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烽火》 第一章 大梨树下 引言：今年是抗战胜利七十周年，谨以此文纪念在抗日战争中抛头颅、洒热血，英勇献身的朝阳英烈们。向他们致敬，愿他们英灵永驻，浩气长存。 一、大梨树下 一九三一年孟秋，酷暑还没有退去，人们又不得不领教秋老虎的淫威，朝阳大地再一次被架到了火炉上。树叶枯黄，田野不见一丝生机。知了也销声匿迹，喑哑了往日的歌喉。 扣北村的一个小院里，大门紧关着。屋前的一棵大梨树下，放着一张八仙桌，桌子上摆着四个茶碗，四个人围在桌旁。有的人眼瞅着茶碗出神，有的眼望着天空想事，很长时间没人说一句话。 这几个人中，有一个穿着月白大布背心，兰市布裤衩，一脸络腮胡子，头顶微凸，小眼睛。在他琢磨问题的时候，眼睛就更小了，常眯成一条缝。这个人大约三十来岁，大家都叫他老李，是热河省委的特派员。老李的对面是一个年轻人，叫王大伟，一张娃娃脸，看去稚气未脱，却透出一股老成和英气。老李的左边是一个农民打扮的人，虽然给人的表象憨憨的，但内心却坚韧、倔强，只要他认定的事，再难也吓不住他，是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主儿，因此人称“老倔头”。坐在老李右边的是一个教书先生，姓刘，常带着一幅花边眼镜，一看就是满肚子墨水、满脑子谋略，因此人送外号“智多星”。 此时，他们正因为一个重大问题，大家意见不一，所以才都闷着头，一声不响。 原来，党中央为了加强热（河）、察（哈尔）、绥（远）地区党的工作，于一九二九年建立了中共内蒙特别委员会，来领导、筹划这一地区的农民运动。去年（一九三零年）内蒙特委根据当前形势曾向党中央汇报：“.......去年春在凌源县农民群众运动中，有人揭发匪首张大胡子，聚众千余人，枪三百余支，已成为当地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特委认为，如果能够改造为我用，则能为下一步的土改工作创造有利之条件。反之，也会给土改工作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党中央对此极为重视，经研究后当即批复：“稳妥行事，相机而动。”大家虽然都认为这“稳妥”是正确的，但是却在“相机行动”这一问题上意见不一。有人说：应该派人做张大胡子的工作，向他宣传党的政策，使他认识到农民运动的重要性，自然就为我们所用了。但是这个意见却“遭到”了“智多星”老刘的反对。他说：第一，我们根本接近不了张大胡子，听人说因为他的一个亲戚被“土改”了，为此他怀恨在心，正要找土改工作组算账呢，这时他能跟我们合作吗？第二，张大胡子手握这么大一支武装，他现在感觉天老大，地老二，他张大胡子就是老三，连皇上老子都不理，能搭理咱们吗！也有的人说：干脆向省委报告，派军队把他镇压了，一了百了。不用说，这个意见更行不通，大家给他掰手指头：第一，省委没有军队可派；第二，就是有军队，也不能派！根据当前的情势，思想工作是我们工作的优先方向，多发动群众，最大限度的提高民众的认识和觉悟，只要大家的认识和觉悟提高了，张大胡子的工作也就好做了。 在刚才的讨论中，特派员老李一直没吭声。千斤重担压在他的肩上，他必须顾全大局，谨慎从事，稍有疏忽就会酿成大错，甚至是流血牺牲。他要根据当前的形势，参考、综合大家的意见，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来。 见大家闷声不响，老李轻咳了一下，面向老刘问：”老刘，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没有没有，我还没有想好。”“智多星”一边摆手一边说。大家都知道，老刘号称”智多星“，想法不成熟是不会轻易“放炮”的。 “好，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大家批评、补充。”老李顿了一下说：“我想我们应该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虽然知道他张大胡子对我们有意见，不好接近，但是为了当前土改工作能顺利进行，不拖其他县的后腿，再难我们也要做，再大的困难也要克服，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我想，由我去和张大胡子接触，相机做他的思想工作，还是有可能成功的。我分析了他的情况，有几个对我们有利的条件，往好了想，这次能成功，下一步工作得以顺利进行；往坏了想，也不至于把我扣下，我觉得他没有这个胆儿。” “不成不成，你不能去。要去还是我去。”王大伟急了，站起来说：“你是省委派来的，要主持全面工作，你走了，谁来主持工作？万一发生点情况可咋办？再说了，你对他家的情况不如我熟。” “对，老李不能去。”其他人也都附和。 “谢谢同志们！你们没听我把话说完。我刚才说到有几个有利条件：一是他只是反对土地改革，并没有公然反对共产党；二是他过去也是苦出身，也是深受剥削压迫的，也有一肚子苦水；三是他虽然拉起了队伍，但是并没有打家劫舍，还是有别于其他土匪的。基于这几点，我觉得就有希望说服他，做通他的工作。”老李说完后用征询的眼光扫视一眼大家。见大家没有意见，“好了，方案就这样定了。” 其实，几天来他就一直想，如果直接和张大胡子见面，事情也可能不那么难办。 散会后，他觉得从没有过这样轻松愉快，几天来的沉重感一扫而光，这时才有时间出去走走，欣赏一下初秋朝阳的美景。 扣北村坐落在朝阳县城的北边，地势开阔平坦，大凌河水从东边逶迤流过，阵阵金风吹来，荡起片片涟漪，下午的太阳光经折射后，泛起颗颗银星；野鸭成群，起起落落。信步出村，徜徉在乡间小路上，偶一回头，正好看见夕阳辉照，晚霞满天，村中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牧人赶着牛群散满小路。啊！这是一幅多么美妙的乡村美景啊！他不由得想起王勃“老”先生的名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是此情此景最好的写照。 他想待革命成功，我定要在这里结庐齐家，畅享人间美景。正在他陶醉的时候，村中跑来一个人，近了才看清，原来是王大伟。 “老李，老李，快回去，有急事！”王大伟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头上沁满汗珠，满脸通红。 “什么事，这么急？” “回去再说。” 老李心想，看这架势，肯定不是小事。 确实不是小事，他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向他们袭来。（待续）——1 第二章 节外生枝 第三章 婵娟路遇 离开刀尔登踏上回家的路程，老李打心里往外高兴，甚至有点亢奋，一路哼着歌子：太阳出来喜洋洋，挑起扁担下山岗.....他本来嗓门儿就高，这一高兴，嗓门儿就更高了，时不时的惊起路边觅食的小鸟，叽叽喳喳的飞走，也惊着了前边一群穿着制服的姑娘。其中有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瓜子脸，丹凤眼的女孩，笑着对其他人说：“你看这个人这么高兴，准是刚娶了媳妇。” “你怎么知道的？ 是你做的媒吧？”一个姑娘冲她做着鬼脸，揶揄她一句。 另一个更逗：“你刚和他入完洞房吧？” 一句话把这个姑娘说得粉脸通红，一直红到脖子根。看到她这样，大家哄堂大笑。这笑声透着爽朗，伴着春风，散发朝气；这笑声能解忧，能化雨，能催人奋进；这笑声飞越了高山，穿过了白云，也钻入了老李的耳朵里。 听到笑声，老李一怔，哎呀，光顾高兴了，左近有人都没注意。姑娘们的笑声也感染了他，他本就年轻，只是这段时间太过忙碌，没有闲暇整理个人感情。现在面对这群朝气蓬勃的姑娘，任他是铁石心肠，也不免产生“儿女私情”。此时他有些感慨：真是一群好姑娘。等农运完成后，赶跑小日本，我也该成个家了。想到成家，他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大学时候和他最要好的一个女同学。 老李大名叫李天成，出生于朝阳县城，从小学到高中成绩一直优秀，高中毕业考入了燕京大学，大二时候结识了一个女同学。他赏识这个女同学的朴素，柔美，待人热情；女同学则特别欣赏他的勤奋，诚实，乐于助人。两人一拍即合，一见钟情。饭后校园的操场，林荫道，经常会出现他们的身影，虽然没有手拉手、肩并肩，但那种亲昵劲儿只有是傻子看不出来。他们有时在一起谈功课，有时在一起谈理想、前途，有时谈中国的现状、将来，越谈两人越投机，越谈感情越深厚，一日不见，真有如相隔三秋之感。 一九一九年，作为协约国的中国，参加了巴黎和会，会上中国代表提出了维护中国领土主权的三项提案，但是巴黎和会却无视中国代表的正义主张，把德国在青岛和山东的特权全部转让给了日本。 消息传到国内，激起了全国人民的反对。五月四日下午，北京十几所高校三千余名学生，高呼“还我青岛”，“取消二十一条”，“外争主权，内惩国贼”等口号，冲破反动军警的阻拦，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天安门广场，一场震惊中外的反帝爱国运动在北京爆发了。老李也参加了游行，从此，他接受了进步思想。 一九二一年，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组织，成为早期党组织的一员。大学即将毕业之际，他被党组织秘密派到中共热河省委担任宣传委员。在离开学校去热河省委的时候，他都没能和心上人见一面、道个别就人间”消失'了。以后的日子里，一有闲暇他就想，她怎样了？现在......一想到她的现在，就立刻打住，不敢再往下想。用内疚、歉意都不能形容他当时的心情，他感觉是他辜负了她，亏欠了她，而且亏欠的太多太多了，他日若能相见，都不知道该怎样向人家表达自己的心情。唉！过去了，都让他过去吧！不想她了。可是感情这东西，就是怪，越是不想他，就越是忘不掉，真应了那句话：剪不断，理还乱。 记得有一次，“智多星”老刘看他这样忙，这么辛苦，随便问了一句：走上这条路你后悔吗？其实这个问题也不止他一人问过，好多人包括他的家人都问过，他回答没有二话：不后悔！因为共产党人有崇高的信仰，他是为全人类的解放而奋斗的，为了这个信仰，共产党人可以承受太多太多的磨难，甚至牺牲生命都在所不惜。 此时，望着姑娘们远去的背影，他由衷地羡慕，也祝福他们，同时他也希望，有朝一日，她们都能和他一样为党工作，为建设我们的国家出一份力。 回到扣北村的时候，已接近午夜。脱掉鞋子，再脱袜子的时候，一阵钻心的疼痛攫住了他，原来连续走一百多里路，脚板磨出了血泡，血泡破了，血水黏住了袜子，疼得他出了汗。干脆，囫囵睡吧。 刚睡着，一阵“笃笃”的敲门声把他惊醒。打开门后，几个人立即把他团团围住。“老李，你可回来了，可把我们惦记坏了。没出什么事吧，快跟我们说说。”、 原来是“智多星”老刘，“老倔头”，张大伟他们。 “快进来，我也正惦记你们呢。"大家落座后，老李简要的把这次见张大胡子的经过说了一下，然后大发感慨：“真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呀。丧失了民心，就丧失了我们工作的基点。应该告诫我们的同志，千万记住。”说的大家直点头。“说说你们的情况吧。” “智多星”老刘说：“我们的情况很正常，就是有一个情况，我们觉得应该注意，搞好了或者可以利用一下。” “什么情况？快说！”老李急不可耐的催促。 “我们走访农户的时候，发现一些生面孔，经询问才知道，原来他们是从沈阳来的，因为日本鬼子占领了沈阳城，他们为躲避战乱，有的投亲，有的返乡。其中还有一些青年学生。” “啊，这就对了，白天我在路上见到的那些姑娘应该就是从奉天来的学生。这个情况很重要，要好好地研究一下，或许对我们下一步工作有利。”（待续）——3 第四章 盛大游行 送走了“智多星”老刘他们后，老李睡不着了。 对于老李来说，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从白天做张大胡子工作出乎众人意料的顺利，到路上遇见一群朝气蓬勃的姑娘，再到老刘他们三人汇报情况，无不使他激动、亢奋，他感到党中央的政策无比正确，我们就是应该放手发动群众，群众本来就是主力军，也是生力军。可以预见的未来，无论是张大胡子的队伍，还是那群积极向上的姑娘们，都是革命、乃至打鬼子、建设国家不可或缺的力量。 他此时又在筹划下一步工作计划。下一步要更大的发动群众，上街游行，抗议日寇铁蹄践踏我东北，以实际行动声援那些抗日力量，与党中央保持一致。同时也要“留一手”，万一日本鬼子魔爪伸向我热河，也不至于一点准备也没有。 不知不觉中，窗户纸已经发白，天已放亮，窗外有了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啊！又一个黎明来到了。老李心中热血沸腾：有这支队伍和这些觉醒的群众，一定要把明天变成革命事业胜利的黎明。 他一“骨碌”爬起来，草草的洗一把脸，刚要出门，谁知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这时才想起来，昨天晚上还没吃饭。于是简单的吃了一点剩饭。出门没多远，正迎着老刘领着几个姑娘来。双方见面都觉一愣。老李心说：这不是昨天路上见到的那几个姑娘吗？而那几个姑娘见到老李后捂着嘴直笑，其中一个竟红着脸直往后躲，闹得老李和老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俩都在想，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秘密，但此时不便问，等方便的时候再揭开吧。 把大家让进屋里，老刘就把今天早晨发生的事向老李汇报。 “早晨刚一起来，这几个姑娘就堵上了我家大门。他们听到我们要组织游行，抗议日本鬼子侵发动”九.一八'政变，抗议政府的不抵抗政策，坚决要求参加游行。老李你看？“ ”好啊，欢迎欢迎！你们的到来给我们游行队伍增加了新的力量。你们不但要参加，而且要发挥更大的作用。“老李高兴地说。同时询问了姑娘们的姓名等一些情况，这才知道这些姑娘都是朝阳县人，都在沈阳读书。有两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个是穿白衬衣、蓝裙子的胡莲，一看就知道，是个机灵、聪慧，有能力，是一个外向型的人；另一个穿一身蓝校服的王小娟则显得热情、诚恳，慧在其中。他不觉多看了王小娟一眼，怎么她竟然有点像他大学的那个女同学那。唉！像归像，天下奇怪的事多着那，不用去多想。 老李向大家讲了日本帝国主义的狼子野心、讲了日寇在北满烧杀掠抢、对中国人犯下的罪行、讲了当前的形势和我们眼下要做的事后，具体安排了一下此次上街游行的方案、宣传口号、行动路线及注意事项。 九月二十三号，一支有五百多人参加的游行队伍，浩浩荡荡的从西街开始，沿小十字、大十字、经北塔、南塔，最后停留在佑顺寺前，一路高喊口号：“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还往东北！”“还我沈阳！”“日本鬼子滚回东洋去！”沿途民众扶老携幼观看，有的人也加入其中，至佑顺寺时，游行队伍已经达到七百多人。 佑顺寺门前，由几张桌子搭起一个高台。这时，老刘首先站到台上，示意大家静一下，“朋友们、同学们、老乡们，今天我们组织这次游行，是要唤起我们的民众。现在，日本帝国主义先是侵略我北满，现在又占领沈阳，不久的将来，侵略者就要践踏我热河大好河山。我们大家要组织起来，共同抵抗侵略，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老刘稍微缓和一下激动的情绪，接着说：“日本鬼子在北满、在沈阳烧、杀、抢、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大家看到了，这几天就有难民纷纷从那些地方逃出来，他们亲眼目睹了侵略者的罪行。” “让我说说！”没等老刘说完，就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跳上台，声泪俱下的说起这几天发生在他身边的事。“那天我下地干活，回来时正赶上日本鬼子在我们村杀人，不得好死的日本人，见着人就杀，见着房就烧。等日本鬼子走了以后我回家一看，我家的房子也被烧了，老妈和闺女死在刺刀下。”缓了一下情绪后接着说：“全村没剩几个活着的，天煞的日本人。”他再也说不下去了，悲愤的泪如泉涌。这时台下有几个人也哭起来。看到此情此景，胡莲带头喊起了口号：“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坚决打败侵略者！“还我河山！” 等人们静下来后，老李跳上台，今天他特意刮了胡子，换上了一套平时舍不得穿的衣裳：上身蓝褂子，下身黑裤子，看上去格外精神，给人一种睿智、深沉、老练的感觉。他先是环顾一下全场，见大家都用期盼的眼神看他，说道：“我堂堂中华有泱泱五千年文明，谁知竟被小小的弹丸之国欺凌。今天占北满，明天占沈阳，照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成亡国奴，有家无处奔，有国不能投！究其原因，就是我们没有很好地团结起来，政府又采取不抵抗政策，忙着打内战。我们要觉醒，我们要团结起来！我们要组成义勇军，抵抗日本侵略者，护我国家，护我家园，护我河山！” “参加义勇军！”打败侵略者！“会场响起了口号声。 ”我参加！“”我参加！“一些人纷纷要求参加义勇军，向日寇宣战。 ”谢谢大家！有愿意参加义勇军的请到西边登记。“老刘大声喊道。 西边墙根摆放着两张桌子，有几个姑娘在那里登记，不一会儿，那里就聚集了好多人。（待续）——4 第五章 初战告捷 第六章 化装侦查 第七章 两战两胜 第八章 滔天罪恶 日寇本以为小小的辽西不在话下，费不了多大干戈就能搞定。谁知却在这小小的辽西连吃败仗，不觉恼羞成怒，接连派出大部队，加上飞机大炮，在兵力明显占优的情况下，辽西重镇锦州失守，北宁全线落入了日寇的魔爪。鬼子逼近了朝阳（包括北票），并且时刻威胁着锦朝线（锦州到北票）。这时的局势对独立团更加不利了。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情况：锦州失守后凌南（今建昌）也就暴露在了日寇的眼皮底下，敌人西进可以威胁凌南，北上能够虎视朝阳，独立团腹背受敌。老李觉得压力更大了，此时觉得分身乏术啊。 其实，日寇早就想占领朝阳，小日本对北票的煤炭早已垂涎三尺。早在日本占领北满的时候，就已派人秘密潜入北票，暗中打探北票煤炭的品质、煤层的深度、开采的条件等，待时机成熟时掠夺北票的煤炭，再“依托”中国的资源达到占领中国的目的。 党中央站在全局的高度早已料到了这一点，命令独立团调动一切力量，与敌人争夺北宁线，所以才有前些时间独立团两打北宁线车站的战斗。 老李连续两晚没有睡着觉了，熬得两眼充满血丝，头脑发胀。老李想，当下的形势，再像攻打羊圈子车站、石山车站那样已经不可能了。第一、独立团这点兵力和武器装备根本不能打锦州，那是一场攻坚战，强攻有如用鸡蛋碰石头。第二、一旦攻打其他小站，锦州之敌必然增援，没有必胜的把握。第三、如果出兵，朝阳势必空虚，鬼子趁虚进兵朝阳，那后果不堪设想。思来想去，苦无良策。 老李平时有睡前读书的习惯。早在中学读书的时候就爱读《水浒传》、《三国演义》，能倒背如流，对吴用、诸葛亮这些人物佩服的五体投地。读大学时，经常到学校图书馆借阅一些有关军事、战略方面的书籍，《孙子兵法》读过不下五遍，三十六计更是耳熟能详。可是，老李毕竟不是军事院校毕业的，没有系统的研究过军事理论，对著名战例也知之甚少，现在纯粹是赶鸭子上架，简单的小事还能解决，眼前这么大的局势他纵有三头六臂也难应付。 正在他冥思苦想对策的时候，有人敲门。原来是王大伟。只见他气喘吁吁，见到老李就说：“锦朝铁路上鬼子派出个怪物，不知是什么东西。在铁路上跑，上面有枪炮。正从锦县往北票方向开来。” “来，坐下，慢慢说。”老李招呼大伟坐下后，陷入了沉思。刚刚这个局势就没办法控制，现在又来个“怪物”，以后的局势会更加困难。 “这个怪物走到哪里，见人就开枪，大家拿他没办法。”大伟焦急地说。 “啊，它在铁路上行走，那咱们要是往铁路上放上一些东西，它还能走吗？”老李略有思索的说。 “对呀，一着急我怎么就没想到哪？”大伟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 “我也有这样的时候，一着急，什么办法也没有了。看来，作为领导人，要时刻保持冷静、镇定，不能慌乱，大家等着我们拿主意哪。”老李语重心长的说。大伟有点脸红，直点头。 “把老刘，老倔他们找来，我们共同研究一下。”老李话音还未落地，老刘就来了。进门第一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啊。鬼子刚刚占领锦州，现在又派铁路装甲车，这又给我们增加了困难。”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老李高兴的说：“正要去找你们来呢，你就来了。好，敌人派铁路装甲车的事你也知道了。咱们研究一下怎么治它。” “我去找老倔来。”大伟说。 “好，快去快回。” 老刘坐下后，老李说：“咱们先研究一下。你有没有退敌之策？” 老刘思考着说：“我们没有炮，即使有炮也不好打，它是个带腿的。”老刘挠挠头，慢慢的说：“打掉他不能，但是迟滞他却可以。” “接着说！”老李催促老刘快说。 “往铁路上抬大石头，填沙土，必要时扒铁轨。”老刘有点神秘的说。 “哈哈哈哈哈！难怪大家叫你智多星，果然名不虚传，点子真多。我也想到了这点。”老李一改往日的愁容，今天换上了笑脸，这是几天来没有的。 “哈哈哈哈哈哈，这叫英雄所见略同啊。”老刘满怀兴奋。 “好个英雄所见略同。哈哈哈哈哈！没有酒，要是有酒今天我们当干他几大杯，以示庆贺。“老李又是一阵大笑。 这是爽朗的笑，这是会心的笑，这笑声驱散了几天来的阴霾，这笑声增添了必胜的力量。 这时大伟把老倔头也找来了，几个人一碰头，一个对付敌铁路装甲车的计划“出笼”了。 一九三二年三月二十一日，日军又派出铁路装甲车。鬼子从锦县出发，经义县继续向西挑衅。当装甲车快进入朝阳境内的时候，实际上就已经进入了辽西丘陵地带。正当敌人不可一世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铁路上堆满了大石块。”停车，停车，快停车！“随着”吱！”的一声刺耳的怪叫，装甲车停住了，但是车头却撞上了大石块，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巨大的震动和惯性把车上的鬼子震得差点趴下。随着一阵“屋里哇啦”的叫喊，车上下来几个鬼子兵，开始搬石块。 “叭、叭、叭、叭”随着几声清脆的枪响，倒下了两个鬼子兵，在地上挣扎，其他几个鬼子兵顾不上这两个伤者，连滚带爬躲进装甲车里。 “八格牙路！”一阵“屋里哇啦”的喊叫，车上的机关枪“哒哒哒”地响起来，雨点般的子弹打在山岩上，迸出点点火花。鬼子漫无边际的射击了一阵后，见没有还击，从车里又下来几个鬼子兵搬铁路上的石头。冷不防，“叭、叭、叭”几枪从山上打下来，又撂倒了一个鬼子兵。鬼子气急败坏，“八格牙路！”“哒哒哒哒”雨点般的子弹再度倾泻到山上。就这样，双方你来我往，但鬼子的装甲车始终没有前进一步。僵持了很长时间后，敌人悻悻的退回锦州老巢。 第二天，老李又带几个人早早地来到了昨天截击鬼子装甲车的地方，还想如法炮制，但是情况较昨天已发生了很大变化。敌人先派大部队搜山，只见漫山遍野的黄皮子在蠕动，刺刀闪闪发光。老李与几人商量后，决定队伍先撤退，另寻他法制敌。 撤退的路上，大家情绪很低落，谁也不说话，只顾埋头走路。走着走着，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快看，那边！”大家抬起头来，只见前边山坳里有浓烟、火光。第一次从这里走，对这里的地形等情况不了解，还是一个战士说道：“这是一个猎户家。”于是大家赶紧跑到那里。一看，三间草房已全部烧毁，大火已经灭了，只剩一些星星点点的小火苗儿，没有着尽的残片还在冒着烟，现场一片狼藉。有一个男人在瓦砾堆中寻找着什么，大家也帮着搜寻。一会儿，有人从废墟中扒出一个老妇来，已面目全非。 看到老妇，男子拼命呼喊：“娘，娘，你醒醒！”可是任他怎么摇怎么喊，老人也没有睁开眼睛。男子抱住老人的尸体，悲从中来，一边给老人擦拭面部的灰土一边数落：“娘啊，都是我害了你呀，我不该一大早就上山，把你们娘两个扔下不管。” 大家一听，还有一个人？老李招呼大家：“再找找，快！”不大一会儿，在刚才找到老人的地方又扒出一个小女孩。见到女孩，男子差点昏厥过去。放下老母亲又过来抱起小女孩。 （待续） ——8 第九章 东洋怪物 第十章 谷賀覆亡 这时从车上下来几个鬼子，端着枪，拿着望远镜，这山那山的看个不停。难道鬼子发现了什么？不可能！大山感觉他们并没有暴露行藏。 小张慌了：”打吧！“大山很沉着，这样的事他经的多了，打日本鬼子和打兔子一个道理。大山告诫小张：“趴着，别慌！敌人并没发现我们。”鬼子狐疑的四下”撒摸“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又上车。随着马达声近，装甲列车也一步步走近大山的射程。 近了，能够看清装甲车的司机了，这时大山手指扣动了扳机，“叭！”一声清脆的枪响，从枪口冲出一颗复仇的子弹，飞向装甲车，击中了司机。只见他头一歪，“哐叽”一下倒了。列车还在“哭吃哭吃”的往前跑，成了无人驾驶。车上的鬼子听到枪声，立刻向山上扫射。装甲列车转过一个山弯儿，还在继续行驶，“石头，大石头！”鬼子“叽哩哇啦”喊了几声，还没来得及跳车，就撞到了石头上，随着“哐当'一声巨响,列车倾覆，翻滚着掉下河沟。 一九三二年，对于独立团来说，是“多事之秋”。这一年，日寇占领了辽西重镇锦州，从此北宁线不再安宁；这一年，鬼子的铁路装甲列车开进了锦朝线，从此朝阳的形势更加吃紧；这一年，日寇出兵锦西县城冮屯，从此，锦西陷入日本帝国主义的魔爪。 对于锦州之敌，以独立团的兵力装备来说，只能伺机袭扰，让鬼子不得安生，别无他法，想进攻或困死他几乎不可能；对于进犯锦朝线的铁路装甲车来说，可以设伏、拆铁轨、扒铁路，还是能够办得到的；可对于入侵锦西县城的鬼子，老李有点“顾了头顾不了腚”。 怎么办？情急中老李突然想起了张大胡子。去年探访张大胡子的时候，他曾经表示服从共产党的领导，一起打鬼子。可是到现在有一年来的时间没有联系了，情况有没有变化？不行！我得再次“造访'张大胡子，不能让张大胡子掉队，倒向不利于抗日的一方。 晚上，与老刘、大伟、老倔头、董大山几人研究了一下，大家没有异议。第二天早上，老李与老刘两个人出发了，到达刀尔登时，天色已晚。老李与老刘并没有冒然进村，而是先登上村东南面的小山观察一下。 刀尔登村位于凌源县西南面的一片冲积平原上，东西两面都是高低不一的小山，一条铁路从东边掠过。天近傍晚，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出了缕缕炊烟，在微风的搅动下，又形成了一片薄雾，在村子上空飘飘荡荡，给村子增加了几分静谧。老李往张大胡子家望去，一切正常。他们又到一个农户家里进一步了解，也没有发现张大胡子有别的情况，这才在黄昏时候进入张大胡子家。 见到老李，张大胡子分外高兴：”小一年没见面了，这次来是有事吧？快给我说说最近的情况。” 看到张大胡子这么热情，老李放下心来：“咱们坐下，慢慢的说。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面向老刘：“这位是老刘同志，我们大家都叫他“智多星”，脑袋里满是点子。“又面对老刘：”这位就是我常说的老张同志。以后要多亲近，互相帮助。“ 张大胡子说：”欢迎欢迎！你们还没有吃饭吧，我给你们弄点吃的。来人！”上来一个人，“去，弄点吃的来！” 不大一会儿时间，端上来几个馒头，一碟咸菜。几个人一边吃着，一边讨论锦西的形势和解决的办法，不觉已近深夜。 日寇占领锦州后，开始策划侵占锦西，二十师团司令部给第三十八混成旅团的命令是尽快拿下锦西县城。任务下达到骑兵第二十七联队。 骑兵二十七联队长谷贺传一郎是一个特别狂妄的家伙，自大、骄狂、不可一世，在他的眼里，中国军队都如同草芥、不在话下，何况这些临时组织起来的非正规军，就更不在他的眼里了。本以为他一到这里，这些杂牌军就会土崩瓦解。可是，当派出的侦察哨回来报告说：“城外黑压压一片，满是当地抗日武装”的时候。他坐不住了，他要趁着这些抗日武装立足未稳，先发制人，把他们一举消灭。于是，一月九日古贺命令松尾粮食输送监视队于四时出发，返回锦州领取粮食弹药，留下一个小队守护联队部，自己率领四个小队骑兵和一个机关枪队以及石野步兵小队去城西扫荡。 老李走后，张大胡子与老刘即带部队南下解锦西之"围 。 " 一路上老刘随时派出侦查人员打探锦西的情况，并与张大胡子商量着怎样排兵布阵。 上午九时四十分，古贺传一郎与石野分别率队前往上坡子附近和龙王庙西山高地扫荡。 当谷贺率队走到上坡子的时候，“叭叭叭叭“突然从两侧土墙内射出密集的子弹，还没等鬼子缓过神来，一个接一个的手榴弹又在附近爆炸开来，当时就死伤三十多。谷贺不知有多少部队，不敢恋战，急急地向县城退去。刚走到小河边，猛地从路边的炮楼里又射出密集的子弹，有一颗子弹正好射中谷贺，他”哼“的一声掉下马来，”扑通“一下又摔一个狗啃泥。有两个鬼子兵发现联队长被打中，急忙赶过来营救，被密集的子弹射中，当场死亡。见此情景鬼子小队长”猪头太君“气急败坏，命令机枪瞄准炮楼扫射，又命令放火烧炮楼。不幸的是，炮楼里的弹药被引爆，当场被炸死八个人，只有三人从窗口跳出捡回一条命。 鬼子在炮楼前又扔下十几个死尸，抬着重伤的谷贺，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想快快撤回县城内。可是还没到县城，谷贺便一命呜呼。剩余的鬼子狼狈的跑进城里，以为没事了，谁知从街旁射出子弹，又被打死几个。 进攻龙王庙高地的石野小队，还没到龙王庙，就被包围。石野负隅顽抗，身负重伤，生命垂危，部队急忙撤退。有瘸着腿的，有断了一支胳膊的，有爬着的，在这里鬼子又被击毙十几个。鬼子的狼狈相，更激发了战士们的必胜信心，还没等指挥员发令就跃起追击敌人。 等到救援石野小队的山田中队长来到，鬼子才被解围。 缩回到县城里，清点人数，在城西战死七十四人，在城内被打死二十五人，总计一百多人，损失惨重，已无力再挽回失败的命运，于是山田大尉只好率近四十名残兵困守教育局。 九日上午，返锦途中的松尾粮食输送监视队一行三十三人，走到半路被埋伏在城东钱搭屯岭上的部队团团围住，激战半日，全部被歼。 打扫战场，清点人数，这一仗取得了巨大胜利，虽然死伤二十几个人，但毙敌古贺少佐、星野大尉、石野中尉、和野日中尉四名军官，还击毙日军士兵九十九人，击伤二十余人，并打死和缴获战马三十多匹，缴长短枪数十支、和古贺的指挥刀一把。这是自”九.一八“以来的巨大胜利。这次战斗的胜利，报纸上称为“冮家屯大捷”。 在返回驻地的路上，张大胡子百般不解，同时也对老刘肃然起敬，心里话：这不就是诸葛亮、刘伯温再世吗？神了。也想问个明白，他是怎么调兵遣将的 。 （待续）——10 十一、计擒石本 张大胡子在回来的路上，一直放不下一个问题：老刘咋这么神呢？他是从哪里学到的？ 到家以后，安顿好死伤的战士，张大胡子就缠着老刘，非要老刘讲个明白。看他对带兵打仗这么有兴趣，老刘也发自内心的高兴——其实老刘何尝不想大胡子也是把带兵打仗的好手？这样大胡子与老刘、老李、大伟等各自独当一面，强似这么一两个人硬撑着、顾头顾不了腚的。 饭间，老刘和大胡子说起他小时候怎么爱读书，特别是爱读《三国演义》、《水浒传》等，至今对书里的战例记忆犹新，耳熟能详。对诸葛亮、吴用这些人物更是佩服的要命。老刘说，这一点我与老李一样，我们有共同的爱好，一有时间，我们就回忆、谈论书里的片段，也争论一些战例的用兵之策，时间长了，也就多少明白一些用兵之道了。你问我向谁学的，咋说呢，说是向诸葛亮、吴用学的也行。还有，我也非常敬佩岳飞岳武穆，岳飞的用兵之道也是非常值得我们学习的。要说我是向书籍学的也行，只要多看书、多琢磨，就一定能会。在用兵上，老李比我强，你要多向他学习。看大胡子不说话，老刘问他：“我说这些，你满意吗？” 大胡子一边听一边琢磨，向古人学是不可能的了，他们早已作古；但是向书籍学习，还是行的，我有时间啊。想到这儿，不觉有点后悔，早年那么多时间净装样了，没真正读几本书！现在感觉“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听到老刘问他，忙说：“满意，满意。听你这么说，今后我也该读一些书了。趁着你在这儿，也读读《三国演义》。” 这段时间很清闲，除了看大胡子训练部队，老刘别无他事。一旦闲下来，倒惦记起老李他们了。 老李他们可没闲着，他们在筹划一个事。 “九.一八”之后，日寇加快了占领东北的进程。一九三一年底，营口、牛庄、安东、抚顺、凤城、海城、本溪、盖县相继沦陷，一九三二年初，锦州失守，辽西几乎全被日军控制。蒋介石的不抵抗政策，更加使日寇肆无忌惮，有恃无恐。这给抗日军民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困难。 在这之前的四月，东京日军参谋本部的一个灭亡我东北乃至全中国的计划《昭和六年度形势判断》、《解决满洲问题方策大纲》在建川美次少将的主持下出炉。计划指出：日本约以一年为期对我东北采取军事行动，要在一九三二年之前一举拿下全东北。 为了实现这个罪恶的目的，大本营早就派出了间谍四出搜集我军事情报、资源情报、经济情报。 石本权四郎就是被派到辽西的大特务头子。开始大家对石本一无了解，后来人们渐渐的对他起了疑心。第一次是他来到部队驻地的村子，被孙二丫头的爷爷发现了，石本佯装问路，对老人礼貌有加，于是骗取了老人的信任，把自己知道的孙子部队的情况全都告诉了他，结果没过三天，部队的营地就遭到了敌人的袭击；第二次是石本在刺探部队在南岭驻地的驻扎情况时，被大伟当场发现，一直跟踪到车站。上车后石本竟向跟踪他的大伟等人开枪，打死两个人，大伟也受了点伤；第三次是五月节前，石本领着几个日本人在老乡的庄稼地里插了一些小旗，说在这里建立“大东亚共荣圈”，老百姓反对，石本就把带头的人抓走，至今下落不明。 说起石本来，老百姓恨得牙齿能咬碎，就是吃它的肉、喝它的血都不解气。老李记得，去年冬天，石本带领日寇占领了一个村庄，在一阵扫射后，鬼子把全村人都赶到村东一个大院里。一阵“叽哩哇啦”之后，把男的分到一边，女的分到了另一边，然后机枪响了，随着枪声，男的纷纷倒地，再也没有一个人能站起来。接着，灭绝人性的强盗就像红了眼的疯狗一样，扑向女人群里。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中，如花似玉的姑娘们惨遭野兽们的蹂躏。最不能容忍的是后来竟把妇女扒光了衣服，拖到院里当众强奸。听人说有一个正怀着六个月身孕的妇女被日寇强奸后流血不止，鬼子还觉得兽欲未尽，又把她的衣服扒光绑在桌子上，剖腹取出婴孩儿，用刀尖挑给大家看。她年仅六岁的女儿哭喊着过去抱住妈妈，也被鬼子一枪打死。一想到这些，老李的血就往上涌。 老李与大伟等人计划除掉石本，于是派人密查石本的行踪，第三天就有了消息：孙二丫头抓到了一个汉奸，经审讯得知他叫赵二狗子，从他嘴里得知一些石本的活动线索。据赵二狗子交代，石本要在北票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北票站长、骆驼营站长、南岭站长、上园站长都要出席会议，主要是传达关东军司令长官本庄繁的命令，命令在昭和七年（一九三二年）底前打通北票——葫芦岛运煤专线。要求各站加强治安，以防不测。并说：“石本这几天要回锦州。” 事不宜迟，就利用石本回锦州这个机会除掉石本。 老李、大伟、老倔头、董大山经过周密的商议后定下了密捕石本的计划。 七月二十七日下午，南岭车站站台上冷冷清清，没有几个人。时近三点，四个人出现在站台上。一个穿着讲究，戴着礼帽；有两个人像是他的随从，还有一个像地痞流氓，又像警察，他们是老李、大伟和大山及赵二狗子。三点整，一列混合列车从北票开来，停在南岭车站。列车中部的一节车厢刚打开，赵二狗子就走向前来，向列车警卫的鬼子兵鞠了一躬，“叽哩哇啦”的说了几句，又献上一个纸包。鬼子兵打开一看，咧嘴笑笑，向老李做个手势，老李等人就登上了列车。 列车出站几分钟后，老李就来到了石本的包厢。见了石本，老李摘下礼貌、鞠了一躬：“太君大大的好，我的有要事禀报。”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像是地图的东西，并示意左右离开。石本见是南岭站长介绍来的，此人又来自奉军驻地南岭，心想此人必不一般，就朝两个随从和军曹摆摆手：“你们，通通的出去！”见三人出了包厢，老李关上车门，在石本双手接图的时候，猛地用胳膊勒住了石本的脖子，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嘴已被毛巾堵上。 列车继续行驶，快到破庙子的时候，拐过一个山湾，司机发现铁轨上有几块大石头，赶紧停车！“呜!呜——”于是鸣几声笛，列车停下了。日本军曹下车查看情况，石本的两个随从也要回包厢保护石本，这时，大伟立即掏出手枪，“砰、砰”两枪打死了这两个鬼子，同时，外面的枪声骤起，大伟一看，是自己的部队和敌人交上了火。老李与大山立即押解石本下了车，大伟顺手拿起两个死鬼子的枪，按预定计划转移。（待续）——11 十二、负隅顽抗 十三、黔驴技穷 第十四章、 喋血佳人 老刘看完信后，也镇定不下来了，一句话也不说。大伟纳闷：这是怎么了，咋都不说话？于是从老刘手里接过信，看过以后，也陷入了焦虑和沉思中。大伟此时既同情老李，更痛恨丧失人性的日本鬼子。 老李的同学姓陈，叫陈静。河北省保定人，一九一八年与老李一同考入北平燕京大学土木建筑系。在大学的四年时间里，她只做了三件事：一是认真学习专业课程，四年后以优异成绩拿到了大学本科毕业证；二是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战友；三是接受了进步思想，加入了为实现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的队伍。 大四的时候，正当她与老李的关系“如火如荼”的时候，老李却突然人间蒸发了，不知所踪。这叫她不解、焦急、甚至有点怨恨。但转念一想，老李不是那种不珍惜感情、不负责任的人。这样一想，又觉得错怪了老李，对不住他。 大学毕业后，组织安排她到北平市教育局工作，负责印刷打字。当然还有一份工作：地下交通员——负责联络。去年她从热河省委送信人那里知道了老李的下落。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来，她终于知道了老李的下落，又燃起了希望；但是很快又提起来，她觉得现在形势这么复杂、残酷，既要向白色恐怖斗争，又要防备日本特务的追捕，还要在战场上与敌人进行你死我活的战斗。 今年一月份在一次送信的路上，由于叛徒告密她被捕了。敌人知道她与老李的关系后特别高兴，想到如果没有别的办法就用她来交换石本。这才有陈静的信。日本宪兵队长矢加布宗太郎假惺惺的说：“你的李天成的就在山里，叫他把石本君送来，你们就能团聚。”听到这话后陈静喜忧参半，喜的是心上人就在眼前，曾日日夜夜想念，然一瞬就能相见；忧的是这样做不但老李不能，就是她也不愿。但是她还是写了一封信给老李。 “老倔头”知道后火冒三丈，抄起家伙就走：“走！打他个三孙子。不信我们这么多人打不过他。” 老刘拉住“老倔头”的衣襟说：“你别着急，我们想想办法再说。” 大伟说：“鬼子肯定有准备，他是想把我们引下山，然后一网打尽。千万别上他的当。” “硬拼我们肯定打不过鬼子，”老刘慢慢的说：“我们还是应该想想办法。” “老说想办法，你倒是想啊！”老倔头焦急地说。 “别着急，越着急越想不出办法来。”大伟让大家冷静下来。“我们应该一面派人打探敌人的部署；一边稳住鬼子，不让他狗急跳墙。” “大山，你先给老李倒碗水，我们研究一下。”老刘召集大家都坐下：“敌人肯定布置了重兵。我们不如这样......” 在遭受了一次次失败后，吉冈打出了最后一张牌——用陈静来换取石本，更大的阴谋则是在得到石本后合兵将独立团一网打尽——日寇为了尽快达到占领山海关，攻进承德、古北口的战略目标，必须找到石本权四郎，因为他掌握着北票、朝阳、开鲁、承德一线所有的军事、政治、经济、地质等方面的重要情报。 恰在这时，因清剿半年多都没有找到石本的下落，武藤信义司令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如果在三三年一月之前找不到石本君，统统死了死了的！”武藤在锦州官邸向矢加部宗队长下达了死命令。只能这样了——万般无奈的情况下，矢加出此下策。他觉得，凭着陈静与老李的关系，用陈静换取石本，老李不会不同意。 十二月二十五日，也就是一九三二年新年前夕，天阴的如同一张锅盖罩到了天上。小北风“嗖嗖”的刮着，阴冷阴冷，冻的人伸不出手来。十时许，敌人的铁甲车从义县开来，停在了南岭车站。在汉奸的带领下，五个日本兵押着陈静向站西的山洞方向走来。远远地看见陈静，老李心如刀绞。二年多没见面了，陈静瘦了许多，走路踉踉跄跄。他真想一步跨过去，把自己的亲人加同志从虎口里救出来，可是不行!他必须为这支队伍负责，自己的性命可以舍得，这支队伍说什么也不能牺牲在日本鬼子的枪口下。 “李司令，我是冯志，皇军说了，要和你交个朋友，想用陈静换回石本，你听见了没有啊？”快接近山洞时，冯志对着山腰大声喊道。 冯志的话音刚落，陈静就用微弱的声音呼喊：“天成，不要管我，快撤，小心中了敌人的夹击”。一边喊着，一边还不停地摆着手。听到山下的喊声，石本突然从壕沟中跃起，准备逃跑。孙二丫头一个箭步向前，将其制服在沟中。此时，山的西边也传来了枪声。 果然不出所料！原来在义县的鬼子向南岭开来的时候，北票的鬼子也出动了，矢加真的是想借交换战俘的名义，把独立团引下山来，一举吃掉，除去这个眼中钉。好个阴险狡诈的家伙！ 听到了枪声，老李生怕陈静遭毒手，正要冲出来。这时吉冈举枪向老李射击，只见陈静挣脱鬼子，一个键步冲上去挡住了枪口，随着一声枪响，陈静晃动了一下娇小瘦弱的身躯倒下了，鲜血染红了岩石、沙土——陈静也带着微笑离开了她心爱的，长眠在她热爱的祖国的土地上。 老李掏枪又要往外冲，被老刘强拉住。他眼里含着泪花，强压怒火，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又大口大口的吸了几口气，一步一回头地撤出了阵地，这时敌人已经对他们的阵地形成合围。好险！再晚一步，就会被日本鬼子包了饺子。 敌人见独立团又要从铁壁合围中溜掉，那里肯罢休，吉冈追红了眼，步步紧逼。这时石本如同遇见了救星，想方设法拖延。老李为了甩掉尾巴，钻出包围圈，当敌人追至北河套时，下令让孙二丫头开枪结束了这个侵略者的性命。 当夜，老李派人将陈静的遗体拉到了驻地。从陈静的身上，老李找到了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写着：头可断、血可流，誓死不做亡国奴！挺胸膛，傲严霜，用我们的血肉筑长城！中华民族已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民众们，快觉醒，万众一心，前进！老李看到这里，泪如泉涌，抱住陈静的尸体，泣不成声。 风停了，天上飘下大片大片的雪花。一瞬间，山白了，树白了。 （待续）——14 第十五章、红粉浓情 十六、一探王府 小娟接到老李的信以后，急切的打开，一看傻了眼，脑袋“嗡”的一声，有如五雷轰顶。信是这么写的： “小娟，你好！ 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关怀和照顾，我将铭记终生。小娟，你还小，你的前途很广阔、也很光明，为了你的前途考虑，请恕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我不能毁了你的一生。 忘了我吧。祝你一生幸福。 落款 。“ 小娟不知不觉流下了伤心的泪。哭一会儿，心犹不甘，再看信，更伤心。直到晚上母亲叫她吃饭还在哭。母亲问她：“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还是谁欺负你了？” “唔.....唔.....” 母亲急了，“倒是怎么了，你说话呀！都急死我了。” “李天成，李天成他，唔......” 这一说母亲更急了，”李天成怎么你了，快说！“ ”不是，是......“ 费了好大劲儿，母亲才弄明白，原来是人家没答应她。嗐！“你别着急，让你爸去跟他说说。” 其实作为父母，女儿的小心眼他们还是猜着一些的。虽然觉得年龄不合适，可天成那孩子他们是了解的，不论人品、能力、待人等方面，样样都行，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所以老两口也没怎么反对。今天看到女儿这样，觉得这事也该定下来，免得以后再生枝节。 夜深了，老李快要熄灯的时候，有人敲门。”是叔啊，这么晚了，有事吗？“ ”没事，和你唠唠嗑。“小娟父亲上炕后盘腿坐下。 老李倒水，”叔喝水。“ ”天成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是个好孩子。叔看你也这么大了， 咋也不能老是一个人过啊，也得成个家了。“小娟父亲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老李。 ”叔，你看，我这么东走西跑的，也没有个固定工作，哪敢想成家呀！“ ”就这个世道，谁不都一样啊。你也知道，我们小娟喜欢你，今天看着你那封信哭了一下午了。我看那，你要是觉得我们小娟还行，你就答应了吧。“ 事到如今，老李还能说什么呢。送走小娟父亲后，老李想以后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独立团一大摊子事还忙不过来哪，这又.......可无论怎么着也不能辜负了她的感情啊。 转眼到了一九三三年二月，时局又不如前。 辽西地区的抗日斗争大致分为三个阶段：从”九.一八"事变到一九三二年一月，为第一阶段。这个时期，辽西地区一方面发动群众上街游行声讨日寇的罪行；另一方面组织抗日武装，在北宁线、锦朝线上展开与敌人的争夺战。在这个阶段中，独立团发挥了重要作用，大量杀伤了敌人，取得了一些战果，也在斗争中得到了锻炼和发展。第二阶段是从一九三二年一月日寇占领辽西重镇锦州后直到一九三三年二月。这一阶段敌我双方除继续争夺北宁线和锦朝线以外，还争夺锦西与朝阳的边界，以及绥中与凌南接壤的地方。从一九三三年二月起，抗日斗争转入了艰苦卓绝的第三阶段。一九三三年二月二十一日开始，敌人派出了大部队分三路大举进攻热河。日军以三个师团 ，再加上伪军共十多万人，一路出绥中犯凌南，一路出锦州、义县攻朝阳、北票，一路攻开鲁（一九四五年前属热河省）。鬼子三路大军竟有两路进攻朝阳，可见朝阳的战略地位之重要。 当时驻守朝阳境内的中国军事力量，虽然不能抵挡住日寇的大举进攻，但至少可以迟滞、消耗日军，使日军不能长驱直入。但在不抵抗政策下，国军不战而退，使得日军如入无人之境。相比之下独立团兵微将寡，孤军奋战，独木难支。于是，日军二月二十二日占领北票，二十五日占领朝阳，三月一日占领大城子，三月二日占领叶柏寿、凌源，三月四日占领承德。至此，热河省全部落入日军的掌控中。 鉴于敌我双方力量悬殊，敌我态势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那么斗争策略也应做适当调整，独立团召开一班人军事会议，大家一致认为独立团应化整为零，分散行动，开展游击战。于是独立团一分为三：老李与董大山带一部分人与张大胡子会合，主要活动在凌源、建昌一带；老刘与孙二丫头带一部分人主要活动在朝阳、北票一带；张大伟、老倔头带一部分人主要活动在建平、喀左一带。 先说老刘这一路。 北票县原为土默特旗。伪满洲国时，一九三二年溥仪封蒙奸沁布多尔济为旗长。 沁布多尔济是蒙古王公后裔，世袭蒙古王公，长期寓居北京，他在北票黑城子还有个王府。此番受封后当即窜回北票，一边重修王府，一边疯狂剥削、血腥镇压北票人民，甘当日寇的走狗，人们对他恨之入骨。他之所以如此猖狂，不仅因为他有枪有人，在北票境内驻守的伪军三十三团和四十团也和他勾搭连环、狼狈为奸。 老刘与孙二丫头商量后，决定打黑城子沁布多尔济王府，杀杀他的威风，也给老百姓报仇。孙二丫头说：“我先侦察一下黑城子王府的情况。” “好，注意安全。” 天快黑的时候，王府大门前走来一个挎着篮子的姑娘。她高高的个子，红头巾下忽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高高的鼻梁，小巧的嘴唇，美中不足的是有点水蛇腰。他就是孙二丫头，化妆前来侦察王府。 “站住，干什么的？”门口两个凶神恶煞般的疯狗狂吠了一声，吓人一跳。 孙二丫头定了定神，往上撩一下头巾，冲两只疯狗笑笑，假装腼腆的说：“我找我大姐，我大姐是昨天进王府的。” 其中一个嘻嘻的一脸坏笑：“就是昨天用轿抬进去的那个吧，你不用看了，在里面享福哪。你要是羡慕，你也进去。” “我想我姐，我要看看她。” “那你就进去吧。” 孙二丫头还是头一次进王府，妈呀，咋这么大呀。大红院墙从大门往西看不到头，往东也看不到头，足有两人高。门楼子有两房高，中间一个大门，两边两个小门，也涂着红色。他想，人们说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就是这个门吧。他不知道，大户人家的门都是红的，何止他一家呀。 正在他打量时，一个疯狗又叫一声：“要进就快进，别在这瞎磨蹭！” 孙二丫头瞪了他们一眼，挎着篮子进到院里。进到院子里，眼睛就不够使了：大门里面又是好几个大门，大院套小院，东西还有跨院。雕梁画栋，飞檐走壁，奇花异草。此时真恨爹妈少生几双眼睛，看不过来呀。看着看着突然想起来：我是干什么来了？不是逛风景的，是来侦察敌情的。想到这儿，疾步快走，他发现几处有岗楼的地方还有大门，四个墙角都有人站岗，一一记下。队伍要怎么进到院里那？还得从大门进入。哎，有了。 他带着胜利的喜悦回到了驻地。 （待续）——16 十七、二探王府 孙二丫头回到驻地时，已近午夜。此时老刘也没睡着，还在等他回来。 孙二丫头进屋后，老刘爬起来就问：“情况怎样？” “岗哨不少，但是我看戒备不严，”孙二丫头坐下后接着说：“我看不如趁着今晚打他个措手不及。” 老刘估算了一下路程，觉得天亮前能够到达黑城子。于是两人开始分派兵力，制定作战计划，由孙二丫头率一部分人从大门进入，老刘做为策应。 一九三四年五月十七日早晨，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天空还是一片灰蒙蒙，此时人们都还在梦中。 王府大门的门房内，随着一阵“唏唏簇簇”的响声，门开了，从里面急急忙忙出来一个提着裤带的人，也没顾得看看四外有没有人，冲着墙根“哗哗”的放起水来。一股骚气弥漫开来，呛得人赶紧捂嘴。没等他系上裤带，孙二丫头冲上去掐住他的脖子，堵住嘴把他带到一旁，立即上来几个人五花大绑把他捆绑起来。孙二丫头一挥手，大家鱼贯而入。第二道门挡在面前，孙二丫头看见有一道矮墙，叫两个人过去探探，回来说能过去，于是在二门留两个人守候，其他人从矮墙进入第三进院子。第三进院子是打更和看家守院的人住的，孙二丫头没有探仔细，并不知道这个情况，还在往里摸。恰在这时，打更的出来报更，正好与孙二丫头等迎头碰上，不由得”啊呀“一声，大喊：”有贼！” 这一喊就像捅了马蜂窝，各个房中立即炸开了锅。有人大喊“快起来，有贼！”众人穿衣服、抄枪、找鞋子，乱了套了。这样一来也打乱了作战计划，孙二丫头只得命人堵住屋门，进屋缴枪。可是缴了一个屋里的枪，其他屋里的人窜了出来，于是敌我近距离对射起来。激战中，双方都有死伤。孙二丫头一看不行，抡起枪“嘟嘟嘟”一梭子子弹打过去，敌人躲进屋里。“撤！”慌乱中大家打开二门出来，但是大门刚才忘了留人，已被敌人堵住大门。眼看已无生路，只听外面一阵枪响，原来是老刘前来接应了，大家退出王府，敌人也没有追上来。清点人数，死一个、伤两个。 回到驻地，孙二丫头沮丧的耷拉着脑袋，半天不说话。老刘一看笑了：“这点挫折算什么？总结经验、教训吗！谁还没有失败的时候？再说了，谁也不是打小就会带兵打仗的。慢慢学习，慢慢来。“ 看到老刘没有批评他，还鼓励他，一想也是，谁也不是开始就会打仗的，只要留心、用心就没有做不好的事。心结打开了，脸上的阴云也散开了，于是诚恳地跟老刘说：”这次怨我没侦察好，责任在我。“ 老刘笑了，拍着孙二丫头的肩膀说：”这就对了，我们要在战争中学习战争，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有心、用心就一定能把事做好。“顿了顿，老刘接着说：”对了，这次是怎么回事？“ ”这次有两个失误：一个是进入大门后没有留下人把守大门，以至于我们退回来时敌人卡断了我们的退路。要不是你及时赶来，我们不知道会有多大损失。第二是我没有侦察好敌情。第二进院子里住的是王府护院的，我们正好撞在他们的枪口上。好险哪。“ ”是啊，我们一个疏忽就会使计划好的战斗失败，造成很大损失。下一步怎么想的？” “还没有想好。但是我想找一个机会还要打他一下，出这口恶气。” 老刘觉得孙二丫头的想法有些偏颇，总想报仇、出气这不成了土匪、胡子了吗。但是什么事要有个过程，要让他逐步认识到党把队伍交给我们，我们就要对党、对人们、对这支部队负责，决不能拿这些人的性命当做个人报仇雪恨的筹码。得找机会和他唠唠。 转眼快到七月七乞巧节，民间有拜织女的习俗：少女或新妇在七月初七月亮出来的时候，摆上水果和五子等供品，祈求织女，找一个如意郎君或赐福。老刘想到这是一个接近王府的机会。怎样才能混入王府哪？孙二丫头肯定是不能去的，他已经“暴露”了。思来想去，突然想到胡莲，她一个妙龄少女打进王府应该不会引起怀疑的。把这个想法与孙二丫头商量以后，他也觉得可以试试。于是命人去请胡莲，不过两个时辰胡莲来到，见了老刘很是兴奋，急问有什么任务。老刘说：“这个任务很重大、也很光荣，只怕你自己完成不了。” “嗨！你别卖关子了，快说是什么任务。” “看你火急火燎的样子。是这样，我们要打沁布多尔济王府，可是上次我们因为没有弄清府内的火力分布，结果失利了。我们想近期还要攻打王府，只是需要一个人打进王府。” “侦察敌情是不是？我去！” 还没等老刘说完，胡莲就把话抢过去，并且要求打进王府，完成这个任务。老刘乐了：没有看错她，是个好料子。然后与胡莲细细地研究此番进王府应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王府大门前，走来一个少女。她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一个红格蓝底小包袱。从门房里出来一只”狗“，一看来了一个少女，仔细打量，生怕又是一个假的。上次上了当，挨了好一顿打，差点丢了性命，这次可要好好看看。只见少女两道弯眉，一双杏眼，高鼻梁，圆脸盘，小嘴好像一只小船。还不放心，又看看有没有耳环。“啊，有耳眼，真是个女的。进去吧，别乱瞅。“ 胡莲进到院内，着实为王府的宏大而惊叹：就是朝阳的佑顺寺，还有慕容府也没有它大呀，这不就是皇宫禁院吗。啧啧。我还真得用点心，要不然真难弄清里面的情况。一边想着一边就来到了支事房前。胡莲的小嘴还是很甜的：“支事老爷，我要见小姐，给她送水果和五子。” “啊，你是来给小姐送五子的，去吧。”又指着一个丫鬟，“你领她去。” “随我来。”胡莲跟随丫鬟左转右转，拐过好几个墙角，来到了小姐的房前。“启禀小姐，有人给你送五子来了。” “啊，叫她进来吧。” “参见小姐，小姐万福。” “罢了。你是送五子的，拿来我看看。” “请小姐上眼。这是苹果，这是桃、桂圆、榛子、花生、瓜子；还有三色花。”胡莲一一拿出来让小姐过目。看到小姐满意的样子，胡莲放心了，心想我靠住小姐，大事就一定能成。不觉已近下午，胡莲假意要走，小姐牵住她的衣襟说，你陪我玩几天吧，我让我父王给你钱。“胡莲一听正中下怀，这正是她想要的。遂留下，与小姐拉话：什么沈阳的大帅府、东陵，磨盘山、麒麟山，尽捡小姐不知道的说起来，听的小姐直咂嘴，羡慕胡莲有福气，竟然去过这么多地方，知道这么多事。 说话间七月十五快到了，与老刘约定的时间没剩下几天。这时候胡莲已经得到了小姐的信任，假作游玩，四处走动几次。有时也装作好奇随口问问，这样王府的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一天早晨，胡莲假意说想家了，要回家看看。小姐有点恋恋不舍，叫她快一点回来。”春红，把我的妆盒拿来，挑几样东西给她带回去，叫她妈看看。“ ”是！“春红搬来一个小巧玲珑、描金镂彩的小皮箱子。打开一看：呀，黄橙橙，明晃晃，眩人眼目。金凤钗子、红宝石项链、嵌金玉如意，琳琅满目，从没见过，看着都眼馋。今天真是开了眼了。可是自己是干什么来了，能要她的东西吗！为了不引起怀疑，胡莲一边推脱一边说：”小姐待我这么好，我过几天还会来的。“ ”那好，你一定来呀！春红，送送姑娘。“ （待续）——17 十八、才子佳人 走出王府大门，就像小鸟飞出了笼子，胡莲一边蹦蹦跳跳，一边哼着歌子，仿佛又回到了天真烂漫的童年，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她今天看什么都新鲜：天空瓦蓝瓦蓝，就像刚刚洗过一样，毫尘不染。时不时的刮来阵阵小风，吹在脸上，就像妈妈的手轻轻的抚摸一样，凉爽、舒适、惬意。风中飘来阵阵果香，沁人心脾、让人陶醉。小河里的水清澈见底，能看清水中流动的细小泥沙和翩翩的小鱼。由于地势高低不平，有的地方出现一个个小湖泊，就像镶嵌了大小不一的镜子，岸上的树木及远山倒映其中，俨然一幅山水画卷。