩到营地去了。 宋继柳同孙老太太坐在磨盘上谈话,侦察员们有的扫院子,有的担水,军民亲如一家人。 “大娘!”宋继柳亲切地叫着,“老人家,您要设法把您的儿子、我们的兄弟——孙连国同志找回来呀,这叫他一个人在外面怎么生活呀?” “没事。”孙大娘笑着说,“用不着找,他这会儿可能在他大姐家哩!” 下雪了,宋继柳和侦察员在孙大娘的院里过夜,同志们都睡在只铺一层稻草的地上。 不远的一个小杨树林里,几个匪军在一起烤烧着地瓜,有的在吃着地瓜,有的在打着瞌睡,一个令人作呕的场面出现在这里。一边的杨步仁只是在原地打着转,看着王小二正吃着地瓜,心中不由说:“他奶奶的我们今天的不不幸全是解放军给我们造成的,我们一定要向他们的人民,特别是老区的人民偿还!” 王小二拿着一个扒好皮的地瓜过来,向杨步仁的身边一站,小心翼翼地说:“杨长官,快吃一个吧,我们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的了。” 杨步仁抓起地瓜就吃了起来,接过王小二递来的水喝了起来,接着就轻轻地说:“怎么回事?郝军支援我们的食品呐?” “早就让共军的武工队和民兵给抢去的了!”王小二心有余悸地说。 “他奶奶的,我非杀光他们不可!”杨步仁说到这里向众手下看了一下说,“集合,立即向共军的一个指挥部出击!……” 事实上,为一帮敌人的行动早就被武工队发现的了,只见武工队的中口一郎和山口一郎等人向这个小杨树林冲来,他们一见敌人正在集合,就向敌人开枪射击,有的同志还把*也给他们送上了,炸得敌人喊声不绝,落荒而逃。当杨步仁看着自己手下这么不经打时,不由一边跳着大骂,一边跑了起来…… 孙大娘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于是,对儿媳妇说:“活了一辈子啦,也没见过这样好的部队,人家见咱们家没男人在家,就硬要住在院里,唉,这多对不住同志们啊!” 在院子里,燃着一堆火,方晓、宋继柳和皮永新就着火光在锅屋里看地图。吴广善和孟宪爽放哨,其余的同志休息。宋继柳他们同志们的鼾声中,还在仔细地看着地图,他们好似不用休息的铁人。 “我说小王呀!”孙大娘对儿妻说,“天下雪的了,你去给解放军同志送被子吧!” “是!”孙大娘对儿妻小王抱了一床大被出去。 小王刚一出房门,就听到宋继柳和徐允夺、戚万红、皮永新正在谈论请孙连国带路的事,因很危险,担心孙大娘和他自己不愿意。皮永新:“是呀,这大雪天的叫我们怎么开口说呀!” 孙老太太正为同志们睡在露天雪地而心疼着,正在为他们祈祷。孙妻赶忙回到屋里对婆婆说:“娘,他们想让咱连国领他们从淮沭河游过去,您说可怎么办呢?” “啊!”孙大娘十分为难地回说,“唉!这条水道不知淹死了多少人!为了过这条河,他老爹和大大都淹死了,我真怕断了咱家的后!现在还是雪天不被淹死,也被冻死了!” 突然,炮声隆隆,闪电雷鸣,一个*在打在一个大草堆上,大火铺天盖地,把老孙家的祖房点了起来。把这婆媳俩困在火海之中,她们别无出路,只有抱在一起等死。 大火来得太突然了,宋继柳和侦察员们的身上也是火,好在他们白天帮他家挑了满满的两大水缸水,这正好得上用场。 宋继柳马上带头救人,一头钻进了火海之中,把已经昏迷的婆媳救了出来。接着众人又到不远的河边提水救火,经过一番激战,很快把火完全扑灭了。婆媳二人,被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俺们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关心人民疾苦的军队,真是太谢谢了!”孙大娘看着正在屋顶帮修房了同志,对儿媳妇说,“咳!天底下能有这样的好人,我们的老百姓有奔头的了!” “是呀,妈你说咱应该怎么谢人家呐?”媳妇小王问。 “宋队长!”孙大娘激动地抓住继柳手说,“我让你们……你们放心,明天我就让儿子连国给你们带路,杀死那些放火的坏人!” “大娘!”侦察员们不约而同亲切地叫了一声。 房屋修好,孙连国回来后,二话没说就准备过河的工具,侦察员们擦枪,在作过河的准备工作,孙大娘过来帮忙检查过河用的工具,大家忙忙碌碌。 侦察科长方晓风趣地说:“老孙,这回有了你,我们消灭郝的路就算找着了!我现在就要先回去向领导汇报,很快就回来。” 方晓赶到司令部,立马向陈毅、陈士榘、张云逸、韦国清、唐亮、谷牧、陈锐霆、王德和胡立教等领导汇报工作。陈毅说:“按理应当让你们休息一下,可是现在没有时间了,现在我们就谈谈战斗方案吧!” “是!”方晓打了一个立正。 陈毅看了一下陈士渠、张云逸、韦国清和谷牧接着说:“昨天我们抓到抢粮的郝部,从他们口供里知道,*举的主力仍在白塔埠驻守,外围的敌人火力配备很强。” 方晓全神贯注地听着陈毅司令员布置战斗任务。 “同志们!”陈司令员又说,“为了配合解放大苏北和鲁南全境,现在我部决定,明天就开始对郝部进攻,侧翼进攻的任务交给你方晓和老宋来执行。我把三团的一个营交给你们指挥……” “是,保证完成任务!”方晓带着一个中队的武工队员和一营的战士出发,先到伏庄在孙连国家附近的田野里集合。 这时,*举正和他姨太太在卧室里听黄色音乐,副官送来瞭望哨送来的书面报告。*举看了报告思忖着:“白天突然打击了我的征粮队,怎么现共军没动静了,奇怪啊!” 此时,方晓和宋继柳正按陈毅、陈士榘和韦国清的命令,先把带来的一营战士留在伏庄隐蔽待命。他带领侦察员向名为淹子口的鳖窝方向快速进发。孙连国在前头开路,大家一个跟着一个,向目的地跑着小步,急走在淮沭河边上。 他们走了大半夜,来到一个当地人叫它鳖窝的对面。孙连国气喘吁吁地说:“宋队长,你看对面就是鳖窝,咱们要从这儿游过去。”他望着一个漩涡套一个漩涡的鳖窝。心情沉重地说,“七年前,俺大大就是在这儿淹死的,我们大家可一定要小心呀!” 同志们对孙连国父亲的遭遇深表同情。方晓接过说:“不要再难以过的了,是旧社会把他逼死的!要是翻了身,分了地,他老人家也不必走这条要命的水路捉鱼了!” 孙连国听了十分激动,勇敢地下了水,向鳖窝淹子口游去。 第 一五六章 勇过淹口 第 一五六章 勇过淹口 解放军武工队的同志们,对孙连国游泳的技巧很钦佩,认真地学习着。孙连国游到对岸,把绳的一头在一棵大柳树上系牢,拿着另一头又游了回来,宋继柳接住绳子,和同志们顺着绳子往对岸游去上。水面上,一根绳子上,被一溜的十多人抓着,一会子成了蛇型。 突然,武工队的侦察员相小三被一个大漩涡卷走,顺着绳子直往水下钻,悬在水中挣扎,情况十分危险。宋继柳自己也在漩涡上,难以前往援救。他只有焦急地对相小三喊话:“抓紧绳子,头向水面上浮,脚和左手往前划水,千万不要撒手呀!” 相小三在漩涡中挣扎了一会儿,正他缓过了一口气,准备快速地向前游时,一条五十多后足有上百斤重大鱼冲上过来,猛攻相小三的大腿,差一点把他的放水工具给报废了!疼得他把牙一咬,右手抓住了绳子,脱离了危险。孙连国叫他眼向上看,鼓励他努力往前游着。 侦察员相小站喘着粗气,他的手发抖,突然被水草拌到漩涡里,情况很危急。皮永新从这个漩涡里又卷进那个漩涡里,过了一会儿,浮出了水面。孙连国从一边递上绳子,他抓住绳子顽强地向前游着。皮永新终于游上来了,大家都热情地围过去给他和相小站包扎伤口、擦身子。 “同志们!”宋继柳说道,“为了不影响大队继续前进,我决定让彭大村留下来照顾相小站和相小三二同志。” “不!”相小站和相小三一起顽强挣扎着站起来说,“谁说我们不能走,你们看!”说着拉着几乎要不能生儿育女的相小三向前走去。 此时,日本反战成员、武工队的中口一郎和山口一郎、中口嫂、山口知子和赣榆青口武工队长、青口民兵大队长李大祥同志,正带着人向杨步仁的手下王小二一伙开火,两边都有伤亡。同志们是拼命上前,而王小二更是穷凶极恶,拼死抵抗。双方打成僵持的事态。 更加不妙的是此次的敌人是从海面上前来攻打的,他在陆地上几次被几次打败之后,不得不改变战术,从海面上进攻。目下,杨步仁就在船上遥控指挥,正要调兵遣将对王小二进行支援。可是,解放军的战士前来支援和打击敌人的了,把敌人打得拼死逃奔。 原来,杨步仁受国民党当局国防部的指示,再次充当*反人民的走卒。他率部自连云港方向,从陆路和水路齐头并进,向赣榆县解放区发动大举进攻,迅速攻下了兴海、城关两区沿海村庄。 在陈士榘参谋长的指挥下,解放军滨海一团也前来向杨步仁部发起反击,迅速攻下下口、王东沙等沿海村庄,打死杨步仁部十二人、俘虏九十七人,缴获迫击炮一门、轻机枪五挺、步枪五十二余支。杨步仁又一次自下口村从海上逃走。 此时此刻,*举在司令部里闷闷不乐,副官兴致冲冲前来报告:“给总司令道喜,陈诚长官来的电报,晋升你为第四十二集团军司令兼鲁南绥靖区司令啦!” “这个……真是太好!”*举赶忙看电报,心情异常激动。 这时,郝的參谋长刘伯阳也进屋来了,兴致勃勃地说:“总司令,要喝你喜酒了。” “老五!”*举向他的姨太太说,“快拿出白兰地和美国罐头招待参谋长刘伯阳将军!” “哎!”姨太太应着走向一边。 郝的参谋长刘伯阳坐定后,又拿出陈诚打来的第二份电报,要*举派兵策应,配合他向连云港地区反扑。于是乎,*举对参谋长刘伯阳说:“我决定后天拂晓以前,调兵遣将,给共军突然袭击。我要露一手给国民党高官看看,让这些只会说不会干的人看看,我老郝也不能吃干饭的!我老郝是什么人呀?是一条过江龙,我在让共军死得难看!” 此时,孙连国领着方科长、宋队长和侦察员们轻轻地爬到大树林南边。这片坟地里鬼火闪耀,传出匪军们醉死梦生的哄笑声,这也许是他们最后的一次疯狂吧。 在大工事内,匪军们正在圈着桌子赌钱,押牌九。也有的匪军心思重重,闷坐不语。一个匪军说:“咱们现在活一天少一天,还是押牌九吧!” “好家伙!”郝部王连长叫嚷着,“今天大概是好日子,郝总升了官,连我这个当连长的都跟着走红运,刚坐了庄,就来个旗开得胜!” 可是当他亮出牌竟与他愿望相反,引起匪军们哄笑。 屋子外面的小路上,方晓、宋继柳和孙连国在看地形,传来匪军们哄笑声。 “他妈妈个狗腿!”孙连国说,“听,兔崽于们还乐哩!” “呵呵!”宋队长笑道,“那是他们不知道我们来了,如果知道的话早就不这么疯狂的了!” 侦察轰员们经过千辛万苦,终于到了上*举司令部的道路,但是,要把集结在伏庄的一营战士带上来,需要一两夜时间。