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小辣妻生财记》 第一章 成了傻姑娘 何晓意简直醉了，她不就高烧一次，怎么就成了傻姑娘了呢。 也对，高烧烧坏了脑子。 可是，眼前的身份却又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重生。 高高的大山里，坐落着二十多户人家，这就是一个村子！ 她有一个当官的爹，何大庆，是这个叫岭北山村的村长；娘叫秦香莲，今年三十三。 自己还叫上辈子的名字，何晓意，是这个家的独生女儿，今年只有八岁，傻的。 这奇葩的名字特殊的组合，让何晓意这个农牧大学休闲农业专业出来的高材生都忍不住翻白眼。 老天爷真正是厚爱她啊！ “指标下来了，我们可以再生一个。”何大庆很高兴：“我就不信了，我何大庆活了四十年不瞒天黑地，怎么就生了一个傻姑娘。” “你别一口一个傻姑娘，别人嫌弃我们的傻，我们还能自己嫌弃？”秦香莲个头很矮小，但一看就是精明能干的人，说话声音很大，何晓意觉得她属于干精火旺、刀子嘴豆腐心的那一类型的人。 不过这名字，真正的不太吉利。 秦香莲遇上陈世美，小三登堂入室还想要她的命，想想就瘪屈。 “我说过，谁要叫咱晓意是傻子，我就跟她拼命。”秦香莲拉过女儿拦在怀里：“我不管她是傻还是哑，总之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想要生个儿子就嫌弃我女儿，那你趁早找别人生去。” 亲娘！ 何晓意低着头心里暗自高兴。 有些人天生就不幸，最大的不幸往往却是来自于自己的家人。 原主算是不错的吧。 “谁说我嫌弃了。”何大庆瞪了她一眼：“嫌弃我能这么早给订下女婿。” 什么？ 何晓意被这一句话炸得头皮发麻。 “刘家那边同意了？”秦香莲来了兴趣立即追问。 “差不多了。”何大庆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屋里跺步：“按说呢，我是村干部，早早订下婚约的事不应该做，可是，为了我家晓意，私下里干的事估计着也没有人过问。” “也就你将自己当一回事。”秦香莲冷哼道：“咱这拉不拉屎的地方，一个村统共才二十多户人家，要不是你十天半个月翻两座山出去一趟，外面变了天咱都不知道。我早就说过，晓意这个样子不行，得生个小的以后才能帮扶一下她，你却是要等指标。还说你是村干部，要起好带头作用。你也不看看，咱们村谁家不是三四个孩子，就你自己蠢。要不然，晓意的弟弟妹妹都有好几岁了。” 翻两座山而已，不至于改朝换代都不清楚吧？ 何晓意是看墙上贴着的年画才知道她中奖年轻多少岁。 生一个孩子光荣！ 一九八九年，年画下面还有日期。 “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你没看他们越生越穷，越穷越生？”何大庆道：“不说别人，就刘家，生的倒是多，四个了，结果就只上了一个人的户口。” “户口抵个屁用。”秦香莲瘪瘪嘴：“在山外还可以分田土，在这山里，只要勤快还怕没地儿种？” “说你不懂吧，你还真不懂。”何大庆道：“你道为什么刘家同意刘二娃做我们女婿？” 秦香莲没吭声。 “我答应了刘怀风想办法给刘二娃上个户口，让他去镇上读书。”何大庆道：“我已经给乡长求了好久，超生是大人的主意孩子可不能给耽搁了，该读书的年纪就得读书，若不然以后就成睁眼瞎，那就是一辈子都要穷下去了。” 何晓意心下一惊，老爹居然有培养女婿的意识。 而且这明显的是走后门徇私。 “咱村该读书的也不止他刘二娃一个，杨勇家的杨青山、古家那个三娃，唐家的二狗……”秦香莲道：“你咋就只看中刘家的呢？” “那几个都不行，太淘了，会嫌弃我们晓意。”何大庆道：“刘家不错，一家子都老实本份的，刘怀风也说了，只要能让刘二娃上户上学，这门亲就成了，以后他和他媳妇儿一定将我们晓意当亲闺女待。” 何晓意忍不住摇头。 投资别人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才是最蠢的。 “上……学。”何晓意抬头看向了父母，缓缓说了两个字。 她已经搞明白了，原主其实应该不算傻，只不过是有点结巴，然后遭受到了外界的嘲讽打击，之后就不敢说话，也不出去和小伙伴们玩，所以生生给改了智商。 其实她还想到了点，或许这只是当村长的老爹想要生二胎指标玩的伎俩吧。 据她所知，八十年代很多人为了骗生育指标估计让孩子装傻，就像现代有些人为了骗低保装穷一个样。 后又想想也不至于，既然别人能生，他们只要愿意也是能生的。 “晓意要去上学？”秦香莲问道。 重重的点了点头，不上学又有什么理由走出这个大山啊。 她倒想知道翻两座山是个什么概念。 秦香莲看向男人，何大庆摇了摇头。 “上学就得住在镇上，谁照顾她，更不要说一大项开支了？”何大庆道：“刘怀风说家里有亲戚住镇上，到时候住亲戚家。” “上……学，要……”何晓意拉着秦香莲的手不放。 这个机会太难得了。 “带她去看看。”秦香莲动摇了：“要是看见那么多人她都不怕，就让她上。” 何大庆想说什么，到底是忍下了。 “刘家不是有亲戚吗，那就都住他亲戚家，反正我晓意也是他媳妇儿，帮忙照顾也不多过吧。”秦香莲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谁家的媳妇谁养，真是一个好主意。 何晓意忍不住心里好笑，现代朋友圈最流行的那一句话居然被老娘拿来用上了。 “青山回来吃饭了！” “二狗子，你死到哪儿去了，天黑了还不知道回家！” “三娃，三娃，吃饭喽！” 炊烟袅袅的山里回声嘹亮，何晓意觉得这儿倒是可以渡假，很真实质朴的山村晚景啊。 第二章 招个上门婿 何晓意还没有来得及享受这个山村晚景，就让老爹给订下了娃娃亲。 “大兄弟，我不比你家人丁兴旺的，现在四十岁了膝下就晓意这么一个女。”何大庆收下刘怀风的两百块钱：“二娃上户这事儿，罚款我从八百生生给你求到了两百，真正是不容易，我希望和你的约定也能成。” “大庆哥，成的，肯定成。”刘怀风搓着手道：“我说过，以后以后将晓意当成亲闺女一样的，绝对会对她好。” “不，我的意思是。”何大庆看了一眼刘怀风：“你一共是三儿一女，不如，就将你刘二娃给我做上门女婿。” 啊？ 倒插门男人抬不起头的。 “都是挨门处近的邻居，咱们两家也隔得不远，以后让刘二娃到我们家，我保证给修个房子。晓意这孩子老实。放到别人家去我不放心。”何大庆道：“这也是你嫂子的意思。” 何晓意想要反对，无奈嘴被老娘用手捂着的。 “晓意，我和你爹都商量好了，不管以后我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反正就是不能让你出去吃亏，我们就要上门女婿 ，这样我也能时时照应着你。”秦香莲道：“你别吭声，这事儿让你爹去处理。” 何晓意拼命的摇头，这么小就绑定终身，以后要是看上了大帅哥小鲜肉岂不是连机会都没有。 不要啊不要！ 可惜的是，反抗无效。 秦香莲个头虽然小，因为长年累月在地里劳作，手上力道很大，她根本挣不开。 直到刘怀风走了，这事儿就算定下了。 可是，她连自己家的小女婿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着呢。 亏，太亏了！ “看吧，我就说他能同意。”何大庆可高兴了：“刘家人老实，我帮他争取了这么多好处，再说了，他三个儿子呢，轻轻松松的就解决了一个娶媳妇难的问题，能不答应？” “答应就行。”秦香莲道：“对了，说晓意跟着他刘二娃一起住到他亲戚家的事说没有？ ” “还没，不急，慢慢来。”何大庆道：“那天你说村里该上学的都有好几个了，我也在想这事儿，我这个村长还是要管管这方面的问题，不如，我去求求乡乡帮忙给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秦香莲不相信哪个乡长有这么好。 “梅乡长，新来的一个女的，说话温温柔柔的，还说孩子读书是大事，知识能改变命运。”何大庆道：“她还说现在正在普及义务教育，孩子读书是义务，也是权利……” 说了那么多，秦香莲就看着他。 “看我干什么？”何大庆不解的问。 “女的，长得很好看吧？”秦香莲问道：“见过几次了？” 老娘居然是个醋坛子，何晓意忍不住嘴角上扬。 “你真是……”何大庆气笑了：“村上谁家媳妇和我多说几句你也要怀疑，现在好了，连乡长你都要排挤了，你觉得人家堂堂大乡长还能看得上我这个大佬粗？” “算你有自知之明。”秦香莲道：“不是我怀疑，是我知道我这个名字不好之后就有心理阴影。” “噗嗤”何大庆乐开怀：“你也知道你名字不好啊！” “是，我是秦香莲。”都怪没文化的爹娘，听到戏文里有这么个名字就取上了，连好坏都分不清：“不过，你敢做陈世美，老娘也不稀罕，立即就和你离婚，看谁离了谁不能过日子。” 牛b，何晓意忍不住心里为老娘竖起了大拇指。 女人可不是男人身上的肋骨，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 何晓意不知道老娘为何会草木皆兵，但是她是坚定的女权主义者。 就在夫妻俩说话间，她轻轻的走了过去拉住了秦香莲的衣角，表示自己的立场坚定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何大庆大约还真是一个能人，他居然真的求到了上学住学校的名额。 岭北山村第一次开了全员大会。 地点就在村长家的院坝里。 大约是太深山了没个娱乐活动，这么开一次会都像是过年似的，男女老幼齐出动。 何家的高凳矮凳长凳全都搬出去了也不够使，门槛上，院坝边沿上，院坝边石头上，全都坐满了人。 十来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就在那里跑来跑去。 “唉哟！”一不小心，有人撞上了何晓意。 “哈哈哈，刘二娃，你撞上你媳妇喽。”杨青山笑得特别猖狂，连大人交待不能说出去的事也给抖了出来。 媳妇？ 何晓意抬头一看，眼前的男孩子右手捂着额头，痛得呲牙裂嘴的，看向何晓意的眼里是深深的厌恶，但很快就换了一个眼神。 阴！ 何晓意下意识的就想到这么个词。 看来，这门亲事当事人双方都不愿意。 “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旁边的是刘怀风的媳妇江梅瞪了一眼杨青山：“这么小就知道要媳妇了，那让你娘去给你找一个。” “我才不要傻子当媳妇。”杨青山瘪瘪嘴朝着两撞的两个人笑道：“刘二娃也有点傻，傻子配傻子，登对！” “啪”的一声，杨青山挨了一巴掌。 “小小年纪不学好，谁让你乱嚼舌根的。”打他的是他老娘高冬雪：“让你不要淘，你偏不听。” 高冬雪这会儿后悔得不得了，两口子在桌上说的话，全给他抖出来了，得罪了刘家事小，得罪了村长那就是大麻烦了。 他可是听说了今儿天会是说上学的事，这臭小子还上不上学啊。 “本来就是！”杨青山红着眼睛扬着脖子：“刘二娃整天也不开腔，只知道跟着我们瞎跑，谁和他一派做游戏准会输，一看就是傻的；何晓意也是傻的，他们本来就是天生的一对。” “啪”又是一巴掌，高冬雪只想让他闭嘴，偏偏越说越起劲儿，她特别的着急，因为她已经看见了秦香莲要吃人的眼睛。 刘家小二是傻子？ 何晓意听出弦外之音，又一眼看过去，对上他的眼睛，还是厌恶然后变幻神情。 说他是傻子的人才是傻的。 这个刘二娃绝对是一个会装的主！ “疼……？”何晓意装出一幅傻样想要上前摸他的额头。 “滚……”字小声的蹦出喉咙却转瞬换了一句话：“不疼，你疼吗？” 说完还用他的右手去摸何晓意的额头。 恶心！ 第三章 公之于众 “呵呵，我们晓意也知道心疼人了。”秦香莲想高冬雪大约是误会了自己眼里的怒意。 她不在乎别人知道她女儿要嫁给刘二娃的事实，只有这样才能将这事儿铁板上钉钉子。 她在乎的是谁说她女儿是傻子。 “我们晓意可比一些自诩聪明的人心疼人。”秦香莲道：“女大十八变，以后我们晓意会越变越聪明。” “噗嗤！”不知是谁带头笑出了声，结果全院坝的人都毫无忌憧的笑了起来。 笑秦香莲的掩耳盗铃； 笑秦刘两家的这门亲事； 笑秦自莲的自欺欺人。 女大十八变，变的只会是容颜外貌，岂能变聪明。 傻的都能变聪明，那这世间还有什么不可以变呢？ “咳咳。”何大庆端了一个搪瓷茶盅从屋里走了出来，清咳两声示意他的存在。 这个搪瓷茶盅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奖字。 据说是老爹一次出山时遇上山火连忙去扑救得来的。 见何大庆出来了，笑声嘎然而止。 在这个落后的村落里，他们对村长这个官还是很敬畏的。 “大家都知道了？”何大庆道：“这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好事坏事相对于谁而言的？ 何晓意觉得老爹引用错了，文化不高识字不多的原因，据说他是高小毕业，看来那个毕业那个字得改成结业才行。 “不对，我说错了，咱这次是好事传千里。”何大庆道：“没错，我和刘家是订了亲。” 全场哗然！ 没想到何大庆却是公开承认了这一件事。 何晓意更是大窘了，她一心想的是等自己大点有机会就将这个童婚给解决了，谁知道老爹这是要生米煮成熟饭的前奏。 “我家晓意老实，刘二娃也没有多的言语，我想出他们很般配，好女婿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既然找到了就不能错过机会。”何大庆又清咳了一声：“所以，这件事大家都不用费心猜疑了。” “一个女婿半个儿，我现在也没个儿子，以后我养老还要靠刘二娃。”何大庆道：“我也会待他如亲儿子一般的。” 这是将刘家纳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 将一个傻姑娘说成是老实，还真是不要脸。 他还将自己儿子要入赘的事都说了出来，太过份了。 江梅心里恨得要命，男人说要忍，此时脸上就是一副高兴的样子。 “真是恭喜你了，连二娃的媳妇都找到了，省心不少啊。”高冬雪皮笑肉不笑的对旁边的江梅道：“村长的千金，你们可攀上了高枝儿。” “是啊，有些人想攀还攀不上呢。”江梅的气正不知道往哪儿放：“确实是我刘家的福气了。” 不冷不热，不软不硬的说了一句。 “一个傻子也值得你得瑟了？”高冬雪一向和江梅过不去，忍不住低声刺了她一句。 “啥，你说谁是傻子？”江梅瞬间提高了嗓门儿：“高冬雪，你说谁是傻子？” 秦香莲的眼光一下就射向了两个女人。 故意的，江梅就是故意的。 “我是傻子，总行了吧。”高冬雪也是豁出去了，刘二娃和杨青山是同一天出世的，自己儿子长得比他高大，人也聪明，他要去上学了，自己的青山也一样要去上。 人是卖了身当女婿上了户口去上学，自己家是卖光了所有的鸡鸭借遍了所有的亲戚交了八百元的罚款上的户口。 至于上学这件事，全靠村长何大庆了。 她忍！ “咳咳。”何大庆再次清了清嗓门，环视了一下众人：“都没事了吧，都没事儿就听我讲。” 当然是听你讲了。 “这次上学的事我们要感谢党和政府，感谢梅乡长。”何大庆的开白场一向都是这样的：“梅乡长说了，我们岭北山村是这个乡最远最僻的山村，计划生育跟不上是我这个做村长的责任，但是，教育再跟不上，那她也有责任了。所以，这次我提出让几个孩子出山上学的事，梅乡长就立即找了学校协商，咱们村的孩子只要有户口都可以去上学，上同一个班，方便照顾，学校专门腾了两个房间做宿舍供我们村的孩子住，吃饭问题就各自带米去食堂蒸，每日也有值班老师照顾他们生活的……” 何晓意听完觉得那个梅乡长真是考虑得很周全了。 只不过，说要上学要户口，全村九个可以上学的孩子就只有三个标准了。 何晓意、杨青山、刘永胜。 刘永胜就是刘二娃，上户口前才给取的名字。 “大庆啊，我家三娃也上学了。”李大伯在高凳子头敲着叶子烟：“可是，这户口没办法啊，要那么多钱，八百啊，我们上哪儿去抓？ ” “就是，我们干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钱，哪有钱上户口。”旁边古家的女人嘀咕：“要不然就不上学了，上学能抵什么用，又不能吃又不能穿，看我没上过学不也一样活。” “愚昧！”何大庆听到这话很生气：“梅乡长说了，再穷也不能穷了教育，为什么我们村这么穷？” 还不是因为住在山里，祖祖辈辈都住在山里，穷也是没办法的事！ “是因为我们不懂改变。”何大庆每每去乡上开个会就会总结经验教训，他觉得这些人都该去开会，都该好好认真的学习一番：“就拿生娃来说，早就说了只生一个好，少生优生幸福一生，你们偏不听，躲着也要生。计划生育的人翻两座山进来容易吗？不容易，结果，连你们人影都看不见，全给躲进了大山里不回来，等人一走，你们就出现了，生了老二生老三，生了老三还有老四老五，现在知道穷了？” “那我们以前生个七八个十来个不也一样过日子？”李大伯道：“我娘生了我们十一个呢？” 活了几个？ 都吃饱穿暖了？ “活下来的都在你面前了。”李大伯说起这事儿还是挺难过的，娘生了十一个，夭折了六个，半道上没了的三个，最后长大成家的只有两个，他和一个兄弟：“哎，都是穷惹的祸。” 第四章 人穷志不穷 大人们说正事儿，孩子们自然就像过年一样玩闹。 爬树，躲猫猫，抓石子…… 何晓意也跟着走了过去，她是想确认刘永胜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想象中的那类型的人。 “何晓意，你真是大傻子，你干嘛要给刘二娃当媳妇？”杨青山爬上一棵酸枣树，一边摘一边用酸枣打她的头：“他家那么穷，几兄弟穿一条裤子，说不得还要共用一个媳妇！” “王八蛋！”刘永胜抱着酸枣树可劲儿的摇：“你给我下来，我要和你单挑。” “滚开，傻子。”见旁边的何晓意看着他，脸上露出恶意来。 “哈哈哈，我就说嘛，你果然是嫌弃她的。”杨青山索性坐在树岔上将一个酸枣核丢在了刘永胜头上：“最见不得你们家的人装。我爹娘说你们家的人太会演戏了，当着人的时候就是好人模样，背地里龌龊得像狗一样。” 这话骂得实在啊！ “刚才村长说这门亲事的时候你怎么不嫌弃，看你爹娘一副高兴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多稀罕何晓意呢。”杨青山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家就是穷，想要攀高枝。” “放屁，我爹说了人穷志不穷，不能让人小看了。”所以，爹说了和何家的定亲都是权谊之计。 别人家交八百的罚款他们只需要两百，连上学都有人帮忙周旋，有这样的好处为什么不干。 订下亲事只是说说，自己有本事飞出大山了，谁还能绑他回来不成？ 所以，他要读书，他要拼命读书考出去，以摆脱这个傻子。 “但是你们是骗子。”杨青山不屑的说道：“做事不光明磊落，你以后绝对不会娶何晓意。” “关你屁事！噢，我明白了，你喜欢何晓意是吧，你要娶她对不对？哈哈哈，原来是这样的！”刘永胜恶狠狠的说道：“你一直骂我是傻子，我们走着瞧，到底谁最傻。” “我……傻……”何晓意结结巴巴的说道。 其实她是想说原主的爹娘傻，这哪是老实人敢说的话敢干的事。 一个两面三刀明里暗里不一样的刘家，何大庆那双眼睛到底是被什么给蒙避了呢，居然还想要打亲家，刘永胜这么个东西还说是好女婿，真正是可悲。 “哈哈哈，你还知道你傻啊看来也不是太傻嘛！”杨青山乐了，一大把酸枣丢在了她面前：“傻子，捡来吃啊，吃了哥哥又给你摘，你的小女婿 不帮你摘，哥哥帮你，来，喊一声哥哥听听。” 杨青山没有妹妹，在村上又总爱惹事打人，对小女孩子挺喜欢的。偏偏没人和他一起玩。 见何晓意可怜兮兮的，同情心瞬间爆棚。 有好人就有坏人，在刘永胜这个坏人面前，他暂且当当好人吧！ 她这是被杨青山欺负了？ 可是，他宁愿被这么一个人欺负也不愿意被刘永胜欺骗。 何晓意想着要怎么揭穿他？ 不行，她是假的，凡事不能太急，急了就要出问题。 何晓意慢慢的蹲下去，心里想着事，手就伸手去捡酸枣。 “丢人！”就在她手要捡酸枣时，刘永胜跑过来将那些酸枣一个个的踩得稀烂：“让你捡来吃你就捡，你就是一个大傻子！” 何晓意仰头看向他。 不让吃别人丢的，你作为小女婿是不是有义务摘去。 “王八蛋！”杨青山看见了“蹭蹭”的梭下树来，上前一把将他掀开：“你居然踩我摘的枣子，我打死你！” 说着就挥拳砸去，刘永胜也不甘示弱上前揪住了他。 “啊，刘二娃流鼻血了！”二狗子大叫道：“杨青山，你闯祸了，他可是村长的女婿！” “呵呵，怕他个屁！”杨青山将人拷到了地上，膝盖抵住他：“放心，他不敢告状的！” 一拳一拳又一拳，何晓意怎么觉得打得特别的爽快呢。 是的，何晓意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刘永胜。 这会儿看杨青山打，就感觉是在为自己出气。 “打……打……打……”反正她是傻子，那就傻得彻底，一边拍着手叫着跳着，一边满脸涨得通红使劲儿欢呼。 她就是在为杨青山当“啦啦”队。 孩子们打架，很快就惊动了大人。 “这是咋了？”江梅拉着满脸是鼻血的儿子：“这要打出一个好歹来可怎么办啊？村长啊，你可要为我们二娃做主！” 这是寻求保护伞？ 抬眼看到了拍手欢呼没停息的何晓意，眼角里流露出的也是厌恶。 “晓意啊，你怎么就看着别人欺负二娃了呢？”江梅想着以后真要有这么一个傻媳妇还不活活气死：“你应该帮忙才对啊！” 帮忙吗？ 何晓意傻傻的点了点头，下次遇上的时候她会帮的！ 何大庆看着被江梅和高冬雪拉开的两个孩子，再看了一眼刘二娃脸上的鼻血。 “怎么回事？”何大庆冷眼问杨青山。 “你倒是说话呀，你怎么就和刘二娃干上了啊？”高冬雪也很心急：“你何大叔问你呢？你俩平时不是挺好的吗，这是闹着玩儿的吧，是那个什么切磋，对，是切磋对不对？” “不是！”杨青山挑眉：“何大叔，你问他我为什么要打他？” “你欺负晓意，还将我给晓意摘的酸枣踩烂。”刘永胜气愤的说道：“我看不过去打你，你就打我的，你比我高大，我打不赢。” 呵呵，完全颠倒黑白是非，谎话说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何晓意算是领教了刘家人的阴！ 再看老爹，脸色就更难看了。 “你这个样子，学校怕是不敢留你。”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敢欺负自己的女儿女婿，要是放到外面去更不得了。 “不是，村长，他们是闹着玩的。”高冬雪狠命的掐了儿子手臂一把：“你看，村长，孩子这身上不也受伤了吗？咱半斤八两，都不怪对方好不好。对了，还有晓意，来，青山，晓意是咱们岭北山的小妹妹，你不能欺负她不说，还得护着她，不要让任何人欺负了去。你快告诉何大叔，以后去学校了也会帮着照顾晓意的，快说啊，你倒是……” 都是戏精啊！ 高冬雪的小动作何晓意都看在了眼里。 “娘，她又不是我媳妇，我为什么要护？”说完冷冷的看着刘永胜：“人不要脸则无敌！” “你这个死孩子，你怎么说话呢？”江梅才不要一个傻媳妇呢，眼下就是想要说说好话告个软，混个去学校上学的资格。 第五章 上学的事 何大庆要来的福利，何大庆的女儿女婿自然是要去上学的。 私下里 何晓意第一次跟着出这个所谓的山。 那可真是山啊！ 秦香莲说翻过对面的山，山脚就是镇子。 可是，谁也想不到，从这个村子翻到对面山就要两天两夜，去赶个集还要带干粮和洋火才能上路。 习惯了电灯的何晓意一下初到这个连电灯都没有的山里时很不习惯，一到天黑就只有各种鸟叫声，煤油灯以外的地方都是远方，伸手不见五指让她门都不敢出。 大岩石下面围着火堆吃干粮，背上背着的斗笠就成了被子往身上一盖就睡觉。 何晓意觉得这才是真正的露营。 “因为我们路途实在是太远了。”何大庆道：“每一次回家都要走两天两夜，学校说是一个月回一次家，到时候看你们吧，不回来也行。” “是啊，简直是受罪”一个妇人嘀咕：“有人说外面好得很，我是不愿意出去。到处都是人，吵得头痛。” 何晓意让自己傻傻眼神看向她，好像是二狗的娘。 不知道姓什么，但是她知道，这女人很老实。 他们这次出去能不能读上书还是一个未知书。 只要是超生的没有交罚款就没有上户口，没有上到户口也就没办法读书。 但是何大庆说他作为村长就是要求梅乡长帮忙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所以，这一次出山的一共有七个小孩子八个大人，何大庆和秦香莲一起出山。 有两个原因，一是送女儿去上学，女儿特殊要给老师说说情；二来是拿到生二胎的指标，到镇上卫生院去取环。 秦香莲说到这事儿就来气。 生了何晓意之后她是怀过一次的，结果何大庆当了村长，非要说起带头作用，让她去做了人流，当时那个医生就给安了环。 要是不做，现在也有四岁多了吧。 或许是因为爬山累了，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这会儿东倒西歪的就睡过去了。 何晓意却是毫无睡意，因为她不累，全仗着有一对好父母。 一路上何大庆夫妻轮流背她，基本没走过什么路。 趴在温暖的背上，何晓意又觉得上天待她其实也不薄。 穷是穷了一点，名声也不好，傻姑娘却有这么好的一对爹娘，这算是她的福气了。 只是，走出这条山路了，她还要回来吗？ 这个傻姑娘的名头还要不要背上？ 还是说，慢慢读书变好？ 眼前的一个问题，原主是结巴，先天性的，她来了也没法改变大舌头的事实。 这事儿才是迫切需要解决的吧。 山里山外，是不是两重天？ 两天两夜，站在山脚下的小镇上何晓意真是太失望了。 贫穷，落后！ 镇上居然没有一条柏油路，更没有一辆汽车。 也就是说，交通还是闭塞的。 唯有一点先进的东西：通了电！ 背背篼挑箩筐，何晓意看着来来往往的民众就像看电视一样。 他们穿衣服都是复古风。 姑娘们穿的是碎花布的确娘的衬衣，脸上没有都市人眼中的焦躁感。 这让何晓意的内心一下就安宁了下来。 是啊，她是农家女出生，读书考上了大学，专业也是学农的。 因为她有一个报负，是想要回去生她养她的故乡报恩。 结果出师未捷生先死，还没有毕业就因为一场高烧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她有过彷徨，有过伤心，特别是被爹娘强制订亲后更是郁闷得不行。 来到这个小镇上后何晓意觉得上辈子寻寻觅觅的东西就在这里。 这个叫龙集镇的小镇是一条长长的青石板路，两边就是老旧的木楼店铺。 八十年代该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有遭到破坏。 何晓意欣喜若狂。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她要靠着龙集镇吃一生。 龙集镇中心小学校，接待他们的是黄校长。 “黄校长您好。”何大庆双手使劲儿的在衣服上擦了又擦，他是想要和黄校长握手。 上次梅乡长就和他握过手的，这是和人打交道的基本礼仪。 “嗯，你等一下。”黄校长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这会儿正在埋头疾书，对何大庆只说了这么几个字。 “噢，好，您先忙，您先忙。”何大庆将伸到一半的手又缩了回来，对站在办公室外面的人瞪了几眼：“都别吵，好好站着。” 大人们是小心谨慎，孩子们则是叽叽喳喳的。 被何大庆一说都收了风。 何晓意站在他的旁边，看得出来，这个当官的爹在黄校长这个更大的官面前还是挺紧张的。 “你是何村长吧。”大约半小时后黄校长抬头：“你……” 看了一眼外面的几个孩子。 “不是说有三个吗，怎么这么多？”黄校长道：“梅乡长当时给我说时就说是三个，两男一女的。” “是这样的，黄乡长。”何大庆在村民们面前清咳做作的神情茫然无存，余下的都是谦卑：“梅乡长说孩子们该读书时就得读书，父母不让读就是犯法的，我就给这些乡亲们说了，我们一辈子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自然是不能干违法的事，所以就等带来了。” 都带来了也得看户口。 结果，还真的只有三个有，其他的都没有。 刚才说得多好，遵纪守法，超生的时候怎么就忘记了啦。 “这事我做不了主。”黄校长道：“没有乡上的批复，哪怕旁听生我也不能收，否则出了事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何大庆只得将人全部带到操场。 “你们都在这儿等着，我去找梅乡长。”看着众人他再次叹了口气：“你们都看见了吧，为了读个书，我得装多少孙子？你们要是不努力读，简直就是对不起父母对不起何大叔。” “听见没有，一定要好好读。”刘怀风低声对儿子道：“读书才会有出路，看黄校长坐在办公室里多威风。” 何晓意被秦香莲拉在怀里，轻轻的摸着她的头。 虎落平阳被犬欺，纵然是在家敢和男人叫板的她这会儿也收敛了自己的火爆性子。 亲眼看着男人的低声下气，看着这个学校下课时孩子们投来的异样表情，有些大胆的还围过来问他们是干什么的，秦香莲怕女儿害怕，一直无声的安抚着她。 第六章 下跪为了她 “上学。”所有的孩子都不敢吭声，他们是第一次见到大山以外的这些人，刘二娃却有勇气直接面对：“哥哥，你上了几年学了？” “哈哈哈，你叫我哥哥？”那孩子乐了：“我才七岁，我上一年级，你比我大吧，你还叫我哥哥。” “我……”刘永胜快九岁了，爹之前一直说要送自己上学，可是一直没钱交罚款上不了户口。这次和何家傻姑娘订了亲才解决了这个问题：“那我是比你大，我也会上一年级吧。” “好啊，我叫黄伟，我们会是一个班？”刚说完上课铃就响了起来：“我要去上课了，再见。” “再见。”再见是个什么鬼，但是看他向自己挥手，刘永胜下意思的抬手也跟着学。 “还是刘二娃有出息。”李三的娘就说开了：“胆子大机敏，现在就和孩子们交接上了，以后肯定能和他们做朋友。” 何晓意心里很赞同李三娘的说法。 这个刘永胜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是太懂得要了，目标特别的明确。 对于他有利的人就上赶着去巴结，于他没有关系的人理都不理。 甚至，利用过的人还能用踩！ 小小年纪，这么多心眼儿，何晓意不也确定自己能否玩得过他。 更何况被蒙在鼓里的何大庆夫妻。 是以，她更不敢轻意的露出自己已经不傻的真相。 这个学她得上，把最危险的敌人放在眼皮子底下，还要继续装傻，这样才是安全的。 何大庆回学校来了，走在他前面的是一个齐耳短发的中年女人。 “梅乡长，您看看，就这些孩子。”何大庆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道：“最小的都七岁了，最大的杨家那孩子已经满了九岁了，一天学都没上过，就是因为没钱交罚款……” “这都是大人愚昧造成的。”梅乡长叹了口气：“计划生育是我们长期坚持 的一项基本国策，一家生一个光荣，多生了就是违法的，你们岭北山村就是艰难，这种事年年都犯，你这个村长要负很大的责任。” “是，是，是我的错。”何大庆知道越狡辩越是没有戏看：“可是，孩子们也耽搁不起啊。” “都什么情况，说说看？”梅乡长将目光投向了孩子面前。 “这个，就是我之前给您说过刘家的二娃，很聪明懂事的孩子。”何大庆重点推荐的是他的女婿：“这个二狗子，也八岁了，就是没户口，但也不能当睁眼瞎啊，错过了这个时间段还能学啥？还有这个……” 一一介绍完了，不对，还落下了一个。 “这个是我女儿。”何大庆不好意思的说道：“孩子从小胆小，不爱说话，这次来上学，要请老师们多多费心了。” 梅乡长走过来要牵何晓意的手。 何晓意吓得往秦香莲的怀里钻。 当官的人眼睛都很毒辣，何晓意自己都能很清楚的知道她的眼神无意中就会出卖自己的灵魂，所以她拒绝对视。 “晓意，乖，别怕，这是梅乡长。”何大庆很难为情：“她从小就这样。” “来，叫我一声梅阿姨？”梅乡长一看就明白了这是何大庆说的那个智商有点问题的孩子，不过智商低成什么样子还不能确定，对其他孩子有没有攻击性？ 不去不叫不理她！ 这是何晓意的对策。 “这个孩子你也让上学，没人照顾恐怕不行吧。”梅乡长叹了口气：“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你这个孩子最好送到专门的学校去吧。” 条件？ 根本就没有。 “就是孩子自己想来的，让她试试看，如果不行，我们再接回去。”何大庆脸红到了耳根子，出山时夫妻俩就抱了一个想法，万一晓意上了学见了世面好些了呢 。 听梅乡长委婉的说法夫妻俩眼里有着浓浓的失望感。 “那谁照顾他？”梅乡长最后摇了摇头：“这几个孩子我都可以让黄校长留下，没户口的就当旁听生吧，没有学籍，只要认真也能学到知识，至于你女儿，我还是建议你带回去。” 反正他们的目的就是扫盲不当睁眼瞎，考学校什么的想都没想过吧。 梅乡长觉得这个忙她可以帮。 只是何大庆这个智障女不行，她不能给黄校长增加负担。 更重要的一点是，万一这孩子要打人伤了人怎么办。 她不能给学校埋一个定时炸弹。 啊？ 搞了半天，猫扳倒甑子帮狗办事，何大庆心里很不得劲儿。 “上……学……”何晓意真是郁闷至极，当官的人放个屁下面的人跑断气。 梅乡长这是要定她的死罪啊，不行，不能让她得逞。 迅速的跑过去拉了她的衣角，仰起可怜巴巴的小脸，说完这两个字口水直往下滴。 和梅乡长的眼睛对视一下飞快的低了下去。 怕怕，妈蛋，真的是好怕被戳穿啊！ “梅乡长。”秦香莲看着女儿这个样子心疼得不行：“梅乡长，给个机会吧，孩子真的是想上学，以前从来不主动提什么要求的，这次走这么远的山路她也不怕，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想上，梅乡长，求求你了。” “噗通”一声秦香莲跪在了梅乡长的面前。 亲娘的腰为女儿的前程所折。 何晓意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当妈的人真是太伟大了。 “你起来，快起来。”梅乡长到底是女人，连忙去扶秦香莲：“你快起来。” “不，梅乡长，您不答应收下晓意，我就不起来了。”秦香莲性子使拧。 何晓意觉得老娘这是在威胁她。 当官的人最讨厌的就是有有威胁。 这一招不好，何晓意“哇”的一声哭了，跑过去要扶娘起来。 “这孩子……”看来是一个心里明白的主，或许，她是真的想要上学。 “起来吧，孩子都惹哭了。”梅乡长叹了口气：“我去给黄校长说说。” 第七章 自我介绍 一行七人被安置在了龙集镇中心小学一年级。 这个中心小学是一共有三排白墙黑瓦的房子，最前面一排是学校，左边的办公室，右边的就是食堂和几间老师的宿舍。中间是一个大空坝子，就是所谓的操场了。 如果忽略到操场上那两个破旧的篮球架的存在，何晓意感觉它就是一个大三合院。 据她暗暗观察，这个打着中心小学的旗号的学校也仅仅只有六个班，一年级加上他们七个人也不到三十人。 孩子们的穿着也是长短不一的，好些个还打了补丁。 年纪身高也不相同。 由此可见，这个龙集镇要么很偏，要么梅乡长任重而道远，孩子们接受教育的情况有待改善。 黄校长费了很大的劲儿给挪了两个床去一间屋子将刘永胜、杨青山等六个男生安置下来。 何晓意是唯一的女生，单独安排一间屋子太浪费了。 而且她这个样子需要人照应，考虑再三后被安排给了学校打铃的何老师家里。 据说何老师早些年也是上学的老师，因为生了一场病说话都气喘身子垮掉，回学校就专门负责打上下课铃。 “何老师，晓意这孩子给您添麻烦了。”秦香莲将女儿的一些日常换洗放下后对何老师鞠躬感激不已。 “没事儿，我正好有个伴。”何老师有四十多岁，不过好的样子看起来比秦香莲还要年轻。只不过精气神差了一些：“你放心吧，孩子听话就行。” 傻是傻了点，只要不淘气她还是能招架得住。 说完何老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孩子，快回教室吧，马上上课了。”何老师拿着一个小铁捶朝着屋檐下的长长的铁块敲去。 “当当当”清脆的声音迅速传遍了这个学校的每一个角落。 “上课喽！” “快上课喽。”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让我们当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此起彼伏的歌声从各间教室里传了出来。 “老师好！” 何晓意真正是回到了她的童年时代。 只不过，这儿的一切于她都是在电视上看见的一般，挺新鲜！ 班主任姓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头上还扎着手帕，像一朵花，何晓意觉得这也是这个时代特色吧，不过挺好看的。 第一节课就让大家介绍自己。 “我叫杨青山。”杨青山用袖子将流出来浓黄的鼻子横起一擦，就要往下面跑，结果陈老师一把拎住了他. “你还没说你几岁呢。”陈老师看着他又流出来的鼻子忍住往后退了一步：“你是粉条厂的厂长吗？” “哈哈哈”教室里笑声一遍。 何晓意还没有弄明白。 “流出来的鼻子像就粉条一样，你不用手帕擦却用衣袖横起擦，你也不看看，你脸上都起锅巴了。”陈老师道：“你现在上学了，是小学生了，要学会讲卫生。” 原来是骂他这个的。 “我马上九岁”杨青山不以为然又用袖子擦了一下鼻子：“我没有手帕。” “给你。”陈老师忍痛割爱，从头上取下自己的花：“以后用它擦，脏了每天都要洗，否则你就不要进我的教室了。” 何晓意很诧异，感觉这个老师虽然有点简单粗暴，不过也算得上是一个好老师了吧。 接下来又轮着二狗子了。 “我姓李，我叫二狗子……”说完这话他自己都愣住了，他没有户口，村里人一直这样喊他，可是，他上学了啊。 “哈哈哈，二狗子！”显然，孩子们乐子大了，整个教室都洋溢着笑声。 李二狗子站在讲堂上满脸涨得通红。 他又错在哪儿了吗？ “你的大名是什么？”陈老师头痛了，黄校长这次都甩了些什么学生给她啊。 “大名？”二狗子一脸茫然的看向陈老师。 “就是你上户时取的名字。”她手上连花名册都没有，校长让收就收下了，这会儿简直对不上号。 “我没有户口，村里人都叫我二狗子，黑娃儿。”二狗子低下了头轻声说道。 “好吧。”陈老师没辙了：“这样吧，你就叫李光明吧，记住了，这是老师给你取的名字，李光明。” 由黑变光明，陈老师倒是挺会取名的。 “记住了，我叫李光明，以后你们再叫我二狗子我可不会应的。”李二狗对这个名字可满意了，坐到座位上的时候没忘记告诉身边的几个小伙伴。 一个个上台，一个个介绍。 照例是没名字的都给取个名字。 陈老师明白了，这些没名字的孩子都是超生的黑娃。 “你们的父母只知道生不知道养，这么大了连名字都没有。”陈老师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们这是违法。唉，算了，对文盲说法律，我简直是对牛弹琴，来，还有两个没做自我介绍，那个谁，你上来。” 陈老师指的是刘永胜。 “老师好，同学们好，我叫刘永胜，今年满了八岁。”为了这句自我介绍刘二娃在记里默默练习的好多遍：“我是岭北山村的，那里很穷，我没有上过学，所以，还请同学们多多帮助我。” “你叫刘永胜啊，我认得你。”黄伟在座位上大喊：“喂，你坐我旁边来，我们是好朋友了。” “不错，去吧。”总算有一个满意的孩子了，陈老师心里的郁闷好一半。 一笼鸡总有一个要叫的，这群孩子估计着就看他了。 “来，你是你们几个唯一的女生了，来做个自我介绍吧。”陈老师破天荒的温柔了起来，大约也是受了刘永胜的影响。 叫自己了。 何晓意心里不怯场，但是她得装啊，真累！ “我……叫……何……何……”何了半天都没有出来，这不是她装的，是原主真的是结巴，舌头打不转，说不出话来。 陈老师的脸一下就垮了。 “她叫何晓意，是刘永胜的小媳妇儿。”杨青山“嚯”了站了起来，一口气说完。 “哈哈哈”这才算是最好笑的吧。 陈老师尽管绷着脸，但心里已经快被憋成内伤了，这熊孩子知道什么叫媳妇不？ “你胡说。”刘永胜站了起来：“她叫何晓意，是村长何大叔的女儿，她从小就是结巴，还从来不给跟我们耍……” 原来是这样啊！ 陈老师明白了。 何晓意也明白了，刘永胜在外人面前绝对是要和她撇清关系的。 第八章 有个法子 “厂长” “二狗子” “结巴” “永胜媳妇儿！” “傻姑娘” …… 从这一天起，小小的龙集镇上中心小学就有了这么几个绰号。 最响亮的莫过于厂长。 “老师，我也没办法。”杨青山两手一摊：“手绢我昨天不知道掉哪儿去了，这个鼻子就是要流，我止不了。” 又浓又多，陈老师看着他有一种几天都吃不下饭的感觉。 何晓意知道，这个好像也是一种病。 不过要怎么治她不明白。 让何晓意惊讶的是，陈老师第二天给带了五张手帕。 “我把我家里的全给你带来了。”陈老师还拿出一个锁针将帕子锁在了杨青山的肩膀上：“你给我记住了，用手帕擦，用手帕擦，用了这张还有那一张，锁在这个位置我看他怎么会掉。” 一个九岁的大男生了，胸前用别针吊着一根水红色的手帕，真是太扎眼了！ 何晓意只要一看到杨青山这幅装扮她就想要笑，偏偏还不能笑出来。 她现在是结巴。 同学们都不理她。 下课的时候，女生们就丢沙包、跳橡皮筋，何晓意软软的趴在桌子上看向操场。 “这孩子……”陈老师路过的时候有点心酸了：“你怎么不和她们一起玩啊？” 和人家一起玩，让人笑话自己吗？ 关键是，就算是这样笑话她，也没人愿意和她玩啊。 说她傻说她笨。 “何晓意。”陈老师很难有心思管孩子，但是对这个女孩子同情大于师生情吧：“你告诉老师，你心里是不是特别想玩。” 何晓意摇了摇头，早过了玩的年纪，没兴趣。 “那你是不是特别想说话。”看着也不是太傻，怎么就成了结巴了呢。 这一次何晓意猛烈的点头了。 她得说话啊，连话都不能好好说还怎么办？ 她真是后悔上辈子学农业了，要是学了医至少也知道怎么治结巴。 眼下，何大庆夫妻二人都准备生二胎了，更不可能带她去大医院治疗了。 而且，就算秦香莲是一个好妈妈，她也没有本事挣钱给她治啊。 “我看过一个故事。”陈老师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那个方法对你有没有效。” 捡个鹅卵石放进嘴里说话？ “我看那也是一个女孩子写的她自己的故事，就是从小不会说话有结巴。”都怕伤害到何晓意小小的心灵了，陈老师道：“她听人说用这个办法放进嘴里去读书可以治疗，她就拼命的读，读到满嘴都是血泡都没有停下，一年以后，她的病就好了一大半了，简直了三年，现在她还能当主持人了。” 真的可以吗？ 何晓意的眼睛第一次看着陈老师瞪得老大。 “你要不要试试？”陈老师越发肯定这个孩子不是太傻：“有一句话叫只要功夫深，铁棒能磨成针。” 试，怎么能不试呢。 何晓意一下就跑出去了，她在操场上角落里四处看。 最后在草丛里捡到了几个鹅卵石，不过大大小小不一样。 何晓意拿去食堂边的水槽里洗了洗，然后一个个轮换着放进嘴里。 太大，不行； 太小，也不行，万一咽下去噎死了怎么办，多不划算。 最后，找一个合适的，何小意就特别的高兴。 “小小的船，弯弯的月亮小小的船……”为了帮她练习，陈老师都牺特牲了课余时间单独教她课文。 字何晓意是认得的，可是说不出话来。 嘴里含着一块鹅卵石更是辛苦得不行。 “小……”一张口，口水直流，第二个字半天说不出来。 “老师，您先教我吧，我会了我教何晓意。”刘永胜见状走了过来：“老师，您教我识字。” “真是好孩子！”陈老师高兴的摸了一下他的头：“行，我也看过了，你们几个你最聪明，又勤奋还记性好，我教你两次你就应该能记下了。来，我先教你……” 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何晓意抬眼看着这个温馨的场景，就不知道会不会变了味道。 他刘永胜真的要教自己？ 何晓意的猜测半点没有错。 陈老师教完他，他就会跳过来喊。 “来，何晓意，我教你，你认真的读啊”然后一字一句的念着。 等陈老师一走，他丢下自己根本就不管，自个自的去看他的书写他的字了。 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一个爱学习的好儿童。 可是，他这阳奉阴违的性子真的是太吓人了。 仅仅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啊，心思藏得这么深。 何晓意也就当自己是傻子，从来不去揭穿他。 “弯……弯……”何晓意读着。 “弯弯的月亮小小的船。”杨青山一边和黄伟打闹一边道：“何晓意，你真是傻子，我听了陈老师两遍都记住了，你还记不住，还要你女婿教。” 何晓意低下头就当没听见。 陈老师教刘永胜的时候，杨青山从来不会认真的听，上课有时候都在睡觉，下课就打闹。 陈老师骂过很多次，上课风都吹得倒，下课狗都撵不到。 但是，有一点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记性依然也好。 每次抽着回答问题的时候依然能答上。 “杨青山，你要是认真读书，肯定能和刘永胜一样厉害。”陈老师忍不住鼓励他。 “不会的。”杨青山摇了摇头：“至少有一样我比不上他。” 陈老师点了点头，这孩子有自知之明啊。 “陈老师，不要脸这一点上我杨青山甘拜下风。”说着他还朝着刘永胜双手抱拳：“请多多指教。” 这是他们出山以来第一次在何老师的宿舍里看那个电视学来的招。 何晓意心里点了点头，杨青山观察很仔细，自己受的虐待他看在了眼里，而且似乎处处和这个小子做对。 也是，他们压根就不是一个帮派的。 小孩子分帮派划三八线，这一点儿没有改变。 第九章 半期考试 学习就是为了考试，好成绩才是资本。 比如说刘永胜这一次就大出风头了。 他们一行人从岭北山到学校已是九月下旬了，也就是说落下了不少的功课。 可是，这一次半期考试，刘永胜居然考了一个双百分。 陈老师简直感觉是捡到了宝贝。 “太不容易了。”陈老师对黄校长道：“这个孩子不仅自己勤奋还乐于助人，我每天下课的时候教他读一节课文，他就耐心的教给何晓意，双百分啊，太不容易。” “不错，是个好孩子。”黄校长点了点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懂事。” 这可不一定。 同样是穷人家的孩子，其他几个可不行。 要说行的话，那个杨青山其实也不错了。 “就是太爱贪玩了，每天上课就跑到操场上去了，据说他还敢和高年级的男生斗鸡。”陈老师头疼的说道：“也不认生，高年级几个班的孩子都喜欢和他一起玩，幸好要小一些，若不然都成了孩子王了。” “这次考了多少？”黄校长想着有三个有学籍的孩子再怎么也不能拖了全班的后腿吧。 “考了八十九和九十八。”陈老师道：“没用心。全心思都在玩上面去了。” 这成绩在全班排第五名，也是不错了。 “对了，还有一个女生叫什么名字来着？”一直让何老师照顾着的。 “何晓意。”陈老师苦着脸道：“二十九分和十八分。全班倒数第一。” 她有这样的成绩估计也不容易了。 单是练那个阿拉伯数字“8”字，她就能给练出很多形体。 东倒西歪还睡起，教数学的冯老师经常在她面前抱怨，说这么个本是旁听生的怎么就有学籍了呢。这样的人才他简直是没有本事教好她啊。 “是个问题。”黄校长同情的点了点头：“坚持一段时间吧，她自己也会知难而退的。” 何晓意当然没在意过分数。 哪怕刘永胜这会儿走路都带风也与她没有关系。 写不好字，考不高分，她都是故意的。 老实说，以她的智商做一年级的题还不至于被难住的。 她现在只想治口吃，练发音。 每天嘴里都含一个鹅卵石读书。 尽管发音艰难，再苦她也不能退。 她深深的知道，一旦自己退却了谁也没办法救她。 半期的成绩再次在为人的笑柄。 “结巴就是傻子。” “人长得比我们高大，却拖班上的后腿！” “就是，好笨啊！” “傻大姐，哈哈，真是一个傻大姐。” …… 何晓意觉得人本为善，可是这些孩子却无情的嘲讽她。 结巴被嘲讽一次，考试分数又来一次，甚至，她的一些动作都沦为了笑柄。 小小年纪的她们不会知道，这种踩贱会给别人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也幸好她的内心足够强大，抗压能力不是一二般的。 更何况，这样的分数是她一手导演的。 “刘二娃，你和你媳妇儿真是一对。”杨青山笑得特别的猖狂：“都是第一名，了不起。” “住嘴。”刘永胜恨恨的说道：“她不是我媳妇儿，我才不会取这个傻子呢。” “噢噢噢，何晓意，刘二娃不要你喽！” 岭北山的几个孩子在杨青山的带领下都开始起哄。 旁边看热闹的也跟着吼。 一时之间，教室里热闹非凡。 “怎么回事？”陈老师走了进来。 又是媳妇儿又是女婿的。 “你们又欺负何晓意了？”虽然读书是笨了一点点，但是人真的很可怜，抛开她拉班上后腿这个事儿来讲，陈老师还是很喜欢这个有毅力的小孩。 至少，她每天跟着刘永胜练发音说话是认真的了。 孩子都是贪玩的年纪，但是他们俩一个教一个学，都很认真的。 现在被闹是一对，大约是相处久了的原因。 “你们谁带的头？”陈老师瞪着杨青山，肯定是他，十处打锣九处在，刺头一个。 然后，杨青山被带到了办公室。 “本来就是，全村人都知道何晓意是他媳妇儿。”杨青山硬着脖子道：“何大叔当着全村人的面都承认了的。” 这都是闹的什么事呀？ 陈老师又找了刘永胜。 “我不知道……”刘永胜红着脸道：“我也没听说过。” “好，老师知道了。”摸了摸他的头：“这件事不解决好对你的前程有影响，老师会找何村长谈谈” 刘永胜心里狂喜。 能谈掉最好。 是了，一定能变掉的，他刘永胜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傻一个傻子。 “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你们这种约定是无效的。”陈老师对何大庆第一次升起了厌恶感，女儿有问题就用自己的权力去欺压良民，早早的给找一个女婿，这像什么样子：“我实话告诉你，刘永胜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孩子，若是你就这样给毁了，我和黄校长甚至梅乡长都不答应。” “这件事就此为止你最好还要给解释清楚。”陈老师道：“让村里人都明白，这件事不算数。新中国都成立三十多年了，居然还有封建包办婚姻，还要定童养媳不成？” 何大庆有点蒙，他今天是陪着秦香莲来检查的，上个月没来，不知道是不是怀上了。 秦香莲说要来看女儿，他就来了。 结果，看完女儿被陈老师单独谈话，居然是要他放弃女婿。 “何村长，你是一村之长，应该不是文盲法盲。”陈老师语重心长：“你们家何晓意情况特殊，你们当父母的担心她也是情理之中，但是，你们这样做是不厚道的，这样会影响一个人前途的孩子，会给他造成很大的伤害。不行，这件事你必须要解决清楚。” “陈老师……”何大庆最后点了点头：“我们也只是开玩笑的，没有当真，孩子们也不知道是听了谁说的话，乱说的，不作数。” 第十章 亲事作废 何大庆看着眼前的人恨不能给他两拳头。 “大兄弟，你看，这事儿真不是我的意思。”刘怀风一边搓着手一边道：“陈老师也说这种事儿是违法的，我们世世代代都是好人，违法的事我还真是没有干过呢。所以，要不……” “行，刘怀风，你过河拆桥。”何大庆咬牙切齿：“你忘记了谁给你说的情，谁给你上的户，谁将八百块钱的罚款求情给说成了两百，谁让他去读的书。” “大兄弟，你的好我们都记着呢。等怀风有出息了，让他孝敬你。”刘怀风心里冷哼，过河拆桥又怎么样，现在老师都替儿子出头呢。那是自己的儿子乖，聪明有本事。 你一个傻姑娘想要当老子的儿媳，别说门，窗户都没有。 “再说了，这事儿呀，还是大兄弟说出去的。”刘怀风是既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主：“你要不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孩子们也不会闹腾，陈老师也不会管的。” 何大庆气了个仰躺！ 得了便宜还卖乖，然后将责任怪在自己头上。 一学期结束，孩子们都接了回来。 何大庆又要传达乡上开会的内容，村上开大会。 “梅乡长再三交行，我们岭北山村是重点。”何大庆道：“记住了，不要搞封建迷信烧纸把山给烧了，防火是大事！谁要是放火烧了山，牢底都要坐穿。” “那有那么凶噢。”有人小声嘀咕：“烧个纸怎么就将山烧了？” “李大竹，你怕是忘记了，五年前的清明节，后山是怎么烧起来的？”何大庆瞪了他一眼：“你当时不也只是烧一个火堆吗，结果山风一吹后山烧得这么凶，我们全村人都去帮忙扑了，那时候是谁脚都吓软了走路都没有力气？” “呵呵，李大竹，你和你媳妇争着去坐牢的事给忘记了吗？”高冬雪笑道：“你媳妇说她去，你说你去，我可还记得很清楚，我当时想你算个爷们。” “那都是早八百年的事了。”被人揭开伤疤李大竹脸红了：“不提了不提了。” “所以啊，防火是大事，我可警告你们。”何大庆道：“你们谁家要是惹了事，回头我这个村长被撸了是小问题，要是我连带着去坐牢了，我媳妇儿和孩子可就要靠你们养了。” “村长啊，你要坐牢了还有女婿家可以照顾呢轮不上我们。”二狗子的爹就开始起哄。 何大庆听到这儿脸一黑，就准备散会。 “村长，你还有一事儿没说完。”刘怀风连忙向他眨眼睛？ 啥事没说？ 该说的都说了。 “那个，陈老师说，这事儿得解决了。若是影响了永胜的前程，她会告我们犯法呢。”刘怀风焦急的说道：“要不，今天当着大家伙儿的面，你就给说清楚了呗。” 还有什么事儿？ 犯法啊，那可不是小事儿。 犯法是要去劳改的。 “是啊，啥事儿，村长，不是因为烧山了吧？” 不是烧山，是惹火烧身！ 何大庆听说刘永胜以后有前途，更不想放弃这个女婿。 刘怀风见状豁出去了，反正现在他是有后盾的人。 “就是以前村长说我们家永胜是何家女婿 的事，这事儿你们不用当真，都是开玩笑的。”刘怀风红着脸道：“也请你们回去给自家孩子说说，让他们别再乱说，孩子在学校乱嚷嚷，影响了永胜学习。” 啊？ 秦香莲一听不对劲儿。 “怎么就是开玩笑的了？”此时的秦香莲已经怀了四个月小腹微微隆起，虽然穿着厚棉衣依然能看得出曾端倪，特别是此时此刻往人前一站，大家的目光全都投到了她身上：“姓刘的，你们做人要厚道，我们家何没少费力气，噢，现在你户口上了，读上书了，回头就不认了。开玩笑，谁他娘的给你开玩笑了。” 秦香莲是不依不饶。 “何大嫂啊。”江梅上前皮笑肉不笑：“永胜上户口和读书，村长确实是帮了我们大忙，可是，也不能搭上我们永胜一辈子啊。我们永胜是读书的料，你看，又考了一个双百呢。他怎么也不可能取一个傻姑娘吧？” “啪”的一声，秦香莲一巴掌拍在了江梅的脸上。 什么玩意儿，不就是上个小学读个一年级吗，尾巴就翘到天上了。 “谁说我家晓意是傻姑娘？”秦香莲冷笑一声：“真正傻的是我和他爹，连黄眼狗都没有看出来。” 所谓的黄眼狗是不认人，乱咬人，刘家居然是这样的人家，亏得当日还说他们老实。 帮吧，帮了人家就不认了。 “你打我？”江梅右手捂着火辣辣的脸，眼睛上着秦香莲的腹部：“你别过份了。”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江梅已经想到了什么。 刘家与何家的亲事吹了！ “何晓意，你好可怜，人家不要你了。”杨青山这会儿显得特别的兴奋：“看吧，我就说刘家不是好人，没人信。” 何晓意也没有料到她的这个童婚会被陈老师给撤了，算是一个意外惊喜了。 “要不要我帮你收拾他一顿啊？”杨青山突然间靠进何晓意：“你心里一定也很恨他吧？” 小子，看不出来你还会读心术！ 不过理解有点错。 “其实，我觉得吧，你除了不怎么说话外还是挺好的。”杨青山偏头看向她：“要不，你给我当媳妇儿吧？ ” 啥？ 真是雷翻她了！ “我保证不会欺负你，也不允许别人欺负你。”杨青山拍着胸脯道：“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不能保护自己的媳妇儿。” 好男儿本色！ 可是，为何是她啊？ “我娘说，像何晓意这种媳妇儿娶回家安全，不用担心她变心跟人跑了。”杨青山道：“我仔细一琢磨确实是挺好的。” 我去，听说有人在外面做工带回来一个媳妇，没过几天说是要去镇上买东西就跑了，再也找不着了。 所以，岭北山村的男子娶个媳妇儿都是很不容易 的。 “我可不想打光棍。”杨青山道：“就这样说定了啊，你长大当我媳妇儿。” 第十一章 天掉女婿 刘永胜又被杨青山打出鼻血了，不仅仅是鼻血，还是鼻青脸肿的，简直就成了一个大猪头。 大山里的孩子打架是常事，今天打，明天就好了。 因为孩子打架大人吵架斗气，你这边气还没有怄过，孩子们早就又伙到一起满山跑了。 “打得赢的多打点，打不赢的被打也活该。”这话就成了大人们的口头禅。 渐渐的大人们也就习以为常，这些事根本就计较不过来。 但是，这一次，江梅不干了，拉着儿子找到了村长。 “村长，我们刘家人老实，受了气也只会打掉牙齿和血吞，凡事都不吭声。”刘怀风气得脸色铁青江梅一把鼻涕一把泪：“陈老师都说了，我们永胜以后会有大出息的我们全家都指望着他呢。他杨青山是有什么私仇大恨要找我们永胜，打得这么狠，这要是伤到了哪里怎么办，以后我们靠谁。这一次，我们就是要一个说法。” 关于为什么挨打，刘永胜也没有搞明白。 他好端端的坐在坝子里看书，杨青山那个混球就跑来将书给抢了。 追到林子里去，没头没脑的就被他了。 “而且，杨青山打我们永胜的时候，你们晓意也打了。”江梅道：“村长，你是这岭北山村的村长，是官，这事儿你不给我们一个交待，我就找陈老师、黄校长，甚至梅乡长。” 反正，她儿子有出息，老师校长乡长也会喜欢的。 何大庆心里想要大声说打得好，不过涉及到了女儿，他还是要问问。 “晓意，你打了他？”女儿读了一学期的书变化还真是大，居然敢打人了！ 以前就远远的看着山里的孩子们一起玩，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坝里睁睁的看着，满眼的稀罕和渴望。 让她去却不敢。 一是那些孩子都是调皮捣蛋的，一个转眼就能欺负上自己的女儿；二来，她一说话就要被人嘲笑，别人也不愿意和她玩。 “打……帮……忙”何晓意指了指江梅，上次你不说要帮忙的吗，只不过这个帮到底是帮谁由她做主。 “你这个傻子！”江梅反应过来，气得口无遮拦：“当时我说……” 不能说了！ 这门亲事本就不存在的。 “噢，我明白了，村长，杨青山打我们永胜，是你们何晓意唆使的。”江梅眼睛盯着何大庆：“你们家的女儿真聪明啊！” 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 你家女儿是傻子，却能唆使杨青山打自己的儿子，很明显，不可能。 那就是何大庆的主意了。 “你还真是自以为是。”何大庆冷哼一声：“香莲，你跟着她去将杨青山和高冬雪给我叫来。” 之所以让江梅一起去，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何晓意一脸无辜满脸懵懂的看着他们。 “对啊，是我打的。”杨青山很汉子的拍了拍胸脯：“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打的。” “你疯了吗？”看着刘永胜鼻青脸肿的模样，高冬雪吓得不轻：“你吃饱了撑的，为什么打他，这要是打出一个好歹来怎么办？” “没疯，我这是感谢他退了和何晓意的亲事呢。”杨青山咧嘴一笑：“总得做点纪念吧，让他以后想起来也能回味无穷。对，就是这个成语，我用得很贴切吧？” 说出的话让大人们全都蒙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刘永胜，你会装，你们刘家人都会装。”杨青山嘴角泛嘲讽：“别人看不见，我却是一清二楚的。不过，你和何晓意的亲事作废了挺好，今天我就说了啊，何晓意以后是我媳妇儿，与你们刘家再没有半分的瓜葛，以后你也离她远一点儿。什么在陈老师面前装好人，求她教了你你再教何晓意的戏就别再唱了。要是让我遇上了，以后还要打！” 等等！ 高冬雪吓得不轻，谁是谁媳妇儿。 “娘，我给自己定了一个媳妇，她，何晓意，以后就是你儿媳了。”杨青山对错愕的高冬雪微微一笑：“我们杨家男人有一个本事：自己的媳妇绝不会让人欺负，所以，我打他了。” 啊！ 天上掉下来一个女婿？ 何大庆和秦香莲夫妻对视一眼。 杨家的人很混，杨青山奶奶三十多年前独自带着儿子到了岭北山村买了两间屋子住下来的，没两年就撒手西归。留下那小子喜欢动手不动口，在村上也和人干过几次架才活了下来，还给骗回高冬雪当媳妇儿生下杨青山这些崽子。 这会儿杨青山居然上赶着要当自己的女婿？ 要还是不要？ “噢，我明白了。”江梅抓住了重点：“恭喜村长找到一个好女婿，但是，村长，你既然都有好女婿了，为什么要支使杨青山打我们永胜啊？你们家的高枝我们攀不上，但是你这样做不是犯了那个什么唆罪吗” “教唆罪。”刘怀风道：“村长经常去开会，经常去学习法律，懂得未成年犯法也不坐牢的，所以支使他打我们永胜，但是，村长这教唆罪是跑不了的，我们要不要去找梅乡长说说去。” 儿子学习成绩好，镇上的老表都高看了自己一眼，也和他多说了几句，还说和梅乡长认识。 老表也说了，长年累月住在山里不行，要想办法搬出大山去。 他也想好了，只要儿子以后有出息，搬就搬到，他也不怕得罪何大庆了。 这些年装孙子装够了，他要当一回老子。 “刘怀风，你他娘的少沷污水。”何大庆虽然当官的，脑子其实也不太好使，好半天才回过神理清楚了头绪：“首先一个，杨青山要当我的女婿这事儿我不知情；第二个，他也说了是他自己的主意，跟老子有什么关系，别以为你儿子上个一年级能考个双百分就真正了不起了就有大出息了，我呸……” 何大庆真正是气坏了，大男人说了小女人的口气。 “不是，何家这门亲我们高攀不起。”高冬雪觉得再不开口要遇上麻烦事了：“杨青山，你脑子里是不是装的豆腐渣，你们小孩子玩家家调皮捣蛋是常有的事，怎么就扯了何晓意？” 两个男孩子打架那无所谓，中间再插上一个女孩子，岂不是说是争风吃醋引起的。 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个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第十二章 就认准她 “娘，何晓意就是我媳妇儿，我认定了不会改。”杨青山嘴硬：“还有啊，打王永胜是因为看不怪他装腔作势，我也说了，下次再这样我还要打。” 这事儿，没人会同意！ 高冬雪揪着儿子的耳朵让他将话收回去。 何大庆一直觉得杨家的男人太狠，自己家女儿又老实，落到他们手里怕是没有好日子。 刘怀风惯用的伎俩是不吭声，但是江梅可以哭闹讨公道。 “打人是吧，我也会打，那我们来打一架。”江梅气得不行：“高冬雪，你们杨家真正是好家教。” “不敢打，教不出你们刘家那样聪明的孩子。”高冬雪也不想要何晓意当儿媳：“你要打我儿子也行啊，反正事儿是他惹的，由他解决就行。” 儿大不由娘，这才多大一点就要翻天了？ 打了刘永胜这事儿好解决，顶多赔点医药费。 可是，他自己上赶着去要何晓意当媳妇儿，她不会接受的。 打吧，被人打也是活该。 “我不和女人打，我也不打女人。”杨青山对江梅恨不能和他撕逼的事却是退了一步：“但是，谁要欺负我媳妇儿，不管男女我照打不误。” 这话秦香莲听得特别顺耳，忍不住又看了男人一眼，要不，这个女婿也行？ 江梅气得不行，摆明了是何家那个傻子惹 的祸事。 她要找高冬雪，高冬雪说儿子她管不了了，要打要骂都由着她。 这是吃准了刘家的人一贯会装不会当着她的面打。 “爹娘，我们回吧。”刘永胜原本就觉得自己被打肯定和何家有关系的。 果然，何大庆虽然不承认，但是一定有猫腻。 跟着爹娘来一趟，虽然没有讨回公道。 但是也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杨青山要何晓意当媳妇儿，以后傻子就不会和自己搭上关系了。 就因为这一句，被打也特值。 小小的岭北山村，全村人都沸腾了。 杨家居然要当何家的女婿！ “我不同意。”高冬雪还要揪儿子的耳朵。 杨青山一步跳着躲开了。 “娘，在外面当着外人的面，你打我我也不避是因我是你儿子，躲了你没面子。”杨青山道：“你已经打过一次了，都回家了还打我做甚。” “你这个没长脑子的，何家给你吃了什么迷魂汤，你居然要认何晓意当媳妇儿。”高冬雪心口都气疼了，当着何大庆秦香莲的面没骂出来：“你明明知道她是一个傻子，以后生的孩子也是傻子，结果，你比她还要傻，上赶着去当女婿。” “娘，何晓意不傻。”杨青山说完这话的时候愣了一下，对，她不傻！ 从小到大，自己也没有留意过她。 直到上次说读书的事开大会时，杨青山发现何晓意一个人坐着发呆的时候脸上会有各种表情，时尔发呆时尔发笑，笑的时候眼睛里很有神彩。 有这个发现时他就特别的惊讶！ 然后也知道她执意要去读书，还刻苦的练说话，看她嘴里含着鹅卵石说得满嘴出血时心里隐隐有些心疼她。 偏偏，刘永胜那王八蛋居然还利用她。 打着何晓意的旗号让老师给他开小灶，考个双百有什么了不起，每天都缠着老师学这样那样，他要有那样的心思也能考双百呢。 最搞笑的是，他居然不承认和何晓意的婚事。 当日里何大庆公布两家的亲事时，杨青山还有一点失落感。 心想何晓意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慢慢的发现，何晓意眼里根本就没有他，由着他做戏也不揭穿，表面看低眉顺目是一个受气包。 事实上，她心里一定是有主意的。 自己故意煽动同村的几个孩子泄露他俩的关系。 刘永胜打死也不愿意承认，还借了陈老师的手将他认为是麻烦的事给成功解决了。 利用完了就开溜，这样的渣不打他打谁呀。 他问何晓意要不要打，没有错过她眼里的惊讶和喜悦。 她是同意的！ 所以，设计了抢书引敌入林的办法，他打的时候还让何晓意也来踢了两脚解解恨。 何晓意恨的不是他解决婚约，而是对她的利用和欺骗。 “她不傻，是你傻！”高冬雪气得咬牙：“我高冬雪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生出来这么个傻儿子啊！咦，你怎么不开腔？” 又哭又闹老半天，男人居然一声不响。 高冬雪气得不行。 “我看，青山认定了这个媳妇儿倒是挺好。”杨勇将叶子烟在桌上敲了敲：“何大庆不是说了吗，要招个女婿还要修房子的，咱家儿子多，给他一个也错！” 放屁，傻子也娶？ “总比打光棍强一些。”杨勇道：“你看看林大爷一个人，老了身边也没个老伴没个儿女，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日子过得挺凄苦的。青山啊，既然认定了她了，那咱可不能当陈世美，也别说了刘家那帮孙子，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老杨家的人从来不会让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负的。” “嗯，爹，我不会。”杨青山老高兴了，抬起衣袖将鼻子往旁边横起一擦一脸的傲娇：“爹，你说过了，我们老杨家的男人就是要像个爷们儿，这一点儿我没有忘记。” 放屁！ 高冬雪觉得这爷儿俩都疯了！ 还上赶着去何大庆家认这门亲。 “这……”秦香莲有时候想要不就杨家也行，反正近，有自己夫妻看顾着就行。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和何大庆没了呢，那女儿是不是就要任人欺凌了呢？ “这事儿呀？”何大庆看了一下杨家父子俩：“我一直没想通的是，你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没错，何大庆干村长这些年也懂得了利益交换，刘家算是他看走了眼。 杨家这父子俩，恕他眼拙，怎么也没看出个名堂！ “你们是不是招赘？”杨勇直接问道：“就算你们下一个是儿子也招对不对，也给修房对不对？” 对！ 秦香莲对这事儿立场坚定。 “这不就结了，我少娶一个儿媳少操一份心。”杨勇毫不掩饰自己从中得到了利益：“青山这小子也认定了你家何晓意，所以我觉得这门亲可成！” 何大庆和秦香莲这一次有了经验，让杨青山写保证书：保证这一辈子不欺负何晓意，而且还不准人欺负。 正好，杨青山学了一学期这些字都能凑合着写字。 何晓意瞪大了眼睛！ 没经过她同意，她又有了一个未婚夫！ 第十三章 霸道的人 这是在过寒假。 可是何晓意觉得在过暑假一般，每天她都燥得慌。 “媳妇儿，快，我娘给煮的鸡蛋，我没舍得吃，给你。” “媳妇儿，烤红苕，特香！” “媳妇儿，你快把鹅卵石吐了吧，我偷了我娘的冰糖给你带来！” “我可告诉你们了，何晓意是我杨青山的媳妇儿。”站在大石头上：“以后我玩儿的时候都要带着她，你们谁欺负她我就揍谁……” …… 何晓意没想到，这个上赶着当自己未婚夫的人居然还那么尽职尽责。 从何家到杨家那条路都跑大了吧，每天没个十遍也有八遍。 何晓意从来没在乎过订亲什么的。 她就不信自己还挣脱不了封建的余孽吗，离她长大还有十多年呢。 可是，有人却是恋上了她一般。 这么亲热热情，让何晓意都有点受不住了。 “看起来比刘家那个狼心狗肺的好多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秦香莲是看杨青山跑得这么勤，心里也对杨家男人很混的纠结放下了。 正如何大庆所言，只要不杀人放火不危害社会，不打自己的妻儿还有人性就行。 这个时代啊，混一些还免得被人欺凌。 他这一次豁出老脸去求梅乡长，欠了这么大一个人情，结果却被刘家利用了。 真正是太可恶了！ 何大庆有时候都在想，他这么爽快的答应了杨勇的请求，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那小子敢做敢当敢为晓意出头。 遇上这种渣，理是没办法讲了！ “也不知道高冬雪有没有想通。”杨家这门亲事高冬雪不同意何大庆夫妻俩都是看出来了的：“婆婆了媳妇日子才好过。” “管她呢。”何大庆道：“我们晓意又不进他杨家的门，我们要给她修房子，让她们单独出来过。她高冬雪要是对我们晓意好，我给她一个好脸色；要是对我们晓意不好，我理都不会理她。” 这倒也是！ 只是让他们夫妻俩都没想到的是，大年三十那天上午，杨青山屁颠屁颠的捧来了一双新布鞋。 “我娘给你做的。”杨青山道：“你试试合不合脚 ，我爹说原本该给你做新衣，但是我们家实在太穷了，买不起布料，只有布壳。” 何晓意看着这双布鞋鞋面虽然是镶的布条，好在左右两只脚很对称，宽窄都很合适，看得出来，是用心做的。 看来，高冬雪应该也是接受了何晓意要当她媳妇的现实。 “呵呵，我们俩亲家还想到一起了。”这一下秦香莲高兴了，从篮子里掏出一双新布鞋递给杨青山：“我给你做的，也试试。” “谢谢婶儿。”杨青山高兴的嘴都咧到了耳朵背后。 这当真是要结亲家的节奏！ 何晓意看着手上的布鞋没有动手，结果有人还要帮她穿！ “试试，试了我好回家给我娘回话。”杨青山抓着何晓意的脚不放，大有不穿就不行的节奏。 何晓意只能傻傻的任他摆布。 “嗯，长短大小都合适。”杨青山站了起来左右端详一番：“合适。” “嗯，确实是合适。”秦香莲大腹便便已经弯不下腰了，不过看着杨青山对女儿的好她特别的满意，连高冬雪都给女儿做布鞋了，就说明这门亲铁板订钉钉子了。 杨青山也穿了上未来丈母娘给做的布鞋兴高采烈的回了家。 “我怎么就眼瞎了呢？”何大庆看着杨青山离开后拍着脑门后悔得不行：“我怎么就被刘家给骗了呢？” “我早说了刘家不靠谱。”秦香莲一边捶着自己的腰一边道：“现在就看杨家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好不好呢？” 现在好也不知道以后。 “希望这一个是个儿子。”秦香莲下意识的低头摸了自己的肚子：“不管怎么样，也能留下来照顾一下晓意，相互有一个扶持。” 再生女儿的话她也不可能再招赘啊，等自己老了走了，何晓意被人欺负也无人知道。 这将是她的遗憾！ 何大庆听到这话眼前一亮，他也一直想要个儿子，可是又不敢说出口，怕秦香莲又给戴一个重男轻女的帽子。 夫妻俩大约是各有心思，何晓意全然没在意。 她现在就一心想治口吃。 更何况，她还小，说一句话都说不清楚又不能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天赋，好事不在忙上。 山村的过年还是很热闹，鞭炮、杀猪宰羊的。 山里人会喂猪，家家户户一家只喂一头猪，叫过年猪。 猪崽都是从山外背回来的，喂大了就过年杀了吃，从来不会卖。 卖给谁啊？ 大家都自给自足。 要是运到山外去，坡坡坎坎的没法子。 何晓意觉得这就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表面看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至少还能吃上肉，见着油荤不是。 也没怎么挨饿。 因为在山里，没有田只有土，上公粮的事都给免了。 这一点大家都很高兴，说是托了政府的福。 没有田自然就缺米，都是养了鸡鸭背出去卖了换点粮食回来，一天三顿都是稀饭。 不是红苕稀饭就是玉米疙瘩稀饭。 大年三十，居然破天荒的看到了白米干饭。 “我何家的祖宗们又过年了啊。”何大庆在给祖宗的香火牌上香，供桌上有一个刀头肉一个雄鸡公还有一碗酒：“又是一年，家里做着过年饭，你们看见什么吃什么，也不要见怪。来年保佑我们一家平平安安，添个胖娃娃。” 何大庆边说边磕头做恭喜。 却没招呼何晓意一起去。 何晓意明白，乡下很多地方的风俗是祭祖的时候女孩子和媳妇儿都不可以参加。 秦香莲在旁边叫着吃团年饭了。 饭桌上通过夫妻二人的谈话才明白何大庆这一家子也是解放前为了避乱搬进山里来的，搬进来没两年他老娘就病死了，何大庆娶了秦香莲还没有生下何晓意的时候老爹又没了。 所以，何家在岭北山村既是外来户又特别的人丁单薄。 第十四章 火烧大山 正月里来新年，家家户户笑开颜。 山里人家也一样高兴，鞭炮时时响起。 “这些调皮捣蛋的娃娃又玩火炮了。”何大庆将抓了自己的一件棉大衣披身上就出去了：“整个正月半我都别想耍，防火烧山。” 是的，他是村长责任重大。 正说着话，外面就说烧起来了。 “快点，大坟坝那边烧起来了！” “可不得了，赶紧的去帮忙。” “是啊，风朝着我们这一边的，说不定会将我们村全给烧光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何大庆提起家里的一个小锅儿就猛烈的敲起来：“救火救火喽，快救火！” 何晓意看着老爹冲出去有心要提醒小心，还没来得及又看见老妈也要跟着出去。 这可不得了！ 何晓意一把将她拉住，涨红了脸摇头。 “不……要……去……危……险”说五个字简直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何晓意觉得原主真正是一个小可怜，难怪会心生畏惧连话都不敢说。 “好，我的晓意懂事了。”听女儿结结巴巴表达了她的意思，秦香莲简直热泪盈眶了。 她就说了，她的女儿只是老实并不傻。 傻子怎么可能担心她。 “我们只是去看看。”秦香莲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怎么就烧起来了呢？你爹可是村长，这一把火要是烧大了会将官帽烧掉的。” 岭北山村的人还是挺淳仆善良的，一听救火男女老幼齐出动了。 何晓意看见了跑得飞快的的杨勇一家子。 杨青山看见何晓意还特意停了下来。 “你们就在这儿，不要过去，怕灭不了危险。”杨青山看着火势很旺：“这一把火有点大。” 何晓意点了点头。 “小……心……”不知道为什么，何晓意居然在杨青山脸上看到了一种叫坚毅的神色。 “好，我知道。”说完杨青山就跟着人群跑出火灾现场了。 何晓意想全村估计除了老得走不动和像她一样小的孩子外都去救火了吧。 她看见有好几个同班同学都去了，虽然现在还叫不上他们的名字。 何晓意就没想过要去记。 不对，也有记得住的人没有人影——刘永胜。 正好这个地方可以看见刘家坝子的方向。 一抬头就看见那个人正拿了一本书往灶房走，一会儿出来手上就提了一个烘笼。 怕冷，还在看书，外面燃起来的火与他我关。 何晓意从一开始就觉得王永胜心思很深，通过这件事更知道他的与众不同。 这种人目标明确。 为了达到目标也会不惜手段的。 而像救火这种事与他就毫无关系。 不对，刘家其实离大坟坝最近，如果火势控制不住的话，最先烧的就是刘家！ 此时的场景，用火烧眉毛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 但人家就是坐得住。 在刘家的院坝里，她还看到了江梅和几个孩子。 也就是说，他们家可能一个人都没有去救火。 正想着，就看见茅房里出来了刘怀风，一边提着裤子一边听江梅说着什么。 然后他才慢慢的朝大坟坝走去了。 这一家子真正是…… 火没有扑灭，相反有着越烧越旺的势头。 “唉呀，烧到槐树土了，那棵老槐树都燃起来了。”秦香莲跺脚：“这么多人去扑火都扑不掉吗？再烧过来就要烧到刘家了。” 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儿，心道烧了也活该。 结果一看到满天的红光满天飞的烟灰再想着烧了刘家就会到李家张家，心里又不忍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呛人的烟味，秦香莲忍不住咳嗽起来。 何晓意也着急了。 他们到底是怎么救火的啊？ 何晓意要去看，秦香莲拉住不让。 可是她心里有事又表达不出来。 说话太累了！ 但当前得让老娘站在山沟边的逆风边才行，村子里不能呆了。 何晓意正不知道该怎么劝的时候，看见何大庆带着杨青山跑回来了。 “不行了，快救不了了，这次事出大了。”何大庆衣服已经被烧出了大大小小的洞，脸上一片乌黑：“青山，你一个人行不行？唉呀，我也不知道你出去救助来不来得及！” 怎么了，秦香莲着急的问。 “我让青山去找乡里，让乡里打电话找专门的消防员，可是，一来一去也要耽搁好几天。”看着烧起的大火何大庆心慌道：“真正等到消防员来，这岭北山估计都工烧光了，整个村子都不行了……” 何大庆说到这儿一下真正是慌乱了。 “王八蛋，我要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惹 的事，一定要让他牢底坐穿。”何大庆恶狠狠的跺了一下脚 ：“只能这样了，香莲，你给青山准备吃的，让他立即出发。” “好，叔，我跑快一点，我争取尽早搬救兵来。”去求救和不去求是两回事啊。 “全靠你了。”何大庆抱着他的肩膀道：“好女婿 ，注意安全。” 何晓意哭笑不得，还真是上阵父子兵啊。 一个去救火，一个去搬救兵。 何晓意却觉得这个主意很臭。 她拉住了杨青山，直接将他拉到了刘家屋后。 “挖……”何晓意边说边比划：“宽……烧……不……过……来。” 从左到右，比比划划蹦蹦跳跳，杨青山 听懂了。 “这样真的有效？”他听明白了，何晓意的意思是在这儿挖一个大壕沟，然后将山沟里的溪水引过来，火就烧不到村子里面。 “嗯……”何晓意连忙点头。 这是森林防火唯一有效的办法。 看着何晓意亮晶晶的眼睛，杨青山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媳妇儿，我就知道你不是傻子，刘永胜才是傻子，大傻子一个。”杨青山抱住何晓意直接在她脸上“叭”的亲了一口，飞快的跑去找何大庆了。 这个混小子，这是非礼自己了！ 小小年纪，上哪儿去学的这些坏习惯！ 一张漆黑的脸贴自己脸上，肯定脸都花了吧。 何晓意嫌弃的用手使劲儿的擦着，好气又好笑。 她这个重生还真是能耐啊，什么都干不了还先被人占了便宜！ 第十五章 不务正业 何大庆让人挖土沟！ 刘怀风跳起来闹！ “你是村长，火都快烧到我房子了，你不带人去扑火，却跑到槐树土挖沟，你这是不务正业，不负责任……”刘怀风大叫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公报私仇，就想要让我的房子烧了你才高兴……” 对刘怀风的闹何大庆压根儿不理睬。 他立即敲了锅头让人回撤过来挖壕沟，边挖还边想着自己的女婿 真是太聪明了。 槐树土是他的，一直翻种着的，土质很松，挖一条沟接通山沟水也是很容易的。 大山着火，树枝扑火，可是效果都不好。 将这条沟挖宽，水引进来，就算是火燃过来还可以用水沷灭！ 滚开！”何大庆也是经杨青山解释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的：“不想你的房子烧起来赶紧的挖。” 刘怀风气不过，争不赢，看村上的人果然都在听他的话。 他只得调头回屋。 “你记住了，先找你表叔，他认得梅乡长。”刘怀风交待道：“虽然之前我决定搬家，但是我宁肯让这个房子空着也不能被烧了，这一次，我 就要让何大庆付出代价！” 刘永胜点了点头。 他揣了江梅准备的干粮和洋火还带了一本书拿了斗笠就出发了。 他正好可以去学校请教一下陈老师，好些字不认识呢。 岭北山村遭大火了！ 梅乡长气得脸色铁青，立即一个电话就挂到了县消防队。 半个多小时后，消防队开了一个车子进来。 跳下来二十多个人。 “情况很复杂！”车子根本不可能进山，消防器材也进不去：“翻山进去寻常是两天两夜，这孩子跑出来报信都累成这个样子了。” 看着刘永胜黄瘦的脸，梅乡长特意交待人给他准备了一份肉汤。 “梅乡长，您有没有想过，我们进山这火已经熄灭了呢？”消防队长为难了：“现在是春节期间，火灾高发期，我的人不能全部送进山里去。” 出了几天几夜回不来，全县的安危怎么办。 “那这样吧，我派两个专业的消防人员去看看。”他有一种想法，火势真的这么大的话，这几天几夜肯定都将那个村子烧成了一片废墟了；火势不大，他的人进去也就是打扫战场查个原因打个总结罢了。 梅乡长想了想也只好这样了。 岭北山村着了火，梅乡长也别想过清静年了，她也跟着消防人员进山。 “梅乡长，你还是不要进山了吧。”消防队长看着她担心道：“他们进山是要讲速度的。” “这孩子都能走，我也能。”梅乡长很豪气的大手一挥：“我不会拖后腿！” 话谁都可以说。 勇气却真的是缺了那么一点点。 梅乡长走在这条坎坷的路上不到半天她已经累得差不多要报废的感觉了。 “梅乡长，你和这孩子慢慢走吧，我们自己进山去。”两名消防员心道又不是看风景，这样走别说救火了，就是救地球都慢了。 “叔叔你们找不到，我给你们带路吧。”刘永胜看着梅乡长又很为难：“可是我要是走了，乡长阿姨就一个人走路了，她会害怕。” 这孩子暖心啊！ “这大山里就只有一条路。”看着被踩出来的这条路消防战士道：“我们能识路，你带着梅乡长慢慢走，或者，你们也可以回镇上等消息。” “我不要等，就是死我也要进山一次。”这个岭北山村是县上挂了号的重点贫困村，到底有多贫困到底有多偏僻，她今天就是豁出老命也要去看一次。 真要是死了，也得评个因公徇职不是！ “那好吧。”刘永胜心里一阵窃喜，果然是按着自己的想法来的。 两个消防员一走，刘永胜就陪着梅乡长一路走走歇歇，歇着的时候就给他讲岭北山村的人和事。 当然也没忘记添油加醋的说了何大庆想方设法算计他，想让他当女婿 的事也和盘托出了。 “这个何大庆简直就不配当村长，怎么能以权谋私呢，带头搞些封建的东西。”这么小的孩子就开始定亲指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旧社会。 “也不怪何叔，我爹娘都说他是爱女心切，怕何晓意以后嫁不出去，所以早早的想寻一个女婿 。”刘永胜从老爹那儿学来的本事就是不动声色的上了眼药然后还要说替那人说好话，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懂事。 “那这次的火灾是怎么一回事？”梅乡长知道是因为大坟坝因为有人烧纸钱给引起的时候勃然大怒了：“我每次都给他打招呼，躲在山里搞些封建迷信就算了，居然还给我搞出这么一大摊子的祸事，这个何大庆，我看他是当村长长得不耐烦了。” 刘永胜听了眼前一亮！ 真好啊！ 何大庆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火总算是灭了，这谁要请我吃饭？”何大庆一双眼睛熬得通红：“两天两夜我们都没有合眼，留下两个人看着点，别让它死灰复燃了，其余的都回去睡觉。” “我看刘家最该请你吃饭。”李大爷道：“要不是你喊挖这条壕沟引水过来，刘怀风的房子都要被烧了！” 就在他们挖壕沟的当口上，火势就蔓延过来了，挖起来的泥土又正好砸在火苗上。 有宽宽的壕沟隔着，火也没有烧过来。 “呵呵，别指望他请我吃饭了。”何大庆脸上泛起一丝嘲讽：“人家可是说了还要去告我的罪呢，说我乱指挥不负责任。” 何大庆看着烧掉了一大片黑乎乎的山，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果上面的人看见了，他这个村长估计着还真没得来干。 “本来就是，该救火的时候去挖壕沟。”刘怀风还是不服：“要是扑火的话，我们这片山也烧不了那么宽。” 挖这条沟用了一天一夜，然后又用一天一夜去扑灭蔓延到其他地方的火，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我只知道，要是不挖壕沟，别说你刘家了，就是整个村子估计着现在都毁了。”何大庆道：“你别给我狗咬吕洞宾不认好人心！” 第十六章 村长被撤 梅乡长感觉自己差不多快以公殉职了，总算看到了刘永胜口中说的岭北山村。 “乡长阿姨，您看。”指着对面的山：“我走的时候没有烧到这么宽，肯定是消防员叔叔们来才灭完的。” 空气中还弥漫着浓浓的烟火味道，梅乡长看到那一片山眼前发黑。 不行了，她得好好歇歇，休息好了再有精力找何大庆算账。 “梅乡长。”消防员见到她来了：“梅乡长，您辛苦了。” 一个女人进山忒不容易了，两个消防员进来的时候也只看见四处的烟雾没有明火了。 指挥着他们处理了现场，然后仗量了一下受灾面积。 “一共有九十八亩。”消防员苦笑道：“差点就凑了一个整数。” “幸好有你们，要不然，这片山……”估计着不保，梅乡长心有余悸：“何大庆，你可真是给我争气啊，送了我这么大一个新年礼包。” 她到这个乡上来工作才半年多时间，结果就给捅出一个大篓子。 “可有人员伤亡？”梅乡长冷着脸问道。 “乡长，没有。”何大庆知道这次完了，消防员统计完后写了火灾报告，让他这个村长签了字。 签字画押他懂的，就像杨白劳和喜儿一个样，从此就由着黄世仁说了算。 梅乡长问伤亡，有几个人被刮了口子，大家都是粗汉子倒也没事儿。可是他还是不敢说，说了那就是罪加一等了。 梅乡长看了报告一张脸黑像像包公。 其实她之前爬山就是手脚并用，绕着火灾这片山走了一大圈双手黑得像炭一样，脸上一抹什么形象也没有了。 “烧纸钱引起的，何大庆，会上你怎么说的？”梅乡长拍着报告：“何大庆，我现在宣布，撤销你村长的职务。” 撤吧撤吧，反正早就知道保不住了。 年前乡上开会，说了防火防盗是重要的，特别是岭北山村，最偏最远山最高，烧起来不得了。 何大庆说保证安全不会出事，否则就撸他的村长之职。 他想的是大家都不是小孩子，回来敲锣打鼓的警告了的谁还会玩火自焚。 结果，千防万防的事还真给发生了。 他不丢官谁丢？ “乡长，您辛苦了。”刘怀风端着一个水杯双手递给梅乡长：“永胜都给我说了，你这一路都没有合眼，您可真是我们的好干部啊。永胜，快给两个叔叔也端水来。” “来了，爹。”刘永胜端的则是两个碗，一手一个：“叔叔，来，喝水，这是我们大山里的老茶树上摘的茶叶，你们不要嫌弃。” “你叫什么名字？”梅乡长看了一眼旁边的孩子：“那是你儿子刘永胜？” “对，梅乡长，我叫刘怀风。”指着对面的小屋：“我家就住这里，差点就被烧了！” “何大庆。”梅乡长仰头咕噜咕噜的喝了个底朝天将杯子递给刘怀风：“你这次还算走运，要是烧了屋伤了人，你就等着坐牢吧，你！” 火又不是我放的！ 何大庆气得牙根痒痒的，梅乡长拿他耍什么威风。 对了，还有刘怀风这个杂种，无事献殷晴非奸即盗。 “刘怀风，你召集一下村民，我开个会。”梅乡长没有理何大庆：“大家都辛苦了，受了惊吓，我安慰一下大家。” “马上，乡长。”刘怀风跑得飞快，回家拿了自己的铁锅儿就敲了起来：“开会了，开会了，梅乡长来给咱们开会了！” 梅乡长，那得多大一个官。 有些老人三四十年都没有出过山了，早听人说梅乡长是女的，女人都能当官他们自然是要来看稀罕。 等看到梅乡长时，岭北山村的女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这个乡长比自己还要黑啊，也不漂亮。 “不对，之前我见过她，长得可好看了。”秦香莲小声的和高冬雪说道：“她脸上肯定是刚才看火灾现场给弄的。” “你还是担心一下你男人吧。”高冬雪的消息比较灵通：“听说村长当不成了呢。” 秦香莲愣了一下。 “当不成算了，当这个村长又不是当官。”秦香莲道：“拿钱不多管事多，有什么意思呢？” 高冬雪瘪了两下嘴，之前可不是这样想的吧。 村长家的，多好听。 你当官的时候人家都巴结着你呢，这要是不当村长了，还有谁会理你。 “大家都辛苦了。”梅乡长的声音都有点沙哑了：“这次的火灾吓着了吧？” “吓着了！”众人异口同声。 倒也两个老年人嘀咕没什么可吓人的，五十多年前还有一次更大的火灾，火到烧到对面山上了呢。 何大庆坐在角落里听到了恨不能将这两位老人的嘴捂住。 “火灾猛于虎，大家一定要牢记。”梅乡长环顾一周视线落在了何大庆身上：“此次的火灾听说是有人烧纸钱引起的，年前我在村长会议工作中就指出来了，岭北山村是重点防火地区，何大庆给我保证发誓说不会有问题，有问题就撤了他的职。” 众人一片哗然，何大庆这次死定了。 “烧了九十八亩，幸无人员伤亡。”梅乡长深呼吸一口气：“现在，我宣布，撤掉何大庆的村长职务。” “梅乡长，那谁来当我们的村长？”杨勇忍不住问：“谁有那个本事来当我们的村长。” 他现在可是何大庆的亲家，亲家有难，他得帮帮。 “你们自己选。”梅乡长的目光落到了刘怀风身上：“现在就选。” 结果，张三李四王麻子，选谁谁都不敢干，一是没文化，二是没经验，三则没精力。 “没有人打娘胎里生下来就会当干部。”梅乡长见状道：“你们实在选不出合适的，那我就指名点姓了，你们可不许有意见。” “梅乡长，您点名吧，我们没意见。”刘怀风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跳得“呯呯呯”的。 他怎么有一种预感，自己就要当官了呢？ “对，梅乡长，您说谁当村长就谁当，我们没意见。”立即就有数人振臂附和了。 第十七章 新任干部 “这样吧，我先走访一下，明天我走之前再做决定。”面对这些村民，梅乡长还是没有立即说出人名。 刘怀风有一点失望，但又觉得还有希望。 何大庆村长之职被撸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邀请乡长和两个消防员在自家歇一晚，结果梅乡长拒绝了，因为刘怀风早就请她住自己家，说孩子们挤一挤就能腾出两张床。 梅乡长也不搞特殊，到了村里就挨家挨户的要去了解一下情况。 何大庆要跟着去，梅乡长也不让。 “你这个原村长跟着去我怎么能听得到实话？”梅乡长道：“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我就由刘永胜带路就行了。” “他是小孩子懂什么？”何大庆这会儿很想骂娘，卸磨杀驴啊！ 不当村长了，连给她带个路都不够资格不成？ “就是这样小孩子一天一夜不合眼来乡上给我们报信，我才知道你何大庆在岭北山村给捅了这么一个大篓子的。”梅乡长最气的就是这一点：“发生火灾了，你为什么不派人来告诉我一声？” “乡长。”何大庆挠挠头，他先是报着侥幸心理想着火很快就能熄灭。等火势发展到快控制 不住的时候他是喊了杨青山去报信的，结果杨青山听了女儿的话带着他们挖壕沟，所以这事儿就给拖下了。 最后是让刘怀风刘永胜这对父子占了先机，跑出去通风报信了。 何大庆想的是，这场火虽然烧得宽一些，要是梅乡长和消防队的人来，回头他去乡上轻描淡写的说一下，然后再做个检讨，这事儿也就了结了。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什么大不了。 事实证明是他想得太天真了。 他不派人去，不等于别人不派人去。 刘怀风这个王八蛋，相当于是背后捅了自己一刀。 谁知道他让刘永胜那个兔崽子给梅乡长说了些什么。 就冲着他大声嚷嚷告黑状来说，也一定没有好话的。 “你是不是打算隐瞒到底？”梅乡长道：“我们不来，你就不说。” “没有，乡长，我是吓住了，吓傻了。”四十岁的人了，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火，干了两天两夜都没合眼，现在还被一个人女人吼叫，真他娘的瘪屈。 不干就不干了，算了，由着她怎么说自己也不应了。 梅乡长又上纲上线的说了何大庆很多。 何大庆保持了沉默。 “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最后梅乡长丢下这句话去探访民情了。 “刘怀风这个王八蛋，他就是故意的。”回到家里何大庆还是忍不住骂娘了。 “行了，不当就不当吧。”秦香莲又怎么不知道刘怀风这次是公报私仇呢：“照我说，这梅乡长也是是非不分的主，这火又不是你烧的，你还带领着大伙儿去捕火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这村长之职说撤就撤。太没有人情味了。” “这些当官的才不会讲人情。”何大庆恨得牙根痒痒：“老子也不是稀罕她这个村长，是觉得心寒，他娘的……” 何晓意站在旁边看着何大庆发脾气心里摇了摇头。 有本事找梅乡长据理力争啊，将坏脾气在家里发泄能有什么用。 “让她来家住都不来，还以为我要求她不成。”何大庆还在骂。 “来我们家住？”秦香莲想了一下，也对，若是何大庆的村长之职没有被撤，乡上来人了少不得来他这个村长家里吃住，自己大着个肚子还得张罗床铺和吃食。别的不说，那只下蛋的老母鸡是保不住了：“不来也好，省得累着我了。” 边说秦香莲边捶着腰。 “年纪大了，怀个娃儿腰酸背疼的，当年怀晓意的时候可是一点儿事都没有。”秦香莲叹口气：“唉，以前我娘就说过早栽秧早打谷，早生娃儿早享福，这话确实是有道理。” “行了行了，你累了就去歇着。”何大庆道：“也没人让你做。”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何晓意心里就冒出这么一句。 妻子怀着孩子，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 对了，老娘这是六个月还是多少来着，肚子也太大了一些吧，吃得好的原因吗？ 还有，她怎么没有去做产检啊？ 何晓意听表姐说过，现在怀个娃产检抽血都抽得哭。 四个月就要建卡，以后每个月都要去检查，到六七个月的时候一个月就要上两次医院了。而且还有去听新妈妈的培训课，教你怎么抱娃喂养等。 可是，秦香莲什么也没有去做。 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当妈的人有天生的本能吧，更何况这是第二胎。 天黑下来了，村里的狗还在叫，何大庆知道这是梅乡长还在走访。 撇开别的不说，这个梅乡长还真是一个好官。 挨家挨户的去坐坐，问家里有多少人，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还有一点何大庆明白，她肯定会问这些村民觉得选谁当村长更好一点。 罢了罢了，这些都与自己屁相干。 不过，他还是多了一个心眼，悄悄的出门去看。 “梅乡长，您辛苦了，快，快进来，我烧了热水，您泡泡脚解解乏。”江梅亲热的说道；“那两个消防员同志都睡着了，您也吃了晚饭早点休息吧。” “有劳刘大嫂了。”梅乡长点了点头进了刘家屋，她身后是刘怀风和刘永胜 。 王八蛋，马屁精！ 何大庆远远的看着这一切骂了千百遍。 梅乡长住在刘家大家都是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村民们再次聚在一起选村长。 这一次众人居然提议选刘怀风。 “刘怀风同志老实本分，我看他当了村长一定会为大家负责任的。”梅乡长点了点头，这是昨天挨家挨户走访时问过的结果：“我现在宣布，免去何大庆村长之职，任命刘怀风同志为岭北山村村长。” “我……”刘怀风激动万分，看吧，这顶官帽子就落到了自己头，果然啊！ “好好干，带领大家勤劳致富。”梅乡长看着岭背山村一溜的小孩：“计划生育是重点，你这个村长可要好好管。” 第十八章 放心太早 不管你们谁当村长，反正与自己都没有关系。 那个梅乡长是女人还当官倒是让村里的老人们聊了好一阵。 “以前的女人哪有当官的，都在家里洗衣做饭奶孩子。”八十多岁的李大爷坐在坝子里边划着竹篾边道：“要是干不好还要挨打呢，还是新社会好。” “李大爷，新社会当然好了，现在是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呢。”刘怀风道：“所以，生儿生女都是一样的。” “狗屁。”李大爷“呸”了他一口：“能一样你怎么躲着生了那么多？那你就生了刘大丫就行了啊，还生刘二娃干什么？” 李大爷心里明白着呢，刘怀风找上门来无非是说他孙媳妇又怀孕的事。 听说乡上来人了，李家就将怀二胎三个多月孙媳妇支走了，等当官的一走，也就回来了。 何大庆也不是没来动员过，李家人理都不理他。 你媳妇都生二胎，管我家的干嘛。 何大庆说自已是符合政策的，是有指标的。 李家人就说他们不懂什么政策什么指标，只知道你要生你能生，我们也能生。 何大庆想要骂娘，但秦香莲劝住了他。 他当村长这些人，岭北山村别说二胎，三胎四胎也多啊，都是同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去做这个讨人嫌，又不是一辈子都要当这个官。 哪天不当官了，你做下了讨人嫌的事背后就有人戳你的脊梁骨。 何大庆扪心自问，当村长可不是好差事，据说要上捧下压的才能出头。 他干的最多的就是上诉苦下低头，没法啊，像李大爷这种你怎么讲理都行不通。 用秦香莲的话说，当个芝麻小官就将自己一家人给管着了，硕大一个岭北山村就只有自己家晓意才是独生子女。 所以这些年一直很生他的气。 “还气个屁啊，我们的二胎合法合理的。”何大庆道：“生下来又不用罚款就能上户口，好事不在忙上，不要气了啊。” 再气又能怎么着，那个做掉的孩子也回不来。 关键一点是让何大庆别去祸害别人家的孩子。 这一次村长被免职了，秦香莲更是庆幸。 “呶，我看见姓王的往李家走了。”秦香莲道：“李大爷不吐他两口口水才怪。” “他可没有腰杆硬，我是独身子女，他自己就是超生游击队，被骂也活该。”何大庆就是在等着看热闹l：“以为村长那么好当，只有自己干起来了才知道锅儿是铁打的。” “你家有本事添肥让乡长直接提名他当村长，肯定是比你有本事些。”秦香莲没好气的说道：“要你替人担心，自己的屁股还在流鲜血去给别人医痔疮。” 何晓意听夫妻二人在那儿漫不经心的说着这些事也没在意。 其实，何大庆当不当官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怕影响了何晓意上学堂。 “他们敢。”何大庆横眉一挑：“都说了，读书是孩子的义务又是他们的权利，他们敢不让我家晓意上学堂的话，我就敢去告他们犯法。” 她眼下要做的就是改变自己结巴的现实。 心里急得要命，却是茶壶里装汤圆怎么也说不出来。 “小……小……的船，弯……弯……的”何晓意一字一句的读着。 “这孩子，咋嘴里流血了呢，嘴咋了，张开我看看？”秦香莲意外发现发了一跳：“都流血了咋还读书呢，咱不读了。” 秦香莲要来拿她的书。 书拿走了，何晓意也没觉得有什么，课本早就记下了，就是背不出来。 读了一学期的书她依然没法完全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自己的爹娘还好有点耐心，别人可不愿意听他说话。 当然有一个人例外。 “媳妇儿，我给你拿沙葫豆来了。”端着个碗跑得飞快，何晓意想这要是摔一跤…… “啪”的一声响，人跌了个狗啃泥，碗打了个稀巴烂。 何晓意眼前一亮，不会吧，她只是想想而已，不会有这种特异功能的。 看着眼前的人摔在了自己面前，何晓意好像说：“孙子乖乖快快起来，给你拜年钱。” 当然，她说不出来，她也不敢。 “这孩子，快起来。”秦香莲哭笑不得：“你端着碗里，跑这么快干嘛呢？还不看着脚下面。” “婶子，完了，我回家要挨打。”杨青山爬起来顾不上拍身上的尘土，拿起摔成几片的碗怎么也拼凑不起来：“我娘不让我端碗的，说了碗端出去要端回来，我……” “行了行了，婶子给你一个碗端回去交差。”秦香莲道：“把沙葫豆捡起来吧，怪可惜的。” “对，粒粒皆辛苦，丰收的果实不能丢。”杨青山边捡边道：“媳妇儿，我擦干净了，还是可以吃的。” “不吃。”两个字何晓意能免连贯着说出来已经是惊喜了：“脏。” 确切的说，她是在换牙齿，真怕咬这种沙葫豆会把牙崩掉几颗。 “吃，不脏，剥了壳就不脏了。”捡起来全部塞进了何晓意的口袋：“我帮你剥 。” 说着就将一个葫豆丢进嘴里咬了一下，然后掏出来剥了就要往何晓意的嘴里塞。 “拿开！”何晓意好那叫一个愤怒，小屁孩总是粘着自己不放。 沾了他口水的东西送到自己的嘴里来。 “这孩子。”还别说秦香莲对杨青山这个女婿越来越满意了：“青山啊，晓意不吃，你自个儿吃。呶，这个碗，你拿回去交差。” 何晓意一看，果然 和摔碎的碗一个模样，都是粗陶的没有花纹的碗。 “谢谢婶子。”回去不挨打了，杨青山拿着碗转瞬间又跑得没影了。 “晓意。”拉着女儿的手，秦香莲感慨万千：“以前你爹订下刘家的时候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现在看见杨家这小子这幅模样我才明白了，这才有一个女婿的模样，刘家表面看老实，其实是阴私狡猾。” 真是难为老妈了，居然现在才看清楚刘家人的嘴脸。 不过，杨青山这一家子真的有那么好吗？ “我看是不错，人吃点什么都要给你端来。”何晓意道：“只要他对你好啊，娘就放心了。” 娘的心是不是放心得太早？ 第十九章 山外来人 整个正月半，刘怀风时不时的扯着大嗓喊着要注意防火。 防火防盗防闺蜜，何晓意想的是在这大山里没有盗贼只有狡猾的老狐狸。 说真的，何大庆这人性子急说是有算计，和刘怀风一比起来简直不够看。 别的不说，何晓意认为自己和刘永胜都不在一个档次哪怕她内里的芯早就变了一个人。 刘永胜一个今年十岁的孩子就能有如此的算计可见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家庭教育是潜移默化的，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 通过孩子就能看出刘家的家教是个什么鬼！ 从村长职位上退下来的何大庆精神上是受了点打击。 以前的他也喜欢扯着大嗓门喊这个喊那个，现在经常窝在家里编竹筐。 “编了一个背娃儿的小背篼。”将编好的小背篼往秦香莲面前一放：“怎么样？手艺还不错吧？” “嗯，有卖相。”秦香莲道：“上次去镇上问了一下，这种娃儿背篼都卖八块一个。” “他反正是卖不了我的钱。”何大庆道：“等我儿子生下来就可以背了。” “儿子儿子，儿子个狗屁。”看了一眼何晓意：“晓意正月十八上学堂，记得送去。” 秦香莲很担心因为何大庆的村长职务被撸影响女儿上学堂的事。 何晓意抬眼看过去。 重男轻女是很普遍的问题。 秦香莲虽然在表面上怕怠慢了自己，不让何大庆说儿子的事。 事实上，他们心底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希望这一胎是儿子。 儿女成双，就是好字，有儿盼女有女盼儿，这倒也是人之常情。 别说何晓意是一个成年人的思想了，就是她上辈子也没想过爸妈重男轻女什么的。 她上辈子也是独生子女，就特别羡慕别人家有哥哥姐姐，再不然来一个萌萌的妹妹什么的。 结果，老妈生了她后身体不好，家里经济条件也差自然就没敢生二胎。 长大后听不少人老大老二相差的岁数不要太远，因为老大会有意见。 一会儿父母偏心了，一会儿又冷落了她。 相差三岁以内，打打闹闹大家都有一个愉快的童年，也不担心谁将父母的爱分去了一半。 何晓意其实也很感慨的，在咱这个农业大国里，祖辈父辈们家里兄妹姐妹多了去。 七大姑八大姨，姑姑舅舅伯伯叔叔喊都喊不赢。 自己这一代是独生子女了，然后自己的孩子就没有那些亲人了。 无论喊谁都是阿姨叔叔。 那时候的人怎么就不说父母又偏私了什么的呢？ 大约就是人的思想进步的原因吧！ 何晓意没等到自己的孩子，却又变成了一个孩子。 还能亲自见证一个小不点的降临，嗯，看起来似乎也很有趣。 孩童的世界总是萌萌的。 何晓意眼下也迷茫着呢。 真要在这大山里蹲着，怎么也不能奔小康啊。 还有，她这结巴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而且，似乎，她现在什么也干不了。 爹的村长被撸了心情不好；娘还有两个月就临盆了，行动不便。 饶是这样，秦香莲还是挺着个大肚子一日三餐给父女俩做着，衣服洗着。 真是太难为她了。 何晓意要上前去帮忙。 “去去去，你小孩子可不能洗，冻坏了要感冒发烧，那可要遭大罪。”秦香莲道：“一边玩去，或是去看你的书写你的字。” 秦香莲觉得女儿能不像以前那样缩在角落里不敢出门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哪还敢指望她做家务。 何晓意却觉得有一个定律是恒古不变的：当娘的能干一般女儿都很笨。 无他，什么事儿娘全都做了，压根儿就不需要女儿动手。 看吧，秦香莲就将何晓意宠成了公主。 不让男人说不让别人骂自己也宠着不让她动手干活。 看着她肚子大得弯不下去腰，将木盆放在了洗衣台上搓洗也不愿意让自己帮忙，何晓意只好默默的拿起书来读，她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早日摆脱结巴。 其实，她还想到一个问题，何大庆为毛不帮忙干点家务活呢？ “我去挑粪将槐树土的菜浇一下。”何大庆收拾了堂屋里竹篾：“你记得将那个小背篼用布缝一下，包一下边省得孩子以后划伤手和脸。” “行了，我知道，孩子能坐小背篼也得三四个月以后。”秦香莲没好气的说道：“前后大半年的时间我还缝不了边？” 从何大庆嘿嘿笑声中何晓意知道他对老娘肚子的这个孩子寄予了厚望。 是个儿子！ 估计着是老爹做梦都想的事。 好吧，是个儿子！ 有个弟弟也好，何晓意看过村上只有女儿的家庭，女儿一嫁就余下两个老人，说什么也不愿意跟着女儿去女婿家里。 等到老伴走了，孤孤单单的只有一个，只要能动弹还是不会去给女儿添麻烦。 在他们心目中，女婿是别人的儿。 如果有儿子，他们就有主心骨，哪怕媳妇像仇人也觉得有一个家一直立在那里。 出嫁的女儿也一直有娘家在。 何晓意看着自己的想法都笑了，真的，她是不是也有一点封建啊！ 原本说正月十七去学校的，结果杨勇说七不出门八不归家，十八出门更吉利。 所以一行人就决定十八送孩子去上学堂里。 结果十七下午岭北山村又来了几个陌生人。 “天啊，我一直知道岭北山村就是没来过，我的娘啊，太难走了。”一个三十开外的女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我发磨，这岭北山村我不会来第二次，简直要我的命。” “黄主任，你还这么年轻，未必连梅乡长都不如不成？”旁边一个男子笑道：“再说了，咱们这次来把这件事办了也不会再来。” 这是干什么的？ 何晓意还没有搞明白，就看见李大爷家的人将孙媳妇往后山里送。 计划生育？ 传说中的计划生育的人来了吗？ 何晓意眨巴着眼睛，刘怀风还真是去告了密？ 他就不怕得罪了李家人？ 在岭北山村，李家人还是有七八户的，都是同宗同族的兄弟，也算是岭本山村的大户了。 看来，他这个村长当得挺尽职尽责的。 第二十章 找的是谁 何晓意还没有回过神，几人却朝着何家走来了。 “小妹妹，这是何大庆何家吗？”那个叫黄主任的女人开口问。 何晓意眨巴着眼睛，找自己的老爹干什么呢，要找也该去找刘怀风啊。 他才是村长好不好，这种事，人躲都躲不赢，谁会上赶着去粘麻烦。 不过，在她的注视之下，何晓意还是实诚的点了点头。 岭北山村人虽然不算多，但一家一来就找到自己家门，说明自家门外有几棵树有个大坝子很好认的事已经被出卖了。 “我爹……挑粪。”何晓意的意思是老爹挑粪去了，你去找别人。 “这是何大庆的女儿？”立即就有两人上前围着她问。 何晓意点了点头。 她不会开口喊叔叔阿姨，因为她从这些人的眼里看到了一种叫怀疑的东西。 什么鬼？ 自己心里重装了一个芯没有被巫婆半仙看出来，反而被他们这些所谓的当官的认出来了不成？ 何晓意也不是怕事的人，我看我我看你，最后看谁先败下阵。 “这孩子不傻呀？”有人就嘀咕道：“何大庆怎么说是傻的呢？” “他当我们是傻子呗。”黄主任最后冷哼一声：“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再当滑头了。” 什么情况？ 何晓意愣了一下，她真的傻了，难不成是？ “你们是？”秦香连挺着个大肚子从地里回来了，手上还提了几个大萝卜，一见着黄主任几人：“你们是乡上来的人吧？我男人不当村长了，你们找错了人了，村长是刘怀风，那边，那个大槐树下面的那个房子就是。” “你不是七个月吗，怎么看起来像要生了一样呢？”黄主任看了一眼秦香莲的肚子：“是先怀上了才打的申请？” “哪有啊，是申请批下来了才取的环怀上的。”秦香莲道：“怀着这孩子我能吃，自然就长得大了一些。” “我怎么看是双胞胎一样呢。”有个男子道：“黄主任，如果不是快要生了就一定是双胞胎。” “怎么可能？”别说秦香莲，就是黄主任都不信。 “没做过检查 吗？”黄主任问着秦香莲。 “我们这些乡下人，又在大山里，检查什么呀，又不是第一次怀孕。”秦香莲笑了：“没事，不用检查，一直都好好的呢，唉哟，又踢了我一脚。” “我看，还是检查一下好。”黄主任道：“这样吧，反正我们都来了，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去检查 检查 。” 不对劲儿！ 何晓意看几人的相视一眼让秦香莲收拾东西跟着他们上医院。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秦香莲也察觉出了问题，下意识的双手抚着下腹：“我的孩子好好的，我为才能要跟着你们走，我不用检查 的。” 几个人就要上前去拉秦香莲。 真的有问题。 何晓意飞快的跑到地里去喊何大庆。 “娘，娘，……”越急越说不出话来：“弟弟……” 最后没辙了，何晓意说出了两个字。 何大庆丢下手中的粪桶就往家里跑。 “你娘生了弟弟了？”风中传过来这么一句话。 生了，又不是下蛋，哪能这么快。 不行，如果那些人要拉着娘走的话，爹一个人是搞不定的。 她还得找人帮忙才行。 这个岭北山村，何晓意也没有摸透底。 唯一熟悉的杨家人。 又飞快的跑去杨家，杨勇不在，高冬雪正在纳鞋底，杨青山手上拿了两个烤红薯。 “媳妇来了。”杨青山一惯喊何晓意儿媳妇，边说边往她手里塞烤红薯：“才扒拉出来的，我正准备给你送去。” “有了媳妇忘记了娘的东西。”高冬雪没好气的瞪了儿子两眼，对了，何晓意以前从来不会来家里，这是什么事，看她满头大汗着急的样子就稀罕 了。 “娘……”何晓意呸了一口，她不是喊高冬雪：“我娘……有……人……” 说不清楚了，她直接上前拉着高冬雪和杨青山往自己家里去。 “你娘要生了？”高冬雪拍了一下脑门：“天啊，七生八死，真要生了赶紧的，还能养活的。” 何晓意压根儿就没法和她解释。 三人飞快的跑到何家门口时，何大庆眼睛都红了。 “他娘的，谁他娘的胡言乱语，老子是正规合法的生二胎，这就是生育指标。”何大庆拍着一张纸：“看看，看看，这上面盖了章的，还有你们妇女主任的签字，这会儿说我们违法，这谁他娘的和老子过不去？” 高冬雪倒抽了一口冷气！ 原来是搞计划生育的。 “对啊，何大嫂这个孩子是合法的，你们是不是弄错了。”都七个月了，说不合法，这是要拉到医院去那就完了。 “老子不管，今天你们谁也别想动我媳妇。”何大庆恨得牙痒痒的：“我问你，是谁说的？” “何大庆。”黄主任厉声说道：“你骗了乡上，骗了我们，说什么你女儿有残疾，上面才给你发的准生证。你看看你女儿，好胳膊好腿的，哪有残疾？你欺骗在先我们自然是要禀公处理了。” 我去！ 何大庆大手一挥想要揍人。 想了想忍，将女儿拉了过来。 “你们看看我女儿长这个样子。”何大庆气得不行：“是，现在你们看到的她是有精神一些了，早些年谁不知道，我家晓意连门都不敢出，更不敢见生人说话也说不出来，这都是因为上了学堂的原因才变好了一些，这不等于她就是好人。” 怎么说话呢，谁不是好人！ 何晓意觉得老爹真是被气昏了头，描述有问题。 “因为上学能变好，说明就不是有问题，问题在于你们平时没有好好教导和培养她而已。”黄主任道：“你看看她，眼睛很清澈，明显就不是傻子之类的，何大庆，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你利用职务之便弄虚作假欺骗我们。” “不是！”何大庆急了，这他娘的从何说起，而且，秦香莲这会儿被一左一右的人拉着手臂，想要去躲藏也没有机会：“反正，我们是合法的。” “这样吧，这事儿我们也没个定论，我们一起去镇上找梅乡长。”最后黄主任说道：“看在你这么多年当村长的份上，看梅乡长怎么说这事儿。” 第二十一章 有人举报 何大庆真的骂娘了！ 孩子都快生了，他娘的居然不让，还说自己骗人什么的？ 这到底是什么鬼？ 秦香莲被人一左一右的拉着要去镇上，她自然也是不愿意去的，就在挣扎着。 “这可不得了。”高冬雪急了：“这么大的肚子了，你们这样拉拉扯扯是要出人命的，有事好好讲，别摔了。” 何晓意了拦在了她们的面前坚持不上走。 去镇上找梅乡长？ 蠢还差不多，去了镇上孩子还能生下来才怪。 “娘，不能去。”何晓意一着急说话也利落了：“您不能去镇上，你去了镇上就中了他们的圈套。” 话音一落，所有的人都看着她。 何大庆秦香莲也不可思议的盯着女儿。 “看看，黄主任，人说是假的，果然是吧，还 说是傻子，这可比谁都聪明，说话也利落。”旁边一个妇人道：“黄主任，这事儿咱们都请禀公处理了，若不然还真是影响不好。” “是啊，何大庆利用当村长的职务之便谋取私利。”黄主任点了点头：“你女儿哪有问题，何大庆，这事儿你一定得带着你妻子跟着我们去镇上走一趟才行。” 不是，女儿没有问题？ “晓意，你会说话了？”秦香莲没顾得上其他的，她就觉得刚天听到了天簌之音，那些话是女儿说的。 “是啊，我会说话了？”何晓意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娘，我会说话了，我不结巴了？” 果然遇上结巴的人一急就能说得出话来啊。 “行了，走吧，再磨蹭又天黑了。” “我看还是明天走吧，天黑了也危险。” 几人说着话，然后又看着何大庆围着何晓意说能说话的事。 “媳妇儿，你真的会说话了。”最高兴的莫过于杨青山了，伸手在她面前 晃了晃：“你不是结巴妹了？” 你才是结巴，你一家子都是结巴。 何晓意好想骂她，转眼就看见高冬雪不可思议的盯着她赶紧的闭上了嘴。 眼前的问题不是纠结她是不是结巴的事，而是，这个黄主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接到举报说你骗生育指标。”黄主任简明骇要的说道：“现在是说不清楚了，你说你是合法的，现在又有群众举报，不管怎么样，你们都要去走一趟，还有，你女儿是不是智商有问题还要去县医院做个鉴定。” 举报？ 谁他娘的吃撑了没事儿找事干儿？ 在岭北山村鸟都不拉屎的地方，别说生二胎，就是三胎四胎又怎么样？ 走出去问问看看谁家只有一个小孩？ 就他，他何大庆为了当这个村长起个带头作用，怀上都让媳妇儿给做了。 这会儿了，他得了指标再生一个，却有人举报他。 “我得罪他祖宗十八代，这谁他娘的屁儿黑。”何大庆青筋暴起：“这是和老子过意不去呢。” 秦香莲皱眉，何大庆当村长的时候她觉得就是一个跑腿的命，没觉得稀罕。 结果 ，才不当村长几天啊，居然就有人敢举报他。 当真是人走茶凉，能上不能下。 上的时候个个都恭维着，一下台就人人喊打了吗？ “老子自认当村长这些年上对得天下对得起地，中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这谁他娘的心黑，背后捅老子一刀？”何大庆扯起嗓门开始骂娘。 何晓意这会儿有点蒙，她盼了这么久治好结巴，结果治好了结巴居然这么尴尬。 人演戏都能得奥斯卡，她倒好，专门是来撤老爹的台的吗？ 不过她也大致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了。 有人举报何大庆，老娘肚子的小家伙不合法。 何晓意想着三十年后让生小年轻们还不愿意生二胎呢。 不管怎么样，这个小家伙也是一条命。 不管谁捅刀，老娘是不能去挨这一刀。 “我说，这事儿闹下去也不行。”高冬雪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天都快黑了，几位老师要不就在这儿住下，那边那大槐树下就是刘家，我们现在的村长，你们去他们家住下，明天一早让何大嫂跟你们一起去镇上。” “我不去。”秦香莲下意识的说道。 “唉哎，何大嫂，去一下镇上也不打紧，何大哥以前是村长，你们去找梅乡长谈开了不就行了，这里面有一定是有误会。”高冬雪皱了一下眉：“何大嫂，你不要这么固执。” “我不去，你和他们是一伙的。”秦香莲气得哭了起来。 何晓意看了一看高冬雪，又看了一眼内个，心里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娘，您听杨婶的，明天去镇上。”何晓意拉了拉她的手：“别怕，娘，咱们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 说完站起身来朝着黄主任等人道。 “你们这么闹腾吓着我弟弟妹妹了，你们先去村长家去吧，明天我陪我娘去镇上，顺便我也要上学了。”何晓意道：“他们家就在那边，慢走不送。” 手指着大槐树下的房子，何晓意突然有一种想法，这举报的人说不定就是刘家。 嗯，在这个岭北山村，老爹虽然是村长还真没有做到那种人人喊打的程度，要说得罪有仇就只有刘怀风。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的。 不管怎么样，先将这一群人打发了再说。 让人想不到的是，黄主任居然安排 了两个人守着何家的大门，其他的人跟着她去找刘怀风。 这是变相的软禁！ 何大庆气得又在骂人。 “爹，您省省口水吧。”骂人能解决问题的话那还要什么核武器。 何晓意也是服了他了。 “你给老子闭嘴。”何大庆突然骂起何晓意来：“你个败家的玩意儿，早不说话晚不说话，这节骨眼上就你话多。” 何晓意震惊了，不可置信的看向何大庆，这……还是她心中的慈父？ “你疯了。”秦香莲怒不可迫：“晓意会说话还不好吗，你骂她干嘛？有本事，有本事你去找举报你的人啊，你拿晓意来出什么气？” “别和疯子较真。”秦香莲将愣愣的女儿搂在怀里：“这与你没有关系。” 第二十二章 出个主意 “你们还是先别吵了。”高冬雪摸了摸鼻子，别人先还没怎么着呢，自己两口子就乱起来了，看了一眼坐在大门口的两个人她悄声道：“还是想想办法吧。” “反正我不会去镇上。”去镇上意味着什么，秦香莲又怎么会不知道。 “没人喊你去。”高冬雪附着她耳朵：“你得想个法子逃出去，李家那个可是早就躲到山里了。” 人李家一听说乡上来人就跑去躲起来了，这个蠢的还在家里坐着。 不对，是自己送上门去的。 对啊，她该躲到山里去。 可是，现在怎么躲，大门口有门神守着呢。 何大庆气得咬牙切齿，不由得瞪了何晓意几眼。 何晓意心里凉了半截，真的，何大庆真的不再是她眼中的好父亲。 她会说话不结巴了居然招了老爹的怨恨。 这么看来，原主从小的结巴说不定还真有何大庆的手笔。 好在，秦香莲还挺好的。 在她的怀里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娘肚子里小生命的跳动。 就算不为了何大庆，就是为了秦香莲她也得护住肚里的小家伙。 “唉，你说说你们家怎么就没有一个后门呢？”高冬雪四下里看了一下：“房子也修得牢固，不像我们家搭的是棚棚。” 杨青山家在岭北山村是数一数二的穷。 除了两间正屋是土房子外，然后的房间厨房和茅房全都是竹篾夹墙，这样的房子想要破墙而出分分钟的事。 但是何家的不行，都是高高的土墙。 高冬雪这会儿觉得土墙的坏处也多。 “那怎么办？”秦香莲急了：“我半夜出去？” “也只能这样了。”高冬雪轻声叹了口气：“反正，你得找个机会，真要到了镇上，说实话……” 高冬雪摇了摇头，她要说的话大家都懂。 何晓意轻轻的咬着嘴唇，这和她看电视 剧的情形怎么就差不多了呢。 有人看守，那看守会到什么时候？ 让何家人大感意外的是，这一群人精神可嘉。 在何家的大院坝里要堆柴火烧火堆。 “大山里就是冷得多，你们这些城里人受不住，我给你们生个火堆。”刘怀风和江梅抱着大抱的柴和木材来到了坝子里。 “你们……”何大庆气疯了：“滚，不准在我坝子里烧火。” “不烧就不烧。”刘怀风将柴火抱到了坝子边的大路上：“这儿，总没有人闹了，也没有权利来闹了。” “让你们睡你们又不说睡我们家里，要在这儿凑合一夜，呶，这儿有洋芋和红薯，还有花生，你们饿了可以烤来吃。”江梅道：“咱大山里也没什么招待你们的，就只能凑合了。” “多谢刘大嫂了，这样就不错了。”黄主任感激的说道：“我们也是职责所在，没想到这一次进山这么难。这个山太难翻了，我们肯定不会来第二次了。刘村长啊，你这个当村长大的可一定要尽责任，不要让我们这些人遭罪了。” “一定一定，不会不会。”刘怀风将熊熊的火堆生了起来，边搓着手边道：“你们注意着点火苗，不要引起火灾了。” 何大庆可是因为那一把火才将村长的职务烧掉的，自己才坐上半个月，官瘾还没有过足呢，可要小心。 “刘村长放心，这些规矩我们都懂的。”黄主任笑着让他们回去。 王八蛋的刘怀风！ 何大庆觉得黄主任那一口一个刘村长简直是往他心口上插刀。 这会儿在自己家门口上蹿下跳讨好卖乖为了啥？ 看笑话！ 对，就是看笑话，火红照映下他的嘴脸越发丑陋。 那一时刻，何大庆恨不能上前去撕了他。 “爹，娘，睡觉吧。”这一晚秦香莲饭都没做，是何晓意搭了个板凳去煮的稀饭，何大庆呼噜噜的喝了两碗，秦香莲说不吃，吃不下。 还是何晓意劝她，附在她耳边说不吃又怎么能跑路呢。 再一个，你不吃肚子里的弟弟妹妹也是要吃的啊。 秦香莲这才打起精神吃了小半碗。 一家子吃完饭洗了脚就准备上床了。 看样子是走不了。 “怎么办。”何晓意听见娘焦灼的声音：“真要去了镇上就完了。” “谁给老子找麻烦，老子找谁的麻烦。”何大庆重重的一拳砸在了破柜子上：“老子思前想后，只有姓刘的那个杂种。” 何晓意心里点了点头，还不算太笨，肯定是他们。 “眼下是我要怎么脱身。”秦香莲道：“这么多人，我也走不掉。” “他们不是要去找梅乡长吗，那就找吧。”何大咬了咬牙：“老子干了这么多年村长，梅乡长再怎么也该给我一个薄面吧？” 何晓意就冷哼了。 梅乡长真要讲情面就不会直接撸了他村长的职务了。 这个时代的面子可不值钱，大家都是是讲规矩的时代。 抓绩效比人情重要。 何晓意觉得要是听何大庆的一定不可靠。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不行，她得另想办法。 明天要去镇上的人很多，因为要送孩子去学校。 江梅也说了她要送杨青山去的。 而且，明天又是镇上逢集的日子，说不定人也很多。 嗯，人多就好办。 迷迷糊糊的何晓意睡着了。 “啪啪啪”大门拍得啪啦响，何晓意也听到了鸡叫。 “何大嫂，起了吗，我们启程了吧。”黄主任扯着大嗓门道：“何大嫂，你也体量一下我们做工作的不容易，我们一宿没睡，就等着你走呢。” 管我屁事！ 秦香莲起来嘴里嘟哝着，心里还是很慌乱。 “我能不去镇上吗？”她咬着嘴唇问何大庆。 “看样子不去是不行了。”何大庆也是焦躁不安：“走吧，收拾一下顺便送晓意去学校。” 何晓意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他和平日又是同一个人了。 他这会儿估计还做着美梦，以为梅乡长会网开一面吧。 这个爹真的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想着自己的主意，何晓意飞快的跑去找了高冬雪和杨青山。 目前为止，她唯一能靠的这是这对母子了。 村上其他的人谁也说不准是好还是坏，谁可信谁不能信。 第二十三章 一同出山 何晓意回来的时候，黄主任他们都端了碗在吃早饭，而送饭来的是刘怀风夫妻。 看来这个村长还是挺负责任 的，为了乡上的工作人员他们是费尽了心思。 越是对黄主任等人的好，越让何大庆恨得不行。 秦香莲早饭都没吃，双眼通红看得出来是一夜未眠。 “煮几个鸡蛋路上带着饿了吃。”何大庆指挥道。 何晓意忍不住再次皱眉，以前还不觉得，现在越发觉得何大庆毛病不周正。 煮鸡蛋而已他怎么就不去煮了，还要大肚子的老娘去。 秦香莲烧着火都在走神。 “娘，火掉出来了。”一根柴火掉出来落在灰槽里引燃了里面的树叶，何晓意大惊：“娘，快打熄。” “噢。”手忙脚乱的秦香莲连忙将火扑灭了。 “娘……”何晓意知道她在担心：“娘，您……” “晓意，怎么办？”秦香莲毫无主意的开口问起了女儿来：“他们今天是一定要带我走了。” 带到镇上就麻烦了。 人太多她在岭北山村也躲不了。 “要不，我在路上说要小解，然后……”秦香莲最后只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估计难。”那个黄主任就是女的，既然铁了心要让她去镇上，肯定是处处都不会离人的：“娘，您听我说……” 何晓意将她和高冬梅杨青山商量的事说了一遍。 “行吗？”秦香莲道：“他们人多。” “娘，他们人多，镇上人更多。”逢场的时候人一多转眼就找不着了：“我和杨婶子给您打掩护，您也别回岭北山村了，就去哪个亲戚朋友家躲躲。” 何晓意知道，在这个时代躲计划生育还真的是特色。 那什么超生游击队可不是电视上演的，戏上有世上有。 秦香莲再不想走估计也得走。 听了女儿话，秦香莲再不拒绝了。 “娘，您得吃多一点吃饱一点。”何晓意道：“到了镇上，你要见机行事。” “行，娘就靠你们了。”男人只知道发火吵架，半点主意都拿不出来。 说了老半天，他还是将希望寄托在梅乡长能网开一面的份上。 谈何容易啊！ 那个梅乡长都靠得住，母猪都要上树。 在黄主任人的催促中，秦香莲拉着女儿的手艰难的出门了。 这一次出山的人很多。 村上上学的家庭都是背包打伞的，带了棉絮和米，加上黄主任一行，一共就有二十多人。 这其中也包括了刘怀风父子。 “要送孩子上学了。”刘怀风道：“永胜啊，你可记住了，到了学校要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继续考双百分。” “听见没有？”高冬雪差点拎着儿子的耳朵问：“你说说你，怎么读书就不厉害呢。” “娘，我是六十分万岁，多了分浪费，及格就行。”杨青山抬起衣袖将鼻涕一擦：“娘，你放心吧，我会及格的。” “你个小兔崽子，我和你爹这么辛苦……”高冬雪还要骂，结果儿子跑到前面去了。 这一路走得特别的慢是因为有一个秦香莲。 “也别耽搁了大家上学的时间，你们先走吧，我们慢慢来。”黄主任对刘怀风道：“你们这岭背山村真的是来了一遍就不想来二遍了。” “是啊，是有点远有点偏。”刘怀风道：“辛苦你们了，为了工作你们也是受罪了。” 何大庆怒目圆睁瞪着刘怀风，这个孙子太不是人了！ 就是这个孙子干出来的事。 这次要是……何大庆都不敢想象后果。 经过了两天的爬涉，到镇上的时候是早上八点钟。 又是一个逢场天，四面八方挑箩篼背背篼的人都朝镇中心涌。 “娘，您饿了吧，吃一碗面条好不好。”何晓意看秦香莲脸色不好，大着个肚子爬这么远的山路真是太难为她了。 一路上还幸好有高冬雪帮衬，时不时的和何大庆一左一右搀扶。 有时候何晓意都在想，秦香莲虽然个头小真的是禁得住扛的人。 想现代一些年轻女人，怀个孩子像皇后一样结果还动不动就流产了。 若是像她一样折腾这些山路，走出来没准儿就完蛋了。 秦香莲还是舍不得吃面的。 “娘，我也要吃。”杨青山拉着高冬雪：“我吃了就上学校，您要是给我再买两个蛋，我一定给您考个双百分。” “扯淡。”高冬雪压根儿就不相信儿子了：“老娘就知道你好吃。” 说着就带着人坐下来。 “黄主任，我们先送孩子去学校了，就不打扰你了。”刘怀风点头哈腰：“回头见到梅乡长代我问声好。” “我呸！”何大庆这一路上听得最多的就是刘怀风和黄主任的交谈，说起梅乡长就当是他的亲娘一样亲热得不得了。 面对何大庆的动作，黄主任他们也不管，就直接让走。 “我娘要吃面，吃了再走。”何晓意拉着娘坐下：“娘，你不吃，肚子里的弟弟妹妹也要吃。” “喝点面汤暖暖身子吧。”高冬雪对秦香莲道：“我想上茅厕了，你要不要去？” 秦香莲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她知道，上厕所她也逃不掉，不用说黄主任一定要去给她站岗的。 高冬雪轻声叹口气，径直去街对面的一个小棚里上了，回来的时候就抱怨说有多差多乱。 何晓意喝着泛黄的面汤，心里一直想的是娘怎么样才能逃脱。 就在她们吃面时，黄主任等人也都坐下来喊老板来一碗了。 也就是说，不管她们干什么，这些人始终 不离左右。 镇中心就是乡公所，乡公所斜对面就是镇卫生院。 对这两个地方，秦香连都是忌讳的。 “娘，我吃好了，您和爹先送我去学校吧。”看黄主任他们才端着碗，何晓意站了起来：“快点，我快迟到了。” 高冬雪愣了一下回过神。 “青山，你快点，快迟到了。”高冬雪对何大庆道：“大兄弟，你给一下面钱，回头回家了我给你。” 秦香莲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黄主任她们，立即就带着何晓意往人堆里钻。 “唉，等等。”黄主任见状面也不吃了就追了上去。 第二十四章 摆脱监视 见秦香莲几人走了，黄主任连刚端在手上的面都没吃也站了起来。 都到镇上了，她可不能功亏一溃。 几人见黄主任跟上了去了也就没管，反正都到镇上了是他们的地盘。 何晓意拉着秦香莲几步蹿过去一边拉着高冬雪。 “前面人多一点。”何晓意道：“娘，你等一下快点。” 人有点多，黄主任眼前时不时的有人穿来穿去挡了眼线。 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跟紧一点，眼睛一只盯着那个穿着草绿灯草绒的女人，那就是秦香莲。 几个背背篼的女人接连着从她面前穿过去，怕撞着脸就闪了一下让开，等她们走过了再说。 就这避开的当口，黄主任再了一下眼，再抬头就没有着那个女人的身影了。 心下一慌，四处去找。 几分钟以后，发现她在一个摊子前买袖套。 还好还好。 袖套买了，就带着何晓意和杨青山往学校走去。 黄主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一时又想不起。 直到到了学校门口她才想起，和秦香莲一起的不是还有一个叫高冬雪的女人吗，怎么只有她一个人带两个娃。 一个孕妇带两个孩子还走得这么快。 一点儿也不正常。 不对，走路的姿势也不像孕妇。 “你们等一下。”黄主任眉眼一跳大步跑上前，看清眼前的女人时脸色铁青：“怎么会是你，你怎么穿着这件衣服？” “怎么了，黄主任。 ”高冬雪抿嘴：“这件衣服本来就是我的，只是昨天晚上何大婶冷，我借给她穿了一下而已。” 狗屁！ 她被人耍了！ “人呢，秦香莲人呢？”黄主任脸上一片恼怒：“你们把她藏哪儿去了？” “黄主任，你这话就不对了。”高冬雪气死人不偿命：“我们都是一起走的，你们一直看着她的，我刚才带着孩子买东西，买了就送学校来了你找我要什么人。对了，她说你们在等她，她就不来学校了，怎么，不是跟你们一起的？唉呀，那可不行，她大着一个肚子呢，这要出了什么事，何大哥还不找你们拼命。” 倒打一耙的本事高冬雪从来不比人差。 “你……我……”黄主任气得一跺脚：“你们真是好得很。” 说完匆匆跑了回去，不用说，她定然是去唤自己的人帮忙找秦香莲了。 “婶子，我娘她能跑掉了吧？”这个金蝉脱壳之计还是何晓意想出来的。 趁着人多，迅速的让秦香莲脱掉外套走人，高冬雪再捡了这件外套穿上迷惑他们的眼球。 