有的地方水流湍急，形成一串串小波浪、小漩涡。她随手摘下一片树叶放入水中，只见树叶在水面打几个旋后，随着水流漂向下游。胡莲跟着树叶跑，跑着跑着，在一棵大树下停下了——原来是老刘等在那里。 看到胡莲跑的脸上汗津津，胸脯一起一伏、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但还兴趣盎然的样子，老刘想，事情一定办得差不多。但又不忍赶跑她的兴致，只好慢慢的等她平静下来。胡莲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用手扑拉胸脯，待喘息略平后擦一把脸上的汗，歪着脑袋弯着小嘴问老刘：“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那要问你了。” “怎么要问我？” “你一去好几天，杳无音讯，我能不惦记吗？” 一听老刘说惦记她，胡莲心里美滋滋的，就像吃了蜜一样。心说：别看老刘人前一幅正人君子样，可是背后也有歪歪心眼儿，她喜欢我却故意藏在心里，哼，你的狐狸尾巴终于叫我逮着了。于是把头高高的昂起：“你惦记我了？” 一看胡莲这挑逗的神态，又听到她带风儿的问话，知道她想到别处去了。说实在话，老刘很喜欢胡莲。喜欢她的帅真、喜欢她不怕困难、敢于迎接挑战、那风风火火的劲头。人说美女爱英雄，英雄爱美女。即然这样，那火柴头和火柴皮，碰到一起还能不擦出火花？ 胡莲一看老刘脸红了，戏谑的说：“还是老师那，动不动就脸红。有啥话就说呗，现在就咱俩，怕啥？” 老刘想：我没看错，真的。看来她就是我要找的人，事到如今，我还犹豫什么？于是，小声说：”胡莲，我，我爱你。“说完如释重负，静等胡莲的反映。 胡莲说：”老刘，我也爱你。打从和你去石山子车站侦察的时候就爱上你了，你在我眼里就是大英雄，我想你。“说着扑到老刘怀里。初时老刘还在推拒，但当他感受到胡莲的体温、当胸脯被胡莲的心脏咚咚的撞击、当胡莲身上特有的女人气味钻进老刘的鼻孔时，老刘的“防线”崩溃了，两手用上了力，紧紧地把胡莲箍住，生怕她从他怀里飞走。胡莲吹气如兰，老刘气喘嘘嘘，没过一会儿两座大山轰然倒地，惊飞了一群觅食的小鸟。 大树的影子在慢慢的拉长，拉长，再拉长，当大树没有了影子的时候，老刘松开胡莲，两人相视而笑，他看到胡莲的眼里充满幸福和满足。老刘又何尝不是？而立之年喜得佳妇，那欣喜、那满足是别人难以体会得到的。老刘还有些难为情，他不好意思的给胡莲披上衣服，自己也穿上衣服，老刘心说：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是原来的我了，是一个心爱的人的丈夫了，我要用一生一世来爱她，呵护她，让她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想到这儿不觉又深情地看了胡莲一眼。 黄昏时老刘与胡莲两人回到驻地。哎！孙二丫头那？问谁都说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过了老一会时间孙二丫头回来了，身上、脸上满是泥土，脸上被汗水冲的一道一道的，胡莲调侃道：“扮丑儿不用化妆了。”孙二丫头看到老刘说：”我想做一个地雷，差一点就成功了。“ ”什么？你研究地雷去了？” “对呀，快要成功了。“ ”好哇，这回打王府又有法了。“ ”还没成功那。“孙二丫头不好意思的说。 ”好，那你接着研究。胡莲回来了，咱们研究一下攻打王府的事。胡莲，你把侦察的情况说一下。“ 七月十五日。白天晴空万里，一碧如洗。忽而飞来一块云彩，到头顶打个站又散开了。一丝风也没有，热的人喘不过气来。傍晚，突然刮起一阵大风，飞沙走石，天昏地暗，直打得人睁不开眼睛。没过一会儿，天上乌云翻滚，瞬间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眨眼间，房檐水流如注，街道一片汪洋。 通往王府的官道上，走来一队人，一个个都浇成了落汤鸡。但是他们速度不减，利用阴天掩护，快速来到王府大墙下。停顿少许然后分成两伙。一伙分散成四组，每一组都走到一个墙角埋伏下来。另一组来到了大门前。只见一个人蹲下，另一个人踩着他的肩膀爬上了墙头，一翻身跳进了院内，不一会大门打开，一行人蹑手蹑脚走进院内。 这些人就是孙二丫头带领攻打王府的队伍。此番他们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事先对参战人员进行了分工，谁负责大门、二门的守卫等等都做了细化，感觉应该是万无一失。估计各就各位以后，孙二丫头”嘡“一脚踢开护院人住的房门，大喊一声：”缴枪不杀！“，就在他踢开房门的时候，另外几个护院人的房门也被踢开，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这些看家护院人的武装。正在他们继续发展战果的时候，东边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怎么回事？“孙二丫头问。但是没人知道。这时老刘派人通知他快退。当他与老刘会合时，老刘焦急的告诉他：”快退，伪军三十三团上来了。“于是安排人交替掩护，大家撤出了战斗。清点人数，还好，没人负伤，缴获长枪三十支，短枪四支，也算不小的胜利。 走在返回驻地的路上，大家嘁嘁喳喳议论。有的说这次打得很漂亮，缴获三十多支枪；有的说要不叫伪军来支援保准全给他端了窝。大家的高兴劲溢于言表。孙二丫头也很高兴，觉得这次很顺利，美中不足的是没把沁布多尔济这个老狗抓住。最高兴的要数老刘了：一是胡莲的情报工作做得好，把敌人的火力布置都搞的一清二楚，今天的胜利也有她的功劳；二是白天的一幕幕还没有完全从她的头脑中淡忘，还在过电影。 快到驻地的时候，”有情况！“孙二丫头突然喊一声。 ”卧倒！“ （待续）——18 十九、令人发指 “咯咯咯咯，快起来吧，别趴着了。” 老刘一听是胡莲的声音，“起来起来，都起来！嗨，你来干什么呀？”声音里有岑有爱。 “我来接你们呀。” “胡闹，这黑灯瞎火的。嗨！再可别这样了。”言语中满是关怀和爱护，胡莲听着心里甜滋滋的。 大家一开始还以为是和敌人遭遇了呢，没想到是一场虚惊，都觉好笑，气氛也更加松爽，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一会儿就回到了驻地。 老刘这边攻打王府的时候，老李在凌源也没闲着。 老李与大山马不停蹄的赶到刀尔登，见到张大胡子。三人相见，张大胡子喜出望外，握着老李的手说：“可把你们盼来了，这些天把我愁坏了。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老李打量张大胡子，发现他的胡子比前有些凌乱，可以看出他这些时间的日子不怎么好过，一定是在焦急与忙乱中度过的。张大胡子一高兴，脸却红的更胜过关公——忙问怎么了。张大胡子连说一言难尽。 原来，日寇最近对凌源大开杀戒，灭绝人性，暴行令人发指。 一九三三年七月十六日，日伪军三百多人从朝阳出发到大城子（当时属凌源县）一带抢掠，到达甘招乡东赤里赤村时，由于遭到民众的反抗，于是鬼子兽性大发，立即对东赤里赤人们进行血腥屠杀。他们向村里打炮，见人就杀。村南头张玉德一家五口人正在吃饭，听见枪炮声响起，急忙让十六岁的女儿爬墙头逃进高粱地，才幸免于难。张玉德刚出大门口，就被日军一刀砍死，妻子听见丈夫惨叫，忙从屋里往外跑，当她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被鬼子兵砍死在门槛上，还用刺刀把腹内八个月的胎儿挑出来，两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趴在爹妈身上哭，也遭毒手。 夏文德一家六口人，除儿子外出幸免外，其余几口都遭日军杀害。 王文学的老母亲听到外面枪炮声后，怕在别人家玩耍的小孙女冬冬遇害，便站在房顶上喊叫，被日军射杀在屋顶上。 兽行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村里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全村死伤三十七人，五十间房屋化为灰烬，原本好端端的村庄，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一九三四年五月十九日，凌南县的王砬子沟（现属建昌县管辖）又遭受了一场劫难。日军不问情由，见人就杀。他们先打死了在农田里劳作的青壮年，然后把村中剩下的男女老幼集中到一起。鬼子中队长林木“哇啦哇啦”一阵叫喊，把全村人都赶出沟外。当日寇走后，乡亲们回去收敛尸体，全村有十三人遇害，两人重伤。死难者最大的六十二岁，最小的年仅十二岁。一个外村的孙老者来王砬子沟接女儿回娘家，半路上也被日军挑死。 惨案一个接一个，可当张大胡子带着队伍赶到时，日军早已不知去向，一连几次，气的他胡子倒竖，“哇呀呀”直叫。正当他无计可施的时候老李来了。老李于他来说，来的可不就像救星一样，于是发生方才一幕，张大胡子乐得：“可把你们盼来了，真把我愁坏了，打又打不着，听着又让人愤恨。我们的同胞竟让鬼子随意屠戮，气死人了。” 听着张大胡子叙述日本鬼子的暴行，不禁又勾起了老李和大山痛苦回忆。两人不仅目疵欲裂，牙齿咬得”咯崩崩“直响：”血债定要血来偿！不怕他今日闹得欢，明天给他拉清单，新帐老账一起算。“ 三人坐下来研究，当务之急有三：一是加紧训练部队，打铁还得自身硬，要能拉得出，打得赢；二是要建立情报机构，随时了解、掌握敌人的动向，所谓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三是应该主动出击，用老刘的话就是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这样在家等着挨打是不行的。 围绕着这三条，大家做了分工：因为张大胡子对部队了解，所以由张大胡子负责部队的训练，争取练出一支强有力的队伍，拉得出，打得赢；老李负责建立情报机构，从张大胡子队伍中抽调精干人员，经过一个时期的培训，使他们能侦察敌情，获得有价值的情报；大山负责狙击敌人，张大胡子给大山挑选了两个枪法好、又身手矫健的人，与大山一起行动，随时狙击敌人，给敌人以沉重打击。 这一天，大山与另外两个人扛着枪出去溜达，他们登上南山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停下来，这里是村外一个制高点，在这里能看清村里和村外一定距离的公路和铁路。天气不凉不热，正好，闲着也是闲着，几个人就闲唠起来。小张说：”昨天晚上我媳妇没在家，去娘家了。我一个人睡不着觉，就起来擦枪。忽然听到狗叫，然后全村的狗都跟着叫。我寻思准是有人，就拿着枪开开门出来，月亮还很亮，我四下瞅瞅没发现什么。但是我还是觉得怪。那年咱村子进来一只豹子，结果全村的狗都叫 。奇怪。“ ”那都多少年了。昨晚上狗叫我也听到了，也觉得奇怪。“小李说。 两个人的对话引起了大山的警觉，联系到刚来时张大胡子讲的鬼子的一些行动，他想：这是不是汉奸或者鬼子来侦察的？这个事应该告诉老李。” 到吃饭的时候了，三个人下山回家。大山见到老李把白天的事跟老李说完之后，老李觉得事情重大，不能疏忽：村子住了这么多人鬼子肯定早就盯上了，之所以没采取行动，可能是他们没逮着机会。“大山，今天晚上咱们出去转转，看有没有发现。” “好！” 晚上，老李与大山、张大胡子三人吃完饭，唠一会儿嗑，不觉已是黄昏后，老李说：“我今天有点乏，都早点睡吧。” 张大胡子回东屋，老李与大山熄灯，一会儿就响起了震天的齁声。等到月亮快出来的时候，他俩蹑手蹑脚的穿鞋开门出来，从房后翻墙头登上南山。 繁星镶满夜空，熠熠生辉。微风拂面，感觉清爽怡人。往下看，村子已经进入了梦乡，万籁俱寂。一会儿，东边天际有了一抹橘黄色，渐渐地扩大，直到一弯月牙爬上山巅，星光渐渐暗淡。多么美好的夜色啊。 “汪、汪！”突然一声狗吠，接着又是几声狗吠。大山小声说：“你看，村东头有一个人影。” “跟上他！”两人摸索着下山，不远不近的走在那个人的后边。“大山，你从那边包抄过去，堵住他。” “行。”大山与老李分开从另一条道绕过去。突然，那个人停下来，四面瞅瞅，开始解裤带。老李赶紧藏起来，等老李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奇怪！” （待续）——19 二十、邀功领赏 二十一、高手过招 二十二、棋逢对手 二十三、二姐思夫 小张和小李听到这边打斗，赶紧往这边跑。到跟前一看根本插不上手。二人拳来脚去，风声呼呼，两人都惊呆了：过去只是听说过有那等武功高强的人，练功时风吹不透，水泼不进。今天算是开了眼了。还是小张机警：”你在这儿看着，我去找人来。“ 小张呼哧带喘的跑回村里，见到老李，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快去，打.......打起来了。“ ”慢慢说，”老李让小张稳定一些：“谁和谁打起来了？” “大山和一个人打起来了，在铁道边上。” 老李猛然想起，是不是和那个人打起来了？快去，这回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跑了。老李赶到打斗现场，见两人激战正酣，难分高下。老李一时也犹豫不决，是不是应该加入战团，一是他不会武功，帮不上什么大忙，上去反而会添乱；二来大山是不是能满意？想来想去，还是先观望一会再说，大山赢了更好；如果赢不了他，倚仗人多势众也能制服他。想到这儿，他把手枪拿出来，打开保险，预防万一。 场上大山与二狗头你来我往，两人都是全神贯注，谁一丝一毫都不敢分心。可是对方突然增加了几个人，大山不觉得怎样，二狗头却心慌了，一个分神，被大山一掌击中心口，二狗头打了一个趔趄，感觉心口发热，嗓子眼发甜，一股热乎乎的东西就往上涌。大山越战越勇，二狗头却更加心慌，眼睛贼溜溜的四下撒摸，想找机会开溜。不提防，被大山一腿踢中小肚子，疼的二狗头呲牙咧嘴，“蹬蹬蹬”往后退，一个屁股蹲儿，坐在地上，大山赶过来加上一脚，二狗头只觉得两眼发黑，脑袋发蒙，动弹不得，趁此时老李等一拥而上，将二狗头两手背到后面捆上。 老李长舒一口气。终于把他抓住了，不然今后他还会到处乱窜，给抗日工作造成损失。 把二狗头带回村里，由小张和小李负责看守 。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小张正要找老李，问二狗头的晚饭怎么办的时候，大山来了，手里端着一盆金灿灿的小米饭和两个咸鸭蛋。“你们回去吧。”大山安排两人回去休息。 大山打开门进屋，把二狗头的两手松开，把饭端到跟前。“吃吧，别看你我在战场上是敌人，但是我还是很钦佩你的，虽然给鬼子办事，但也算光明磊落，有练武人的风度。就冲你不打黑枪这一点，就想和你交个朋友。” 二狗头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大山，就像从没看过一样，对他既感到陌生又觉得熟悉，他会是我的救星还是克星哪？不管怎样，不打不成相识，我还是相信缘分吧。于是两手拿起饭盆，把鸭蛋在炕沿上“吧”地一磕，三把两把扒掉蛋皮，“康吃糠吃”风卷残云一般把饭吃净，用手摩挲一把嘴巴，“哐当！”就给大山跪下了，“大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大哥，我的命就交给你了，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若有二话，就如同这支筷子。”说着，把筷子一攫两段，扔在地上。大山一看，哎呀，这是干啥？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他本意只是觉得都是练武之人，有惺惺相惜之感。事情既然发展到这个地步，当然是求之不得，喜出望外。赶紧把二狗头拉起来，眼里流出了泪水。 “起来起来，这样干啥？今后咱俩就是兄弟。” “我过去做了一些混账事，现在我逐渐想清楚了，跟着日本人不会有好处，今后跟着大哥干，宁愿给大哥牵马坠蹬，大哥让我向东我不向西，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二狗头也流下了眼泪。 真是不打不成相识，他俩竟成了兄弟。大山拉着二狗头见老李，把刚才的事一说，把个老李乐得,大手直搓：“这下可好了，难以想象，出乎预料。”握住二狗头的手说：“欢迎，欢迎你加入抗日队伍，有你加入，我们如虎添翼，再强大的敌人也不怕。”还不忘关心的问晚上吃饭了没有。 老李及大山等人对二狗头的关心、热情，把他感动得无可无不可，对比在日本鬼子那里，真有天壤之别。他庆幸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今后即使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 这真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晚上二狗头就与老李、大山同居一室，一直唠到午夜。两人睡着了，老李还辗转反侧睡不着，心里想：他能不能是卧底呀？不像。无论像不像这个事都要慎重，一个疏忽大意就会酿成大错，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太阳出来了，和煦的阳光洒满大地。树叶映在窗户纸上，生出不同形状。随着微风吹拂，有的像奔马翻蹄亮掌疾驰；有的像小鸟在啄食虫子；有的像绵羊在草地上吃草，有趣极了。不知怎么，这时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幻觉：王小娟与陈静的影子出现在他的眼前，一会儿是王小娟，一会儿是陈静，有时她俩交相重叠，一会儿又相继离开。他苦涩的笑笑：“都是好女人啊。已经对不起一个了，不能再对不起另一个。抽时间我要回去看看小娟。小娟，我的爱人，我爱你！”小声说着，眼里流出了津津的泪珠。 小娟在干什么呢？朝阳县城西街的一个小院里，大门紧关着。三间小房、爹娘住东屋，小娟住西屋，墙上贴满了老李的画像。小娟平时是不出屋的，爹娘一再嘱咐不许出门，今天说东边谁的姑娘让鬼子祸害了，明天说西边谁家的闺女叫日本人糟蹋了，吓得小娟心里惴惴的。但人“圈”住了心是关不住的，她没有一天不在想老李。不知什么时候她学会了《王二姐思夫》里面的几句唱词：王二姐在北楼眼泪汪汪，叫一声二哥哥咋还不还乡。想二哥我一天在墙上划一道，两天道儿就成双........。唱的老夫妻俩心里酸酸的，不好受。但是没有办法，这兵荒马乱的，哪像太平世界那样，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哇！唉，这个世道！——普通老百姓也只能怨这个世道了，还能怎样？ （待续）——23 二十四、狗头其人 二十五、绝户殒命 正在大山着急的时候，敌人机枪停止了射击，原来是二狗头掌毙了敌人的机枪手。 二狗头带领鬼子走进车轱轳沟的时候，就一直找机会逃走。当老李的枪声响起，鬼子都卧倒以后，没有人监视他了，他就赶紧找一块大石头后面躲起来。此时山上山下枪声响成一片，硝烟弥漫，杀声四起。他左顾右盼，突然看见敌人两个机枪手，端着机枪跑到他这里，趴下来就疯狂射击。他心说：好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咔！“”咔！“两掌，敌人的两个机枪手立见阎王。打死了敌人的机枪手，他把机枪顺过来冲着敌人就打，由于以前没有使用过机枪，打出的子弹都擦着敌人头皮飞走。虽然没有打着敌人，可也把林木吓坏了，急忙抽出指挥刀：一阵”哇啦哇啦！“的喊叫，敌人站起来就往红石砬沟方向逃去。日本鬼子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敌人”呼噜呼噜“的从二狗头眼前跑过去的时候，前边岩石后、树丛里响起了密集的枪声。敌人慌忙折转身又往回跑，没跑两步，二狗头的机枪再次响起。经过这么几个来回，一个中队的鬼子兵只剩下不到一个小队。林木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亲自砍倒一个退后的士兵，带队拼命往红石砬沟方向突围。 车轱轳沟这边打起来，大胡子在村里呆不住了，一个鬼子没打着，这太不公平了！于是向小李交代一下，一个人抄近道朝红石砬沟方向奔去。当他跑到红石砬沟外面岔道上时，枪声渐渐稀疏了，这时从里面踉踉跄跄的跑出来一个鬼子军官，看看要到跟前，他一步跨上小路，手捋胡须，大喝一声：”关某在此，还不束手就缚！“就这一嗓子，回音在山间来回折了几次，震得岩石嗡嗡作响，把个林木吓得一下跪倒地上。抬眼一看，只见来人面如重枣，器宇不凡，三绺胡须飘过胸前。他读过中国的《三国演义》，对关公是再熟悉不过了，心想：这不是关老爷关云长再世吗。刚想磕头，后面上来几个人把他摁倒，两手倒剪捆上——林木被活捉当了俘虏。 打扫战场，这是一次从没有过的干净利落的胜利。我方无一伤亡，活捉了林木中尉，击毙敌人一百零五人，缴获日本军刀一把，机枪一挺，长短枪一百多支，弹药不计其数。这次胜利极大的提振了热河人民抗日救国的士气。人们欢欣鼓舞，喜上眉梢，奔走相告。 林木中队没一个人回来，令留守朝阳的鬼子曹长渡边淳一郎大惑不解。他连夜到凌源刀尔登，才知道林木以下官兵全部殉国。于是上报锦州和日本大本营，一时成了震惊热河，乃至满洲的大事件。为了平熄朝阳的抗日烈火，锦州日军向朝阳增派重兵，分别驻守朝阳，北票，凌源。朝阳的斗争形势更加严峻了。 鉴于当前的形势，根据上级指示精神，老李与大胡子、大山、黄文（二狗头原名黄文）等人研究决定，为了缩小目标，更机动灵活的打击敌人，立即精简队伍，组建武工队。由老李和大胡子分别任队长副队长，武工队辖三个小队，每个小队十二人。一小队队长董大山，黄文副之；二小队队长廖凯，小李副之；三小队队长暂由大胡子兼任，小张副之。队伍虽然初建，由于有原来的底子，所以用不着磨合、训练，拉出去就能打仗。 一九三五年八月，在第二次攻打蒙奸沁布多尔济王府未果后，队伍短暂休整。这时老刘与孙二丫头开始研究如何解决敌伪四十团的问题。 伪四十团驻守金沟车站北。车站内，有鬼子一个中队驻守，后面是一道高岗相拥，上有重兵部署，左右是开阔地，易守难攻。更兼有掷弹筒、轻重机枪等轻重火力，他们认为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八月六日传来了好消息，敌人要在八月七日出动部队到台吉营执行任务，途经大巴沟。 大巴沟山路狭窄，敌人不便于展开部队。两侧山上沟壑纵横，树木茂密，易于埋伏。老刘与孙二丫头经过周密的部署后，部队于六日晚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阵地。 八月的塞外，白天是骄阳似火，夜里则凉风习习。天上星光闪烁，地上余热未消。草科里虫鸣啾啾，头顶上萤火虫闪着绿光。一派美好、祥和的夜景。义勇军战士有的看萤火虫划出道道弧线找趣；有的看天上眨着眼睛的星星，想着心事；也有的趁着大好时机小憩。老刘与孙二丫头则是在盘算着天亮后怎样展开战斗。 焦急的等待中，东方天际露出鱼肚白，渐渐地天上涂抹了淡淡的红晕，然后变成橘红色，慢慢的又换成杏黄，这时天已大亮。突然间，一轮红日喷薄而出，给大地镶上了金色——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老刘与孙二丫头叫醒大家，让大家提起精神来。大约七点多钟的时候，隐隐的从东边传来马蹄叩击地面的“得得”声，听着似车轮滚动，又像战鼓咚咚。“露头了！”不知谁喊一声。 “听我的枪响，大家发起攻击！”老刘发出命令。 敌人走近了，伪军骑在马上，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像没睡醒似的。老刘粗略的查一下，伪军大约有二百多人。等敌人全部进入伏击圈。“打！”随着喊声老刘扣动了扳机。顿时枪声似爆豆一样响起，子弹像冰雹一样砸向敌人骑兵队。敌人的骑兵队乱了：有的人从梦中惊醒，问“咋了，咋了？”还没等问明白就吃了子弹，“帮挡”一下掉下马去、有的跳下马忙着找沟沟坎坎掩护、有的坐骑受了惊奔跑起来，瞬间脱离了战场。带队的副团长高二绝户吓破了胆，赶忙跳下马找一个土墩儿藏起来。这时枪声像大海的波涛，一浪压过一浪，高二绝户瑟缩着身子，不敢探出头来，更不能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激战三小时，除了惊马逃走的五十来人没被歼灭以外，敌人骑兵队从高二绝户以下一百五十多人全部被歼，打了一个漂亮的歼灭战。打扫战场，缴获战马一百余匹，长短枪一百一十多支，重机枪两挺，迫击炮一门。 大巴沟硝烟散去，一切又归于平静。只有老鹰在天上盘旋，野狼东窜西跑抢夺食物，时不时地长嚎几声，听着让人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浑身打颤。 （待续）——25 二十六、激战北票 二十七、将星陨落 秋日雨后的大凌河堤上，清爽宜人。金风吹动高大的白杨树发出飒飒的响声，夹杂着几声蝉唱；水面上鸿雁翩翩，野鸭低回；河塘里时不时的传来一两声蛙鸣。农田里苞米已经结了穗儿，高粱花早已落尽，向日葵垂下了脑袋——又是一个美好的初秋。 河岸上走来一男一女两个人。他们两个肩并着肩，时而小声交谈几句，时而凝眸相望，亲昵无比。男的是老刘、女的是胡莲。这些天来胡莲感觉一阵阵恶心，吃不了油腻东西，人也变得慵懒、打不起精神，于是趁着今天老刘没有事，就出来走走——他俩也有好长时间没有在一起说说话了。 老刘：“自从连着打了两个胜仗以后，鬼子有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几天又派来两个中队的日军，加强了警戒，我和二丫头研究，今后要改变策略。” “你总惦记着打仗、打仗，把人家都忘了。”胡莲嘟噜着小嘴，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你从来不关心别人。“ ”啊，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老刘转过身捧住胡莲的小脸，”你不是很好吗？“ ”你是真傻呀还是装傻呀，真的一点都没看出来？“胡莲生气地扒拉掉老刘的手，把脸扭过一边，两颗泪珠溢出眼眶。 老刘大惑不解。胡莲一贯表现的和小鸟一样可人，今天是怎么了？连忙替胡莲擦去眼泪，边哄边劝：”都怪我！都怪我这猪脑子。'说着握住胡莲的小手往自己的脸上打一下。逗得胡莲“噗嗤”笑出了声。看老刘这样体贴人，胡莲感到一股幸福感像泉水一样涌上来，一下扑到老刘身上，两手紧紧地箍住老刘。 什么是幸福？其实幸福并没有标准，不同人有不同的解答：饥饿的人能喝上一顿稀粥就是幸福，有道是饿了吃糠甜如蜜嘛；远征的人哪怕是在寒风雪地里小憩片刻也是非常难得的；溺水的人如能捞到一根稻草就觉得有了生的希望。眼下胡莲身体处在极度的不适中，老刘的几句温存的话语就叫她感激莫名，也感到了从没有过的幸福。过了一会儿，胡莲对着老刘耳朵小声说：“我怀孕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实际上老刘早听清楚了，只是没有思想准备。听到胡莲这句话，老刘感觉既像听到久旱的惊雷，又像尝到百花酿造的蜜糖，美极了、好极了，出乎意料，但又早有盼望。此刻，最幸福的人不只是胡莲，也有老刘。 老刘此时百感交集！儿时私塾里念书，虽不算头悬梁锥刺骨，但是没有丝毫懈怠。盼到学业有成能一展抱负的时候，恰好赶上清政府倒台；稍长想以所学在政府谋个差事，谁知一来是军阀混战、二来政府腐败透顶。于是一气之下他回乡办学，教几个乡间的小孩子打发时光。“九.一八'事变后，时局动荡，神州虽大已经安不下一张书桌了。于是老刘弃文从武，拿起了枪杆子，正在这时，大伟、老倔头也都组织起一股农民武装，于是老刘与大伟、老倔头兵合一处、将打一家，成为热河省第一支农民武装。热河省委派老李为特派员回朝阳组织农民运动，打土豪分田地，建立红色政权，于是老李、老刘、大伟和老倔头，他们走到一块儿，才有本文开头老李与其他三人开会，后来上街游行等一系列举动。 闹革命、打日本”蹉跎“了老刘的青春年华，本以为要光棍一辈子，哪知道天上突然掉下来个”林妹妹“，现在又要给他生一个娃，老刘能不高兴吗？激动之余，老刘抱着胡莲久久不肯撒开，生怕她飞走一样。 ”快撒开，弄疼我了。“ 听胡莲说抱疼她了，赶紧松开手。擦一把眼泪，又抓住胡莲的手，久久的端详，好像不认识似的，把胡莲看的不好意思起来。接着又蹲下用手轻轻地摸一下胡莲的肚子，满脸幸福的说：”谢谢你，谢谢你！“然后眯起眼睛，自言自语地说：”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抱起胡莲，转了几个圈，大声的喊：”我要当爹了！“ 看到老刘幸福的样子，胡莲也觉得特别幸福——女人还能做什么呢。 