可是,而对白塔埠的总攻时间,明天就要开始了。怎么办呢?大家在讨论着。 “同志们!”宋继柳提议说,“为了不影响总部消灭*举的作战计划,我们必须自觉地投入战斗,拿下郝一师指挥部的这个大树林,卡住郝的脖子,把咱们的主力部队迎接上来。” “妈呀!”孙连国惊讶地问宋继柳,“就咱们这几十个人,能拿下一个主力师的师部?” “这有什么好怀疑的,我们曾十多个人还把小鬼子指挥给端了呐!”方晓笑容满面说,“咱们人少,更便于灵活袭击敌人。敌人只相信淮沭河无人能过去,一切防备是对准白塔埠西北部边,我们从南边入手,这对我们非常有利。” 同志们纷纷请战,要求立即投入战斗。 方晓说:“同志们,进入战斗以后,一定要勇敢,机智,这一仗主要是出其不意偷袭。只许打胜,不能失败!” “首长同志!”冻得瑟瑟发抖,怀中正出热气的孙连国说,“给我两颗*,我也去。” “好,谢谢!”宋继柳握着孙连国手说。 皮永新拿出两颗*给孙连国,连国笑逐颜开地摸着,不由地说:“有了它我一定叫匪军死上一大堆!” “你会用吗?”吴广善搓着双手上来问道。 “我从前还用它炸过鱼呐!你说这个人真是怪了,雪天在水中泡一大会子,也不感到冷呀!”皮永新轻轻地说着。 大坟墓上是敌人的岗楼,通道都有岗哨。 “同志们,为了弄清敌人情况,我决定先捉个舌头。”宋队长向大家扫了一眼,见同志们正在向他看着,就轻轻地说,“你们二位高手辛苦一下。” “是!”徐允夺和孟宪爽应着,就悄悄顺着几个坟道,上前抓住一个郝部哨兵。徐允夺对哨兵喝道:“别动,敢叫我就打碎你的狗头。” 二人把舌头带到深草处,由宋继柳亲自审问,获得了郝部一师和白塔埠司令部的兵力部署情况和口令的详细情况。方晓和宋继柳对敌人的兵力部署了解清楚后,立马说:“同志们,我们要立即袭击敌人一师的炮团。” “好!”宋继柳高兴地说,“到底是大科长说的对,立马行动。” “是!”众人小声地答着。 这时,孙连国提着敌人哨兵的大枪高兴地说:“有了*就够兔崽子们受的了,如今又拿上长家伙了,就让坏蛋死无葬身之地!” 在出发前,徐允夺和孟宪爽把郝兵捆起来,在他嘴里塞上袜子。孟宪爽说,“对不起,先委屈你一下,等*举被消灭了再见,你一定会得到优待的!” 在白塔埠的一师司令部内,*举摆宴招待众军官。他笑眯眯地说:“诸位,你们随本司令镇守东海白塔埠地区,都是党国的忠臣。我已电请陈,陈长官,要求他给诸位晋升两级!” “谢谢郝长官的提拔!”众坏蛋采兴高采烈。 洒过三巡,菜过五道,*举布置任务说:“前几天飞机撒下的传单,大家也都看到了吧,跟着老蒋走,我们不会吃亏的!另外,陈长官命令我全军马上出击,策应他胜利向连云港地区进攻。诸位,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为了庆贺明天的胜利,干杯!” 众匪军举杯狂喝,吃喝一头汗。 方晓和宋继柳带领孙连国和侦察员们已摸上炮兵阵地。敌人哨兵抱着枪,坐在坟墓上打瞌睡。方晓和徐大个迅速伏在这个坟墓下监视敌人,伺机行动。宋继柳带领侦察员悄悄摸进炮阵内。趁敌哨兵回宿舍叫人换岗,宋继柳和侦察员也悄悄跟来了。 第一五七章 闯进敌营 方晓和宋继柳他们分工:由徐允夺、戚万红、皮永新带三个人把住敌人宿舍东屋的门口,彭大村和高小四带四人把住西屋门口。然后,方晓和宋继柳端着枪,闯进宿舍,匪军晕头转向,惊慌失措,乱做一团。敌人哨兵妄图反抗,正要向方晓和宋继柳开枪,被徐大个一枪打中倒地。 宋继柳和徐大个向敌人喊道:“举起手来!” “缴枪不杀!解放军优待俘虏!” “好汉饶命!”郝军炮兵团长长举起手央求道,“我们缴枪,我们缴枪。” 我们的解放军同志们,把匪军都押到中心大工事集中起来,以便进行教育和瓦解敌人。 “谢天谢地!”树林的看树老大爷感激地对同志们说,“真是佛光普照,可把你们盼来了,诸位真是孙悟空门下的啊!” 孙连国押着敌团长走来,宋继柳把刚缴来的一支手枪给孙连国。 “好,真好!”孙连国兴高采烈地说,“又有了这个小家伙,我就是个小当官的了!” 早上前几天,*举在连云港就任国民党第四十二集团军总司令兼鲁南绥靖区司令官,同时宣布“还军与国”,率部公开叛变,重新投靠了蒋介石。 “血债血还,一举活捉不义之徒!”陈毅司令员的在会上说。 “*举背信弃义,我华东野战军决定将其消灭。”参谋长陈士榘接着说道。 “可是,我们考虑到郝部驻扎在老百姓中间,部队里还有不少我军干部,所以我准备再给他一封信,让他悬崖勒马!”陈毅说着开始写信了。 当一个同志把信送去之后,并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于是,陈司令员又打电报,警告*举迅速离开内战战场,不要进攻解放区,责令送还我军派去工作的同志。 *举笑眯眯地对着电话说:“我们都是同志,叫那些同志回到你们那里去什么?在我这不是很好吗!” 参谋长刘伯阳在一边竖起了大拇指,两人相对一笑。 “这还真的让老子想起了一个事来!”*举从总部给政委朱克靖打电话,“朱政委,现有事相商,请你到司令部来一趟,如果不能来,那我可以亲自过去。” 远处的朱克清一听感到大事不好,但为了按陈毅要求“最后一分钟”争取他,还是装成高兴的样子说:“哪能让你这个日理万机的老学来呀,还是由我自己来吧!”他放下电影还是义无反顾地按时赴会。 朱克清刚进军部院子,郝便当即变脸,叫卫兵上来捉拿,随行的一名参谋在反抗中壮烈牺牲。许多政工干部与前来拘捕的敌人进行激烈战斗,除少数人脱险,大部分都被扣押。朱克靖同志的妻子康宁和两个孩子也在家中同时被捕。 *举叫人连夜把朱克靖和四名中共联络员押送到徐州,再送往南京作为投靠蒋介石的“见面礼”。朱克靖同志落入魔掌后,先后关押在徐州、苏州、南京监狱。国民党报纸上大肆宣传朱的被捕,甚至造谣说“*举在战场活捉新四军秘书长朱克靖”。 于是,国民党保密局找人利用“同学”、“同乡”关系进行劝降,又用刑折磨,但朱克靖同志始终坚贞不屈。他在狱中作诗道:“一颗为民心,万古终不泯。壮士非无泪,不为断头流。身心许党国,一死何足愁!” 不久,我党我军老资格的高级干部朱克靖同志,被国民党秘密杀害于南京东郊,时年五十二岁。 当中国人民解放军高级指挥官陈毅、粟裕闻此噩耗深为震惊,他们没料到*举竟这样丧尽良心,当即发誓“血债血还”!他们给*举发电谴责他的不义行为,再次规劝他不要进攻解放区;同时制定了“郝部北进时予以歼灭”的作战计划。 然而*举拒绝严正警告,率所部开至陇海东段白塔埠以北地区,担任鲁南会战国民党主力右翼掩护任务,一月二十九日开始北进参加前线作战。并抢占了苘庄湖、驼峰、鲁兰等村镇,扣押了我参加粮食工作会议的干部一百一五人。 此时,国民党以重兵由陇海、胶济两铁路南北对进,企图在临沂地区与华东野战军决战。为引诱进攻临沂之敌东援,创造歼敌战机,华野决定发起白塔埠战役。陈毅司令员签发了经中央军委审查的作战方案:“第一,以第二纵队进击白塔埠、房山街之*举部,诱右路敌东援或待中、左路敌放胆北进,然后视机歼其一路……” 此时,在白塔埠敌司令部内,*举叫副官向一师部打电话。副官向对方质问道:“喂!司令问你们为什么又打枪?什么?是哨兵走火了。” “废物!”*举骂道,“该死的混蛋,告诉他们再走火就枪毙!” 大树林里炮兵团的郝军,已被我军吃掉了,白塔埠的敌人还不知道哩! 司令部副官又打电话来质问:“你们为什么打枪?” “还是士兵走的火,已经被我枪毙!”徐允夺冒充敌人接着电话说。 徐允夺接完电话对郝军炮兵团长说:“现在你全看见了,这个大树林的天险和你们的大炮挽救不了*举的狗命,眼下全中国就要解放了,你也应该给自己留有余地!” “是!”炮兵团长鸡啄米似连说,“是,是,兄弟一定立功赎罪。” 徐允夺正和炮团长谈话,郝军一师部副师长打来电话,质问炮团为什么打枪?这个副师长冲着电话继续骂道:“什么?又是他妈走火了?喂!我问你们,还让人睡觉不?” 郝军士兵私下议论,在这四面被围,孤立无援,一天到晚提心吊胆,哀叹前途渺茫。 “宋队!”戚万红对宋队长说,“这位老大爷自动要求给咱们看俘虏,你看……” 宋继柳对看树的大爷表示感谢,并将侦察员相大黑和相二利、孙连社三个人留在炮团帮助老大爷看管俘虏。宋继柳布置徐允夺和皮永新带四人封锁通往一师部的路,掐住郝一师部的咽喉。他同其他同志立刻出发,袭击白塔埠。 郝军炮团长表示立功赎罪,他向宋继柳等人要求,说:“我假借开会名义用电话把几个营连长召来,控制起来。” “好吧,谢谢你的真诚合作,你这是一种立功受奖的表现!”继柳说。 “好吧!”郝军炮团长说完我,然后,带领方晓、宋继柳和侦察员来到*举司令部外围。刚到外围后,郝逆一个小兵蛋子毕加索一见哨兵被解放军缴了械,惊慌地逃跑,呼喊:“不得了呀,解放军来啦!” 这个家伙一失足,跌进了一口井里,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在郝逆司令部外围工事里休息的郝军,听到解放军来了,都惊慌起来,但又不敢走出工事。郝逆南外围很快就被我们的侦察员占领了。 郝逆炮团长协助徐允夺把手下调来后,都控制了起来。然后又在向工事里的郝逆守军喊话:“兄弟们,我是周小军啊!快投降吧,炮团的兄弟都受优待宽大的了!” “你妈妈个头!”徐允夺说,“告诉他们,再不投降,解放军就要开炮了!” “是,是是!”周小军大喊,“兄弟们,你们再不投降,解放军就要开炮啦!……” “郝部的兄弟们!”宋继柳向郝逆外围工事里官兵喊活,“我是武工大队宋继柳,我只给你们两分钟时间考虑!” “好呀!”郝军李副团长狡猾地回说,“啊,宋队长!请你老先得让我跟弟兄们商量商量。” “奶奶的!”郝军李副团长转身枪口对着士兵们说,“谁敢缴枪,我就枪毙谁!郝司令会派援兵来的。” “现在请你们派代表进来谈吧。”郝军李副团长大声地向外说。 “好吧!”徐允夺和吴广善五人走进工事,郝军端枪两厢站立。徐大个子警告说,“我是为了你们的生命安全才来谈判的,哪个要乱动的话,别怪我徐允夺手下无情。” 郝逆士兵一听是徐允夺到了,个个小便都吓出来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敢乱动。郝逆李副团长哆哆嗦嗦地说:“徐,徐队长,咱,咱谈淡条件吧。” “兄弟们!”