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豪在一八七七》 第1章 历史的天空 “一条大河~波浪宽,崇山峻岭在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轮船的汽笛,看惯了船上的浓烟~~~” 在一条架在陡峭山谷间从东向西流淌的大河上,三艘白色的汽船排着纵队逆流而上。此时正值仲夏,大河滔滔,浊浪翻滚。跑调了的歌声绕着烟囱三日而不去。 “好好好!”一个獐头鼠目的人将筷子横叼在嘴巴里,用双臂很是夸张的鼓着掌。 “曹师爷,是好吃,还是好听!”汽船前甲板上摆着一张巨大的桌子,有四五个人正围着桌子吃火锅。说着话的是一个身宽体胖,无须面憨,端坐在上首吃得满脸油汗的黑壮汉子。 此君姓薛单名一个贵字,乃是本书的主角,大清国齐鲁省白话府临清县薛镇人士。年方二九,家有一妻,二老健在,如今却是流落到这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来。 不过薛贵并没有什么不安~~因为他压根就不是这世界的人。 或许应该称之为不完全是才准确。 就好像是有两个他,一个生活在某个宇宙的21世纪,是个会画画爱幻想的不成功画家,另一个是生活在另一个平行宇宙十九世纪下半叶的清国人。但两者的家庭亲戚却很类似——除了时间不一样,记忆中几乎就是原来的那个人。 在儿童节那天某个坐标上两个宇宙一不小心的重合了。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另一个宇宙某大能的恶作剧,因为穿越过来的他还没来得及嚎啕大哭怀缅过去,就被带进了一个他很熟悉的世界中。 《罪恶都市大总统之血染上海滩》一个神奇的rpg游戏,他变成游戏中的人物了。 这游戏一共三条主线。一条谓之罪恶都市,以某白娘子饰演的旧上海青帮等黑恶势力为背景,混杂哥老会,致公堂等民国时期海内外江湖组织形成的庞大任务,文成武德一统江湖就算完成。这也是三条任务中最简单的主线,走江湖路线,人生从小混混开始。薛小贵在这任务中熬了大半年(游戏内时间)才凭借下载游戏时附赠的秘籍通关。 第二条大的要死,是以淞沪会战为背景,夹杂了各种战役战斗,涉及到的剧情npc包括但不限于国民中央军,地方军阀,可怜兮兮的长江舰队,国民空军,东瀛海陆军等等。这条线主角得成功阻止南直隶惨案方能过关,难度不是一样的大。薛贵对着攻略玩了一星期也没过去第一小结,大怒之下弃了任务。转头领取了第一个任务的通关奖励想安慰一下自己吧,然后就被传送到这个陌生的平行世界来了。 这是一个错误,他本来应该被游戏系统扔到二十年代的民国去混江湖的。 第三条任务线是去经商或者从政,改变抗战的历程,是三条明线中难度最高的,成功之后他能作为一个大资本家或者政治家滋润的生活在平行世界中的以善终。可惜只见到过简介,因为第二条任务线未能完成而无法开启,具体这任务怎么回事薛贵并不知道。 三条主线全部完成后将出现地狱难度的暗线:打入我党内部。这条线同样只公开了大致的内容和boss的数据,要求以一己之力改变华夏的历史路线,阻止战争的发生,坐到上兵伐谋。全部任务完成后将获得惊人的好处。 可惜同样的原因,这任务薛贵同样遇不到了。 主线之外还有自由的任务,想不想做随玩家自己。什么去当个自由的杀手啦,自由的人~妖啦,自由的工人啦,自由的老湿啦之类的。总之这个以20世纪30年代末为蓝本的世界面积很大,人很多,能做的事儿也不少。 被至高无上的存在抛弃在这个时空之后,有着十八岁身体的愤怒大叔薛小贵迷茫过,徘徊过,愤怒过,懊恼过。