这一天，老刘彻底的把自己交给了胡莲，陪她一起逛河堤，一起看晚霞，一起赏南塔金燕，他俩一起度过了美好的一天。 由于斗争形势更加严峻，参照老李的经验，老刘与孙二丫头商议，队伍改编成武工队，以便灵活机动的打击敌人。老刘任队长，二丫头任副队长。武工队辖三个小队，每个小队二十人。一小队配属迫击炮和轻重机枪各一挺，梁丰任小队长；二、三小队各配一挺轻机枪。由于人员经过精简，所以每个小队的战斗力都很强，特别是一小队由于有重武器，还能执行一定的攻坚任务。 老刘与二丫头相商，相机再次攻打黑城子王府，拔掉这颗钉子。老刘说：”这次由我去侦查王府情况，务必弄清他的火力部署，内部房舍布局。这一次一定要端掉这个狗窝。“ ”不行！你不能去。还是我去。“二丫头极力阻止老刘。 ”啥都不用说，听我的。你在家掌舵，我去。“ 看看阻止不了老刘，只能盼他平安回来。 老刘领着小李走了。正值八月份，白天的太阳像老虎，晒的人喘不过气来，空气似乎划根火柴都能点着。没有一丝风，道边的大树无精打采，庄家打了蔫。就连知了也躲到了树下阴凉地方。 路上没有一个人。老刘想，这正合适，正怕有人认出来呢。于是大摇大摆的走起了大路，快到王府的时候，突然从道边大树后射来一枪，正中老刘头部，只见老刘晃了晃身子栽倒了。小李一看中了埋伏，赶紧卧倒还击，对方并没有还击。小李来看老刘，已经断了气。 怎么办？小李想：还是先把老刘背回去再说。他背起老刘往回走，谁知刚走出几步就走不动了。天气热的人喘不上气来，再加上刚才害怕，大腿直打哆嗦。没办法，先把老刘放到一个树坑里，薅几把蒿子盖上，然后大步小量的赶回了驻地。 ”你怎么回来了？老刘那？“二丫头见小李一个人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着问。 ”老刘死了，“ ”什么？你说什么？“ ”老刘死了，我们遭到了伏击。“ ”你再说一遍，细点说。“ ”我们快走到王府的时候，突然从树后打来一枪，就把老刘打死了。我赶紧还击，敌人跑了。“ “哎呀，这可咋办？往后可咋办？”急的二丫头直挠头。 梁丰说：“我们还是先把老刘弄回来再说吧。” “是啊，我都糊涂了。梁丰，带上你的小队，跟我出发。小李也去。” （待续） 二十八、胡莲队长 二丫头带着人来到那个树坑前，刚要俯下身子拿掉盖在老刘身上的东西时，冷不防远处响起了枪声。随着枪声小李中弹倒地，二丫头肩部受伤。大家赶紧卧倒，轻重机枪立刻还击，直打得敌人抬不出头来。趁此机会梁丰迅速放好迫击炮底钣，支好炮架，装上炮弹，“哐、哐”两炮，随着腾起的两股烟柱敌人飞上了天。梁丰一方面命令搜索敌人，另一方面急忙检查二人伤势：小李左胸中弹，已经停止了呼吸；二丫头肩部中弹，血流不止，疼的他方脸没有了血色。梁丰撕下一角衣襟为二丫头裹住伤口。 这时前去搜索敌人的回来说没有发现新的敌情，梁丰这才安排人把死伤的人抬回驻地。 二丫头躺在炕上，一边养伤一边想：这次的事有些蹊跷，敌人怎么知道老刘那天去侦查，又怎么知道走那条路的？是偶然遇上还是另有隐情？另外，老刘牺牲的事怎么向胡莲说哪？没有了老刘今后的工作怎么开展那？一连串的问题摆在他面前，一时无法解开，困惑中迷迷糊糊的他睡着了。 胡莲这几天心神不宁，右眼皮老是跳。本来二十岁上下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可是因为她心中有了一个人，再加上腹中又多了一个小生命，所以比别人就多了几分牵挂。一是希望老刘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二是盼望腹中的小生命早日诞下，她要用母爱浇灌他茁壮成长，成为一个有用之人。这几天她感觉到腹中的他（亦或是她）有些耐不住寂寞，总是动，这儿撞一下，那儿踢几脚，闹得胡莲坐不是，站也不是，生怕委屈了他。 晚上吃一点东西刚刚睡下，就见老刘浑身是血来到了她身边，要她为他报仇。吓得她急忙起来给他擦拭血迹，一翻身醒了，原来是一个梦。胡莲睡不着了，惦记着老刘，她要到驻地去看看他，可外边天色还早，只能坐着等待天明。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东方放白，草草洗一把脸走出家门。此时已是九月初，白天大太阳当空，能热死几个人；晚上却有一丝凉意，路边的小草、庄稼还有一些露珠，在上玄月辉映下，闪闪发光。时不时吹过一阵小风，让人打颤。 胡莲来到义勇军驻地的时候，天还没大亮。哨兵看出了胡莲，把她让进值班室稍等，然后告诉孙二丫头。二丫头爬起来走到门口，看到胡莲，一边往办公室让，一边想怎么跟她说。还没等他想好，胡莲先开口了：“老刘那，他怎么不出来？” “老刘，老刘......." 一看他吭吭哧哧的样子，一种不祥之感笼罩了她。难道那个梦是真的？”快说，老刘在哪？“ ”嫂子，你先别急，我跟你说。“于是就把老刘怎么跟他说要三打王府，他要去侦查，发生的事一点不漏的告诉胡莲。 ”哎呀，老刘！“一口气没上来，胡莲晕了过去，急的二丫头又掐人中，又捶后背，一声声呼喊：”嫂子醒来，嫂子醒来。“ 折腾了好半天，胡莲总算醒过来。她抓住二丫头的手说：”老刘在哪儿呢，快领我看看去。“ 二丫头领着胡莲来到停放老刘尸体的地方。胡莲一看马上扑上去，揭开蒙在尸体上的白被单。老刘安详的躺在门板上，除了脸白的像窗户纸以外与原来一样。往事如昨，一幕幕闪现在她的眼前：第一次与老刘上石山车站侦查敌情，看到老刘那么的英勇，那么的有智谋，她那颗少女的心怦然而动；几年前与张大胡子一起消灭古贺联队，英雄事迹传遍了热河大地，她为他骄傲、自豪，从此她那颗芳心即有所属........恍然间，她觉得老刘又活了，正拉着她的手徜徉在大凌河边，看野鸭、看晚霞，捉小鱼、捉蝴蝶——好兴奋、好幸福啊。猛然间，她觉出这是幻觉，老刘就这么躺着，他人已走了，永远的走了。我该怎么办？她不止一次问自己，每次的答案都是两个字：报仇！ “嫂子，你请节哀。”二丫头看胡莲不哭不说，以为她怎么样了，赶紧劝解、安慰。 ”我想好了，和你们一起战斗。老刘没干完的事我接着干，不打跑日本鬼子决不罢休！。“胡莲斩钉截铁的说。 ”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就这么着。“停了一会儿说，“把老刘埋上吧。” 晚上，胡莲与二丫头研究今后工作。胡莲说：“你好像对老刘的死有疑问？” “是有点。我就觉得怎么那么巧那。” “你等等。”说完胡莲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轻轻地开开门。见没有人，又回到屋里，“说吧，有什么疑点，别拉下。” 看到她这么坚强，这么心细，二丫头从心里佩服。两人从这次事的每一个疑点到今后的工作，直谈到午夜才各自睡去。 按照昨晚的计划胡莲与二丫头要设一个局，以检验是否真的有内奸。早晨大家都吃完饭，二丫头把三个小队的正副队长留下开会。首先公布一个决定：由胡莲同志接替老刘的工作，任武工队队长；二是打王府的计划不变。然后说几句客气话，大家要服从新任队长的领导云云。最后胡莲也说几句客套话，然后说今天下午老孙继续去王府侦查，大家准备一下。散会。 早在今天早晨没吃饭前，就已经安排了可靠的人，暗地里守住通往王府的要道路口，一见到可疑的人去往王府方向立刻抓住。可是，快到中午了，还不见有人出去。这时二丫头觉得是不是有点疑神疑鬼了。刚要撤回暗哨，这时有一个人回来报告：“没有发现什么。” “嗨！”但这也是好事，说明我们的队伍很纯洁。二丫头自言自语。 （待续） 二十九、托天盖地 自从前年与老李、老刘他们分手后，大伟和老倔头就辗转来到了喀左甘召，寻找抗日力量和落脚点。经向人打听了解到，这一带有一支农民武装，领头的两个人一个号称“托天”、一个名叫“盖地”，有人枪一千多，名联庄会，平时在家务农，有事时大家聚在一起，抗捐罢税，为民除害。官府曾派一个小队来征剿，结果铩羽而归。后又与敌一个营抗衡三天多。 “竟有这样一支力量，不可小觑，应该见一见面，说不定这正是我们要找的队伍。”两人喜出望外，决定前往宋家店拜访“托天”和”盖地“ 。 说起“托天”真是无人不知、不人不晓。其人姓侯，名封福，又名镇军，喀左甘招宋家店人。自幼聪明、刚强、少言寡语。长成后为人正直、不畏强暴、且有胆有识。“九一八”事变后，国民政府在民族危亡之际，不但不体恤民情，反而变本加厉，对人民横征暴敛，直搞得民不聊生，激起民愤。 侯封福年轻时，因不满国民党的黑暗统治，曾跑到黑龙江做了六年小买卖，回来后在公营子开了一个杂货铺。一九三二年春节，家族中的青年人到他家拜年，大家议论起生活困苦日子难熬的时候，皆有不平之色。侯托天思之再三说：“当今政府腐败，社会荒乱，连年遭灾，捐税重重，日本人又侵略我们，从今往后老百姓别想过好日子了。”青年们问他该怎么办?他说：“大家组织起来，联庄抗捐税、赶跑日本鬼子才有出路!”大伙听他讲得在理，就异口同声说：“你领头吧，我们和你一起干!”侯封福见大家这么心齐，于是下定决心，几个人先到公营子拆卖了小杂货铺，买了几支枪，就组织起了一支二十多人的联庄队伍，为了扩大力量又同邻村王占成的联庄会联合起来，共有五十多人。队伍拉起来后，侯封福自号“托天”，王占成报名“盖地”。从此，一支抗捐税、打击日本侵略军的联庄队伍就在建平、喀左一带活跃起来。由于影响不断扩大，许多村的联庄队伍主动与他们联合，共推侯托天为首领，进行抗捐罢税、打击日寇的斗争，并规定每半月操练一次，一村有事各村相帮，抱住团体，为民除害。 联庄会很快发展到一千多人，声势逐渐扩大。官府十分恼火，屡屡呈文请求调兵镇压，侯托天却也早有防备。一九三二年的六月十五日，凌源驻军第五旅的一个排二十一人，全副武装到甘招一带侦察。当路经三家村时，被侯托天部发现，随即将其包围，激战中打死一人，逃跑一人，俘虏十九人，缴获了全部武器、军装。凌源驻军第五旅旅长董福祥为报此仇，派一个营前来镇压，敌人占领了东赤里赤，联庄队伍则占据了章京营子与官军对垒。激战两日，未见胜负。第三天，敌人兵分两路，一路从东赤里赤进攻，另一路从四家子、杨杖子包抄过来，形成夹击之势。双方展开更加激烈的战斗，联庄方面毙敌连长一人、号兵一人，联庄队员亦有三人牺牲。后联庄队伍因武器装备不济，撤出阵地，于是官兵占领了章京营子，对百姓大施淫威，逐户搜查，抢劫财物，烧毁房屋三十七间后扬长而去。 宋家店位于甘招村西北方向、一条西北——东南走向的冲击“平原”上。与甘招村相距约一公里，两侧是海拔四五百米的低山。土地肥沃，气候适中，是一个得天独厚的好地方。但是这些年官府盘剥、日寇践踏，天怒人怨，民不聊生，有多少人或受迫害致死、或躲避战乱逃走他乡，弄得妻离子散、万户萧疏。在这种情况下，“托天”、“盖地”振臂一呼，老百姓焉有不附之理？ “托天”，也就是侯增福住在村子中间一个大院里。当大伟敲开大门时，从里面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见此人温文尔雅、睿智大气、老成干练，一看就是一个有威望、有能力并且敢于担当的人。 大伟抢步上前，恭施一礼：“如果我没认错的话，您就是‘托天’侯大哥吧？” “你是？”“托天”点头默认，一边还礼一边问道。 “咱们屋里说？”大伟四外看看，商量的语气说。 “请！”“托天”做个手势，大家进到屋里。 屋里陈设简单。靠窗是一铺火炕，火炕对面是一对柜，四角画着云字头，虽然油漆略有剥落，但不失典雅庄重；柜上是一对匣子，描画着两只喜鹊和两只梅花，是人们常说的象征喜庆欢乐的喜鹊登梅；匣子上面的墙上挂着四个水银玻璃，也就是四扇；靠火炕这面地上摆着一个板凳杌子——一个典型的东北农村家庭。 “坐，请坐！”见两人都落座，“托天”问道：“请问两位到此有何贵干？” 大伟看着他的眼睛说：“早闻先生拉队伍抗捐税、打日寇，英名远扬、如雷贯耳。今天慕名而来，是想做足下的一个牵马坠蹬的小卒。不知肯收留否？” 从打 三人一见面，“托天”就打量二人。看气质、看走路都不像等闲之辈。现在一听大伟谈吐更觉得不凡。于是欠身说：“看二人定不是一般人，有什么事，尽管说。如果说想在我这里干，欢迎！今后咱们共同执掌帅印，如何？” 看“托天”如此豪爽、大气，二人也就如实相告，并且说明来意。听后把个“托天”乐得直拍大腿：“好，好！早就听说你们在锦州、锦西还有北票打了多少个大胜仗，长了中国人的志气，灭了小鬼子的威风，好样的。真想当面看看你们是不是三头六臂、有七十二个胆儿。这下好了，你们一来，咱们把队伍再进一步扩大，把这里的日本鬼子、反动派都消灭。” 看他喜形于色，两人也分外高兴，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大伟想：华夏儿女一条心。大敌当前，只有全中国人民都团结起来，一致抗日才有出路。现在中央军有这么好的武器装备和后勤给养，再加上训练的也好，如果都一起抗日，那日本鬼子就猖狂不了几天 。 晚上，“托天”打发人把“盖地”也找来了，大家在一起，就当前形势、今后工作做了分析。席间大家说起日寇在中国犯下的罪行，都目眦欲裂、恨得牙根发痒，特别是“老倔头”和“盖地”两人，更是摩拳擦掌、怒形于色，大有非把日本鬼子撕滥嚼碎之势。大伟说起了去年日本鬼子在朝阳县车户沟酿下的惨案： 朝阳县二车户沟早就是日本鬼子恨之入骨的地方。早在日寇才侵入朝阳的时候，就有二十几个鬼子兵葬身这里 ，那时他们便埋下杀机。一九三三年秋，日军第一次来袭击，由于村民事先闻讯，及时隐藏起来。敌人未找到人，只在下窝铺放火烧了二百多间房子，扬长而去。十一月九日，一股日军从朝阳乘车又来袭击二车户沟，群众听到汽车声开始躲避，日军开枪打死了杨玉峰和田凤歧两人，然后把群众驱赶到一起开会。日军头目训话说：“好人的别跑，跑的是红胡子，如果你们再跑，就统统的打死。”狡猾的日军说完这几句话就走了。人们误以为日军不杀人，结果在十五日一早，日军三辆汽车载着六十多个鬼子兵，突然包围了二车户沟，挨门挨户搜查，见一个杀一个。枪挑、刀砍、枪杀，手段极其残忍、无所不用其极。洗劫后的景象惨不忍睹。 （待续） 三十、统一思想 三十一、日寇暴行 李天德是何许人也？他乃是喀左县羊角沟乡三道沟屯人。了解李天德的人都知道，他的人生之路并不平坦。虽不算轰轰烈烈，但也是小有名声。十八岁闯关东入绿林，后来参加了马占山的队伍。因其枪法好，战斗中能独挡一面，于是大家戏送绰号“挡一面”。“九一八”事变时，李天德在马占山部任团长，先后带兵打过五仗。东三省沦陷后，李天德撤到开鲁、天山等地。后与马占山失去联系，但是具有爱国、爱民之心的他毅然去北平找“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寻求新的抗日途径，并得到其支持。一九三五年夏，他回到家乡以楼子山和三道沟为根据地，同侄儿李凤春组织起一支以亲兄弟六人和五个侄儿为骨干的五十余人的抗日队伍。 了解了李天德的这些情况后，大伟异常高兴：我武工队又添羽翼，何愁日寇不灭！遂准备与之联络、接洽。待处理了手边的事以后，大伟与老倔头两人踏上了去往喀左楼子山的“征程”。 时值一九三六年暮春，辽西大地在时令的感召下已经开始复苏。一阵阵春风唤醒了路边沉睡的小草、吹绿了河边冬眠的杨树、染红了山上簇簇杜鹃。看岸边对对燕子忙衔春泥，在为新家添砖增瓦；田间双双耕牛低头劳作，留下了身后长垄条条。林中、草地上响起了孩童的笑声，湛蓝的天上飘起了一个个风筝。 “快到了。前边翻过一个梁就是。”老倔头指着前边一个土山说。 诶！他怎么不说话呀？顺着大伟的目光看去，原来大伟被前边一个小河沟里几个嬉戏的娃娃吸引住了。 河沟里，泉水淙淙，悠悠流淌，在每个小洼地里稍一逗留，即形成了一面面“小镜子”，反射着太阳光一晃一晃的，煞是好看。几个小孩子脱光了脚，下到河里，尽管河水还刺骨的凉，但是孩子们玩得尽兴，丝毫没有感觉到冷，都把兴奋和畅意都写在脸上。看孩子们玩得起劲，大伟由衷的羡慕，不由得想起儿时和小伙伴嬉戏的一些情景。 ——看大伟这么出神，老倔头拍了大伟的肩膀一下，“啊！”大伟这才回过神来。 老倔头说：“快到了，前面不远就是。” “好，快走！” 路上，他们又得到了李天德部一些新的消息。 几天前，李天德又在三道沟搭帐篷，安大锅，招兵买马，扩充军力。其间，郭文连、王老首、保国等十几支绿林武装相继来投，几天时间队伍即扩大到三百多人，大家公推李天德为司令，按照绿林的规矩，于空阔的场院里树起了抗日救国义勇军的大旗，并确定了反满抗日的宗旨，规定了严明的军纪。群众流传一句顺口溜：“说是官兵不开饷，说是土匪从不抢。处处想着老百姓，样子很像共产党”。最近他们又接连打了几个胜仗，缴获一些武器，把日伪军吓得要死。日本关东军司令部绘制的日文资料《满洲国匪贼分布要图》，把“打一面”列为“要匪”之一标在图中，指令当地日伪军集中兵力围剿。 大伟听了很高兴，同时又为他们担忧。高兴的是抗日烽火在中国大地处处燃烧，已成燎原之势，自不量力的小日本已经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小日本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令他担忧的是，由于这些天来李天德他们活动频繁，给日寇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和麻烦，也引起了日军的注意，今后他们必将成为日军关注的对象。想到这里，大伟对老倔头说：“不行，得快走！” 老倔头纳闷：这大伟今天是怎么了，刚才还不着急呢，怎么这一会儿又着起急来了。 虽然他没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加快了脚步 ，两人很快就到了梁上。老倔头刚要和大伟说，这就是楼子山李天德的家。可是话刚到嘴边，他呆住了。只见村里正冒着浓烟，显然是刚刚经受了一场大火。 “快走，一定是发生了大事。”大伟催促老倔头。 两人到村口的时候，一幅惨景展现在眼前。一些房子被烧得倒了架子，被烟熏黑的房梁和檩子还在冒着火苗，生烟发出呛人的气味，随风飘来阵阵血腥味。断壁残垣下，有死者被压着。待走近一看，死者手向外伸着,手指抠进了泥土里，使人联想到他们是经过了怎样的挣扎；有的脸扭曲的不忍一观，显然死前遭受了巨大的痛苦。越往村里走，这种场景就越惨烈，血腥味就越浓。当他俩来到场院上时，惊飞了几只觅食的老鸹。“啊！”两人不约而同的惊叫一声：这里的惨况比刚才看到的更甚，真是惨不忍睹，暴行令人发指：那面曾经迎风飘扬的义勇军大旗被丢在了地下，撕成了一条条，有的地方被火烧出几个洞，血迹斑斑。场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些尸体，死者或是被挑开了肚子，或被砍掉了脑袋，还有的被割掉了胳膊、大腿。更有甚者，有的妇女的私处还插着日本军刀，从肚子里流出来的血早已凝固。带着惊怇往场院里边看去，大榆树上吊着几个人。突然，老倔头发现有一个人动了一下，马上叫大伟，两人到跟前一看：这是一个男人，大约四十多岁，虽然肚子被刺刀挑开，肠子都已流出来，但是他还有一口气。老倔头急忙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只见这个人微微的睁一下如山一样沉重的眼皮，嘴巴动了好几下，才发出了断断续续的、有气无力的声音：“鬼子......鬼子，今天........早晨.......”还没说完头一歪 ，死了。 老倔头此时青筋暴起，呼吸粗浊，嘴唇和两只手哆嗦个不停，眼睛也直了。这是他特别气愤的表现。大伟知道，这时的老倔头精神已接近崩溃，如果没人管他，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所以，当一发现老倔头这种情况时，大伟赶紧抓住他的手，把他拉到村外，让他平静一下心情。说实话，不用说老倔头这样，换了任何一个人，只要他哪怕是流淌着一滴中国人的血，只要他还有一点良知，此时都要怒火中烧，都要为我们的同胞惨遭日寇杀戮心生怜悯、同情，为敌人禽兽不如的暴行怒火填膺。 “你说说，这日本鬼子还是人吗？他们还是人养的吗？”过了好一会儿，老倔头稍微平静一点后，气呼呼的说。“咱们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这样下去啥时候是个头哇！咱们要找日本人算账，血债血还！不杀他个王八养的就不是我老倔头。”不看老倔头，大伟也知道他此时是什么样。实际上，大伟也是气愤填膺，他何尝不想找敌人拼上一场？但是老李说得对，党把这么多人交给我们了，我们既要对抗日负责，更要对我们带领的这些人负责，不能做无谓的牺牲。 大伟和老倔头草草的掩埋完死者，已经是傍晚了。此次日寇暴行，村里有八十多人遇害。侥幸存活的都已躲到山上，村中更找不到一人，也找不到几间完好的房屋，粮食全被抢光。 拖着疲惫的身子，他俩返回宋家店。走在路上，两人心情糟透了，尽管路边不时有野花跳入眼中，但也无心赏。走出村子没多远，大伟听见不远处有嘤嘤的哭声。“听！好像有人。” 老倔头也侧歪耳朵，“还真是有哭声，像是女的。”他俩循着哭声走去，在一个小沟里，有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孩子在大人的怀里睡着了，哭声正是从抱着孩子的妇人那儿发出的。发现他俩走来，两个人立即抱紧孩子，脸上布满惊慌的表情。大伟赶紧向他们说：“别怕别怕，我们不是坏人。”见两个人稍微缓和一点，大伟接着说：“我们刚从村里出来，情况都知道了。别怕，有我们在，就一定保护你们的安全，更不会让你们饿肚子。” 两个女人狐疑的望着他俩，还没敢绝对相信他们的话。见他俩还有疑虑，大伟又说：“这里是不能住了，近处有亲戚吗？” 两人摇摇头。 “要不这样吧，你俩跟着我们到宋家店去。放心吧，托天和盖地一定会安顿好你们的。”大伟进一步说. 听到托天和盖地几个字后，两人眼里放出了光。 （待续) 三十二、偶遇村姑 三十三、甘招奇遇 三十四、古刹祥光 时光荏苒，转瞬来到了一九三七年。 一九三七年，是让中国人民刻骨铭心的一年。这一年的七月七日，美丽的卢沟晓月，变成了中国人的梦魇，中华民族陷入了空前的危机之中，人民遭受了深重灾难，数以百万计的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一些悲观人士甚至发出了亡国论，感觉中国已经没有希望了；但是恰恰在这个危急时刻，一些志士仁人却发出了呐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在这种民族责任感的感召下，有多少工人放下了扳手、锤子，又有多少知识分子、学生放下了书本和笔杆子，更有多少农民放下了铁锹、镐头，就连商人也放下了算盘子，掀起了一场空前的、全国性的轰轰烈烈、蓬蓬勃勃、彼伏此起的抗日救亡运动；也是在这一年，国共两党展开了第二次合作。迫于当前形势，蒋介石发出了通电：《告全国同胞书》，号召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 这一切，都只因这一年的七月七日，日寇发动了“七.七事变”。而正是“七.七事变'，拉开了日寇蓄谋已久的侵华战争的大幕，把中华民族推入了深渊。 作为我党我军的最高神经中枢的党中央，于七月七日晚即召开紧急会议，研究对策。“七.七事变”后的第二天，中共中央发出《中国共产党为日军进攻卢沟桥通电》，呼吁全中国同胞、政府与军队团结起来，筑成民族统一战线的坚固长城，抵抗日寇的侵略。也是在这一天，毛泽东与朱德、彭德怀、贺龙、林彪、刘伯承、徐向前又发表了《红军将领为日寇进攻华北致蒋委员长电》，要求实行全国总动员，保卫平津，保卫华北，收复失地。红军将士愿为国效命，以达保土卫国之目的。还是这一天，毛泽东与朱德等又致电国民党军北平第二十九军军长宋哲元，天津第三十八师师长张自忠，张家口第一四三师师长刘汝明，保定第三十七师师长冯治安，请他们策励全军，为保卫平津而战，为保卫华北而战！红军战士，义愤填膺，准备随时调动，追随贵军，与日寇决一死战。 在此民族危亡的时刻，中国共产党人能不计前嫌，与国民党结成抗日的统一战线，展现了多么宽广的胸襟！ 为阐明中国共产党全面抗战的方针、办法和前途，反对国民党消极抗战的态度，争取抗战的最后胜利，七月二十三日，毛泽东写了《反对日本进攻的方针、办法和前途》一文。文章指出，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于七月八日向全国发出的号召抗战的宣言和蒋介石于七月十七日在庐山发表的准备抗战的谈话，是国共两党对卢沟桥事变的两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政治宣言。这两个宣言的共同点是：主张坚决抗战，反对妥协退让。这是对付日本进攻的第一种方针，正确的方针。但是还有采取主张妥协退让的第二种方针的可能。文章提出实现坚决抗战的一整套办法：(一)全国军队总动员；(二)全国人民总动员；(三)改革政治机构；(四)实行抗日外交；(五)宣布改良人民生活的纲领，并立即开始实行；(六)国防教育；(七)抗日的财政经济政策；(八)全中国人民、政府和军队团结起来，筑成民族统一战线的坚固长城。文章还列举了与之相反的不抵抗方针的一套不抵抗办法。接着指出：办法是跟着方针来的。方针是不抵抗的时候，一切办法都反映不抵抗主义。方针如果是坚决抗战，那就非实行合乎这个方针的一套办法不可，非实行这八大纲领不可。实行第一种方针，采取第一套办法，就一定得一个驱逐日本帝国主义，实现中国自由解放的前途。实行第二种方针，采取第二套办法，就一定得一个日本帝国主义占领中国，中国人民都做牛马的前途。文章最后号召全国的爱国同胞、爱国军队、爱国党派，一致团结起来，坚决地实行第一种方针，采取第一套办法，争取第一个前途；坚决地反对第二种方针，反对第二套办法，避免第二个前途。 八月一日，延安召开第一届抗战动员体育运动大会。毛泽东出席开幕式并作演讲。他说，日本帝国主义打到华北来了！平津失守了！(按：七月三十日，北平、天津相继失守)如果我们还不动员起来抗战，那日本帝国主义就要打到我们这里来了。苏区是全国抗日模范区。在这个华北危急、中华民族已到最后关头的时候，我们举行这个抗战动员运动大会，是有着极重大的意义的。我们要做一个榜样，表示我们抗战的决心。毛泽东怀着十分遗憾的心情提到：很久以前，我们就两次三番地对他们(按：指国民党当局)说过，希望他们坚决抗战，他们不听，始终动摇不定，始终没有坚决抗战的决心。此次平津失陷，是由于动摇不定，没有抗战决心所致。华北当局始终是抱着委曲求全的态度，在军事上不做充分的准备，对于民众是怀着不必要的戒心，不发动民众，不扩大民众爱国运动；相反的，还要出告示，下戒严令，要民众“镇静”，使有着满腔热血的爱国民众们，动弹不得。这样干的结果，便把平津丢掉了！我希望全国守土抗战的将士们，对于这个悲痛的教训，有所警惕！我们现在只有一个方针，这个方针就是坚决打日本！立即动员全国民众，工农商学兵，各党各派各阶层，一致联合起来，与日本帝国主义作殊死的斗争！这是民族独立与自由的不二方针。毛泽东在演讲中最后指出：我们今天举行这个抗战动员运动大会，就是向着这个方针迈进。我们这个运动大会，不仅是运动竞赛，而且要为抗战而动员起来。为了保卫国家，保卫领土，我们要把全国民众动员起来。同志们，准备出发到河北去，准备到抗日的最前线去，把我们这里的方针与办法带到全国各地去，把我们的决心带到抗日最前线去！ 抗战动员体育运动大会八月六日闭幕，毛泽东出席大会并致闭幕词。他说，运动大会精神很好，我们应该把这一运动大会精神发扬到全苏区去，发扬到每个人民中去。因为我们体育运动应该是大家的，现在日本帝国主义打进来了，我们要唤起民众坚决打日本，坚决抗战是要每个人民参加的，正好像体育运动也要大家参加一样。最后毛泽东号召大家：要努力学习军事体育来武装我们的手足，学习政治来武装我们的头脑，把这一大会的精神带到各个地方各部队中去。 老李作为热河地区的代表也参加了这次会议。会上他聆听了毛主席对当前形势深入浅出的分析，和对今后前途的展望后，深受启发和鼓舞，也给他今后工作指明了方向。散会后他就搭车回到省城承德，稍作停留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朝阳，约期与其他两个武工队负责人见面，传达延安会议精神，确定今后行动方向。 会议是在朝阳县木头城子一个小山沟的一座庙宇里召开的。之所以选在这里，一方面是这里比较偏僻，日寇的触角还没有伸到这里，比较保密；二一方面也因为这里山清水秀，气温凉爽宜人，便于大家集中精神、敞开思路。 第一个到达的是大伟、老倔头和盖地，不一会儿大山、黄文和大胡子也到了，正在大家议论说：老刘离这里最近，咋还没到那，是不是遇到麻烦了的时候，胡莲和二丫头来了。大家纳闷：怎么是胡莲来了，老刘咋没来呢？ 见面后大家寒暄、握手，有不认识的又相互介绍。老李问起老刘怎么没来，二丫头看看胡莲，然后把老刘遇害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然后说：“朝阳的工作，主要是胡队长负责。”听完二丫头的讲述，老李还有大伟、老倔头都如五雷轰顶。开始还不相信，后来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有顷，老李才叹口气说：“我们的智多星陨落了。老刘是个好同志，我们失去了一个好同事。