徐大个子说,“你们的条件是无条件投降,放下武器,保证你们生命财产的安全,并且还能受到优待,要愿意回家的话,还发给路费。” 郝逆官兵们都用询问的目光盯着李副团长。这个家伙拔出枪要向徐允夺下毒手。吴广善眼疾手快,照这个小逆子的喉咙,甩手一飞刀,将郝逆李副团长当场击毙。 顿时,匪军一阵大乱。 “还不死心,就是不实的下场!”徐允夺从腰间拔出日本甜脆瓜*命令道,“缴枪!” 在老兵的带头下,匪军们纷纷缴械投降了。 方晓和宋继柳抓紧战机向同志们布置战斗任务,宋继柳说:“孙连国同志,你立刻送信过河,将河对面的部队带上来;皮永新、吴广善带二个人留在这里看管着俘虏,他自己带徐允夺等侦察员去封锁郝逆司令部西大门,卡住敌人的退路。” “是!”孙连国出去。 方晓、宋继柳、徐大个子等同志匍匐前进,监视着郝逆第二道防线的动向。只见郝逆林团长哼着黄色小曲,在护兵的陪同下从工事里走出来。徐允夺趁其不备,扑上去与护兵格斗,一拳将护兵的*打了出来。 林团长转身向工事里逃跑,皮永新追击,林团长惊恐地乱放枪。 白塔埠逆司令部内,*举刚要灭灯睡觉,忽然听到枪声,十分惊愕。他赶忙向外围工事和和第二道防线打电话,可是都摇不通,他拼命地喊叫着。郝逆副官跑到司令部向*举报告说,“第二道防线上发现共军在放信号弹。”郝逆鹏举感到情况不妙。 我华野二纵首长韦国清见到郝逆上空的信号弹,对参谋长说,“我全明白了。这个滨海第五武工大队一中队的英雄们真行,通知部队立刻跑步出发。” 第一五八章 消灭鹏举 第一五八章 消灭鹏举 一九四七年二月三日晚,中国人民解放军华野二纵司令员兼政委韦国清同志,接受作战命令后,率领三个师由山东郯城南下,顶风冒雪,昼夜兼程,快速前进。 此时,雪花挡住了月光,万物都是银灰色的。韦国清同志及其手下的解放军同志,已经到达白塔埠,将*举的部队包围。接着,由解放军第四师、纵队特务营、滨海军区第一团担任主攻,第五师、第六师实施围歼。 *举组织部队进行顽抗并企图突围。 此时,郝逆林团长狼狈地跑进司令部惊慌地喊道:“司,司令,报告司令,第二道防线!” “小舅舅子的!”匪军参谋长刘伯阳揪住林团长衣领问道,“怎么啦?” “不好了!”林团长说,“让解放军给抢占!” “你这个饭桶!” *举的参谋长刘伯阳气急败坏地骂道。 此时,缩在一边的*举见姨太太吓得打哆嗦,于是就安慰她说:“要镇定。” “哎,嗯……”姨太太轻轻地说道。 其实,*举自己早就慌了手脚,细看一下连裤子都尿透了。他还不知死活地向参谋长刘伯阳下令:“集中火力冲向第二道防线,把西大门重新夺回来……” 郝逆军队从白塔埠疯狂地冲下来。方晓、宋继柳和同志们进行阻击。徐允夺大声喊道:“龟孙子们,快回去吧,告诉逆子*举,你们一个也走不掉。” 郝逆鹏举和参谋长刘伯阳亲自到第二道防线督战。*举说:“林团长,谁要敢往回退,老子就要他的脑袋。” “是!”郝逆林团长转身鸣枪喊道,“弟兄们!冲锋呀!” 郝逆官兵们从司令部里象潮水一样冲下来。 方晓、宋继柳、徐允夺和同志们猛烈地向冲下来的敌人射击,郝军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敌军在我军火力的阻击下,狼狈向白塔埠中心撤退。 “要是向回逃就地枪决!”郝逆鹏举见手下官兵往回逃,疯狂地对林团长喊道,“给我冲去,快,冲上去!”可是逆军乱作一团,不听指挥,仍往回逃。 孙连国带着我军一个营的部分官兵从没有水流而结冰淮沭河面上,快速前进,向郝部第二道防线挺进。 很奇怪的是,*举曾连电徐州告急求援,而敌始终不顾*举而紧抱一团向临沂推进。 华野二纵由新四军罗炳辉、彭雪枫、张爱萍各一部劲旅编组成,能征惯战,于二月三日夜自郯城冒风雪严寒东驰,所辖四、五、六三个师于五日抵达预定位置,六日晚突然发起讨伐郝叛总攻。郝部不少士兵受过我党教育优待,在我凌厉攻势下放下武器。战至七日白天,*举率死党坚守白塔埠,并发动反冲击。 我解放军华野二纵十团在团长阮贤榜,政委李清泉指挥下,最先攻进白塔埠郝总部,郝逆鹏卫士排纷纷喊降。宋继柳带领队伍直向白塔埠中心——逆军司令部进攻。*举姨太太惊慌失措,逃到司令部后面的一农户猪圈里走投无路地趴下。宋继柳和同志们冲进这农户小院,将*举包围了。*举手下如丧家之犬,只得乖乖举手投降。 而已换便衣的*举却握日本指挥刀作劈刺状,为我战士绕后面将郝掀倒绑捆,*举这才开始哀叹:“完了!完了!” 由于中央军委批准华野放弃临沂,集中兵力于莱芜歼灭李仙洲,要求二纵速战、速决,速撤。如打不下白塔埠,就不打。限七日必须移兵北上,其四师师长朱绍清、政委高志荣。该师系老红军师,即今某集团军之六十一师。调整兵力火力,于黄昏时勇猛穿插迂迥突击。 郝军司令部所在地白塔埠之郝部官兵,在我解放军强大的攻势面前,战斗意志已丧失殆尽,纷纷缴械投降,我军干净利落地歼灭郝部两个师及一个军部共六千余人。*举也在鲍庄住地被我活捉,得到了他应得的下场。 此役,二纵歼敌集团军总部及两个师部,俘*举及其参谋长刘伯扬,师长李铁民。七日当晚,二纵准备兼程北上莱芜战场。俘虏及缴获武器除能带走的,全部移交滨海警备团地方武装接收。 韦国清带大队人马来郝逆鹏举司令部大门前,同方晓、宋继柳和侦同志们胜利会师了。韦国清精神抖擞地向战士们讲话:“同志们,你们辛苦了,谢谢你们的大力支持!另外,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郝逆在石榴树、苘庄湖、驼峰、鲁兰岭等地的叛军,也不例外地被我军消灭了。”现在我祝贺你们的胜利,美丽的白塔埠又回到了人民怀抱!” 红旗在白塔上空飘扬,战士们欢呼讨逆的胜利,光荣属于正义的人民,属于英勇机智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和光荣的武工队勇士们。 *举就擒后,自知罪孽深重多次请求见陈军长。一九四七年二月十三日,*举押解到临沂前沿河村华野前指,陈毅即赐见。 *举见着陈军长,即说:“万分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军长。能见军长一面,虽死无憾,不知军长能原谅我吗?” 陈毅军长说:“请坐下,慢慢说。”郝此时手足无所措,感愧交集,眼泪夺眶而出。 陈毅问:“你到过徐州,见着陈诚吗?” “到过徐州,见着陈诚,谈了两小时。” “见着蒋介石吗?” “没有。” “你和陈诚谈些什么?” “谈战局,薛岳也在座。” “陈诚、薛岳对战局看法怎样?” “陈诚说,蒋介石谕示山东会战是国军成败关键,要我率部参加。” “他们有信心吗?” “我看他们的信心是不够的,因此他们采取稳扎稳打的办法,各部队都怕侧翼暴露和后路被切断。且半年来失败太多,故均无信心,而且都知道即使进了临沂,仍不能解决问题。” “难道叫你出任鲁南绥靖司令,你反而有信心吗?” *举长吁叹气:“陈诚对我说,四二集团军的番号仅是一个号召,因为国军整编,战区团军番号均已取消,要我只用鲁南绥靖分区名义指挥。我就知道上了当。陈诚和蒋岳不过是要我以一孤弱部队在鲁南。我曾要求后调整训,他们不答允。我不便多提。” 陈毅问道:“陈诚蒋岳对你们部队的补充如何?” *举连连顿足长叹回答:“我一月二十九日当天由徐州经海州回本部后:一、我部队不准进入海州城;二,立即接防白塔埠,并担任进剿任务;三,部队未领经费,仅由段霖茂的五十七师师长部驻海州的一部,暂借一部分,又不够用,且取款手续太繁。领不到钱款改领军米,又论包不论斤,实际每包只米一百三四十斤,但仍照二百斤算。” “你们投了国民党得到了什么好处?” “什么都没有得到,所以部队吃不饱。吃烟、穿鞋谈不上。想到一年来在解放区衣食毫无顾虑,样样满足,领款手续简便,且待遇较新四军八路军部队为更好些,比之国民党待我们真有天壤之别。所以部队将士均不满意我投蒋行为。到二月六日晚二纵突然发进攻时,部队便迅速放下武器,诸葛孔明所说攻心为上,我这一回是亲自领受到了!” 陈毅在赐见*举时,说:“回顾了一年来对你郝部及你*举本人,已经多次地对你进行耐心教育和挽救,真正地达到了仁至义尽程度的了!” *举频频点头说:“无论是解放区的党政军民,中共中央和军长本人,一贯对我们关心爱护,是事实!” 陈老总严肃指出:“可你们硬是不听话,竞敢于二月初即参加前线进攻,我这时才派部队迎击,一昼夜捉你过来。”陈毅心情激动:“我在这里明白告诉你,对于你反水拖走部队,我是料定了的。对于拖走后,如敢反噬,定可迅速缉拿归案惩办,也早料定的!” “是,是是!” 陈毅停了一下,以浓重的四川话强调:“我还可以告诉你,你们拖走部队时,竟捕杀我派去的联络人员,则出乎我陈毅意料之外的。因为我未料到是,你这个无良心的人,竟坏到这种地步!” *举俯着捶胸叹息而答:“对于临走捉杀军长派来联络干部一事,完全是禽兽行为。本人不知道,是部下干的,我不能约束部下,罪该万死!” 陈毅训示说:“从你叛变到就俘,前后仅仅十一天,这就证明了干民主事业要有为人民服务的自我牺牲精神,凡投机取巧必身败名裂。你就是一个例子。第二,证明了一支旧式军阀部队不经过彻底改造,是绝不能担负伟大的民主革命任务的;第三,从美帝国主义到蒋介石以及你*举,都是腐朽力量,而中国人民基于爱国和正义自卫,故师出有名,力量伟大!” “是,是是!” “以上教训,对于任何人都有用处,恐怕对美蒋和你,作用最大。你的罪恶实在太大,一切应由人民发落处理。但是,如你还有宽恕的地方,党和人民定可准予考虑。我现在派人送你到后方去。”陈司令说。 *举低头不语。陈毅余怒未息,奋笔赋《示*举》诗: 教尔做人不做人,教你不苟竟狗苟。 而今俯首尔就擒,仍自教尔分人狗。 还解放了被占领的东海县大部分地区,震慑了徐州的西线之敌,为下一步的莱芜战役创造了有利条件。激战中我军也付出了一定代价。 二月十日,*同志又为中共中央起草致陈毅、饶漱石、粟裕、谭震林电:“庆祝你们歼灭郝部及俘虏郝逆之大胜利,有功将士予以嘉奖。” *举在后来的脱逃中,被宋继柳击毙! 一九四三年这一阶段山东抗战形势,当时为争夺东北军撤离山东诸(城)日(照)莒(县)山区,滨海区六团三营已调出开辟滨海路北这一片新区。老六团(即686团)作为滨海区乃至115师第一主力,又承担着全区机动作战任务兵力顿感薄弱,二十三团调来正是充实滨海区路南斗争力量需要。