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能做些什么——除了他的父母和不着调的亲戚们之外,他一个人都不认识。听不懂当地的语言,兜里面也没有什么钱。 他下船时就将自己身上的钱花的差不多了。忽悠他的那个二鬼子说这里遍地都是黄金。 不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上天给你关上一扇门,必将顺便帮你把窗户关上。薛贵的上天对自己的信徒很好——直接把房子扛走了。 再一次迷茫中薛小贵又来到了那个神奇的世界:没有空气却不憋闷,没有水喝却不口渴,说不了话却能明白对方的意思。没有风没有雨,没有触觉没有花香。但薛小贵可以在这个世界中自由自在的闲逛,想干啥就干啥——不管干了啥只要位于市中心的那个大钟一敲响统统就会变会原样。而敲钟的时间就在现实世界中的午夜十二点。 世界中的东西可以被带到现实中去——只要在敲钟前将同类型同重量的东西放进来即可。薛小贵尝试着用空间门——他给连通两个世界屏障的缺口起的名字——交换了一些货币,用大清国铜板换成的银元。游戏世界给他换了,没弄出什么麻烦来。 能够应用于交换的不限于这些硬邦邦的金属片,一块砖头到一羹匙海水;一门德国人的榴弹炮到一个剧情npc,通通可以通过空间门转移到现实中来。 薛小贵觉得,游戏系统(虽然它只是在那里像一个电子书一样默默的等待主人的查阅而从来不表现自己)似乎在鼓励他怎么做,因为每回他想弄点什么东西出去的话系统都会殷勤的帮他在这个世界中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只要数据世界中有。 老薛在三藩市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儿童节的当天他就脱离了赤贫的状态,用一个可爱的小流浪汉从游戏世界中招募出来了一位忠诚的手下。这位青帮高级分子似乎在脱离了游戏世界一瞬间意识的最深处就被系统至高神写入了某些东西,让薛贵可以在他被唤醒之后绝对的信任他。 这个青帮的高级剧情npc保护着薛贵渡过了他在这个陌生世界中的第一个夜晚。 第二天薛贵成为了三藩市一个有钱无人的小老板,花了一天的时间招募了不少无业游民,然后把他们纷纷变成了江湖中人。 第三天薛小老板升级成为薛老板,做什么生意的没人清楚,就知道他还在拼命的招人。薪水不低还什么人都要,江湖中没有薛老板的身影却开始流传薛老板的传说。 第四天薛老板买下了一条九成新的远洋蒸汽船和一座船厂,然后这条船驶进了三藩市猎人角的船坞中接受改造。三藩市的人们惊奇的发现一些陌生的面孔在船上忙上忙下,不过他们并未在意——作为太平洋东岸上最大的港口,这里天天会有新人到来,有新面孔出新太正常不过了。 这一天薛老板还在招工。 第五天薛老板变成了薛大老板——他又买了几条船,不大但是同样很新,他委托修船业的同行们帮他将这几条船变得舒适优渥,钱不是问题。 这一天人们疑惑了很久的薛氏企业终于掀开了她神秘的面纱——原来这是一家开发俄勒冈地区的全能型公司,招募工人就是要去遥远落后荒凉的北方工作。舒适的轮船就是为工人们预备的,人们不禁对仁慈慷慨的小薛老板大加赞赏。于是前来应聘的黑人白人华人就更多了。但小薛老板却矜持起来,今天只需要两百个人。 第六天小薛老板带着他的人在海湾的对面画了一个圈,就在在金山湾和圣巴勃罗湾之间深深突进海湾的半岛上,圣巴勃罗河以南,哈斯福德高地以东,大致成一个平行四边形。他将其命名为金山角。 根据一八六二年通过的宅地法,总面积约19平方英里丘陵沼泽花掉了他大约三百万美元。