当时的秦香莲躲在了那个摊子后面的墙柱边，等黄主任走后应该就能顺利的开溜。 “没问题，你娘本来就不笨。”高冬雪摸着她的脑袋：“这么聪明的法子你都能想出来，别说别人不信你是傻子，我也是不傻的，所以啊，你爹得来的那一纸准生证还真的问题。” 何晓意尴尬了，那事儿她也不知道啊。 她重生后就听到了这对夫妻要生二胎的事。 所以原主到底是真的傻还是何大庆搞的鬼自己是全然不知。 不过，她明白，这夫妻二人是真的想再生一胎。 怀个孕也是不容易的，眼看着就又要当爹了，没想到来了这么一档子事。 不能硬来只能智取了，等孩子落地一切就尘埃落定。 哪怕到时候追究要罚款什么的也不是问题。 何晓意看着学校的大门她不想进去了。 “婶子，我要去看着他们。”不管怎么样，她要帮娘逃过这一劫难。 “娘，我也不上去，下午再去。”杨青山连忙跟着何晓意。 这一次的事，杨青山也出了不少的力，他一直盯着黄主任的，那几个背背篼的妇人也是他用力挤了挤才成功的挤成了一堆。 “那都是大人的事了，而且没事了，你们干嘛还要去凑热闹，赶紧的上学去。”高冬雪道：“杨青山，你个小兔崽子，你跟老娘好好的读书去，你要是有姓刘的那小子一样能干，老娘睡着了都笑得醒。” “不嘛，我要跟我媳妇儿在一起。”说着就上前拉着何晓意的手：“走，我们一起去看他们去。” 这会儿相当于是去看热闹，看黄主任几人气得跳脚。 高冬雪也来了兴趣，不上就不上吧，一起去。 几人又在 人堆里穿来穿去，好不容易挤到了吃面那个位置，只看见何大庆还在吃。 黄主任那几人都不在了。 “走了，听说香莲走丢了，几人面钱给了吃都没吃就跑了。”何大庆面前已经摆了两个空碗了：“我正好饿了，多吃两碗，来吧，你们也来吃。” 反正有人给钱办了招待，不吃白不吃。 “你不担心我娘？”何晓意简直被何大庆的样子气笑了。 “我担心她干啥。”何大庆道：“黄主任他们着急了我就不着急了，你娘又不傻。” “你爹说得对。”高冬雪道：“行了，你们都看到了，你娘没事了，赶紧的回学校去。” “等一下，我要吃一碗。”看何大庆面前还有三碗没动的，杨青山坐了下去：“媳妇儿，你也再吃一点。” 何晓意的胃口可没有那么好，不过，浪费是可耻的，她请高冬雪也吃。 “行，吃，不吃白不吃。”高冬雪爽快的坐了下来：“你娘这会儿应该已经出了场镇了。” 接下来娘要到哪个亲戚家里就是她的事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按着何晓意的想法，估计着会在生了的时候才会让亲戚来家里告诉爹吧。 一碗何晓意吃了一半再也吃不下去了。 倒是高冬雪和杨青山连面汤都没有余下喝了个精光。 “走，回学校。”用手抹了抹嘴巴杨青山道：“媳妇儿，你现在不是结巴了，肯定会让陈老师和同学们大吃一惊的。” 何晓意没有吭声，她在想不是结巴了，这个学还有没有必要上。 眼下这个家比上学更重要的事是挣钱脱贫，比较家里要添丁还需要挣奶粉钱啊。 “走吧，我送你们去学校。”何大庆也心满意足的站了起来：“这面味道不错。” 看得出来，他是心情不错。 第二十五章 手术室外 在学校门口的时候，何晓意居然发现刘怀风父子从集市那边过来，他们还没有进学校？ 而且，看见他们的眼神很不自然，有特意回避的意思。 什么鬼？ 何晓意心里“咯噔”一下，她从这父子眼里看到了做贼心虚，特别是刘怀风眼里还有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 不对啊，这对父子可是在她们说要吃面的时候就说了要进学校的，这会儿怎么会还在这里？ 按着刘永胜的性子铁定是要第一个赶去学校然后得老师的表扬的。 前前后后一两个小时了，怎么还在这里。 “哟，村长，你们这是上哪儿来呀？”感觉不对的不止何晓意一人，还有高冬雪。 “我去了我老表家里一趟。”刘永胜面色极不自然：“走吧，进学校去，都晚了这么多天了呢。” 刘永胜不吭声，和老爹一起绕过何大庆等人进了校门。 不正常！ 不对劲儿！ 高冬雪和何晓意相视一眼，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何大庆，何大庆，你怎么还在这里。”远处李大嫂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快，快去卫生院。” 去卫生院干嘛？ “呀，你们还不知道啊？秦香莲被黄主任他们拉着进卫生院了。”李大嫂道：“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刘怀风也看见了的，怎么以，他没有跟你们讲？” 王八蛋！ 何大庆拔腿就往卫生院跑。 何晓意手脚发抖：娘居然没有逃脱他们的魔掌。 “秦香莲出事了。”李大嫂同情的对高冬雪道：“我看见的时候她一脸的苍白，抱着肚子说是肚子疼，满头大汗呢，说是摔了一跤。” “娘……”这么大的肚子摔了一跳，那可不是小事了。 为什么会摔跤，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怕黄主任她们抓住她。 “这可怎么得了。”高冬雪一跺脚：“这倒霉的，怎么就没有躲掉呢，走，快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何晓意脑子一片空白。 完全不正常！ 这么多人，老娘也不傻，怎么就没能躲开呢？ 唯一可能就是有人做鬼！ 进了医院也不要紧，也有机会的。 关键问题是娘现在摔了一跤，这才是大问题。 高冬雪李大嫂带着何晓意要进医院，杨青山也要去，被老娘一掌拍在了脑门上。 “滚去上学堂，这儿没你什么事。”高冬雪道：“你别跟着添乱。” “可是，晓意她？”杨青山看何晓意脸色不好：“你没事儿吧？” “你去上学堂。”何晓意没空理他：“我需要婶子帮忙。” 好，媳妇儿说啥就是啥。 杨青山抬脚往学校去。 龙集镇卫生院，这是除了乡公所以外的第二个有楼房的地方。 何晓意抬头看了一下这个招牌。 这个地方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咳咳吭吭的，有人掺扶着，有人着急上火奔跑着。 高冬雪抓着一个护士问了一下妇产科在哪个地方，对方说是在对面那个二楼上。 “我娘怎么样了？”在手术室门口何晓意看到了一脸愤怒的何大庆，旁边是黄主任各一个小个子的男子。 此时她的脸上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何大嫂她？”高冬雪看了一眼手术室，又看了一眼何大庆，怎么就这么倒霉呢，送进去了也就完蛋了。 何大庆两眼喷火盯着手术室没有吭声。 “摔了跤，大出血，必然做手术 ，否则大人的性命都保不到。”黄主任道：“你看看，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说好的找梅乡长谈谈，结果她要跑，又没看到路，结果就成了这副模样。这可真是……” 是什么？ 天意吗还是运气？ “我娘几十岁的人了，又怀着身孕，怎么会跑，她连走路都不会吗，还分不清轻重缓急用跑的方式？”何晓意抬眼冷冷的看了一眼黄主任，这仇她记下了：“难不成她后面有狗，被狗撵了？” 黄主任看何晓意的眼神不由得一愣，就这个样子的小女孩子还说是傻的，谁信？ “我娘没事就好，若是有事，我一定要告你们！”何晓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秦香莲，秦香莲的家属在不在。”手术 室门打开，一个护士出来喊。 “在的。”何晓意推了一下发愣的何大庆自己先迎了上去：“我娘怎么样了？” “刚打了b超是双胞胎，怎么这么不小心，摔了一跤羊水破了，孩子是保不住了，大人也要受大罪。”看了一眼何晓意递给何大庆一张纸：“签字。” 双胞胎？ 何晓意心里那叫一个痛！ 那可是一对可爱的孩子啊！ 她一心盼着的弟弟妹妹。 “不，我要保我的孩子。”何大庆丢掉纸一把拎住护士的衣领：“是儿子对不对，我要保我的儿子。” “你冷静一点。”旁边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医生上前扳开了何大庆的手：“对我们动粗有什么用，你们自己走路不长眼睛，这么大的月份了还是双胞胎，居然能摔了，又不是被狗撵了。” “别说儿子了，大人能保得住都不错了”护士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何大庆：“嫁了你这样的男人真是倒霉。” 没等何大庆再发怒，她“呯”的一声将手术室的门关上了。 “签字吧。”男医生捡起了地上的纸递给何大庆：“你不签也得签了。” 何晓意看了过去，引产手术同意书！ 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到底还是没有缘份。 特别是娘，想到这儿何晓意打了一个冷颤。 “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娘，我不能没有娘。”何晓意真的是吓得不轻，她今年才九岁吧，这要是成了没娘的孩子，就何大庆那德性，估计着自己得成流浪女了：“医生，您一定要救救我娘。” 边说边哭，拉着这个医生的手不松。 “好，我们医生就是救死扶伤的，你不要担心，幸好是送到医院来了。”医生蹲下身子安慰她：“你别怕，我们会尽力的，你娘也舍不得你，她还有这么乖的一个女儿呢，乖，坐在那边等，你娘会没事的。” “晓意，来，到婶子这儿来。”高冬雪也是好一阵叹息，双胞胎啊，真是可惜了，关键是，大人都有危险，这都叫什么事儿？ 第二十六章 两个儿子 “是你们，都是你们！”何大庆对黄主任咆哮道：“都是你们害的，若是我媳妇儿有什么事，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何大庆，你太不讲理了，亏得之前还当过村长的人，杀人偿命你不知道吗？”走廊上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黄主任她们也是为了工作，而且这事儿与她们没关系。” 来人是梅乡长，身后跟着是一个面熟的人 。 何晓意认出来了，那是一直跟着他们从山里出来的计划生育的人。 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要找她出面的。 “黄主任说了，你那个生育指标有问题，需要你带着你女儿去县医院做一次检查确认。”梅乡长道：“而且，你妻子怀着孕这么大一个肚子，你都没检查一下，让你来检查一下而已，你们怎么就搞得这么紧张 呢，躲躲藏藏的还要跑，这下出事了吧，出事也怪不着别人，是你们自己搞出来的。” “梅乡长，您可来了。”黄主任一脸的委屈：“您看，我们也没说什么呢，就是本着优生优育的想法劝他们来检查检查，结果，她们……” 好一个会当官的梅乡长黄主任，甩锅的本事一等一的。 何晓意知道，出了这种事儿她们是打死都不认自己有责任的。 何晓意看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完全就是置身事外的样子真是恶心。 “我不管，我要我的儿子。”何大庆恨恨的盯着黄主任：“你们一来就对我媳妇儿监视，什么都不让她干，还说是好心好意，我呸！” “何大庆，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梅乡长盯着何大庆道：“这些年你这村长是白干了，没有一点法制意识。我警告你，不能乱来。” 何大庆没有乱来，那个男医生走过来说了一句。 “这是医院，你们要操持安稳，要闹出去闹。”说完瞪了何大庆一眼：“你妻子还在里面等着救命呢，你觉得你这么闹能让她少受罪？” 何晓意听说过引产可不比生产轻松。 好像是打一针什么针药，胎儿就死在腹中，然后再通过药物催出来。 “医生。”何晓意想到一个问题，娘怀着快七个月了要是没打针自然生产下来的话没准儿能活下来呢。 七生八死啊！ 何晓意撵了上去问。 “不可能。”医生看了一眼小小的何晓意道：“孩子不足月生下来也有问题，你们这样的家庭承担不起医药费。而且，真要是痴的呆的傻的，对孩子来说活着就是受罪。” 何晓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面对这个问题，她真的不敢做决定。 她无权替两个可怜的孩子选择未来。 何晓意同时也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两个孩子是有人不会看到他们活着的。 人千方百计的想要带秦香莲到镇上了为的就是有这个机会。 “这孩子，这么小怎么就这么懂事呢。”男医生看了一眼何晓意：“你爹娘也真的是，有这么一个的女儿，好好培养就行了，干嘛要生二胎呢，真是没事找事。” 何晓意没有接口他的 话，这事儿她也不能做主。 爹娘的选择她是尊重的，可是眼下却是一场痛苦的结局了。 “过来歇歇吧。”高冬雪有点心疼何晓意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就只有等，来，伏在婶子腿上睡一觉，醒来你娘就出来了。” 何晓意没有吭声，由着她将自己搂在怀里。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明明计划好的，娘怎么会摔跤呢。 此时的脑子一团浆糊，又或者是因为太累，还真是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儿子，我们还我儿子，我两个儿子啊！”何晓意被愤怒的声音吼醒，猛的抬头，看见几个大男人紧紧的抱住何大庆。 两个弟弟！ 何晓意的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婶子，我娘呢。”孩子被医护人员带走了，两个男医生和其他几个大男人将何大庆拖住，何晓意浑身都没了力气小声问。 “你娘出血有点多，在输血。”高冬雪沙哑着声音：“你娘受大罪了，还不知道气成啥样呢。”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何晓意喃喃问道。 “我也不知道，明明都摆脱了她们的。”高冬雪道：“怎么就又被发现了，还被抓住了。” “我娘为什么会摔跤？”何晓意道：“她要是不摔这一跤就不会有事了。” 只有问你娘才知道了。 天黑尽的时候，秦香莲被推出手术室，一脸的苍白，双眼无神。 “娘……。”何晓意看见何大庆双手抱着脑袋坐在角落里没有动弹一下，连娘出来都没有理，她突突然间好心疼娘，越发觉得她嫁的男人不咋地：“娘，您怎么样了？” 秦香莲看了一眼何晓意，眼泪“唰唰”的流了出来。 “可不能哭，小月子也得养呢，要不然以后眼睛就坏了。”高冬雪道：“事已至此，只能说你和孩子还差点缘份，别伤心了，你饿了吧，要吃什么以，我去给你买。” “就是，香莲，没事，你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的。”李大嫂也叹息不已：“还有啊，你看晓意多乖，多懂事，你要想开一些。” 秦香莲还是没有吭声。 推车被推到了病房里，在护士和高冬雪李大嫂的帮忙下换到病床上。 “你为什么会被她们抓住呢，你不是躲好了的吗？”突然间双眼红得像牛一样的何大庆冲进了病房问。 何晓意好想踢他出去。 这话是怪娘大意怪娘笨了吗？ 他以为娘愿意的吗？ 当娘的人比谁都愿意看着孩子平安落地。 这会儿，身心都是疼的，他凭什么来质问娘。 老娘这都嫁的是一个什么人啊！ 所谓的患难见真情，从那把大火烧起来之后，何晓意越发觉得秦香莲所嫁非人了。 他遇上事就是这样对待的？ 这哪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呢？ 第二十七章 傻傻的娘 “吃一点吧。”高冬雪手上端着买来的一碗荷包蛋：“你不吃怎么行啊，你身体受不了。” “我吃不下。”秦香莲右手输着液，左手摸着下腹脸上泪水滚滚而下：“我真的吃不下，两个孩子啊，我怎么就那么笨啊！” 秦香莲的笨指的是自己被人逮着了；是自己没有跑快；是自己不长眼摔了一跤。 她恨她悔！ 高冬雪无奈只有将碗放在床头柜上。 都是当娘的人，她感同深受啊。 “他婶儿，我知道你现在听不进去，可是我还是要说。”高冬雪坐在了病床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了，你不为你自己你也得想想晓意，你还有这么个闺女啊。” 高冬雪看了一眼一直蹲在角落里没吭声何大庆心里很不屑。 这男人太怂了，当不到杨勇的一半。 高冬雪的男人从小就当了孤儿，凭着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愣是活了出来。 自己鬼使神差的嫁给了他，虽然日子穷了一点点，良心话就没有受过半点委屈。 生第一个娃是女，接着生老二老三老四，两儿两女凑成了一个好字。 计划生育在他这个粗人面前当个屁，谁要是敢给自己气受他铁定打上门去。 自己要是有个伤风感冒的，男人紧张 得很，又是扯草药又是用油给自己刮背。 穷是穷了点，但是男人会心疼人。 看看这个何大庆。 孩子没了，他就在那儿半边没吭声。 不对，他还责怪了秦香莲的。 高冬雪有时候也感慨自己命不好嫁了个穷光蛋，也羡慕秦香莲家有正正当当的几间大瓦房，男人还是村长。 这会儿，她什么也不羡慕了。 看似光鲜的日子里总有人看不见的伤。 出了这样的事儿，秦香莲心里被人剜了两刀，他不给上药不给包伤，语气里还怪罪她的不对。 疼不疼吃不吃关他屁事。 他就在那里闷着不吭声。 高冬雪又看了一眼何大庆，再看了看一脸茫然的何晓意，语重心长的劝说她。 “你总要吃一点，出了院好回家啊。”高冬雪道：“医院可不是长住的地方，老贵了。” 说到钱秦香莲又心疼了，下意识的看了一下碗里的蛋。 “娘，我喂您吧。”她右手是输着液的，何晓意可心疼她了，真是一个可怜的娘！ “看看，晓意多懂事多孝顺，你也别想其他的了，好好养身体，好好带晓意。”要高冬雪来说，之前觉得自家儿子是个傻的上赶着要何晓意当媳妇儿。 现在何晓意会说话了还这么乖巧懂事，高冬雪对这个儿媳妇那是相当的满意了。 何大庆也说过，他是要招赘的，自己有两个儿，招一个出去倒也省事。 而且又这么近，这门亲事由之前的反对到现在的满意，高冬雪是占了大便宜了。 所谓的远亲不如近邻，见秦香莲出事，高冬雪就不说了，连李大嫂也留了下来。 “我问过医生了，今天就可以把液输完。”高冬雪道：“他说你可以明天出院也可以多住两天。” 后面一句话就是看条件了，有钱自然可以多住几天。 何晓意闭上了眼睛，虽然没有经过自己的手但也能算得出来这个家到底有多少钱。 没有田只有土的大山里，要吃米是靠买的。 而最多的是小麦面粉油菜，鸡鸭下个蛋换了买油买盐，要吃一次猪肉还得靠卖鸡鸭来换。 何大庆当村长一年也没几个钱补贴的，所以，这个家没钱。 秦香莲这次受的罪丝毫不比正常生一个娃少，按理顺产住院三天，剖腹产得五天吧。 更何况她还出了九百毫升的血，整个人虚弱的得不得了。 “回，明天回。”何大庆突然间站了起来：“明天回去。” 说完就走出了病房。 何晓意好想骂一句“王八蛋”可是她不敢！ 再怎么她也是一个女儿啊，不敢造次。 但是，何大庆不心疼秦香莲是真的。 李大嫂是一个没有多话的人，听到何大庆说明天回后默默了看了一眼秦香莲。 何晓意明显的从高冬雪李大嫂脸上看到了她们对秦香莲的同情。 那种你好可怜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何晓意。 宁愿 人说你可恶也不要你说可怜。 “娘，要不，我们多住两天。”何晓意对秦香莲道：“让婶子她们先回去吧。” “回吧，家里的鸡两天没喂了。”秦香莲有气无力：“明天就回，再来也不要来镇上了。” 她甚至忘记了女儿要上学的事。 何晓意也没有提她上学的问题。 满心满眼都是可怜的娘，上什么学呀，浪费时间！ 李大嫂和高冬雪一左一右扶着秦香莲，何大庆闷着头走在后面。 何晓意还在后面一点。 这一次是回岭北山村，是体会不到她第一次出山时的那份幸福了。 确切的说，估计以后这种幸福都和她绝缘了。 这事儿，在何大庆和秦香莲心上留下了永远的伤。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以前是没有，现在是失去了一对双胞胎儿子，成了夫妻二人过不去的坎。 看来，她得自求多福了。 “疼吧，歇歇吧？”高冬雪小声的问着秦香莲。 何晓意看她一脸的苍白，虚汗直冒心疼的不行。 “爹，你背背我娘吧。”几乎是带着哭腔何晓意喊道：“我娘身体不好。” 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啊，空着两只手只管自己一个。 这么自私的男人怎么能娶到媳妇呢。 你的媳妇你不心疼就让贤，娶个媳妇这么难还不好好疼还要抱怨。 高冬雪和李大嫂看了一眼何晓意，不由得鼻子发酸，都说女儿是小棉袄，这话没假。 秦香莲的痛她看在了眼里，还出了主意。 “不用。”秦香莲抬头看了看高高的山和陡峭的路，轻轻的咬了咬嘴唇。 “娘，你不要惩能了。”何晓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您的身体还要不要，您昨天流了这么多血，医生让住院您说没钱坚持要回家，现在让爹背你也不让背。您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还指望别人爱吗？” 女人为什么那么傻！ 第二十八章 惹事的爹 何大庆在女儿的哭声中蹲在了秦香莲的面前。 “他婶儿，背着走快一点，咱出来这么久了早该回家了，家里人惦记呢。”秦香莲还想说什么，被高冬雪掩过去了。 “别磨蹭，快点儿。”何大庆显然 是不耐烦的。 听到这话何晓意就觉得他欠打。 想着自己要是嫁给这样一个男人铁定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秦香莲红着眼睛趴在了他的背上。 何大庆堵气似的将人背着走得飞快。 “还是男人家有力气。”高冬雪和李大嫂显然都松了一口气。 这两口子心里别扭着呢。 “晓意，走吧，别伤心了，你爹背着你娘走前面去了呢。”高冬雪越发心疼何晓意了：“这孩子也真是……” 何晓意假装没懂她的意思，默不作声的跟着她们回岭北山村。 秦香莲的双胞胎儿子没保住的事早有回去的村民将消息传遍了。 看见何大庆背着秦香莲回来一脸的尴尬，他们真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李大爷却是一脸的庆幸。 “我就说嘛，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人一定没好事情。”李大爷道：“所以我让狗子娘赶紧的跑去躲起。” “李大爷你眼睛好。”有人道：“不过可得小心了，咱这大山里一定是出了奸细才会招来那些人，有一次就有二次，以后可都得多一个心眼。” “唉，谁说不是呢，这人啊，不能做黑心的事。”旁边有人叹息：“可惜了，两个儿子噢！” “别说了，何大庆脸都气青了。” “要说，以前何大庆当村长的时候可没有这么一档子事。” “就是，唉！” ……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更何况，何晓意一开始就觉得这事儿透着诡异。 是刘怀风干的好事！ 虽然是他的职责所在，但是，对何家这档子事来讲就是公报私仇了。 而且，有人举报的事肯定是他错不了。 可惜的刘怀风！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笔帐何晓意记在了心里。 何大庆将秦香莲背回房间后，何晓意已经去抓了一只鸡递到了他手上。 “杀了炖汤给我娘喝，我娘要补身体。”现在何晓意很不喜欢何大庆，连爹都不太想喊了。 何大庆看了一眼何晓意，一把抓过鸡去了厨房。 还好，没有骂说不准吃。 何晓意知道有些恶婆婆，媳妇儿要是生个儿子的话就能吃鸡喝汤若是生个女儿连鸡蛋都没门了。 像秦香莲这样小产的情况那就更是指桑骂槐了。 好在，何家没有婆婆了。 何大庆也没有开腔。 不管怎么样，她要将老娘的身子养好。 这一盘遭的罪可不小，月子病不养好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杀鸡呢。”高冬雪端着一盆的鸡蛋走了进来，看到何大庆在扯鸡毛心里好受了一点。她就怕儿子没保住何大庆不给秦香莲吃就可怜了，所以将自己家里存的二十多个鸡蛋全拿来了：“身体可不能垮，得好好补补。” “谢谢您，婶儿。”抛开杨青山那混小子一口一个媳妇儿不谈，高冬雪和杨勇居然对这门亲事还这般看重让她很意外了。 “这孩子，谢啥呢，婶儿又不是外人。”看何晓意在烧火：“你娘要养一段时间，你可得多心疼她。” 与其说是告诉何晓意的不如说是给何大庆提个醒。 这个男人……唉，总归是别人的家。 何大庆没有和高冬雪说话，将鸡打理出来就去了茅房挑了粪桶出来。 他就没想过要砍出来 吗？ “我帮你砍吧。”高冬雪看出来了，何大庆这个人毛病多，没准儿还不会做饭吧。 也是，小的时候有爹娘，等大了爹娘死了他又娶了秦香莲。 一辈子都没有正经的煮过饭的男人什么也指望不上。 “谢谢婶子。”何晓意都想通了，如果何大庆不杀鸡她铁定去抓来割了，不就是杀一只鸡吗，就不信办不翻。 何大庆不砍她也能砍的。 事已至此，自己也没什么可装的，逼一下什么都会了。 当然，有高冬雪帮忙自然是好事了。 “你爹他……”说了三个字高冬雪换了话题：“煮鸡很简单的，就是放进锅里爆煎一下，放了姜和盐掺两瓢水就行。做月子的人是不能放花椒的……” 絮絮叨叨的高冬雪一边煮汤一边给何晓意讲。 讲完拍了拍脑袋 。 “你看看我，给你说这么多干嘛，你还只是一个孩子呢。”高冬雪一边将锅盖盖上一边道：“以后有什么事儿就来找婶吧，婶帮你做。” “谢谢婶子。”何晓意对这个未来婆婆很是感激。 啊呸，她怎么就承认是未来婆婆了呢。 杨青山那个小屁孩压根儿就没有入自己的眼，结果先将口直心快的婆婆看上了不成？ 说起来，高冬雪和秦香莲都是一个性格。 有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等鸡汤熬出香味了，高冬雪舀了一碗递给何晓意。 “你娘吃不了那么多，你也吃一点补补身体。”边说边舀了一碗端进房间。 “谢谢你。”这些年，高冬雪与秦香莲的关系其实不算好。有时候为了鸡鸭吃了点青菜还要闹闹口角。 也是看在何大庆是村长的份上才没有大干，谁知道她们还能成为亲家，这次的事还全靠了她。 之前和江梅还要好一点，现在想来真是被大雁啄了眼，那根本就是一个阴着使诈的。 “吃吧，不管怎么说得将身子养起来。”高冬雪道：“说起来，晓意是一个懂事孝顺的，这孩子，看了让人心疼。” 你的女儿让别人心疼，你这个当娘的是干什么的。 有了后娘就有后老汉儿，所以啊，你不养好身体是给别人腾位置吗？ “嗯。”想到那两个没有得到的儿子再想着何晓意，秦香莲的眼睛又红了，借着喝鸡汤将两滴泪落在了碗里面。 “何大嫂，不得了了，你家何大庆和刘怀风干起来了。”门外有人惊叫：“快点，打得好厉害啊，拉都拉不开。” “呯”的一声，秦香莲的汤碗都没拿稳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何晓意也惊了一下，这个爹惹事了！ 第二十九章 热闹得很 在岭北山村除了开会和火烧大山的事，这是何晓意见得最热闹的场情。 全村老少都跑了过来围在了一起。 “拉开了，抱紧了，再打刘怀风恐怕就完蛋了。” “看不出来，何大庆居然有点子蛮力。” “当然，他一个人挑个一两百斤爬山你们没谁干得赢他。” “刘怀风浑透脸鼻子都是血，一动不动的，别是打死了吧？” …… 何晓意挤进去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些话，她吓得不轻，真要出了人命何大庆得得到什么好。 “天啊，杀人了，何大庆杀人了！” “他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 “抓住他，抓住这个杀人犯！” 江梅一把鼻涕一把泪，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李大爷，你看这事儿怎么办？”在岭北山村，除了村长就是李大爷的年纪最长说话最有威望，据说以前生产队的时候当过计分员。 何大庆是前村长，现在成了肇事者；刘怀风是村长却是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所以，发言权交给了李大爷。 “看不出来，这个何大庆还是一个狠角色。”杨勇揉了揉鼻子上前摸了一下刘怀风：“还有气，没打死，李大爷，要不，我们送到医院去？” “还磨蹭什么呢，赶紧的，送医院。”李大爷大手一挥：“去，把我那把躺椅拿来抬。你们都去轮着来不歇气的，人命关天的大事大家都抓紧些。” “大爷，那何大庆？”抓着何大庆的李松林看了一眼也是一脸血迹嘴角却露出诡异笑容的何大庆有点 心虚：“他怎么办？” “何大庆啊何大庆。”李大爷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都是地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你这是何必呢，闹了人命了你也得吃枪子儿，我们是不敢包庇你的。这样吧，松林，找根绳子来绑了，送到乡上找梅乡长，是非曲直自有公道在，他不是一直说要遵法守法吗，让法律来管他吧。” 何晓意脑子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刘怀风到底被打成什么模样了；能不能救活，救活了会不会落下伤残？ 这个架为什么打起来的，是正当防卫还是他去挑衅的。 想着何大庆自双胞胎儿子失事后的种种表现，是后者的可能就是百分之百了。 肇事致人丧命肯定是要吃枪子儿了；伤残估计着也得坐牢…… 何晓意后悔上辈子没学法律专业。 还没等她想好这些事，何大庆已经被人抬石头的大绳五花大绑的绑起来了。 那边刘怀风也在江梅的哭声中被人抬起走了。 “去，你们年轻的，有力气的都去。”李大爷指挥道：“松林啊，你将人交给梅乡长，你们知道事情经过的过两三个，也别添油加醋了，是什么说什么，公道自在人心，咱们也不偏袒谁。只希望刘怀风命大一些。” “他爹……”秦香莲被高冬雪扶着出来时，就看着一个背影和浩浩荡荡跑得飞快的人群，然后整个人向后仰去。 “何大嫂。”高冬雪吓了一跳，幸好站在她旁边将人搂住了。 “娘。”何晓意听得喊声飞快的跑了过去：“娘，您别吓我……” 她不想哭的，但是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她这是造的什么孽，怎么重生在了这一家子。 真是事精啊！ “何大庆挑粪去槐树土浇菜，江梅在屋后面骂鸡说不下蛋，下个蛋都是寡蛋，一辈子都孵出出崽崽。” “我还不知道江梅这嘴这么厉害，她这不是指桑骂槐吗？” “何大庆挑了粪桶回家，遇上刘怀风也挑了粪，两人在路上都不让，也不知道谁先动的手，反正我就看到的时候是何大庆拿扁担往刘怀风身上招呼。” “打的腰，我看到了的，打了好几下，我跑过去抢了扁担，他就用手揍的刘怀风。” “对，刘怀风也打了何大庆，你一拳我一拳的，鼻血长流，拉都拉不开！” “这事儿闹得！” “我觉得何大庆这次就像是要将刘怀风往死的整一样。” “就是，打了他看他一动不动的，何大庆还在笑！” “兔子逼急了也咬人呢，狗逼急了就跳墙。何大庆肯定恨死刘怀风了。” “就是，他肯定觉得你不让我好过，我就让你过不好！” “哎，都是挨邻处近的，何必啊！” “你做初一他做十五啊，刘怀风这次……哎，算了，都不好说了……” “何大庆也麻烦啊，但愿刘怀风不要死，要不然，这两个家都得毁了。” “希望吧！” “要我说，就是初一这场大火烧霉了，要不是这场大火哪来那么多事？” “当时梅乡长说选村长的时候，我就说让李大爷当，李大爷不同意。” “我老了，哪能跟得上这些形势。再说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出趟山都不容易 。那当村长可不是轻松的事，十天半个月的要去一趟乡里，我干不了的。” 众人又是一阵叹息。 何大庆的村长被撸了，刘怀风去接替。 怀了六个多月的孩子原来名正言顺的却被举报说不符合政策。 一番折腾，孩子没了不说，还惹出这么大的事。 说到底，都不是小事，都是人命官司了。 所有的人都坐在何大庆家里面。 在李大爷的主持下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将听到的看到的想到事儿都说了出来。 当所有的问题都摆出来后不是傻子都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江梅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以前的老实都是装出来的。 明显的，秦香莲这一次出事是刘怀风在中间做了鬼。 想想两个六个多月的儿子啊，何大庆肯定已经记恨在心了，江梅还要去招惹他。 路上两人互不相认何大庆是不对，毕竟你是空桶，人家是挑着的。 他一定就是故意的。 说起来，一个巴掌拍不响，在江梅口中受的气干脆就全都发泄在了刘怀风身上。 老仇新恨一起发泄出来了。 “岭北山村还重来没出现这些问题。”李大爷叹息一声：“现在的人啊……” 第三十章 要怎么办 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办？ “婶子，请您帮我在家里照顾我娘，我跟着他们去看看我爹的情况。”秦香莲晕倒在床，何晓意也就只管她了。 现在知道事情的原委后，何晓篭 决定出山。 何大庆在这儿没有兄弟姐妹，出了这样的事也没人帮他拿个主意。 不用说，娘醒了肯定也会着急他的，不如让自己出去看看再说吧。 “晓意，你在家里，娘去。”不知什么时候秦香莲已经挣扎着起床了，一脸的苍白倚在门口大口大口的喘气不停的抹眼泪：“我去看看你爹，他怎么就……” 惹这么大一档子事，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的，让自己这母女俩靠什么过日子。 “娘，您觉得您的身子受得住，能自己走出山去？”回来的时候还是何大庆背回来的，脸上的气色本就很差了，又被这么一气，何晓意脑子里有一个念头，她能受得起折腾？ “晓意说得对。”高冬雪点了点头：“香莲啊，我看这事儿你真的不能逞能。事又至此，你也帮不上什么忙。要我说，晓意都别去，回头他们会带消息回来的。” 不管是死是活是砍头坐牢，李松林他们肯定会回来说的。 “我无法在家里等下去。”母女俩异口同声。 “娘，我知道你着急无法安心等下去。”何晓意深呼吸一口气：“娘，您如果心里还有我这个女儿的话，您就听我的话。出山必须是我去，而你，一定要在家里养好身体。” 李大爷和高冬雪他们听到这话的时候都纷纷侧目。 “娘，您想一想，若是我爹这次真的摊上了人命官司，不是杀头就是坐牢，那样我就没有爹了。”话虽然陡，药也有点猛，但是没办法，这些话她必须说，否则是救不了秦香莲的心：“如果我没有爹了，您在出点什么事，娘，您觉得我能活下去？” 秦香莲身子晃了晃，右手连忙扶住了门框。 女儿说的是事实，若他们夫妻都没了，何晓意就得成孤女。 “香莲啊，晓意说得对。”高冬雪诧异的多看了何晓意两眼，这个儿媳妇真是太聪明了，这么小的年纪将事情看得这么彻底这么清晰：“你不为别的，就为了晓意这次你也不能再折腾了。我家那口子就是从小没爹没娘的，也就是命大胆大才活下来了成了一家人，你说你和他叔真要有个什么事儿，晓意可就……” 嗯，也不能说得太可怜毕竟还有自己不是。 “虽然说咱两家人也说了孩子们的事，可是，孩子到底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怎么着也得负责任，你得将她拖大，看她嫁人生子不是？”高冬雪道：“你的身子这次是受了大罪，你再去这么一折腾，这条命可就真的要丢一半了，这不是危言耸听，这是事实。” “是啊，杨勇家的说得在理。” “何大嫂，你就什么都别想，好好在家养。” “晓意要出山啊，那我们陪她去吧。” 立即就有两个年轻的妇人站出来支援。 “谢谢王二娘苏大嫂。”何晓意记得是这个称呼，这两人平日里也没什么交集，想不到关键的时刻还乐意帮忙。 这个时候真是雪中送碳，这份情何晓意记在了心里。 “娘，您要记住了，只有您好了我才能好。”何晓意对秦香莲道：“这事儿我们都帮不上他的忙，我只是去看看情况。” 在心底何晓意是有点恨上何大庆了。 真的，一个大男人不指望你心胸有多宽广，做事之前要动动脑子，一点儿理智都没有害人害己。 想想他如果真的……何晓意再次看了一眼秦香莲，也不会她的天会不会塌。 反正，这个家是靠自己的时候了。 她要快快“长大”。 深呼吸一口气，何晓意挺了挺胸脯：出发。 “李爷爷，婶子，我娘就拜托您们帮忙照顾了。”何晓意临出门前向李大爷和高冬雪她们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这孩子多懂事啊！”高冬雪此时很是欣慰了，这样的儿媳她稀罕得紧。轻轻的拍了拍秦香莲的手臂：“晓意说得对，眼下你最要紧的事是照顾好你自己。” “是啊，大庆家的，这事儿咱们都只有等消息，或许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坏呢。”李大爷也出言安慰：“你把身体养好了是正事。” “对，养身体，有什么事儿吱一声，我们大家伙儿能帮的肯定都不会推辞。” “就是，都是邻居。” 秦香莲浑浑噩噩压根儿就不知道她们都说了些什么，只是不停的抹眼泪。 李大爷等人都走了，何家恢复了宁静。 “走吧，床上躺着去。”高冬雪扶着她：“我再去给你舀一碗汤，我可是记好了，要保重身体。” “小月子也是做月子呢，可不能再哭了，以后眼睛还要不要了你？”高冬雪知道秦香莲这次是受了身体了，医生当时好像还说过以后再难有生育：“也不能老是弯腰做事，否则以后腰酸背痛罪都是你受。我生青山的时候就落下了病根，好在生老三月子里还养回来了。” 这次再落下月子病，月子的病一定要月子里才能养得回来的。她这具身体以后都没得机会治了。 高冬雪劝了又劝，在何家多打了几次转转后再看秦香莲时，她两眼空洞望着一个地方发呆。 唉，怎么能不担心呢。 一个不省心的男人，一个还那么小的闺女。 这个家哟，看样子怕是…… 高冬雪都不敢想象何大庆真的出了事，她们母女俩会过个什么样的日子。 唉，反正自家也都这么穷了，大不了以后再穷一些。 谁让青山那小子认定晓意是媳妇儿呢。 说起来，不结巴的何晓意自己越来越喜欢了。 这个媳妇儿了，以前的人不是还养童养媳吗。 她就当养一个童养媳得了！ 高冬雪暗自下定了决心，回去好好给男人商议商议。 而何晓意没回来的时候，她甚至连人都不敢离开，真怕失魂落魄的秦香莲做点什么傻事出来就惨了！ 第三十一章 打听情况 何晓意一路走一路想，她上辈子是不是祸害了银河系，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小胳膊小腿，这个山来来回回四次，简直走到膝盖拉伤。 和第一次出山简直天上地下的差别。 “唉，我那时简直就是鬼摸了脑袋才嫁到岭北山村去。”苏大嫂一边捶着腰一边道：“这个山，我爬了一趟就不想爬第二趟，也是嫁得远，娘家都不用回了。小时候我在家老是挨打，我那时就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嫁得远远的。现在三五年回去一次我娘稀罕得不得了。” “呵呵，嫁得远有嫁得远的好，但若是真的嫁得太远了，有个什么事儿也没娘家人照应，被人欺负了娘家人也不知道。”王二娘看了一眼何晓意还是忍不住说道：“你看秦香莲现在出了这么档子事，娘家人不也什么都不知道吗。” 对啊，外家呢？ 何晓意努力回忆，可惜都没有外家的影子。 “秦香莲也是苦命，她给我说过，八岁的时候爹娘就没了，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十六岁那年奶奶死了，就跟着叔叔婶婶。那个婶婶将她当丫头使唤呢，伺候她一大家子八口人的吃喝拉撒。”苏大嫂道：“刚满了二十岁那个婶婶就开始催她嫁人了。贪图媒婆说的彩礼钱，给了四十块就把她嫁给了比她大十二岁的何大庆，何大庆可是借钱来成的亲，到了何家两人挣钱还债，后来又有了晓意……” 所以，别说是隔着一个县城上百里路的距离，哪怕就是在同一个村子，那个娘家对秦香莲来说也没有半点留念的了。 原来如此！ 难怪秦香莲从未说起过娘家的事。 何大庆不仅仅是她的夫，更是她的天。 这个男人给了她一个自己的家，所以这些年也算是幸福了。 也一心想着能再生个儿子儿女双全，修个人生圆满。 一切美好愿望就这样被打破了。 双胞胎儿子没了，男人打架惹祸可能坐牢还或许被枪毙，这对秦香莲来说无异于晴空霹雳了。 何晓意也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个家真是悲剧不断。 现在，她首先要去的是医院，去看看刘怀风的伤势情况。 她们从岭北山村启程的时候比送刘怀风出来的李松林要晚了半天。 再加上他们赶时间日夜兼程，何晓意一行到镇上已足足晚了一整天了。 到医院一查却找不到刘怀风的病床号，何晓意浑身发凉。 不会是送到太平间或者送去尸检了吧？ 那样的话自己也只好给何大庆准备后事了。 “昨天是送了个浑身是血的人来，情况严重需要立即手术，让送县医院去了。”问了几个医生护卫总算有知道一点的。 县医院离这儿有八十多的路。 “去石河沟镇上就有车到县上了。”苏大嫂道：“去县上的车费是一块二毛钱。” 何晓意摸了一下，还好，手上有两块钱。 那是年三十晚上何大庆夫妻俩给她的压岁钱。 “你一个人去怎么行啊。”苏大嫂摸了四个荷包最后凑出来三块钱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定：“王二娘，我跟她一起去，你看你？” 这种情况下去县城肯定会是自掏腰包，所以她不好替王二娘做出决定的。 “我有个表嫂在镇上就在卫生院旁边的大院。我去她家里住两天，我等你们回来。”王二娘才不想去县上呢，她身上压根儿就没有揣钱。 “谢谢您，苏大嫂。”何晓意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出大山是怕遇上什么坏人或意外，但是出了城她就不怕了，外面的才是她知道的那个世界，虽然有些落后，到底是熟悉一点点：“这样吧，您和王二娘先回村里，我去县城看看，到时候我和我爹他们一起回去。” 你爹还不能有没有命回呢。 “还有杨大叔，松林叔他们呢。”何晓意道：“您们不用担心，我上过学，我识字。” “对，这孩子比我们还厉害一些，我是大字不识一个呢。”王二娘看向苏大嫂征询她的意思。 毕竟自己手中没钱，要去表嫂家接孩子的薄荷糖也该买两个吧，囊中羞涩寸步难行。出山时带的干粮也没快没有了，可不能再在镇上呆下去。 苏大嫂怕何晓意走丢了，那秦香莲还不找自己拼命。 “真的丢不了，要不您们送我上车，给售票员交待一下。”何晓意道：“到了县医院门口我就下，然后就能找到我爹和杨大叔他们了。” 这个方法倒也可行啊！ 苏大嫂和刘二娘直到车子跑得没影了才回过神。 万一那孩子找不到人怎么办，又或者他们已经回来了岂不是错过了？ “唉呀，你别担心那么多，人伤得那么重，怎么可能两天就回来了。”刘二娘心里也有点虚，不过为自己找着借口：“放心，没事的。对了，我们倒是可以去乡上打听一下何大庆的情况。” “可是我们认不到人啊？”苏大嫂担心的问道。 “我们找梅乡长，你忘记了，她到岭北山村来时还给我们开过会说过话呢。”刘二娘道：“我们说是岭北山村的人她就知道了，打听清楚了也好给秦香莲有个交待。” 又或者说，回到村上李大爷他们问起也能说个一二三。 免得将孩子丢下了，什么消息都没有打听到，那岂是白跟来一趟了吗？ 秦香莲又要担心男人又要担心孩子，那可真是受罪了。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焦头烂额的梅乡长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有点不耐烦的问道，特别听说是岭北山村的人时就鬼火冒，事最多的就是这个村。一桩接一桩：“不会是你们村上又出什么鬼名堂了吧？” “没有没有，梅乡长啊，我们就是想打听打听何大庆的情况。”刘二娘陪着笑脸道：“是这样的，我们想打听一下何大庆的情况，梅乡长啊，这次他给您添麻烦了！” “那可真是个大麻烦。”梅乡长恨得咬牙。龙集镇民风淳朴，没想到她上任不到一年就接二连三的给自己送了这么大的礼包：“你们是他什么人？” “邻居，就是邻居。”刘二娘连忙撇清关系将送何晓意出山的情况说了：“我们想着总得打听一点情况回去才好啊。” 第三十二章 多处受伤 “人在派出所关着呢。”梅乡长道：“你给他妻子带个话，具体要看刘怀风的情况来决定，医院刚才打了电话，说总算脱离生命危险期了。要不然，他得赔人家一条命。我就想不通了，明明之前还是村长，结果是个法盲！” 刘二娘和苏大嫂齐齐的松了一口气，没有死就好，何大庆也还能活着。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种情况不仅要赔人家的钱，还要坐牢，少说也是三五年了。”梅乡长道：“看来乡下的法律意识太淡薄了，我得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给他们提高。” 这是她的事了，刘二娘和苏大嫂点头哈腰陪着小心告辞了。 她们得将这个消息给带回去。 就是不知道何晓意怎么样了。 山海县人民医院，何晓意抬着看着上面的招牌深呼吸一口气。 希望没有死，希望还能找到杨大叔他们。 抬脚进大门，一群人从她面前擦肩而过。 “咦，那不是何晓意吗？”李松林突然回过头：“孩子，你怎么来这里了，你娘带你来的？” “当真，是何大庆的女。” “何晓意，你怎么来了？”杨勇四下里看了看，除了自己一行人外就没有一个熟人：“你一个人来的？你不怕被人拐走了吗？” 他一向自诩是胆子大的主，没料到何晓意还更大胆。 嗯，不错，是自己杨家的好儿媳妇。 “李叔，杨叔，我正要找你们。”幸好有运气：“那个，他怎么样？” 让叫刘大叔她都叫不出口了。 所有的事也都是他搞出来的。 “脱离了危险期，我正要送他们回去了，在这儿人多，吃要吃钱住要住钱的。”李松林道：“当时只顾着送人出来，我们身上的钱全部掏光了也没够过二十块。从镇上抬到石河沟镇后是梅乡长找车送到县医院来的。” 李松林手上捏着皱巴巴的大前门烟壳，上面歪歪扭扭的记着名字和金额。 想要将它交给何晓意，又想着到底是小孩子。 算了，捏着吧，回头只有找秦香莲了。 当然，他们也做好了思想准备这笔钱三五年是要不回来了。 何大庆这次惹的事不小。幸好刘怀风没死，医药费就够他喝几壶了，还不要说赔偿，还要坐牢。 “医药费是梅乡长让人来垫付的，一共交了八百了，我问过医生说用多用少说不好，最少得准备五千以上。”五千块，简直是天文数字了。 这个时代的万元户都得上电视，五千块啊，那是万元户的一半。 别说他要坐牢了，若是不坐牢这五千块医药费都够他累掉半条命了。 “好，李叔，您把谁借的钱钱了多少记个金额，过两年我们一定还。”钱能解决的问题都是小问题。 何晓意想知道现在的问题是：刘怀风的伤是个什么情况？ 杨勇和其他人都回去了，李松林留了下来。 他没料到的是何晓意还要去找主治医生。 李松林很惊讶，这孩子说话办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他来了两天都不知道谁是什么主治医生，只知道医生穿着白大褂，护士戴着白帽子，他们都是一样的，谁能分得清。 “王医生是主治医生。”小护士将何晓意带到了办公室：“你们进去问他吧。” 王医生看了看何晓意，又看了一眼李松林，这是病人的家属？ 病人的家属不是那个一直哭的女人吗？ 怎么还来一个孩子，而且那个女人还没有这个孩子淡定。 “是……”李松林想要说不是，何晓意却是接口说是了：“医生，能请您告诉我一下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吗？还有大约得治多少时候，后期需要准备多少费用？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之类的？” 李松林听她说话简直佩顾得五体投地，何晓意这孩子到底是上过学堂的，说起话来有板有眼头头是道。 他都说不上来的，这孩子怎么就问得这么“专业”，对，就是专业。 别说李松林，就是王医生都认真的看了两眼眼前的小女孩。 “情况比较复杂，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鼻梁有骨折、头部外伤四公分缝针、牙齿打掉两颗、腰部脊椎粉碎性骨折、右小腿骨折……”王医生说着都记不住了，然后又去翻了一下自己就诊记录：“反正不躺一年都要躺半年了，至于住院治疗时间得看你们的经济条件，后期费用我也说过了，保守估计准备五千块。后遗症肯定是有的，就是不能挑抬了，也算是残疾人了。” 何晓意听得头都大了！ 刘怀风这不是找到一个永久的饭碗吗？ 别说人碰瓷了，他就是伤得这么厉害。 也不对啊，怎么就说脱离生命危险，这伤真的差点要他的命？ “幸好没有生命危险，若不然以我们的条件也能抢救得过来。”王医生道：“我们山海县的设备啊，唉……” 那怎么自己听李松林说的不一样呢？ “是江梅告诉我的啊，出了手术室她就说医生是这样说的。”还有梅乡长安排的那个人也是这样给梅乡长汇报的：“她还说了，若是刘怀风死了她也不活了。” 好一个江梅，处处都在给何大庆挖坑。 这样的消息传回到梅乡长那里，传回村里又会是一番什么情形？ 知道了刘怀风的情况，何晓意心里有了一个底。 她现在要去咨询一下法律顾问，看这种情况下何大庆要承担什么责任。 李松林怕她走丢了，一直跟着的。 “何晓意，你怎么知道这些？”这还是一个孩子吗，简直是人精，走到县法院门口李松林脚都在打颤，他这一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会到这里来。 “我老师告诉我的。”不管是上辈子的还是这辈子的，都是老师教的。 第三十三章 要判五年 “这个要看情况。”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法官站在了何晓意的面前，他还是第一次见着有人上门来请求咨询解疑的。 刚才路过法院门口就被这小孩子叫住了，一脸可怜的说要请教他一个问题。 于是就给带到了会客室。 “张院长，您的电话。”一个年轻女人敲响了会客室的门，偏头看了一眼李松林和何晓意。 这是亲戚还是苦主？ 看着二人脚上的沾满了泥的布鞋和四五成新的棉衣心里更倾向于后者。 “好。”张院长对二人道：“你们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张叔叔，您先忙，我等您忙空了再谈。”何晓意觉得自己中奖了，随便一逮就逮着个院长。心里小小的雀跃了一下。 看着张院长的出去的背影，李松林揉了揉眼。 “晓意，那是你张叔叔？”他怎么不知道何大庆还有这么一门亲戚呢。也对，刚才进来的时候门口的人问他们找谁，何晓意说找她张叔叔，人家就没多问让起来了。 结果，这个张叔叔还是个院长。 看来何大庆这次还是有救了吧。 “嗯，是叔叔。”何晓意都懒得给李松林解释了。 叔叔也不过是一个大众的称呼。 她要是有这么一个拉风的叔叔何大庆这个村长的职务也不至于被撸了；秦香莲也能保住双胞胎；也就更没有之后的事情了。 虽然不是官官相护的旧社会，好歹也会给点脸面，或者说通风报信什么的也有机会啊。 不要说铁面无私只按规矩办事，面子还是要值一点钱。 张院长很快接完电话出来了。 何晓意早就将事件的经过组织了一下。 她知道当院长的人很忙，万一又一个电话给叫走了怎么办。 言简意骇将重点说了。 当然也没忘记将江梅指桑骂槐的事说出来，毕竟这才是导火线。 “这种情况要看对方。”乡下家长里短，邻里之间扯筋过孽的事多得很，张院长也是见怪不怪了。 唯一奇怪的是这个小孩，说话条理清楚，意思明明白白，而且还这么大胆。 “都是邻居，对方如果同意，你们可以私下解决，赔医药费、护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和伤残费，这样就不追究刑事责任。”张院长道：“如果对方一定要追究的话要看伤残鉴定。轻者一般三年以下，重者是三到十年；故意伤害致人死亡者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死刑。” “谢谢张叔叔。”何晓意立即向他鞠躬道谢。 “不用谢。”张院长越发喜欢这么懂礼貌的孩子了：“有什么事儿你可以来找我。” “谢谢张叔叔。”何晓意感动得差点掉下泪来了，再次鞠躬。 像他们这种人，很多是不想沾上麻烦的。 当然，找他不是说为何大庆开脱什么的，至少可以做到公正无阿。 很明显的，梅乡长肯定会拿何大庆来开刀了，刘怀风可是她亲点的村长，新官上任不到一个月就给打了，杀鸡给猴看，她不发火重点惩治才怪！ 有张院长这一席话，何晓意心里也就有谱了。 李松林也不敢小看何晓意了，当然，他还是很聪明的，哪些话当 讲哪些话不当讲。 “你来了就该去伺候他。”江梅一双眼红肿得厉害满脸的憔悴骂着何晓意：“你这个杀人犯的女儿就该为他赎罪，去将尿倒了！” “刘嫂子，晓意还是个孩子。”李松林听不下去了：“何大庆做下的事是何大庆不对，你不能为难一个孩子。” “她是何大庆的孩子，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她就是该去。”江梅走上前来要拉何晓意：“赶紧去倒了，你来了就在这儿守着，像孝子一样的守着。” 何晓意深呼吸一口气轻轻的避开了她的拉扯躲在了李松林的身后面。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被我爹打吗？”想想真是不甘心，何晓意忍不住探个头问道。 “你爹是疯子，是杀人犯。”江梅恶狠狠的骂着。 “不，是因为他娶了你。”何晓意指了指床上的刘怀风道：“你的嘴太臭了，有个嘴臭的女人早晚会被拖累，今天不被我爹打明天也会被别人打的。李叔，我先走了。”说完头都不回“蹭蹭”的跑下了楼。 “这个死丫头！”身后传来了江梅的叫骂声。 “我也走了。”李松林之前想留下来帮个忙的，结果看江梅这么可恶谩骂何晓意他就再也同情不起来了。 何晓意说得对，江梅的嘴真的很臭。 李松林到汽车站的时候，看见何晓意正站在那里摸口袋。 这是没有车费钱？ 他看出来这孩子掏出来的是一角两角的，一共好像是八角钱。 想想也是怪可怜的。 李松林站得远远的，故意不靠近，看这个丫头又怎么能上车？ 难不成她还能想个什么办法？ 何晓意见车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了再谈。 李晓林看车开动就惊讶了，这丫头没钱还敢坐车。 “没钱就下去。”车开出了县城，售票员一一卖票到了何晓意面前，听说一块二不够黑着脸说道。 “我真的没钱了。”何晓意陪着小心：“阿姨，您做做了事吧，让我搭到石河沟镇行吗？” “我给你做好事，谁给我做呢。”销售票才不管：“停车，让她下去。” 何晓意被扔在了路边上。 “我呸！”一点儿都没有同情心，再好的涵养都给磨没了。看着客车冒出的黑烟她忍不住朝空气中挥了一拳：“我要买车，我要买汽车飞机轮船……” 啊，这个时候的何晓意心底简直有绝望的感觉。 怎么回石河沟镇，怎么能到龙集镇！ 走路？显然是不行的，小胳膊小腿，更何况她好像还忘记了吃东西。 看着路边有卖油饼的摊子，何晓意咽了 下口水，这时肚子“咕咕”的抗议。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饱了才有力气！ 一毛钱一个，来俩！ 第三十四章 当小骗子 很快干掉一个油饼，还余下第二个，才刚咬一口，看着一辆客车来了，何晓意连忙招手。 上了车，还是没忘记吃油饼。 “去哪里？”售票员也有耐心，等她慢悠悠的啃完，然后伸手要车费。 “石河沟镇。”何晓意头都不抬的将紧紧卷成一圈的钱递给了她。 一毛一毛还是一毛，两毛，一毛，售票员看了一眼地下，没掉。 “怎么才六毛，是一块二。”售票员道：“还差一半。” “啊？”何晓意挑起衣袖擦了擦自己的嘴巴：“我是小学生，学生票半价，一块二不就是六毛吗？” 何晓意是硬着头皮说的。 她知道，别说是九零年的现在，就是零几年一几年的乡下学生半价票的事儿压根儿就不存在。 都是私人承包的，能赚一块是一块。 半价只针对办了学生卡刷卡的吧。 买火车没学生证依然是全价的。 所以，她这算是无理取闹。 “不行不行，哪来半价的说法。”售票员又伸出手：“添上，还差六毛。” 何晓意看着她想要说说好话，不过见她似乎也不是那种心善的主。 “阿姨，我妈就给了我八毛钱，我买油饼吃了两毛就只有六毛了。”何晓意一脸的无奈：“阿姨，怎么办？” “李哥，停车，下去。”真是倒了霉，拉了十多里路了才说没钱。 懒得给她说了，直接撵下去。 “吔。”朝着汽车尾气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真是太笨了，这么快就被撵下来了。 要是能再拉一段路就好了。 两辆车大约走了二十多里路吧。 还有六十里，不可能走路回去。 继续！ 何晓意是打定了主意用这种方法蹭车到底了。 边走边看，看见汽车她就招手。 只是这一次走了差不多两里路了才看见汽车姗姗来迟。 招手上去走到了最后一排座下。 “去哪里？买票。”售票员正说司机摆谈着什么唾沫四飞。等她说完事了，就走到车尾问着何晓意。 “石河沟镇多少钱？”何晓意抬头问她。 “一块。”售票员淡淡说到。立在她面前等着。 这个荷包摸了那个荷包摸，衣服裤子摸遍了，皱皱巴巴的慢慢的理了又理。 “不对，我还有钱呢？”何晓意急得想哭：“我娘明明给了我一元的。” “你再找找呢，是不是掉了？”售票员好心提醒：“钱放在一起呀，你这里一毛那一毛的当然要掉。” “怎么会？”何晓意又四个荷包摸了一次，甚至把荷包底都给翻了个底朝天：“没有，还是没有，我真的掉了四毛钱吗？” 嘴巴瘪着，要哭不哭的模样。 “阿姨，怎么办？我将钱掉了。”何晓意眼巴巴的望着她。 “你叫阿娘也没法了。”售票员哭笑不得：“我可帮不了你，上一个人就扯一个人的票，我也做不了假。钱掉了，那你就下车找你娘重新拿吧。” “我娘会打我的。”何晓意挤出了两滴眼泪。 “那是你娘的事，跟我没关系。”售票员喊了一句“停车。” “吱”的一声又结束了何晓意的旅程了。 有个七八里路吧！ 下了车的何晓意叹息一口气。 她真想问雷锋叔叔在哪里！ 想要坐一趟车怎么就这么难呢。 还有四五十里，看样子要将这一条线上的客车坐个遍了吧。 也不知道一天发几趟车。 又或者到最后自己只能甩火腿回去了。 何晓意边走边想下一次除了用这个招式外，是不是还要再添加一点别的。 若不然时间真的拖不久的。 再不遇上好心人，她都想耍赖皮了。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一辆车在她的面前停下来了。 这一次的车费是八毛。 唉，还是自己贪嘴了。 要不然就顺顺利利的能坐拢了。 “钱掉了？”售票员看着小女孩翻了半天拿着六毛钱要哭不哭的样子真是不忍心。 “嗯，娘明明给了我八毛的，怎么就只有六毛了呢？”何晓意苦着脸道：“要不，阿姨，你让叔叔停一下，我下去走路吧。” “这孩子。”售票员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你要去石河沟镇，这儿还有三十多里路呢，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得走一天了。来，六毛就六毛吧，两毛我给你填上。别伤心了，千万别哭啊，阿姨最是见不得人流金豆子。” “阿姨，您叫什么名字？”何晓意鼻子发酸，好人啊好人，她终于遇上了好人了。 “我呀，叫孙露。”孙露笑道：“怎么，你还要给我写表扬信不成？” “孙阿姨，您是大好人。”何晓意是不打算写表扬信，但是她会将这个人记在心里以后一定要好好的还她的人情：“阿姨，谢谢您！” 何晓意觉得只有鞠躬才能表达她的谢意。 “真乖，真懂事。”孙露感慨道：“阿姨家有一个姐姐，今年十二岁，比你大一些。看见你呀，我就想到她若是遇上这种情况也希望有人能帮她一把。” “会的，阿姨，好人都会有好报的，好人一生平安。”何晓意突然想要表达她的感激之情，主动提出要唱一首歌送给孙露。 “有过多少往事，仿佛就在昨天……如今举杯祝愿，好人一生平安……”献唱了一首《好人一生平安》的歌后，何晓意又加上了一句台词“这首歌送给孙阿姨，也送给车上的所有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祝您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好人一生平安。” 鞠躬，差点脱口而出“扎西德勒”，幸好吉时刹住了车。 “好，这孩子唱的歌真好听！”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这首歌是谁教你的？真好听！” “孙阿姨，我叫何晓意，我老师教的。”何晓意才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超前了，这首歌出来的年代好像是1991年，即还有一年才红遍大江南北的歌曲生生的让自己给搞成了“早产”。 幸好这是一个落后的县城，否则她的谎话怎么也编不圆！ “真好听，何晓意对吧？阿姨每天跑这趟车，以后希望还能遇上你。”到石河沟镇的时候孙露还有点恋恋不舍。 “阿姨，会遇上的，我下次将钱补给您。”何晓意也觉得遇上孙露是她的运气。 要不然，她还要当一个小骗子。 第三十五章 大骂一通 何晓意挥手和孙露告别，她的心情莫名的好起来。 办法总是比困难多的，边走边蹭车最后还是从山海县回到了石河沟镇。 再走路去龙集镇上。 走到龙集镇，她要去看看何大庆。 看守所里，何大庆被带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你来干什么？”何大庆满脸的胡子拉茬看见何晓意脸上有点惊讶：“你娘呢？” 何晓意从他脸上读不出悔意和歉疚，眼里似乎只有平静，似乎他都想好了要承担的一切后果。 倒是看不出来，还有敢做敢当的能耐。 只不过，他可有想过秦香莲和自己呢？ 难不成，她还指望秦香莲来看他？ “我娘听说你惹事急得昏过去了，一天一夜才醒来的。”何晓意就是故意要将事情说得严重点：“醒了吵着出山来看你，李爷爷说她这个样子真要出山估计就交待在山上了。全村人都不让她来，最后是刘二娘和苏大嫂陪我来了。” 来了就是想听听你的话，看你此时有什么想法。 “他死了吧？”何大庆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问道。 何晓意没有回答，只看着他。 “你娘……”看了一眼何晓意：“你娘儿俩好好过吧。” 这是准备慷慨就义了吗？ “你为什么要打架，老师说了，打架是不对的。”何晓意想听听他的真实想法，是一时的冲动，还是故意而为的。 何晓意还是知道这二者可是有区别的，量刑也不一样。 “呵呵，他害得老子两个儿子都没得到，老子早就想杀他了。”何大庆红着眼睛道：“王八蛋，老子从小和他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一直当他是兄弟，他娘的，没想到是个狼心狗肺的，一次次的算计老子。” 此时的他满脸的恨意。 “老子之前还想着你和你娘的，要不然在镇上就动手了，弄死他是老子的心意，老子和他誓不两立。”何大庆道：“死了也好，死了一了百了。” 这个好不知道指的是他还是刘怀风了。 “如果他没死呢？”看见何大庆疯狂的模样何晓意浑身发凉，成疯成模了，或许监狱是他最好的归宿。 之前还想着让他少坐一些时间，如今看来，坐多少年都由着法官判吧，坐在里面至少不用担心他再做出疯狂的举动了。 在那个地方磨磨心性好好改造吧。 何大庆听说刘怀风没死简直不相信。 “怎么就没死呢，老子给他头上开了瓢的。”很是遗憾：“等老子出去了……” “你够了！”何晓意愤怒不已：“你们出去了还要杀他是不是？你知道吗？因为你的自私，你已经让我们这个家垮了。刘怀风的医药费加赔偿一共要一万多，一万啊，你现在变成了这个模样，我和我娘拿什么去赔，将我母女俩卖了也赔不起；我娘受了这次罪身体本来就不好了，你还要给她伤口撒盐……” “她身体不好都是刘怀风那个王八蛋给闹的。”何大庆道：“我不找他算帐找谁？” “你找他算账你哪怕打死了他，两个弟弟能回来吗？我娘就能好起来了吗？”简直不可理喻：“你完全是在找借口逃避。他们骂你没儿子，你就愤怒成这个样子，是觉得我比儿子差了对不对？我告诉你，我只会努力学习加油挣钱，五年十年后，你一个女儿抵别人十个二十个儿子，我觉得这样不好吗？” 何大庆被何晓意骂得一愣一愣的。 这当真是他之前那个被认说是傻女儿结巴的女儿吗？ “是，我之前是结巴，是害怕，不敢开口说话。”何晓意也知道这样会露陷了，所以将话圆了回来：“可是，那不代表我就是你们眼中的傻孩子，你们每个人说的话我都记得住；你们每个人做的事我也明明白白的。我之所以要上学，我就是想学得更多，看得更多，让自己变得聪明一点。” 何大庆很震惊，这些他都不知道啊。 “可是，我会说话了，我变聪明了，你们却不接受我。”何晓意眼泪流了下来，她是同情原主的：“黄主任那天来时说我不傻，我也觉得自己不傻，我一急之下说出了话，结巴好了，你却狠狠的瞪了我几眼，你是怪我不该说话该装傻……” 说起来好像是真的自己不对吧。 演戏没学会，影响了这个家！ 真是满满的心伤。 “我一直想要帮娘跑出去。”何晓意还在流泪，她是有点后悔了，为什么现在才想起这个政策。 就是在和张院长谈话的时候，张院长提出一个问题：虽然提倡计划生育，一个家只生一个。可是在偏远的山区因为需要劳动力，第一个是女儿的政策是允许生二胎的。 何晓意也隐约记得有这个说法的，结果，他们都是蠢的，明明有政策却不懂，生生断送了两个孩子的小命。 “娘摔跤没了孩子，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在医院里你不闻不问；若不是杨婶劝说还有一个我，估计娘都回不到山了。”何晓意对何大庆是失望的：“你是一家之主，你是娘的主心骨，你没有安慰她心疼她，却去打架斗殴，将自己弄成了这副德行，坐在这里还有恨意，然后对我们母女俩不管不问，任由我娘伤心难过，任由我们去挣钱赔人，一万块，你觉得我和我娘要多少年才赔得起，这其中还不算利息？” 何大庆被女儿骂有点恼羞成怒的感觉。 “你想想吧，以后的路要怎么走随便你。”何晓意道：“我和我娘还要过日子。” 何大庆嘴角喃喃，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你如果想少坐几年牢，那就别说一开始就想杀人。”何晓意最后还是不忍心：“就是江梅骂你，你听了气血上涌，和刘怀风狭路相逢斗气才动的手。” 口供可是很重要的，伤人后有没有悔意也是酌情量刑的原因之一。 “人没死，但是残了，以后没法子挑抬了。”何晓意深呼吸一口气：“我也问过了，你大约要坐三到五年的牢，希望我和我娘还能活着等到你出来。” 说完这些话，何晓意头都不回的走了。 她真是倒霉，遇上这么个不着调的爹。 原以为是村长，结果是个流氓。 对生活对家人对自己不负责的都是流氓！ 第三十六章 两人私跑 天要黑了，何晓意没地儿可去，她想干脆回学校找老师收留住一晚上。 回到学校的时候，陈老师看她眼神很复杂。 “你爸的事儿都听说了。”陈老师道：“我也知道你的结巴好了，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说起来也是好事。” “陈老师，谢谢您。”何晓意也很感慨，现在的情况是她再也不愿意留在学校耽搁时间了：“我家里出事了，我可能 读不成书了。” “真是可惜了。”何晓意给她的印象是一个很好学的孩子，虽然之前考的是倒数，但人态度是端正的：“老师觉得，你不应该放弃学习，相反，更应该努力 读书才有出息。” “我家没钱供我读书了，而且我也不能留下我娘一个人大山里。”何晓意苦笑着摇头：“没事儿，老师，您们不是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吗，我相信我会有出息的。” 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人当然不会有出息。 陈老师再次叹息。 “刘永胜还不知道这事儿，你也别告诉他们。”何大庆差点将刘怀风打死的事江梅帮来找儿子让陈老师给拦住了。人已经在县城医院了，也没有事就不用去看了吧，省得耽搁孩子的学习。刘永胜可是一棵好苗子：“这儿是学校，让他们安心读书才是正事。” “好。”何晓意点了点头，这又不是喜庆的事，能保密更好一些。 操场上，有人大声喊刘永胜。 “你媳妇儿来了，真的，在办公室，我看见了的，陈老师肯定是在批评她，读书又笨还不早一点到学校来学习，开学都这么久了才来，不遭才怪！” “你乱讲，她不是我媳妇儿是杨青山的。”刘永胜红着脸道：“谁以后再这样讲我跟谁急。” 怎么就变成了杨青山的了？ 小孩子们叽叽喳喳好奇的问。 “对，是我媳妇儿，谁以后要是欺负他，老子肯定揍人。”与刘怀风的遮遮掩掩不同的是杨青山站在操场的石头上大声宣布：“你们都听好了，何晓意是我杨青山的媳妇儿，以后都不准笑她结巴。不对，她早就不结巴了，我媳妇儿可厉害了。” “哈哈哈！” “杨青山的媳妇儿！” “真不结巴了？” “你媳妇儿哪儿厉害了？” “我就好奇了，怎么变成了你媳妇儿了呢？” “是因为有些人配不上她啊！”杨青山道：“我媳妇儿聪明又能干，只有我杨青山才配得上。” 得瑟！ 杨青山有一个小媳妇儿，瞬间就传遍了学校。 杨青山走哪儿都是扬着头的，他很骄傲！ “你真的是杨青山的媳妇儿？”一个女同学拉住了才出办公室的何晓意：“你真的不结巴了？” 自己 是不结巴了，但你是不是有点三八？ “你怎么从刘永胜的媳妇儿变成了杨青山的了呢？”女同学追问。 “因为我喜欢他啊。”何晓意语不惊人死不休，对这群孩子来讲这绝对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小学一二年级的孩子啊，别说九零年代，就是零零后一零后都算是早恋了。 这话估计着杨青山听到会很开心吧。 也会在这个小小的中心小学掀起奔浪。 不过，这一切都与她没有关系了，她不会来读书了。 “怎么会，为什么，何大叔和大婶不让你上学堂吗？”不对啊，何大叔虽然不当村长了但是他也知道读书才有出路的“是因为你娘要生弟弟了，然后就不爱你了吗？” “是我家没钱供我读书了。”何晓意看他一脸关心的模样很受用。 何晓意觉得她重生这大半年的时间缺钱缺钙还缺爱。 “生弟弟要用很多钱是不是，然后就没钱供你了？”杨青山补脑道：“果然还是重男轻女啊！” 这个词是从山里出来上学后懂得的。 就是有女儿的人家对女儿不好，对儿子稀罕得很，这就叫重男轻女。 “我没有弟弟了。”想着那两个未出世的小生命何晓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反正就是出事了，家里不仅没钱供自己读书了，还背上了很多债务。 而且，她可能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了。 怎么可能？ 杨青山要知道原因。 “我娘出事了……”何晓意感觉杨青山比别的孩子早熟很多，有些事可以让他知道了，既然逼问她干脆就说了，甚至连何大庆打刘怀风的事都和盘托出。 “陈老师不让我说的，你可得给我保密。”何晓意道：“现在你明白我不读书的原因了吧？” “那你怎么办？”杨青山一脸的担忧：“你不上学堂了我也不上。” “你傻啊，你不上学校不读收怎么有出息？”何晓意想不到他还妇唱夫随，她可不能带坏了他，不管这个媳妇儿是真是假，不读书肯定是不行的：“你不仅要读书，而且还要好好的读，比过刘永胜，将他踩一脚下去，看他还怎么得意。” “我怕是不行吧。”杨青山有点怂了。 “是男人就不要说不行。”何晓意瞪了他两眼：“想要当我的男人没那么简单的，我的男人是要顶天立地的，要有本事能保护我才行。若不然，你还是早点退下去。” 杨青山愣了住了，她知道何晓意是个厉害的，没想到这么厉害。 “我要回岭北山村去看我娘了。”何晓意道：“记住我说的话，别将这事说出去，有一个劳改犯的女儿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嗯，我不说，你一个人回去吗？”杨青山摇了摇头：“不行，我送你回去。 “你要上学啊，别耽搁课了。”何晓意咬着嘴唇：“没有狼和虎我就不怕。” 那也只不过是自我安慰而已。 “不，我会担心，你是我媳妇儿，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走的。”说着就拉了何晓意的手：“走，我们现在就走，别告诉老师。” 这不是要私奔的节奏？ 何晓意不是孩子，她知道这样不行，拉着他去找了陈老师说明了原因。 “也好，送回去吧。”陈老师叹息一声：“唉，你们家的事儿真是多啊！” 第三十七章 劝慰娘亲 何晓意觉得杨青山这小子真的不赖。 一路上连拉带拽，带的干粮也让她先吃，让她吃饱了自己再吃。 “我是男子汉，自己的媳妇儿都照顾不好是不行的。”杨青山道：“我爹说了，连自己的妻儿老小都照顾不好的就是孬种。” 何晓意有点汗颜。 自己还只是一个孩子，她口口声声说是媳妇儿。 她一直没有理他，没想到杨青山还真有这个能耐啊。 还有一点，杨勇的家教不赖。 从何大庆与秦香莲的聊天中知道杨勇在岭北山村是数一数二的横，几乎所有的人都惧他三分。 从小就是孤儿，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要是惹上他就像牛一样红着眼睛不认人。 口碑不好的杨家却合了何晓意的心意。 真的，此时的她觉得杨勇比何大庆还要好一些。 “终于要到家了，也不知道我娘怎么样了？”何晓意有点担心。 “没事儿，你不是说你走的时候我娘说了要照顾婶子吗，放心，她说了的事就一定会做到的。”杨青山安慰道：“婶子肯定没事儿。你爹也一定没事的。” 秦香莲已经瘦得不像人样子了。 看见女儿回来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 “你爹他？”李松林他们已经先一步回来了，刘怀风的情况何大庆要面临的惩罚都说得一清二楚了。秦香莲一想到那笔巨债还有男人坐牢的情况她气得半死了。 真的，若不是高冬雪一直在劝说自己还有一个女儿何晓意需要照顾，没准儿她就真的走极端了。 此时看着女儿想着她这么可怜的模样儿心里如刀绞。 “娘，爹这样子我们谁也帮不上忙了。”何晓意真不想回大山，一回来就得面对这一摊。只是，身为人女她又不能逃避责任：“娘，您现在只有一件事，就是养身体。” “婶儿，您放心，我长大了会和晓意一起挣钱还债的。”杨青山道：“您现在就是养身体。” “青山啊。”秦香莲对这个沾上来的女婿是越来越欢喜：“你看，我家这个情况，以后怕是没有钱给晓意做嫁妆了，要是……我们也不怪你。” 别说要让他挣钱还债了，能同意娶晓意都不容易。 现在的何家可不比当年，以后就是债台高筑，这样的人家谁愿意入赘，估计白送一个女儿给别人都不要。 谁沾染上就是一辈子的负担了。 “婶子，晓意是我认定的媳妇儿，就是一辈子的媳妇儿，何家的事就是我家的，放心，我会负责到底的。”杨青山拍着胸脯：“我不会怕苦怕累的。” 何晓意看他那模样都不忍打击他。 你不怕，你爹你娘怕啊！ 现在的何家，估计着全岭北山村的人都害怕。 怕他们开口借钱，怕他们粘上。 “何家是翻不过身了。” “何大庆至少要坐三年。” “要是刘怀风闹得凶，没准是五年八年也不一定呢。” “听说何大庆有亲戚是法院的。” “法院有亲戚也一样啊，法院又不是他亲戚开的，难不成还能说不坐牢。” “说是可以私了，私了就不坐牢。” “刘怀风怎么可能私了，差点将他打死了，恨不得让何大庆去死吧。” “这事儿说起来也是他自找的。李家也生二胎呢，看没李家什么事。双胞胎，两个儿，何大庆不记恨才怪，要是我，我也想杀人。” “你还说！” “别再火上浇油了。” “不管我说不说，但是刘怀风这事儿就是不厚道，真的，你当村长又怎么样，不可能当一辈子吧。何家这仇是记下了。以后两家见面就会像疯狗了。” “可怜的秦香莲！” “还别说，何晓意那孩子倒是让人刮目相看，自己一个人去山海县找到了他们家当院长的亲戚。” “你说这孩子也是个有本事的，听说八毛钱都能坐车从县城里回来。” “不能吧，那县城里的车到石河沟镇都是一块二呢，少了钱就让你下车，又不能砍价的。” “真的，说她上车的时候只八毛钱。”这件事是李松林说出来的。 而他也一直没想明白，这丫头怎么就回来到了呢。 自己一行人舍不得那一块二是走的路，何晓意却是坐的车，这就是差别。 李松林也想不明白呢。 “我就蹭车啊，走一段路算一段路，一共坐了三辆车遇上了好心人，所以我就回来了。”何家，秦香莲也想起忘记拿钱给女儿的事了。只知道李松林回来递给了她一张烟壳，上面是两百多块钱的帐单。 家里只有五十二块钱的存款，但是她不敢拿出来还帐。 未来什么情况都说不好，她要将这点钱留着，自己可以死，但是不能让女儿饿死了。 这五十二块钱就是何晓意的命了。 “我可怜的孩子。”秦香莲搂着女儿眼泪汪汪。 “娘，你该觉得你能干的女儿。”何晓意心里叹息一声，抬手给她擦 着眼泪：“你想想啊，从县城到石河沟镇我八毛钱不仅坐了回来，还买了两个油饼吃。只要肯想办法，总会有出路的。只要有人在，再大的困难也不怕。” 现在最让她担心的就是秦香莲的身体了。 “娘，您再这样哭下去神仙都救不了你了。”何晓意怄得不行，她这当女儿的操的是当娘的心：“这事儿我们谁都改变不了，和刘家的仇结大了也别望她们同意私了。所以，爹坐牢是坐定了，这之后的日子，咱们母女俩相依为命，娘，您爱惜身体就不会成为我的拖累，若不然，你难我更难。” “好，娘不难过了。”秦香莲连忙抹泪：“娘的晓意真乖，娘的晓意懂事了！娘不怕，娘什么都不怕！” 第三十八章 女婿已定 天黑的时候，杨勇和高冬雪会带着杨青山上门来了。 秦香莲心里有点慌乱，该来的始终 都要来。 “香莲啊，我们也不是外人，这事儿就敞开了说。”高冬雪道：“你们家里出事了，晓意既然是我们家的儿媳，她读书的学费就由我们来凑。” 让何晓意继续上学，而且由杨家出学费，这可真是好心了。 何晓意看了杨青山一眼。 “我给我爹娘说的，不管怎么样，让你多读两年书。”杨青山道：“你不读了我也不读。” 这个傻小子，居然还这么讲情义。 “我给你说的话当耳边风了不成。”现在不是有没有钱读书的问题，而是她压根儿就不想去读。 她在寻找出路，要怎么样才能挣钱解决这笔巨大的外债。 在万元户特牛b的年代，何家要欠债上万。 这也是真正的牛b了。 她不会去读书了，没等秦香莲反应过来何晓意就拒绝了。 “我娘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理由也是现成的。 “不还有我们吗。”高冬雪道：“她会时常过来陪她的.” “不一样。”何晓意道：“谢谢杨叔和婶子了。晓意永远记得你们的大恩，只是这书我是不会去读了。” 何晓意不去读书，杨青山也愿去。 “老子抽死你信不信。”杨勇怒目相视：“没出息的东西，为了你读书，你何大叔可是费了不少劲儿的。” 说起来，岭北山村的这些孩子能上学都是何大庆的功劳。 唉，墙倒众人推，这些人都不记恩。 何大庆出事了，也没见他们来关心关心。 “都是好人。”何晓意从秦香莲手中要过了那张烟壳纸，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份情她记下了：“只是大家都不容易，不能因为我们自己有事就给他们带来负担。” 还能怎么帮忙啊，没有袖手旁观落井下石就是帮得最好的忙了。 杨青山对杨勇凶神恶煞的妥协丝毫不在意。 他遭抽又不是第一次。 后山的黄荆棍儿家里有一捆，爹说不打不成器，黄荆棍儿出好人，这一捆都是给他兄弟几人准备的。 “去上学，别忘记我给你说过的话。”何晓意淡淡的看向他：“我是指望 着你有出息才行的。 ” 行，媳妇儿都发话了那就照这个做吧。 乖乖的跟着爹娘回家，明天回学校。 “等放假了我就回来看你。”回学校之前杨青山还信誓旦旦：“谁要是欺负你了就记下来，我回来找他们算帐。” 这个小屁孩，责任心比何大庆还强。 说起来真是颜汗啊。 秦香连和何晓意都没料到，这种情况下杨家人还特意的意气。 对女儿选择不读书陪伴自己的事，秦香莲又觉得亏欠女儿了。 “娘对不起你。”搂着女儿秦香莲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饿了吧，娘给你做饭。” “娘，您没有对不起我。”真正对不起的她的人是何大庆。也不对，对不起她的是老天。 好好的当个新时代有理想的抱负的大学生，也不知道上辈子得罪了哪路神仙，直接就给贬回了这个时代遇上这样没脑子的何大庆。 “娘，我今年九岁了，我长大了，我能自己做饭。”何晓意决定不再装小了：“娘，您休息一下，我煮饭给您吃。” 秦香莲挣扎着要起床，她怕何晓意不会。 “有山靠山，没山自担，娘，我能担得起这份责任的。”何晓意道：“娘，我能做的事儿以后您别和我争着做了。不能做的事我自会喊您。” “好，我的晓意长大了。”秦香莲自然又是泪流满面。 唉，遇上一个这么能哭的娘也是麻烦。 何晓意觉得秦香莲的泪已经成了西湖的水了。 秦香莲感觉自己的女儿长大了。 能做饭，也能洗衣服。 何晓意还是怕自己冻感冒，都是烧的温水来洗衣服。 屋后的柴火也抱不动，太大捆了。 “呯”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何晓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没法拖动它一点。 “晓意啊，抱柴？”李松林路过看见了连忙帮她将柴火抱回家。 地里的菜都快干死了，何晓意试了试刚好将扁担放在肩膀上，舀了半挑粪压根儿就挑不走。 “晓意，你要挑到哪里？”路过的苏大嫂见状走了过来将粪桶舀满：“以后有做不了的事告诉我，我帮你做。” “谢谢苏大嫂。”从镇上回来的数天内，除了高冬雪经常来帮忙外，岭北山村绝大部分村民还是很热心的，看见她做不了的都会帮忙。 “你娘好点没？”同样身为女人，自然知道她的毛病在哪里，那是心伤。 “好多了，这几天有力气下床了。”她带回何大庆的消息时秦香莲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走几步路就会喘粗气，冷汗直冒，浑身是软的，随时都有晕倒的风险，所以被何晓意要求吃了拉以外全都在床上进行。 养了几天，情况总算好转。 “你娘幸好有你这么懂事的孩子。”苏大嫂叹息一声：“你记住了，做不了的喊一声就好，我们大家都可以帮你的。” “谢谢苏大嫂。”这一点不用置疑，可能也有那么几家人与何家关系不是很好。 但是绝大多数是好人。 何晓意曾经想过，为何杨勇没有来自己家里呢。 后来也是听高冬雪说了才知道，人家是在避嫌。 好吧，山里人很清闲，估计也怕了八卦这种情况。 倒是高冬雪每天都要跑两趟，经常问有没有需要她帮忙的。 看着秦香莲一天天好转松了一口气。 最怕的是她病得厉害了怎么办？ 到时候又得抬山外上医院，最为关键的是这一家子没钱。 能好就节约了不少。 “养了快二十天了，我也该好了。”秦香莲脸上有了血色，眼睛也不再红肿了：“就不知道你爹那边……” “快看，那是谁？”有人眼尖大声喊。 “是刘怀风，被人抬着回来了。”高冬雪道：“他出院了？” 第三十九章 谈谈赔偿 刘怀风住院二十天被人抬回来了。 而让人想不到的是，在江梅的带领下人直接往何家抬。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现在的吃喝拉撒离不得人，你们要么给钱，要么就照应。”江梅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还要拖着几个娃，这事儿没商量。” “刘大嫂，不急，咱们坐下来慢慢谈。”梅乡长派了一个姓杨的干事来调解这件事，他是不赞成江梅这样干的，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而是加深矛盾的手段。 秦香莲是一个没主意的人，她去请了李大爷来帮忙。 何晓意站在旁边默默的看着。 “都是邻居，发生了口角有了抓拉也是正常的。”李大爷道：“怀风啊，你和大庆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可是关系一直很好的噢。” 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好得差点成了儿女亲家。 “你们可能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了。”李大爷道：“现在大庆还在派出所里关着的，你看是不是让他先回来，你们坐下来好好谈。” 虽然不敢抱希望能够私了，试一试总是好的。 秦香莲请他的时候就谈了看行不行。 李大爷也希望能不辜负秦香莲的希望。 毕竟，岭北山村最能打架的杨勇都没有进过监狱，这何大庆要是进去了可就开了村子里的先河了。 而且，他要进去了就是一辈子的污点了，那对母女又怎么办？ “李大爷，你说得轻巧吃根灯草。”刘怀风躺在担架上：“你知不知道我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我浑身上下都疼得不疼了，还挨了好几刀。现在是个残疾人了，连重活也干不了。让他回来，让他回来我先打断他的腰，再让他去受我受过的罪全部受一遍，这样就说开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受罪了，让大庆补偿补偿。”李大爷道：“医药费让他赔不说了，还要赔误工费营养费，你看这样行不行。” “赔，都得赔。”刘怀风冷笑一声：“我还要让他坐牢，李大爷，我给你明说了，这事儿善不了！” 李大爷看了一眼秦香莲，秦香莲紧紧的咬着嘴唇尽量不让自己现在哭出来。 何晓意轻轻的走过去拉着她的手拍了拍。 本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这会儿还怕什么呢。 预料之中的事出现了而已。 医药费一共花了四千八，江梅要各种赔偿费一万零两百，凑起来就是一万五。 听到这个数字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个冷气。 连林干事都有点不可思议。 他好歹还是一个大学生，感觉自己压根儿没有江梅这个农村妇女会算计。 这一万五是怎么算出来的啊。 狮子大开口。 “四千八的医药费是梅乡长让人垫付的，这钱我们会还给她。”何晓意甚至想过，赔她两万都行，最主要的是看能不能私了。 当然，她也不会这么傻上赶着去送人头，她要慢慢谈判。 “我可以赔你们一万，但是你们得拆了案。”何晓意道：“只有将我爹放回来了，他才能挣钱赔你们，若不然，别说一万五了，就是两万三万我们也可以答应，因为我和我娘压根儿就挣 不了钱，一辈子都给不起。” “不可能！”江梅尖叫起来：“何大庆害得我们这么惨，我们不仅要你赔钱，还要他把牢坐穿。” 果然是这样安排的。 何晓意心里泛着冷笑。 她不介意何大庆坐几年。 真的，如果他的心魔没有消掉，坐牢就是给他最好的修练。 免得回来惹出更大的祸事来。 不过，赔钱的事，她还是要认真的谈一谈。 别将她的胃口喂大了。 “那我们也赔不起。”何晓意越过所有人直接道：“要不然，你们将我和我娘一起抓 去坐牢，也省得被饿死了。” 这话让李大爷等人都侧目。 说的是实话，又有点威胁他们的味道。 “呵呵，不是说你是傻子吗？”江梅冷哼一声：“何大庆就是将我们所有的人都当成傻子了呢，为了生二胎就这么不要脸。看看，这哪是傻子，牙尖嘴利的，比谁都厉害呢。” “多谢夸奖。”何晓意也不示弱：“比起你还是要差一点。请问你那个赔偿是怎么算出来的？我爹伤了人，要赔偿我们也认，但你不能坐地起价漫天要价，那样就是敲诈！” 李大爷简直佩服这个小女孩了，这么厉害哪需要请自己来。 “误工费，一个工按三块钱一天算顶天了，他也不是才能高科技技术人才，现在一个石匠的给人干一天的工钱还不到两块呢；护理费也给你按三块一天算，二十天一共就一百二十块；伤残费，你这是几级疾，鉴定了吗？没鉴定咱们不好谈；精神损失费，给你两千顶天，就算伤残鉴定七七百百算下来，凑一个整数，五千，你们要干就干，不干拉倒，反正，多的我和我娘也没法承认。” 问量是这五千块她们娘儿俩也拿不出来啊。 林干事在来之前就和乡上专门负责处理这种事的老同志询问了一下，像何大庆这种情况，能赔个三千左右就差不多了。 没想到，要的真敢要，算的还是挺厚道。 江梅说不给就将刘怀风留在何家。 “可以，大不了我和我娘出去讨口流浪。”谁怕谁呀，现在的何晓意就是光脚的，你要住自己家是吧，那自己就不回家。 “怀风家的，这事儿你们再想想。”李大爷也觉得江梅是咬着不放了：“怀风在何家养病确实不方便，还有，何家这母女俩也怪可怜的。” “李大爷，我不知道他们给了你多少好处。”江梅冷笑道：“她们可怜，我就不可怜了？他爹变成这个样子是谁干的好事？她们可怜是活该，我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怀风家的，你别血口喷人。”李大爷气得不行不：“我活了七十多岁了，我收过谁的好处？只不过，做人要讲良心，你嘴不是那么碎，你男人能和大庆打起来？今天打倒的是你男人，若是何大庆。秦香莲也这样闹腾，你又有何想法？” “刘大嫂，要不，你们就大人大量，这事儿就按那孩子说的办？”林干事想速战速决，他好回去禀报。 江梅不干，林干事将她叫出了门去私下摆谈。 第四十章 写下欠条 “我可是看在梅乡长林干事面上才同意的。”江梅再进来的时候趾高气昂；“若不然，我非让你们赔得倾家荡产。” “现在已经如你怕愿了。”何晓意冷笑一声：“我们在村上还借了很多家人一共两百多块钱呢，我们这个家现在最值钱的就是三只鸡两个鸭了。” “关我屁事。”江梅冷哼一声。 “不对，我们家还有值 钱的。”何晓意突然间话锋一转：“还有很值钱的。” 什么东西？ “我们家现在最值钱的就是我娘和我自己了。”何晓意道：“只要我们母女俩不在家，门都可以不用锁了。” 我呸！ 江梅好想吐她两口口水。 “好，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林干事将江梅叫出去说了一下大致的行情，也提醒了她何家母女俩是没有那个能耐挣更多的钱赔偿。与其说一个永无可能的天文数字不如拿着一笔钱在手里。这样更安全更划算一些。 “那行，拿钱来吧。”江梅知道自己要的钱不少了心里就有底也不再闹腾了。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何晓意没有说出口：“我可以给你们打欠条。” “呸！”这一次江梅是真的吐出口水了，欠条，白纸一张，这钱说了赔偿等于没有赔：“林干事，你看看，我让了一步，结果他们得寸进尺。” “刘大嫂。”林干事却不这样认为，他是有文化的人，知道欠条也是具有法律效应的文本：“何家有没有这笔钱你作为她邻居应该是知道的。何晓意是吧，你这个欠条要分几年付清？” “我爹做几年牢，我就分几年付清。”要挣上个几千上万块钱，没点本事是不行的。她应该有那个本事，却又不能让人发现。而且，她是故意的，真的，就是故意要让江梅着急。 她深信江梅不敢再出尔反尔，不敢再折腾。 “我爹要是现在不坐牢，最多三个月可能就付得清了。”何晓意看向江梅：“你说你选择哪一个？” “我就算是拿不到钱也要何大庆坐牢。”一直当自己是隐形人的刘怀风狠狠的说道：“三年最多三年，你必须 付清，否则的话，咱们法庭上见。还有，这三年，你要按银行同等存款利息付给我才行。” 李大爷等人听到这里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这是要逼死秦香莲母女不成。 那是五千块啊，不是五百五十五块！ 现在的他们在山里，一年也赚不了多少钱，全家人能有个二三十块都不错了，想想这笔巨债简直就生无可恋。 “可以。”何晓意爽快的应了下来：“只是，我希望随着我将这笔钱付清，你和我爹之间的恩怨也能完事。” 江梅和刘怀风恨何大庆入骨。 事实上何大庆也是恨着他们的。 这个梁子是接下了，没得解。 林干事带来消息，五日之后在山海县对何大庆进行宣判。 秦香莲眼泪又流了下来。 她是要去看看的。 “这件衣服得给他带上，冬天棉衣也不能少。” “我给你爹做的棉鞋还没有穿，还是新的。” “这双布鞋穿了两水，两双不够，我还得赶着时间给他一双。” …… 秦香莲就像一个无头的苍蝇一样在房间里打转转，一边收拾着何大庆的换洗衣服，一边念叨。 吃过晚饭就拿了布壳坐在煤油灯下比着笋壳剪鞋样。 “娘……”何晓意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一下。 她觉得秦香莲就是活在自己编制的梦里面。 估计着一直以为何大庆是一个好的。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何晓意经过一而再再而三的事后将何大庆看得清清楚楚的了。 这就是一个遇事容易冲动缺了点脑子不考虑后果压根儿不懂心疼人的人。 何晓意都好同情她。 看这模样是想用两天时间给做出一双布鞋。 说起来她还没有出“月子”呢，身体还要不要眼睛还要不要？ “ 这孩子，拿我的剪刀干嘛，来，给我。”秦香莲问着女儿：“我得抓紧时间给你爹再做一双。” “娘，您现在休息一下，以后再做。”何晓意道：“您身体还没好呢。” “以后你爹他就……”秦香莲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泪花。 “娘，以后知道他在哪里后还是可以去看他的。”不是还有一种叫探监吗，这样还能促进他积极改造呢：“娘，您赶紧的睡觉，后天我们就出山。若是熬夜着凉了怎么办？” “以后真的可以再看他？”秦香莲激动的问道：“真的可以吗？” “是可以的。”这一点何晓意特别强调：“我问过法官的。” “晓意啊，你比娘能干。”秦香莲将女儿拉进了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闭上眼良久：“晓意，你爹出了这档子事，以后好几年咋娘儿娘就得相依为命了。” “是啊，娘，您更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何晓意点了点头，她知道此时的秦香莲感到了孤独无依，一动不动由着她依靠：“娘，别担心，天无绝人之路，以后我们会好起来的。” 要不，这次出山就不出来了，就在县城里找点事干吧。 山里能干什么，还欠着巨款呢。 在县城里找事做？ 能找什么事？ 她什么都不会啊！ “洗碗扫地洗衣服总行吧？”何晓意道：“县城里有些有钱人家还是要请阿姨的，娘，您应该能行。” 何晓意也没想好要干点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就有何晓意！ “可是地里还有小麦油菜要收啊。”秦香莲想了想道：“要不，等这一季收起来我们再出去？你看，家里还有鸡鸭要处理，咱们不能说走就走不是？” 舍得舍得有舍才能得。 何晓意觉得地里的粮食都不成问题的，让人帮忙收也行啊。 可是秦香莲就是不同意。 好吧，她这是不适应有太多的担心。 第四十一章 夫妻相见 看着秦香莲背着一大包的东西何晓意简直无语。 她有一种感觉，秦香莲不是去探监，而去探亲。 居然连豆腐乳都带了好几小瓶。 装豆腐乳的是她吃过药的黑瓶子，瓶口小，刚好够一个出入。 “你爹爱吃。”秦香莲道：“他说我做的味道是岭北山村最好的，别人家做的都不行。” 没有旅行包，秦香莲就将床单用来打包，背在背上比她的个头还大。 真是自己找虐，或许这样虐着才让她能够心安。 从岭北山村到龙集镇，母女俩走得很艰难。 “晓意啊，有没有累，歇不歇。”一边抹着自己额头的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边问道。 “好，娘，歇歇。”何晓意点了点头，她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的身体比秦香莲的要好。 或许是因为自己正在长身体的原因，经过了几次的锻炼居然能适应这些山路了。 气喘得不再那么厉害，只是看着秦香莲感觉到好累。 从龙集镇到石河沟镇，正好有一班客车要走。 一上车发现售票员就是孙露。 “孙阿姨好。”何晓意笑眯眯的招呼。 “呀，是晓意啊。”孙露道：“这是去哪儿？” “去县城。”何晓意对秦香莲道：“娘，这就是我给您说过的那个好心的孙阿姨，我还欠她两毛钱。” 其实何晓意最不想欠的就是债。 钱债清算了更好一点。 “多谢大妹子了。”秦香莲见状连忙鞠躬道谢，又在荷包里掏出一个手绢，一层层的揭开，掏出钱来给孙露：“连两毛钱是上次欠您的和我们这次的车钱一起给。” “呵呵，大姐呀，说好的，那两毛钱算是我请晓意吃糖的，不给了，不给了。”孙露接过三元钱找了她六毛：“晓意这孩子乖巧懂事，我很喜欢，两毛钱而已，没事的，您不用记在心上。” “谢谢大妹子了。”秦香莲说要给孙露坚持不收，最后只好再次道谢。 秦香莲一口一个大妹子，而何晓意却觉得孙露应该比秦香莲还大。 一问之下，果然比秦香莲大五岁。 何晓意看着一脸腊黄的秦香莲和满脸胶原蛋白的孙露，这就是城里人和农村人的区别，幸福不幸福特别的明显。 秦香莲惊讶一会儿，然后就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这就是认命了！ 法庭上，何大庆一脸的无所谓。 五年！真的如女儿所讲是五年，一年也没有少！ 秦香莲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娘。”何晓意伸出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娘，我们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的吗？娘，您别难过。” 说起来还应该庆幸了，若是刘怀风被何大庆打死了，这会儿听到的消息就该是死刑的判罪了。 何大庆带下去的时候，秦香莲踉跄着要追上去。 “娘，您别急。”何晓意连忙拉住她：“娘，等会儿我们去看看爹。我去找张叔叔。” 张院长对何晓意还有印象。 “行，你们去看看吧，明天送到监狱去。”张院长对旁边一个工作人员说了一下，立即就被安排去看何大庆。 “张叔叔，谢谢您。”何晓意没有什么感谢的，唯有用虔诚的鞠躬来表达她的谢意。 “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何晓意手中紧紧的捏着大包袱，也学着何晓意鞠躬。 “不用客气，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张院长看一脸拘谨的秦香莲，又看了一眼何晓意：“人是被判了五年，这五年就辛苦你了。孩子是个聪明的，等孩子养大了你就有福气了。” “是，是。”秦香莲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只一个劲儿的陪着小心。 何晓意见此情景真是心疼的很。 何大庆给造的孽，让她母女来受罪。 会见室里，手上戴着手拷的何大庆看见哭泣的秦香莲嘴角喃喃。 “晓意，照顾好你娘。”当目光落在了何晓意面前时，他直接冒出了这么一句。 何晓意很想骂娘。 你逞能啊，你是英雄啊，你去打架啊。 你有本事该安排好退路来啊。 你的妻子为何还要我来照顾，你自己是干什么吃的？ 而且，我也只不过是挂着你女儿的名而已！ 她感觉自己真是比窦娥还冤。 你去打架惹事坐牢了，由我来替你收拾烂摊子。 “我会照顾我娘的。”何晓意心中是真的有恨：“刘怀风医药费用了四千八，我们陪了他五千零两百，一共欠帐一万块。这笔钱看来只有等你出来还了。” “王八蛋！”何大庆刚才的沮丧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恨只恨老子没弄死他。” “他爹，快别这样说了。”没弄死都判五年，真弄死的肯定就得赔一命了：“咱们这次是买了个教训。” “王八蛋。”何大庆牙齿咬得“咯咯”响：“弄死他老子顶多赔他一条命。” “那还真是好。”何晓意冷声说道：“这样一了百了，也不会拖累我娘了。我娘顶多带着我再嫁一道。” “你敢！”何大庆想到了一个问题，恶狠狠的对秦香莲说道：“老子不在家里，你可别给我找野汉子，否则老子六亲不认！” 真是能耐啊！ 何晓意心里冷哼。 所有的本事都是对着自己的妻女来的。 “他爹，你疯了不成，我是那种人吗？”秦香莲满脸通红：“孩子还在这儿呢，你胡说什么呢？” “老子不管，可不能给老子戴帽子，别说五年，就是十年五十年你也得好好给我守着。”何大庆再次说道。 何晓意好想问凭什么？ 夫妻相见，他没有一句对不起，却还要威胁秦香莲，真不算是一个男人。 何晓意看不下去了，转身走出了会见室。 秦香莲在里面还要说什么，结果有人来说时间到了。 泪流满面的秦香莲就这样走了出来。 “娘，我们回去吧。”何晓意想的是以后再不想来看他了。 知道他将是在山海县的一个农场服刑离县城有二十里路的样子，这些于她都没有关系，她现在想要考虑的就是怎么挣钱。 第四十二章 鸡鸭失踪 何晓意是真不想回岭北山村的，那里什么都干不成。 虽然山里有核桃板粟桔子之类的山货水果，但是对他们所有人说就是一个零嘴。 山路曲折又陡峭又远，压根儿就变不成钱。 爬山的时候是好手都难提二两，更何况她和秦香莲根本就没有劳动力。 可是秦香莲放不下那几只鸡鸭，放不下已经开花的油菜和长势很好的小麦。 “等将这一季收了，娘就跟你去外面挣钱。”母女俩在县城吃一碗面啃了自带的干粮。 在秦香连掏钱付面款的时候明显的看着她的钱少了一大半。 一直都没有什么开销，这钱掉了不成？ “我给了你爹三十块。”何晓意道：“他们不能给现金，是给了旁边的一个警官，说是会记在你爹名下，你爹有正常需要的时候可以支取。我怕他没钱用着急，所以就给了三十。” 也就是说，五十二块钱的家当，秦香莲给了一半多。 而自己母女俩只有二十二了。 不对，来回的车票一用，再吃一碗面，就只有十来块， 这点钱想做点生意当本钱都难。 是了，既然来了县城，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归吧。 何晓意提出要四下里逛逛 看看。 秦香莲走得很累，却也同意了。 别人家的孩子有书读，自己家的孩子只能在外面看看。 孩子想要留在县城但是她又不同意，那就退而求次之，满足她逛逛的要求。 从卖小吃到衣服何晓意看了一个遍。 因为囊中羞涩她也只限于看。 半点没有流露出要买的意思。 “大姐，给孩子买裤子啊？”货摊老板喊着秦香莲：“来看看我这个，这可是新款，孩子穿着很好看，价格也不贵，才二十块钱，质量好，起码穿五年都不会坏。” “我不买。”她手上总共还不到二十块，拿什么去买。 秦香莲涨红着脸喊女儿走了。 “一看就是买不起的穷人。”背后留下了货摊老板的唾弃声：“还来翻翻翻，别把我的东西给搞坏了。” “晓意，咱回家吧，咱不逛了。”秦香莲听到这话鼻子一酸：“咱买不起，等以后有钱了娘再给你买。” 好吧，她自己从气势上就表现出了穷人样，何晓意也没辙了。 上辈子何晓意陪着同学逛商场也学了点经验。 哪怕你身上没揣钱所有的高档衣服都可以去试一遍。 “大了一点，不合身；唉，颜色没有我喜欢的；呀，这儿做工不好；这个怎么敢算是大牌吧，怎么有瑕疵呢……”只要你眼睛不近视，随便都能提出问题，然后遗憾的拍了拍腰包走人，边走还边和同学讨论：“我上次买的那件觉得不错，所以还想买一件颜色不一样的，省得被人说我老穿同一件衣服多不好。可惜了，没有我想要的颜色。” 这种时候就要眼睛放尖一点，专挑了店上没有的说。 何晓意也不知道是谁给了她们勇气。 明明卡上只有生活费，却总能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吃的穿的用的都能精致。 现在想来，就是狗眼看人低的太多了，然后逼着良民都要装逼。 秦香莲太老实了，连装都不敢。 何晓意没指望她能配合自己演戏。 母女娘去坐了客车回石河沟镇，然后又是一番艰难的爬山，经历一天一夜回到了岭北山村。 在家里坐下后，何晓意就暗暗发誓，她再出山就绝对不再回来。 这个大山太偏了，已经严重影响她展翅高飞的前程了。 她这次回来仅仅是孝顺，是满足秦香莲的心愿而已。 看她，才回来就要去屋后喂鸡鸭，说担心鸡鸭饿死。 “出门的时候给堆了一些在槽里，这都六天了，我也让你杨婶帮我照看一下的。”秦香莲边舀玉米边说道：“每次都要麻烦她，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娘，杨婶愿意帮我们咱们就记下她的恩，您也不用太难为情。”何晓意一边用手当扇子扇着风一边道：“次次都搞得那么客气就生疏了。” “这孩子，还真是不当自己是外人。”秦香莲气笑了：“羞不羞？” 虽然是订下了亲事的，但还小成亲也早啊，她就这么理所当然了。 “娘……”这有什么羞不羞的，完全就是没有想到同一个问题上：“都说患难成见真，这个时候，谁对我们好，我都一一记着呢，等我有能力了，一定要报答他们的。” “这是当然，只是……”有能力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呢。 现在家里的情况就是两条欠条和一张烟壳纸上的名字数据。 一张是打给了梅乡长，他们垫付的医药费四千六百元，有两百多块是李松林等村民们凑的。 据说为这事儿有两家人两口子还闹了架，也有想要找秦香莲还钱的，结果一来看她那模样就没好意思开腔。 不管怎么样，这份情她记下了。 “好，娘就听你的吧。”秦香莲点了点头去往后院走。 岭北山村人都很淳朴，鸡鸭鹅和猪都关在后院里，后院就是一些树枝竹子围着的栅栏而已。 人人路过都可以看见，谁家有几头有几只一清二楚。 也从来不会能掉了这种情况出现。 “咦，我的鸡和鸭呢？”后院传来了秦香莲的尖叫声：“晓意，快来看看，鸡鸭全不见了。” 这是被饿死了吗？ 何晓意很不厚道的想着，饿死了也该有鸡肉吃啊。 至少尸体还在！ “没有，我找遍了堆柴的每个地方，一个都没有看见。”秦香莲惊慌的说道：“你看，这堆玉米还在，根本就没有吃。” “娘，您别着急，或者是被杨婶逮到她家去喂了呢。”何晓意说完这话他自己都不相信，高冬雪不会脱了裤子打屁多此一举。她干嘛要逮到她家去：“要不，娘，我去问问。” 难不成岭北山村来了小偷？ 要不然自家的鸡鸭怎么会失踪？ 这可真是新闻了！ 第四十三章 不要脸的 “你总算回来了。”母女俩正说着各种可能，高冬雪急匆匆的跑来了：“那个不要丢的，真是太过份了。” 谁呀？ 原来是何家的鸡鸭已经被人全部变成了汤汤水水吃光光了。 “是李三娃看见她在逮鸡跑回去找了他爷爷。”高冬雪道：“李大爷带着我们来将她拦下了，可是她就是耍横，说他何大叔打残了刘怀风，现在要逮了鸡鸭去补补。” 王八蛋，不是已经给了他营养费了吗？ “她说那是欠条，没见着钱，吃这几只鸡鸭全当是利息。”高冬雪道：“李大爷不让她逮走，她连李大爷都骂，骂得特别的难听。真正是谁都不敢招惹。” 被江梅逮去了，而且都杀来吃了！ 秦香莲气得满脸通红要去找她算帐。 “娘，算了吧。”穷山恶水出刁民，这才是江梅的本色出镜吧：“毕竟是我们理亏在前，鸡鸭也没了，再闹估计都等于零，只不过是给自己多添了几分堵。” 不过，她倒是很好奇江梅骂了什么让李大爷放弃了维护自己家。 高冬雪不肯说，何晓意也就没在问。 “秦香莲一点儿都没去找他们？ ” “能找个啥啊，你忘记了那人还是村长，这个岭北山村说得上话的都只有他。李大爷可真是气狠了。” “我说江梅的嘴可真狠，以前还不知道她这么蛮横。杨勇简直就白背了一个名声。要我说，岭北山村真正横的江梅自认老二就没人敢说是老大。” “是啊，骂李大爷和秦香莲有一腿，怎么就骂得这么难听呢。李大爷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 “唉，只图她说得出口。” “真是惹不起啊！” “我看啊，秦香莲才倒霉，何大庆被判了五年刑，秦香莲背着上万的债务，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就是啊，人啊，真的是三穷三富不到老，想当年何大庆在我们村上还是算可以的，秦香莲也是一说一个笑。现在恐怕再也笑不起来了。” “可怜。” “你们别说了，何晓意在那边菜里浇菜。” …… 何晓意心里好笑，她怎么感觉这些婶子大娘们其实都是在做戏，就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好不好。 江梅，真的是满嘴臭粪啊。 难道高冬雪不敢说，那简直就是说不出口的事。 李大爷也不敢再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了。 不仅仅是他，估计着岭北山村的大老爷们儿都不敢帮着秦香莲，否则谣言铁定四起，口水都能淹死人。 这个岭北山村，是半点留恋的都没有了。 可是，秦香莲还在坚守。 “再等等，再等四十多天就可以割麦子了。”秦香莲明显的感觉到，村上的人见她的眼神很不一样。 同情占多数、也有看热闹的。 而每次和江梅相遇的时候，她总是将头扭到一边吐口水。 何晓意简直就是醉了，这都是什么人啊！ 素质太低！ 秦香莲只好默默忍受，半点不敢吭声。 何晓意在这个地方百无聊奈，天天盼着小麦黄，盼着收菜籽。 在她的劝说下，秦香莲已经同意将收的这些东西就在村上处理低价卖给他们，她们只穿着钱走。 这笔不多的钱，或许会成为她们出山后的启动资金。 “媳妇儿，我回来了。”何晓意正在麦地里割着麦子，远远的听着有人喊。 不用说，就是那骚包的杨青山。 “我们学校放农忙假，我回来帮你收小麦。”杨青山放下书包从她手中抢过镰刀：“我来，你们女孩子细皮嫩肉的，手上都会磨起茧。” “那行，你帮我割我就挑回去。”别人家的麦子是大捆大捆的拖，何晓意和秦香莲就只能小捆小捆的搬。母女俩直到麦地都要踩平了都没能将小麦搬完。 “那不行，那也是男人该做的。”杨青山道：“你什么也别干，就在旁边坐着休息。” 好小子，这是实力“宠妻”吗？ 何晓意想到这儿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何晓意笑，杨青山露出了那两颗大白牙笑得像个二傻子。 “我好久都没看见你笑过了。”杨青山道：“你笑起来像春天的花儿一样真好看。” 晕，歌词被他拿来哄妹妹开心了。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自己是好久都没有笑过了。 在山里，她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景。 而且她一直在拼命搜索着记忆中九零年左右的大事件。 遗憾的是，她是九零后，就是上辈子这个年代发生的事她压根儿就不知道的，因为她还有三年才出世。 所以，那种奇迹偶遇的事件概率为零。 只能拼命的想关听人说的，看过的故事什么的。 脑袋都抓烂了，还是不知道。 何晓意迫切的想要出山，秦香莲又不让，所以，她没法笑得出来。 杨青山逗人的本事还是一等一的。 “那王八蛋又考了双百。”杨青山道：“他没有回来，说是在镇上去他表叔家了，他还是不知道他老子被收拾的事。” “嗯，他与我没有关系。”何晓意觉得如果恨能解决所以的问题的话，她那就什么都不用干了。 相反，情绪之类的控制了大脑是一件很悲剧的事。 所以，她尽量走出事件不让不相干的人和事影响心情。 “你考了多少？”何晓意道：“我让你努力读书你听没有听？” “听了，我这次没考好，只考了九十二的九十三。”杨青山将一个灰豌豆荚放在嘴边，吹出了尖锐的哨声：“媳妇儿，我可能 踩不扁他。” 究其原因还是自己太贪玩了。 “我控制不了自己。”刘永胜是上课就上课，下课也当上课，一直在看书学习。 他不行，听到下课铃一响心就慌了，哪怕人坐在座位上心也在操场。总想着斗鸡的人还差了自己缺了角；不管三七二十一，完了再说其他的。 “那就没办法了。”杨青山属于那种明明很聪明却不使劲这个系列的。 第四十四章 小孩吵架 “呸！”何晓意就是从田里回来，遇上了村里几个小孩子，没想到会遭遇到口水战：“劳改犯的女儿，也是一个大坏蛋。” 何晓意站在那里，看一眼这七八个小孩。 有刘家的，李家的，王家的，大的八九岁，小的也只有四五岁。 有歧视她也能理解。 无知总会给人造成伤害，她当然不是原主何晓意，不会因为这几句话就痛哭流涕。 只是，这么大一点点的小孩子懂个什么呢，全都是被他们的家人教坏的。 见何晓意站在那里，一群孩子愣住了。 他们以为何晓意会哭会骂，结果全然不是这样子。 那是？ “打她，打劳改犯的女。”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 “打！” “打坏人！” “岭北山的杀人犯，肯定不是一个好东西！” 瞬间的功夫，石头树枝烂果子全都朝着何晓意砸过来。 人心怎么可以这么坏？ 何晓意正准备开口教训他们一顿。 “住手，王八蛋，你们敢打我的媳妇。”杨青山正挑着背自家的小麦路过，看到他们打何晓意自然是不干了，麦捆子一丢就跑到了何晓意面前：“刘三娃，你就是找打！” 刘三娃是刘怀风的三儿子，今年六岁。 何晓意也看得清楚，这几个孩子几乎都是听他的。 好像也是他最先说出的打。 六岁的孩子能懂个啥，肯定是刘怀风教的啊。 “你敢打我，我爹是村长”刘三娃人心样子却很凶，横眉冷对杨青山：“你信不信，我爹可以不让你上学堂。”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村长的儿子。”杨青山就呵呵了：“拿着鸡毛当令牌？村长，我呸，何大叔当村长的时候没见何晓意欺负人。” 好汉不提当年勇啊，何晓意自己脑子里都是糊的。 何大庆当村长的时候何晓意本尊能不被欺负就烧高香了，哪还敢去欺负人。 杨青山是真的动手打人了，将八个孩子挨个儿的揍了一顿，全都哇哇大哭，嚎叫声传遍了整个岭北山村。 确切的说，是整个村子的人都跑到何家来讨公道了。 “秦香莲，你女儿好大的能耐。” “就是，指使杨青山打人！” 七八个大人围着秦香莲和何晓意，嘴里说出来的话特别的难听。 那就是咄咄逼人。 “别怕，没事的。”秦香莲将女儿拉在了身后，任由着她们吐着口水骂着人，甚至还有上来企图打何晓意。 “孩子小不懂事，你们要打就打我。”秦香莲左护右挡，嘴里一直就只有这么一句话。 那一刻何晓意鼻子发酸，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一个当娘的人，她想拼尽全力护住自己的女儿。 她原本头上也有一个替她遮风挡雨的男人，但现在，那个男人给她和女儿带来了灾难。 秦香莲甚至没有问一句何晓意为什么要支使杨青山打人，但是她知道一定是因为别人对女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她丝毫不怀疑杨青山护女儿的心意有多坚绝。 这个女婿她喜欢。 “打，给我一起打，我看现在还有谁护着她！”江梅伸手就来抓秦香莲的头发。 王八蛋！ 何晓意突然间从后面蹿出来朝着她猛的推了过去。 “你们别欺人太甚！”何晓意红着眼睛撕心裂肺：“你们不问青红皂白就来问罪，你们还是不是人！是他们先骂我，是他们先打我的！” 那一句句话多么的诛心啊！ 现在的她们又是多么的疯狂。 这八个妇人是以江梅为首的，他们的孩子能玩到一起，大人自然就是常在一起的。 也只有这样的人聚在一起才不会说人话。所谓的物以类聚就是这样的。 “何大庆是个劳改犯，你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江梅冷笑道：“你们母女俩都不是好东西，快滚出岭北山村。” “对，滚出去，别带坏了岭北山村的风气。” “小小年纪就不好好，还有什么女婿 ，我呸！” 还出口撵她们了？ 秦香莲瞪大了眼睛。 自从何大庆被判了刑后她最怕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滚，你们给我滚！”何晓意气急了，冲到门后拿了一根扁担闭上眼睛乱砍：“滚，你们不要到我家里来。” 秦香莲是怕了，何晓意可不怕。 “你们欺人太甚了，别忘记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天你们欺负了我何晓意，以后我会十倍百倍的奉还！”她早就不想在岭北山村呆了。 “呵呵，还河西呢。”江梅此时特别的得意：“我告诉你，你欠我刘家的太多了，三十年估计都翻不了身。我看你还是早一点还，若不然，我可要来收利息了。” 秦香莲气得发抖，却又不得不承认确实是欠了一大笔的债。 收小麦，昨天收了一块土。 今天秦香莲和何晓意母女俩早早出门割了一上午也才割了一块土。 “晓意，你回去煮饭，娘慢慢的挑回去。”何晓意一点点的捆着：“要是你爹在家……” 何大庆有力气，他在家的时候地里都不需要秦香莲出去干。 以前的秦香莲细皮嫩肉的，肤色她好看。 现在的她又急又累伤过身体，足足老了十岁有余。 看她挑着麦捆何晓意心疼得不行，可是她自己又挑不起。 “婶子，我和我爹来帮您挑。”杨青山拉着老子来了：“你和晓意只需要割，我们负责挑回去。” “谢谢，谢谢你们。”秦香莲鼻子一酸，借着割麦子的机会两滴热泪滚落在了地里。 何晓意鼻子也发酸，她穿过来混得这么惨，真是有违常规有侮自己的身份！ 何大庆之前种了两亩土的小麦，槐树土因为打壕沟被糟蹋了不少。 在杨勇父子俩的帮衬下，她们还是干了整整五天才将麦子收回去。 收回去还不算完，还要用连盖来打。 何晓意看着个头矮小的秦香莲摔连盖都摔不动心里特别的难过。 收小麦好难啊，关键是小麦还不赚钱。 “够我们母女俩吃上一年也好。”干了一天，坝子里打下来的小麦不足两箩筐，秦香莲一边擦着汗一边道：“好在天气好，再打两天就打完了。” 第四十五章 有人胡来 一、二、三、四……一共八筐四挑小麦总算打完了。 何晓意感觉自己全身都散架了。 这几天天天都是重活，小麦脱粒累得不行，还要晒干，晒干了也就算这一季总算有头有尾完结了。 “娘，我们出山吧。”何晓意是打死不想干第二次农活了。 她不是怕苦怕累的人，问题是苦和累要有价值。 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必须要寻找出路，甚至想过自己单操，留下秦香莲她一个人出山。 当然，这种可能为零。 秦香莲压根儿不可能放她单飞。 她也不可能放任秦香莲不管。 秦香莲现在的身体和心理都有问题，何晓意觉得原来的幸福真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一念之差就毁了一切。 “这些小麦怎么办？”秦香莲道：“再晒一个太阳就可以出干麦子了，收起来能吃一年。” 意思是不用出山了吗？ 何晓意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如果什么都要等着秦香莲来决定的话，也就等于什么都干不成。 成年人的世界可能都是瞻前顾后的。 “卖掉做路费，做本钱。”何晓意道：“娘，您看咱们村谁会买？” “谁都不会买。”秦香莲给沷了一盆冷水：“家家户户都收得不少呢，都够吃一年，买来干什么；再说了，他们也没有这个余钱。” 有东西都不能变成钱，那是岭北山村人的悲哀。 何晓意想着不会送都送不出去吧？ 她们要出山，这些麦子肯定是不能带。 放在家里喂老鼠？还不如做一个人情？ 悄悄的瞄了一眼秦香莲，如果知道自己的小麦已经在女儿心中成为负担，估计得哭死。 “娘，您干嘛去？”天都黑了，秦香莲还往屋外走。 “麦杆还没有堆起来，回头下雨就得烂。”秦香莲道：“你爹不在家没人砍柴，以后我们就烧麦杆。” 果然是没打算离开。 何晓意有点生气，她还得煮晚饭，边煮饭边想着怎么才能让娘跟着自己离开。 饭煮好了，人还没有回来。 麦杆垛就在屋后的竹林里，何晓意只得借着一点点微弱的月光去喊她。 “你要干什么？”秦香莲的声音是颤抖的：“你……” “呵呵，干什么？”一个猥琐的声音响起：“你男人打了我，他要负责；我所他送进监狱了，我也要负责，老子怕你寂寞了，老子来陪你。” “不要，你快走，要不然我喊人了”秦香莲吓得不行：“刘怀风，你不要这么下流。” “哈哈哈，你喊啊，到时候老子就说是你勾引我的。”刘怀风道：“老子就是要用他何大庆的钱，睡他的女人，打他的女儿，哈哈哈……” 王八蛋！ 何晓意脑子里“嗡”的一声。 现在是天黑，而且这个混蛋还喊明了要干什么，明显是一点儿也不怕事了。 而且，她不能硬来。 母女俩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想了想何晓意故意“噗通”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大声的“哎哟”叫着，嘴里喊着“娘，娘，您在哪儿，我摔了，好疼啊，爬不起来了。” 听到何晓意的声音，刘怀风愣了一下。 “老子明天来找你。”然后迅速的跑了。 “晓意。”秦香莲又气又怕又心疼女儿，踉跄着跑了过来：“你咋了？摔了，摔哪儿了？” 搂着女儿，嘴上一直说不怕不怕。 何晓意来不及怕，她明白，此时的秦香莲说不怕是给她自己壮胆。 窝在秦香莲怀里何晓意低眉，心里却是知道刘怀风有这个心就一定还会再来。 这个王八蛋，还敢仗着他是村长乱来，而且要将这个帽子扣在秦香莲身上。 “娘，我没事了，不疼了，娘，我们回家。”何晓意从她怀里挣扎起来，拉着她的手：“娘，我饭煮好了，回家。” 回到家里，秦香莲端着碗发呆。 “娘。”何晓意觉得有必人提醒一下她：“娘，您怎么了？您在想什么？” 秦香莲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晓意，咱们怎么就这么难了。”要是以前的秦香莲，有人敢欺负她可以直接喊打喊杀，因为她身后有一个何大庆，一个当村长的男人。 而现在，欺负他的是村长，她的男人成了劳改犯，村上的人对她有同情、有可怜、有嘲笑，更有厌恶和憎恨。 如果现在再传出什么风言风语，那就是往她心上捅刀子。 “娘，我们出山吧。”何晓意道：“山外那么大，总能容得下我们的。” “可是……”秦香莲想的是出去住哪里，吃什么，没钱怎么办？ “娘，饿不死的，只要我们有双手，有脑子，我们就饿不死。”何晓意觉得这样说话秦香莲可能 不信：“娘，县城那个张叔叔说有事可以找他帮忙的，我们去找他。” “不行！”秦香莲摇头阻止：“我们不能给人家添麻烦的。” 那只是借口好不好，算了，都不说了。 明天就走。 结果秦香莲还是不同意。 “我们走了，这个房子怎么办？”秦香莲道：“还有家里的地都丢荒，你爹回来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何晓意头都被她问蒙了，这些都没有问题啊。 她们走了，房子没有会偷。 地本来就是荒山开出来的，没人种就丢荒好了；至于何大庆，有一种联系方式叫写信。 她们落脚之后可以写信告诉他所在的位置，出狱后就找她们就行。 但是也不能这样说，你认为不是事的事，秦香莲眼中就是大事。 “娘，房子可以托付杨大叔他们帮忙看照；地谁家要种就给谁家种。”至于何大庆：“等爹要出来的时候我们去接他就行了。” 秦香莲毫无主张眼泪一直在流。 如果流泪能解决问题的话，那倒是一个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何晓意无语至极，默默的吃完饭，看着她扒拉了两口，洗漱躺下睡觉。 迷迷糊糊的，她听到有人敲门。 秦香莲也听到了，翻身下床问谁？有什么事？ 第四十六章 半夜敲门 “娘。”何晓意惊醒立即上前拉住了她：“先别开门怕是坏人。” 秦香莲吓得差点跌坐在地。 “啪啪啪”门被打得很响。 何家的房子离得最近的就是杨家，但都离了差不多有一百米远的距离。 这种声音别人是听不见的。 “谁。”因了女儿的提醒秦香莲颤抖着声音问。 没有回答，只有啪啪的敲门声。 不用说，肯定是坏人了！ “娘，娘，我怕。”何晓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娘，是不是大灰狼，书上说有大灰狼要敲门要吃人。” 门外的敲门声嘎然而止。 然后听到了脚步声离去，慢慢的消失在深夜里。 秦香莲拉着女儿回房间，浑身都还在抖。 “娘，是大灰狼吗？”如果来人是有事，决计不会听到她的声音后就走。 说明什么，说明不是大灰狼，而是大色狼。 “不是，什么都不是。”秦香莲眼泪又流出来了：“什么都没有，我们快睡觉，天亮了就好了。” 都已经这样了，还能睡得着吗？ 何晓意很郁闷，秦香莲就将她当小孩，什么都哄着就行了。 这要是真正的何晓意也就算了，她早已经是大人的思维啊，两辈子加起来估计和秦香莲是同龄。 不行，不能再这样装下去了，她要长大她要成熟。 “娘，我睡不着。”这个问题不解决是没办法睡觉的。 而且，今晚睡不好仅仅是开始，明晚呢，以后呢。 要么逃，要么治，总要想一个办法不是。 “娘，那个不是大灰狼就一定是大坏人。”何晓意主动开口：“娘，他是不是要欺负您？” 秦香莲一把捂住了女儿的嘴。 昏暗的煤油灯下，秦香莲一脸的惊恐。 “孩子，别乱说。”她不明白女儿怎么会知道呢。 “娘，您不说我都知道了。”何晓意将她的手拿开道：“今天傍晚的时候我听到那个坏人对您说的话了，我是故意装着摔倒的。” “晓意，你……”这一下秦香莲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又再次捂住了何晓意的嘴：“你别胡说，没有坏人的。别告诉外人。” “娘。”何晓意醉了，别人都敢做了，你还不让说，那就任由人欺负了？ “晓意，不是你想的那样。”秦香莲道咬着嘴唇道：“娘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就在刚才，她突然间有了一个想法，如果那个王八蛋再来自己就打死他！ 大不了也去坐牢，只不过，留下女儿怎么办？ “娘，我们都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何晓意懒得和她再打哑谜了，直接出了一个主意，附在她耳边说道。 “这……”秦香莲怎么也没想到女儿会有这样的想法。 而且，女儿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娘，我已经长大了。”何晓意忍受不住她的那幅见鬼的模样：“娘，我是读过书的人，我去过县城，我见过世面的。” “咱们打不赢他的。”秦香莲想着那是一个男人，而且这样会带坏女儿，万一惹出什么事，他还是村长。 “娘，关门打狗，打不赢也不会吃亏。”顶多就是跑进房间去躲起来。 最主要的一点是打不赢还允许她有请帮手。 何晓意早就知道要学会开口，在岭北山村还有一个人是无条件的帮她的。 秦香莲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算了，她还是不敢。 “那我们就出山吧。”何晓意道：“惹 不起我们总躲得起。” 秦香莲还想说田地房子小麦的事。 “都不要了，送人。”何晓意道：“再不走被人欺负了怎么办？而且他那么不要脸，若是被人知道了还会倒沷你一身的污水，到时候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净。娘，再没有什么比生命，比自己的名益更重要的事了。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您相信我，出了山，我们可以过得很好的。” 搂着女儿，秦香莲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好，我们走。”秦香莲道：“你李大叔帮我们的忙，把我们的土给一半让他们种。另外的土给杨家吧，房子也让杨家住，他们家人多，住的是棚子。” “小麦也给他们。”何晓意道：“帮了我们的都记住这份恩情，以后我有能力了再慢慢的还。” 何晓意想着手上的捏着的那个烟壳纸和欠条，她必须要出山了。 秦香莲总算是听进了她的劝。 第二天就去找了李大爷。 “你们能上哪儿去？”李大爷皱眉：“大庆虽然犯了事，你们到底是岭北山村的人，咱们全村老少能帮的就帮一把，日子终究是要过。” “大爷，谢谢您。”秦香莲自然不敢说有人打她的主意：“我和晓意想好了，我们去县城找孩子她叔叔，随便找一份差事做做，混口饭吃就行。等他爹出来了，我们再来还帐。” “这样啊。”早听说县城有亲戚，不过看样子何大庆的事犯得有点大，有亲戚也没有帮上忙。 不过照顾她们母女俩应该是没有问题吧。 将槐树土给了李大爷，又去了杨家找高冬雪。 “去县城？”高冬雪将这事儿在饭桌上给男人说了，杨青山错愕的抬头问她：“娘，她们为什么要走？” “我哪知道为什么？”高冬雪道：“怎么，你舍不得，那你跟着去？” 本是一句话玩笑话，结果这混小子饭都不吃了就往何家跑。 何晓意正和娘在灶房里烧火做饭，面对跑得气喘吁吁的杨青山她叹息一声。 “你不是该回学校了吗，你的假还没放完？”不用说，这小子八成又逃学了。 “我不想上学了。”杨青山硬着脖子道：“上学又不能挣钱，我还不如在家帮我爹娘干点活呢。” “小屁孩能干什么？”这就当辍学儿童了？何晓意知道这个时代辍学儿童是很多的，没想到眼前就一例。 “我不小了，我今年十一岁。”杨青山将鼻子一擦：“我长大了呢。” 那是虚岁十一岁，何晓意摇了摇头，书到用时方恨少啊，现在是不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第四十七章 帮她打人 杨青山不读书了，何晓意也没心思再劝。 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 自己的稀饭都没有吹冷，还去管别人碗里吃什么？ “来，青山啊，一起吃，我煎了几个麦饼。”秦香莲道：“这是今年新收的麦子磨出来的。” 想着收了这么多麦子还没吃上又不能带走，秦香莲就心疼得不行。 她已经决定了走的时候就把这几挑放进房间里，让杨家人帮忙照看一下。 要是以往从来不会担心掉，自从自己家的鸡鸭被江梅抓去吃后，秦香莲对家里的什么都不放心了。 “香，真好吃。”杨青山看着秦香莲：“婶儿，我娘说你很能干，做的豆腐乳煎的菜都很好吃。” “哪里啊。”秦香莲很意外，要在以前，她和高冬雪可没有那么亲热也会夸对方的。 自从自己出事以后，高冬雪越来越合自己的心了。 经常照顾 着她们母女俩不说，还会说好听的话了。 真是太难得的了！ “就是新鲜麦子更香一点，年年都是这样的。”秦香莲道：“就是磨得少，我一个人磨不动……” 想着以前的麦子推磨都是何大庆的事，今天上午磨了一盆出来自己就手臂酸软了。 “我们可以帮你磨。”一个声音响起，秦香莲迅速的看了一眼何晓意。 何晓意站了起来看向门口。 进来的是刘怀风、江梅和其他几个姓刘的男子。 什么意思？ “你欠我们这么多钱，就用这小麦抵一点利息。”江梅道：“二兄弟三兄弟，来吧，帮忙把这几挑麦子挑回去，你大哥受了伤作不起重东西。” “谁敢！”王八蛋！ 欺人太甚，何晓意站在了装麦子的箩篼边张开双臂挡着。 事实上，她感觉自己这是螳螂挡车，几个大男人压根儿就没将她放在眼里面。 “何晓意啊，你还是个孩子，让开一下别挡着路了。”刘怀长走过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刘怀长他们和刘怀风不是亲兄弟，只是族亲。没想到会沦为帮凶。 “都不许动。”杨青山也站了过来：“你们这是要当强盗土匪吗？