比二十三团还早,从苏北调回山东归建的教导五旅(原新四军独立旅),当时主要投放到滨海区路北开辟新区。 所以概况的说:教五旅(后十三团)是开辟新区,二十三团是巩固老区;不是因王凤鸣二十三团北上山东;是北上山东二十三团遇到王凤鸣。二十三团从入鲁攻克赣榆第一仗,乃至在山东抗战整整两年间,杨步仁纠合这伙伪军果然成为二十三团滨海斗争的特殊敌人。 一九四三年十一月十九日,二十三团入鲁第一仗——赣榆攻坚战说起。赣榆位于陇海铁路东段,处于日伪军心脏地区的沿海重要据点,是交通枢纽和特务联络中心。赣榆城防御坚固,有高耸的城墙、深阔的外壕、林立的碉堡和层层铁丝网。城内守敌是伪“和平建国军”独立七十一旅,旅长李亚藩率二个团及保安部队等二千一六十六人,长期盘踞在此不易强攻。 根据这些情况,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政治委员符竹庭、政治部主任刘兴元等,经过研究,确定了“主攻部队外攻,地下工作内应,共同解决赣榆城”的方案。赣榆城攻坚战,在潜伏内线策应下,经一个昼夜连续作战,相继攻克了赣榆县城及周围兴庄、海头等十一处据点,全歼伪第七十一旅、警察局,毙伪保安队长,生俘伪七十一旅旅长李亚藩、伪团长张星三以下官兵一千六百余人,打了个漂亮仗。 赣榆之战开打前,杨步仁从一年前的海陵反“蚕食”打击下东山再起,纠合了近一千一百二十一名散兵游勇,在赣榆附近海头设立据点,名义上归属伪“和平建国军” 独立七十一旅李亚藩部下,却有日军海洲宪兵队作后台。他占据的海头,卡在黄海海岸交通线上,严重阻碍了苏北新四军与山东八路军的海上联络线上,特别是威胁到我控制的拓汪港。 苏北新四军代军陈毅长多次来电请罗荣桓派部队,早日打掉杨步仁这条“毒蛇”,保障新四军与八路军海上联络线通畅。这是二十三团在新四军时老首长命令,也成为赣榆之战重要任务之一。为攻克赣榆,二十三团团长胡继成、政委王德贵率一营和六团一、二营共同担任主攻任务,二十三团三营在团参谋长叶建民、三营长翟占奎带领下,在赣榆至青口之间三里庙、五里墟一带阻击增援之敌人,二营作为预备队。 同年十一月二十日上午攻城部队胜利攻克后,三营也把从青口赶来增援2百多日伪军打得死伤过半狼狈逃回。之后六天里,二十三团与兄弟部队一起乘胜追歼,一举攻克包括杨步仁据守的海头、兴庄等14个日伪据点,再次打垮了杨步仁部。但很遗憾:杨步仁从海上再次逃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之后他还当上重建的伪“和平建国军”七十一旅代理旅长。 杨步仁在赣榆日伪阵营中的内情,从赣榆战不久滨海军区政治部主任刘兴元写的《从胜利的赣榆战役中看出的几个问题》总结中,可以略窥一斑。刘兴元在这篇战后总结中写道:“赣榆战役大捷。两天连续攻克大小据点十一个。消灭伪军两千余。在数量上占全赣榆伪军的三分之二;在质量上摧毁了赣榆伪军的主力。” 刘兴元分析赣榆之敌内部情况时说:“赣榆的伪军内部是相当复杂的,内部矛盾也极尖锐。敌人就利用这些矛盾,使之相互监督,为其效劳。敌人将杨逆步仁编到李亚藩部下当营长,而又使杨(就是特务)直属新浦敌宪兵队。事实上则是利用杨逆监视李逆。” “盐警管税收,而敌人又将海头一带交杨逆步仁管理,不让盐警收税。伪盐警第六大队大队长牛世金与杨逆步仁争收盐税引起火并,打了两天,结果因杨逆属敌新浦宪兵队,而将牛逆枪毙。”从中可以日本无条件投降看出王凤鸣死心塌地当铁杆汉奸,八路军大叛徒得到日本主人如此青睐。 之后,杨步仁一直是二十三团死对头,二十三团打击杨步仁部的战斗不时发生。据团史记载:“一九四四年秋,我团二营在营长曾玉辉、教导员张子善的率领下,在赣榆县城北大小毛耳庄,给叛徒杨步仁部以歼灭性打击,毙敌五百一十二人,俘敌一百六五人。由于此战行动迅速,执行命令坚决勇猛,战斗打得干净刘落,战后,我团二营荣获滨海军区的表彰。” 另一次二十三团打击杨步仁部的战斗,时间发生在安东卫战斗之后,一九四五年五月十三日,临沂之敌日军十三旅团和伪军杨步仁部六个连两千二百一五人,自阿湖车站乘汽车分两路向我进犯,一营、二营负责伏击一路敌人;三营奉命在大小庄一带打援,配合老四团伏击另一路进犯之敌。三营打的援敌就是杨步仁部六个连。 战斗中三营打得英勇顽强,特别是十连阵地前出,遭敌人反复冲击而巍然不动。据当时二十三团三营十连指导员陆建讲:当时,三营昨天在大小庄一带阻击敌人。十连全部与杨逆步仁部六个连展开了反复冲杀,敌死亡营副以下二十四人,俘伪九人,缴枪十余支。我牺牲班长严爱忠以下六人。” 从中可以看出,杨步仁一直到一九四五年抗战胜利前夕,仍然拥有不少于六个连的实力,盘据在滨海赣榆一带,甘当日本侵略者鹰犬,始终以人民为敌。他能够几次从滨海八路军手中逃脱,也说明他对八路军战法、战术颇为了解,紧要关头总能金蝉脱壳,果然狡猾阴险之极不可小视。 一九四五年八月抗战终于胜利了!日军无条件投降,日本人的走狗杨步仁惶惶不可终日之时,另一个大汉奸*举拉他一把,将杨步仁所部收编到*举新编第六路军麾下。一九四五年一月九日,*举屈从于我军政治和军事压力,在台儿庄前线宣布起义,杨步仁慌忙脱离*举,宣布独立之外,为此受到蒋介石的褒奖,任命杨步仁为国民党陆军总司令部二处直属四支队队长。 一九四七年十月初,杨步仁再次充当反动派的小走卒,他率部自连云港方向,陆路和水路齐头并进杀向赣榆县解放区,迅速攻下了兴海、城关两区沿海村庄。十月七日,解放军滨海一团向杨步仁部发起反击,迅速攻占下口、王东沙等沿海村庄,打死杨步仁部十二人、俘虏九十二人,缴获迫击炮一门、轻机枪五挺、步枪五十余支,杨步仁自下口村从海上逃走。 随着解放军节节胜利和国民党屡战屡败,杨步仁自感末日来临。一九四八年,杨步仁率残部随着国民党军*败退,窜到了山东台儿庄附近,孤军一支被黄伯韬兵团第二十五军缴械收编。至此,杨步仁淮海战场被我军击毙。 第一五九章 血战平型 第一五九章 血战平型 当陈士榘参谋长来了上时,不由不让人想到他们在平型关战斗场面…… 这时,在平型关的一处山峰上,林彪在警卫员的保卫下,在刚调师部帮忙的三四三旅参谋长陈士榘的陪同下,正在查看着地形。他对每一个山头、山坡、山沟都进行了记录,连一颗树也不放过,这是他们为了打好这一仗而进行第三次对地形的侦查。由此可见,他们对工作的态度到了何种认真的程度。 陈士榘看了一下林师长,只见他正向自己看着,于是就轻轻地说:“师长,这个地段沟深道窄,沟谷的两侧有高地、有缓坡,既便于观察、隐蔽和部署兵力,又利于发扬火力和展开突击。我认为在这个地段只要拉好网,张好口袋,日军只能是进得来出不去,是伏击作战的理想战场。” 林彪听后,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表是对陈士榘看法的赞同。 战斗前,一一五师的部队在冉庄集结。二十三日傍晚,林彪和聂荣臻下达了各旅、 团出击的命令:第三四三旅于二十四时出发进入白崖台一线埋伏阵地,第三四四旅随后跟进。午夜二十四时,部队按时开进。为了隐蔽,各部选择了难走的崎岖小路。当时大雨如注,狂风不止,加上天黑路滑,行动十分困难。全团上下衣服被淋得透湿不说,都已成了泥人。深秋,山区的夜晚已是很冷,指战员一个个冻得直打哆嗦。 天下着大雨,如同银白色的大网。 此时,八路军一一五师三四三旅旅长陈光、 副旅长周建屏、参谋长陈士榘、政训处主任唐亮,一及六八五团团长杨得志、副团长陈正湘、政训处主任邓华、副主任吴法宪,六八六团团长李天佑、副团长杨勇等人正在开会。旅长陈光看了一下大家说:“同志们,我的话就讲到这里,下面有刚刚从师部回来的参谋长陈士榘同志讲话。” 参谋长陈士榘站了起来,向大家看了一下说:“同志们,上天,也就是这个三七年的十一月二十三日,两位总司令在给林首长和我们的指示中,指出:敌于昨夜以来,奇袭了国民党军平型关不远处的阵地,现正激战之中。为此,我一一五师即向平型关、灵丘间出动,机动侧击向平型关进攻之敌,但须控制一部于灵丘以南,保障自己之左侧。给他们一个有力的支援,打破敌人不可战胜的狂言。” “是!”异口同声。 “同志们!”陈士榘向大家看了一下说,“上午师部的动员会上,两位师首长分析了战局,又作了深入的政治动员,着重阐明为什么打这一仗和如何打好这一仗的道理;并确定了具体兵力部署:我们旅第六八五团先敌占领关沟至老爷庙一线南侧高地,截击敌先头部队,拦住敌人的头;六八六团占领老爷庙至小寨村一线南侧高地,实施中间突击,分割沿公路进攻之敌,尔后向东进攻,把敌人的腰给砍断,就地打击和消灭敌人。下面有请政训处主任唐亮同志给大家讲话,大家欢迎。” “同志们!”唐亮站起来说,“我们只管好好地打,消灭敌人就是我们的目的!我们的兄弟部队——三四四旅的第六八七团,一定会先行占领蔡家峪、西沟村和东河南镇一线阵地,断敌退路,那就是断尾行动;师直独立团和骑兵营也开始行动,进抵灵丘至涞源、广灵之间,阻击敌人增援。同志们,我们中华民族正在经历着巨大的考验!我们共产党人,应该担当起,也一定能够担当起,这救国救民的历史重任!” 哗啦啦,由大雨变成了暴雨,大地变成了汪洋。 小日本华北方面军第五师团的司令部里,方面军第一课派到第五师团指导作战的方面军参谋辻政信大尉,正在一本正经地看着地图。当他听到坂垣打电话时,脸上浮出了笑容。一边的参谋长樱田武大佐,看到了这一切之后,只是在心中众人地乐着,又把目光盯向了几个正在紧*作的手下,想找个把工作怠慢的玩玩威风。 这时,师团长坂垣又给第二十一旅团的旅团长三浦敏事打电话。垣征四郎对着电话:“你好,三浦君!我们大日本皇军是战无不胜的,你们应当冒雨前进,立即扩大战果……” “嗨!”三浦敏事看着自己的手下,正在雨水中艰难地走着,无力地说,“请阁下放心……” 日本军队在古老的华夏大地上,肆无忌惮地横冲直闯,大开杀戒的罪恶行径,激起了天怨人怒。于是,下起了百年不见的大暴雨,要阻止侵略者继续的杀戮。 紧随暴雨接踵而至的是,十分罕见的山洪又突然暴发。奔腾的洪水,也给英雄的八路军官兵带来了不便,但这要是同全是机械化的小日本来说,就不是什么太大的困难了。