其中属于州政府的并没有多少,大部分交给了在这块土地上放牧的牧场主们。 第七天,大富豪薛贵在整个加州都出了名,他带着工人们搬迁到了荒凉的半岛上,守着工人们建设这座营地。上帝都休息了,他也打算休息。 之后的时间薛贵几乎从三藩市市民的眼中消失——尽管有络绎不绝的商人和绅士们前来拜访,包括会馆的华人大佬们。然后老薛一开始还敷衍着接见过了一些人,到后来全都扔给新招募出来的秘书俞新会去处理了。自己则藏在书房中,埋头研究起从游戏世界中收集而来的地理资料来,他需要在招募优秀幕僚的同时为自己找一个合适的安身之所。 加州这里怎么说呢,不是不好,就是人有点多。 七八十万人耶,自己短时间内几乎看不到彻底统治这里的希望。 有了随身的世界的(尽管相比现实世界很小)的薛小贵心中已经萌发了一颗名为野心的小小种子,此时正伴随着他对这世界的了解而飞快的成长。他有人——四百多万来自数据世界的绝对支持自己的市民和近一百万武装人员,他们中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人算不上高端人才,但也不是文盲;他有钱——几十家钱庄票号的存货任他予取予求,里面的银锭金锭是不少的;他有技术——民国再怎么差也是有一丢丢工业底子的。况且为了丰富剧情这游戏的制作人员将东北老张的兵工厂和机械厂,老老张汉阳钢铁厂都莫名其妙的安置在旧上海了。再加上那些历史中出现的各路大学,技术能碾压当前世界——当然技术不像人口和资金,现在属于“储备”。 总得在这世界上改变点啥,金钱已经刺激不到他了——公交车辣么大的金锭薛贵自己一辈子也花不完,而这样的黄金公交车他有三辆。至于说白银么,水立方你们见过没?见过玻璃的?那用银板摞起来的你们见过么? 薛小贵就见到过,游戏系统的小金库中,看到这么多钱的一霎那间他失去了梦想。 思考的最终结果就是在轮船改造完毕之时,薛小白带着人登上了船驶向大洋。他们将在海上转向北方,那里有尚未开发的河谷和高原,有无尽的矿藏,有梦想的起点。 他决定为自身的血脉做一些什么。不为别的,只为自己能来这世上走一遭的缘。 就是当咸鱼,也要当一条王者咸鱼。 “天下的土地不够,那便带着他们用剑从敌人的手中夺来。我要让我的同胞永远不会为了资源不足而扼杀掉那些小小的生命。让每一个华夏的孩子都有能力逃开那恐怖的生育政策,平安的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第2章 飘向北方 薛贵带着一众部属乘着自家的航船沿着海岸北上,前往梦想中的天堂——俄勒冈。船帆吃满了风,涨的鼓鼓的。蒸汽机吭哧吭哧的咆哮着,推动着船头犁开清澈的海水。时不时天际上会有同样冒着黑烟的轮船和薛小贵等人交错而过。这是向南方沙加缅度运输煤炭和木材的船只,后者将在三藩市被人换到内河货船上,然后运到沙加缅度通过火车运向遥远的东方。 这是一个很好的时节,华盛顿地区目前还是准州,一条贯穿落基山脉的铁路正在筹集资金勘探线路。交通的不发达极大的拖累了阿妹你看西北地区的发展水平——这确正好适合薛贵埋头发展。 将根据地设立在俄勒冈是一众大佬和薛小贵经过了漫长而反复的研讨得出来的结果。大佬们来自游戏世界中系统,通过交换了几十个流浪汉工人而被招募到这个世界上。想找到他们很容易:江湖任务链的大小13oss都是有现实模板的大佬,只要按图索骥的将他们召唤出来便行——不需要薛贵做出任何寻找。当然低端任务链上的波士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如果有统御力政治力之类的数据化角色的话,这些人的数值不会太高——终极大波士就是冯程程她爹。