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 “滚一边去。”刘怀风冷笑着对杨青山道：“傻不啦叽的东西，你也不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什么？何大庆欠老子的钱，几千块，你就算是想倒插门一辈子也休息还清。来呀，兄弟们，帮我把麦子挑回去，这仅仅是利息。” “你们……”秦香莲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刘怀风半晌说不出来话来。 “走，都挑走。”江梅看着秦香莲笑得特别的得意：“以后，你们家收什么我就来拿什么，反正是利息，是你们何家欠我们的，我们当家的现在腰被打折了一不能挑二不能抬，你们何家就得养。” 我呸！ 何晓意也是气血上涌。 真的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何晓意和杨青山压根儿就拦不住。 而且，何晓意已经没心思再拦了，她此时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出山！ 一刻都不要呆在这个出刁民的穷山恶水的岭北山村。 秀才遇上兵，有理都说不清，更何况，这儿还没地方讲理儿！ 刘怀风的村长一职依然保留，用江梅的话说，他现在是村长，是官，是王法，是他说了算！ 江梅嚣张的让刘姓氏兄弟挑着四挑小麦走了。 秦香莲气得坐在了地上。 杨青山和何晓意去扶她起来送到房间。 回过身，何晓意看见了刘怀风朝着刘家的围墙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这个王八蛋是坏蛋。 “青山哥哥，你先回去吧，娘不舒服，她要休息休息，我也要睡午觉了。”何晓意道：“你走的时候记得把门给我带上一下。” “不锁吗？”杨青山问道。 “不用锁，我们家唯一值 钱的都被人抢走了。”何晓意带着哭腔道：“没有什么值 钱的东西了。” “刘家真不是好东西。”杨青山边骂边将门带上：“你们以后吃什么，我回去给我爹娘说，给你们带些小麦来。” 杨青山走了，何晓意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只不过关上门的时候还特意留了一条小缝。 透过那条小缝，何晓意看见有人在悄悄的移动大门，不用说一定是那个王八蛋。 “唉哟，我肚子好疼。”何晓意抱着肚子出了房间门，大门外响起了远去的脚步声。 这个刘怀风真是色胆包天啊，试一下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何晓意连忙去将门栓好，回去看秦香莲。 “他们是往死里逼 咱们娘儿俩。”秦香莲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晓意，我们明天出山。” 土地和房子都托付出去了，唯一放不下的小麦却是最先被人惦记的。 怎么也想不到，辛辛苦苦的收成转眼就抵了利息。 用江梅的话说，无论自己种什么养什么，到最后都会成为了抵利息的。 “娘……”何晓意不出口这口恶气她是不甘心了：“娘，明天准备干粮和行李，后天走。” 回答她的是秦香莲的眼泪。 唉，娘之前的精明能干全都在何大庆出事后给磨没了，现在就成了软柿子。 而刘怀风这一家子就是逮着她来捏。 傍晚的时候何晓意找到了杨青山。 “找我有什么事？”杨青山被何晓意看得莫名其妙的了，他怎么有一种何晓意打着什么坏主意的想法呢。 “你想得没错，我是想找你干一件大事。”何晓意直接了当的说道：“就看你敢不敢干。” 废话，她何晓意都敢的事，杨青山又怕什么呢。 不就是打人吗，他当然干。 听了何晓意的计划，杨青山很是兴奋。 只不过他想知道打的人是谁？ “坏人。”何晓意总不至于说是某人要欺凌秦香莲：“你不用问，到时候就知道了。” 第四十八章 翻墙小偷 何家大门边上的围墙是可以从坝子翻过来的。 外间搭个高凳子就翻进来。 刘怀风走的时候看着那道墙的表情何晓意就知道要出事。 不是今晚就是明晚。 有些人只要有那个贼胆就会想干。 何晓意如此这般和杨青山商量了一番。 “会来吗？”天已黑尽了，杨青山躲在了何晓意的房间里：“我悄悄的从我家茅房出来的。” “你爹娘不找你就行，那个坏蛋肯定会找来。”何晓意道：“记住了，你负责将他紧紧的压住。。” “记住了，”只要看见人进来，就用一个棉被将他的头盖住，可劲的打下半身。 只要不出人命随便打，打完了再说。 “我娘睡下了。”秦香连昨晚没睡好，今天又气着了，这会儿精力不济，在何晓意的劝说下早早的睡下了：“我将她的房间门给栓上了。” 怕她胆小怕事误事，何晓意索性不让她参与。 两人就静静的坐着，小心的听着外间的动静。 “咚”的一声，有什么从高处跌下来的声音。 “来了。”杨青山率先跳了起来，抱起何晓意递过来的棉絮就冲了出去。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大门边的地上正有一个人要爬起来。 将棉絮丢过去盖住他的头，整个人直接压在了他的胸口。 “唔。”的声音从棉絮里传出来。 何晓意操起早准备好的扁担就砍了过去。 大腿是她的目标，当然，那人在挣扎，大腿小腿就不论了。 还有一个地方，何晓意瞧准了机会重重的踢了一脚。 “哎哟，啊……”惨叫声发出来，何晓意又打了几扁担了。 就是力气不太够，自己的手臂都打得发麻。 “我来。”杨青山爬了起来抢过扁担，还没打两下地上的人就爬了起来。 “你们……”刘怀风像是撞了鬼。 “晓意，什么声音。”秦晓莲在拍门：“晓意，你怎么了？” “娘，没什么，我们在打小偷。”真是帮倒忙的人啊，何晓意还得应付她，看见人已经爬起来要打杨青 山了，何晓意抓 起一张凳子就丢了过去砸在了某人的脚上。 刘怀风知道事情不对了，转身去开大门。 趁这当口，杨青山又给了那后背两扁担，大门被刘怀风打开跑出去了。 “不叫人吗？”没想到真的有坏人，杨青山此时很兴奋。 “叫了人也没用。”何晓意低声道：“让他跑，看他还敢不敢来。” 叫了人来怎么说？ 如果能说得清楚秦香莲也不至于害怕成那样了。 将大门拴上，何晓意放出了秦香莲。 “青山，你怎么在这儿？ ”秦香莲撑着煤油灯问：“晓意，刚才是什么声音？” 杨青山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看着何晓意。 说真的，从小到大，他打架的次数估计着都不下百次了，单是在学校里主干架无数次，只是，从来没有这一次刺激。 他打的是大人，就在对方喊痛的时候他听出了声音是刘怀风。 不仅仅是大人，还是一个当官的。 “娘。”人打了，接下来就要谈撤退的事了：“娘，我们连夜走若不然就有麻烦事了。” 什么麻烦？ 何晓意将打刘怀风的事说了，秦香莲又气又急。 “这孩子……”又想着那人是翻墙进来当成贼打的，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报复自己。 “一切都很完美，唯一不足的是，你不该出声。”何晓意觉得杨青山就是缺少经验，黑打怎么能暴露自己呢。 黑灯瞎火的，他只知道自己被打了，也就猜着是秦香莲和何晓意了。 结果，杨青山说了话；秦香莲也在那儿喊。 “你连累青山 了。”秦香莲着急的说道：“你怎么不告诉娘呢，这事儿娘和你一起做，现在连累青山了，怎么办？” “你怕吗？”在岭北山村刘怀风是要一手遮天了，做下错事恶事都没人管。 明的估计着杨青山不怕，就怕来暗的。 回头收拾他怎么办？ “要不，我跟你们一起走。”杨青山没想到何晓意居然有出走的念头，想着她的大胆十分佩服：“一起走，我反正不读书了。等我，我回去收拾包袱，我还要告诉我爹一声。” 不管他了。 何晓意让秦香莲收拾换洗衣物，自己晚上也煎了十多个麦饼当干粮，悉数包了起来。 “真走了？”背着包袱秦香莲还回头看了又看。 “走吧，娘。”这破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留给她的全是灾难和人性的阴险。 一个刘怀风就让她对岭北山村没什么好感了。 虽然 觉得有点以偏概全的感觉，但是，真的，穷山恶水出刁民，刘怀风不仅仅是刁的问题了，而是黑是霸是匪。 出山要经过杨家门口，还没走到杨家时，杨青山就背个包袱跑出来了。 他身后跟着的是杨勇和高冬雪，这是…… “这孩子惹 这么大的事，这村子里是呆不住了，让他跟你们走，也相互有个照映。”杨勇道：“青山啊，你记住了，咱老杨家的男人从来不是孬种，好好照顾你媳妇。” 这什么跟什么呀？ “你没事儿吧，你们当心一点。”高冬雪听儿子说半夜打了翻墙进何家的刘怀风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那个挨千刀的，老天一定会收了他。” “他要是对你们发难怎么办？”秦香莲想不到杨家人这么通情达理，没有丝毫怪她的意思 ，但是还是很担心。 “不怕，我杨勇在岭北山村还没有怕过的人。”若不是怕江梅那跳疯狗乱咬人，他都想去揍刘怀风一顿。王八蛋龟孙子，干的简直就不是人事：“你们快走吧。再晚就怕出变故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呀，她居然拐走了杨青山！ 何晓意无奈的叹息一声，三人高一脚矮一脚的往山外而去。 第四十九章 县城落脚 翻山越岭是很难的事，但是如果是逃命的话难字就得靠边。 累了歇，渴了喝，饿了吃，就是不知道困，用了一天两夜的时间走出了大山。 站在龙集镇的街头，秦香莲都还有点担心。 “娘，别怕，我们去石河沟镇坐汽车去县城，我去找张叔叔。”何晓意一直这样忽悠着秦香莲，也算是给她出走的勇气。 “晓意，咱们不能给人添麻烦。”秦香莲低声说道。 这话一直没有底气，如果不给人添麻烦，她们自己就有麻烦。 吃要吃钱，住要住钱，她手上现在不足二十块。 “我娘将她身唯一的十块钱给我了。”杨青山从包袱里掏出皱巴巴的一大把钱递给秦香莲：“婶子，给您。” 何晓意看了一眼杨青山，说实在的，杨家人可真正的好实诚。 出钱出力出人啊！ 还真是当亲家在帮衬。 想着临走前杨勇的叮嘱，她突然感觉嫁给一个能护住自己的男人说不定还真不是一个坏事。 当然，绝不是眼前的小屁孩杨青山。 “你的钱你拿着，先用婶子的，用完了再用你的。”秦香莲真是没脸要杨青山的钱。 都是自己的女儿考虑问题不周全将人给连累了的，若不然他哪需要跟着出来啊。 因为是自己惹的祸事，自然就是要负责到底的。 三人坐车从石河沟镇到了县城。 下了车一脸的茫然。 招待所是住不起，而且她们得先住下来才行。 何晓意看了看这是市区，房租肯定很贵。 想了想，跑到旁边一个杂货店去花了一分钱买了三杯薄荷凉水。 “大叔，请问这附近有院子出租吗？”带着杨青山其实也是麻烦事，要是自己母女俩的话，只需要租一间屋就行，但是他是男孩子啊，得两间屋了，真是浪费，不然就租一间院子。 “有啊，我屋后就有，一个院子一个月十二块钱。”店老板看了一眼何晓意开口说道。 抢人啊！ 何晓意没喝汽水都差点被呛死了。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是自己的表达方式有问题。 于是重新说了一遍，就是想租两间便宜的屋子落个脚，不讲究档次什么的。 “那边，这条巷子一直走过去，马路对面就有很多房子，一间屋只需要两块钱一个月。”店老板是一个热心 的人：“我还想着你一个小姑娘租个院子是要读书用呢。” 原来对面是一个学校。学区房的房租果然是贵一些。 “多谢大叔。”何晓意向店老板道了谢就带着娘和杨青山去租房住。 一间房两块钱一个月，还附带着公共的厨房用，锅碗瓢盆都有。 暂时先安顿下来。 “娘，我去找张叔叔，你们在家等我。”休息好了，这天下午何晓意决定要出去了。 杨青山跟了出来。 “你不是去找什么张叔叔对不对？”杨青山开门见山：“你在县城压根儿就没有什么亲戚？” 一路上秦香莲都在担心，而何晓意一直在安慰她，这个张叔叔也说了不下十次。 “你……”怎么可以那么聪明！何晓意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你们家真要有什么亲戚在县城，你爹肯定就不用判这么重的刑。”杨青山道：“我爹跟我娘都说，你爹的事还是刘怀风那个王八蛋给引起来的，前因后果说清楚了，有人情肯定就能轻些。” “这是法制社会……”何晓意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算了，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难得有一个聪明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杨青山一直很好奇何晓意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呢，看她租房子时很有条理和胆识就像是有经验似的。自己和秦香莲站在那里什么都不懂，然后告诉他们可以拎着包袱进去入住了。 “我得先给我娘找个差事，省得她胡思乱想的。”一个人要有事做，有经济收入了就能安顿下来。 杨青山紧紧的跟着何晓意，她不停的走进那些面馆餐厅，人家先都以为是吃饭的，结果说是找工作，看了她两眼挥手让她走人。 一家又一家，一下午走了足足有十二家了，遭受了不知道多少白眼，她都还能面不改色有勇气走下去，真是不容易啊。 杨青山有一种感觉，何晓意比自己能干，看吧，他就说过这个媳妇儿自己要定了。 “你？太小了不要不要。”老板娘看了一眼何晓意：“你还没有我洗碗池高吧，我可不敢要童工。” “阿姨，不是我，是我娘。”何晓意道：“我娘很胆小很老实，我想给她找一个好的老板娘，阿姨我看您就很好，您如果缺洗碗工或者打杂工都可以，我娘很能干的。” “你娘？”又看了一何晓意：“你还真是厉害了啊，这么小就知道出来给你娘找活儿干。” “谁呀，姐？”孙露下了班过来帮忙：“谁给娘找活儿干？” “呶，就是这两个娃，说是给娘找事干。”孙雪道：“我都怕她们把我卖了。” “孙阿姨？”何晓意觉得自己运气爆棚，真的，怎么也没料到还会遇上孙露。 “晓意，是你？”孙露也意外：“你来县城了？替你娘找活儿干？” 怎么会？ 面对孙露，何晓意就像是遇上了亲人知已，索性将老爹打架欠下了巨债的事说了出来。 “我和娘寻思着在山里呆着也不行，就出来看能不能找点事做挣点钱，等着爹出来后再说其他的。”何晓意之所以将何大庆的事说了出来，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人政治立场很坚定，若是等秦香莲来做事了才知道何大庆坐牢，没准儿就不要她了，这对秦香莲来说会是一个打击。 先说了，成与不成也就一句话的事。 “这孩子真实诚。”孙雪不知道孙露是怎么与她相识的，但是听说何大庆打架的前因后果后还是感慨，冲动是魔鬼。不过，是个男人估计都不能忍受那些事：“那让你娘明天来谈谈吧，看咱们这个工钱怎么开。” 第五十章 工作容易 何晓意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只是随口编了一个谎言，没料到却是成真的。 她就在这个小小的餐馆里遇上了她在县城认识的两个人。 孙露，那个好心的售票员阿姨；再就是法院的张院长，居然是孙露的爱人！ 孙雪的餐馆缺人，孙露下班来帮忙，张院长接了女儿没地儿吃饭，就到这个餐馆来。 何晓意出门的时候就遇上了，然后都为这奇妙缘分逗笑。 笑过之后，何晓意再次感慨实诚的重要性。 若是她当时撒了谎，没有说何大庆的事儿，张院长也会揭穿她们的身份的。 事儿说了就没有半分的心理负担。 而且，她对秦香莲说的谎言变成了真实的事。 这真是让人开心的事啊！ “媳妇儿，你真厉害！”杨青山在她后面喊。 “闭嘴，不准乱喊。”这个毛病得给他纠正过来：“我有名字的。” 杨青山耸耸肩，他就只喜欢喊媳妇儿。 不过，她不喜欢她就不喊吧。 秦香莲不相信何晓意找到了什么张叔叔，更不相信给她找到了事做。 “是真的，婶子，我可以做证。”杨青山举着右手：“那个张叔叔说让您在孙阿姨开的店里帮忙做事，听说生意好，正缺了人手。” 什么张叔叔孙阿姨？ 何晓意将他们的关系一说，秦香莲双手合十。 “菩萨保佑，遇上了大好人！”秦香莲道：“以前总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看，一家人都是好人啊。” 也对，刘怀风那一家人都是坏人！ 既然是好人，秦香莲更不会在意工钱的多少。 “给你三十块行不行？”这个时修普通的工人是五六十，但是洗碗打杂工可是最低等：“因为我们还要给你包吃的，就是跟着我们吃。” “我……”秦香莲觉得有点不好说，说不在这儿吃吧，她有点亏了；说在这儿吃吧，家里还有两个孩子。 “你放心，我都想好了，只要你不嫌弃 ，你那两个孩子的也在这儿一起吃了。”孙雪道：“别的不说，油荤是少不了的。” 客人的剩菜不少，就是多几碗饭而已。 “谢谢您了。”秦香莲没想到自己没文化没口才没人才，居然还能在县城找到事做，一个月三十块，一年就是三百六十块，那欠下的一万块的帐要多久才能还完？ “娘，您别想那些了。”就靠着打工赚来还那一万块的帐，人都要累翻：“您先好好干，将我们仨人的吃住混着走就行了。” 至于帐的问题，何晓意自己想办法来解决。 坐在马路边上，看着那个小学放学。 “人挺多了，比我们龙集镇小学的人数多了。”杨青山饶有兴趣的观察道：“穿的衣服比我们的好看，样子也好看。” “谁让你看女同学样子好看了。”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审美啊：“我问的是，你看他们和我们学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不一样的地方多了，人家是县城的小学，人家书包都比自己的强。 “还有一点，你就没看见吗？”何晓意简直服了：“你看他们出来跟哪儿跑？” 往学校对面的商品跑。 “有人买汽水喝；有人买吃的。”吃的什么杨青山叫不上名字，光是看着就觉得很香。 “那是零食。”何晓意觉得县城经济果然是要发达一些，小孩子们已经有了零花钱买零食吃。 汽水就算了，口渴嘛，有钱人家的孩子才买得起，没钱的就喝一杯薄荷凉水，一分钱一杯。她们手上拿的东西还挺丰富的：爆米花、泡筒、麻杆、牛板筋等等。 杨青山咽了一记口水，难怪人家都说要当城里人，只有城里人才有这待遇。 “城里的孩子真有钱。”他有点眼红了。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娘手上拿到钱，那是给自己逃命用的。 可没有像这些小屁孩子一般买各种吃的。 “我要赚城里孩子的钱。”何晓意观察了一下午了，这些孩子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爱吃辣。 十个有八个都买了那些辣条一样的玩意儿，辣得满嘴通红咝咝叫，还吃得特别的畅快。 “怎么赚？”杨青山来了兴趣 。 何晓意带他回了出租屋，说着自己的想法。 “这样行吗？”什么找竹签子，然后串上什么菜煮了来卖？ “人家商店里卖的可都没有煮过的。”杨青山有点担心。 “我就要卖点商店里没有卖的东西。”何晓意觉得自己的主意肯定行。 只是估计着本钱还是有点大，要置办工具，要买菜还要买调料。 “这事儿先别让我娘知道。”秦香莲知道了铁定就是担心和沷冷水：“我们悄悄的做。” “行，我听媳妇儿的。”杨青山特别高兴：“那个好吃吗？” 说完还咽了一记口水。 何晓意翻着白眼瞪了一眼杨青山，她怎么有一种选错了行的感觉呢。 而且，她得看好杨青山，没准儿到时候有些东西还不够他吃。 出租房后面有竹林，杨青山说是去偷，何晓意不准。 “买，花几毛钱应该就能买下一根竹子了。”何晓意道：“你做事能不能光明磊落一点儿？而且，我们是要做赚钱的事，自己就偷偷摸摸的被人逮着怎么办？” 杨青山还是挺厉害的，出去溜跶了一圈花了五毛钱买了一根竹子回来。 “说好了，以后我要用就去砍，都是这个价格。”杨青山道：“要多长的竹签？” “不用长，但是要细。”何晓意教着他：“一根竹筒就一节吧。” “这个容易”杨青山道：“我在山上的时候跟着我爹学过洗锅把的，那样细行不行？” 洗锅把的竹签子？太细！ “粗一点点。”何晓意没料到还是捡了一个苦力，划竹签在她看来以为是很难的事，结果人杨青山简直就是小儿科，半天不到就将一根竹子划完了。 置办工具的本钱也是他出的，为了不让秦香莲发现全都放进了杨青山那间屋子。 第五十一章 一分一串 土豆，青菜什么的，花了两块钱买了一大包回来。 海椒面花椒面加盐和味精和一些香料又花掉三块钱。 切片，择菜，一根竹签穿两片。 何晓意觉得她肯定不是黑心的老板！ 毕竟，这个玩意儿初出江湖的时候可是荤素一毛来着。 她只卖一分钱一串。 “一个土豆可以卖二十串，就是两毛钱了？”杨青山算着帐：“我们买土豆的时候是两毛钱一斤，你专挑的小土豆，一斤有五六个，娘呀，你这生意老赚了。” “赚吧，好好干。”何晓意道：“这只是开始，我们要赚大钱。” “那你卖给谁呀，有人买吗？”土豆可不是什么好菜，杨青山担心的说道：“卖不了怎么办？” “卖不了就自己吃。”何晓意有点想要堵上他的嘴巴，哪有生意还没有开张就开始诅咒的：“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我将嘴巴闭上，只干活不说话。” 说话也得说点吉利的呀。 杨青山嘿嘿笑了，说自己吃土豆一定很厉害，保证能吃完。 何晓意恨不能踩他两脚。 最后去削土豆皮了，没功夫和他磨嘴皮。 还别说，杨青山这家伙嘴皮子厉害，做事动作快，还有一点就是脑子也转得快。 这样一个人才真不读书了是真不行的。 “等我们赚了钱，你就上学去。”何晓意道：“世上的路千万条，读书是最好走的一条。” “你呢？”杨青山愣了一下然后问道。 “你家欠那么多债，我不读书了。”何晓意皱眉，现在读书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浪费金钱：“我不会去读书的。” “你不读我不读，你读我就读。”杨青山扛上了：“要还债我帮你挣钱，不读书还能省钱。” 帐压根儿不是这样算的好不好！ 何晓意都没心情和他多说了，姐也是你能比较的不成？ 上辈子就是大学生，你呢……算了，不和小孩子一般的见识。 她现在要做的是生意。 炒锅底，串好了一串串的菜，然后放进去煮。 “就这样提起来，在辣椒面里沾一下，你试试味道怎么样？”何晓意递给杨青山。 “好吃。”杨青山差点连舌头都给吞下去了：“真香，真好吃，多少钱一串来着？” “一分钱一串啊。”何晓意道：“我看过了，那个学校对面的小商店里凉水就是两分钱一杯，我这个卖一分钱一串，比凉水还便宜，肯定有人买的。” “买，一定有人买。”杨青山摸出自己的钱拿了一毛给她：“我先买十串吧，我吃过一串了，再拿九串就好，对了，五串给你吃，我吃四串。” 何晓意看着他？ “我办招待啊。”杨青山道：“我知道你舍不得吃，你会心疼钱，我花钱买你就可以吃了。” 真是扯淡！ 她何晓意何需节约到这种程度呢。 之所以不吃，是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这条致富路的效果好不好。 不过有人愿意花钱买，她就卖，毕竟开张生意讲究的是一个吉利。 小本生意，小打小闹。 小学的校门对面的街上摆上了一个小锅小灶，还有一张小条桌。 “叮叮叮！”下午放学的铃声响起来，学校大门飞奔出许多孩子，有朝家里走的，有奔向小卖铺的。 “唉，这边，这边！”杨青山和何晓意眼睛都相着对对眼了，就是没见着一个人来。 最后杨青山朝着几个孩子大声喊，还招着手。 “什么东东？”那几个孩子好奇的围了过来。 “一分钱一串，不好吃不要钱。”何晓意连忙将一串串的菜从锅里提了出来：“怕辣不？” “我只怕不辣。”一个胖胖的小男孩眨巴着眼睛看向何晓意：“你说的不好吃不要钱？” 好家伙，想吃诈吧。 “是的，我说的不好吃不要钱，你试试。”何晓意只递了一串给他：“这一串算是我请客。” “好勒，我试试看。”小男孩感觉自己的想法已经被看穿再不敢作妖，不过闻着香香的味道就流口水了：“好吃我就多买点。” “怎么样？”后面几个围上来的孩子问着他。 “嗯，给我拿十串，我只有一角钱了。”小男孩吃了一块土豆片：“好吃，香，辣。” “我要两串” “我三串！” “我一串！” 几个人围着，何晓意就开始给他们取，杨青山负责收钱。 做生意大约都是这样，只要围上来的人多的一定是好的，看这边吃得津津有味，买小零食的也转移了阵地，大家都涌过来了。 “好，给你，三串！” “呀，慢点，别将沾贴给搞掉了！” “好家伙，你这沾辣子全没了！” 七嘴八舌的，孩子们吃得高兴吼得也欢畅。 何晓意和杨青山手忙脚乱的，很快就把准备的货卖光了。 两人费力的将设备搬回出租屋，然后掏出皱巴马巴的两荷包的钱来数。 “好家伙，有五块钱呢。”杨青山目瞪口呆，赚钱也太容易 了一点吧：“真有五块钱？” “本来就有。”何晓意也是数后才想起来，杨青山划了五百一十根竹签，一串一分钱，除了他作的十根外，全都卖了钱，这不是五块是什么呢。 亏得她还数得这么欢，这是享受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吗？ “看来这个生意可以做。”今天的成本也就是五块钱而已，一天就能将成本赚回来，亏的是时间。而现在，他们最富裕的也就是时间了：“我买的这些还能卖两三天吧，那明天继续加油了。” 何晓意将竹签全部收回来洗干净用开水烫了晾晒一下。 “不用那么累，我重新划就行了。”杨青山道：“我今晚多划一点。” 节约成本又要环保啊！ 何晓意说可以多划一些备用，只会越用越少的。 到晚上八九点钟了，秦香莲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手上提着一个大大的饭盒，里面是给何晓意杨青山装的饭菜，那是饭店里客人吃剩的，饭倒是孙雪给盛的干净的。 “娘，以后您不用给我们带饭了。”虽然很穷，何晓意却没有吃人剩菜的习惯。 第五十二章 收益不错 “婶子，我们挣钱了。”杨青山献宝似的将一大包的一分两分五分一角的钱抱了出来：“婶子，我们能挣钱了。” 这话是两个概念。 挣钱了，是显摆今天的功䓖；能挣钱了，是显摆很有本事。 何晓意原本没打算这么快告诉秦香莲的。 结果，全被这个人将计划打碎了。 “你们……？”秦香莲吓了一大跳：“你们哪来这么多钱？” 小小的离开说能挣钱，谁会信啊。 “婶，我给您说，我们划了竹篾，切了菜，煮了去卖……”杨青山一五一十将所有的经过都说了。 秦香莲看着女儿，几乎不相信。 “娘，您安心做你的工作，我们会照顾自己的，也不用给我们带饭，这些边角余料煮出来也够我们吃了。”何晓意道：“娘，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孩子。”秦香莲搂着她眼泪流了出来：“等我们有钱了就去看看你爹，看看他缺什么。” 何晓意简直石化了！ 好吧，也对，人家是夫妻，心里担心着呢。 可是，在那地儿的人了，还能缺什么？ 除了自由吃穿都不缺吧。 第二天一早，秦香莲就早早的起床帮忙削土豆切菜之类的。 “娘，您不用这么早的，我们只中午和下午卖，时间是足够的。”何晓意道：“您要休息好，等会儿还要去餐馆帮忙呢，您不用管我们的。” “孩子啊，真是难为你们了。”秦香莲想着她看到的孙露的女儿，比何晓意还要大，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每日背着书包上学堂，而自己的女儿却是在算计着要怎么帮家里挣钱，都是她没能耐。 孙雪听秦香莲说两个孩子不仅不需要拿饭菜回去，还能帮着挣钱时都不相信。 过了一个多月了，她一直好奇趁着店里人少，她跑到学校门口去看。 “五串五分！” “同学，你是三分钱的。” “对，竹签放在这里面，别四处扔不卫生！” …… 小小的人儿做起事来像模像样的。 “一分钱一串？”孙雪上前问道。 “对，一分钱一串，你要多少？”杨青山连忙问道。 “我要十串吧。”孙雪笑道：“晓意，生意不错啊！” “孙阿姨。”正忙着的何晓意回过头一看打掉了杨青山伸手去接钱的手：“我们请孙阿姨吃都还要看她赏不赏脸呢，你居然要收钱。” “噢，原来是孙阿姨啊。”杨青山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没认出来。” 事实上，她压根儿是认不到好不好。 “那怎么行，我不能白吃的。”孙雪坚持要给钱。 “孙阿姨，您这样就见外了。”此时买的人少了一些，何晓意也有空和她聊天：“您已经帮我们很大的忙了，吃几串这个又不值 钱，对了，您尝尝味道如何？” “这孩子……”情商智商都高，难怪妹妹两口子都对她赞不绝口。 孙雪接过一串土豆吃了。 “味道不错，很香。”孙雪又吃第二串：“你怎么想起卖这个的？” “我看这些小孩子都喜欢 吃辣啊，就想着这样卖可能会有人吃。”何晓意没好意思说自己是抄袭：“好在她们喜欢。” “我看你生意还不错。”孙雪觉得果然 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替你娘减轻好多负担了。” “我娘真不容易。”何晓意叹息一声。 “是啊，你娘说明天要去看你爹。”孙雪已经准了她两天假期。 何晓意一愣，没有接话。 “我给你爹买了些东西，家里的豆腐乳没有带出来 ，我在饭馆里找孙姐要了一些。”秦香莲道：“这是她们吃过的罐头，你爹可以吃很久了。” 何晓意看那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瓶，想着这玩意儿或许会送不进去吧。 算了，总之是她的心意。 何晓意原本想不去的，可是秦香莲不识字又有点路痴，万一迷路了走丢 了，回头她还得找帷寻人启示。 “你去吧，放心，我会卖，我一个人忙得过来的。”杨青山经过半个月的磨练已经能独接一面了，什么活儿都会干。 “那你小心一点儿。”这一段时间让何晓意还是很感慨的，说实在的，杨青山这家伙很靠谱，是一个合格的助手。 真正是该干嘛就干嘛，从来不会推辞半句。 而且，人脑子也够用，一点就通。 和他说话一点儿也不累。 何晓意放心的和秦香莲去探监了。 “你瘦了。”秦香莲泪水涟涟：“你脸上的这块疤是咋了” “我没事儿，你带了什么来？”何大庆摸了一下脸，神色里掩饰着什么：“有吃的吗？” “有，有你最爱吃的豆腐乳。”秦香莲连忙从包里掏出来。 那边就有管教过来拿，估计着是要检查 。 何晓意发现，整个探监的过程，都是秦香莲在说在哭在关心他。 何大庆没有半句问话：你们母女俩好不好啊，离开了岭北山村吃什么住什么？ 他脸上的那块疤如果没猜错的话八成是被打的吧。 不是管教打的，就是同监狱的人打的。 何晓意想起她曾经看过的电视剧，对这一位倒是有几分同情了，就他那笨嘴笨舌的样子，又当过几年的村长，没准儿也不会服软，被修理估计是常事。 “时间到了。”管教提醒到。 该走了，秦香莲连忙掏出了三十块钱给他。 又给钱！ 何晓意见何大庆没有半分推辞说不要心里越发不爽了。 “这是我娘去帮饭馆洗碗挣的。”何晓意忍不住提醒。 好歹你说两句心疼人的话要死啊？ 就当自己是功臣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何大庆看了何晓意一眼，转身就进了内室。 “他爹……”秦香莲哭道：“你要好好的，我们等你回来。” 回答她的是那抹背影。 何晓意皱眉，何大庆看她的眼神没有半分的慈爱的感情，秦香莲的探监毫无意义。 第五十三章 抢生意的 秦香莲还在擦眼泪，何晓意将脚下的一个小石头一脚踢得远远的，最后还是忍不住问。 “娘，您将您上个月的工资全给了爹？”何晓意抬头看向秦香莲。 “你爹真可怜。”秦香莲道：“他一定是没钱吃饭去抢吃的被人打了，他手上还有青於痕。” 手上的痕迹何晓意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何大庆不会没钱吃饭。 这地方可是管饭的。 打架却是有可能，不是他打别人就是被别人打。 可怜，你可怜他，他何曾可怜你？ 秦香莲告诉过他自己母女俩从岭北山村出来了，他没有问为什么；更没有问母女俩出来靠什么生活；看秦香莲给钱也没有阻止更不问这钱从何而来的。 “娘，我们也需要钱。”这个时候的何晓意突然间有点庆幸秦香莲没有没收她和杨青山俩人挣的钱了。 若不然，估计着再多钱都会被她败给何大庆。 “我们能挣，你爹挣 不了。”秦香莲的理由很简单：“还有四年半的时间，他还要受这么久的苦。” 何晓意长长的叹息一声。 他不出来，生活的重担只能是自己母女俩担。 而且还欠着那么多的外债，没准儿哪一天刘怀风和梅乡长就找上门来要债了呢。 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我考虑一点呢。 为什么只顾着他。 当真是她的天。 何晓意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一个事儿，何大庆就是一个坑，有多少都填不满的。 这一个多月时间里，她和杨青山的生意不错，第五天开始每天就有二十多的收益了。 一分钱一串，要卖多的钱，三个人就拼命的干。 特别是秦香莲，全是睡醒了一觉就起来帮忙洗菜切菜串签，然后到点了又去饭店，每一天都是这样过来的。 累了个半死还是看到了钱，除了本钱赚了八九十了吧。 幸好秦香莲不是一个贪心的人，若不然……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阻止秦香莲往监狱送钱。 何大庆拿这么多钱干什么呢？ 每个月花钱应该也有定例，好像最多只能支取几块钱而已，余下的就只能存在管教那里。 他的生活倒是富裕啊，还有存款；而自己母女俩连带着杨青山都累得半死。 拿了钱，假意的关心都没有一句。 这样的男人，不值 ！ 何晓意和秦香莲回去的时候，看见杨青山正在屋里垂头丧气。 锅里还剩下好多的菜。 “怎么了？今天没去卖？”不应该呀，大清早的时候就交待了今天可以少卖一点，结果…… “卖了，生意不好。”杨青山脸上愤愤不平：“王八蛋，有人抢生意！” 啊？ 何晓意和秦香莲齐齐看向他。 “那个小卖店也在卖我们这个，而且，他的土豆片还多串了一片，是三片一分钱。”杨青山道：“今天好多人都去他那儿买了，我这儿只有几个人来。” “那怎么办？ ”秦香莲脸色忽变。 “倒也正常。”何晓意咬着嘴唇：“什么事儿都有人模仿的。” “要不，我们明天 也串三串？”杨青山问道。 “让我想想吧。”何晓意觉得这是恶性竞争了，到最后依然是挣不了钱。 荤素一角的生意看来到她这儿要完蛋了……是了，她只卖的是素，还没有卖荤。 这个时代的肉价其实也是便宜的，还有一个就是有些东西压根儿就不值钱。 何晓意一大早就跑去了菜市场。 肉是两块二一斤。 “这个怎么卖？”何晓意看见了猪肺。 “这一个猪肺你给一块吧。”摊主道：“那些人买了去喂狗。” 何晓意连忙给他一块钱将肺拿走了，她可不是喂狗，是喂人。 走到另一家，见着一副猪大肠，也花了一块钱买了下来。 “这个怎么吃？”杨青山见着肉很高兴：“炒还是煮？” “别打它的主意，是用来卖钱的。”何晓意道：“这是我最后的法宝了，看能不能成。” 将猪肺和猪大肠洗好，然后过水煮了一下，再切成小块。 “一根竹签串一块。”何晓意数着：“真是太不容易了，但愿我们的生意能回暖。” 荤素一分，荤素一分，一分钱都能吃肉串！ 杨青山的嗓门很大，瞬间就吸引了很多学生娃。 很快就销售一空了！ 那边学校对面的小卖铺也知道了她们卖的啥。 “看什么看，跟人学，不要脸。”杨青山冲着小卖铺的老板骂道。 “别闹了。”生意各做各，别人要跟着学你也拦不住：“我估计着，别天他们也会这样卖。” 那我们怎么办？ 杨青山急了，他好想去掀对方的锅灶。 “今天多少号了？ ”别人要不要跟着做她不管，这个生意还能卖多久才是重点。 “今天啊。”杨青山拉着一个高年纪的男同学问。 “六月二十四，星期三。”少年回答。 “那你们是不要放假了？”果然 啊，何晓意轻声问道。 “是的，星期五期末考试，然后就拿通知书，七月一号放暑假。”少年道。 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吗？ 杨青山不解的看向何晓意，他从何晓意的脸上看到了苦涩。 “学校要放假了，我们卖给谁呀？”何晓意想这人的脑子还真是禁不起表扬啊：“我们也要放假了。” 对啊！ 学校没人，这门生意就干不成！ 那怎么办？ “卖吧，卖到放假了再说。”何晓意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只不过，她要经过秦香莲的同意。 “为什么？”秦香莲不解的看向女儿，她居然说一起离开这个县城：“你的生意做的好好的，我也有我的活儿要做。 ” “娘，我听说，有一个地方更能挣钱。”何晓意决定要去那里看看。 第五十四章 准备撤离 孙雪孙露听说秦香莲要离开，还是何晓意的主意都很惊讶。 “怎么就想着离开了呢？”这一天孙露休息找上了门：“是不是觉得你娘在我姐的饭店里干得不开心，是工钱少了的原因吗？” “不是，孙阿姨。”这可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是我想离开这里，我那天听街上的人说，去广东打工可以挣钱的。” 是的，何晓意准备撤离这个县城南下打工。 她记得九零年的广东正是大量劳动力涌入的时候，工作好找，工资也高。 “但是你和杨青山都还这么小，你们应该是进学校学习的时候。”孙露和男人都商量好了，准备支助他们上学。 “谢谢您，孙阿姨。”说不感动是假的，这才是真正的雷锋，连支助他们上学的想法都有：“孙阿姨，我们家……我不想读书了，我可以打工的。” “你没有身份证，进厂都没有资格。”看着小小的女孩子却昂着头说自己可以孙露鼻子酸酸的。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果然是真的。 听孙雪说过这两孩子做的生意，也知道她说自己可以打工的事没有说假话。 可是，她是当妈的人，真正的是余心不忍。 无论孙露怎么劝说都没办法改变何晓意的主意。 秦香莲听说孙露要支助孩子们上学的时候也迫切的想要离开了。 因为她是一个从来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的人。 欠的人情太多，她就越觉得自己抬不起头。 “娘，您收拾好行李吧，然后去买票。”孙雪孙露对她好，何晓意想着还是要报答一下。 孙雪的饭店生意虽然不错，但是，在这个县城，有一种吃法还没有流行开来，如果她愿意采纳或许会是一种商机。 孙雪听了大吃一惊。 “就是你在学校门口摆摊卖的那个，你说可以拿到我店里来卖？”孙雪还能想起那个味道。 “是的，孙阿姨，完全可以。”何晓意给她出了个主意：“您这个饭店倒也大，可以隔一半来做，先试着做。” 从味碟到菜品，再到锅底的调制，何晓意一一告诉了孙雪。 “孙阿姨，您要觉得行就行，要是觉得不行也就算了。”何晓意最后道：“毕竟，这是要担风险的，万一败了您也别怪我多嘴。” “这孩子……”孙雪认真听完后心里已是震撼不已了，这孩子说的可是大商机啊。 而且完全可行！ “败了只能说你孙阿姨我没本事。”孙雪道：“要不，你留下来吧，帮孙阿姨将这个店撑起来？” “不了，我已经决定要走了。”何晓意不想秦香莲将每个月挣的钱全都让了何大庆。 如果何大庆是一个好父亲，她也会心疼他的。 可是，他不是；也就没必要让秦香莲拼命去挣了来满足他一个人的私欲了。 而这个店压根儿就不需要什么技巧本事，该说的她已经说了，孙雪完全可以做起来。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南下是她想好的事。 何晓意是一个倔脾气，想好的事就一定要做，从来不将就不凑合。 她太怕自己会后悔了。 “青山，你会不会觉得跟着我们受罪？”秦香莲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眼前这个孩子。 “不会，婶子，我跟着你们挺好的，我可以见世面呢。”杨青山听说可以坐火车高兴得不行。 何晓意从车站打听到，从这个县城到南方，得摇上两天两夜的火车。 她在火车站买了很多零食，也买了好几瓶汽水。 “这孩子乱花这些冤枉钱干才能呢，我又不吃。”秦香莲心疼不已。 “娘，这儿不花钱，车上花更多的钱。”经验告诉她，多备一点准没有错的。 站台上，人不算多。 也是，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能坐车出远门的不多是正常的。 而且，这又不是春运时期。 何晓意想起她曾经 听说九十年代南下打工的火车最为拥挤的事。 据说每到春运的时候，火车门都打不开，上下的人全靠翻车窗。 “火车来了，火车来了。”杨青山叫得那叫一个欢。 真是没坐过火车的穷小子啊！ 火车来了，门一开，他们就挤了上去。 “娘，快点，这儿有一个座位。”何晓意算是看出来了，什么多少车箱多少座次的全是扯淡，没有，车上的人很多，能抢着一个座位就不错了。 她上车眼睛尖，见一个地方没人连忙霸住。 “你坐吧，我不累。”当娘的人宁肯自己苦和累也不想女儿受罪。 “娘，坐下，要坐很久的火车，你没坐过会晕车的。”何晓意发誓，她只是担心，没想到会成真。 秦香莲上车不到一个小时就说头痛想要吐！ 自己真是一个乌鸦嘴！ 何晓意连忙扶着她去卫生间，期间千叮嘱万交待杨青山一定要将座位坐好了。 三个人一个座位挺不容易的。 秦香莲 不坐让给杨青山，杨青山自然是不会和她争。 最后还是何晓意发话了，一个坐一段时间。 从这节车厢挤到卫生间是那节车厢尾上，何晓意和秦香莲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挤了过去。 人挤人，人挨人，何晓意无比庆幸她能抢到一个座位。 不过，这样的挤怕是不安全吧。 秦香莲进了卫生间，何晓意就在门口着着等。挤都挤进来了，她怎么着也要解决一下必须才行。 就在她要进卫生间的时候，一眼看到了有个年轻人的手伸向了旁边一个中年妇女的衣服荷包里头。 小偷！ 何晓意瞬间凝固，脑海里就只出现 了这两个字。 可是，她不能喊出声！ 她不敢见义勇为！ 因为，她还小；因为，她没有后台！ “娘。”挤进狭小的卫生间将门关上，何晓意轻声道：“娘，把您的钱装好了，车上有小偷。” 啊！ 秦香莲吓得一脸的苍白。 上个月的工资给了何大庆。 这个月做了一个半月，算是下来是四十五块钱，但是孙雪多给了五十五，凑够了一百，说是给他们南下的车费。 三个人的车费是不够的，还添上了何晓意他们挣 的。 这笔开支让秦香莲也心疼了好半天。 这会儿，她手上还有九十多块钱是何晓意和杨青山挣的。 女儿说有小偷，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娘，给我吧，我来拿钱。”何晓意叹息一声，她就不该告诉娘这件事。 她娘自从何大庆出事后胆子太小了！ 第五十五章 又干一架 秦香莲出了卫生间，何晓意郁闷这是在夏天穿得少钱没地方藏。 低头看了一眼脚上穿着的布鞋，秦香莲说夏不能睡石秋不能睡板，女孩子更不能受凉受寒。 凉是从脚上开始的，因此特意给她做了一双布袜。 何晓意将钱放在了脚底的布袜下面。 这个地方应该算是安全的了。 母女俩挤出来的时候，何晓意看见了那两个小偷已经挤到了她们的这个车厢。 不，确切 的说，他们已不是小偷，而是明抢了。 手上拿着的一把弹簧小刀抵在人的腰上，然后让将钱掏出来。 错愕、惊慌、然后颤抖着钱掏出来递给他。 无一人敢说话，敢反抗！ 这么多人啊！ 何晓意怒气上涌，她苦于自己还是一个小女孩。 自己身上的力气不足，真是悲剧！ 拥挤的车厢瞬间就很安静。 静得只听到“悉悉唆唆”的声音。 这样的静带着诡异。 秦香莲也看见了，坐在座位上也瑟瑟发抖。 “晓意。”她嘴巴张着却没有声音，眼睛里却是无比的担心。 那些钱可是她们在异地他乡生存的根本啊！ 何晓意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吭声。 “怎么了？”杨青山后知后觉发现情况不对。 这些人都被施了孙悟空的定身术不成？ 何 晓意将他拉到了自己面前，用眼神示意他看。 杨青山率先看见的是那把刀子。 然后是一排排的人将自己的东西掏出来。 “王八蛋！”杨青山明白了她们的惧怕来自哪里。 何晓意点了点头。 这个车厢里确实有两个王八蛋！ 而且离自己只有三排了。 杨青山的拳头捏得紧紧的。 看了一眼杨青山，见他点头，心里就有了主意。 “来，喝汽水。”何晓意递给他两瓶，自己拿了两瓶在手上。 近了，来了。 刀紧紧的贴着秦香莲。 秦香莲惊恐的摇头。 “没有，我没有钱。”秦香莲颤抖着声音道：“我们是去外面打工的，钱买了车票了，没有了。” “他娘的，给老子玩花样是吧！”拿刀的男子：“打工也要吃饭，饭钱给老子拿出来。” “没有，我真的没有。”秦香莲哭道，眼睛却看向了女儿身上。 何晓意苦笑，娘的这一眼没能错过那两只狼。 “钱在你身上！”就在这一瞬间，小刀抵在了何晓意：“小孩，拿出来。” “没钱。”何晓意不是那种守财奴，为了钱命都不要的人。 她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不反抗，全车厢拥挤着上百人啊。 还有，那些乘警都是干嘛的，吃干饭的吗？ 何晓意曾经看过一些杂志，说九十年代南下打工的列车上的混乱。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有现场表演。 她钱不多，只是不心甘。 就那么一瞬间，她想要反抗了。 宁肯站着死，不愿坐着活！ 而且，不一定能死。 她就不信这满车厢的人真的那么冷血，他们缺的是一份勇气，是因为没有谁带头而已。 而且，她深深的相信，这是车厢，不是法外之地。 自己有胆子，杨青山打架是一流的。 “拿不拿出来？”拿刀子的手改为捏何晓意的下巴，刀子就拿在了左手上：“小孩，你信不信我让你脸上开花。” “没有 。”说完何晓意特意看了一下自己的脚。 “哈哈，钱在她脚上，老六，搜。”男子左手的刀换到右手来：“小孩，你其实就是一个蠢蛋。” 王八蛋！ 何晓意看准了一口咬了在了他的右手上，小刀“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哎哟！”男子恶狠狠的说道：“你他娘的居然敢咬我。” “呯、呯”两声响，他们不仅敢咬还敢砸。 就在何晓意下口的时候，杨青山也下了手。 趁着那个人弯腰去搜何晓意脚上的钱的时候，杨青山将何晓意递给他的两瓶汽水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脑上袋上。 汽水和血一起流了出来。 “你打我？”男子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朝着杨青山挥了一拳过去：“王八蛋，你居然敢打老子。” “谁让你欺负我媳妇儿，我打死你！”杨青山的狠是来自于杨勇的遗传，打架他从来不逊色。 很灵巧的避过了这一拳，用头重重的撞上了他的腹部。 何晓意这边也没好到哪儿去，被咬了一口挥手就是一拳。 “你不能打我女儿。”秦香莲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拦腰抱住了那人：“晓意，快跑！” 能跑到哪儿去，这会儿只能打个够本。 何晓意也用汽水瓶子去砸他，这是她唯一称手的工具了。 随着她们打架的事起，车厢里发出了尖叶声。 “还不去找乘警！”何晓意大声吼道：“你们都甘心自己的钱被他们拿去吗？” “娘的，老子还当不了两个小孩？”旁边有一大汉拔开人群：“老子的钱也给了他们，现在想来真是怂！” “是啊，抓 起来，找警察！”有人开始跟着吼了起来。 “娘的，当真无法无天了！”又有人挤过来帮忙了。 有人吼起来了，就有更多的人跟着吼，有一个人帮忙，立即也就有人加入了进来。 “来呀，打呀！”何晓意气不过上前踢了他两脚：“我就不信了，光天化日之下抢人还有道理了，你要记住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怎么回事，怎么啦。”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来了，警察来了！” “警察同志，这里有人打架！” 会不会说话呀，一开口就说有人打架。 何晓意一眼扫了过去，见是两个中年妇女。 没文化，不与你一般见识 。 何晓意说了两人的干的事。 “证据呢？”来人问她：“你说他们偷人钱财是要有证据的。” 呵呵，她举报了还要让她拿证据出来。 “你们的钱都心甘情愿的给他们吗？”何晓意的钱是没有给出去，所以也说不出证据，她看向旁边的人问。 有人退了回去，有人咬着嘴唇。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怕事的。 “他身上有一个蓝白条的手帕，手帕里有钱是我姨的。”何晓意盯了一眼旁边的一个妇人，那个手帕是从她身上拿的，小偷连手帕都没有掀掉，整个儿的揣进了他的包里，而那个包里满满的都是钱币。 第五十六章 派上用处 “晓意……”秦香莲到现在脑子里都还是蒙的，女儿和杨青山居然去管了闲事，两个孩子打起了大人。 自己虽然也被打了一拳，但是为了救女儿才去受住的。 这会儿，那两个人和两个孩子要被叫到那个什么车厢去。 “我是她娘，我跟你们一起去。”秦香莲心里害怕得要死。 男人因为打架还在坐牢，女儿又去打了起来。 难不成真是有遗传！ 这孩子怎么越来越不省心。 万一她也被抓了自己要怎么办。 要不然，自己去替她顶罪吧。 胡思乱想的秦香莲跟着到了一个车厢。 “说吧，为什么打架？”一个当官模样的人头都不抬的问。 何晓意皱眉不已。 这不对啊！ 口气像是问自己？ “唉哟，老子头开花了，娘的，怎么也没想到会遇上两个小毛孩。”其中一个男子摸了一下后脑勺：“这事儿老子和你们没玩！” 说着一个刀子眼就横了过来。 “看什么看，问你们话呢，为什么打架？”那当官的人敲着餐桌问。 “我们没打架。”何晓意想起了那个成语，只是她还不敢确认：“我们只是在自卫。” “哟嗬，小孩，自卫？”这一下正眼看向了何晓意。 “我张叔叔说了，自卫就是保护自己。”何晓意道：“对自己的身体、，财产、权利的保卫，这就叫自当护卫。” “我张叔叔是法官，他给我说了很多，这些道理我都懂的。”何晓意道：“我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他告诉我说有事找警察叔叔，他们是专门抓坏蛋的。” “行了行了。”看了一眼那两个人对何晓意道：“你们回座位上去，这事儿我们会处理。” 何晓意心里涌起一丝难以言表的苦涩。 自己的运气可真正不好。 不过，能不为难自己已经是一大幸事了。 秦香莲听说可以离开了，连忙拉着女儿的走就跑。 她太怕这些人问罪她女儿了。 何晓意心里明白她是没办法替人找回公道。 反正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回到座位上不久就到了一个站，何晓意透过车窗发现那两个人下车了。 他们并没有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这让何晓意心里有了隐隐的失落感。 想想又释然了，不管是哪一个行业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渣败类。 只要表面还过得去就没必要去较真。 “晓意，你怎么……”秦香莲也看到了那两个人下车了后怕得不行：“万一……” “娘，没有万一。”只有一万。 何晓意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秦香莲如果不朝着自己这边看那两个人也不会去搜她的脚上。 冲突也就不会大。 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老老实实的给他，到了目的地又怎么活呀？ 何晓意不傻，知道在这上面还是有人会帮忙。 只不过没想到她寄于了最大希望的人给了她最大的失望。 有时候，人倒霉真的是喝口凉水都渗牙。 “那两个人下火车了！” “我的钱啊！” “我也没钱了，全给他们了！” “还好，我分了好几个地方放，只给了几块钱出去！”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到了那地儿要是没进到厂就要挨饭！” …… 车厢里有人在哭喊，有人在骂，也有人默默的流泪一脸的无助。 雪崩的时候没有哪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何晓意看着这一场众生相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为什么不团结，为什么是一团散沙？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当事情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那就不是故事而是事故了。 她和杨青山鼓足了勇气去斗争，结果站队的人太少。 而被带离这个车厢的 时候，他们依然一片漠然。 或者也曾经做过一个白日梦，就是想那些钱能还回来。 试想，全都跟着去，那钱可不可以要回来？ 当然呢了！ 可惜啊，错失良机。 机会真正就是属于有准备的人，错过了就没有了。 不像坐车，错过了这一趟还有下一趟车。 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终于到了终点站。 “晓意，这地怎么也在动啊。”秦香莲整个人都是顠的：“踩在地上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呢？” “娘，那是因为坐车坐久了的原因。”别说她，连自己都有那种感觉，总能听到火车响，无论是坐着还是躺着都能感觉到身体在晃动。 秦香莲摇了摇头想要自己清醒一点，越摇还越觉得头晕。 火车站外，背包打伞的人很多，她们还没想好怎么走就被人挤着出了站口。 “这边这边！” “小芳，我们在这边！” 有人举着大大的自制接站牌子边大声的喊着。 “三姐……” “快点，我们厂在招人，我已经说好了，你一来就进厂。” “现在来的人多，没有熟人是进不了厂的噢。” “身份证带没？” “戴了，借的刘二姐的。” “嗯，有就行，到时候你自己记得你是刘大香，可别露了陷。” 何晓意挟在滚滚人流着往前走，听着她们亲热的谈话，突然间很羡慕有人接站，有人替她安排。 而她们什么都没有。 “晓意，我们去哪儿？”出了火车站，秦香莲一脸的茫然。 杨青山也盯着她看。 “先找个地方住下来。”何晓意知道，就算秦香莲要进厂她和杨青山也是拖累，租房子是必须的。 有了上一次租房子的经验，何晓意专挑了那些看起来很落后很老旧的巷道走。 “三十块钱一间，有共同的卫生间。”房东说的是广东话，何晓意却叽叽喳喳的和她对上了话，最后招呼娘和杨青山往里搬东西。 秦香莲和杨青山都听不懂，就看见何晓意从脚底下掏出装钱手帕翻了二十五出来交房租。 “晓意，你怎么听得懂她说的是什么？”秦香莲纳闷了。 杨青山看着她，似乎也要等着这个回答。 “娘，菜市场在那边，买点米和菜回来吧。”何晓意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撒这个谎，总不可能告诉她上辈子自己大学寝室里有一个同学是这边的人因为好奇跟着学的吧。谁知道会派上用场，真的是冥冥之中天注定，天还是在帮她。 第五十七章 进了工厂 为了省钱，何晓意只租了一间屋子，然后找来房东要了两块木板，在屋角落里给搭了一个简易床给杨青山。 “嗯，不错，我一个人睡很宽了。”杨青山躺在上面，双手枕着头望着屋顶：“你说进厂是怎么一回事？” 进厂是大人的事，没有身份证怎么能进厂。 他们现在是未成年人，没有工厂会要的。 能进厂的只能是秦香莲。 “先帮我娘找一份工作，然后我们再想想怎么办。”何晓意倚在房间门口：“办法总比困难多。” 带着秦香莲出去转了一圈毫无收获。 “不招不招，人满了。”门卫挥挥手道：“走走走一边去。” 一连几家厂门口都吃了闭门羹。 好不容易看到一家电子厂要招人，结果人家要求文化至少是初中。 秦香莲就只读了一年书，勉强能写出自己的名字。 这个电子厂要求还要认正负极什么的，哪怕何晓意有心现炒现卖教她一点常识秦香莲也是听得一脸的懵懂。 算了，电子厂工资高，无奈她文化不高拿不着。 最后又去看了玩具厂、服装厂。 结果还是被拒了。 仔细观察了一下，何晓意发现那些厂招的工人要么是熟手，要么是熟人介绍。 何晓意好郁闷！ 欺生啊！ 何晓意深深的叹口气，跟着几个人的身后往前走。 “不是说了你和家香妹妹一起来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其中一个穿着厂服扎着马尾巴姑娘说道：“我都给我们主管说了是两个来的，现在让我怎么说？” “我们说好了一起来，但是家香她妈妈后悔了不让走，还给谈了一个男的马上要上门。”一个背着大包的麻花辫姑娘道：“二姐，我能进厂吧？” “能进，怎么不能，我都说好了，连被宿舍都给你调出来了，住在我的上铺。”那马尾巴姑娘道：“放心，我现在是组长，我会照顾好你的。但是你做事一定要认真，否则会丢我的面子。” “嗯，我知道的。”麻花辫连忙道：“她肯定会好好干的，要不然我跑来干嘛。” “这就对了。”马尾巴又是一声叹息：“家香真是不厚道，害得我失言了，我们组上要招两个人，我又上哪儿去找合适的呢？” 何晓意听了精神一下就来了，飞快的跑到前面。 “姐姐，你是不是招女工？”何晓意拉过秦香莲：“这是我娘，她什么工作都可以干好的，姐姐，你帮帮忙，将我娘招进去好不好？” 马尾巴的姑娘一愣，看了一眼秦香莲。 “我们是玩具厂，你做过吗？”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看起来倒是一个勤快的。” “姐姐，我娘没做过，但是她会学，我娘的眼睛很巧的，在我们村上无论是织毛衣还是做鞋子都是做得最好的。”这话其实是有点吹牛了。这个时间点毛线还是有钱人家才买得起的，秦香莲连毛线都没有摸过。 “对，我会学。”秦香莲有点窘，可是看女儿都这么积极她也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红着脸上前推荐自己。 “我们厂包食宿，可是这两个孩子你怎么办？”穿着厂服的姑娘道：“她们是不能带进去的。 “我们不进去，我们有住处。”何晓意连忙道。 “那你跟我一起去试试吧。”半信半疑的马尾巴姑娘同意了秦香莲跟她去。 这是一家玩具厂，秦香莲她们的工种不需要技术含量只需要手脚麻利。 这一点秦香莲倒是具备的。 填了表试了工然后第二天就可以将包带上直接进去上班了。 “你们怎么办？”秦香莲有点担心女儿。 “娘，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何晓意觉得能将她解决好就已经算是减轻了最大的负担。 “对，婶子，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晓意的。”杨青山拍着胸脯道：“您放心好了，等您们工厂放假的时候我们还是这儿，不会乱跑的。” 话是这样说，秦香莲却是不敢信。 “娘，我哪一件事做得让您操心了吗？”何晓意苦笑不已，自己长着这具小身板就是让人不省心。 “你没有哪一件事让我不操心。”秦香莲想着火车上打架的事还心有余悸：“对了，你们在外面可千万别打架，钱也在你们身上，一定要计划着用，别掉了别被人偷了……” 说一千道一万，尽管不放心秦香莲为了生计依然只得进了厂。 余下的就是何晓意和杨青山两人了。 她得找一个挣钱的办法。 “这还不简单。”杨青山一下就从床上蹦了起来：“还卖那个串串香，我去找人买竹子，你去买菜和调料，然后我们就找个人多的地方摆摊……” 杨青山越说越兴奋，他也算是有经验和主意的人了。 “不行。”何晓意一盆冷水直接就给沷了下去：“这儿卖不掉。” 南方与西南是不同的，气候不同，包含习惯也不相同。这边的人习惯性的甜食，而这个东西不麻不辣就不好吃。 来来往往路过的人都是成人，成人的世界没有容易的，分分钱角角钱都特别的节省。 另外一点，这是工业区，是包住宿的工业区。 这里的工人可不像小学生，每天有两次出校门的时间。 她们是中午下班去食堂，下午下班依然是食堂，完事之后就是加班。 靠劳动力吃饭的时代，加班时间越多收入越高，出来打工不就是为了那点工资吗。 所以，没人会来消费的。 听何晓意说卖不掉，杨青山急了，那怎么办？ 凉拌。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何晓意不相信她能在这个时代饿死。 哪怕捡垃圾也是要生存的。 第五十八章 生意上门 “不行不行，我们没有人做。”何晓意送秦香莲去厂里后回来就遇上房东在和一个胖女人说着什么。 “张姐，帮帮忙，我们货真的做不动了。”那胖女人道：“你看，张姐，这活儿又不需要技术含量的，就是手上活，男女老幼都可以做的。” “她们在说什么？”杨青山听得一头的雾水。 何晓意没有理他，径直跑到房东面前。 “张阿姨，这位阿姨要请人做什么？”何晓意心里有一种期望，希望她可以打人做手工活什么的。 结果，还真是猜对了。 胖女人姓黄是一个工厂的车间主任，这次接的单多了，忙不过来就想站寻邻居张姐帮帮忙，反正她家的人闲着也是闲着。 “张阿姨您接下来吧，我们可以帮着做的。”何晓意了解到这份工作真的是手工活，就是往鞋面上粘水钻之类的，粘一颗水钻五厘钱，两颗是一分钱。现在的她不管钱多钱少，只想着有进帐就好。 “我才没那功夫做，我要喝早茶，还要喝下午茶，晚上要打牌。”房东这个院子大大小小一共有十二间屋子出租，她又不缺钱，这种累死都挣不了钱的活她不会接。 黄主任很失落。 “黄阿姨，您信得过我吗，如果信得过我，我来接这活。”何晓意勇敢的上前道：“一共有多少活？” “你？”黄主任看了一眼何晓意问房东是不是她亲戚。 “不是，是租客的女儿。”房乐张阿姨道：“你这个小孩子，你知不知道她的活有多少，别说你两个小孩子了，就是十个二十个都做不出来的。” 何晓意愣了一下看向黄主任。 “不多，这次只有十万颗。”黄主任道：“我们车间只能消化一半，余下的一半要拿出来做。” “多长时间交货？”这个才是重点。 “三天后。”若不是要得这么急，她也不会跑出来找人了。 “我需要你提供工具。”何晓意道：“现在，我需要预支一半的钱。” “我这个小孩才奇怪，活都没做我就给你钱了，你拿着钱跑了怎么办？”黄主任道：“而且，你知不知道，给你的货价值好几万，我没收你的保证金就不错了。” 既然达不到自己的要求，那这生意就免谈了。 何晓意抱歉的笑了笑耸耸肩膀两手一摊，很遗憾的走向了杨青山。 “你们说了什么？”杨青山就不明白了，明明和她一起长大的，自从她的结巴好了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什么事都敢做，什么话也能说。 叽哩呱啦的他一句话都没听懂，人却和两个女人说了老半天。 “说……”何晓意还是很遗憾的，不过想着这事儿也没得远，就只好看了黄主任一眼，结果，发现黄主任朝她招手了。 “你能提供保证人吗？”黄主任问：“就是你保证拿了我的货和钱不跑。” “黄阿姨，我和我娘、我哥才从老家来这儿打工呢，我娘今天才去开心玩具厂上班，她叫秦香莲。”何晓意明白自己是要拿出点诚意来才能让黄主任相信，当下就将自己和娘的名字什么都告诉了她：“我租住在张阿姨这个院子里，才交了房租，我们肯定不会走的。而且，我还想做好了你这一单，以后你有活儿都给我干。” “不错，小孩，你真能干。”黄主任好奇的问：“那你要那些现钱干什么，我也不会少你的？” “黄阿姨，你是知道的，单凭我们两只手不吃不喝也做不下来，但是如果有现钱的话，我可以请人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样就快得多。”何晓意也没有瞒着她的计划和安排。 以诚相待心诚则灵，敞开心扉以心交心。 “成，我信你。”黄主任道：“我马上就去将货给你送来。” “张阿姨，我借用一下您的院子，回头我给您一点费用行不行？”送来是一句简单的话，但是这儿不是她的地盘。 “用吧用吧，空着也是空着的。”张阿姨显然没在意：“只是你们要注意安全，别引起了火灾。我喝早茶去了。” 两个女人走了，杨青山都还没弄明白她们说了什么。 “我们有事做了。”何晓意道：“现在，你马上去找人，只要是眼睛好手脚麻利的都可以来。现过现，做了就发钱，男女老幼都不论。” 什么情况呀？ 杨青山有点蒙，让他上哪儿找人去？ “车站啊，举个牌子大声的喊，要找工作的可不少。”何晓意道：“就像我们初来乍到没地儿落脚没地儿挣钱吃饭特别想要找个事做。虽然不是长久的工作，有钱入帐总是好的。记住了，你别忘记了宣传不管做多做少只要合格都是交货拿钱。” 杨青山照着她吩咐的去做。 何晓意留在屋里等着黄主任送货来。 很快，她就推着两个筐子来了，后面还有一个工人小心翼翼端着什么。 “这是酒精灯，要注意安全别着火了。”黄主任教导着何晓意：“你看，就是这样做。” 一根小小的铁棍上粘着双面胶，然后去粘一棵棵像半粒米似的透明的珠子在火上烤一下迅速的粘在了鞋面上。 “看了了吗，就是粘在这些打了印迹的地方。”黄主任做着示范：“要按要求做，还有不要烫久了，烫久了粘胶会融化糊在水钻上；也不能烫少了，烫少了胶没化粘不牢，那样就会返工的，也是不合格。还有，这些水钻都很贵，可别浪费了。” 何晓意明白了，原来有些鞋子上亮晶晶的钻石一样的小珠子叫水钻啊，还是这样一粒一粒人工粘上去了，真是不容易 。 这也真是没有技术含量的活，老少都能做。 但是，没点耐心怕吃苦的人还真是做不了。 一片鞋面上是二十五粒，一双就是五十粒，粘了两双鞋面何晓意眼睛都在流眼泪了；等杨青山招了八个妇人来时，她的脖子都硬了。 第五十九章 她当老板 “你们都是要找工作的对吧？”这些人一眼就像秦香莲一样老实巴交的妇人，没出过远门也不知道被谁忽悠了说外面工作好找遍地黄金。结果一出来才发现上当受骗，连厂都上不了：“我的活儿不多，但是钱好拿，你们做好了就给钱每粘两粒一分钱，但是在结算的时候我会抽百分之十五出来做我的管理费用，你们要是没有意见就开工吧。” 两粒一分钱，听起来有点少，可是人家一没有要求文凭二没有要求经验，还有就是能现过现，做完就能拿钱，这一点让大家心里有底。 “你干不？”两个妇人相互问道。 “干，我身上没钱了，我在同乡的厂里偷偷吃住了两天，结果被她的同事告了密，我差点连累她了，再不干我都要饿死了。”一个妇人立即坐了下来问清楚了怎么干后就张开了。 “好，我也干，先在这儿干点钱吧，工作再慢慢找，如果实在上不了厂，我就回去了。” “你手上还有钱？”那妇人羡慕的问道。 “有一点，不多，就是车费了。”妇人小声说道：“让我算算，我如果粘两百粒是一块钱，两千粒就是十块对不对？” “对的。”何晓意道：“我问过黄主任，她们的熟手一天能粘好几千粒呢，也是能挣好几十。” 好几十啊，那就是强心针一样的。 这个不需要技术的活儿大家很快就上手了，边干活边说着自己出来打工的际遇。 有钱包在来的路上就被偷了。 “我下车的时候才发现包被划了，我的钱和身份证全都丢了，所以我进不了厂，正愁得不知道怎么办时就看见这个小弟弟说招女工。”一个自称叫苏英的年轻姑娘道：“这简直是救了我的命一般。” 何晓意不免同情起她来，不过也好心提醒，自己这儿的活儿不多，顶多干三天就没有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苏英倒是一个乐观的：“我堂姐在厚街，等我挣足了车费我就去找她，再不济，她能借我点路费吧，我回去以后就再不出远门了。哪里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啊，根本就是很无奈。” 何晓意心里苦笑，日子真正是各人在过，好与不好都难说。 “我不管，我好不容易出来了，我就一定要找个工作，我不想回去读书了，我更不想种地。”说话的是一个叫张晶的女孩子，何晓意没有问她们要身份证什么的，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她的年纪。 实在是她太小了，估计着就比自己大一点而已。 绝对是初中辍学的。 细问之下果然如此，在读初二，今年满十五岁。 “我不喜欢那个数学 老师，每次上课我就在坐飞机磨洋工，所以我的数学一直很差，考试全靠蒙。”张晶道：“不读书对我来说是解脱。”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书读不读都是一样的。”结果，张晶的话居然得到了共鸣。 何晓意汗颜，书到用时方恨少啊，现在是无知，以后就会无奈了。 杨青山完全就是在添乱，在助纣为虐，助长辍学女孩的那份邪气。 他破罐子破摔了，还让别人也觉得值 得。 何晓意没去理会他，结果两人越说越有共同语言。 “我觉得吧，还是要多读一点书。”苏英轻轻的咳嗽一声：“我们那会儿读书的时候就是不知道要，我初中毕业就没读了。但是我邻居姐姐就考了中师，人家现在是老师，多好啊，不日晒雨淋的；也不用像我们这样背井离乡四处漂泊流浪。” 这话总结到位。 过来人的经验啊。 可惜，这样的话并没有引起杨青山和张晶的重视。 快到中午的时候，大家都肚子饿了。 何晓意才想起工厂工人是有食堂的，而自己只让他们做事，并没有说要包吃住。 “要不，我们吃面条？”何晓意觉得自己这个包工头很失败，压根儿就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她提取百分之十五的辛苦费，除掉自己做的工以外，截留款没准儿还不够吃呢。 吃面条大家都没有意见。 何晓意连忙源杨青山去买面。 杨青山不想去产，说他要做活儿挣钱。 “你做活儿动作快还是我快一点？”何晓意瞪了他两眼：“快去，别给我讲条件。” “行行行，我去，我去还不行吗？”杨青山觉得自己就是欠抽型的，他特别的怕何晓意生气。 大约是现在自己跟着她混的原因吧，若她不理自己了就得饿死。 杨青山买了面条回来，他又不会煮。 何晓意准备去煮的时候，苏英说她来。 “你们都还是小孩子呢，你娘也真是狠心，都不管你们吃不吃啊。”苏英道：“你们哪煮得来面条啊，别煮成糊糊了。” 这事儿何晓意上辈子干过的。 当年她们学校组织野炊，一群七八岁的孩子分组带着锅碗飘盆上山煮面煮饭吃。 都是小孩子没有经验，水还没有烧开就放面，而且两斤面全都放了下去，等水开了就是一锅的面糊糊。 撒点盐花进去依然吃得很欢。 “谢谢你，苏大姐。”何晓意觉得苏英是一个热心肠的人。 都在干活儿，都知道是计件的，多干一点活儿就多一点收入。 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不管不问，主动帮忙煮面条，真是一个大好人。 所有的人都在抓紧时间做工，等到晚上的时候都还没有收工的念头。 “我是没地儿睡觉，就在这儿做工吧，困了的时候就伏在桌上趴一会儿就好。”苏英道：“你们出不去睡觉吗？” 结果，几人都是没有落脚的地方。 何晓意怎么也没想到她们要干通宵。 “这样吧，我那儿有两张床，可以睡三个人，我们轮流去睡。”大家都不容易，作为包工头的何晓意得学会体恤她们：“倦了累了的就去睡，不要熬坏了身体，回来就是个麻烦事了。” 活儿说很多，架不住人齐心协力，原本是给她三天交工的活，第二天晚上就全做完了。 这一天一夜里，何晓意让杨青山买了十二斤的面条，全都是吃面过日子。 不过，能提前交货她很开心。 第六十章 谬论一大篇 黄主任原本只是来看看货完成的进度，结果何晓意拉着她要结算。 “全都做完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的，黄阿姨，她们熬了通宵做的。”何晓意高兴的说道：“阿姨，您验收一下吧，合格的话主不结算，我将她们的钱也结算付了她们好回家。” 苏英和张晶她们听到这话很是悲凉，回哪儿的家啊！ 真的，有活儿做的时候她们者恨不能早早的做完。 当做完之后就有深深的失落感了，明天 的早餐在哪里，明天 又去哪儿挣钱？ “还做吗？”黄主任想着自己厂里还有一半多的货。 做，当然要做了！ 不仅何晓意，之前做工的八个人全都围了上来，纷纷表示不睡觉也要抓紧时间做完的。 黄主任将货拿走然后和何晓意结算了，一会儿功夫又送来了货。 送来的时候见何晓意也正在给大家分钱。 “钱都拿到手上了吧？”何晓意自己都觉得丢脸，她这个老板真是笨得可以，说好的收每人百分之十五的管理费，结果垫了十多斤面条的伙食费，算下来连着她和杨青山做的工在内余额不足三十块钱。 事实上，相当于她是在赔本赚吆喝了。 她们当中做的多的结算都是五十多；最少的张晶也有二十块。 她和杨青山再笨也不可能 比张晶笨啊，余下的二十八块完全就是她和杨青山的手工罢了。 “我们没赚到钱。”杨青山也看出问题的所在：“白忙活了！” “错了，这不是还有二十八块吗？”何晓意道：“若是我们不接这单生意这二十八就无从赚起。” “那也仅仅是我们的劳动成果，你那百分之十五的管理费全垫了伙食费了，不划算。”杨青山不是傻子，很快就转过弯来了。 “没有划算不划算的说法。”何晓意道：“你要知道，若不是她们帮忙，我们俩是没胆子接下这单生意的，也就是抱团取暖，打伙求财而已，何 必一定要斤斤计较呢？” “晓意。”苏英听到这话后默默的掏出五块钱递到了何晓意面前：“这是我的生活费。” 什么？ “我吃了五顿，一顿一块钱总是要给的，总不能让你吃亏。”苏英道：“我很感激你。” “苏大姐。”何晓意简直被她暖到了：“谢谢你，这次的生活就当是我请大家吃的，你钱不多，拿着吧，你回去还要车费呢。” 苏英因为每顿饭点都是她去帮忙煮面，总共才结算了三十五块钱，没想到她还舍得主动出资生活费。 这绝对是一个好人！ 张晶看着苏英，又看了看其他六人，见她们都没有吭声也就低下头保持了沉默。 这可是她这一辈子挣的第一笔血汗钱。 是的，干这个说起来轻松，其实她现在眼睛胀痛。 原本就是夏天天气很热，桌面上还有一个酒精灯，这种热度 可想而知。 “晓意啊，想不到你做得这么快，我又给你拿了两万过来。”黄主任道：“明天交货没有问题吧？” 何晓意看向八人。 “没问题。”八人异口同声。 那就继续干吧。 干了一批货了，大家也算是熟手了，又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接触聊天，谁叫什么名字，家乡在哪儿，家里有些什么人都问得一清二楚了。 “我家里就只有我和我弟弟。”张晶说得最可怜。 她说她亲娘老子都是重男轻女的，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是弟弟的份，吃好的穿好的玩得也很好。 有错都是她的错，所以她不想读书想出来打工挣钱了。 何晓意突然间又有几分同情起来。 重男轻女的思想几千年来都是很顽固的。 只不过没见过像张晶这样的家庭。 “八岁那年我爸打我，直接用扁担就给我丢了过来。”张晶苦笑道：“若不是我跑得快，估计着小命都要被他打没了！” 何晓意瞪大了眼！ 她觉得何大庆自从双胞胎出事后就对自己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 或者说是她突然间说话真正落实在了他欺骗的罪名吧，反正，她从何大庆眼里看不到一点慈父的样子了。 没料到还有够狠的，简直是仇杀。 用扁担来打八岁的小女孩，他下得了手吗？ “那你妈呢？”苏英听不下去了，干脆停下手上的活计问她：“你妈就不管吗？” “我妈也很可怜啊。”张晶道：“因我是女儿，全家人都不喜欢她，我奶天天都在骂她。” 所以呢？ 就是说她被打被虐待都是活该？ 这种想法也太奇葩了吧！ 何晓意简直觉得她在听天方夜谭。 有了比较之后心里就找到了平衡，也就原谅了何大庆的混帐事情。 苏英摇了摇头，她也是不能理解。 “终究是因为经济原因吧。”何晓意总结了一下：“如果你妈是一个很能干的女人，娘家很有钱，哪怕生下你这样一个女儿，他们也绝不敢对你妈怎么样的。” 这样吗？ “是啊，要我说你就该好好的读书，有出息了就给你爸妈长脸了，你爷爷奶奶也再不会看不起女孩子。”苏英道：“真的，你还小，回去读书吧。” 何晓意觉得这话怎么是劝自己的呢？ “晓意，你和杨青山也是一样的，也该回到学校。”苏英道：“再不济，也要像我一样学个初中毕业。” “我和张晶不一样。”张晶口中的家里虽然 是重男轻女但是还能拿得出学费：“我家很穷，穷得揭不开锅那一种，背了上成万的债务要还清呢，所以我必须做工。至于杨青山，他算是被我拖累的吧。” “胡说，我自己愿意的。”杨青山立即反驳：“我不想读书，读书就是浪费时间，像现在这样玩多好啊，我们没读书一样能挣钱。” 何晓意真是想揭开他的脑袋看看是不是找了豆腐渣，说话没经过脑子啊，没读书一样能挣钱？像她这般做亏本生意吗？ 不读书有你后悔的时候，只不过不是现在。 第六十一章 再接一单 第二天，黄主任来取货了。 “晓意，你还真是个聪明的孩子。”黄主任对何晓意赞不绝口。 “黄阿姨，您还有没有其他的手工活我们可以干的。”何晓意叹息一声，她的聪明上倍子大约都用尽了吧，这辈子就被困得如此狠狈。 真要是聪明，就不用在这儿挣一分一厘的钱了，而该是干一番大事业。 而恰恰不能的就是她的年纪身高什么的都不匹配。 有些险她是不能去冒的。 先苦后甜吧，慢慢来。 眼下，她最想要的就是接活儿干。 听何晓意这般一问，八个人都齐唰唰的看向黄主任。 她们也多想听到留下这两个字。 “我暂时没有了，有的话会找你的。”黄主任感谢了何晓意的相帮。 虽然 说是付了工钱的，但是各取所需按时完成订单，单单是这一点就让自己很开心了。 听说没有活了，几人都很失望。 “我们明天走行不行？”天又黑了，结算了之后她们真不知道下一站会是在哪里。 “明天走吧。今晚还是凑着着一个睡一会床铺。”何晓意看向她们就想起了自己和秦香莲这苦难的日子。 真正是大家都不容易。 “不用了，晓意，你也累了，你还是孩子，你上床去睡吧，我们就趴在桌上眯一下眼睛就行了。”苏英特别的体恤何晓意。 小小的年纪那么的懂事。 “我想睡觉。”张晶打着哈欠说道。 “那你上床睡吧。”何晓意想张晶到底还是孩子身体要紧。 “你们去睡吧，我是男子汉，我给你们放哨。”杨青山这会儿特别的哥们义气，拍着胸脯说自己能让人。 何晓意这才想起，秦香莲还是一个很大意的娘亲。 她去厂里上班吃住在厂里了，就将自己和杨青山单独留在这间屋子里。 也幸好这两天夜里都有这么多人，她没有单独和杨青山同住一间屋子。 这要是被他那个啥了，秦香莲到什么地方哭去？ 何晓意想到这儿又摇头否认了，杨青山这混小子，其实也是挺汉子的。 他能做到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在自己母女俩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不是亲人胜是亲人了。 她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 眼下她和杨青山的相处方式可以是将后背放心交付给对方的人。 这一晚上活儿做完了又熬了两个通宵，大家都很累，铺在地铺上的几位也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一觉醒来，眼睛发胀四肢酸疼。 “醒了，快起来吃面了。”苏英站在房间门口轻声说道：“我将早饭做好了，等她们醒了就吃吧，吃了又各奔东西了。” “苏大姐，面条昨晚我不是用光了吗，你哪来的面条？”何晓意不解的问。 “我出去买了两斤”苏英道：“相遇就是缘份，这几天都是吃你的，今天早上就吃我的吧。” “苏大姐，你真是太好了！”何晓意都忍不住为她点赞。 她是一个豁达的女人。 有人说，豁达的男人有财运，豁达的女人有帮夫运。 事实证明确实是这样的！ 苏英未来一定是一个有福气的人。 何晓意突然间有点不舍得她离去了。 在吃面条的时候，何晓意问起了她的打算。 “身份证和钱都没了还是攒够了路费回家吧。”苏英道：“我这次出门也算是买教训了，都怪我太大意了。” “不能怪你，我们在火车上还不是一样遇上了小偷。”确切的讲，不是偷而是抢了。 一想到那两个人下车时那挑衅的样子何晓意心里就特别不爽。 真觉得当日打少了他，该多砸几瓶汽水，不，该砸啤酒瓶！ “你真大胆！”苏英听说何晓意和杨青山打了小偷后忍不住表扬她。 “不是大胆，就是一股血直冲脑门，就是想要干成这件事。”何晓意事后诸葛亮的说道：“说起来，我还是有点鲁莽了，万一我和杨青山打不赢他们就完蛋了。” 对方还持着小刀的，可想而知有多危险。 “是啊，以后不要这样做了，太危险了。”苏英连忙劝说。 “其实，我想，苏大姐，你若是遇上这种事，以你的性格没准也会儿和他们干一架的。”何晓意偏头问她会不会？ “大约可能 会吧！”苏英偏着头想了想：“说起来，我还真是见不得什么坏事，我相信正义始终是要胜利的。” 这就是了，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性格使然。 和苏英聊天，越聊越开心 。 陆陆续续的张晶她们都起来了。 在水笼头下浇了水抹一下脸，让自己保持清醒。 听说苏欢请大家吃早餐的时候，自然而然的道了谢。 吃过早饭，各奔东西。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我想留在你这里，行不行？”张晶偏着头问何晓意。 “苏大姐，你呢？”何晓意是想过要留人，但绝不是张晶，她想留下苏英，这个人值 得重用。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苏英笑了笑：“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我总会有落脚的地方的。” “苏大姐，你和我一起留下来吧。”张晶主动招呼：“这儿挺好的，吃饭睡觉都不担心被人告密。” 可是，那是何晓意的地盘。 “苏大姐，留下吧。”何晓意发出了邀请：“我们也是没有身份证没有工作的人，但是我们可以去找事做的，饿不死！” 这话张晶听了眼睛亮亮的。 “给你们添麻烦了。”苏英有几分过意不去。 “不要这么说，苏大姐，相识就是缘份。”何晓意是越来越喜欢苏英，虽然 说文化不高，是一个很有修养的人。 苏英和张晶留了下来，何晓意提出帮她俩租一间房子。 正说着话，黄主任风风火火的来了，让何晓意再接一单。 而这一单不是粘水钻，而是做塑料花，那是她姐姐厂里面的活。 单还不小，算下来她提成能成上百元。 只不过，这一次何晓意学聪明了一点她提出了手工制作的人都扣生活费。 第六十二章 左臂右膀 何晓意自己都没有想到，她的订单会不断。 生命中的贵人就是黄主任，她不仅给何晓意带来了生意还给她不停的介绍。 秦香莲厂里公休回来时就看到了这个院子简直变成了加工厂。 等知道是女儿和杨青山张罗着组织起来干活的时候，她惊讶极了。 “娘在厂里一直担心你。”秦香莲道：“又不让出厂，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干脆，我也回来帮你做吧。” “娘，不用的。”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您还是上您的班，我们做我们的。我们这个活儿可没个定论，说没就没了，万一缺货断货就没得来做，到时候咱们又没有饭吃了。” 人的需要有很多种，她们现在就处在最低的温饱线上的。 为了有保障只得暂时分离。 秦香莲觉得女儿说得在理。 也就只能听女儿的。 “青山啊，多亏了你照顾晓意。”秦香莲觉得女儿有今日一定是杨青山的主意。 杨青山蒙蒙的，他就是一个打杂的人。 不过对婶子说是照顾晓意这事儿他认，谁让她是自己的媳妇儿呢。 苏英和张晶是何晓意的盟友，俩人对不用进厂要身份证都能做工挣钱的事特别的兴奋，之后就决定长期跟随何晓意了。 身边有了追随的人，就不再是他们两三个人得过且过解决温饱的问题。 何晓意有了一定的责任，她得养人。 养苏英和张晶，养自己和杨青山，甚至，养更多渴望的眼神。 说起来很伟大一般，其实，何晓意心里清楚得很，她只有一个目的：赚钱！ “黄阿姨。”由黄主任变成黄阿姨，何晓意自来熟的本事是上辈子练就的：“黄阿姨，您以后有什么活儿都可以直接招呼 我。” “好，你这孩子还真是看不出来，年纪小做事却很妥当，跟你合作了三次都不赖。”黄主任道：“下次一定会优秀找你的。” “谢谢黄阿姨。”何晓意向她鞠了一躬。 这个时候，她没有什么可报答的，但是这份帮衬会记在心中。 何晓意有一个小本子，上面全是人名。 有岭北山村先期凑钱借给她家的乡亲；有孙露孙雪和张叔叔；现在，郑重的添上了黄主任和房东张阿姨。 何晓意请帮忙的人多了，两间屋子除了床就就没多少空地儿。 在请示了房东后就将操作桌子摆在了院子里。 租户进进出出有些不方便言语间有抱怨，还有一个人骂何晓意。 “你要觉得不好你搬走。”张阿姨站了出来冷冷的说了一句话：“这是我的房子我做主，她一个小孩子做事容易吗？你还要闹，你的脸呢，哪里放？” 那个妇人瞬间就不吭声了，满脸通红。 之后整个院子再没有人找她的麻烦。 何晓意对此是感恩戴德了，说要多付她一点房租。 结果，人家财大气粗，说空院子哪里会收租，让她安心的做就行了，不用顾忌太多。 这话给了何晓意很大的信心，她这个加工用坊连场地费都不用支，真是太好了！ 何晓意还写上了苏英和张晶的名字，这两人算是最早跟随自己打江山的的元老级别的人。 有事做的时候就做事，特别是苏英，好人一个啊。 主动给大家做饭，等事情做完了，收拾桌上，清扫地面，清点货物，还帮着她一起送货什么的。 整个儿就是一个很暖人的大姐姐。 “明年就二十了。”苏英叹息一声：“在我们老家，二十就该嫁人生子了。我在想，我是不要也要回去干这件终身大事。” 何晓意眨把着眼睛托着腮看向她。 “苏姐，你想过没有，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没有南下打工，苏英该是在村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干农活吧。然后再嫁人生子，日复一日重复着祖辈们的日子。去的最远的地方有可能就是县城。 而现在的她们背井离乡出了省，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刚站稳又想着回去。 何晓意不能理解这种心情。 “我也不知道。”苏英一脸的茫然：“张三李四王麻子，谁都有可能。” 看对了眼就嫁？ “是个男人出得起我娘要的彩礼就嫁吧。”张英叹口气道：“我们那里嫁人都是爹娘说了算的，哪能看对眼，哪容易这么看对眼。” 何晓意震惊了，这可是九十年代了，自由恋爱都好几十年了还这么封建？ “重男轻女都有，更何况男婚女嫁呢。”苏英叹口气：“有时候想想真是不心甘。” 毕竟是读过书的人，脑子里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最矛盾的却是那想法不能实施。 “那就先打工吧，没准儿会遇上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呢。”何晓意简直不能理解只好出着主意：“也能避免了回去被强迫嫁人。” “哪能啊。”苏英道：“年纪大了就嫁不了了。而我在外面找的，我喜欢我爹娘她们未必喜欢，他们喜欢 的是钱。” 钱啊，都喜欢，何晓意也喜欢。 特别是现在，她穷得叮当响，没钱什么事儿都干不成啊。 爹入狱还欠下一万的债，钱啊钱，命相连！ 年纪大？ 何为年纪大呢。 何晓意想说万一在外面打工能钓一个金龟婿不就有钱了吗？ 后想一想，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苏英可以好好干抓住机遇将自己炼就成大姐大白富美，那样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哪有那本事啊。我就是能打点工挣点钱不让自己受穷就不错了。”苏英苦笑道：“眼下我就只能靠着你了。” “好啊，苏姐，跟着我干，保管吃香喝辣。”何晓意眨巴着大眼睛：“真的，以后就跟我着我干。” 张晶是孩子性格，做事很随意的，高兴就多做，不高兴就想做，还可能睡懒觉不起床什么的。 小孩子估计着也是娇生惯养的，听说她在家里连碗都没有洗过。 所以，她留与不留都无所谓，但是苏英她特别是的喜欢。 杨青山有事你说话一准儿将事给你办得好好的；而苏英属于见事就能办得妥妥的。 有这么两人简直就是左臂右膀，说什么也不能辜负了他们的这份信任，披荆斩棘开劈一条康庄大道是她目前迫切要干的事。 第六十三章 送上门的 开店的人做生意是坐等顾客上门。 何晓意决定自己走出去。 她不是老板，她是销售员，做的是推销。 没有实物，她卖的是人，是自己的诚信和手艺。 何晓意用小小的脚丈量了整个工业园区的厂区。 大的厂没希望，人家是流水线，人员配置都有保障，自然是没有外包的活儿可以接。 能外包的工厂只有鞋厂、手袋厂、花厂、玩具厂。 “你写他们干什么？”杨青山陪着何晓意看了足足有二十多个厂，最后有八个厂记在了何晓意的本子上。 这八个厂包括了黄主任的鞋厂和她姐姐的玩具厂。 这两个厂的规模都不大，人数在两百人以下。但是遇上大单子的时候就干不赢，那就是她的机会。 前前后后接过几次单子后这两个厂就成了熟门熟路的老主顾了。 “还有六个厂，我要想办法打进内部去。”何晓意看着本子上的厂名和类别下定了决心说道。 杨青山一脸的懵逼，什么叫打进内部去。 “走走走，都说了，我们不招人。”门口的保安是一个五十左右的大叔：“再说了，招人也不招你这样的小孩子。” “大叔，我不是问你们招不招人，我是来找人。”何晓意觉得自己完全是混淆他的视听：“我找你们的车间主任何先生。” “何先生？”门卫大叔凝神想了好一会儿：“哪来什么何先生，我们厂车间主任就只有两个，加工区的是姓林；半成品区的是姓刘，你莫不是记错了吧？” “啊，这是星瑞手袋厂吧？”何晓意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牌匾：“难不成是我听错了，算了，我回去问我娘。” 何晓意蹭蹭的就跑开了。 就是用这个办法，何晓意将五家工厂的车门主任姓名都给套了出来。 最后一家了，何晓意想着自己编制的谎言还真是搞笑，百家姓，居然都没能蒙对一个。 “你找周主任？”门卫看了一眼何晓意：“你是他什么人，你找他什么事？” “我是她妹妹，找他有点事。”真是想才能来什么，居然还真的给蒙对了一个。 “他妹妹？”门卫大叔再次看了一眼何晓意：“那行，你进来吧，现在是上班时间不能会客你就在会客室里等，他下班的时候我告诉他一声。” “多谢大叔了！”何晓意甜甜的道了个谢，然后朝门卫室旁边的一个小小的会客室里走去。 “啊，噢，不用客气。”门卫嘀咕道：“周主任的妹妹还这么小吗？什么妹妹这么小？” 他甚至怀疑这个周主任有不良嗜好！ 何晓意不知道门卫心中所想，进了会客室坐下，何晓意深呼吸一口气。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她这是给自己定的任务。 嗯，要怎么说呢？ 总不可能说是自己骗门卫室的吧。 要不，就说是老家的亲戚。 算了，人家是哪儿人，哪家是老儿的都不知道呢。 再说了，一个谎言要十个谎言来圆，不行，她还是老实交待吧。 更何况，她还想以后和他合作呢，不讲诚信肯定没得生意来谈。 对了，谈生意，首先要给自己的这个外协加工厂取个名字。 何晓意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再想着很多人都是以自己名字命名的，何晓意才不想将自己的名字被人这么叫呢。 不若就叫个庆莲手工加工厂吧，嗯，爹娘的名字各取一个字，听起来也喜庆。 要和人谈生意，还要告诉对方自己的底细。 员工数十人，作坊面积广，效率高铁定会在协议的时间风交货不会让人失望…… 何晓意在心里将自己这个才出世的手工加工厂夸得天花乱坠，自己都开始飘飘然了。 “叮铃铃。”一阵铃声响，然后就听看见不少人朝门口走来。 这是下晚班了，住厂里的人就拿着饭碗边敲边去食堂。 租住在外面的人三三两两的就往厂门外走。 “周主任有人找，在会客室里等你。”卫门看见那个秃顶胖得连路都快走不动戴着眼镜的男人到门时连忙提醒。 “谁呀？”周主任眯着眼问：“谁找我。” “说你是妹妹。”门卫讨好的笑道：“周主任还有一个这么小的妹妹，你娘一定很年轻吧？” 这是骂自己还是表扬？ 妹妹？ 什么妹妹会到这里来？ 周主任推开了会客室的门。 何晓意看门打开连忙站了起来。 只是，看见进门的人时脑袋“嗡”的一声响，她这个谎撒得太过了一点。 尼玛，眼前的男人起码四十七八五十岁了吧，她还上赶着当人妹妹，当人家的侄女都还嫌小吧！ 难怪门卫会嘀咕。 都是经验害死人啊，何晓意以为在这些厂里打工的人一般都是年轻人，叫个妹妹不吃亏。 甚至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都愿意的，结果…… “周主任您好，我叫何晓意。”稳稳了心神何晓意连忙上前：“是这样的，我找周主任想谈点生意，但是门卫大叔很负责任不让进门，所以我就托大说是您的妹妹，真是不好意思了。” “我妹妹？”周主任肥肥的躯体慢慢的移到了何晓意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嗯，太小了一些。” 何晓意浑身一个激灵，她怎么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接下来听到的话果然应证了她的想法。 “不过，我喜欢小的，嫩的，没有开苞的。”周主任上前捏着她的下巴抬了起来：“哟，这是咋的，没吃饭啊，一张小脸腊黄得像受了虐待。走走走，哥哥请你吃饭，吃香的喝辣的。” 说着就拉着何晓意的手往外走。 尼玛，果然十个眼镜九个坏还有一个是变态，这就是那个变态的。 明明知道她还是小孩，却打了这么个主意。 关键是，自己还送上门来的。 我去！ 何晓意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此时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出来的人不少，看见周主任拉着何晓意都投来了好奇的眼光。 “哟周主任，这是带你妹妹去餐馆吃饭啊。”门卫热情的招呼：“周主任对你妹妹可真好！” 你哪只眼睛看见的，你妹妹，去你妹妹的！ 何晓意不敢在这儿挣扎，这样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事情闹出来自己也没脸。 她决定先出了厂门再见机行事。 总之，她自己送上门来的就得自己想办法开溜，因为自己是想谈生意没有上杨青山一起来。 这一次，算是惹上大麻烦了。 何晓意心里骂了好几次自己蠢，蠢得要命！ 第六十四章 救星出现 人头涌动的道路上，肥胖的周主任拉着何晓意就像拎着一只小鸡，由不得她跟不跟着走了。 在外人眼里却是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被父亲揪回去一般。 “周主任，我们要去哪里吃饭，我好饿啊。”好不容易出了工业园区看到了一个餐厅：“周主任，我早上都没吃，饿得头昏眼花的，咱们能不能先吃饭，然后再来谈生意。” 何晓意再不敢喊哥哥两个字了，再喊鸡皮疙瘩会掉一地。 这个男人，尼玛，怎么会当一个厂的车间主任。 想想他猥琐的样子那当官的怎么会看得下去，要么就是蛇鼠一窝的。 “谈生意？”胖男人眯着小眼睛看向何晓意：“你要和我谈什么生意？＂ “自然谈有钱赚的生意，我现在缺钱得很呢。”何晓意稳了稳心神，让他误会才能放松警惕才能找到机会。 “噢，是吗，有钱你就干吧？”周主任的眼睛几乎贴在了何晓意的脸上：“就是太瘦了，老子都不知道会不会亏本。” “周主任，生意自然是你情我愿的才谈得成。”何晓意想吐他几口口水，奈何现在的她只是待宰的糕羊，还不是惩能的时候：“周主任要觉得亏本就算了。” 说完何晓意就准备开溜。 “站住。”一把将人拎住：“还没谈你怎么就走了呢。” 到嘴的一块瘦肉要丢了，周主任觉得怪可惜。 “那周主任，你点两个菜吧，咱们边吃边谈。”何晓意抚着肚子道：“好饿啊，肚子都饿疼了。” “好，边吃边谈。”说着就在何晓意的脸上捏了一把。 王八蛋！ 何晓意恶心得要吐了，干脆冲进了餐馆的卫生间。 在里面却吐不出来了。 看得出来，这个周主任比卫生间还让人恶心。 可是，问题是，她要怎么逃过这人的手心。 真正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何晓意啊何晓意，你以为自己是谁，一个黄毛丫头想要跟人谈业务，这下好了，将自己掉进了亲手挖的坑 里，怎么跳得出去呢。 说跳，看见了卫生间的这个窗户。 有一米多高，跳起来或许或以爬上去吧。 再是窗户太窄爬不出去，只能呼救。 可是，谁又会救自己？ 不管了，先爬上去再说。 何晓意拼着劲的往上跳，然后双手抓信了窗棂，用劲儿全力将半个身子都吊在了窗户上。 试了试，只能钻得出去一个头，身子是钻不出去的。 绝望吗？ 头左右转动，渴望看见自己的恩人。 这是一道僻静的小巷，安静的不像样子。 怎么就没有人经过呢？ 大约是菩萨显灵何晓意看见了一个女人往这边走来。 再定晴一看居然是黄主任。 何晓意激动得快哭了，连忙喊住她。 “你这孩子，怎么在这儿爬窗了，快下去啊。”黄主任愣住了，印象中何晓意不是这种调皮 的孩子。 “黄阿姨，救我。”何晓意从来不是撒谎的孩子，一五一十简明扼要的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黄阿姨，我看得出来，那个周主任不是好人，他肯定要欺负我，我只好借口说要上厕所才来寻求救命。黄阿姨，您救救我。” “周主任？恒昌手袋厂的周飞？”黄主任问道。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很胖秃顶、长了一双色迷迷的小眼睛，都怪我蠢，我……”何晓意哭起来了。 “啪啪啪”厕所门外有人敲门：“里面的好没好，快一点啊。” 这是有人内急了，这个小餐馆只有一个卫生间，男女通用的。门一锁就是行。 “黄阿姨……”何晓意现在是出不去不也进。 “快下去吧，我马上来餐馆找你。”黄阿姨道：“你这孩子还真是……” 得了黄主任的承诺，何晓意收起了眼泪道了声谢，然后慢慢的缩回了卫生间时，只不过整个人都不好了。 双手勒起了红印，全身力气都用尽。 想着出去就要面对周胖子，何晓意觉得自己更是挪不动步子了。 门外的你催促声更甚，何晓意不得不开门。 “对不起，我肚子疼。”何晓意都不敢看对方的怒意 ，猫着腰搂着肚子有气无力和她擦肩而过。 对了，装病应该可以，不管黄阿姨能不能来先装病逃过这一关。 何晓意想到这里就借着水笼头洗手的机会将头发额头上抹满了水珠，更是将一张脸憋得拍得通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周主任，菜好没有。”何晓意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一张张桌椅，一步步的往餐厅里过去：“我好饿啊，饿得我肚子好疼啊，要不然我不吃饭了，我想我可能需要看医生，周主任能不能请你送我去一趟医院，不行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说着何晓意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大声的呻吟，很快就引起了旁边 人的注意。 人们纷纷侧目，但是就是没有雷锋。 何晓意感慨人性的薄凉，更是将希望寄托在黄主任身上。 黄阿姨，您可一定要来啊。 抬眼看着门外，哈哈，来了！ “老板，来……”话没说完，她看向了何晓意这边。 何晓意大声的呻吟着，眼里满满的渴望。 “周飞，你也在这儿吃饭？”黄主任突然看到了周主任：“咦，周飞，这是谁？” “啊，黄姐啊。”周飞早就被何晓意搞得一愣一愣的了，这个丫头怎么那么多事。正寻思着还要不要继续，却见到了黄主任：“黄姐，吃饭啊。” “对，吃饭。”黄主任道：“这是谁，你还没告诉我呢？明天我正好约了碧云去逛街，你回头记得提醒她早一点，我明天休假呢。” “噢，好，那黄姐，你慢走，我还有点工作没做完，我先走了。”周飞说完抬脚 就往外走，肥胖的身体突然间变得灵活起来，几乎是带着跑的节奏，惟恐被人逮着了似的。 “哎，周主任，你怎么跑了，你不是说了要拿钱和我谈生意的吗，我现在缺钱的得很的。”何晓意肚子不疼了，她就想看笑话来着。 “你这孩子，还真能闹腾。”黄主任气笑了：“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之前不知道，之后大约行，毕竟他是黄主任的熟人。 “熟，真是太熟的，这就不是一个好人，以后离他远远的。”黄主任道：“真不知道你怎么找上他的？” 第六十五章 周某此人 周飞叫了两个菜，饭店老板找不着人买单。 何晓意让他放下，然后请黄主任吃饭。 两人在角落里边吃边聊。 周飞，本地人士，之所以能进恒昌手袋厂当车间主任，全是因为他有一个好妻子。 靠的是裙带关系才能进厂做事，能力平平厂里碍于面子却又不敢挪他的职。 只要不犯大错，他算是要在这个厂里养老了。 何晓意明白，这种就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看在他妻子的面子上恒昌老板就给他安一个位置领薪水。 而周飞也心知肚明自己靠的是女人，所以这个女人他不能得罪。 “她妻子是我堂妹碧云。”黄主任叹息一声：“碧云是开发区的区长，有时候真是想不通这是一个什么命，明明特别的漂亮 聪明能干的女人，怎么就遇上一个这么不着调的周飞。” 那是什么情况呢？ “周飞好色是出了名的，但是碧云不知道。”黄主任道：“我们心里都有一杆称，却又谁都不愿意去当坏人。” 也就是说，黄碧云是蒙在鼓里的人。 “这个混蛋可会做乖面子了。”黄主任恨恨的说道：“在家里对碧云好得很，当皇后娘娘一般伺候着，做家务煮饭什么的，逢年过节早早的给碧云准备着礼物。碧云在我们姐妹们面前也是一脸的幸福。可私下里，我们都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东西。” 何晓意惊讶了，标准的双重两面人啊。 “我们觉得撕开了那层面纱会让碧云陷入痛苦之中。”黄主任道：“所以，我们姐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约定，就让她活在这种虚假之中吧。” 到底是好还是坏！ “我们也不知道。”黄主任摇头叹息：“男人啊，真是说不清楚。就像我家的吧，在外倒是没什么妖娥子，在家就是大爷了，什么都昨我伺候，我也累。” 何晓意心生同情！ 怎么就没有一个好男人！ “好男人都是别人家的。”黄主任苦笑道：“我现在都混糊涂了，反正吧，就挣钱存着以后给自己养老好了。是了，你还这么小，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黄阿姨，您给我说了好啊，让我擦亮眼睛以后好好看好好找一个好男人。”何晓意笑了。 从黄主任的交谈之种她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周飞是惧内的。 不管他是真惧还是假惧，只要有他害怕的东西就是有软肋的。 “你还想要做他的生意？”黄主任简直不能理解何晓意了：“这孩子，怎么就那么不怕事呢？” “黄主任，我怕啊，我怕得要死。”何晓意苦着脸道：“今天要不是您出现得及时，我说不定就要吃亏了。” “鬼信！”黄主任瞪了她一眼：“你看你鬼点子一个接一个的，谁还能在你身上占便宜。” 黄主任有一种感觉，这孩子明明就是十岁左右的，怎么看起来有三十岁的沉稳。 吃了饭自己掏钱，何晓意说什么都要她给。 说是感谢自己的救命之恩。 然后，还有求于她。 她居然还想找周飞。 “在此之前，我想去找您堂妹黄碧云。”认识一个开发区的区长，她还费那么多劲儿干什么呢。 黄主任偏头看向她，行啊，真是个人精。 “我可以介绍你认识，至于其他的，我可帮不了你。”黄主任越发觉得这个小人精不容小视，看她一脸可怜巴巴的盯着自己倒也不忍拒绝：“明天我们还真约了逛街，我可以带上你。就说你是……” “就说我是帮您干外协手工加厂的人就行。”何晓意是真的不想让撒谎。 因为一个个谎言总需要千万个谎言来掩盖，累人。 黄碧云，四十五六岁的样子，和黄主任比起来显得年轻好几岁。 “晓意啊，你看看她是不是比我年轻十岁。”女人谁不爱美谁又不怕老去呢，每每着在黄碧云面前她就有点自惭形秽，可是一想到她有一个那么不着调的老公时心里又有几分同情，优越咸陡然而生：“其实，她就只比我小半岁，我两今年都是四十六。” “黄阿姨，您们姐妹俩比起我娘都年轻好多啊。”何晓意感慨不已：“我娘今年才三十出头，可是脸上好多皱纹，头上还有白发了，脸色也不好看。” 何晓意才不会蠢到去接黄主任的话，她只担出一个亲娘的惨不忍睹来夸她们两人。 关于何晓意的家世，黄主任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你娘不容易。”黄主任知道何晓意不介意，就将情况一一向黄碧云说起：“遇上这么个多糟心事还能活着都是坚强的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有你这么一个聪明能干的女儿了是她的福气。我要是有这么一个乖女儿啊，睡着了都能笑得醒。” 黄主任只有一个儿子整天游手好闲的，连班都不想上，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姐，你说这孩子自己办了一个加工作坊？”黄碧云是当官的人，听话就能听到重点：“你们厂里有外协加工的活儿都给她做，她这么小，能行吗？” 黄碧云表示严重怀疑。 “行的，我都交了好几单给她做了。”黄主任道：“每一次都能快速的保质保量的完成，交给她，我放心！” 这可就真正的是了不起了。 黄碧云饶有兴趣的表示 要听听何晓意是怎么操作的。 从选择加工厂地址、到车站招人、当天完工当天结算、再到订单的找寻，何晓意一五一十的讲给黄碧云听。 “有条有理的，真是一个能干的孩子。”这一下黄碧云信了。 “黄区长，不是晓意能干，是因为我遇上了很多很多好心人。”何晓意道：“房东张阿姨可好了，我在她院子里做事都不收我的场地费；黄阿姨也特别好，每次都会交订单交给我做，还给我介绍业务；还有我的苏姐姐，我娘不在身边，我的吃穿洗洗涮涮都是她在帮衬……” “你叫我姐阿姨，怎么叫我叫得这么陌生。”黄碧云笑道：“你要是不嫌弃，也叫我一声阿姨。” 两个黄阿姨不好区分。 “那我叫您云阿吧。”何晓意抬眼征询她的意见。 “嗯，挺好听。”黄碧云点了点头：“你是做手工加工对不？回头，我让我爱人他们厂里的单子也交给你做。” “谢谢云姨！”何晓意满脸的雀跃。 “这孩子还真是……”黄主任不得不承认，何晓意还是挺有运气的！ 第六十六章 想认干女 周飞觉得自己一定是见了鬼。 妻子碧云居然说让自己照顾一下那个叫何晓意的孩子。 “爹因为打人坐了牢，娘在厂里上班，小小年纪的她居然做了手工加工厂，不容易 ，太聪明了。这孩子我越看越喜欢，我都想认她当干女儿了。”黄碧云道：“有句话叫莫欺少年穷，孩子从小看到大，我看她以后一定是一个有出息的。” 周飞咽了一下口水他真是怕了这个送上门的小鬼！ “说什么认干女儿啊。”周飞抱着黄碧云柔声道：“人家有爹有娘的，说出去还以为我们占便宜。” “占什么便宜？”黄碧云道：“我就想多照拂一下她而已。” “那还不容易，我们厂里有需要外协加工的东西让她做就行了。”周飞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的感觉。 这臭丫头肯定是在自己走之后就和黄碧霞搭上了关系，然后又认识了碧云，娘啊，她不会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碧云了吧？ 嗯，不会的，要告诉了碧云，这会儿哪还会柔情似水，一定是河东狮吼了。 所以，他得主动去找到那处臭丫头，警告她几句。 也不对，自己压根儿就没对她怎么样。 只是做个好事想请他吃个饭而已。 更何况，是他主动找上门说要谈生意的。 “我已经给她说了，让她明天 到厂里找你。”黄碧云被摸得浑身发软了：“你记得了照顾她啊。” “知道，我知道。”周飞心里发虚，迫切的需要做点别的事来错过这个话题。 该来的始终还是要来。 周飞被门卫告知他那个妹妹找的时候咽了一下口水。 “什么妹妹，是侄女，你耳朵不好使。”周飞已经决定了，他要端正态度对待这个鬼丫头。 这么小这么瘦，养几年再说吧。 何晓意看着周飞进了会客室朝着他甜甜一笑。 “周主任。”喊了一下又觉得不对：“我还是叫你周叔叔好听一些，云姨说了你是这个厂的车间主任，会照顾 我的，那我就多谢周叔叔和云姨了。” 云姨，你是怎么搭上她的？ 还喊得这么亲热，你到底都给她说了些什么？ “云姨真是一个好人。”何晓意心里觉得特别的讽刺：“云姨说她嫁了一个好男人，在外有自己的事业在家还能很体恤她，她觉得这辈子特别是的幸福。周叔叔，你真是一个好男人。＂ 好男人里挑出来的渣子，尼玛，真是演戏只蒙着女主角一个人。 “那是，我对她很好。”周飞深深的知道自己能有今天全靠了黄碧云的帮衬，否则 的话他连自己都养不活，又怎么能和那些阿妹卿卿我我：“你看看得出来，她很幸福对不对。” “是啊，很幸福。”何晓意又想吐了，不过得忍住：“我也很幸福，我有云姨和周叔叔照顾。周叔叔，你们厂有多少订单可以让我做？” “外协都给你，行了吧？”周飞觉得自己说不过这个鬼丫头：“有一点，你必须得保证你云姨开心快乐。” “那是当然。”两个人都没有挑明，却是心照不宣的知道说的是什么事。 尼玛，撞鬼了！ 周飞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出去的时候特别的想要骂娘。 这都叫什么事儿呀！ 偷鸡不成倒佘一把米！ 想着之前的外协给了那个姓李的女人还有好处，给了这个小丫头能得到什么？ 嗯，能哄得碧云开心，能让这个臭丫头闭嘴，大约就是最好的吧。 周飞心知肚明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只要不闹到碧云面前所有的事都不算事。 黄主任听说何晓意又是一个人去见了周飞很是担心。 “霞姨，他特别的聪明。”何晓意觉得自己和黄主任都是有助纣为虐：“他知道我们都会替他瞒着，否则受伤最深的是云姨，所以在我们面前反而有点肆无忌惮的。”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黄云霞气得咬牙：“我们总不可能选择残忍的撕破这个面纱揭出真相，让碧云从云端跌落到尘埃里吧。” 如果黄碧云知道这件事会怎么处理？ “她肯定会离婚的，她是一个好强的人，从来不允许自己失败。”黄云霞道：“从小到大，她读书比我们厉害，长得也比我们好看，事业有成家庭幸福，在她的眼里男人也是最好的。虽然没有像她一样有番事业，但是能挣钱养活自己就不错了。” 好吧，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以为的。 “就这样吧，你也别漏馅了。”黄碧霞道：“ 女人真是不容易。” 可是，那真相呈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就该是毁灭性的打击！ 何晓意真正是同情不已。 “他手上的订单让给你做倒也是好事。”黄碧霞道：“我知道之前他给别的女人做都是要有好处的。” 何晓意一惊，那就是…… “订单给你，倒是让碧云少受了一些伤害。”黄碧霞道：“也少一个被发现的风险。” 这都叫什么事呀！ 何晓意觉得是黄碧云帮了自己，结果没想到自己反倒无意中帮了黄碧云。 或许这就是好人有好报的原因吧。 “晓意，你真厉害，又谈到一个厂的生意回来。”苏英高兴得很：“前几天帮我们做工的几个女人说以后都帮我们了，还有，这个院子里做工的也说下班回来也在我们这儿挣点外快，我的人员是很稳定了的。” “嗯，慢慢的就好了。”何晓意点了点头：“苏姐，以后，我们也开工厂，也当老板。” 第六十七章 钱的安排 实力加运气，让何晓意的生意特别的好。 除了周飞这个厂的外协订单外，其他七个厂的订单何晓意都拿了下来。 当然，这其中当不得黄碧云的一句话的原因。 有了订单就是员工。 “晓意，今天接了两家公司，货都差不多的。”苏英看着都是鞋面粘水钻的货就提醒何晓意：“可别搞混了。” “那分组做吧。”颜面相式和颜色都差不多，还真有搞混的可能性：“苏姐，你带着人做永顺公司的，我带着做大发厂的。” “那如果永顺的做完了大发的没做完呢”张晶多嘴的问一句。 “可以帮大发做，但必须把货给我。”何晓意想都没想的说道：“不能搞混了，这么点货就混了别人又怎么会相信我呢？” 让自己做到最好这是何晓意的口头禅，这种没有半分技术含量的活谁都可以干，为什么要交到自己手上。 第一次是碍于黄碧云的面子。 别人给了你面子，你也要顾及别人的面子。 做不出合格的活，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将活儿交出来这就是你的不对。 不能辜负了信任你的人。 何晓意严格要求自己和来干活的人。 一来二去，她的生意越来越好，一个月几乎都没有断过订单。 而固定帮她做事的男女老幼已经达到了五十人之多。‘ 他们每天很早就来了，中午的时候有的是回家吃饭，有的是在外面吃。而苏英每一天都会煮四个人的饭菜，下午又继续工作。 晚上也有很多人来自觉加班，若是遇上家里的人休息什么的还会带几个突击队员。 所以，和何晓意合作后的公司和厂都愿意和她再合作第二次第三次。 “我们的名气总算是打出去了。”何晓意坐在那里算着帐。 “媳妇儿，我在这儿也用不上钱，这钱你拿去还帐。”杨青山这一个月也给开了工钱，他就是一个打杂的，帮忙搬运送货跑腿什么的，何晓意给开了工资三百块。 这个帐是按着张晶的收入来的。 张晶经常怠工，做累就会休息一下，会喝水会上厕所，磨磨蹭蹭的总体耽搁的时间也很多。 饶是这样，她一个月算下来也有三百块钱的工资入帐。 这笔钱在九零年是相当多 了。 要知道，好些干部也才拿两百多工资呢，她一个计件的打工妹能挣少三百可不少了。 “拿着，你可以写信寄回家里去给你爹娘，还有，你那个房子可以修一下，你弟弟妹妹可以交罚款上学校，你们家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你别管我的帐，我知道该怎么赚来还。” 不是何晓意小气才给杨青山这么点钱，是实在是欠了债就觉得头上压着个大山。 她还给人写了欠条保证书甚至还要给利息的。 她一定要早早的将这笔帐还了。 再有一个，杨青山是男孩子，做手工活儿真的差了很多，真要让他专心的做按计件来算，估计不到二百五吧。 给三百，算是补贴了一点。 这叫按劳分配多劳多得。 苏英做事动作快又勤奋，还很乐意加班。 “我算了一下，这个月有四百六的收入。”苏英可高兴了：“听说他们进厂里的人也就拿两三百而已，我比进厂的还多。” “苏姐，我再给你补贴一百块。”何晓意拿着厚厚的一把零钞送到了她面前：“你每天帮我们煮饭洗衣的也耽搁了不少时间，若不然你的收入肯定要多。” “不要。”苏英道：“我该得的已经拿到手上了，做那些活也不过是走动走动休息休息罢了。怎么能要你的钱呢。” 张晶有点眼馋，又觉得苏英很傻。 给她的钱居然不要。 “苏姐，你拿着吧。”何晓意道：“你帮我做了那么多事。” “晓意，咱们谁帮谁呀？”苏英道：“若不是你，我早就回家去了，没准儿都嫁人了。” 一旦拿到了钱心里有就有底气，苏英觉得何晓意这儿的活可以做。 “那咱们相互帮衬。”何晓意还是要执意给她：“苏姐，若是我都没有的话又拿什么给你呢。” 有一句话锅里有碗里就有，她挣了不少才能这么大方。 除掉请人的开资，吃住的费用，意外的发现，这一个月她赚了三千二。 九十年代的三千二，这收入也只有帮生意的人才能得到的，想着按这个标准下去，再忙三个月就可以还清帐务了。 秦香莲也发工资了，她这个月拿了二百六十元钱。 “包吃住，又是新手，能拿两百六不错了。”何晓意没打算告诉秦香莲自己挣了多少，因为她怕这个娘将自己卖了。 “是啊，真是不少了。”秦香莲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晓意，给你爹写封信，给他寄六十块钱去。” 为什么？ 何晓意暗自庆幸她做出的决定。 “你爹在那种地方可受罪了。”秦香莲道：“手上有钱也能宽裕点。” “娘，您真是想多了。”何晓意心里隐隐生出几份怒气：“他是因为犯了罪在接受劳动改造，在接受应得得惩罚，你不是听那个警官说了吗每个月最多只能领取几块钱买日常用品就行，其实的都是代为保管。你给他这么多，当咱家是富翁啊。娘，与其说是给爹寄去，不如多存一点在手上，别忘记了，我们还有那么多外债。” “我……”一提到外债，秦香莲脸都涨红了：“我想着我们可以节约一点，他不容易。” 合着自己就容易了！ 何晓意想着自己四处装孙子扮天真去求得订单；再每日里清单做工送货陪笑脸，一个未满十岁的小女孩子做这些已经远远超过重荷了好不好，娘亲居然没看到。 “晓意。”苏英对这一家子的情况一清二楚的，只是她从何晓意的话里听不出她对父亲的爱，好像有怨，再就是对秦香莲的不满，见这母女俩似乎有争吵起来的感觉她连忙来劝：“婶子，你们有事好好商量，别动气。” 第六十八章 一封家书 母女俩坐下来了。 何晓意将她的小本子掏了出来。 “娘，这是我们的欠款。”何晓意将那一页纸推到了秦香莲的面前：“你可能 不识字，我读给你听上面写的内容。” 借款：李松林二十八元；王大山七元；李松槐十一元…… 一直听到最大的债主刘怀风的名字时，秦香莲的眼泪就流出来了。 何晓意也不想去安慰她。 真的，有时候真的该清醒清醒了。 “娘，我们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何晓意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心平静和的和她说话。 毕竟自己是女儿不能朝她发火，哪怕她再不着调也不敢。 秦香莲看向女儿。 “为了逃开那个大坏蛋，我们从了岭北山村。”何晓意替她回答：“同时我们来到这个地方起早贪黑的也是为了能多挣点钱，早日将这笔笔的欠款还完。若是还不完，那个家是永远回不去了。你想想看咱们家的鸡鸭是怎么没有的；我们辛辛苦苦收的小麦都便宜了谁呢？” 又有谁半夜跑来敲门做怪！ 这些何晓意都不讲了。 为什么会这样？ “是欺负我爹坐牢去了，家里没有顶梁柱；是知道我们还不起钱，所以他们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撒野。”何晓意道：“娘，现在咱们能挣一点钱了，那就好好打算，早一点清债对大家都好？” 秦香莲对女儿点了点头，女儿说得很正确。 对了，听说苏英和张晶的收入都不错，秦香莲想要不自己也不上班了吧。 “可以的。”何晓意也觉得秦香莲没必要再进厂了：“你辞工吧。” 结果，辞工也要提前一个月说。 所以，秦香莲还得在厂里去熬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何晓意已经决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张阿姨，我知道您是对我好，可是我真的不能占您这么多地方。”何晓意找到房东想要租她空下来的三间屋子做操作间：“一是快到冬天了，天气冷在室外操作有点难；二是我的人员越来越多，给大家造成了很多不便，您帮我是好，我不能不自觉。” 人一多，人家租户回院子都靠挤了。 更不要说原本放进院子里来的各种自行车三轮车拖东西的四轮车了，全都只能放在外面。 院子里的人也颇有微词了。 “好，既然你有这个能力租了，那我就租给你吧。”房东很是一个好心的：“那三间一起租？” 是的，何晓意看了一下这个房东一共有十多间屋子出租，独门独院的，她有一个想法，总有一天，将这儿变成她的车间。 三间操作间，杨青山也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几块木板给钉成了一排排当桌子用，然后所有的人就围在上面做工。 从窗户望进去，还蛮像那么一回事。 “谢谢你噢。”何晓意看杨青山钉完最后一个钉子给他端了一杯水。 “没事儿，这些活儿就该是大佬爷们儿干的。”杨青山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纸：“你看看，我写的信？” 什么鬼？ 何晓意吓了一跳，这家伙给写情书了？ 小学一年级都没毕业的，还能写情书？ 他要真有这能耐，自己铁定就嫁他。 何晓意扯过信一看：亲爱的爸爸妈妈，您们好吗，我现在在广东…… 原来是家书。 他还是算有本事的，整封信有两三百个字，描述很清楚，写不起的字就画了一个圈。 “怎么样，行不？”杨青山一脸期待的看着何晓意。 “你信上说给家里寄两百块钱，那还有一百呢？”他在这儿是包吃包住了好不好，难不成还要存私房。 “我得留一点傍身。”杨青山理直气壮：“我娘说了，出门在外勤带雨伞饱带干粮，怎么着身上也要有点钱，我就留点钱在身上傍身。” 留点也不至于留一百吧。 要知道，上了三位数就是巨款。 在何晓意目光的追问下，杨青山从实招来：他要存老婆本。 “我要是不存点私房钱以后拿什么来娶你？”不得不说，杨青山现在很有危机感，跟着何晓意这段时间看她干得风生水起的特别厉害。 知道她是一个聪明的，没想到这么聪明，完全能当一个成人。 “呵呵，你还真要娶我啊。”何晓意看着杨青山点了点头：“以后不后悔？” 我所你后悔！ 杨青山心里有点忐忑。 “要娶我可以。”何晓意目测了一下，这家伙比自己高了一个头了：“但是，你一定要有出息，我才不要嫁一个窝囊废。” 什么叫有出息？ “有文化、有担当、有胆识、有责任心、有爱心、要帅气有钱……”何晓意将世间美好的形容词都找了出来：“这些，你有吗？” 杨青山一阵懵逼，他是不是都不具备。 或者说，他压根儿就搞不清楚怎么才能算有这些。 脸上一片羞愧，想着老爹的交待又抬起了头。 “我不懂你说的那些，但是我说过，我们老杨家的爷们绝对不会让自个儿的媳妇儿受委屈。”杨青山拍着不厚的胸脯道：“这一点我敢保证自己能做到。” 好像有这么一句誓言也不错。 何晓意再次看了一眼杨青山。 “要不，你去上学吧。”之前是没钱让他上学，又受了自己一家人的牵连：“你去上学，我给你挣学费。” 那定亲的事成与不成都不是事儿，问题是他真的得去读点书，要不然就成了一个睁眼瞎，是一个文盲啊。 “不，你去上学，我替你挣学费。”杨青山摇了摇头：“干活挣钱本就是大佬爷们儿的事。” 还和自己挣 。 “杨青山，我能写信，我能说很多话，我还能算账，你能不？”何晓意没想过要打击他，不过这人真的是性子很拧：“要学的是你，而不是我。你还和我争？” 杨青山就搞不明白了，同样的只读了小学一年级，不对，自己还比她多读半学期呢，她怎么就比自己厉害得多了呢？ “天份。”何晓意厚着脸皮说：“有些人天生记性好，见过一次就记住了，所有的字所有的事我都能做到，这就是我不用上学的原因。” “他们以前说你是傻子。”杨青山彻底被振憾到了：“现在看来，他们才是傻子！” 当下，也同意了去上学。 第六十九章 高价的事 杨青山要去上学校，结果学校不是想上就上的。 他得交高价才行。 别人六十的学费，他得交一百二十块。 这笔费用杨青山看着很心疼。 “当用则不稀罕。”何晓意道：“好好学，不指望你考大学，但你一定要我识字会算帐。” 要不然就是一个文盲，因她的原因造成的文盲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将杨青山送进学校去插班，何晓意觉得轻松了一大半。 结果，上了一天回来的杨青山问可不可以退学费。 “我没法上课。”杨青山道：“在龙集镇上学吧，还都是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十一二岁上一二年级都是正常的，可是，在这儿，他们全是七岁的小朋友，我无论年纪和个头儿都比他们大得多，我站在那儿人家都觉得我像老师一样大了。” 坐的是最后一排，老师们对有这么一个“大”学生也感觉很意外。 这些或许都不是最难堪的，最难堪的是他比小孩子们笨得多，现在是读二年级，他一年级都没有上完。还有很多字都不会，很多算数也做不来，偏偏老师又很“照顾”他，总是抽他回答问题，引得全班轰堂大笑。 成了班上的笑柄也就算了，下课还有被人奚落。 他忍不住就揍人了。 何晓意抚额，快满十二岁的杨青山去打七岁的小孩子，确定不是以大欺小？ 然后呢？ “老师帮我叫到办公室去了。”杨青山耸耸肩膀：“我认错了，我也说了可不可以不去上学。” 老师的回答是你可以不来，但是学费不会退。 何晓意想要骂娘。 好不容易求着老师收下来的，他怎么也不能拖后腿。 “不行，你一定得上学。”何晓意最后直接下了一个命令：“我不管你学多少，不管你考几名，如果你还想娶我，还想跟着我，这五年你必须上完学” 好歹也混个小学毕业吧！ 为了让他读书自己也是拼了。 何晓意想着自己堂堂一个名牌大学生要嫁一个小学毕业的男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的，在何大庆坐牢的这五年里，何晓意准备长住广东了。 她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的挣钱，打下一番江山。 看着何晓意是认真的，杨青山再不敢嘴硬。 他深深的知道，何晓意说过的话铁定是要遵守的。 别说自己了，就是秦香莲也得听她的。 自己这个媳妇儿不好糊弄！ “对了，我的信和钱还没有寄出去吧。”杨青山突然间想到这个问题。 没有呢，何晓意在想一个问题，要不要透露她们的居住地。 回头真怕刘怀风他们找上门。 你想啊，杨青山都能寄两百块钱回去了，那秦香莲和她何晓意不也能挣钱了。 依着刘怀风和江梅那老赖的性子，铁定会这样干的。 “那就不寄了。”杨青山道：“你让我读书，我读，学费我用自己的。” 哟荷，还有几分硬气啊！ “你每天放了学或者是假期的时候可以帮我做点事挣的钱也就够你开支了。”何晓意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不在读书上，所以也不指望你在读书上有出息，以后我们这个生意也也可以跟着学学的。” 杨青山脑子好使，很多东西也是一看就会。 有他帮衬何晓意会觉得轻松一些。 何晓意也不赞同杨青山寄信怕被刘怀风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你这一说还真有可能。”杨青山一阵后怕：“据我所知，咱们村很少有人写信，更不要说寄钱了。所有的信件都是放在乡里，然后村长去乡上开会办事的时候再带回来。” 这不就结了。 不写信不寄钱不透露消息，要消失就消失得彻底。 只是怕杨青山的爹娘担心他。 “我爹娘才不会担心我呢。”杨青山忍不住用手擦了一下鼻子：“我爹娘说我是男孩子，只要饿不死没人占得了便宜。” 何晓意瞪眼看着他。 就这个样子还真是占不了便宜，除非拉回去当儿子。 “你好好上学吧。”何晓意道：“你比人家大这么多，所有的嘲笑奚落于你来说都是一种考验一种磨励，你已不是小孩子，你口口声声说要娶我，那你就得做了点成绩让我看看你的诚意。你自己是个什么情况自己清楚，为何要被别人的情绪所左右？” 杨青山被何晓意这么一说就觉得自己还真是孩子性格，不好意思 的挠了挠头。 他决定了好好去上学，再不提退学退钱的事情了。 总算做通了他的工作，何晓意也算是解决了一个人的问题了。 接下来就秦香莲。 从手袋厂辞工回来的秦香莲总算发现了自家女儿这儿也能赚钱。 一天还能挣一二十块呢。 “比我在厂里上班工资还要高一点。”秦香莲看了两天何晓意当场发钱后就责怪道：“怎么不早告诉我呢，钱给别人赚了真是可惜啊。” “娘，钱是赚不完的。”何晓意哭笑不得：“你想要赚钱有的是，但是还是要保重身体。身体比钱重要很多的。” 秦香莲知道这是计件的，早上天不亮就起床做工了，晚上十二点都不睡觉。 一连熬了两天何晓意有意见了。 “您要是将身体熬坏了受罪的是你，受累的是我。”何晓意真是服了她们这一代人：“钱固然重要，但是你想一想，如果身体坏了挣的钱用来吃药看病划不划算？” “我身体好着呢。”秦香莲还想要干：“看看，我都长胖了一点。” 比起失去双胞胎的时候脸色是要好看得多了，但是胖就不知从何而来了。 “娘，我再说一次。”何晓意很生气：“身体地得本钱，如果你累坏了，我还得照顾你，我们的生意谁来照看？我损失的就不再是你做的这一点钱了。” 那要怎么办？ “像工厂里上班一样，上班是上班，下班是下班，可以加一点班，但是不能晚。”何晓意提出了要求，秦香莲自然照办。 何晓意原想着让秦香莲帮忙照看一下自己的生意，结果压根儿就是奢望，她只知道做事，眼里却没事，还不如苏英给力。 第七十章 拓展业务 有固定的工作场所，有一定的员工，余下的就是业务。 秦香莲只看见眼前的活儿能挣几块，何晓意是考虑的明天的早餐在哪里。 代加工是做了这次没下次的可能，所以，她得保证自己的业务订单一直有。 这个工业园区走遍了，固为碧云的关系她都成了这些加工厂的老熟人。 接下来，她还要去拓展另外的业务。 “我陪你一起。”这个星期天，杨青山丢下手上的作业要跟着她走。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杨青山现在觉得自己读书脑子就像开窍了一般。老师一讲就懂，一听就会。 所以作业三下五除二就能搞定。 唯一让他觉得憋屈的是关在学校里，他想干活想逛街想出去透气。 “我还要买两支笔和一个本子。”杨青山见何晓意看着自己临时起意加了一个理由。 何晓意没有意见，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小女孩子，有他在身边壮个胆也行。 陪着杨青山买笔的时候就顺便逛了街。 周末的街头还是很热闹的，卖各种东西的都有。 犹以卖服装的档口人员聚集最多。 “这个是最新款的牛仔裤。”女店主提着一条裤子道：“一口价二百八。” 看货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离去。 “又是一个不认货的人。”看着背景女店主瘪瘪嘴：“这条裤子在商场里少了三百你能买到我跟你姓。” 何晓意一下就愣住了。 是啊，牛仔裤可是一个爆款的时代，只是成本太高了。 经过了两三多月的拼搏，手上只有五千多。 如果她要开工大干一番，还得去找布料买机器，这点钱是远远不够的。 可是既然看到是一块肥肉了又放弃真的是不心甘。 何晓意就这样想着突然感觉有人挤了她一下。 不好！ 人越多越挤越要出妖娥子。 何晓意手一下就按住了自己的左边裤腰荷包，然后就按在了一个人的手上。 “你要干什么？”尼玛，还真是遇上了。 “小姑娘一个，能干什么？”留着长发的二流子朝她抛个媚眼：“哥眼瞎了。” 何晓意看他的样子好想抽他两嘴巴子，不过这种人一般出门行动都是两三个，在大街上可不比在列车上没人帮忙的。 好在，左边钱不多，只有几块钱。 “放手。”何晓意道：“那是我娘给我买笔和本子的。” 有钱是在右边荷包，揣了四十多呢。 “你先放我啊。”二流子吹个口哨：“你摸着哥的手了。” 王八蛋！ 何晓意恨得咬牙，你摸姐的包，姐抓你的手，到底是谁对谁错。 正在这时，杨青山买了笔过来了，何晓意向他使着眼色。 “你要干什么”杨青山一眼看见了何晓意面色怪意，再看她左边手抓着一个小年轻的手一把就将那手抓住了：“你眼瞎了！” 杨青山个头不高气场倒是足，有他抓住坏人的手何晓意就松了。 “我可什么都没干。”小年轻将手伸出来五指一伸：“看看，什么都没有。” “滚远点，别打我们的主意。”杨青山自从打过刘怀风后就总觉得干架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了。