此时,战士们只能把枪和子弹挂在脖子上,手拉着手或者拽着马尾巴,从齐腰甚至齐胸深的急流中躺过,向预定的埋伏阵地急行…… 九月二十五日清晨,经过一夜的风雨行军,八路军一一五师三四三旅按照预定时间赶到了伏击阵地并迅速构筑工事实施伪装,一夜风雨过后,加之山洪寒冷透骨,同志们浑身上下全被洪水泡透,冻得干部战士两腿麻木,上下牙齿不由地碰撞着,发出让小鬼子害怕的声响。 秋天是收获季节,是向小鬼讨还血债的时节! 接着,独立团到达灵丘与涞源之间的腰站,并打了一个遭遇战。 第二天拂晓前,在旅长陈光、 副旅长周建屏、参谋长陈士榘、政训处主任唐亮亲自带领和指挥下,八路军一一五师三四三旅的六八五和六八六团,同兄弟旅的六八七团全部进入预伏阵地,队伍在公路南的山沟里隐蔽下来。天还是阴沉沉的,冷风飕飕,又不许生火,战士们只好穿着湿淋淋的衣服,顽强地在山沟里等待着作战命令。此刻,第三四三旅作好了一切战斗准备,决心让日寇死无葬身之地。 第 一六0 章 利剑出击 不远处,小鬼子的军车如同长蛇一般,在洪水中艰难地挪动着。 小日本华北方面军第五师团的司令部,还在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各就各位。师团长坂垣征四郎走到窗前向外面看了一下,只见外面仍然大雨如注,脸上浮现出愁容。于是,他又快速跑到桌前,抓起了电话:“给我接第九旅团,请旅团长国崎登讲话……国崎君,你要快快地通过平型关山区,快速跟上第二十一旅团,一防万……” “嗨!”小日本第九旅团长国崎登一弓腰,轻轻地放下了电话。 平型关是晋东北的一个咽喉要道,两侧峰峦迭起,陡峭险峻,左侧有东跑池、老爷庙等制高点,右侧是白崖台等山岭。它至灵丘县东河南镇,是一条由东北向西南伸展的狭窄沟道,地势最险要的是沟道中段,长约十多里,沟深上百米,沟底通道仅能通过一辆汽车,能汇车的地方极少,而南北沟岸却是比较平坦的山地,是伏击歼敌的理想地。 然而在平型关一带的乔沟,则是一条很窄的沟壑,它是黄土丘陵被雨水长期冲刷形成的一处险隘,是过去灵丘至太原的官道,出了灵丘县城后,必经乔沟。所以,这个天作之合的乔沟,就成了八路军首长看中的最为理想的伏击点。当然,这里将是侵略者的停尸场。 二十五日清晨七时,日军第五师团和第二十一旅团的后续部队,乘汽车一百多辆,附辎重大车两百多辆,由东向西缓慢地进入了乔沟峡谷公路,如入无人之地。 在参谋长陈士榘的带领下,早已埋伏好的三四三旅之六八五、六八六两团,人人把眼瞪得老大,陈士榘大叫一声:“打!”举手就是一枪,把一个日军打倒。 同志们一起开火,奋勇当先。紧接着的是三四四旅的六八七团,也同时开火。一时间,步枪、机枪、*、迫击炮的火力倾泻而下,当敌先头部队进入关沟与辛庄之间的叉路口时,突然发起猛烈攻击。顿时打的毫无戒备的敌人,人仰车翻,一片混乱。 “同志们!”陈士榘参谋长提着枪说,“我们一定要趁机把混乱的日军实行分割、包围,与敌进行白刃格斗。只有这样,敌人的大炮和飞机就无法支援小日本的了,冲啊……”他说着带头冲进了敌群。 战斗打响后,六八六团居高临下占据一定的地利优势,快速地向敌人开火,打得敌人无处藏身,死亡大片。与此同时,六八五团和六八七团的战斗都是在开阔的河谷地带展开的。他们是 担任占领关沟至老爷庙一线南侧高地,截击敌先头部队。主歼敌任务的第六八五团,最激烈的白刃格斗在二、三营的阵地上展开。 二营五连连长曾贤生同志,外号叫“猛子”,以杀敌凶猛而出名,这还是当红军时同志们给他起的外号。战斗打响前,就鼓动部队说:“同志们,靠我们近战夜战的光荣传统,用*刺刀和鬼子干,让他们死也不能死得好看!” 陈士榘和警卫员杀光了自己身边的敌人之后,仔细向六八五团二营五连阵地看去。只见猛子连长曾贤生同志,正同敌人杀得难解难分。于是,就从地上捡起一把大砍刀冲了过去,同敌人杀了起来,他身边的参谋和警卫也是人人当先,奋不顾身。当一个鬼子刚被陈士榘砍倒之际,另外一个日军扑了上来,又同陈士榘拼起刀来。几个回合下来,被陈参谋长一刀杀死。陈士榘向敌群看到,只见敌人又开始反扑了,再一次大叫:“同志们,冲啊……” 发起冲锋后,猛子连长曾贤生率先向敌群突击,二十分钟内,全连用*炸毁了二十多辆汽车。在白刃格斗中,曾贤生一个人刺死十二个鬼子。此时,只见曾贤生身上到处是伤是血,当一群鬼子向他逼近时,英雄连长曾贤生同志,用力地拉响了仅有的一颗*,与敌人同归于尽。 曾贤生同志的壮烈行为,大大地鼓舞着身边的战友们,大家杀性更大,拼命地向敌人冲杀着。陈参谋长一看自己的战友牺牲了,立马红了眼,杀敌的动作更快,更狠,还一边高叫:“同志们,为猛子连长报仇呀,杀呀……” 五连指导员身负重伤,依然指挥部队战斗。他们的排长牺牲了,班长顶替;班长牺牲了,战士接上指挥。打到最后,全连只剩三十五位战友,却仍然顽强地与敌人拼杀着。三营的九连和十连,冲上公路后伤亡已经很大,但依然勇敢地与敌人拼杀,以一当十,没有子弹了就用刺刀,刺刀断了就用*,*折了就和敌人抱成一团扭打,哪怕只有几秒钟的空隙,战士们也能飞速地拣起石块将鬼子的脑壳砸碎。 “老爷庙的,给我的快快的把老爷庙的拿下!我们的一定要快快地消灭敌人,快快地攻占太原!”小鬼子华北方面军第五师团长坂垣征四郎,指着地图对参谋长说。 “嗨!”参谋长说,“可是这帮中国的军队真是太厉害了,我们吃亏的大大的,一定还要增援。现由于正在下大雨,飞机的支援已经不可能的了,只有用大炮,我们的大炮定叫敌人粉身碎骨!” “那就令炮兵开炮,炸死支那的木头!”坂垣征四郎握住双拳叫道。 老爷庙梁位于乔沟的东北侧,二十五日清晨乔沟伏击战打响后,这里的争夺最为激烈。为夺取制高点,敌我双方展开了殊死较量。战斗到最后,两个连队战士的双眼都打红了,尽管伤亡过半,可是战斗情绪却依然旺盛得很。当敌人企图抢占公路两侧制高点的老爷庙时,双方打得更加拼命,伤亡更是无数。 八路军一一五师指挥部里,人人正在忙着,电话也不时打进打去。林彪正在那里不时地看着地图,然后深思着。陈士榘和李天佑进来,只见他们二人的脸上全是灰,已经看不清了本来的面目。林师长也不管这些,对三四三旅参谋长陈士榘和六八六团团长李天佑说:“你们一定要冲下公路,把敌人切成几段,并以一个营的兵力抢占老爷庙。拿下了这个制高点,我们就可以居高临下,把敌人消灭在沟里!” “是!保证完成任务!” 第一六一章 死不足惜 第一六一章 死不足惜 陈士榘立即和李天佑跑回六八六团指挥所,立即下令道:“通信员,立马命令右侧的三营冲下公路,攻占老爷庙。二营随后跟进。” 经此耽搁,日军已经占领了老爷庙。但日军不懂山地战术,除以一小股兵力抢占了老爷庙外,大部分敌人始终挤在公路上挨打,人人惊慌失措。 此时,三营战士钻进烟雾里,有的往前跑,有的往前爬,有的往前滚,当战士们冲上了公路后,便同敌人展开了白刃格斗,只见*飞舞,马刀闪光,吼杀声、爆炸声,搅成一团,经过半个小时的拼杀,敌人支持不住,纷纷藏到汽车底下,负隅顽抗。 于是,八路军的战士向敌人喊话:“缴枪不杀!优待俘虏!” 然而,眼前的敌人不仅不懂中国话,而且还是一群经过法西斯军国主义训练出的顽固分子。许多战士因为缺乏对日军作战的经验,反被垂死的敌人杀伤了,敌军的伤兵同我们的伤员扭打着,直到拼死为止。 这时,一一五师三四四旅旅部通讯队的通信员陈昌元跑上来,向陈士榘报告说:“首长,我们三营伤亡很大,冲上公路以后,九连干部差不多打光了,全连只剩了十多个人,战斗仍然激烈地进行着,没有一个当孬种的。” “好,打得好!”陈士榘说着向身边后勤人员说,“同志们,临到我们杀敌立功的时候了!大家准备一下,同我一起上!” “是!” 哪些平时既炊事员又是战斗员的同志们,人人精神抖擞,勇于杀敌的精神,让敌人双腿打晃。于是,几个日军用不停地用日语说:“这支中国的军队,大大的厉害!……” 由于山上和山下火力的夹击,山坡又陡,三营营长还负了伤,可是坚持不下火线,继续指挥部队作战。为了配合左侧山上的六八六团三营向老爷庙发起冲击,陈昌元奉命向六八七团二营传达首长下达的“立刻占领老爷庙制高点,截断日军向外突围”的作战命令。 此时,在八路军一一五师三四三旅参谋长陈士榘和团长李天佑亲自上前的指挥下,六八七团二营一部配合六八六团三营及时堵住了日军向老爷庙突围的缺口。在二营的积极援助下,六八六团占领了老爷庙制高点以后,从两面居高临下,打得山沟里的敌人无处躲藏,成堆死亡。这成堆的尸体又让日军盲目打来的炮弹,炸成天女散花。 可是,当敌指挥官小田猛然醒悟过来以后,便立即挥刀喊叫:“八嘎!快快地抢占老爷庙制高点,后退的死拉死拉的!” “嗨!”敌人开展了反扑战斗。 此时,敌人的大炮、快速骑兵失去了作用,只有成群成队的步兵往老爷庙制高点上爬。 然而,我八路军一一五师三四三旅六八六团的官兵沉着以待,瞄准敌人,等待敌人靠近时一齐开枪打敌。眼见敌人冲上来,陈士榘大叫一声:“同志们,打!”敌人被打下去。 经过反复较量,五六百敌人又蜂拥而至地向老爷庙发起攻击,同时敌机贴着山头在空中支援着敌人,给我八路军造成了伤亡。 一颗罪恶的子弹打来,把同陈士榘一起跑到最前沿的副团长杨勇给打伤了,情况十分严重,敌人越来越多并且拼命地往上攻击。必定小鬼子不是只会吃干饭的的笨蛋,他们是训练有素的侵略者,更是穷凶极恶的魔鬼。 鉴于此状,团长李天佑命令部队:“同志们,我们一定要坚持到底,直至最后一支枪,最后一颗子弹也要打上敌人的胸膛。我们就是还有一个人,也要守住阵地!” 老爷庙制高点的争夺战打到下午一点,六八七团攻了上来。陈士榘和李天佑看敌人的后尾一乱,觉得消灭敌人的时机到了,便立刻命令部队加强火力进行反击。 接着,六八七团从东侧、六八五团从西侧围上来,六八六团从老爷庙高地发起攻击,而独立团则顽强阻击涞源援敌。至此,日军坂垣第五师团第二十一旅团一个大队和后勤人员一千余人成了瓮中之鳖。在乔沟的这场伏击战中,八路军歼敌一千一百六二人,击毁汽车一百三十二余辆,缴获一批辎重和武器,取得了全国抗战开始以来中国军队的首次大胜利。 这时,国民党第十七军第八十四师第二五一旅旅长高建白正在旅指挥部,给部下打电话:“现八路军在老爷庙杀得敌人死伤大片,我们一定要同晋绥军一起把东泡池一带的两千多名日军,就地消灭……” 当八路军一一五师三四三旅六八六团完全控制了兴庄至老爷庙之间的山沟以后,又马上按师首长战前的指示,向西面的东泡池方向发起进攻,经过反复冲杀,将敌两千多人包围在东泡池一带,但因东跑池防线的正面防守未按预定计划向东出击,致使东泡池一带的日军向北侧团城口方向逃窜。 