别说是冯敬尧了,就算是他的原型黄金荣在时代的浪潮中也算不上是个多大的人物。 淞沪会战——《血染上海滩》这条任务链的boss们先对来说略微有一点点的困难。因为任务并没有做完的缘故,需要他挨着个的找上门去,和他们签订一份来自游戏系统的招募合同——不规定薪水待遇劳动时间,只要保证不再将这些人重新送回游戏世界即可。 就像是生怕退货一样。 这几天薛小贵都在忙到这个,一部分平行世界三十年代的牛掰将领们被召唤出来,连同大红色的暗线波士一起成为了老薛的好幕僚。 我党这条地狱线的资料在第一个任务完成之后就公布了一部分出来,boss需要薛贵自己一个一个的去收集,就像军事线那样麻烦。但也比第三级任务线来的容易——后者连资料就公开出来的那一点点呢。这辈子是没机会继续攻略了。 因为那根本就是一个停滞了的世界。连时间都得依靠看系统自带的时钟才能知道。 经过半个月对手头资料的整理分析,听取了薛贵对未来的阐述,又开了几次讨论会议之后,以湘省人李湘潭为首的幕僚团总结出了推论:主基地搬离金山角,迁往俄勒冈,以其为中心开辟根据地。 定位俄勒冈的理由如下: 首先是区位的选择。 本部不一定非得在阿妹你看,但是按照薛贵的关于二十一世界的论述,阿妹你看无疑是非常合适的。在这个时期适合作为未来国家的底盘不多,无非是非洲,南北美和澳洲这几块地方。剩下的不是人太多就是已经高度发达,要不就是宗教问题极其严重,独立建国的难度太大。 作为地广人稀的南北美非澳,非洲明显是下下之选。那里的黑人又多又懒还非常能生,一天除了吃饱肚皮啪啪啪之外脑子中几乎容不下其他事情,未来在白左泛滥之时会非常麻烦(今天的作业题目是:讨论南非共和国是如何从一个富裕的发达国家退化到贫穷的发展中国家的)。澳洲人很少矿产资源丰富但环境太过于恶劣。面积宽广的中西部是荒无人烟的沙漠,干旱少雨,气温高,温差大;在沿海地带雨量倒是充沛,气候湿润但面积太小,先天上人口的承载上限低。 能选的看起来只有南北美了。 一开始大佬们的选择是倾向于南美的——压力小。现在的阿妹你看已经开始工业化,大佬们预计自己等人立国的时候东边的邻居会变得相当强大。 “我们就是打强大的,越强大越打,踩着强大敌人的尸体走上王座才叫荣耀,菜鸡互啄谁能看得起我们?我们不但要打,还要大打,狠打,打断他们的脊梁。我们不但要和阿妹你看打,还要和约翰牛打。不打败他们这些强者,华夏人的自信心永远建立不起来。”薛贵用八十年后的一场战争说服了大佬们,正是那一场战争,年轻的兔子不畏牺牲打败了不可一世的鹰酱,重新树立起了民族的信心。 既然未来一定要在北美大打出手,那么只能选择加拿大和阿妹你看两个国家。 东部不行,人多,不利于前期狗发育。大山里和大山东部的草原上也不行,人虽少但交通太不方便,移民困难。 挑来选去,众人发现整个地球上适合建主基地的只有俄勒冈和加州两个地方。 最后投票选择的俄勒冈这个偏僻的农村。 中央谷地虽好对华人却不是那么欢迎。 波特兰是个好地方! 那里有两条大河,一条向南一条向东,都是溯流而上可以通航的所在。这意味着在不暴露汽车和没有铁路的情况下可以进行较为强力的开发。而作为第二个非常有利的情况是:在波特兰有铜铁矿石出口,据称来自威拉米特河的上游,船只能逆流直到矿山脚下——但不知道矿山有多大。根据阿妹你看自己人的资料哥伦比亚河从波特兰到河口河段中央航道水深超过十米,可以通行五万吨级海轮——当然这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数据,现在可能不会有这么深。 从地图上看,一条很黑很粗的线蜿蜒着从河口向内陆进发,同时伸出许多枝杈,就像是一颗长得很妖娆的大树——这是哥伦比亚河。