他为朝阳的抗日斗争做出了巨大贡献，我们向他敬礼！” 听到老李对老刘如此评价，胡莲流下了眼泪，这眼泪里面有对老刘的怀念，也有对老李的感激。 老李安慰胡莲几句，然后跟大家说：“我们为老刘同志默哀。” （待续） 三十五、同志情深 待大家为老刘默哀毕，老李用手绢拭一下模糊的泪眼，示意大家坐下。然后清清嗓子，满含深情、又慷慨激昂，既是安慰胡莲、同时也在激励大家，讲了一席话。话虽不多，但不啻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水中，激起了层层涟漪，让大家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更激起了大家同仇敌忾、誓死不做亡国奴的决心。老李说：“老刘是为抗日牺牲的，是为朝阳人民牺牲的，更是为人民的利益而死的。人生一世谁都难免一死，有的人为了个人利益而死，那就轻如牛毛，有的甚至遗臭万年，像秦桧之流将永远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万劫不复；但是如果为了人民的利益而死，那就死得其所，死的光荣，他会重如泰山。人民会永远记住他的，我们的党会永远记住他的，历史更会记住他。中国古代有位诗人说得好：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说到这里，他哽咽了，停顿片刻后接着说：”我这次去延安开会，听到一些感人的故事，也更对我们共产党人高尚的情怀由衷的赞佩、仰慕，他们堪称我们的榜样、楷模。“ 一说到这些，老李就激动万分，共产党人的风范、光辉事迹犹在眼前。他讲了毛主席为了革命事业搭上了多少位亲人，这些亲人一个个惨死在敌人的屠刀之下，但却从没有动摇他为人民的解放事业而奋斗的决心；他讲了几次反围剿时，一些红军团队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掩护大部队转移；讲了重庆渣滓洞集中营里先烈们为了保住党的机密，把自己生死置之度外，任凭敌人用尽酷刑，视死如归；讲了红军长征时由三十万锐减到三万多人，爬雪山过草地时，官兵经常缺粮断炊，吃雪块，吃草根，吃树皮是常有的事，为了心中的理想，为了他们的主义，硬是坚持下来了，最终取得了长征的胜利。 他讲不下去了，眼泪在眼眶里转，紧咬着嘴唇。好一会儿，他强压制住自己激动地心情，接着说：”是啊，我们现在是有很多困难，敌人派驻了重兵，而我们无论是人员、装备、还是后勤给养都不能与敌人相比。但是我感觉，第一，再怎么难也要比红军几次反围剿，被国民党中央军优势兵力围追堵截、还有红军爬雪山过草地要容易的多；第二，大家应该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敌人没有的优势，那就是我们是在自己的家乡，我们是在人民的心里和敌人斗争。想想，红军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都一步步走过来了，并且胜利的在陕北会师，我们这点困难还算得了什么！“说完，老李敞开衣襟（这还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长出了一口气，用手擦一把满是泪痕的脸。大家看到，老李好像脸上焕发出来过去从没有过的光彩，有如初升的太阳照射到了脸上，一片霞光。 这抹阳光不但照到了老李脸上，也照到了所有人的脸上，更照到了众人心里。刚才大家心里还有一片阴云在笼罩着，还在想着这样那样的困难，现在却觉得眼前一片光明，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觉得浑身都是力量。 看到大家表现出来昂扬的精神状态，老李由衷的高兴。心想：毛主席说得对，政治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有句话说的好，不是群众落后，关键看一把手是否有工作能力。老李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站起来打开门窗想透透气。啊，一股山野的、清新的、夹带着花香的空气扑面而来，涌进屋里、沁人心脾。抬起头，艳阳高照，碧空白云。真是一个美好的地方，这次不虚此行。他赶紧招呼大家都出去，呼吸一下这清新的空气，欣赏一下初秋的山野。 大家出得门来，放眼望去，景色真是太美了——美不胜收 。刚才还有人在纳闷，老李怎么选在这地方开会呢，现在明白了。这地方隐蔽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老李是想让大家放松一下身心，感受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激发出大家对家乡、对祖国的热爱。 确实的，这地方太美了，美得叫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看前山异峰突起，重峦叠嶂，树木郎琳，层林滴翠；山间雾绕，山巅云遮，山下石人招手，云上天狗跳隙。沟底溪流淙淙，绿波荡漾；崇山倒垂，树影瞳瞳；蛙鸟齐唱，虫蝉争鸣；繁花眨眼逗趣，小草施颦邀宠。眼光收回来，北山景色更让人咋舌：云天下是一座“霹雳大神”用开天巨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了九九八十一天砍掉了一半的绝壁。遥望：猴子望山兴叹——壁立难攀；老鹰俯瞰发愁——光滑无援。——这只是形容山崖陡峭，实际上一些裂缝里长出一丛丛，一簇簇的柏树点缀其间，给人以盎然生机。——也只有柏树才能生长在这陡峭、壁立的悬崖上，任凭狂风暴雨摧折，他们仍郁郁葱葱，生机勃勃。视线往下移，两座玲珑剔透的宝塔跳入人们的眼底，两座塔建在陡崖下边六七十度的斜坡上。大家啧啧赞叹我们先人的聪明才智，在这么峻峭的陡坡上怎么开辟出基础，又怎样往山上运砖瓦石料——太神奇了。大家想不出来只有赞叹的份儿。 时近中午，该吃饭了。老李和大家说：”今天咱们也浪漫点儿，搞一顿野炊。“大家听后欢呼雀跃，多少个日日夜夜，大家都在紧张、揪心、难熬中度过，都有点身心交瘁的感觉，难得有这么个机会放松一下，何乐不为？于是大家自动分工，有的捡柴，有的摘野果，时间不长 ，大家满载而归，都回到庙里，开始做饭。最叫人称奇的是黄文还弄来了一只野兔。一顿忙活，午餐开始了。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闻着香气扑鼻的肉香，最有感慨的还是黄文。想想小时候家里穷，孩子多，父母对于哪个孩子都没有亲热的抱抱、哄哄，更不用说吃点好东西了；在少林寺里更不用说，满想在鬼子那里凭自己的能力得到一些认可。唉！不想了，不想了，真是不敢想，也不堪想。再看看现在，自从进入革命队伍以后，大家平等相待，也以诚相待，他觉得有一种从没有过的满足和幸福。他感叹一句：人生能得如此，夫复何求？他暗下决心，看来我这条路走对了，一定要好好干，干出个样来，要对得起老李，对得起大山。——他暂时思想觉悟还没有提升到一定的高度，还停留在个人恩怨感情上。也难怪，一个人的思想变化是要有一个过程的，任何人想通过一两件事改变人生态度，那是不切实际的。 席间，老李向大家了解情况，以便确定下一步的行动方向。综合分析，他认为应该采取两个方针：一是采取游击战术，机动灵活的打击敌人，不和敌人硬碰硬，尽量减少自己的损失：二是相机集中优势兵力打击敌人的薄弱地方，给敌人以沉重打击，杀杀敌人的嚣张气焰，也能鼓舞士气；三是对那些死不改悔的汉奸特务适时清除，杀一儆百，打消一些人的幻想；四要指导、扶持并配合当地的抗日武装共同打击敌人，如果可能的话与他们联合起来，壮大我们的力量。他把这些想法和大家说完以后，得到大家的一致拥护，于是这就作为三支武工队今后一个时期的行动方针。 与大家一一握手道别，最后握住胡莲的手：”你们的任务艰巨啊，真难为你了。相信你一定能肩负起武工队的重担，做好工作的。保重！“ 胡莲也用深情而坚定地目光看着老李：”请你放心，你也保重！“ 大家觉得相聚短暂，但是山沟日短，不知不觉已经到下午四点多钟了，火辣辣的太阳失去了威力，略显温柔。山上传来松涛阵阵，崖畔响起鸟鸣声声。虽觉恋恋不舍，但是大家也只能各道珍重。临上路前，老李又嘱咐大家：”遇有重大事情，一定要互通信息，必要时我们三处合兵，千万不要冒险。' 大家异口同声的说：“放心吧，我们会处理好的。” （待续） 三十六、破泣为笑 三十七、江湖联袂 三十八、造访张府 三十九、受益匪浅 四十、杀一儆百 黄文与大山两人挑选了六个得力的队员，这些人一个个精明强干、身强体壮，又身手敏捷、脑瓜活泛。虽然不是身经百战，也是经过了大小七八场战斗，作战经验都很丰富，而且枪法好、弹无虚发；在黄文的影响、点拨下他们擒拿格斗都有两下，是武工队一等一的高手。因为老李交代过他俩，全队所有的的武器由他们挑选，想带什么就带什么。有了这个“尚方宝剑”，他们就可以“随心所欲”：带一挺轻机枪，四支冲锋枪，一支马枪，两支二十响的盒子枪，还有几个手榴弹、几个地雷外加几天的干粮。 这一切都准备好之后，于当日下午，他们出发了。一路上，他们了解到，凌青绥地区的伪军活动较猖獗，伪军组成讨伐队经常骚扰地方，抓鸡摸狗，害得民不聊生；还有伪警察署动辄抓人，人们有冤无处诉，苦不堪言；伪乡公所更是好事不干坏事做绝，人们恨得咬牙切齿。根据这些情况，大山与黄文商量决定，先从凌源地区入手，杀一儆百，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该让他们收敛一些。 经过几个小时的急行军，傍晚到达了凌源县城——说是县城，实际上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条小街，两边有屈指可数的店铺和若干民房，并没有什么高大楼房、更没有什么像样的地标性建筑。借助夜色掩护，黄文和大山先进城侦察、摸清敌人部署。 他们来到一所院子前，发现大门一侧挂着的牌子上写着《凌源县讨伐队》。“黄文说：”好，就是它了。就先从讨伐队这里开刀。你看行不行？”他问大山。 “咱们仔细侦查一下再确定。”大山说。经过进一步观察发现，这个院子前面临街，左右两边都是民居。后边还有一个小门可以出入。 “我看行，咱们就从后门进入，机枪在远处街口警戒，外面放两个人做接应。”黄文说。 “行，那就这样。但是能不杀就不杀，咱们要以教育为主，速战速决。”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只有几家窗子还亮着灯光——这就是鬼子的据点和敌伪军、伪警署的住所，他们或吆三喝五的玩麻将；或九个九、八马双的划拳行令；或与女人鬼混。 黄文与大山布置好今晚的行动：由两个人在街口架一挺机枪警戒，支援黄文与大山的行动，以防不测；两人在后门把守，接应黄文和大山撤退。一切安排就绪，黄文与大山从后门进入。 这时屋里的人还在划拳行令，里面乌烟瘴气。划拳声、喝酒声、骂娘声交织在一起，分不清谁在干什么，也分不清谁在说什么，对黄文和大山进到院里浑然未觉。对于他们来说，现在的凌源县城就是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都不用有丝毫顾虑，所以前门、后门都没有设防。谁知今晚例外！就在他们忘乎所以的时候，门“砰 ！”的一声被踢开，紧接着闯进两个大汉，用枪点住每个人：“不许动！” 黄文趁势又一脚踢翻了桌子，菜、酒撒在众人身上、头上。伪军们都吓傻了，不知发生了什么。看到他们的熊样，两人都好笑：平日作威作福、那不可一世的劲头哪儿去了？ 大山一一收起他们的枪。然后说：“我们是武工队的，听说你们为虎作伥，为非作歹。你们都忘记了自己还是中国人！今天是先警告你们，以后再有类似欺压百姓的事，严惩不贷。” 这时有一个胖家伙伸手在炕席底下摸索，黄文照准他脑袋“啪！”就是一枪，这个家伙身子一歪就倒下了，脑袋里流出一些白色液体，大腿蹬打几下就去见了阎王。大山过去踢他一脚，从炕席底下搜出一把手枪，又把其他可疑的地方搜查一下。 其他人惊呆了，一个个把手举起来：“不要杀我们，我们都没干什么坏事，都是队长他逼迫我们干的。我们以后争取做个良民，再也不祸害人了。” 看他们一个个的这个怂样，黄文说：“看到了吧，这就是不配合的下场！” “记住我说的话，过几天我们还来，如果老百姓说你们还为非作歹，就都让你们见阎王。” 两人趁着这些人惊魂未定，走出屋外，招呼后门警戒的人一起撤退。 路上，黄文连说：“干得好，干净利索！真漂亮，真解气。”他还觉得不过瘾，还想再干一家伙。大山说：“行了，老李不是嘱咐过我们么，不打无把握之仗。再说今晚枪声一响，定会惊动鬼子和其他伪军，说不定现在正搜查我们那。等我们侦察好了，仗有你打的。” 黄文虽然有点意犹未尽，但也只好跟着大家一起撤走。 黄文与大山他们撤走好半天，这些人还在瑟瑟发抖。伪军看着那个胖子的尸体，还心有余悸。胆小一点的心里打鼓，再不敢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了。胆子大一点的没当做太大一回是，以为武工队走了再不会回来，他们的贼心不死。 死的那个胖子是讨伐队队长，他是最坏的，每次下乡干坏事都是他挑头，这次也算死有余辜，罪有应得。 第二天，武工队惩罚讨伐队的事就在街头巷尾传开了。老百姓说的有鼻子有眼儿，说义勇军来了几百人包围了讨伐队，一顿机枪就把胖子队长打死了。还有个版本说：不知从哪里来一个武林高手，进讨伐队的院子如入无人之境，没费吹灰之力就把队长打死了。不管怎样，这次行动的效果是讨伐队确实消停许多，再没有胡作非为。这事也震动了伪警署等其他一些坏人，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以为武工队哪一天也会找上他们，一个个都收敛许多，凌源地区也平静下来，老百姓又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初战告捷！大家从这次活动受到了鼓舞，他们又把矛头对准了凌源地区的鬼子，寻找机会给鬼子一点颜色。 驻守凌源县城的鬼子是一个宪兵队。日军侵华的时候，当野战部队占领一个地方以后，就由日本宪兵队来管理、控制，所以日本宪兵队实际上是治安部队。他们的编制也不尽相同，由所控制地方的大小、战略地位来决定。驻守凌源的鬼子宪兵队一百人左右，配属轻机枪两挺、迫击炮一门、掷弹筒两具，战斗力一般。由于很长一个时期没有受到打击，所以鬼子防范并不怎么严密，也很松懈。鬼子上到队长，下到普通士兵吃的吃、喝的喝；嫖的嫖、赌的赌。就连上岗的哨兵也都是心不在哨位上。 这给了黄文与大山他们以可乘之机。侦察到这个情况以后，两人立即行动。大山率领机枪组爬上一座高房监视、警戒，黄文则带领其他五个人先逐一摸岗哨。他们解决的第一个岗哨是守卫大门的。这个小子个子很高，瘦瘦的身体佝偻着像个大虾。只见他蜷缩着身子，横抱着大枪，眼睛眯成一条缝，摇头晃脑的在哼唱日本民歌《樱花》，不知是因为想家还是天生浪漫，这个《樱花》让他唱的还挺上调、也很投入："樱花啊！樱花啊！暮春时节天将晓，霞光照眼花英笑，万里长空白云起，美丽芬芳任风飘......."正当他摇头晃脑的时候，死神挨近了他，一双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开始他还以为是有人在和他开玩笑，谁知这个念头还没有熄灭的时候，喉管已被掐断，他抓挠几下，就不动了——一个”日本歌唱明星“陨没。黄文把他拖进屋里，接着摸第二个、第三个，到第四个岗哨的时候，他们遇到一点麻烦。 ——黄文刚摸进这个哨位，见哨兵并没有警觉，他一阵窃喜，还为今天的顺利庆幸。谁知刚要动手，换岗的哨兵来了。见有人袭击哨兵，他立刻端起上了刺刀的大枪就刺。这时先前的哨兵也反身加入格斗，两个鬼子夹攻黄文。如果放在以往，三、四个鬼子兵并不在黄文眼里，能够轻松加愉快的解决。可是今天不同于以往，他记挂着更重要的任务。这样精力就没没有集中，精力一分散，功夫就大打折扣，所以一时占不到上风。 （待续） 四十一、强修“人圈” 黄文左支右绌，几乎露出败像。就在他堪堪不支时突然想起大山对他说的话：”我的家人都被日本鬼子杀害了，日本鬼子就是我们中国的死敌。我们一定要报仇。“ 他这个人最重义气，也最敬重大山。当初他反正、参加革命队伍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所以大山的话他都愿意听，他甚至想，为了大山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这些年他看到日寇在中国烧杀掠抢、无恶不作也曾激起他的仇恨。一想到这些他又重新振作精神，浑身充满了力量，两眼喷出怒火，运用少林拳法，每一招一式、一拳一脚都认真拆解。 少林拳是中国的主要拳种之一，他吸收各种武术之长，以其刚健有力、朴实无华和利于技击而著长。身法有八要：起、落、进、退、反、侧、收、纵。拳法有罗汉拳、小洪拳、大洪拳、老洪拳、少林五拳、五战拳、昭阳拳、连环拳、功力拳、潭腿、柔拳、六合拳等，林林总总、五花八门。黄文练的是罗汉拳。主要特点以技击为主，结构严谨，功架归整，古朴大方，动作连贯。讲究出手上中下，里外分阴阳，以下坡上，指左打右，声东击西；虚实不定，快速多变。运用起来挟雷裹电，端的厉害非常。 黄文这一发力，怎是这两个小喽啰能应付得了的，转瞬就落在了下风，只有被动应付的份儿。而黄文则是越战越勇，掌声呼呼。瞅准一个空档，黄文一个扫堂腿就把后来者踢倒，剩下一个刚想逃走，被黄文一掌打在后脑上，当即毙命。 收拾了四处岗哨，黄文与其他五人汇合，接着收拾执勤的鬼子兵。执勤室在大门西侧不远处，此时里面一个鬼子小队长和一个鬼子兵正在听留声机。留声机里飞出靡靡的曲子，两人听的恹恹欲睡，外面的动静一点也没有干扰到他们。黄文踢门而入，把两个鬼子吓得一愣神，鬼子小队长刚想拿枪，被黄文一脚踢飞；另一个鬼子兵一看不是对头转身要跑，被黄文一脚踹趴下，疼得捂着腰打滚。鬼子小队长这时一看没了退路，被逼无奈，只得做困兽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与黄文相搏。有了刚才的教训，黄文丝毫不敢大意，招招式式都往鬼子小队长的要害招呼。鬼子小队长也不白给，很有点日本武士道精神，开始时并不落下风，还能与黄文递招，慢慢的鬼子小队长开始现出颓像，黄文瞅准机会推出一掌，正中鬼子心窝。只见鬼子小队长”蹬蹬蹬“退出三步，一个屁股蹲就坐在了地上，黄文跟上一脚，把他踢个仰面朝天，又补上一脚，鬼子小队长见了阎王。 黄文找到其他几人，接着冲向鬼子指挥所。此时鬼子宪兵队长正和日本艺妓山田孝子在一起。鬼子队长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揽着山田的腰肢，嘴里不干不净的”叽叽咕咕“。山田孝子为了取悦鬼子队长，嗲声嗲气的”哼哼唧唧“——这里就是他们的世外桃源。但是好景不长，正在他俩享受无限春光的时候，黄文破门而入。还没等鬼子队长放下美人，黄文一个箭步冲到桌前，抄起鬼子宪兵队长的手枪，甩手就是一枪，鬼子队长一看不好，“嗖”的一下把怀中的山田孝子推向黄文的枪口，随着”啪！“的一声枪响，山田孝子倒在血泊中痛苦的挣扎。这时鬼子队长抽出腰间所配指挥刀，两手高高举过头顶劈向黄文。如果拼枪法，黄文未必占上风，可是论起拳法、刀法来，鬼子队长就没有优势了，因为中国是他们的老祖宗，东洋的文化都是从中国传入。看到鬼子队长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咧着如盆大口，恨得牙根子直响，黄文反而乐了。不急不忙的一招一式缓缓递出，一个是艺高人胆大，再一个他也是有意卖弄，所以看到刀劈来，并不慌张，而是一个跨步向右跳出，使鬼子刀劈空，待他抽刀换式，黄文揉身进入，轻松的夺过来他的兵刃。鬼子军官一看刀被夺，随手拿起一把椅子，甩向黄文。黄文笑道：”黔驴技穷了。“别和他玩儿了，一个饿虎扑食，左拳奔太阳穴，右拳直击心窝，脚上还有活儿，踢向鬼子军官裆部。这下鬼子军官傻眼了，躲得了左拳躲不了右拳，即使两拳都躲开，又哪里躲得了裆部那一脚？鬼子军官此时眼花缭乱，恨爹娘少生几只手。那又有何用？正当他疲于应付的时候，裆部和太阳穴同时招到，直打得七魂悠悠八魂荡荡。黄文这时大发慈悲——让你这么难受我也觉得难受，回老家去吧，使足了劲儿太阳穴上再搭上一下，鬼子军官躺地七窍流血而死。 黄文与另外几人再度汇合，准备进攻鬼子兵营。鬼子兵集中在几间大房子里面，由于听到枪声这时已经集合起来，但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等着上峰命令。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趴在高房上的大山来不及通知黄文，让机枪手对准下面站队集合的鬼子兵就一顿扫射。”哒哒哒！“一连串的子弹像一阵冰雹砸向鬼子兵，猝不及防的鬼子兵立刻被打死一片，剩下的赶紧卧倒开始还击。房顶上响起枪声，黄文知道是大山开火了，于是黄文与其他几人绕到鬼子后面，趁着鬼子向房上射击的当儿，他们六个人用冲锋枪又一阵扫射，又打死几个人。鬼子又掉头向黄文他们射击。 大山看到这样下去时间长了我方会有伤亡，于是发出信号，让黄文他们撤退。当黄文他们撤到预先约定的地方后，大山他们也回来了。清点人数，无一伤亡。 鬼子遭到了驻扎凌源以来最大的惨败，并不甘心，于是增派兵力，同时吸收别处统治的经验，开始修建”人圈“。所谓”人圈“，就是用围墙把人们包围起来，不许与外界交通，这样就阻断了人民群众与抗日武装的联系，达到孤立、削弱抗日武装的目的，进而巩固他们的统治。日本鬼子所到之处，抓人、拆房子，稍有反抗就立刻用刺刀挑死。一位妇女向他们哭诉了她的惨痛经历：日本人来了就抓人、扒房子，抓住的人强迫去修“人圈”，扒掉的房子他们把檩木拿走当作修人圈的材料。人圈里都是简单的棚子，连遮风挡雨都不能，冬天刮风下雪就更冷了。我两个哥哥、嫂嫂，还有一个侄女加上我父母共八口人就住在一个柴火棚子里，冬天不让出去捡柴火，有不少人冻出了病。得了病的人他就给扔出去，后来大家都把死了的孩子也扔到那里。 大山他们了解到这一情况，觉得以他们的力量难以阻挡、破坏，于是回到刀尔登与老李商量。自然，老李与大家是不能容忍鬼子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的，于是派出三个小队，一方面动员群众不进”人圈“，另一方面发动群众破坏已经已经修好的部分，同时在必要的时候准备与敌人硬碰硬，不惜一切代价，不让敌人的阴谋得逞。 一天，老李得到情报，驻守凌源的鬼子兵一百多人包围了杨树沟村。老李命令武工队三个小队全部参加战斗。一小队占领村西山头，二小队占领村子后山制高点，两个小队占领山头后，抽出一部分人与三小队一起杀进村里，争取消灭村里的鬼子兵。 十时整，一、二两个小队开始抢占山头。一小队比较顺利，山上只有三个鬼子兵把守。他们并没想到武工队会抢占山头，因此没有防备。二小队就不那么幸运了，进攻中遇到了强有力的抵抗，双方各有伤亡，但总算拿下来了。 两个山头上枪声一响，村里的鬼子知道来了”土八路“，于是重新调整兵力：一个小队继续抓人、扒房，另两个小队反击”来犯“之”土八路“。这一下可热闹了。 鬼子兵从村里往外打，武工队从村外往里打。 （待续） 四十二、欢声笑语 天空彤云惨淡。没有一丝风。 空气格外紧张。 老李在路口架起一挺机枪，大批战士都埋伏在敌人拆房剩下的断墙下。敌人疯狂地往村外冲，快到武工队预设的阵地前时，老李命令机枪手瞄准敌人，一声“打！”字刚出口，战士们把那积蓄好长时间、对敌人的刻骨仇恨都压在枪膛里，融化在子弹中。一时间，机枪、步枪、手榴弹爆响开来，亚赛炒豆一般。阵地前硝烟弥漫，敌人鬼哭狼嚎，死尸遍地，血流成河。在爆炸的硝烟中，敌人难辨东西，蒙头转向。双方僵持了一会儿，敌人稍微清醒一些，立刻命令士兵抢占有利地形，负隅顽抗。这边一打起来，村里的人们开始骚动，有人喊一声：“这时不跑还等什么？”于是大家“嗷”一声呼啦啦都跑散了。鬼子顾东顾不了西，没办法只能自保。战斗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敌人伤亡很大，老李一看初步设想达到了，一声“撤！”于是各小队相互掩护撤出了阵地。 又是一个不小的胜利。打死打伤敌人二十几个，我方只伤、亡各一人。 这次战斗，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一段时间里，敌人再没有强拆民房修“人圈”。凌源地区武工队也算取得了阶段性胜利。返回驻地的路上，老李肯定了这次黄文、大山的成绩，同时跟大家说：“关于阻止敌人修人圈的事，我们今后还要做，争取不让敌人修成。大家点头称是。 时间荏苒，转眼来到了一九三八年四月间。在胡莲带领的武工队持续的打击下，黑城子王府和北票日伪军的行动都有所收敛。但是他们并不甘心失败，始终在想法子消灭武工队，以巩固他们的反动统治。 话说北票地区有一个土匪头子，绰号”打一面“，手下有土匪八十多人。这个家伙极其狡猾、阴险，眼珠子一转就是一个鬼道道。他明里打家劫舍，似乎是独来独往，与谁都没有关系。暗里却和黑城子王府相勾结。一天，他派人找到胡莲，表示愿意归顺武工队。胡莲很高兴，也表示愿意接受他们改编。同时要求他们的老大“打一面”来驻地一趟，共同协商整编事宜。来人见共产党的干部这样体谅下属、平等待人、非常和善，深受感动，从内心佩服武工队。 几天后，匪首”打一面“又让这个人送信，但却是送给黑城子王府，而不是武工队。这个人在路上觉得这封信很蹊跷，由于对武工队有了好感，对当土匪的前景也不看好，于是决定把这封信送到武工队。胡莲打开信件，看完信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是”打一面“想与黑城子王府里应外合，一举消灭武工队。胡莲心说：多么狡猾和阴险的家伙呀！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幸好这封信落到了我的手里。也是合该你死。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正好将计就计，趁机端了你们的老窝，也给当地除去一害。他热情的款待送信人，并且与送信人商量好回去后如何应对匪首”打一面“。 既要消灭土匪又要防止敌人从两方面增援，这对于胡莲的武工队来说，任务太重了，几乎无法完成。她和孙二丫头等领导人一起研究，觉得应该请老李、大伟两支武工队来支援、配合，这样胜算更大一些。意见统一后，胡莲一方面安排人给老李、大伟他们送信，请求他们支援、配合行动；另一方面做好“迎接”“打一面”的准备。 挨过了难熬的几天后，终于等到了老李、大伟他们相继来到。两支队伍来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沟，给这个小山沟带来了欢声笑语。这些人中有些原来相熟，只是因为工作后来分开了。此番相见，真有分别几十年之感，大家亲热异常，互叙别后情景，互相鼓励人生。 大家都聚集在胡莲这里，自然胡莲他们要破费一番了。中午大摆筵宴：一个红焖肉，一个炖土豆块儿，一个粉条炖韭菜，一个清炖大凌河鱼。老李等人看到久已淡忘了的、这么丰盛的午餐，先是偷偷的咽一口唾沫，然后小声跟胡莲说：“你是哪里弄的这些鱼呀肉的？这不是太奢侈了吗？” 胡莲爽朗的一笑：“再怎么着我们也不能当苦行僧啊！办法是想出来的。”然后神秘的冲着老李说：“你放心， 我们有办法。小娟咋没来呀？” 老李笑了：“就你惦记小娟，好像别人都不关心她似的。”说完冲着胡莲一努嘴：“呶！她在外面与士兵一起吃那。” “真有你的，竟这样虐待我们小娟。不行，把她叫到这儿来，我还想见见她那，看看你有没有给她气受。” 胡莲就是这样的人，做姑娘的时候就那么爽朗，现在与老刘结婚了，今非昔比，就更爽朗了，有时可以和二丫头等人一样说笑，还能把大老爷们说的接不上嘴。此番在这个场合大着嗓门说出这些活，惹得大家哄堂大笑，有人趁机起哄：“老李娶新娘子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是怕我们喝喜酒吗？” 说的老李赶紧站起来冲着大家作揖：“叫大家想着，谢谢大家了。可是现在不是时候，等到了适当时机.......” 还没等老李说完，有人抢着说：“什么时候合适啊，等你抱儿子的时候才合适？“ ”哈哈哈哈哈！“胡莲的办公室一片笑声，这是很成长时间都没有过的。 ”撑死我了！“对这种气氛和场合最享受的莫过于黄文和大胡子两人，特别是黄文，记忆中从小到学成武艺下山就没有体验过，看是看过，那是别人。今天他吃的特饱，临吃完饭还不忘又夹一块肉塞入嘴中，然后站起来用手扑拉肚子，说出这句话，逗得大家又一次哄堂大笑 。 大家都吃完饭以后，又让胡莲把她这里最近发生的事以及这次行动的想法说一遍，大家经过仔细研究一致认为没什么需要补充的，于是方案确定。老李特别叮嘱要保密，不能走漏风声。 匪首”打一面“这几天格外兴奋。特别是越接近约定的日子他就越高兴，以为他的如意算盘就要实现。