于是,国民党第十七军第八十四师第二五一旅旅长高建白拍着自己的大腿说道:“八路军已在关外的东泡池蔡家峪一带,有力地阻击了敌应援部队,给敌以巨大打击,取得辉煌胜利。这给我部以莫大鼓舞,官兵为之振奋,不料晋绥军十六个团一直没有出击,竟然让残敌给跑了!他奶奶的,这真是太可惜的了!” 战役胜利后,林彪将一一五师分为两部分,副师长聂荣臻带独立团,骑兵营以及三四三旅的两个连留下来开辟红色根据地,林彪率余下主力进军娘子关,支援阎军和卫立煌部抗日。 取得抗战以来的首次胜利,给抗日军民以极大鼓舞。接着,阎部署晋绥军与中央军共同扼守忻口,与敌展开大规模战斗。忻口我军坚守二十三天,予敌重创,在战略上具有重大意义。对此,陈士榘特别痛心,决心同敌人血战到底。 第一六二 章 争先杀敌 一个小山村里,人山人海,大家正在欢迎八路军的到来。战士们纷纷上井边汲水,边走边喝,并口嚼大蒜以防中暑。枪声渐渐稀疏,最终停止,顺利通过了日军的第二道封锁线。 此时,一间不大人房子里,陈司令员正同林枫政委在吃大蒜,警卫员和其他同志也在吃着大蒜。陈士榘看了大家一下笑容可掬了说:“同志们,现天气大热,我们还是多吃一点大蒜的为好。” “是呀,同志们!”政委林枫把一个大蒜放 “想!”几个警卫员道。 “在一次发特大的大洪水中,在三颗大树上爬着三个落难的人,一个是当地的大大地主,他背上一大代子金银财宝;另外一个人是一个贩运辣椒的贩子,他只有带上一串辣椒和几块煎饼;另外,有一个农民家中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带的,最后只有带着三辫大蒜头爬上了大树。” “接下来怎么样?”一个卫兵问道。 “结果,那个背着一袋钱的被活活饿死;那个背着辣椒和煎饼的生了大病,不久也病亡;可那个只背着大蒜的农民,竟然活蹦乱跳下树,只是大蒜被他吃光了。” “啊!哈哈……”众笑。 在党中央和八路军总部的直接指挥下,陈士榘率领这支六千五百二十六人的劲旅,冒着酷暑飞沙,绕行鸡泽、平乡、威县、今临西的枣强、曲周等地,横扫敌伪军据点,所向披靡。 八路军一一五师晋西独立支队,所到之处,伪军逃的逃,降的降。由于大多是突飞猛进,打得日军措手不及,惊恐万状,每天派飞机跟踪侦察、扫射,但也无济于事。经过十二多天二十三多次大小战斗,歼、俘敌伪军一千五百三十二人,缴获了许多枪、炮、弹药。陈司令员把这些缴获的武器全部送给了冀南的地方武装。 这时的冀南,大部分根据地由于日本特务和汉奸造谣等原因,还很不巩固,有些地区仅有*的少数地方政权和武装力量在活动。八路军一一五师陈支队此次过境,有力地支援了开辟冀南抗日根据地的斗争,让老区人民看到了希望,增加了赶走日寇的信心。 这时,盘踞在濮阳、清丰、南乐一带的国民党顽固派军队石友三部,一贯消极抗战、积极*,并利用红枪会等反动组织,占领观城、朝城以西的数十村庄。 这年春季,该部就曾向根据地进犯。陈支队到达鲁西后,石友三部再次来犯。在陈士榘可令员的统一指挥下,由陈支队第一、第二团担任主攻,杨勇部队配合,在观城以西、濮阳以北与石友三部鏖战两日,打得顽军全线溃退。又乘胜追击,毙、伤、歼俘顽军六百一十人,缴获一批武器、弹药,有力地打击了石友三部的*气焰,教育了顽劣分子。 日寇联队长小野正在同汉奸翻译官卫生平看地图,二人一边看着还一边讨论着。卫兵跑进来,他走到小野面前,一个敬礼:“报告司令官阁下,芳子大佐来见!” “八嘎!一个中国的格格都当了我们的特务头目,我们大日本真的无能人的了!”小野不屑一顾地,“让她进来,看她到底有什么花花肠子,我的一定好好地领教一下!” 汉奸特务芳子不可一世地来到了小野的指挥所,趾高气昂地向一边一坐,翘起了二郎腿,点上一支香烟,悠闲自得抽着。把联队长小野气得要死,他忍气吞声地说:“不知芳子大佐的到来,有可指教呀!” “是呀。你这个上海事端的发动者,伟大的功臣呀!怎么有时间跑到我们这个穷乡僻壤来了?不会是大上海没有饭吃吧?”小白脸汉奸翻译官卫生平说道。 “啪啪”芳子起来就是给了这个汉奸两个嘴巴,打得他双眼冒金星。这个家伙本来是想拍小野的马屁的,没想到竟然让人家一个女特务给打了,只有如同被棍打的狗一样,站在一边不敢多言了。 “你的怎么可以打我的手下?用你们中国话说,这是对我的大的不敬!” “我的是在给帮你管教不听话,而到处乱咬的狗的。” “你的怎么能这么无理?用你们中国话说……” “用中国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的面,是不是呀?”芳子轻轻松松地说,“可本日本的大佐,就要打这条哈巴狗!” “你怎么可以在本大佐面前,如此放,放肆!我们的这里不欢迎你这个野妇,立马给我的出去!” “是你这个家伙让我走的,我要是真的走了,你可能会后悔的!” “滚雪球去,我的不想再看到你!” “那我可就要走了呀,到时土肥原中将找到你时,嘿嘿,别说我没有来过呀!” “啊……” 这时,八路军一个指挥部里,陈士榘正给同志们讲话,他说:“前些时间,石友三部先后将我八路军一二九师东进纵队两个连、青年纵队一个排包围缴械,并围攻东进纵队第三团及清江、清河两个县大队,将清河县大队大部消灭。他们之举止实为汉奸之行为,我们一定要再教训他们一下!” “我也是这么想的!”政委林枫接着说,“为了自卫,我八路军一二九师趁顽军朱怀冰部南撤、顽军高树勋部尚在卫河以东之际,决定集中冀南,冀鲁豫、冀中军区部队,歼灭顽军石友三部及孙良诚部于卫河以西地区。另外,一二九师一部在河北省卫河以西狙击顽军石友三部的战役。” “同志们!”陈士榘说,“人家一二九师出手了,我们也不能闲着,现打算再组织一次讨石战役。但是,石友三必定也是中国人,他的手下也不象他那么顽固和反动。我们还是能争取就争取,实在不行就好好教训一下。” “陈司令员说得极是!”林枫说道,“我们一部通过红枪会占领区后,就在大家准备宿营时,会首率众阻挠部队进村,并煽动邻近村的会众鸣锣吹号,喧闹哄叫。鉴于会众多是受蒙蔽的群众,陈司令员决定派何以祥参谋长率几位参谋去谈判。但是,经反复交涉,仍无结果。” “同志们!”陈士榘说,“为了争取群众,同时避免处于被红枪会和顽军夹击的不利态势,我们决定撤兵,返回鲁西腹地范县、张秋、黑虎庙一带休整,同时继续做东进和教训石友三的准备。” “我们一定要打好这一仗,把顽固和投降分子的气焰打下去。”林枫说道。 “同志们!”陈士榘说道,“下面有二科的同志前去查看和测绘地形,等把情报搞清了就行动!目前要干的是,全体撤退!” 这时,一间大屋子里,红枪会头目李大同正在喝酒行乐,几个家伙喝得面色发紫。一个名叫王在线的小头目,带人把八路军一一五师的测绘参谋吴展猷押了进来。 “怎么回事?”李大同问道,“你们怎么把一个土八路押到了这里?” “报告司令,这是八路的探子。他是在偷画我们的地形时,被我们兄弟捉到的!” “啊呀,我的妈妈呀!看来他们八路要对我们下手的了,说,你们八路是不是要进攻我们的了?同你一起来了几个人?”李大同跳起来问道。 “不知道!”吴展猷斩钉截铁地说。 “说不说,不说就毙了你!”李大同用手枪指着吴展猷说。 “不知……”吴展猷还没有把“道”字说完,就光荣地牺牲了。 当陈士榘听到吴展猷牺牲的消息之后,气得一拳把地上的一块大青砖捣碎,红着双眼大声地说道:“同志们,为吴展猷报仇雪恨呀!” “是!”众道。 “同志们!”林枫政委泪流满面地说,“支队司令部二科测绘参谋吴展猷同志,奉命率债察分队深入顽区执行侦察任务,路经红枪会控制区时被杀害。他是上海人,大学测地专业毕业。这,这真是我们的一大损失呀!……” “他真是一位好同志们!”陈司令员,“我对他十分信任,我对他的牺牲极为惋惜!” 英雄有泪不轻弹,可是英雄的八路军官兵,还流下了热泪,人人热泪盈眶。 陈士榘大手一挥,声音洪亮地说道:“同志们!经过我们这几天的准备工作,现时机已经成熟,向石友三和红枪会出击。但是,我们要尽可能地把那些小喽啰放走,实在不行就打伤他们,但对无恶不作的会首,一定要就地消灭,为吴展猷报仇!” 浩浩荡荡的八路军大军,在陈士榘、林枫等的亲自指挥下,红枪会的老巢冲去,打得这帮家伙四处逃遁,有几个还想拼命,竟然全被八路军打得腿断膀折的。 八路军战士郭士俊杀得红枪会更加出力,利用他的一身好功夫,叽里呱啦一阵猛打,竟把三十几个红枪会的会员放到,全部放倒,没有一个一下子能爬起来的。当郭士俊令他们爬起时,这帮家伙才心甘情愿爬了起来,都要求参加革命。 不一会的工夫,几个红枪会的头目全被捉,只有那个名叫李大同的被当场击毙。 陈士榘看着被俘的上千俘虏,又从枪堆上拾起一支缴获的大枪说:“郭士俊同志,你知道我们缴获的这种枪,叫什么名子吗?” “报告首长,我不知它叫什么名子,只知它叫长枪呀。”郭士俊眼巴巴地说。 “那我告诉你,它叫七九式步枪。” 郭士俊睁大眼睛:“报告首长,那它怎么叫七九式步枪?” “好家伙,还真是打破沙锅问到底呀!”陈士榘推了一下枪栓,“七点九二毫米步枪,为德国一九二几年式毛瑟步枪的中国版本,口径:七点九二毫米。原理:旋转后拉式枪机,毛瑟式前栓榫锁定,手动。” “哇塞,这么厉害!报告首长,它优点在哪里?” “优点不少!”陈士榘说,“弹仓容量:内藏式弹仓,五发,桥夹装弹。射程:两千米。枪全长:一点一一米。枪管长:六百毫米 。瞄准具:表尺照门,刀片形准星。全重:八斤。” “这枪还真不错,我也要来上一支!”郭士俊说道。 “行,就发你一支!”陈士榘把手中的一支递给郭士俊说,“中国早就开始引进、仿制毛瑟系列步枪。三十年代国民政府击败各地军阀,实现了分裂近二十年以后的政治统一,军队开始尝试统一制式武器。当时国民政府在德国顾问的帮助下,开始以德国毛瑟步枪及其所使用的弹药为原型进行仿制,选用该步枪作为中国军队的制式步枪。此枪,又叫中正式!” 当陈士榘正在同战士郭士俊说枪正兴起时,对过走来一人,陈司令员不得不把停下话题。 第 一六三 章 英勇无畏 原来,黄骅副司令员带警卫员笑眯眯地过来。黄骅看着成堆的*说:“司令员同志,这一下我们可是人枪两得呀!” “是呀!