然后在河的中游一片被大山所包围起来的地方则标注上了高原两个字。高原上描绘的河流纵横,有两条大河特别引人瞩目,一条是哥伦比亚河,一个是它的支流蛇河。 蛇河确实很像蛇,弯弯曲曲的。威拉米特河作为一条醒目的支流出现在哥伦比亚河的南方,两岸是开阔的平地。如果算上大河北面的一块同样是被大山环抱的土地,那这个盆地比临汾盆地还要大。 沿着哥伦比亚河溯流而上能到达一座四面环山面积巨大土地肥沃的荒原上,大小看起来和四川盆地差不多。这块荒原在游戏世界的时代已经部分被开发出不少来,适合耕种玉米小麦。高原面积超过26万平方公里,算上南面的崎岖地带面积则超过50万平。即便是在三十年代被开发出来的沿河灌溉区面积也超过了四万平方公里了,大约6000万亩,比整个渭河平原还大。以他们的能力在立国之时如果有三分之二的地方能够开垦出农田来——不,哪怕只是的一半,养活一两千万人也完全没有问题。更何况那里现在几乎是无人之地,东面有极高大的落基山脉阻挡住不怀好意的目光,只有有限的几个山口能够让人们穿越。占下那几个山口和一座弯月形的河谷平原后,直面的就是广袤的无遮无拦的大平原。即便是目前无法彻底占据,以那条连轻型马车通过都费劲的没有路的路,退回防守高原还是很容易的。 广袤的大平原北部是现在是一片荒凉,明尼苏达州的铁矿尚未被发现,西北几个州几乎都是处~女之地。 从哥伦比亚河港口郎维龙向北一百公里远便是木材港奥林匹亚,港深水阔,有峡湾直接连通北方加拿大自治领的卑诗省。后者生产煤炭,其中焦煤甚多,温哥华岛南端有一个小小的港口那莫奈,主要出口物资就是岛上挖出来的煤炭。而且不单是那个岛上,海峡对面的山里同样有埋藏数量巨大矿藏,北面海湾中矿层甚至就暴露在海湾边上的悬崖上。 煤铁木材土地降水什么资源不缺。华盛顿,爱达荷,蒙大拿,南北达科他,等地因为人口达不到六万的建州人口最低要求,目前还只能以地区的身份存在着。 看来只缺我们前去奋斗了哇! 第3章 玫瑰城 上 薛贵几人搭着轮船正行驶在名为哥伦比亚的大河上。这是北美洲流入太平洋的第一大河,年平均流量7800立方米/秒,是南边萨克拉门托河流量的9倍之多。哥伦比亚河在春夏高山冰雪融解时水量最大,冬季最小。干、支流可通航约1000公里,大洋海轮可直达河口以上150公里的波特兰。河水含沙量很低,落差很大,基岩坚硬,水力资源丰富。原住印第安人叫它“ nichi-wanna“,代表“大河“的意思。 从河口沿着大河上溯一百二十公里的距离之后,狭窄的山谷突然豁然开朗起来。前面是一块被山谷环绕的小小盆地。大河东岸原本高耸的大山突然向后退去,变成一处处低矮的丘陵,而西岸则变成了一滩滩零碎的小小湖泊和沼泽。继续在沼泽中逆流航行三十公里便会遇到一个拐弯——在这里可不要迷路,真正的哥伦比亚河来自东方,这里有一条它很重要的支流自南而来。两条河相聚的三角地便是薛贵等人此次航行的终点,玫瑰(波特兰)港。 玫瑰城这时候还是个小地方,当然后世也不算大。按照七年前的人口普查数据,姆尔特诺默县共有8293人,它包含了波特兰本身还有他旁边的格雷舍姆,以及一些沿着哥伦比亚河和威拉米特河分布的小村庄。因为气候的原因,这里在后世是一片玫瑰花的海洋,因此又被叫做玫瑰城。 它此时还没有工业,只是一个为了运输农作物和矿产而建设的小港口(当然还是比北面的飞机城大,那里连农作物都没有,完全靠出口木材活着),建在威拉米特河两边总被水淹没的荒地上。位于北面哥伦比亚河的对岸是被称为温哥华的大港口(相对)。因为布伦特岛的原因,哥伦比亚河的南岸其实水非常浅难以行船,也不容易建设码头,因此沿着俄勒冈小道穿行而来的移民几乎都是在温哥华上岸。