这几天走路他都唱着小曲，他甚至还做美梦，把胡莲抓住做他的压寨夫人。送信人回来和他一说，怎么琢磨都没有问题，只等着那一天到来时不费吹灰之力把武工队全部消灭、胡莲手到擒来，在王府那里捞一个天大的功劳。一些小喽啰不明就里，只有给“打一面”送信的人心里最清楚。 再说黑城子王府那里，蒙奸沁布多尔济也在做着美梦。他恨透了武工队，更为连续几次都没有消灭武工队反被武工队滋扰而懊恼，正愁着没机会，现在匪首“打一面”给他送来了。他这几天就筹划着出动全部兵力，神不知鬼不觉的、比“打一面”提前到那里，亲自消灭武工队，不让打一面抢到头功。真是各有盘算。 （再续） 四十三、悍匪落网 四月的塞外，正是暮春时节。 天高云淡，和风劲吹。河堤上柳枝绽出嫩嫩的新叶，在太阳光下眨着媚眼；大凌河水泛着绿波，她绿的亲切、绿的可爱，一群群水鸟嬉戏其中，一会儿箭一样扎入水中，俄而衔出一条鱼来；大路边、小道旁一些不知名的小花竞相开放：有粉红、大红、桃红，有深蓝、浅蓝、湖蓝，有深黄、浅黄、赭黄，不一而足。 以往这时正是姑娘小伙儿结伴踏青的最好时机。早晨太阳还没露出笑脸，邻居小伙儿一个暗号，姑娘听到后只要跟母亲说一声“我出去一趟。”母亲就“心领神会”，然后抛去一个捉摸不定的微笑、再送给一个不置可否的眼神。心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干什么呀，那都是我玩剩下的。不管母亲怎样姑娘都认为这是对她的鼓励和支持。于是披着朝霞，一对对情侣或手拉手、或肩并肩，徜徉在河边，说是看日出、看朝霞，其实那都是逗人的。而今，不要说河岸上，就是街上都没有几个人，不是他们用不着再到河边、树下欢愉，而是不敢，他们猫在家里都唯恐天降祸灾。 十六日，是一个让所有参战的武工队战士、特别是胡莲和老李难以忘怀的一天。这一天雄鸡刚唱过一遍，所有参战的武工队员就开始行动起来。老李带领凌源的一支队伍埋伏在通往黑城子王府的必经之路上，他们的任务是打援——等待王府的队伍出现然后将其歼灭；大伟带领喀左的一支武工队埋伏在通往北票县城的必经之路上，准备迎击城里来支援的日伪军；胡莲则把队伍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埋伏在沟外，一部分布置在村里武工队驻地附近，等待“打一面”带队进入沟里时“里应外合”、两边夹击，一举消灭全部土匪。 先说老李那里，东方刚露出鱼肚白，“嗖嗖”的晨风吹得人直打哆嗦——正是狗呲牙的时候。有句俗语：大毛愣出，二毛楞撵，三毛楞出来白瞪眼。说的就是这个季节：三个亮星（行星）相继出来，到第三个出来时天已大亮了，岂不是白瞪眼？——老李鼓励大家坚持，坚持就是胜利。正说着，观察哨跑回来说：“来了，敌人来了。大队人马足有一百多人，有骑马的，还拉着一门炮。” 老李一听，立刻提醒大家注意！一会儿工夫，敌人走近了。看敌人队伍不整，一百左右人稀稀拉拉的足有一里地长。老李叫来三个小队的队长，跟他们说：“咱们分工负责：一小队打头，前三分之一交给你们了；三小队打尾，后三分之一交给你们了；二小队负责打中间。一定不要放走一个敌人，争取把他们全部消灭，给当地除害。大家有信心吗？” “有！”大家异口同声回答，声音在清早听起来格外清晰、坚定。 六时许，敌人全部进入我方阵地，随着大山的盒子枪一个点射，一小队首先投入战斗。紧接着，三小队的枪声也密集的响起，顿时，“当当当当！”“啪啪啪啪啪！”“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步枪、手枪、机关枪响成一片，山上山下只听见爆豆一般的枪响，山上硝烟弥漫，山下枪弹溅起的泥土被风一吹，遮住了敌人的身影。敌人先头部队遭到打击，赶紧往回跑，殿后的敌人听到山上枪声响起，拼命地往两边跑，正当中间敌人乱哄哄的时候，突然从山上扔下手榴弹，只见手榴弹密如飞蝗奔他们头顶而来，他们惊魂未定的时候，一个个手榴弹在混乱的人群中或头顶上爆炸开来。“轰轰轰！”连续爆响，不用说炸死，就是吓也吓死了。手榴弹响过之后，只见狼藉一片，断臂残肢惨不忍睹，提前趴下的勉强得一个全尸。 不到二十分钟，结束战斗。打扫战场，全歼中队长以下一百多人敌人，缴获长短枪八十二支，弹药无数，轻重机枪各两挺，山炮一门。我方只有一个轻伤，还是打扫战场时被敌人的刺刀划伤的。真是一次干净利索的战斗。一边打扫战场，一些战士开玩笑的说：“这般脓包，这么不禁打！我还没过瘾那，就完事了。” 老李马上召集各小队队长，研究下一步的行动。老李说：“眼下有两个事都很紧急。一是不知大伟那里怎样，北票城里的鬼子有没有出动，如果出动了大伟他们能不能顶住；二一个是胡莲他们能不能把土匪全部消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如果那两处都很顺利的话，我想.....” 没等老李说完大胡子抢着说：“难不成你还想端黑城子王府？” “真让你说对了。如果那两处进展顺利的话，咱们趁王府没有准备，奔袭王府，打他个措手不及，说不定能一举端掉王府老窝。” 大山说：“倒是个好机会。最好派人到两处了解一下再做决定。” “对！就从你们小队派两个人前去，越快越好。” “好！我马上去。” 老李他们焦急的等待中，胡莲他们那里已见分晓。 上午七时许，观察哨报告：“土匪已经下山，离这里不到三十里。” “好，再探！顺便告诉二小队，按原计划执行。” 八时整，敌人露头了。十分钟后先头部队从二丫头小队的眼皮底下走过，进入沟里。二丫头提醒大家：“注意，战斗一会儿就要打响。听我的命令，绝不放走一个土匪。”正说着，沟里响起了密集的枪声，手榴弹、地雷的爆炸声。战斗很激烈。一会儿，敌人逃出来了，一个个失魂落魄，惊魂未定的样子。土匪本就是乌合之众，没有什么纪律观念的，一遇打击顶不住就知道跑。此番侥幸逃脱的土匪觉得已经安全了，哪知突然间轻重机枪的火舌喷吐开来，敌人的血肉之躯哪顶得住？顿时倒的倒、歪的歪，无一幸免。待枪声完全停下来后，二丫头命令一部分人打扫战场，带领剩下的人驰援胡莲。他们没走几步，却见胡莲带领人马来支援他们。两人一见分外高兴，都为这次干净利落的战斗欣慰。 最着急的是大伟他们。从早晨六点钟进入阵地，他们大气不敢出，生怕一个疏忽让敌人从眼皮子底下溜走，给胡莲他们造成困难。可是他们等到太阳出来有一竿子高了，还是没见着一根鬼子毛。原来这次活动黑城子王府觉得十拿九稳，生怕大功被鬼子抢走，并没有通知城里的鬼子。这样，大伟他们就空等一个早晨。 （再续） 四十四、穷途末路 正在大伟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哨兵领来了一个人。来人告诉他说：“我是李特派员派来与你们联系的。我们那里已经解决战斗。你们这里情况怎样？“大伟听到后分析了当前的情况，觉得北票城里的鬼子不会出来了，再说即使鬼子出来到那里也是扑了一个空，说不定还会遇到老李和胡莲的夹击，我回去正是给他“火上浇油”，使战斗进程更快一些。想到这里他站起身：“集合队伍，原路返回。” “盖地”问：“什么情况？” “老李教我们回去，可能是情况有变。” 胡莲这时也得到了老李已经解决战斗的消息，正带领部队往老李那里赶。一路上与二丫头猜想：老李让大家都到他那里有什么想法那？胡莲说：“是不是老李想袭击黑城子王府？如果真是这样，确实是个好机会。” 二丫头一拍大腿说：“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哪！确实，这时候王府把兵力都派出来了，里面空虚；再说他也不会料到咱们会打王府，还以为他们得手了哪。”他又拍拍脑门说：“这的确是一步好棋。” 十几里路，一会儿就到了。胡莲和二丫头紧走几步奔到老李跟前，胡莲还没等老李说话就急着问：“是不是想打王府？” 老李点头说：“是！我有这个想法，大家议一议，可行不可行？” 二丫头和胡莲异口同声的说：“我看行。敌人大部分兵力都出来了，里面空虚；再说他还以为这次稳操胜券那，疏于防备。我们等于是出奇兵，胜算很大。” 他们正说着，看到不远处尘土飞扬，起初还以为是敌人来了，刚命令大家都卧倒，就见派去传令的人跑回来了，还没站稳就气喘吁吁的说：“他们都回来了，让我提前告诉一声。” 大家笑了。起身迎接大伟他们。同志们重新聚首，老李就把他的想法向大家说一遍。大家经过分析，都认为这个计划可行。于是分派兵力，火速赶往黑城子王府。 再说王府沁布耳多济这个阴险狡诈的老狗，一直想消灭抗日武装，可是与武工队交了几次手都没有占到便宜，这叫他恼怒异常，也百思不得其解：就这么几个土八路、几杆破枪，我就真的拿他们没有办法？凭着我这百十多号人，洋枪大炮，哪一样不比他们强？嗨！真是地。就在他焦虑的茶不思饭不想的时候，匪首”打一面“传来了好消息：他要假降土八路，骗取信任后伺机谋反。一听到这个消息，他大受鼓舞，以为时机终于来到。于是与”打一面“密谋：怎样由”打一面“先派人送”降表“，再约期共同举兵消灭土八路。他觉得这次十拿九稳，因此就没有通知北票县城的鬼子。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死期到了他还做着美梦。 此番他觉得十拿九稳，就有点孤注一掷，把所有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家里也就疏于防范。中午他正在吃饭的时候，突然一支筷子掉在了地下。他立刻一激灵，心想：这是不祥之兆！赶紧叫：”来人！“连叫两声都没人应。 ”这帮死鬼都干什么去了？“ 这时一个老妈子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老爷，不好了！“ 听到这话，把沁布耳多济气得，脸上青筋暴起：”让你咒我！“狠狠地一脚踢在老妈子的小肚子上，老妈子当场身亡。 老狗铁青着脸往外走，还没走几步，他的亲随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老、老爷，不好了！“ 又是这话！他刚要掏枪，亲随忙说：”土、土、土八路进来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土、土八路打进来了。“亲随紧张地有点结巴。 ”人哪？咱们的人哪？快给我顶住！“ ”都让您调走了。“ ”........“老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过了片刻，他歇斯底里的喊道：”快！快去！把所有的人都叫来，给我顶住，顶住！“ ”老爷，人都跑光了。“ ”什么？“他用手一把一把的抓头发，又捶胸顿足，陷入了极度的绝望与恐慌之中。 谁能想象，刚才还吆五喝六、不可一世的王爷，没过几分钟时间，现在却成了一个无助的、输红了眼的穷徒。造化弄人哪！ “怎么办？我可怎么办？”曾几何时那骄狂劲儿烟消云散，此时他恨自己为什么那么贪功，叫上日本人不就好了？到这时他还不忘日本人，一个十足的汉奸嘴脸。 还是随从镇静一些，拉着他：“老爷，啥也别想了，咱们先上地洞躲一会儿吧。”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屋里乱成了一团，屋外却“有条不紊”、“按部就班”。老李带人到达王府时，见有人慌慌张张的往外跑，就抓住一个，一问才知道，府里已没有几个人了，都做鸟兽散。老李好言抚慰，晓以民族大义。这人说：“请长官饶命！我也是被逼无奈才给王爷效命的，贵军有用得着我时，愿牵马坠蹬。” “好，你不用害怕！我问你：王爷现在在哪里？” “我说、我说。王爷平常都是在客厅里，现在可能已躲到地窖里了。不过我不知道地窖在什么地方，知道的只有他的亲随和家人。” “这个老狐狸！” 这时胡莲说：“我曾经在府里呆过几天，对里面知道一些。咱们进去再说，肯定能找到这只老狗的。” “好吧，也只得如此了。”转过脸对刚才抓到的人说：“你也进去，帮我们找沁布尔多济这个汉奸。” 府里已见不到一个人。大家在那人带领下，迅速来到王府客厅，一看里面空无一人。接着寻找藏人地窖。不一会儿散开的一百多号人又陆续聚拢来，都说没找到。这时胡莲说：“我在王府时，小姐曾说过府里其他地方你都能去，唯独一个地方不能去。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也不知道，父亲没告诉她。” （待续） 四十五、老狗就擒 大家都急不可耐的问："你快说在哪儿呀?" 胡莲瞟了大家一眼：”忙啥，一会儿不就告诉你们了吗。“仍然是不急不忙的说道：”我和小姐熟一些后她跟我说：后花园那个花棚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去的，我爹曾嘱咐过。当时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现在想起来那花棚是不是老狗藏身的地窖？” 老倔头说：“咱们到那儿看看不就知道了？” “大伟，你安排人继续搜索警戒，特别是看好大门，不能让任何一个可疑的人出去。” “放心吧！这些事交给我了。” 胡莲领着众人来到花棚。说是花棚，其实就是个能保温的房子，只是房盖是由一些大玻璃镶嵌而成，这样能保证透光良好。两边都是火炕，冬天生火可以取暖，可以使花木正常生长，现在已是四月天气，花木都拿到外面去了。大家不仅对王府奢侈生活恶心——老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他们却这样骄奢淫逸。往里走是几个大木箱子，其中之一盖子大开着。老李把手枪保险打开，做好应付万一的准备。大家走近后老李喊道：“里面的人出来，缴枪不杀！”连着喊几声都不见动静。 “老倔头”喊道：“再不出来就扔手榴弹了！” 还是没有动静。胡莲一个箭步冲上去，先用枪对准里面，然后慢慢的探头看去——咦？人怎么死了？头转向老李：“这老狗自杀了。” “把他抬出来，找一副棺椁埋了。” 等大家七手八脚把他拿出来时，刚才抓到的人说：“这不是王爷，是他的随从。” “啊？！”大家立即紧张起来，纷纷掏出枪，大张着机头，逐个搜索木箱。但是其他箱子都贴着封条，显然老狗没在花棚里。黄文说：“一定是他同随从一起来到这儿，两人都藏进了箱子。可是他觉得两个人都在这里不安全，于是杀死了随从，他又跑到一个更隐蔽的地方去了。” 大家听他分析的有道理，于是布置人马继续搜索。搜索中，大家都想：这老狗真凶残、狡猾，抓到他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尝尝滋味。这次搜索的比上次细多了，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都没有放过：箱子、柜子，就连吃水的井都没有放过。大家又搜到了老狗的卧室，把所有能藏身的地方都搜到，就剩一个躺箱没打开了，这时“老倔头”说：“一定在这里，等我把它砸开。”“老倔头'刚说完，有人听到山墙里面唏唏簇簇的响了几声。 “不要砸了，在这里！” 大家“哄！”一声围过去，"在哪里？“ ”就在这个墙里，这个墙一定是空的，有夹层。“ 上去两个人寻找，以为咋也应该有缝隙呀。可是怎么也没找着。老李说：”你们下去吧，让我来。“老李上来先用手这里、那里”笃笃“的敲敲。敲了一会儿，老李说：”是有夹层。不过还应该有消息，就是按动哪个地方能开门的按钮。“又继续找，终于在他床头的一幅《上山虎》画后面找到了。按动按钮，墙壁一扇门“之扭扭”慢慢的打开，只见王爷坐在一个椅子上正”瑟瑟“发抖，目光呆滞，脸白如纸，汗已经湿透了衣裳。大家把他拖出来时发现椅子上湿了一大片，原来是尿了。看到此情此景，大家都感到鄙夷、唾弃：昔日作威作福，盛气凌人；今日屎尿不如。不齿于人类！ 抓到了沁布尔多济后，老李命令开仓放粮，把搜出的大批衣物和细软等一部分分给百姓，剩下的留作军用。这一切都完毕后，大家议论纷纷，集中起来有两条：一个是沁布尔多济应该怎样处置。多数人主张就地枪毙，为老百姓伸张正义；另一些人说应该带回去找一个适当时机再枪决他。第二个问题是王府大院怎样处置：以”老倔头“为首的一些人主张放上一把火，烧了干净。也有人主张留着，或许将来有用。意见集中到老李这里，老李说：”我早有考虑，根据我党的政策，对罪大恶极的汉奸、蒙奸，要公审后由人民处理。对王府这样大的建筑，是劳动人民用血汗建起来的，是人民的宝贵财产，我们要保存好，给我们的子孙后代留着，说不定以后会有更大的用处。“既然老李这么说了，别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押上沁布尔多济这个老狗，带上缴获的大批物资，大家喜笑颜开的返回驻地。一路上别提多高兴了，大家说说笑笑、嘻嘻哈哈，比过年都美。到驻地村口时胡莲发现小娟焦急的等在那里，便第一个跑过去握住她的手，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让你惦记了吧？没事，你看老李不是完好的回来了吗！” 一句话说的小娟不好意思起来，脸也红了。急忙解释道：“我惦记他干什么？我是一个人呆着寂寞，才出来看看。” “啧啧，还是的，一个人寂寞，两个人就不寂寞了？” 他俩在这里叽叽嘎嘎的说个不停，引得大家都停下来观看。大家倒不是看他俩说的热闹，而是觉得很长时间没有听到笑声、特别是女人的笑声，感到生活中像缺少了什么似的，今天听到这久违的笑声，就如盛暑吃了一块冰，久渴喝了一罐蜜，觉得生活中又有了阳光。 看到大家驻足观看，胡莲拉起小娟就走。一边走一边说：“不就是两个女人说两句话么，有什么好看的？”说的大家大笑起来。大笑过后，大家觉得无比的开心、无比的放松，多长时间积聚在心理的压抑感顿时一扫而空。 有人建议：女人请远离战争。这从保护女性、保护弱者的角度无疑是对的。但是战争又何尝离开过女人！当然男人也离不开女人。从某种角度看，女人是润滑剂、是调和剂、更是兴奋剂！不是吗？ 大家回到驻地，分散休息。胡莲自然是和小娟在一起，两人诉说离别之苦；戏说女人和男人的那些事，说的小娟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不好意思听还想听，她此时特别想听胡莲和老刘的恋爱经过及婚后的一些秘史——这可能是众多少女、少妇们的普遍心理吧——倒轮到胡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了。胡莲忘不了与老刘相识、相知、相熟又相爱的一点一滴，闲下来总是回忆起她与老刘在一起的光景，觉得是那么的甜蜜、温馨、幸福。她说起那次与老刘化妆去石山车站侦察的情景，老刘是那样的睿智、有谋略，从那时起老刘就钻入她的心中；更让她难于忘怀的是老刘派她到黑城子王府侦察回来时，老刘跑老远去接她，她被他感动的真想大哭一场。那次，那次我就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他。说到这儿，胡莲一脸的幸福，红光焕发。胡莲郑重的说：“男女的爱情，是心与心的交流、沟通、碰撞，他是不需要任何理由和条件的，没有任何附加的。对吗？”看小娟不声不响的，她还以为小娟没听哪。其实于小娟来说，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她爱老李不是他的貌相、不是他的地位，完全是两人心与心相印、心与心相通。之外还有什么条件呢！ （待续） 四十六、大战爆发 四十七、罪有应得 有句话叫做：老天欲使其灭亡，必先叫他疯狂。世界上再没有哪个国家能赶上小日本那么猖狂、无耻和不自知了。 在中国大地他的战线拉得过长，陷得太深不能自拔的时候，日本帝国主义又把战火烧到太平洋上。可见其野心之大！因之也形成了世界反法西斯同盟，各国联合起来对抗日军，这也就敲响了日本帝国主义覆亡的丧钟。 中国配合世界反法西斯同盟派出远征军的同时，我党根据国内战场上的形势，也在适时的加强敌后斗争，开辟抗日游击区。一九四二年三月，为了更好地组织群众，打击敌人，根据上级指示精神，老李组建了凌青绥联合县，老李代理县长。联合县工委的任务是：扩大抗日游击区，创建抗日根据地；宣传、发动和组织广大群众反满抗日；打击汉奸，发展地方党组织，建立政权和抗日武装；牵制日军有生力量，为我军向东北进军打下基础。 冀东军分区也派出十二团一营配合凌青绥联合县工委的工作。为了提高武工队的战斗力，老李与冀东军分区协商，调一部分骨干充实到武工队中。这样武工队的战斗力大大加强。平时请这些骨干训练队伍，讲解著名战例，提高战士们的战斗意识和素养；打仗的时候可以与敌人进行游击战、运动战，甚至是阻击战。经过一段时间的艰苦工作，基本形成了三块比较稳固的抗日游击区。一个是以要路沟、老大杖子为中心的游击区；一是以河坎子、沟门子为中心的游击区；一是以山嘴子、五家子为中心的游击区。同年冬还在岭上要路沟一带建立了一个游击政权，在建昌、绥中交界处建立了两个区政权。又建立了刀尔登、魁盛店两个秘密根据地。 武工队在各个游击区内，发展了一批堡垒户，培养了一批坚定可靠的反满抗日积极分子。 武工队得到充实后，如虎添翼，又得到冀东军分区的支援，实力真是今非昔比。他们活跃在凌青绥的广阔地区，或出敌不意，给敌人以毁灭性打击；或乘虚而入，捣毁敌人的窝巢；或缴获敌人的军用物资，改善我军的装备。使得敌人惶惶不可终日，整天提心吊胆。老百姓却是民心大振，提起武工队都是眉飞色舞，街头巷尾无不谈论。 一九四二年十月，侦查人员回来报告说：建昌老达杖子的警察分驻所依仗鬼子的靠山鱼肉乡里、欺压百姓，老百姓恨之入骨。老李说：“好，咱们就教训他们一下，也让别处的敌人有所收敛。”经过研究，一小队有上次行动的经验，为了稳妥起见，这次还派一小队去完成这个任务。大山和黄文也求之不得。临行时老李嘱咐他俩一定不要轻视敌人。 大山和黄文带领部队中午出发，傍晚时候就到了。他们先在刘家沟休息片刻，同时布置战斗计划：黄文带人趁黑摸入敌警察分所，大山警戒。 老达杖子被群山环抱，东西有一条旱河从其南部经过。入夜，除了乡公所、警察分所有灯光透出外，一片黑暗。大山对黄文说：“你看，大黑天老百姓都不敢点灯，可见这里的伪乡公所和伪警察分所坏到了何等地步。” 黄文点头不语。他在反省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些事，过去也曾为害过老百姓。现在想来真是不应该。他觉得在革命队伍里应该多向老李和大山等人学习，多为人民做好事，成为一个对人民有用的人。通过一系列事例，黄文思想有了深刻的变化，不再停留在哥们义气的层面上，而是想到为大家、为人民做事，成为对人民有用的人。这是一个可喜的变化。难怪说革命队伍是一个大熔炉，也只有革命队伍才能使人的思想发生变化。 大山没察觉黄文在想事情。上弦月已经快到头顶了，大山碰了黄文一下说：“行动吧。” 这时他才打断思路，答应一声：“好。”招呼与他一起行动的几个人：“走了。”几个人淹没在夜幕中。大山也带人分别隐蔽在几条要道上，防止敌人逃跑。 且说黄文领着几个人摸到敌警察分所院墙外时，发现东屋里面正在吆五喝六的打麻将，窗户上映出一些恶魔的身影，西屋里传出拷打犯人的皮鞭声和犯人的叫喊声，间或还有一两声狞笑。 黄文心头火起，心里说：一会儿让你们哭都哭不出来。他留两个人守住大门，两个人守住屋门，两个人解决西屋拷打犯人的黑狗子；他一个人解决东屋打麻将的几个匪徒。他嘱咐大家：一定要同时行动，争取一招制敌，不给敌人反抗的机会。 待大家都准备好黄文一个手势，大家分头行动。 西屋拷打犯人的是两个人，是伪警察里最没出息、最没本事、也是最不会溜须拍马的人，当官的不喜欢他们就只能安排一些别人不愿意干的事。此时他俩怨气冲天，一个拿着皮鞭抽打犯人，把心里的怨气都撒在了犯人身上。另一个两手垫在脑袋下面躺在炕上两眼无神的瞅房笆。突然门被一脚踢开，接着冲进两个端枪的人。炕上躺着的人吓得一骨碌掉在地上，另一个拿着皮鞭的人手刚举起来，也吓得缩不回来了，成了雕塑。武工队的两个队员上去一个人用脚踩到躺在地上人的头，另一个人上去一脚把“雕塑”踢到。这两个伪警察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连求饶都不会说了，只在地上瑟瑟发抖。把俩个人用绳子捆上后，遍搜屋里，只找出两支枪。武工队员把犯人解开绳索后，问他：“你犯了什么罪？” “犯人”一下跪倒地上，向他俩哭诉：“我什么罪也没有！就是昨天他们到我家抢粮食，我家没有，他们就说我通匪，把我捆上，押到这里。”说着用被撕破的袖子一遍遍的擦眼泪。 一个武工队员听说后，恨得牙齿咯崩崩直响：“这帮王八养的，真没良心。” 另一个气的：“应该把他们千刀万剐。” 直到这时两个伪警察才敢出一点声。他们万般委屈的哭道：“我们也不愿意干。可是不干当官的就打死我们，我们也是上有老下有小哇。” 两人一听，也是，他们也是被逼无奈。两个武工队员放走“犯人”，一人看管这两个伪警察，另一人支援黄文。却说黄文与两个队员同时踢开屋门，屋里打麻将的四个人立刻吓傻了，不知所措。黄文叫他们两手抱头，一个个下地站成一排。四个人并没有反抗，乖乖的照办。黄文一一的搜他们身上，除了钱以外一无所有。然后搜查可疑的地方，找到了四支短枪。这时过来一个队员和他一起把他们都捆上，连同刚才的两个一起带到大山那里。 （待续） 四十八、牛刀小试 四十九、军命难违 五十、深入虎穴 五十一、再探魔窟 黄文进到院里一看，呀！屋门口怎么还有一个日本兵站岗啊？他感觉事情有些严重，这一定是有日本宪兵队当官的在这里。此时他想退回去和大山商量已经不可能，因为那个日本兵已经看到他了。幸亏他穿着一身伪警察的衣服，否则事情就要闹大。日本兵朝他“哇啦”一句日本话，黄文知道那是问他为什么回来了？ 黄文也“哇啦”一句日本话，谎称自己拉肚子，要上厕所。鬼子兵不满的“哇啦”一句什么，黄文捂着肚子向后边走去。 日本兵又继续站他的岗。黄文在墙角瞄一眼鬼子兵，发现他朝向外面，根本没注意他这里，于是假装要向他借火，走向鬼子兵。趁他不注意又一手扼住脖子，另一只手砸向他的头部，这个日本兵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见了阎王。收拾了这个鬼子兵，黄文蹭到窗户下偷听。虽然只听到只言片语，但是却叫他大为惊讶：原来鬼子宪兵队长正和伪警察局长密谋怎样处置这些被掳来的百姓。 鬼子宪兵小队长：“局长先生，你的，朋友的。太君要我告诉你，明天早晨把那些老弱病残统统的死了死了的，花姑娘的充军，强壮的装火车运往日本，苦力的干活。” 伪警察局长听后也是一惊，没想到这些被抓来的百姓竟然是这个下场。但是他也只能有一点同情，一点反对的意思都不敢表达。“是的，太君！一切均听太君吩咐。“接着又献媚的说道：”在下略备薄酒素菜，请太君小酌一杯如何？ ”你的，良心的大大的好的，皇军的朋友的。“鬼子露出狞笑。 黄文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山。大山一分析觉得这个事有些难：一会儿鬼子小队长出来发现他的下属被打死了，一定会报告鬼子宪兵队长，说不定会改变计划；黄文说他可以穿上鬼子哨兵的衣裳，蒙混过关。大山说，那另一个警察死了又谁去顶替呀？黄文说：你可以呀！大山笑着说：我俩都扮成了敌人，那谁回去报告啊？黄文挠头了。是啊，这真是个难题。 大山说：”此时也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你扮鬼子兵，跟随鬼子小队长去，随机应变。我扮成伪警察。千万不要露了馅儿，那就坏了大事。还要尽可能的把情报传出来。“大山握住黄文的手说：”一切都靠你了。保重！“ 黄文也使劲的握大山的手，两人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也有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 有顷，大山松开手，小声说：”我们行动吧。“ ”行动！“黄文坚定的说。 先说大山这里。鬼子小队长与黄文走后，大山就与送客的伪警察局长一起进入局长办公室。大山一看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个酒瓶子，就知道两人都喝了不少。但是这个局长却没有太多的酒意，可以看出他是个多大的酒篓子。他坐下以后让大山给他倒水，大山一答应他就听出来了，这不是他的兵。拿眼仔细一打量，认出是假的。这个局长是个老江湖，遇事不乱。用眼瞄着大山说：”说吧，你有什么事，说吧！“ 看他这样直白，大山也没藏着，直说到：”我是武工队的，是想来搭救被掳来的山嘴子的百姓的。局长大人是帮我们一把忙哪？还是阻止我们？“ 伪警察局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置可否，也有点不屑的问：”你们有多少人，都有什么武器？你们的胆子倒是挺大。“ 大山说：”论人没你们多，论枪也赶不上你们的好。我们有一样是你们没有的，那就是中国人的心和热血。“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们就凭这个。局长先生待要怎样？“ ”要说这话我赞成。我也是个中国人，腔子里流的也是中国人的血。这事不用你教育我，我肯定不能帮着你们，但是也不能阻止你们。“ 大山紧跟着一句：”局长先生的话当真？“ ”你不相信我？