这个石友三也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变色龙呀,他一会投到老将怀里,一会抱着阎西山的大腿,又一会向我们套近乎,现又同日寇勾搭上了。特别是同日寇勾搭上之后,拉上了红枪会当垫背的,结果送给了我们这么一个大礼物呀!” “哈哈……”众笑。 “贪心不足蛇吞象!”黄骅风趣地说,“我们俘获了这好几百的红枪会员,大部分要求参加我们八路军,经教育之后,我们全部收下。这样也好,省得我们自己去多动员村民当兵的了。这真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报告首长,中央电报!”一个参谋跑来,向陈黄两位司令员来了一个立正,“中央和八路军总部一及一一五师领导来电报,调黄副司令员到冀鲁边区去,给邢仁甫司令员当副司令员兼副旅长!” “什么?有没有搞错呀!”陈士榘大吃一惊地,“那么多人不调,非要调我的人!而且是平级调去,不行,我得给上面发电报,让上面把你黄骅给我留下!” “别,别别!”黄骅赶紧阻止道,“司令员,军令如山,你我都是军人,服从命令是我等的天职!” “这个……”陈士榘司令员一下子流了眼泪,哽咽地说,“黄骅同志。您是位能征善战、文武兼备、长期担任我的副职的得力助手,我陈士榘真的舍不得您走呀!要不,你先过去看看,实在不行的话我再把你要回来!” “谢谢司令员的一片好心,话又说回来了,在哪里不是革命呀!”黄骅也是泪水不止地说,“司令员,我走之后,您一定带好我们的兵呀,他们都是真正的英雄!” “一定!”陈士榘擦了一下眼泪说,“现最为关键的是,司令员邢仁甫的口碑不好,我怕他会对您不利!现我最为担心的是,我怕你进了狼窝,而被欺负呀!” “不怕!我们相隔又不是太远,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向你这位司令员求救好了!” “如此说来,也只有这么办的了!” 司令员陈士榘对黄骅的调走,实在是依依不舍,但为了顾全大局,他还是愉快地欢送这位老战友离任履新。 不幸的是,后于一九四三年六月二十九日,黄骅同志与红军时就是干部的妻子和不满四周岁的儿子,同遭叛党投敌的邢仁甫杀害。当时,陈士榘听得后,曾令滨海军第五武工大队的副大队宋继柳带郭士俊、徐允夺、吴广善、皮永新等人去捉过,但由邢仁甫太狡猾和了解八路军内部情况的原因,一直没有得手。 后于一九四五年九月七日,在盐山县城东万人公审大会上,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一个从八路军的军区司令员蜕变为大叛徒的人结束了生命。他没有作为一名英雄,倒在腥风血雨的战场上,却作为一名罪犯,倒在人民政府的刑场上,被钉上了耻辱的架子上。 这时,陈士榘正同林枫和何以祥讨论下一步工作计划。 “同志们!”陈士榘说道,“我们要坚决执行了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和第十八集团军总部关于将支队第二团留在鲁西、编入杨勇部队建制的决定。” “说得好,我们不能因为支队的小利益,而影响大局!”林枫说道,“下面进行休整,休整期间,他对该团作了调整和加强,迅速完成了建制的转型。” “既然二位都同意把三团留下,我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完成同意!”何以祥道,“可是,这叫什么事呀?黄副司令员刚刚被调走,又让我们把二团留下,心里真是空荡荡的!” “我们就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向哪些搬!”林枫笑了一下说,“黄副司令员和二团调走,是让我们大家恋恋不舍的,可不是还有我林枫和陈司令员吗!” “好了,我们不要再说这些的了!”陈士榘看了大家一眼说,“同志们!我们下一步就要抢渡大运河的东平湖了,向山东泰山以西地区挺进!” “好!我们去准备!”林枫和何以祥同道。 一九四0年九月下旬,陈士榘司令员率支队机关、直属队及第一团继续东进,顺利地来到东平湖边。 “同志们!”陈士榘看着水天相连的水面,声音不大地说,“你们哪一个会水?请举手!” 正在集合的八路军陈支队特务,一下子竟然有近一半的同志举起了手来,陈司令员一看这架势笑了。他为什么见只有一半的人举手,反而笑了起来呐?因为,他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会水。 “何万祥同志,由你带特务连会水的同志下水侦查,看看有无敌人的船只。另外,剩下的同志严密监视敌人的动向。” “是!” “同志们!”陈士榘又说道,“现我们进行一下分析,看看用什么办法渡过。” 大家集思广益,都在轻轻地分析着。不一会,何万祥轻轻过来,在陈士榘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士榘轻轻了地点了一下头。 “同志们!”陈士榘说,“经过下水侦查,发现渡水深一点五米至四米深,这个东平湖和贯湖而过的运河,我们单单靠游泳是无法过去的,更何况还有这么不会水的。” “同志们!”林枫政委说道,“我们为了顺利地到达泰山以西地区。现大家一致认为:东平湖湖面平静,南、北渡口距东阿、沙河等地的敌据点都有十几公里;在严密监视敌人、有足够船只的条件下,迅速渡过可保无虞。” “同志们!”陈司令员道,“现说出决定:由林政委和何参谋长等同志,各自带人同地方的同志联系,多找些船只,立即行动!” 在地方党组织的配合下,动员大小民船七八十条。在对部队和船工进行乘船协同教育后,陈士榘命令部队在夜间迅速集结到黑虎庙、张秋渡口,登船渡河。结果,部队仅用了一小时十五分钟,即安全到达彼岸。在山东省泰西地方抗日民主政府和游击队的接应下,部队于拂晓时分进入位于泰西根据地腹地的安临站、安驾庄一带宿营。 早在一九三八年,山东省泰西地区,就有了中共领导的抗日武装,并开始建立根据地。之后,八路军第一一五师第六八六团就曾由鲁西进人这一带活动过。三九年五月的陆房突围战斗,就是在这一地区的肥城县境内进行的,当时就打得敌人落花流水。 这个地区因距济南、泰安、今兖州的滋阳、大汶口等地较近,敌我斗争形势严峻。重要乡镇均为敌伪占领,所以我军仍处于游击状态,仅有少数地方建立了抗日民主政府并有游击队活动。由于这一带人民群众的抗日热情很高,我军不断袭扰、打击敌人,所以敌之抢掠、进犯行动也较少。部队在泰西驻扎了五六天,支援地方部队一些枪支、弹药后即离去。 ——津浦铁路 一天夜晚,陈士榘和林枫、何以祥等人站在一个大土堆上,给集合的同志们下达命令。 陈士榘轻轻地说:“同志们,我们马上就要过津浦铁路了,这可能是我们要冲过的最后一道封锁线了。为了顺利完成过路的任务,由林政委讲话!” “同志们!”林枫说道,“这是我们部队从泰安、大汶口之问通过了东进归建路上的最后一道封锁线——津浦铁路。我们必须发杨一不怕死地不怕苦的精神,冲过敌人的封锁线!” “同志们!”陈士榘接着说道,“下面由我带机关及直属队从一个大涵洞通过,由林政委和何参谋长带一团从另外一条路过铁路。” “不!陈司令员,还是由我带机关及直属队从一个大涵洞通过吧,我已经对那个地方进行了侦查,我了解情况!” “也好!就这么办吧!”林枫说道。 “这个……”陈士榘说道,“那好吧!” 陈士榘为什么不同一团一起走呐?原因是一团是战斗部队,他们是专门打仗的队伍。哪里最最危险,他们就到哪里去。反过来讲,一团也最安全,因为他们的战斗力更大。 在游击队的引导下,当夜部队进至距铁路以西四五公里的一个村庄。经过一阵跑步,第一团越过铁路两侧的深沟,机关及直属队从一个大涵洞通过。何以祥参谋长乘马疾驰,因马高洞低,避让不及,肩膀撞到了涵洞上,当场摔下马来,并昏迷了过去…… 陈士榘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马带人跑过来,把何参谋长救走,后来经过全力抢救,才算没有生命之忧。但是,由于脊柱受伤,何以祥同志留下终身残疾。 过了津浦铁路,部队来到了徂徕山下,大家兴高采烈。 “同志们!”陈司令员高兴地说,“徂徕山是山东地下*人,黎玉同志领导农民起义抗日的地方,起义部队现已发展为山东纵队的主力之一。这座山是很有历止意义的……” “报告首长,前面煤矿的伪矿警向我们扑来!”何万祥向陈士榘一个敬礼。 陈士榘向一边的林枫政委说:“政委同志,由你带人安培战士,我同何连长去看看。” “是,好吧!”林枫政委道。 陈士榘带特务连和一团一营的部队,从徂徕山南麓继续向鲁南挺进,经楼德、宫里、谷里,来到小汶河后,立即隐蔽了起来。 敌人一个大队的伪警察,在十多个日寇的驱赶下,迎面向八路军扑来。危机关头,陈士榘向何万祥点了一下头。何万祥端起双二十响,大声地说道:“警察兄弟,我们都是中国人,中国人打中国人真是无耻,请你让开一条路,我们各自好说!” 伪警察大队长李逵丈着有日寇的撑腰,就狐假虎威地说:“现大半个中国都是日军的天下,我们有皇军罩着,根本就不怕你们几个土八路!照我看那,你们就投降吧,皇军不杀你们的头!” “去你个狗熊!”何万祥怒火万丈地说,“给你们脸不要,是不是要找难看?再不让路的话,就叫你们全部回老家!” 李逵一听这话,二话没说举枪就是一枪,何万祥闪身躲开之后,举枪找李逵这个目标时,只见这个家伙已经倒地死亡。原来,当陈士榘看到李逵打枪时,几乎同时给了他一枪,让李逵一梦中回了老家。 八路军一一五师陈支队的战士见自己的司令员都开枪了,他们也没有客气之理,大家一起开火,打得敌人死亡大片。那十几个日军本来想组织反击,一看八路军太厉害了,赶紧向一边躲藏。 小鬼子的这一切,让陈士榘司令员看得清清楚楚,他向自己的警卫班一挥手,带着同志冲了上去。十几如同鸵鸟的小鬼子,被追究腚放倒,余下的也被陈士榘和他的警卫砍杀。 八路军一一五师陈支队官兵,正好顺路乘胜追击十五华里,毙、俘敌一百二三人,缴获捷克式重机枪三挺、掷弹筒五个、步枪二百一十五支,子弹两千一百五十发。 第 一六四 章 消灭敌人 就在这时,一个日寇的联队里,小野正在练刀,恶狠狠向一个写上字的稻草人劈去。几刀下去,竟然把这个稻草人劈得乱七八糟。