然后在划着小船沿着威拉米特河上溯到南方的谷地中。谷地就是薛小白之前念念不忘的威拉米特河谷,此时大约有十万人左右的样子——这已经几乎集中了全俄勒冈八成以上的人口。 不要以为这些人很多,分散到七千平方公里的盆地中就看不到什么了。知道比它还小一些的临汾盆地吗,那里挤进去了七百多万人。 俄勒冈州这十多万人还是由于威拉米特河谷适合耕种才有这么多人呢。北面的华盛顿地区更可怜,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准州,就是因为人口不够无法摘掉那个“准”字。实际上直到十二年之后的一八八~九年华盛顿准州才凑够了宪法规定转为正式州的六万人。 毕竟人数关系到众议院议员的名额,人数太少的话对人口多的州不公平(参议员每个州的议员数量是固定的,众议员则按人口分配)。 属于玫瑰城的港口就建在威拉米特河东侧北侧的河岸,那里水流平静,深度也足够,对面的加布里埃尔山高大耸立,像一堵墙。 三艘汽轮嘟嘟的喷着蒸汽,轻快的驶向威拉米特河畔码头,然后慢慢的停了下来。 早已等在岸边的玫瑰城办事处的职员接过了船员丢过去的粗大缆绳,把他们捆绑到码头上的桩子上。 薛贵带头从搭建好的跳板上跳了下来,双脚坚实的踩在陆地上。他贪婪的呼吸着略带甜味的空气,回家的感觉真好。 没错,回家,按照现在的联邦法律,波特兰现在属于薛贵一个人,所有哥伦比亚河往南一直到丘陵地带之间的河谷台地全是他的,他是这里唯一的地主。因为市长在全体市民赞同下出售了全市绝大部分的土地——以及修建在土地上的房产。南方在淘金中发了大财的超级富翁太有钱了,以至于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他是个华人。 没办法,这里实在是太穷了。波特兰本地几乎没有任何工业设施。而除了采矿和种植业,整个威拉米特河谷也没有其他产业。人们以向北方的卑诗省和南方的加州出口包括牲畜和粮食在内的农产品为生。但是只能走海路——现在没有公路也没有铁路,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只能靠船。要么就得钻进南方几百公里宽的原始森林。然而卑诗省并不缺乏农产品,甚至他们还能向这里出售本地人的必需品以换取银币。在薛贵收购了三藩市的大量海船用准备跑三藩市——玫瑰城航线之后,俄勒冈的农民们生活的更穷苦了——因为缺乏运力,他们的牛羊更卖不出去了。 拿到了足够金钱的市民们欢欢喜喜的搬离了这个贫穷的地方。 如今玫瑰城变得空空荡荡,原本这座“城市”就很小。小到薛贵觉得自己和普通美国人在对“城市”这个词的理解上存在着相当大的差异。如今市民们已经三三两两的拿着自己卖地的钱财离开,这让这个小城市显得更加冷清。 姆尔特诺默县曾经对这起收购案表示过反对,但他们同样没能挡住金元银元的攻势,甚至还将一部分土地划给了正在建设中的玫瑰城。 玫瑰城市政厅向薛贵借了一块地用来办公,市长曾向办事处的总裁舒克表示,如果富翁们需要,他可以随时搬家。但薛贵表示他们可以留下来,保留玫瑰城作为一个自治市的地位——如此识趣的美利坚官员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现在波特兰城内有三个互不统属的市政机构:波特兰自治市,拥有自己的议会政府和警察机构以及三百多个打死也不肯搬家的居民——如今他们正零散的分散在整座城市中,没有自来水(原本就没有),没有电力(不需要)。 玫瑰城自治市,拥有正在筹建中的一院制议会,筹建中的市政部门以及筹建中的其他公共服务机构。