再加在上火车上也干过一次，他有一种老子天下第一谁都不怕的气势。 小年轻吹着口哨满不在乎的离开了。 杨青山还想要上前被何晓意拉住了。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在这方面还是很薄弱的，真要干起来了杨青山铁定不会是他的对手，至少，别人有帮手，而他们没有。 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你得适当的避一下。 “现在去哪儿？”有这么一个危险的经历，杨青山不放心她了。 “我想去批发市场看看情况。”何晓意道。 都说东西南北中，发财在南方，她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她预感自己要发财了。 “那就走。”杨青山从来不会问何晓意为什么干什么，她想去哪儿就跟着去哪儿，保护她不让人欺负。 结果等他们挤出这条街道的时候，何晓意感觉到自己又被人挤了。 右手一摸口袋，手指就露出去了。 就在杨青山的眼皮子底下，四十多块钱不翼而飞了。 何晓意一脸的无奈，杨青山气得脸色铁青。 “王八蛋，老子要知道是谁非把手给他剁了不可。”杨青山感觉自己真是丢脸啊，老爹交待过不能让自己的媳妇儿被人欺负，结果那混蛋就那么嚣张。 “他可没给你这个老子请示。”何晓意虽然也很心疼钱，但是知道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生气也无济于事：“回家吧。” 原本想好的发财的路就这样被小偷给打消了。 乱，真是太乱了。 何晓意甚至开始想，她是不是该转移一下阵地了。 这地儿不合适她的发展。 人强我弱，又没有一个能撑得起的大人，她撤还不行吗？ 看着何晓意，秦香莲杨青山苏英和张晶都蒙了圈。 干得好好的，她说她要去另一个地方。 这是唱的哪一本戏。 “你这儿就丢下不管了吗？”秦香莲再不会算账也明白，女儿干这个肯定能挣到钱，只是挣了多少她算不过来。 “要啊，苏姐，你和我娘在这儿撑着，我去另一个地方，”何晓意这次是铁了心了。 那地方上辈子去过很熟悉！ “我跟你一起走。”杨青山站了出来：“我不读书了。” 没有杨青山还不习惯，她得需要一个跑腿听她号令的。 可是，真让他跟自己走，岂不是又耽搁了他读书的时间。 “你都说了，又不指望我读书考学校，就是认几个字而已。”杨青山道：“我们可以买书自学，还能节约一点。” 也对啊，自学，她就可以当老师。 看着杨青山那倔强的样子，何晓意有一种自己利用他的感觉。 这会儿是利用他的感情做事，那等长大了呢？ 何晓意想到未来有点心虚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或许，长大后他的人生观价值观审美观全都会变，以后会遇上他 第七十一章 抢买车票 何晓意要走，杨青山跟随，他们自然是要买火车票的。 与他们出来 时不同，在这个大都市却是一票难求。 “排得长长的队，到晚上就下班了，大家都又不甘心，就打地铺在那儿等。”杨青山回来说道：“我也去摆队。” 说着就卷铺盖卷去。 “那得排多久？”何晓意知道这就是一票难求。 谁知道呢，有人说排了三天都还没有买到。 人总有三急的时候，你要是急了去解决一下，你的轮子就被别人插上了。 出去容易进来难，想要再挤进来别人不干。 为了一张票一家子都会上。 何晓意让杨青山别去排队买了。 为何？ 又不走了吗？ 有一种群体叫票贩子。 何晓意不想拿人来吃亏。 在原来的票价上多给了二十块钱就能快速的买一张票？ 杨青山看见她的神操作直接愣住了。 那可是钱啊！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荫。”何晓意道：“更何况，熬夜排队买票人受罪，身体要是拖垮了更是麻烦事，别说两个二十块，三个五个二十块吐出去了都有可能！” 他不会生病的。 “不生病更好，要生病了我也管不了你。”何晓意都懒得给他说了。 她说的是大道理，而杨青山提出来的却是事实。 其实，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这次换地盘，何晓意是有备而去的。 留下了两个月的房租和生活费给秦香莲，又叮嘱了苏英照看着生意，和黄碧云姐妹俩打了招呼，然后就走了。 “看好行李就行。”何晓意将钱塞进了一个布包里，那布包被她封在了特意买的一个蛇布口袋里。那里面，有她和杨青山的换洗衣物。 “蓉都！”直到上了车杨青山才看到票上的目的地，才知道他们是要去哪里。 “对，蓉都。”何晓意此次转移阵地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作为一个重生女，没吃过猪肉绝对是见过猪走路的。 在她读大学的时候宿舍里有一姐们儿家里就很富有，一问之下才知道是芙蓉池的拆迁户。 关于芙蓉池、年青路、春路更是熟悉得很，那是造就了多少富翁的地方。 何晓意决定她要在这儿打下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何晓意下车后没站得稳，若不是杨青山扶着跌定摔了一个跟头。 也是被人挤着走的。 不同的是，出了车站就看见很多或背或挑或扛的人，更有三轮架子车穿梭。 他们是拿货的人！ 乱也是它的代名词。 乱”中才隐藏财富，“乱”世才能出英雄。 何晓意有经验的人。 既然决定呆在这个地方，那就先找房子。 出城北越往外房租越便宜。 但是，也不能太远了，太远了运送货物不方便。 “这儿的房租怎么这么贵。”杨青山不明白了，在南方只需要三四十一间的屋子，这儿要六十。 地儿还不大。 “因为那边的人都是工厂包吃住，房子供不应求。”像芙蓉池无论是当老板还是当丘儿的人，都得找房子住。 “那你为什么一租就是两间。”真是钱多吗，杨青山道：“租一间就行了，你睡床，我打地铺。” “我有我的安排。”何晓意道：“先吃点东西，明天早一点起来。” 杨青山这次见到了他们曾经卖的串串香，不过，何晓意让摊主给煮了两碗冒粉。 坐火车太累了，但想着明天要早起，何晓意又特意叮嘱了一下杨青山。 “没有时间，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早啊。”杨青山有点为难。 “你就看见这个院子里的人起床了就来叫我。”何晓意租房子的时候就从年过半百的老板娘何孃的口中知道，这个院子的很多家人都是在芙蓉池走货的人。 所以，起早床的不止她一个。 何晓意睡得很沉很香，门外敲门声就将她叫醒了。 “天都没亮，他们就起来了。”杨青山打着哈欠道：“我们也起来吗？” 当然！ 何晓意带着杨青山去逛市场。 “多少点了。”路上听到有人在问。 “三点过五分。”有人回答：“走吧，老板说昨天来了新货今天要上。” 何晓意听他们的对话就知道这是一对打工的夫妻了。 跟在他们身后，昏暗的路灯下越走越越窄。 最后，何晓意看到了那些货摊。 宿友曾经说过，别小看这种只有二三十个平方的小摊，只要占据了这么一个地盘，老板铁定是富得冒油。 做起生意来斤斤计较讨价还价，抠抠索索的，但凭着这么个小摊养活两代人毫无悬念。 看起篓里篓怂的人，说不定就是某品牌的西南总代理，几个人把豪车一停，在附近开个房间打麻将，随便一场下来就是上万的牌局。 这就是芙蓉池造就的第一批富翁。 “老板，这衣服怎么发？” “一手一百二。” “八十！” “这是发价，不讲价。” “九十” 不理她。 “一百” 自言自语的往上添。 不理不睬，算了，走下一家。 “唉哎，转来转来，就当交给朋友，要几手？” 杨青山听得云里雾里的。 “多走走多看看就懂了。”何晓意虽然经过洗脑，但是也不太清楚。毕竟，人家是拆二代，在这个年代她那个同学还才被她娘揣到肚子头呢。 所以，她要多摸索着看看听听才清楚。 多听几家也就知道了，他们口中的一手就是同一品牌、同一款式的服装，小码到最大码一样一件这叫一手码，或作齐色齐码，也可说一套码，一系列。 “那刚才那人说一手是8个颜色，就是一百块钱8件衣服？”杨青山不淡定了，他们在外面看过的，一件衣服最差的也得二三十啊。 “要不然怎么说是批发价呢。”这正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何晓意笑了，凌晨三点的芙蓉池熙熙攘攘的，看起来很脏很乱很差，但是她看到了一道曙光，迎着那道光芒带给她的将是无限希望。 “你要卖服装？”杨青山问：“在这儿打批发然后去别的地方摆摊卖吗？可是，我们去哪儿卖好呢？要多少本钱？” 何晓意摇了摇头，她还要去一个地方。 在硕大的芙蓉池里转了几圈，最后问了一个打包的汉子才知道了她要找的地方。 “这里不是衣服？”杨青山道：“全是布，好多布！” “衣服不就是布做出来的吗？”何晓意一家家的慢慢看了过去，她在找一种时尚的布料，因为她就是冲这玩意儿来的。 第七十二章 买到布料 “这是真丝的料子，当然要贵一点。”女店主的声音不冷不热。 传到何晓意的耳里却是激动不已。 她总算找着了。 黑色的真丝，做裤子真合适。 何晓意仔细看了一下这家人的摆位：c区201号。 何晓意上前问价格，六块钱一米，拿一匹可以少五毛一米。 何晓意也学会了讨价不价，最后以五块钱一米拿下。 和杨青山一人抬一头，摇摇晃晃的往回走。 又累又饿日子难过，看见路边有卖锅盔的，一元钱一个，贵也买了两个。 “你拿匹干什么？”杨青山道：“我们不会做衣服。” 不让你做衣服，这是做裤子。 何晓意在回来的路上还买了尺子、剪刀和针线。 她要亲自动手设计。 回到出租屋，关上门就开始动手。 “哎，我说，你别剪，剪坏了怎么办？”杨青山看她比划着就要下手连忙上前将她拦住：“这样吧，我刚才看见了我们租房子旁边的巷子口有一个妇人摆了一台缝纫机，你要做裤子就拿了布去让她帮忙做。” 行啊，学会观察了！ 何晓意估量了一下，她下手失败的可能性还真是挺高的。 当然，失败是成功之母，做实验哪有不失败的。 只不过，能不浪费自然是好事。 何晓意投以杨青山一个笑容。 杨青山怎么看这笑里容有点惊悚呢。 她到底要干什么？ 周玲听了半天总算是听懂了。 这个小姑娘想拿布让自己帮她做一条裤子，只不过，裤子的样式要按她说的来做。 “万一做坏了我可不赔。”男人芙蓉池当背背儿，她就来这儿摆个摊，替人缝个纽扣挑个脚边，虽然是裁缝，但是城里人讲究什么样式潮流，她才不会接手这样的活呢。只不过，这小姑娘说做好了给她十块的工钱，又有点心动。 “没事儿，周姨，您大胆的做，做坏了咱又做，我有的是布。”何晓意给她壮着胆。 她已经和周玲 交谈过了，知道她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关键是还拖着一个瘫了的女儿，儿子又要讨媳妇。 周玲 看了她几眼，这孩子以前没见过。 还说有的是布，而都不需要钱吗？ 哪知道，何晓意有一个要求，就是想让她将缝纫机搬到她租的屋子去做。 莫不是要贪她的这个破机子？ 这可是她花了八十块钱在二手市场买的。好在这两年生意不错，没几个月就将本钱挣回来了。 “周姨，您放心，我就是一个小孩子，不会骗人的。”何晓意看出了她的犹豫连忙解释。 骗子脑门上又没有写字。 再说了，在芙蓉池这一片地儿，小孩子骗人的可不是一两个。 何晓意又将工钱加到了二十块。 “周姨，您就帮帮忙吧，您要是做出了我满意的裤子，没准儿咱们都能小发一笔。”何晓意没敢给她许多大的陷饼，不过，她是一个有恩必报的人。周玲如果能做出自己想要的效果，铁定会请她帮自己当首席技术官的。 “来，那小孩子，来帮我抬一抬。”周玲指着杨青山道：“对，就是叫的你，你是男孩子，男孩子能做的活儿就没有咱女孩子的事。” 这个说法成立何晓意退了下去。 “裤子没这个做法的。”周玲后悔了，她就不该接这个二十块钱，这小姑娘不是胡闹吗？ 脚下让一边留一片布，然后缝在一起，踩在脚底板。 “对啊，这叫踩踩裤，我在南方的时候看见过的。”何晓意睁眼说瞎话：“我去芙蓉池批发市场转了一圈，没看见有，所以，我要做。” 等等？ 杨青山看了一眼何晓意，她什么时候看见过的？ 心急火撩的从南方到蓉都，就为了一条踩踩裤。 “周姨，您做出来我才给您说的打算。”何晓意道：“就照我说的样式做，我穿出来您再说好不好看。” 周玲想着孩子到底是孩子，就由着她玩。 谁让她那么有钱呢，自己买布就是一米两米，她倒好，直接抬一匹。 真的，和杨青山抬着缝纫机进屋子，何晓意告诉自己那布在床上时直接给吓住了，不会是二十块的工钱让她将这匹布做完吧。 好在，她说的是第一条裤子做实验，所以给二十块的工钱。 行，你有钱，你说了算。 做就做。 周玲 拿出了自己学缝纫以来的十八般武艺，使劲儿浑身解数。当然也没忘记她说的要像萝卜一下，上大下小，最后收紧，留两片踩在脚底下。 半天不到，做了出来。 “周姨，你真厉害。”何晓意接过裤子将杨青山将自己的外裤脱了下去。 “唉，这孩子。”周玲急了，一把将杨青山推了出去然后对何晓意道：“你怎么死心眼呀，纵然他是你哥哥也是男子，你怎么就当着他的面脱裤子了呢。” “太兴奋了，没想到这个问题。”何晓意心里抽了抽，真是她蠢了一点。 不过，脱了又怎么样啊，这是秋天啊，里面还穿了一条呢，看不见的。 周玲 还在念叨，何晓意已经穿上了新裤子了。 将那个圈一样踩在脚下，一条腿伸得笔直。 “好看吧？”何晓意问着周玲 。 “还行，只是，外面没人这么穿。”周玲 觉得有点怪异。 “那我就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何晓意边坐在床边换裤子边道：“周阿姨，实话告诉你，我想做这种裤子的生意。” 什么？ “我现在需要像你一样能做裤子的女工、需要缝纫机，周阿姨，您可以帮我吗？”何晓意道：“万事开头难，才开始做，你这儿我也计件算工钱。等我的人手多了，你就做我的管理员，我按月给你工资，肯定比她们高，你看行不行？” 周玲看向何晓意，小孩子说话是当真的？ “真，比真金白银还真。”何晓意坐在了她面前：“周阿姨，实话告诉你，我娘在南方开加工厂的呢。” 意思 是你不要小看人，她是有钱有后台的。 周玲 彻底凌乱了，这么小就成精了，还让她们怎么活啊！ 第七十三章 招兵买马 何晓意在周玲的指导下知道有一个地方叫二手市场。 这儿卖的都是别人用过的家具家电什么的。 “得看运气和实力。”周玲 道：“买二手货不仅要看成色新旧，更要看能不能用。” 一边帮何晓意试着缝纫机一边问老板怎么卖。 “一百二。”老板一边和旁边的人打着麻将一边道：“一共就这么三台，你看上哪台拿哪台。” “包送不？”周玲又问。 “不包，喊个三轮起步价都是五块呢。”老板说完来了一个：“碰。” “周阿姨我们去看别家吧。”生意上门爱理不理，何晓意最不喜欢和这种人谈生意。 心思都不在生意上呢，和他讲个价也会不耐烦的。 何晓意总算明白了当年室友调侃自己家乡人的那句话：吃点串串香，打个小麻将，看个歪录像。 “我看这一台还不错。”周玲有点恋恋不舍：“就是价格贵了点。” “我看这边卖二手货的还挺多的，不着急，慢慢看。”何晓意想的是能购多买就多买几台。 只要值，贵一些女何妨呢。 看着生意走了，老板也没有起身，照例在那儿打得兴高采烈的。 这大约就是有钱人的样子。 又走了几家在最角落里看见了好几台缝纫机。 “这是我在一个服装厂收回来的，人家换了电机。”老板道：“全是好的，你要几台。”老板是一个四十开外的妇女。 “怎么卖？”周玲照例这儿去摸摸那儿看看，然后伸脚去踩了几下。 “收回来放得有点久了，要打一点油才好踩。”老板道：“你们诚心要就给一百。” 周玲将八台机子挨个儿试了一个遍，向何晓意点了点头。 意思确实是好的。 “老板娘，我是诚心要，你看能不能少一点。”何晓意问道。 “一百最少了，我收都收成九十块，我还要出运费拿回来，还要点人工钱啊。”女人看了一眼周玲又看了一眼何晓意，她有点看不懂这两人的关系。 说是母女吧，好像是这个小姑娘说了算。 “那你包送不？”何晓意想起了之前周玲提的这个问题，真要单独叫一个运货的三轮车也是要花钱的。 “我家那口子收货回来可以给你们送，只是要晚一点。”妇人道：“要哪一台？” “这样吧。”何晓意估摸了一遍，最后出价九十元一台：“是八台全买。” “不行，我说过了，我都收成九十呢，总不能让我一分钱不赚。”老板娘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拒绝。 “那就算了。”何晓意在批发市场看了一天也学明白了一点，薄利多销，不是不赚，只不过是少赚一点儿也已。这机子估计着顶多收成五十一台。 东西就是这样，没用的时候就感觉是多余的哪怕是好的新的也只能卖废品。而对于需要的人来讲，买下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又让走？ 周玲这次有点看不明白何晓意了，不是说要买机子吗，这几台真的好用；关键是，一路看下来，已经看了七八家了，整个二手市场缝纫机都被她试过了。 良心话，就这家的最好。 虽然转动有点卡，用那个老板娘的话来讲，真的就是因为没时间久没用的原因，上点油保养一下就是好机子了。 不过，买机子的是何晓意，她不买就算了。 周玲叹息一声跟着何晓意杨青山往外走。 何晓意慢慢的走着，每走一步路都在数。 一、二、三……都走了五步了，怎么还不喊回头？ 她是算定了这个老板娘要出手这批机子的。 放置的时间久说明她一直没找到机会出手。而自己是一个大买主，没道理不全部卖给她的。 所以，她大胆的砍了价。 生意人，肯定是要赚的，只是赚多赚而已 如果她不喊回去的话，自己要以什么方式再去买下来呢。 何晓意寻思着退路。 “唉，你们当真是全都买吗？”老板娘站到了路中间冲着他们三人喊。 “我们不要了。”杨青山生气，不就是几台破机子吗，干嘛这么神气：“我们去买新机子。” 何晓意听到这儿心头一惊，这傻蛋说什么蠢话呢，新机子可不是这个价格。 “一台新机子没了三百你是买不来，而且还要搞到票才行。”老板娘道：“我这批机子你拿回去保养一下不比新机子差，还能省不少，这笔帐不会算？” 杨青山还要想说什么。 何晓意一个刀子眼丢了过去。 “对呀，她说得对。”周玲停下了脚步，她看出来了何晓意这是打心理战术：“要不，我们买下来？” “九十块一台，包送？”何晓意不怀好意的说：“老板娘说收都收成九十啊，要亏本吧？” “唉，亏本我也认。”老板娘脸皮是练出来了：“放在这儿时间久占地方，还压着我的钱，丢了算了，免得看得心焦。” 这话一半的一半。 不过，何晓意可真是满意了。 先付了五十块的订钱，约好送到货再结算。 老板娘连忙记下了何晓意说的地址，说晚些时候就能送过来，热情的送她们离开。 回到出租怀，何晓意就安排摆放。 之前觉得租两间屋多了，现在还发现少了一点。 紧急找到房东又租到了间。 刚将地盘腾出来送缝纫机的就来了。 周玲又挨个儿检查了一下，正是下午看的货，何晓意付了余款。 看她租房买机子，全是现过现，还真是有钱！ 这一下，周玲彻底信服了何晓意说她娘在南方开厂的事。 至于工人，在周玲的建议下何晓意张贴了一个小广告，说招缝纫女工，会裁剪的优先。 转瞬间就八个人就上门来了。 她们中有妇人有姑娘，还有两个是初中毕业生，无一例外都是熟手。这让何晓意大为惊讶。 “这有什么呀，在芙蓉池批发市场旁边，多的是家庭作坊，有规矩的制衣厂也多。”周玲 道：“我就是考虑到时常回家不广便请假所以才没有进厂的。” 原来这些都是在那些作坊里练手出来的。 何晓意不懂缝纫裁剪，不过她懂用人，直接让周玲当了管理看顾着办，她则又和杨青山去批发市场买了三匹黑真丝布回来。 第七十四章 寻找市场 之所以是三匹布，是因为老板就只有三匹。 何晓意连忙给他又订下了十匹，还说有可能会多买，价格上再商量商量。 一番讨价还价后，老板同意以后拿货再让利五毛钱。 这个时候，五毛钱也是钱了。 进货源头有了，出货的问题就现实了。 周玲和八个工人加班加点的做了两百条出来，也是按着批发市场说的一手码的标准来的。 “这个裤子好，大大小小的人人都可以买。”腰是松紧的，长短不同而已：“我看着倒也好看。” “就是，回头我们也买上一条来穿。” “呵呵，这裤子像是年轻姑娘穿的，我们穿上怕是像老妖怪。” “就是，我太胖了，穿上象腿都能出来。” “等我先去出货，生意好的货回头送你们一条。”何晓意抿嘴对她们说道。 当听何晓意说这裤子得值五十一条时纷纷咂舌，说是买不起。 何晓意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已经决了，明天去踩市场。 与进货的人不同的是，她准备晚一点去。 去早了，批发市场的老板忙都忙不过来哪有心思听你说什么呢。 天亮的时候，何晓意和杨青山各背了一包出发了。 到了批发市场，何晓意背上背着一个包，手上拿了三个码子的裤子就去推销。 “我去，你走错了地方，我是卖裤子的，不是买裤子。” “不看不看，我自己有货源！” “什么呀？没见过，不要！” “我们的货都是厂家直销，我卖我自己的都卖不完，没兴趣。” …… 何晓意是挑着专卖裤子的摊位问，一连问了十多家回答都是没有兴趣。 杨青山跟在她后面从最初的期盼变成了心急。 “怎么办？”杨青山道：“要是卖不出去怎么办？” “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就行：办法总比困难多。”真正是笑话，九十年代的畅销产品到她手上就卖不出去：“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不得不说，何晓意的心理还是受到了一点影响，她一直在想自己的伯乐在哪里。 是谁会是她的好搭档，跟着她一起发大财呢！ 因为问了这么多家人，何晓意也不想去大海捞针，或许，她该改变一个策略。 她最初的想法是是批发给摊子上，自己中间赚个加工费管理费什么的就行，薄利多销。 看来这个想法不好使，她就改变策略吧。 这个批发市场最不缺的就是摊子。 何晓意找了一个街道口，放下俩人背上的包又掏出几条裤子搭在了大包上。 “来来来，最新款，健美裤，穿起来显身材！”何晓意清了清嗓门大声喊了起来。 杨青山看何晓意这么一喊他也连忙跟着学。 “走过路过，机会不要错过，最新款，包你赚个满盆满钵。”何晓意跟着街边人一起吆喝，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摊贩。 九十年代，小摊贩最敢拼最敢干，也最先发财。 有钱就有动力，何晓意压根儿就没想过脸皮问题。 “喂，你们。”两个戴着红袖章的中年男子走到了何晓意和杨青山面前：“你们干什么的？” “卖裤子。”何晓意看着他们的样子眼角突突的跳，别是不让摆吧。 “收管理费，五块。”边说边扯一张票递给她。 还好，让交钱不是让走。 交了钱扯了票就表示有身份的，就不会撵她们了。 “你们俩是头一次做生意的吧？”等两人走远了，旁边卖玩具的男子凑过来道：“你们卖裤子就不该来这个地方，看见没，这儿全都是卖小玩意儿的，像我们这些，三五块就算大的了，你这裤子卖多少？” “五十一条。”何晓意想自己的是真丝的，货真价实完全值。 “没人买。”一盆冷水沷了下来：“你儿是批发市场，都是便宜的，你这是零售价。” “我们的新款。”杨青山不服气的说道：“我们自己设计的。” 他是听周玲说没见过这种裤子，何晓意说是看南方的人穿过就跟着自己设计的。所以杨青山捡了这个词。 “新款也没人买。”年轻人道：“我告诉你们，来这个地方的都是贪便宜的，真想要好货的，就上对面那个二楼去了，那里卖的都是牌子货，听说还有进口的。” 原来是这样啊！ 何晓意让杨青山在这儿守着，不管大小卖五十块一条。 她则背了包拿着手上的裤子去了对面的二楼。 是啊，市场还没有打开之前，她得走高端路线。 看着她的人，店老板又仔细看了看货。 “有点冒险了。”店老板道：“一是没的吊牌，一看就是私人做的货；二来又是新款，我还真是没见过。” “老板，你看可不可以这样。”何晓意的意思是借他的店面卖：“摆在这儿卖，卖多少算多少，要是货好出，你就可以从我这儿拿货了。” “倒也行。”店老板道：“不过，现在有点晚了，我们要关门了，你要卖，明天早上三点就得来。” 何晓意千恩万谢。 “等一等。”才刚转身店老板就道：“如果这货好，你保证只供我们一家！” 这才是聪明的人！ “可以。”何晓意道：“我能保证只供你一家，但是，这货如果好出，我估计不到两个月就得遍地都是。” 说好点是模仿，难听点就是盗版，山寨版的货遍地开花。 “我明白。”店老板道：“看不出来小小年纪，你还是一个做生意的料。” “我娘教我的。”何晓意又抬出了秦香莲：“我娘在南方开厂。” 虎父无犬子，虎妈无弱女！ 第七十五章 砍掉一半 杨青山觉得何晓意是不是疯了。 背着两大包出来，一条裤子没卖，还倒交了五块钱的管理费。 这会又跑去订了五十匹布料。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又让周玲 去二手市场买缝纫机，只要能用，有多少要多少。 然后，招工人。 等到缝纫机送来付了钱，何晓意才发现自己仅有的四千块钱全部都砸进来了。 说得难听一点，她连给周玲她们的工资都没钱给了。 夜里，工人们都走了，杨青山端来了两碗他煮的稀饭放在了桌上。 “没钱了吧。”看何晓意捏着她装钱的袋子失神片刻杨青山小声问。 “嗯，全砸进去了。”何晓意轻轻的咬着嘴唇：“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明天 早上三点，你跟我一起去。” “你为什么要这么冒失呢？”订的五十匹布料还没有钱给，到时候怎么办？ “因为我知道这是一个机会。”还是今天店老板的话提醒了她。 一旦这东西面世，模仿者众多，价格也会跌下来。 所以，她要抓住这第一桶金的机会。 黄金时间或许就只是一个月，甚至是二十天，十天。 不管了，她一定要多做，让周玲 带着工人们只管做出来。 销售，她负责。 深秋的凌晨三点出门，何晓意打了一个冷颤。 她突然间对前景不太乐观了。 这个时节不太适合推广这种健美裤的，秋天加秋裤，冬天加了棉裤，还怎么能显出它的修长体型来。 “走吧。”这天早上杨青山将两百条裤子全都塞进了一个大包里，由他来背。 周阿姨说得对，他是男子 汉很多事得他多担当一点。 “王老板，我来了。”何晓意到店的时候看见王老板才将店门打开。 “你还真是吃得苦。”王老板对这两个小孩刮目相看了：“你打算卖多少钱一条？” “六十。”何晓意张口说道。 “定价贵了。”王老板道：“钱是赚不完的，你总得留点想头给别人。” 何晓意明白。 说六十是零售价，一手码起批，批发价每条少五块。 “诱惑不够大。”王老板建议少十块。 何晓意有点犹豫。 她如果少了十块就是五十块了，这是她亲自来卖。 如果如她所料畅销的话，转给王老板又卖多少合适呢。 “你这个布料几块钱一米，加工费什么的加起来成本不到二十块。就算你要赚三十五左右就适合了。”王老板道：“这是我能承受的价格。” 何晓意心都在滴血。 一刀下去差不多砍掉了一半。 “我拿你的货三十五，转手四十多五十块，对方再转手卖，六十块，妥妥的。”王老板算了一个帐。 这价没毛病！ 这话真是伤人心！ 最后，何晓意心口疼，不过还是按着每条五十的价格卖出去几手。能多赚一点是一点吧，到时候卖给王老板就要少很多钱！ “两百条裤子还没有卖出去二十条。”杨青山见状有些着急了：“你还加大了生产。” 能不能闭嘴啊！ 何晓意心里也很烦躁。 她是过于乐观了吗？ 以为世界上只有她一人会算帐会做生意！ 真的，忙乎了一大早，出了几手而已。 看王老板的货几乎走了一大半。 自己是太嫩了吧。 “刘姐，我们这儿有新出的裤子，你要不要拿几手回去试试。”见一个老买主来了，王老板亲自上阵从柜台上抓起一条递给了她：“这裤子是松紧腰有弹性，胖瘦都可以穿；穿上人显高挑很漂亮 。” “噢，我看看。”那叫刘姐的女人接过裤子摸了摸扯了几下：“感觉还不错，怎么发的？” “一手一百五。”王老板道：“这是新款质量还不错，应该可以卖个好价格。” “新也就新在时间上。”刘姐道：“来五十手吧。” “好。”王老板对何晓意道：“你给刘姐配货。” “好的，马上。”姜还是老的辣啊，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看看自己卖那几手好辛苦，各种劝各种赞。 王老板哪有那么多废话，干净利落搞定一个老客户。 何晓意将刘姐的货清理完，见王老板收了钱然后就学着卖余下的。 一番挣扎总算将两百条裤子出手。 “你这段时间应该不会来了。”王老板一分不剩的将刘姐给的钱转手给了她：“留个地址和联系电话，我需要你的货时就给你电话。” 何晓意大窘，她连对面公话的号码都没有记住。 “这样吧，五天后来问你情况行吗？”按着他们拿货的情况，一般一周左右拿一次货也正常。但是如果这货走得好就会提前。 “可以。”王老板道：“祝你好运，同时也祝我好运。” “谢谢您的信任，王老板。”何晓意习惯性的鞠躬，倒是将王老板搞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明明可以卖六十一条的裤子，变成了五十，杨青山想不通，这一大早忙下来少收入几千块呢。 不过，何晓意包里揣了这么多钱，她不紧张 不担心吗？ 在王老板的铺子上，将钱全都丢进了一个大口袋里揉成团又放进了另一个口袋，然后就这么提着口袋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出租房。 杨青山一路走一路在算帐。 这次出手的两百条，每条五十块，算下来就是……娘啊，一万块了！ 是不是就可以还债了？ “我债台高筑呢。”何晓意没好气的说道：“周阿姨她们的工钱、布料钱、房租钱……钱钱钱，命相连，这么一点点怎么够？” 杨青山瞬间闭了嘴。 他觉得自己太没有能耐了。 “我们明天真的不去卖裤子了吗？”杨青山道：“要不，我们去摆摊吧？” “不去，累人。我要回去休息休息。”何晓意这次是将希望牵托在了王老板身上。 她深呼吸一口气，再次告诉自己只准成功不许失败！ “回到家里别和周阿姨他们说王老板那里的事。”何晓意现在想的是要不先给她们发点工资，让人偿到甜头干得越发起劲儿。 周玲领了两百多，其他的人也是一百八十的领。 而且，她自己说过每人发一条裤子当福利。 连新来的人都有，这可将大家伙儿高兴坏了。 第七十六章 都不容易 才干几天就有工资拿，大家都觉得帮这个小老板好。 “周阿姨，您们好好干，等那五十匹布到了的时候可能 还要加班。”何晓意道：“你给大家伙儿说，只要我能赚钱绝对不会亏待她们。” 何晓意之所以只告诉周玲 ，是想通过周玲 去层层渗透，来一次走心的思想工作的灌输。 如果她站在那儿宣布，就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效果绝对没有这么好。 “行，晓意啊，那两百条真卖不出去了？”周玲没料到自己一时接个单，居然还能增加自己的收益。 “是的，卖出去了，看效果。”何晓意这次没有那么肯定：“如果他们销路好，我们的活儿就多。” 那就只有菩萨保佑了。 周玲晚上回去给男人说起自己帮这个小老板的事。 “真正是看不出来，十来岁的年纪，做事头头是道的。”周玲 道：“还别说，这裤子看起来挺好的。” 周玲 穿在身上试了试。 “脚下一个圈圈，踩在脚下面？”罗大胖皱眉：“这是什么裤子？” “新款，我不懂，人家说了，南方可流行这种裤子了。”周玲 道：“一条要卖五十块呢。嗯，不行，我得留着，过年的时候拿回家给二香穿。” 大香大女儿瘫子。 二香是二女儿，还有一个儿子叫槐子，三个孩子都在乡下跟着年迈的老人。 “说起来，二读初三了。”罗大胖道：“这孩子读书还厉害，到时候我们是让她出来打工还是继续读？” “读，砸锅卖铁我也让她读。”周玲道：“你看这个何晓意，年纪不大可是写的字可漂亮了，还抽空教那个杨青山读书，做事又能干胆子还大，这就是读书和没读书的区别。” “那钱老板也没读书，依然能发大财。”罗大胖嘀咕道：“人家那个铺面，每年都要挣好几十万。” 都说在乡下不知道城里好，来了城都才知道钱少。 在万元户都觉得不得了的年代，罗大胖才知道这个批发市场的老板们都是土佬肥。 每天赚个几百上千的，一年不就是几十万。 “那你也不看看有几个钱老板。”周玲瞪了他一眼：“别的不说，就说你吧，你怎么不去当钱老板，你怎么当个背背儿不当个揣揣儿呢？” “那也得我有那本钱，那个命。”罗大胖道：“谁不知道，要想富，芙蓉池弄商铺。我要是有钱老板那么一个挂面也能挣钱了。” “你做梦。”周玲知道他口中的钱老板是经常帮他背货的批发裤子的老板之一：“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和我就只有穷打工的命，咱二香和槐子能读书一定要供出去。不是说读书改变命运吗，这话我信。” 罗大胖没再吭声。 他听说妻子最近在帮一个小老板做裤子。 忍不住将她放在床头的裤子拿起来看了看。 “你说这个裤子值 多少钱一条来着？”摸起来柔柔的，捏起来就只有一把：“薄了一点，夏天穿还差不多，还有点贵，钱老板的才卖二三十一条呢。” “有弹性，真丝的。”周玲 一把从他手中拽了过来：“别拿这个好东西和你那二三十一条的街边货比。” “呵呵，这就不是街边货了？”罗大胖道：“这两年我看见的货比你吃的饭都多，我懂。” “你懂个屁。”周玲 道：“那我没见你给我买两三条街边货回来？看看，这可是我们小老板发给我们的，真好，我二香穿着一定好看。” 罗大胖没再说什么。 周玲 也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两口子之间总会有点争执什么的，偶尔吵上两句也正常。 每天还是该干嘛干嘛，有些人问她怎么没摆摊了，她就说自己进了厂，没空缝缝补补了。 日子真是难熬啊！ 没钱的日子更难熬。 布老板将五十匹布给她送来，何晓意付了布款后又发现钱没了，连生活费都没有了。 “我手上还有七块钱，你拿去买菜。”杨青山将钱拿给她：“早知道我们之前吃东西就节约点，锅盔一元钱一个，冒粉两元一碗，现在想想就心疼。” “先凑合着吃吧。”何晓意拿着七块钱心里很郁闷，她不会沦到吃饭都吃不起程度吧？ 这就是所谓的创业难吗？ 人说最可怜的当数创业时期的老板，看来此话没有假。 七块钱，要熬五天，熬到去找王老板才能看情况有没有好转。 何晓意站在菜摊子前咬了咬牙，最后买了十斤土豆两把面和两个大白菜回来。 每一顿都是面条，土豆。 每一次还要等周玲 她们走了才开饭。 她实在是不想被人看见自己这个“老板”如此可怜，那样会让工人的信心丧失的。 连吃五天后，何晓意觉得自己出气都是土豆味道了。 “明天就要去找王老板了。”何晓意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道：“要是这货走得不好，我们可能还真的再去摆地摊。” “我早就说过了，你又不信。”杨青山觉得他们完全没必要过得这么惨，拿了裤子去摆摊，多多少少好歹能卖点钱。 结果，何晓意不让干。 说是等王老板的消息，到时候他要货怕自己这边赶不急。 这几天，周玲她们已经做了一千多条裤子出来了。 王老板就算再要货也应该要不完。 何必吊死在这一棵树上呢？ 杨青山简直就想不明白。 等他听到王老板说要多少货时，杨青山瞬间就觉得何晓意果然 是聪明的。 “两千条啊！”杨青山兴奋的说道：“我们还做不够这么多吧？” “我给他说了，有多少我拿多少，余下的随后补上。”何晓意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总算是活过来了。 这个踩踩裤应该在不久的将来就要流行起来，而她，是流行教父！ 第七十七章 借证存钱 何晓意在王老板的办公室里看到了厚厚的一大摞钱。 “你数一下，共七万货款。”王老板眼睛都不眨的盯着何晓意：“你拿过这么多钱没有，要不要让你家里人来？” “不用，我娘说了我的生意她不管。”何晓意上辈子没拿过这么多现金，不过卡上余额也是有过五位数的：“我帮娘数过钱，太多了手伸筋。” “好吧，你才是真正的厉害。”在这个批发市场什么样的事情出现都不是意外，王老板已经淡定了。 何晓意才不会数呢，直接将钱一摞摞的装进了蛇皮口袋。 “你不数数？”王老板诧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物当面点清离柜不认。” “不数了，我还想和王老板多打几次交道。”何晓意是没功夫数。 七万块，一百、五十、的都占少数，绝大多数是十块五块的，何晓意认定了数完也就只有一个结果，肯定是够的，凭平浪费时间而已。 “好，我也期待着和你再有下次交易。”王老板道：“三天，两千条。” 何晓意真想说你怎么不去抢！ 纵然是她扩大生产规模，又去买了四台二手货。 加上周玲一共也只有十三个工人，加班加点干也做不出来。 周玲负责版型裁剪，握剪刀的手已经打起了血泡，一直就没有停过。 何晓意很心疼她，好想让她能休息休息一下。 但是，王老板催货紧啊。 拿到这笔钱，何晓意算了一下帐，净利盈也有一半。 要不去银行存起来。 结果，人家要身份证。 何晓意和杨青山哪来什么身份证。 没有存折是一个大麻烦，看来得写信告诉秦香莲寄一个存折给她。 不过，眼下还是要将这笔钱存起来，放在家里太危险。 没身份证怎么办？ 一急之下，何晓意出银行门口看见一个妇人在擦皮鞋。 “阿姨，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身份证吗？”何晓意道：“借用一下，给你五十块钱。” 那妇人看着何晓意一个小孩子能干啥？ “我妈给我寄了点钱来，我要取出来但是得要有身份证才行。”何晓意胡乱的撒了个谎。 这个时代人们对身份证使用压根儿就没有那么警惕。 同村人之间的借借还还是常有的事。 也没说有什么不好的出现 。 “我就进银行去取钱，出来马上就还你。”何晓意拿着五张十块钱的在她面前极力诱惑。 妇人看在钱的份上立即就同意了。 拿着何晓意给的钱就左看右看。 何晓意告诉柜台的人员说办张存折，两分钟之后身份证递了出来。 何晓意将身份拿给她，妇人高兴的揣了钱和身份证。 “小姑娘，下次还要取钱的时候找我就行。”妇人觉得这个好生意可不能被别人抢去了。 “好，谢谢阿姨。”将钱存在别人的户头上，何晓意还是很大胆了。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她存活期，凭密码支取。再一个，那妇人压根儿不知道她是存钱，还真以为是取钱的。 何晓意存了四万块换了一本存折。 余下的三万块拿回来。 “又发工钱了？”周玲听到何晓意喊她们领钱的时候笑着走了过来：“这样的老板还真可以帮的。” “我怕我不给你们发钱，回头我就发不出来了。”何晓意道：“周阿姨，活儿多噢，加油干。” 何晓意还要去布料市场预料布料。 那也是一笔大的开支。 “我们这些做活的人就怕活儿少。”周玲笑着把一大把钱揣进口袋：“我比我家那口子都挣得多一点。也是没空，要不然都可以炒一个回锅肉了。”出来这么多年，第一次挣的钱比男人多，周玲可高兴了。 又发工钱了？ 罗大胖不信的看向周玲 。 “真的，这小姑娘的裤子走得好呢。”周玲 道：“听说又订了两千条，真是看不出来啊，她可赚得真多。” “就你那怪模怪样的裤子？”罗大胖指站床头挂着裤子问道。 “什么怪模怪样，那叫踩踩裤，好听一点叫健美裤。”周玲 道：“我是越看越好看了，等我过年回家的时候再给二香买两条，一定让她的同学羡慕得不得了。” 罗大胖两只手枕着脑袋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发呆。 第二天，罗大胖给钱老板说起了这个裤子的事，还特意将床头的裤子带了出去。 “就这样，卖六十块钱一条？”钱老板摸了摸扯了扯：“倒确实没见过？新款？” “真的，我老婆在帮人做，就卖给对面二楼的王老板呢。”罗大胖道：“钱老板，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 生意人的感观相当敏锐，立即就叫罗大胖牵线。 “这笔生意干成了，我给你一百块。”钱老板道：“兄弟，什么时候去？” “行，这么多年你一直在照顾我，你的货都是叫我帮忙背的。”罗大胖道：“我今晚回去给老婆说说，最迟后天回你的话。” “够哥们。”钱老板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罗大胖瞬间觉得自己高大上了一点，人钱老板都和自己称兄道弟了呢。 “称兄道弟又怎么？”周玲听说罗大胖找了事做后不高兴了：“人家小老板的裤子又不是没地方卖，我们压根儿就做不赢货了，这个时候介绍过来岂不是添乱？” 周玲和那些女工都叫何晓意小老板。 是的，在她面前大家都觉得没脸。 看看人家多大一点的小孩将生意做得风吹斗转，而自己等人还只是一个打工崽。 当听说何晓意的娘在南方开工厂时又找到了安慰，别人出生就在罗马，起跑线都比自己强上天了。 所以，什么人什么命，还是老老实实的埋头苦干。 罗大胖坚持让周玲去问问说保不准人家就正需要呢。 周玲知道何晓意不在乎这笔生意，可是男人都在外面夸下海口了，怎么着也得帮一下忙。 说不说是她的事，干不干得成是何晓意的问题，死马权当活马医了。 “晓意啊，这事儿也就是钱老板让我家男人问问。”周玲见话说完了对方还没有吭声有点不好意思：“你不用放在心上。” 第七十八章 放在心上 何晓意说让她好好想想，明天回钱老板的话。 她知道，市场销路还没有完全打开，整个芙蓉池的容量特别大。 真丝的布料走的是高端。 真正量大的是低端，低端基数是高端的数倍倍。 何晓意想她记事起看见高年纪的同学们穿的健美裤根本不是真丝的。 同样是黑色的，和真丝的表面看没什么两样，但是一摸就会知道布料不同了。 当然，价格也不一样，就是 三十条。 零售 三十，成本不肯定就只有几块，她的纯利润也就只有几块钱。 这笔生意做还是不做？ 何晓意头痛了。 趁着交货给王老板的时候，何晓意探了口风。 “我不做低端的货。”王老板道：“不过，你若是不做别人也会做，就看你自己的规模了。有好货送我这儿来行了。” 也就是说，王老板并没有要求她不能做。 这就很人性化了。 处在这么一个鱼龙混杂的批发市场，王老板的眼睛也是雪亮的。 他吃独食时间绝对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钱是赚不完的，他也不会阻拦何晓意发财。 “好，谢谢王老板。”何晓意得到了王老板肯定答复后就下定决心干。 找布料是头等大事。 往往有人说一样的货为什么它要卖贵得多。 只因为，你没有去摸。 何晓意仔细摸过了氨纶和尼龙的面料后就决定是它们了。 比真丝的便宜一半，做出来成本也就低得多了。 但是，薄利多销就在于那个薄字。 “这两样布料多，颜色就是不一样，你要哪一种颜色要多少？”卖布的老板看向何晓意。 第一次买布料一匹已经给他留下了深深印象，没想到这小姑娘还真是有本事，十匹五十匹，现在居然又来挑布料了。 “要，这两种布料所有的颜色的都要。”何晓意道：“明天你再给我送货。” 当务之急，何晓意是要回去找场地，找工人添设备。 狠了狠心，将那四万块钱全都取了出来，只不过进去的时候是零钞，回来的时候就是一百元的新钱了。 几大摞变在了三摞。 存进银行还不到十天就又取出来了，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存子是用不上的，真是可惜了那五十块钱！ 杨青山这两天都在跟着何晓意跑。 看见她取了这么多钱又不淡字了。 “你这样太冒险了。”杨青山听说她要大干急：“万一亏本怎么办？要不，你把这钱拿回去还帐吧，无帐一身轻，这样你和婶子的日子就好过了。” “就当我这些钱打了水漂好了。”没有亏本的，如果这样干要亏本的话一定是上天不让她活。 杨青山还要说什么。 “前怕狼后怕虎什么都干不成。”何晓意道：“我做什么你都别拦我，你不是我。” 杨青山没敢吭声了。 这段时间，他算是见证了何晓意的厉害。 刚上学的时候知道有万元户，连爹娘老子都羡慕得很，就想一辈子要是能存一万块钱就心满意足了。 当听说何大庆打人打掉一万块钱还要坐牢的时候，岭北山村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都说何家注定是跌进泥坑爬不起来了。 他也做好了要替何家当长年挣钱还帐的准备。 为此一家子还商议过这个问题。 自己是执意认定了何晓意，爹说咱老杨家不出背信弃义的人。 娘又觉得秦香莲何晓意可怜，最后当然是没有问题了。 打了刘怀风是意外，半夜逃出来他脑子是空白。 没想到，不管南下还是北上何晓意都安排得妥妥贴贴的。 他们离开了岭北山村，不仅没有饿死，还能挣成千上万的钱。 现在，她要扩大生产，要开服装 加工厂。 新的旧的，能用的都买了回来。 亲戚朋友介绍，会的人不管男女都可以来。 “帮小老板比别家好，钱总是来得很快，只要她出了货就能发钱。”周玲被何晓意直接升了质管，裁剪的活儿交给了别外的三个人。 一个负责真丝布料的；两个负责氨伦和尼龙布料。 原来做真丝布料的人还做真丝，工钱比后两种料的要高上一块。 “这两种布料的做工也不能差，价格低也不能招了我们自己的招牌。”何晓意给周玲道：“周阿姨，你可要辛苦了。” “没事，农活我都能做，我还怕这个苦么？”周玲都不用算自己的工资是多少，她知道何晓意是不会亏待她的。 之前以为男人向钱老板打听的事黄了，没想到，她和钱老板见了面，还谈下了生意。 何晓意也在感慨和钱老板的谈价还价真是累得慌。 那可真正是句句话暗藏杀机，一不小心就会被套进坑里去。 何晓意都想放弃了的时候，钱老板松了口。 砍了半天的价，最后以二十元元一条成交，何晓意让他交三分之一的订金的时候又不干了，东谈西谈交五分之一。 这笔生意谈下来何晓意才感觉到生意不是人做的！ 累！ 好在，她仔细算过帐后发现价格低布料不同赚的居然不比真丝的少。 何晓意感觉自己和王老板谈的生意亏了。 事实证明，王老板拿她的货卖的是四十五到五十之间一条。 赚得简直比自己多多了！ 可是也不容她改啊，只能说交了学费吧。 学做生意肯定是要交学费的。 不过，王老板做生意精，人品倒也是不错的。 何晓意现在的摊子是真正的越来越大了。 为此她特意去租了个一个大院子的两层楼的民房。 全是她的工人和货物。 五十多个工人、堆了两间屋的货，与之相对应的是那个不认识的女人上的存折金额为零。 是了，娘的存折也寄来了吧。 “苏英啊，晓意那孩子写信说生意不错，还说让我办一个存折寄给她？”秦香莲不识字，苏英帮忙读的信。 “是的，说生意好。”苏英有点想不明白，她们现在的生意也很好啊，何晓意说丢就丢了。在那边居然说要存折，三五百的她不是没见过，也没说要存银行。那么，钱肯定就比这个数字多了：“不过你一定要抓紧时间办存折寄过去了。” 秦香莲说自己不会。 苏英第二天就交待张晶看照一下，然后带着秦香莲去银行办了存折，然后又帮她代写了一封信一起寄了出去。 第七十九章 不断扩大 何晓意收到信里存折的时候她口袋里只有几十块钱了。 不过，秦香莲的密码何晓意一看就很郁闷。 630630，六月三十，那是何大庆的生日。 这个娘啊…… 或许，女人都是这种毛病吧。 男人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一切。 果然，苏英在下面写了一句，秦香莲让她给何大庆写了一封信，还给寄了两百块钱过去。 外协加工厂交给秦香莲，因为她不识字不会算大的帐，就交苏英帮忙看照。 苏英在信中说了一下这一个多月来的大体情况，除掉所有的开支还有八百多块钱。 何晓意看得出来，生意只是有，没有以前好了。 “我们租房子的隔壁也有人在做这一个了。”苏英在信中说道：“我们这边没货的时候，有些人还会过去帮他们。” 这就是竞争！ 没有技术含量的外协加工厂，人人都可以干。 只要你有足够的胆子就行。 被抢了生意也是正常的。 就像现在的自己，之所以一下就砸了几万进去，为了就是抢一个先机。 钱老板也是一个厉害的，订了一万条，和她是抱着同样的想法，都是抢先。 “怎么了？”杨青山见她看信后沉默不语关心的问。 何晓意将信递了过去。 杨青山还是一个好学的孩子，他每天晚上就要抱着书识字，不懂的问何晓意，这段时间以来每天识字都有进步。 甚至在路上，遇上一些商家的招牌他也认真的去读，不认识或是读错了，何晓意就教他。 因此，看一封简单的信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吧。 等他看完，何晓意就看向他。 “要不，将那么的事丢了，让婶儿来这边。”杨青山将信递给何晓意：“你们这样一个在一边总不是个事儿。” “怕就怕我娘舍不得。”何晓意也有这个打算，她想让苏英和秦香莲过来，至于张晶，想都没有想过她。不过，在她整体搬迁之前，她还是应该回去一下给黄碧云姐妹道个谢。 若不然也太没有人情味了。 “过年的时候吧。”何晓意想了想：“等这次的货出了后就过去接我娘。” 何晓意想得倒天真，等她们加班加点把货做出来交给钱老板，人家又追加了一万条。 “钱老板这是要当西南的总代。”罗小胖搬货累得满头大汗，趁着休息擦汗的时候说道。 “你是知道的，这货就是在我仓库里过一过。”钱老板多聪明的人啊，他让自家老婆去对面二楼花了六十块买了一条真丝健美裤回来做样版。 然后，来一个问一个要不要货，好几种颜色，只是布料不一样，但价格真是实惠，他只发二十五一条。 对方拿回去完全可以卖四十五十一条。 所谓布料不一样，就是差一点，要不然价格也不至于会便宜这么多。 所以，没等何晓意交货给他，他已经将这批货给口头上分发完了。 “一来一去之间就是好几万啊，仅仅只用一两天时间。”罗大胖回来叹息一声：“你说，我怎么就那么笨呢，我就没想过这样卖？” “你要是不笨你就不叫罗大胖。”周玲替小老板着急，白白让人挣走几万块。 杨青山也是这个想法。 “钱不是我一个人就能挣完的。”何晓意和王老板交谈后明白过来，干哪一行就挣哪一行的钱。 她自己定位自己是加工厂而不是倒爷，所以活该钱要赚得累了。 “那我们可以换一行吗”杨青山觉得何晓意敢从南方到西南来，也可以从加工到批发。 “我还是做加工比较熟悉一点。”何晓意刚走上正规，前期投入了不少，她不可能搞一个虎头蛇尾：“我们就做我们能挣的钱吧。” 杨青山不再敢有意见。 不得不说，杨青山是一个聪明的。 何晓意做的事他都跟着学。 拿布、送货、算账，慢慢的何晓意都可以交给他去做，这样就完全成了一个甩手掌柜了。 生意大小不重要，重要的能不能挣，是不是自己亲力亲为的干。 加工那边交给了周玲，采购销售有杨青山帮衬，何晓意决定去看一下秦香莲，合适的话就将她也接过来。 “你爹有信来了。”秦香莲将才收到的信给递给她看：“他说他好好改造，上次还得了表扬。晓意，我听人说如果改造得好的话可以减刑提前出来对不对？” “是有这么个说法。”何晓意点了点头接过信看了一眼，何大庆是当过村长的人，识得些字，信也写得通顺。大约是秦香莲寄的钱收到了，让她在外面好好干，等他出来了一家子就能团圆了。 何晓意好好干再帮他挣钱还债。 “娘，要不，你跟我一起去蓉都。”何晓意道：“我们母女俩各在一方牵牵挂挂的。” “晓意，这边的生意也可以赚钱啊。”秦香莲果然舍不得丢下：“你那边能做你就做，我和你苏姐负责这边的就好了。” 为了钱，她都可以忍受母女不相见长相思念吗？ “我们多挣一些钱，早一点把帐还完，等你爹出来了我们就能回家了。”秦香莲道：“到时候我看谁还敢欺负我们。” 原来她一直想着回岭北山村。 这一点何晓意是绝对不赞同的。 “娘。”何晓意依偎在她的怀里：“娘，我喜欢城里，城里热闹也好挣钱，我们好好干，以后在城里买房。” “这孩子，想得可真天真。”秦香莲气笑了：“说起来，要过年了，你苏姐说想回家去一趟。” 是啊，又要过年了。 何晓意和苏英对了一下帐，发现每个月的收入太少了，除掉各项开支还不到四百块。 “年后你还打算做吗？”苏英有一种预感，何晓意这次回来肯定就是将这个生意做个了断的。 “不做了吧”何晓意道：“苏姐，你年后来西南找我。” 当下写了地址给她，交待了怎么坐车转车。 临到要走了，何晓意又给她塞了五百块钱。 “这是怕我不来找你还是咋的？”苏英笑了，见何晓意执意要给也就收下了。 第八十章 说了再见 “做得好好的怎么就走了呢，是不是有人欺负你？”黄碧霞给何晓意倒了一杯水：“我也听说了，最近两个月有好几家都在做这个外协加工，生意多多少少受了点影响？” “嗯，黄姨，这是其一，最为关键的是，我和娘分开了，母女俩都相互牵挂。”何晓意道：“钱多钱少的倒是其次，能在一起有个照应更好一些。” 黄碧霞听了叹息一声。 秦香莲她是见过的，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怎么就这么好运生了一个聪明的何晓意呢。 明明还只是一个孩子，说话办事却利落得比大人还大人。 “你在那边不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若不然不会轻易放弃的。 “还行。”何晓意将自己带来的四天真丝健美裤送了上去：“云姨是一个大忙人，时间紧我也就不去向她告辞了，这是我们自己做的一个新款裤子，送两条给您和云姨穿，希望您们不要嫌弃。” 黄碧霞接过裤子看了更是惊讶。 “这裤子是你做的？”黄碧霞道：“我看街上很多这些裤子卖，生意好得很。” 果然南方也出现了这沷流行风。 发展的轨迹并不会因为自己的重生而改变，改来的依然会来。 “不一定是我。”何晓意心里有数，她做的那点量销西南都够呛：“这是今年的流行款，我在那边做了一个几十人的加工厂，目前来看还顺利。” “真是不错！”黄碧霞一语双关，赞了裤子赞何晓意：“难怪你要撤退了，是我也愿意做这个裤子。” 她不知道一条裤子的具体利润是多少，但是，同样是做加工，几块十几块和几分几毛的差别确实很明显。 让她感慨的是这孩子知道取舍，又有远见和胆识，等长大了一定是一个很有出息的。 “这一走又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再见了。”黄碧霞道：“有时间回来玩，来看看黄姨。” “会的，我一定会再来的。”何晓意重重的点了点头，站起来在黄碧霞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黄姨对我的照顾！” “这孩子……”黄碧霞鼻子一酸很是不舍：“哪说得上照顾啊，只不过各取所需而已，你也算是帮了我不少的忙。。” “黄姨，自从爹出事后我遇上了各种各样的人。其他的不说也罢，但是对我好的，给我帮助的好人我都一一记在了心上的。” “孩子……”看着何晓意的背影黄碧霞感慨万千。 成人的世界比孩子的复杂，这些年，她也帮助过不少人，可这样暖心的话还真没有听到过几句。 斗米恩升米仇，很多时候都将你的付出当成了理所当然。 甚至以为你帮她是应该的，若是一个没有帮衬到就觉得你不好，闲语碎语也就出来的，甚至背后还能捅刀。 何晓意不知道黄碧霞的这些想法，她现在只想给帮助她的人一一道别。 苏英回家了，张晶也说要走。 结果，秦香莲发现她去的是隔壁的一个加厂作坊，为这事儿还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我们都回家过年了，她自然得找自己的出路。”何晓意劝说了两句并没将张晶放在心上。 一是她大约是孩子吧，心性不稳；第二就是眼光浅真正的只看到钱，在她的眼里没有责任和大义的。 何晓意觉得这也是人之常情，不必强求。 所以给苏英说西南的加工厂的事都是背着张晶的。 她自然也不会塞钱给她，道不同不为谋，就这样一拍两散极好。 只不过，对房东张阿姨得有个交待。 所有的房租水电都结算完了。 何晓意也拿了两条健美裤出来。 这次说的却是她在那边朋友处拿的。 “我怎么穿得上这个。”张阿姨哈哈大笑：“你看我这腿，我这身肉，连腰都没地儿找了。我看过了，这种裤子只有年轻高挑的姑娘穿着才好看。” 她也曾羡慕过别人的苗条，只不过轮到自己就控制不住的吃吃吃，长长长。 肥胖自然就伴着她一起成长了。 “张阿姨，我拿的是大号，您可以试试的。”这种裤子就这点好，不管胖瘦都能穿，腰围不用讲：“它的弹性很好，您试试！” 何晓意见过有比张阿姨胖的人穿上的，所以才大胆的鼓励她去试。 “真的可以试试？”张阿姨眨巴着眼睛问，她其实也幻想过几次自己穿上这种裤子会是个什么样子。 何晓意给了她勇气和机会。 走出房门的时候，她还都有些忐忑不安的。 “张阿姨，挺好看的。”健美裤果然很健美，直接拉长了她的双腿，整个人都看起来高了不少，自然也显瘦了：“张阿姨，以后您都可以大担的尝试新的款式。” “真的好看？”不管多大的年纪女人对自己的称赞从来是心花怒放的。 在得到秦香莲和其他几个租客的称赞肯定后她放心了，笑着谢过何晓意。 这孩子，有心了！ 租个房子而已，谁不是结完帐转身走人。 自己提供房子给租客住；租客住房子付租金，天经地义的正常交易，转过身各过各的日子。谁还会想着感谢你呢，更不要说带礼物了。 “这裤子我见过。”一个租客想起来了：“前两天在街上看卖得很好，一条真丝的都要八十多。” 说着就上前摸了一下张阿姨手上拿的另一条。 “真丝的，真好！”眼里是满满的羡慕了。 “晓意啊，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呢？ ”这对母女初来时的窘迫她是看在眼里的，现在居然送她这么贵的礼物，自己受之有愧啊。 “张阿姨，您不缺这两条裤子。”何晓意道：“我能送给您也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的，就是感激您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照拂，我在您这儿享受到了不少的特殊，您是一个好人，我会一直记在心中的。” 想想自己当初占了院子做事，租客们过往不方便颇有微词，张阿姨还曾放言爱租租，不租请离开的话就让何晓意特别的感动。 听她说话，看她办事，张阿姨很是欢喜，觉得自己帮的不是一个白眼狼。 一起住的租客们这会儿什么心情都有，同样在一个屋檐下，她们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个小姑娘还有这番本事呢。 第八十一章 震惊老娘 秦香莲见到了杨青山。 “长高了长壮了。”丈母娘眼中的女婿自然是越看越欢喜：“晓意全靠了你照顾，婶子谢谢你了。” “婶子，晓意很好。”杨青山脸上难得露出羞涩看向了何晓意。 何晓意脸上并没半分的波澜，这小子在同龄人中已算是佼佼者了吧，只不过，离自己想要嫁的人还有很大的距离。 可以是伙伴，是帮手，绝不会是依靠是自己想要的另一伴。 一想到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标签莫名的何晓意有点烦躁。 “晓意，你走后一切都很正常，对了，钱老板又加了两万条的货。”杨青山说道。 什么？ 又加货了，这家伙，莫不是觉得自己造山寨货是最厉害的了。 不对，他是卖山寨货最大家的。 秦香莲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等看着三间屋子的加工场面，秦香莲愣住了。 “晓意，你是在帮那个周姐的吗？”何晓意介绍周阿姨给秦香莲认识了，然后她又去忙事了，所以才有这样的问话。 何晓意苦笑，这得多不自信啊，明明是自己的女儿有能耐，却硬生生的塞一个老板过来。 “娘，是周阿姨帮我管理质量。”何晓意没看秦香莲惊讶得能塞得下一个鸡蛋那么大的嘴：“娘，您看看您能帮我做点什么，以后我们就在一起好好干了。” 几十台缝仞机一直“哒哒哒”的响着，几十号人一直在码头苦干。 秦香莲搓着手脸上很窘：她什么也不会干啊！ “娘，想吃点什么，我去买。”何晓意真没敢指望秦香莲给帮什么忙，倒是苏英来了还可以帮得上。 “娘去，娘去买。”秦香莲突然间一下找到了她能做的活儿了：“晓意，娘看了，娘是真的帮不上你什么了，以后娘就给你和青山煮煮饭扫扫地什么的吧。” “娘，您连路都不熟。”何晓意对她的话倒也觉得无可厚非，做好后勤保障也是很有必要的：“走吧，娘，我带您走两趟，告诉您菜市场在哪里，以后您就知道了。” 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何晓意想要吃炖汤，看着肉秦香莲下不了手。 “来一个肘子。”何晓意连价格都不问了，她真没有多的时间磨叽在讲价还价上。 “好嘞一个肘子。”摊主利落的过称报了价格，何晓意付了钱就拉着秦香莲回去。 秦香莲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吭声。 加工厂的工人都是租住在这附近的，下班后各走各了。 一张桌上，摆放着一个炖肘子，一碗菜菜，秦香莲带着女儿和杨青山吃饭。 “也不知道你爹吃什么，有没有棉衣穿。”秦香莲突然间低声说道。 何晓意差点被一团瘦肉噎死！ 听到秦香莲这话她就没了胃口。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是个冒牌货，她们是夫妻有担忧牵挂倒也是正常的。 何晓意明白自己对何大庆有偏见，心里叹息一声不能因为自己有想法就改变秦香莲对爱人的态度吧。 罢了，有些事少管。 “娘，爹饿不着冻不着病了也会有医生看。”何晓意挟了一大块肉放进了她的碗里：“当务之急是我们好好挣钱，多挣点钱将帐还上。” 那可是有劳保的地方，只不过想要这么随随便便吃肉是不可能的。 “嗯。”秦香莲听到这话没有意见了，默默的将饭吃完。 “晓意，这批货交完就过年了。”杨青山道：“听说过年的时候市场要歇三四天。” “那我们也休息几天。”何晓意道：“你要不想回家看你爹娘？” 离开岭北山村后何晓意是没有半点的牵挂，只不过人家杨青山可是有亲人在那边，也不知道刘怀风这个土皇帝有没有一手遮天，有没有为难他们。 “不回去了吧。”杨青山愣了一下：“我回去也帮不了什么忙。” 人不回那就钱回。 杨青山想了想也同意。 只是，寄钱不留详细的地址。 “给弟弟妹妹读书用。”杨青山留了这么一个留言，想了想还是很不放心，毕竟寄回去的钱要靠刘怀风转交，谁知道那王八蛋会干出什么事来呢。 “要不，打个电报？”何晓意想起了世间还有这玩意儿的存在。 电报收费据说很贵，杨青山原本打算只寄五百块回去的，结果何晓意让他寄一千。 “我没带这么多出来。”杨青山手上有钱的，每次何晓意给工人发钱也会给他发。 “我有。”何晓意道：“寄了这些钱因去你爹娘可以过一个好年。” 更重要的是，这么大一笔数字出现在岭北山村时定然能掀起一个大的波澜，对以钱看脸色行事的人来讲也算是给杨家撑个腰，刘怀风想要对杨家做点什么自然要忌惮一些。 “你的钱要留着还帐。”杨青山这样说心里却明白，何晓意早已经挣足了还帐的钱。 看着何晓意留给她的一个后脑勺无奈的抓了抓头，乖乖的跟着去发电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何晓意特意带着杨青山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选择了城南的一个邮局来干这些事。 她可不想被刘怀风那一条恶狼盯上。 目前来说是完全没有资本和他对抗。 而且，何晓意觉得与烂人的对决最好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拖着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我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帐？”杨青山愣了半晌迅速的跑上前追着她问道。 “你觉得，我母女俩出来大半年时间就能还上帐很正常？”何晓意的特殊只想让少数人知道：“我还不想被他们当成妖怪来看待。” 也对啊！ 秦香莲什么本事都没有，何晓意还是小孩，别人不知道，他杨青山却是明白这些日子以来母女俩都干了些什么？ 不说别的，瞌睡估计都比常人少睡一半。 明明是一个小姑娘骨子里却有汉子的倔强，见人去推销看人白眼听人侮骂，进货送货大包小包的扛，他都好担心会将她小身板压垮。 这个时候的杨青山明白了何晓意说过的话：只要心中有目标什么困难也压不垮；只要有方向人的干劲就会大。 第八十二章 在外过年 腊月二十六，交完了钱老板的最后一批货，何晓意给工人们发了钱。 “晓意？”周玲看着何晓意递过来的红包愣了一下。 “周阿姨，过年了，一个心意。”何晓意道：“每个人都有的，只是大小不同而已。” 何晓意的给周玲封了一个六百块钱的红包。 这些日子以来，她付出的劳动完全值。 这个时期她没法和年终奖挂钩，但是笼络人心的手段还是要有一些。 最早一批的工人每人封的是一百二十元，而之后来则是每人八十八。 饶是如此，封红包也花掉了一大笔的钱。 秦香莲见女儿面前的一摞钱很快就封红包花光了很是心疼，看了眼何晓意到底没开腔。 不管是去南方还是来这个西南地方，女儿所做的一切她都有点看不明白，却又聪明的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小大人，能撑起一切。 她不懂的地方就不开腔。 工人们也没料到小老板还有这么一拔神操作，都是惊喜万分的。 每人一个红包，每人还送了一条健美裤，自用或送亲戚朋友都拿得出手。 “开了年正月初六开工，早一点来 噢，到时候我给大家封开工红包。”何晓意觉得这个时代请工人还是蛮方便的，一不用考虑用工合同二不用买保险什么的，就是一句话，觉得老板好明年再来帮忙。 众人高兴的拿着红包回家过年了。 “娘，我们也去采买一点年货准备过年吧。”这一年不太平，可是不管好坏总归是又过了一年。 秦香莲面对女儿的提议只是顺从的点头。 只是没料到，何晓意提了一个蛇皮口袋先去的是银行。 存钱？ 大大小小面额的钞票堆了一柜台，花了很长时间才办完全，秦香莲内心里是很慌的。 “晓意，咱们有多少钱？”秦香莲道：“是不是有好几千了，明年再干一年就可以还帐了？” “嗯，差不多吧。”对秦香莲，何晓意真的不敢要求太高。 毕竟父母与子女的代沟一直存在，更何况，她这个女儿还来自于二十年后，这代沟没法填。 “晓意啊，钱给娘保管吧，你一个小孩子若是丢了怎么办？”秦香莲道：“娘会放好的，以后存够了就可以还帐了……” 想到那笔重债压得一家子喘不过气来，秦香莲叹了口气。 “你爹知道咱们能挣钱了一定很开心。”秦香莲道：“对了，要不，给你爹写一封信吧。” “好，回去就写。”何晓意是没打算将存折给她看的，折子上六位数的存款会不会被她吓坏：“娘，钱都在银行呢，咱们就是一个存折本子，就算丢了也不要紧别人没有密码是取不了的。我们只要拿了你的身份证去挂失依然能取。” 原来是这样！ 秦香莲总算长了见识。 没出山以前一直知道有银行的存在，那是有钱人存钱的地方，从未想过有一天这辈子的自己还会和银行打交道。 直到上次女儿写信来说要存折，苏英带着她进了一次银行才知道钱多钱少都可以存的。 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那点钱放在身上更安全。 女儿要存折也正常，她是小孩子，钱放在身上容易掉。 这会儿，看女儿的钱多得真不宜放身上。 何晓意带着秦香莲、杨青山从银行出来就逛街。 “娘，您买一件衣裳吧。”何晓意看秦香莲穿的灯草绒的衣服老旧得惨不忍睹于是建议。 “娘不买，你买两件花衣裳。”秦香莲道：“过年了小姑娘都要穿喜庆一点。” 何晓意一听花衣裳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时代的小女孩子真的是以穿花衣裳为荣，她骨子里早已不是小孩。 “对了，青山也买一件，都是我们母女俩给带累你的。”秦香莲对小女婿很是过意不去：“若不然你这会儿就该在家里过年了，家里早该杀过猪了……” 秦香莲的念叨何晓意没有认真听，知道她是想家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只不过这会儿家里可没有人。 她思念的人儿还在监狱里。 想着她说要给何大庆写信的事，何晓意想了想也是默认了。 到时候让杨青山代笔吧！ 至于现在的重要任务就是采购！ 何晓意拉着秦香莲试衣服，秦香莲不同意。 “娘。”何晓意重重的叹了口气：“娘，您都听见周阿姨她们喊我什么了吧？” 听见了，小老板啊。 “您这件衣服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吧？”何晓意道：“您听我的换一件可好？” 有些话不好明说，她真的不差这点钱了，您这么省吃节用都是为了什么？ 刚才还看着一件男装说要是你爹穿上应该很好看。 何晓意低头没有搭腔，在那个地方还能穿上自己的衣裳？ 想得太多了吧。 像秦香莲这种人，总是将自己的日子过得苦哈哈的，对别人却大方得不得了。 给她这个女儿、对杨青山、对监狱里的何大庆买衣服什么的她都乐意，就是不愿意打扮自己。 见何晓意有些生气了，秦香莲才同意买。 只是，何晓意要给她试的时候又不配合了，说随便买一件就好。 “娘，买衣服就得买个好。”何晓意头痛极了，她的耐心快用光了，决定了以后得好好的给她扳正来：“花了钱买的东西不称心，那钱就是白花了。” 在何晓意的要求下，秦香莲勉强试了两件再不愿意试第三件了。 问她怎么样，回答的话是都好！ 行，都好，就都买。 秦香莲又连忙说不用。 这一次何晓意不管她了，直接付了钱提着袋子率先走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劝话呢。”秦香莲撵了出来一脸的无奈：“钱要存起来，我们还要还帐的。” “婶儿。”杨青山也看不下去了：“婶儿，您就听晓意的吧，她知道钱怎么花。” 啊，噢，好吧，秦香莲不开腔了。 等看着何晓意买了鸡鸭鱼香肠腊肉蛋，几人手上各提一大包的时候又念叨起来了。 何晓意走在前面一语不发，代沟啊，真是要逼疯她！ 第八十三章 遇上熟人 放假了，过年了，小孩子是不是最喜欢？ 去哪儿玩？ 何晓意压根儿就没想过。 “我想去动物园。”杨青山道：“听人说动物园有老虎狮子大象……” 所有的少年内心都是骚动的。 所有的动物何晓意都不喜欢，在她的眼里，动物就是该生活在大自然里面。 人为的圈养取悦，隔着厚重的栅栏想要看他们变乖，这原本就是一种变态。 老虎不吃人还能叫老虎？是病猫。 不过，想着看秦香莲一脸好奇的模样她心软了。 带她去见见世面。 “ 这叫长颈鹿，颈子真的好长！”抬头看向面前的动物秦香莲满脸通红，兴奋得像小孩子一样。 看过猴子熊猫，也见到了孔雀开屏，知道大象的腿像墙柱……总之，每一个地方她都很喜欢看。 “你爹都没见过这些东西的。”秦香莲幽幽的说了一句。 何晓意觉得老娘就是来扫兴的。 吃好的、买新衣，玩得高兴，她总会想着男人。 转过身，她就当自己没听见一样想。 “咦，那个人好熟悉，像是……”杨青山往前挤了一下：“李松林。” 谁？ 等人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何晓意才想起了他是谁。 “李大叔，您怎么在这儿？”杨青山这家伙简直就是没有礼貌，不比他大辈数也比他大岁数，怎么可以直呼其名呢，她差点没回过神。 “我和几个兄弟一起出来转转。”李松林也很意外，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在岭北山村消失了大半年的秦香莲何晓意母女，果然不出意料的是杨青山和她们在一起。 上下打量了一下三人，没有半分落魄的感觉，相反似乎还过得很好呢？ 原来李松林在一个表哥的帮助下出来在一个建筑工地上打工。 秦香莲想打听一下村里的情况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个……”李松林纠结了一下还是问了口了：“刘怀风是不是被你们打的？” 秦香莲脸一红。 何晓意挑眉看向他。 “那天江梅又哭又骂找到我爹，说有人黑打了刘怀风。”李松林道：“我爹问刘怀风，他又 不吭声，江梅一口咬定是你们。然后一起去你们家，发现大门锁了，你们不在家里。第二天知道杨青山也不在家。” 用脚趾头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都说是你们打了他，你们是女流之辈，但是杨青山最爱打架。 所有的锅都甩在了杨青山身上。 只不过事情反转得很厉害，杨勇和高冬雪叫嚷着说杨青山失踪了肯定是刘怀风把他打死了藏在了哪儿，还说要去报案。 刘怀风气得不行最后矢口否认和杨青山有过节。 他说他一个成年人又是村长怎么会和一个孩子打架呢，杨勇两口子找错了对象。 这事儿最后才不了了之了。 李松林见到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你们还好吧？”明知道这话问得没水平，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 “我们……”秦香莲想要答话。 “李大叔，我们还行。”何晓意抢了个先：“我娘在这儿帮一家人煮饭打扫卫生，我和杨青山就四处捡点垃圾去卖废品。对了，李大叔，我还欠了您的钱。” 何晓意连忙掏出一把零钱，数了数凑足了五十块送到李松林手上。 “没有这么多，只有二十多。”李松林看她数钱的时候就觉得多了。 “李大叔，拿着，连本带利加上您对我们的恩情。”何晓意道：“村里我们家还欠了不少人，等我攒够了就回去还他们。” “这孩子，真不用这么多的。”李松林怎么好意思要一个捡垃圾的孩子的钱呢，他要数出自己的那一份余下的还他。 那边却有人喊李松林的名字了，说要走了。 “李大叔，就这样，你快走吧，别耽搁时间了，我们也出来很久了，我娘要回去帮他们做晚饭呢。” 何晓意连忙带着秦香莲和杨青山撤退了。 李松林就这样拿着钱心生几分不安。 看得出来，秦香莲是在给人当保姆，那俩孩子还在捡垃圾，日子果然是惨啊！ 这就是没有男人撑的家，背井离乡，不容易，真是太不容易了。 之前看她们穿的衣裳还以为日子过得好，原来不过是表面现象。 也是，过年了嘛，总是要让大家都穿上新衣裳。 秦香莲和杨青山被何晓意拉着出了动物园的门，人多早就不知道李松林在哪儿了。 “娘。”何晓意没料到这儿会遇上李松林，看来这一课得给她补上：“娘，以后不管是谁，都不要对别人说实话。” 秦香莲不明白，李松林是好人还帮过她。 “我们要防着坏人啊。”何晓意道：“我们还没有凑够还债的钱，以那家人的性格，要是知道我们在哪儿，在干什么，没准儿会来砸我们的机器的。” 这倒是真的。 “娘，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何晓意道：“您记住了，咱们还有一个惹 不起的大仇人，爹也不在家，没人可以护我们。” “好，我懂我懂。”难怪女儿要说自己在当保姆。 说起来也是真的保姆啊，她不就只有这么大一个能耐吗？ 给俩孩子洗洗衣服打扫一下卫生。 不过，秦香莲还是找到了一点活儿干，就是给那些裤子剪线头。 别人的正月用来玩的，何晓意却是在做归划。 加工厂是干起来了，这个时代流行的还有什么呢？ 拿着笔在那儿写写画画的，何晓意想起了牛仔裤。 那也是一个爆款。 闪亮，斜肩，花卉以及荷叶边，何晓意绞尽脑汁的想起她曾经在电视剧上看见的那些具有时代标志的潮流服装。 这些元素都要利用上，依托芙蓉池这个批发市场，何晓意决定大干一场。 正月初六开工的时候，所有工人都回来了，何晓意每人发了一个66元的开工红包，却怎么也没有盼到苏英的到来。 大约是家里有事耽搁了吧。 何晓意请了周玲过来慢慢的详谈。 第八十四章 狼狈而来 这是？ 何晓意看见苏英的时候吓了一大跳，穿的衣服简直和破烂一样了，肩膀上还打了补丁。 没有背包啥的，整个人比之前走的时候瘦了一大圈，简直风都能吹倒。 “苏姐，你这是逃难还是被打劫了？”何晓意惊讶的开着玩笑。 “差不多。”苏英苦笑道：“我是逃难来的。” “咋了这是？”秦香莲看见苏英也是吓了一跳：“饿了没，我给你煮面条？” “行，婶儿，我饿死了，整整两天都没吃饭了。”苏英喝着何晓意递过来的热水：“幸好你给了我地址，要不然就得流浪当乞丐了。” 到底怎么回事？ “我被我爹娘逼着相亲嫁人，不让我出门打工了。”苏英道：“她们觉得我已经这么大的人了，再不嫁就没人要了。” 我去！ “我不同意，就将我锁在家里，不让我出门，还四处托人给我介绍亲事。”苏英道：“还真有两个人上门来看，我就装疯子朝着他流着口水笑，吓得他们跑都跑不赢。” “苏姐，真有你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啊：“那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呢？” 少不了的，等男的跑了，家人就该骂他了。 “从我回去的第二天起谈这事儿就被拒绝，我说我要出门打工挣钱。”苏英道：“结果我爹娘说挣钱是男人的事，男人负责挣钱养家糊口，女人负责照顾家务，做贤妻良母。越说越说不过去，谁也说服不了谁，我提了包就要走，结果他们将我锁在了房间里，一天只给两次饭，连我大小便都给我提一个粪桶……” 何晓意睁大了眼睛，第一次听这种新闻 ！ 问题 是，这还是发生在新社会，已经是20世纪了啊！ 听起来是亲爹娘疼惜，怕她嫁不出去，方式却是真正的不敢恭维。 “我天天摇那几根木头的窗格子。”苏英道：“嘿，没想到我运气还真发了，摇了七八天总算给摇松动了，然后就取出来了。” 趁着家人不备，她爬窗跑了。 “多亏了我邻居刘大嫂，借了五十块钱给我做路费。”苏英道：“要不然我可没有钱来找你。” 身上挣 的钱全被家里人收走了，新办的身份证也没有拿到，连自己的衣物什么都给锁到门外去了。 可是，五十块钱也买不到都蓉都的火车票啊？ “我……”苏英不好意思的说道：“我逃票了。” “这可真是难为你了！”何晓意知道这个时代人多，车上也经常查票的。 “我看见查票的来了我就躲进卫生间去。”苏英道：“好在这一路上只查过两次。” 多来几次肯定也躲不掉的。 都说走多了夜路总会撞到鬼。 五十块钱只买了短途车票，上了车到了那个站不下车，东躲西藏总算找到了自己。 “没吃饭，看别人吃东西的时候就在旁边咽口水。”苏英端着秦香莲给煮的面条深呼吸一口气：“好香啊！” “吃吧，慢一点，没人给你抢。”何晓意突然间很心疼她，这都是是造的什么孽啊！ 还真是幸好逃票到了蓉都，若是半路被查到了，被撵下车，还真的只能当乞丐。 想想苏英还是挺有勇气的，没有屈服于家人的安排，勇敢的逃了出来。 “慢一点，这孩子！”秦香莲也很心疼苏英：“你说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你爹娘咋就这么狠心呢，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非要关起来？” “娘。”何晓意真是难为情，当着苏英的面指责她父母的不对：“有时候大人想的和孩子想的不一样，就像我想的你有时候也会阻挡一样。” “这能一样？”秦香莲瞪了她一眼：“终生大事自然是不能强迫的，咱们国家早就解放了啊，自由恋爱婚姻自由，强扭的瓜不甜。苏英这孩子不愿意嫁，他爹娘也不应该将人锁起来。” 也对，这是犯法的！ “你逃出来了家里会担心吧？”何晓意道：“要不要写信告诉她们一声，说你安全了，只是不告诉她你在哪里就好。” “不用了。”苏英咬着嘴唇道：“他们知道我死不了！” 何晓意愣了一下，这心是被伤了。 有时候，有些感情真是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明明是最亲的人，却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将你伤得最深。 一时半会儿的，苏英是不会原谅家里人的。 “苏姐，吃了休息一下，晚点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何晓意道：“休息好了才能做事儿。” “好，谢谢你收留我。”苏英两手一摊：“我可是比去年还要惨！” 什么都没有，还是被家人逼的。 “不要去想了。”何晓意笑道：“不过你要相信，你的决定肯定是对的。” 什么男人负责挣钱养家，女人就负责家务养娃啊。 应该换一句叫女人负责貌美如花！ 没有那样的本事，大家都要挣钱，那就不要苛求太多。 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早就提出来了，得以解放的女人爆发力极强。 苏英又是一个做事很责任的人，别的不说，何晓意觉得她要是跟着自己一直干下去，没准儿会成为一个女强人的。 苏英吃完要去洗碗，秦香莲抢过去了。 “让我娘干吧，不干点事儿她心慌。”何晓意笑道：“我娘就是一个苦命的人。” “我……”苏英想说她不想嫁人就是怕嫁到一个不负责任的男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毕竟何晓意还是小孩子。 “先休息。”何晓意到：“明天给你介绍这里的事。” 苏英点了点头，对了，她还没有衣服换呢。 “先穿我娘的，我明天带你去买，多的是衣服。”何晓意笑道：“在这儿咱们是不愁衣服穿的。” 苏英半夜做梦了，醒来的时候还心有余悸，说是梦见她翻窗逃出来后又被抓回去逼着嫁了。 “梦是反的，苏姐，睡吧。”何晓意又心疼了她一秒，这次的心理阴影可真大啊！ 第八十五章 去摆夜市 何晓意带着苏英去买衣服是凌晨三点去的。 苏英只看没开腔，等何晓意买了几件衣服后才回来。 “我明白了，你们做的裤子也是拿到那儿去卖的？”苏英道：“这儿的市场真大，比街道上的商场都大！” “这儿是大型的批发市场，所有的成品半成品，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何晓意道：“目前我们占了先机，生意还算可以。不过，我得开拓其他的裤型。苏姐，管理这一块你帮我；质量这一块由周阿姨来。” “好，我试着做做。”苏英点头同意。 新的一年，全新的生机。 每一个人都充满了干劲。 主要是何晓意这个小老板人小心不小。 干事儿一点儿了不含糊，每出了一次货就发工资。 这样的好老板上哪儿寻去？ “小老板生意好，我们也能赚钱。”周玲 和男人说起这事儿。 “我看你们小老板挣钱的好机会就要结束 了。”男人道：“钱老板说了，这裤子快要滥市了！” 怎么说？ 原来批发市场已经出现了同款。 “ 我知道了。”何晓意点了点头，她明白，什么事儿都抢时间：“我会寻找新的机会。” 何晓意其实一直没放弃这个想法。 她在找一种布料：牛仔布！ 环锭纱牛仔布、经纬向竹节牛仔布、超靛蓝染色牛仔布、套色、什色牛仔布以及纬向弹力牛仔布，何晓意清楚的记得有这几种。 结果找来找去，就找到超靛蓝染色的。 市面上出现 这种布料，说明牛仔裤已经开始在市场上流行了。 何晓意马不停蹄的买了回来，然后让周玲按着她的要求裁剪。 “晓意啊，这布料好，厚实耐磨，这布料穿上干活一定好！”周玲摸着厚厚的面料道：“你说要做个什么样来着？” “就按您平时做裤子的样式做，只不过换了一个布料。”何晓意想了起来，牛仔裤屁股上给贴两个荷包更好看一些。 “男人的裤子上可以有荷包，女人的也给贴上吗？”周玲有点不解。 “对，贴上，只不过有点样式更好。”何晓意一边指挥着周玲裁剪，一边想着牛仔裤的式样。 最初的牛仔裤是款式还很普通，越到之后越是万样百出了。 什么阔腿裤、做旧、磨边、破洞等等。 何晓意没敢全部说出来，好好的膝盖上给剪一个洞，保证没人要。 她深深的知道什么时候流行什么款，只能抢个先机而不能先来。 先来的就会死得很惨！ “这裤子不错。”做好一条周玲 越看越满意：“咱们以后就做这个？” “嗯，周阿姨，您觉得有没有人要？”何晓意在准备在牛仔裤上大做文章了。 “要，肯定要。”周玲 道：“要我说，晓意啊，不如你自己租一个摊位来卖。” 凭什么钱给别人赚啊！ 何晓意还真有这想法，因为牛仔裤确实有很多种类的，单是腰就有高腰低腰中腰区别了。 而裤型也多，喇叭、阔腿、直筒、紧身好几种呢。 做一个牛仔裤的批发摊位肯定是错不了。 得到了周玲的赞扬，何晓意决定大干一场了。 又将之前的钱全部买回了布料。 “晓意？”秦香莲第一次见着女儿的大手笔吓得不轻：“这么多布，你哪来这么多钱买？” “娘，赊欠的”何晓意道：“和老板熟了，他赊欠给我的，等我卖了裤子再结帐。” “你可真大胆！”秦香莲脸都急红了：“这要是卖不掉怎么办？” 何晓意心里抽了抽，真要卖不掉啊就去摆地摊！ 周玲和苏英这边做裤子，何晓意就带着杨青山一去找摊位。 “晓意，晓意。”远远的钱老板看见了她：“晓意，听说你在做一种新裤子。” 这消息挺灵的。 不过想想也明白，肯定是周阿姨给她男人说了，然后那人给钱老板说的。 “带来了吧，我看看样品？”钱老板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这可真是不好说。 何晓意有点不想掏，又觉得好歹是合作关系。 “不错，是好布料好裤子，怎么发的？”钱老板道：“我先订一万条。” 连价都没问就要一万条了，这次怎么这么耿直？ 不过，讨价还价也是他的本事，最后一条的发价谈下来是四十。 何晓 意知道，一经他的手不准儿就是六十了。 “不不不，我只捡十块一条”钱老板哈哈大笑：“钱不能被我一个人赚完，大家赚才是真的赚。” 何晓意想想这话也对。 既然能找到销路，她又何必再去铺一个摊位呢。 要租金要人工更要人脉。 何晓意已经摸透了这些老板的生意其实都是做回头客的。 一次两次熟悉了然后就凭着这些关系做下去了。 这一点她如果要经营得不是一两天一两个月能建立起来的。 何晓意与钱老板谈生意，杨青山全都看在了眼里。 “你想去摆摊？”何晓意惊讶于杨青山的想法。 “是的，我想试试。”杨青山道：“我也在你这儿拿货，不过，我不去那里摆摊。” 他是无意中听人说有蓉都有一个夜市，那里的生意很好做。 不错，有想法就该好好支持。 何晓意给了杨青山一百条健美裤，十条牛仔裤。 怕他不会经营，第一天也跟了去。 这个叫临年路的地方确实是一个热闹的市场，各种小玩意儿叫卖的不少。 杨青山寻了一个地儿放下自己的包，抓了一把的健美裤挂在手上。 “来来来，走过路过机会不要错过，健美裤来了，批发价，四十元一条。”杨青山清了一下嗓门拉开喉咙大声喊着。 何晓意站在旁边看着，觉得真是孺子可教。 不得不说，杨青山很聪明，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 就是可惜了没读到书，没有什么文化。 不过，这个时代的人只要胆子够大，没准儿就能造就一个百万富翁了。 机会抓住就抓住了！ 或许，她不该将杨青山总绑在身边，为自己当牛做马也太自私了一点。 让他自己去闯荡一番总是好的。 何晓意在这边想着，那边杨青山就开张了。 第八十六章 独立分开 健美裤十二条，牛仔裤全卖掉了！ 按着批发价给他，杨青山这个夜市收获也不少。 他得到了甜头，兴奋得不得了。 不过，听何晓意的说的话后整个人都不高兴了。 “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你了？”杨青山着急了：“我白天帮你干活，晚上摆摊，都不耽搁。而且，我出货赚的钱也是你的，你是我媳妇儿！” “你以后不要这么说行吗？”何晓意抚额：“我……我们还小，以后变化 大，谁也说不清楚的。我们分开干，你赚的钱你自己存着，以后想干点什么都是可以的。” 何晓意有点窘，想说不承认这门亲，可是人家一根筋的认定了。 从岭北山村逃难般的一路相随，你这是发达了就踢开他不管了吗？ 你不这样想，他也会多心的。 “一个男人一定要有自己的工作和事业，你总不可能 给我打一辈子的下手吧？”何晓意道：“若不然，你以后拿什么娶我？” 想要娶姐，那你就得有足够的本事才行。 何晓意不知道这辈子会不会恋爱结婚，但是她感肯定自己要嫁的不是一个宝妈男，更不是一个小跟班，而是一个能给她撑得起一片天的男子汉，能给他一个避风港湾的保护伞。 如果杨青山想要娶她，肯定是要站在和自己同样的高度才有机会。 这一点似乎又有点苛刻。 看着何晓意，杨青山想说点什么，最后嘴角喃喃，什么都没说，掉头回了他的屋子。 何晓意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伤害他幼小的心灵。 没办法，过度的保护只会害了他吧！ 第二天早上，秦香莲去喊他吃饭时候发现房门是虚掩的，打开看时，桌上留了一张条子。 走了？ 何晓意吃了一惊。 “杨青山怎么会突然走了呢？他去了哪里？他身上又没有钱？”秦香莲着急上火：“我们带他出来的，他爹娘帮了我们这多，这要是将人给弄丢了怎么交差。” “娘，或许他只是心情不好出去走走，不至于弄丢的。”这么大了也没谁会拐跑，而且他也识字不少，懂得很多。 看来昨晚自己说的话他听懂 一半，却理解错了。 或许是真正受了伤害。 何晓意发誓，她真的就是想着杨青山既然有做生意的料，完全可以自己单独干。 谁知道他会留下一张纸条离开呢。 他又去了哪里？ 何晓意怄得不行。 “晓意，你快来看，这个版型好不好看。”周玲在办公室里喊她。 “嗯，真不错。”原来是周玲听何晓意说了有一种裤脚叫直筒的，她就琢磨着做出来了：“周阿姨，您的设计能力越来越强了。” “这孩子，就是裁剪的时候手稍微放宽一点点而已，还说什么设计，可别笑死人了。”周玲乐得不行：“设计那可是时尚的东西，是那些有本事的人才能干出来的。” “不，这就叫设计。”所有的东西就是一个自己想要表达的念头，然后将想法付诸于行动。 “那也是你的设计而不是我的。”周玲 道：“我说还有些什么，我都一一给你剪出来看看。” 除了直筒裤，还有微喇叭。 何晓意说，周玲就做。 苏英管理着收发货，记帐入库和销售数额，一项项做得特别的仔细。 一批货交了，照例发工资。 “晓意， 你是不是给多了。”拿着厚厚的一摞苏英吃惊不少：“我一个月可挣不了这么多。” 这可是两千块呢！ “不多。”何晓意笑道：“我们车间里的大姐做得多的这次也有这个数。”周玲直接给了三千。 这些钱在普通人眼里确实很多了，但是在何晓意眼里觉得应该的。 所有的人都是加班加点的做，计件工资也就算了。 周玲在裁剪设计上一直琢磨，得空的时候就会查看成品质量，抽查工人们的完成情况。 毫不夸张的说，有周玲和苏英，她完全可以不管加工厂里的事了。 只需要出去跑市场就行了。 随着天气变化，夏装将要开启。 裙子是女人们追求的时尚。 何晓意想起了风靡一时的荷叶边裙子。 换季时节，她要抢鲜。 “小姑娘，今天看点什么布料？”对何晓意老板都已经熟悉了。 “今天还真只是看看。”何晓意笑道：“我没钱！” 谁信啊，一拿布就是几十上百匹的人突然间说没钱。 “看看吧，有合适的我给你优惠一点。”老板笑道：“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未必还会烧你不成？” 专烧熟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何晓意去摸着各种各样的布料。 全部摸完了也没有找着合适的。 她要找的是夏天的薄薄的布料，而且一定要软软的往下垂的更好。 “你看这节怎么样？”老板从身边一堆的破布条里翻出来一节：“这是才从厂家拿回来的样品，我还没上，布料看着是好，价格也贵！” 何晓意一看，正是自己要找的。 听说何晓意要，老板立即表示可以马上进货。 价格上也很贵，要十二块一米了。 何晓意算了一下价格，倒也做得出来。 原本做样品的两米布就送给何晓意拿回家打样了。 “这孩子，脑子真是好使。”周玲 做出了一条带荷叶边的裙子说给何晓意试穿，何晓意让苏英来当模特儿。 一上身，无不说好看。 软软往下垂荷叶边平添了一份温柔和妩媚，周玲 甚至说要给女儿二香做两条带回去呢。 “小老板，我们要估管种裙子了吗？”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何晓意送的健美裤让她们回乡时大秀了一番。此时看见裙子心里痒痒的，就算小老板不送，买也值 得的。 “对，等布料一回来，我们就开足马力干。”何晓意也很兴奋，她越发感觉遇上周玲就是捡到了一个宝。 秦香莲从外面买了菜回来看苏英穿着裙子也觉得好看。 “在哪儿买的，回头给我家晓意也买上一条。”秦香连道：“我看这城里的小姑娘都穿着裙子，就像蝴蝶一样可以飞起来。” 何晓意笑了，秦香莲形容得真是可爱啊。 不过，接下来的说的事儿一 点儿都不可心。 “我在菜市场遇上杨青山了。”秦香莲道：“他在那儿摆摊卖衣服，看见我拔腿就跑，我追不上！” 跑什么跑？ 又不是当贼。 “晓意，你和杨青山吵架了吗？”苏英是知道他们一同出来的，一直在一起却分开了。 “没有！”何晓意打死都不会说她和杨青山说了什么，秦香莲要知道了非得骂死自己不可：“苏姐，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何晓意想着杨青山见着秦香莲就跑，说明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他在干什么，他在哪里了。 故意避着自己那就只有让苏英去找找。 “就算他要卖衣服也可以在我这儿拿货的。”甚至可以收他的成本价：“我们好歹是邻居，相互有一个照应啊。” 苏英是第三天晚上在何晓意的带领下在夜市找到了杨青山。 此时他的生意还挺好的。 好不容易空闲了下来，苏英问他离开的原因。 “我想凭我的本事挣点钱。”杨青山四下里看了看，没见着那个熟悉的影子，但是他知道一定是何晓意让苏姐来的：“苏姐，你告诉我婶子她们，别为我担心，过段时间我混出个人样子了就去看他们。” “青山啊。”苏英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和晓意之间闹什么矛盾，但是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有一句话叫远亲不如近邻，你们同在一个地方打工做事，就是要相互照应。你看看你，在这儿摆摊她们也不知道，会担心你；同样的，她们母女俩守着那么大一个摊子，也是需要人照应 的。” “苏姐，你放心，他们有什么事随叫随到。”杨青山突然抬起头来：“我就住在加工厂不远的方。” 何晓意听了苏英的转述叹了口气。看来这小子还是关注着自己的。 只不过，他也有他的骄傲 ，或许自己表达方式有问题出现了一些误会，然后伤了他的自尊心。 真是抱歉了！ 何晓意刚将与杨青山的疙瘩解开一点，那边秦香莲收到了何大庆的信。 “真是一个好消息。”秦香莲听完女儿念的信后笑了。 “是啊，总算能早一点出来了。”原来何大庆在劳改农场做事的时候救了一个被蛇咬的狱友有功，减了他半年刑：“希望他能积极改造，早日出来团聚！” 第八十七章 青山被打 秦香莲收到何大庆的信后就连忙让女儿给他回信。 “你爹需要些什么东西咱们给他寄。”秦香莲道：“肯定又瘦了不少，你爹这次可真是受罪了，要不，多给你爹寄些钱去……” 何晓意听着老娘一直在那儿念叨，捏着笔半天都没有动手 按着秦香莲的想法，女儿能挣钱了就不能让何大庆受苦了。 “娘，那是监狱！”何晓意又强调了一次：“不是需要什么就能配什么的，除了生活用品什么都不行。” 钱也不可能给他多了，到时候养成了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怎么办？ 秦香莲点头同意了。 结果，去寄信的时候她还是给寄了三百块。 好吧，男人是她的，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心疼男人好像也是应该的。 夫妻恩爱家庭和睦无可厚非。 何晓意也不拦着。 她现在很忙，满心满眼都是赚钱，都是服装新款，谁也顾不过来。 直到一天，有人跑来找秦香莲。 “你们……我没犯什么法啊！”秦香莲看着戴着大圆盘帽子的警察就吓得不脸苍白。 “你们认识一个叫杨青山的人吗？”警察道：“他被人打进了医院！” 啊！ 秦香莲和何晓意连忙问人怎么样，怎么回事？ “我们接到报案说有人斗殴……”警察将情况一一告诉了她们：“现在人医院，问了很久才说了你们的名字和地址。看你们要不要去保释他。” “这孩子……”秦香莲急得上火，一个两个的打架，成何体统啊！ 何晓意就觉得奇怪了，他不是在摆地摊吗？ 怎么会和人斗殴呢？ 经过一番询问才明白，就是在摆地摊，看见有扒手扒他客户的荷包多嘴了，那人自然是 恨之入骨，就喊了两个混混来打他。 都市的黑夜霓虹灯很耀眼，热闹喧嚣，看着打架自然是有人看热闹，也有人报警。 “他妈的，我都说了我不是打架斗殴是他们来找我麻烦，他们就是不信。”杨青山看着出去的人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出口就骂道：“还说要我找证据。” “青山，你没事儿吧？”秦香莲看着他嘴角还有血丝：“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去找架了呢？” 她是压根儿不相信杨青山是好人。 且不说在家里和时候杨勇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他都敢和自己的女儿一起收拾刘怀风；在火车上也亲眼见过女儿和杨青山在别人头上开花…… 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杨青山干不了的！ “你伤哪儿了？”何晓意很清楚这个时代人有多浮躁，扒手真是防不胜防，好人也难当。 “没事儿，死不了。”杨青山看着何晓意关切的眼神心里很暖，他看中的媳妇儿就是不一样。不像何大婶一来就指责自己。 不管怎么样，这次不是自己去惹事的。 死不了就好！ 何晓意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你以后能不能长个脑子啊。”杨青山还没来得欢喜何晓意也数落上了：“脑子是一个好东西，你一定得记得带上。你一个人和别人几个人打，你就不知道跑？还有，提醒客人的方法千万个，你为何只选一样……？” 杨青山被骂得一愣又一愣的，最后明白了她不是真的骂自己，是心疼自己。 “你以为你是武林高手，武功好吗？缺胳膊少腿的以后娶媳妇都娶不了。”何晓意正说着，那边医生就喊杨青山的名字了。 左手骨折！ 行啊，吊着一只居然没有吭一声。 是个硬汉子。 “不会的。”杨青山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然后看着何晓意傻笑。 真是打轻了！ 人要么在医院住院，要么回家自己养。 不过在此之前，得去派出所将底案给消了。 交了保释金两千块，秦香莲一直在埋怨。 “娘，您是心疼钱还是心疼人？”何晓意简直听不下去了，她老娘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人杨青山马前鞍后的帮忙，现在出了事她就各种念叨。 “你这孩子！”秦香莲气笑了：“我是心疼人，我是怕我们回去无法给你婶子和杨大叔交待。好好的跟着我们出来，这要是缺胳膊少腿的怎么办？这要是有一个好歹怎么办？” 何晓意心里明白这是一种责任使然。 “不行，这孩子不能一个人在外面，还得跟着我们才行。”秦香莲知道了杨青山住在哪儿连忙去了他的出租屋：“不管你怎么想的，要和婶子住在一个院子里，别的不说一日三餐我是要管你的，还有，你以后别再去打架。你看看你何大叔，就是打架才犯的事儿，你可千万别学他……” 何晓意抿嘴看向杨青山。 杨青山窘得不行。 他就是想要出去单独干，想要挣钱以证明自己很厉害。 想不到钱没有挣到，却被人打进了医院，还让何晓意帮忙垫付了不少。 他就是这样无能的吗？ “走吧，我娘说得对。”何晓意看着这间屋子堆了一个大包，可以肯定就是他进的货：“还有，你替别人卖都可以，为何不替我卖货？” “走，婶给你背包，你看还有什么要拿的。”秦香莲不管三七二十一，扛了比自己还要大的包上肩膀：“这孩子，什么东西啊，这么重！” 直到回到他的那间屋子，何晓意才看见他卖的东西可真杂，衣服裤子鞋子什么都有。 真正的是一个杂货铺子！ “好好养一段时间，以后做一个专卖店吧。”何晓意一直想要打造一个卖牛仔裤的铺子。 这个时代，品牌的概念还没有兴起，特别是这种低端的货源，压根儿就说不上牌子。 或许她可以做一个！ 第二天一早，秦香莲的大声喊叫声吸引了何晓意。 “你这孩子，你的左手还吊着的呢，你打这个口袋干什么呢？”秦香莲道：“你手不疼？” “原来你让我给你缝一个布袋装沙子是用来打的？”周玲 惊讶了：“你想学武功不成？我知道，我看过电视 ，有些人就是这样练的。” 秦香莲又开始胆颤心惊了，打架可是要出人命的！ “我之所以受伤，也是技不如人。”杨青山道：“我也看过电视 ，说这样练有效果……” 何晓意没有吭声，比拳头硬是吧，那就祝你好运！ 第八十八章 她有兴趣 何晓意不仅支持杨青山踢打，而且她也来了兴趣。 是那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被一个人打，打得她毫无招架之力，突然看见杨青山，她大声的呼救，结果人家就像透明的一样理都不理。 何晓意绝望的在惨叫声中醒来，醒了满头大汗浑身酸疼。尽管只是一个梦，但是浑身的疼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跟着杨青山打架打多了，现在是在求她的心理阴影面积。 想着梦中的事真是好郁闷，果然是靠人不如靠已。 有句老话说得好，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靠自己最好。 天亮了，看着吊着一只手的杨青山练拳何晓意突然间也去打了几拳。 好家伙，打在沙袋上扎扎实实的。 “你怎么了？”杨青山觉得何晓意是自虐，一把抓住她的手：“你们女孩子的手细皮嫩肉的，干嘛要和沙袋过不去呢？” “那你呢？”何晓意甩着双手，真的好疼啊。 “我是男的，我爹说我们老杨家的男人就没有孬种。”杨青山冷着眼道：“我已经不干坏事不惹事了，还是要被人打，说明我不够强大。” 这一点认得很清楚。 “我要好好练习，以后我要保护自己，更要保护你。”杨青山看向何晓意：“谁也不敢欺负你们。” 屁，昨晚在梦里向你求救理都不理。 何晓意心里诽谤着，看向沙袋下定决心。 “以后我每天也练习练习。”何晓意道：“你坚督我，若是我偷懒了你就叫我。” 何晓意没想到，杨青山就是一根筋。 就是因为她说过这么一句话，之后的多年，她都受着非人的折磨，哪怕每个月的那几天也被难拎着出来练拳。 “我打你个木头人，简直就是王八蛋！” 每打一拳她就骂一遍。 最开始的时候杨青山会问她骂谁，做贼心虚的何晓意自然说是骂坏人。 那坏人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这孩子，手还没好呢，又摆什么摊？”秦香莲每日里伺候着他们的一日三餐，这天听说杨青山要出摊连忙阻拦。 “婶儿，好多呢，没事，是左手。”杨青山道：“我不用力道就行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骨折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杨青山道：“已经养了两个多月了，再养下去我卖的夏装就只有等明年了。” 上次进的货是夏装，还有凉鞋拖鞋，他早就想出摊了，总被秦香莲阻拦，已养了一段时间再也坐不住了。 秦香莲还想说什么，结果杨青山说这些都是钱啊。 “婶儿，这里本钱都是两千多，卖完了我才有钱还给你们呢。”他可真正是倒霉，出去单干不到三个月就摊上了那么倒霉的事，毫不夸张的说自己是一分钱没赚倒贴！ “还钱的事不用急。”不过本钱还真不能押着了：“要不，让晓意陪你一起去，或者，我陪你？” “婶儿您已经很忙了，晓意也有她自己的事儿。”杨青山是帮不上何晓意的忙了。 有时候，不是自己有多能干别人离不开他，离开了三个月后发现何晓意依然能将这事儿做得妥妥贴贴的。 何晓意曾说过，这个地球少了谁都会转。 看起来还真是自己不能太将自己当一回事儿了。 “婶儿，放心吧，我是手受伤，不是脚，我能行的。”杨青山背着他的大包去摆夜市，秦香莲到底没再阻拦。 何晓意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他还是挺能干的。 一个人不聪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又穷又懒。 杨青山知道自己去钻研去挣，有这份干劲儿就是很好的开端。 这个时代抓住了就会有机遇，不管年龄老少成功的机率高。 没准儿，杨青山也是其中的一员。 何晓意给自己定位的就是小富婆，这一点是勿用置疑的。 比别多活了两辈子，信息知识来源都是有的，还抓不住机遇就真该饿死了！ 直到杨青山越走越远，远到看不到身影了秦香莲才感慨这孩子的乖。 “当初你爹说同意这门亲事的时候我是不同意的。”秦香莲道：“谁都知道，老杨家的人总是爱打架，就没有一个讲理的。结果，现在看来，会咬人的狗不叫，会叫的狗不咬人。” 何晓意抿嘴，老娘将他们比喻成狗！ “晓意啊，青山吃得苦，脑子也灵活，以后你是有福的。”秦香莲道：“你可不要欺负他。” 啥？ 到底谁才是亲生的？ 哪只眼睛看着自己欺负他了？ 他长得一副任人欺负的相了？ “别人不知道，我是看得出来，上次他离开肯定是你骂了他。”秦香莲道：“若不是因为被打伤了通知我们去，他肯定是不会回来的。晓意啊，你可要时时记得他的好，咱可不能当陈世美。” 何晓意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来你也知道陈世美和秦香莲的故事啊，可是女主角怎么也不该是她何晓意啊。 “娘知道你聪明会挣一点钱，但是女孩子再能干再厉害也是要靠男人来撑腰。”秦香莲道：“有青山在你身边，我和你爹也就放心了。” 放心得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为何自己就一定要嫁给他？ 何晓意觉得自己和秦香莲简直没法交流，算了，这些事以后再谈。 当下，最要紧的就是挣钱！ 抓住机遇，多多益善。 健美裤经过大半年的出货，市场上仿本众多钱老板压过两次价了。 目前来说赚不了钱只能说是进行日常的开支维持着走了。 第八十九章 五十圆店 因为她做的东西不错已经和王老板钱老板他们建立了长期合作的关系 。 这几个老板一直都说有货直接送上门即可。 布料那边她甚至想过直接跳过老板找厂家拿。 当然隔行如隔山最后还是放弃了。 那卖布料的老板已经将小小的姑娘看成了招财童子了，每次一见到何晓意双眼就眯成了一条缝，因为胖也因为笑，已看不到眼珠子转动。 在周玲和苏英的建议下，又扩招了二十多个工人，加了机子和人员地方摆不开，房东老板娘建议她租另一个地方。 “这儿原来是一个村小，后来学校合并房子要出售我就买下来了。”老板娘叹息一声：“我总想租给别人办厂用，因为地方太宽大了没人要，就砸在了手里面。你要是能租得长，租金我给你算便宜一 点。” 何晓意眼前一亮，立即就定下了搬“厂”的决定。 是的，以前的她和秦香莲搬的叫“家”，不管是去哪儿都是把包一扛人移动一下就是一个家。 但现在一挪窝可就不得了，浩浩荡荡的所有工人都出动了，机械布匹成品，足足搞了一天。 累得腰酸背疼腿抽筋，坐在那儿半天都不想动弹。 她就记得上辈子小时候大人们常说小孩子哪有腰杆一说，十分确定的说她不仅有腰杆，腰杆还很硬。 “你不累吗？”看着杨青山来来回回走动收拾屋子，秦香莲都去煮饭了他还在晃动。 “不累。”杨青山有些羡慕的看向这个地方：“你可真能干，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好，这儿可就是标准的厂房了。” 村小的操场被房东立了架，宽宽的车间就是它。 原本就有六个教室，再加上老板娘改变出来的几间隔断室，分别成了周玲的设计室、苏英的检室、她的办公室兼会客室，再就是宿舍。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何晓意笑道：“好像也像那一家人了。” 多么的不容易，从重生过来到现在两年多的时间，一贫如洗到总算有了家底，她们吃过了多少苦啊。 “我以后也能这样的。”杨青山低声说道。 何晓意挑眉，有斗志总归是好事。 搬家过来第二天，杨青山又要去摆摊了。 秦香莲阻拦着要他再养养，而且还害怕那些人再找他的麻烦。 杨青山养伤这段时间心心念念都是摆摊。 有时候都在想幸好有秦香莲母女帮忙，要不要得饿死在外面了。 何晓意看着他屋子角落里的家当抿了抿嘴。 这说小了是货，说大了是杨青山独立的资本。 “你来了。”杨青山现在看何晓意的眼神有钦佩也有惭愧，自叹不如啊。 “听娘说你想要去摆摊了。”何晓意很忙，她一直努力回想上辈子见过的一些潮流风装样式。干服装这一行就得跟上时尚，一年一个大变样。杨青山有理想有目标，她自然也是要支持一下的。 杨青山点头。 “我想起一门生意，你要不要干？”何晓意将自己的想法给他说了。 五十圆店？ “是的，就是你店里的衣服裤子都只卖五十元一件（条），你可以在我这儿拿货还可以王老板他们拿货。”近水楼台先得月，杨青山既然想单干，小打小闹的压根儿不算，要干自然就干大一点。 “我……”缺钱两个字杨青山说不出来。 “我先借钱给你，你挣了再还。”何晓意当然知道他的想法。 杨青山的脸涨得通红。 老爹杨勇就说过很多次，大佬爷们要顶天立地要养家糊口要护着女人。他却要向何晓意借钱，感觉特别的丢脸。 “别犯傻了。”何晓意笑道：“我是借钱给你做本钱，又不是送你的，你得还，你生意好一点还利息我也不介意。” 跟着何晓意跑过多次，杨青山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愣头傻小子了。 “行，就像我在银行做贷款一样，到时候付你利息。”银行的存款贷款利息什么的早已熟悉。 “好啊。”何晓意笑了，真要去银行贷款你可不够资本。 一是未成年没有身份证；二来也没个抵押物品，银行的钱可不是说贷就贷的。 两人坐在房间的小桌子上写着什么，头几乎碰着了头了。 秦香莲看见他们不再吵架，杨青山也没再说出去心里就很高兴。 她可是记得杨青山是女婿，还记得这孩子护过她的。 以前总觉得老杨家的孩子胆子大爱打架，后来越发觉得胆子最大的是她的女儿何晓意。 想想火车上打架的事秦香莲就就得女儿变了一个样子。 又或许，她要打架也是跟着男人何大庆学的。 想着何大庆，秦香莲又扳着手指数还有多少日子出狱。 现在自己的日子过得这么好了，男人还在受苦…… “婶子，你咋了？”苏英路过突然间看见秦香莲眼眶红红的：“是不是哪儿不舒服，生病了吗？” “没有没有，沙子掉进了眼睛里。”秦香莲连忙揉 了揉 眼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言。 门口的对话何晓意听见了，先是一惊后又了然。 老娘又想起了便宜老爹。 要不，去探个监？ 只不过，这个时侯又没有高铁，火车汽车的坐上两天两夜真正是耽搁时间，而且人也受罪。 “你想你爹娘不了？”何晓意突然问杨青山。 愣了一下，摇头。 “真不想？ ”何晓意突然间觉得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话完全是真理。 “我想他们干啥？去年寄回去的钱足够他们用好一阵子了。等我开了店生意好起来了，我再给他们寄钱就是了。”杨青山说完脸先红了。 前一时刻还在向何晓意贷款这会儿就开始口出狂言了。 “有空还是回去看看你爹娘吧。”何晓意道：“只不过不要透露了我们在外的地址和情况就是了，欠刘家的那笔钱，我得等我爹出来再还。” “不回，我先开店。”何青山想都不想的回答：“我也要将我的生意做起来，像你一样厉害。” 这话可真中听啊！ 何晓意认真的看了杨青山一眼，眼里闪着光芒脸上带着倔强，还别说，这家伙倒真的像个样！ 选址，简单的装修，进货，从何晓意手借走了一万元，杨青山的五十圆店就开了起来。 第九十章 厂区小孩 有些人还真是性子很倔。 杨青山埋头苦干，是因为他一直记得何晓意说过的话。 何晓意一个女孩子都能干得有声有色，他一个大男人还会怂了吗？ 是的，杨青山将自己定位于大男人。 老杨家不出孬种，本事没女人强还怎么能养家糊口。 历来是男人养女人，可不兴比女人笨。 何晓意看他憋着一股子的劲儿暗自高兴，也就不他了。 “哟，这谁家的小妹妹？”这天何晓意从市场上回来发现厂区里有个孩子在跑好奇的问。 或许是隔壁邻居家的。 “是王春花的。”周玲 走了过来：“她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王春花是前两天才新来的女工，周玲的同乡。 工人有一百多了，所有的女工都亲切的称呼她是“小老板”。何晓意早已经叫不出她们的名字来了。 “老公出门两年了杳无音讯，公公早逝，婆母瘫在床上好几年了。前几天老太太死了。料理了后事想做几个零用钱。早听我说了这儿在招女工……”周玲连忙将王春花的家境说了。 人是勤快人，就是孩子没人管，没办法只能跟着到厂里来。 安全问题呢？ 何晓意有点担心。 “放心，小芳乖着呢，告诉了她别闹腾，就在这儿里玩。”周玲道：“晓意，她不会给你添麻烦。” 周玲是害怕何晓意不要王春花。 “在厂区里安全是一回事，还有现在这儿人多车多，孩子要是一个小注意走丢了就是大麻烦。”一个孩子在厂里玩，这当娘的人心也太大了一点点。 “不会，她不会乱跑的。”周玲代替她保证，想想又觉得不对，拉过小孩道：“小芳，快给姐姐说你不会乱跑，只在厂里玩。” “姐姐，你是小老板吗？”小芳又黑又瘦一双眼睛骨碌骨碌的转：“我妈说你好厉害！” 何晓意一头的黑线。 再不好说不要她来厂里玩的事了。 “你几岁了，要不要上幼儿园？”何晓意想起一个问题，幼儿园不是可以接收她吗。 “想，我妈没钱。”小芳很懂事的说道：“以前我奶奶病了，我妈也没钱给她治；我奶奶死了还是借的邻居们的钱才埋了的……” 何晓意知道这些话肯定都是王春花告诉她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么小就硬给灌输了我家很穷的观念，是不是对孩子的摧残？ 一声叹息，穷人处处在。 小芳没钱上学，岭北山村的孩子们不也一样吗？ 那些满山跑的孩子这两年多依然没有改变吧。 读书对他们来说就只是让孩子识两个字不当睁眼瞎而已，压根儿没想过要读书改变命运。 有一个人倒是例外，那个叫刘永胜的小子。 一想到刘家人，何晓意又是一声叹息。 向来不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别人，但是你不得不承认，恶人是随时存在的。 周玲和王春花一直担心何晓意会因为小芳的存在而不让她上工，却没想到何晓意并没有为这个问题为难她。 不仅如此，何晓意还建议送小芳去幼儿园。 就在工厂不远处有一个私人开的幼儿园，大大小小的孩子有三十来个两个老师，何晓意问了，是六十块钱一个月的托管费。 听这名字就知道，托管，也就是给你看管，保证孩子不会走丢罢了。 真正是想要学点什么也就是不可能的了。 何晓意建议将小芳送幼儿园，王春花很尴尬的。 “她明年七岁可以上小学了，不用上幼儿园。”是因为没钱，要知道她现在还欠着一千二百块钱的外债，一个月六十块啊，一年就是七百多了，不行，这钱得节约。 “你好好干，这钱我给你出。”何晓意道：“就当是提前给你的奖励。” 王春花愣住了。 “你傻呀。”周玲用手捅了捅她的手臂：“赶紧的谢谢小老板！” 王春花拉着女儿给何晓意鞠躬道谢，何晓意避开了，她可不想折寿。 再说了，让孩子上幼儿园你好我好大家好，真要出点什么事后悔都没辙。 王春花正如周玲 所说是一个勤快人，不仅做好了本职的工作，加班加点的干。 每一天她都是最早到厂里最晚离开的。 往往苏英前脚开厂门后脚她就来了，早上来了就打扫卫生，将所有的机器都用干毛巾擦一遍；每天下班后把车间打扫了。 秦香莲都有点过意不去。 “没事，娘，我会给她加一点工资。”何晓意知道这是王春花用她独有的方式在感恩自己对她的帮衬。 懂感恩的人她是喜欢的。 只是没想到是厂里的孩子却越来越多。 一、二、三……八个孩子，何晓意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要办成幼儿园的节奏吗？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救济王春花的事被她们知道了所以也想要…… 结果，周玲苦着脸说这些人家里都是没老人看孩子的。 孩子都寄养在亲戚家。 见王春花将孩子送到附近的幼儿园方便，她们也有这样的想法。 “那都送幼儿园去吧。”何晓意深呼吸一口气，这年月真的是没有一个人是容易的。 好在，她们并没有要求自己也给付学费。 又大约是因为有了孩子在身边的原因，这些工人们做事更勤奋了。 加班也是主动要求的。 “孩子带在身边开支要多一点，能多挣自然就多挣一点。”周玲道：“说起来，也只有在咱们这儿做工才能这么方便。” 方便的大方给打开了再关上自然就是坏蛋。 何晓意默许了这种事的存在。 只不过幼儿园放学回来的时候还关让秦香莲专门照 看，最怕出什么安全事故或孩子走丢，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这些孩子挺可怜的。”因为自己的生活有了改变，秦香莲也开始变得同情别人起来。 何晓意淡淡一笑，她忘记了自己也有可怜的时候。 当然，她或许并不觉得，当年她可是村长夫人呢，干什么事儿都有男人撑着那片天。 “晓意。”秦香莲小声道：“我们什么时候有空去看看你爹。” “要不，让苏姐陪您去吧，我没时间。”自从秦香莲小产后何大庆转变让她对其没有半分好感。 第九十一章 香莲探监 秦香莲心心念念的是要去看何大庆。 这一天好不容易逮着了苏英说稍微空一点。 相对于自己，何晓意确实是最忙的。 一个小姑娘什么都需要她去跑，苏英感慨自己都比不上。 让自己陪着秦香莲要去探监，苏英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感觉何晓意对她爹好像不怎么亲热，又或者是太忙的原因吧。 “苏姐……”何晓意很想叮嘱几句的，想想又觉得算了，还是给秦香莲说吧。 “娘，您不要对爹说我们现在的情况，还和跟李大叔说的一样，你在帮人做饭打扫卫生。”何晓意道：“这样有利于爹的改造。” …… 秦香莲不懂。 “婶子，您听晓意的话就行。”苏英道：“她在外面见的世面比我们多，她更懂一些。” “噢，好！”秦香莲懵懂的点了点头。 让何晓意没想到的是，杨青山居然说他送秦香莲回山海县。 苏英就不用跟去了？ “是的，我店上请了人帮忙的，苏姐有空帮我去店里看看就好。”杨青山道：“我想回去看看我爹娘。” 这倒是一举两得的事。 苏英当然同意帮他看店。 成交！ 何晓意交待了杨青山不要透露他们在外的经济情况。 “刘家的钱我是要还，但等我爹出来后再还。”何晓意是想让何大庆明白，他因为一时的冲动惹下了多大的事，自己和娘受了多少苦了累。 不能他惹事了，自己母女俩给善后，等他出来又过好日子了。 告诉他欠下上万元的债只是一个空白泛力的语言罢了。 当他拿着一大撂的钞票一家一家去还帐才更印象深刻。 “我明白。”杨青山这些年也渐渐懂了何晓意的想法，自然是听她的话。 山海县监狱里，秦香莲眼泪汪汪的看着那个两年未见的身影。 “她爹。”秦香莲哽咽着喊：“她爹，你受苦了。” 如果何晓意在眼前的话就会就会发现动情的只有秦香莲。 何大庆的脸很冷。 “我不是给你说了吗，我需要五百块钱，怎么没给我寄来？”何大庆问。 啊？ 五百块钱，他拿了有何用处？ 秦香莲记得女儿说过，他爹用钱也是要受管束的。 “女人家，你不懂。”何大庆道：“钱带来没有？” “我没有那么多。”还真没有那么多，因为在南下的火车上那一幕一直有心理阴影，秦香莲怕再遇上坏人，除了来回车费一共就带了三百块，准备给何大庆的。 “行了行了，有多少给多少。”何大庆道：“真是的，你不得说和晓意出来打工了吗？都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要五百都没有。” “我……”秦香莲想说有，只是没带，想着女儿的交待说钱少有利于他的改造到底没有再说出来。 将自己包了里三层外三层带来的钱掏了出来，数了三百给何大庆。 “你那儿不是还有？”何大庆盯着包钱用的手绢。 “这是我回去的路费。”秦香莲道：“给了你我就回去不成找不到晓意，要不然我都会给你的。” “行了，你走吧，下次多带一点钱。”何大庆道。 秦香莲连忙回答好，抹着眼泪出来了。 “婶子，何大叔还好吧？”杨青山见状心里疑惑，不会是吵架了吧。 “你叔还好，就是我……”对了，她怎么那么笨啊，杨青山身上肯定带钱了啊，她可以先给这孩子借来挪用一下。 “婶儿，我还真没有钱。”杨青山不好意思的说道：“我那店砸进去不少的钱，我还欠着晓意的呢。” 不过他也好奇何大庆要这么多钱干什么用。 “你叔说有用就一定有用，回头回去了我让晓意给他寄。”秦香莲道：“他太可怜了。” 杨青山…… 杨青山要回龙集镇岭北山村，秦香莲自然是不会回去了，她干脆去找了孙雪，和杨青山约定了在孙雪的饭店相会。 因为她是做餐馆生意有宿舍，去她那儿住不用付房钱，就是不知道她的生意怎么样了。 “秦大姐，你来了。”孙雪的铺面扩大了两个店，生意好得还要摆队：“咦，晓意呢？” “晓意没来。”秦香莲道：“我回县城办点事，想着过来叨扰几日。” “行，别说几日，就是几个月都没问题。”孙雪笑道：“你看我这儿忙得，秦大姐正好可以帮帮我。” “没问题。”串竹签要是她的强项。 秦香莲就在县城孙雪餐厅里住下来，帮着她做事。 孙雪问了秦香莲母女的情况，她记得何晓意的话，就说自己在城里帮人做保姆打扫卫生。 问工资时，秦香莲想着何大庆说他要五百元，于是张口就说五百。 “秦大姐，要是早些时候我也不敢给你这个工钱，但是现在不一样，晓意将这门生意教给我后，你也看见了，我的生意好得很。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和晓意依然回来帮我，不，你帮我，我供晓意上学。” “不用不用。”秦香莲大窘，她是在撒谎啊，可是人家孙雪却是好心肠。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秦大姐，您真不用和我客气的。”孙雪豪爽的说道：“你放心，你们母女，不对，还有一个叫杨青山的小子对吧，你们仨一起来，包吃住，我给你开五百一个月，保证不会亏了你。” “晓意不会同意的。”秦香莲脸都红了：“那孩子固执得很，我也劝不动。” “那行，你回去和她好好商量商量，无论何时，我们家的门都是是为你们母女打开的。”孙雪道：“若不是有晓意的建议，我家的生意也做不到这个程度，我还得好好感谢她呢。” 秦香莲笑了笑。 孙雪的生意大，自己的女儿生意也不小呢。 甚至比孙雪的还要大，因为她都请了上百的工人。 这些，她都不会告诉别人的。 她只想在这儿等着杨青山来。 第九十二章 青山回家 杨青山在龙集镇给爹买了一包大前门的烟，给弟弟妹妹买了些零嘴。 他看见城里的孩子都在吃，弟弟妹妹们还没偿过味道呢。 想了想，又买了两斤肉提回家去。 岭北山村，这个阔别两年多的村庄，他杨青山又回来了！ 因为心急，一路上都没有停歇，深更半夜也打着火把赶路。 到家的时候，他受秦香莲的委托去看了何家的屋。 房子还是那个房子，只是长久无人住，蜘蛛网挂满了屋檐，更让他惊讶的是，何家的大房前都堆满了柴。 这是不让人进入吗？ 杨青山跑回了自己家，想要知道这是谁干的。 “你个臭小子，总算知道回来了。”杨勇拍了拍儿子的屁股：“ 长高长壮长胖了，这日子过得还不赖吧，臭小子，你在外面吃香喝辣的，早将老子和你娘他们忘到了后脑勺。” “孩子回来了就好。”高冬雪道：“人还是孩子呢，你还指望给你挣多少？你亏不亏心啊？对了，青山，你回来没被刘家的人看见吧？” “你这个傻婆娘，刘家人早搬镇上去住了，怎么能看见。”杨勇道：“儿子，咱不怕他，大不了打一架。” 这话遭到了高冬雪的白眼。 “何大庆怎么吃的牢饭你忘记了，你还和他打架，是想让我们母子也跟着遭殃？”高冬雪道：“你看看现在，刘怀风将老何家吃干抹净了，堆些柴火在何家大门口，这事儿做得可真绝啊！” 原来是刘怀风干的！ 想想也是只有他才干得出来。 刘怀风家搬到镇上住是怎么回事？ “那刘二娃读书可厉害了，年年第一，学校校长老师都夸他是读书的料，以后能考北大清华。”杨勇道：“青山啊，那北大清华是个啥？” “听人说是咱国家最好的大学。”杨青山听到刘永胜有这么厉害后心里酸了，他那死读书的样子也配啊：“爹娘，咱家弟弟妹妹也送去上学啊，没准这些人才就出在咱家了。” “上个狗屁，户口都没有。”杨勇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你个臭小子有本事你挣 钱来供他们读书。” 杨青山抬头四处看了看。 “咱家还住在这破房子里？”没道理的事啊：“咋不修新房子呢？” “老子抽死你，出去两年就开始嫌家穷了不是？”杨勇道：“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穷。你给老子记住了，再嫌弃老子的房子 破就滚出去，别再回来丢人现眼。本事不大脾气大，还嫌弃老子的房子 破了。” 不是，杨青山总觉得不对。 “那一千块钱用在了什么地方？”杨青山算了一下，一千块钱可以给家里弟弟妹妹交罚款，可以让他们上学，还可以给家里修房，换点新衣服什么的完全够了。 一直以来回来可以看见新家的模样，结果家还是老样子。 一千块钱？ “能耐啊，张嘴就一千块。”杨勇道：“你老子我现在还不知道一千块长啥样呢。” 不是，杨青山问他去年过年时寄回家的一千钱用在了何处，是不是拿来存了银行。 什么一千块不一千块，完全将杨勇和高冬雪夫妻俩说蒙了。 “怎么可能？”夫妻俩压根儿就没收到过什么钱。 一千块啊，那可不是一百一十元。 那得多厚的一撂钱。 问题是，钱呢？ 寄飞了？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大意呢，钱财不离身，娘教过你多少交人，怎么可以由着别人带？”高冬雪理解能力有限，她就以为邮局就是帮忙捎带钱回来的。 “老子没见着你寄的钱，也没人告诉老子说你寄过钱的。”杨勇拍了拍叶子烟袋：“你小子莫不是说来诳老子的吧？” “爹，您真没有收到我寄回来的钱？”杨青山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这钱可是寄了大半年了，别是真的搞成了问题件，钱飞了就不好列了。 没有，杨勇也觉得问题不对了。 “这是我寄钱的存根联。”杨青山有凭有据：“爹，明天我们去镇上邮局问问情况。” 问，一定要问，他倒想知道哪儿遇上了鬼。 高冬雪拉着儿子问有没有吃饭，以后还出不出去，秦香莲母女怎么样…… 反正，杨青山都不知道该从何回答起。 不过，他始终记得何晓意的叮嘱。 “秦婶子在帮一家厂里煮饭打扫卫生，何晓意就是一个打杂的。”杨青山边说心里边想笑，这样的身份大约合适。 “那就好，能找着事做至少饿不死了。”高冬雪道：“也幸好离开了岭北山村，你是不知道姓刘的一家多不要脸。简直就是粘上了似的，何大庆一家啊，难噢……” “你扯那些干什么？”杨勇只记得一件事，儿子说的那一千块怎么办？ “明天去查查看。”杨勇问：“对了，那钱你是怎么挣的，外面这么好挣钱，我也跟着你一起去吧？” 杨青山愣了一下，好像的确可以去。 去当搬运工也行。 “你就少做梦了，你出去了余下我们母子几人在家，地里的活儿谁做？”高冬雪道：“你可别打着那些花花肠子不落屋。” 高冬雪也听说过外面的花花世界，更听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的事。 男人这条绳子可不能放得太长，太长了就收不回来。 所以，她绝对不允许 男人出去的。 至于儿子倒是随便可以出去挣，他以后是别人的男人。 对了，也不是别人，就是何晓意的男人，能不能拴得住这臭小子是何晓意的事。 杨青山很想告诉爹娘，外面做一个月的收入都比在家干一年还要多。 可是想想弟弟妹妹们需要人照顾 ，他就乖乖的闭了嘴，不能说出来让爹娘眼红心慌。 所谓的看得见摸不着的饼吊得很高，还是不说为妙。 问起外面，杨青山说人多车多比岭北山村好。 “当然好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再没有比这更穷的了。”高冬雪瘪了瘪嘴：“我当时也不知道咋回事，就嫁给了你呢？” 又要吵架翻旧帐啊，杨青山讪讪，他想自己以后绝对不会惹何晓意，女人翻起旧帐可是很有威力的。 第九十三章 汇款的事 邮局查了，这笔钱不没有取。 “凭汇款单才能取，这是存根联取不到钱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们：“尽快取，否则就作废了。” “好，我们尽快找到汇款单。”杨勇着急上火，出了邮局的门就问儿子这汇款单上哪儿找去？ 岭北山村无论是信学是汇款单什么的，一律都是村长去乡上开会的时候带回去的。 所以，去乡上找。 “有没有搞错，大半年的一张单子？”收发室的老头儿戴着老花眼镜儿边翻边说：“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们为什么不来取呢？” 翻了仅存的几封信后两手一摊。 没了？ 杨勇急了，怎么就没有了呢？ “大叔，在您这儿拿信件什么的可有签字？”杨青山做着最后的挣扎：“您仔细 回想一下有没有人来拿这张汇款单走，毕竟数字相对来说还是挺大的。” 据杨青山所知，在邮局寄钱的人通常就是两三百块，能有五百以上的都是极少数，更何况上千块的呢？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收发室的老头儿拍着脑门边说边想：“噢，我记起来了。” 记起来就好，只不过大叔说的人却让杨青山父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汇款单是被刘怀风取走了的。 “大叔，您确定吗？”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只有找到重要的人证才行。 大叔当然是大叔，他说又不是七老八十，虽然事情 过了那么久，但当时的事还是记忆尤新的。 “我记得清清楚楚，刘村长当时还说了一句：杨家谁给寄了这么大一笔钱，这是要翻身了啊。”门卫大爷说：“看不出来杨勇还有这样的横财。” 这就对上号了，完全是刘怀风的语气。 “老子去找他。”杨勇气得吹胡子瞪眼，拿走了他的汇款单居然私吞下来，他是什么意思？ 杨青山要跟着一起去，杨勇也没有阻拦。 “呵呵，什么意思，杨青山，你无缘无故消失是什么情况？”刘怀风道：“你爹娘还找老子要人，之后却寄钱回来了，没错，汇款单就在老子手上，怎么着，有本事你来抢。” “我不抢，我只会去梅乡长那儿请她评评理，你一村长就这么眼浅连一张取不到钱的汇款单都会藏着不给。”杨青山跟着何晓意出去锻炼了两年也知道了什么叫软硬兼施。 打蛇打七寸，指到要害的地方掐，刘怀风很在意村长这个职务，自然是要找他的顶头上司才管用。 “行，老子给你。”刘怀风道：“但是你得陪老子医药费，也不要多了，一百块钱就行。” “呵呵，什么医药费？你怎么就讹上了我们呢？”杨勇冷哼一声：“你当我们家像何家一样好欺凌？老子告诉你，老子要是打你的话绝对会打得你出不了气。” 杨勇靠近刘怀风，低声说了两个字：弄死！ 刘怀风吓得脸色铁青。 别人或许他可以不信，但是杨勇这号人真不是个可以招惹的。 “你是村长，按理该懂法律，文武你都不占优势，我看你还是拿出来吧。”杨青山淡淡说道：“别撕破了脸大家都不好看。” 刘 怀风进了他的房子，一会儿拿了张汇款单出来。 “娘的，老子的东西你也该吃？”杨勇扯过汇款单：“你也不怕哽死。” 刘怀风没有吭声。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杨勇这个混蛋就是那没鞋的人，谁都怕他来横的。 他当时帮忙取了汇款单也动过心的，拿去取款的时候人家要身份证，刘怀风谎称说忘记带了灰溜溜的回来了。 他甚至想过要撕毁，想想还是留了条后路。 被杨勇威胁拿走了后他又暗骂自己怂。 “娘的，这小子上哪弄那么多钱？”刘怀风越想越不对劲儿：“他可是和何家那母女俩一起出去的，他都弄到钱了，那母女俩…… ”不行，他得问问。 杨青山盯着刘怀风没吭声。 他想起了打他的时候，看来打得还不够狠。 “何大婶和何晓意在哪儿我是不知道的。”杨青山冷哼一声：“不过我估计着何大叔快要回来了，到时侯……” 他在威胁自己？ 刘怀风恼羞成怒。 “回来了正好，他欠老子的钱就可以还了。”刘怀风一脸的嘲讽：“老帐新账一起算，卖了他们一家人都还不起……” 刘怀风骂骂咧咧的，杨青山心里无比鄙视。 