我也是走南闯北，墙根拉屎脸朝外的人，你打听打听，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好，我相信你。那先生能告诉我被押群众在什么地方吗？“ ”我即使告诉你，你们也救不出来，你们是不知道皇军的厉害的。在凌源火车站的候车室里。“ ”好，谢谢你！你能放我出去吗？“ ”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这里是我的地盘儿，你尽管来去，只要不做危害我的事，任你出入。“ 大山见说道这份田地，手从裤兜里拿出来，双手作揖而出。 大山走出大门还在回头看警察局长的窗户，直到走出大门后，心才放下，于是撒腿朝刀尔登奔跑起来。到刀尔登的时候，天已大亮，他也累的几乎虚脱了。见大家都在等他，喝一口水后，就把此次侦查行动得到的情报简略的说一遍。完事后还特意强调黄文已深入虎穴，危在旦夕，要求大家尽快想办法营救。 老李与大家就大山得到的情报，进行了分析，大家一致认为，现在急忙中从其他两处调集兵力来不及，硬拼不但自己伤亡大，而且恐怕还就不出被困群众，还可能使问他向相反的方向发展。分析来分析去，大家还是觉得应该在晚上行动，这样胜算大一些。于是大家做好准备，晚上解救受难群众。 黄文随鬼子小队长去了宪兵队部。由于鬼子小队长喝得醉醺醺的，并没有察觉到他的随从有什么变化，就这样黄文以假乱真，跟着他进了鬼子宪兵队部。这里戒备森严，如果不是这个办法还真混不进来。黄文躲进了厕所，他要寻机刺杀鬼子宪兵队长，破坏他们的计划。可是这一晚上，敌人都是那么谨慎，不露一丝破绽。 天亮了，鬼子宪兵队院里人来人往，更是没有施展身手的机会。终于又捱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觉得机会来了。先是解决了哨兵，然后摸到鬼子宪兵队长的办公室，刚要施展身手，就听外面”哐当！“一声把大门推开，接着大队人马冲入鬼子宪兵队部。黄文一看是自己人，立刻精神振奋，亮出利掌与鬼子宪兵队长在缠斗在一起。要说鬼子宪兵队长在还真不白给，是个练家子，身手极好，与黄文正好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人拳来脚往，堪堪斗个平手。缠斗中，鬼子宪兵队长听到外面喊杀声，略一分神，被黄文抓住战机，一个黑虎掏心，就把他打倒在地，黄文接着上去一脚把他踢晕，他不敢恋战，掏出配枪一颗子弹把他送回了老家。 这边房上的哨兵虽然解决了，但是敌人的火力点并没有清除，此时房顶上两挺歪把子机枪爆响起来，直打得武工队员们抬不起头来。老李心里着急，这边和车站是同时打响的。如果这边迟迟不能解决战斗，就会影响到解救被困群众。危急时刻，还是黄文挺身而出。蝎子倒爬城窜上房顶，在鬼子愣神的功夫解决了一个火力点。他抓起机枪向另一个火力点射击，敌人马上还击。趁这个机会，站在院里的大胡子一枪击毙了鬼子。失去了火力压制，又没有长官的临场指挥，鬼子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五十二、解救百姓 有道是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此番鬼子宪兵队长被打死，架在房上的机枪阵地又被端掉，鬼子可真是乱了营了，像一群无头的苍蝇。一边”屋里哇啦“的乱叫，一边盲目的射击。而武工队方面目标却是再明确不过了：趁机消灭敌人，给火车站解救百姓的二小队争取时间。但是鬼子躲在屋里，而武工队员站在院里，墙根下，门两侧，相比之下敌人占据优势。经过一段时间的对射后，双方互有伤亡。老李一看这样不行，得另想办法制敌。于是喊一声“撤！”武工队员们全部撤出院外。 “架炮！把掷弹筒也用上。轰他个狗娘养的。”老李恨恨的喊道——老李是个文化人，从来没有说过脏话，这次是真气急了，啥痛快说啥。 院里的鬼子兵以为武工队真的撤走了，高兴到一半，没想到一发发迫击炮弹以及掷弹筒发出的炸弹带着啸声落在院里，爆炸的气浪把所有的门窗统统摧毁，没剩一个完好的，鬼子兵躲在墙根下不敢探出头来。突然一发炮弹落在房顶上，把房盖炸塌，掉落下来的檩子、泥土砸死几个鬼子兵。老李觉得这样对敌人的杀伤仍有限，并且手里炮弹也不多。于是发动大家想办法、群策群力。这时黄文想出一个办法：“敌人不是躲在屋里不出来吗，我们上到房顶从房上往屋里投手榴弹，不怕炸不死他。” 老李说：“好倒是好。但是这样危险太大了。” “没事！我上去，保证没事。”黄文自告奋勇。 “行，那你上房去.但要注意安全，不行就赶紧下来，我们再另想办法。”老李嘱咐黄文。 大家把手榴弹都给了黄文，足有二十多颗。黄文带在身上，从鬼子视线的死角侧身前行，然后一个旱地拔葱抓住屋檐又一纵身上了房。他一边蹑手蹑脚的走，一边注意听，觉得哪个屋里有人就往哪个屋里投手榴弹。诶！他听到前边那个屋里好像有人。走到那间屋顶上侧耳细听，还真有人，于是黄文拿出一个手榴弹，拧开盖，拉出环，待手榴弹快要爆炸的时候扔进了屋里，“轰”的一声，手榴弹还没落地就爆炸了，又炸死几个鬼子。爆炸的气浪掀翻一块屋顶，腾起的烟尘夹杂着炸碎的木头、泥土差点砸到黄文。鬼子想不到武工队会从房顶上往下投手榴弹，这真是躲也没处躲、藏也没处藏。鬼子小队长“屋里哇啦”的喊了几声，然后从屋里窜出几个鬼子兵，他们端着枪向房顶上射击，黄文急忙俯下身子，拿出一个手榴弹就扔下去了，吓得鬼子兵一个个都趴在地上，好久不敢抬起头来。等到发现是一颗没拉弦的手榴弹后，一个鬼子兵拾起来打开后盖拉出弦就投到了房上，黄文发现“哧哧'冒着黄烟的手榴弹落在了身边后，吓出一身冷汗，急忙打几个滚，躲到房脊的另一边，这时手榴弹往下滚几个个后在半空爆炸了，不但没有炸到黄文还炸着了自己人。 这边激战正酣，那边解救山嘴子百姓的工作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 二小队按计划在老李那边打响以后，在大胡子的带领下向守卫车站候车室的敌人发起了猛攻。守卫这里的是一个小队的鬼子兵和一个中队的伪军。值得说明的是伪军在遭到几次打击后，又受到一些教育和震动，再加上他们都看到了日军已是强弩之末，没有什么大气候了，所以现在他们都多长了一个心眼，都不真心诚意的为鬼子卖命，枪口抬高几寸，听着动静不小，只是虚张声势，瞎咋呼。看到了这个情况后，大胡子觉得：只要消灭了鬼子兵，今天就能顺利解救百姓。他调整了作战方向，把主要力量放到和鬼子兵战斗上。鬼子兵就像一群亡命徒，拼命的射击，密集的子弹打得武工队抬不起头来。大胡子急红了眼：这样下去怎么行？他告诉队员们，一会儿大家同时投出手榴弹，在爆炸的烟雾掩护下冲进去消灭鬼子兵。 鬼子兵还在猛烈的射击。大胡子喊“一、二、三——”大家同时扔出手榴弹，手榴弹像飞蝗一样漫空密密匝匝的飞过去，虽然没有打到鬼子阵地上，但是爆炸的烟雾挡住了鬼子兵的眼睛，一时什么也分辨不清。武工队趁着这个有利时机冲上来，一阵猛打猛冲，鬼子扔下几具尸体后溃败下去了。大胡子占住鬼子阵地，把缴获的鬼子机枪掉转过来冲着溃逃的鬼子兵一阵猛打，鬼子兵溃不成军。看到鬼子兵溃退，伪军也跟着撤走。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大胡子命令一班警戒，二班、三班随他一起解救百姓。 队员们七手八脚的打开候车室大门，已经绝望的老百姓突然见到了光明，喜出望外，“呼啦啦”都挤出来。有人挤破了胳膊、有人蹭破了大腿，但都不觉得疼。有人激动的流出了眼泪，一个劲儿的喊“武工队万岁！”岁数大的女人则双手合十，一遍又一遍的叨念”阿弥陀佛。“ “快走，不能在这里逗留。”大胡子招呼大家。大家跟着大胡子后面“呼啦啦”的往城外跑。等把他们都带出城外，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把他们先安置下来后，大胡子马上派人通知老李。 老李接到大胡子成功解救百姓消息后，与其他领导人商议后撤出战斗与大胡子汇合。解救百姓的战斗胜利结束了，战斗中武工队伤亡三人，毙敌中队长以下三十七人，缴获轻机枪两挺，步枪五十多支。此番战斗重创了日军，从此凌源地区日军再也组织不起大规模战斗，而武工队则越来越壮大，一批抗日游击区建立起来，老百姓扬眉吐气，又过上了平静、正常的生活。 自从日军发动太平洋战争以来，日寇无论是兵源还是后勤物资补给都已明显的呈现出不支的架势，这对于中国人民的抗战是一个利好的方面。只要全国上下一条心，再加一把劲，用不了多久就会把日寇从中国的国土上赶出去，实现民族解放。可是就在这个大好时机下，一个叫人扼腕的事情发生了：国民党看到共产党的军队在不断壮大，共产党的影响在不断扩大，他们认为对国民党的统治地位产生了威胁，于是开始把枪口调转过来对准八路军及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 六月十六日 ， 国民党军李仙洲部第九十二军向冀鲁豫根据地的湖西地区发起进攻。六月十八日，胡宗南在洛川召开军事会议，调动部队准备进攻陕甘宁边区，掀起第三次反共高潮。驻扎在辽西地区的国民党军队也蠢蠢欲动。一时间中国大地又陷入了白色恐怖之中。 与此同时，日军纠集伪军也卷土重来，对我根据地和抗日游击区进行大扫荡。共产党及共产党领导的军队又堕入了两难之中：一方面为了民族危亡要挺身抗战，开展反扫荡；另一方面还要与国民党的白色恐怖作斗争——又一个重大考验来到了。 （待续） 五十二、马昶其人 鉴于眼下的不利局面，党中央及时调整部署。七月十三日，毛主席致电在一线的彭德怀副总司令，要求在敌后抓紧实行六项政策。电报指出：蒋介石调兵遣将准备向我进攻，迫我作城下之盟，又见我两年缄默，以为可以压服。殊不知自我党实行整顿之后，精兵简政、统一领导、拥政爱民、发展生产、审查干部六项政策后，党内党外，精神物质，焕然一新，大进一步，空前团结，无隙可乘。敌后亦请你们抓紧此六项政策，求于今明两年完成任务。在群众中所提经常任务，则是战争、生产、教育三项。七月三十日，毛主席两次致电彭德怀和各大单位，把六项政策增加为敌后八项政策。毛主席认为，打退国民党顽固派发动的第三次反共高潮后，争取一年和平已有希望，但我军事防御准备绝不松懈，要借此作一次广大深入的有计划的阶级教育，彻底揭破国民党的欺骗影响，不要把此事的重要性看低了。国民党思想在我们党内是相当严重地存在的，因此，在敌后应加对敌斗争，再加阶级教育，成为八项政策，其次序是：一、对敌斗争；二、整顿三风；三、精兵简政；四、统一领导；五、拥政爱民；六、发展生产；七、审查干部；八、阶级教育。并强调：在群众中普遍的经常的任务则是战争、生产、教育三项。 不久，八项政策又发展为十大政策。十月一日，毛主席为中共中央起草的关于宣传十大政策的指示中指出，我党在各根据地所实行的各项政策中，举其现时最切要的，共有十项。这十项政策就是：第一，对敌斗争；第二，精兵简政；第三，统一领导；第四，拥政爱民；第五，发展生产；第六，整顿三风；第七，审查干部；第八，时事教育；第九，三三制；第十，减租减息。 敌后各抗日根据地军民以此为指导，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调动一切积极因素，充分发挥党政军民的整体力量，为争取抗战最后胜利积蓄了力量，也打开了一个新的局面。 远在辽西的老李，根据中共中央精神组织开展了对敌斗争和阶级教育、减租减息运动，取得了一些成果，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有利的配合了八路军大部队反扫荡和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白色恐怖。武工队根据形势的发展，时而捏成一个拳头，重点打击那对百姓危害大的日伪军和为日伪军效命的死硬分子；时而分散开来行动，缩小目标，机动灵活的袭击敌人，给敌人以沉重打击，鼓舞了人民，教育了那些摇摆不定的人。 一个阶段以来，大伟侦察到建平、喀左一带敌人的活动特别猖獗，但是以大伟他们的力量又无法解决日伪的肆虐，于是向老李请求支援。老李分析后也觉得是时候给建平喀左一带的日伪军一个重大打击，以浇灭他们的嚣张气焰，便调集在朝阳、北票一带活动的胡莲武工队。经日间，胡莲与老李都汇聚到喀左，于是大家坐下来商议，具体的怎样收拾敌人。经过周密的策划，确定了详尽作战计划。 先从容易的做起，首先端掉“大满号”。 “大满号”是什么鸟？ “大满号”是伪满洲国汉奸经营鸦片生意的商号，设在小塔沟村朱家大院，离塔子山下三华里。“大满号”除经营鸦片生意、毒害人民外，还存有一些枪支弹药。正副两个监理倚仗日本人权势，克扣百姓钱财，群众敢怒而不敢言。 为了顺利完成端掉“大满号”的任务，前一天上午大伟带领两人去小塔沟“大满号”“踩盘子”，观察好地形和进出路线。第二天是公营子大集。时值七月，晴空万里，暑气逼人。为确保行动万无一失，老李再一次派大伟去公营子集市查看动静。大伟骑上老李那匹黄骠马，跨过牤牛河，很快来到了集市上。大伟见“大满号”的正副监理等人正在设摊征收鸦片，遂快马加鞭，十多分钟便返回到驻地，向老李证实了他们昨夜分析的情况，老李认为时机已到，经过简单的化装后，带领三名战士立即出发，急驰小塔沟村老朱家。他们身背褡裢，装扮成卖大烟的农民，排队卖烟，当排到老李卖烟时，老李立即拔出手枪，对准副监理，一战士顺手将副监理坐下的盒子枪拿下，另一人麻利地取下挂在墙上的盒子枪、步枪和子弹袋。老李命令副监理打开钱柜，一名战士把一百多块银元装进褡裢里，又装了半口袋烟土，命令副监理扛肩上。“大满号”内顿时乱作一团。老李安定大家别慌，他说：“我们砸‘大满号’是针对日本人的，现在‘大满号’的烟土归大家所有，谁拿归谁！”说完，老李指挥三名战士，带着缴获的三支手枪、五支步枪和子弹袋，押着副监理等人神速地从后门撤出了朱家大院。 他们从朱家大院后门撤出来后，经过几户人家，三拐两拐，进入一片庄稼地。当他们走到一条干河沟时远处传来了枪声。他们又迅速进入小塔山下的一条小沟内，摆脱了敌人的追击，将副监理等人带到离村庄较远的高粱地里，一看附近没有树木，虽然小塔山上有树但是又容易暴露目标，环顾一眼茂密的高梁地，见一株株高梁棵粗壮的根系稳稳地扎入泥土中，就把擒获的这个副监理牢牢地绑在高粱茬根上。捆绑结实后，见他一时半会挣扎不开，老李与三个战士迅即离开，把缴获的烟土埋在离塔子山下村较近的另一块高粱地里。 紧接着，他们又端掉敌人的分驻所、设伏击、搞奇袭，打了几个出奇制胜的漂亮仗，大家心里很高兴。但是有一个问题却始终让他们感到困惑：最近在建平、喀左一带经常发生我联合县干部被跟踪、遭暗杀，民间抗日武装遭截击、武工队驻地遭偷袭等一系列事件，虽然派出一些人侦查，但是都没有得到有价值的线索。最叫大家愤怒的是老李的爱人小娟一次与一个战士到建平送信，半道遭到袭击，致小娟身亡，战士重伤。大家把拳头攥的咯崩崩直响，下定决心一定要挖出这个人，然后把他碎尸万段。 终于有一天，这个事情有了一点眉目。一天，大山与黄文趁夜晚摸到了喀左宋杖子车站。宋杖子车站位于锦承线中段，虽不是全路的重点车站，但因它正处于武工队的游击区内，所以敌人对这个车站特别重视，在站内驻有一个警备队的伪军和一个小队的日军。还有一个日本人，名叫马昶。 马昶其人，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日本特务，在日本陆军总部有号。他自一九四二年初由奉天调入喀左宋杖子车站。在奉天期间或绑架、或暗杀我党我军各级干部屡屡得手，双手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此番他来到喀左故技重施，更变本加厉，他组织了一个特别行动队，专门负责收集我党我军的情报，然后实施跟踪、暗杀、截击、偷袭，无所不作，又无所不用其极。 就在前两天，老李派人给建平我党领导人送一封信。正赶上小娟把孩子哄睡，小娟就跟老李说：“最近你们都很忙，正好我没事，闲着也是闲着，这个事就交给我吧。” 老李很是犹豫。小娟从来没有单独完成过任务，对小娟不放心。小娟看出来后就说：“什么事情不都有个第一次吗！不让我做就永远没有第一次。” 老李一想也是，不出马永远是小驹。于是千叮咛万嘱咐，说的小娟都有点烦了。老李把信交给小娟，又派一个战士与小娟一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待续） 五十四、又遭毒手 小娟又看一眼睡熟的女儿，伏下身子亲一下那胖嘟嘟的小脸蛋，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小娟走了，把老李的心也带走了。他心里空落落的，右眼跳个不停。强控制着自己不想，但是越控制越是控制不住。小娟的影子、那一颦一笑都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想出去走走，却下意识的走到马厩里，刚要解缰绳，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唉！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为小娟祈祷吧，希望她平安的回来。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傍晚时候传来了噩耗：小娟遇害了。重伤回来的战士讲：他与小娟快走到建平的时候，突然从路边树林里射来子弹。小娟胸部中弹倒地，他忙卧倒向敌人射击。小娟也强咬牙向敌人射击，他们打死一人，另一人中弹逃跑。这时他回头看小娟的时候，小娟已流了一滩血。小娟掏出信给他，气喘吁吁又断断续续的说：”把......信送.......到建......平。“我要背她回来，她只说了一句”孩子，我的孩........子。“就断气了。战士说完一个劲的自责，同时脸上流出愧悔的眼泪。 听完战士的话，老李的脑袋”轰“的一声，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了。大胡子赶紧上前扶住，老李这才没倒下。大家把老李扶到炕上坐下时，老李才勉强控制住情绪，跟大家说：”没事，我没事。快，快给受伤的战士包扎，找大夫。大山，你去问问他这次遭受袭击的具体情况。“ 看到老李这么坚强，在场的人都深受感动，都把小娟遇害的悲痛化作一种力量，争着为小娟报仇。 黄文和大胡子等人心里感叹：这就是共产党的干部啊，自己遭受了多大的伤痛还在想着别人、想着工作，这要多大的意志力和多么宽广的胸襟啊！大胡子心里赞佩：嗨！这也叫干部，也叫个领导。都说你也当干部他也当干部，没那个胸怀和水平你干好了吗？ 大山从受伤的战士那里了解到，袭击他们的人就两个，都穿着黑衣服，黑布蒙面，枪法很准。别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大山又问他：”那个中弹的往哪里跑了？“ ”啊，我忘了。那个小子中弹以后好像往宋杖子火车站方向跑去了。“ 看来，他也只知道这些，不用再问了。离开的时候大山想：这个人往宋杖子火车站方向跑去，能不能说明这小子就是宋杖子火车站的鬼子派去的？他找到黄文，把自己的想法一说，立刻得到黄文的赞同。并且撺掇大山，要立刻“探访”宋杖子火车站。大山说：”这么大的事一定要和老李商量商量，看他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 等到大家都散去的时候，大山和黄文两个走进老李的房间。老李强打精神问：”你们两个有什么事吗？“ 大山安慰老李。老李却对他俩说：”我没事，不要惦记我。越是这样就越是激励我们多杀日本鬼子。一天不赶跑日寇，就不知道有多少同胞受到残害。“老李又问他俩：”你们两个肯定是有什么事吧？“ 大山说：”我问受伤战士，他说那个中弹的家伙往宋杖子火车站方向跑了。我就想，他们是不是宋杖子火车站的鬼子派出去的？“ ”有这个可能。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与黄文夜探火车站，弄个究竟。“ 黄文在一旁摩拳擦掌，生怕老李不让他俩去。思考一会儿，老李说：”可以去摸索一下，但是一要注意安全；二要早点回来，千万别让大家惦记。“末了还不忘问：”队里的事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不用惦记。“黄文抢着说。 ”好，你们快去快回。“ 宋杖子火车站在宋杖子村的南边，东南和西北都是高低不一的山丘。时间正是阴历七月上旬，一弯新月斜挂在朗空，皎洁清亮。淡淡的银辉洒在山川上，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安详。晚风习习、虫鸣啾啾。天上不时飞过一两只急急归巢的鸟，远处的村庄里偶尔有一两声狗吠。 火车站就在眼前。候车室早已没有了灯光，只剩一个黑咕隆咚的大木头柜子在那里矗着，显得阴森森的，有些吓人。两根铁轨木然的躺在地上，静静地伸向远方。大山和黄文两个人直奔亮着灯光的屋子而去。 这个亮着灯光的屋子正是大特务马昶的办公室，此时他正在筹划一个计划，想突袭联合县，把联合县我党的干部统统抓住，一网打尽。他嘿嘿的阴笑着，一边用手敲打着桌子一边哼着日本小曲，一副蛮有把握的样子。也是，这个大特务自打干上这一行还从没失过手，曾不止一次的受过日本大本营的嘉奖。 黄文叫大山给他望风，他来到亮着灯光的屋前，正要垫脚向屋里看，猛然间发现门口一双蓝盈盈的大眼睛正盯着他。惊得黄文差点叫出来。这是一只日本纯种大狼狗，他太了解这种狗了：力气大，它只要往上一扑就能把一个大人扑倒；还要就是它的警惕性高，即使是睡着了，它的两只大耳朵也扑棱棱直动，有一点动静都能听到。但是它也有一个缺点：没得到主人的允许它不会扑上去咬人的。 黄文杵住了。往前走一步都会引起大狼狗的反应，不但完不成任务，还会适得其反，把事情弄砸。退回去吧，也会引起大狗的反应。正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大狗站起来，作势扑上来。 情急之下黄文一个旱地拔葱，窜上了房顶。大狗吐着舌头看着他发愣。——也就是黄文有这个身手，换个人今天的结果不堪设想。黄文悻悻的离开，去找大山，商量下一步该怎样。一边走还一边小声狠狠地说：”今天你捡一条命。换做其他什么时候我都要一掌毙了你，拖回去吃你的肉。“ 大山见黄文无功而返，正想问他，黄文垂头丧气的先说了：”晦气呀，太不顺利了！碰上了一条大狼狗在门口趴着。我怕惊动了屋里的人，没敢动它。“ 大山安慰他几句：”你这样做就对了。你要是惊动了屋里的人，我们的计划就泡汤了。我们先回去另想办法。“ ”也只好如此了。“ 大山与黄文回到驻地，把这个情况告诉老李。老李安慰他俩：”别着急，我们慢慢想办法。你们先回去休息。“ 天亮了，阳光明媚。又是一个崭新的一天。 老李吃完饭，来到外面吸一口新鲜的空气，伸伸腰，想和几天来的懊恼说再见。可是腰还没有伸完，大伟进来跟他说：”刚刚来人说，喀左建平联合县的驻地昨天晚上遭到了袭击，干部死伤好几个。“ 老李脑袋又”轰“的一下。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点应接不暇了。看来我们要改变一下打法，不能坐等，这样下去不知又要遭受多少损失。”召集大家开会，研究下一步的方案。 五十五、引蛇出洞 五十六、智擒乌贼 五十七、梦断荒郊 五十八、马昶覆亡 五十九、主动出击 六十、患难真情 这些人中，胡莲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是不论是性格、胆略还是心胸都不输给那些大男人。她爽快的近乎豪放，经常是不拘小节。她有胆有识，敢做别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并且心胸宽广、豁达。这些方面正好和老李不同。与胡莲相比，老李做事非常谨慎，甚至有时谨小慎微，不论大的方向还是小的细节他都要仔细斟酌，力求完美，生怕每一个方面考虑的不周全导致工作受到影响。这也可能与他所处地位有关：作为省特派员，负责热西的工作，设若考虑问题粗粗拉拉，干起事来马马虎虎，人民怎么能放心得下？ 现在胡莲提出来这样一个方案，还真出乎老李的预料。但是仔细一想还确实有道理。时间已经是一九四四年的三月份。历史的车轮驶入一九四四年后，各个抗日战场取得了很大成绩。 一月二日，冀东八路军攻入卢龙城。 一月七日，缅北中国远征军肃清更的宛河、大龙河合流处日军。 同日，中、印空运队再创佳绩。 一月八日，缅北中国远征军在于邦附近渡过大龙河；二十二日渡过布朗布拉姆河；三十日攻克泰洛。 一月十一日，美空军第十四航空队解放式机轰炸东山高雄铝厂及东石港。 一月二十四日，缅境中国远征军攻占敏格鲁加。 同日，美第十四航空队在东海炸沉日舰十艘。 一月二十五日，美机又在东海炸沉日舰三艘。 二月十日，晋冀鲁豫八路军刘伯承部解放朝城，又克沙河、武乡等。 二月二十三日，缅北中国远征军在塔奈河南岸攻克拉征卡。二十五日，迫近孟关。 三月四日，中、美空军混合大队空袭海南岛，击毁日飞机三十架。 三月五日，苏中新四军主力发起车桥战役，歼灭日军大佐以下四百六十余人，伪军近五百人，攻克车桥等敌重要据点十三处，解放了淮安、宝应以东地区。 同日，缅北中国远征军攻占孟关，于七日与美军在瓦拉本区会师。至九日，又攻克肚卡、拉郎加。 十日，与美军在缅北胡康区会师。 一系列的胜利铸就了一九四四年美好的开端。在国际国内这样的大好形势下，敌人已是强弩之末，再不会有什么大的建树。而我们已经与全世界爱好和平的国家一道组成了统一战线，形成了反法西斯阵营，我们已经不是孤军奋战了，不论从舆论上还是物资补给上都有了很大的改观。有鉴于此在适当的时候主动寻找敌人，打一两个胜仗还是有可能的，也是应该的。 老李抬头询问大家还有没有不同意见。这时二丫头和大伟都站起来说：“我们觉得胡队长说的有道理，与其被动防守，倒不如找到他们的薄弱地方主动出击，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只要情报准确，部署得当，打一两个胜仗没有问题。” 孙二丫头一直是支持胡莲的，他赞同胡莲的意见很正常。而大伟却是个非常谨慎的人，老李与大伟、老刘在一起的时候，有事总离不开他俩。现在老刘去了，大伟就成了老李特别依重的人。既然大伟也站出来表示赞同，老李心里就有底了，他站起来说：“如果大家没有别的意见，刚才的议题就这么定了。关于获取敌人有价值的情报的重担，还得由大山和黄文两个人负责。大家看行吗？” “行！一百个行。除了他俩还有谁能干得了这个？”大家异口同声的说。 听了大家这句话，黄文有点欣欣然、也有点飘飘然。但是大山心里却像压了一块石头，觉得这个任务很重：抛开有一定危险不说，只这个准确情报：敌人的兵力部署、武器配置、战斗力如何还有是否有增援等就很难做到准确。一个疏忽就会给武工队带来损失甚至是灾难性的后果。——但是，既然老李和大家都这样信任我们，不管遇到多大困难，豁出这条老命也要完成任务。大山说：“感谢大家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一定克服困难完成任务。请大家放心。” 又研究了一些问题后散会。刚出屋门黄文就追上大山，那表情一看就知道。大山心说：黄文那，你还嫩点，不了解问题的艰难。也好，这也说明他没有畏难情绪，没有被困难吓倒，这是完成任务的保证。 还好，大山与黄文总算没有辜负同志们的期望，先后侦察了铁路线上几个鬼子据点，了解了鬼子的兵力部署、火力配置、鬼子的战斗力、地形等后，回到武工队的驻地，向老李汇报。老李召集大家分析敌情后，作出了相应的部署，打了几个漂亮仗，消灭了守敌，拔掉了几个据点，给敌人以有力打击。大家乐观的觉得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把日本鬼子从热西赶出去。遗憾的是这个势头没有延续下去。 到四月份以后，斗争形势发生了急剧的变化。日军在太平洋战场，在东南亚连连吃了几个败仗、节节败退。中国战场也遭到了中国抗日武装的打击，日寇的优势不再，大有被逐出东北、华北的架势。日本大本营感觉到一种失败的滋味，想拼命保住他们在我国东北、华北的优势地位，于是就增兵东北、华北，想做最后一搏。这样，东北、华北的对敌斗争形势急转直下，敌我力量对比悬殊，已经夺取的城镇、据点重又被日寇夺回，一些抗日武装也遭到了很大的损失。热西老李领导的武工队在一次撤退时与敌人遭遇，部队尝受了建立以来最大的失败，伤亡很大。老倔头、大胡子英勇牺牲，大山和老李都身负重伤。好在有老乡掩护及时撤进了深山密林，才躲过日寇的追杀，部队得以保存。 也正是这次挫折，使老李及大多数武工队的负责人更加清醒和成熟起来；也正是这次挫折，使同志间的友谊进一步加深，成了至亲的兄弟姐妹；也正是这次挫折，使武工队上下进一步团结，大家互相关心、互相爱护，有苦同吃、有难同当，一百来号人拧成了一股绳，形成了一个坚强的集体。对于武工队来说，坏事反而变成了好事，这是老李没有料到的。事实上，自从部队撤退遭袭后，老李及其他领导人都把自己的生命抛到了九霄云外，把同志们的安危放到了第一位，更多的是想到同志们是否安全了。各队的队长副队长都断后掩护大家撤退。