市民主要将来自游戏世界中,他们会陆陆续续的到来。 姆尔特诺默县,俄勒冈州府下设的行政单位,对他们来说玫瑰城和波特兰到底是那个无所谓,反正和他们都没有什么关系。 在薛小贵驾临玫瑰城之后半个月的时间里,舒克又在尤金,科瓦利斯,奥尔巴尼,塞勒姆等城镇附近购入了超过五百平方公里的有主土地。 土地价格非常便宜,几乎是每英亩只有五美元,远远低于他们迁徙到这里之前的价格。这些土地是农民们主动卖出的,没有任何强迫行为。因为曾经的收购行为闹得大家很不愉快,薛贵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怀疑。 难道说之前的强硬立场是错误的? “我觉得他们是因为恐慌。”在玫瑰城市政厅挂牌成立之后第一次领导全体会议上,于汉臣斟酌了一下语气。 此君是游戏中大红任务链中的boss,主管货币经济工作。 “大规模的卖地潮是在我们收购了玫瑰城之后。”于汉臣继续总结:“大家能够分析出来,在之前虽然也能买到土地,但是价格却贵上许多,麻烦也多。在收购了玫瑰城之后便局面大不一样。买地变得容易了,价格也像瀑布一样下跌。我觉得因为我们收购的不仅是土地,也包括上面的建筑,威拉米特河玫瑰城段所有能够修建港口的地方都在我们手中。” “上游的人想在奥尔巴尼等地修建港口,但是我们放出风去,将要在玫瑰城边境修建灌溉蓄水用的拦河大堤。在溯流而上靠近俄勒冈城的地方有大山,虽然不高大,但是能修建水电站。那里水流湍急,有一处很险峻的浅滩。俄勒冈人曾经在那里修建了一座木质船闸,我们通过收购船闸后改建及停工的方式暂时切断了威拉米特河的航运。尽管有人愿意等待,但是在灌溉系统的招标书中我们设计了相当复杂庞大的系统,工程以俄勒冈当前的建筑材料产能没十年完不成。” 第4章 玫瑰城 下 “走俄勒冈航线的航运公司大部分是外地人,少数的几个本地的也是在玫瑰城这里和对面温哥华堡的,在我们的金元攻势下船主们都拿钱跑路了。为了保持对哥伦比亚河航线的垄断,我们甚至花了不少冤枉钱买下了一些根本不能算是海船的船。” “只要垄断了就不算什么冤枉钱,你看,我们不是从本地居民这里把钱省出来了么。” 能理解这一点就非常好。于汉臣看着年龄几乎只有自己三分之一的薛贵,暗自赞叹了一下。 “我们在垄断了航运之后,所有的船就不在承接上游城市农民们的货物运输合同了。航路不通,船运没有。他们主要的运输方式已经被我们切断。如果这些人不想在这里被穷死的话,就只有将土地卖给我们一条路走。” 因为四面被高大的山脉所阻挡,俄勒冈对外几乎是完全依赖海运的,这和北面的华盛顿准州一样。及其不便捷的交通严重阻碍的本地经济的发展,这里除了土地没有什么能够吸引人的地方。也正因为如此,北面的邻居直到火车开通才迈出了发展的步伐。 没有交通,土地上有了产出也卖不出去,而此地的人们甚至是连食盐都是要依赖进口的。而现在整个北美地广人稀,土地不值钱,除了破产的农民没人愿意到这里来。谁控制了俄勒冈地区的交通,谁就控制了这里的命脉。 “我们在刚购买完这里的时候,还有商人愿意向上游运输货物。于是我们通过市政厅发布了一项法令:所有沿途商船临时加征1000%的码头及河道修理费。然后上游的物价就暴涨了,哈哈。他们有人去州议会里反对,但是被我们玫瑰城的议会怼回去了。美利坚这政治制度还真可爱。当我们以维修扩建为借口关闭俄勒冈船闸之后,连愿意付出这些船税的人都没有了。” “几经折腾之后,很多农民们投降了。他们原本也不是意志坚定的人,我从市政厅了解到,这个州成立也没多久,前些年甚至连升级正式州的资格都丢掉了,因为人们离开本州南下淘金!在给了他们合适的价钱之后,这些人很爽快的把土地卖了出来,然后向我们购买了离开的船票,南下加州去了。” “曹师爷,你说他们会定居到加州吗?”