何晓意现在在市场上可是出了名的小老板。 欠那点钱两天估计就能挣回来。 刘怀风就是一只井底之蛙，呵呵，还自我感觉良好觉得别人都不如他吧。 想着何晓意的交待也不想和他争辩，带着老爹去取钱。 “爹，用这钱将我们的房子修起来，让弟弟妹妹上学堂。”杨青山道：“还是要多读一点书才能挣大钱。” “是了，你小子，这钱咋来的？”杨勇想起了重点问题：“老杨家可不许出坏人。你奶曾说过，可以横一点不被人欺凌，但是不能欺凌人，更不能做偷偷摸摸的事。” “爹，您就放心用吧，这钱是我摆摊挣的。”杨青山道：“我现在生意不太好，否则还可以给你们钱的。” “行啊，小子，比你老子厉害。”杨勇道：“别人也就算了，你给你爹说说，你何大婶和晓意怎么样了？” “她们挺好的，不用担心。”杨青山道：“等何大叔回来的时候她们或许就回来了。” “行，既然是你选定的媳妇，有什么事儿就多多照应 ，可不能任人欺负。”杨勇道：“还是那句话，咱老杨家的男人若是护不住自己的媳妇就是孬种。” 第九十四章 观念不同 别人家的孩子出门爹娘总是千万个不舍。 放在杨家却不一样，杨勇给儿子的交待只有一样：杨家的男人都是顶天立地的，不惹事更不怕事。照顾好何晓意，别让自己的媳妇儿被人欺负了去，那就是孬种。 杨青山也不像别人家的孩子只报喜不报忧，在火车上、市场上打架的事给老爹说得津津有味。 “不凶，只是断了一只手。”杨青山抬起手臂给他老子比划着说：“那段日子幸好有婶子她们照顾。” “男子汉断一只手怕什么。”杨勇不以为然：“老子当年爬树摔下来还断过一条腿呢？” “你还好意思说。”高冬雪听得这爷儿俩谈话都无语了，当娘的人总会担忧，结果他们父子俩却比谁更惨：“你那条腿是怎么摔断的？” “咳咳。”杨勇瞪了女人一眼：“人有失足马有失蹄的时候。” 杨青山听出了这里面有故事，一定要爹娘讲来听。 “你爹第一次上我家的门。”高冬雪抿嘴道：“你姥姥屋后不是有几棵老梨儿树吗，他逞能爬上树去摘梨，还想要在我面前表演杂技，从这颗树翻到那棵树，结果老梨儿树禁不住他的重折了，他就摔下来了。” 杨青山咽了一下口水，姥姥屋后那几棵老梨树可不矮小，关键在于老，老的东西怎么受得了？ 树梢翻树梢，岭北山村的孩子们谁没干过？ 谁不会谁就是孬种呢，从小干到大的事儿老爹失了手，倒不是因为他技术不过关，而是他忽略了重要的一点。 可怜！ 杨青山深表同情。 “嘿嘿，你老子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说完狡黠看向儿子笑了笑。 杨青山明白后续的故事很精彩。 “原本你姥爷看不中你爹的，说他实在太穷了，没爹娘没房，住的就只有这三间屋子。”高冬雪道：“让他上门也是很勉强的，谁知道他逞能这么一摔，在我们家住了三个月，单只脚跳着还帮忙干活洗衣做饭，硬是让你姥爷改变了想法。” 杨勇说他能单只脚跳着去地里跪着帮姥爷种地、扯猪草；去河边洗衣服，当高冬雪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他就跳着去帮忙切菜烧火什么的。 然后，三个月满后，高雪冬就怀上了大女儿。 姥爷姥姥赶紧的张罗着让他们成亲，省得在家丢人现眼。 强！果然 是因祸得福了，而且还加快了进度。 杨青山给老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摔了腿也能将形式扭转过来，厉害！ “全是做表现。”高冬雪没好气的说：“现在没见你这么勤快？” “那不同。”杨勇笑道：“我现在洗衣服你说我洗不干净，炒个菜你说菜得不好吃呢。” 高冬雪被呛了，骂了一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就走开了。 杨勇看着高冬雪的背影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 夫妻相处，就是为对方着想。 高冬雪不是嫌弃自己做得不好，而是心疼自己。 男主外女主内，这是她常说的。 为此地里的活杨勇从来不让高冬雪插手，这么几张嘴要吃饭要过日子，杨勇抡起斧头砍树开荒，挖地种地。 “每天早出晚归的，面朝黄土背朝天，也仅仅是让你们不至于饿肚子。”杨勇叹息一声：“说起来，还是你比你老子厉害。这些年来，你老子我干了这么久也没见过一百块钱长什么样子呢。” “那是所处的年代不同。”杨青山道：“爹，若是不是家里要您照顾 ，您也可以和我一起出去挣钱的。” “不去了不去了。”杨勇道：“我这辈子就守在岭北山村守在你娘身边，哪儿都不去了。” 出息！ 高冬雪正巧路过慎怪了一句。 换来的也是杨勇的傻笑。 杨青山看着爹娘的互动感慨不已。 这样的家贫穷却很是温馨。 难怪老爹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自己要对媳妇好，这可是他的祖传经验。 “什么祖传不祖传。”杨勇道：“你爷爷可是早没了的，我只记得你奶告诉我说你爷爷是一个好人，对她很好，每每说起你奶奶她就抹眼泪。我觉得吧，我爹也是不算好，真正好的男人不会让自己的媳妇儿流眼泪，一定要护住自己的妻儿老小的。” 杨青山哑然。 这种事谁也做不了主啊。 閰王要你三更死，你是活不到五更天的。 父子俩聊着聊着就说到了何大庆。 “减刑就快了。”杨勇道：“他可真是蠢啊！” 收拾刘怀风的方法千万种，他却是搭上了自己几年的光荫，还害得妻女都没能庇护。 “你以后做事得动脑筋。”杨勇道：“光是会打架的就是一个莽夫，不仅要打，打了还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杨青山瞪大了眼。 “那些年，你老子我打架就从没人敢说我什么。”杨勇的经验就是打架要挑着别人的错处，打遍岭北山村找他也没用，他的理由比别人更足。 从小无父无母他若是不强势压根儿就活不下来。 他不仅打了人还能引起旁人的同情，都能让人意识到错在对方。 “这就叫聪明。”杨勇道：“何大庆……” 算了，不好说他了！ 总之，杨勇对儿子的要求就是不能怂。 杨青山告辞了爹娘去了县城孙露的餐厅找秦香莲。 “你孙阿姨的生意很好！”孙露对秦香莲像多年的老友一般对待：“她还说是晓意让她发了财呢。” 回首看着孙露餐厅客人特别的多，心道若是晓意也像这样开个餐厅的话生意也一定好吧。 不过，想着女儿的现在，她还是心满意足了。 “只要你何大叔回来就好了。”秦香莲道：“到时候咱们一家子好好过日子。” 杨青山心里一阵窃喜，他是不是也像老爹一样因祸得福？ 不过，他可不敢像老爹一样猛，毕竟何晓意比老娘聪明了太多太多呢，她看自己两眼，自己都不敢吭声。 嗯，不行，他不能这样孬种。 究其原因好像是自己没她能干。 所以，回城以后，好好经营自己店，也要赚很多很多的钱。 第九十五章 读书的事 聪明人也会遇上麻烦事。 杨青山和秦香莲回城的时候就发现何晓意苦着一张脸。 “这是怎么了，遇上什么麻烦事了？”杨青山有点怂何晓意，他要是开口问铁定会回你三个字：“跟你没关系。” 聪明如他，直接问苏英。 “她呀，自己都还是孩子呢，替工人操心孩子的事。”苏英说起了原由。 原来是厂里的四五个孩子到了该上小学的年纪了，结果一打听就读不起。 户口不在这里要交借读费。 “老 贵，一个孩子都是两千多块钱，我们哪里读得起。”王春花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秦香莲道：“要不然就只有等明年，等我先还完帐凑足了钱再送她上学堂。” 没钱读收的事秦香莲并不陌生，在岭北山村那会儿要是不孩子她爹，晓意也读不起书的。 那学费才十多块钱呢，这儿怎么张口就是两千多，抢人呢？ “人学校也有学校的规矩。”周玲放下手中的活计叹息一声：“这附近打工的外来的人可不少，不加钱全都往他们学校跑，那怎么得了，一个班八十九个人都装不了。” 这书当真只有不读了？ “没什么的，晚一年读也不要紧，女孩子读书读大一些还好。”王春花最后只好这样自我安慰：“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让她上学堂，再不要像我们这样当睁眼瞎，受人埋汰……” “对了，不如让晓意先教着小芳他们。”苏英突然道：“我见过晓意教杨青山，可有耐心了，我都听懂了一些。” 苏姐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何晓意哪有心情当老师，现在的她满心满眼都是挣钱发财。 商机无限的九十年代初，让她遇上了就不能错过发财的机会。 当老师还真是没有兴趣。 谁知道，王春花却听进了苏英的话，和着四五个工人一起找到了何晓意。 “我们也不指望她们能考大学什么的，只是想别当睁眼瞎就行。”王春花道：“小老板，您看您……” “你让我想想。”自己没兴趣教学生，但是几人的对话深深的刺痛了何晓意。或许可以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晓意，我隔壁的那间屋子是空起的，教他们正合适。”周玲以为何晓意在考虑场地问题连忙提醒。 何晓意愣了一下，径直去了那间屋子。 当个教室还真不错！ 教室有学生有，就差个老师。 何晓意想了想，干脆去了劳务市场。 “姑娘，你是要找保姆吗？我要的工资不高，包吃包住一百五十块钱就好。” “姑娘，请我吧，我手脚利落！” “姑娘，我会做很多样菜，不信我可以跟你去试工两天。” 何晓意一到劳务市场就被几个妇人围着了。 “我要找个家教，你们会吗？”何晓意直接问道。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讪讪离去。 这活儿她们可担不起。 “姑娘，你看我行不行？”一个胸前荷包里插着一支钢笔的中年男子红着脸问。 何晓意一看就觉得好奇，这个时代能有文化的人像征是具备了。 “不瞒姑娘说。”男人自称姓何：“我以前是在村里当代课老师，因为超生当老师这差事就给撸了。听人说城里好找活干，我……” “何老师是吧。”原来还真是有文化：“你都能教什么课？” “我们那村上就只有我一个老师，语文数学体育 音乐思想品德劳动课我都教。”何老师道：“三个班共有十二个学生……” 何晓意听明白了，何老师代课的是一个偏僻的山村。 孩子不多年级多，一到三年级十二个学生都在村小上课，到了四年级就去镇上的中心小学了。 其实当年的岭北山村也该这样设置的，以免小小年纪就翻山越岭去求学。 只是没料到何老师会因为超生被处罚。 听他前因后果一说后何晓意也就明白了。 与其说是超生处罚，不如说是被村长给坑了。 他一走，代课的人成了村长刚初中毕业的女儿了。 何晓意问何老师的文化。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居然还是大学毕业。 上山下乡的时候因为看中了住在那家人的女儿就好上了，然后…… 故事透着无奈，何晓意问他有没有后悔过。 “既然 是自己的选择，就没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何老师笑道：“我有一儿一女，我女儿才满月，我要挣钱回去给她买奶粉。” “好，何老师，您跟着我走吧，我请你了。”何晓意将自己请他教导孩子的情况说了。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 还有这样的本事。”何老师惭愧不已：“枉我读这么多书，我……” “何老师，天生我才必有用。”何晓意安慰他道：“我记得有那么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也苦其心志饿其体夫……” “听姑娘这番话，倒是大大安慰了何某一番。”何老师苦笑不已。 王春花几人惊讶得不行。 何晓意居然给小芳几个该要上学的孩子请了老师。 “咱们不能上学堂，那就自己在家里上吧。”何晓意还在何老师的指点下买回来了书本：“从明天开始，咱们这个学校也就正式开课了。” “谢谢小老板，谢谢小老板！”王春花等人连忙带着孩子作揖感谢，眼里还有泪花流出来。 何晓意摇手示意不用谢她的。 她只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工人为她出力做工，替她挣钱，她做一点事帮衬她们解决后顾之忧，这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她现在有这个能力。 “上课！” “老师好！” 从这一天起，何晓意的服装 加工厂里传出了郎郎的读书声。 “何老师，这个庙里能请来您这尊大神也是孩子们的福气。”何晓意特意旁听了一下何老师的课，觉得小芳他们赚了，大学生当小学老师，大材小用，真是造化弄人！ 而且，明明是很有才的人却生生被一个初中毕业的小女娃挤兑，这又是何等的讽刺！ 第九十六章 建个子弟校 语文数学体育劳动课，何老师一个人包揽了所有。 何晓意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个村小全能老师是何等的厉害。 真正是万能啊。 何晓意的服装厂居然还包工人的孩子上学堂。 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都愿意跑来帮她。 工人也从当初的十多个发展到了两百多，而学堂从幼儿园到一年级就有十来个。 大人放心，孩子开心，何晓意也安心。 结果，开学不到一个月，麻烦来了。 原来有人嫉妒她的作坊生意好工人多，直接告了她的黑状。 何晓意被请进了派出所。 还真是不陌生的地方。 这是第二次来了。 不同的是，这一次罪名有点大：非法办法。 一起被请来的还有何老师。 “何老师别怕，你就是被我请来的家教。”何晓意给他吃了一个定心丸：“有什么事儿我担着。” “小老板。”何老师也跟着工人一样称呼他：“你……真是太不容易了。” 年纪虽然小胆子可真大。 不仅仅开了加工厂，还办学堂。 遇上事了也不慌，还敢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扛。 何老师有心想往自己身上扛，却无奈的发现，他什么身份都不是，就是一个打工的。 面对派出所的人，又来了这个区上教育局的。 “你知不知道，你这叫非法办法。”区教育局的一个姓兰的专员道：“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就你们那个小小的加工厂里，居然还在办学校，你们可真是……” 何晓意沉默不语。 她这次被查的不仅仅是学校的问题。 还有加工厂没有办手续，工商局没有备案的。 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私人加工厂，在这个大型批发市场旁边 这样的加工厂数不胜数，随便租两间民房摆几个机子就可以开干。 结果，她越干越大就扯人眼球了。 要办证要上税要罚款。 何晓意急了，就不能给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好说歹说，象征性的罚两千，让她尽管去办证。 只不过，这个非法的学校得立即取缔。 “兰老师。”何晓意一口咬定自己的是请的家教，只不过孩子多了一点：“这些工人的孩子都到了上学的年纪，挣的血汗钱压根儿交不起赞助费，读不起高价书。他们对读书这事儿也不看重，我实 在是怕耽搁了孩子才请了何老师来办一个家教培训班。何老师可以不教，但是，还请兰老师帮忙安置一下这些孩子的学习问题。” “按照教育的属地原则，户口在哪儿就在哪儿上学。”兰老师大手一挥：“让他们回原籍读书去。义务教育是家长的义务也是孩子们的权利……” 叽叽歪歪说了一大堆，总之就是没考虑过实际问题。 这些打工都带着孩子出来的人，要么是家里没有老人照顾 ，要么是不想让孩子成为留守儿童。 有一句话叫站着说话不腰疼。 何晓意觉得此时用来形容她最是合适。 “好，我就只能让他们辞工回去管孩子。”何晓意心里叹息一声，她想做好事但是有人不乐意：“我真是没想到，请何老师做家教都犯了规矩。看来还是我读书少的原因。” 做家教是在家里，只教自己的孩子。 而他们都是属于正常接受义务教育的年纪。 不能将人关在家里，而该送至学校去。 “你看看全是你的加工厂里的子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子弟学校呢。”兰老师随口说了一句。 何晓意一愣。 对啊，在这个时代不是有很多企业厂矿都办有子弟学校吗？ “那是大单位离市 区远，为了方便照顾自己职工子女专门办的学校。”兰老师给何晓意普及一下这个知识。 “那兰老师，请问办这个子弟学校都有些什么手续？”何晓意眼前一亮。 兰老师诧异的看了一眼何晓意，最后还是看在她真正为那些工人着想的份上才告诉了她要怎么处理。 “庆莲服装厂”何晓意看着加工厂的招牌笑了笑，这算是从小打小闹变成了正规军了。 她是未成年没有身份证办不了营业执照，只能用秦香莲的来办。 办执照自然是要取名字，最简单的就是法人的名字什么的。 结果秦香莲执意要加上何大庆的在上面。 这名字听起来倒也没有违和感。 庆莲服装厂一切手续办下来后，何晓意又申请了第二项。 庆莲服装厂子弟学校，接收幼儿园到小学一年级的孩子。 她没想过要做大做强，只想让自己的工人没有后顾之忧，全心全意的做工。 何老师以他多年的教学经验，教导两个阶段的孩子完全没有问题。 有手续有教室有老师有学生，一切搞定。 让何晓意没想到的，几乎每天都有好几个家长找来想要到自己的学校读书。 “小老板，我早就听说过你，你真是了不起，你看看，你们厂里要人我就来帮你；若是不要我也可以等，只是，我家孩子上学这事儿，一定请你帮帮忙行不行？”苦苦哀求，只为了能将孩子接到城市里上学堂。 一连好几天何晓意压根儿不能干正事。 这事儿不解决怕是不行了。 何晓意找到了何老师。 “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何老师倒是不怕孩子多，只是怕孩子们不配合。 小班教学效果当然要好得多，孩子一多他一个人就招架不住了。 “那再找两个老师如何？”何晓意道：“这事儿不解决我也没个清静。” 反正都有准生证了，名正言顺的子弟校，办起来又如何。 何老师当然没意见。 就这样决定了，何晓意问何老师有没人认识的同事合适人介绍。 “何老师，学校这一块我是外行，您就得多多操劳了。”何晓意决定给何老师加点压力，让他担起学校这一块的重任。 “我……好，我会努力 的。”何老师觉得一个半大的孩子都能做好这些事，他再没有推辞的理由的。 同时又很激动，离开村小的时侯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走上讲台。 没想到的是他不仅继续当老师，还能见证一个学校的诞生，这是何等的荣幸。 第九十七章 半夜小偷 何晓意每天听到孩子们朗朗读书声时就特别的有成就感。 她总觉得存在总是有原因的。 原来她的重生就是因为可以改变这些事情的存在。 何老师就不止一次的和她说起过这是一件很伟大的事业。 他说自己迂腐，但固执的认为何晓意办这个子弟学校比办厂的前景还更可观。 其实，何晓意也是这样认为的。 人是第一生产力，谁能保证现在学堂里的几十多个孩子以后不出一两个人才呢。 尽管绝大多数人都是趋于平凡，但是能有幸在他们的童年助力，让他们愉快的上学何晓意觉得这也是一件功德。 因为子弟校的建议，工人们纷纷表示下学期就将自家的孩子也带到城里来。 “城里的老师教得好一点。”和何老师同住一个厂区，又 见他和蔼可亲，听孩子们读书大家都觉得很开心：“我上次问过孩子了，上课的时候老师有没有说普通话，孩子问我什么是普通话。” 何晓意苦笑一下。 在这个时代普通话正在提倡，但是有些老师都不会说，又怎么能帮孩子纠正呢 。 说城里的老师教得好何晓意并不赞同，因为何老师还是来自于村小呢。 只不过，他自身本事过硬，大学本科毕业，用来教小学，自己这个子弟校也是硬核了。 不仅仅是何晓 意厂里的工人有这种想法，附近的外来人员都来打听收政策。 何晓意完全将这一块事宜交给了何老师去处理。 反正，她只负责出钱。 秦香莲有时候看女儿忙得团团转想要帮点忙又不知道从何帮起。 “晓意，你这是要干啥呢？”见何晓意让人拉了不少的钢筋回来，秦香莲猜不透用意。 “厂区屋顶有点破旧，修缮一下。”何晓意道：“风都吹得垮。” 秦香莲抬头看了一眼，心里有一个想法，这是租的又不是自己的，吹垮就吹垮。 不过转念一想，女儿的事自己还是不要多言。 何晓意不仅要修屋顶，还要加巩围墙。 她前几天无意中发现厂房外有一些不三不四的小年青在转悠，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这个年代小偷盛行，看起来越是人模狗样的，实际上就是好吃懒做的主。 厂里有布匹、有半成品也有成品，随便给捞一件东西走就是净损失。 屋顶破旧，若是被雨水淋了也就报废了。 所以，加固屋顶加高围墙势在必行。 “要不，我们喂几条狗。”秦香莲听女儿说防小偷就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不用，娘，你忘记了这儿还有学校，孩子多，万一咬伤了怎么办？”何晓意不是爱狗人士，总觉得养狗是麻烦事。 当然，她的理解也是有误的。 这个时代的养狗那可真正是看家护院；而不像多年后的养狗胜过养小孩，甚至比养小孩还麻烦。 “也是，那不养。”秦香莲连忙又自己否定了。 何晓意看着这样的娘心里笑了笑。 她到底还是岭北山村的那个秦香莲，出来接近四年了都没有改变观念。 没有主见，随意改变。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耳根子特别的软。 这种拘谨的性格何晓意觉得是在怀双胞胎弟弟出事后给搞出来的。 是的，以前的秦香莲阳光开郎性格刚强，还敢和何大庆叫嚣。 从大火烧山何大庆丢官，到双胞胎弟弟不保；再到何大庆和刘怀风打架入狱，自己家债台高筑，母女二人出来打工后，秦香莲完全变了一个人。 做事总带着小心翼翼，人前总有一种自卑感。 哪怕自己是她的女儿，这种卑微也能在她身上看见。 这就是何大庆给她带来的心理伤害，心里阴影留得太深太惨。 想改变一个人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变的。 只能以后慢慢来，或许等到何大庆出狱后她的脊梁才能挺起来。 也或许不行，毕竟背后戳脊梁的情况依然存在。 总之，她是心理上有问题。 心病还需要心药来医，何晓意叹了口气。 夜里睡觉，何晓意都能感受到秦香莲内心的焦虑，她总是不停的翻身，长嘘短叹的。 “娘，明天我搬到另一个房间去睡。”何晓意道：“您老翻身弄出响声我睡不着。” 这是借口，她其实是怕受了秦香莲这种情绪的感染，让什么事儿都变得悲观了。 “我……”秦香莲一惊睡意僵硬：“那娘不翻身了，你快睡吧。” 何晓意看她那幅样子真是余心不忍。 这就是秦香莲，一个失去了自信心的秦香莲，前后犹如两人一般。 心里叹口气，她决定出去透个气，上个厕所解个急。 一拉开门，房门前站着一个人，何晓意下意识的要尖叫出声，结果嘴一下就被人捂住了。 这是要闹哪样？ 何晓意透过屋内的昏暗的灯看清楚了捂她嘴的居然是杨青山。 “别说话，我看见厂里有小偷。”杨青山道：“应该是内贼，我不敢打草惊蛇。” 你不敢打草惊蛇，就跑来捂自己的嘴？ 还以为你就是小偷呢，这是要打家劫舍的感觉。 手松开，何晓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然后朝杨青山点了点头。 捉贼拿赃！ 杨青山顺手抓起一块布匹用尽后的木块。 何晓意见状也抓了一根，两人慢慢的摸黑朝着杨青山指的方向前进。 结果，她们还是慢了一拍。 她们还没有到的时候，那人已翻到了墙头，何晓意还来不及喊，只听：“咚”的一声，直接摔到了地上。 “真可恨，让他跑了！”杨青山咬牙切齿：“早知道我就先大喊大叫了。” “喊叫也没用，你第一声喊的时候他就会发觉逃走。”何晓意道：“我倒想知道，这是厂里的人还是厂外来的。”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非打断他的腿。”杨青山懊恼不已：“看看都丢了些什么？” 能有什么，这儿就是一堆的钢筋，有截得三四米长一根的，他偷出去当废品卖真是浪费啊。 何晓意心疼得很连瞌睡都不想回去睡了。 “你去睡吧，我来守到天亮。”杨青山道：“明天找师傅来焊接后他就偷不走了。” 第九十八章 所里领人 何晓意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命，怎么就和派出所打上交道了呢。 扳着手指数一数，从何大庆出事以后她就和派出所没有消停过。 就是在这个批发市场也因为杨青山去过一次，又因为办学校被告了去了一次。 再就是现在，派出所又派人来找她。 “昨晚我们的工作人员在你厂区外逮住了一个偷钢筋的小偷。”派出所的同事不是找她麻烦的，而是为她解决麻烦：“人逮着了。” 真是太好了！ 自己的损失可以得到最大的缓解 。 这个王八蛋，你跑啊，你逃啊，自己和杨青山没逮着，可是怎么也没料到围墙外有一张网等着吧。 “警察同志，我要求不高，能追回我的损失就好。”何晓意可不没有那种想法，一定要怎么怎么着。 “损失是可以追回的，毕竟也不是外人。”那位警官说出来的话让何晓意差点吐血：“他说是你厂里的工人，你来保他出去！” 内贼？ 何晓意瞪大了眼睛，可不可以不去，假装不认识。 看见这个工人时，何晓意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了。 瘦瘦小小的一个人，居然会……偷她的钢筋！ 何晓意记得他叫杨小中来着，和周玲一个村里的。 “小老板，对不起，我……”杨小中涨红着脸：“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何晓意没吭声。 她哪一点对不起他了？ 两口子都在厂里做工，他的二女儿还在子弟校上二年级 。 据说大儿子今年考上了大学，是在某个城市念书。 当时还很感慨，多年后很多人感慨寒门难出贵子。 实际不是这样的，而是看各人的教育方式。 像他们夫妻不也就教育出了一个大学生吗？ 此时，杨小中夫妻在她眼中的形象大打折扣。 “何晓意，你去办个手续，人领回去吧，回头好好教育一下。”警官说道：“这次是偷你们内部厂里的东西，性质还不一样，若是……” “不会了，我再也不会拿别人的东西了。”杨小中连忙保证。 何晓意没理他。 不过还是将手续办了。 “小老板。”出了派出所杨小中连忙道：“小老板，可不可以求您一件事。” 做了错事还想要掩盖。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人要脸树要皮，现在知道没脸见人了 。 要她替他保密。 “你开除我都行，我和我妻子都走人。”杨小中见何晓 意一直不吭声知道她是在生气：“求求您别将这事儿说出去，周大姐她们要是知道了全厂都知道了，都是邻居和熟人。” “给我一个理由先。”何晓意觉得自己为什么要替做错了事的人买单：“说吧，你为何要拿厂里的钢筋，你该知道那是我修车间顶棚的。” “我虽然比你们有钱，但是那钱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才多大一点，我爹出了事，我娘没胆识，所有的业务和主张都是我来办，我早上三点过起来和杨青山扛着个比我们还高的大口袋挨家挨户的去问别人要不要货；我冒着欠下巨债的风险去拿布料去开辟新的市场，我容易 吗，我……” 何晓意越说越激动，这一刻她是真的很心疼自己了。 “对不起，是我自私了。”杨小中见她眼泪都流出来连忙求饶：“我也是鬼迷心窍，我不是人，我是个混蛋……” 说着杨小中连连扇了自己的耳光。 看着一个成年男人后悔痛恨的模样何晓意又心软了。 “停下，我问你话还没有回答。”何晓意转身问他：“你很缺钱？” 她的服装 厂已经算是很人性化了，别人都是月结甚至是年结的工钱，在她这儿半个月结甚至周结，只要一批货出完了就让会计做表出数据发工钱。 夫妻二人都在厂里，收入也是不错了。 他为何还要挺而走险。 “前天收到我儿子的信，说他想传一个什么机要一千块钱。”杨小中道：“孩子要得急，我们手上又不够，我就寻思着上哪儿去挣点钱。出厂房门的时候我看见有人在收废铁，还挺值钱的。所以我就……” 杨小中悔过不已，表示他真的就是一时糊涂，他不是惯犯，他以前都没有偷过的。 “我买一吨钢筋你知道多少钱吗？你卖废铁多少钱？”何晓意真是被气笑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不需要却要拿，拿了就给浪费掉。 对，杨小中说的是拿，并没有用偷这个数。 深深的叹息一声，何晓意选择了原谅。 “这件事就当没发生一样。”当听说是自己厂里的工人的时候，何晓意原本想喊杨青山一起去的都改变了主意。 人确实是要面子的，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好相处。 看着老实巴交的杨小中无意中犯下了这种错，何晓意觉得人总被逼迫干点糊涂事了。 逼他的是他那个读大学的儿子。 一千块钱在别人眼里可能压根儿就不算一个事。 可是他没想过自己的父母一针一线熬得多辛苦。 张口就一千块钱，还要得急，这是将自己的父母当成了提款机。 父母总是毫无原则的满足着儿女的要求，可是，当自己有需求的时候，又有几个儿女将父母放在心中。 杨小中提出自己和妻子辞职，他过不了心中的那一关，无法面对何晓意。 “你觉得你们辞了职能找到比我的厂里还要好的工作？”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儿子没准下一封信又要生活费了，你们从哪来准备钱来付。” “还有，你们离开了这个厂，按照 子弟校的规矩，不是本厂职工在这儿读书就得交一定的赞助费。”就是交两倍的学费：“你觉得是不是损失？ ” 杨小中嘴角喃喃欲言又止。 “好了，昨天的事已翻篇，我们要着眼于未来。”何晓意道：“你们好好干，如果确实想挣钱又吃得苦的话，我倒是有一个方法可以教给你，保赚不赔。” 原来何晓意愿意让他们在自己厂里拿些衣服裤子去摆夜市。 连成本钱都不用给，赚了就是他们自己的。 “只是要苦一些累一些，别人休息的时候你还得出工。”何晓意看向杨小中。 杨小中连忙表示他们愿意去。 不去的是傻子！ 第九十九章 大胆就有钱赚 杨小中数着包里的钱，整个脑子里都是昏乎乎的。 “这真是我们赚的？”妻子钟洁小声的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女儿怕将她吵醒了，女儿很乖巧，她们摆夜市收摊回来孩子自己都睡着了。 不过她还是不敢相信，今晚男人说赚了一百多块钱。 要知道，一百多块钱她们做衣服得干两三天，还是两个人才能干出来。 就他们的收入，在村上已经算是高收入了，寻常的手艺人出门也才赚几十百来块钱一个月，夫妻二人只要有活干就可以做到七八百。 比正式工人还厉害。 而今天出一次摊，收入却让他们不敢相信。 “我数了三遍了，我将小老板给我们的货本钱放在了一边，真的有这么多余钱。”自己做了对不起小老板的事，她不仅没有计较没让自己走人，居然还教了一个生财之道给他，这份情谊他永远记在心上。 “那我们……？”还干个屁的缝纫工啊，不如天天出去摆摊。 “别这山望着那山高。”杨小中想事情要全面一点：“真要辞工不干了，小老板还怎么可能赊货给我们，她又不是我们的谁。做人要懂感恩，别自己的翅膀还没硬就惦记着飞。” 杨小中果断打断女人的话。 “该上班的时候上班，下班别人休息的时候我们就去挣钱。”杨小中没忘记叮嘱女人：“别人问起，你就说没挣多少，一二十块钱就好。” 何晓意从来没问过杨小中的生意好不好，也没催过他要货款。 给他的五十套衣物卖光又来拿货的时候，何晓意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看得出来，你其实也是做生意的料。”何晓意听他说过，第一天出摊夫妻二人连吆喝都不敢，还是路过的顾客自己来看来买。卖出去一单后信心大增，看在钱的份上大胆喊了起来。 还有也是受了隔壁摊主的影响，被带了节奏，气氛有了，一下就干起来了。 一回生二回熟，之后只要不下雨夫妻二人就出摊。 拿的货很快就卖完了。 “你们没别的想法？”何晓意是想着不管怎么样不能强留，以前他们要走，何晓意担心她们没有去处，出去比在这儿艰难。但是现在却不同，夫妻二人可以挣着钱了，出去也能立足。 “没有，小老板，我们什么想法都没有。”杨小中连忙道：“就想着好好在这儿做工，有空的时候去摆摆摊，好好攒点钱供两个孩子读书上学。” 嗯，脚踏实地的来也好。 不过，这年月是撑死胆大的，饿死担小的。 何晓意建议他们可以分开摆摊。 “同样的货，分两个地方摆，不看你的就看她的，购买的机会也会大一点。”何晓意对生意的经验是一套一套的。 特别是要讲价的，在这儿问着是五十元，在那儿只需要四十九，瞬间就成交！ “你喊价四十九和五十是两个概念。”何晓意还教了他一招：“不一定要多挣那一元钱，明眼看是少赚了，其实不然。” 五十块觉得好贵，四十九觉得勉强能接受。 “谢谢小老板。”杨小中感激不已。 何晓意淡淡一笑挥手让他先出去，自己还要做事。 何晓意这些生意经都是和王老板钱老板他们打交道得出来的经验。 说起来，这些老板才给了她砺练的机会。 杨小中夫妻也算是老实人，一直在服装厂做工。 不过她们出去摆夜摊能挣钱的事传了出去，厂里有数人就心动了。 通过周玲委婉的表示 要在何晓意在这儿拿货。 何晓意找到了杨小中，免费的午餐结束。 “大家都找我拿货，你说我拿还是不拿？”何晓意问。 杨小中心生警惕，找何晓意拿货压根儿就不是问题。 他们拿钱，自己拿钱都可以，毕竟享受了免费期有一些时日。 问题是他们都去摆夜市，明显的就是抢自己的生意。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到了的。”何晓意道：“全市有那么多的街 道夜市，所有人的人都不能打堆，每人选一条街就行。” 同行是冤家让他们窝里斗肯定是不行。 那简直就是便宜了别人。 “价格也不能乱，保护价。”何晓意给他们统一销售价：“最低不能低于这个价的两块钱，否则被我知道了你们就去别处拿货。” 这话大家都爱听，不怕什么，就怕有人乱来。 周玲数了数，有十二个人都想摆夜市。 她听何晓意无意中说起过杨小中夫妻的夜市生意很不错，五十套衣服很快就能卖光。 利润空间她也算得来。 之后决定了，让男人别去卖苦力，去摆夜市。 “你逗我玩呢，我这辈子就干不成这事儿。”男人连连否认：“我只会下苦力，别的事说不清楚搞不明白我没有口才。” 周玲 气得半死！ 她一个小裁缝都能在何晓意的栽培下变成一个设计师，眼下何晓意正在打造一群小老板。 自己家这个男人却不愿意。 最后没辙了，周玲 使出了杀手锏，不去就离婚，各过各的。 “我就知道，你出息了，你有能耐了，你攀了高枝了就嫌弃我。”男人喝了酒脸红筋涨：“你想离婚了，果然是有钱就变坏，不对，错了，女人是变坏就有钱。” 周玲 听他语无伦次胡说八道也是醉了。 女人变坏就有钱，内含几个意思？ “小老板还只是一个小女孩！”周玲气得不得了：“你就是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自己不努力还不让别人往上走，合着我就该跟你一起去下苦力，一辈子下苦力，你还能干到多少岁？再不听我劝，咱们这几年跟着小老板辛苦一点，也去摆个夜市赚点钱多好啊。以后孩子读书我们养老都有钱了。” “你一直让我去干夜 市，你告诉我能赚多少钱一天？”男人最后还是好奇的问。 卖东西讲究的是运气和技巧，又怎么可能有固定的数据。 据她估算，现在的杨小中夫妻一晚上赚个一两百块钱完全没问题。 “多少？”男人的酒彻底醒了：“你说一天赚多少。” “一两百。”周玲再次肯定道。 “娘啊，你怎么不早说。”男人跳了起来：“摆，老子也去摆夜摊。每天肩挑背磨的，背一趟才两三块钱，老子这力气就这么廉价？” 第一百章 先福一批 周玲的老公、杨小中夫妇、郑山海兄弟、毛红……何晓意数了数，前前后后一共有十二个人去摆夜市 了。 “她们这样心思都不在上班上面。”苏英担忧的说道：“晚上出摊熬得晚，早上起来上班精力又不集中，晓意，这样下去不是一个办法。” 苏英是全心全意为何晓意着想的。 那怎么办？ 不让摆摊？ 还是不让上班？ 或许他们会选择后者吧。 何晓意也动了一点小心思，她悄悄对苏英说了几句。 “好，我试试。”三个女人一台戏，只要透出一点风声，有想法的就会动的。 何晓意让苏英无意中在厂里最碎嘴的刘嫂子面前说了几句，意思就是他们出去赚钱没意见，不应该耽搁厂里的事，而且上班的时候打瞌睡的话万一出了安全事故算谁的？ 小老板人小考虑不周全，可是做人得讲良心，不能欺负人。 杨小中夫妻听到这话的时候就觉得很对。 “要不，我们不出摊了。”杨小中小声的和女人商议。 “你疯了，一天一两百呢，我宁愿不上班。”女人的眼里就是钱，很明显的谁轻谁重怎么选择她心里早就有了一个底。 “可是小老板人挺好的，我们这样会不会……”杨小中想说恩将仇报，又想着女人不知道自己干过的事：“不太好？” 没有什么不好的。 何晓意没想到最先找自己说的就是杨小中的妻子阿梅姐。 “小老板，我和我家那位都特别特别是感激你。”阿梅姐道：“没有你，我们肯定是挣不了钱，可是去挣了钱上班也有点不在状态，我早就想找你谈了，又不好意思来，不过我现在想通了，有什么事说出来总比有误会的强。” “有什么事你说吧。”何晓意大约已猜到了她的来意。 果然，阿梅姐说她们夫妻要辞职，又担心何晓意给她的货会是高价。 “不会不会。”何晓意道：“我卖给别的批发老板是这个价，卖给你们自然也是这个价，怎么可能会高价，我们难不成连这点交情都没有？” 意思是辞职走人也不会影响拿货？ 那还等什么，立即就走噢。 杨小中还特别的不好意思，在何晓意面前很是难为情。 “你不用想那么多，我们国家的政策都是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厂里也是一个大家庭，也是一样的。”何晓意道：“你们先富起来了，带动大家一起致富，以后我们庆莲服装 厂说不定就出百万富翁了。” “小老板，瞧你说的，能成万元户就不错了。”杨小中说完心里突然间很是雀跃。 两个月前他还在为孩子要一千块钱铤而走险，两个月后的今天他的存折上已经有了近五千块钱的存款，万元户是指日可待了。 这是之前他做梦都不敢想的。 在他的家乡，有一个包工头，据说是万元户的，家里可有钱了，三洋电视电冰箱都配上了。 说起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自己要是成了万元户，嗯， 不会像他那般张扬，一定会悄悄的隐藏。 “万元户目标太小了。”何晓意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收入有多少：“给你一个建议，你可以给自己订个小目标，先挣个十万八万，然后再买个铺面，将游击队正规化，稳打稳扎，百万富翁也不是不可能 的。” 何晓意没料到她随意的一句话，杨小中却牢牢的记在了心上，之后的造化让她也感慨万千。 这些都是后话。 就在杨小中夫妻辞工后不久，厂里摆夜摊的十个人都辞职走人了。 无一例外，走时都给何晓意道了谢。 “所谓吃水不忘挖井人，小老板，你是一个好姑娘，别的话我也不多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腔，我们一定会回厂里帮忙的。”郑山海兄弟长得很高大，他们是负责搬运的。没货的时候休闲时间多，所以也跑去摆地摊了，结果摆出了甜头，自然也乐意全职干。 “好，谢谢你们。”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何晓意从来不会阻挡别人的前途：“还是那句话，我的货发给那些老板多少，就发你们多少，尽管来拿。只是你们不要打内战，做生意要团结。” 有何晓意做靠山，她们也不用跑去批发市场被人举着刀来砍。 “以后你可不要轻易放他们出去摆难了。”走一批就得招一批，新手还要培训，而且，苏英觉得真是老大难的问题。 “抱歉，我没考虑到这么多。”何晓意又何尝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呢，她就是……嗯，脑残，自己挖自己的墙脚 。 不过也所谓，就按她的话说没准儿会造一批百万富翁出来呢。 山不转水转，转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也会记得这份情的。 给他们搭个跳板，成不成就是他们的本事了。 最低端的靠劳动力吃饭的人最是不缺，只不过有一个培训过程罢了。 “你是心太善太耿直了。”苏英哭笑不得：“说起来，都不知道你就咋这么能干呢。” 耿直好啊，耿直的男人有财运，耿直的女人有帮夫运。 帮夫，何晓意不由得想起了杨青山，这家伙最近似乎很忙啊，早出晚归的都没见他的面。 上次还是让捉贼的时候见过的吧。 这段时间？ 也没个电话不方便，何晓意趁着有时间准备去他的五十圆店看看。 结果，店员说老板不在。 看她的神色很是奇怪。 正在说话间，杨青山一拐一拐的走了进来。 呵呵，能耐啊，又打架？ “没办法，这种人你只能打！”杨青山讪讪，就在捉贼没几天他店上也来了贼，正好又在那儿，被逮个正着那小子还不服，丢下衣服跑了，半个小时后带了三个人来。 “你一个人？”一个人打四个人？ “她们也不赖。”杨青山虽然腿被踢得骨头微裂，但是感觉自己没丢人：“她们有打报警电话的，有有呼救的，也有帮忙的……” 何晓意想知道对方的伤势。 “我下手轻了些，去所里走了一趟，我是正当防卫！”杨青山道：“你可能 不知道吧，那几个被我收服了，认我是大哥！” …… 何晓意神色复杂，岭北山村的大哥当起了瘾，在都市里也能混到这个名份？ 那可真是只认拳头不认人啊。 他才多少岁，还有这本事。 “我早说过了， 我老杨家的人打架从来不怂的。”杨青山道：“我现在依然在练拳脚功夫。” 是啊，她也该继续练起来，靠人救不如自救。 打了架没赔钱还收了小弟，这也是没谁了，何晓意没再吭声。 第一百零一章 苏英的缘 “你 这么劳累干什么呢？”苏英是何晓意的大管家，不仅管厂里，还管她的生活，虽然秦香莲这个娘在，但是苏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母女之间有间隙，交流似乎少一些。 同样是年轻人，她很心疼何晓意。 总感觉何晓意不容易。 “你看看你，别人在你这个年纪还才刚上中学，你就要撑起这么大一个摊子。”苏英道：“经常熬夜，早上又起来得早，你身体受不了。” 何晓意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她没事的，挺好，精力充沛得很！ “阿英……”一个眼镜一头闯进了办公室，一看见何晓意在脸一下就红了：“小老板。” “曹老师。”何晓意知道这是何老师的一个学生，才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家里又穷不能复读，何老师鼓励他自学，介绍他到子弟校来当一年级的老师，边工作边自考，也就不会有经济压力。 他对苏英的称呼……有问题！ “苏英姐，我约了黄老板，我先走了，对了，你记得去报税啊。”何晓意才不要在这儿当灯泡！ “你慢点。”苏姐的脸也红了，嗔怪的瞪了曹老师一眼，还特意送了她出去。 她不知道的是，何晓意鬼精鬼精的，转个弯就没走了躲在那儿听墙角。 “你也真是的，有什么事儿这么着急，你没看见晓意在这里。”苏英忍不住嘀咕。 “阿英，我爹娘同意了我们的事，你什么时候有空去我家里看看去。”曹老师的急切是有原因的：“我们可以结婚了。” 原来他是苏英的缘份。 何晓意听到这里已经了然，上天让你到一个地方一定是有原因的。 来这个城是为了遇上这个人！ 想着苏英和家里的关系，她不仅对曹老师同情万分，估计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毕竟她当初可是逃婚出来的，直到现在都没敢和家里人联系。 何晓意不止一次劝说苏英与家里人缓和一下关系。 可以写信回去。 结果苏英不愿意，她实在是怕爹带着哥嫂找上门。 在他们那个地方，嫁一个女儿要收一大笔的彩礼。 就现在的行情，一般就是四季发财六六顺。 所谓的四季发财就是四千专用，六六顺则是六千块。 这些钱对现在的苏英来讲压根儿不是问题。 问题是，老家的风俗就是要将长大的女儿处理出去。 四千六千，在九十年代初期，还真是一笔天文数字。 靠嫁女都能富成万元户的节奏。 那一家人生上两三个儿子岂不是倒霉催的？ 光是凑彩礼都够打拼一辈子。 “生儿有什么好的。”听苏英说后何晓意同情的说道：“两个儿子就得拼凑一万块才能都娶上媳妇，还不包括翻建房子置办家什操办酒席。” 可不，所以生了女儿的苏家自然就将女儿当成摇钱树了。 一定要她嫁人，好弥补一下家里的亏空。 “你现在不缺钱了啊，可以补贴家里一点。”何晓意道：“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 用钱换自由，再挽回一点亲情 关系，这样好像也不过份。 苏英一声叹息。 她倒不是舍不得钱。 何晓意给她的一个月的工资当同龄小姐妹在南方打工一年的收入了。 她怕的是惹得家里人更贪心。 更贪心的结局就是有两种：一是未来出嫁的时候彩礼加倍。你想哪，人能挣钱呢，你上哪找这么能干的好媳妇，多给彩礼是应该的；二是按着她短时间内不让嫁人。一颗摇钱树，谁舍得放手。 何晓意心里抽了抽。 哪有这样的爹娘。 “晓意，婶子对你好我们都看在眼里的。”苏英道：“你和我们一样，一个是因为你们家乡的人在彩礼上估计没看得那么重。第二个就是，婶子只有你一个女儿，不管怎么样都想要你好，等她老了的时候才有依靠。我家有哥哥弟弟呢，我这个女儿就是多余的，赔钱货，替人养的。养到了这么大，能轻易让人拿去？” 人性的薄凉让苏英说得淋漓尽致，让何晓意不寒而栗。 其实，有一点苏英只说对了一半。 秦香莲对她好，这在她刚重生到这个家庭的时候就感觉很明显。 何大庆那时候是在那个偏僻的山村里大小当个官，也算是很有本事，对她似乎也不赖。 现在回想起来，他的不赖是因为她是一个傻女儿，可以得到二胎的指标，名正言顺的再搏一次生儿子的机会。 当秦香莲双胞胎儿子流产后，他所有的希望就泡了汤。 最丑陋的一面也主不暴露了出来，撕下伪装的面具他心底却是那么的不堪。 何晓意觉得他对秦香莲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就让她心生厌恶。 这种想法实属不应该的。 毕竟是一家人，她占了原主的身体就该担起原主的责任。 可是，何晓意到底不是再是孩子，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她又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所以很苦恼自己对何大庆这种感情。 算了，想这些有什么用呢。 苏英和曹堂平的事被何晓意无意间发现后，她有些难为情。 不过，还是决定给她讲讲。 “你还是孩子，你不懂这些。”矛盾的苏英讲完后又对何晓意道：“还是你好啊，你爹娘早早给订下了杨青山，这种事以后你都不用考虑。” 秦香莲是将苏英当亲人一样看待的，自家的啥事都要给她讲。 “我可没应。”何晓意怄得很：“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哪有订娃娃亲的，都不受法律保护。” 法律这东西，管的是大事，这种小事法律管不上的。 就像自家那边的风俗，法律上老早就说了不能包办婚姻，不能索要彩礼，新事新办，结果呢？ “你有那些担心，那就和家人先将关系修复一下吧。”何晓意还是觉得人都是有感情的，不至于像她说得那么薄情。 第一百零二章 倒霉的苏英 苏英最后给家里寄了三千块钱回去。 按着村里小姐妹们打工的标准，一年寄三千，绝对是一个大数字了。 “他们不会来找我，但一定会写信给我，不让我嫁给外地人，要回家乡去找人嫁。”苏英道：“你信不信，他们真正的目的不是说让我嫁给谁，还是不想我这么快嫁人，既然 我能挣 ，那就给他们当一下摇钱树。” “苏姐，您说得太薄凉了吧。”何晓意虽然在秦香莲那里得到了答案，但是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再没有比我更了解他们的，不仅是我们家，我们那个地方的人都相差不远的。”苏英苦涩的摇头。 地方性的毛病？ 这真是颠覆了何晓意的想象。 就在苏英写信给家人的同时，曹老师也写信给了自己的家人。 “我爹娘想请你去看看我们家，我们家情况……他们担心你看不上。”曹老师不知道苏姐的工资是多少 ，但是知道全厂的人都叫她苏姐，也知道很受何晓意的看重。 和她相恋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 自己家是山区，家里就只有祖上留下来的几间大瓦房，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没有娶，下面一个弟弟还在读初中。 穷就一个字！ 当年若不是何老师鼓励他一定要读书读出去，肯定早就和哥哥一样去了建筑工地打工。 一年干到头，最后还拿不到工钱是常有的事。 “我看上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家庭。”苏英笑了：“而且，你觉得我们会在你那个大山里安家吗？” 当然不可能！ 读书的时候他就是以走出大山为目的，奈何命运捉弄人，苦读这么多年依然以两分之差落榜。 当时他直接蒙了。 爹在一边狠狠的抽着叶子烟，半晌没吭声。 最后站了起来。 “我听说考个大学一年要几千块呢。”说完就离开了。 曹堂平半晌回过神，爹这是如释重负的感觉！ 是啊，就这个家他读高中每年几百块钱的费用都拿不出来，又哪儿来几千块钱给他读大学。 没考上是天意！ 苦笑了一下，曹堂平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坐在破旧的木桌上给在城里打工的何老师写了一封信，边写边流泪，就是自己辜负了老师的期望没能考上大学以后就成为了打工中的一员。 就在他准备南下打工时，曹堂平接到了何老师的信，让他到这里来当老师。 当时觉得自己连大学都没考上当老师岂不是要误人子弟。 结果何老师说他们以前的学校现在的老师只是一个初中毕业生，难不成你自认为比她还要差 一些。 这就激发了曹堂平的斗志。 来到城里，他一边当老师教学生，一边当学生自己努力，在何老师的帮助下报了自考，抓紧时间学习，没想到自己的好学会得到苏英的好感，一来二去两人就看对了眼。 现在要说回家看看，现实一下就摆在了眼前，他也有点忐忑了。 “阿英，你真好！”曹堂平拉着苏英的手：“你放心，我一定会出人头地的，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苏英看中的就是他有一颗上进的心，她觉得自己和他肯定没问题，问题是他和自己的两个家庭。 不过也不要紧，反正她没想过这么快结婚。 苏英要请假去男方家里，何晓意当然支持。 说实话这一年多苏英硬是将自己当成了一个铁人一般的，有什么活儿就做什么从未休息过。 “苏姐，你去吧，没关系，厂里有我呢。”何晓意有时候觉得幸好有苏英帮忙，若不然她早就累垮了。 “我最多耽搁三天时间。”苏英算了一下：“一来一去两天，中间在他家休息一天就好。” 也就是看看在哪个地方，看看他家爹娘对自己的态度和想法，其他的还真是压根儿就不用想。 要在以前相看是要看家当看房子看田土。 从一开始苏英就没想过要在他们家里住，所以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 苏英没想到的是，她去了这个小县城就遇上了一个灾难。 “怎么回事？”何晓意吓得半死，昨天才离开厂里的人，今天就在医院手术室里。 “是这样的，昨晚上我们家做了点腊肉来吃，饭后不久她说肚子疼……”之前还说有点疼，当时就劝她去镇上的卫生院看看。苏英以为是吃坏了肚子没打算去，毕竟这个山村到乡上没公路不通车，走路都要好几个小时。 结果越拖越严重，曹老师看她满头大汗受不住了，二话不说背着她就去镇上的卫生院。 曹老师背着，他爹娘就打了火把一路同行，三人将她送到医院，医生初步诊断为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手术 ，但是镇卫生院条件不够要送县医院。 二话不说曹家人明知道要用钱也让医院用仅有的一辆救护车送她去了县医院。 签字动手术，因为是恋爱关系没有权利 ，还是苏英自己签的。 何晓意听到这里立即坐了车去了 那个偏僻的小县城。 累得半死，看着手术出来脸色苍白的苏英她心疼得不行。 “我可真是……”倒霉两个字苏英没有说出来，看了一眼曹老师：“你可以出去一下吗，我和晓意说说话。” 原以为是要说什么，结果她要小解。 “之前叫护士，我看护士挺忙的，只有劳你的大驾了，你不会嫌弃吧。”苏英不好意思的问道。 当然，何晓意可是真心将苏英当姐姐的。 何晓意很感慨这个时代的人恋爱是真正单纯的恋爱，看这样子两人也仅仅限于牵手拥抱的亲密，再多的就没有更近一步了，否则该避嫌的该是她而不是曹老师了。 这是一个保守的年代，也能保持本心。 再过些年头，先上船后扯票是必然了。 折腾了半晌，小心的躺回了床上，苏英又是一声叹息。 “你好好养病，什么也别想。”何晓意道：“身体才是大事，你看看平日里没注意，一病就病成这个样子。” 第一百零三章 她的担心 阑尾炎虽然是小手术，但是好好的人肚子上划一刀也是大事。 不好好养怕会落下伤疤。 何晓意说不用担心，苏英却是一脸的愁容。 “怎么了？”何晓意察觉出来。 苏英一声叹息。 她的担心不是何晓意这样的孩子能理解 的。 “苏姐，你不要把我当孩子看，我已经长大了。”何晓意挺了挺并没有发育的胸膛一脸的认真。 是啊，前后两辈子加起来比苏英大得多呢。 在生意场上，那些个老板可没谁将她当小孩。 也只有自己最亲的人才会将你当成孩子，才会时时呵护着你。 “你呀……”苏英也不是一个心里憋得住话的人：“好吧，我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都没将自己当成小孩，我失败的经验告诉你了会让你少走弯路，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原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却是苏英担心这桩她很好看的亲成搞不成。 “医生问我结婚没有生孩子没有。”苏英一脸的苦笑：“这一刀挨下去，至少要等三年才能生孩子。” 那就等三年呗，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别说三年了，就是五年十年也没问题，问题是，他们……”苏英了解到，在这个偏僻的村庄里，姑娘十八岁嫁人都是正常的。 二十出头，孩子都能打酱油。 曹堂平本来读书就晚，八岁才开始上一年级，一个高中读完就已经二十岁了。 要不是因为他在读书，要不是因为他家穷，没准儿早就结婚了。 法定年龄在他们这儿就只是一个概念而已，计划生育的人也睁只眼闭一只眼，这就是现实。 “你还担心他们催婚生孩子的事？”何晓意明白了。 苏英深呼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在意曹家人的想法，说明她是真正的爱上了曹堂平。 不想错失这么一个男子，却又觉得对方会嫌弃自己。 归根到底，还是不自信。 “苏姐，抛开动手术这件事不提，你觉得你的条件好还是曹堂平的条件好一些？”老实说，按着何晓意的想法，苏英这是下嫁。 虽然曹堂平可能会是潜力股，但是苏英这些年在自己的调教下已经成了一个白富美了。 工作 上能独挡一面，在南方的大工厂她做一个厂长都没有问题了。 苏英没吭声，如果过于的突出这个问题的话，会让曹堂平自卑。 厂里已经有了非议，觉得他是冲着苏英的钱来的。 “苏姐，看来你需要改的地方还很多。”何晓意毫不客气的指出来：“有一句话说得好，叫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真要在意别人说什么，最后估计连路都不会走。” 何晓意给苏英一个建议，和曹堂平将自己的担忧说开去。 “不外乎就是两个结果，对方毫不介意，你好好养伤，养好回来上班，等待佳期结婚生子；第二个就是对方介意，那让他们另外媳妇生孩子去。”何晓意说得毫不客气：“你值得拥有更优秀的。” 意思是和曹堂平分手？ 苏英脸上一阵肉疼。 “不分还干什么？”何晓 意真是服了他们了：“留着过冬。” 这话让苏英异常痛苦：因为她想笑，却扯着伤口疼。 留着过冬的是什么？ 是猪的含义。 “你别笑了。”何晓意自己也忍不住：“真的，苏姐，遇上事儿的时候咱们就说事，别总自己一个人心里憋着，谁知道你到底想的。 别为难自己了，将问题甩给别人。 拿得起放得下，人生才能活得潇洒。 知道苏英纠结这个问题后，何晓意将曹堂平叫了进来，然后让出了空间。 她都想好了，若是两人谈得好，苏英继续留下养伤；若是谈崩了，她就去找个救护车直接将人接回城里去。 大约半个小时后，曹堂平在叫她。 关她什么事，不就是出了一个主意。 “小老板，我就是想请你做一个见证。”曹堂平在何晓意面前还是有点放不开。 这一点可以理解 ，谁面对老板的时候能够自在啊。 “我曹堂平对苏英不离不弃，不会有二心的，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曹堂平举着右手发誓。 何晓意心里抽了抽，犯得着这么认真吗？ 饭可以乱吃，誓是不可以乱发的。 无他，何晓意觉得自己都能重生，凡事也就没有绝对了。 这要是真应验了可怎么办？ 苏英也嗔怪他不该乱说话。 “我说的是有先天条件的，我没做这样的事肯定就不会遭天遣。”曹堂平道：“在我们这个小地方，发誓是很灵验的，所以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苏英点了点头。 在还没有受到诱惑的时候他的言行都是可靠可信的。 相对于现代的花花世界，未来谁又知道是怎么一个情况。 不过曹堂平说了三年后生孩子没关系。 为了打消苏英的顾忌，他甚至主动提出了三年后才结婚的事。 “我现在一无所有，我还要考大学，我要挣一份家业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曹堂平道：“三年的时间说是很长，其实也很短暂 ，我甚至不知道我能不能完成自己的计划目标。” 那就加油吧，年轻人！ 何晓意并没有出主意让曹堂平跟着杨青山去摆摊开店卖衣服之类的。 并不是每一条路都适合别人走。 曹堂平在何老师的言传身教下一心是想要走一条文化道路，你再去指手画脚只会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 有些东西你若是凌架于他人之上去指挥只会让人反感。 反倒是潜移默化更有效果。 苏英被曹堂平的表白暖到了，看得出来她很感动。 这就是没恋爱过的人，很傻很天真。 何晓意在心里补充道。 说实在的，她一直就没将这当成事儿。 意外而已，连这点意外都不能担当，那人生之路风风雨雨又怎么能携手共前进？ 不过何晓意也征询了苏英的意见，是在这儿养伤还是回城里。 听了她的打算苏英连连摇头，曹堂平也着急的说不用不用，他们就留 这里，等出院后养几天回厂里，只是需要请几天假了。 “那好，你好好养身体。”何晓意道：“记住了，身体是自己的，其他的都是假的。这个地球离开了谁都是会转动的。虽然你在厂里的时候我很轻松，但我也不能太自私，连你的身体都不顾就强制上你上班，我又不是周扒皮，没那么可恶。” 苏英又想笑，结果现实很残酷，伤口疼！ 第一百零四章 提前出狱 何晓意回到城里的时候傻眼了。 办公室她的位置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杨青山坐在侧边。 看着倒是干净，只是没来由的让她心生了两分厌恶。 这是？ “晓意，何大叔回来了，看把你激动得。”杨青山抿嘴道：“连你爹都不认识了？” 何大庆，提前出狱了？ 这还真是“惊喜”啊。 何晓意深呼吸一口气。 她怎么了，这是？ 一家人团聚不是挺好的吗，怎么有一种自己的地盘被人侵入的感觉呢。 “晓意，你娘和青山都给我说了，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何大庆站了起来：“都说虎父无犬子，看我何大庆虽然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的命，但是也不比别人有儿子的差呢。” 坐了三年半的牢，回来居然有这么大的家业，真是太值了！ 不得不承认，若是自己都没有这个本事的。 这叫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脱。 祸事变好事，他就觉得其他的都是浮云。 何晓意看他脸上泛起一片红晕，就知道是激动了。 抬眼一看桌上，怄死！ 他居然在自己的办公室喝上酒。 而杨青山面前也有！ “你才多大点的人，居然学会喝酒了。”何晓意不想对何大庆说什么，将一腔的怒火发在了杨青山头上：“你能耐啊你。” “嘿嘿。”不大不大，十五岁还没满：“大叔回来了，自然是该喝酒庆贺的。” 但这不是以年龄论英雄的时候。 他现在走出去也有不少人喊他一声大哥的。 “我娘呢。”最激动的当数秦香莲吧，好像也是该庆贺喝酒，可是怎么能不分场合拿到办公室了。 要庆贺的方式是不是应该是好菜好酒，桌上一家人团聚高兴的举杯相贺？ 其实，说难听一点，一不是衣锦还乡，二不是功成名就，就是恢得了自由之身而已，说庆贺这词还真是有点侮辱。 何晓意好想说几句上纲上线的话，但是她的身份不够。 而且，从一开始自己心里就无端的排斥他，好像太不对了。 “婶子去买菜了。”服装加工厂有食堂，秦香莲本就是节约的人，平日里母女俩都在食堂吃了。只不过杨青山来的时候秦香莲会自己下厨添两道菜，这就是女婿的待遇，丈母娘的眼里是越看越欢喜的。 “噢，好，我要处理一点事。”何晓意没有直接开口撵人，但是大概意思是说了的。 “要不要我帮你？”杨青山居然殷勤的问。 何晓意翻了一个白眼，拍马屁拍到了马背。 他怎么就是那么蠢的一个人呢，怎么就没能听出弦外之音？ “晓意，以前我不在家，现在我回来了，有些事交给我就行。”何大庆一副大人的样子要挑起所有的事：“虽然我现在有些还不会，但是你只要给我说说，我一样能学的。想当年，我也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当村长看个通知什么的不也慢慢学会了……” 何晓意居然没了反驳的理由。 除非她想搞独立。 好像……也不想。 行，你要学是吧。 那就从上下货开始。 何大庆听闻让他干的事后看了一眼这个还不到十四岁的女儿，从她脸上看到了成熟和不容置疑。 “我听说扛包上下货一个月也能挣不少钱，行，我先从这个学着。”何大庆看了一眼杨青山后道：“青山你的铺子也很赚钱？” “嘿嘿，叔，很赚谈不上，不过比打工强。”杨青山又加了一句：“也没有你们这个加工厂赚得多。” 何晓意好想让他闭上臭嘴巴！ 算了算了，她的情绪需要稳定一下。 何晓意去找了何老师，说了曹堂平请假的事。 “没问题，他的课我代就行了。”何老师道：“是了，今天上午有个人来看了一下我们办公室和教室，还问了我赚不赚钱，听杨青山说是你爹。” “是我爹。”何晓意很是无奈，问办学校赚不赚钱真是……：“何老师，你不管他说了什么，咱们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做就成。” 何老师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被生活撞了一下腰的男人显然对何大庆此人持保留意见。 鉴于他是何晓意的亲生父亲，有些话就不方便提了。 何晓意也没有多问。 关于父亲的种种，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虽然她不介意将事实摆出来，但是秦香莲是介意的。 而且，隔墙会有耳，在这个百多个人的加工厂里最不缺的就是妇人的多嘴多舌。 再说了，谁会将一个不光鲜的老子拿出来摆在外面呢。 没准儿还会影响生意，所以，别人不问，她是不会说的。 “真是怪了。”看着何晓意离开的背影何老师忍不住嘀咕一声。 “咋了，何老师？”一个姓李的老师抱着一摞作业本走过来听到这话问。 “没事没事。”何老师尴尬掩饰：“对了，曹老师家里有点事耽搁几天，大家都临时加一下班，将他的课代起走。” “听您安排。”来这个学校当老师，多多少少都是何老师的关系来的，自然是要听他的。 何晓意也好，李老师也罢，他们都不知道何老师的真是怪了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是因为何大庆。 他一来就对在何老师面前摆着官架子，感觉他是老板的样子。 偏偏，何老师对此一点儿也不会在意。 “有多少学生啊，有多少老师，学费多少钱一期，有没有赚钱啊。”何大庆当时对何老师道：“听说中午还要开伙食，这孩子就是不懂事，这哪是做生意的样子……” 什么都不知道，却是什么都要来插手的样子，让何老师着实吃了一惊。 要知道，这个子弟校何晓意全权交给他管理的，她说过自己是门外汉，不会去胡乱插手管理。 结果，突然间冒出来一个何大庆，更是外行还说着这样的言辞。 这样一个鲁莽的汉子，怎么生养了何晓意这般精明的女儿呢，能不奇怪吗？ 第一百零五章 勤奋的爹 “何师傅，你慢点！一匹都不轻了，别闪着了腰！” 下货扛布匹，何大庆一扛就是三四匹。 看着他这么拼，搬运工老陈都有一种自己快无用武之地快被下课的感觉。 来一车的料，他一个人能干掉一大半，自己和另一个搬运工老李干一半。 若换作他是老板，也会减掉一个人吧。 想想他若和老李二选一，总有一个人要滚蛋老陈就不淡定了。 赶紧的搬，这家服装加工厂的工资待遇可真不是一二般的好，要错过了就没地儿找。 不为什么，挣个表现也不能落后在这个老板的后面。 说实在的，一直都说小老板小老板，母女二人扛起了这个厂，私下里大家都在议论，但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原以为是死了的。 后来也听秦香莲无意间说起过去看了孩子她爹。 那就是病了？ 离了两个字在这时候很少见。 离了也不用去看望。 结果，人出现时拿了病了半分模样。 “何师傅，你力气还真不小，你一个人干活抵我们俩了。”老李边先灌了一大杯水，然后边擦汗边说道。 一车货下完，三人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谁都没有讲究，大口大口的喝水，再撩起衣袖擦汗。 老陈听他这么说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蠢的，能不能别将话说满。 “哈哈，没有没有。”何大庆很得意：“我们家是山里的人，干重活是习惯了的。像这样的货，我们厂一个月要进几次，今天搬运算完了吗？” “一个月要进六到十次左右。”老陈心里嘀咕，进几次货你心里没个数？ 你这爹当得还真是轻松。 也许是个没脑子的吧，要不然也不至于跑来和自己抢饭碗了。 “今天应该算是搬完了。”老李道：“不过明天早上要出货，凌晨两点要起来上车。” 现在的服装加工厂出货已经不是早些时候扛大包出门了。 而是由小四货运到批发市场，再由他们一包一包的扛到批发店交给老板。 何晓意和苏英就负责每次和店老板点数结算。 “有何师傅在，我们又要少跑两趟了。”老李还感觉到很庆幸。 老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何大庆默默的将这些事记在了心上。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小桌前只有自己和秦香莲。 “晓意那孩子呢？”何大庆一边端着酒边随意的问道。 “她和苏英去和一个老板谈生意去了。”秦香莲道：“累了吧，我都听说了，你干活挺猛的，悠着点，别累坏了身子骨。” “我干什么不猛？”何大庆故意盯着她重点强调一个字。 秦香莲被盯得骨头都酥软了。 男人回来不仅有了主心骨，自己和女儿也有了依靠了，心里特别的满足。 “这点累算什么累。”何大庆道：“在号子里，我们每天都要干粗活重活，没看完就要挨打挨饿……” “你受苦了。”秦香莲眼泪汪汪：“以后就好了，我们一家子好好过日子，你遇事也不要再冲动了。” “我知道我知道。”何大庆道：“你们这么能干，我只需要干点活就能享福了，我还去冲动个什么。咱们这个厂我看过了，人数不少活儿也多，挣得挺多的吧？” “好像是。”秦香莲点了点头：“听晓意说吃穿不愁了。晓意这孩子简直都不像个孩子子，整天忙里忙外的，你回来了，以后就多帮衬点，让她轻松一些。我们家这个女儿啊，抵别人多少儿子呢。” 说到这儿，秦香莲突然间不说话了，她想起了那对双胞胎儿子。 夫妻二人都没有吭声，都在想着同样的一件事，若不出事，都快满五岁了。 时间过得很快，但有些事永远不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烙印却是一直存在的。 “都怪我，要不是我笨，也不至于就……”秦香莲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好了好了，怪我何大庆没有那福份，活该注定这辈子没有儿子。”何大庆一口将杯子里大半杯酒给灌了，呛得直咳嗽。 “你慢点！”秦香莲连忙给他舀汤一边嗔怪道：“又不是少了你的酒喝，干嘛喝得那么急。也真是的，以前也没见你常喝酒，现在每天都要喝两顿。” 以前是以前，何大庆再不会是以前的何大庆了。 想着在号子里过的非人的日子，抽烟喝酒那可不是人人都能干的事。 但是他和小马哥他们却可以。 当时约定了，出去以后一定要好好，不醉不罢休。 小马哥还有三年才出来吧，嗯，回头想方子给他搞点酒去。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爱唠叨。”何大庆瞪了她一眼：“怎么，出来 挣到钱了，人胆子也变大了，连你男人都敢管，是不是要翻天啊，看老子收拾你。” 秦香莲的脸又红了。 男人口中的收拾可不是动武动粗，而是…… 说起来，男人确实是她的天。 他不在家的日子里，她感觉到天都要塌了。 这些年几乎就没有睡一个安稳觉。 时常夜里睡不着，就睁开眼看着漆黑的屋顶等天亮。 “算了，我也懒得唠叨你，你爱咋的咋的。”秦香莲道：“只不过，厂子里的事，你一定要帮衬，咱晓意不容易。” “这还需要你说。”何大庆叹了口气：“我都想好了，从搬运工做起，第一个环节我都去适应，等我都熟悉了也能更好的帮到晓意。” “其实也不是帮，这就是咱自己的厂子，我和晓意都是帮你。”秦香莲道：“庆莲服装加工厂，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扯淡，不就是咱俩的名字吗。”何大庆对秦香莲那句咱自己的厂子特别的中听，只不过，他打听了几次了，具体赚了多少钱秦香莲是不知道的。 看来，他的这个女儿确实聪明啊！ 聪明到钱挣了多少都不告诉她老娘。 不过也不要急，一切慢慢来就行。 一边想，一边又倒了酒喝下去。 “别喝了，多吃点肉，肉不香吗。”秦香莲一边给他挟肉一边道：“这些年受苦了，回来好好补补，这是我给你炖的猪蹄，多吃点！” 第一百零六章 提起旧事 听厂里的人都在夸赞何大庆勤快，为人和善很好相处，何晓意心里好受了些。 她最怕的就是有些人好吃懒做脾气还坏。 就像对何老师那样的话，自己没准儿会撵人的。 想想真要撵人了，第一个饶不了自己的就该是秦香莲了。 这可是夫妻统一战线！ 别的不说，就吃饭这件事上来看，她可真正是用心致极了。 以前母女俩经常吃伙食团，现在一日三餐她都亲自调羹煮汤的。 “少喝点酒，来喝点肉喝碗汤吧，人家都说了，汤很养胃的。”秦香莲一边给男人盛 汤一边道：“人在餐厅吃饭，最先上的就是汤，就是养胃的呢。” “餐厅那是有钱人的事，咱就是穷光蛋，学那玩意儿干啥呢。”何大庆将汤往旁边一摆：“你知道咱岭北山村有一句老话叫啥吗？肉管三汤管七，骨头管一辈子。” “那不是因为穷吗？”以前在岭北山村的时候，她也经常念叨这句话呢。 实在是因为太穷了，高山峻岭，崎岖不平，生活紧张连吃饭都成问题，更不要说吃肉打牙祭了。 吃一吨肉就得管上三五个月，之后他当上了村长，一个月总要出山去乡上开两次回，每次回来摄影协会上会带半斤肉回来。 高冬雪这些妇人都会说就数她日子过得好，脸上都有红润，别人家三五个月才吃一顿肉，而村长家十天半个月就能吃一次。 秦香莲笑说她肉管三汤管七骨头管一辈子，男人经常提的是骨头而已，闻着的香也就是骨头香，不值 钱的。 当年的她在岭北山村还是被人羡慕的对象。 转眼前，她就成了落水狗一样，带着女儿需要出山避难才能活下去。 现在……看着桌上的炖汤炒菜凉拌，三样菜里都有肉，秦香莲的腰杆又直了起来。 她依然是她，那个吃得起肉的秦香莲，她不比别人差。 秦香莲给何大庆挟肉，何晓意感觉到了自己是多余的。 她静静的吃着饭，不同的是专挑了肉里的菜来吃。 “这孩子，咋就不吃肉呢。”秦香莲道：“看你多瘦，人青山都长成大汉了，比你足足高出一个头。” 看着秦香莲挟到自己碗里的肉，何晓意有点嫌弃。 先把爱给了你男人，然后才想起还有她这么一个女。 嗯，自己是不是有点吃醋了。 还真是好笑得紧！ 不过，生活条件好起来的她并不太喜欢吃肉了，她喜欢吃青菜。 “娘，你吃吧，我不想吃，闷得很。”何晓意将碗里的肉一股脑儿的全都给挟到了秦香莲碗里面：“娘，您才是该多吃点，您只顾照顾爹和我了，您看看您自己都累瘦了。” 瘦是瘦，但是精神气特好，眉眼里带着春意和笑容。 有男人滋润的日子果然是过得舒心。 “这孩子……”秦香莲又要念叨了。 何晓意想让她暂停。 突然间想起一件事。 “那个，爹，娘，你们什么时候回岭北山村一趟？”何晓意问道。 啥？ “爹，你当年打了刘怀风，我和娘被逼着写下了一张欠条，加上梅乡长垫付的，还有村上二十多家人的债款，一共有整整一万。”何晓意到：“当年我还写了利息的，估计着得还上一万一千了，你和娘回把把这笔帐了了吧。” “王八蛋！”旧时的仇恨又提上了：“没打死他算便宜他了，他还要钱！” 何晓意无语望苍天。 打死了他，你还能坐在这儿喝酒吃肉？ “你还是省省心吧。”秦香莲也头疼了：“你不知道你出事以后，咱们母女在岭北山村就像过街的老鼠……” 有些事不提也罢，提起来男人又会惹事生非了。 “爹，人一句话我得提醒你一下。”何晓意也觉得现在好好的生活再不要禁住任何的波折了：“就是你若是被疯狗咬了一口，你还会回咬疯狗一口吗？” 何大庆没明白这话。 “过去的就过去了，你们这次回去是还债，债还完了，仇可以记在心里，不要再添新仇，毕竟咱们现在肯定不比他们差；像杨大叔青松叔他们的这份情你也要记得报答，不做忘恩负义的人。” “对，孩子说得对。”秦香莲连忙肯定：“咱不惹事，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就成。说起来，村里的人除了青山没人知道咱们现在过得好，上次遇上他青松树，晓意还说我在当保姆……” 干嘛要这么低调啊，就说开了厂又如何。 让刘怀风那龟孙子羡慕。 “有意思吗？”何晓意道：“螺丝有肉在肚子里，自己闷头发大财过好日子，与他们也没有关系。再说了，你要说你开厂有钱了，估计着刘怀风不是喊你还五千那么简单了。” “想跟老子横，也得问问老子拳头答不适应，弄不死他老子不姓何。”何大庆的眼里能喷出火。 敢情她说这么多全是白搭。 “行啊，你可以弄死他。”何晓意觉得不下点狠药是不行了：“然后一命抵一命，你要么被判个无期，要么就是立即枪毙，然后我不再是被骂牢改犯的女儿，而是杀人犯的女儿了；而娘也就不用经常跑牢房，只是在想起你时候以泪洗面。” 何大庆看了一眼秦香莲。 秦香莲早已泪水涟涟了。 “她爹，咱们忍一忍行不，咱们听晓意的。”秦香莲道：“孩子说得对，咱们回去将债还了，然后就出来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那里的人和事都和我们不再有关系。” 何大庆又看向何晓意，这个女儿还真能干啊，什么都让她娘听她的。 “行行行。”何大庆道：“只是，我才出来干的事儿还不到一个月，连工钱都没领着，哪来那么多钱还债？” “她爹，你不用担心，早上三年前我们就存足了还帐的钱了。”秦香莲道：“就等你回来的时候去还，省得别人说你欠了债还要婆娘女儿来还，不像个男子汉。” “好！”何大庆心里很吃惊，默默的想了想，三年前就存了一万块，那为啥在自己在牢里吃了那么多苦她们都不多拿一点给自己呢。 想到这儿，心里不由的冷了两分。 不用说，一定又是自己那个好女儿的主意。 何晓意听秦香莲这番话后不由得叹息一声，这个娘啊，真是不能交底 。 第一百零七章 遇上旧人 我胡汉山又回来了！ 站在龙集镇的街上，何大庆深呼吸了一口气，他要去见梅乡长！ “我这身西装怎么样？”扯了扯衣服何大庆问着同样一身新衣服的秦香莲。 “好看！”秦香莲明显的是词穷。 她的男人穿着这身衣服就像是电视上的人一样好看，一路上不少的人都朝他看呢。 说要回岭北山村，何大庆说人靠衣裳马靠鞍，走个人福还要穿好点，他要买两身新衣裳，以免丢脸。 女儿说行，她带他去买。 何大庆跟着何晓意直接去了批发市场的二楼，让他看喜欢哪些。 一眼相中的西服，电视上穿西装的人可真帅。 何晓意也没说什么，直接让老板取了两套下来，然后又买了一套叫什么休闲装的。 具体多少钱他也不知道，何晓意说她知道付款。 就在他提着衣服准备转身离开时，有一个女人问老板那西装怎么批发。 “批的是八百一套，一手起批，我告诉你，你拿出去卖两千都没人会嫌，这可是牌子货，商场都是卖两千多 。”老板的话让何大庆提着衣服的手一抖。 那丫头果然 是有钱啊。 回岭北山村，原本指望她多拿一点，结果自家那蠢婆娘说她卡上有一万三，足够了。 就这样，何晓意一分钱都没有拿出来。 为这事儿，何大庆心里堵了一个晚上。 他用尽了招数在秦香莲身上，这笨女人除了应对他外，对他的话一点儿也没听出来。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判断是对的，这个家是丫头做主。 以前是也就算了，现在他回来了，那丫头还不将权利交到他这个当家做主的老子手中。 这事儿……不急，慢慢来！ 昂首挺胸走进乡政府，何大庆说找梅乡长。 “请问这位同志从哪儿来？找梅乡长有何贵干？”一个工作人员接待了他：“你大约不知道吧，梅乡长两年前就调到县上去工作了。” 啊，人走了，他还显摆给谁看。 “算了，我改天去县上找她吧。”何大庆没管对方殷勤的询问带着秦香连转身就走。 走到乡政府门口和一个人擦肩而过。 “他爹。”别人没有认出他们来，但是，秦香莲却认出了这个人：“他是黄主任。” 哪个黄主任？ “当年搞计划生育那个黄主任。”秦香莲对这些人是恨的，恨到了骨子里，是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个谁，你等一下。”何大庆低垂的手捏了捏拳头。 黄主任停下脚步。 “这位同志，你认得我，有何贵干？”黄主任觉得眼前的人眼熟，却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呵呵，认得，当然认得，化成灰我也认得。”何大庆恨不能一拳砸在他的脑门上。但是，他不能做，他记得丫头说过的话，他得忍，他的好日子才开始呢，不能再毁在了冲动上。 “这个……那个……”黄主任明白了，这是他工作对象中的一个。 这些年搞计划生育，吃这碗饭也是讨人嫌了，多少人当着他骂背着也骂。 说实在的，有时候都在想要不就不干了吧。 不过，这又是一份伟大的事业，咱不能辜负上级对自己的信任不是。 为此，个个都恨不能挖他的祖坟。 早些时候他还有点担心，心惊胆颤的，甚至害怕牺牲。 后来干久了，也觉得无所谓，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真要牺牲了也算是英雄。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他选择后者。 他都不怕死了，还怕人认出来不成。 只是，面对这个凌厉的眼神，他第一次有点愣。 他是挖了那人的祖坟？ “黄主任果然是贵人多忘事。”何大庆一脸的嘲讽冷声道：“老子是岭北山村的何大庆，五年前，你们搞掉我一对双胞胎儿子，还让老子坐了四年多的牢，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何大庆，双胞胎儿子，坐牢！ 黄主任咽了一下口水。 干计划生意这么多年，唯有这一件事他记得一清二楚的。 之后梅乡长也曾和他讨论过这个案例。 虽然两人嘴上都说是公事公办，政策面前人人平等，没有谁可以搞特殊的。 他们是为了工作，搞他们这份工作就是这样的，人人都要铁面无私。 哪怕你是我亲戚，哪怕你还是村长，同样的一视同仁。 其实，私下里，他还是很心惊的。 因为那是一对已经成形的儿子，而且当时那个妇人还进了手术室折腾了好几个小时。 最为关键的一点是，他有时候都觉得当年做得份了一点，毕竟，人家还是有上面发的准生证的。 正常来说，他们面对那封举报信，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结果……真的就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头脑一热，搞出一堆的事。 “何村长啊。”黄主任打着哈哈：“何村长这是在哪里发财呢？” 眼前的人真的发财了，穿的居然是西装，而且还穿着一双发亮的新皮鞋。 那边的是那个妇人？ “发财谈不上，有了你们的帮忙，兄弟我吃了四年的免费饭，你说这份情该怎么还？”何大庆盯着他问道：“不知道这么多年，我那对还来不及出世的可怜的儿子可曾找过你？” 黄主任感觉到背心发凉。 “何村长……”这事他可以解释，真的，完全就是意外。 “别，我一个牢改犯，哪能担得起村长的这一重要的官。”何大庆道：“梅乡长可是好得很呢，一把火就把村长的官帽给我烧掉了，然后又烧掉了我的一双儿子。你……你们，我都记下了。” “走了。”秦香莲听他越说越气愤，虽然很恨眼前的人，但是也怕何大庆惹 事：“走了，你不是要办事吗，早点办完早点回去，晓意还等着我们呢。” 第一百零八章 突出重点 黄主任都不敢看阴森森的何大庆那张脸。 只说那是意外，谁也不想的。如果当年嫂子不跑，也不会出事的，就是将情况说清楚就好了，哪想到，他们也很遗憾。 至于说他何大庆进监牢的事，真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同志啊。”不让叫村长，那就叫一声同志：“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咱们得往前看，你看你现在日子不是过得挺好的吗？” “呵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虽然庆莲服装厂不在他手上，但那是早晚的事：“老天爷总会长眼的，老子被奸人受累老天爷也是看在眼里的，总会补偿一些。” 看着黄主任穿的那件五六成新的衣服都洗得发白了，忍不住得瑟。 “老子这件衣服，买你这种一百件。”何大庆就是想要在仇人面前显摆才能得到心里安慰。 “话真多，走了。”秦香莲道：“咱们还是先找梅乡长吧，先把那事儿解决了再谈。” 身上还谈着债呢，在这儿吹牛算怎么一回事呢。 秦香莲想起了临走前女儿的叮嘱财不外泄，做人还是要低调一点。 这人啊，还真是牛b哄哄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的这个“优点”。 大约也是在牢里几年压抑得太厉害，不想输给别人，想要胜别人一筹吧。 想到这儿，也没再指责，只是拉着他要走。 “哟，这不是岭北山村的何村长吗？”正要转身离开，又一个人进得乡政府的门来。 “牛王庙村的牛村长牛大牛？”何大庆自然是认得的，一起开过会吹过牛的。 当然，所有人当中吹牛吹得最旺的当数这个牛村长了，说话嗓门大，口水唾沫四处飞溅，什么话都敢说起来。 甚至朝顶撞当官的。 用他的话说，事实求是，有什么不能说的。 何大庆私下里都和人讨论过，他这性子要是早十来年非得惹得大麻烦不过。 现在到好，不仅没有麻烦而且当年的梅乡长似乎还很赏识他，说他是一个务实的人。 “哈哈哈，我不当村长已经三年了。”牛大牛道：“我在乡上当专员了。” 哟嗬，高升了，不得了啊。 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其实和以前也没差别啊。 “对了，老何啊。”知道何大庆的事，牛大牛改了称呼：“梅乡长调离之前交给我一个任务，是关于你的，那里有一张条子，你看……” 说起来，他还要来收债呢。 这些年一直关注着何大庆一家子的动向。 刘怀风说听说在城里当保姆，打断他腰的某人还在吃牢饭，别说乡下的这张欠条了，他手上也有一张呢。 他都想好了，等他老小子出来不还，他又去告官，又送他进去住几年。 反正，这辈子就要和他搞下去。 牛大牛也觉得要收很困难。 “看你老兄这身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发了财的。想必那张条子也能收回去了吧？”乡政府门口，来来往往不少的人员，以往大嘴巴的牛大牛也学会了收敛，说话含蓄了几分没再直言。 这就是官当得越大说话越有艺术性越有文化。 “在你那里啊，走吧。”何大庆拍了拍荷包：“我这次回来就是准备了结此事的。” 这就好办！ 收到一笔烂帐也算是功劳一件了。 牛大牛和何大庆一起进了他的办公室。 “当真是当了官的人呢，不一样了啊。”何大庆其实还是有点失落感的。 人家的村长越当越大，往高处升的，他倒好，被一把火倒霉催的烧掉了一切。 事情假设可以重来，他的命运也会被改变。 如果不是正月间那把火烧掉大山，梅乡长不会撤了他的职；不撤他的职，计划生育那边黄主任也不至于穷追不舍，就算被黑心肝的刘怀风举报，他也会和自己通个气的；黄主任带人找上门来时，秦香莲避开了也就不会有事了…… 不管怎么样，中间任何一个环节改变，他也就有了两个带把的小子。 想想他膝下就何晓意那个丫头，而且，那丫头很明显的和自己不太亲。 女大十八变，还不到十八呢，就当是给别人养的一般。 “说啥呢，老何，你虽然走了点弯路，但看看你现在……这是成万元户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何大庆：“穿得周吴郑王的，就像要上电视演讲，李乡长陈县长也没你这么气派。” 他们出来一直是中山装，可没见过穿这个亮堂。 “万元户万元户。”何大庆一脸的嘲讽，从荷包里掏出厚厚的一摆摞：“看看，不是万元户还打不动呢，一万块，一分不少，可惜要还帐。这钱揣不暖就变成别人的了。” 果然是一万块呢！ 牛大牛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老何，你在哪儿发财啊，有机会可别忘记提携一下我们这些老兄弟。”说是乡上的专员，一个月也没几个钱，若不是想着未来退休还有工资啥的，他干个屁，还不如去给人守大门呢。 “哈哈哈，你老兄都是吃皇粮的人了，哪用得着跟我混。”看了一眼牛大牛，何大庆还是忍不住问一句：“可不可以透个底，你一个月工资多少钱？” 牛大牛伸出三根手指头，不挑不抬轻松活儿，这样的工资挺不错了。 当个村长才几十块钱一个月呢。 “呵呵，还真有点低。”何大庆道：“上个月我们厂里扛包的都了一千七。” 故意将我们厂里几个字咬得重重的。 结果，牛大牛硬是笨！ 他羡慕别人的工资，干一个月抵他干半年。 “老何，不得了，一年就能干成万元户？”牛大牛道：“你可真找着了好主顾，好好干啊，别再东想西想的。” 潜台词的意思是不要再去冲动打架犯罪进牢里。 “不说那些了，数钱，把单子给我。”何大庆有点恼火这人的笨。 “噢，好，梅乡长说当时垫支了的钱都在这上面记录的着的，也不收你的利息，还了本金就行。”牛大牛拿出借据，上面写的一清二楚的，还有秦香莲的拇指印。 看着这张单据，秦香莲眼眶一下就红了，想着那个时候自己家的情况真是太难过了。 第一百零九章 回来还欠款 从乡政府出来 ，何大庆和秦香莲在镇上买了十斤肉背着回岭北山村。 他们此次回来的时候就问过杨青山要不要一起走。 杨青山说走不开，让捎带了两千块钱给他爹娘，并说了何家几年未住人到处都是灰尘，建议住他家去。他家是修了房子的，有空房间呢。 何大庆和秦香莲也决定住进杨家，因为他们顶多就是住两三天就走，家里难得打理。 去别人家住，买点肉是最好的，省得还担心没菜招待你。 何大庆背着个包，包里是夫妻二人的换洗衣物；手上提着肉，走起来一点儿也不觉得劳累。 倒是秦香莲有点喘。 “人啊，果然是越养越懒，爬这个坡都恼火了。”女儿一直说她身体亏空得厉害，让做好一点的来吃，补起来，她不觉得。 总觉得在城里又没有干什么，每天吃食堂都能见几点肉的，就这样的生活就很好了。哪还需要大鱼大肉啊。 何大庆回来的这一个月倒是天天吃肉，觉得自己都长胖了几斤。 结果，爬山却喘息不已。 “呵呵，早些年你可是还能挑抬的人噢，看来是养娇贵了。”何大庆打趣道：“不过也不要紧，就凭我们晓意的能耐，别说养你一个，就是连我也能养得活了。” “你好意思，孩子才多大点，你又不是七老八十，还让孩子养你。”秦香莲道：“你也别整天吹吹吹了，赶紧的将这事儿了结了，我们就回城去，好好挣点钱，以后回来再说养老的事。” “那是那是。”何大庆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话题。 他每次探索性的问话都不能得到好的答案。 看来，有些事他还得慢慢来才行，不急在这一时。 岭北山村，秦香莲看着自家屋子连大门都被大捆大捆的柴堵了的时候，掏出几年没用的钥匙手都在抖，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青山那小子不早说了吗，刘怀风那龟儿子说我们欠他的钱，把我们房前屋后都堵满了，你哭什么哭 ”何大庆找来一根竹竿将那些柴全都挑到了坝子坎外面：“老子今天把钱还给他了，以后再这样干，老子一把火将他的老屋烧了！” 何大庆回来了！ 有人看见了，一传十，十传百，家家户户都有人来。 “回来了啊。”李家离得近最先走过来：“回来了就好，以后好好过日子，你家里的地现在都可以拿回去种。” “李大爷，你没看何大庆穿得这么周正，哪是种地的，我看是在哪儿发了财吧。”一个姓王的邻居隐着潜台词，真是装得厉害，坐几年牢还坐出了成就感，也不知道这衣服是借的还是偷的。 “呵呵，老王头，你说得对，我亲家真不用种地。”杨勇赶了过来：“走，家里去，这屋子哪能住人，这要是住几天又要走还懒得收拾。”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猜测何大庆水有多深。 他们是知道的，何大庆是坐牢去了的。 现在回来了当是刑满释放，你瞧头上的头发还没长出一寸长呢。 这会儿却穿着一身的新衣裳，还穿着锃亮的皮鞋。 “好。”何大庆正准备走，有人眼尖的发现刘怀风夫妻俩来了。 “要走可以，把钱还来，连本带利，六千零八十块了。”刘怀风手里拿着欠条：“白纸黑字，在李大爷他们的见证下按下了指拇印的。” “要钱可以，把我家门口的柴给打扫干净。”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何大庆见着年纪比自己小却感觉比自己老的刘怀风突然间觉得自己已经赢了，王八蛋，你做下的事老子记在心里呢，老天爷都不会放过你的。 刘怀风一愣。 “当着大家伙儿的面，你们说我这条件苛不苛刻？”何大庆围着他转了一眼，轻蔑的说道：“打扫干净了，就到杨家来拿钱。李大爷，王大哥，你们没事儿，没事儿的话都去杨家坐坐，今晚一起喝两口。哎哟，我只买了十斤肉，忘记买酒了，杨勇，家里有没有？” “有，有有。”杨勇道：“上次青山回来的时候就说了我抽烟喝酒管够。没断过呢。” 杨勇也是一个爱得瑟的人。 “走吧，李大爷，王大哥，大家伙儿有空的，都去坐坐。”杨勇道：“反正我亲家买了肉，就将就这肉招待大家伙儿。” 何大庆一听有了主意。 “好，今晚到杨家吃晚饭，我请客。”何大庆恢复了当年当村长的本事：“香莲，你和高冬雪喊上李大娘她们几个张罗着煮饭，有啥吃啥，大家也不用介意。” “哈哈哈，何大叔，你请客总有一个由头吧，是做生还是什么，要不要收礼呢。”李家一个小后生问。 “我呀，这次回来是还债的，我被王八蛋陷害的那些日子里，你们都帮衬了我，等会儿把当年欠你们的钱都还了，再请大家喝几口，图个热闹，也算是我新生了，感恩大家的相助。”何大庆最后补充了一句：“于我何大庆有恩的，没害过我的都来，家里老老少少都来，大家也搭把手，媳妇都来帮忙煮饭，男人就抬个桌椅板凳什么的。” 这男人…… 秦香莲一声叹息。 十来斤肉做出来请人吃饭，有点寒碜倒也拿得出手了。 毕竟在岭北山村吃个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何大庆请客，刘怀风自然是被排除的。 看着村上所有人都往杨家走，恨恨的他还要被清除何家门前的柴火。 “赶紧的，清除了就去找他，要是还不上这钱，老子也一把火将他的房子烧了。”刘怀风对江梅道：“娘的，这些人都是墙头草，咋了，以为他何大庆不得了了？等我家永胜高了大学有了工作，看你们怎么回来舔我的肥。” “这笔钱要回来了永胜读书的事就不用担心了。”说起儿子江梅满满的骄傲 ：“陈老师都说了，像他这样的孩子很少呢，小学才读了四年就跳级读初中了，是一个大人才。” “那也不看是谁的种。”刘怀风道：“老子有儿子，儿子有出息，你何大庆得瑟个屁！” 第一百一十章 隐忍的低调 “看看，这房子，青山挣钱回来修的。”杨勇特别的骄傲：“在咱岭北山村数一数二了吧？” 说起那一千块钱，杨勇心里还憋着一团火呢。 王八蛋的刘怀风，就这样想将钱吃了。 结果吃不下，压了好几个月，若不是青山回来，这房子也修不起来。 “修房子用了八百，花了两百请木匠做床做桌椅板，狗儿的，钱不禁用。”看似在抱怨实则是在炫耀。 早几年的杨家是岭北山村最穷的。 杨勇的老娘带着他到岭北山村的时候买了两间破屋子住下来。 母子俩相依为命却连种庄稼都不会，还是李大爷他们看不过眼帮衬帮衬。 结果没几年他娘就死了，留下杨勇一个人。 问家里还有什么人，一个劲儿的摇头，什么人都没有，他就在那两间破屋里各种折腾长大。 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福气，居然娶了高冬雪当媳妇，还生了一个女三个小子，也像一家人了。 只不过，人多没地儿住，就在那两间屋子前后高梁杆夹竹子。 从最差的房子到最好的，他有得瑟的资本。 何大庆轻咳一声，他想，要是自己家修房子，一定不比这个差的呢。 “五间房间，四个孩子一人一间，我们一间。”杨勇道：“总算住得下了。瞧，堂屋也宽敞，可以安下六张桌子呢。” “青山这孩子有出息！” “我就知道青山不是池中物，这孩子今年十六？” “不得了，我们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他都能挣这么多钱了？” “王二狗，我不懂才是怪事，你早就去偷摸你的媳妇了，要不然李小兰那一朵鲜花怎么就栽在了你这堆牛粪上了，李大爷可是看不上你的，无奈生米都煮成了熟饭。” “哈哈哈……” 人群中爆发出一种愉快的笑声。 厨房里，高冬雪抓了两只鸡过来。 “你杀鸡干什么，留着生蛋。”秦香莲连忙要阻拦。 “还有呢，蛋都吃够了，这么多人，添个菜换个筷子也好。”高冬雪道：“你们回来了，我们都很高兴，不管吃什么乐和乐和。” “杨大嫂大方呢。” “就是，秦香莲也是很能干，对了，听说你在城里帮人煮饭，厨艺一定不错吧？”李小兰道：“你们老板还招不招人啊，要不我也跟着你们出去干。” 几个妇人都盯着秦香莲看。 “小锅小灶的哪能要那么多人啊。”秦香莲尴尬的笑笑。 “就是就是，你们是想抢何大嫂的饭碗，赶紧的，柴禾没了再抱点回来。” “对了，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刘怀风两口子把你家坝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了，估计等会儿就要找你们……”要债两个字没说出来。 “没事，我们这次回来就是了结这事的。”过去的日子不堪回首：“她爹出事后，幸好有你们帮衬，我和孩子才没有被逼死。” 这话听到有人耳里就脸红了。 何大庆进了监牢，村里的小孩子也没少人欺负何晓意。 不过有杨青山护着，他们也没那么容易得逞。 他们谁也不会想到还有一天何大庆回来宴请全村的老少喝酒吃肉。 有吃有喝自然要来，又不用送礼的。 听秦香莲说起过去还是感觉到不太厚道。 切菜砍鸡煮饭择菜洗碗，七八个妇人将高冬雪这个大大的灶房都塞得满满的，大家一起干活就像过年一样热闹。 堂屋里，李大爷和何大庆、杨勇他们也说得兴高采烈的。 何大庆从来不避讳他坐牢的事。 “真的，龟儿子骗你们，那里面简直就不是人进去的。”说起牢里的种种经历，何大庆还事带着兴奋：“新进去的都要被老油子打，要孝敬他们……” 正说着他的见闻，有人说刘怀风来了。 堂屋里的声音嘎然而止。 刘怀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欠条拍在了桌子上。 “拿来，六千多，一分不能少，这笔帐就算是清了。”刘怀风心里是很不爽的，李大爷他们和一个劳改犯这么亲热干嘛，还有没有一点阶级立场了。 不就是看他穿着一身好皮囊？ 哼，等自家儿子有了出息，你们这些人舔我的鞋子都不够格。 要不是想着永胜在县城里上初中开支大，他早就离开岭北山村了，这破地方的村长有什么可当的。 是了，拿了这笔钱，他们还怕个屁，一定出去。 你们这些人，活该就和一个劳改犯住在这大山里。 六千零八十块。 何大庆数了一遍递给刘怀风，一手就抓起桌上的欠条。 刘怀风刚伸手去接钱，何大庆手一撒，满地都是钞票，转身就将欠条撕得稀烂，边抛向空中边仰天大笑。 “老子总算不欠债了，老子又活过来了。”何大庆发狂的笑，堂屋里的人都默不开腔。 他进了杨家时就按着一张纸片上的名单将当年借钱给他的人家挨个儿的还了帐了，都是凑的整数。比如借了二十二，就还三十，几块的就还十块，说是连本带利的还。 这会儿连刘怀风的都还了，他确实想要发泄一下。 刘怀风想要骂何大庆让他将钱捡起来，李大爷拉住了他，向他摇了摇头，然后蹲下身子帮他捡钱递在了他手中。 “数一数吧，数对了就走。”这个时候的何大庆是受了刺激的，不想节外生枝就赶紧的离开吧。 刘怀风脸涨得通红，看在钱的份上，他忍。 刘怀风拿着钱走出杨家大门的时候，何大庆的笑声一下就停了下来。 盯着他的背影，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什么时候干掉他两条腿，让他再也走不动路，他不是要钱吗，到时候赔他几万都可以，让他生不如死，一定很爽。 “大庆啊。”李大爷看他阴森森的眼神一愣，心道环境可以改变人。这些年他在里面受过不少的罪，也变了很多：“大庆，你还是挺有本事的啊，才出来没多久就将这一万的欠款还了。” “大爷，还行。”何大庆被人夸赞收回了视线：“从此以后饿不死就是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再次离村 “老兄，你这次是真发了，在干嘛啊，提携一下兄弟我呗？” “就是就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谁跟谁啊，一定要带上我们！” …… “请就请啊，两弟兄好啊！”喝多了酒然后就乱来了 王二狗和李大爷一高兴，就以兄弟相称。酒桌上的人谁也没听出不一样的地方，倒是高冬雪笑得不行，众人莫名其妙。 “王二狗真是能耐了，敢和老丈人说两弟兄好。”高冬雪说出原因后，全都捧腹大笑。 秦香莲也跟着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岭北山村，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 何大庆找了一根涮锅把的竹签一边剔着牙，一边满意的看着这场景。 谁跟谁呀？ 呵呵，他何大庆曾经也是一呼百应的人啊。 当村长这么多年没点魄力是不行的吧。 可是，他没当村长后呢？ 有不少平日里捧着好着的人，转眼之间就去捧刘怀风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 看看，有点肉有两口酒，不也让他们分不清东西南北中？ 什么玩意儿，不就是钱吗？ 有朝一日，他何大庆要让所有人供奉自己当祖宗。 债还完了一身轻松，属于他的时代还才慢慢开启。 何大庆掏出一包烟，点上，立在旁边依然兴致勃勃的看着这热闹的场面。 这份热闹属于他的，这只是开始，以后会更多的。 他何大庆，何曾比别人差。 就只是缺了一个儿子！ 想到这儿，心还是疼了一下。 岭北山村杨家的热闹喧嚣在刘怀风夫妻听起来特别的刺耳。 “这些人就是墙头草，什么不得了。”刘怀风恨恨的说道：“走，我们明天就搬到县城去住，顺便照顾永胜，咱不回来了，这破村长老子也不干了，谁爱干谁干。” “咱永胜乖，别人小学没毕业，他都读初中了，还是县城的初中，黄校长都说了，几十年才能遇上这么一个人才。”说起自己的儿子江梅满脸的骄傲：“等永胜读了大学有了工作，眼红死他们。” 夜已深，喝酒的人陆续散去，高冬雪和秦香莲还在收拾着残局。 “今天累着你们了。”秦香莲有些过意不去。 “说啥呢，都是一家人。”以前的高冬雪是不屑于何晓意的，自从那孩子会说话后感觉很灵光，而自家那小子也是一心扑在她的身上的。 与其棒打，不如成全。 现在看来，他们的选择是没错的。 何大庆也是能挣钱的人。 别的且不说，当初欠下一万的巨债时，谁不说他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才多久人家就挣够了。 所以说，还是一个有本事的。 杨勇夫妇都在感慨幸好当年不离不弃没有嫌弃他，否则的话今天都没脸见人了。 “睡了吗？”杨勇问高冬雪。 “睡了，他婶和大妹子睡一个房间。”高冬雪道：“何大哥住的青山那间屋。” 乡下有一句话，宁肯借人停丧，不给人成双。 意思是在主人家，外来客不能成双成对的住一间屋子。 这样会给主人带来霉运的。 何大庆和秦香莲也懂这一点，所以听从他们的安排。 “等青山满了二十就让他们成亲，反正这门亲事都是早就定了的。”杨勇道：“说起来，我们还是挺聪明的，早早的订下一个媳妇，省得以后难找。” 儿子有出息，哪愁找不到媳妇；儿子没出息，找到的媳妇也要跑路。 岭北山村前后跑了四个媳妇了，之后大家都觉得娶媳妇就娶知根知底的最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知道娘家在哪儿可以跑去要人。 从何大庆说到了刘怀风。 “今天他那个样子，都没人理。”杨勇道：“这人我早就看不惯，阴私得很，捧高踩低的，一脸的献媚。” “人家儿子争气。”说起这事儿高冬雪还是有点遗憾的，自家儿子小学都没毕业，人家的儿子跳级上初中，以后还要考大学，要成城里人。 “不眼气。”杨勇冷哼一声：“看他那个样子就算考了大学也没什么用，读死书，死读书而已。” 这就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样子。 高冬雪都懒得提了，自家这男人，要文文不得，要武也武不了，打架斗殴倒是有一套，说酸话也比别人强。 高冬雪不眼气的事，秦香莲想了一会儿。 在煮饭洗碗的时候那些妇人有意无意的透露着刘家的消息给她听。 刘永胜小学跳了两次级，别人用六年读完的书他只用了四年，而且考的是县上重点初中，连校长都夸他是个人才 。 看样子，岭北山村是要状元了。 呸，都什么年代了，还状元，状元就没有几个是好的。 那陈世美不也是状元，抛妻弃子攀附荣华富贵，最后不也被青天大老爷砍了头。 这种货色，再能读书又怎么样呢？ 何大庆也在喝酒的时候听到了这个消息。 他不眼气那王八蛋的儿子能读书，就是想不通自己的双胞胎儿子被搞没了，为何他的还能青云直上，老天爷其实还是厚此薄彼的。 有一颗仇恨的种子一直在他的心里面。 这些年，在牢里受过了非人的折磨，什么罪也都受过了。 他也学会了跟着人说人话，跟着鬼说鬼话。 更是学会了深藏不露。 今夜的热闹只是短暂的，这些人未来都会和自己没太大的关系。 之所以花钱享受一点乐趣，不过是因为他想要撑这点面子。 面子这东西谁不爱呢。 特别是他，被人打入了最底层，换个方式灰溜溜的回来，谁会喊你哥，谁会和你喝酒聊天。 钱就是个好东西，可以买东西，也可以买面子。 “总有一天，老子会让你们知道我何大庆不是一点点的厉害。”黑夜里，何大庆听着屋外的鸟叫虫鸣恨恨的说道：“那丫头也很精，不急，老子有的是时间。” 他已经想好了，丫头以他业务不熟为由不让他参与办公室的东西。 那他就做熟，不就是从扛货开始做吗？ 他能做，更能忍。 在过去的岁月里他还有什么没有忍下来的呢，没有忍就没有他的今日。 第二天，村里人发现，刘怀风一家大小天不亮就走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谁赢谁输 “他找了我。”李大爷坐在杨勇堂屋里：“他说他不干村长了，他自己去找李乡长，我们自己再选一个村长出来。” 其实这些年，刘怀风当这个村长大家心里都还是有点怪怪的感觉。 就是因为他对何大庆做下的事，不厚道大家心里都明白。 特别是对秦香莲母女俩的逼迫更显得不厚道。 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这是可劲儿的把人往死里干呢。 刘怀风此人，一直在大家的心里都是老实巴交的。 结果，有句话叫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一咬就咬着不放。 一次又一次的更是干成了死敌。 估计想干趴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没料到他这么快翻身了，回来还请了客，全村人都跑来了，独独将他这一家子孤立起来了。 所以，他选择走人。 又或者说，看何大庆出去都混得人模人样的，他觉得他家也不比别人差吧。 “咱这岭北山村，一向都以厚道著称。”虽然偶尔也有小打小闹争个口角，但是没几天也能和好。 何大庆与刘怀风这梁子结下了，三代人以内都好不了。 “他走了也好，咱们看看选谁当村长好，咱这个村啊得好好的，别让外村人看笑话。”现在的岭北山村，年轻人走出去就不想回来，外面的姑娘也不愿意嫁进来，成了远近闻名的穷村。 “李大爷你招呼大家伙儿商议一下不就成了。”何大庆见李大爷看向他心里有几分得意。 说什么他是不可能当这个村长的，他进监牢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有个烙印烙在了他在身上。 什么升职升干与他没有屁相干了。 就算村民们会选他，上面当官的也不会同意。 但是人能想着自己说明个什么问题？ 说明他何大庆是有本事的人。 “对，李大爷，要不您老在这儿坐着，我去吆喝一声。”杨勇连忙道：“我没别的本事跑腿还是行的。” 李大爷也同意了。 杨勇立即就跑出去扯着大嗓门喊人。 “这次啊，我们还是要选我们自己看中的人，上面的选出来的我们不答应。”刘怀风就是梅乡长一人挺立支持给选出来的。结果闹得整个岭北山村鸡犬不宁了。 “自己选的人合自己的心。”何大庆点了点头：“大爷，你在咱村里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大家伙儿都听您的，您可得把好这个关。” 李大爷听到这话心里可欣慰了，姜还是老的辣，他这些年在村子里谁家大盘小事没帮衬。 很多时候斗口角也是他去说合的，人也听他的。 毫不夸张的说，他在岭北山村胜得过村长呢。 村长是官方认定，他是村民认定的长辈。 不一会儿，杨家的院坝里聚积了很多人。 “他咋昨天不说呢，昨天说了我们昨天吃饭喝酒的时候就选出来了。” “就是，他不当村长有什么好稀罕 的，他不想当，我们还不愿意他当呢！” “对啊，他当村长可没给我们大家带来过什么好事。” “我就看不惯他那德行，阴私得很！” …… 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小到他哪天扯了别人地里的两根葱摘了一个果子都被挖了出来，不是他不干坏事，只不过大家都不吭声。 你一言我一语，从来没有觉得刘怀风居然是这样的人。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不配当岭北山村的村长。 何大庆静静的听着，心里却是觉得很是不屑。 当着人面他们该说吗？ 背着人说那算什么英雄。 今天说刘怀风，昨天那就是说的他何大庆。 是的，一定也曾经这样说过他的。 呵呵，一群小人！ “照我说，还是何大哥当村长得了，熟门熟路的。” “就是，那些年他干村长的时候我们都挺好的。” “我也赞成这个主意！” 就在事情要定下来的时候，何大庆站了出来。 “我谢谢各位乡亲的好意了。”何大庆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怎么样？时隔多年，他何大家庆还是有这样的能耐，还是觉得他当村长是不错的：“只是，我不能干这个村长了，我那边的工作丢不了手的，我们晓意还在那边忙着呢。” 众人都不说话了，都想听下文，他在那边干什么事？ 结果，何大庆就是不说。 “依我看，李大爷当村长挺合适的。”何大庆提议。 其实，在他的心里有另外一个人选的，只是这个事不能由他来提。 “我不行。”李大爷摇头摆手：“老了老了，不得不服输，年轻的时候一天一夜跑镇上都没有问题，现在让我走啊，三天三夜都未必能走得出去，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由你们年轻人干才行。” 对，李大爷年纪确实大了，精力不济。 那谁当村长合适？ 有人提议王二狗。 王二狗二笑两声，他连自己的名字都画不清，听说村长还要看文件啥的，他不是那个料，有着自知之明。 那还有谁？ 众人的目光搜索了老半天。 李大爷注意到了何大庆看了杨勇几次。 对啊，杨勇，这老小子打架是把好手为人倒也仗义，小时候好像还跟着他娘学了几天认字。是岭北山村为数不多认字的人了。 “我？”杨勇显然觉得好意外？ 他就没想过这辈子能当官。 娘死后只想着不饿肚子，长大了时候想娶个媳妇，生了女儿想生儿，生了儿子想再生……反正，就没想过和自己无关的人和事。 “我倒是认得几个字，我娘教我的，没敢忘记。”杨勇记得娘教他识字都是和杨家有关的什么家族辈份什么的，杨家祖籍在哪里，祖上辈份排行：家和爱敬先，善仁必有庆……娘还告诉他，他是善字辈的，爹曾给他取名叫善勇，能征善战英勇无敌，听起来就像是行伍出身，但是关于爹的种种他压根儿就记不住，娘也不让提：“要当村长怕是有点难为情了。” “可以可以，你比我们都厉害着呢，我们真的是连自己名字都画不清，大字不识一箩筐，你好歹还记得自己的辈份，还写画得起来……” 杨勇当村长，何大庆很满意。 自己干不成，亲家来干也是可以的，反正是自己人。 哼，转了一圈，村长之职还是不会掉到别人面前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无法改变 处理好岭北山村的事回到厂里，何大庆浑身充满了干劲儿。 他的工种不限于搬运，完全就是革命的一块砖哪儿需要哪儿搬。 “何师傅，帮我个忙！” “何师傅，三号车间好像没电了” “何师傅，请帮我看看我这个机子怎么了？” …… 关于对何大庆的称呼，有人喊他何老板他摇头摆手，不让这么叫，他觉得自己担不起，然后有人说干脆叫何师傅，这个可以有。 于是呼，庆莲服装加工厂里何师傅就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哪儿都有他，一呼就应，一来就能解决问题。 “你爸来了，我都轻松很多。”苏英经历了一场病后人的身体要弱很多了，一脸的腊黄色，何晓意都不好意思剥削她，总不让她加班，不让她凌晨起早床。 可是何晓意半夜交货要的是人啊。 何大庆说他可以学，慢慢的也就当真的独立搞定了。 何晓意对他的变化 倒是挺满意的。 记得她小时候奶奶就常说一句话：一家人要抬着一个磨子修。 何意？ 就是说一家人要齐心协力，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目标一致心劲儿要齐，这样子才能将一家子搞得红红火火的。 否则 的话，各干各的，甚至还要相互算计，这样子怎么行呢？ 不管能力大小都铆足了劲儿，各尽所能将事做好，将家庭责任分担，谁也不会累。 秦香莲一向是没有主见的，她做不了大事，但是小事却从来不需要人来提醒。 一家三口的洗衣做饭，车间的打扫井井有条。 “娘，您又腰疼了？”看着秦香莲一手拿着抹布撑在桌上，一手捶着腰，何晓意皱眉道：“车间打扫的事我早说了，让您不要做了，你怎么总不听啊。” 何晓意的意思是让工人自己做，每个工人都做自己的工作区域，做得干干净净的，连保洁都不用请。 结果，秦香莲从一开始就主动揽下了这份差事。 那时候人少事多，有货的时候大家都加班加点的干，只有她一个人要轻松得多。 所以她就每天一早起来打扫擦洗，久而久之工人们也就习惯了她的存在。 “我不干这个干什么？”秦香莲苦笑一下：“老了老了，啥也干不了了，写写算算我不会，连踩这个机子我也搞不明白，我不洒扫不做点这些事，白吃饭？” “那我也没说不养你啊。”何晓意心疼秦香莲，她腰疼这毛病其实就是双胞胎小产时留下的，小产后没修养就爬山回岭北山村，还是在自己的哭泣下何大庆才背了他。 小产也是产，按理也是要坐月子的。 结果呢，她什么事儿都要做，压根儿就没有休息更不要说调养了。 高冬雪当时就说过，做小月子没做好落下病根就是一辈子的。 可不，还真是应验了。 她多劳作一会儿就会腰疼，饶是如此也没有停歇过。 将秦香莲扶着坐在凳子上。 “娘，依我们家的条件，是可以养得起保洁员的。”何晓意甚至想请一个保姆，连带着一家三口的饭菜衣服一起搞定，就让秦香莲当一个全职太太。 “那我干什么？”秦香莲瞪了她一眼：“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像猪一样？还不被你父女俩嫌弃死了。” “娘，我们难不成连养您一个人都养不起吗？”有些人的观念 真是无法改变。 就像秦香莲。 现在条件好了，但是她依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哪怕身体不好依然要埋头苦干。 何晓意带她买的衣服，也是去哪儿才翻出来穿。 平日里在厂里，她也套一件工作服，说这个禁脏耐穿。 何晓意当时发工作服时她拿一件来穿，穿着倒是挺好看。 还有，估计着是觉得有归宿感吧，大家都一个厂里的，穿着一样的衣服就没有陌生感。 结果，自从有了工作服后，她几乎都舍不得穿其他的衣服了。 买回来的好衣服更是成了摆设。 “娘，您想啊，您腰疼什么的我们能不能帮你受？”何晓意语重心长的劝到：“身体是您的，以前没条件也就算了，现在我们家有钱，你犯不上这么节约。” “我们家有多少钱啊。”秦香莲摇了摇头：“只不过比以前好过一点点了。” 何晓意正想说有呢，发现门外有一个影子。 那是何大庆的，他在偷听自己和娘的谈话。 这…… “是啊，好过一点点总是好。”何晓意生生的将话题扭转过来：“您想想啊，要是以前在岭北山村没个经济来源一年也挣不到一两百块钱，甚至卖个鸡鸭蛋都那么的艰难。现在我们家好歹也是有收入的不是，虽然挣的钱给爹还了债没余下几块了，好歹还是有个家业，对不对？” “这个家业也是你辛辛苦苦挣起来的。”秦香莲叹息一声：“晓意，你爹回来了有些事就让你爹去做了，你才是真的别那么累。别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还在上学呢，那个啥，刘永胜，听说在县城读初中，晓意，你要不要也去读书，娘知道你是一个爱学习的好孩子，以前没钱供你读，现在你把厂子交给你爹管理，你去读书？” 何晓意严重怀疑这是何大庆的鬼主意。 “不读了。”何晓意读个鬼的书，上辈子大学都毕业了还有什么书可读，又不搞科研，当下还是抓住机会多挣点钱。这是一个快速发展崛起的时代，谁把握住了谁就发展。 胆大心细抓住机会，想不发财都难。 机会不能错过，错过就不再。 “这孩子……”秦香莲道：“是我和你爹没本事，连累了你，不然的话好歹也能读个初中。” 何晓意无语望苍天，大学都毕业了她也没能斗过命运的安排。 “娘，我这次说的是让您好好养身体，怎么话题又转到我读上面去了呢。”何晓意无语得很，她的眼里只有男人和女儿，自己就不管不顾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女人，说到底其实是一个悲哀：“听我的，明天我就让周阿姨交待下去，车间您不用打扫了，工人自己安排 。” “活儿在那儿，你不做它也不会跟着你来。”秦香莲还想再说点什么，何晓意拉着她摇头不已：“听我的，别再做了，否则您腰疼什么的我可不管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出门一趟 庆莲服装厂生意越来越好，秦香莲越来越闲，整个人也长胖了一圈。 “都是让晓意这孩子给闹得。”秦香莲不好意思 的和苏英聊天说道：“我都觉得肚子又长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怀上了呢。” 其实秦香莲都做过美梦的，听说现在计划生育没那么严了，躲着生下来罚款就能上户口。 她要是……唉，也只是做梦而已，她的身子早就亏空了。 小产的时候大出血，医生就说过这辈子别想要再生孩子了。 摸着圆鼓鼓的小腹心里是酸涩遗憾的。 “晓意心疼你。”苏英抿嘴笑道：“婶子，您是有福气的人，大叔和晓意都能将这个厂子撑起，你就养好身体就行了。长胖了一点也好看，皮肤还更显得白呢。” “老都老了，白个啥呢。”被人夸赞秦香莲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日子过得挺舒坦的。 还是要男人回来自己焦心不大，能吃能睡才能长好一点。 秦香莲觉得自己是易焦虑的人，一旦心焦什么事的话就睡不着觉，自然就长不好了。 现在男人特别的体贴，女儿又乖巧能干懂事。 她也不用再担心还那一万块的钱帐，心情好了自然什么都好了。 这样的小日子过起来倒也舒心。 不过，外表形体的变化并没有为秦香莲带来什么，因为她依然还每天穿着一件工作服。 苏英倒没说什么，何晓意看不下去了。 肤白貌美，打扮打扮也不失温婉啊，干嘛要将自己娇小的身子整天套在一套工作服里面。 “娘，你换上自己的衣服吧，你又不是工人。”何晓意忍不住提醒她：“你这样天天穿个工作服，爹会审美疲劳的。” 啥叫审美疲劳？ 何晓意给她普及了一下。 男人爱漂亮 ，女人爱潇洒，灯红酒绿的都市总会上演一些狗血故事的。 你要是不注重打扮，舍不得花钱，你男人赚的钱就会给别的女人花。 “这孩子，说啥呢？”秦香莲听了愣了一下：“你爹可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以前。 在岭北山村，那个鸟都不拉屎的地方，秦香莲的容貌身材都还算是数一数二的。 时隔多年，他经历了别人没有经历过了，谁知道有没有学坏。 再有现在何大庆接触的人可不少了。 厂里的女工就算了，不过了有那么两三个看着何大庆有点眼热的。 何师傅叫得特别的甜。 苏英隐讳的提起过这个问题，何晓意只是笑笑了事。 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没谁会这么傻。 再说了，厂里的工人十有八九都是成双成对在这儿上班，机会也不存在。 看得住家里，可看不住外面。 何大庆和批发市场的老板们熟了，居然也学会了吃饭喝酒的应酬。 以前何晓意只是一个小姑娘，生意就是生意，没想过要做交情。 现在何大庆顶上来了，很多事也能代替她。 应酬也就提上了日程。 何晓意一年都出去吃不了两次饭，何大庆却是一个月总有两三次，不是王老板就是钱老板什么的。 秦香莲有时候有些抱怨，何晓意摇头阻止她。 男人在外面干事业，你就得支持才行。 何大庆知道和优秀能干的老板结交，他就会慢慢的向他们靠拢向他们学习，弥补自身的不足。 因为她还看见何大庆现在经常学写字学算帐，不懂的还会主动问她 。 “经常签名字啥的，写出来不像个人样子，丢人。”何大庆在狱中的时候其实也有学文化的，所以现在的他比以前当村长的时候识字还多：“来，晓意，看看我这名字写得咋样？” 何大庆，龙飞凤舞的，很有明星签字的架式。 “真好看。”好吧，何晓意不得不承认自己败给了他。 她想起了一个笑话，老总只会写几个字：同意+签名，写出来的字都可以裱起来当书画展。 其他的字写出来就像是蚯蚓一样了，真正是见不得人。 看来何大庆是很有老板的潜力。 “对了，晓意，明天王老板那边的货，你去交一下，我明天一早要去外地看一个朋友”回来半年时间了，何大庆想要去看看小马哥。 何晓意愣了一下，点头说好。 心里更想知道去哪里看什么朋友，不过，这些话都不是她一个当女儿的能追问的。 要不，回头让娘去探探口风。 “还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看何大庆盯着自己欲言又止，她主动问道。 “那个，我想提前预支一下这个月的工资。”从搬运工的一千二到现在的综合岗位，何晓意给他定位的工资是两千块了：“我以前的工资都交给你娘保管了，出门手上没个钱不方便。” 哟嗬，看不出来，还是一个妻管严啊，行，预支吧。 只要你不在外面乱来。 第二天何晓意从批发市场回来的时候何大庆已经走了。 “说是看一个兄弟。”秦香莲道：“说他在里面的时候有很关照他，现在他也出来了，看看他是什么情况，生活上要不要帮忙。” 患难朋友吗？ 谁都有自己的社交，也是可以有朋友的，但是这朋友一定要好。 何晓意委婉的提醒着秦香莲，最好还是吹点枕边风，和一群不良的不三不四的人保持安全距离要好一点。 “娘，你给了爹多少钱？”何晓意问道：“昨天爹将这个月的工资都预支完了。” “啊。”秦香莲一声啊后又很快恢复了平静：“你爹出远门肯定是要钱的，他在你手上拿了钱，哪会找拿呢。” 其实，何大庆在她手上也拿了两千。 加起来已经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可是，秦香莲想的是，男人到底是一家之主，总不能用点钱还要受女儿管控，那成什么样子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带回弟兄 三天后，何大庆回来了。 “这是你刘叔叔。”何大庆给何晓意介绍：“你刘叔叔准备找份事儿做，我看批发市场那边扛包收入还不错，就是辛苦了一点点。” “说啥辛苦不辛苦的我这种人有人要都不错了。”刘大为的男子头发光光的，一看就知道是从哪儿出来的，他也是在那边遭人白眼多了想要换个地方了，正巧遇上了前去探视小马哥的何大庆，两人在里面时也算是患 难兄弟：“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一把子的力气还是有的。” 他还挑个啥呢，当年也是因为和邻居干架进去的，他把对方打了个半死，现在还没有下床，为此是判了十年，比何大庆早几年进去的。 听何大庆说了进去的原因后两人同病相怜，所谓英雄惺惺相惜，一直关系都不赖。 小马哥的规矩他懂，何大庆受考验的时候还是刘大为他开脱的。 当时小马哥心里很不爽，说刘大为想当好人，拿他的面子垫背，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最后何大庆刘大为各挨了几拳这事儿才算玩。 他都没料到的是何大庆最后得了小马哥的青睐，还成了铁杆。 这次居然专来看他，花了不少的钱打点。 那地方，谁都知道出去了拉屎都不朝着这个地方的，没想到这人还真的挺讲义气，专程去看小马哥。 在街边吃面条时遇见了，听说自己的遭遇后就让他跟着自己来。 他说怎么也能安排下来的。 是的，吃苦怕什么，他还有什么苦没吃过。 “刘叔叔好。”何晓意对这个姓刘的倒是没什么意见。 所谓的相由心生，一个人的面上上也能看出心的好坏。 毫不夸张的说，何晓意对刘大为的印象比何大庆的还要好。 “大侄女好。”刘大为很窘迫，他出来快半个月了，别人躲他就像躲瘟神。 因为对方兄弟有好几个，都说见了他就要干他，所以家里人交待了出来了也千万别回家，否则干不过他们兄弟的。 那次也是占了他们兄弟不在家的先机上才打赢了的。 打赢了又怎么样呢，那王八蛋一辈子躺在床上起不来，而自己则失去十的自由时间。 这十年，同龄人结婚生子纷纷过上了好日子。 而他，已年过三十，顶着一个劳改犯的大帽子，哪个女人又会嫁给他呢。 娶妻生子，那得有本事养得起。 现在的他连自己都养不起。 家里有老父老母亲，有家却不能回。 出了那道门，身上只有二十块钱，一直找不到事儿做，他就蹲桥洞。 不敢把钱花光了，一天只吃一顿，吃面最耐饿，端着大碗连脸一块儿遮了，连面汤都要喝光光的。 放下碗，不知何时对面居然坐着何大庆。 两人相见，感慨颇多。 何大庆说他现在过得还不错，主要是女儿和媳妇能干，让他跟他走，至少不挨饿。 刘大为其实也有点心理负担的，怕何大庆的家人嫌弃。 结果何大庆很义气，说什么嫌弃他就是嫌弃自己，她们不会的。 果然，这个姑娘不仅不嫌弃还亲亲热热的喊他一声叔叔，这真是让他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爹，刘叔叔既然不是外人，又何必去外面找事做哟，不如就在厂里吧。”何晓意知道，像他这样的发型出去干搬运都没几个人敢请的，与其出去受人白眼，不如就在厂里帮衬帮衬：“要是过一段时间，刘叔叔实在不想在厂里干了再出去找其他的工作也不迟。” 刘大为深深的看了一眼何晓意，这姑娘长得七窍玲 珑心啊。 同时鼻子发酸，这简直就是亲人了。 何大庆其实想留下刘大为的，只不过他谨慎一些。 毕竟这是何晓意创办的厂子，有些事他不敢绝对。 如果一开始就给刘大为这么说，万一何晓意不懂事岂不是又得罪人了。 眼下见何晓意主动留下刘大为，拍了拍他的肩膀称心如意。 “兄弟，我带你去宿舍，以后就当这儿是家里。”何大庆道：“放心，管吃管住的，只是干活的时候也还是累，半夜三更经常要上货送货的。” “大哥，我啥时候怕累过。”刘大为感动得差点哭了。 终于有地方供他生存了。 鼻子一酸，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泪水。 看着何大庆刘大为离去的背影，秦香莲有点蒙。 一看这刘大为就不是什么好人啊，他怎么什么人都敢往厂子里领。 “娘，这个刘叔叔老实。”何晓意却道：“您去做两个菜吧，晚上给他接风洗尘，” 这种人其实也是重感情的，谁将他当人，他就将谁当恩人。 谁没个犯错的时候呢？ 浪子回头金不换，这个刘大为的脸上的各种表情没能瞒过她的眼，老实人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拉一把，他会感激一辈子的。 秦香莲一声叹息，这爷儿俩真是…… 看着桌上的大鱼大肉，再听何大庆说不醉不罢休，刘大为哽咽了。 端了酒要敬何大庆一家子。 “兄弟我是个粗人，没文化也没本事。”刘大为道：“就只有一把子的力气，以后有需要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我…… 我先干为敬！” 一仰头和着两行热泪全都咽进了肚子里。 “刘叔叔，吃点菜。”何晓意不知为何也有点感动了，给他挟了一筷子的肉到碗里：“先吃菜，空腹喝酒对胃子不好。” “这孩子，对你比对我这个老子还要好。”何大庆说的是玩笑话也是大实话。 毫不夸张的说，他回来这么大半年了，何晓意一次菜都没给他挟过。 “谢谢，谢谢何大哥，谢谢嫂子，谢谢大侄女。”一口酒下肚，刘大为的话也多了起来，因为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他也不掩饰什么，和盘儿的托出了自己的家底，说起了旧事：“真的，我不是那蛮不讲理的人，只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些年，我们家被他们欺得不成样子了……” 何大庆和刘大为边喝酒边说，甚至最后还流起了眼泪。 “两个酒疯子。”秦香莲小声的嘀咕，何晓意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让他们发泄一下总是好的，通过这一顿饭更了解了刘大为确实是自己想象中那样的。他确实是老实人，就是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的那一类，只不过咬了人后一口牙也崩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收容之地 这天何晓意回来发现家里多了一个年轻的姑娘。 是的，是家里。 “晓意，她张冬香，出来打工荷包都被偷了，荷包里面还有老乡的地址和厂名，她全都记不住了。”秦香莲介绍起了人来，原来是她早上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在路边捡回来的姑娘。 一大早的去菜市场，路上看见张冬香蹲在地上哭得稀里哗拉的，爱看热闹的人不少，管闲事的却不多。 秦香莲看见有两个中年妇女上去拉她，说去她家可以管吃管住，还说可以拿路费给她回家。 这些年秦香莲也算是见过世面的，见两人眼神不对，连忙上前拉住张冬香说自己家有厂，可以来自己家上工。 两个妇人恼怒不已，感觉秦香莲在给她抢人，准备要吵架了。 正好遇上送货回来的何大庆刘大为苏英他们一行七八人，见这边人多势众灰溜溜的走了。 “冬香啊，我真没有骗你，你看，这是我女儿，比你小一岁，我们家有工人一百多个。”秦香莲一声叹息：“我发现那两个妇人没安好心，你要是被她们骗了怎么办？” 这些年，被拐卖的姑娘不少，卖到深山老林里去给人当媳妇呢。 “嗯，谢谢孃孃。”张冬香脸上的怯意慢慢退去：“孃孃，我真的可以在你们厂打工吗？” 秦香莲当时也只是想寻个借口将她救回来。 具体厂里要不要人还是要问何晓意。 “多一个也不多。”谁没个落难的时候呢，何晓意将她交给苏英随便安排，生手不熟可以帮忙打包什么的吧，先安顿下来，以后她要走要留都随便。 “谢谢孃孃。”张冬梅向秦香莲鞠躬道谢，转身又谢何晓意。 “不用谢，你好好干，有什么事尽管 给我讲就好。”秦香莲母爱泛滥，对张冬香关爱有加。 从床上用品到洗漱用品，她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去给她买。 至于花了多少钱也没说，反正就是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这个被偷的姑娘劫后能有安全感。 估计着她从这个张冬香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她怜惜的是自己。 何晓意也没管她。 反正，她有足够的本事去做好人了。 收容了一个刘大为再收容一个张冬香又有何妨呢。 请谁不是请！ 反正，厂子里干得风生水起的。 何大庆浑身充满了干劲儿。 不仅帮衬着做所有的事，而且还学会了出去拉业务。 “晓意，今天收获 不错。”何大庆满身酒气的回来了：“王老板的哥们在离这儿两百公里的县城做批发，以前都是在王老板那儿拿货，今天他喝酒聊天，我们私下谈下了，以后直接由我们发货……” 这不是挖墙脚吗？ 