汉奸特务芳子过来,举起向他劈去,这个家伙同芳子打到了一起,五六个回合下来,让芳的刀抵上了脖子。 “大佐阁下,光用指挥刀劈一个稻草人,是我们大日本皇军的耻辱!只要到战场上把抗日的军人的头劈开,才是一个武士的荣耀!” “八嘎!”小野骂道,“我们大日本的事,不用你这个中国人多管,我们也不可能帮助你复辟的!一个野心勃勃的女巫,别异想天开了!” “八嘎,快快的给我住嘴!”芳子怒火冲天地,“你的已经不是联队长了,只是一个手中不足两两百人的小队长,充其量只是一个上尉,还有什么资格在我的面前充当英雄好汉!” “你的到底是什么的来路?”小野有气无力地,“我的凭什么听你的?” “土肥原中将和坂垣中将的电话,是二十四小时有人接的,你要是想给他们问安的话,可以给他们打一个电话呀!”芳子不甘示弱。 电话响了,一个卫兵接了电话:“我们是小野联队,嗨,芳子大佐是在这里,嗨,嗨嗨!”卫兵捂上话筒对小野说:“大佐阁下,是坂垣中将打来的,要你的接电话!” 小野接过电话:“嗨,嗨嗨!……我的一定听她的调遣,她正在我这……嗨!”小野把电话递给芳子:“大佐阁下,坂垣将军让你说话。” 小野如同霜打的丝瓜,无力地站在一边。 芳子笑眯眯地接过电话,用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眼神看了一下小野:“将军阁下,我正在小野联队这里,有话请吩咐。” 小鬼指挥官坂垣说:“现把小野这个联队所余下的二百多人,全部划分给你,完全由你的指挥战斗!” 芳子笑容可掬地大声说道:“嗨!我一定不会让将军失望的,请放心好了,我一定为大东亚圣战死而后已!” 小野听到芳子的电话之后,无力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把头深深地低下。 芳子放下电话:“小野大佐,你的中国话说得真标准,那我们就用中国话谈话吧。前几天,我们对石友三的策反,由于八路军陈支队攻打的原因,功亏一篑。” “是呀!”小野心灰意懒地说,“这个八路军的陈支队也真是太厉害的了,是我的在中国战场上见到最厉害的中国队呀!无论他们对我们大日本进攻,还是对皇协军、红枪会的出击,都是战无不胜呀,大大的厉害!” “不怕,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他们碰巧罢了!在以后的中国战场上,他们不会那么幸运的,只要我们团结一致,一定会把他们就地消灭的!” “对了,这个陈支队就在前几天,又把我们的煤矿皇军和警察全给报销了!我们是否来一个报复性的大‘扫荡’,把他们就地消灭!” “我的几次三番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事才来的。他们八路军陈支队为什么能在山西、河南、山东等省的上百个省跑动?主要原因就是他在利用老百姓。我们一定设法让老百姓不敢接近他们,他们也成了干沟里的鱼,我想怎么捉就怎么捉的了!” “好,这个好!只要是河里没有水了,这些鱼儿哪怕入了淤泥,时间久了也会被困死的!” 经过这么一捣腾,两个坏货就开始联手了,狼狈为奸地干起了坏事来。 这天深夜,十一个身着八路军服装的人轻轻地来到一个村庄,跑到一家四合院的大门外敲门,敲了大半天也没有开门。于是,其中一个轻轻地叫:“老乡,请开门,我们是八路军的战士,请开门呀!……” 叫了半天的门,这家就是不开门。 此时,层内的房屋主人李二子正和老婆王小叶睡在床上,他们吓得直打哆嗦。王小叶推了一下丈夫说:“当家的,可能真是我们的八路军的同志来了,我去开门让他们进来吧。” “怎么可能?我们已经说好了暗号,这帮人一定是冒牌货!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听到这些自称八路军的乱敲门的,无论他们说得多好听,千万不要开门……” 轰的一声,木大门让这几个“八路”给打碎了,几个家伙凶相毕露地冲了进院,又用斧子对堂屋的木门劈去,只那么几下子,门就被劈坏了。一合门对于老百姓来说,比盖两间房子还要贵重,所以一般村民盖得起两间泥巴草屋,而打不起门的大有人在。这是当时农村的一个正常现象,用草或玉米高粱桔勒成的草门,比比皆是。 几个家伙冲进了门,上去就给了男主人就是一刺刀,把这个无辜男主人捅死在床上。几个家把女主人从被窝里拖出,进行了…… 完事之后,他们对浑身发抖、光着身子的村妇说:“我们中八路军,这就是你们不给我们开门的结果!”几个家伙说完扬长而去。 发生了这一假乱真的事情之后,由于群众弄不清真假,在受了几次骗之后,往往把真的八路军同志也拒之门外。八路军只好撤到野外,在滴水成冰的冬天隐蔽在沟边、田头过夜。由于日军在车站和火车上加强了警戒,铁道游击队很难截取敌人的货物,失去供给来源,队员们常常空着肚子在田野里一待就是好几天,有时还要和日军打遭遇战。 八路军一一五师晋西独立支队要扭转被动局面,就必须除掉小野,因为这是小野和他的手下的杰作! “真是可恶之极!”陈士榘把拳头向一颗大杨树一捣,气喘吁吁地说,“现我们只有在这些树林里转动了,一定要立马把那个没落小野打掉,为民除害,还我们八路的清白!” 侦查员方晓、郭士俊、吴广善、孟宪爽等同志,把牙咬得咯咯响,大家愤愤不平地站着。 “同志们!现给你们下一个死命令,必须在三天之内把小野的情况了解清楚!你们能把他小野就地消灭最好,不能就地消灭的话,请特务连的万祥同志协同你们!” “是!保证完成任务!” 这是陈司令员给几个战士直接下达的命令,说明了这次任务的重要性。对此,方晓、宋继柳、郭士俊等同志,更是明明白白的,他们决心干掉小野等坏蛋。 一天晚上,在晋西独立支队方晓、郭士俊等战士,化装成日本兵和搬运工人潜入小野的指挥部,摸到击毙日军谍报队员十六名,反过来又用刀子把哨兵干倒。接着,他们又向小野办公室兼卧室摸来。 正在床上睡觉的小野听到了响声,赶紧爬了起来,顺手抓起了东洋刀,向门后一躲,心中不由地说:“怎么回事?不会是八路军摸了进来了吧!我……” 小野正想着心事,门被踢开了,三个方向投进了三个*,还在地上乱转。不好,小野一头冲了出门。可是,迎接他的是一排的子弹,他中弹后向门口躺去,三个日式*同时响了,把这个家伙炸得尸骨无存。 前后不到十二分钟时间,就干掉了小野及其五十个警卫、士兵,还缴获长短枪五十一支和子弹数三千五百发。这次袭击,不仅打击了日伪的嚣张气焰,而且为八路军晋西支队继续游击作战营造了好的群众环境。 日寇的大“扫荡”开始了,一队队的伪军在日军的驱赶下,正向山西大部、山东西部等地区扑来。跑得慢的男女老少全被敌人打倒,牛羊马猪更是无一幸存。 八路军一一五师晋西独立支队第一团刚刚整编后,在司令员陈士榘、政委林枫和团长蔡正国、政委曾明桃,参谋长贺健,政治处主任吴岱等的指挥下,向敌人反击。 黑烟滚滚的战场上,火焰遍布,一大群敌人冲了上来,陈士榘抬手就是一枪,放倒了一个。同志们,也都同时开火,把敌人打得趴在地上。没有被打死的敌人开始用机枪和步枪开火,有几正在打枪的战士让敌人给打倒,卫生员赶紧上来抢救…… 不远处,日寇坂垣征四郎和樱田武大佐、方面军参谋辻政信大尉正在指挥战斗,他们也是一手提刀,一手持枪,正向八路军开枪。 芳子跑了过来,向坂垣一个立正:“将军阁下,我们已经把土八路和国军打得落花流水,我们的这次大扫荡,已经达到目的。” “好,大大的好!我们一定要趁热打铁,把中国军队征服!” “嗨!只是……” “只是什么?你的快说!”坂垣向一只正在惊飞的鸭子就是一枪。 “小野他被八路杀死了,不,是炸死的了。”芳子挤出了几滴眼泪。 “八嘎!我们要统统地杀掉他们!”坂垣说着,一抬手又把一只跑过来的老鹅打死。 芳子看到这里不由在心里骂道;“你他妈妈的,就这么个出息,只有打鸡鹅的本事!……” “八嘎!你在看我的笑话吗?”坂垣知道自己的失态,不由地向一个正在一边捂嘴笑的卫兵骂道,“你的快快的给我冲上去,把前面的土八路的人头提来!” “嗨!”这个卫犹豫地下,还是端着枪跑去。 这个卫兵本来是专门保卫坂垣人身安全的,坂垣为什么叫他去杀八路军呐?对此大家都一时摸不着头脑。由于同类事的多次发生,大家这才明白:老狐狸对反感的手下一般自己不去直接杀他们的头,就叫他们去同八路军干,让八路军把这个倒霉蛋给灭了,最好让八路军的大刀把他们的头劈掉。 坂垣的卫兵还没有跑到八路军的面前,就让陈司令员一枪给打死了,这一下子竟然让坂垣高兴了半天。可是,这个家伙东洋刀一举,大声地叫道:“同志们,我的卫兵让中国军队打死了,为他报仇雪恨呀,冲啊……” 这一切让特务芳子看得明明白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接着,陈部在此粉碎了敌人的一次大规模“扫荡”取得了巨大的胜利。此后,陈士榘率晋西独立支队经石莱、武台抵蒙山南麓,暂留第一团于小卞桥、武安地区。陈司令员率机关、直属队越滋(阳)临(沂)公路,进入鲁南天宝山区,到达第一一五师师部驻地大炉村,向师部报到归建。 支队机关、直属队分驻在油篓、桃峪、郑城、松林一带休整待命。至此,晋西支队在陈士榘司令员的率领下,胜利完成了入鲁归建的重大使命。 回顾这一过程,历时六个多月,行程五千多里,翻过吕梁、太岳、太行、沂蒙等四山,渡过汾河、滏阳河、卫河、运河、东平湖、汶河等六水, 经过晋、豫、冀、鲁等四省,冲过太行、冀南、鲁西、泰西等四区,跨越同蒲、平汉、津浦等三线,进行大小战斗四十五次,毙、伤、俘,敌、伪、顽军四千零九十五人。 在执行东进归建的任务中,陈士榘司令员着眼敌后抗战战略大局,积极求战,边走边打,沿途留置建制部队给兄弟部队做骨干,支援地方部队武器、弹药及其他军用物资,为扩大敌后抗日根据地,壮大人民武装力量作出了很大的贡献。这一切都得到了中央和一一五师首长的表扬,更得到了广大人民的拥护。 《中外英雄传》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完结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完结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