老李负伤以后也没有忘记关心那些受伤的同志，关心部队的给养等，同志们深受感动。这感动慢慢的变成了对老李的依恋、对自己队伍的依恋。所以大家心心相印、心心相依也就不足为奇、甚至是顺理成章了。 最让老李感动和难于忘怀的是胡莲，在他负伤后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照料他的起居、生活。多少次老李想出办法支她走，都没能把她“撵”走。多少次，看着胡莲的背影，老李眼里却幻化出小娟的形象。多少次，胡莲累的堪堪不支，却又咬着牙支撑着。叫他感动，叫他难于忘怀，他不知道该怎样感谢她，只能默默地承受。有那么几天，老李故意不理胡莲，想以此赶走胡莲。可是胡莲却不在乎老李的态度，一如既往地照顾老李，一点也没生他的气。这让老李更觉难为情。时间长了老李也就不往心里去了，有一天如果没有见到胡莲，却觉得好像缺了什么似的。还有黄文、梁丰等人不辞辛苦上山采药，回来捣碎给伤员疗伤。还有一些队员不顾个人安全上树采野果。真是危难见真情啊！ 在这个事情上，胡莲没有像老李想的那么多，她更多想到的是自己的责任，她觉得作为一个女同志，应该照顾好每一个同志，一点别的想法也没有，特别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更应该替老李分忧。如果非要说她对他有什么想法的话，那就是她非常敬佩他：敬佩他的为人，敬佩他的工作态度，敬佩他的工作能力。除此之外，胡莲对老李的第一印象也非常好：记得那次她们几个女孩子从沈阳回来，走在路上听到老李唱歌，真觉得有一股磁性，吸引着她们的耳朵和眼睛，已经过去十几年了还没有忘。 （待续） 六十一、蓄势待发 61 武工队在深山密林中一待就是几个月。这段时间里，武工队真正体验了一次野人的生活：他们天当房，地当床，野菜野果当干粮。尽管条件很艰苦，但是大家的热情很高，有人戏说：“有领导和我们在一起同甘苦、共患难，什么样的困难我们都能克服。”虽然有点打屑的味道，但是也有一定的道理，是在提醒我们的领导干部，要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与人民同甘苦共患难，只有这样，人民群众才能拥护我们。有人苦中寻乐，编了一个顺口溜： 我们的营房真叫大， 蓝天是房盖，大地当床榻。 布谷来唱歌，松树做篱笆。 野菜野果当干粮， 修行赛古刹。 官兵都一样， 大家见面笑哈哈。 看到大家在这样极其艰苦的条件下还这么乐观，老李由衷的高兴，于是也写了一首词凑热闹： 银汉迢遥，和风浩荡，林中四野悄悄巷。 古松摇影筛星光， 夜莺枝头引吭唱。 蜇守深山，乡亲蒙瘴，扪心自问心惆怅。 红缨何日奋双拳， 绝杀日寇红旗漾。 老李写词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家纷纷过来欣赏，一致叫好，都夸赞老李有文采，词写得棒。其实，别人都是瞎起哄，大多数人没念过几天书，真正能看懂老李这首词的也只有胡莲一人。这叫做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从这首词中，胡莲看到了老李忧国忧民的情怀和革命的乐观主义以及浪漫主义精神。词的意旨深深的感染了胡莲，她不由得对老李更加赞佩，心中把老李当做自己的榜样，要时刻向他学习。 经过几个月的调养，老李、大山等一些伤员已经复原，同时节令已到深秋，天气也一点一点的变冷，早晚穿单衣已经不行了。老李与其他人商量，应该派人侦察一下外面的情况，部队应该转移出去了。大家统一想法后老李留下大山和黄文，安排他俩出山侦察敌情。特别嘱咐他俩：对敌人的活动情况，老乡特别是堡垒村、根据地更要仔细了解，要尽快找到一个落脚之地。两人答应一声走了。 很快，两人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令人沮丧：武工队辛辛苦苦建立的抗日根据地和堡垒村都让鬼子破坏了，那些抗日积极分子和堡垒户都被鬼子抓走。鬼子的装甲车天天的各村串，老百姓又掉到了苦难的深渊中。 老李问大山：“那些还不是根据地的村子也有鬼子兵吗？” “没有 ！” 老李说：“那就好。” 众人不解。老李说：“有一个堡垒村，我一直没有对你们说。现在咱们就去那个村子落脚。” 老李说的那个堡垒村就是凌源县的魁盛店，在凌源县的西南方向，距离县城大约四十多公里。几年前老李与小娟从朝阳回来就曾在魁盛店的张家住过一宿，当晚与张老太爷有过一次彻夜长谈，两人也算是忘年交了。从与老人的谈话中，老李感觉到老人思想进步，倾向于革命，特别是他反对日本军国主义铁蹄践踏、蹂躏我大好河山，侵略我们的祖国，拥护中国共产党。老人家有远大抱负，年轻时也曾叱咤风云，现在年纪已老，已无力摇动八尺长矛。但老人家的雄心未泯，正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老李把这个情况向大家说完以后，大家都非常高兴，都非常向往魁盛店，希望早日到达那里。老李接着说：“此番我们进驻魁盛店，第一，要偷偷的、隐蔽的进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第二，张老太爷曾经考取过功名，是一个有知识、有文化、有修养的人，不同于普通的庄稼汉。我们见到老人家不可粗鲁、莽撞，不要惹老人家生气；第三，我们不但要讲文明、讲礼貌，还要讲卫生，我们多讲究一点总是好的。希望大家遵守。” 哎呀，还有这么多说道！有人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这些农家子弟平时随便、放粗惯了，言谈举止没有什么约束。真的这也不许说，那也不许做，一时半会儿他们怎么受得了？老李看到大家有畏难情绪，首先是理解他们，然后耐心细致地对大家讲解道理，最后说：“枪林弹雨我们都不怕，难道讲究点文明礼貌还能吓倒大家？” 大家一听，也是！这么多困难都克服了，还在乎这么一点小事吗？看到大家的思想通了，老李说：“走！”武工队沿着特别荒僻的小路出发了，深夜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到达了魁盛店村。 圆圆的月亮挂在天穹，一片清辉洒落下来，大地一片银白，村庄显得格外静谧。老李与大山、黄文两人来到张家门外，两块刻有龙凤花纹的鼓励石还在静静的伫立在门洞两旁，两扇红漆大门的大铁钉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黄文使出飞檐走壁的功夫，轻轻地一跃窜上墙顶，又毫无声息的跳落地上，然后垫着脚尖打开大门，把老李与大山迎进门里。老李领着二人辗转来到张老太爷的屋外，耳贴窗户倾听一会儿，屋里传来老人均匀的呼吸声。老李用双指轻叩窗户，发出细小的声音，屋里立刻传来一声虽觉苍老，但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警觉的问道：“谁呀，这么晚了敲窗户？” 老李赶紧凑到窗前小声回到：“对不起，老人家。是我，李天生。” “啊，是李队长。怠慢了，请稍等，” 老李说：“多谢老人家还记得我，不忙，您慢慢来。” 须臾，屋门“支扭”一声打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老人颤巍巍的端着灯来到门口，把老李等人进屋。宾主落座后没等老李客气两句，老爷子就说话了：“你们肯定遇到什么困难了，要不然深更半夜的怎么也不会到我这里来。” “夤夜造访多有不便。不过，还真叫老人家说对了，我们还真是遇到一点小困难。” “别绕弯子了，小困难肯定不会找到我这里来 。说吧，有什么困难，只要我能帮上的都行。”说完觉得没完全表达意思，又加了一句：“一切都没问题。” 老李冲着大山和黄文二人笑笑，然后对老人说：“多谢老人家这么开明。有老人家相帮，我们就是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怕了。” “你说谢不就远了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们当兵打仗不是为了你们某个人，而是为了大家，为了老百姓。我帮你们不也是在帮我自己吗？” 老人说完爽朗的笑起来。说的大家也跟着笑了，刚才紧张的气氛烟消云散。 老李说：“我们此次来真要多住几天，我们这些当兵的都没受过什么教育，礼仪方面都不懂，希望老人家多多谅解。” 老人不高兴的说：“你看你，又说这话，咱们不是一家人吗？一家人还能说两家话？以后不许再说这话。” 老李笑着说：“一切全听你老人家的。”接着，老李把今年鬼子增兵，部队与鬼子打了遭遇战，撤到了山里修养几个月后来到这里的事一五一十的向老人家说完。听后，老人家唏嘘不已，怪老李不把队伍带到这里来。老人家接着说：“你们就把这里当作你们的家，想住多长时间就住多长时间，什么时候有任务了要走就走，不用和我打招呼。”停了停又说：“你看我净和你们说话了，外面还有人吧，让他们都进来，我给你们安排住处。” 至此，老李只能听从老人家的安排了，连一句客气话也不能说。 （待续） 六十二、活捉敌枭 老人家让大山出去把队伍带进来，大山答应一声就出去了，一会儿，把队伍全部领进了张家。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小门小户出身的，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院落和这么宏伟的建筑，一时间“啧啧”连声，但都不敢大声说，生怕惹老人家不高兴。都安顿下以后，老人家问：“还没吃饭吧？” 事到如今，老李也就不客气了：“还没吃饭，那就麻烦老人家了。” “说哪里话！”老人家颤巍巍的走出屋门喊一声：“伙计，做饭！” 应声从对门跑出来一个人，来到跟前：“老爷，干什么？” “做饭。快点，做一百人的饭！再炒四个菜。” “好唻！”伙计一溜小跑下去了。 不一会儿，几个伙计抬上来热气腾腾的两大盆饭、两大盆菜。大家一看，黄澄澄的米饭还有猪肉炖粉条子。啊，好久没有吃到这么美味的饭菜了，闻着饭菜的香味就流口水。——这里有好多人只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到这么香喷喷的米饭和猪肉炖粉条子。今天一见，乐坏了，有人说：“今天算是过年了。”听到老李一声“开饭！”大家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不一会儿两大盆饭和两大盆菜就见底了。大家虽然都吃饱了但还意犹未尽。 老李和大山、黄文在张老太爷的卧室里与老人家对酌。桌上摆着四个菜：清蒸黄鱼、猪肉炖小白菜、大葱炒鸡蛋、炖茄子。酒是张家烧锅自酿的小烧。晚餐开始的时候，老李站起来说：“老人家，我得给您提意见了。” 张老爷子听到老李的话，马上一脸肃然：“说，你说，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我马上改正。” “老人家您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您还这么铺张，我觉得太奢侈了，以后我们还要常驻那。” “这你不用管，你就只管住你们的。来！大家不要客气，先吃点垫垫肚子。”老人家与三位武工队负责人推杯换盏，“促膝相谈”。不觉天已大亮，老李刚要说几句感谢的话，突然想起老人家的话，立刻打住，说道：“我们此番是秘密行动，也希望老人家给我们保密。” 实际上这正是张家求之不得的，老人家马上说：“好好，这个你们放心，我告诉下人。” 武工队在魁盛店张家并没有优哉游哉。大山带领部队进行军事训练，一刻也没放松；大山与黄文昼伏夜出侦察敌情。老李有时间的话就和张老爷子唠唠嗑，下下棋。 一天下午，太阳已经偏西，早没有了午间的威力。西风微拂，天气凉爽，坐在树下乘凉，会非常惬意。老李邀老人家下棋，顺便唠一些国家大事。老李早就知道老人家是个胸装锦绣、袖藏珠玑的隐士，早年曾考中秀才，只是由于一些原因没有出仕。 两人各坐一个小板凳，中间小桌上摆着棋枰。老李执红先走，来个相三进五。老爷子心里说：我眼睛没看错，这人是个行家，是个明白人。不由的对老李更加高看。常下棋的人都知道，与老人或长辈下棋，应该执红先走，这表示我无能，技不如人，对方理解为对自己的尊重。而相三进五，这招是防守，是等待对方先进招，也是尊敬对方。设若一上来就架炮，显然是摆出了一副厮杀的架势，要拼个你死我活。两人下到将要一决胜负的时候，老李发现，老人的马用的相当好，连环马怎么也破不了。老李是个善于琢磨问题的人，他从这局棋中悟出一个道理：用兵打仗的时候不是也可以这样排兵布阵吗！ 可是干什么都不能分心，应该心无旁骛。老李这一分心，老人的马不失时机的下底卧了槽，一声：“将！”把老李从思考中拉回到棋局中，一看，对方的马跳到了卧槽的位置，虽然一步还将不死，但是也要抽去一个车。本来就不占优势，这一下就更被动了。看到老李这个处境，老人哈哈大笑：“老朽谬领了。” 老李也陪着哈哈大笑说：“老人家棋艺高超，小辈不是对手，今天当真是受益匪浅。天生由衷的赞佩。小辈认输了，老人家也歇一会儿吧。” “好吧。其实李队长的棋艺很深，你是有意让着我，真要是兵对兵将对将的摆开了阵势厮杀，老朽未必是李队长的对手。” “哪里哪里，晚辈穷一生功夫也未必能赶上老人家的一个犄角。不过老人家的连环马用得好，要向您学习。” “承让！李队长太谦虚了。”张老爷子露出满意的笑容，手缕长髯暗想：孺子可教也。33 这种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大山和黄文就侦查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就在武工队撤进大山的那段时间里，敌人强迫盆子窑等地方又修起了“人圈”，老百姓又过上了牛马不如的暗无天日的生活。经过他们侦察，盆子窑建有一个炮楼和土城，土城的东西南北都有城门。守军只是一个班的鬼子兵和一个小队的伪军，伪军小队长是个铁杆汉奸，名叫李万昌。 老李说：“好，我们就从攻打盆子窑开始，一点一点的消灭敌人。召集大家开会，我们来研究一下作战方案。” 不到一刻钟时间，大家都到齐了。老李说：“我们今天开会的目的就是研究一下攻打盆子窑鬼子据点的作战方案。大山和黄文侦察到的情况是，敌人在盆子窑又修了据点，建起‘人圈’。我们要趁敌人访备松懈的时候，端掉鬼子据点，拆毁‘人圈’，解救百姓。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你就下命令吧。”大家群情激昂，异口同声的回答。 “好！鉴于敌人的兵力情况，此番我们派胡莲和大山两位队长带领的小队来完成这个任务，其他小队原地待命。”具体的作战方案是：胡莲带领她的武工队攻打伪军小队，争取活捉汉奸李万昌；大山带领他的小队消灭鬼子兵。为了隐蔽行动，部队趁天还没亮就出发了。43 时令已近深秋。空气中的水汽很重，路边小草上都凝结了大大的水珠，人趟上去布鞋都变成了水鞋，走起路来滑滑的“呱唧呱唧”直响。水汽沾到胡子上、头发上立刻让人成了白胡子白发的‘老头’。没走出多远所有人的衣服都湿了，一派凉意。好在这些人都是年轻力壮，并不在乎这点困难，天将破晓的时候就到了盆子窑村。 老李一个手势，大家停了下来。“前面就是鬼子据点，我们悄悄地过去，趁敌人还在梦中，干净利落的结束战斗。”老李再一次重申了有关注意事项，然后大家分头行动。 盆子窑是以一个古代烧制瓦盆的、用红砖垒砌的土窑而得名。她位于一个洼地上，四周都是高岗。“人圈”就建在窑址的西边，炮楼则是建在与人圈相距大约一百米的东边。黄文先摸到炮楼跟前，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掉了哨兵，然后招呼大山带着队伍进到炮楼里，从门缝往里一看，鬼子兵都还在睡觉呢。黄文猛地踹开屋门，惊醒了几个鬼子兵，鬼子兵愣怔怔的起来一看，立刻吓傻了。还有几个仍在梦中，黄文踹门这么大动静都没把他们惊醒。待到黄文一一把他们踢醒，睁开眼睛一看，这才知道大事不好，有的大哭起来 。原来这是一些娃娃兵，最大的、也就是那个站岗的哨兵也还不到二十岁。难怪他们睡得这么死。大山叫他们都穿上衣服，然后带到外面，安排几个人看押。剩下的人与大山、黄文一起支援胡莲。 却说胡莲带着武工队包围了伪军，架好机枪和迫击炮准备进攻。她先让二丫头向伪军喊话，让他们缴械投降。伪军们从梦中醒来，听到外面喊话，正不知如何是好，这时汉奸队长李万山“蹬蹬蹬”从楼上跑下来，气急败坏的喊道：“都起来，起来！抄家伙，给我打！"这个死硬分子到临死也不改悔。”“砰砰砰砰！”随着汉奸李万昌的叫声，机枪、步枪陆续响了起来，打在胡莲的阵地上，溅起朵朵土花。胡莲一看来软的不行，命令迫击炮，机枪一齐射击，打的炮楼上砖屑横飞。顿时，炮楼里的射击停止了。胡莲命令梁丰带领一个队员冲进炮楼活捉李万昌。还没等梁丰跃出阵地，就见黄文押着李万昌从炮楼里出来了。 原来黄文与大山解决了鬼子兵后，就绕道钻进伪军的据点里，趁着双方对射的混乱活捉了李万昌。胡莲一看黄文抓住了李万昌，于是命令李万昌向土城里喊话。 （待续） 六十三、再打伏击 六十四、计将安出 六十五、万民空巷 离早上八点还有六个小时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走一百多里路，每小时得走十几里，而且还要翻过多少座山，跨过多少条河，其难度可想而知。为了加快速度，老李把自己的马让给体弱的小战士，小娟的马给胡莲骑乘。看到队长这样体恤下属，并且身先士卒，大家都受到了鼓舞，于是同志间也相互鼓励 ，一个个斗志高昂，路上边说边笑，没觉得怎么累，在八点钟前就到达了预设阵地。老李看看表离八点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让大家赶快修工事、垒掩体、埋地雷。在快要干完的时候，一名趴在铁轨上负责监视敌人的战士报告说：“敌人来了！”这时老李也隐隐约约的听见远处传来火车“哭吃哭吃”的呻吟声，赶紧叫大家隐蔽起来做好战斗准备。三分钟时间不到，敌人的运兵火车就来到了眼皮底下。老李抬手“吧”的一枪，打在了火车头上，溅起一溜火花。听到枪声，武工队所有轻重武器都开了火，一霎那，冰雹似的子弹砸向火车，同时埋在铁路上的地雷也一一炸响，加上迫击炮弹的爆炸声，整个山谷就像开了锅一样，顿时沸腾起来。伴随着枪炮声，火车厢有的翻了个，有的侧翻到路边。 开始听到枪炮声的时候，鬼子发了蒙：这是什么地方？在干什么？等到车厢翻了、倒了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马上组织反击。可是此时鬼子兵伤的伤，死的死，能战斗的没有多少了，想组织起有效进攻谈何容易？ 这个时候老李不无遗憾的想，如果来个冲锋就能把残存在车厢里面和趴在地上顽抗的敌人消灭掉。可是，他心里更清楚，这些武工队员们绝大多数都没有经过正规训练，别说拼刺刀了，能做到一枪消灭一个敌人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敌人见武工队只是在山上打枪，没有冲下山来。鬼子军官乐坏了：谢天谢地，八路要是冲下山来我们这些人就都是死路一条啊。天赐良机，赶紧组织突围！借助车厢的掩护，鬼子们开始有组织的突围，向北票方向逃跑。 敌人扔下辎重和死伤人员逃跑了，武工队员们一阵欢呼。大家赶紧打扫战场。清点后缴获迫击炮五门、重机枪三挺、轻机枪四挺、掷弹筒八个、步枪二十支，弹药无数。又是一个伟大胜利！ 通过这一仗，朝阳的日伪军被全部肃清，城乡大地又恢复了生机和活力，天空又重新换上了蓝色，老百姓的脸上又重现笑容，大家安居乐业，重新过上了幸福生活。 老李在百忙中抽出一点时间来到小娟家里，看望两位老人家。当老李兴冲冲的来到小娟家门口，扬起手指刚要敲门的时候，他的手停住了。从小娟家走的时候，两位老人把小娟交到了他的手上，他也答应照顾好小娟的。可是时不过三年，他却把小娟扔在了外面，一个人回来了。对于小娟的死他曾深深的责备过自己，可是一个危机又一个危机频繁的向他袭来，把他对小娟的思念挤到了一边。此刻，站在小娟家门口，自责、不安、歉意都一齐涌上心头。他觉得无颜面对两位老人家。可是，既然来了，能就这么回去吗？老李又自责：你还是不是个男子汉那？一点担当都没有！他又鼓起勇气敲响了小娟家的门。好一会儿门才开，一个满头银发、手拄着拐杖的老妇人出现在他面前。仔细一辨认，原来是小娟的母亲。他赶紧上前握住老人的手，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下来了。他有些伤感——上次见面还好好地，才三年不到，竟老成了这样。顾不得擦干眼泪，他忧伤又深情的叫了一声：“妈！” 听到来人跟她叫妈，老人知道这是姑爷李天生回来了，于是睁大那两只浑浊又无神的眼睛，前后左右的找。老李知道她是在寻找她的女儿小娟。此时老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抓住老人的手，就像受到委屈的孩子见到了母亲那样失声痛苦起来。这哭声里饱含着对老人的歉意；这哭声承载着对小娟的思念；这哭声也有这些年来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出生入死的艰辛与危难。老人是个明白人，这时已经知道她日夜挂念的宝贝女儿已经回不来了，为了不让姑爷更伤心，也就不再问了。老李还没从悲痛中解脱出来，抓住老人的手说：“我没保护好小娟，我没把小娟给您带回来，我对不起你呀，我对不起你。”老李哭的像个泪人，鼻子一把泪一把的。听到老李这么一数量，老人控制不住了，也嚎啕大哭起来。老人哭的是自己的命运咋这么苦，膝下就这么一个闺女，实指望她养老送终那，谁知如今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人哭的还有老伴儿在前年叫日本鬼子打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老天拔地的，我一个孤老婆子可依靠谁呀？这才是伤心人遇到了断肠人。哭了一会儿，老李感觉痛快一点了，赶紧止住泪，又劝老人家。此时老人家伤心欲绝，哪里是一句两句话能劝得住的？没办法，老李又陪着哭一会儿，好容易才把老人劝住，老李试探着问：“我爸那？”这一问又勾起了老人的伤感，才止住的眼泪又流下来。抽抽搭搭的把老伴儿的死因告诉了老李，恨的老李咬牙切齿。安慰老人几句后，老李发自内心地说：“妈，你不用担心，以后我来伺候你，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妈！”说完娘两个抱着又哭。 有顷，老人止住泪，倒劝起老李来了。“天生啊，你也不用太伤心，你还有那么多的事要做呢，别哭坏了身子。” 老李擦干眼泪，又一次凝视老人家，恍惚间，觉得老人家就像他的妈妈。这也提醒着老李，今后一定赡养好老人，要像侍候亲妈一样。 老李来看望老人的时候，胡莲也去一趟娘家，好在她离开家没有多少时间，两位老人都很好，特别是她的宝贝儿子抗日更好，见到她高兴地欢蹦乱跳。几天不见，她觉得小抗日又长高一些，比前也有出息了，这令胡莲高兴不已。与父母待一会儿后，胡莲说：“我领着抗日到小娟家看看。” 当胡莲领着儿子来到小娟家里的时候，正是老李与老人话别的时候。老人抬头看见了胡莲，问老李：“你看那是谁来了？ 老李回头一看，是胡莲来了，还领着个孩子。虽然以前没见过他，但是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孩子肯定是胡莲的儿子。于是快步接出去，一把抱起了抗日。胡莲告诉抗日：“叫李叔！”抗日懂事的叫了一声，把老李喜欢的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胡莲抢到老人跟前叫了一声：“大娘！” 老人端详一阵才认出来。看到胡莲，她又想起了小娟，于是抓住胡莲的手，说不出话来了。胡莲为了不让老人伤心，对儿子说：“叫奶奶！” “奶奶！”抗日脆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奶奶，把老人高兴地又掉下了眼泪。看到别人的孩子，老人想起来问老李：“唉，都这么大了，你们也没有个孩子。” 没等老李回答，胡莲抢着说：“小娟有孩子了，是个女儿，今年三岁了。” “是吗，那可好。我就盼着你们有个孩子。咋不带来呢，也认我看看。”老人高兴的眼泪溢出了眼眶。 “好的，妈！你放心。下次一定给你带来。”老李笑着说。又说了几句话，老李说：“妈，我们得走了，还有那么多人等着我们呢。” “走吧走吧！我留不住你们。要注意安全，下次一定把孩子带来啊。” 老李与胡莲答应着走出了院子。望着他们走出去的背影，老人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同时又有个发现：觉得老李和胡莲两个人挺像。要是他们两个能走到一起，也遂了我的心愿。老人有心找机会撮合他俩。56 武工队筹划着怎样消灭北票之敌。经侦查，驻守北票的敌人有一个大队、几百人。而且武器配备都是机枪、大炮，况且他们是在城里，对于敌人来说说易守，可对于武工队来说却难攻。这可难坏了老李等人。 正在老李一筹莫展的时候，传来了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日本鬼子投降了。 日本鬼子投降了！这个消息就像一阵春风，迅速传遍了小城，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真是全民高兴，举国欢庆！小城沸腾了，大家都走上街头，欢呼胜利！感谢武工队！感谢所有的抗日武装！人们像过年一样，彻夜欢腾。 胜利了，抗日战争终于胜利了。老李和胡莲等武工队的领导人都松了一口气。 老李在炕上躺了三天后，才感觉体力稍稍有点恢复。第三天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想到北票还有鬼子没有缴械；他想到那些曾为抗日做出过巨大贡献的堡垒户、特别是魁盛店张家老爷子家应该去看看、慰问一下，感谢他们的无私的、大力的支持；他想到他的小女儿还在凌源刀尔登，应该把她接回来；他想到应该告慰那些战死的义勇军队员，抗日战争，我们胜利了！...... 一个晴朗的上午，老李对大家说：“我去凌源一趟，到刀尔登和魁盛店等一些我们的堡垒户，感谢他们对我们、对抗战的无私的、大力的支持。同时把我的女儿接回来。” 胡莲说：“我和你一起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好吧，咱们快去快回。” 当胡莲回家告别两位老人的时候，他的调皮的儿子抗日吵着闹着也要去。胡莲想：也好，这样老李的小女儿也能有个伴儿、就带上了儿子。 三个人两匹马走在去往凌源的路上。小抗日非要和老李同骑一匹马，这样胡莲只能独乘。路上小抗日缠着老李问这问那，胡莲想插嘴都插不上，只能在一边看着。经过一番跋涉，他们终于来到了刀尔登。故地重游，老李有许多感慨：最主要的是他想，一支军队如果没有了人民的支持，他就不会取得胜利。 当老李见到他的小女儿真真时，真真都有点不认识他了。这叫老李很是伤感。好在有小抗日在跟前，一会儿他俩就熟了，开始手拉着手玩。看到老李的表情，胡莲深深的同情老李，同时觉得这也不怪孩子，归根结底都怪这场战争，都是战争惹的祸。庆幸啊，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终于打败了日本帝国主义，取得了战争的最后胜利。假使战争再持续几年，又将会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老李感谢刀尔登人民对武工队的大力支持，感谢王家对真真的养育之恩。一番逊谢后，老李辞别刀尔登的父老乡亲，登上了去往魁盛店的大道。看到两个孩子玩的挺开心，老李与胡莲也不愿打扰他俩，这样两个大人牵着马跟在两个孩子的后面慢慢的走。 太阳才升起，阳光照在地上，感觉暖融融的。路边的野菊花开的正盛，朵朵都在扬着笑脸向行人致意。鸟儿也是格外欢快，叽叽喳喳的飞在空中，好像在欢迎他们。 真美呀！胡莲说，“听！两个孩子在说什么？” 真真：“哥哥，你妈妈最喜欢什么？” 抗日：“我妈妈最喜欢抗日。妹妹，你爸爸喜欢什么？” 真真：“我爸爸？我爸爸最喜欢咱们两家在一起，我永远跟哥哥玩。我爸爸还愿意打鬼子。” 抗日：“你爸爸为什么要打鬼子？” 真真：“为什么呢？为什么呢？我不知道。” 抗日：“为什么呢？” 真真：“我妈死了，我没有妈了。我爸还不管我，成天这跑那跑的。我爸这是为了啥？”又面对田野、群山，大声喊：“为了啥？” “为了啥？”“为了啥？”“为了啥？”群山传来回声。 （全书完） 《辽西烽火》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完结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完结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