这样是不厚道的。 “生意各做各。”何大庆打了一个酒嗝：“更何况，王老板也不厚道，每条裤子都赚了他五块钱，你想想，只是过一道手，他就捡这么多，太黑了。” 那王老板也不能做活雷锋，一分钱不赚啊，他人工铺面不要钱？ 做生意谁不为了赚只为了图个热闹图个吆喝。 “这事儿你最好处理好一点。”何晓意有一种感觉，他这么做了以后可能会失去王老板这一单生意。 王老板是最早的一批客户，这么多年相处还是很愉快的，从来没有拖欠的事情发生。 “你这孩子。”何大庆不以为然：“这有什么，谁规定生意从一开始是谁的就是谁的？买卖双方都是建议在信任基础上的，若是王老板不黑他，他也不会找我呀……” 歪生意经。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了。”何大庆道：“放心吧，你老子我不傻。” 何晓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其实，一个饼如果分得太分散的话，每一个人得到的并不多，也不一定是好事。 按着她的经营理念是就先让少数人富起来，有几家老主顾就好了。 没想到何大为的心很大，还想要开发市场，不仅撬墙脚也去挖新的资源。 她总不能阻挡她的这个积极性吧。 有干劲总是好的。 何晓意想着着有销路，那她就做新品吧。 九十年代流行什么呢？ 拼命的想了又想，最后想起了从材料上做文章。 条纹、亮面，拼接材料……何晓意能想的都想了。 想出来后就去市场上找。 “你这脑子真是好使得厉害。”周姐是设计师，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打模的。 何晓意让怎么做她就怎么干，做出来的衣服倒是真正的好看。 “呵，我就是瞎想的。”总不能说自己脑子多长了好多年吧。 正说着话，张冬香进来打扫。 “别动那些碎片，我还要的。”周姐连忙道：“可不能当废物忍了。” “噢，好。”张冬香局促的放手，怯怯的看了一眼何晓意。 又没干什么坏事，为毛在自己面前就显得这么小心翼翼，她难道要吃人？ “你先出去吧。”周姐显然对这个张冬香也不太喜欢直接开口撵人。 等她走后，周姐才说她不喜欢的原因。 “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她看了让人不舒服，就好像我们谁会欺负她一样的。”周姐道：“你苏姐说她有点笨，车间的活儿都学不会，只能帮忙打扫卫生和打包了。” “那就这样吧，有些人确实没有天份。”其实没有学不会的，只有你愿不愿意学。 没有哪一个人天生就会，心在哪付出在哪成就也就在哪。 这个张冬香，一开始就将自己定位在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上，觉得自己就适合打扫卫生，那保洁工就非她莫属了。 年纪轻轻的不去学不去钻研，以难为难，这样的人何晓意也不喜欢。 “冬香很勤快，厂里厂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还争着帮我洗衣裳。” “这姑娘一看就是在家里干过不少活的，原来她的身世也很惨，亲娘在她六岁的时候就死了，后来爹娶了后娘，有后娘就有了后爹……” 只要逮着何晓意，秦香莲就要说张冬香有多能干。 人的磁场大约就是这样，有些人你不 第一百一十七章 空前红火 何晓意觉得人的潜能是无限的。 从来不知道何大庆这个当村长的人居然还有经商的天份。 自己把产品搞得多样花，开发出了几个流行款，而何大庆就把销量搞了出去。 “以前是我们送上门对不对。”何大庆得意的说道：“从明天起，就是他们自己派人上门来提货了，我们没有那么多精力去送。” 何大庆在批发市场开辟出了二十二家分销商。 一块大蛋糕生生的多分了十份出来，而这些人也听他的召唤都都跑到厂里来自提了。 凌晨一点过，庆莲服装加工厂外就排了数十架的三轮车、四轮车、架子车。 何晓意发完货才发现，来提货的还有十来家小摊贩。 “都是按何师傅的要求发货的。”库房的小林对何晓意道：“五十手起批，价格也是分批层定的。” 五十手一个价，一百手另一个价……总之，多拿多便宜，却也没有少于他们交到王老板他们手中的价。 何晓意默默的一声叹息，这是将竞争明显化了，这样一干，王老板他们就只能做外地人的生意了。 本地的人都可以在这儿来拿货。 市场有些乱。 不得不说，生意也很红火了。 忙碌一早上，库房搬运都下班了，何晓意看见张冬香在默默的打扫。 有一个保洁工还是好。 “还习惯吧？”来这儿已经有两个月了，她那种小心卑微的样子丝毫没有改变，就好像随时都会被人欺负了去一样。 “挺好的，谢谢小老板关心。”张冬香已经和大家伙儿一样明白了这个何晓意本事有多大。 自己站着比她高一个头，年纪也比她大，居然都不敢直视她。 为什么别人就这么厉害，自己就这么蠢呢。 她是小老板，自己是保洁员。 说得好听叫保洁员，说得不好听就是扫地的。 连车间里的那些大妈们都不如。 张冬香弯腰扫地的那一刻心里有了一丝不甘。 今天早上发出去六千多条裤子，她悄悄的听说过了，一条裤子最便宜的也是三十元，就算她只小学毕业，也算得出来一共能卖多少钱了。 凭什么何晓意有加工厂有学校呢？ 能挣那么那么多钱？ 轻轻的咬着嘴唇，她发誓，这一辈子一定不会只做一个扫地的。 何晓意很忙没再和她多言。 庆莲加工厂的生意越来超好，何大庆也越来越忙。 “又这么晚回来。”秦香莲一边嗔怪一边端上来一碗汤：“喝酒了吧？” “男人出门哪有不喝酒的道理。”何大庆看了一眼汤：“天天都在外灌酒，回来你又灌汤。” “别不识好歹。”秦香莲不焦不愁身体开始发胖了：“这可是冬香特意熬的，还别说，这孩子熬的汤挺好吃，最近这段时间我都长胖了，她说你和晓意都太累太瘦了，要补补呢。我看效果不错，你多喝点啊。要是不喝，明天我就让她不要熬了。” “有什么可补的，老子哪儿还需要补了？”何大庆嘴上这么说，还是顺从的将碗接过去一口干了，抹了一下嘴巴，一把捞过秦香莲：“来，试试看补了的效果。” “你……”秦香莲红着脸想要说什么，但是她深深的知道男人的德行，也就只好配合。 “唔……”秦香莲拼命的咬着嘴唇不敢叫出来，只感觉男人真的是越来越……她却有些受不住了。 以前听村里的女人们说悄悄话，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 这女人一旦上了年纪啊，有些事儿就有点不想了。 那时候还 不觉得，现在看来是真的。 只感觉到生痛，再加上他又有点鲁莽了，秦香莲忍不住推他。 “咋了？”何大庆不太高兴，这女人越来越不是想象中的那个模样了。 “痛。”秦香莲眼泪都流出来了：“我不想了……” “扫兴。”何大庆滚下床一脚踢开床边的板凳，拉上裤子走出去。 拉开门，黑夜中见着一个人影飞快的跑到拐角处的屋子里。 是她…… 偷听…… 何大庆想着刚才自己做的事，嘴角浮起了一丝奸笑，原来还有一个小馋猫啊！ 原本想要自行解决的，现在好了，有人灭火。 看了一眼秦香莲的屋子，没有动静。 四周里一片漆黑，一片寂静。 何大庆径直拐角处的屋子走了过去。 “你……”被人一下抱住，张冬香心里吓得“咚咚咚”的，借着月光看清是谁的时候她又惊又喜。 “何……”她假意挣扎着。 “嗯，别动，我就抱抱你就好了。”何大庆知道对这种嫩姑娘不能太急了，得一步步来才好：“你都知道了，你婶子她配合我，我好恼火。” 一片炽热要将张冬香融化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到。”张冬香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一直在想是不是就这样给他，还是要索要点什么。 其实话就里话外就不打自招了。 “乖，听我说。”一边说一边就开始剥衣服了，张冬香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早已没了主张，全身无力：“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厂挣了不少的钱，但是吧，我没有儿子，就只有一个女儿，这对我来说太恼火了，不如，你给我生个儿子吧。” 啊？ 张冬香还没有回答，已经被何大庆完全占有了。 “给我生个儿子，你想要的都给你。”何大庆一边抚摸着这个年轻的躯体一边兴奋不已：“你是一个好姑娘，不应该一辈子只当个扫地的……” 对，就是这样的，她想要的就只有这个男人给自己 。 张冬香什么都不想了，男人想要什么她给什么！ 黑暗中的秦香莲收拾好自己，也不见男人回来，知道是自己惹恼了他。 一声叹息，自己也真的，忍忍不就过去了吗，干嘛要拒绝他。 男人不做这事儿还叫男人吗？ 她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还是要好好伺候他，总不能还没老就让人断了念想。 第一百一十八章 火气很大 秦香莲不知不觉睡着了。 那边，何大庆已梅开二度了。 看着床单上一团红，何大庆的内心满满的。 “我是好人家的姑娘……”张冬香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你说什么就什么，你可不能骗我，我不懂的……” “瞧你这样子。”何大庆心疼起来了：“我早就心疼你了，你看看，你一个漂亮 的小姑娘，干点什么不好，在这儿扫地干什么，这样吧，明天你就离开这个厂。” 啥？ 等听了何大庆的安排后，张冬香再也不哭了，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如果之前还担心的话，现在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了。 天快亮了，何大庆起来离开了小屋。 跑到楼下孩子们练操的地方跑起了圈。 秦香莲早上起来煮早饭的时候就看见有人累得气喘吁吁一身的汗，却是正眼都不瞪她一下。 牛脾气又犯了！ 这几天得告诉晓意小心点，别惹他。 这男人有时候就像女人一样小肚鸡肠。 一不如意就会赌气，几天都不理自己，还得自己去哄他。 秦香莲无奈得很，想着什么时候寻着机会再去给个台阶下。 早饭的时候，找不着人了。 “何师傅出去了。”有人告诉秦香莲：“何师傅好像在生谁的气。” “噢，好，没事的。”真是丢脸啊，这事儿能告诉别人吗？ 这男人啊，还当是在岭北山村那个山里啊，生个气谁都不搭理。 全厂的人都会知道的，丢死先人。 秦香莲最后也决定懒得管他。 没料到，吃午饭的时候他又回来了。 “冬香，你去吃你的饭吧，我来就好。”秦香莲见张冬香摆好碗筷又去给何大庆舀汤，她要伸手要去帮忙。 “啪”的一声，一个没端好一个没接住，碗打烂了。 “对不起，婶儿，我不是故意的。”张冬香吓坏了，连忙蹲下要去捡。 “没……”秦香莲刚想劝说，何大庆蹭的站了起来。 “一个碗都端不好，要你何用，光拿工资光吃饭啊，你滚吧。”何大庆指着张冬香骂道：“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的，看着老子心烦……” 张冬香满脸通红，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你疯了啊。”秦香莲气极了：“好了，孩子，你先回屋去休息休息，你叔他脾气大，疯子一个，别理他。” 张冬香流泪眼泪捂着嘴巴飞快的跑回了自己的小屋。 “你可真是能耐啊。”秦香莲道：“人家冬香没招你惹你，不就是一个碗吗？你至于这样骂人家，要知道，她也只是一个孩子啊，老实巴交的，你想想，若是我们晓意出去给人做事，被人这样骂，你于心何忍啊……” “别屁话那么多。”何大庆问道：“晓意呢，又不回来吃饭？” “说是去看青山那边的的货了。”秦香莲不再数落他了，这男人估计心里也有点后悔了：“也就咱们晓意能干，要不然，咱们一家人也在看人脸色吃饭……” 秦香莲言外之意是何大庆不要牵怒于别人。 有什么事好说好商量。 再说了，就多大一点事啊，至于吗？ 叹息一声，端了碗默默的吃饭，想着吃完饭再去找张冬香谈谈，让她不要往心里记。 结果，把碗洗好的时候，张冬香背着她来时的包站在了她的面前。 “婶子，我走了。”张冬香将房间钥匙拿出来轻轻的放在桌上，这是秦香莲想着她一个小姑娘住那几个大男人的宿舍旁边不好，特意将拐角的小库房挪出来给她当房间的：“婶子，床上的床单被 套我已经洗干净了，所有的东西都在里面，我一样都没有带走。您可以去检查 一下。” “这孩子，你去哪儿？”秦香莲急了：“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人生地不熟的，出去能干啥，万一遇上坏人了怎么办，你想过没有啊。你别生你叔的气，他就是脾气有点大，其实心眼很实的，别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男人这一骂，将人骂跑了。 “婶儿，谢谢您这三个月来对我的照顾，我不也关了三个月的工资吗，我有回家的路费了，我想好了，我回家。”张冬香道：“我这么笨，确实不该出来打工的，什么都干不了，又有哪个厂收我呀。我回家种地就好了……” 怎么劝说都无效，张冬香执意要走。 “你……”秦香莲道：“要走也明天走啊，今天都下午了，坐车也不好坐呀，再说了，晓意下午就要回来了……” “不了，我现在就走了，婶，再见。”张冬香给秦香莲鞠了躬，弯腰的时候嘴角却是有微笑的。 再见时，或许你我就不该是这样的地方。 何晓意是傍晚的时候回来的，听说张冬香走了后也没多想。 人各有志，不得勉强，她要去哪都是自由的。 “唉呀，那姑娘怪可怜的。”秦香莲说起就是一声叹息：“就是你爹，不就是打烂一个碗吗，就指着人家的鼻子骂，还骂人家滚，真是的，你爹脾气越来越大了。” 那也正常啊，你才发现他脾气大啊。 自从双胞胎出事后，何晓意就感觉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何大庆。 暴戾显而易见呢。 只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秦香莲一直觉得他男人好，自己也没有放烂药。 是的，蒙在鼓里，那个人还是她心中当初的模样，生活也能自欺欺人的过下去。 “娘，走了就走了。”要是自己也要走，谁没个脾气啊，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要不要我再给你再一个保洁，反正做饭也挺辛苦的，直接找一个大婶儿，厂里保法，家里给我们洗衣做饭，这样你就彻底轻松下来了。” “那我吃了睡睡了吃，只管着长膘了？”秦香莲道：“你看看，我长得多胖了。” 何晓意认真的看了一眼，确实有点胖了，脸都长圆了，腰也粗了。 “那你就减肥呗。”何晓意笑道：“多点时间做锻炼，减点肥，长胖了不太好看，我爹会嫌弃 的。” “这孩子……”被女儿打趣秦香莲愣了一下，然后又想起了昨晚上的事，脸上红了，心里也有点慌。 家里越来越有钱，男人越来越帅，特别是现在，出门还打领带，看着就是一个大老板，自己还配得上他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夫妻恩爱 一个家或许就不该有别的人在。 何晓意无意中发现，自打张冬香走后，何大庆和秦香莲还更恩爱了。 “你喜欢吃的烧白肉，多吃点。”何大庆给秦香莲挟着肉：“早些年，咱们家穷，过年的时候蒸两个烧白，硬是要留到正月半以后才敢吃完，那肉都蒸得挟不起来了。” “那不是怕万一有个什么来客没菜招呼吗。”秦香莲也感慨不已：“其实，我们那会儿真是想多了，穷在闹市无人问，更不要说那么远的岭北山村了，我娘家那边……算了，你家的亲戚也没见走动。” “一辈亲二辈表，三辈四辈认不到，正常。”何大庆笑了起来：“不过，他们要是现在知道我们晓意开了厂有钱了，你信不信，一定会跑来巴结我的。” 两口子都想起了岭北山村请客的事，女人们谁不奉承着秦香莲，男人都喜欢找何大庆划拳。 凭什么？ 不就是因为有钱吗？ 杨勇能当村长，也是看到他家里修起了这么大个房子，而且，杨青山捎回去的钱又让家里的孩子也去上学。 说起来，他们忘记了给何晓意说刘永胜的事了。 “晓意啊，虽然青山那孩子读书少，但是我总觉得比姓刘的可靠。”秦香莲惟恐女儿感觉到遗憾和后悔连忙给她说自己的观点：“你看青山那个店也越来越做得好，咱们家有什么事他也是第一时间跑过来，这些年，没有他的关照，我们母女俩还不知道是什么鬼样子呢。” “对，我觉得青山那小子不赖。”何大庆道：“要不是你们岁数不大，我都想把你们的事办了。” 何晓意一口饭差点被呛死！ 你们夫妻撒狗粮也就罢了，自己当真是碍了你们的眼啊，这么早就想将自己往外撵。 是为了什么？ 这个厂还是这个学校？ 何晓意这样的念头一闪而逝，随即又觉得自己太小人了。 他们两口子就只有自己一个女儿呢，挣再多不也是自己的。 “我可给你们说啊。”什么事儿都可以和稀泥，唯有自己的终生大事上何晓意觉得不能听命于他们：“和杨家这门亲事，从头到尾是你们大人在商议，和我没有关系。我可不随随便便嫁一个不喜欢的人。” 秦香莲和何大庆面面相觑。 “你看看你生的女。”何大庆最后丢了这么一句：“我可是认了杨青山这小子当女婿，你们别给我丢人现眼的。” “晓意啊，啥啊喜欢不喜欢啊？”秦香莲也急了：“人青山多好，当年……。”说到当年看了一眼男人，算了，有些事儿还是别旧事重提：“咱们母女俩要是不是有他护着出门，也不会有今日，咱可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啊，这门亲从小就亲了的，也不能让岭北山村的人看笑话。” 没有杨青山，或许依然有她何晓意。 何晓意重生就不是为了让人欺凌的。 所以的事其实都是按着自己预定的想法进行的，他杨青山才是多出来的意外。 横插一脚，自己一直没功夫理会，也想着懒得理会，没想到再一次被提上日程。 扳着手指数，还未满十六岁，离法定都还有四年时间呢，不管了，今日事今日毕，明天还没来到的呢，还愁起来也不是一个事。 再说了，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童婚，让这夫妻二人又闹矛盾可不就是罪过了吗。 至于岭北山村，何晓意并不觉得她出来了还有回去的时候。 交通不便，教育没有，医疗也没有，那地方，养老都不会选择的。 与其想那有的没的，不如好好挣点钱。 何晓意扳着手指算，这一年还会有什么发财的机会呢。 奈何上辈子都是在读书，对社会上关心的事实在是太少。 现在也不能做太多出格的事了，否则就会被怀疑是妖孽。 何晓意有一个想法，机会都是找出来的。 她想出去走走看看。 “你一个姑娘家，出去干什么？”夫妻二人都反对：“外面那么乱，还有人贩子，你要是……” 被骗两个字秦香莲都没有说出来。 说真的，她觉得自己的女儿出去骗人的可能性还要大一点。 “放心，娘，要是被骗去骂了的话，我一定让那人分一半的钱给您。”何晓意自己也乐了，传说这个时代的人贩子很猖獗，若是撞在她手里面，一定送他进派出所里面。 “你看看你女。”何大庆道：“要出去也不是不可以，让青山跟你一起去。” 啥？ 就不怕自己被青山欺负了去？ 真是一个心大的爹。 “他有他的事，人家好歹也是一个店的老板呢。”何晓意其实也觉得这个人当跟班很合适，走南闯北他总是默默的护住自己，说打就打，只需要一个眼神，特别的默契。 “这事儿我给你说去。”何大庆道：“我们年轻人，确实应该出去多走走看看，别像我们一样窝在一个地方就是一辈子，都成了井底之蛙了，什么才都不懂。” 不得不说，他的观念很新疑，也很支持新鲜事物的。 比如自己和周姐设计的衣服，他从来都说好看，不错，一定会大卖。 就是这样的观念 ，让一家子的服装厂生意越来越红火，现在帐上的钱，小几十是有的。 何晓意想着这笔钱可以买房什么的。 结果，房地产好像还没有放开。 “我想去学开车。”何大庆道：“回头咱也买一个小货车，可以拖货什么的，就不用去租了。” 何大庆提出了一个想法。 挺好的，娘都可以一起去学。 “我才学不会呢。”秦香莲连连摇头：“我没文化，学不会。你们父女俩要干什么都去干，别算上我，我就给你们洗衣做饭，当个保姆就行。” “娘，您这不叫保姆，这叫做好后勤 。”何晓意觉得他们夫妻恩爱，一家子幸福温馨，这日子过得还真是挺好的，钱或许不一定要多，就这样就挺好了。 第一百二十章 车上争位 何晓意要出门，杨青山乐意当一个护花使者。 “青山啊，晓意跟你一起出去我们才放心，你可要照顾好她。” 秦香莲总是担不完的心，然后将自己 如花似玉的女儿交到一个小年轻却又那么放心。 “你就是罗嗦得很。”何大庆瞪了秦香莲一眼：“人青山什么不知道 ，比晓意让人省心。” 何晓意尽量让自己 变成聋子。 什么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连老丈人都是。 反正，这两口子真的是恨不能将自己 打包早早的嫁出去，好吞了自己 拼命 打拼的财产不是？ 这会儿看自己 背着包要出门，身边跟的是杨青山，欢喜得什么似的。 杨青山咧着嘴傻笑，一一应下他们 交待的任务 。 “走吧，我喊 的出租车来了。”杨青山从何晓意背上拎过大包：“直接去火车站。” 何晓意看了一眼他，转身就上了车。 “等 这次回来，我也去搞个驾照”杨青山道：“到时候 也搞个车。” 何晓意都 不知道 说什么 好了，他说话就没个正经的，大约是和何大庆学的。 你别以为他说的搞是考，是买。 花钱就搞定了。 “车有什么 可学的，信不信我现在 就能将他开走。”杨青山和出租车好像 很熟：“哥们，让我过把瘾。” “你疯了。”何晓意一把抓住他：“你想死先让我下车。” 她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好不容易过上小康生活 不再为钱愁，可不想因为某人的吹牛把命 丧了，那她真是找不着地儿哭 去。 “哪有你说得那么可怕。”纤细温柔的手拉着，杨青山才舍不得放呢：“我说的是真的，我会开车，上个月有个哥们给我送货，他突然间说肚子疼了，是我开了他的车送他去的医院。” 何晓意深呼吸一口气。 男人对机械的东西或者天生就灵敏吧。 时间 过得真快，转眼之间就过了八年了，眼前的人比自己大两岁。 十八岁，一个很重要的年龄，那是成年人的标志。 杨青山这些年的摸爬滚打早已成熟了，有时候他和何大庆说的话自己听起来都 觉得 有问题 。 这两人什么 时候 有了共同的话题？ 何大庆也在学车说学会了买一个车送货也方便些。 而杨青山更狂，直接 说搞个驾照。 何晓意想起了上辈子听过笑话：车是男人的小蜜。 男人爱车丝毫不比爱女人差一些。 估计着等 他们 有车的时候，女人都 可以靠边了。 果然，在车上，杨青山和司机谈论着和种车型搞得像专家似的。 “哥们，你还别说，那车发动机性能不错。” “不行不行，动力差了些！” “国产车来说的话已算是佼佼车” 何晓意听得打瞌睡。 男人的爱好和女人真是不同的。 不知不觉中，何晓意倚着杨青山的肩膀居然睡着了。 车停下来的时候 ，她是被摇醒的。 下了 车，何晓意就被安排站在旁边等。 “你等一下，我去 买票。” “来，喝水，前面有卫生间，你要不要去一下？？” “挤什么挤，没看见这儿有人吗？” 火车站人山人海但是有杨青山的庇护，何晓 意感觉到了自己 是小鸟依人。 他把两个抱都扛在了自己 的肩膀上，然后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拔拉人群。 或许是这些年练了拳击的原因 ，他轻轻的一扒人群中就会有人骂骂咧咧不要挤不要挤，踩到我的脚啦…… 所有的嚣宵拥挤似乎都和她没有关系 。 无论外界有多乱，在自己 的脚下总有一条路可走。 何晓意感觉到了自己被庇护很是幸福。 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小帅哥，刚毅的脸上有一条疤却也不违和。 她很享受这种被人保护 的感觉 。 心没来由的动了一下 。 低头暗笑自己 上辈子没吃过猪肉，看猪走个路都会沦陷，都 以为就是自己 想要的。 真是够 了。 “哥们，这坐位不是你的。”上了火车进了车厢，他们买的是卧铺票，发现座位早已被两个斜分头的年轻人占了。 “怎么，是你的，你喊得应吗？”两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斜眼看了面前的一男一女一起吹起了口哨：“妹子可以留下来，我们让一个位置就行，你赶紧 的滚。” 听到这话，何晓意看了一眼杨青山。 “请你们让开。” 杨青山将何晓意拉在了身边护住，然后 再次开口，还很礼貌的用上了请字。 可惜，这个字在有些人耳里压根儿就不管用的。 一动不动，无动于衷。 何晓意看见有乘务员走过来，连忙喊 住。 “两位同志，请你们出示你的票。”乘务员看了杨青山手中的票后问。 “啪”的一声，甩出的是两个工作证。 何晓意看清楚了，那是铁路系统上的，意思是他们压根儿就不用买票可能坐车的。 至于坐到了谁的座位也不会在乎的。 她轻声叹口气，真是不想惹事啊。 可是，有些事就是不公平。 乘务员见状已不想管了，转身就离开了。 意思很明显，你们的官司你们自己 打去。 争得赢的就争，争不赢的就活该。 “我们花了钱买了票，一票一座天经地义。”何晓意试图讲理。 “那你们可以坐另外的车。”两个年轻人挑眉：“哥哥我可是好心，让一个给你已不错了。我们可以挤一挤的。” “来来来，哥哥占不了多少位置，你睡下面哥哥睡上面就行。”其中一个人干脆动手拉起了何晓意。 言语之间尽显流里流气。 “啪”的一声，杨青山一拳打了过去：“拿开你铁咸猪手。” “哎哟。”男子疼得跳了起来：“你打人？” 杨青山冷眼看着他。 “哥们，走了。”另一个人见势不动连忙站了起来，拉着那个被打的人使着眼色。 “算了，别闹事了，叔叔给我们买这个票的时候 就交待了，坐卧铺的人不是有钱就是有权，让我们不要惹事，少给他添麻烦，他虽然是官，到底闹大了影响不好。”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何晓意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他们听到。 杨青山一头的雾水。 第一百二十一章 拴在腰上 何晓意此行是南方的大型批发市场 ，她是想去取点经，看都 有些什么流行款式，回来抄袭一下就行。 她这个大脑压根儿就记不住上辈子的事。 连度娘都 还没有问世 。 所有的一切全靠 的是眼睛。 但是没料到一上车就遇上两个刺头儿。 都 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些铁路上 的工人其实 很多也是有接班的。 文化不高脾气却很大，何晓意担心杨青山刚才和他们 的碰撞惹出后患。 最后说上几句话只是想唬人而已。 杨青山明白后为何晓意竖起了大拇指。 其实 有没有用何晓意也不知道呢。 和上一次坐车不同的是，现在有钱的何晓意和杨青山压根儿就不需要节约。 该 吃吃该 睡睡该喝喝。 何晓意上卫生间回来时脸色微变。 “那两个人还在这个车厢，就在第一排。”何晓意道：“你注意着点。” “没事，休息吧，我会看着你的。”杨青山轻蔑的看一眼外面：“他们也知道不是什么 人都 可以惹的。” 何晓意知道从小打架打到石的杨青山是真正 的不怕事 。 别说对方比他弱，就是比他厉害他都 没有认怂的。 不过，不管什么事，并不是你害怕就不会来，你不惹人，人要惹你。 只不过之前给他人手上拍的力度估计不小，让他们 心生了怯意。 但并不代表没有恨意。 一旦埋下了仇恨的种子，那就是麻烦事了。 特别是像这种情况 ，敌在暗我在明，更是防不胜防。 “睡吧睡吧。”杨青山道：“我爹说过，老杨家的种没有护不住自个儿媳妇 的。” 得瑟，谁说要当你的媳妇 了。 何晓意翻个身，给了对面铺位的他一个后背。 迷迷糊糊的，还真睡着了。 “咣当”一声响，何晓意惊醒，转过身看对面的杨青山瞪着大眼睛正看着自己 。 看什么 看，有什么 好看的？ 何晓意想着自己的睡姿其实一直不太雅观，有点恼羞成怒。 “没有，我就觉得 你挺 能睡的。”杨青山哈哈大笑：“从昨晚十点睡到了今天八点了，硬是没有醒一下。” 屁，她中途上洗手间你也知道 不成。 “你没有醒。”杨青山指了指她的脚上。 何晓意低头看时愣住了，自己 的脚上居然绑着一根绳子。 “我怕自己 睡着了，你要出去没人护。”杨青山“嘿嘿”笑道：“就出了这么一个笨 主意。” 怕丢，怕丢腰上绑根绳子。 小时候父母常 常说笑的事，居然就发生在了自己 的身上。 何晓意心头涌起一股暖意。 想着这一辈子有人护着或许也是极好的。 她不是什么 大人物，也不要有太高的要求。 人往往是贪心不足，财富欲望填不满，其实 ，平平凡凡也是幸福。 何晓意没管杨青山怎么看自己 ，她就傻傻的这样想。 看着窗外的风景，感慨人有时候一直在追寻一直在错过。 “旅客同志们请注意，火车前方到站……”广播响起，杨青山一下就跳了起来。 “快起来准备下车了，到了。”因为下车的人多，车子停站的时间 短，很多人挤不到车门前就直接翻窗子出去。 何晓意可不想翻窗，事实上她也不用翻窗，在杨青山的庇护下顺利的挤下了车 。 月台上，何晓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要不是坐飞机绕圈太大，自己 一定选择方便快捷的交通方式。 汽车火车出行，人山人海真是太难了。 鱼龙混杂，真是什么人都有。 这次没遇上小偷，却是上车的时候 就遇上两个不着调的。 才想到这儿，一抬头，晕死，冤家路窄，那两人就在距她们不到五十米的地方，而且还向她吹着口哨。 何晓意拉了拉杨青山。 杨青山没注意，径直拥着她出站。 车站外面也是乌压压一大片的人，车水马龙的，看着就让人心烦。 “哥们，走不走。”一个男子叼着烟上前问杨青山：“自己 的车，去哪儿都行，按时间计费，不黑你。” “什么车？”杨青山问。 他一个人倒是所谓，可以摩托车三轮车都行，因为有何晓意，他要出租。 “私家车。”男子指了指路边停放的车：“看吧，就这辆。” 杨青山问何晓意。 何晓 意看是私家车，觉得也行。 她的观念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只要不浪费时间花多一点钱完全 没有关系。 “拉我们到大成市场附近的宾馆去。”何晓意记得在这个城市有这么一个出名的服装批发成。 “好勒。”有了生意男子特别 的高兴。 等两人上了车，他一边开一边说起了自己 的故事。 原来他是开出租的，和哥哥两人包了一个顶子，这辆车是出租车退役。 “出租车就是这么严，年限和里程都 要管。”男子道：“别说我们挣得到钱，挣的钱都交给公司 了，规费又多，生意也不好做，我们这样干逮着要还要罚款。” “就是，就是，我有几个哥们也在开出租，干 这一行不容易，起早贪黑忍饥挨饿的，最容易得胃病……”杨青山和司机一直聊着天。 何晓意觉得这些年做生意的杨青山简直就是自来熟了，和谁都 是哥们是朋友。 其实 ，出门在外，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朋友多了路好走。 他确实 也是一个做生意的料！ 司机将两人送到了大发市场旁边的一个宾馆 还下车帮他们从后备箱提包出来。 “兄弟，信我的，这宾馆的老板很厚道，不会坑人。”司机说道：“我给你一个传呼号，回头有要用 车的时候 给我留言就好，我要是不在，我会让我哥哥来。” “好，有劳了。”杨青掏出钱包付车费，何晓意手提了包就准备进宾馆门。 “轰”的一声响，一辆摩托车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唉……”何晓 意的包被拉了，她力气不大，人摔倒在地，包也丢了，眼看着摩托车绝尘而去。 “兄弟，借你的车一用”杨青山一步跨进驾驶室“轰”的一声，汽车绝尘而去。 “我的车！”司机显然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急得直跺脚。 “大哥，没事的，我还在这儿。”何晓意只好安慰他，也算是安慰自己 。 其实 ，她有一句话没告诉对方，杨青山压根儿就没有驾驶证，不知道 这算不 算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 果然有事 经何晓意一提醒，司机回过神来，是啊，这儿还有一个人呢，他得看好了，可不能让她溜走了。 要不然他就该去报案了。 其实，这种事按案也有自投罗网的嫌疑。 他这是跑的套牌的。 别看是出租车的样子，车牌号也有，但是心里清楚明白着呢，这就是一个套牌车。 他和哥哥一人开一个，约好了活动范围尽量不往一块儿凑。 这个车跑的钱除了油费就算是自己挣的了，兄弟俩干得很开心的。 今天在车站拉着这对小年轻，一路嗨聊过来原本就要拿着钱了，没想到出了意外。 这条路经常会出现这种情况，包被抢得不少。 只是他们估计都不知道，今天会遇上一个较真的人，直接开四个轮子的车去追。 “于大哥，你坐着等吧，你放心，我不会跑。”才刚抄写呼机号的时候他说了自己姓于的。 于司机尴尬的笑了笑。 他还真的有这个担心。 甚至想过，这个姑娘上厕所自己要不要跟上。 要不就在厕所门口等吧，要不然会被当成流氓。 何晓意订下了两个房间，然后把杨青山的包放了进去，为了让于司机放心，她又坐回到了前台的椅子上。 “还没有回来。”时间过得真慢啊。 何晓意也是这种感觉。 等待就是最漫长的煎熬。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杨青山回来了。 “我的车呢？”于司机瞪大了眼睛，他担心的事到底是发生了不成？ 也不对啊，真要将车丢了，他怎么还敢回来。 何晓意也盯着他，一身的狼狈，衣服纽扣都被扯掉了三颗，脸上还有新挂出来的血痕。 不用说，又打架了。 “车撞了。”杨青山两手一摊：“有前边有一条叫什么江宁路的巷子里，眼看他们的车开进去我就没法追了，索性一脚油门踩到了底，还别说，动力十足，直接撵上摩托车然后撞翻了，他们摔倒在地，老子就跳下车狠狠的揍了一顿。” 江宁路的那个巷子口？ 两边都是烂围墙，压根儿就开不进去车，他…… 撞成了什么样，于师傅简直不敢想象。 “你人没事吧？”何晓意抱着一线希望：“车能修吗，要不要找保险公司赔？” “我的身手你还不知道？”杨青山挑眉：“谁都敢抢，算他们倒霉，我全给弄进了派出所里去，不过，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得拿身份证去证明我是良民，你也要去做个证，对了，于师傅，连累你了。” 何晓意长叹一声。 不惹事就不叫杨青山。 “咋就叫我惹 事了呢。”杨青山道：“我这叫正当防卫，走 吧，于师傅。” 于司机脑子转不过弯来了。 他在想一个问题。 自己会不会被关起？ 那个车子的事自己就说不清楚呢。 听他说完原因，何晓意也觉得不能勉强别人。 “于师傅，车撞坏了，我们赔你。”何晓意真是过意不去：“不过他这件事您还得去帮我们做个证，你就说你自己的私家车停在门口，下车买包烟，然后就看见有摩托车抢包，他就跳上你的车去追贼了……” 反正，就是半假半真吧。 假的就是他未曾拉黑出租，这样车子不至于被没收；真实的就就是他为杨青山做证的证词。 于师傅想了想，好像也只能这样才说得通。 于师傅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谎言被两个小偷给揭穿了。 派出所里两人是这一带的惯犯，抓住关上几个月放了，然后又干，偶尔运气不好又被抓。 只是这一次怎么也没有料到，他们会被揍得这么厉害。 “想抢老子，老子都想抢人了。”看了一眼穿着警服的人杨青山这才没有继续下去：“别以为老子是外地来的好欺负，告诉你们，从小到大，老子的拳头就没认过怂。” 你是大哥你厉害。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受够了这家伙的厉害。 摩托车直接撞飞，他们还来不及爬起来，两人就被叠了罗汉，然后被揍得鼻青脸肿的。 和人干架，他们真的是嫩菜，就学了女人抓了他的脸。 “说吧。”工作人员斜眼看了一眼这个外来的青年，估计在当地也是一霸了，你这么厉害怎么还是被抢了呢：“怎么回事。” “赶紧的交待。”杨青山在旁边帮腔。 何晓意拉了一下他的衣裳，这儿是警察同志的主场，你干嘛要抢台词啊。 “我们今天上午在街上游荡，突然接到了强哥的留言，说一辆车过来了，车上坐的人有钱……”两人一五一十的交待完，然后就一副我是受人指使的，我很无辜的模样。 强哥是谁？ 何晓意听出了话中的重点。 什么时候自己成为他们眼中的肥羊。 她虽然比较富裕，但穿衣打扮都保持着大众化的。 为了就是不抢眼不招惹是非，特别是出门在外更是小心低调。 “强哥在铁路上工作……”描述了一番后，何晓意知道他是谁了。 何晓意这时候只有苦笑的份了，真是一句话就会结仇家，也会被人惦记的。 最后是抢劫未遂警告一番。 而于师傅这边就是大麻烦了。 “警察同志，于师傅是我阿姨的侄儿，是受阿姨的嘱咐来接我们的。”何晓意的脑瓜子转得飞快：“我们这是亲戚关系，他没有在经营的。” 真的？ 真的真的，比真金白银还真。 好，走吧！ 警察大约也不想牵一堆事出来，他很帮的，挥挥手全都滚蛋。 杨青山带着于师傅和何晓意看着汽车的时候直接无语了，引挚盖全都翘了起来，保险杠大灯这些没一处是好的。 “都是亲戚了，是不是不用赔钱了？”杨青山咧嘴笑着问于师傅。 于师傅的眼睛瞪得像二筒。 “于师傅，你找个地方修车吧，修车费我们承担，另外再每天给你一点损失补贴。”靠这个车生存的人你再开玩笑，他都该哭了吧。 何晓意觉得，跟着杨青山出门或许错了，他在是非就多。 甚至可以说，他就是一个惹事生非的主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劝你离开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官很灵验的，果然如何晓意所想。 进批发市场不到一个小时，杨青山又惹事了。 他去抓小偷，被四个人群殴。 何晓意抡起肩膀上挎的大袋子也加入了战斗。 最后，他们再次成功的进了派出所。 “老熟人了。”警察看着他们惹有所思的说。 “是啊，很熟了。”杨青山这次依然没吃亏，不过他很第一场的是何晓意被人打了一耳光。 所以在警察来了之后跳起来给了那人两耳光。 警察就觉得自己是吃干饭的不成，当着他的面还敢打人。 “说实在的，警察同志，我觉得你们这儿的治安太乱了，我们老家可没有。”杨青山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不够用，居然口无遮拦直接指责：“昨天有人抢包，今天有人划包，而且都是找到我们头上，我们头上写了三个字：好欺负，是不？” 这话相当于是指责你们太无能了。 何晓意觉得要遭。 好在，人家肚量大，没和他计较。 不过说的话倒是酸溜溜的。 “看来你们确实是大老板，招人惦记。”最后是做笔录，走人。 走出来的时候，杨青山还来了句“希望明天我们不会再见。” “走吧，你，能不能闭嘴。”何晓意怄得要死。 今天天不亮就去了批发市场。 在大成批发市场，何晓意专心专意的做着考察。 背着一个大包将自己装扮成要进货的模样，看着生意好的就多停留几步；看见有新款恨不能拍个照。 可惜的是，这个时代的手机连影儿都没有，相机她又没买。 最后觉得还怕记不住那么多，两人商议了一下，索性就进一些货，带回去打了样后余下的都丢给杨青山的店上处理。 就在第二家进货时，杨青山发现有人趁乱划何晓意的包。 这还得了，直接抓过去就打。 没想到的是，人家是群起作案，转眼之间就围上来了三个人，四个干他一个。 这要是在开阔地带也就办，他完全是不怕的。 结果在市场上人太多，地又窄。 再加上起哄看热闹的也多。 杨青山完全施展不开，甚至被他们围攻了。 若不是何晓意加入了进来，他今天就要吃亏了。 “你以后遇事的时候能不能冷静一点。”打了一架，进货的包还在批发市场上，何晓意都不想去拿了，她真是太累了。但是杨青山不干，说好歹也是钱，最主要里面装的着样版呢。 “冷静一点？”杨青山觉得这个词好新颖：“看人家划你的包，我还能冷静？怎么，我告诉他，哥们，要划去划别人的，我看见你了？” 何晓意无语，她不是那个意思。 总之呢，就觉得杨青山的脾气太爆了一些。 说严重一点就是没文化，没涵养性，说好听就是又是一个直肠子，经常实话实说得罪人。 不知道人习惯性只听好听的吗，选择性忽视缺点的存在。 再回批发市场的时候，那些摊主已陆续收摊了。 “你们总算来了。”出事摊主拎出了他们的包：“一看你们就是外地客吧，以后遇上这种事能忍就忍，能让就让。今天算是你们运气好，一区这边只有这四个人，要是多几个，非得出大事不可。” 摊主是一个五旬左右的妇人，看眼前的一对青年男女好心提醒。 “遇上这种事，你就将自己的腰包捂紧就行了。”摊主道：“你知不知道，整个市场上有十多个这种货色，他们很团结，要是都赶来了后果就敢想象。” 何晓意看了一眼杨青山，看看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呢。 真要是十多个打你一个，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年轻人，你们听我的，赶紧的离开这儿吧。”摊主直接开劝：“他们是这一带的惯偷，又没有证据，回头就放出来了，放出来了你们日子就不好过了，别让他们看见了。赶紧的走吧，以后都不要来这儿了。只要有命在，钱哪儿都能挣。” 杨青山不服气想要说什么，何晓意连忙拉住他。 “谢谢老板。”何晓意感觉好心人还是挺多的：“谢谢您提醒，我们马上就走。”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何晓意拉着杨青山离开。 杨青山一脸的愤怒。 还有没有天理了？ 邪不压正呢，干嘛是自己避开他。 “得了吧，你没听说吗，这是十多号人，是团伙。”何晓意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走吧，赶紧的回去。” “想走也走不了啊。”杨青山道：“于师傅的车还在修呢。” 噢是了，忘记了。 赶紧的给他打个传呼，呼他到宾馆来。 听完何晓意的话，于司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们真能惹事啊。”连那边的人都给惹上了，好在要走了也没说赖帐，所以说啊，人品其实挺好的：“那我们一起去修车厂看看需要修多少钱吧。” 修车厂将清单拉出来一看。 “一共六千八。”接待员道：“这车撞得真实在。” “我这破车也就一两万而已，修个车都要这么贵？”于师傅看着眼前的小年轻，心里真担心他们赔不起。 “师傅可不能这样说，我这样告诉你们吧，就是一辆车的所有配件加起来，足够买两辆新车。”接待员道：“这些配件单独的可贵了，比如这杠前保险杠，这一对大灯……” “给个优惠价吧，我们确实没有这么多钱。”何晓意觉得这里面的水也很深了：“你是知道的，我们是赔钱给于师傅，又不是找保险公司，能便宜的就便宜一点？” 最后磨了半个小时左右，接待员说是找经理，价格少了八百。 “太贵了。”杨青山数钱出去的时候肉疼的说道：“早知道我就不撞那两个龟孙子的。” 世上没有早知道，千金换不来后悔药。 何晓意想说的是，早知道你这么能惹事自己就不带你出门了。 说什么他可以照拂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是自己在照拂他。 “我这次出门是没看黄历，犯煞。”何晓意郁闷不已，将修车费付了，回到宾馆结算连夜走人。 “你吓得真厉害，我都说过了，有我在呢，没事的。”杨青山道：“再说了，我们是正义的一边。” 扯淡，命只有一条，充什么大胆。 第一百二十四章 隐隐约约 何晓意和杨青山原本说是归期未定的，结果不到六天就回来了。 而且杨青山脸上还有隐隐的伤疤。 何晓意没有往日出门时回来来那种兴奋，有的是疲惫。 “到底怎么了？”秦香莲担心的问。 “出门没看黄历，尽招惹是非。”何晓意耸耸肩膀，将遇上的事都给她说了。 从走出大山的那一天起，何晓意就尽量给秦香莲灌输着一些东西。 人与人之间的善良淳朴是有特定条件的，当然也不是人人都那么坏。 出门在外也要防备。 “外面怎么这么乱。”秦香莲听完后的不已：“以后还是不要出去了，我们就这样挺好的。” 秦香莲很满足于现在家里的情况。 自己开有厂还有学校，收入她不清楚，但是知道肯定挣了不少的钱。 男人也能干，完全将何晓意手上的活儿都接替下来了。 “也不算太好。”何晓意苦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钱财这个欲望果然是个坑，没的时候想有，有了还想有，永远没有填满的时候。 看着秦香莲日益发福的身体，何晓意突然间觉得或许像她这样也挺好的。 没有文化想法就没有那么多，简简单单过点小日子也就好了。 自打何大庆回来后，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体重随之有增无减。 何晓意真担心她会变成大胖子。 “娘，你现在有多重？”何晓意好奇的问，按着现代女人们的审美标准是不是该减减肥了。 “一百三十二斤，昨天才称了的。”秦香莲无奈的说道：“之前的裤子全都不能穿了，我还让你周姐帮我改了裤腰，她也是勤快人，直接全都改成了松紧裤，再长胖都能穿上。” 一米五出头的小个子，现在已经一百三十二斤了，还长？ 得刹车了。 过度肥胖恐怕会有三高吧。 “我现在是喝冷水都要长胖了。”秦香莲却对这个身材很满意。 有些话她不能对女儿讲。 男人就说过的，他喜欢摸着肉肉的感觉，比摸着一身的排骨好。 就因为他一句喜欢，自己自然是随便长了。 “您晚上多吃点素菜吧，别喝太多的炖汤了。”何晓意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每天晚上都要给何大庆炖汤，补哪里呢？ 再看何大庆，红光满风意气风发的样了，看起来居然不像快满五十岁的人，也就三四十岁吧。 女人四十豆腐渣，男人四十一枝花，这比喻，太贴切不过了。 “小老板。”门外有人喊，声音还很熟。 何晓意出门看时，却见是杨小中。 “来拿货？”这位也是当老板的人，不过依然精瘦，只不过双眼放着光，脸上的表情就看得出来他的日子一定过得很精彩。 人越来越忙，钱越赚越多，这是当初他出摊进没有想过的。 “啊，嗯，就是，顺便看看你们。”杨小中是老实人，多说几句话脸就红了，特别是看到秦香莲的时候脸更红。 何晓意简直不敢相信他是怎么卖货的。 “你们卖货的时候谁吆喝啊？”何晓意忍不住问道。 “她。”杨小中“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我负责扛货收钱打杂算我的，她动动口就好。” “其实你也才是真正的老板。”何晓意打趣道：“怎么样，赚了个盆满钵满？” “还行，托你的福了。”杨小中说到收益的时候脸上就笑成了一朵花，笑着又看了一眼秦香莲。 “你们聊，我去煮饭了。”秦香莲起身离开。 这些人找女儿都说生意场上的事，她又不懂，干脆就不听。 “自从你爹回来后你娘的身体越来越好了哈。”杨小中说道。 “嗯，就是，才刚我还在说她可以减肥了呢。”何晓意开着玩笑：“心宽体胖了。” “是因为休息得好。”杨小中道：“前几个月的时候看见厂里有一个年轻的姑娘，听人说是给你们专门煮饭的。” 那个谁，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早走了。 “走了啊？”杨小中愣了一下。 “怎么，你找她有事？你们认识？”无缘无故的肯定不会提起这个人。 “噢，没有，我就是随便说说。”杨小中连忙解释：“她不在这里煮饭帮忙了，你娘就要忙一些，按理忙起来就不会长胖，可见日子确实过得舒心，所以才能长胖。” 就是这么个理，何晓意笑着说杨小中也赚了不少钱，日子不也舒心，怎么没见长胖反而越发的精瘦呢。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了，人就是这么不宜好歹。”杨小中感叹一句：“早些时候，我们在乡下种地，干一年也供不起孩子读书学习；那时候就想若是能出门打个工，每个月有工资收入也好啊；在厂里来上班了，能供上孩子了，又在你的教导下去摆了地摊，收入越来越多，我那口子又不满足了。这么，还准备租门面来干。” 那敢情好啊。 “我们租了一个门面，后面是一个老小区，小区里人很多。”何小中说道：“说起来也是缘份，我好像就看见过在你们家煮饭的那个姑娘。” 那可能是在那边帮人家煮饭吧。 何晓意也没在意。 当时走的时候娘说过是爹给撵走的。 没有文化也没有技术，出去也可能只能干保姆这种事。 “估计苏姐那边的货给我配好了，我先走了。”杨小中站起来道：“我们铺面在宣兴路二十八号，你有空和你娘可以一起来玩玩。” “好的，到时候一定去看看。”何晓意点了点头。 其实也不过是敷衍了事。 就算她要去看，娘都不会去的。 她现在是菜市场-家里，两点一线，伺候着何大庆一日三餐，小日子就过得特别的圆满。 至于自己这个女儿，大约是捡回来的，在家的时候就多一双筷子，没在家的时候也少一个灯泡。 看她如此简单的幸福着，何晓意也觉得知足常乐吧，挺好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让她回乡 何晓意从批发市场回来后，一头扎进了设计室。 和周玲一起研究着怎么做新品出来。 市场大了，蛋糕也就大，但是蛋糕的样数不能少。 “整日里翻过来牛肉杂，翻过去杂牛肉，肯定是不行的。”创新就能很好的活下去，否则早晚也会关门大吉的。 “嗯，我几年我算是看出来了，全靠了你脑袋瓜子灵。”周玲 跟着何晓意也学聪明了，没事的时候也会鼓捣一下所谓的新式样。 就是一会儿搞个荷叶边；一会儿又给添两个飘带啥的，每一次也会得到何晓意的表扬。 然后她们就会试着做些产品出去。 批发市场那边不要，就卖给杨小中他们摆摊的。 “这一批货做多少？”两人折腾了好几天，出来了几种新款式。 “放大量的做。”何晓意道：“我在那边市场上看到销量不错，这边市场上还没有，就是还没有流行过来。” 周玲表示懂了。 折腾几天后，何晓意也就放松神经。 只要有一批新的产品投入市场，庆莲服装加工厂的生意就会持续一段时间的红火。 其实，何晓意最近在考虑一个问题。 她现在做的都是一些大众化的消费品，她要不要做一个品牌，朝名牌方向发展。 不过，现实很快就让她打消了这个想法。 一是她自己的团队真的不咋的。 别的不说，连她自己这个老板都是门外汉。 上辈子 就没干这老板的职务。 而管理苏英，初中毕业打工多年；设计周玲，就是巷道口摆摊缝缝补补的裁缝而已；而工人，全都是些临时工拼凑，只要厂里不忙他们就要回乡下农忙。 一回来上班穿上了工作服就有了工人的感觉。 现在何大庆在帮忙管厂管业务，也带着浓厚的社会气息，压根儿不是专业的。 牌子货讲究的是高大上，是精细。 就他们这样子的一帮子人凑在一起还想干出一个名牌，可能性几乎为零了。 算了吧，就这样搞点大众化的挣点钱再说别的。 何晓意回到屋里准备吃饭，不知道老娘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 她觉得秦香莲其实也有天份的，就是在烧菜上的本领。 小时候也没注意，或者说那时候物质缺乏觉得样样都好吃。 出来这些年，为了生计奔波忙碌，她也没在意这些。 自从何大庆回来后，家里的伙食标准急剧上升。 每一吨都是有肉有菜有汤，何晓意渐渐的上瘾了。 她觉得老娘的厨艺有时候比餐厅都要美味一些。 “娘，今天吃什么？”何晓意饿了，进门就开吼。 意外的发现，迎接她的不是笑容，而是一张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脸。 环顾一下，何大庆不在！ 明明刚才有看见人的。 “我爹出去了？”何晓意奇怪的问：“还有什么比吃饭更重要的？” 秦香莲没吭声。 何晓意揭开桌上的锅盖，依然是一荤一素一汤。 就是吃饭的人不围坐过来。 “咋了，你们都不饿？”每一顿吃饭的时候，秦香莲都会给何大庆倒上一杯酒，然后给自己舀上一碗饭。 何晓意直接伸手从菜碗里拿了一块肉丢进嘴里，故意叭哒叭哒的嚼着响。 要是以往，秦香莲会打她的手，会说她越来越没个样。 还会说他爹没上桌，不能动筷子的。 何晓意则调皮 的应一声：她动的是手，不是筷子。 但是，今天这一切反应都没有。 今儿个，意外。 这可真是奇怪了！ 何晓意停下嘴里的嚼动，看向秦香莲。 天，她居然看见老娘在抹眼泪。 “咋了？你们两口子吵架了？”何晓意走上前故意蹭了蹭她肥胖的躯体。 不问还好，一问，秦香莲眼泪汪汪。 不好，还真的是吵架了。 “为了个啥啊？”何晓意心里疑惑了，何大庆不是已经改好了吗。 又恢复了那个村长的模样，掌握大方向，说话也有魄力了，对秦香莲好像也很恩爱。 说愁钱吧，这个家真是不愁钱了。 “晓意，你觉得我是不是该回岭北山村啊？”好半晌，秦香莲才抹了一把眼泪问。 吓，好好的回去干嘛？ 那鸟都不拉屎的地方，回去好玩吗？ “你爹让我回去，说我们家现在也不差钱了，干脆也回去修一个大房子，把屋后那片土一起占，修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四合院。”秦香莲不反对修房，只是，她觉得修这么大干嘛：“你爹说马上十六了，满了十八就可以出嫁了，到时候你和青山结婚就住我们家，说好了是招赘回来的。咱们家的房子怎么也要比杨家大，这样才不显得你攀须他。” 这是什么逻辑啊？ 何晓意眨巴着眼睛，让她回去修房子，所以她就哭了？ 为这事儿争执？ “不止吧，还隐瞒了什么？”何晓意干脆拉着她坐下，面对面盯着她的眼睛看：“一定是有什么伤心的话，不然你不会哭的。” 最近不都是乐呵呵的吗？ “我的意思是有个三五个房间就完全足够了，咱们家就只有你一这么一个女儿，你爹说……”那话太让人心伤了。 说起儿子，何大庆脸上的怒气一下就没压抑住，就说自己是个无用的，走路都不会，还会摔跤，生生将两个儿子给摔掉了。 儿子也是秦香莲心底的伤。 “过去的事咱们又不能改变了，何必再争争吵吵，平白无故的伤感情罢了。”不过何晓意不赞成回去修房：“我们一家三口都在这里呢，回去修了房给谁住，老鼠还是野猫？” 再说了，在那个深山老林里修房，何晓意觉得自己脑袋没包。 她可以选择以后在镇上买一套房养老。 或者也可以就在他们落脚的地方买。 只不过，现在的商品房好像才刚开放，嗯，慢慢来，不着急，老娘有时候是转不过弯来的，此事不提也罢。 不赞成秦香莲回去还有一个原因，何晓意虽然 两辈子都没经人事，但也懂得起，哪有夫妻长久分居的道理，别到时候给搞出些麻烦事。在城市里诱惑又挺大的，何大庆现在出门经常搞得周五郑王的像足了成功人士，没准儿就有那些个苍蝇往他面前扑上去呢。 这事儿一定要防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奇特想法 何晓意已经连着三天没见着何大庆回来吃饭了。 秦香莲也在犯贱，每天都做了好菜等着他回来吃。 结果，人回来了，吃饭时候就走了。 连苏英都看出了问题来。 “你爹娘吵架了？”苏英问道。 “估计是。”耸耸肩膀何晓意觉得她也没办法。 这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合，她这个女儿帮谁好？ 不过，秦香莲最近几天的脸色很不好。 这个简单的女人总是把喜怒哀乐写在脸上。 以男人为天，男人一不理她天就塌了。 其实不止苏英看出来了，全厂的人都知道了吧。 “为啥？”苏英不是八卦只是关心秦香莲。 毕竟，她是看着这对母女一步步走得这么艰难走出来的。 看他们夫妻恩爱一家子温馨团圆也为其高兴。 “我爹让我娘回老家去修房子的事……”何晓意将秦香莲告诉她的事说了。 一声叹息，苏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多劝劝你娘吧。”遇上这种事真是一辈子的心结，这个何大庆也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何晓意耸耸肩膀，劝了那么多年了，想起来她又要折磨自己一遍。 都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心结得自己解。 不过，她倒是想找何大庆谈谈。 你一个大佬爷们，和自己老婆赌气算什么本事。 老婆是用来宠的，你要是不宠就让位。 何晓意很想这样骂人，但是，面对何大庆的时候，她还是软了三分。 毕竟，自己是他闺女，占着这个身份，有些话真是不能说得太过于深沉。 “爹，吃饭了。”又一天中午，逮着要往外走的他何晓意喊道：“娘做了你爱吃的咸烧白。” 何大庆看了眼何晓意。 “我和王老板约了中午喝洒的，晚再回来。”何大庆道：“那咸烧白，我早就不爱吃了。爱吃的是你娘。” 噢，原来是这样啊。 饭桌上，秦香莲连筷子都不提。 看着咸烧白发呆。 “娘，你吃吧。”何晓意心里不爽，直接一筷子挟了好几片在她的碗里：“我爹约了王老板喝酒呢，吃得比我们还要好，你别担心他饿着了。” “晓意。”秦香莲看着菜碗眼睛都没有神色：“你说，我们是不是都该回岭北山村？” 何晓意吓得不轻，这什么毛病？ “以前你小的时候，我们家穷，过年的时候蒸两碗咸烧白，留一个准备待客，拿一个出来吃。”秦香莲道：“你爹喜欢得很，他还说一个人估计都可以吃上好几个咸烧白。” 那又怎么样，人的胃口是可以改变的，现在人家大鱼大肉吃得多，至少不稀罕 这个了。 “我感觉我在这儿像个废人一样，什么都帮不上你们的忙。”秦香莲道：“你爹整天忙得脚不沾边，吃饭都没有时间，不是陪这个老板就是陪那个老板；你也是整天东奔西走的，吃个饭也没有清闲。这个饭桌前经常就只有我一个人，吃了睡睡了吃，我是不是太没用了，也不能给你生个弟弟……” 说着说着，秦香莲的眼泪就又流出来了。 何晓意咬着筷头看着她，这毛病真是越来越深沉了。 她要弟弟干什么呢？ 来分她辛辛苦苦挣 下来的家产？ “你爹说，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忙为了个啥，也没个儿子。”秦香莲压抑着哭出声来。 好吧，饱暖思淫欲，在里面改造了几年结果什么也没有改变。 能吃上饱饭了，人家人后也开始有人喊他何老板了，果然就变坏啊。 “也不怪你爹。”秦香莲抹了一眼泪：“就算是我们家在岭北山村再有钱，当着面的时候夸你两句，背地里依然会骂我们是绝户。你爹再怎么风光，骨子里其实也是抬不起头来的。” 这话怎么讲啊，就是因为没有儿子？ “他说老了连养老送终的都没有；女儿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了。”秦香莲道：“这话倒也不假，就像我们，谁嫁了还能帮衬着娘家，自己家都顾不上，别说帮娘家了。” 有没有搞错啊。 “我可没说不给你们养老啊？”何晓意十二分的不爽：“何家有皇位要继承吗？干嘛一定要儿子，再说了，你们不是早早的订下了一个女婿，还说要入赘的。不都说到修房子成亲的事上了吗，怎么就一直拿没有儿子说事，也不怕我难过了？” 何晓意好想怂秦香莲几句，就算是允许你生，你现在还能生得出来吗？ 当然她也不敢，要不然秦香莲该气死了。 “我只想告诉你们，不管生儿还是生女，那就是一个缘份。”说起来自己能成为他们的女儿才是真正的缘份：“能不能养老送终不在于生儿生女，而在于教育。不孝顺的儿子也多呢，到时候嫌弃 你们是负担 也有可能，有我这个听话懂事还能挣的女儿，你们就该知足了啊。” “唉！”秦香莲一声叹息。 听得何晓意怄得不行。 她决定去找何大庆谈谈。 “你娘就是东想西想的。”何大庆道：“我就觉得她在这儿没什么事，每天也无聊得很，甚至都没有和她聊天什么的。可以回岭北山村去，修个大房子，咱们以后回家也有落脚的地方，然后她在家里和你杨婶子她们还可以聊天什么的，日子也过得快一些。省得在这儿整天都不知道干什么好，总是揪着我问东问西。” 何晓意看着他。 “看我干什么，女人就该相夫教子。”何大庆道：“你也是小，没有成家，成家了就回岭北山村去，让青山做事就行了。” 这是要将她们母女俩都撵走的节奏。 女人该相夫教子，那你坐牢的时候她们是不是就该等着穷死饿死？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刺耳呢。 何晓意不想和他争辩什么，她就想弄清楚，何大庆怎么会突然间冒出这样的想法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担心不已 “男人就是这德行。”周玲打听了秦香莲和何大庆闹矛盾的原因后劝说道：“我那口子当年不也说我在城里挣不了几个钱，让我回去带孩子。二妹都上中学了，哪需要我带，我能挣一个是挣，挣两个也是钱不是。他以为他多大个能耐，扛个包能挣多少，累死也养不了家糊不了口。” 何晓意想笑，吐槽男人说说孩子就是所有妇人最大的兴趣。 周玲这是劝说还是抱怨呢。 苏英听了也在“嗤嗤”笑了出来。 她还没有结婚，不知道男人是什么德行。 但是她知道现在周玲 的老公挣的钱真的不比她少，都是因为摆了摊，完全可以让她回去，她能养活了。 “我才不干呢，我现在才像活明白了。”周玲 道：“跟着晓意我每天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总想着今天又可以做点什么样式出来。再不是当年那个在街头缝缝补补的人了。” 这是因为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的圈子，也有了成就感。 不过，秦香莲真的和周玲没法比。 她的性子就是谨慎，和人也没有多的言语。 在岭北山村还好，毕竟都是乡里乡亲再加上何大庆是村长，她心理上占着优势，说话也就不那么拘谨。 在城里来了，什么都是新鲜的。 她胆小谨慎的性子就更是无限扩大了。 连在这个厂里面她都不敢随便找人聊天，说是害怕说错了丢她的脸。 何晓意曾经多次告诉她，咱就是农村里出来奋斗的人，都是靠双手吃饭，一不偷二不抢，没什么丢脸不丢脸的。 何晓意也想过让她跟着学踩机器什么的，她又怕自己做不来，说年纪一大把了，学不会。 总之，她的各种表现就是不自信。 而现在，何大庆让她回家，她内心是不愿意的，然后又牵扯出了陈年旧事再次内疚心疼。 自信的女人才是最美的，如果不自信，那就总想努力去迎合别人，总怕自己被别人看不起。 越是这样，越显得卑微。 何晓意其实还想知道一个问题。 但是这话不能由她去问，她实在是有些问不出口。 所以，她打算找周玲 ，让她帮忙打听打听。 周玲听了脸都有点红。 “你这孩子，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深深的看了一眼何晓意，这孩子啊，真的是早就不能当孩子看。都不知道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我总觉得我爹娘之间还有什么毛病，想了很多都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何晓意道：“还是那天无意中翻书的时候我才看见的，我估计着，八成有这方便的问题。周阿姨，反正您和我娘也说得上话，问问呗。” “好，我去问问，但是你娘会不会告诉我就不知道了。”周玲不好意思的说道：“这种事，还真是……” 秦香莲愣住了。 她真的没想到周玲问她这个问题。 “看你们这么好几天了都在赌气，晓意也是整天焦心你们。”周玲没有出卖何晓意，而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关心他们一家子：“牙齿和舌头都有咬到的时候，还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我也是过来人，就在想你们是不是 这方面出了问题。” 秦香莲脸红了，摇头说没有。 只是，她有点担心。 “我知道我是特别的没用，什么都不会，什么忙也帮不上。”秦香莲难过的说道：“就只能洗洗衣服做做饭，让她父女俩不至于饿着。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人家现在有钱了，不回来吃饭依然不会挨饿。” 一连几天都不和她同桌吃饭，有时候甚至连吃食堂都不愿意回来。 睡觉更怄人，他直接却了拐角处那个小屋去睡，回都不回来了。 “要不是他每天忙着厂里的事，我都想他会不会看不起我，外面找了女人。”最后秦香莲还是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要不然他为何要让我回岭北山村？” 这话她没敢和何晓意提。 秦香莲清楚得很，晓意对何大庆不喜欢。 一直说何大庆重男轻女，甚至连她存折上的钱也不让告诉何大庆。 其实秦香莲也不知道何晓意有多少钱。 还是上一次陪何大庆去银行存钱，原本晓意的意思是这钱让她们夫妻单独存放的。 将身份证递进去办的时候，柜台的人说你有折子了啊，怎么又要办。 然后何大庆就说那存在那个存子里面。 最后，何大庆看见了余额，惊讶的说想不到自己家里还这么有钱了。 柜头的人还盛情的邀请他们办个什么卡，何大庆最后拗不动就让秦香莲办了。 为这事儿，秦香莲没少给何晓意说道理。 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 她爹也不是乱花钱的人，不嫖不赌只是喝点酒抽点烟，能花多少钱。 何晓意当时说了一句：“娘，你不懂，女人变坏就有钱，男人有钱就变坏，我爹面前，你还是看紧一点。特别是钱的事，存折放你身边你得看牢了。” 听到这话秦香莲还骂了女儿几句。 尽在瞎说。 可是，你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隐隐觉得何大庆最近真的变了。 就在他们吵架的前一天晚上，秦香莲还听他说梦话。 “儿子，老子有儿子了。”秦香莲听到这句梦话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 想了想将他摇醒，问他儿子在哪里。 何大庆愣了一下，茫然摇头，他不知道说了什么。 秦香莲告诉他说梦话的话，何大庆冷哼一声，他想儿子都想疯了，没儿子干什么事儿都提不起劲儿。 结果，第二天就开始吵架了。 “嫂子，真是你想多了。”周玲 听到这儿心里愣了一下：“没有的事，何师傅一直忙着厂里的事，哪有那闲功夫。” 其实，厂里已经有好多风言风语。 也不知道从哪一天起，都觉得何大庆仪表堂堂，特别是穿上衣装打上领带，走出去更是像电视上那些有钱人似的；而秦香莲，又矮又胖，什么都不会，这两口子简直一点儿也不般配。 听到这话的时候周玲和苏英都单独找那嘴碎的人警告了几句，再这样议论老板家里的事直接开除走人。别人不说，不代表这种事不存在。 第一百二十八章 意外撞见 周玲 从来不知道，打脸来得这么快。 “小雅，你真没有看错？”周玲再次确认。 “二孃，我怎么可能看错啊。”小雅是她周玲的姨侄女：“何老板天天见，那个女的我就觉得眼熟，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我保证是见过她的。” “这事儿你还给谁说过的。”周玲心里很乱，完了，这事儿要怎么办，告诉谁好一点。 “没，我谁都没敢说，就只给你一个人说。”小雅道：“二孃，您也说了老板娘和小老板对你都很好，我看在同样是女人的份上也很替她们难过。出这种事儿，她们永远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对，千万别说，让我想想这事儿怎么办？”周玲在家里急得团团转：“这男人有钱就变坏还是真的。” 问题是怎么就让小雅给撞见了呢。 这倒霉摧的。 小雅昨晚给自己说要请假，那个有两个月没来了，想去检查一下。 结婚都两年了，两口子都在这个厂里做车工，和她租在同一个院子里面。 侄女有这么好的消息，当然是立即就支持了，告诉她去大点的好点的医院检查。咱们现在也不像是在乡下，节约钱怀个孕到生都不上一趟医院。 有钱了，就要像城里人一样，要去检查检查，看看孩子缺不缺啥。 结果，幸好小雅不缺心眼！ 远远的看着一对男女走过来看男的眼熟立即闪一边躲在立柱后面。 最后走过来的人真如自己想的那样，吓得惊掉了下巴。 “二孃，你都不知道，何老板掖下挟着他的皮包，一手扶着那女人，一手还在摸着她的大肚子。 嘴里说儿子乖，别踢你妈，你妈会疼的。”小雅咽了一口口水：“二孃，何老板今年有多少岁了啊？” “不知道，大约四五十岁吧。”周玲道：“那女的很年轻吗？” “年轻得很，估计还没满二十，妈呀，那可是老牛啃嫩草。”小雅道：“不过，能找到这么一个大老板也是她的本事啊。” “狐狸精而已，最后一定会被甩的，女孩子不要这么傻，人家有家有室的扑上去干嘛，还不是图他的钱。”周玲 道：“要知道，这个厂是晓意在做主，他也没几个钱，就敢这样，真是的……” 周玲 越想越气，再想着之前他们两口子吵架，还让秦香莲回乡下的事，不想不知道，一想全明白了。 “为什么受伤的都是女人啊。”周玲恨恨的骂了几句男人 都不是好东西。 “怎么了，我哪儿惹到你了？”周玲的男人刚从外面收摊回来：“小雅，你二孃说我啥坏话了？” “没有，二姨父，二孃说你很能干，挣这么多钱。”小雅反应很快：“二孃，我先走了啊。” “哎，小雅。”周玲 招了招手，给她再次咬了个耳朵：“此事事关重大，你可一定得保密啊。” “那二孃，你不给她们说吗？”小雅担心低声说道：“看那样子，都快生了呢。” 老天啊！ 难不成还真让那女人生下这个孩子不成？ 如果告诉了何晓意，依这孩子的脾气肯定是要闹腾起来的。 若再是一个儿子被闹没了，没准何大庆会杀人。 要不然，就让他先生下孩子再说这事儿？ 周玲辗转一夜未眠，第二天顶着个黑猫眼去上班。 “咋了，你不会也吵架了吧？”何晓意真是服了这些结了婚的女人。 夫妻既然 不能好好相处，干嘛要结婚呢。 都说夫妻越久，越没有激情，就感觉左手摸着右手，动不动也会吵架斗殴。 真若是这样的话，何晓意觉得自己干脆不结婚得了。 她可没那么多闲心还和人吵架。 “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周玲 没好气的说道：“晓意啊，以后你找男人一定要多留一个心眼，那长得好看的没准儿就是花花肠子，看着人模狗样的，说不定背后里就干坏事呢。” 高富帅都要背锅了！ 何晓意乐得不行，她要嫁人肯定还是颜值 派的，找一个鲜肉级别的养眼睛。 可是听周玲这么一说，都不是好人。 那好人上哪儿找。 脑子里浮现出了杨青山的样子，呵呵，真是中毒不轻。 青春年少的心，果然都开始思春了。 何晓意不擅长于挖根，再说了她不喜欢去揭人的伤疤。 这夫妻吵架事，真是常事，所以和苏英一起去对库存销的帐了。 周玲 看着她走了心里有点急，还想着要怎么透点消息给她呢。 结果这孩子实诚，压根儿就不在意这些事。 唉，这对母女都老实。 男人，何大庆，真不是一个东西。 她真是太难了！ 周玲连设计的想法都没有了，丢下剪刀走出办公室。 一眼看到了杨小中夫妻在拿货。 杨小中还在指着何晓意什么，妻子拉着他不让去。 “你们有什么事儿吗？”周玲 和他们是邻居，也有些时候没见了，都各忙各的：“想找晓意？” “周姐……”杨小中看了一眼妻子，妻子摇了摇头：“也没啥，就是，我们不是租了一个铺子吗，一直想请小老板去家里坐坐看看，又不太好意思。” 周玲笑了笑，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改天自己告诉晓意，一起去店铺看看，说不定还有新的灵感。 “那好啊，早点来。”杨小中显得特别高兴：“要不明天中午，我明天亲自下厨，我们不去外面吃，就在家里，我会做水煮鱼，可好吃了……” “就你心急。”妻子瞪了他两眼，然后朝着周玲 尴尬的笑笑：“周姐，你……我……” 有点语无伦次，又看向远处的何晓意，似乎是更想告诉她一些东西。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周玲 想着昨晚小雅告诉她的事，再看杨小中夫妻俩一个劲儿的邀请她们去，特别特别强调中午在家里吃，还说一定要中午来，不会这么巧吧：“来，你告诉我，我会保密的。” “周姐……”杨小中的媳妇钟洁咬了咬牙：“好，我告诉你，主要是小老板这人不错，我觉得我们不说对不起她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相约蹭饭 周玲就知道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邀请。 “周姐，你是不知道，自从我们发现这事儿后两口子就经常为这事儿愁得不得了。”钟洁也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告诉她们吧，肯定要闹架；不告诉她们吧，看她们被蒙在鼓里就觉得良心上过不去。” 干坏事的人都没有良心！ “你们发现有多久了？”周玲不也是这样吗，搞得自己一晚上都睡不着觉。 “三个月前吧。”钟洁咬着嘴唇一幅算了，我都招了的模样：“那天我没生意，就坐在店门口嗑瓜子，突然发现一辆出租车上下来的男人是他，然后，他又跑到后排去拉开车门，小心翼翼的扶着一个大肚子下来，你不知道，我当时吓得赶紧的躲在了店里面去。” 周玲苦笑，就如小雅一样，别人干着缺德事，自己却害怕被发现。 “我寻思着怎么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呀，我得看清楚仔细。”她就躲在一个模特儿后面，目送他们进了院子，然后意外的发现，就住在自己家店铺后面的的二楼上，男的站在阳如上抽烟自己也能看得一清二楚的：“我那口子一直说要告诉小老板，可是怎么暗示也没有效。” 暗示这玩意儿还真是需要机缘。 “你们一再提醒中午去是什么意思？”周玲想他不至于中午在那里吃饭吧。 “在的，十有八九都在，每到十点左右就来了，两三点就走。”钟洁为这事儿，夫妻俩人像做贼一样生怕他认出自己来：“你说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呀？” 根本就不是事！ 做贼的不怕，看见贼人的他们却总想方设法的避着。 周玲深深的同情着杨小中夫妻。 “那明天中午，我想办法带晓意过来？”这事儿不管怎么样都要告诉何晓意了，那孩子是一个沉得住气的，比告诉秦香莲强。 钟洁点头，总算能将心里的负担卸下了。 这边放下，那边周玲 却是头痛不已。 一整天都在想怎么寻个借口将何晓意骗出去。 “周阿姨，你今天是第八次看我了。”何晓意也觉得奇怪：“我脸上有花？还是你想给我做媒呀？你觉得我和谁比较般配？” “这孩子。”周玲 气笑了：“我真要给你做媒了，估计着杨老板会打死我。” 不知不觉中众人对杨青山的称呼已经由小杨变成了杨老板。 不变的是知道他爱打架，性子冲动，说不上三句话直接动手。 被默认和杨青山是一对，何晓意也没有解释。 有些东西解释就是掩饰。 何晓意也难得费口舌去解释什么。 毕竟未来的事谁又说得清楚呢，人都是看不到后脑勺的。 何晓意一直看着周玲 ，她在等一个答案。 “那个啥，我听钟洁说杨小中杨老板做的水煮鱼好吃，我就馋了。”周玲 不好意思 的笑道：“真想去蹭个饭。” 这不是周玲 的风格。 她和钟洁杨小中是老家的邻居，关系好去蹭饭也无可厚非，拉着她去干什么呢？ “你是小老板啊，有你去他们做菜肯定更用心思。”周玲红着脸撒谎。 反常必有妖。 何晓意决定去看看是什么妖孽在作怪。 宣兴路二十八号院？ “是这里，错不了。”两人是第二天十点钟从厂里出发的，七拐八拐走了几站路才到：“钟洁说当初之所以买这个位置是因为便宜，前店后院，后面还可以住人，这样不用出去租房子。” 何晓意看这是一个老小区，胜在人流量大，交通出行也方便。 而且，你不要嫌弃小区老，越老越有搞头，没准儿就捞一个拆迁户。 拆迁户拆迁户，越拆越富有。 “老板，生意来了。”周玲 站在铺子门口喊。 “来了来了。”钟洁挽着衣袖跑了出来：“哎呀，稀客，老杨，小老板和周姐来了。” 杨小中果然在做水煮鱼。 “听钟洁说我们要来，我特意又加了一个水煮肉片，这都是我的拿手好菜。”杨小中笑道：“若不是因为开了这个店，我都去干餐馆了。” “还别说，餐馆挣钱来得快，也压不了什么成本，不像我们这个货走不出去赚的钱就在货上，一直压着。”钟洁道：“只不过，我不喜欢干餐馆，整天油腻腻的，伺候人吃吃喝喝，麻烦！” “你当老板娘只需要收钱就好，再请几个小妹就好了。”周玲笑道：“真正的老板娘哪需要洗碗。” “可不敢，谁知道招的小妹会是什么样的，若是个狐狸精，那我岂不是引狼入室了吗。”钟洁向周玲 眨巴着眼睛，她总算想起了那个女人是谁：“现在有些年轻人啊，就喜欢有钱的中年男人。我家这位啊，打扮打扮走出去还是能看，上次人家还说我是他的姐，我这个心伤得噢……” 何晓意一边随意的看着他们铺子上的货，绝大部分是自己厂里的，也有在外面拿的。 何晓意职业病犯了，总喜欢摸摸布料看看款式，想着能不能借鉴借鉴。 至于周玲和钟洁两个人东说西说的话，她全然没放在心上。 这些事离她很远，再过二十年也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女人把男人打扮得光光鲜鲜的，而自己却不注意自己各种修养得升，心思都在男人和孩子身上，早晚也会被嫌弃的。你为别人付出了，别人未必会领情。 最好的爱就是爱自己，最好的投资也是自己，那样才会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以她现在的年纪去和两位中年大婶谈论这个问题觉得有点过了吧。 何晓意将店里的衣服款式都看完了，两个女人还在滔滔不绝的说。 仔细听了，都是讨伐男人的。 “杨老板脾气也太好了。”何晓意乐得不行：“你们就在这儿说说说，人一直在厨房做饭，一声不吭的，都没有意见啊？” “他敢有意见啊？”钟洁挑眉：“雷在半边响雨有没有落在身上自个儿心里没个数，反正，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咳。”杨小中终于忍不住了，以咳嗽暗示合适就行了。 “那啥，男人就算是猫，也要有腥味才能干坏事啊。”杨小中在厨房里伸出脑袋道：“一个巴掌拍不想，只要没有女人勾引，我还是能守得住自己的。” “扑哧”一声，周玲忍不住笑起来了。 “你别再说了，杨哥是老实人，看人多委屈。”周玲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何晓意对钟洁道：“其实，男人也挺不容易的，还要防着被勾引。” “别说老实人啊，老实人干起坏事都没人会怀疑。”钟洁向窗外呶了呶嘴。 周玲随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哎哟，妈呀，不是好东西的男人还真来了。 两人眼里都有焦急，要怎么样才能让何晓意看见呢？ 看见了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第一百三十章 快打120 明明桌上有美食，三个人吃饭时不时的还偏头看窗外。 而且，明显的心不在焉又心事重重。 何晓意吃了两口准备放下筷子问原因了。 天上不会掉下免费的午餐，这一顿饭没准儿是鸿门雁。 筷子刚放下，三个人同时站了起来。 何晓意也跟着他们站了起来看向窗外。 一个男人扶着一个大肚子出来，那大肚子穿的是睡裤，腿上还有血。 “唉呀，这是要生了，快打120。” “你们咋回事呢，这是第一胎吧，没有经验？怎么要生了还不知道送医院！” …… 在众人的建议指责声中，果然有救护车来了。 救护车载着他们呼啸而去。 何晓意一直呆呆的。 “晓意？”周玲轻声喊她。 “你没事儿吧？”钟洁担心的问。 杨小中看了看桌上的菜，又看了看站着的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原来你们是要我来看这个啊？”何晓意明白了：“谢谢你们。” “晓意，你听我说，”周玲走过来拉着她坐下：“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我脑子里很乱，想要告诉你和你娘，但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讲。昨天钟洁他们来拿货，对我说起这事儿……” “晓意，我也是三个月前无间中发现的，那女的我昨晚上才想起是谁。”钟洁道：“看样子，今天是要生了。” 一切似乎都晚了点。 “我知道，谢谢你们。”这种事，一般当事人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何晓意按着“突突”跳的太阳 穴：“你们先别告诉我娘。” “哎……”三人就是这个想法，所以才邀请她来吃饭。 这可怎么办是好。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很乱。”何晓意道：“你们吃吧，我出去走走。” 何晓意走到店门口，钟洁和周玲 都还不放心。 “晓意，你是一个懂事的姑娘，你娘可就全靠你了。”周玲 很同情秦香莲的，说起男人和女儿她是满满的骄傲 ，结果现在却是当头一棒。 “嗯，我知道。”何晓意点了点头：“你们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会处理的。” 斩铁截铁的何晓意抬头看了一眼杨小中。 “最近的医院是在哪里？”她倒想看看，这个何大庆是不是能如意。 市第一人民医院妇产科，何晓意很快就查到了信息。 产科三楼二十号病房。 何晓意买了一个口罩戴上走了上去。 二十号病房没人。 看样子应该还在手术室。 她问了护士，护士说手术室在二楼。 何晓意刚到二楼，就听到了护士在大声的喊：“张冬香家属在不在。” “在，在，医生，我妻子怎么样了？” “生了，是个男孩，六斤八两，准备一下，马上出产房。” “好，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谢我干什么，谢你老婆吧。”护士瞪了他一眼：“怎么，是儿子就听得热目盈玒了？这要是闺女，是不是连老婆都不要了啊？”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 何晓意倚着楼梯的墙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他是该激动了，他有儿子了！ 那自己和秦香莲呢，估计是不该要了吧。 何晓意转身飞快的跑出医院。 一边跑一边骂自己笨得可以啊，人在你眼皮子底下生了儿子都不知道。 回想着之前的点点滴滴，她怎么就一点儿也没往坏处想呢。 为什么两个月前何大庆要让秦香莲回乡下？ 幸好秦香莲没有傻傻的听他的安排。 让她算算他的安排：先让秦香莲回乡下，之后就该是打发自己了，再以后，就名正言顺的接了那对母子回来了。 所有的一切就这样被轻易的易主了事？ 呵呵，渣男果然 就是渣男啊。 她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 当年秦香莲小产他对秦香莲的薄情自己居然还信他能改过来。 真被他的假像所迷惑了。 勤奋好学，各种帮忙，甚至还将这个服装 厂变成了他的主场。 好了，接下来该是没自己什么事儿吧。 不行，存款。 何晓意飞快的跑回家，走到厂门口的时候遇上了周玲。 “生了，是个儿。”何晓意一脸的讽刺：“他算是如意以偿了，接下来的戏码会怎么演？” “晓意晓意。”周玲着急万分将她拉到了一边：“你得想好这事儿怎么办。” 能怎么办？ “要不，你假装也不知道。”周玲 和钟洁两个人一直在纠结这事儿，最后觉得她们错了，连何晓意都不应该告诉的。 怎么说呢，装聋作哑也能过日子吧。 “周阿姨，你们假装不知道就好，其他的，我来。”尽管现在何晓意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她知道现在自己是秦香莲的天。 但是，自己没个主心骨，怎么去见秦香莲。 “唉，你上哪儿去？”见何晓意又要走，周玲 连忙喊道。 “我……”她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我随便走走看看。” 别人的男人出轨，自己在这儿焦头烂额。 何晓意一边走一边踢着路上的石头，这些小石头不挡路，却是硌脚得很。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这是咋了，谁惹 你生气了，拿这些石头来出气啊？”杨青山来找何大庆，没想到路上会遇上这位大神。 看着杨青山，想着他说老杨家的男人不会让自己的媳妇受半点委屈，他以后会不会也变坏。 唉呀，算了，眼前的事都还没有解决了，何来以后。 “咋了，找我，有事？”杨青山其实找何大庆是借口，他就是歇了几天没看见这一位，心里牵肠挂断的。 尽管何晓意对他不咋地，但是，哪怕冷冷的他也想看着这张脸。 今天的这张脸不正常。 “有事”何晓意真是烦得要命，她这大半天的时间都没有想出一个头绪。这要是自己的男人，直接一脚踢飞就行，可是秦香莲不行，何大庆是她的命。 听说何晓意有事找自己，杨青山连忙听侯命令。 第一百三十一章胡言乱语 “我的姑奶奶，你还真喝啊？”杨青山听说何晓意要喝酒，他恶作剧的将带到了酒吧。 红的白的啤的，随便整。 “白 的。”何晓意从来没有借酒消愁过，喝醉了是什么滋味。 她很郁闷，原以为老天是厚爱她，让她重活一世可以捡到这么多便宜的事。 在这个时代只要胆子够大就能挣钱。 她还计划当个白富美呢。 结果，遇上了猪一样的队友。 何大庆专拖后腿，而自己的身份又是她的女。 占了原主的身体，就得替原主还债。 她就是被束缚的那一个。 偏偏秦香莲又有点扶不起来。 人的变化真的很快。 才重生来的时候觉得她挺好的。 能干利落还敢和何大庆叫板护短。 结果，因为双胞胎的小产伤了她的身体也伤了她的心，更让她从此跌进坑里跑不起来。 站在何大庆面前她是如此的卑微，就像是欠了他何家祖宗十八代。 哪怕何晓意各种比喻各种提醒都无济于事，她就是觉得是自己的罪过才害得何大庆没有儿子的。 自己这个能挣钱的女儿在她的眼里简直一文不值 了。 “你说我算什么，我再能挣钱她腰杆也硬不起来。”越想越生气，何晓意直接一杯酒灌了下去。 “姑奶奶，你慢点。”杨青山见她一言不合直接猛灌吓住了，连忙向服务生要了一杯温水：“你到底怎么了，谁腰杆硬不起来？” 何晓意不知道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也不打算告诉杨青山。 你老子养小三，还给生了个小崽崽，这事儿光荣吗，值 得到处大声嚷嚷？ 而且，这个直肠男心里也是藏不住话了，回头就得坏她的事。 没有一个人可以替她分担，她真是失败。 自个儿提起酒瓶斟一杯，然后又灌了下去。 今天她真是想醉一回了。 她郁闷的是她自己的命运。 看她一连灌了三杯，杨青山瞪大了眼睛。 “姑奶奶，那是酒，不是水。”说着干脆将酒取过来闻了闻，真是酒，不掺假的：“你居然没反应？” 大男人这样猛灌也会辣喝呛喉咙的，何晓意居然不怕辣。 “姐是辣不怕。”三杯酒下肚，何晓意其实已经上头了：“你不知道姐是干什么的，姐干嘛要受这种鸟气，姐单干早就发财了。” 说这样说那样，杨青山半点头绪都没有摸着。 那个庆莲服装厂不就是她的，又没有和谁掺股。 这是和谁斗气呢？ 何大叔？ 一想到这个人，他就又自我否定了。 父女俩怎么可能会斗气？ 正在神游的时候，何晓意再一杯酒下肚。 “哟，妹妹，海量呢，来，哥哥陪你走一个。”一个光头中年男子端着一杯酒跑到了何 晓意面前碰了碰她的杯子：“妹妹，喝。” “喝。”何晓意脑子里也只有这么一个词。 杨青山眯着眼睛看着来人。 个头比自己高，眼神……哼，不是一个好东西，特别是那发亮的光头，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才出来的。 “妹妹，走，跟哥哥走，哥哥请你喝一杯。”干完杯，伸出手来拉何晓意。 “放开你的手。”杨青山提着一个啤酒瓶灌了一口，冷声说道。 “你是谁？”光头男看向何晓意：“哥哥带你玩儿去，不理他。” “对，不理你，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何晓意脑子发热，回想着周玲她们中午说过的话。 杨青山气得半死，一直以为她是海量，结果几杯猫尿下肚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男人不是好东西，那拉着她手的不是男人？ 见她真要起身跟人走，杨青山气笑了。 “下次再不带你来喝酒了。”说完一把将人捞进了怀里：“当着你男人的面去勾引别人，让我怎么惩罚你才好呢？” 说着就往何晓意脸上凑。 说实在的，他只是想过很多次，一次都没敢行动。 今天这样干，实在是只为了宣示自己的主权。 “姐不要男人，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姐可以独立生存的。”何晓意什么都不知道，反正嘴里就只有这么一句话，拳打脚踢的想要挣开杨青山的怀抱。 那男子以为可以占个便宜，见杨青山压根儿就不将他放在眼里有点生气。 但是吧，又知道他们是一起的。 “妹妹，哥哥在那里，想喝酒，哥哥奉陪，嗯。”端着酒杯朝何晓意挑眉邀请：“敢不敢来喝，怕不怕哥哥是坏人？” “坏人多得很，我就不信还有比他更坏的。”指着杨青山，何晓意脑子里全是何大庆的影子：“你是陈世美，对，秦香莲就是遇上了陈世美，戏上就是这么演的，真是没有脱离剧本。” 什么乱七八糟的！ 杨青山后悔带个小妮子到酒吧来了。 因为不少的人都看向了他，在这种地方，不怀好意的人多的是。 特别是光头男，时不时的要盯过来。 “你喝醉了，我带你回家。”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杨青山现在是深有体会。 “我没家，我是一个孤魂野鬼，我是没人要的孩子。”何晓意道：“我也不知道上辈子得罪了谁，这么倒霉的让我来到了这里，遇上了这样的两口子，啊，我真是太不容易了！” 直到现在，杨青山才知道何晓意是遇上了什么事。 “怎么了，被何大叔和婶子骂了，为了什么事？”杨青山半抱半搂的将人带离酒吧，他不确定再喝下去这小妮子会惹出什么事。 或者说，她不惹人，但是有人要来惹他们。 他一个人倒是无所谓，主要是身边带着她，不方便的。 而且，她也警告过自己不要打架，再打架就不理自己了。 这话很有效，打架也不能让她看见。 “他们凭什么要骂我。”何晓意一边走一边嘟哝：“养了我这样的女儿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养了我就当养了一棵摇钱树，没有我，他们连那个大山都走不出来的，我才是这个家的大功臣，凭什么看不起我呢……” 第一百三十二章 醉酒的样子 这个样子是没法回去了。 而且，看她肯定是和家里人吵了嘴。 杨青山准备将人带到自己的租的屋子，听她一直不停的嘟哝。 “黄姐，你帮我跑一趟庆莲服装厂，给婶子说一声，晓意和你在一起。”想了想觉得不对，她和黄姐只是熟没什么关系的：“算了，你就说我病了，晓意留在我家里照顾我，让她别担心，明天就回去。” “噢，好”黄燕是杨青山店上的店员之一，正在值班守店呢，杨青山搂着一身酒气的何晓意跑来告诉她关门去跑腿。 看了一眼何晓意，这……没事吧？ “你别给婶子说她喝了酒。”杨青山叹息一声：“也不知道发什么疯，记住我说的话了。” “噢，好，记住了。”黄姐走的时候都还在想，确实是她自己喝的，不是你灌醉的吗？ 怎么看怎么都有问题。 不过，她只办自己的事就行。 天黑尽了，一个二个都不回屋。 男人就算了，三天两头很晚才回来是正常的，回来了也不跟自己睡一屋。 自打让自己回岭北山村两人争执后，他就是这样了。 一直不和自己说话，宁肯吃食堂也不愿意吃自己煮的饭。 嫌弃！ 对，从头到尾对自己就是嫌弃的样子。 足足有好几个月了，秦香莲已经记不清日子了，或者对她来说这种阴暗的日子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 每天做好了饭菜在这里等，以前还有女儿回来吃。 而今天，没有回来，一个都不回来。 “婶子，您没事儿吧？”黄燕担心的问她，这一家子咋了，一个烂醉如泥，一个失魂落魄，还有一个呢？ 也没见着人影。 “没事。”秦香莲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站了起来说：“天晚了，你注意安全。” 黄燕走出这个厂的时候都还在想这个家肯定有问题。 正常来讲，你一个女儿不回家不担心她啊；就算杨青山是你的熟人，说病了也该着急的问问情况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 别看这个厂这么大，她感觉冷冰冰的，不像一个家。 都说那啥，有钱人的世界你不懂，大约是这样的吧。 黄燕回去的时候敲响了杨青山的房门，回复了一下事情 已经办妥。 “好，黄姐，我正想找你呢，请你帮个忙。”原来何晓意喝得这么多，吐了，杨青山想让她洗个澡也没办法：“你去店里拿两套衣服上来帮她洗一下吧，麻烦你了，我给你算加班工资。” “不用不用，我马上去拿就好。”黄燕眉眼直跳，千万别让她留下来伺候通宵，这喝醉酒的人超级麻烦：“噢，对了，她要不要上医院啊？” “应该不用。”杨青山发誓，以后再不让她喝酒了，这丫头纵容不得：“只是吐了，话多，其他也没什么反应。” 确切的说不是话多，而是不停的在骂人。 喝了酒壮胆，果然是这样的，仔细听就发现，她骂的居然是何大庆和秦香莲。 一会儿什么不争气；一会儿又是什么陈世美；一会儿说秦香莲之所以被抛弃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 幸好没有送回厂里去，就这德行还不被她爹娘给打断腿啊。 黄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帮何晓意换洗，她太不配合了，直嚷嚷让她出去，又怕出去了摔倒在地，又连忙哄着她不锁门，有什么事喊一声。 何晓意坐在卫生间里都在还是骂人，就是不洗漱，惹急了直接从头给她淋下去。 大约是淋得清醒一些了，自个儿在那儿洗。 黄燕最后累得满头大汗将何晓意扶回了床上。 “谢谢你，黄姐，真是为难你了。”杨青山一个头两个大，平日里看起来不怎么开腔的人，喝醉了酒话多得吓人。 “没事，今晚上你看着点，别让她摔了。”黄燕道：“看来还真是不用上医院，精力好得吓人。” 单是吵闹的声音就让她耳朵一直嗡嗡嗡的。 杨青山苦笑。 今晚肯定就没个清静的。 好在，洗漱后的何晓意大约是玩累了，呼呼的睡过去了。 何晓意睁开眼的时候感觉到头疼欲裂，再看是一个陌生的环境，然后，身上的衣服…… 她在哪里，她干了什么事？ 努力回想起来了。 “杨青山，你给姑奶奶滚出来。”何晓意发现完了，她肯定酒后乱性了，可是关于细节一点儿都记不起，亏死！ “姑奶奶，天还没亮，你鬼叫个什么劲儿。”枕边，睡眼朦胧的杨青山抬起头：“你能不能再睡一会儿，别吵我，我还困得很。” 何晓意咽了一下口水。 “我怎么在这里？” “你都看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欺负了我？” …… 问这些话的时候，她脑子是有点乱的。 真被那个啥了，是就这样认命，还是欺负回去，或者，送他进监狱，毕竟自己才刚十六岁，嗯好像又告别的未成年人。 “怎么，你怕我了？”看着她的模样，杨青山好气又好笑：“昨晚不是要跟着那光头走吗？” 何晓意眨巴着眼睛，她记不清昨晚是个什么情况了。 她现在就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被那个啥。 动了动，除了头疼之外哪儿都不疼。 “别想了，想了头更疼。”杨青山道：“我让黄姐去告诉婶子说我生病了，你留在这里照顾 我。你想想，我都生病了，还能做什么？” 可是，你也看过了啊，要不然自己的衣服怎么都换了。 “是黄姐给你换的。”杨青山道：“哄你洗澡你不听，搞了她一身的水一身的汗，比你这个酒疯子还要狼狈。说实在的，何晓意，你发起酒疯来真没个人样子。你说说你，我到底看中你啥呢？” “正好，我也没看中你，咱们就当从来没有过以前的事。”何晓意心里松了口气，不过听杨青山说话这么尖酸刻薄的立即就还回去。 她几时吃过这样的亏？ 她是真的没看中杨青山好不好，只不过觉得利了他不太厚道而已。 第一百三十三章 问她要钱 喝醉酒是什么感觉？ 何晓意觉得古人一直是瞎扯淡，什么一醉解千愁啊。 只不过是愁上加愁。 幸好这家伙还算是人不是狼，要不然自己真是没地儿哭去。 “你去吧？”见何晓意要走，杨青山跳起来问她。 “回家。”何晓意想着有件事得赶紧的办。 “你不是说你没家了吗，不是说他们都不好吗？”杨青山拉住她：“坐下，我先做个早饭给你吃，然后陪你一起回去，你要是不喜欢那个家了，就来这儿，这儿也是你的家。” 呵呵，那啥，不是才说不喜欢她和她没关系吗，这会儿怎么又同情起她来了，她是需要同情的人吗？ 不过，她喝醉后都说了什么？ “你什么都没说，我就想知道，你这是怎么了，和何大叔和婶子吵架了？”杨青山见她执意要走：“那我送你回去吧。” 何晓意谢绝了他的好意。 人多有些事还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何晓意见着秦香莲的时候很诧异，不会是那啥给说了吧，顶着一双熊猫眼，头发都没梳，看时间该是她买菜做饭的时候，饭桌上……昨晚的饭菜都没动。 “你回来了？”看着何晓意，秦香莲先开口说话，声音沙哑。 “娘，你怎么了？”何晓意心里想的是若她开口哭，自己是去安慰还是再将伤口撕大一点让她痛个彻底看个明白。 “我等你们回家。”秦香莲的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你爹昨天上午出门，一直没回来，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你也是，你们都不回来，这个家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这么说来，她什么都还不知道了。 那个啥，杨青山不是病了吗，就以这个为借口吧。 “娘，青山病了，需要钱治疗，要很多钱，你把折子给我，我去取了给他治病。”请原谅，这个谎撒得有点不厚道。 “啊？”秦香莲这才回过神：“咋了，啥病，要多少钱？” “具体不知道，反正，得花不少。”何晓意想的是先把钱拿到手上再说：“娘，存子呢？” 何晓意很后悔将折子交到了她手上。 “噢，好，我去拿。”秦香莲站起来的时候都有点踉跄，她说的话简直给何晓意当头一棒：“怎么就这时候生病了呢，咱家也没多少钱啊，你爹两个月前不是拿了钱去进了货，现在折子上还不到一万。” 什么？ 何晓意看着存子上躺着的连本带利八千九百多的时候，整个脑袋都是蒙的。 何大庆，你真是够狠啊！ 拿了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钱去养小三。 “晓意，钱不够是 不是。”秦香莲道：“我枕头下面还有两千块，你们给的买菜的生活费，我拿给你。” 看着她着急上火去翻钱的样子，何晓意不知道是该哭还是哭笑了。 秦香莲蠢，她比秦香莲更是过尤不及。 这几年，存子上的存款有十八万之多。 余下的全都投在了厂里。 不行，她得去将厂里的钱看紧。 何晓意找到苏英的时候，苏英正在做帐。 “晓意，你来得正好。”苏英拿出一摞的单子：“这些欠款恐怕要去收一下了，我们都快周转不过来了。” 欠款？ 她什么时候赊欠过？ 从来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因为她深深的知道，做生意的人最可能就是欠三角债，明说是赚了钱，实际上都是债，你欠我我欠你，最后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赊欠。 游戏规则什么时候被改了呢？ “一共有多少货款没收回来。”何晓意潜意识的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六万三。”苏英道：“你爹也真是太耿直了，说欠就欠着了，可是只见着欠没见着还啊。我早想告诉你，结果老是这儿那儿的事多，就忘记了。” 何晓意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些年干来，除了房子设备外，二十多万已是这个厂的全部的资产了。 何晓意按着太阳穴，第一回合，她失败了。 “苏姐，我头痛，你给我揉 揉 。”何晓意是真的头痛了，这些钱要怎么样才拿得回来。 何大庆拿了这么多钱去干什么呢？ 养个小三养个儿也用不上这么多啊。 除非他想另起炉灶各过过，可劲儿的拼命将她们母女俩挖空。 “你也要注意休息，最近我看婶子身体也不好。”苏英其实是知道何大庆和秦香莲闹矛盾的事的，只不过不知道具体原因：“你是他们的女儿，坐下来好好谈谈，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苏姐，不是误会，是出了大问题了。”何晓意干脆让她去找周玲。 周玲丢下手中的剪刀进来，看到何晓意张了张嘴。 “周阿姨，苏姐，你们陪我去一个地方。”何晓意觉得厂里人多嘴杂，有些事还是背着点好。 茶楼包间，何晓意面色凝重。 周玲 心里明白，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只有苏英一脸的着急，这孩子咋了？ “周阿姨，苏姐，我觉得，这个厂恐怕要垮了。”深呼吸一口气，何晓意将事情的原由说了。 “怎么会这样？”苏英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晓意，你们……” 她是看着秦香莲何晓意怎么一步步起家干起来的。 做到这么大的厂，突然间出现 了这种情况。 “苏姐，你相信这些货款没回来吗？”她已经仔细看过欠条了，字迹歪歪扭扭的，是人为故意造假不一致，其实笔锋也是看得出来是系同一个人所为。 “晓意，你娘知道吗？”周玲 最关心的还是秦香莲。 作为一个女人，她深深的知道相对于钱来说是男人的背叛，而且还生了一个儿子，这对她来说是致命的打击了。 何晓意摇了摇头，她真的不知道该从何向秦香莲提起。 苏英早后悔得要死了，说什么早知道是这样就该早点告诉何晓意。 都怪她大意。 “苏姐，早上没有早知道，千金难买后悔药。”一直以为何大庆上手管理厂，她就可以联手将这个厂搞大，可以发财当一个百万富翁，结果呢，现实给了她一个重重的耳光。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幸生病 何晓意觉得她不能再这样自欺欺人掩耳盗铃了。 她要回去告诉秦香莲，她到底都嫁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她想好了，如果秦香莲选择原谅何大庆，她自个儿远走高飞单干去。 如果秦香莲选择脱离苦海，那就打一场官司拿回属于她们的东西，让何大庆滚。 “晓意，这事儿你要考虑考虑。”周玲和苏英一左一右一直在劝觉得这样太过于简单粗暴了。 问题一下暴露出来，秦香莲会受不得打击。 “纸包不住火，而且任由他作下去，我不甘心。”想着自己这些年挣的钱全都进了他的腰包，连招呼都不打一下，何晓意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倒不是心疼钱，而是觉得自己蠢得要命。 智商不行，还去经商，在家里都被何大庆骗得鲜血淋淋，还去外面闯荡个屁！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娘……”周玲 总觉得何晓意大大咧咧的直接告诉她：你男人有外遇，还在外面生了一个儿子，估计她会直接气死。 苏英没吭声，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事儿她是真的没经验。 脑子里一直想着一个问题，人为什么变化 那么快。 何大庆回来的时候到现在，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结果，背地里却干出这么龌龊的事来。 “我都不想结婚了。”苏英最后幽幽说了一句。 周玲 气得不行，这一个二个的都是没长大的孩子，她到底该安慰谁。 三人才刚到厂门口，就见一群人在说着什么。 一眼看到何晓意，众人像寻着了主心骨。 “肚子疼，汗水直流，我们吓坏了，人已经送到了隔壁的医院去了。”小雅道：“有两个嫂子在那边照顾，我就回来找我二孃，才知道你们一起出去的。” “是病了吗？”何晓意突然间心里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有谁看到我爹了吗？ ” 真的，不是她想法太多，而是有些事真 不敢细想。 何大庆那人的心已经像海底的针了，给秦香莲下药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不知道，还在检查。”小雅道：“走吧，我带你去。” “这事儿闹得。”周玲抓住机会：“晓意，你娘病了，可不能再给她添堵。” “是啊，能瞒得了一时就瞒一时吧，可不能让她雪上加霜。 ”苏英也赞同周玲 的想法。 何晓意心很乱。 这是一个小医院，不管大小只要是医院最不缺的就是病人。 何晓意在小雅的带领下看见到了睡在病床上的秦香莲。 “检查出来了。”守着秦香莲的两个妇人道：“说是长了个瘤子。” 何晓意脑子再次“嗡”的一下，她怎么这么倒霉，但愿不是恶性的，否则就是给人让路了。 何晓意找了主治医生。 “子宫肌瘤，压迫神经产生了放射性的疼痛，这已经很严重了，需要立即手术。”医生道：“若不手术 ，则可能引起子宫轴性扭转……” 还好，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就好了。 只不过，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何晓意想着何大庆根本不会在乎秦香莲的生死，直接让医生拿来她签。 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言行举止本就很成熟，再加上一米六的个头也具有欺骗性，医生压根儿就没想过她是未成年人。 “你爹呢？”听说自己要动手术，秦香莲吓得不行：“晓意，我要是出不来了，你和你爹一定要好好过日子……” 话没说完，眼泪就哗哗的流下来了，是肚子痛，是心痛，是担忧，是害怕。 “娘，一个小手术而已。”何晓意好想骂人的，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干什么呢：“娘，你一定会平安出来的。你想想，我们现在有钱，有厂子，你要真出不来了，我爹很快就会娶个新媳妇的，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没准儿我很快就会被赶出去。娘，就算是为了我，你也得出来好不好？” 这就是现实，出不出来或许都可能发生。 何晓意拉着她的手，想着何大庆的无情，又开始心疼这个女人了。 “你自己不舒服都不看医生，你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看拖得这么严重，受罪的还是你自己。”何晓意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生病，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心情不好造成的。子宫肌瘤更多的是情绪长期抑郁，雌激素增多；还有那个啥不和谐据说也是生病的原因之一。 估计着，这两样都是有的。 只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责备她更是心疼她。 你说你都为了个啥啊！ 目送着秦香莲送手术 室，何晓意心里更是一团乱麻。 她这时候最想干什么？ 好想打人渣！ 可是，她知道自己干不赢他。 但是，秦香莲病了的事，也应该告诉她吧。 “苏姐，看见他说一下，我娘病了，需要钱治病，让他去把欠款要回来。”何晓意淡淡的说道。 其实是间接的告诉何大庆，他将钱转移的事自己已经知道了。 苏英点了点头。 只是让何晓意没想到的是，秦香莲动了手术 出来，她衣不解带的伺候了两天，全厂的人都分批次轮流来探望过了，何大庆人还没有出现。 “没回来，这几天厂里安静得像什么似的。”苏英和何晓意在走廊外轻声说道：“晓意，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我来替你守。” “不用，苏姐，你守着厂里就好了。”其实，她也不知道厂里有什么可守的，苏英手上掌握的是一个空壳了，流动资金已被抽空，再就是机器人员和那些存货：“苏姐，你说我娘是不是很可怜。” 苏英没吭声，她这几天心里也一直好害怕，男人如果都是这个模样吗？ 可怜的秦香莲，睁开眼就四处找人。 她要找谁何晓意是知道的，但是也不点破。 “娘，今天可以下床走走了。”何晓意道：“要注意伤口，别撕裂了，若不然就更惨了。” “晓意，你爹呢？”终于忍不住了，秦香莲直接开口问。 “我也不没见着。” 不想给她希望，连谎都不想撒了：“不知道在忙什么。” 其实何晓意明白着呢，人家快到五十岁了抱了一个儿子，兴奋得早将你抛到了九天云外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他要离婚 有些人不见未必是坏事。 何晓意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特别是秦香莲大病未愈，她亲手想撒盐的手都停住了，可不想何大庆跳出来咬上一口。 而事实上是，她担心什么来什么。 从医院回来的这天晚上，何晓意困极了，自个儿的回屋睡觉去了。 她是被凄惨的哭声给惊醒的。 和她同时跑到秦香莲房间门口的是守门的老魏。 “你娘咋了？”老魏担心的问：“你爹才回来就惹你娘生气了？” 何大庆回来了？ “是啊，半个小时前回来的，然后刚才又走了，我就听到你娘哭了。”老魏道：“这咋了？” “我也不知道，魏师傅，你去忙你的吧，我去看看我娘。”王八蛋的何大庆，这是想一逼死秦香莲吗？ 屋里灯都没有开，何晓意将电灯拉亮，就看见秦香莲坐在床上双手捂脸痛哭不已。 “娘，你能不能别哭了。”何晓意基本知道是什么事了：“你这样哭是为了什么总该让我知道吧？” 深更半夜的哭，怪吓人的。 不知道的还以自己家出事了呢。 嗯，确实也出事了。 秦香莲看着女儿，张了张嘴，又呜咽着哭起来了。 “娘……”何晓意是真的很头大，该哭的是她好不好：“娘，你再哭我就走了，我再也不回来了。” “晓意，连你都不要我了吗？”秦香莲绝望的说道：“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死了给别人让位，那可真是拍手称快呢。 “如果你的死能达到你想要的话，我也不会阻拦。”何晓意怄得不行，好坏都不分了：“说吧，是伤口疼还是心口疼？” “晓意？”看着这个女儿，越发觉得看不懂她，是了，她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晓意，你爹要和我离婚。” 原来回来摊牌了啊。 “那你的想法呢？”这样的渣男不离留着过年啊。 “不，我死都不离的，晓意，他外面有人了，他说他还有儿子了，他要给他的儿子上户口，必须要有结婚证。”秦香莲一脸的绝望：“晓意，我不能给他生儿子，他就找人生儿子去了。” 何大庆，你来得够直接。 “你的伤口还好吗？”才出院呢，这般折腾，何晓意已经有一种预感了：“让我看看。” “晓意你听见了吗，他不要我们了。”秦香莲压根儿没想过自己的伤：“你爹他不要我们了。” 何晓意走过去，扶住她颤抖的肩膀。 “有句话叫强扭的瓜不甜，他不要我们了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没他照样能活。”何晓意将她抱住：“娘，你记不记得我八岁那年你说过的一句话？” 秦香莲现在满脑子的是男人不要她，男人要离婚，哪还记得什么话。 “那年，你和他说起我，你说过他若嫌弃我这个女儿，你就和他离婚各过各。”或许当时秦香莲只是随意说说，但对重生过来的何晓意来讲却是听见了天簌之音：“娘，各过各，我养你。” 小时候，你是我的天；长大后，我是你的伞，一样可以遮风挡雨的。 何晓意只想给传给她这样一个观念。 “晓意，你是不是早知道了？”秦香莲这会儿脑子突然间不傻了：“你是不是早知道他外面有女人了的事了？” “没有，是你告诉我的。”何晓意不想背负一个合伙骗她的骂名：“你刚才不说了吗？” 可是，这也太淡定了吧？ “娘，其实，我一直不想要这样一个爹。”何晓意拉着她的手，一一说起了何大庆的坏话：“他满心满眼都是双胞胎儿子，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的，谁都不知道他想些什么事，对你的生死也不闻不问；回岭北山村的路上，你身子那么虚，要不是我喊他背你，你能走得回去？你这一身的病，不就是那时候落下的吗？杨婶子都说了，小产也是坐月子，可是他没有伺候你一天，娘，这样的爹我们要来干什么呢？挡眼睛？” “晓意……”秦香莲愣愣的看向女儿：“那年你还不满九岁？” “对，不满九岁，但我的眼睛好使，我看得清清楚楚的。”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约就是这个道理：“他鲁莽行事，和刘怀风打架进了监狱。你去探望，他可曾问过半句我们母女俩在外好不好，靠什么生存，有没有人欺凌？” 秦香莲没吭声。 “你一次次的拿钱给他，娘，不是我不知道，只是我不想说而已。”何晓意道：“娘，在那个地方，他拿那么多钱干什么呢？他想没有想过，我们母女俩在外怎么能挣那么多钱呢？我们苦不苦累不累，和他有没有半分的关系？” 秦香莲闭上了眼睛。 “娘，你眼睛不好使，我也犯了蠢。”既然都挑开了说，那就说吧：“你手上的存折他取了只剩下零头了，说是拿去进货，你可能 不知道，那钱是我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厂里有足够的流动资金。进货只是一个借口罢了，但是你没有告诉我。” 是因为自己太信息秦香莲了，何大庆知道存款后就将折子放在了她的身边，终究是铸成了大错。 “你不知道的，厂里的流动资金，他也拿了六万多。”何晓意冷笑道：“娘，你觉得，这样的爹我还会要吗？” “他不要我们了，正好，我也不要他。”何晓意道：“娘，离吧。” 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我没脸回岭北山村了。”秦香莲捂着脸又哭了起来了：“这么多年，岭北山村也没谁离婚，别人会笑话死我的。” “娘。”何晓意怄得不行：“干嘛要回那个破地方，我们在外面不能生存？” 何晓意的意思就是支持她赶紧的了断此事，开始重新的生活。 “我，我不能离婚。”突然间秦香莲抬起了头，眼时带着绝决：“我离了正合了他的意，他就可以和那个狐狸精成精，还能给那个野杂种上户口，我不能就这样认输！” 第一百三十六章 倔强得很 何晓意一脸的生无可恋了。 真是什么事都是自己想当然。 和何大庆挑明了，让他将钱吐出来滚蛋，自己带着秦香莲开始新的生活新的未来。 结果，遇上了秦香莲这个脑子一根筋的：打死不离婚，不成全狐狸精。 无论自己怎么说，秦香莲就是不干。 她觉得自己退出就是认输，错不在她，古代秦香莲告状包公斩的也是陈世美。 所以，她要讨个公道。 如果没有人能替她说话，她就这样拖着，死也不能让对方占了便宜。 “我从十八岁就跟着他，他有本事了，我现在人老珠黄了，他就找年轻的女人了，把我们母女俩抛弃了。”秦香莲一把一鼻涕一把泪：“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娘，您要搞清楚。”何晓意深呼吸一口气：“他所有的本事都是建立 在我们劳动的基础上的。听我劝好吗，我们找他把钱拿出来，你离了他一定会过得更好的。” 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秦香莲就是听不进去半句话。 她执意不离，至于说找何大庆要钱的事，她也没有把握。 看来，只能自己亲自出马了。 宣兴路二十八号院，这是一个家属院，老小区。 何晓意深呼吸一口气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 “你找谁？”妇人扎着围裙手上还拿抹布，看样子好像是一个保姆。 “何大庆。”何晓意觉得很讽刺，秦香莲把自己搞成了保姆，而何大庆却拿她们挣的钱养小三，还给小三请一个保姆。 “何大哥，有客人来了。”妇人看了一眼何晓意两手空空的，心道探望产妇都不兴带礼啊。 何大庆出来看见何晓意的时侯没有吭声。 何晓意也不用他打招呼，径直走到了客厅坐了下去。 “小宝爹，谁来了？”张冬香抱着孩子出来，头上戴着帽子，趿着一双毛拖鞋，一看见何晓意脸色惨白：“他爹，这……” “你带着我儿子进去休息，这里没有你的事。”何大庆转身将张冬香推进了房间，顺利将房间门给关上了。 护得挺好的，每一个男人都有他柔情的时候，只是不知道这份柔情给了谁。 何晓意垂下眼睑，她为秦香莲不值。 人坐了下来，看着何晓意。 何晓意半晌不开口。 “我有儿子了。”何大庆开口说这句话，依然是激动和骄傲。 “我是不是该恭喜你？”何晓意正眼看了过去：“你多年的心愿完成。” “嘿嘿。”何大庆居然笑出了声：“老子不是生不出儿子，而是没寻着机会。” “你打算将我娘怎么办？”何晓意没想过自己，她可以完全不属于这个家庭，只不过占了原主的身体就要替原主照顾娘亲，否则她自己于心也是不安的。 “让她回岭北山村。”何大庆似乎早就想好了：“我们每个月给她几百块钱，养她一辈子。” 我们？ 指的是谁？ “我必须要给小宝上户口，我的儿子不能是没有户口的黑娃儿，哪怕罚款我也认，再多罚款我都认。”何大庆补充了一句：“老子有儿子了，未必还见不得光不成。” 要上户口就要结婚证。 何晓意突然想捉弄一下他。 “让这个孩子挂在我娘名下，就说是我娘生的。”何晓意淡淡的说道：“反正一直在外面，岭北山村的人也是不知道的，让我娘带回去养。” “不可能！”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张冬香拉开房间门冲了出来：“他爹，你说过的，你会和我结婚的，你不会亏待我和小宝的，你可不能听她的。” “我说过你回去休息。”何大庆站了起来将人拉进房间里，叽哩咕噜说了些什么，何晓意没有听见，也不想听，她就只是玩玩而已，别当真。 依着秦香莲的性子，养一个乞丐也不会养这个孩子。 估计着恨不能掐死。 几分钟后，房间里没有动静，何大庆走了出来。 “你可真累。”何晓意道：“安慰了这个，回头还要安慰那一个。” “谁需要我安慰？”何大庆道：“你回去告诉你娘，我是一定要和她离婚的。” “如果我娘不同意呢？ ”何晓意耸耸肩膀：“我真是太为难了，一边是娘，一边是爹，你说我帮谁好一些？” “晓意，你是一个聪明的，你听我的，我们父女俩联手，可以把我们的服装厂做大做强。”何大庆道：“你看，现在整个批发城有几十个老板跟我们长期合作了，如果我们货供得上，还可以开拓外面的市场……” 想象很美好，现实却是很骨感。 她何晓意是一个傻蛋。 之前辛辛苦苦挣的钱一洗而空，现在还要给他当劳工。 帮他挣 ，最后所有财产都是他儿子的。 何晓意最恨的就是自己没有看清这个白眼狼的真面目，没有教会秦香莲多一个心眼，现在被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或者说，何大庆变坏来得太快。 也不对，何大庆一直都是这么坏，她早就看出来了，却总往好的方面想，总是抱着一丝幻想。 “我不太明白。”何晓意问道：“你不是要跟我娘离婚吗，你又让说让我们联手，那我跟着你？” 对，就是这么个意思。 何大庆要和秦香莲离婚，何晓意跟着他。 “你娘回岭北山村，一个月我们给她三五百的，完全就够她过日子了，而且比山里谁都过得好。”何大庆道：“你是知道的，山里只要有钱，日子一点儿也不艰难，不愁吃穿，多好。” 那还不如让她死了更好。 何晓意感叹这两口子绝配，一个聪明透顶，一个傻得伤心。 而且，何大庆真的将自己当成了傻子。 “如果我不跟你呢，我跟我娘呢。”何晓意问：“你打算怎么安排？” 何晓意想知道何大庆的心到底有多黑。 “晓意，你怎么不听话呢，你听爹的，爹不会害你。”何大庆道：“你是我的女儿，我心疼着你呢。” 何晓意心里只想呵呵，说鬼话骗人，还真是要点本事。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吐出来 何晓意也不想和他绕弯子了。 “你要给你儿子上户口，要离婚，我都支持。”何晓意道：“你把那些钱拿出来吧，我让我娘签字。” 其实何晓意压根儿是没有把握能说服秦香莲的，说鬼话大家都会。 “钱没有了，用完了。”何大庆大言不惭：“你看，这么大一个厂，各项开支都要用钱……” 真当她何晓意是三岁小孩了。 从他的言语中看得出来，他是不想吐一分钱出来了。 也是，吃进了肚子里，还想他吐出来，他才没那么善良。 明白了他的意图之后，何晓意就不想再多说。 “我不会离开我娘的。”何晓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至于我娘的想法，我左右不了，你如果能离，我会拍手称快。” 说完何晓意转身离开了这个屋子。 从头到尾，她理都没有理张冬香。 一个男人坏了根子，女人就算没有张冬香也有王冬香，你再去指责她忘恩负义又有何意义。 何晓意心里也难受呢。 不吐出来怎么办？ 秦香莲连离婚的念头都没有，打官司都找不到机会，她还能怎么办，而且，这样拖下去越拖越不是一个事。 何晓意不知不觉中居然走到了杨青山这里。 “你不会又要喝酒吧？”看着一脸疲倦的何晓意，杨青山关切的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我们家要散了。”何晓意将家里发生的情况一一向杨青山说了：“我不喝酒，我想吃饭，我饿了。” 杨青山惊讶极了，不过有人要吃饭，先下厨做饭填肚子才是真的。 “你慢点，我煮到有很多的，你吃不完。”杨青山看她狼吞虎咽：“你这是饿了多久了？” 何晓意差点咽死了，果然 一心不可二用。 她在想自己几顿没吃饭？ 应该说，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认真的吃过饭了。 何大庆喜得贵子，杨小中做的水煮鱼就没吃上，去了医院回来就遇上了秦香莲生病，然后就是医院的苦难，再回来…… 现在想来，以前每天秦香莲都煮好饭摆在上桌，一家三口在一起吃饭的日子其实也是幸福的。 现在想这么认真的吃一顿肯定是奢侈了。 何晓意感慨不已。 “别伤心啊，以后想吃饭了就来我这里，我给你煮就行。”杨青山误会何晓意的表情了：“这里也是你的家。” “谢谢啊。”何晓意突然发现，人还是要有两个朋友才好。 这些年，她一心钻进了钱眼里面，整天早出晚归的，和同龄人压根儿就没有交集。 而年长的都当她是孩子，有心事的时候甚至都找不到人来倾诉。 没事的时候就没事，有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也是失败。 好在，还有一个杨青山，还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杨青山对她说的谢谢愣了一下，然后咧嘴露出一口的大的牙。 这样子真的……好傻。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杨青山担心的说道：“何大叔怎么能这样呢，要不，我去找他谈谈？” 找他谈，怎么谈，打架？ 何晓意倒真想有人能收拾他。 不过，杨青山肯定不敢，因为在他心里觉得这是自己的老丈人呢。 仔细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也未必能打得赢何大庆啊。 “你不用去添乱了。”何晓意自己没个主意，更不想节外生枝。 杨青山这里，就是一个驿站，感觉累了，无处可去了，就来这儿避避就好。 吐槽之后就离开。 其实她不想回厂里，因为不想面对秦香莲那哭丧的脸。 真是想不明白，日子是你在过，既然你不选择放手，那就勇敢的去搏一搏啊，大不了鱼死网破。 不敢主动出击就守在家里哭泣。 何晓意临走的时候还特意让周玲、苏英多留意一下她，还怕她出什么事。 知道了何大庆的打算后，何晓意也没有去劝说的砝码。 秦香莲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不让何大庆得逞，至于其他的她想都不会想。 不回也不代表这种麻烦不存在，回避是回避不了的。 回到厂里，她找来了周玲和秦香莲。 “我们家这破事你们也知道。”何晓意揉了揉太阳穴：“苏姐，你帮忙清点一下，看看还有多少家当？” 何晓意在做最坏的打算。 要不然她跳出来分吧，离不离的也没有关系。 这个厂里的事何大庆不能再染指了，否则的话，无论她挣得再多也是白干。 “晓意，今天上午厂里来了一个人。”苏英好恼火，他在心里已经不知道骂了何大庆多少次了：“他来要货款。” 什么？ 当何晓意听说要货款的是她一直合用的老熟人刘老板的时候简直气晕了。 “欠了三万多。”苏英道：“我们一直是手手清的，怎么会欠款。” “是我太蠢。”何晓意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何大庆不仅拿光了存款，还欠下了货款，这些钱他拿到哪里去了？ 其实一直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只不过最后又被 表面现象所迷惑，然后就放心的让他去搞了。 结果呢，全入了圈套。 “刘老板说正因为合作了这么多年，所以任何我们”苏英道：“他说欠了这么久了，这批货也该出了，应该能结算了。” 何晓意上哪儿去给他拿钱结算。 存子上余下的那点零头早给秦香莲治病用光光了。 “晓意。”周玲 也看出了问题：“你得想个法子，这样下去不是一个事。我今天去看了你娘几次，一直在那里哭，我给她端了饭去也不吃。” “不是我不想法子，是我想的法子他们都不听。”何晓意将情况说了：“他们这是不给我一条活路。” “真是为难你了。”周玲 一声叹息。 “最难的还是这个厂子。”苏英闷声说道：“再这样闹下去……” 大家都没有活路了。 “苏姐，以后送货还是我们去。”何晓意道：“手手清不扯筋，概不赊欠。” 苏英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只是她没有说出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都在翻脸 货做出来了，却没说什么时候送出去。 “以前都是你爹安排送货时间。”苏英道：“库房都堆满了，还没有说什么时候送出去。” 他有了儿子，哪还需要生意。 “明天安排一下，我亲自送。”库房那边有分销清单，何晓意决定按着清单送货。 凌晨两点，何晓意带着刘大为和苏英等几人挨个儿出门。 “晓意啊，我生意不太好，这段时间暂时不要货。” “没说要啊，需要的时候我告诉你就好。” “你们家的货……算了，过段时间再说！” …… 一连走了八家，何晓意都在碰钉子。 “晓意……”苏英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还继续送吗？” “和我们有交集的一共有多少商户？”何晓意问苏英。 “你爹回来后一直干得不错，几乎每个月都在增加，现在有三十二家。”苏英看着手上的清单，轻轻的咬着嘴唇。 以前越多越好，现在的情况是越多越不妙。 “他是安心要整死我们了。”何晓意一声长叹，打道回府。 回到厂里天都没亮，却发现厂里灯火通明，厂区里站着七八个人。 “小马哥？”刘大为惊讶的喊出了声。 小马哥是谁？ “我们找何大庆，他欠了我们钱。”小马哥对刘大为道：“你知道他在哪里？” 刘大为看向何晓意。 “欠的是什么债？”何晓意隐隐觉得这里面不简单。 “赌债。”小马哥道：“一共十二万。” “十二万？”苏英一声惊呼出声。 这是厂里全部固定资产金额。 “对，如果三天之内不还来，这个厂就由老子接管了。”小马哥一挥手道：“老子还正愁没地儿落脚呢。” “小马哥，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没告诉兄弟一声，兄弟来给你接风洗尘。”刘大为上前讨好的说道：“何哥最近我没见着，见着了一定告诉你。” “别给老子扯那些有的没的。”小马哥道：“三天时间，不管他出不出现，这事儿都得解决了。” 说完一挥手带着几人走了。 周玲苏英她们吓傻了，只知道看向何晓意。 秦香莲早气得眼泪汪汪说不出话来。 何大庆居然去赌钱。 而且，不是小数目，是十多万。 不对，之前还有呢，他说拿去进货的钱是不是也拿去赌了。 “苏姐，你陪我娘回屋去吧。”何晓意要找刘大为问问情况。 刘大为认得小马哥。 “认得的，他是监狱里的老大。”刘大为一直很感激何大庆秦香莲他们的收留，还给了他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他是感恩戴德的。 怎么说呢，只能说何大庆真的很厉害。 比自己后进去然后和小马哥的关系却比自己好上很多倍。 何大庆出来后还去探望过小马哥，自己就是在那次被他领回来的。 两人在狱中早也就称兄道弟了。 可是，这个小马哥出来怎么就拉了何大庆入坑。 这么大一个厂子，他是想一口吞？ “你说他应该还有一年才出来的？”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当宫学流神，何大庆以前是不抽烟不赌博的，顶多喝点酒。 现在好了，吃喝嫖赌全都占齐了。 而且，还欠下了这么多赌债。 “是啊，他这一出来就……”让何大庆破产的话没有说出来。 何晓意给刘大为一个任务，打听一下小马哥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是什么时候让何大为欠下巨债的。 刘大为点了点头。 何晓意对他也是很好的，从没有另眼相待，这份恩情他要报答。 中午的时候，刘大为回来了。 “小老板，我打听到了。”刘大为满头大汗：“小马哥出来不到十天，住的是常青宾馆，但是没 办法知道何大哥什么时候欠下的他的赌债。他们有关系一直很好的，怎么会背后插刀呢，真是想不到……” “谢谢你了。”何晓意觉得这事儿压根儿就不是刘大为想的那样。 这些人其实也是很讲哥们义气的，怎么说呢，兄弟是手足，妻子是衣服，为了手足可以丢衣服的。 小马哥才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有钱住常青宾馆。 这个宾馆在本市是很有名气的高档宾馆，非普通人能够享受得起的。 而且才出来十天设圈套让何大为钻？ 其实，这个圈套想套的就是秦香莲和她何晓意。 人一旦无情就是绝情，他是往里逼着自己母女啊。 何晓意也不管秦香莲了，径直去找何大庆。 “本来就是我欠的赌债，那些钱我都输了。”何大庆一口咬定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 “那批发市场的老板为何一家都不要我们的货了？”何晓意盯着他问：“全是你授意的？” 在何晓意冷冷的眼光中，何大庆昂起了脖子。 “没错，是我做的。”何大庆承认了：“你要么劝你娘离婚签字，要么这个厂就只有关门。” “离婚签字可以，你放这个厂一条生路。”何晓意心口都气疼了：“你们好歹夫妻一场，你对我这个女儿没有感情我都认了，秦香莲这么多年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给你生儿育女，你何必要逼死她呢？” “离婚签字，厂子的事我管不了，除非你有钱拿去还小马哥。”何大庆道：“告诉你娘，越早离越好，否则的话别怪我对她不客气。” 这是要打人还是要杀人？ 何晓意看他眼里闪过的狠厉突然间觉得一切都没必要争论了。 他一定是做得出来的人！ 何晓意回厂的路上，脑子里一直只想了一件事：怎么才能让秦香莲看清现实，同意放她自己一条生路呢。 是的，秦香莲放过了何大庆就是放过自己，否则的话，破罐子你也不知道摔成什么样子。 她真的好累，辛苦这么多年一场空，还要收拾这样的残局。 如果可以，真想一走了之。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可以借钱 有些人钻了牛角尖真是没法了。 秦香莲这几天爱干的事就是哭。 “你娘这样真不是一个事儿。”周玲 叹息一声：“她动了手术 身子还没好呢，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不吃药，饭也不吃，整天哭哭啼啼的，一说到何大庆就骂没良心，骂嫁了个陈世美。 何大庆和秦香莲的事，全厂的人都知道了。 众人都有点担心这个厂的走势。 私下里都说秦香莲名字就没有取好，戏上有世上有呢。 这事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走向。 何晓意坐在了她的面前，看她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满脸的憔悴。 原来动了手术脸上就没有血色了，再加上这件事双重打击之下，真正的是没了人样子。 秦香莲抬头看着何晓意。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我怎么就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秦香莲又开始哭泣。 打住打住，这和祥林嫂没有区别。 “晓意，他拿走了厂里的钱，他全都拿去输了。”秦香莲道到了一个问题：“那个人三天后要来收厂子，这可怎么办？” 何晓意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娘，就算是这样的人，你还是不离婚吗？”何晓意按着太阳穴：“你拖着不离是不舍还是不甘心？” 都有吧！ “反正我不会离，我不能成为别人的笑柄，我离了成全了他，我什么都没有了。”秦香莲固执的说道。 何晓意很想说你还有我呢？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我宁愿 死也不愿意离。”秦香莲道：“我生是他何家的人，死是他何家的鬼。” 做鬼有个屁用，世间真有鬼，那做了亏心事的何大庆为何还敢这么嚣张呢。 “你知道他是打算怎么安排你的吗？”何晓意突然间觉得伤口上给她撒点盐或许她能痛清醒。 将何大庆的打算说了，秦香莲愣住了。 “晓意，你不会真的跟着他，然后就不要娘了吧？”秦香莲担心的问。 “娘，您觉得我是傻的还是蠢的？”真要是个傻子是个蠢的，何大庆又不会要她了吧：“娘，我是你生的，人家都有儿子了，哪还需要我这个女，女儿是嫁出去人沷出去的水，他何曾稀罕过我呢，早就将我列入了外人的行例之中了。” 确实的说，是列入了杨家了。 其实，深山里的人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观念是很固执的，压根儿就没法改变。 从一落地，女孩子就成是别人家的，是为别人养的，不算自己家的人。 何晓意想着若是遇上婆家不着调的，不将媳妇儿当成自家人，得，这女孩子可真是没家的人了。 “晓意，娘就知道，娘只有你了，你不要让娘伤心。”秦香莲听到何晓意的话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了。 哭声传出了屋子，传到了外面的厂里。 苏英和周玲相视一眼走了进来。 “婶子。”苏英上前手扶着她颤抖的肩膀：“婶子，您别哭了好吗？厂里人都在问这是咋了呢？” “我……”秦香莲捂住了嘴巴：“我丢人了？” “丢不丢人的都不打紧。”何晓意道：“咱们得想个法子，若不然就得丢厂子了。” “是啊， 这事儿闹得……”周玲 也是一声叹息：“要不，大家伙儿想想办法，去凑一些钱将这笔债还了，这个厂说什么也是你的心血，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被别人霸占吧？” 借钱还债？？ 何晓意愣住了？ 谁可以借这么多钱给自己。 “我家不多，一两万是可以凑。”周玲 说完看向苏英。 “我手上有三万多。”苏英道：“我在厂里包吃包住都没有用钱的时候。” “对，晓意，可以找杨小中他们几个，最早出去摆摊的多多少少都有一点。” “还有杨青山杨老板，他这几年生意也不错。” …… 何晓意听她们俩在那里算计着找谁借，还差多少，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开这个头！ 如果何大庆和秦香莲一直藕断丝连不能解决，她何晓意纵然有再大的本事也是填窟窿而已。 而且，有多少何大庆绝对会拿多少走。 “周阿姨，苏姐，谢谢你们了，这钱我不能借。”何晓意摇了摇头。 秦香莲听她们说借钱的事心里还升起过一个念头。 就是借钱将厂子救下来，然后让何大庆回心转意一家子再好好的过日子。 见何晓意摇头，心里一片哇凉。 女儿不同意这样的解决方式。 苏英和周玲走后，秦香莲没哭了，她满心满眼都是借钱的事。 “晓意，你觉得我们能借到十二万吗？”秦香莲道：“听你周阿姨和苏英说，好像也不是难事？” “娘，就算能借到，我也不会借的。”何晓意一脸的讥讽：“他出狱时我才替他还了一万的债，他回来不到两年我又要还十二万？那三年四年呢？有完没完？” 或者说，秦香莲是怎么想的，居然真的相信能将这个厂救起来？ “除非，你愿意离婚，和他没有关系。”何晓意道：“别说十二万，就是二十二万我也敢借，我也有能力还，但是，如果你不愿意离婚，有他，可以没厂。” 甚至可以没有自己！ 何晓意是真的打算这样干了，她不能深陷在这一堆破事里，浪费自己的大好青春，浪费这样的挣钱机会。 没有了他们的牵挂自己干什么不能挣一点呢。 就算没了本钱，她还有一个脑子，还有上辈子知道的一些先机。 “晓意，你是要逼死娘啊。”秦香莲突然间又哭起来了：“你们一个个为什么都要逼 我离婚，是不是串通好了不要我了，让我回岭北山村，给那个女人让位？” 何晓意听到这话脸色铁青！ 她的一番好心在秦香莲眼里居然就是这样的？ 这叫寒心！ “如果你要这样想，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何晓意丢下这句话转身出去了。 真的，她太生气了！ 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秦香莲走进了钻进了牛角尖，一个劲儿的怀疑所有的人都是坏人，连她何晓意都是一样的不可靠了。 有一种笨叫自乱阵脚，何晓意给她多说无意，让她自个儿清醒清醒。 走出来后，周玲 和苏英在办公室里，看见她再次提及借钱了帐的事。 “周阿姨，苏姐，谢谢你们，我不借是有原因的。”何晓意将自己的顾虑说了，两人相视一眼不再吭声。 何晓意是对的。 “你娘她……”周玲又是一声叹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才好了，作为同龄人的她也想过无数次这种情况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或许也会和秦香莲一样的想法，就是拖也要拖死对方，就是不离婚，不愿意成全他们。 这种心情其实是可以理解的。 第一百四十章 患难真情 何晓意没想过借钱，但是没想到有人却愿意借给她。 杨小中最早这一批出去的人全都聚在周玲家。 “小老板，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我们大家拉一把就好。”杨小中始终记得当年何晓意对他说的话，也记得这份情。 何大庆的事他是一清二楚的。 昨晚特意去了周玲家探听情况。 周玲 将白天的事告诉了他，他也觉得十二万不是一个事儿。 “是啊小老板，早些年若不是你这么耿直大方的帮我们，我们也不会有今天，多的没有，一两万是可以拿得出来的，一家一两万，凑够了十二万厂子就能保下来。” “对，小老板，厂子保下来，大家都齐心协力的干，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翻身了，不用害怕的。” …… 你一言我一语，小小屋子里坐着的人都主动提出帮她渡过难关。 何晓意满满的感动。 都说说到借钱就不亲情，人亲财不亲，亲兄弟明算账。 最怕的就是有人找借钱，借了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够还上。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些人找上门居然主动提出借钱给她。 所有的人都是这个想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听周姐说过，你这么年纪就出来打江山，这点困难算什么，不用害怕。” “是啊，这么多年来，我最佩服的就是小老板你了，有时候我觉得累了难了，想想你，我就又扛过来了。” 人小老板还是一个小女孩子都能将一个厂干得风生水起的，自己一个大男人还怕个屁。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就这样他们一个个都扛过来了。 今天的他们，都是万元户了。 没遇上何晓意之前，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谢谢大家了。”何晓意站了起来向他们弯腰鞠了一躬：“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你们能拉我一把，我感激万分。只是，大家的心意我领了，钱就暂时不借了，因为，我们家这事……” 何晓意苦笑一下，说到底就是一个破事。 “目前来看，走一步算一步吧，回头再看怎么处。”何晓意轻轻的咬着嘴唇，她所有的想法都仅仅只是她一个人的，秦香莲不愿意支持，所以都是空想而已。 周玲等人相互看看。 “小老板，不管怎么样，需要帮忙就说一声。” “对，我们随时都可以支持的。” 何晓意点了点头，患难见真情，这份人情她记下了。 她感激这些人时，这些人也在感激她。 或者说，有因有果吧。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再想想何大庆的所作所为，真是伤透了心。 何晓意回到厂里的时候，秦香莲都不敢看她了。 女儿走后，她想了很多，好像生气的时候说出去的话真的有点诛心。 从头到尾，是自己蠢，原本好好的一个厂，还有这么多存款的，全让何大庆给骗走了。 而自己还指责她，真是太对不起她了。 秦香莲不说话，何晓意也没有理她。 正在这时，何老师来了。 “学校……”何老师没料到这节骨眼上，有学生的家长上门闹事，说公立学校才收多少钱一学期，他们子弟校却要收这么多，还说是为了爱心。 所以呢，联合了十来个人就来吵闹要找公道。 真是奇了怪了！ 何晓意总觉得事情没那么巧，这边厂里出事，那边学校又有家长闹腾。 “晓意，这些人真……”何老师有一种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他们明天还会来找你。” 何老师给他们说了半晌，最后指名要找小老板。 “好，我知道了，明天我等他们。”不管出自于什么原因，何晓意都不想惯他们。 她已经想好了处理办法，简单粗暴，直接让他们走人。 第二天一早，何晓意在何老师的办公室被一群人围着。 “这么贵的学校，还说老师好，我可是查过的，你们的老师还有高中毕业生，这样的人怎么能教好学生？” 曹老师没去上课，听到这话面红耳赤，不安的看向了何晓意。 何晓意示意让他别往心里去。 “人家隔壁兴和小学一学期才一百多学费，你们要两三百，贵了好多呢。” “就是啊，当初说是为了解决我们读书难的问题，我们还真当你是好人，其实你也就是为了钱的事而已。” …… “说完了吗？”何晓意一一看过他们：“没说完的继续，说完了就该我说了。” 众人惊讶了，何老师都会争辩几句，没想到这个姑娘却是神色淡定，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的。 “第一，你们谁做生意不为了挣钱，你们是活雷锋，那行，你们来接过这个摊子，把我投入的钱还给我就行；第二，当初是你们求着来我的学校上学的，不是我求你们来的，你们要搞清楚这个主次；第三，脚长在你们的身上，要闹事要退钱门都没有，不过有一个你们可以做：走人。这学期还有一个月就结束 了，你们要是有本事找到更好的学校，现在就可以走人，我这儿是庙小容不下大菩萨；没找到好学校的，那这个假期你得努力找了，今天你们在这儿找我要公道，我也就只能记下了你们孩子的名字，给不了公道，你们另外去找学校，就这么简单，你们都可以走了。” 啊？ 所有的人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学校是我给厂里的职工办的子弟校，你们应该都不是我们厂里的人，我不高兴为你们服务了，你们走人就好。你们不是说了吗，我挣了你们的钱，那你们就争口气啊，不让我挣就好。”何晓意站了起来：“我很忙，没功夫再在这儿为这些小事耽搁时间了，何老师，将他们的孩子名字记下来给我。” 有本事就去读那个便宜的学校啊，没交高价你能进去只能说你关系好。 第一百四十一章 打妻砸厂 何晓意摆平了学校里的事。 一出门，就见着苏英匆匆跑来了。 “晓意，你爹回来了，快。”拉着何晓意就朝他们住的地方跑去：“你爹娘吵架很厉害，你爹都动手了……” 别说爹字了，那是对爹的侮辱。 何晓意回到屋子里的时候，秦香莲正趴在地上，披头散发哭得伤心裂肺。 “你要是不同意离，老子以后就来一次打一次。”何大庆一副嘴脸特别的恶心：“老子早知道你这是么一个货色，早十八年就不要你了。” “那可得真该感谢你才好。”何晓意气得浑身发抖，真的，打人的能耐在家里也显露出来了：“早十八你不要她，我也就不会见着这么恶心的场面了。” 真正瞎了眼的是秦香莲好不好，为他操劳十八年，最后却为了他的儿子要上户口就对她大打出手。 “能怪我吗？”何大庆道：“是她缠着我不放，你又不是没有长眼睛，你看她像个肥猪，是个男人都不会喜欢。” 秦香莲瞪大了眼睛，他是在嫌弃自己胖？ 之前他不是说胖点好，胖了摸着有肉不硌手吗？ “又老又胖，还哭成这个模样，就算是你哭死了我也不会要你的，离婚，你离不离，不离我还要打。”何大庆又举起了手。 “等一下。”何晓意好愤怒啊，但是她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都无济于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问他：“如果今天不出意外的话，有一个叫小马哥的人要来收厂子，说你欠了十二万的赌债，是不是真的？” 何大庆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老子就是被这个女人霉的，老子之前都赢了三万了，结果那天回来被她气得半死，再去的时候就输了，不就是十二万吗，拿给他就是了。”何大庆道：“你们干了这么多年，有的是钱。” “是吗，你当我们是摇钱树？”何晓意没有错过他的表情，果然如自己所想，所有的一切不过就是作戏而已。 刘大为说得很清楚，他们是狱中的患 难兄弟，感情很深，何大庆还去探过监的。 小马哥提前出来住进了宾馆，十有八九也是何大庆在供他吃喝玩乐。 “我真的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大的脸。”何晓意愤怒不已：“你和我娘只是两个女流之辈，你进了监狱，我们在外辛苦打拼，所有的存款被你席卷一空，现在告诉我们欠了外债，让我们拿钱来还，我真想知道，你还是一个男人吗？” “老子不是男人哪来你。”何大庆被何晓意数落恼羞成怒，口无遮拦的骂道：“不管你还不还，反正这债是欠下了，还不了就拿厂来抵。” “你想要这个厂就明说。”何晓意冷哼一声：“你的计谋挺连环的，取光折子上的存款，然后将厂里的流动资金也取走；联手批发商不走货，最后还给我说你欠了赌债要用这个厂子来抵，你当我是傻子？” 何大庆居然动手打秦香莲了，脸皮都撕破不要了，何晓意也不想再这样篼圈子了。 上前扶起了秦香莲。 “娘，你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你死活不愿意离开的男人，你觉得，他哪一点值得你紧抓不放？”何晓意其实想问是拳头大还是活好啊，当然她的身份不允许：“娘，你和我都犯一个错，所有的钱都没有了连厂子也不保了，你还这么执着的守着他干什么？” “对，老子就是这样的人，离婚吧，离了各过各，井水不犯河水，多好。”何大庆道：“眼不见为净，真是不想看到你这个肥婆。” 何晓意讽刺的看向何大庆，秦香莲现在是一百三十多斤，只不过因为她身高不到一米五，显得是很胖了。 秦香莲目瞪口呆的，她还没从何晓意的话中回过神，难道这些事儿都是何大庆做下的？ “他从在外面养女人的那一天起就在算计我们。”何晓意对秦香莲道：“我们一直活在他的迷惑里，以为他是一个好人。” 所以的勤奋努力上进都是装出来的，都只是为了套取更多厂里的信息。 “我们很蠢，落到今天的田地我们认输。”何晓意道：“娘，你签字离婚吧。” “厂不能给他。”秦香莲突然醒悟过来：“晓意，娘害了你，你不能没厂子，这个厂子是你的心血，是你一手干起来的，晓意……”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老子不管厂子的事。”何大庆道：“有本事就拿十二万来抵，没本事小马哥收去了也活该。” 也就是说十二万可以买下这个厂，秦香莲想起了周玲苏英她们说借钱的事。 张了张嘴当着何大庆的面她没有问出声。 “何大庆，你在正好，钱拿来。”小马哥带着七个人将何大庆围住了：“三天时间到了，钱呢？” “没钱。”何大庆道：“我刚才和她们说了，没钱这个厂就是你的。” “不行，不行，厂子是我们晓意的。”秦香莲哭着去打何大庆：“你这个没良心的，你不能这样对我们……” “砸，给老子将这个厂砸得稀烂，老子拿不到钱，出个气也行。”小马哥道：“老子拿厂子干什么，每天守着一群娘们缝衣服不成？” “小马哥……”刘大为站了出来：“小马哥，您先别生气，咱们好说好商量，何大哥和你也是兄弟，这样做不太好吧，你看能不能缓一些时日。” “滚，这里没你的事。”小马哥道：“兄弟又怎么了，亲兄弟明算帐，欠老子的钱就得还……来人，砸机器！” 第一百四十二章 青山救急 “谁敢！”一声厉喝，厂门口围着二十多个小青年，个个都很拽的样子：“今天哥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在这个厂撒野。” 杨青山？ 何晓意看着他带着人进来时鼻子一酸，这个傻蛋，他是想和那个小马哥火拼吗？ 为了自己？ “青山，你这是要干什么？”何大庆见杨青山皱眉道：“你爹可没教你打架。” “何大叔，你说错了，从小到大，我爹就说过，老杨家的爷们最大的能耐就是不能让自己的媳妇儿受到一点点伤害和委屈，打架，我爹就是从小打到大的，何大叔难道忘记了吗？”杨青山心里暗骂何大庆不是一个东西，幸好他听何晓意说过后暗中留意还派小兄弟通风报信，否则就要来晚了。 何大庆被他呛住了。 “何大叔，再说了，我就算是打架，也是为了你们不是？”杨青山故意装着不懂：“怎么，他们难道是你的兄弟是你的朋友不成，连砸你们这个服装厂你都默认？何大叔，你到底是站哪一边的。” 何大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其实他说的有八分正确。 让小马哥来砸厂子是假，目的就是想将这个厂子通过他的手拿到自己手上。 “娘的，别给老子说东说西，砸！”小马哥见何大庆说不上话，只能用行动证明杨青山说的是假的。 一挥手就让兄弟们上。 “兄弟们，上，哥哥晚上请你们喝酒吃麻辣烫。”杨青山也挥手：“他们砸东西，咱们就砸人，出了事哥哥担着。” “娘的，给老子打，别以为老子的手是吃素的。”小马哥也没想过要砸厂，不过是做做模样吓唬一下秦香莲让她赶紧的签字离婚罢了。 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杨青山，小马哥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狠角色。 话音未落，操起身边的长凳就往杨青山头上砸去。 “小心！”何晓意惊呼出声，那可真正是打架不是在演戏。 小马哥动手，杨青山也不甘示弱，飞起一脚就踢了出去，两人下手都没有便宜可讨。 “青山，别打了。”秦香莲回过神来，这个女婿十次打架九次都要受伤，还经常打进派出所：“青山，他们都是劳改犯，你打不赢他们的，你快走。” 秦香莲连忙要上前去劝。 “娘，你别添乱。”他们是真正的打架，都是狠角色，你进去可能只有一个结果就是被误伤，而且伤了你了活该。 劝什么架，依着何晓意的意思是要给他加油才好。 “这可怎么办？”周玲看着两方人马打得激烈心里好害怕，拉着苏英问道。 苏英……一眼看到了曹老师。 曹老师飞快的跑出了厂。 他要干什么？ 苏英都快急疯了也不知道。 “王八蛋，这地儿也是你们能撒野的？”何大庆见状也加入了混战，只不过他打的人却是杨青山带来的小青年。 “看清楚了吧，胳膊肘往外拐，这些人压根儿就是他喊来的。”何晓意冷冷的对秦香莲道：“打你砸厂，这样的男人你还留着过年？” 但凡有一点人情味，也不至于伙着外人来欺负她们母女。 “我好恨啊……”秦香莲除了哭还是哭，一眼看到杨青山惊呼道：“青山小心……”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杨青山被人从后面抡起一根木棒敲了下去，头上鲜血涌了出来。 “警察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快跑，警察来了！” 小马哥的人大叫。 “小马哥，你快跑……”何大庆道：“你是才出来的……” “兄弟们，辙。”杨青山一手捂着鲜血淋淋的头一边道：“赶紧的跑，这儿我担着。” 警察是曹老师带来的。 可是最后只逮着了一个杨青山。 而且还是伤员，先送去医院包扎。 何晓意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觉得你纯粹是帮倒忙，你……”说完这话她良心也疼了，不管他的到来有没有效，至少这个时候比何大庆可靠。 心疼他脑袋开了瓢，眼里也包着泪水了，有时候觉得，每当她遇上事的时候，杨青山就会站出来替她挡着。 这样子很够哥们很义气的。 “这要是给打傻了怎么办？”何晓意低声道：“外面还站着警察，这次又得进去走一趟了。” “没事儿。”杨青山咧嘴道：“你别哭，我不疼，走一趟咱们也是正当防卫，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我还是受伤的一方呢，他们该逮着那个小马哥赔我医药费精神损失钱。” 做梦还差不多。 何晓意又气又好笑，这人有时候……很傻。 “读书读得少，我没文化，反正我就认准了一个道理，你是我媳妇儿，不能被人欺负。”杨青山道：“哪怕是老丈人也不行。” 何晓意的眼泪一下就流出来的。 这傻小子真的是没谁了。 派出所里，何晓意和杨青山都记不得是第一次进门了。 “老熟人了，我的名字你们都记得的。”杨青山嘿嘿笑道：“这次真不是我惹事，是人家要砸我媳妇家的厂子，我自然得去护住才行。” “你的护就是打群架吗，你可以用用你的脑子想想，打架就能解决问题，要我们警察干什么呢？” “那个，警察同志，我真的是读书少，不懂这些，从小我爹就教我作为一个男人拳头要硬……” 警察被杨青山东说西说都带歪了。 不过，此次事件真不是因他而起，教训了一顿让两人走人。 “下次再来的时候，你们都不用问我姓什名谁了。”杨青山临走时还不忘记幽默一句：“说真的，我越长越大，和你们打交道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这也能成为了得意的事吗？ 何晓意拉着他赶紧的滚，真是丢人。 回到厂里的时候，何大庆早已不知了人影。 毫无意外的是秦香莲在哭。 周玲和苏英坐在旁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第一百四十三章 做个了结 “这个厂看样子是维持不下去了”何晓意按着太阳穴：“苏姐，你把工资算一下，明天全部都散了。” 不过还是有一个严重的问题，没钱发工资，估计得用货来抵了。 就不知道这些工人会不会接受。 何晓意心里也没个谱。 工人们觉得没钱有货也行。 哪知道，就在准备结算的时候，何大庆回来了，不让动货。 “你就不能给我们一条路走吗？”何晓意很憎恨他，这哪是一个男人，完全就是一个无赖的作派。 “小马哥说了这个厂是他的，那厂里的一切都是他的，除非你给了十二万，否则他会找我 的麻烦。”何大庆道：“所以，这些货你都不能动。” “那你就不怕他们找你的麻烦吗？”何晓意指着门外的一百多号工人，每个人脸上都有不安。 庆莲服装加工厂在这附近算是最好的厂了，工钱不是按月结算，完工一批就结算一次。 这一次拖了整整一个月了，私下里一直在揣测这是怎么了。 有说无所谓，反正只是拖不是不给，大家伙儿都有钱能生活，等等再说。 最后，等来了什么？ 两口子闹离婚，还有 就是何大庆居然赌输了，欠下了巨债，连厂子里要给人抵债。 那他们的工钱呢？ “你们也别急在这几天。”何大庆道：“小马哥那人我了解，他接手了还是会给你们钱的。” “小马哥接手了也会要工人做事，你们都是老员工，他也会按着以前的方式对你们的。”何大庆安抚着他们：“相信我，欠你们的一分都不会少。” 都这节骨眼上了，还扯上小马哥做当箭牌，真的是够了。 何晓意原本以为这些人会不依不饶，没想到的是所有人都忍了。 是啊，他们出来做工不外乎就是有地儿挣钱，至于老板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晓意还是很佩服他们的，居然还敢相信何大庆的话。 他们就不怕上当受骗。 工人们就这样被何大庆忽悠了，何晓意也不想再管。 她现在连自己何去何从都不知道。 秦香莲总是抓着不放手，自己要不要带着她一起走，还是放任她不管。 有时候觉得，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 你自己的路自己不走，推着也不动，原地哭泣有什么用。 被疯狗咬了一口，还想等着疯狗回头说道歉说原谅？ 真是疯了。 秦香莲看见何大庆，又开始骂骂咧咧了。 将自己活成了疯子，何晓意也是服了他的。 何大庆回来不到一个小时，小马哥又带着两个人来了，他要来接手厂子。 “要不然就拿十二万来。”小马哥叼着香烟：“何大庆，想不到你还养着人来打啊，喊来啊，再打一架。” “小马哥，真不是这样的，我……”何大庆道：“我说了这个厂抵就抵，只是她们不同意。” “那咱们谁也没有好日子。”小马哥斜眼道：“不同意老子就搅你个鸡犬不宁，你看看你的货还能不能卖出去！” 赤裸裸的威胁。 何晓意已能看见前景了。 是的，货走不出去，没钱发工资，一个月还行，两个月就有麻烦事了。 “小马哥……”刘大为站在外围想要说几句话，却被他瞪得将话哽在了喉咙里：“兄弟只想凭汗水吃饭，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别给老子说那么多。”小马哥瞪着他道：“别怪老子没提醒你，活不下去的时候可以来找老子，这是看在当年的患难之交的份上的。” 说着带着人走了。 何大庆一边叫着小马哥一边跟了出去。 看热闹的工人也散去了。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货没出去，活儿也没有了，只等着发工钱，或开工？ “晓意，这样下去不是一个事儿。”苏英道：“越拖越难的。” 每一天开支是少不了，拖下去也不能改观。 “晓意，你们还做不做？”周玲 和男人都想好了，实在不做的话，她就自己回去搞了。这个厂里有数十人都是自己的亲戚朋友，她也学会了打样，男人和杨小中他们在摆地摊，出货少完全能自产自销：“如果你不做了，我也就不做了” “晓意，我跟着你们。”苏英表态：“当年你还是孩子都能做好，就算丢了这个厂，咱们也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这就是无形的鼓励了。 何晓意看向秦香莲。 所有的问题症结都在她身上。 与破事纠缠太久，耗时耗力也会没有精神的。 何晓意觉得如果改变不了，不如快速的抽身。 趁自己还年轻，又重新开始。 “我……”见女儿一脸无奈的看向自己：“晓意，你希望我签字离婚对不对？你要知道，我一签字了，你就成了没爹的孩子，以前，别人骂你是劳改犯的孩子，现在……” 秦香莲又哭了起来。 “娘，劳改犯能改也是好人，我还可以认他当爹。”若不是他太会做戏，自己何至于输得这么惨呢：“已经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了，但凡还有点当爹的样子，我们也不至于走投无路商议对策了。这样的爹要来何用，也就是背负一个名声，而且会拖累我一辈子。” 与其这样，不如不要。 别人骂，嘴长在别人身上。 “好，你告诉他，我同意签字。”秦香莲最后也似乎想通了：“只是，晓意，我们又去哪里？” 什么都没有了，一场空。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何晓意也没想好要去哪里，在这儿已经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市场被何大庆掌握，厂子也被他算计，钱也没有了，下一步，真的要考虑在哪儿生存。 何大庆的离婚之路总算达到了他的目的。 除了学校，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言外之意，他还是分了财产给秦香莲和何晓意。 殊不知，学校压根儿就不赚钱，所有的收支也就刚好够开支。那还是因为没有出房租的情况下，厂子没了，学校就要出场地费，这样算来，是亏本。 秦香莲颤抖着身子写下自己的名字后，一下就昏迷了过去。 何晓意和苏英周玲七手八脚将人抬上床，还掐了她的人中，半晌才醒过来，又是眼泪汪汪。 想哭就哭个够吧，就当是奠祭一下她的青春和上辈子。 何晓意不打算劝她。 没想到的是，何大庆会出言赶她们，问她们何时搬出去。 这是迫不及待的要迎新人进门了。 离婚证还没有办呢，这就着急了。 按理，秦香莲和他是不是要回去一趟才办得成？ 结果，何大庆说不用，他自己找人办理就行。 何晓意还能说什么，在这个时代，钱真是好东西啊，离婚都不用亲自去民政局，秦香莲就这样被离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收留她们 秦香莲一刻也不愿意呆在厂里了。 这种心情何晓意也能理解，曾经以为是她的天，他入狱的时候还有希望，想着几年后还能再回来。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人往她心里扎了一刀又一刀，希望变成了绝望，最后是看一眼都心伤。 恨不能从未相见。 何晓意将学校的事交待给了何老师。 何老师拿着很头痛，如果按着何晓意之前说闹事的孩子下学期也不收的话，那么这个学校的生源会少十多个，少一个收入就少很多了，再少十多个，简直就是难以维持了。 “不行就关掉吧。”何晓意深呼吸一口气：“当初办学校的时候也是想着做好事。” 那时候几千上万的钱对她来说都不是难事。 可是现在她也成了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何老师喃喃，最后点了点头。 谁都有不舍的时候，却又不得不舍去。 何晓意带着秦香莲，母女俩一人背了一个大包走出了庆莲服装 厂。 回头望望，硕大的一个厂却与她们没有关系，真是讽刺。 最讽刺的是，现在的她们还没有落脚之地。 “晓意，等等我。”苏英背着包也走了出来：“所有的帐我都交给他了，他也懂这些。” “苏姐，你上个月的工资还没有拿……”何晓意觉得特对不起她：“还有曹老师那里？” “没事，我在哪儿落脚 了再来告诉他就行。”苏英道：“我说过，你们在哪我在哪，走吧，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 苏英说她手上有钱，她们可以去租一个房子先住下，然后再慢慢计划一下。 “婶子，晓意。”才走出没几步，头上包扎着的杨青山来了：“去我那里住，我将隔壁的那套房也租下来了，婶子，我想吃您做的饭，您做的饭可好吃了……” 杨青山这般说话就是表示他是需要秦香莲照拂的，而不是同情她们。 何晓意看向苏英。 “也行，去杨老板那里，还有人保护。”苏英开着玩笑，想着他头上还开了瓢：“怎么样，你头还疼不疼。” “没事儿，小事一桩，我在乡下时候就经常打架，有一次了打了头……”杨青山为了缓和气氛，就谈起了自己的各种糗事：“打架我是最拿手的，反正也讲运气，不是我打了别人，就是别人打我，就看谁的拳头硬。我和晓意也在火车上打过架的……” 看把他得意的！ 何晓意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怎么不说说自己是派出所的常客呢。 还有，那些个小年青是从哪儿来的？ “都是哥们，不打不相识，打一架也就认了朋友，都讲义气得很。”杨青山道：“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打过了也就有了英雄惺惺相惜的味道的。” 秦香莲没心情和他说话；何晓意也没心思理他，倒是苏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杨青山说着话，也是为了活跃气氛吧。 “来，进来，你们看，这个屋子够大吧，真是巧了，前两天前任租客走了，我一看刚好，就租下来了。”杨青山带着三人进屋：“我昨天让黄姐打理了一下卫生，今天一早还买了些菜，在我那边，要不，等会儿在那边做饭吃，什么都是现成的。” 事实上，是杨青山多出了一个月的租金让这个租客搬走了的。他看中了这间屋是三个卧室，又离自己的屋子是门对门，方便照应。 他和何大庆挑明了之后，想着他的为人真的不咋的，怕来找何晓意的麻烦，所以特意租下了这间屋子。 “晓意，你和你婶子休息一下，我去煮饭。”苏英道：“你们想吃点什么？” 随便！ 何晓意是真的没心情说吃饭的事，她在考虑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秦香莲更不用说了，整个人就像死了半截没有埋的一般。 离开服装厂的时候，她还能挺着胸脯走出来。 到了这里，整个人就瘫了。 “晓意，都怪我笨，把你挣的钱全让他骗了。”此时的秦香莲处在极度的自责之中：“若不然我们也不至于要投靠青山的地步。” 才知道啊！ “娘，过去的事就算了，我也有责任的。”没办法改变的事再想也无济于事：“娘，您想过没有，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秦香莲茫然的点头。 她哪知道啊，要不然就回岭北山村。 何大庆说离婚了，村子里的那几间屋子就归她所有。 可是，她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然后别人问起何大庆，她能说什么，说离了，说他找到年轻的女人替他生儿子了？ 那自己的脊梁骨还不被人戳断啊，背地里该有多少人看她的笑话。 还会连累何晓意的！ “晓意，我有些累了，我想歇歇。”秦香莲无力的说道。 “睡吧，睡一觉起来，明天就又是全新的一天。”何晓意道：“既然你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以后就听我的好不好，我们还有机会重来。” “好。”秦香莲迷迷糊糊的回答道。 然后闭上了沉重的双眼真的就这样睡了。 她这一睡就是两天两夜，要不是有呼吸，苏英和何晓意都觉得她再不会醒来一般。 “是太累了。”杨青山看过后道：“不过，婶子的身体好像拖垮了，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何晓意也明白。 正说着话，有人敲门。 “请问杨青山是住这儿吗？”苏英打开门时，赫然发现门口站着的是派出所的警察。 “是的，请问他是……”苏英想问犯了什么事儿，想想人家三天都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呆着呢，也犯不上什么事呀。 第一百四十五章 找上门来 面对警察，所有人的都疑惑了。 “你叫杨青山？你爹叫杨勇？你奶叫什么名字？”万警官盯着杨青山问。 “查户口呢？”杨青山可不怕他们，老熟人了：“警官，我可是良民，我头上顶着的伤也是正当防卫，虽然我没有文化不懂法律，但是我听人说过的呢。” “我知道。”万警官也很头痛，但是想着他无意中发现内幕中的一个，心头热了三分，所以耐着性子和气的和这个刺头说话：“我还真是有点事儿查查户口。” 老子是想帮你找到祖宗呢。 “你知道你爷爷叫什么名字吗？”万警官又问：“你爷爷奶奶可还健在？” 反正，多问不会吃亏的。 如果都还在，那就没谈头，他转身就走。 杨青山看向他就是半晌不吭声。 “我说警官，我真没犯事儿，不用查祖宗八代吧？”杨青山最后哈哈大笑：“你别说我干的事我爷爷奶奶棺材板都盖不住啊，我爹说了，老杨家的爷们儿从来不会认输。” 这性子，和那一位好相似，越看，越觉得脸也有几分相同。 万警官决定要好好盘问了。 主人不请他坐，他自己先坐了下来。 杨青山站着，警察坐着，他觉得不是一个事儿，干脆也拉了凳子坐了下来，面对面平等对待，因为这是他的地盘。 “说说你爷爷奶奶的事儿。”万警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向习惯了对犯人质问的他要拉家常有点困难。 “鬼才知道。”杨青山呵呵了：“我爹都记不住他老子长啥样了，我娘也没见过婆婆，你让我怎么说？” “你从小就没见过你爷爷奶奶？ ”万警官心“呯呯”跳，越来越接近真相。 耸耸肩膀，就如你想的那样。 “那你爷爷叫什么名字，你奶奶叫什么名字？”万警官小心的问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的一个叔叔在找他的孙子，我觉得……” “哈哈哈，他有钱吗？有钱的话，我就给他当孙子好了。”杨青山乐了：“年纪大不大，什么时候有继承遗产的希望，太久了也难等。当然，如果有权的话，嗯，我还可以偿试当一下太子爷的味道，这孙子也可以当的。” “噗嗤”一声，何晓意忍不住笑出了猪叫声：“杨青山，你可真是为了钱和权能屈能伸啊。” “这有什么。”杨青山没在乎万警官的脸黑得像锅儿，继续吊儿郎当的说道：“卖货的时候我也不像一个孙子一样吗，对别人各种拍马屁，明明腰粗得像水桶，我还厚着脸皮说姐，这个真合适，有腰型；要是警官的朋友的叔叔有钱有权的，我去给他当个孙子也就不用给万人当孙子了，挺值的。” 苏英和何晓意笑得前不能自已。 “杨青山，我是认真的。”万警官郁闷了，遇上这么个不着调的人，想想那位老人的身份，真要找回 这么一个孙子，会不会早早气死。嗯，或许合了他的心意，这个杨青山。 “对啊，警官，我也是认真的，万分认真。”杨青山举手道：“要不要让我见见那个老人，看他认不认我这个孙子？” 万警官好想揍人。 “我问你的话呢，你爷爷叫什么名字？”万警官问。 “叫什么来着，杨什么德，不行了，记不住，你得去问我老子。”杨青山挠了挠后脑勺：“奶奶的名字我记得，叫李秀珍，对了，我奶识字，我爹说他小时候不争气，奶打着他学了一些，等我奶没了的时候他可后悔了，他说……” “你爷爷是不是叫杨成德？”万警官也无心听他说什么了，他激动的一把抓住杨青山，生怕他跑了一般：“是不是，是不是？” 大约好像是？ “那个，警官，你别激动，我不会真是那个啥的孙子吧，娘呀，我这是要发了吗？”杨青山丝毫不改嬉皮笑脸的本色：“警官，该激动的是我，他有钱还是有权，我是不是可以横着走了？再打架的时候你是不是不再抓我了……？” 苏英看看何晓意。 何晓意没有笑，她有一种预感，杨青山这家伙大约真是撞上狗屎运了。 在岭北山村别说他奶奶一介妇女了，就算是李大爷这些男子，也没几个识字的。李大爷说解放初期参加了扫盲班，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识得几个数字。 而杨青山的奶奶不仅识字还教儿子，那就一定是有来历的。 对了，娘不是说他家是外来户吗？ “娘……”何晓意快步跑回对面喊秦香莲，说了一下万警官的来意：“娘，您说他们杨家是外来户对不对？” “我听你爹……那个混蛋说的，杨勇在他娘带着到岭北山村的时候只有五六岁，进山买了村里那两间破屋子，母子俩没吃食时，还是李大娘送了些米给他们……”秦香莲现在提都不愿意提起何大庆的名字：“你说啥？有人找儿子孙子，找到了杨青山？” “对，娘，我扶你去看看。”何晓意连忙将睡了两天依然浑身无力的秦香莲扶到了杨青山的屋子。 万警官听了这话更是激动了。 “杨青山，你跟我一起走一趟。”万警官道：“我带你去见那个老人，是不是他的孙子，他一定能看得出来。” 何晓意很想说哪那么麻烦，直接做一个亲子鉴定不就结了。 后想想，这技术也得多年以后才有吧。 不过，杨青山的身世真的是一个谜，何晓意突然间好想自己也能是弃婴就好了，突然间跑出来一对有钱的夫妻说自己是她们的女，嗯，这样就可以不管不顾何大庆和秦香莲他们怎么折腾了。 “青山，不如你回去问问你爹。”秦香莲有气无力的说道：“你爹肯定记得你爷爷名字的？” 秦香莲一开口，何晓意白日做梦就碎了。 “真的假的，我怎么听你们越说越悬？”杨青山一改嬉皮笑脸，认真的看向万警官。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万警官觉得自己立了大功一件：“走，我现在就带你去见那个老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天上掉爷爷 杨青山跟着万警官走了，秦香莲和苏英何晓意谈着杨家的事。 “我到岭北山村的时候他娘刚生了他，可穷了，两间屋子，三间茅草棚。”秦香莲道：“不过，说实在的，你杨大叔是个好男人，经常上山拎着野物回来，你婶子坐月子出来满脸红扑扑的，整个人都长胖了一圈，大家都羡慕得很呢。” “你杨大叔身手好，都说是从小到大打架打出来的，整个岭北山村打野物是最厉害的。”秦香莲想着就觉得自己遇人不淑了，别看杨勇恶名在外，可人家从来没打过高冬雪，护得像什么似的，哪像何大庆，人模狗样的，却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连自己都打：“从来没听人说起过他爹，私下里都觉得他娘是孤儿寡母的，这当真要是有爹，你杨大叔还不高兴死！” 那可不一定，也得看是什么样的爹。 何晓意想就像自己有这么一个坑女儿的爹，不要也行。 “这么说来，那万警官说的是真的？”苏英有一种看电视 剧的感觉：“什么原因才会将妻儿丢一边几十年不管不问呢？” “是啊，你杨大叔可能是四十岁了吧，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从未听说他提起过他爹，三十多年呢，这也太无情了些？”秦香莲复议。 无情？ 何晓意可不这样认为。 人万警官不是说了吗，因为特殊原因失了联系的。 有些人明明还活着，却比死了更让人难过，这才是真正的无情。 而特殊原因，何晓意默默的扳着手指算了起来，可以追溯到解放时期、文化大革命、改革开放前期的事……不管哪一种，人都是被逼的。 而且，如果真是因为这些原因，那杨青山的爷爷就有可能非富即贵了。 “娘，我扶您回去休息吧。”何晓意没说这些：“我看明天还是去看看医生，再做一个检查，吃点药，当下是将您的身体调养好。” 秦香莲最近这段时间在自暴自弃。 “我们哪来钱看病，我没事，死不了的。”秦香莲拒绝，是因为女儿挣的钱全让她全给了何大庆那个负心汉，就算是死，也是她找的。 “娘，您想想啊，杨青山的爷爷这么多年了都没忘记寻找他的亲人，不管怎么样，你还有我，我还有你。”何晓意突然想起了那句话，真要是走了，百度也找不回来：“娘，人活着就是最大的资本了，我们当年没钱不也闯出一条路子来了吗，等你身体调养好了，我们再重头再来。” 秦香莲看向女儿。 “娘，相信你女儿不是笨的。”何晓意其实还是很懊恼的，别人重生都带着金手指，赚钱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而她呢，折折腾腾，东搞西整，赚了那么一点点钱，最后被何大庆算计一空。 父母不能成为助力，还成了她前进路上的绊脚石，这就是传说中的输在了起跑线上，拼不赢爹妈只能再次拼命了。 这是一九九八年，算算自己的年纪，好像十七了，快成年了。 十八岁成年，成年好啊，可以不受太多的约束。 一切从头再来！ “晓意，娘对不起你。”秦香莲看女儿倔强的一张脸上透着坚毅，突然又泪流满面了。 面对秦香莲的眼泪，何晓意从最初的同情变到了麻木，现在简直可以无视了。 不过，往后余生，她的天或许就是自己了，不能那么冷血的。 “娘，我还是那句话，过去的就过去了，咱不说了行不行？”何晓意耐心的拉过一张凳子坐在了她的床前：“你听我的，我们好好过日子，只有将自己的日子过起来了，才能将那些对不起你的人和事踩在脚底。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给你关上一道门，必然给你打开一扇窗，没有路也可以飞。” 秦香莲听不懂。 “总之，你听我的就行。”何晓意拉着她的手：“我们相依为命，相信我，我不会让你饿死。” “青山也给我说过这话，他说他会孝顺我的。”秦香莲突然间想到一个问题：“要是青山真的找到了一个有钱有权有势的爷爷，晓意，那他……” 会不会变心这句话真是问不出口了。 “娘，有一句话你记住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靠自己最好。”别说她和杨青山八字只有一个口头的承诺，就算是有那么一回事，何晓意也不在乎别的：“是我的跑不了，不是我的，留不住。” 就像你用眼泪想要换回何大庆，最后得到的不过是拳头和变本加厉的厌恶而已。 何晓意还是很佩服秦香莲的想象力，杨青山那边是个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她就担心起了会不会丢女婿。 这样的人啊，真是焦虑过头，难怪让自己的身体变成了这幅样子。 内分泌失调，疯狂的长胖。 秦香莲还想说什么，见何晓意满不在乎的，也就不想吭声了。 “娘，明天去看医生。”何晓意下定决心要让秦香莲活出一个样子来：“咱们有病就看医生，听医生的，好好调养，不管花多少钱，先保命重要。” “对，晓意说得对。”苏英也走了进来：“婶子，钱都是人挣的，我这儿还有几万块钱呢，咱们不 穷。” “你的是你的……”秦香莲看着苏英内疚得很：“是我们拖累你了，你原本可以不走的。” “婶子，咱不说那些，没有你们，哪有我苏英的今日。”苏英道：“婶子，我是当你像亲娘一样的，晓意当亲妹妹的，你们不要和我见外。” 苏英当初跟着离开，就是怕这对母女无处可依，没想到杨青山安排 得妥妥贴贴的，这让她也感觉到轻松了不少。 “我靠……”门外，杨青山惊叫：“婶子，晓意，苏姐，你们猜我见着谁了？天啊，他真的说我是他孙子，你不知道，他可有钱了，他说他一直找他的子孙后代……” 当真是天上掉下一个爷爷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杨氏家族 “你说神奇不神奇，我就觉得做梦一般的。” “那啥，突然天上掉下来一个爷爷，这是不是骗局？” “不行了，我回来的时候下车时脑子都还是晕乎乎的，你知不知道那车是啥？加长林肯，我的娘啊，我从来没坐过这么贵的车……” 何晓意三人就看他在那儿激动的语无伦次也不忍心打扰。 “你激动的到底是找到你爷爷了，还是找到一个有钱人？”何晓意突然来了兴趣捉弄他问。 “都有都有。”杨青山坐在了何晓意身边：“你想想啊，有一个有钱的爷爷，多拉风？有爷爷不是坏事，有一个有钱的爷爷那就是好事了。不过，说实在的，我总觉得不太可能，电视剧上是演的呢？会不会拉我去垫背，然后陷入了纷争，最后光荣了呢？” 想象力挺丰富的。 既然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不如回去问你老子啊。 “对，他说他现在手上有要紧事，过几天跟我一起回岭北山村。”杨青山想了想：“不行啊，他一大把年纪了肯定是爬不到山里去的，万一路上死翘翘了怎么行？” “噗嗤”一声，何晓意笑惨了，哪有孙子这样咒爷爷的，一看就没个正形，满眼的嬉戏没有半分正形：“你有将他当你爷爷吗？” “当啊，我是认真的，他要认我这个孙子，我就认他当爷爷。”杨青山突然转变了风格：“真的，哪怕是个假孙子也行，回头让刘永胜那个家伙羡慕嫉妒恨，嗯，过瘾！” 何晓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认一个爷爷，就为了碾压一下别人，哪怕是假的都行，不怕是背锅垫背的了吗？ “那有啥，反正也就是一个名声，又不是有实质性的东西。”杨青山挑眉：“他给我钱给我公司啥的时候，我才会小心，你说过的，天上只会掉陷井不会掉陷饼。” 还行，没有迷失自己。 听他夸夸其谈的，以为当真的是看中了人家的钱呢，结果只是闹着玩儿的。 “放心，涉及到正事的时候，我这脑子还是很清醒。”杨青山凑到她面前：“我靠谱吧？” 靠谱个鬼啊。 “我就见了他一面，他问了几句，然后就说他有事要办事，让我先住进宾馆去，我可是死活不同意。”杨青山道：“我不会被他的糖衣炮弹给迷惑了。” 说几句话就说是他孙子了，这个当爷爷的也不太靠谱。 何晓意看着凑过来的脸挤眉弄眼的那张脸，心没来由的又动了一下。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他好歹也快满二十了，成年男子啊，不知道男女有别吗，挨这个近干嘛。 想到这儿，何晓意伸手推了一下他的头，口里好想说离姐远一点！ 杨青山被这么一推，愣了一下，看着何晓意的脸红了，然后就抿嘴偷着乐了。 秦香莲将两个孩子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面，她甚感欣慰，这个杨青山真的是一个好女婿人选。 只不过，不知道那杨家是个什么情况了，但愿不要生出什么变故来。 听何晓意说明天要带秦香莲去医院，杨青山说他有空一起去。 都不用看店吗？ 现在他手上有几个店？ “不多，只有四个。”杨青山咧嘴笑道：“没事儿，黄姐她们都丢得到手，存销量和帐都清清楚楚，我去不去都一个样子。” 嗯，不错，这是当老板该有样子。 当年自己给他说了什么？ 何晓意已不太记得，但是杨青山做到了。 从小一起打拼，自己占了上辈子记忆的优势，而他，真正是凭的真本事了。 何晓意很感慨，这是个时势造英雄的时代，只要胆大，敢干，成功是必然的。 最怕的是站，是看，什么都害怕失败。 其实，原本就没有成功过，哪来的失败呢？ 何晓意想想自己的情况，抿嘴笑笑，她也没有真正的成功过，也就谈不丰失败了。 医院，这次看的是中医。 因为秦香莲压根儿就说不上哪儿有问题，但是又哪儿都有问题。 何晓意就带她来看中医。 “郁结于心，容易烦躁，肝郁气滞，情绪低落，胸闷，长此以往还可能会形成胃疼，乳腺增生，面部斑块等等……”中医大夫看了一眼秦香莲：“你有什么想不开的，满脸的愁容，活着不好吗？” 什么意思？ “我的药只治病，治不了心，你再这样折腾下去，最后神仙都救不了你。”大夫叹口气：“真是想不明白，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要作死。” 秦香莲听了很生气，何晓意却觉得解气。 都说西医治标中医治本，中医不仅看病也治心。 看看，一针见血，把自己不敢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药不贵，调理一下就行。”最后开出药方：“关键是你自己想要怎么过日子，这是你女儿吧，想想你要是没了她成了没妈的孩子，成了一根草，以后被婆家人欺负了也没人帮她撑腰，你忍心吗？” “谢谢老师。”秦香莲居然怒意全消了，是啊，她得好好活着。 “给我吧，我去取药。”走出诊断室，杨青山伸手拿过了药单。 最后，几大包的药取了回来。 秦香莲问用了多少钱，杨青山说便宜，几十块而已。 何晓意看了一眼那些药，好像不止吧，噢，也对，一副药几十块钱，一共得一二三……不少十副。 “这么多药才几十块，挺划算的。”秦香莲道：“上次做手术，没吃多少药，都花了几千块呢。” “娘，你要是不吃药更划算。”何晓意无语望苍天，吃药还可以这样算帐？ “婶子，您好好吃药，好好调养身体。”杨青山笑道：“虽然我不会欺负晓意，但是我想以后您能给我们照看孩子。” 何晓意一道利剑射了过去，这人想什么呢？ “好，我给你们照看孩子。”秦香莲听到这话高兴了。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杨青山这女婿，真是不错！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过去的事 杨青山越来越兴奋。也对，找到一个有钱的爷爷，从此可以当个纨绔子弟，富三代，不用奋斗。 整天往秦香莲面前蹿，还会做一些拿手好菜端出来招待她们。 因为秦香莲要养病，再加上有心结，何晓意要伺候寸步都不敢离开她。 苏英觉得这样闲着也不是一个事。 她要出去找工作。 转悠半天也没见着合适的。 “苏姐，你找什么工作呀，帮我管店呗。”杨青山道：“我那几个店都交给你管了。” 那你干什么？ “我啊？”摸摸脑袋：“我有我的事要干，你不懂的。” 其实，杨青山想的是趁着秦香莲何晓意在身边，他得好好把握机会，将人心给收买了。 钱多钱少这个问题杨青山倒没想那么多了。 何大庆没钱还算是个人，有钱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此时何晓意应该不在意钱了，她在意的是情是意是心。 “我的店不多，目前才五个。”杨青山道：“薄利多销赚得也不多，她们都好管。” 和年轻小伙打交道，销售员也是年轻人，若遇上生意好的时候，他一手一挥，一人奖励五十元，将一群小姑娘高兴得什么似的。 苏英听说他的这种管理方式后气笑了。 “你是老板你倒是大方，想怎么奖怎么奖，我可不敢这样。”这帐怎么算？ “各司其教，你想怎么管怎么来，她们要是不服管让她们走人就好。”杨青山道：“我是不想管了。” 杨青山原本想让何晓意管的，可是又怕伤她的自尊。 人家可是当大老板的人才，于是想着这么个方法，让苏英管着，回头她要是有兴趣再交给她打理 。 想想也不太可能，毕竟这人的胆子比天大。 没准儿哪天又去当老板了。 “怎么，找到有钱的爷爷了，就不做这门生意了？”何晓意斜眼看着他。 “是不是我爷爷还不知道呢。”杨青山摸了摸后脑勺：“回头看他要不要去岭北山村。” 没等回头，第三天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就来找他了。 何晓意远远的看着感叹基因的强大，那鼻子那眼，可不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吗？ “像，真像。”秦香莲感慨道：“想不到杨家还有这样的来头。” 杨青山也想不到。 一路上老爷子给他说着过去的事。 “过去的事也不说谁对谁错，反正我是欠你奶的。”老爷子道：“我得到消息要出事的时候，就让她带着你爹赶紧的离开，往偏远的地方走，越远越好，我们约定了，如果我还活着十年后在人民公园见面；十年局势都没有好转，就二十年，二十年不行，三十年……” “我奶早死了，我爹还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杨青山不屑的说道：“她上哪儿和你见面。” “是啊……”杨老爷子用手绢轻轻擦掉了眼角的泪花：“我没想到她会比我先走，我一直在找你们，跑遍了大江南北全国各地，就是没有你们的消息。” 岭北山村那地儿鸟都不拉屎，能找着才是怪事。 “我说，老爷子，您真是我爷爷吗？”这次开的不是那个加长什么肯了，而是一辆吉普车，车上除了司外老爷子外带两个助手，再一个就是他了：“我得再确认一下，回头别引狼入室才是真。” “啪”的一声，杨老爷子气得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怎么说话呢，你爷爷是狼，那你是什么？” “老爷子是老狼，我老子是大狼，我就是小狼啊。”杨青山学着狼嗷嗷叫道：“爹说人要有狼性不要怕苦怕累，狼行千里吃肉，不要当一只啃骨头的狗。” “好小子，这就是我老杨家的传统。”老爷子激动了：“不错，你爹还记得这个就好。” “他哪记得啊，他是打出来的经验。”杨青山乐得不行：“我爹在岭北山村打遍全村无敌手，所以才能在奶去世后一个八九岁的孩子顽强的活下来没有被人欺负死。” 杨老爷子听到这儿眼泪又流出来了。 “爹说他是岭北山村的孩子头，偷吃的都还得孝敬他。”说起自家老子杨青山一脸的骄傲：“别人都饿肚子的时候，他随时吃得饱饱的。咦，老爷子，你哭什么呢？唉呀，没事没事儿，我爹小时候是孩子王，长大后能打猎能打柴能种地，骗回我娘生了我们姐弟四个，爷爷……” 他说啥了？ 看把老爷子给弄得鼻涕眼泪一起流了。 旁边两个助手摇了摇头，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一位没文化没涵养有点耍流氓…… “你奶死得早，你爹没读过书，那你呢？”杨成德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嘿嘿，我……小学没毕业。”原想说上了小学不到两年的，算了，还是委婉一点点，看将老爷子气得！ “可怜的孩子，你们受苦了。”老爷子已经泪流满面了。 杨青山从来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见状有点蒙了。 “老爷子，您可不可以别难过，我们没受苦啊，你看我爹不也长得高高大大的还娶妻生子了。”想了想可能 是自己说没读到书惹他难过了吧：“那个啥，我虽然没读到什么书，但是我能写会画也会算，我也照样做生意啊，我不比别人差，我爹说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没读书算个啥？” “青山少爷……”助手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你能不能别惹 老太爷伤心了。” 怎么就他惹了，明明是他自己要问好不好！ 那什么老太爷少爷，自己是不是回到了古代？ 什么时代了，还这种称呼。 杨青山看了一眼他们，好奇的想知道他们来自哪里，连普通话都说不好。 “宝岛过来的，青山少爷，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宝岛吧。”其中一个人说道。 吓！ 他才不要离开，他还要娶何晓意呢！ 有些事不做不要明说，他干脆就装晕车睡觉了。 结果真还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车已到了山海县龙集镇。 杨老爷子在两个助理的搀扶下了车，抬头一看，落后的市井，忍不住眼泪又流了下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乱认爷爷 “老爷子，镇上有一个旅馆，您就住下来吧，我回去找我爹来看您。”杨青山想着他这一把老骨头要翻岭北山村够呛，于是出了一个主意。 这个旅馆是镇上唯一个，生意一直都不好，肯定还有点潮，与他们住的那些宾馆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们委屈委屈，凑合几个晚上。”杨青山一边说一边将他们带到旅馆面前。 “也罢，先住一晚，明天我在和你一起翻这座山。”这个小镇就在山脚，想必他们住在山里面吧：“要走多久时间？” “老爷子，你别吓我，你跟我翻山越岭？”杨青山一下跳得三丈远：“您问问，从这个镇到岭北山村有多远。” “这位先生，请问去岭北山村要走多久？”老人身边那个姓章的助理果然去问了旅馆里的人。 “岭北山村？你们谁去？”旅馆的谢大叔看了一眼杨老爷子指了指他：“别开玩笑了，就是我这土生土长的龙集镇人都不敢去岭北山村，大爷，你还是在我这小旅馆住两天打道回府吧！” 章助理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再次问了一下走多久。 “他走的话，两天两夜差不多，这位老爷子要走……估计都回不来了。”谢大叔笑道：“不是我咒你老，这地儿是真的去不了，爬坡上坎风餐露宿……” 杨成德的意思是再远他都要去，他要去看看当年妻子带着儿子住的地方是啥样。 “老爷子。”杨青山真是服了他了，凭这一点倒像是亲的，杨家人性子里都带着倔强。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干，九头牛都拉不住：“您能不能别这么信性？我回去叫我爹来……” 说着杨青山一下嘿嘿笑起来了。 杨老爷子看他朝着旅馆门口的一个汉子笑估计是遇上熟人了。 “是熟人，熟得不得了。”杨青山几步跑过去拉住他人就往旅馆门口走。 “你这臭小子，回来了怎么不回家，住什么旅馆，有钱啊你？”杨勇一边骂一边道：“翅膀硬了，不认爹娘了？” “没有，爹，我拉你见一个人，看你认不认识。”杨青山想着电视剧父子见面的场景抱头痛哭的场景左右看了看自家老子，嗯，他才不会哭呢，估计和自己一样只会傻笑。 杨勇看见这老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皮鞋锃亮，一左一右两个年轻人扶着他。 儿子问认不认识？ 当官的还是做生意的呀？ 这几年当村长，也见过些世面，反正能穿成这模样非富即贵。 “你是勇娃儿？”杨老爷子眼里包着泪水，颤抖着问：“勇娃儿，我是你爹。” 勇娃儿！ 已经有三十多年没人这样叫过他了！ 自从娘死后，所有的人都是连名带姓叫他的。 后面的话吓了一大跳，爹？ 他有爹吗？ “勇娃儿，你娘带你离开家时，你只有五岁零一个月三天，你抱着爹的脖子亲爹的额头……”杨老爷子闭上眼，这一幕幕彷佛还在昨天，却一眨眼就是几十年，当年那个站在旁边抹眼泪的年轻漂亮的妻子早已不复存在：“勇娃儿，你娘是咋没的？” 让人先回答你哪一个问题好？ 杨勇没看老爷子，转头一把揪着儿子的耳朵拎了过来。 “你在搞什么鬼名堂？”在外面晃荡也就算了，突然间给弄一个老头子回来说是自己的爹，杨勇完全懵逼，干脆拎着儿子出气。 “老爷子，他到底是不是您儿子啊，如果是的话快管管，我的耳朵快没了。”杨青山哇哇大叫起来。 “勇娃儿，你打青山干嘛？”杨成德连忙道：“爹在给你说话，你听见了吗？” “你别一口一个爹。”杨勇松了儿子转头看向杨成德：“你姓什名谁？谁是你儿子，这年月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的。再说了，我有爹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娘死的时候也没见我爹出现；我吃百家饭的时候也没人说是我爹呀……” 越说越生气，这样的爹要来有屁用。 “我娘说，老杨家的爷们儿从来不是孬种，从来不会让自己妻儿受苦受累。”围着杨成德转了一圈：“你呢，你做了什么？” 杨勇脑子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但绝对不是眼前人的样子。 “我……”杨成德老泪纵横：“勇娃子，我知道，我让你们娘儿俩受苦了，可是，我也身不由已啊……不对，我是错了，我现在回来了，你能给爹一个机会吗，爹赎罪。” 呵呵，赎罪，你有什么罪，一个陌生人而已。 “我不认为你是我爹，如果是我爹，肯定不是你这样子的。”杨勇冷笑一声：“你从哪儿来，还是回哪儿去吧，我家这臭小子不懂事，糊弄你的。” 老爹不认他老子？ 杨青山在旁边看得云里雾里的。 “爹，真不是你爹啊？”杨青山无比遗憾：“老爷子可有钱了，说是开了什么公司，我还想着给这样的人当孙子特值 了，我就可以不用出去帮人做工了呢？” “臭小子，为了几个臭钱你就要卖了祖宗不成，孙子是可以随便给人当的，老子打断你的腿！”杨勇边说就边操起了旅馆门口摆着的长凳。 “唉，有话好说，杨村长，有话好好说，别动怒了。”谢大叔是认得杨勇的，这一出戏他也看到了：“那个，是不是问问不就清楚了，不是也不要紧，也没损失什么，他不比你大辈份也比你大岁数，当你长辈当青山的爷爷也是绰绰有余的。” “勇娃儿。”杨成德用手帕擦干了眼泪：“勇娃儿，你娘叫李秀珍，最爱哼着歌儿洗衣做饭，最喜欢吃的是辣味，从不吃葱……” 杨勇打儿子的手停在了半空，谢大叔趁机将板凳拿了下来。 杨青山其实早跑远了，他又不傻，不可能站在那儿等他打！ 第一百五十章 父子相谈 杨青山看爹愣住了，就知道这事儿错不了了。 “爹，老爷子说的是不是错的。”杨青山道：“那我还是让他们走吧，爹，不是咱爷爷就算了，你也不必的伤心，你没爹不也活了四十多岁了吗？” 杨勇没有回答儿子，眼睛直直的看向杨老爷子。 “你叫什么名字？”杨勇哽咽着问：“你凭什么来找你的妻儿？” “我叫杨成德，人民公园的梅花开了，我找妻儿回去看梅花。”杨成德一字一句颤抖着说道。 傻吧，这可是夏天，公园里开的是荷花，梅花开了，做梦吧！ “你……”杨勇不敢置信。 “勇娃儿，爹来晚了，爹这些年一直在找你们，可是一直没有你们的消息，不知道这些年你娘带你去了哪里……”杨老爷子上前伸手摸着他饱经沧桑的脸：“勇娃儿，爹对不起你们啊！” “爹……”杨勇突然跪倒在地，伸手抱住他的双腿。 “孩子，快起来，快起来。”杨成德眼泪就一直没停过：“勇娃儿，你娘怎么没的？” 这就父子相认了？ 不是假的了？ 看个梅花就成了？ 噢，懂了，这是他们认亲的暗号！ “爹，这是真的？我可以当他的孙子了？”杨青山咧嘴笑道，原来老爹也有服软的时候啊：“爹，以后有得玩了，你找我的时候，我就让请爷爷帮忙。” “青山这孩子……”杨成德看向孙子笑了：“勇娃儿，你比你爹能干啊，生了四个孩子？” 杨勇点了点头。 是了， 这些年他走了，肯定也另娶生子了吧。 “我娘是病死的，在那山里请不来医生，她也不让请，临死 之前说想等你是等不到了，让我每隔十年去人民公园看看梅花开没有。”杨勇觉得娘一定是病糊涂了，什么人民公园，他只知道有一个人民公社。 最后，娘弥留之际说了原因，她带着自己和爹走散了，约定了每隔十年梅花开的时候去人民公园看看，并且告诉了他亲爹叫杨成德。 没等问清楚，老娘就死了。 “我娘死的时候，我只有八岁半，是李大爷他们帮忙埋的。”杨勇道：“我也不知道人民公园是什么地方，这么多年也没去过，反正有爹没爹都一样。” “勇娃儿，爹一直在找你们，一直没找到。”自打宝岛和大陆能通信后他就四方打听了 。 能自由来往了，他托人飞回大陆几次，几次都无功而返。 随着后来年事越来越高，他知道再不能等了，再等估计就再无相见之日。 为此特意多方咨询，知道当年的事不再追究，他才忐忑不安的踏上了归家的路。 一回来就想方设法的找家人，找战友。 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找到了当年的老战友。 老战友不仅替他还了清白，还答应帮他找亲人。 巧合的事，他说这事儿的时候，万警官就陪在老战友身边。 就这样，他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儿子孙子！ “一定是你娘在天保佑的！”杨成德道：“勇娃子，走，我们看你娘！” 杨勇这才回过神来。 “爹，您爬不上岭北山村的。”山里李大爷他们常年累月做活儿身体棒棒的，但是到了六十岁以后也不会出山的，因为他们深深的知道，这只会给年轻人造成负担：“就算是我背你也难！” 老爷子体重少说也有一百二吧，他倒是背得起，有些地方却很危险。 “是啊，爷爷，您真不能进山。”难得父子统一战线：“爷爷，您和爹在这儿歇着，我跑一趟，回去把我姐我娘和我弟弟妹妹一起接出来。” 在杨勇和杨青山的轮番劝说下，老爷子总算收了口。 “我对不起你娘，我想看他一眼都不成，我……”老爷子就不停的这样念叨，以至于茶饭都不思。 “爷爷，你不吃我可要吃啊。”这个旅馆一直在镇上杨勇父子从未有住过。他们来龙集镇，不是在来岭北山村的路上，就是在回去的路上，在镇上耽搁的时间绝对没有一天。 不会住店更不会吃饭，这些都有钱。 他们的身上随时都带着干粮的。 小旅馆旁边的小饭馆，也是卖面条馍馍，还写了单锅小炒几个字的。 章助理早早的将晚饭安排在这儿，说好了大家都住这儿。 杨青山也在这儿歇一晚，昨天一早启程回岭北山村接高冬雪每子三人。 “这孩子，快吃吧，正长个儿的时候呢，多吃一点。”杨全德边说边给杨勇挟菜：“勇娃儿，你也吃，多吃一点，这些年……” 一说眼泪又流下来了。 看着又黑又瘦又高的儿子，今年四十二岁了和王助理是同年的。 可是他这个样子比王助理不知道要老多少岁，这都是因为生活贫因生养的孩子又多的原因造成的。 不对，是自己这个当爹的这些年失职给拖累的。 如果自己早些年找到了他们，他就可以读书可以不在这个山里受苦。 还有孙子，也不至于小学没毕业就没读了。 “爷爷，您还真是只心疼自己的儿子啊，你不心疼我这个大孙子了。”杨青山想到一个问题：“爷爷，您是不是有很多孙子？” 像他这么有钱的人，又是在那个地方，没准儿儿女成群呢。 “青山少爷，老太爷这些年一直在找你们，他说有妻有儿，无论有多漂亮的女人他都没动过心。”王助理跟了老爷子二十二年了：“老太爷除了你们哪来很多孙子？” “真的？”杨青山和杨勇异口同声的问。 “我还以为这辈子找不到你们了，就这样孤独到老。”老爷子笑里带着泪：“上天对我到底还是没有这么残忍！” “我娘说得对，我爹是一个铮铮铁骨汉子，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这一次杨勇也哽咽了。 说到李秀珍，老爷子又是老泪纵横。 还要不要吃饭啊？ “爷爷，老话说食不言寝不语，我们不说那些的，好好吃个饭行不行。”杨青山道：“吃完了饭，你们爷儿俩随便说到明天凌晨都行，我是要早点睡，明天还得早起呢。” “好，好！”只要孙子说的话，哪有不好的道理。 杨青山也是说到做到，饱餐一顿后在旅馆倒头就睡。 隔壁父子俩随便说些什么他才不管呢。 镇上鸡叫第一遍，杨青山自然而然的醒来。 找谢大叔借了一个军用水壶打满了水，昨晚老爹解下腰间的干粮放在桌子上的。 “你不给你爹他们说一声。”谢大叔没杨到杨家还有一个有钱的老爷子找上门认亲，亲亲的老爹亲亲的孙子，感慨不已。同时又很高兴，这一家子住在这儿要了五个房间，一共就六个呢，他们都住完了，自己生意好得很！ “不了，我爹知道，谢大叔，我走了啊。”揣好洋火，拿着自己专门买回来的几个手电筒向着大山大步而去。 想着家里老娘和姐姐弟弟他们要知道天上掉下一个爷爷来，还不知道会惊成啥样呢。 是了，爷爷说要带老爹去宝岛，爹不同意。 爷爷又说去县城地给家里修一个大院子，爹还是不愿意，只说他喜欢龙集镇。 杨青山知道，从来不怂的老爹这次一定是怂了：他怕自己跟不上外面的花花世界，宁愿龟缩在岭北山村也不愿意出去。 爷爷说那就在龙集镇看一块地修个院子。 傻傻的老爹说修在镇上干什么呢，镇上没田没地，吃什么喝什么？ 家里有房子岭北山村有的是土地，只要人勤快就饿不死。 王助理章助理相视而已，两人轮番开导。 老爷子有的是钱，养三代人丝毫没问题，回头可以跟着去学管理公司。 就因为这句话，老爹死活也不愿意跟着走了。 私下里给杨青山说：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几斤几两，就不出去给老爷子丢脸了。 老爷子那么厉害的一个人物，要让外人知道他的儿孙大字不识一箩筐，那不让他被人戳脊梁吗？ 管什么公司，管岭北山村百多号人倘且吃力呢，他才不要去充正神。 杨青山不知道爷儿俩最后会商议出个什么情况来。 但是昨晚临睡前老爷子再三交待：既然 岭北山村的路不好走，她就让你娘她们将重要的东西收拾着一并背出来，不要再回那个村子了。 杨青山一边爬山，一边想着这个可能 性有多大。 老娘会同意吗？ 翻过一个高山，站在山梁上，汗流夹背。 “这破山，我都是爬一次厌一次，爹娘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早就想过要将一家子弄出山去了，没想到天上居然掉下一个爷爷来，爷爷的劝说老爹却拒绝：“不行，我也得帮着爷爷劝劝才好。” 杨青山想的是不去城里不去县里，在镇上搞一个房子倒也不错。 城里人现在流行买房了。 几百块钱一个平方，为了这个平方的问题，自己又重新找何晓意学了学数学题。 巴掌宽的地方值几百块钱，杨青山觉得不划算。 “真这么值钱，我们岭北山村的大院子岂不是值 几万？”杨青山问何晓意。 何晓意翻着白眼。 多年以后，几万块还不能买一个卫生间呢。 何晓意问杨青山有多少钱，她可以给支个招干点大生意。 具体的大生意还没有说是什么呢，老爷子又来接他了。 嗯，回去一定要好好问问。 杨青山仗着年轻，一路上走得飞快，，就是累了 就休息一会儿，困了打个盹，渴了喝一口，饿了啃点干粮，没有伸伸展展的睡一觉。原本两天两夜的路，生生的压成了两天一夜。 “你怎么回来了？”高冬雪见着儿子惊喜不已：“你爹去镇上开会了，去了好几天了还没有回来呢，你有没有在镇上看到他？” 第一百五十一章 娘想多了 拉着儿子问长问短，然后又问了何大庆一家子。 杨青山一直没想明白，何大庆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样。 高冬雪既然问起来了，杨青山琢磨了一下就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天啊，何大庆这个挨千刀的。”高冬雪双手捂着胸口：“他怎么可以这么心黑，秦香莲可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他怎么就能当个陈世美了呢……”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外面的花花世界晃花了男人的眼，男人有钱就变坏！ “青山啊，对她们好是应该的，一个是你丈母娘，一个是你的未婚妻。”扳着手指算了算：“过两年你们就可以结婚了，我就可以抱孙孙了。” 高冬雪听了儿子说对秦香莲母女的安置后点了点头。 “你可不能花心啊，你要是当陈世美，老娘第一个不饶你。”高冬雪想了想：“不行，你还是将她们接回岭北山村吧，好歹家里还有几间屋子，那啥，何大庆那个黑心肝的不是将岭北山村的房子给了她们吗，都回来，咱祖祖辈辈在这山里过日子谁见过什么养小三离婚的！” “娘！”听高冬雪要将自己也困在山里笑死了：“娘，总不能因为别人坏，就将全世界的男人 都否定完。一竿子打翻一翻的人吧？” 高冬雪说当然，反正男人变坏的多，就是禁不起花花世界的诱惑。 “娘，我爹如果要出去，你让不？”杨青山喝了一大碗水问道：“我说的是带你们去城里过日子？” “不去！”高冬雪道：“城里和我有什么干系，我连县城都不想去，没准儿将自己丢了呢。真要去了城里，要么丢了自己，要么丢了你爹，秦香莲的教训还不够吗，我才不那么傻上赶着去。” 杨青山又喝了一碗水，放下碗笑得不行。 看来老爷子的计划是要落空了！ “傻笑个什么劲儿？”高冬雪道：“你撞了邪？捡了钱？” “娘，我捡了个爷爷！”杨青山乐了。 “行啊，去给别人当孙子，挺好的。”高冬雪道：“我只知道有人往家里捡媳妇，没见过往家里捡爷爷的，你还真是出息。” “真的，娘，我有爷爷了，我爹有爹了。”当下，将杨老爷子的事说起。 高冬雪咽了一下口水。 “真的？”她经媒人介绍就知道杨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现在突然间蹿出了一个有钱的爹来。太让人意外了。 “他真的很有很有钱？”高冬雪脑子里什么事儿都没有想，就想着有钱的男人会变坏：“他是不是三妻四妾，他不止你一个孙子吧，一定还有很多的。所以，那些钱再多也轮不你们了，对不对？” “娘，您可真是想象力丰富。”杨青山笑惨了：“爷爷说了，他一直记得自己有妻有子，从未再娶。是了，娘，你是不是看中了他的钱啊？” “呵呵，你以为娘稀罕。”高冬雪鼻子冷哼一声：“让他带着他的钱赶紧的离开吧，我还是当我的穷人过我的苦日子，心里踏实着呢。” 果然，之后无论杨青山怎么说，高冬雪都不为所动。 就是不愿意去山外见老爷子。 “娘，都说丑媳妇要见公婆，您不去就是您的不对了。”杨青山特别的为难。 王助理和章助理都说了，老爷子见了自己家人后就会返回宝岛去了，或许一辈子再无见面的机会，再怎么着也是一个儿媳妇，好歹见上一眼啊。 “丑？”高冬雪横眉冷对：“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穷，怎么你嫌弃老娘丑了？” 高冬雪跑进房间，抓了一个小圆镜出来，在院子里左看右看。 “脸上长了好多斑，眼角的皱纹也牵起了长线，就像丝瓜藤一样爬满了整张脸，我的下眼皮怎么耷拉着像肿的一样……”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高冬雪扔掉小圆镜坐在那里不说话了。 “娘，你怎么了？”杨青山愣住了，女人的心海底针，果然是这样的：“娘，咋了？” 走上前去双手给她按摩着肩膀。 “娘，舒服吧？”杨青山道：“我看晓意经常给婶子这样按呢，婶子似乎很享受一般。” “青山啊。”高冬雪有气无力：“你婶子是不是长得和我一样？又是好几年没见了，不知啥样了？” “娘，婶子比你胖，胖多了。”杨青山道：“之前是白白 胖胖的，自从和何大庆闹出那事儿后，整个人就像没魂儿了一样，瘦了不少，看起来……嗯，其实真没娘您好看。” “真的？”高冬雪反问。 当然是真的，比真金白银还真的呢。 “是了，娘，您进了城，没准儿爷爷会让王助理送您金银首饰呢，在城里路过金店的时候车停了的，我听老爷子交待要买金项链金手镯金戒指，肯定是给您准备的。”杨青山想着何晓意早些年就替秦香莲买过了，觉得还是带女儿好，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着呢。 “不稀罕。”高冬雪道：“你娘我是粗人，享不来这些福。”什么穿金戴银的她真的不稀罕 ，只希望不要将自己的男子儿子给骗走了就好。 “青山，你会不会跟着他一起跑到那啥岛上去？”高冬雪眼泪都急出来了：“我生你的时候可是费了老大的劲儿，你可不能丢下我和你爹不管啊。” “娘您想啥呢？”杨青山乐了，女人心果然 是不能猜的，一时一个样子：“娘，您到底是咋想的，告诉儿子，儿子替您拿主意。” 高冬雪一声叹息。 “我知道何大庆变心的原因了。”高冬雪道：“当年那对双胞胎没得到成了他们夫妻之间的心结。再有一个就是，你婶子这些人变老了变丑了，他在城里看年轻狐狸精晃花了眼，自然就不要你婶子了。” 大约可能是吧。 “我也变老变丑了。”高冬雪幽幽叹息：“不要说你爹，就是我自己都看不过眼了，我年轻的时候不是这样子的。” 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谁又不会老呢，老娘真是想多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交通不便 “你说你爷爷有很多很多钱是吧？”这就是高冬雪不想见他的原因。 “他要是一个穷人，一个乞丐，我认起来也没有负担。”高冬雪道：“他还没有别的儿孙，这些钱以后肯定全都要留给你们的。” 这不好吗？ 虽然杨青山自己没想过要老爷子的钱，但是觉得挺不错啊。 有钱总比没钱好。 这钱一不偷二不抢老爷子愿意给，自己铁定是要接的。 和钱过不去，他又不是傻子。 “给你我没意见，要是给了你爹，我……”高冬雪想说这日子就没法过下去了。 为什么呀？ 杨青山脑子一根筋，怎么也想不起来。 “有钱就变坏。”高冬雪最后觉得自已儿子笨得可怜：“回头你爹变坏了，给你找个年轻的后娘回来，你喊还是不喊？” 杨青山恍然大悟。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高冬雪这心理阴影投放得有点……牵强了！ 居然怕老爹有钱变坏抛弃她！ 哪有这种焦虑的！ “娘，您真是想多了。”杨青山觉得并不是人人都像何大庆：“我爷爷这么有钱三十多年也没有另娶呢，你爹像我爷爷，我像我爹，娘，这事儿肯定不会出现的，您信我。真要有那么一日，我们姐弟几人就连他的人和钱一起撵，我们啥都不要让他滚蛋，我们好好过我们的日子就行了。” “儿啊，你真不愧是娘手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让高冬雪熨贴了，心里暖暖的。 “娘，走吧，去见见爷爷，这一路上他可哭过好多次呢。”杨青山感慨道：“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就只盼着大家平平安安团团圆圆。” 高冬雪动摇了一点。 “娘，不为别的，就算为了三妹，咱也得去见见不是吗？”杨青山在高冬雪面前打着小算盘。 姐姐李青苗前两年嫁到了邻村河泽坡去了。 河泽坡来这儿翻两座山，一天倒是可以打个来回。 三妹李青静今年十四岁在镇上读小学六年级，随后是初中高中大学。 “娘，您不常说刘永胜那家伙考了个什么大学吗，咱三妹好好读，绝对不比他差多少。”杨青山道：“爷爷这么有钱，让他支助一点三妹上学总可以的吧？” 杨青山没说自己有钱的事。 他其实都想好了等三妹上初中的时候带进城里去读，晓意说城里的教学质量要好很多。 这一次趁这个机会骗娘出山哄哄老太爷开心。 不管是真心还是实意，能见着人他应该就满意了。 “你娘我不是那样的人！”当自己是什么了：“我要见他也就是因为他是你爹的亲爹，你的亲爷爷，仅此而已，钱多钱少跟我都没有关系。” “我娘高尚！”杨青山拍着马屁。 “娘，走吧，将家里值 钱的东西收拾收拾，没准儿会带你们进城去玩玩呢。”杨青山没敢说老爷子让不要回山里了。 “玩什么玩，家里的鸡鸭猪不管了？”高冬雪解下身上的围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边拍一边道：“行，我跟你走一趟，看看你爹是要他爹还是要这个家。我是不会跟他们去的，家里的庄稼还这么要收成，你等我，我去李家找找你四婶，把钥匙交给她，帮我照 看一些时日。” 估计着老娘会在四婶面前夸夸其谈了。 “四嫂啊，粮食都在这儿，就劳您帮忙给我照看一下了，我几天就回来了。”高冬雪道：“要不是青山这孩子非要我去，我才懒得跑呢。想想这岭北山村离龙集镇的距离 ，我的腿都是软的。” “哈哈哈，谁说不是呢。”四嫂道：“我们那时候就是一个傻子，图个什么呢，嫁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现在好了，一年也出不了两次山。既然 你决定了去，那就放心的去，家里有我呢。” “多谢四嫂了。”高冬雪问：“四嫂，你要不要带什么东西，回头给你捎回来。” “也好，帮我带几盒洋火。”李四婶道：“路上注意着点啊，青山啊，都长成大小伙儿了，记得扶着点你娘。你们长大了，你娘就老了，唉，老喽老喽！” “四婶还年轻呢，没老。”杨青山嘿嘿笑道。 其实，四婶是真的老了，背都开始驼了。 杨青山发现一个问题，年龄越大老人身子骨越变越小。 自己这些孩子长大了，大人就变老了。 转眼看向高冬雪，杨青山感慨不已，时间真是一把杀猪刀，将岁月都刻画在了人们的脸上。 路上，高冬雪走了没多远又有点后悔，想要倒回去。 “娘，您这是闹哪样呢？”杨青山哭笑不得，临到半道上还兴打退堂鼓啊。 “你别怕，不管怎么样，我都站在你这一边的，我们是一伙的。”杨青山知道她担心啥就好办了：“娘，真的，如果爹不要你的话，你就张大嘴巴可劲儿的要钱，钱这玩意儿是个好东西，多多益善。可千万别学了婶子娘儿俩，明明是自己辛辛苦苦挣 的，却让何大庆一锅端了，真是太不划算了。” 高冬雪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到底还是咽了下去。 呸呸呸，自己一定不要当乌鸦嘴。 回头那老头儿要是真有什么过份的要求提出来，自己一定会让他后悔的。 打定了主意，高冬雪倒是不那么害怕了。 “就怕这山上的刺连子树什么的，划破人青疼。”高冬雪道：“这条道走的人还是挺多的，每隔一段时间有学生娃娃能过，路也越踩越大了。以前可是没有路的。” “要是能通一条公路就好了。”杨青山一声叹息：“外面早就通车通电灯电话了，咱们岭北山村偏远，好些东西都落后的不是一星二点。” 要想富先修路！ 何晓意说得对，一个地方交通发达经济一定是发达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心里别扭 到了龙集镇，高冬雪说要上茅房，抱着她的小包袱进去，一会儿功夫出来换了一身的衣裳。 “这样行不行？”边扯衣角边问儿子。 “娘，至于吗，又不是去相亲。”杨青山乐得不行，仔细看过，这件衣服好像是过年时娘穿过的。 这么多年，家里人都有一个习惯，好衣服要留着过年和走亲戚赶集的时侯穿。 岭北山村在大山深处，一年还真没有几天穿好衣服，这件衣服就被娘穿了好几年了。 杨青山想到挺酸涩的，爹娘节约了一辈子，以前是没钱，现在是有钱了观念 却没有改变。 “你懂个屁。”高冬雪瞪了他一眼：“我这叫输人不输阵，不能让别人小瞧了去，我这山里妇人就算不穿金戴银，我也一样干干净净，不邋里邋遢的。” “我娘就是爱清洁讲卫生！”杨青山哈哈笑着，带着她往客栈走去。 “青山，这样行不行？”高冬雪又停了脚，拉扯了一下衣服，拢了拢自己的头发第二次问道。 “行，娘，很行了！”难怪城里女人出门都要打扮啥的，女人爱美是天性。 再看着老娘一张脸，杨青山深呼吸一口气，她昨晚的担忧全都写在了脸上呢。 为了给老娘壮胆，杨青山亲自扶着她进客栈。 这要是在以前，高冬雪铁定会打掉他的手：老娘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要你扶？ 不过，今天她没有。 杨青山还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娘，您在害怕？”好奇啊，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至于吗？ “嗯，有点。”不说还不觉得，一说高冬雪的声音都有点沙哑：“青山啊，我其实真不该来的，都怪你，东说西说就将我的脑壳哄肿了。头脑一热，来了，人家这有钱人，见了我这样的，估计会立即让滚蛋吧。” “哪能啊！”从来没想到高冬雪也有胆小的时候，看着她脸色微变，杨青山心疼不已：“娘，您不用害怕，他真要让你滚，我陪你一起滚，滚得远远的，让他想看到看不到呢。” “你不稀罕他的钱？”高冬雪看向儿子。 “稀罕 ，但是，娘比钱重要。”杨青山咧嘴一笑：“我有双手，我能挣钱养娘。娘，其实，我有不少的钱。” 凑到高冬雪面前，说了一个数。 “你就吹牛吧！”高冬雪听了儿子说有多少存款的时候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儿子是宽他心的，伸手拍了他一下：“你是老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有多大的能耐老娘还不清楚。不过，你这份孝心老娘很受用！” 经过儿子的插诨打科，高冬雪也不再紧张 了。 抬起头，昂首挺胸的往客栈走。 怕什么？ 有什么可怕的！ 儿子都说了，他跟着自己呢，想那秦香莲……嗯，不想了，有些事不想不揪心，越想越没有想头的。 “好，好，你辛苦了！”杨老爷子看见高冬雪很是高兴：“孩子们我已派小章和勇娃儿去接了，你快坐下来，青山啊，快给你娘倒茶，你娘辛苦了。” “我不辛苦，你辛苦！”高冬雪素日里口齿伶俐得很呢，这会儿却不知道要怎么说话。 那句爹也在嘴里打转，就是叫不出来。 她有她的想法。 如果这人是仗着自己有钱看不上她这个儿媳，她叫一声爹也白搭。 第二点，她得看男人是什么表现，不要以为攀上一个有钱的老子就不要老娘的话，老娘同样不稀罕她。 其实，高冬雪的害怕不是来自于对眼前老人和他的钱财，而是有了秦香莲的前车之鉴。 杨青山说，何家这几年在外挣了不少钱，都是何晓意那丫头挣的，结果何大庆却将这些钱拿都弄走了，和年轻的女人生了儿子还不要秦香莲了。 有钱的男人都会变坏的。 杨青山说眼前的老人很有钱。 高冬雪问了一句，能有多少，有何家多吗？ 结果儿子来了一句，何家的钱不抵老爷子九头牛中的一根毛。 这彻底将自己吓住了。 何家的钱算不上最多的，何大庆都干出这些个恶心人的事儿。 这杨勇要是有很多很多的钱，指不定会坏成什么样儿呢。 所以，她对老爷子的出现并没有激动，只有忐忑不安。 “饿了吧，喜欢吃啥，让青山去隔壁馆子给你喊一份饭菜过来。”杨老爷子看出了高冬雪的拘谨：“不用怕，我们是一家人，我也不吃人。” 谁愿意和你是一家人啊。 你不吃人，你可能 会害人！ 高冬雪对老人是真正的有点排斥的，你说你都消失了三十多年了，你就继续消失啊。 噢，你有钱了，你要找儿找孙了，你这是拿钱去砸他们呢。 打破了自己平平淡淡的好日子，谁服气？ “爷爷，我带娘去隔壁 吃。”杨青山也看出了娘的别扭。 坐在隔壁的饭馆，高冬雪还有点不爽。 “一口一个爷爷，叫得可真亲热。”高冬雪道：“你跟着他啊，管老娘干嘛？” “娘……”杨青山忍着笑，老娘使小孩儿性子真是好可爱：“娘，您生我养我，要跟肯定也是跟着你呀，跟着他干嘛？” “他有钱啊。”高冬雪瞪了他一眼。 “不稀罕。”杨青山一边给老娘挟着菜一边道：“娘，我知道你想什么了，其实咱们真的别什么事儿都往坏处想。你不是常说有句老话叫船到桥头自然直吗，咱们没必要害怕……” 高冬雪一边食不知味一边心不在焉。 她也不知道怕个啥！ 就算有那么一天也无所谓了吧，天要下雨娘要出嫁人，她还能阻止不成？ 想到这儿，就像吃气一样的大口大口的扒拉进嘴里。 “娘……”两个欢快的叫声。 “嘿嘿，你来了。”杨勇心花怒放：“你爹……” “你找到你爹了，就不要我们娘儿几个了，你跟你爹走还管我们干什么？”高冬雪才压下去的烦躁瞬间就又涌上心头。 “咋了，媳妇，谁惹你不开心了？”杨勇瞪眼看向杨青山：“臭小子，你惹你娘生气了？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合家团圆 高冬雪心里憋着跟着男人儿子再次见到了杨老爷子。 “好好好！”老爷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拉着孙儿孙女的眼泪直流：“小章，把我带来的礼物分给他们。” 早听杨青山说了家里都有些什么人，他这个当爷爷的每人都给准备了一份见面礼。 杨青山看着给老娘的金首饰就笑了，看看自己多聪明，一猜就中呢。 “哪能要您的礼物呢，我们都没有准备……”是啊，走亲访友还得准备些礼物，自己两手空空就来了唉呀，这脸真是丢大了！ “青山娘啊。”老爷子将眼泪擦干：“你进我杨家的门当我的儿媳妇，我这个做公公的理所当然的应该给你改口费见面礼。你真要给礼物，我倒是仗着这张老脸向你讨一双千层底来穿……当年，勇娃儿他娘给我做了两双，我穿烂了一双，一双一直没舍得穿。这些年，就算是再高档的鞋穿上脚民不舒坦，我还是想穿千层底布鞋，你会做吧？” “会，我会。”这又不是什么高难度的问题：“行，回去我就给您老做两双。” “勇娃子，来，你们都来。”杨老爷子招了招手：“我们在这个镇上转转看看，看哪儿有合适的就买下来，你们不想去大城市 去县里，咱就在这儿修个大院子。” 高冬雪紧张的看向了杨勇。 “爹，不要，我们还是想回岭北山村。”杨勇果断的摇头拒绝：“这儿再好再大，都没有我们的家舒服。我家里有喂有猪，今年还喂了两只羊，还有一群鸡鸭，我还是岭北山村的村长，有什么事儿他们都需要我帮忙……” 听杨勇不愿意，杨老爷子很意外。 转头看向高冬雪，高冬雪忍不住喜上眉梢，男人既然不愿意她更不会拆台了。 “我也要回岭北山村，那里才是我的家，我住在那里踏实，看这镇上人来人往，吵得我头痛。”高冬雪说完又怕杨老爷子怪罪于她，聪明的加了一句话：“要不然这样吧，要修要买你们随便，你们住就好，我回岭北山村，我家里丢不开，我地里的庄稼没人看……” “说什么傻话呢。”杨勇气笑了：“我们是夫妻，公不离婆称不离砣，你离不开那个家，我又离得开吗？爹，不要在镇上破费了，我们不要，我们还住我们的大山里。” 这对没出息的夫妻！ 要知道，老爷子的资产已有几千万，他们是唯一的亲人，这些以后全都是他们的。 就算什么也不做，也能养他们子孙三代人了。 还惦记山里那几间破房子，那点土地干什么呢？ 章助理 看了一眼王助理，王助理倒是觉得人各有志。 大约是因为上了年纪的原因，觉得这对夫妻很朴实，没有因为老爷子有钱就像闻不得鱼腥味的猫咪。 他觉得挺好的。 杨老爷子再次询问儿子儿媳的意见，夫妻二人一致拒绝说不要浪费钱。 “我现在……”老爷子原本想说最不缺的就是钱，看着杨青山兄弟姐妹几个，将这话生生的咽下，他不想让孩子们因为知道他有钱就丧失了斗志，是了，小的两个孩子在县城里读书：“那这样吧，我去县城里孩子学校旁边给买个房，你们去看孩子的时候也可以住在那里，给孩子煮个饭炖个汤倒也方便。” 这样啊？ 夫妻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心有灵犀的点了点头。 杨老爷子见他们在这件事上没反对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能为孩子做点什么了。 说干就干，立即就让章助理开车去县城里看，原本是想带着高冬雪他们一起去的，一是车坐不下，二是高冬雪不想去。 她现在最想的是拉着杨勇到旁边好好盘问一番，可是又没有寻着机会。 既然都不去，那就在小镇上边走边聊，四处看看吧。 “我最想的还是去山里，去看看你娘。”走到山脚下，杨老爷子望山兴叹：“我这辈子真的就看不到她了吗？” 当然看不到了，人都死了三十多年了。 “小王，你去县城里问问，修一条公路进去要多少钱？”杨老爷子突然间道：“记住了，这事儿一定要办！” 啥？ 杨青山瞪大了眼。 “爷爷，你该不会是要……？”修一条公路到岭北山去，那得花多少钱啊？ “对，我想好了，既然你走不上去，那我就修一条公路进山，我一定要去看看你奶。”杨老爷子觉得这真是一个好主意：“一是方便了我，二来，你爹娘不是执意要在山里住吧，山上还有其他的人家吧，我就给大家行一个方便。” “好啊好啊，爹，您这主意很好。”杨勇高兴极了：“早些年的时候，我们就说要修路，一直没成功，都说要很多很多的钱。我们那会儿还想着没钱修就自己干，自己干不完有儿子，儿子过了有孙子，子子孙孙只要肯干，这条路就一定能修通的。” “我说。”杨青山连忙叫打住：“爷爷，爹，你们想得太简单了吧？” 一个自认为自己很有钱，所以可以乱来；一个自认为有力气，子子孙孙代代相传就能干。 你知道要少钱吗？ 当听儿子说修这条路要一百多万的时候，高冬雪急了，拉了儿子的衣服使了个眼色朝一边走去。 “真要一百多万？”一万块对高冬雪来说已是不得了更何况是一百多万。 想着花花绿绿的钱要一百多万，那得堆积多高啊！ “肯定要。”杨青山也是胡乱预计的，应该只多不少。 “让你爷爷别修。”高冬雪低声道：“钱都花在那修路上了，回头拿什么钱给你们啊？” “娘，你不是不稀罕 他的钱吗？修路花了就花了呗，也没钱给我爹了，你就放心了不是？”杨青山有意捉弄他老娘。 “也对。”高冬雪这脑子一时没转过弯：“要是告诉别人，这路是我们老杨家老爷子出钱修，那多长脸！” 杨青山听到这儿无语望苍天，老娘啊老娘，该说你聪明还傻？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老爷子要修桥也好铺路也罢，他花再多的钱也花的他的，只要他愿意，自己倒是无所谓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是骗子 龙集镇今年来了一个新的镇长姓周。宽皮大脸的年纪五旬出头，头上还有些许白发。 “杨村长，你找我？”放下手中的电话抬头疑惑的问他。 龙集镇最偏远最穷的村村长，他是有印象的。 目前为止还没有安上电灯。 更不要说电话什么的了。 山里倒是有山货，人出来都难更不要说货了，贫穷也就注定的了。 “周镇长，我给你说个事儿。”杨勇满脸激动和骄傲 ，自己老子要修路，要用一百多万修路，看你们以后谁还敢小看自己！ 什么？ 周镇长大吃一惊。 看了一眼杨勇，这个老农，自己的衣服都没有穿周正突然间说他爹要向政府捐钱修一条通往岭北山村的公路，抬头看窗外，太阳 还没落山呢就开始做梦了。 “咳，那个杨村长啊，这事儿事关重大，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和镇上几个领导合计一下，回头答复你好不好？”周镇长闻了闻身上还有酒味道，果然是中午喝多了马尿。 对这种人你得顺着他的话讲，要不然没完没了。 “你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周镇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办公室：“我还很忙，回头再谈。” “不是，周镇长，我爹也很忙，他马上要回城，然后回宝岛，他说时间紧，临走之前将这件事敲定。”杨勇一把拉过他的手：“周镇长啊，我爹就住在镇上的谢家旅馆里，你现在就跟我一起去见见。” 周镇长被他拉着脱不了身，很快骂声你娘的！ “走吧，周镇长，不远，几步路。”杨勇道：“我知道镇长是大忙人，但是这件事太大了，你不抓紧时间去敲定，我怕我爹会后悔，到时候岭北山村这条路就修不通了。” 鬼信！ 越说越那么一回事。 行，几步路，就看看你能搞出什么鬼把戏。 周镇长双手接过名片，上面的全是繁体字，他看了半晌认识几个。 “很高兴见到周先生。”杨老爷子请对方坐下：“我的意思想必我儿子都给你说明白了吧？” 说什么？ 周镇长点头，又摇头。 “杨老先生 。”当听眼前这位说是从宝岛回大陆找失散三十多年的亲人终于如愿以偿找到杨勇时，周镇长脑子里“嗡”的一声响，难道说的是真的：“我就是有点激动，有点不敢相信，冒昧的问杨老先生，您修这条路为的是什么呢？” “也算是为了私心吧。”杨成德苦笑一下，说起了三十多年前因故失散的妻儿：“我妻子李秀珍带着儿子去到了岭北山村，那里举目无亲，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到那儿去的。进了这座山她就再没有出来了，我儿在山里娶妻生子，也不愿意随我离开。山里有我的亲人，奈何这身子骨不争气，孩子们说我进不去。我想这双腿进不去，那就靠四个轮子进，我要修一条公路，从这龙集镇到岭北山村的公路，一是为了看看我那苦命的妻子，为了我的儿孙们行山路不再艰苦；二来，也算是报答这一方水土养育了我的妻儿后人。” “杨老先生大义！”周镇长这次是信了：“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得向上级部门汇报，您是知道的，修桥铺路牵涉面广……” “一切以周先生方便为上。”杨成德道：“这样吧，这事儿我就说定了，这条路一定要修，我杨成德全部赞助，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别说一个，就是十个都成！ “我在宝岛就是做桥梁建设和施工的，所有的工作都由我派人来完成，只需要政府提供方便就行。”杨成德道。 什么跟什么？ 仔细听他说完，周镇长觉得哪还有自己和政府什么事儿？ 实际上就是告诉他：我要在你的地盘上修一条路，当然，修好后我只是方便走走，我也搬不走，路还是属于你们的。 “好，我会如实向上级汇报。”周镇长从谢家旅馆出来都还是云里雾里的，手上捏着的名片提示他这事儿好像是真的。 老实说，也幸好这一位没说要政府什么补助什么的，要不然他有一种感觉是遇上了诈骗犯。 不行，他还得再确认一遍。 立即返身，刚要跨进旅馆，想了想，向老谢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这杨勇真的找到这么一个有钱的亲爹吗？”有些事旁观都清，听听他的意见。 “是的，镇长，你没见，老爷子和杨勇、杨青山，三代人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谢老板点了点头：“镇长，我见他们找你了，是有啥事儿吗？” 好事，嗯，也不一定能不能成真。 “他家很有钱？”周镇长多问了一句。 “应该是吧！”指着不远处停着一那个小汽车：“你看，那是他们开来的？” 这年月，能有私家车完全就是有钱人的象征了。 而且，这车型好像还挺贵的。 “哇，谁的车，谁这么土豪！”一年梳着偏分头的小年轻在车前蹲了下来：“龙集镇来了大老板？” “小伙子，这车是啥车，你认识吗，值 多少钱？” “你们不知道，这是进口的大切诺基，我的娘，少说也值 几十上百万，天啊，暴发户！”小伙子在外打工就对迷上车了，围着转了三圈，又小心的伸手去摸了摸：“这土豪是谁呀，好想认识一下！” 就凭他这一句话，周镇长再不怀疑是骗子了。 赶紧的麻溜的跑去打电话向县上汇报。 “什么？你说什么？”县长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梅乡长，听闻岭北山村出了一个爱国的华侨：“老周啊，你一定要留住他，我马上就来龙集镇上。” 周镇长挂了电话“啪啪”打了自己的脸两下，疼得……嗯，不是做梦，他在龙集镇镇长的任上，将会有一番大的政绩，这一点谁都比不了！ 第一百五十六 章 一口痰五块钱 杨勇一家子在镇上共住了三日，这三日都是云里雾里的。 一会儿县城买房子，一会儿要在岭北山村修公路。 直到老爷子离去，夫妻二人都还没回过神。 你掐掐我，我掐掐你。 “你真的找回来了一个有钱的爹？”高冬雪问着杨勇。 “嗯，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我娘一直不准我提起爹，我就以为爹是死了的，哪知道突然间冒出来了呢？”从最初的怀疑到现在的踏实，杨勇摸着后脑勺一直傻笑，他有爹了！ “你爹这么有钱，你不跟着他去宝岛不后悔吗？”高冬雪有时候有觉得过意不去，她不去也拦住了男人的富贵路，他会不会怨恨自己。 “我去干什么？”杨勇摇了摇头：“外面再好，那也不是我的家，岭北山村穷是穷却能让人睡着踏实的觉。就算要去，也是青山他们兄弟姐妹的事，与我没关系。” “我可不想孩子们去。”高冬雪道：“天远地远的，一去就不知道猴年马月才回来。你爹找你们都找了三十多年，回头我再找三十多年，那岂不是代代相传了？养儿为了个啥？不就是防老吗，老了的时候想看一眼，想喝一口水，儿孙都不在身边，谁给你端。” “有道理。”杨勇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夫妻二人深以为然，要不是为了这一点，杨老爷子还找儿孙干嘛呢。 “就算他有钱又能怎么着，钱动吗。”高冬雪越来越为自己的理论感觉到是正确的：“睡在床上不能动弹了，钱堆一堆在桌上，喊一声他能到自己的身边来吗？” 摇了摇头，杨勇道还是要靠儿孙才好。 老爷子有钱，身边的人又不是亲生的，说不定为了钱还会害他呢，巴不得他早死呢。 “反正我不会稀罕他的钱。”最后杨勇告诉高冬雪也是告诉自己。 “嗯，我也不稀罕。”当然，如果能够给一点他们也不会拒绝的。 是了，老爷子给了多少，快看看？ 临走之前说给他们一些钱做生活用度，然后就给了杨勇一张卡，还说卡的密码是李秀珍的生辰年后两位数加月加日，就是不明说是多少。 “他是故意考我心里有没有我娘。”杨勇不屑的说道：“开什么玩笑，什么都不能忘记，我老娘生岂有忘记的道理，每年我都要给她烧纸的。” “对啊！”高冬雪高兴了：“这个题还真不是太难。” 走银行看看？ 这镇上唯一的一家银行就是信用社，将卡递过去。 “你这卡是农行的，我们这儿取不到。”银行里的小妹道：“你们去县城农行看看吧。” 啊？ 这么麻烦！ “麻烦个啥呢，不就是花点时间吗，我要去看看有多少，走，顺便买那个啥大哥大。”高冬雪道：“我看过了，那个姓王的助理手中就拿着一个像砖头一样的东西，就说是大哥大，是电话，一打全国各地都能听见了。你爹说买一个以后联系你方便。” “不买。”这一方面杨勇可比高冬雪懂多了：“我问过青山了，这玩意儿死贵，而且，拿回岭北山村就是一个废物，人那里要有信号才能用上。” 这样啊，那算了。 不过，县城她是一定要去的。 她迫切的想要看看老爷子给了多少钱。 嗯，回头在县城里给一家大小买点衣裳，再称几斤毛线，听说现在外面流行呢。还有，给村里人都带点糖果回去，杨勇找到他亲爹，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回头要给大家说说，对，还有修马路的事，嗯，糖果瓜子一定要多买一些。 夫妻二人坐了公共汽车到县城。 这是高冬雪第一次来。 “我还没有秦香莲有福气。”刚下车高冬雪就吐了个稀里哗啦的，蹲在路边吐了个底朝天：“青山还让我跟着他一起进城去看看，幸好我没去，这不是丢人现眼吗？” 一边眼泪汪汪一边站了起来。 “那个谁，你在搞破坏。”一个中年妇人穿着一件黄马褂指着她道：“你看看，这街道四处都干干净净的，你在这儿吐一大堆破坏了环境是卫生，快把它清理掉搞干净，罚款五元。” 啥？ 等妇人再解释一遍的时候，高冬雪气得想吐她两口口水。 吐是她愿意的吗？ “好，我们弄干净，这位同志，你看罚款能不能就免了呢？”杨勇想着教育都是初犯可以原谅的：“下步为例，下一次我们一定不吐了。” “肯定不能再犯，但是罚款是要交的。”指着路边的一个牌子道：“看见没？” 上面写的啥？ 高冬雪问杨勇。 “随地吐痰，罚款五元！”杨勇苦笑着读出来。 这已不是吐一口痰的问题了，这是吐了一大摊。 “给吧。”中年妇人再次伸手要。 “给她给她，咱又不是没钱。”高冬雪气得不得了，从来没想到城里人这么可恶，连吐一口痰都要给钱，这城里，当真就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给了钱还要将这一滩打理干净。 她怎么打理，用手捧吗。 远远的看着一个老大爷担着扫帚在扫地，杨勇上去借。 “没事儿，我帮你们扫吧。”听杨勇说完原因，还被罚了五块钱不免有些同情，见马褂走了后朝着她摇了摇头：“这人是街道派拜来检查 的，最喜欢罚款，我们动不动也会被罚呢。” 为什么呀？ “要提成呢，她没有工资，就靠着罚款提成过日子。”老人道：“工资比我们还高。对了，她给你扯票了吗？” 扯票？ 什么票？ 没见着。 “又吞进她的腰包了。”老人有些愤怒：“人动动口收入就高，这可真是有有关系的好事啊。” 原来可以扯票！ 高冬雪气不过，飞快的跑上去找她拿票。 “乡巴佬，五块钱看成簸箕那么大一个天。”妇人一边扯票一边骂：“一看就是穷光蛋，以为这票可以当存折啊，多年以后能取出来。” “穷……”高冬雪脑门发热：“我穷得有骨气，别人给我的钱我也不会要；不像某些人，找着各种借口要钱不扯票，不就是想要私吞吗。” 两个女人当街干了起来，围观的人不少，纷纷议论起来。 这街口，正好是农业银行门口。 “喂，你们不要在这门口吵，影响了我们正常的营业了。”人越围越多，保安见状上前劝说道：“多大一点事儿啊，你有钱是你的，她没钱是她的事，你何必欺负一下乡下来的。” “乡巴佬，嘴还挺硬的。”中年妇人继续骂骂咧咧，指着银行道：“看到没，有钱，有钱就去银行取啊，拿着银行卡去取来让老娘看看什么叫有钱。” 第一百五十七章 没那么多钱 银行卡倒是提醒了高冬雪。 “他爹，拿卡来。”她娘的，自己要让这个女人看看什么叫有钱。 “好，他娘，来了。”杨勇已经忍了好几次想要动手了，见人多怕说自己一个大佬爷们跟一个女人斗没出息。这也是当了村长后觉悟提高了的原因。 知道高冬雪要出这口恶气，乖乖的将银行卡掏出来递给她。 “走，咱去取钱。”夫妻二人进了银行大厅里。 “呵呵，大象鼻子里插蒜呢，老娘倒是要看看他有几个钱。”那妇人也跟了进来，双手抱臂等着好戏看。 柜台里看递进来的这张卡知道要取钱。 “取多少？”小妹抬头问道。 “全取了。”杨勇也不知道有多少，输人输阵不输面。 “好。”小妹低头回答，然后一番操作让输入密码。 杨勇输入了六个数字还是有些忐忑。 “是这个吧？”老娘的生日老爹别记错了才好。 “嗯，是这个。”小妹点了点头，看着跳出来的一长串数据，揉了揉眼睛，手指头指着一个一个的数，然后大叫起来：“刘经理，刘经理。” 一个精干的中年妇人走了过来。 “怎么了？”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 “刘经理，你看，你看，他们说要全取完。”小妹激动的说道：“刘经理，咱们柜头一共也没有五十万吧？” “大金额提取要提前预约。”刘经理点了点头，抬起头来对柜台外面 的杨勇夫妻道：“大哥大嫂，你们取这么多钱干什么用呢？要是你们不慌的话，明天来取可好？” 为什么要明天取，他就是要今天取，就是要让人看看他不是没钱的乡巴佬。 乡巴佬怎么了，乡巴佬也可以是土豪！ “取，就今天取，全取。”杨勇冷哼道：“我们的钱我们想什么时候取就什么时候取，不想等。” “不是，大哥，请你理解 一下，你这一下取五十万，我们柜台拿不出来。”刘经理为难的说道：“而且我们银行有规定，要提取大金额的现金必须要提前预约，大哥，你看你今天说了我们明天给你做准备一下可以吗？” 什么？ 五十万？ 杨勇怀疑自己听错了。 “真有这么多？”高冬雪已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她问杨勇。 “我也不知道。”杨勇也觉得吓死先人，万元户已让人羡慕，突然间说自己有五十万，老爹还真是很有钱啊！ “我就说嘛，你们拿了别人的卡来装大款。”那妇人先听得惊耳，后有了重大发现：“经理，这两个人是小偷，偷了别人的卡和密码，他们这模样儿，怎么有可能有五十万存款。他们有的话，我这手巴掌半煎鱼给他们吃。” 刘经理听了，再看了看杨勇夫妻的模样儿。 她之所以能坐上经理的位置，也不是一个傻的。 不过，有些问题确实需要核实一番的。 “大哥，请问这个卡的户名叫什么？”刘经理看了一眼操作页面问。 “杨勇。”户名嘛，就是户口本上的名字，杨勇想都不想的回答。 刘经理又看了一眼操作页面，不动声色的说你等一等。 出了柜台去了里间办公室，两分钟后就出来了。 “大哥，你拿这么多钱干什么呢？”刘经理道：“你们是做什么生意吗？” “没有，我们就是想看看我们有多少钱。”杨勇老实的回答。 高冬雪在旁边看得奇怪。 取钱就取钱，要用钱还需要给你报备吗？ 老爷子给这张卡的时候就说了，这是供他们生活开销的，做什么生意，做生意可以要本钱的。 对了，有这么大一笔钱当真可以做点生意的。 再一想，不行，做生意发了财，杨勇要是不回来怎么办？ 算了，啥都不想了，还是取点钱回岭北山村过踏踏实实的小日子。 高冬雪做梦都没有想到，她只想做小日子，却没想到会等来公安。 “谁报案？”两个警察走了进来。 “他们。”刘经理在柜台指着两人道：“应该是捡到了巨额财产想要据为已有，有劳你们带回去问问看。” 什么？ “我就说嘛，装什么装，将自己装进牢房，我呸，活该！” “大妹子啊，还是你眼睛厉害！” 中年妇人在人群里就像是斗赢了公鸡，向众人宣布她的战绩。 “等等。”杨勇意外了：“你们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 “有人告你捡到了巨额财产想想要据为已有，这是不道德的，严重了还会坐牢。”警察道：“走吧，跟我们去派出所一趟。” “我他娘的捡谁的巨额财产了？”杨勇瞬间反应过来，告他的是这个刘经理：“看不出你这个女人这么阴险，给老子取钱，老子的钱全都取出来，老子拿到隔壁 工行去存。” 都到这份上儿了，还取钱，装得倒是挺像啊。 “你知道这户名叫什么吗？”刘经理冷哼一声问道。 “杨勇，还有错不成？”杨勇气呼呼的说道：“我娘死后，我这个家就是我自己当家做主，娶了媳妇生了儿女，户主当然是我了，不是我还是你不成。” “我问的是银行卡的户名。”刘经理真是服了他了，这掩饰的本事还真是高明啊，很明显的装糊涂：“就是谁的名字存的这笔钱在这个卡里面。” 刘经理忍着耐心解释道。 “啊，噢。”杨勇见众人都在笑他，心里mmp，脸上笑嘻嘻：“我听错了，我以为是问户主。” “那你现在告诉我，这户名是什么？”刘经理想着一点一滴的揭穿你的画皮，看你还有什么可讲的。 “杨勇。”杨勇还是说这两个名字。 “不对，不叫杨勇，应该是杨成德。”一旁的高冬雪却发现情况不对劲儿：“他爹，应该是孩子爷爷的名字。” 这回对了！ 刘经理心里一个咯噔，莫不是真的是他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转到隔壁 “你和杨成德是什么关系？”警察问。 “我老子，我失散了三十多年的亲爹。”杨勇一想起老爹给自己一张卡，却差点将自己送进了监狱就是一身的冷汗。你说这是对自己好呢，还是害自己：“咋了，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你将这个杨成德请到派出所里来证实一下是你亲爹就行了。”接到报案自然是要负责任的，怎么着也得追问一番，以免闹出事来受到牵连。 “我爹……？”才和青山一起回城里，又给叫喊回来，然后告诉他自己拿卡取钱遇到了麻烦。 这不是很明显的告诉老爹，自己没有一点儿能耐吗？ “不在县城里，去省城了。”杨勇道：“难不成我还能乱认爹不成。” “那可不行，总得有人证明。”警察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呢？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我还可以说县长是我老姨呢，你信不？” 证明我爹是我爹，杨勇想问侯他娘亲。 年轻人脑子转得过弯，打着比喻的将这种事说个清楚明白。 县长？ 对，梅县长。 “哟，上天了，要找县长来证明，你咱不找主席来证明呢。”中年妇人又开始煽风点火了，她觉得今天自己真是看到了一出好戏，回头回家够她吹上好一阵子了。 “别说了，就找梅县长来。”高冬雪也回过神了：“梅县长对我们家熟悉，她以前还在我们乡上当过乡长的，还去我们村上住了几天呢，她可以证明。” 真的假的？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刘经理也很想知道是不是真的，这可是五十万的存款啊，也就是这人很有钱的，回头再哄哄说说好话，让他以后的钱全都存在自己柜台里：“警察同志，你就打电话给县长确认确认呗。” 警察瞪了她一眼，县长也是他这个小警察说喊就能喊来的？ 可是，不喊也不行啊。 最后，刘经理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自己头上的行长，让他想办法找到了梅县长办公室的电话。 梅县长正忙的，突然间电话铃响了。 “我是梅冬梅，你哪里？”梅县长声音低沉的问。 “梅县长，我是岭北山村的杨勇。”刘经理为了让众人都见证这一个伟大的奇迹特意将电话开成了免提：“杨勇，梅县长，你记得不？” 记得你个鬼！ 全县几十个杨勇，单是县政府就有好几个同名同姓的。 “梅县长，昨天下午我们见过面的，我爹说要修一条通往岭北山村的公路，你和我爹说了一个多小时的话呢。”杨勇不得已搬出老子，估计这次才能奏效。 “噢，杨成德杨老先生的儿子杨勇？”梅县长瞬间回过神：“大兄弟，你找我啥事？” 一声大兄弟，一声杨成德，这还要怎么证明呢？ 刘经理擦了擦 自己的眼睛，真的，要不是电话在自己柜台里面，电话号码还是她亲手拔的，她一定会觉得这也是一个骗局。 “梅县长，是这样的……”杨勇将自己取钱遇到的奇葩事告诉了梅县长：“县城里我是第一次来，我从来不知道取个钱还要证明我爹是我爹。我寻常着，这满大街的人也不认识我爹啊，我就只认得您一个县长，也不知道您说话管不管事，能不能帮我给他们说说，这钱我到底能不能取？” “胡闹。”梅县长气笑了：“大兄弟，让他们管事的接电话。” 刘经理一边接电话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 “梅县长，是我们的失误。”能爬上经理的位置脑子也不是那么的：“主要是他要取的金额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户名又与他说的不符，我们为了客户的利益着想，所以想要再确认一下。没想到会惊动了县长您，是我们的失职！” 话里话外可是另一层意思 了。 “我知道了。”这些狗眼看人低的狗东西：“我告诉你吧，他要取再多的钱都是他的自由，他家有的是钱，他爹是华侨，爱国华侨，正准备打算捐修一条公路到他们岭北山村……” 有，真是太有了！ 刘经理电话挂断，忍不住抬手擦 了擦 额头的汗。 亲自从柜台小妹面前将卡拿了，走出柜台双手递给杨勇夫妻。 “对不起，大哥大嫂，是我们误会了。只是，这钱实在太多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明天取给你们。”刘经理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大哥大嫂，这些钱如果没有别的用处的话，可以放在银行吃利息的，利息也不少呢。” 五十万啊，这绝对算是本县私有帐户里的首富了。 “嗯，我是打算这么着的。”杨勇点了点头转而一脸的朝讽：“不过啊，这钱我是要取的，我取了存到隔壁银行里去，利息我看了，你们好像是一样的。” 要不要这么戳心窝子！ 刘经理连连道歉，连忙挽留。 “不好意思 ，无论你说什么都不行。”杨勇冷哼道：“我这个人，没什么大本事，也没有文化，就只懂一个道理，我不会欺负人，但是人也别想着欺负我。逼急了，打架都是可以的。不信你可以去岭北山村问问，我杨勇都打了多少场架。” 遇上一个横的，那转而走高冬雪的路线。 “嫂子，渴了吧，喝杯水。”前台值班的小妹妹走过来打圆场。 “不用。”高冬雪道：“你们不用在我面前费口舌了，我们家都是他爹说了算。他想要干什么，我都是支持的。” 也就是说，五十万存稿要搬家。 “对，不是要预约吗，我现在预约，明天来取，明天五十万，连本带利一起取了。”杨勇觉得还不过瘾，转身朝旁边的工商银行走去：“我得问问他们，让不让我的存款大搬家放在他们那里。” 刘经理简直欲哭无泪了。哪有这样损她的！ “同意，大哥，我们举双手赞成。”农业银行门外，看热闹的一个柜台小妹代表工商银行对杨勇的搬家表示特别的欢迎。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有钱人啊 预约取走五十万，而且，是因为自己报了案才惹来的麻烦。 刘经理哭的心都有了！ “大哥大嫂，这是我们经理，明天你取钱的时候我们会派保安保护你的安全。”工商银行的小妹热情又周到，在农行门口拦住杨勇说道。 “好，我明天早点来！”杨勇道：“上班就来。” 工行小妹高兴得脸笑成了一朵花！ 她这热闹看得还能给自家拉一笔存款，经理也不再骂她上班开小差了。 这小差开得特别值当。 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去，走了走了，有钱是别人家的，与自己屁相干。 “我没钱。”高冬雪还没能咽下那口气，走到那个罚她五元款的妇人面前：“我只有五十万而已。” “我呸！”妇人从来不是省油的灯：“那钱真是你的吗？是你的怎么不是你的户头，再说了，拿着别人的钱装什么大款，随地吐谈素质低，乡巴佬还是乡巴佬。” “够了！”要放在岭北山村杨勇早就上前抽她耳巴子了，走出那片山他还是克制了一点点：“乡巴佬咋了，我们就是乡巴佬。但是我们没有眼瞎，那是随地吐痰了吗，我媳妇儿那是晕车，一下车就吐了，吐得天翻地覆的。你这个没良心的，没有一点儿同情心，还在这儿像狗一样乱嚷嚷，别将我逼急了，要不然女人我一样打！” “好啊，你打啊，你打啊！”妇人立即就冲上去让杨勇打。 “你想讹我们？”高冬雪迅速反应过来：“呵呵，真不要脸，我们走。” 拉着杨勇迅速的离开。 “走这么快还觉得我们怕她了呢！”杨勇不服气的说道：“你不拉着我，我今天硬要给她落到身上！想你在岭北山村二十年也没人敢在你们面说一句重话，一出山就遇上这些刁妇，真是气死老子了。” “好了好了，我又没少一块肉。”高冬雪道：“你没看她知道我们有钱后是眼里的羡慕嫉妒掩都掩饰不住，我们有五十万！” 瞬间就成有钱人了，她好高兴。 “你没听老爷子说要修路吗？”杨勇有时候觉得自家媳妇傻得挺可爱：“你知道要用多少钱？” 听儿子说要一百多万。 “一百万多还是五十万多，你傻不傻啊？”杨勇乐得不行。 “一百万太多，放在我身上我还觉得不踏实呢。”高冬雪道：“有五十万足够了。对了，老爷子给孩子们买的房子说是在学校旁边，咱们去看看？” 嗯，看看！ 在县城中学门口，看上面带着一根大大的红幅。 “写的什么？”见男人抬头看得津津有味，高冬雪忍不住问。 “热闹祝贺我校刘永胜同学考取了省城大学……”杨勇愣了一下：“刘永胜，刘怀风家的那臭小子叫刘永胜？” “或许是同名同姓吧！”高冬雪觉得刘家人太阴险了一些，潜意识里觉得不是他家的人。 或许是！ 考上大学，还真是有点了不起，希望这风头不是被 刘怀风占了去！ 杨勇拿着手上的一张纸条，边走边问，最后找到了一个小区。 三楼二号，掏出手中的钥匙，一扭一转，果然开了！ “这真是咱们的了？”城里的房子，高冬雪做梦都没想过：“我看看长啥样子？” “这儿是灶房，怎么小，堆柴都堆不了！” “人城里人烧的是天然气。”杨勇吓了一跳：“我说媳妇儿，你可别给引起火灾了，我天然气是这样用的，你看看，这样……” 边说边示范。 “这咋就燃起来了呢？”高冬雪弯腰下灶台找柴禾。 “看见没，是烧的气，这是气管！”杨勇耐心的给她讲：“城里人可会享福 了，要不然，咱也搬来住几天，回去你可以给她们好好吹一吹了。” 记得江梅就在岭北山村吹过好几次，说什么城里样样好，这山里到处都脏乱差什么的。 “有什么好吹了，我不习惯，出个门就上楼下楼，窗边望去又是房子，看不见庄稼我心慌。”高冬雪道：“明天办完事回家，住这里没什么可稀罕的。” 高冬雪拉着男人说了悄悄话。 自家有钱的人不要往外讲，螺丝有肉在肚子里。 “咱家有钱的事早晚也会被人知道的。”杨勇笑了：“爹要修路呢，这可不是能瞒得住的。” “那不管，那也是以后的事，现在能瞒一时是一时。”高冬雪潜意识里觉得，自家要是有钱了，杨勇的身份就倍涨，可千万别学了何大庆的样子。 有钱能被人多羡慕，回头就要被人多笑话。 别的不说，秦香莲的事若是被那一群女人知道了还不得在背后戳脊梁骨才怪！ 她倒是叮嘱过儿子别往外说去，嗯，男人面前也不提，这事儿一定要保密，别给学了坏样子。 第二天，夫妻二人起了个大早去农行门口，结果人家还没开门。 一看营业时间都写好的呢，九点，这才多少，问问旁边的人，才六点五十。 “去吃碗面。”杨勇道：“咱还没吃早饭呢！” 夫妻二人在新房里转了又转，看了又看，房里啥东西都没有，因为是买给孩子们放假回来住的，吃的就没有备，那啥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夫妻二人硬是挨个儿折腾。 自己生怕弄坏了，杨勇倒是不管，左看看左摸摸，搞懂了就对她说。 折腾了大半夜歇下，想着今天要见着五十万很兴奋，一大早就又起来了。 吃早饭这么大的事儿都给彻底忘记了一样。 “太贵了，吃一碗面都三块，你那一碗要四块呢。”高冬雪心疼的说：“岭北山才两块钱一碗，还能吃个饱。” 这儿价格贵份量还少，亏死了。 “呵呵，吃，咱有钱吃，别小气。”杨勇倒是能理解，城里嘛，什么东西不贵呢！ 钱！ 看着柜台？抱出来的摞厚厚的新票子，高冬雪简直忘记了呼吸。 “大哥大嫂，装在这里面，我们走。”工行的小妹果然是个热情的，连装钱的袋子都给带来了，让他们动手将钱装进去，然后她和两个保安 一左一右护送他们去了自己家的柜台。 “大哥大嫂，这钱存定期还是活期。”一个个的亲热的叫着，比亲生的还亲的感觉。 什么意思？ 夫妻二人摇头不知。 “要不然这样吧。”经理见状替他们做主了：“你们如果平常时间用钱少，就先存个四十五万的定期，余下的存活期，也方便你们支取。” 并告诉了活期和定期的区别，听说钱能生崽，高冬雪立即就同意了这样的安排。 抱了两大抱的钱，换回一张卡和一个存折。 “这钱存你们这儿真的安全？”高冬雪还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安全，放心得很。”经理道：“活期够用你们好一阵子，需要定期的时候带上身份证也可以随时支取，对了，这是我们的电话，有需要可以先打电话通知一声。” 第一百六十章 山中大事 “都说女人天生是花钱的人，这话还真是没假。”钱存进去了，才想着自己夫妻身上没几个钱了，要支取一些出来。 高冬雪摸索着取出一张卡，说看看这里面有多少。 这是青山孝敬自己夫妻的。 柜台小妹说有一万，又吓了夫妻俩一跳。 青山哪来那么多钱，一定是老爷子给他的，这孩子实诚有孝心，给他们带回家里来了。 嗯，这钱以后留着给他娶媳妇用。 “老爷子这次走又执意带他一路，你没看出来吗，老爷子疼着他呢，他娶媳妇哪需要我们出钱。”杨勇笑道：“老爷子会给他准备的。只是希望别被老爷子惯坏了！” 这倒是实在的。 最后商量着取了三百块钱出来，在县城给孩子们买衣服，又买了很多糖，买了几斤肉。 高冬雪都想好了，回头请全村的人吃糖，这肉，就分两斤给帮他们看家的四嫂，也算是还个人情了。 按理，杨勇找到了亲爹，都该宴请一下乡亲，只是老爷子没办法到岭北山村，他们也就没必要请了。 说不得到时候还要说他们装神呢，亲爹人在哪里？ 也就透个口风出去就行了。 嗯到时候也不要说自己太有钱……想到这儿，高冬雪满脸的笑容。 “啪啪啪……” 什么声音，寻声望去，好像是岭北山村。 “我去，不会是火烧山了吧？”杨勇可没忘记自己现在还是岭北山村的村长呢，何大庆官帽被烧掉的事历历在目的。 “哪能啊，我闻着有火药味，像是放火炮！”高冬雪指着飘散的浓烟道：“你看，是白烟，是放火炮。” 青天白日放火炮，不逢年过节的，谁死了不成？ “李大爷？”夫妻二人想着村里唯一的年纪最大的老人异口同声：“没听说生过什么病啊，咋就走了呢？” “回去就知道了，可能 是摔了。”杨勇道：“年纪大了，摔了就容易遭，上次老松林村那边有一个六十多岁的大娘不也是摔了一跤没有的吗？” “唉，人啊……想想一辈子也没才能意思的。”高冬雪陷入了哀伤：“李大爷这人挺好的！” “閰王收人可不看好坏。”杨勇一脸的无所谓：“不是说好人命不长，祸害千年在吗？閰王要人三更死，硬是活不到五更天。” “坏了，我们该买点火炮钱纸回来！” “谁能想到他要死呢！没买他也不会怪！” “还别说，就算不为他，也该买。”高冬雪一拍脑门：“你找到爹了，咱也该给爹烧个香拜一下她，告诉她一声啊。” “对，还是你想得周到，要不，我现在去买？”杨勇觉得媳妇说得有道理。 “走到走到家门口了，回去再看看。”高冬雪道：“万一李大爷那里要帮忙什么的，你这个村长不安排？” 也对！ “那咱们快一点回去，我得忙起来了。”杨勇道：“说起来，这也是我当村长以来遇上的第一个白事，得安排妥当，否则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嗯，就是这么个道理！ 夫妻二人走到半山腰的村里时，看见大大小小孩子们在欢笑打闹，大人们都在刘家门口的空地上摆桌椅板凳啥的，老年人在嗑着瓜子花生喝茶聊天。 咦，怎么摆在刘家门口呢。 “他大门上挂着啥红布？”高冬雪眼尖的问道：“是不是和县城学校挂那个一样？” “热闹庆贺我儿刘永胜考取省城大学……”杨勇念完：“还真一样，果然是他家那臭小子考中了大学。” 大学是什么？ 就像古时候的状元，老爷子听说杨青山小学没毕业的时候很遗憾，说杨家第三代一定要培养几个大学生出来，再不能像他们一样被耽搁了。 老爷子都很稀罕的东西，被刘家给撞上了！ 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考上大学了？”高冬雪这几年和江梅有些不对付：“咱也不稀罕，我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去，一个村里的人都去了，咱不去怎么行，别忘记了，我是村长。”杨勇道：“只是不知道这次随礼是怎么个模样，毕竟这是第一次呢。嗯，说起我这当村长的脸上也有光，出了一个大学生，山窝里飞出来一个金凤凰！” “那女人的尾巴得翘到天上去。”高冬雪最不喜欢的就是小人得志。 “随她去。”杨勇附在她耳边道：“你就想着你兜里的银行卡和存折，怎么着也比他们家强上十倍！” “噗”的一声，高冬雪笑出了声。 “呀，杨大嫂回来了。” “村长村长，我们村里出人才了，大学生呢，刘永胜考了省城的大学，可不得了，我们县第一个考这个大学的大学生。” “是啊，不得了！” 众人边说边议论纷纷。 “嗯，不错不错。刘怀风呢？”杨勇看着他们心里想的是有多少人脸上赞个不停，心里骂娘骂爹，羡慕嫉妒恨恐怕都是有的！ “在忙着呢，办席呢，家家户户都请，还说 不用随礼。”李大爷道：“村长啊，不随礼不好，娃上学得不少的钱，不管多多少少，你这儿开个单子，大家凑个心意，回头进城学习也不担心生活费不是？” “是这个理。”杨勇想着自己和媳妇儿还想着是这一位没了呢，忍俊不禁：“李大爷，您老慢一点，您今年高寿了？” “高什么高，也就八十六而已。”李大爷道：“还没有对面山高呢。” “您在我们岭北山村当属这一份。”杨勇给他竖起了大拇指：“李大爷，有您在，咱村里人都有个主心骨，知道什么事儿该什么做，您老一定要保重身体！” “没事儿，我这把老骨头阎王可不想要。”李大爷乐呵呵的说道：“从解放到现在，老头子我看了不少新鲜事呢，听说山外有什么电灯电话的，我老了，看不见了，不过能看见刘家这小子考状元，也算是我们山中头等大事了！” “大爷，您老好好活着，回头咱修一条山路通往龙集镇上，您坐上车咱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听李大爷这么一说，杨勇想起了老爹说要修公路那坚毅的神色，他突然间明白了这其中的重要意义：“大爷，到时候我介绍一个人给您认识认识。” 谁呀？这么神秘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刘家喜事 “我家永胜了，从小就是一个乖孩子！”江梅正被一群女人围着，边摘着边说着话，脸上的笑掩都掩不住，看见高冬雪喜色更是增加了一倍：“哟，村长大嫂，你来了啊，正说呢，你和村长最近忙啥呢，莫不是青山娶媳妇了吧，村里人说你们出山好几天没回？” “是的，出山了去了一趟，也没走远，就在镇上钱老板的旅馆住了三天，县城里住了一天，这不，听说你家永胜有大出息就回来了。”高冬雪话里也带着显摆：“咱们这岭北山村啊，是个好地方，一代更比一代强！” 呵呵，脸皮可真厚，没看出你儿子比我儿子强在了哪里。 “就是，我家永胜啊，当年陈老师一眼就看出说有出息，别被人算计耽搁了前程，幸好有陈老师黄校长指点，我们不懂法，被人糊弄了……”江梅很快就转了话题：“永胜上初中都跳级了，老师说像他这样的孩子万个难寻一，果然今年就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大学，我们这当爹娘的人啊，砸锅卖铁也要供他上学。” “刘大嫂，听说上大学要很多钱？”李四嫂小声的问：“听人说比娶一个媳妇还贵？” “这肯定是了。”江梅骄傲的说：“不过，上了大学我家永胜也就不愁娶媳妇了，那城里的姑娘漂亮 着呢，还是有文化有工作的人。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就会打洞洞。以后我那小孙孙，肯定也会随了爹娘的好本事，读书会很厉害的……” 越说越离谱，影子都没有的事，看她得瑟成这个样子。 村里的妇人们低头弄着手中的菜，心里就觉得好笑也有几分羡慕。 不得不承认，人家吹牛也有吹牛的资本。 “读了大学，就会有工作，吃皇粮的公家的人，每个月关工资，可不像我们这山里，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披星戴月也挣不了几个钱，人城里，万元户可多了……”江梅觉得自己是岭北山村唯一一个见过世面的女人了：“每个月都有工资，吃过晚饭还要出来散步锻炼身体，年轻人会去唱唱歌什么的，孩子们就要去上什么培训班，反正，各干各的事，哪像我们这山里，孩子们从小到大满山跑，干得最多的就是掏鸟窝！” “对对对，掏鸟窝最厉害的要数杨大嫂家的青山，那臭小子爬树也厉害，又爱作弄人，有一次掏鸟窝掏出一条小蛇，丢到我家二狗子脚下，吓了个半死，好几个晚上做恶梦都说有蛇呢。” “我们家青山就是这么调皮。”这事儿高冬雪也有印象，当年这位罗二嫂还和自己吵了一架：“又爱打架又爱惹事，不过，我家青山不做亏心事。” 谁他娘的亏心了？ 江梅想骂人。 最后想想回来时男人交待的事生生忍了下来。 这一次回岭北山村，就是要扬眉吐气一番，就是要让大家知道他刘家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 出了一个大学生，古时候的状元呢，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们不是和何大庆那个混球关系好吗，现在老子就要让你们看看谁才是最厉害的，回岭北山村办席，就是要让你们这些人看看，你们挨着何大庆算个毛线！ “永胜读书这么厉害，回头让他教教我们家的马儿他们吧。”有妇人听了高冬雪的话有点火药味连忙转移话题。 “唉呀，不是不教，怕是没时间呢。”江梅的骄傲又回来了：“学校说了让他回去要做演讲，就是给学弟学妹们教教学习的经验啥了，我家永胜啊……” 能上天？ “唉呀，看看我，一看刘永胜考起大学激动了，连东西都没背回家去呢。”高冬雪道：“四嫂，你跟我来一趟。” “来了来了。”李四嫂和高冬雪关系最要好，和江梅……嗯，也就随大流而已。 早就想溜了，一点儿也不想看她得瑟！ “真是受不了！”李四嫂一离开就和高冬雪吐槽：“一口一个我们永胜从小就乖，从小就厉害……说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我早想走了，幸好你解放了我。” “呵呵，四嫂，我不在的这几天，辛苦你了。”高冬雪打开房门，看到处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鸡鸭也没有乱跑乱拉：“幸好有你帮忙，要不然这个院子非成猪圈不可。” “说啥话呢，我们老姐妹还说这些干嘛。”李四嫂想起一个问题：“你是青山回来接你的，青山怎么不一起回来呢？” “走了，跟着他爷爷一起进城了。”高冬雪还不打算将杨老爷子的事一起说出来，从包里掏出一条连衣裙塞到李四嫂手上：“我看你和我身材差不多，就买了两件，你一件，我一件。” 啥？ 打开看，花花绿绿的，这能穿出来？ “哪能要你的裙子啊，这做这点事儿也不算个啥，你这样将我当外人了？”摸着布料倒是挺好的：“你咋这么破费呢，我可不要，你穿。” “四嫂。”高冬雪将裙子塞在她手里按着不让动：“咱姐妹俩不说外话，别说这一条裙子不值 当什么，就是值，有好东西我也要分你一半。” 这是真心实意的送，可是，穿起来会不会觉得很妖啊？ “怕个啥，我看城里人都这样穿呢。”高冬雪进了一趟县城，被儿子洗了一下脑，再想着秦香莲的事儿，她再也不能淡定了：“四嫂，我们女人年轻的时候就是要穿好看的，现在不穿，七老八十还穿吗，穿上也不像那么一回事儿了。听我的，穿，我现在就穿上给你看。” 说着高冬雪就回屋里去换了身上的那件短袖衬衣。 “这……真好看！”李四嫂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人靠衣裳马靠鞍，四嫂，你也去换上。”高冬雪道：“我买的一样的样式，不同的花子，你皮肤比我白一点，那个卖衣裳的说这个桔黄色更衬肤色呢，你穿上一定更好看。” 到底没经得住高冬雪的诱惑，李四嫂扭扭捏捏的换上了，然后，她自己也觉得好看。 “就这样穿上。”高冬雪将一个袋子将李四嫂半新旧的短袖装进去：“四嫂，我给你装些糖果，回头带回家给老人孩子偿偿。” 又吃又拿的，这是发大财了。 高冬雪微笑不语。 第一百六十二章 风头被夺 高冬雪将李四嫂喊了去，到吃午饭时二人都是一身的新衣出现。 几个妇人围着她们说好看，问多少钱一件，在哪儿买的。 “我去县城，四嫂说让我帮她带一条裙子回来，我看好看，所以我也买了一件。”高冬雪仰着头笑道：“城里女人都爱穿呢，是不是呀，江梅？” 李四嫂感激的看了一眼高冬雪，送了她裙子，还给了她脸面。 要是说送的，生生的就矮了半截呢。 说帮买回来的，她脸上有光彩。 只不过，她连多少钱都不知道呢。 “是啊，城里女人都爱美，姐妹们，咱们都应该进城看看，学学她们，别啥不得吃穿了，钱嘛，就是拿来用的，回头我永胜工作有钱了，我也多买这些穿上。”老娘以后不会比你们差的。 城里女人都爱穿，但不是人人都穿得起，这么一件好像是八十多，她是舍不得买。不，严格说来是没钱买，一家子进城，吃要吃钱住要住钱，孩子们上学堂也要钱。 刘怀风因为被何大庆打断了腰，不能挑抬搬重物，在他表哥的帮忙下给一家公司看大门，一个月四百块钱，自己要伺候一家子的吃喝拉撒，也没法找事干，日子过得磕磕碰碰的。 要不是永胜争气，学校年年减免他的学费，自己一家人早就回岭北山村了。 比不了吃比不了穿，咱就比见识比未来！ 她是深深的相信，以后这些女人都只有看着自己当老太太，儿子有工资呢，每个月都会有钱孝敬自己的。 这一次办宴席，江梅想着肯定会是亏本的生意。 乡下人能送点什么？ 岭北山村的风俗是红白喜事二十元一户就已是大礼了，有些小气扒拉的人家才给十元呢。 杨青山摆了一张桌子，就让大家伙儿在凑份子。 十块、二十块……挨家挨户的记个名字写个数据。 数了数，岭北山村除了何大庆都来了。 杨勇在自己的名字后面写了一个数字，眼尖的人发现，那是五十元！ 好大的礼！ “你是村长，果然是大手笔。”有人酸酸的说道。 “不是，这事儿不能这样说。”杨勇一边从荷包里掏出一大把钱抽出一张五十的放进礼钱里面，一边道：“咱也不说啥交情了，就冲着孩子给岭北山村长了脸，我这当村长的就该多送点。送礼不在大小多少，礼轻情意重，哥子你可千万不要多想。” “这么说来，以后我们家毛豆考上大学了，他叔也要赶大礼了。”旁边李家有媳妇笑问。 “赶，一定赶。”杨勇豪气上来：“今天我就将话放在这儿了，咱岭北山村的孩子，无论是谁考上大学，无论我当不当村长，我都会赶个大礼的。” “喂，你两口子这次出山回来变样子了。”李四嫂用手肘碰了一下高冬雪：“咋了，发财了？” “没有，他喝多了。”高冬雪气笑了，虽然五十块钱真不算多，但是给刘家她心里还是不太舒坦的。 “还没开席呢，就喝高了？”李四嫂道：“你们这次给我的感觉就是……好像不一样了，看看你的脸，脸上一直带着笑，那位挤兑你你也不着急了，就好像……就是比她好一样。” “没错，四嫂，你说对 了。”高冬雪低头吃吃笑道：“无论她怎么跳，我就是比她好，她越不过我去！” “你和她，还有秦香莲，你们仨……”不好说，男人都当过或正在当村长，骨子里都在暗暗较量。 “咳，四嫂，不说了，要开席了，走，坐一起。”说起秦香莲，高冬雪替她难过得很，更怕她问起，索性茬开话题。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 在饭桌上，有人就说起了何大庆秦香莲。 “你们还不知道吧？”说话的是王家的二愣子：“我一个老表在一个批发市场扛包，听说何大庆发财得很！” 高冬雪低下头，他发财都是骗秦香莲母女的。 “他们开了服装加工厂呢，请了一百多个工人呢。”二愣子一边大口喝酒一边大块吃肉。他的话瞬间博了众人的眼球。 何大庆还这么有能耐。 “你亲家有钱了！”有人就问杨勇。 “不知道。”杨勇答应的很干脆，有钱不干人事儿，这一点儿他不喜欢！ “来来来，喝喝喝。”刘怀风心里老不爽了，自己家办酒这么大的喜事，风头却要被别人夺去。 何大庆这个王八蛋，硬是和自己八字不合。 “唉呀，你们别怀疑我说的话有假。”二愣子见众人又被刘怀风的话吸引去了：“我告诉你们吧，何大庆生了一个儿子呢。” 啊？ 那不就是超生的吗？ 大家想起了被刘怀风举报坏掉的双胞胎。 这么有钱，也不怕罚款了吧！ “罚什么款呀，人家是小老婆生的。”二愣子见大家都在听自己说话得意的说道：“你们不知道吧，何大庆出息了变成了陈世美，秦香莲真的就成了秦香莲了，他们离婚了，秦香莲带着她那个傻子女儿，噢，之后不傻了，我忘记了，她们母女俩被何大庆撵了。” 什么？ 岭北山村的大新闻啊！ 比刘永胜考上大学的新闻都还刺激一百倍。 离婚，听山外的人讲过，但从来没想过岭北山村也会出现。 “咳，这事儿闹得……”刘怀风真想大笑三声了：“来来来，不管别人家的事了，咱们喝酒！” 刘家的酒席丰不丰盛倒在其次，重要的是得到了一个大新闻：何大庆发大财了，秦香莲母女被甩。 二愣子拍着胸脯打着包票说是真的。 “那你们青山还娶何晓意不？”李四嫂表示关怀。 “娶，只要她肯嫁，我青山就娶。”高冬雪对陈世美深恶痛绝：“他那点钱算什么，人心不正早晚也得败光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卖了祖宅 刘怀风走路衣角都能打死人了！ 这么多年，他又可以扬眉吐气了！ 他就说了，和他斗，谁都斗不过。 第三天带着家人要出山，这一次出去准备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他找到了杨勇和李大爷。 “永胜上大学要用钱，我寻思着这屋子破是破还是有几个瓦片，就想请你们二位做个见证，看看谁家出点钱将它买下来。”刘怀风道：“还有我们家的土地也一起，开垦了不少。” “怀风啊。”李大爷沉思了一会儿：“这事儿你可要想好，人都说了，落叶归根，你真要卖了这房子和地，以后再回岭北山村你可就是客人了。” 都说把根留住，他连根都不要，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李大爷说得在理。”杨勇没想到这家伙还打了这个主意，不过想着城外的花花世界迷了人眼睛也是正常的：“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 “我们考虑清楚了，放心，永远不会后悔的，到时候写个字据。”刘怀风道：“明天就要走了，还想托你们问问谁要买这房子和地。” 这……也不知道谁家要买。 “问问罗家吧，罗二和罗三都长大了，都要娶媳妇，买现成的比修应该要节约点。”李大爷道：“再说了，你家还出了一个大学生呢，是个好屋基。” “对，李大爷说得对，就是这个理，我这屋基好着呢，我们一家人住着顺风顺水的。”刘怀风悄悄的又把心里的底线加了十元：“那就有劳你们帮我问问做个中，回头到了县城我请你们喝酒！” 他们能到县城，猴年马月了，这也算是白条一张，没有兑现期。 李大爷答应替他走一趟。 罗家有心，但是没钱。 “刘怀风要价二百二十块钱，我觉得贵了点。”罗永生叹息一声：“二百二十块钱，请人都能修几间了。” 在这岭北山村最不缺的就是石头和木材，队上请几个人帮忙，以后他们要修房造屋的时候自己再去还个工就行了。所以修房子也就只需要给泥匠工人的钱就行了。 “嗯，稍微贵了点。”李大爷觉得有点贵：“不过他喊的是价，你还的才是钱，钱财多少可以谈。” “而且，我家没这么多钱。”罗永生道：“刘怀风说要现钱，说永胜上学堂要用的。” “差多少？”杨勇问道。 “我家只有八十块钱，除非卖一头猪。”罗永生道：“这大热的天，找谁买？所以，这事儿干不成。” “你最多给出多少？”罗家不买刘怀风肯定就卖不成了。 “一百八十块吧，我觉得就这个价。”罗永生点了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道：“再贵我就不买了！” 李大爷点了点头，建议两家坐下来慢慢谈。 罗永生还在为钱发愁。 “我这儿先借给你一百。”杨勇豪爽的掏出两张五十块钱的递给他：“你要是一时半会儿还不上也不要紧，回头将你那头猪牵来抵帐就行了。” “这……”罗永生感动不已：“谢谢，谢谢！” 谢个啥呢，乡里乡亲的，谁没个难处。 杨勇现在有一种感觉，他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一般。 只要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他都觉得好办！ “生意都是谈成的。”李大爷建议道：“既然你有钱了，那就好好的谈谈，合适就买下，实在不合适，秋上修房子也来得及。” 就是这个理。 在杨勇家，刘怀风说得天花乱坠，要不是儿子上大学要用钱，他还舍不得卖这个风水宝地的好屋基。 罗永生就是无动于衷，反正只出一百八，多一分都不干！ “罗老哥，我算服了你了！”最后气恼不已的刘怀风道：“村长，劳你大驾给写个字据吧。” “你家不是有大学生吗？让大学生来写，我这狗刨式的字真是见不得人。”杨勇道：“罗老哥，你家大孙子不也上小学五年级了吗，让他来读读这字据上的东西，省得我们这些睁眼瞎也闹不明白是咋回事。” 杨勇此时才觉得字到用时方恨少，当初老爹让跟着走的时候自己不去，其实很多时候还是因为自己没本事。 确实也是，字都认不全，去丢人现眼。 在这岭北山村丢人，还没人看笑话，出去了就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杨勇之所以让罗永生的大孙子也来看看，是不放心刘家人的行事风格。 好在，这一次倒没有什么大的麻烦。 就是甲 乙双方自愿以一百八十元的价格交易房子，以后永再有瓜葛。 “还有一点，这房子买卖了是不是还要去搞个什么房产证，我在镇上好像听说过的。”其实他是听老爷子给自己家买房子，那个王助理说房产证要半年后才能拿到手上。 “既然有这一招，明天罗永生就带着这张凭据，你们一起去镇上问问。”李大爷道：“不管钱多钱少，买房修房都是一个大事，不能麻烦了。做好了大家都省心，回头怀风去了城里过日子，你要有个什么事儿上哪儿找他去。” 罗永生连连点头，他感激李大爷的提醒，也感谢杨勇的借钱相助。 至于土地，没人愿意买。 山上只要肯干，到处都可以开荒。 刘怀风怄得不行。 想的是再不回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第二天就带着妻儿一起出山去，罗永生也一路同行。 “这山里的啊，以后搬出去的人家怕不少啊。”李大爷感慨道：“听说何大庆发大财了，这房子他还能要？早晚也烂掉，可惜了他这个屋基噢，这么好！” “李大爷，正如您所讲，落叶要归根，他何大庆干的不是人事儿，要回还得看他有没有脸。”杨勇道：“我听青山说了，他要了外面的厂和钱，岭北山村的一切都给了秦香莲母女，这个黑心肝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再修房子 “钱是个好东西，可是有人就不该有钱！”李大爷一声叹息：“这事儿你们早知道 了？” “没有，还是青山回来才知道的，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发财了。”杨勇道：“对了，上次他回来还债的时候好像是人模狗样的。” “这人脑子灵活。”李大爷道：“不过没用到正道上，抛弃糟糠之妻岂是有良心的人该做的事？” “早晚天打雷劈。”杨勇听儿子说起过何家的发家史：“他们为什么能挣钱，还是人家晓意挣的，那孩子这些年吃过不少苦头，受过不少的罪才有今日。他倒好，从牢里出来，结交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伙合来害秦香莲和何晓意！” “那你们两家这娃娃亲？”李大爷好奇的问。 “算，只要何晓意不变心，我青山才不会计较何大庆是什么人呢。”杨勇道：“他好好的不招不惹 我们也就算了，真要招惹上我们，没好的给他的！” 他现在怕谁？ 他有一个有钱的老子！ 想起老子，杨勇想起了一件事。 “这两天尽瞎忙了，我得去给我娘烧点纸。”杨勇道：“告诉我娘一声。” 啥事儿呀？ 杨勇告诉了李大爷，说自己找到了亲爹！ 真的假的，你爹咋这么心狠，几十年了才来找儿子。 “当年我是知道你母子俩到岭北山村来的。”李大爷道：“你娘买房子我还是当的中介人呢。” “是啊，李大爷，这些年要不是你们帮衬，没准儿早死了。”杨勇感激的说道：“虽然我是一个浑人，但是我从来不会忘记大爷您的恩情。” 哪有什么恩情啊，也不过是有一钵米汤让他喝一碗填填肚子而已。 “那些年，大家日子都艰难，我还拖了一家大小……”李大爷想着自他娘没了后，这孩子也是饱一顿饿一顿的，直到他自己能打野物换粮日子才好起来。 “你爹这些年怕是……”早忘记了有这么一对母子了吧。 “我爹是因为一些原因没能找到我们，不过他对我娘很好，没有再娶，他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只有我们青山这几个孙子。他说他要来岭北山村，不过身体大了一些，我不敢让他来。”杨勇道：“可是我爹说他一定要来看看我和娘落脚的地方，也要来看看我娘葬在什么地方。” “你爹是条汉子。”李大爷称赞道：“是啊年纪大了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你看我都好多年没敢出山了，这辈子，也没有出山的那一天了。” “李大爷，有的。”杨勇急忙道：“有，一定有，等这条山通了马路，到时候坐汽车出去看看。” 呵呵，早听年轻人说马路马路，马路是不是马走的路？ “不是，就是像龙集镇上的石板路一样宽宽大大的，只不过不是石板，是一些石子，然后再用水泥浇过的，上面跑汽车，就像以前的马车一样的，只是烧的是汽油……”杨勇给李大爷来了一段科谱。 李大爷一直是想象不出来那是个什么样子。 “等你看到了就知道了。”最后杨勇丢下这句话，回去翻箱倒柜找出一盒纸钱和几根香烛，听李大爷说他家里还有过年时买的一个火炮，立即就将他买下。 “啪啪啪。”半下午的时候，岭北山村大房子后面又炮起了火炮？ 谁呀，什么情况？ 很快人们都知道了，杨勇找到了自己的亲爹，是在告慰他的亲娘。 “你那公爹是干什么的？”李四嫂从中嗅到了味道：“退休工人？听说现在退休工人工资很高呢，他又没有另外找老伴，钱肯定没少存下，这下好了，你们的日子好过了，再不用为孩子们的学费发愁了！” “嗯，可以帮衬我们一些。”高冬雪脸上带着微笑：“不过到底是老人的钱，我们不能贪心多要，他给多少我就拿多少吧。” “那会不会让你们去城里住？”李四嫂道：“听说城里很好呢，你和秦香莲都是有福气的人啊，我还连县城都没有去过。” “不去，打死都不去城里住。”说起秦香莲，高冬雪浑身就打冷颤，她一直是前车之鉴，自己可不能步她的后尘，守在岭北山村，杨勇就没有机会接触那些狐狸精：“城里有什么好的，还是咱岭北山村宽敞。” “你不去，孩子们可能要去。”李四嫂劝说道：“我可告诉你，你不要那么死脑筋，一定要让孩子们去，这要是能给顶替一个工作什么的，那你就发了。刘永胜读个大学算什么，你们直接工作，多好！” “嗯，我知道，青山陪着他爷爷呢。”高冬雪点了点头：“我是不会阻了孩子的前程的。” 除非老爷子要带青山去宝岛，否则她是半点意见都没有的。 “唉，咱这岭北山村……”李四嫂觉得高冬雪咋就想不通呢：“你们留在这儿也没什么好处呢，你看刘家不是卖房都搬出去了吗？” “我不出去，我还想要修房子呢。”对，高冬雪突然间觉得手上有这么多钱，干嘛不多修点房子，回头马路通了，老爷子来了得给他考虑一间，还有那个什么章助理王助理的，一人一间，城里的房子带着卫生间，说这样方便，嗯，就这样修：“对，我要修房子。” 李四嫂惊讶的发现，高冬雪说风就是雨。 让她想不明白的是，杨勇也跟着发疯。 “你们又要修房子？”李大爷惊讶了：“你们家的房子已经是岭北山村最大的房子了，咋还修呢？” “怕爹来了没地儿住。”杨勇嘿嘿笑道：“也怕他住不习惯，我寻思着，多修几间，修好一点，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 这钱是天上掉下来的？ 你爹能来？ 除非死了烧成灰抱个盒子进山。 “李大爷，我说了能来的，以后会有一条马路通往我们岭北山村的，到时候去龙集镇坐车要不到半天时间。”杨勇道：“真的，你信我嘛。” 第一百六十五章 别人好命 “信不信？”杨青山一脸嬉笑的看向何晓意。 “我信啊，有什么不信的。”何晓意心里苦笑不已。 枉她是重生的，还没有原生的好命 。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重生时扑错了人，原本该附在杨青山身上的，结果扑到了何晓意的身上。 要不然，天上掉下来一个有钱的爷爷怎么不是何家的呢。 他回来说老爷子回宝岛去了，接下来老爷子在龙集镇要有一个大动作，要修一条马路进岭北山村。 这些事对有钱人家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个事儿。 对了，他这么有钱，要不要合伙做个生意？ 可是，自己又没有本钱了。 何晓意轻轻的咬着嘴唇，她在想怎么开口说这事。 “你咋了，有什么事儿要告诉我对吗？”杨青山一直盯着她没转眼，这人不是一个爽朗的性子吗，怎么不吭声了呢？ “那个，我能不能向你借点钱。”何晓意感觉到自己脸在发烫，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脸皮会这么厚。 借鸡生蛋，亏得她想得出来。 “我还当是什么事呢。”杨青山乐了，掏出一张卡递给她：“我爷爷给我的，我也不知道有多少，爷爷说密码是六个六，你拿去用。” 要不要这么土豪！ 那老头儿给的，少说也有几十上百万吧！ 全给自己呀？ 借条都不打？ “我的就是你的。”杨青山嬉笑道：“你尽快花，花完了找我拿，我再努力去挣一点，实大挣不了，我就去找爷爷要。我爷爷这人，修公路上百万都舍得捐，应该钱不少。” “不用了，谢谢，我要不了这么多钱。”听到杨青山嬉皮笑脸的话，何晓意的自尊受了打击：“我只想借个三五百应应急。” 其实，她好想给自己两耳光子。 这笔钱拿着，可以买地买房开厂子。 她怎么就这么蠢呢，口是心非的。 就算赚了钱给分一半给他也不错啊，要不然钱在他手上还是钱，又不能生利息，多不划算。 “三五百也好，三五万也好。”杨青山将卡重新塞回她手上：“拿着，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本事的，钱放在你身边没准儿会发挥出重大的作用了。这钱，就当是给你的本钱，你拿着好好干！” 什么？ “我知道，你厂里出事后心情一直不好。”杨青山道：“我这些年虽然挣了些钱，也没人个来管，和三朋四友的玩就用得差不多了，一共也没有几万块。我正寻思着要不要卖两个店让你重新振作起来，没想到天上掉下个爷爷帮了我的大忙，挺好的，来，拿着好好干。” 何晓意感动不已。 她何德何能啊，居然能得了杨青山如此的信任和重托。 “我爷爷对我好像有安排，你说我要不要听他的。”这一边杨青山却有些不愉快了：“爷爷说他给一个战友打了个电话，想丢我去锻炼锻炼。” 挺好的啊，既然有这个机会，何晓意觉得他不能错过了。 杨青山看向何晓意，何晓意看向他。 “真去啊？”杨青山问。 “为什么要问我？”何晓意觉得好奇怪！ “我……你……”杨青山道：“我问了，去部队的话至少也得两年时间，还可能更长……”杨青山好想说自己舍不得她啊。 可是何晓意半点感觉都没有。 “年轻人就应该有满腔热血，就应该保家卫国，男儿志在四方。”何晓意道：“其实我早就想建议你走这条路了，咱普通百姓想要真正的改变命运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升学，二是当兵。” 升学这事儿就别给他说了，他早已心不在焉。 当兵，以前还真没想过呢。 可是，何晓意为什么想过这个问题呢？ “因为你老爱打架啊，经摔扛打。”何晓意笑道：“没准儿在部队就能发挥你的特长，练就一身的好本事。” “噗”的一声，杨青山差点呛死了！ 何晓意这观念 真是太独特了！ 爷爷说部队是一个大炉子，什么样的材料丢进去都能炼出有用的材料来。 言外之意，自己在他眼里还不是一个可塑之材。 “那我真去了？”杨青山问：“你会不会想我呢？没准儿一去两三年都没个踪影？” 何晓意送了他一个大白眼，想你干什么呢？ 她现在想的是自己未来的路怎么走才行。 秦香莲的身体再次掏空，整个人从心到身体都需要重塑，没个三五年怕是很难恢复。 在这个经济快速增长的年代，抓住了机会就能绝地反击。 机会是稍纵即失，可是有些事儿也不容麻烦，没有重来的机会。 比如陪伴秦香莲！ 这是一个可怜又可悲的女人。 何晓意权衡再三，有些事真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 如果她为了钱抛开她不管，由着她自生自灭。回头赚了钱再看她破败的身体不堪的人生，自己也会内疚死的。 最后决定，就这样先混着吧，用两年时间打理好她的身体才是重点。 毕竟占了原主的身体，就要承担起原主的责任，若不然人家变成鬼也不会放过自己了。 对杨青山塞给她的这张卡，真是拿也不是不拿又不甘心。 “要不，我去干两年看看？”杨青山最后自言自语的说道：“你看你今年十八岁，我干两年回来，岁数刚刚好……” 一转身，尬尴的发现何晓意已进了卫生间。 他说的话就当是放屁啊！ 杨青山心里一阵失落。 看了一眼桌上的卡，算了，就这样吧。 “晓意，你和青山吵嘴了？”一连三天秦香莲没见着杨青山问 着女儿：“晓意啊，你的个性太强了一些，人青山是个好孩子，别太逞能了，咱们现在也不像以前……” “娘，您说什么呢？”什么叫不像以前？ 现在就低人一等了吗？ “青山有这么多店子，又有一个有钱的爷爷，你们这门亲事……”秦香莲恨恨的说：“都怪娘拖累了你，你命不好，摊上了这样的父母！” 又要开始了，这样数落有意思吗？ 何晓意忍无可忍，拉了凳子坐在了她的面前，由着她说了又说，哭了又哭，硬是一句话都没有劝。 第一百六十六章 命由自己 “说够了没有？”双眼红肿，一脸的悲苦，何晓意递了一张纸巾给她。 世间所有的仇恨都写在了她这张沧桑的脸上！ “晓意，娘……”秦香莲又哭起来了：“娘就是不甘心！” 谁又甘心呢？ 她何晓意不也一肚子的火气吗？ “我知道。”何晓意道：“你从嫁他的那一天起，就将他视为了你的天，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毫无怨言。他入狱的日子里，你更是为他心疼为他担心……” 秦香莲听得女儿这样讲又是眼泪汪汪，过去的事情 历历在目。 那时候她去探监，什么都想给他带，又听说这样不允许那样不允许心如刀割。 “他变心了，因为我生不出儿子，他找人生儿子，我也不怪她。”秦香莲忍着心疼大度的说道：“可是，他不应该将我们的厂搞成那样啊，不应该将你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厂子一锅端了，让我娘儿俩净身出户，他还是人吗？” 你都觉得不是人了，那干嘛还和他计较？ “娘，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何晓意想起了上辈子看过一则新闻：“有一个女人，年轻漂亮，嫁了一个男人。” 每一个故事的开头都是美好的，诗情画意，甜言蜜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发誓一定要白头偕老相伴一生。 十月怀胎，女人生下的不是一个带把的。 因为计划生育不能再生育第二个，男人就说将他未来十年的计划都打乱了。 从此以后，男人对他冷言冷语漠不关心；而婆婆更是对她指桑骂槐，各种讽刺谩骂。 “真的吗？”秦香莲睁大了眼：“世间还有和我一样的人吗？” 世界这么大，当然有同病相连的人。 只是，同病不同命。 “娘，你知道最后她怎么样了吗？”何晓意问道。 秦香莲摇了摇头，但是她知道这人的日子一定很难过。 想起他们母子肯定是恨得咬牙，却又奈何不得了他们。 “是的，她恨，一直很恨很恨，但是因为娘家也没人替她伸腰做主，自己又没有主心骨，却只能将这种恨埋在心底。骂不还口打不还手，除了恨就是气，气自己命怎么这么不好。”何晓意看秦香莲抬手抹眼泪停顿了下来。 “后来呢？”秦香莲迫切的想要知道结局。 “第二年，那个男人在外面找了一个女人生了一个儿子。”何晓意继续说。 何其相似，你生不出儿子，别人能生，所以你何该被男人抛弃，秦香莲的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 “女人越发生气，气得饭都不能吃。”何晓意到：“娘，她新婚之间有一百斤的人，到第三年，她已瘦得只有四十八斤了。” 啊？ 那还像个人样子吗？ “对，压根儿就没了人形，睡在床上骨瘦如柴，连下床都没有力气，只余一口气苟延残喘。”何晓意当时看这个新闻的时候看了她的照片吓了个半死：“娘，我问你，她这样值 不值 ？” 秦香莲摇了摇头！ 这不是作孽吗？ “是的，她特别的不值。”何晓意道：“她这样做害得了自己一条命，最后女儿依然被人嫌弃，男人还是别人的，婆婆照样不将她看成人，娘，你说她是输还是赢？” 当然是输了，输得很惨的！ “娘，她是一个可怜又可悲的人。”何晓意道：“遇上这种情况，她有一万种解决的方法，却选了一条最糟的路来走。她用生气和怨恨不但没能解决这个问题，更是坏了自己的身体，丢了自己的性命。” 嗯，秦香莲也觉得这样特不值。 “她应该离婚，像你一样带着我出来单独过日子。”何晓意道：“既然知道他们一家子都是黑心肝的，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谈何容易啊！ “娘敢离，还是因为你长大了，你也是一个能干的，你能挣钱养我们了。”秦香莲哽咽了：“她不敢可能是因为她没有娘家可靠，没有文化和技术挣不了生活费，还要养一个孩子，她没有底气的！” “娘，路都是走出来的，不走走怎么怎么有没有路呢？”何晓意道：“只要有双手都不会饿死，现在是新社会又不是旧社会，哪怕是餐馆洗碗不要工钱只管吃住也能养活自己的。” 秦香莲能说什么，就知道自己家孩子胆子大！ “我要遇上这种情况，我不仅一脚将他们踢得远远的，我还要让自己的生活过得好起来，让自己变得美美的，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个比他好十倍百倍的好男人，一起愉快的渡下半辈子。”何晓意开导着秦香莲：“娘，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了，不能为了一根树放弃了一片森林。” 这是什么歪理？ 不过，女儿说得好像又有点意思。 “娘。”软硬兼施是何晓意谈心的手段，双手吊在她的脖子上：“娘，我们娘儿俩相依为命了，您答应我好不好，以后不要轻易的掉眼泪。他抛弃善良勤劳的你是他的损失。你值得更好的人来珍惜。我们先养好身体，好好的过日子，相信我，千金散去还复来，我既然能挣一个十万二十万，也能挣一个十万百万的！” “我的女儿是真能干的。”秦香莲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若不是为了女儿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想着自己被男人抛弃了，这事儿要是被江梅她们知道了，还不知道背地里怎么议论自己呢，怎么戳自己的脊梁骨呢。 一辈子好强，临到这会儿却落了个一败涂地！ “娘，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何晓意道：“路是在脚下，嘴长在别人身上，咱们什么都不用管。岭北山村那地方，不回也罢！” 一个没有美好回忆的地方老在心里将它记起就是对自己的惩罚。 “好，娘答应你，好好养身体，好好过日子。不相干的人和事，再不要想起。”秦香莲最后揉 了揉 红肿的双眼，深呼吸一口气：“我的女儿是能干的，我要向我的女儿学习！” 这就对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打造娘亲 思想上的问题解决了，何晓意就想要改变一样娘亲。 “这是啥地方？”秦香莲好奇的问着女儿。 “美容院。”何晓意道：“娘，我带你来洗洗脸。” 啥？ 洗脸还要跑到外面来？ “我洗了脸的啊，我脸是花的？”伸手摸了摸：“哪儿是花的？” “娘，这个洗脸不是我们说的那个洗脸。”何晓意乐了：“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秦香莲浑身僵硬的躺在床上，一个姑娘摸上她的脸，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姐，你放松一点，没事儿的，习惯了就好。”姑娘轻声笑道：“姐今年四十多了吧？” 有那么明显？ “姐，咱们女人啊，一定要学会保养，岁月这把杀猪刀就会在脸上留下沧桑。”一边摸着一边道：“姐，我叫小云，以后你来这儿找我就好！” 找你干嘛，为什么要来？ “姐……” “姐……” 一口一个姐，叫得亲亲又热热。 秦香莲心里忍不住嘀咕，老娘的女儿都比你年龄大吧，你这样叫也不觉得不合适。 “娘，你放松一点，洗脸是一种享受。”何晓意轻声笑道：“你这样就好像是受刑 一样。” “我还是不洗了吧。”秦香莲早就不舒服了：“我要回家。” “娘，我已经交了钱了，你要是不来这钱也退不回来。”何晓意按着早的肩膀：“娘，你得学会适应。” “姐，您看您女儿多孝顺，咱们女人啊，就是要对自己好才行，别舍不得，男人挣钱就应该是女人花的，女人要是不花，他就给别人花了……”一边给秦香莲洗脸一边碎碎念：“很多女人婚前婚后变化太大了，为了家庭牺牲了自己，反倒把男人打扮得帅帅气气的，年轻姑娘看了就喜欢这一点……” 咳！ 何晓意看秦香莲，这小妹的每一句话都说在她的痛处，可千万别翻脸。 秦香莲闭着眼，之前是紧张，现在反倒淡定下来了。 人家也没说错啊，男人收拾得周五郑王的，出门就招蜂引蝶。 隔壁床的一个女人睁眼看了一眼秦香莲，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劝她。 “咱们女人啊，千万别犯傻，一定要把钱可劲儿的往自个儿身上砸，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男人哪有不回家的。”女人道：“早些年，我也是这儿放不下，哪儿放不下，操心一个家操心男人和娃，结果呢？” 结果咋了？ 秦香莲睁开眼看向她。 “他开公司还是老娘从娘家拿钱去搞的，赚了钱就和小秘搞上了，连儿子都嫌弃老娘，说老娘丢了他们的脸，不让去公司看。”女人冷哼一声：“过去的日子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后来想想不行啊，老娘死了他们不照样潇洒。不回家是吧，行，人不回来钱回来，现在，老娘大把花钱，美容护肤健身买漂亮衣裳包包。” 秦香莲不敢想象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该有多浪费啊。 “父子俩都在外面鬼混，有快一年没见着面了。”女人道：“呵呵，老娘也看淡了，什么也不管了，自个儿过得快活才是真的。前几天，他老娘满七十岁，要我跟着一起回去了。开车来接我的时候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半天，一副活见鬼的模样，老娘也没理他……” 这算是成功逆袭？ 何晓意嘴角含笑静静的听着，看看，走出来就能接触不同的人。 你以为你是最惨的那一位，其实也不然的。 有觉得鞋不合脚 ，有些人连脚都没有了。 秦香莲被男人抛弃算个啥，人家连儿子都不认娘呢，你好歹还有一个女儿跟着你不是。 也没见着寻死觅活的，改变不了索性就改变自己。 何晓意看她脸上没有惨淡愁云，身材也没有秦香莲的走形，管控好自己身材管理好自己的健康，这种人就是成功的。 “说啥呢，你问问她们，我初来美容院时是个啥样子？”女人道：“比她的腰还粗，脸上也很多斑点呢。” 这让秦香莲瞬间睁开了眼睛！ 此话当真？ “有一段时间，整日里窝在家里哭，想着怎么就遇上这么黑心的男人狠心的儿子。”女人道：“有一天出门晕倒在了大门口，幸好邻居见着送我去医院，住院一周，别人也没来看一眼。人啊，经过了生死之后什么也都看淡了。” 想想睡在病床上，别人都有家属，你就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的，那种感觉也真太凄冷了。 “医生说了，我其实也没啥大毛病，病都是自己气出来的。”女人道：“要多出去走动多锻炼，注意饮食和一日三餐，自个儿心里要想通一点。” 这毛病，秦香莲也是一样的。 “谁的话你都可以不听，就得听医生的。”女人道：“我也想明白了，我要真这样作死，死了人家倒觉得干净，还挡了人家的前程。” 自此以后，好好爱自己！ 秦香莲一声听她碎碎念，心里倒是有一种想法，自己被男人嫌弃被男人抛弃都不好意思说呢。 她倒好，什么都说出来了。 “娘，您想明白没？”何晓意问道：“她说的话您都听见了吧？” “你说的这个美容院真有这么好？”想想自己二尺四的腰，她的才两尺，差别还是那么大的：“能换了一个人？吹牛吧，没准儿是托儿呢。” 这……老娘的想法倒是有点独特。 “真的，乡下赶集的时候，那些个江湖郎中就会说能治什么病，旁边立即就有人说他就是在这儿治好的，你信吧？”秦香莲道：“人家安好的媒子呢，骗人的。” “娘，你信我不？”何晓意也真是服了她了：“信我，我们就是新生。 ” “傻孩子，咱们哪来那么多钱，你看看，现在又没有厂了，娘手上的钱也……”越说越难过。 “娘，我能挣。”捏了捏荷包里杨青山的卡，她是不是要动用啊。嗯，算了，还是另想办法吧。 何晓意陪着秦香莲去美容院三次，谋生了在这儿打工的想法。 没想到人家还真同意收学徒。 只不过前三个月包吃住不给工钱，之后再看表现和熟练程度慢慢给。 “这孩子，咱图个啥呢？”秦香莲听说女儿要去做这种事的时候又开始抹眼泪了。 要知道，何晓意之前人家都叫小老板小老板的。 一下沦为了打工的，还没有工钱的打工妹。 “娘，图偷师学艺”何晓意悄声道：“学会了我就能给你洗脸做背了，就不用去外面做。” 其实，她更图的是这个朝阳行业。 女人和孩子的钱最好赚，特别是美容行业，随着社会的发展，美容健身行业前途不可限量。 何晓意嗅到了金钱的味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新的征程 这天晚上，何晓意正在看着报纸，杨青山敲门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她的对面，也不吭声。 何晓意抬头看他一眼，摸出了包里的卡给他。 “我说过给你拿着的。”杨青山脸涨得通红：“我明天要走了。” 啊，噢！ “去部队。”杨青山说道。 这一次何晓意正眼看他了。 “好好干，说不定在那里能找到你自己的奋斗目标。”何晓意感慨不已，每一个人都踏上了自己新的征程。 “你……”正要说什么，秦香莲从厨房里出来了。 “青山来了，吃饭没有，来，婶子做了回锅肉一起吃。”秦香莲一边摆着碗筷一边道：“苏英也好些时候没回来了，她忙成这个样？” “嗯，我约了苏姐今晚上回来。”杨青山道：“不过还没有下班。” 他要走了，铺子的事交给苏英？ “铺子交给你，你不想动就由苏姐来管，你只管收钱。”杨青山道：“这钱你和婶子用就好，不用给我留着的。” “那怎么成，青山啊，人亲钱不清，亲兄弟明算帐，虽然你和晓意……但现在到底还不是一家人，你可以让晓意帮你，你给工钱就行。”秦香莲听说这个女婿要走的时候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会不会从此就飞了呢。 “婶子，晓意管钱我放心。”杨青山连忙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是不会变心的：“婶子，从我说过那句话起，晓意就是我认定的人。” 别！ 何晓意跳了起来。 “杨青山，未来多变数，谁也说不清的。”何晓意道：“你也不用让我来管什么铺子，苏姐做得好好的，你就让苏姐做就行，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他要实在不收这卡，那就借鸡下个蛋。 杨青山还想说什么，何晓意表示自己找到了一份工作，还不错。 杨青山问是什么，秦香莲几次想要开口，何晓意都阻止了。 “不管做什么工作，只要是我喜欢的就好。”何晓意道：“我对自己的未来是负责的，我的每一个选择都是我要做的，也一定会有好的结果。” “嗯，我信你有这个本事。”杨青山不再追问了。 “倒是你，得做好吃苦的准备。”何晓意道：“那地儿可不能当逃兵，服从命令是天职，也别任性……” 像这种散漫惯了的性了，没准儿进去还真会吃些苦头的。 “我知道，我那兄弟里有一个当过兵的，说若是犯了错，军事法庭等着呢。”杨青山摸了摸脑袋嘿嘿笑道：“放心，我不会给爷爷丢脸的，若是怕苦我就不会答应爷爷去了。老爷子说让去一定是有道理的，你也支持，所以我会好好干！” 这一点何晓意是相信的！ 山里的孩子这一点意志很强的。 不过，何晓意见他每次都将自己的意志强加进去感觉有点不别扭。 “记得经常给我写信，我也会给你写信的。”杨青山从包里掏出一部手机：“我原以为可以带进去，结果说不行，给你用。” 手机在这个时代还是很贵的，也不是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的。 想想自己一个美容院的打工妹，别扭的带着一个手机，别人还以为是装的吧。 何晓意说不要，但杨青山执意要给，还说等他休息的时候就可以跑出去打电话回来问方便一些。 那还不哪直接给苏英，偏偏杨青山就是不给。 “明天就要走啊，早说哈，婶给你做好吃的。”秦香莲生出几分不舍，这孩子当年跟着自己母女俩半夜跑出岭北山村，一路摸爬滚打也帮了自己家很多忙。 特别是遇上何大庆这档子事，他脑袋上还被开了瓢。 想到这儿鼻子一酸，眼泪汪汪。 “婶，我有假的，有探亲假，到时候回来看您们。”杨青山觉得秦香莲的感情比自己老娘还丰富得多。 说实在的，他老娘高冬雪经常说要滚就快点滚，还真没见着流过眼泪呢。 那啥，心硬着呢。 偷眼看向何晓意，好吧，这也有一个心硬的人，人家也没正眼看自己。 别扭！ 好想…… 啥也别想了，明天就滚蛋吧。 苏英过来的时候，杨青山当着何晓意的面交待了一番。 “有什么事儿就问晓意，我不在的日子晓意全权做主，她说了算。”杨青山说道。 “呵呵，是老板娘当权吗？”苏英故意开着玩笑。 “苏姐。”何晓意恨不能捏她一下，嗔怪道：“苏姐，你可别问我，我可忙不过来，我有自己的事呢。” 杨青山郁闷了。 转身离开这个屋子。 “你呀你。”苏英瞪了她一眼：“人眼巴巴的送上门来，你就不能对人好一点。” “苏姐，作为朋友我们已经很好了，哥们那种好。”何晓意补充道。 “你今年十八了，有些事可以说开了。”苏英道：“人一走归期未定，这么好的人上哪儿寻，你要是弄丢了，没地儿哭去。” 好吗？ “咋就不好了，人长得高大帅气，又有担当，你遇上什么事儿人家都能跳出来替你撑腰。”苏英道：“论家庭条件，以前算是门当户对，现在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家可没有人家强。” 人家爷爷可是有钱人呢。 “所以啊，我有自知之明。”何晓意笑道：“苏姐，你不用说了，他不是我的菜！” “我信了你个头。”苏英道：“这话要让你娘听见了又该伤心了，咱就不是你的菜了？你想要吃什么样的？知根知底的，多好。听姐的话，赶紧的将人抓牢，给他吃一颗定心丸，让他牵肠挂肚的才没心思去理别的女孩。” “未来谁说得清楚呢。”何晓意是真没心情谈这件事儿，关键是杨青山没有让她心动的感觉。 她可不想委屈自己，现在的她有自己的想法。 第二天天没亮，杨青山背着个包敲响了对门的门，秦香莲开门的时候说何晓意在睡觉。 “婶，别打扰她，让她多睡一会儿。婶，我走了，你们多保重。”杨青山看着那道门口是心非的 说道：“有什么事儿记得告诉我，我不在家里，我会让人来帮忙的。” “不用不用，这些年都有劳你的关照了，你好好的去干你的大事。”秦香莲拍了拍女儿的房间门：“晓意，晓意，青山要走了了。” 何晓意听见了，却是装睡成死猪一样，她就是不起床开门。 客厅里响起了关门声，秦香莲一个人在那儿碎碎念，何晓意站在三楼的窗看，看着那个背着背包高大的身影频频回头盯着单元楼道门，她的心没来由的紧了一下：好像自己是做得有点不好！ 哪怕作为普通朋友也应该好言好语相送一程啊，她……其实终究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世界！ 第一百六十九章 勤奋学徒 这是一对奇葩母女。 当娘的人在这儿洗脸做背美容花的钱不少，当女儿的却在这儿当学徒。 “你图个啥呢？”秦香莲走后，为她服务的小妹姓申，比何晓意大三岁，女人天生好奇，伸长脖子问。 “你猜。”何晓意现在还不能单独给客人操作，只能打打下手，打扫清洁，洗洗帕子什么的。 其实无论干什么事都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 没有手把手教你的道理，全靠你自己的眼力见。 何晓意被主管指定跟师的就是这个申姐。 “你一定是图好玩。”要知道，她给秦香莲交的费用都是两千多，对月收入五到八百的她们来说这算是钱多了。 “我就是来学技术的，以后靠这个谋生呢。”想想曾经的自己也是别人眼中的有钱人，现在却沦了为给有钱人洗脸，何晓意甚至觉得枉自多活了二十多年。 她重生就是来受罪的。 嗯，不能这样想，一定要淡定，要淡定。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何晓意这样安慰着自己。 从这一天起，她就是美容院的小妹。 韵美美容美体中心，多了一个勤快嘴甜的小妹。 “周姐，您慢走。” “王姐，好几天没来了，今天总算有空了吧，来，好好休息一下，是让申姐给你洗还是刘妹儿给你洗呢？” “张姐，我知道，您电话预约的的，这边请！” …… 何晓意不再是一个学徒小妹了，而是这个美容中心的一块砖，哪儿需要哪儿搬。 “晓意，帮我搓一下帕子。” “晓意啊，我累了，那张床还没有收拾！” “晓意，我说你今天怎么没给我倒水呢？” …… 何晓意屁颠颠的为她们做着善后的工作。 在没事的时候，她会静静的站在旁边观摩，回家就拿秦香莲做试验。 “娘，您感觉我的手重不重？”何晓意轻声问道。 “晓意啊，娘看你在那里……”秦香莲难受得很，也不知道那些女孩子是不是故意的，每次自己在那里的时候，她们支使晓意更多一些：“晓意，娘不去洗那个脸了，青山也不在这里了，咱娘儿俩换个地方求生活。” 去一个没人的地方，谁也不认识她们，哪怕扫地洗碗当保姆也是好的。 “娘，这只是暂时的，相信我。”何晓意早发现一个秘密了，洗个脸能挣多少钱，赚钱的是推荐那些护肤品保养品什么的。 能上美容院的女人都是舍得花钱的主。 但凡听说对自己的皮肤好，对身体有用，买！ 所以，这个行业的水很深，也很赚钱！ 秦香莲又是一声叹息。 “娘，你看看镜子？”吃了几个月的中药，何晓意再有意让她每日里去外面散步多走走路，再加上去美容院里洗了两个多月的脸，镜子中的人已变了一个容颜。 “脸上的愁容少了很多了，肤色也不再暗淡。”何晓意看见了曙光：“娘，你自己看，皱纹是不是也少了一点？” “花了这么多钱”秦香莲对这个结果倒是满意的，却也心疼得很。 “娘，内调外养，好的身体，好的形体比存钱划算。”何晓意乐呵呵的鼓励：“娘，你加油，再坚持个半年时间，你就能变回以前年轻漂亮的你了。” 说实在的，何晓意觉得早些年的秦香莲身高上不占优势，但是五官精致，身材也挺好的。 就是怀了双胞胎出事后，慢慢的全变了一个样。 厄运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你都长大成人了，娘还能年轻？”秦香莲难得好心情的拍打了一下她的后背：“这孩子，说话越来越甜，哄得你娘脑袋肿了还当是蜂子蜇的。” “娘，我长大了，你也可以年轻漂亮 ，走在路上人家以为是姐妹俩。”何晓意想起了那个经典桥段。 殊不知，奉承了当娘的却深深的伤害了女儿，当女儿的会说我长得有这么急吗？ “你呀……”秦香莲说不赢自己的女儿也就不再说了。 “对了，青山来信了没有？”女儿长大了就该说女婿了。 原以为他们到了法定年龄这事儿就水到渠成了，结果年轻人的想法很多，还跑去当兵了。 自家这闺女也有点傻，任人跑不说，还不和人说话，这……怎么看都是越来越没个章法。 “娘，他有他的事，有事他会写信的。”何晓意心道他能写什么？ 难不成洋洋洒洒写上几大篇，汇报新兵训练？ 是了，他不说了有事打电话吗？ 休息的时候打？ 何晓意这才想起，那部手机还在沉睡呢，估计早就没有电了，她压根儿就没管。 何晓意回到自己的卧室，摸出来看看，依然塞进了抽屉里。 “晓意晓意。”苏英回来了，扬着手里的信道：“快看，厚厚的几大篇呢，看看都写了啥？” 什么呀？ 何晓意一看，脸瞬间就发烫了，还真有人给她信了。 这……上下两辈子第一次收到的情书吧。 没准儿，人家没写什么呢。 “苏姐，你看吧，我没空。”何晓意口是心非的说道。 “我可不看，看了要长针眼。”苏英抿嘴笑道：“快去看信吧！” 秦香莲也笑意盈盈的看向何晓意，正盼着呢就来了，果然是来信了，这叫啥，心有灵犀一点通！ 在两人虎视耽耽的目光下，何晓意自己都觉得好笑。 有个啥呢，不就是一封信吗？ 拆开来看，先问了是婶子好，再就是晓意，见字如见面，这是自己的第一次写信，也不知道该怎么写。嗯，就说说新兵训练…… 果然是这样！ 何晓意看得哈哈大笑起来。 看把她乐得！ 都写了啥啊？ “娘你看。”何晓意将信道给秦香莲。 “欺负你娘不认字呢。”秦香莲瞪了她一眼。 “苏姐，你看。”何晓意很大方，快乐要一起分享。 “阿英，你看看呢。”既然是让看的，就一定是可以看的。 苏英接过信看了也乐了起来，她给秦香莲说起了信中的内容。 声情并茂，很有画面感，何晓意看完厚厚的四篇书信觉得这家伙还是可塑之材，明明小学一年级毕业，写作水平却早已达到中学水准了。 “晓意，我们空闲时间在练习写字，教官说字如其人，我认真的写了几个字在信的背面，你仔细看看我写得好不好。”最后一句话还卖了个关子。 何晓意翻转一看：我真的好想你！ 这……表白？ 第一百七十章 美女来店 何晓意甚至都没给杨青山写回信。 她实在不知道该写点什么？ 工作生活学习？ 也没什么好写的。 她现在就是韵美美容美体中心的一个小学徒而已。 “喂，我们洗脸。”一个身材高桃的姑娘拍着前台的桌子道：“我们四个人，赶紧的给我们安排 安排。” “好，就来。”何晓意今天是替前台郭小红代班：“几位姐姐，请问你们是第一次来吗？要不要办卡，办卡我们有优惠还会打折。” “话真多！”苏长兰眯着眼：“洗脸，听懂了吗，姐几个在这个城市里玩，玩累了灰尘大太脏了，要洗脸。” 遇上这种人，你啥也别说了，套路啥的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何晓意立即找了四张床，请了四个姐妹去服务她们。 “长兰，以后还来这边玩吧？”万乐乐问道：“咱们同学趁现在还没毕业，多玩几次，回头毕业了要工作了，也没这么畅快了。” “这边不好玩，你们以后来春城找我吧。”苏长兰道：“比你这边气候好，环境也好很多。” “呵呵，让你这样的千金小姐来这儿倒是委屈你了。”万乐乐道：“咱们也算是好姐妹一场了，若不然才请不动你的大驾呢。” …… 何晓意一边搓着帕子一边听着她们的聊天，原来还是学生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太妹。 嗯，估计是家庭条件好的富二代吧，身上的气息浓烈得很。 “对了，长兰，听你说你爷爷要给我介绍一个什么老战友的孙子，你看对眼没有呢？”万乐乐好奇的问。 “没见着人，好像那小子被他爷爷扔进部队里去了。”苏长兰不开心的说道：“你们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都什么时代了，我爷爷那老古董还想着这方法去报恩，说什么他们是患难兄弟，世世代代都要是好兄弟，好姐妹，一男一女正好结夫妻，我去……” 何晓意也想笑，遇上这样的爷爷还真是得费点脑子。 “你不同意不就行了。”万乐乐道：“强扭的瓜不甜，回头结不成亲结成仇了怎么办？” “吓，我不同意？”苏长兰道：“你是不知道我爸妈那幅嘴脸，他们没别的能耐，想在爷爷面前有地位就只有卖女儿，他们恨不能现在就将我打包送到那臭小子的床上去呢，还说一定要听老爷子的安排，老爷子是不会害我的！” “你们那种家庭很可怕。”万乐乐小声嘀咕道：“我羡慕 你们家有钱有权，但是，这一点我就不羡慕了。” “唉，我还羡慕你们呢。”苏长兰一声叹息：“别看我出来人模狗样的，在家里，我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喘，说话走路都小心翼翼的，过得好憋屈，出来我就是放风！” 几个姑娘纷纷表示 大宅门的故事她们不懂。 “有句话叫啥，不要羡慕姐，姐没得选择。”苏长兰一声长叹：“唉，姐的命可苦了！” 一边叫着苦，一边故意的显摆，到底是虚荣心在作怪。 何晓意微微一笑，年轻人，任性。 结账的时候，苏长兰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拦住了她们。 “说好的，姐约你们出来玩，自然是姐请客，谁都别和姐争。”苏长兰道：“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钱包里不缺，这也是我爸妈让讨好爷爷的原因所在。” 说得可真是直白。 何晓意低头算帐嘴角微翘。 “你笑什么笑？”苏长兰发现柜台这个小妹在笑她很不高兴质问道。 “姐，微笑服务是我们韵美的基本要求。”真是撞了你的邪，连笑都不敢笑一下。 “你……”苏长兰的骄傲 不允许有人嘲笑有人顶嘴。 “长兰，算了，人小妹说的不错，她们干服务行业的可不就是笑迎八方客吗？”万乐乐道：“我爸妈都说我呢，幸好考了大学以后会有正式工作，若不然就只能这样出来打工了。” 何晓意笑不出来了，打工惹着你们什么了！ 大学，姐上辈子也上过呢。 “打工的人也怪可怜的，工作不稳定，收久很低的……”几人边说边离开了。 何晓意想说的是，多年以后就没有几个不是出来打工的。 大学生，遍地都是呢！ 做人最大的资本不是文凭而是素养。 话说，这个苏长兰真的很特别。 他爷爷或许是高官或许是富豪吧。 这人和性子和杨青山倒是有得一拼。 都是有一个爷爷，然后都很得瑟。 “喂，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安排。”大门外走进来的是老板娘金姐，边打电话一边很着急说道：“五十万，行，我知道。” 什么五十万？ 何晓意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 “小刘小刘。”金姐喊道，刘主管立即跑了出来：“小刘，我家里出了点事，我需要资金周转，我准备将这个店转手。” 什么？ 难道大家要失业？ “放心，我会将你们安排好的，你们愿意留下来的就留下来，不愿意留下来的离开会有一点补偿的，多多少少是我的心意，留下来的我会在转手的时候跟新的老板谈条件，绝对不会苛待你们的。”金姐道：“再说了，你们有手艺在呢，我们还有这么多老客户，你们在这儿对新老板的生意更有帮衬的。” “金姐，您真舍得啊，这个店是您一手做起来的。”刘主管今年三十六岁，跟着老板娘打天下，突然间听说要换老板万分不舍。 “舍不得也得舍。”金姐道：“你老爸生了重病，每天都要用几百到一千，我老公公司出问题了，需要五十万周转，我的家底只够我老爸治病，顾不了我老公这边，舍小保大吧，我这个小摊摊舍掉保住他的公司，若不然……” 她公司还可能会面临牢狱之灾。 “只是，眼下，我不知道能在哪儿找人来接手。”环顾了一下自己打造的这个产业，金姐眼眶湿润了：“五十万，完全值 吧。” “值 ，肯定值 的。”刘主管道：“我也是没钱，我要是有钱一定要盘下来。” 何晓意听到这儿心动了一下。 这个韵美美容美体中心在本市算是最高档最大的一家了，客源很稳定，而且高端客户也多。 她在这儿上班两个多月，已知道每天的营业额不错。 要不……不行，她得去看看杨青山那张卡上有多少钱。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变身老板 五十万！ 不多不少，刚刚好！ 是不是说，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上天已注定呢？ 何晓意回到美容院的时候，金姐还在和刘姐在商议着拟转让协议书。 “不能亏了对方。”金姐道：“所有该结算的都结算了，我们要真真实实的。” “金姐，你真是太实在在了。”刘主管感慨。 “做生意该赚的赚，做生意的人一定要实在，转出去一个店也当多交了一个朋友。”金姐抬头看向这个店深呼吸一口气：“没准儿以后我还会成为你们的顾客呢。” “金姐……”刘主管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是真的替金姐难过的。 谁会想到呢，经营得这么好的一个店，说没就要没了！ 两人忙了两个多小时，又召集所有的员工都开了一个小小的会议。 “今天有四个妹子休假，小刘你明天负责传达一下我的意思。”金姐道：“还是那句话，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们能找到好的地方请另谋高就，找不到想继续在这儿干的，我会和新任老板谈。” “金姐，告示明天张贴吗？”刘主管问。 “嗯，明天张贴，记住了，张贴前挨个儿的给办长期会员卡的客户打个电话，告诉她们一下，目的是让她们不要慌，不要以为我拿着她们的钱跑路了，我是要负责任的，小刘你也能找到我的家……”金姐说道这儿背过身去，抹了一下眼泪，深呼吸一口气，转过身来依然是笑脸。 真是太不容易了！ 何晓意想着自己的起起伏伏，生意场上，谁不遇上点坎坎坷坷呢。 一切安排妥当，金姐准备走人了。 “金姐，我想找你谈谈。”何晓意叫住了她：“我知道您很忙，我只耽搁你几分钟时间。” “你？何晓意？刚来不久的对吧？”金姐愣了一下，想起了这个姑娘倒是个手脚麻利的：“你应该是可以留下来的，你放心。” 是的，我要留下来，而且是以另一种身份。 何晓意征得了金姐几分钟时间，直接了当的说出了她的想法。 “你说什么？”金姐简直觉得 是不可思议的事：“你要盘下这个店？” “当然，还有另一种办法，金姐，我借给你五十万，以这个店为抵押，回头你付我利息就好。你什么时候凑够了五十万，这个店什么时候还你。”何晓意笑着看向她。 不是，你一个前台打杂的小妹妹，哪来五十万？ 别说五十万了，就是有五万都不用打工了吧，毕竟这还是万元户盛行的年代。 “何晓意，我很忙的。我真的没时间陪你得起……”金姐叹息一声，要不是她的耳朵有问题，就是眼前小姑娘的脑子有问题。 “金姐我是认真的。”何晓意摸出那张卡：“这卡上不多不少正好有五十万，我也知道了你遇上了难题，看你和刘姐商议，和给我们开会的场景，我觉得你是一个好人，所以我可以帮你。” 金姐看向银行卡。 “走吧，我们去隔壁银行查查。”何晓意知道她不太相信。 “说说你的故事吧。”每一个不平凡的人身上一定都是有故事的。 “好！”既然 这样，何晓意也就坦诚相待了。 说了她开服装 厂的事，也说了何大庆变心将母女二人撵出来的事。 至于这笔钱，她没说是杨青山的，故事给人的错觉就是她自己的。 “所以，你来美容院不是为了打工赚钱。”金姐问。 “嗯，不全是，一是因为我娘，我想彻底改变她的形象，让她活得比那人好。”凭什么人渣要潇洒，秦香莲就要活得像黄莲一样，非要悲苦的活在过去呢？何晓意就是要改变她，要让她过上好日子。这比赚多少钱都让自己开心。 “二来，我觉得美容美体行业是一上新兴的阳光的行业，前景可观，我曾经想过，或许我可以做一个。”何晓意毫不掩饰自己曾经 的目的。 “还真要你寻着了机会。”金姐明白了，眼前的小姑娘不容小觑：“机会是垂青于有准备的人，你很好！” “谢谢金姐夸奖。”何晓意笑了：“金姐，我还要向你多学呢，比如进货渠道什么的……” “就冲着你帮我忙的份上，韵美的关系网我全都介绍给你。”金姐道：“以后有什么事儿都可以给我打电话，这毕竟是我一手建立 起来的，也算是我的儿子了，转给你养，我还牵挂着呢。” “多谢金姐，有金姐的帮忙，我相信自己会将它养得白白胖胖的。”何晓意乐了。 既然双方都有意，那就叫来了刘主管，将那份转让协议拿过来，两人签字画押。 “金姐，何晓意？”刘主管那叫一个吃惊！ “呵呵，小刘啊，以后你得叫她何老板，这才是一个真正深藏不露的人。”金姐笑道：“如此以来，我倒是放心不少，转让协议也不用张贴了，会员客户也不用打扰了，名字你还用这个吧？” “所有的一切都照旧，用不着半点改变。”何晓意对刘主管道：“刘姐，以前你怎么样帮金姐的，以后还怎么帮我，还请多多关照。” 说到这儿特别向她鞠了一躬。 “使不得使不得。”刘主管吓得连连摆手：“你可是新老板！” 这……前台是不是要招人啊，老板总不可能在这儿打杂吧？ “你们为我赚钱，我为你们服务都是应该的。”何晓意笑道：“我还当我的学徒，说过的不用改变。” 金姐和何晓意去隔壁 的银行转了帐。 “晓意，这是我的电话，你记住了，有什么需要金姐帮忙的尽管来找我。”金姐道：“虽然我们家现在遇上点麻烦，但是我相信能平安渡过的。” “嗯，金姐，我们一起加油，我们都会战胜困难的。”何晓意点了点头送金姐上了车。 拿着空空的银行卡，这事儿，应该给杨青山汇报一下吧。 总算有了可以给他写信的事情 了！ 何晓意回到美容院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刘主管的召集下等着她回来。 “欢迎新老板，恭喜新老板。”一共二十六个员工都在向她鞠躬。 “刘姐，你们真是吓我一跳。”何晓意摆了摆手：“都散了吧，不用这么客气，以前我们是一家人，以后我们依然是一家人，大家该干嘛干嘛。” “晓意，噢，不对，老板，你真是深藏不露啊，我就说嘛，你怎么会来当学徒。”申姐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带她的过程中也没什么过份的地方：“我以后一定要更乖巧更勤快，要不然你可就不给我发工钱了。” “申姐，对了，大家伙儿都注意一下，这算是我给大家的第一个任务。”何晓意想起了一件事：“我娘来的时候，你们不要透出风声说我盘下了这个店。” 为什么？ “反正吧，我不想让她替我担心。”一定会问钱从哪来的，说是杨青山的，就会是美丽的误会了。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遵命。”申姐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赚你娘的钱呢。” “也算是吧。”何晓意乐了，她想起了一个连带产业，只不过现在她没有钱启动起来。 过两个月吧，有盈业额再说。毕竟帐面上的流动资金不能乱动的。 从学徒到老板娘的转变让何晓意心情很是愉快。 怎么说呢，她总算又再次创业了。 回到家里，何晓意第一次认真提笔，写了一封信，信里交待了那五十万的用途。 “这钱算是我借你的，回头你回来了，我连本带息的还你。”何晓意最后还不忘记说一句：“我娘让你保重身体。” 看着自己写下的这句话，真是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摸摸脸，没有发烫。 原来自己的脸皮还是挺厚的，说谎也不会脸红心跳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加个健身房 有了自己的产业，自然是要做什么都更用心了。 第一件事就是要加个健身房，她要拿自己老娘做实验。 以前的秦香莲个头矮小，但是有身材啊。 之后身体一垮再垮，内分泌失调导致了身材大变样，不到两尺的腰直接变成了水桶样。 内调外养还得加上锻炼。 过于肥胖的人走几步路都会心累心慌。 秦香莲自然也不想走动的。 “多运动多出汗，汗排出来湿气也就少了。”何晓意执意要她上健身房去锻炼。 这还是一个新鲜的行当，有多少人愿意花钱去流汗呢。 何晓意想买健身器材都很难。 最后只能亲自上阵用录音机播放着音乐做健身操。 秦香莲不愿意去，何晓意说她都交了钱了，而且和刘主管谈好了，这个健身房做好了可以给她涨工钱。 “娘，你就当是给我当一个托。”何晓意笑道：“回头让苏姐也来，人家看我健身房里有人锻炼，受了影响也就会来了。” “这孩子，你跳那啥操的，我怎么跳得来？这老胳膊老腿，别闪了我的老腰！”最后拗不过，秦香莲还是去了。 何晓意就是抓住了她一心疼钱二心疼自己这一点。 发誓一定要打造她。 苏英前两天悄悄说看到了何大庆，那个服装厂改了名字了，叫大庆服装加工厂，厂里的人工走了一大半，不过生意还算好。 还有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名正言顺的在厂里出现了。 后来的不知道的人还喊她老板娘。 别人成双成队日子过得这么好，何晓意抬眼看秦香莲，可不能让她知道了，没准儿又会心伤。 只有让她改变，让她从心里自信独立起来，才会对往事释怀。 对过往的人和事最大的反击就是自己比他比过去过得好。 还别说，大约是因为何晓意健身房有音乐带了节奏的原因。 很多洗脸的妇人看见了也表示也跟着学。 “对，动运可以让我们保持身体健康，形体健美。”何晓意上辈子没干这一行，好在她都是吃螃蟹的第一个，她怎么说别人怎么干。 反正就是一些锻炼吧。 为了办好健身班，何晓意还是很拼的。 她去图书馆查资料，美容美体养颜养身，所有的知识都认真的学。 然后现学现卖。 回来的时候就传授给美容院的小妹们。 也不知哪一天起，韵美中心的客人越一越多了。 “小玉，你来看看。”一个姓邱的客人带来了一个少妇：“你看，这儿怎么样？” “邱姐，我怕没时间。”小玉愣了一下：“家里两个孩子要吃奶，要伺候，我忙得不可开交。” “我就说你傻吧。”邱姐一声叹息：“我也是看在你家和我家关系一直好的份上才提醒你的。不是我说你，你自己去照照镜子，你今年才二十六，我今年三十二，你自己看看，我们谁更年轻一点点。” 何晓意也不吭声，她看得出来，这个邱姐是给韵美中心拉顾客。 金碑银碑，不如顾客 的口碑，这里很多客人会给自己介绍客人来，还是无偿的。 何晓意想，要不改天给她们一个回馈。 能来这儿消费的人经济条件已是很好的，至少不愁温饱问题。 所以，她不会给她们打折返现什么的，她们缺的不是钱，而是一份温情。 “小玉，你男人能赚，家里有你妈帮忙带孩子，再请一个保姆就搞定。”邱姐道：“姐可警告你，男人要变了心，你是拉都拉不回来……” 姐妹之间的私房话何晓意没有去听。 总而言之，她是明白了眼前这个女人很需要产后恢复的。 怀了双胞胎做了剖腹产，又是自己带孩子，整个身材看起来完全走了形变了样，松松垮垮的，确实没有三十二岁的邱姐有吸引力。 美少妇带着成熟的韵味，而这个小玉却是怎么看怎么都是妈妈味。 当妈的人啊，牺牲很大，这一点无可厚非。 但是，当妈的人更应该注重自己的健康和形体的修复。 何晓意想起了产后形体训练这一块产业应该可以做的。 两人说了半晌，喝了一杯茶了，最后被说动了，小玉来问价格。 “看你是调养一样还是选择套餐。”何晓意也是佩服自己的应变能力了：“如果只是健身呢，价格不贵，按次数收费，你来锻炼一次算一次；要是套餐，半年为一个服务周期，你严格按照我们的要求进行，你会发现自己的变化很大，也会觉得这钱花得值。” 半年收费六千块。 何晓意估算了一个，这个价在九九年算是贵的吧。 毕竟，大众的工资水平也就在六到八百左右。 “好贵。”果然那个叫小玉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朝着邱姐道：“太贵了，我看还是算了吧。” “你傻呀。”邱姐算是一个合格的托了：“你男人那工地不挣钱？六千对他来说也就是牌场上几把的输赢，对你来说却能改变自己呢，小玉，越贵越值 得你来，你可要想好，姐是真不想看你这样下去。” 原来男人是做工地的啊。 何晓意觉得自己开价还少了呢。 “是的，这个价格是打折后的，我们产后形体训练统一价是八千一个周期，因为邱姐是我这儿的老客户，她带来的姐妹自然可以享受优惠。”何晓意胡乱编排，给足了邱姐的脸面，让她脸上的容光焕发起来，更是怂恿小玉别错过了。 小玉最后点了点头，咬牙交了六千块。 “可以给两个孩子买好多衣服和奶粉了。”最后小玉还来了这么一句。 “唉，你呀你。”邱姐拉着她又是好一顿教训：“咱家里没钱也就算了，毕竟穷嘛消费不起。可是，家里有钱，你节约个什么劲儿。保姆你一定要请，要不然累坏了你妈和你自己。还有啊，这边你交了钱，记得每次来，我也要来的，我们一起有个伴。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将自己搞成了一个保姆的样子……” 何晓意觉得邱姐说得很对。 如果当初的秦香莲没有一心只为了男人为了她为了厂子，而花更多的时间去改变提升自己，说不定又是另外一种局面了。 唉，也难说，没儿子是何大庆的心结，有了心结的夫妻早晚会出事。 何晓意目送着小玉和邱姐的背影，突然有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她要让这个美容美体中心成为众多宝妈和全职家庭主妇的提升地。 第一百七十三章 办个提升班 “老板，你这是闹哪样？”刘主管简直服了何晓意了。 韵美美容加一个健身房就算了，现在又要搞一个什么提升班。 “要搞全样。”何晓意哈哈大笑：“刘姐，来，我告诉你，我们的发展前景是这样的……” 插花、厨艺、化妆……多种课程的开设。 这哪还有美容院的模样。 简直面目全非了啊。 “我们做的是高端客户，自然是要做就做到最好。”何晓 意道：“我是赚一点钱，而是想赚更多的钱。” 洗个脸美个容算什么，将这儿打造成有钱贵妇们的社交圈。 她们有的是时间也不缺钱。 有些女人的作息时间已经全乱了。 早上睡到九十点钟起来，然后来美容院洗个脸，中午约着朋友吃个饭，下午牌桌上见。 晚上云里雾里的，老公觉得你有必要，应酬的时候就叫上；要觉得你拿不出手上不得台面，应酬的时候就带着小秘上。 孩子也不管用，交给家人和保姆看，自己过得空虚得很呢，很多也染上了抽烟的习惯，一张脸简直不能看。 任她们怎么洗也是烟灰色。 所以，何晓意决定赚她们的钱，而且赚良心钱！ “成，我听你的，反正你是老板。”刘主管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自从何晓意接手韵美后，人气好像越来越旺了，生意也越来越好了。 关键是她太能侃了，人要什么她就能提供什么似的。 “刘姐最好了，我们一起好好干，将韵美发展壮大起来。”何晓意觉得自己还是挺有贵人缘。 做服装的时候有苏英可以让她放心，做美容有刘主管这样有经验的人帮衬。 “行啊，到时候老板记得多给我发工钱。”刘主管没忘记为自己谋福利。 “一定一定。”何晓意看着健身房里的老娘正在跟着音乐节奏跳操：“怎么样，我娘有没有变好一点。” 岂止好一点啊，是整个人全变样了。 首先气色好了。 “一直在吃中药调理，有补血的，快吃完了。”何晓意承认这一点。 “脸上有光泽了，眼神也不再散漫无光泽。”刘姐道：“好像瘦了几斤了。” “跳操一个月，我在膳食上也给她做了调理，不再是她认为的大鱼大肉就是好，晚上尽量吃清淡一点，有助于她减肥。”何晓意吃吃笑道：“我在拿我娘做实验，回头她就是最好的广告的招牌。” 刘主管笑得很欢！ 这一对母女一定是有故事的。 不过她们不说，自己也不好问的。 何晓意从秦香莲的变化里看出了钱景无限。 插花这些技能也就开设起来了。 韵美除了让你脸色变美，生活更美！ 这些有钱女人是禁不起美字诱惑的，再加上何晓意的游说，很快就有二十个人报名。 “我去学这些干什么？”秦香莲很排斥：“你又浪费钱！” “娘，这不是钱的，你是凑人数的。”何晓意悄声道；“咱们占便宜呢，可不能让外人知道了。” 对秦香莲，何晓意是使出了十八般手艺，连哄带骗。 “我可学不会这些。”秦香莲打着退堂鼓。 “娘，您心灵手巧的，我看好您。”何晓意可不这样认为：“您看，在岭北山村做布鞋纳鞋垫，您可是独一份，连杨婶儿都夸赞您呢。” 这倒也是，可惜啊，过去的事都成了过去了。 “娘，您想啊，您要学会了插花，做糕点，做美食和茶艺，不就是又多一个谋生的本事了。”何晓意诱惑道：“没准咱母女俩还可以去开一个花店，也就不用在这儿替给打工了。” 对，这个主意好。 秦香莲怦然心动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太无用了，除了洗衣做饭还真是什么都不会。 女儿说那什么花店什么的，听起来倒是挺不错的。 何晓意也舍得花大价钱，特意去请了插花的老师来教导大家。 一节课都要给两百块钱呢。 她也在学，更为关键的是，她又结识了另一个圈子的人。 再后来，还将这个插花的老师给发展成了韵美的顾客。 刘主管以为美食课没人会喜欢，没料到经何晓意一番吹捧，有三十多个女人都要来。 什么抓住男人的胃就是抓住他的心，男人在外面应酬，吃的东西其实都很少，你要是能端上一份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让在他面前，他还不天天想念。 这一下，个个美妇精神 都来了。 何晓意请了厨师来教她们煲汤、做甜点、炒菜什么的。 个个学得津津有味。 何晓意坐在阳台上的藤椅上拈起一块糕点，慢慢的放进嘴里面。 “人生匆匆忙忙为哪般啊。”感慨的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一杯一书一世界，这下午茶喝起来惬意至极！” “可不是人人都有你这样的想法。”刘主管坐在她对面，总觉得这个姑娘看不透：“明明不到二十岁，却有一种四十岁的沧桑感，你倒是好奇 了，你受了什么打击呀？” “不告诉你！”何晓意苦笑一下，上下两辈子，不就是四十有余吗。 那啥，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重活十年，她依然过得不愠不火。 人家重生女是带着金手指，她倒好，还被何大庆算计得靠借鸡生蛋过日子。 她才真没有坐着喝茶的命。 应该是努力 去拼搏努力去挣。 回头看着一群有钱妇人围着的秦香莲，不由得又心安起来。 她不能浮躁，抓重点。 钱要赚，现要让秦香莲摆脱旧时的魔障，将日子过起来。 “秦姐，你烧菜的手艺简直都能赶上师傅了。”几个女人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味道很好。” “哪能啊，这都是老师教得好，我全是按着老师教导的步骤来的。”秦香莲已经快忘记笑的感觉了，她觉得全天下就只有自己最可怜，不过这一次学厨艺，老师要让人打下手，她想着不就是做饭做菜吗，她来。 结果，还真是做出了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来。 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秦香莲心情很好。 “步骤固然重要，但是你的刀工、火侯和味道都把握得很好，不错，你很有这方便的天份。”厨师再夸奖一番，秦香莲更是心花怒放了。 何晓意看着她的笑脸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她终于又找回了自信了。 其实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用武之地，只不守没有发现而已。 第一百七十四章 效果明显 随着时间的流逝，提高班的学员个个走出来都是是精英了。 秦香莲的变化很大，脸上随时挂着笑容。 在家里也学会用护肤品洗脸了。 “晓意，我的那啥洗面脸没了。”秦香莲道：“还有，我的衣服裤子是不是也该换换了。” 何晓意听到这话高兴极了。 娘总算活明白了。 这要是以前，她才不会用洗面脸呢，肥皂香皂加清水解决。 衣服裤子小了就让周玲帮忙改，大了也很简单，直接扎根裤腰带。 “娘，我陪你去逛商场，咱们买买买。”何晓意道：“我要打扮出一个美美的娘来。” “这丫头，娘能美到哪儿去。”话是这样说，但是秦香莲也喜欢照镜子了。 因为每一次苏英过来的时候都会大为惊赞，都说婶子你又变漂亮了，皮肤好，脸色好。 多被人夸几次，她也越来越喜欢镜子里的自己了。 特别是在提高班，几个老师都说女人要内修外养，别将自己搞成了黄脸婆的模样。 没有哪一个男人喜欢一个整天板着脸一脸土灰色的女人的。 何晓意陪着秦香莲去逛商场的时候。 秦香莲还是有点胆怯了。 “晓意，这颜色太艳了一点吧！” “晓意，娘不太喜欢这件。” 每让她试的衣服，她总是拿着理由拒绝。 何晓意仔细看过了，是因为她第一眼看的是标价。 “娘，试一下，好看就买。”何晓意明白娘是怕自己没钱。这半年，赚的也不多，就七八万吧，离五十万的外债还很远呢，但是养活她们母女俩完全不存在：“娘，你知道的 提高班和健身房生意都好，这两个地方都是我在管，我工资涨了不少！”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何晓意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不想让秦香莲知道自己的生意了。 “你也老大不小了，要存点钱当嫁妆。”秦香莲担心的是这一点：“青山家里条件好，咱们……” “娘，现在又不是你们那个时代，嫁妆什么的都不用管。”何晓意乐了：“我就没嫁妆了，谁爱娶娶，不爱娶拉倒！” “这孩子……”秦香莲又气又好笑，笑着笑着眼里又有泪。 她是想起了过去。 “呀，晓意。”一个女人挽着一个男人站在她们面前打着招呼，何晓意定晴一看，顾客 小玉。 “晓意，秦姐，你们逛 商场啊。”看着何晓意小玉主动介绍道：“这是我们家那一位，姓顾，顾长海。” “你好。”何晓意笑道：“小玉姐，你和顾总真是郎才女貌，恩爱夫妻！” 满满的幸福感溢在她的脸上，半年后的她和半年前绝对判若两人。 “谢谢 。”小玉甜甜笑了。 何晓意也很开心，她这六千花得特值：自信阳光，身体变得一级棒了，站在成功男人的身边也丝毫不逊色！ “对了，晓意，明天我会带我的一个好朋友来。”两人寒暄两句离开时，小玉还给何晓意说了一个好消息。 “好的，欢迎！”看看这就是生意，回头客不少呢！ 看着这对夫妻的背影。 何晓意低声给秦香莲说了她的变化。 “娘，您看，效果明显吧。”何晓 意得意的说道：“我这份工作可以帮助很多人呢。” “明显。”秦香莲看向自己的腰：“你娘这把年纪了也改变不少呢。确实不错，孩子，人家给了钱，你们就要好好教，要让她们有收获，这钱花了要值得。” 这就是了，钱一定要花在该花的地方，不能太节约。 看小玉初时也心疼钱，不过是因为消费观念没改变。 现在觉得这钱花得值了吧，还给自己介绍顾客来。 有了小玉的事，何晓意劝起秦香莲来就容易得多。 衣服也舍得买了，穿上确实又不一样了。 付出总有回报，何晓意看着换上新衣服的秦香莲，比起当年更有了中年妇女的韵味，再加上提升班的形体训练让她的气质也有所改变。 再不是山里妇人的形象，倒有了几分城里要的模样了。 “婶子，你这样穿着打扮真好看。”回到家里正遇上苏英送信来，一进门就夸赞：“婶子，这是越变越年轻。” “你就打趣婶子吧。”秦香莲不好意思的说道：“都是晓意这孩子，非要折腾要让给买这套衣服，老贵了，好几百呢。” “婶子，穿着好看。”苏英点头：“以前我还觉得晓意欣赏水平不咋的，自己总穿老土的衣服，没想到……啧啧，挺好的啊，晓意，啥时候将自己身上的换一身行头呗。” 不换！ 她感觉自己这样就挺好了。 因为，何晓意给自己定位不是来享福的，她就是来历劫的。 “不用不用，我天生丽质。”何晓意不想和苏英说太多，干脆直接厚脸皮：“再说了，士为知已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我打扮给谁看？” “给你的兵哥哥呀。”苏英拿着信在她面前晃荡：“看看，人家隔得天远地远的，心却一直在你身上呢，这信来得可真勤啊。比查店里的帐都勤，下次我得让老板给开双倍的工钱，送信跑路也要算。” “那得分我一半。”何晓意笑着说道。 “看看，你这胳膊肘往哪拐呢，分你一半，岂不又是左荷包装进右荷包里面？”苏英道：“你就欺负我脑子不够灵活反应不过来，被你俩联合欺负。” 何晓意没吭声，苏英在捉狭的等着她看信呢。 “真没写什么，就是一些训练什么的，说很苦。”何晓意觉得这人千篇一律的写同样的事也不嫌烦：“噢，我知道了，他没多少文化，写不了别的，就只会写这些呢。” “胡说。”苏英不信这句话：“我们老板虽然是没读多少书，但是说实在的，他写的字很好看，识字什么的也不比我这个初中生差，完全有初中毕业的水平吧。” 何晓 意心里抽了抽，她可是大学生的水平，最后就落了一个配初中生的下场。 “青山那孩子啊，真不错。”秦香莲一边端出了自己做的糕点一边邀请苏英吃：“这些年我可是真的看见他长大的，做什么都成样子，晓意，你别欺负人家，也多给写写信。” 秦香莲是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有些冷，再热的挑子一头热，热过了头也搞不成气侯。 这要是让人冷了心，想要再挽回来就难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有人惦记 这一次何晓意没有当着她们的面撤信。 她有一种预感，杨青山训练之余所有的兴趣爱好估计都用在了写信上了。 几乎每隔一周就会收到一封来信。 按着时间路程算，就是这封信还在路上，那封信已经发出来了。 所有的信前面都会是训练汇报，什么负重跑了多少公里；什么泥泞里照样扑倒……最后一页就写上他练字检验，不外乎就是：想你；梦里都是你；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说到底，这小子还是差了一点表白的勇气。 你要是直接了当的来一封情书又有什么关系？ 何晓意自个儿先乐了，这次拆了信下意识的直接去看后面。 意外！ 居然没有练字了啊！ 什么都没写。 何晓意心里不免空空的。 将信丢在一边，连看的兴趣都没有。 自己这不是毛病吗？ 人家写的时候也没在意，不写了就计较起来了。 潜意识里，也是在意这份呵护的甜言蜜语的吧。 何晓意被自己小女儿心态怄着了。 “看你还死倔。”洗脸的时侯对着镜子的自己问道：“喜欢吗？” 谈不上！ 不喜欢，好像也不是。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就好像是习以为常了，反正都是这样。 嗯，一定是缺爱的原因吧。 小时候原主不懂这些，自己穿过来后遇上了一长串的问题。 在何大庆身上没感觉到父爱，所以，她需要一个人来填补这份感情的空白。 杨青山 的出现刚刚好。 何晓 意觉得自己很可怜，怎么就这么容易沦陷呢。 如果不爱就不应该在乎的。 何晓意跑回房间里，从心平复了一下心情，捡起这封信来看。 边看边想是不是要给一个回信，回信里怎么写。 结果，看完之后，她发现自己连回信都不用写了。 “爷爷说他老战友的孙女比我小两岁，好像还是一个大学生，配我绰绰有余。” “你说我这大佬粗，哪配得上大学生，对吧？” “我真怕自己和她说话牛头不对马嘴，人家大学生，有学问呢，一张口就是洋文，她要是骂我，我估计还说对对对。” …… 洋洋洒洒，这个问题就写了一整篇。 何晓意气恼不已，有一种要将这封信撕了的冲动。 他是个什么意思？ 是有人要和她抢人吗？ 刚想劝说自己面对这份感情，结果半路却又杀出一个程咬金。 人一走就快一年时间了，距离产生美，也会有隔阖的。 何晓意这天晚上失眠了，翻来覆去都睡不安稳。 倒不是想的杨青山，想的是自己什么时候能还清他的钱。 可不想有一天被一个女人指着鼻子骂，说拿了他的钱不还什么的。 天快亮的时候，何晓意见杨青山回来了。 “我爷爷让我回来相亲。”咧着大白牙，一脸的傻笑：“对方是个大学生。” “滚啊，那你跑来我面前羡耀什么？”何晓意气得抓起枕头丢了过去。 突然间站不稳摔了一跤，睁眼一看，在床上，做梦呢！ “真是病得不轻。”何晓意暗暗骂着自己。 “晓意，今天不上班？”秦香莲已经做好了早餐：“休假吗？” “噢，要上，昨晚睡晚了今天早上起不来。”何晓意是彻底的精力不济了：“晚一点去没关系吧。” 老娘真以为她是一个踩点上班的打工妹。 也不想多解释，自个儿洗漱去。 “是昨晚给青山写信写晚了吗？”秦香莲撵上来问了一句：“记得代我向青山问好，说我很惦记他。” “噢，嗯。”何晓意差点被冷水呛死！ 老娘啊老娘，你还真是一厢情愿 了。 惦记个啥呢，早被别人惦记上了！ 他爷爷的老战友的孙子，世家交情，门当户对，哪还有自己什么事！ 时不时的何晓意会出个神发个呆，连上班也不在状态。 “你今天精神不好，是不是病了。”刘姐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了，年轻人，失恋了？” 行啊，一猜一个准！ 何晓意苦笑看着她。 “唉呀，怕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们年轻人多谈几次恋爱就有经验了。”刘姐见状连忙安慰道：“你这么能干又这么有钱，还怕找不到好的？我可告诉你，你别为了一棵树放弃了一片森林，他离开你是他的损失，你一定能找一个更好的。” 这话何晓意对苏英说过，也劝导过秦香莲。 原来是万精油类型的，对所有失恋和即将失恋的人来讲都很效！ “我说，前阵子，梅姐问过你有没有恋爱。”刘姐轻轻的捅了捅她的手肘：“看样子对你挺满意的。” 梅姐？ 谁呀？ “她老公是做糖果批发的，好像她儿子也在帮着干，家里挺有钱的。”刘姐道：“要不，我去帮你打听打听。” “别乱来。”何晓意连忙喊打住：“人家有钱我更配不上，我也没心思找朋友。我现在很愁钱，愁怎么样才能将本钱赚回来。” 何晓意觉得用了杨青山的钱就是最大的心理障碍。 朋友也好，邻居也罢，用人五十万是过了一点。 要是有那么一层关系倒可以用得心安理得。 这关系扔一边，她就得还钱。 “你愁什么呀，咱这韵美，当时你从钱姐手上转的是五十万，现在加上健身房和提升班什么的，转手六十万也是有的，再说了，现在经营情况良好，你愁钱干嘛？”刘姐好奇的问道。 何晓意没再说什么。 她是饱汉又怎么知道饿汉饥呢。 所以，当打工妹也有打工妹的好处，每个月拿工资就行！ “好了，别愁了，邱姐和小玉姐来了。”刘姐拍了拍她的手：“这些都是财神爷，你一脸的愁容会将财神爷吓跑的。” 也对啊，愁一天，开心也是一天！ 她愁个屁啊，赶紧的打起精神迎接客人。 “这是我朋友小漫，才出了月子。”小玉介绍道：“晓意，我们可得给个面子，也要打折才行，和我的价一样，成不？” “成，没问题，邱姐小玉姐都是我们的老顾客。”何晓意发现这个叫小漫的走样更实在：“小漫姐还在母乳对不对？” “母乳个啥呢，我就长得好看，没有货！”小漫性格开郎：“我妈她们都说我白长了两大砣肉呢。我告诉你，我怀孕之前只有九十六斤，怀我儿子后胃口奇好，大吃特吃，你猜我儿子长了多少？” 没准儿是个巨大儿！ 何晓意想猜婴儿的重量。 “九斤六两，我的个娘，抱出来那个头啊，哈哈哈哈，比别人两个月的都大。”小漫笑得特别的开心，引得韵美的服务员和客人都笑了起来。 快乐也是能传染的。 “不过，我现在可惨了，还有一百三十六，小玉说你们这儿好，你要是能帮我成功瘦下来，别说六千了，八千也是成的。”小漫道：“有一点，你们不要叫我别吃饭，我可受不得饿。” 第一百七十六章 花店工作 有要求就好办！ 何晓意为了办好这个形体训练班，都将自己逼成了营养师级别的了。 她之前瘦然后因为怀孕就大吃特吃，胃子成功的被撑大了。 要求也不多，能减一百一就成了。 何晓意觉得这个问题虽然有点挑战性，但依然是可以试试的。 因为才出了月子，又是剖腹产，不能做过多的剧烈运动的。 何晓意只好先从饮食上着手，告诉她多吃一些新鲜蔬菜。 “我没奶呢，我妈和我婆婆妈天天逼着我喝汤，我每一顿要干掉这么大一碗的肉汤。”小漫比着一个海碗模样大小：“不是骨头汤就是鱼汤要么就是鸽子汤、猪蹄汤，你不知道，我这大肚子里汤汤水水占了一半。” 小漫的肚子看起来还有至少五个月的身孕一般。 “可是你喝了还是没有奶，对不对？”何晓意笑着问。 “对啊，就是没有，你说奇不奇怪？”小漫笑道：“什么花生炖汤，什么黄豆炖汤，什么木瓜炖汤，对我来说，扯淡，全都没有用。” “反正都没有，不如多吃一些蔬菜。”何晓意道：“没准儿还能减些肚子下来呢。” 行吗？ “相信我，每天吃一盘蔬菜吧。”胃口既然好，老觉得吃不饱，就多吃一些青菜：“也不要炒，用煮的方式，调一些佐料来沾。” 小漫看向何晓意，何晓意点了点头。 “那行，我今晚就回去试试看。”小漫道：“但愿我晚上不要被饿醒，我最怕的就是饿。” 何晓意笑了，她性子和名子太不符了。 不过她相信自己和这个小漫的故事一定会有一个好的开始。 何晓意建议她多吃素多走路，所谓的管住嘴迈开腿。 “成，每顿都吃。”小漫挥挥手：“明天我有事，要带孩子去打预防针，后来来找你。” “好的，记住我说的话。”何晓意道：“后天我们就可以开始我们的训练了。” 她都还不能强度过大。 为此，何晓意决定还要再去翻翻书学习学习。 只有自己学好了，才能更好的指导她改变自己。 “你可真是用心啊。”刘姐都不得不服气。 “当然，要赚她的钱必然是要用心才行，我们这一行又不是坑蒙拐骗的，是要见着效果才能有更多的回头客。”何晓意道：“我娘都说咱们这儿还不错，不过她不愿意来了，说老花钱，自己在家里做着一些运动，吃食上也讲究了很多，还告诉我要注意身体呢。” 最大的变化是，秦香莲的脸上不再那么多愁苦的样子，而是带着微笑，甚至做饭的时候还能哼着什么歌了。 何晓意知道这都是在提高班的收获。 这天回家，何晓意发现娘不在家里？ 去哪儿了呢？ 何晓意想可能 是散步扔垃圾什么的。 正想着今晚的爱心晚餐没了的时候，门开了。 “对不起，晓意，饿了吧，娘马上做饭。”秦香莲道：“我就知道你早回来了，我有事给耽搁了。” “娘，没事儿，我不饿。”被娘伺候惯了，何晓意习惯于当公主。 她在等着秦香莲告诉自己有什么事儿发生。 “晓意，我找着一份工作了。”秦香莲围上围裙特别的开心：“在菜市场门口的花店，今天我看她们在插花，忍不住就上去帮忙，帮完的时候老板就问我有没有兴趣做呢，一个月三百块钱再加提成，就是插花卖花的提成，我要去做。” “好，娘，您喜欢就好。”钱虽然少，但是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只喜欢这份工作。 何晓意觉得秦香莲走出来了，找工作也不局限于保姆或洗碗工什么的。 她有了自己的主见，有了自己喜欢的事。 这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事件了。 “听人说，明天是什么情人节。”秦香莲道：“明天花店会很忙，我一大早就要去打理，你明天早上吃什么，我今晚给你做。” 噢，情人节啊！ 这是有钱人有情人过的节吧。 她上辈子没过过，这辈子也没有想起这一茬。 “不用，你忙你的，我随便外面吃点什么就好了。”何晓意看着精气神很好的秦香莲由衷的说道：“娘，以后你也可难会遇上一个疼你的男人，到时候你也可以过情人节了。” “尽打胡乱说。”秦香莲嗔怪道：“你娘老都老了，谁会喜欢啊？” 那可不一定，老天爷会有安排的。 像秦香莲这样的传统的女人，真不该受何大庆的搓磨就这样过下半辈子了。 “以后我也会结婚嫁人的，娘，你也需要有你自己的生活，少年夫妻老来伴，娘，我支持你找一个爱人。”不说都说了，何晓意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这孩子，你不怕你娘嫁人丢你的脸？”秦香莲道：“嫁人了，你还认你娘？” 怎么不认了？ 有什么可丢脸的？ 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和自由。 “嫁了的娘，倒了的墙。”秦香莲道：“娘是不去想那些事了，以后你和青山结婚生了孩子，我给你们养孩子，你们也别嫌弃我，给我养老就成了。” 明明说她的事，她却说起了自己。 “对了，青山走了快一年了吧，不是说有那个什么假，怎么没有回来呢？”秦香莲道：“他很忙是不是？都不知道这孩子累瘦了没有……” 何晓意不再听娘念叨，你要真听啊，她估计能念一天一夜。 第二天，天刚亮，秦香莲就来敲她的房门了，只为了说自己走了，交待她上班的时候注意关门什么的。 “嗯，知道了，娘。”何晓意睡意朦胧，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门关了，娘走了，何晓意想再睡上两个小时吧。 自己当老板就是这点好，无论什么时候去都没人讲。 考勤什么的对自己无效。 刚闭上眼，又听到门外响，八成是娘什么没拿上。 不管，继续睡觉。 第一百七十七章 玫瑰花开 何晓意睁开眼的时候以为是在梦里面：她面前怎么有花开呢，还是玫瑰花？ 花多，还挺香的！ “喜欢吗？我没买九百九十九朵，只买了九十九朵。”一个头从花丛里钻出来，一张小麦色的脸满口的大白牙：“我特意打电话问了高手，说女孩子都喜欢花呢，今天送还有不一样的意义。” 傻大个还想玩浪漫？ “喜欢吗？”自个儿说了很多，杨青山发现面前的姑娘没一点儿激动神色，原来刘助理是骗自己的？ “浪费钱。”何晓意最后幽幽来了一句：“花不少吧，可以吃一顿好的了。” 何晓意早过了浪漫的年纪了。 上辈子倒是期待有那么一天，白马王子举着鲜花到自己的面前表白。 结果发现那就是一个骗人的，会哄小女孩子开心的小鲜肉都不是她的菜。 而年纪稍长的，早就成了别人家的老公。 这辈子，她才从自己倒霉催的身世中醒过来，和老妈两人一起将日子过起来是她目前的愿望。 “咦，你怎么回来了？”这家伙不是在部队吗？ 探亲假？ “不是，我们新兵没有假的，是爷爷回大陆了，请了三天假回来见他。”杨青山道：“不过，先跑来前你才是最重要的。” 本事都长在嘴上了啊？ “没有，什么都长了，你看看我的肌肉！”说着弯起了自己的手臂，拍了拍胸口：“好家伙，你是不知道有多苦。” 苦吗？ “不过也挺有乐趣的。”说起部队那些事儿杨青山滔滔不绝，眉飞色舞。 “所以说啊，这条路你是选对的了。”何晓意道：“你入部队，入鱼得水。” 杨青山嘿嘿笑了。 其实路哪是自己选的，还不是爷爷安排的。 有这么一个爷爷，真是省不少的事。 “我带你去见爷爷。”杨青山道：“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何晓意脑子没病，她又不是人民币，并不是谁见谁爱的类型。 再说了，就算那啥，也没有到见家长的时候吧。 “我时间有点紧，你真不去，那我先走了啊，我约了刘助理在楼下等我。”杨青山没辙，他知道何晓意是个性子拧了，说一绝不会二。 何晓意睡眼朦胧挥手说不送。 “那我真走了啊？”杨青山好不心甘，送了这么多花，什么都没得到。 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何晓意翻着白眼看着他。 “媳妇，等我，我回来就娶你。”杨青山大着胆子在何晓意额头上亲吻一下，没等何晓意反应过来跑得飞快！ 王八蛋！ 占姑奶奶的便宜！ 何晓意反应过来冲到窗前，就只看见楼下面的公路上，一辆车停在那里，他上车之前抬头看了窗子一眼，满脸的阳光。 何晓意愣了一下。 这傻大个，还真是认定了自己吗？ 何晓意叹息一声，她也认命了吗？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自己还欠着他五十万，是不是要以身抵债？ “大少爷。”刘助理看着杨青山傻笑连忙道：“怎么样，女孩子都喜欢吧？” 喜欢个屁！ 还没找他算帐呢，那九十九朵玫瑰都浪费了九十九块钱，要知道，自己现在的津贴少得可怜，一个月的津贴抵不上他一个店一天的净利润。 不会吧？ 女孩子还有不喜欢花的？ 这可是大惊喜！ 或许，是她不懂。 嗯，对，听说这个姑娘是乡下的，小学都没毕业，一定不懂得浪漫。 想着老太爷说的事，刘助理觉得有必要友情提醒一下。 “大少爷，你以后说不准会接任老太爷的产业，你的另一半一定要有文化有知识。”刘助理道：“这样你们俩才有共同语言。” 文化？ “她比我厉害。”杨青山道：“毫不夸张的说，我所有的文化都是她教的。” 教他做生意、教他开店、甚至还教过他打架打要害……总之，当年的傻女孩子现在比自己更聪明一倍呢。 刘助理从倒车镜里看着一脸灿烂的杨青山，心里叹息一声：那是因为你没有看见更好的。 车子停在了大酒店面前，杨青山下来抬头看了一眼。 “爷爷为何老是选择酒店啊，这些地方让人怪不自在。”杨青山道：“里面好些人还狗眼看人低，本少爷不喜欢。” “老太爷说了，大少爷要是结婚了，他就在这儿买个 院子。”刘助理道：“到时候就不用住酒店了。” “还早呢！”听他话送了花，结果泡都不冒一下，也不知道什么能打动她：“再说了，我还在当兵，结不成婚。” 刘助理笑了笑。 大少爷真的是山里娃，很多东西压根儿就不懂。 在他看来是很大的事，在老太爷眼里也就一句话。 “对了，大少爷，今天老太爷会带你认识一个老人。”刘助理提醒道：“他和老太爷是过命的交情，老太爷说他们都救过对方好几次，比亲兄弟还亲的感情。” 这话杨青山懂，一起下过乡一起扛过枪，同过窗分过赃，这情份确实铁得不能再铁！ 老爷子是战争年代过来的人，之后因为种种原因背井离乡。 临到老了回到家乡见到了昔日的兄弟，那能不亲热。 毫不夸张的说，亲热程度胜过他这半道上找回来的儿孙吧。 杨青山和刘助理进了酒店，迎面就看见了爷爷。 靠，要他看到了什么？ 一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孩手挽着爷爷，满脸笑容的和他说着话。 “那个，是给我找的小奶奶？”自打何大庆出事以后，杨青山对年轻的姑娘总有那么些偏见。 再说了，自家那老爷子有的是钱，只要他不拒绝，那些心有所念的女孩还不扑上来。 “你说啥？”刘助理问道。 “没，我就我爷爷越来越年轻了”杨青山也学会了睁眼说瞎话，口是心非的想着，老爷子迎来了第二春能不年轻吗？ 只不过，他这身板受不受得住年轻女孩的蹂躏。 嗯，不行，为了他的身体，回头还是劝劝他收敛收敛。 女人是妖，会吸精血的！ 真要出了什么事儿，回头还说自己这个孙子不孝顺没有提醒呢。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世家之女 “青山来了。”杨老爷子拍了拍身边女孩的手背：“来，我带你认识认识。” “爷爷！”苏长兰娇嗔道：“谁要认识他呀？” 偷偷看一了眼，高高的个儿黑黑的脸庞，不像小鲜肉一样帅，但是很有个性的。 杨青山走近时，听见她喊爷爷，声音亲热还带着撒娇的感觉。 祖孙恋，正常的。 “小子，不错，又长胖了。”杨老爷子抬起手拍了拍孙子的胸口：“像个男子汉了。” 本来就是男子汉好不好。 “来，这是你苏家妹妹长兰，你们年轻人一起玩玩，回头等苏爷爷来了记得一起回来。”杨老爷子直接将姑娘的手交到了他手上。 杨青山吓了一跳。 “爷爷？”你玩过的我能玩吗？ 再说了，你孙子我是那样的人吗？ “小子，你不会是傻子吧。”杨老爷子道：“这可是爷爷我给你物色好的媳妇！” 啊？ 杨青山瞪大了眼睛看向苏长兰：你确定没有意见？ “爷爷，我有媳妇了。”杨青山在苏长兰眼里看到了挑衅。 这女人……比起何晓意来简直太不乖了！ “臭小子。”杨老爷子道：“长兰是大学生，又是你苏爷爷的宝贝孙女，你们年纪相当，爷爷和你苏爷爷做主了，我们结为夫妻，我们两家亲上加亲。” “爷爷，这不是旧社会。”没想到老爷子给他来个包办婚姻。 “臭小子，长兰可是她大学生。”配你一个小学毕业的绰绰有余，你还嫌弃不成。 “爷爷，我有未婚妻。”杨青山急了直接蹦出了这一句话。 呵呵？ 苏长兰原本看着这黑不溜秋的小子没兴趣，不过这句话成功的挑起了她的征服欲，冷眼看过去。 好家伙，黑小子挺有型的，这和学校里的小年轻完全是两回事。 “你脸上的疤痕是怎么一回事？”苏长兰好奇的问？ “打架啊。”杨青山满不在乎的说道：“从小到大，我最擅长的就是打架。” 大学生应该是乖宝宝吧，想着刘家那个好像也是什么大学生了，人品真不怎么好。 眼前这位……瞄一眼，看着她兴趣盎然的感觉，杨青山警铃大作。 “臭小子，带着长兰去玩去，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共同语言。”杨老爷子显然不吃杨青山说的那一套：“我找你苏爷爷下棋去了。” 杨青山想老爷子的耳朵是不是不太好！ 已经告诉了他有未婚妻了啊，怎么还让玩，要怎么玩？ “好，爷爷，我们不打扰你了。”苏长兰迅速的甩开老爷子，直接挽着杨青山的手臂：“走，我们玩去。” 我去！ 杨青山看着手挽上的手再看向它的主人，这女人怎么这么大胆呢？ “咳，那个，我们有纪律。”杨青山清咳一声：“不能乱搞男女关系。” “噗”的一声，苏长兰笑得浑身花枝乱颤。 “小哥哥，我们这叫恋爱，不是乱搞男女关系。”苏长兰信了你个邪了，她自认漂亮美丽还是是大学生，难道就没点吸引力？ “我说过，我有未婚妻了。”杨青山身子僵硬，老实说，他想过身边有人挽着自己，但这人应该是何晓意，是自己从小就选定的媳妇，而不是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嗯，不错，这就是一个妖精。 长得……比何晓意好看那么一些，可是，他总觉得还是没何晓意好。 怎么说呢？ 这样性子的人，没准儿就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了，嗯还是晓意安全一些。 “你未婚妻是干什么的？”何晓意将头凑进杨青山：“长得有没有我好看？ ” “比你好看多了。”杨青山说谎也是不打草稿的：“肤白貌美，身材……比你好到哪里去了。” 苏长兰一愣，看着他狡黠的笑了一下明白是骗他的。 这男人真不是一个好东西，就不信自己还征服不了他。 “那我可以见见吗？”一见就露陷了。 杨青山心里大骂这个狐狸精不好胡弄，同时拒绝了见人的想法。 “她在岭北山村，我老家，你去找吧。”杨青山借口推辞道。 一个村姑？ 苏长兰严重怀疑这小子的眼睛瞎。 放着自己这么好的身材、家世的人不要，去要一个村姑。 不管了，也不一定要和他有什么结果，但是一定不能输给了一个村姑。 “走吧，我们玩玩去。”苏长兰语气里带着撒娇：“听杨爷爷说你是在军营里的，军营里好玩吗，你给我说说吧。” 杨青山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汗毛倒立。 “我约了战友，晚些时候找你玩。”挣脱掉她的手，一溜烟跑了。 “你……”苏长兰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这不是说她一开始就没占着上风？ 不行，她不服。 转身就去找杨爷爷。 “长兰啊，你是爷爷认定的孙媳妇。”杨老爷子道：“放心，那小子若是不和你结婚，我就不让他继承我的家业。” “谢谢爷爷的成全，只是长兰怕自己不够好，配不上杨大哥。”苏长兰想着杨家的家产她就打定主意了，这事儿一定要搞定。 在苏家，爷爷虽然有权有点钱，但都不多。 关键一点是，爷爷还有三个儿子虎视眈眈，自家条件最差，爹娘也过得最卑微，爷爷让干嘛就干嘛，一点儿反对的意见都不敢提。 但是，若是嫁给了杨青山，杨家的家业实力碾压苏家，更何况，待爷爷两脚一蹬的时候苏家就得分成三份了，和杨家一比，简直是小儿科不够看。 那时候，自己力压苏家那几个堂姐堂兄…… 一想到这儿，苏长兰觉得前景特别的美好。 “长兰啊，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杨老爷子拍着她的手宽慰道：“放心，青山这孩子有点熊，但是好歹我是他爷爷，他一定会听我的。” “爷爷，您知道他未婚妻的事吗？”苏长兰拐着弯的问道。 “不知道，回头我问问。”杨老爷子道：“不管有没有这回事，我都让他解决了。放心吧。” 杨青山根本没想到爷爷让休一个假居然是有烂桃花。 晚上所谓的客都走了，爷孙俩边吃边聊。 “青山，长兰是一个好姑娘。”杨老爷子道：“我和你苏爷爷是生死之交，也希望两家能永结秦晋之好，这是我们共同的心愿。” 你们的心愿别建立 在我的痛苦之上啊。 “爷爷，我真的有未婚妻了，那是一个好姑娘。”杨青山道：“爹曾说过，我们杨家的爷们儿是一口唾沫一个钉，这媳妇是我从小就认定的，我可不能变心，否则 我岂不成了陈世美了？” 一五一十将他和何晓意的事说了。 他相信能得到爷爷的支持。 “你这不是胡闹吗？”杨老爷子愣住了：“哪有这么小就订亲的，这又不是旧社会？” 什么？ 爷爷不同意？ “你和她不合适。”杨老爷子道：“青山啊，你现在是在部队里深造，她却没有这样的机会，才读过小学一年级的人，怎么能和你有共同语言呢。都说一个茶杯配一个茶盖子，你们不相配。” “不是，爷爷。”杨青山急了：“她真的是一个好姑娘，而且，她懂得比我还懂呢，我们感情很好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情敌上门 有人找自己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这人的眼神。 “你叫何晓意？”苏长兰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臭小子杨青山居然是骗人的，她不是村姑，而是一个打工的小妹，搞美容的。 “对，请问你是？”何晓意觉得自己没惹她啊，这眼神好有敌意。 “我是杨青山的未婚妻。”苏长兰昂起下巴：“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什么鬼？ 情敌上门？ “噢，多远才算远？”何晓意真想笑，这杨青山还行啊，前一天给自己送玫瑰花，后一天就钻出来的一个未婚妻了。 看来他还是书读少了一些，不知道玫瑰花的含义。 “若是以后我再看见你和他有联系，我就撕了你。”苏长兰眯着眼睛道：“记住我的话，到时候我让你在这城里立不稳脚，让你老板开除你。” 呵呵，好怕怕！ 何晓意原本想你要觉得杨青山好就送你了。 现在被人威胁，偏偏她还不吃这一套了。 “是吗？”何晓意挑眉：“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了，在我八岁那年有人就告诉我说他要娶我，让我做他的媳妇，从此以后就围着我转，这些年也就是进了部队才离开了我，这么说来，是他变心了？” 变心了不玩了也该先告诉自己啊？ 何晓意一想，再一看眼前人的气焰，突然间明白过来，这是来找茬的。 杨青山那家伙似乎没看上这一号人。 她也学着对方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嗯，怎么说呢，长得比自己着急了一点，发育也完全，该有的都有了。 杨青山居然没动心？ 是的，如果动心就搞定了，也犯不着跑到自己这儿来耀武扬威。 很明显的，她心虚才会来找事。 “亏你说得出口。”苏长兰是从杨爷爷口中知道了他们的事：“小孩子玩家家的游戏你还当真，我可告诉你，现在他长大了，他有了自己的选择，希望你有自知之明，你配不上他的。” 笑话！ “我配不上，你才配得上吗？”何晓意笑了：“我很怀疑，你看上他什么了？他的人还是他的爷爷他的钱？” 毫不怀疑的，昨天见了老爷子今天就钻出一个未婚妻，肯定是老爷子给搞的鬼。 “当然，我们苏杨两家是世交……”苏长兰说完觉得自己是傻子，干嘛要说那么多，就是来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远离消失就行了：“你们老板呢，我要投诉你，你服务不好，让她开除你。” 何晓意见过没脑的，却没见过像这样没脑的人。 明目张胆的陷害，还理直气壮。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何晓意冷哼：“我就是这儿的老板。” “你，凭你……？”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何晓意：“我明白了，咱们走着瞧。” 说完就走了。 何晓意眉眼一跳，她好像是犯蠢了。 盘这个店的钱是怎么来的她没个数吗？ 虽然现在帐上有点现金，但是还凑不够那五十万，这要是…… “爷爷，您不是说了给我的钱吗，我花了。”杨青山没料到老爷子专门找到他问他要钱。 “钱花在哪儿了？”老爷子道：“虽然五十万在我不算多，但是我还是不想你乱花钱，养成大手大脚的习惯不好。” 杨青山好想说不告诉你可以吗？ “你也别瞒着了，你都知道了。”老爷子道：“给那姑娘开店了吧，这样吧，这五十万就拿给她做个了断，你娶长兰为妻。” “不行，爷爷。”杨青山急了：“我说过要娶她的，我不能背信弃义，爷爷，你不能让我陷入不义的境地。” 最为严重的是，何晓意压根儿还没有接受自己，结果自家老爷子还是搞破坏的。 “怎么，你长大了，该违背我的意愿了？”杨老爷子没料到有一天自己的权威会受到挑战，冷声道：“你自己掂量掂量。” 刘助理拉了杨青山一把还向他眨了眨眼。 什么意思嘛？ 老爷子没管他，径直走了。 “大少爷，老太爷身体不好，您可不能气他。”刘助理道：“这事儿，您得顺着他的意思来。” 什么狗屁？ 一个说不能违背他的意愿，一个说是顺着他的意思来，那自己终生幸福就这样交待了？ 娶苏长兰？ 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不好玩，一点儿也不好玩。 是了，还有何晓意那里，她要是知道了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不行，他得找她去。 伤心是什么鬼？ 何晓意对突然上门的情敌压根儿就没兴趣。 不过，还是有一点点压力。 是来自于金钱方面的。 “刘姐，我们店上现在有多少流动资金。”她得想办法凑够五十万，一旦那家伙向自己摊牌就将窟隆补上。那啥？ 利息就算了吧，喊了这么多年的媳妇儿，这点亏都不愿吃吗？ “晓意，有十二万，你是不是又有了新点子？”刘姐觉得不要小看了年轻人，年轻人的冲劲儿真的很大的。这一年多来，店里添了几个项目，生意越发红火。看似与美容无关，却又相连，相互带动，来的人也不少。 十二万啊，差的何止一半。 何晓意瞬间好头疼。 “怎么了？”刘姐看见何晓意揉着太阳穴：“要不我给你揉揉。” “不用，刘姐，我遇上一点儿事儿，让我好好清静清静，好好想想何去何从。”何晓意直接开口撵人。 那啥，借鸡下蛋确实该还鸡了。 问题是，这鸡毛都还差一半啊！ 上她上哪儿去拿钱。 也怪自己铺得太开了，如果勒紧一点倒能凑上一半了。 卖店？ 何晓意真心舍不得，她还想将这个店打造成这个城市独一无二的招牌。 闭上眼睛，想着谁可以救自己。 王八蛋杨青山，不给自己希望多好，眼下真的是好失望！ 突然感觉眼前有人，睁开眼一看，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咋了，不欢迎？”杨青山咧嘴笑问。 要帐的来了，欢迎个鬼！ 冷冷的看着他，就看着他，上午的时候来的是美女，下午来的是帅哥，这些人，和自己有关系吗？ 杨青山自认为自己还是很帅的，这是从刘助理那里听说好看的男人叫做帅。 只不过眼前人的眼神让他心里发颤。 那个啥？ 她不会都知道了吧？ 第一百八十章 我只认你 小小的会客室，杨青山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茶水倒起来“咕噜咕噜”一口干！ 抹了一下嘴巴，决定坦白从宽。 “那个……”结果，两人异口同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很诡异。 “晓意，媳妇儿，你是知道的，你是我从小就认定的媳妇儿。”杨青山豁出去了：“我明天就归队了，但走之前要告诉你，不管未来如何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认你。” 呵，算是表白了？ “晓意，我告诉你，老爷子让我娶什么世家之女，我可没答应。”杨青山不知道何晓意知道多少，从哪儿知道的，反正，他只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至于对方要怎么想与他没有关系：“我也给老爷子说了，只认你这个媳妇儿，他要是不同意，就当没我这个大孙子。反正，我还有弟弟。” 什么公司什么股份甚至人情有关系与他都没有干系了。 大不了还当以前穷光蛋的杨青山。 不对，谁说自己穷了，不还有几个店子吗？ “杨老爷子这么多钱你也不要了吗？”高门大户的筹码就是继承权。 你乖乖听他安排，一条道路畅通无阻。 你要是不听指挥，人家就当没有你这个大孙孙。 “你要不嫌弃我钱少，我还在乎这点钱吗？”杨青山痞痞的打了一个响指：“你要在乎钱吗，大不了哥脱了这身衣服再去摆地摊。” 靠自己赚钱不丢脸，拿人手短，老爷子以为拿钱就能让自己按着他的意愿来？ 挺爷们的回答。 何晓意叹息一声，说起了有人来挑衅的事。 “我觉得好奇怪，我认识她吗？”何晓意冷哼一声：“再说了，我以不是你的谁，找我干什么呢？” 这话杨青山就不爱听了！ 拉着何晓意一定要表一个态。 长久以来都是自己剃头的挑子一头热，但这次不一样，面对的是两道势力的夹攻。 “我们得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媳妇儿，你可不能拖我的后腿。”最怕的是她放弃，那自己还怎么玩。 “你是认真的？”想着某人当真和自己没关系，没来由得何晓意心里一阵空虚。 看着这张脸，她不得不承认，虽然一直没有回应他，但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媳妇儿，老杨家的爷们儿从来不拉稀摆带”杨青山拍了拍胸脯：“我若是骗了你负了你，出任务绝对有去无回……” 呸呸呸！ 何晓意伸手捂住了这张臭嘴，他想当烈士不成！ “媳妇儿。”趁机捉住怀进怀里：“媳妇儿，我真怕被你抛下！” 四目相对，眼里都有对方的人。 小会客室里，气氛好诡异！ 这算是恋爱了？ 何晓意心里“呯呯呯”的，这大块头，是自己未来要嫁的人。 还在问自己呢，冷不丁有人凑了上来，在自己嘴唇上轻轻的啄了一口。 这混蛋……何晓意大脑一片空白，她的初吻就这样没了！ 是了，她还欠着五十万。 “老爷子会用这个做文章。”杨青山道：“谁稀罕他的钱，我已经让苏姐转门面的，转两个门面凑齐了还他就是了，想拆散我们，门都没有。” 原来他已经在做准备了！ “其实她挺美的，该有的都有了，家境还好，你娶他不亏的，还能得了你家老爷子的青睐。”何晓意口是心非的说道。 “呵呵，老爷子自己欠的人情，想用我去还债，我可不干。”杨青山道：“别说我了，我爹娘也不同意。” 杨青山将家里杨勇夫妻的事说了一遍。 何晓意不由得感慨万千了。 真不知道高冬雪这样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不过平淡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媳妇儿，我认定你了，可不能丢下我不管。”杨青山道：“那个姓苏的来了也别理她，她算哪根葱啊。” “嗯，知道了。”何晓意不知道来自于她的挑战是文还是武：“不如，你再教我几招吧，擒拿术？” 这个可以有。 健身房里，何晓意和杨青山在格斗。 当然，有些时不时的揩了油。 “媳妇儿，你的身手不错，拿下两三个没练过的完全不在话下。”自家媳妇儿有本事，杨青山觉得很开心。 “我要再多练练，回头将你也拿下。”何晓意也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状态，苏长兰是吧，放马过来。 杨青山归队之后，何晓意凭空多了一份牵挂，果然是在恋爱啊。 今天前台小妹休假，她没事儿来顶班，太闲居然想起了他，脸上开始发烫。 思春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啊。 “长兰，你说的人在哪儿？” “居然敢和你叫板，她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她有什么家底儿呀？前台小妹？” 真不好意思，还就是站在前台的呢？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是说让你老板出来你不理睬，原来不过是拿着杨爷爷的钱来做脸面。”四下里看了看：“这店是杨爷爷的，你没资格管。” 何晓意都懒得理她。 这叫求偶不成反成怨，杨青山不理她，她就跑到自己面前刷存在感。 以杨青山未婚妻自居，脸皮比城墙倒拐还厚一点。 和人斗嘴，何晓意没那时间。 “你……”看何晓意不理自己，苏长兰的自尊性受到很大的伤害，拉着她不让离开。 “你想怎么玩？”面对送上门的挑衅，何晓意从来不会退让的。 她不惹事，不代表着怕事。 “长兰，你不是柔道高手吗？”有人不怀好意用外语说道：“不如让她陪你练练。” 呵呵，还真是腹黑的，以为说点鸟语她就听不明白。 “我怕打残她。”苏长兰同样和外语道：“就这小身板，还不够姐看。” 何晓意假装听不懂，几人又说了几句。 大意就是要让自己害怕主动退出去。 什么玩意儿！ 何晓意拿起拖把拖地，径直拖到了她们站的地方。 “你干什么？”几个女人怒不可迫：“将我的鞋子弄脏了。” 弄脏而已又不是成破鞋了，怪我咯，在我的地盘上还敢嚣张！ 何晓意没吭声，一直拖着自己的地。 “我们走，没见识的乡下女人，等着瞧。”苏长兰气得脸色铁青，一次又一次都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第一百八十一章 她的选择 苏英来找何晓意。 “这是青山转让两间铺子的钱。”苏英道：“晓意，青山是个好的。” 杨青山归队之间已经告诉了她前因后果，还让帮忙照顾何晓意。 “他不会 告诉我妈了吧？”何晓意心里一急。 秦香莲在花店上班做得风声水起，每天高高兴兴的去，开开心心的回，整个人就像花儿一样散发香气了。 在美容院系统 学习的那些知识她都记在了心里用在了生活和工作上。 何晓意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再去打击她。 让她担心忧虑。 “没有，这是年轻的人事，大人更不能参与。”苏英道：“当年你劝我要按自己的想法来，家里已经和想通了，让我带着他回去，承认我们的亲事了，我是盼来了曙光，你也要坚持。” 别人的事诸葛亮，自己的事猪一样。 何晓意才不会呢，她头脑很清醒。 如果没有了别人，杨青山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伴侣，知根知底。 让她轻易的放弃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倒是杨老爷子那边的压力不知道杨青山能不能扛得住。 何晓意怎么也没料到，老爷子会径直到美容院来找她。 精瘦的老人，一双眼睛似乎能看透世事。 “离开青山，你不适合他。”开门见山，一点儿都没留脸面：“他给你的五十万就当是赔你的损失费。” “我并没有损失什么，也用不着赔。”何晓意将苏英带来的银行卡推到了他的面前：“感情是双方的，而不是用钱能买来的。钱，并不是万能的。” “别给我耍花样。”拿起卡杨老爷子冷笑道：“这里的钱，也是青山的。” 是，那又怎么样？ 两人情投意合，愿意共同担起这份担子，解决眼前的困难。 “你知道是杨青山的，不错。”好家伙，什么都调查清楚了：“那你知不知道，杨青山是怎么发家致富的呢？” 毫不夸张的说，杨青山的发家也是靠着自己的指点和支持。 “我们不缺钱，缺的是尊重。”别倚老卖老，你不回大陆，我们依然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他既然选择了我，恰好，我也觉得他不错，所以，你所做的一切对我们都是徒劳的。” “你……”老爷子气得心口疼。 坏了，会不会有高血压心绞疼什么的，何晓意有点心虚了，万一惹 出大麻烦就是罪过。 “老太爷，您别生气，别生气。”刘助理那叫一个急，朝着何晓意眨眼睛，意思是顺着他说也不要紧，反正就当是哄哄了。 “如果老爷子有病请送医院，我这儿忙恕不接待了。”何晓意怄得要死，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他就算有什么也是上门自找的！ “你……”老爷子再也挂不住了：“我老杨家绝对不要你这样的孙儿媳妇。你别想进我杨家的门。” “当年杨青山说了，他愿意入赘。”何晓意淡淡说道：“我倒是一点儿也不嫌弃呢。” “老太爷，我们走。”刘助理好想说算你狠了。 这丫头牙尖嘴利的，难怪老太爷不喜欢。 苏家那位可是哄得老爷子团团转，一口一个爷爷叫得相当甜。 瞧瞧她这模样，还真没把老太爷放在眼里。 杨老爷子碰了一鼻子的灰，坐在车里生闷气。 当真不是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孙子，选了这么个女人要当孙媳妇，这是觉得他活得太长的原因？ “当真拿她没法子？”杨老爷子急病乱求医，问着刘助理。 “老太爷，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刘助理想起了杨青山找自己讨教怎么讨女孩子喜欢的事：“大少爷对她应该是用的心的。老太爷，和苏老太爷那边您是想结亲，不是想结仇。如果这不是大少爷喜欢的人，只会成怨偶，早晚……”还得离婚几个字没敢说出来。 “罢了罢了，老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杨老爷子也不是那古板的人，但是还是不服输：“我倒要看看，他们有点什么能耐！” 挑战书？ 何晓意以为是什么贺卡，没想到居然还出现 这么个玩意儿？ 柔道高手，在不知道她的底细的情况下贸然接招。 她没疯，送去给人揍。 何晓意没有理。 结果，又被找上门 。 此时，她正在健身房教一个学员健身。 “你打扰到我了？”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在工作，请你出去。” “何晓意，我看你就是胆小鬼，你就是害怕。”苏长兰一直是圈中的宠儿倍受人吹捧的：“你为什么不敢接受我的挑战，是因为你没我的本事……” 骂街啊，好怕怕。 那学员转身就跑了，健身房里转眼成空。 刘姐和几个员工听见动静跑了过来，等候何晓意的吩咐。 这边几个人，苏长兰带过来几个人，在健身房里，她缠着不放。 何晓意是真的想揍她一顿的。 有些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端了一旁的水杯，喝了两口水，看见眼前咄咄逼人的女人，何晓意眼神冷了冷。 就算打不赢，她也不会输得太惨。 “要比可以，那写一个保证书吧。”明明长得很斯文，美其名曰大学生，却专挑武斗，这不就是因为是她的强项吗。 柿子专挑软的捏，到时候也不知道谁是柿子。 “比试总会有输有赢，受伤也是难免的。”何晓 意道：“我可不希望前脚赢了后脚就进派出所。” 派出所她都成常客了，那个啥警官也认得她。不，更认得杨青山。 这要是杨老爷子再从中作梗的话，没准儿她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 这不是送给人家方便吗？ 何晓意才不会这么傻。 挑战书是苏长兰送来的，保证书都签个字，生死由命不得牵连别人。 虽然这玩意儿在法制社会根本行不通，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何晓意没想过要她的命，至于她要不要自己的命就看心黑不黑了。 苏长兰爽快的签了，她做梦都想将何晓意打趴下。 只不过，那真的是做梦。 前后不到半个小时，自己被打掉了两颗门牙。 何晓意也挨了一下，相对来说也不算严重。 “这么漂亮的小姐，两颗门牙没了真是受罪了。”何晓意对自己的天天练擒拿术的效果很满意：“牙科医生又有收入了，你说他会不会感谢我？” 苏长兰嘴里带着腥味，她怎么也不相信自己败得这么快。 “忘记告诉你了，我的擒拿术是青山教的。”何晓意指着健身房：“就在这里教的，只有我俩……”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一切天意 失败来得太快！ 苏长兰如此，何大庆亦然。 儿子两岁半，却惹了一个大祸害。 此时的手术室里灯一直在闪。 “如果我儿子有三长两短，我一定要你儿子陪葬！”女人红肿着双咬牙切齿的说道。 何大庆还是蒙的。 女人打电话给她，说儿子惹祸了。 两岁半的孩子能惹什么祸？ 原来是一起玩耍抢东西，长和虎头虎脑的小子去推了一个同样两岁多的小孩子。 不偏不倚，后脑勺撞在了花台上，瞬间血流如柱，送进了手术室急救。 这几年，加工厂虽然也有生意，却终不及以前好，而且，单价越来越低了，又没有新款，老顾客都不卖他的帐了。 “何老板啊，货不好咱们关系再好也帮不上忙。”刘老板道：“你女儿咋了，不管这个厂了，她的货每次都很时尚呢。” 这话很打脸！ 何晓意那个死丫头跟着秦香莲滚了，哪还管自己。 干不走不如将厂子盘出去。 前脚拿到手上的三万块钱，转身就交到了医院。 而且，远远不够！ 何晓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快感。 “一切都是天意。”何晓意对周孃苏英道：“他的钱财来路不正，是从我母女俩手中拐骗去的，上天自然会惩罚他。” 至于儿子，呵呵，他心心恋恋的儿子败光了他厂子的钱，他的积蓄，甚至将才买的房子也抵押出去，这就是收帐的吧。 “这些事儿就不要告诉我娘了。”何晓意觉得离婚了各自相安无事最好。 当然，不知道秦香莲知道这样的事后会不会觉得很高兴呢。 周孃苏英走后，秦香莲回来了。 看见女儿，脸还微微发红。 什么个情况呀？ 何晓意好奇不已，就像当小孩子的自己曾经做过什么错事一般的。 “娘，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讲？”不对啊，老娘的脸像红苹果害羞的感觉，第二春来了。 “没什么没什么？”秦香莲极力解释，其实解释就等于掩饰。 想要搞清楚老娘要干什么，直接跟踪不就行了。 “路主任，我真的没脸告诉孩子。”秦香莲刚下楼就遇到了一个中年男子，手里还挟着一个公文包，文质彬彬的样子：“这事儿，能不能就算了。” “小秦啊，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路主任道：“我早年丧偶，你中年离异，咱俩都是单身，又谈得到一起去，你要是怕女儿反对，我去说去。” 躲在楼梯口的何晓意直接蒙化了，原来老娘真的有奸情。 嗯，不，叫恋情。 这个叫路主任是什么来头？ 何晓意直接找到了秦香莲上班的花店老板关大姐。 “晓意，我正要找你说去呢，我可要讨一杯喜酒喝。”关大姐笑眯眯的说起了两人的事。 原来路主任是街道办的主任，管理着一片区的，来花店的时间比较多，一来二去的就和秦香莲看对了眼。 “路主任是我们一个小区的，脾气很好，他妻子十二年前就病逝了，独自一人拉扯着一个儿子，儿子去年了就京城工作了，就他一个人，看中了你妈，这可是你妈的福气，人是政府部门上班的，以后有退休工资……”关大姐的意思是这门亲事只有老娘占便宜的。 老娘是个啥意思？ 扭扭捏捏的不肯应。 “娘啊，有便宜不占，你傻啊？”何晓意看出来了，自家娘心里愿意嘴上不肯承认。 “我还想着以后给你和青山带孩子呢，我这要是……”秦香莲别扭着说道。 “没问题啊，你多拉一个人过来帮我们带孩子，挺好的。”反正，何晓意举双手赞成。 才四十出头的人，干嘛就不相信爱情。 爱情是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第二春来了，抓紧。 杨青山接到信的时候挑了挑眉。 自家媳妇就是这个性子，认定的事立即就去行动，连嫁娘都这么迅速。 “媳妇儿，我也想结婚了。”杨青山勇敢的写下了这句话。 滚！ 何晓意才没想这么快卖给别人。 再说了，还有杨老爷子那一关没有通过呢。 “通往岭北山村的公路已经开建了。”杨青山写信告诉她：“回去办结婚证坐车回山村只需要半天时间。” 这年春天，岭北山村公路通了，迎来了几辆车。 “爹。”杨勇可高兴了，拉着他的手：“走，我带你去看我娘。” 李大爷等人直接愣住了。 看他娘，有什么好看的，坟头的草都有一人高。 杨老爷子轻轻的抚摸着坟头的杂草，就像抚摸着妻子的头发。 想着她一个弱女子，为了避开不必要的纷争，是怎么和儿子逃到这里的。 当年一别，再见早已阴阳两隔。 泪眼婆娑，感慨万千。 “爹，山风大，回吧。”杨勇修的四合院很是漂亮，自然还有老子的一间屋子：“这是青山的，留给他结婚的时候住。” “那孩子……”杨老爷子突然间明白，自己真的不该干涉孙子的未来：“那丫头行吗？” “爹，您说晓意吧，行的，是个好丫头。”杨勇道：“虽然他爹不着调，但是这孩子好，比咱青山强。娶她，是青山高攀。” 杨老爷子很想拿拐杖敲他的头，青山哪儿差了？ 年轻的士官，家里还有钱，长得人模人样的。 另一边，何晓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被人骂是常事，她已经习惯了。 “娘，路叔，家里久不住人了，今晚我们去镇上旅馆住吧。”时过境迁，多年不回来，屋子都要垮掉了。这一次，或许是最后一次回岭北山村吧。 “没事儿，乡下好，乡下空气新鲜。”老路同志很是体贴：“打扫一下也能住人的，你看你妈被那些邻居拉着手，哪能走得了，多住几天，让她叙叙旧。” 说着就挽起手去打扫蜘蛛网。 何晓意感慨，这才是居家男该有的表现。 秦香莲痛苦了十多年，换了一个居家男陪伴下半辈子，说起来感觉还是赚。 小小的岭北山村，这一天惊喜连连。 原来杨勇家这么有钱；秦香莲由当年的大嫂变成了小姑娘一般，真正是让人刮目相看。 而且，这两家人还是亲家，强强联手的感觉。 “听说你很厉害？”杨老爷子找到了何晓意，何晓意没 同意进杨家的门，因为他说过不让进门的，怄得他不行，最后只能在院坝边摆个桌子喝茶聊天。 “不算很厉害，凑合吧，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饿死了。”在这个老头儿面前，你不能耍花样，有啥说啥。 “如果，我给你两百万，你能不能将这一片青山变成金山？”杨老爷子指着面前的山问道。 “五百万，可以试试看。”何晓意眉眼一跳，她是引资人啊。 “成交。”杨老爷子道：“我将宝岛的资产都托付出去了，以后我就在岭北山村养老了，但是太偏太穷，我良心不安，这事儿，你去办。” 何晓意接下了这个担子。 杨青山结婚没能复员回来，但是他全力支持媳妇儿建设。 岭北山村，旧貌换新颜！ （全文完） 《重生八零：小辣妻生财记》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