薛贵突然插了一句嘴。 曹淡如一愣,想了想摇摇头:“不太可能,金山湾区附近的土地已经被我们买得差不多啦,地价已经升得相当之高,他们去加州买地还不如回到中部地区呢。” 因为不差钱的老薛对金山角地区的大规模基础建设成功的拉动了当地的经济发展——尽管很大程度上并没有惠及普通的工人。曾现在当地报纸严重的是一幅欣欣向荣的景象:生活必需品价格在上涨,工作机会在增加(尽管只是华人的),连通大家的不动产也在不停的升值。对于农民们来说,土地变得值钱,粮食的种植变得有利可图,银行催缴贷款的强度也渐渐下降了;对于建材商,裁缝铺等商人们来说,订单变多了,收入增加了,生活似乎变得越来越美好。 “我们已经将收购土地的范围扩大到了沙加缅度河的两岸,向南一直深入到荒凉的中央谷地中,甚至我们在洛杉矶河圣迭戈都购买了很多荒地作为不动产。那些都是挨着天然河流或者深水海岸的地块,这些人不会看上剩下的边角余料的,中部的大平原上有的是荒芜的肥沃土地。” 薛贵心说这群人滚蛋了就好。他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看窗外,那里就是他的万里江山。 几人开会的地方靠近后世波特兰先锋法院广场,之前这里是一处船商的庄园,位于城镇的边陲区域,主体建筑是一座四层高的砖石结构的楼房。房子很新,刚建了不到三年。全城(玫瑰城)只有这里几乎是没有任何动静的地方,其他到处都在进行建设。老移民们留下的房屋并不规整,大大小小什么样子都有。便宜的木房乱哄哄的挤在一起,大街也是横七竖八的没有一副整齐的样子。这就是早期移民城镇的特点,做什么都没有规划,并且普通人使用的大多是便宜方便的建筑材料。先来的移民自然围着教堂,税务局,市政厅或者广场建造自己的房屋,然后后到达的移民的房子则围绕着老移民的住宅建造,逐渐的把他们包围起来,最后形成市中心。城市就像是一点一点的向外生长一样。 玫瑰城虽然不大,可这种征兆已经显现。平行世界这里未来发生了一场火灾(这年头似乎到处都容易着火),老城区被烧掉,新城区经过重新规划之后整齐的建立了起来。 大城市波特兰真的很小,小到薛贵站在自己卧室的窗前就能看到城市的边缘。 直线距离有三百米远吗? 大概没有。 目光越过河流之后向另一个方向延伸,在一片低矮的土坡之后是高高的扁平的台地,一直延伸到眼睛看不见的地方。 台地平坦的就像是这里原本的地貌一样,只不过后来大河来了,硬生生的切出一道谷地来。沿河几乎处处都适合修建码头,尤其是北面的一个水湾。那里是一块高高的台地向内凹进去,经过工程人员的勘探,那里的河水深度足够修建成可以停泊万吨巨轮的港口。 河流东岸的台地上目前还是一大片荒原,有牧场修建在那里。城镇建设在沿着威拉米特河两岸分布的平地上。当然,平地只是象征的说法,实际上这里平地在一千米的距离上高度升高了五十米。 平地就可以做很多事情了。后世各地±想要招商引资建设工业园区之前,首先要做的就是三通一平。即通水通电,道路畅通,平整场地。而在这四项前置工程中,平整场地和修建道路往往是造价最高的。某些地形崎岖的地方甚至先天便不具备建设工业城的资质。 所以火锅城能建成大西南第一工业城简直就是奇迹啊,辣么多工厂,全他娘的修山上了,华夏人修理地球的本事杠杠的。硬生生的把平面城市变成了一个立体城市。 而这里台地就像是一张面积巨大的桌子,曾一个东西长三十多公里,南北宽进二十公里的巨大三角形。桌子上只有零星的几个山包。剩下的连起伏都很小。这平坦的,坚实的土地略微进行一下修正就可以再上面大肆修建工厂,这么好的条件可不能浪费,完全可以建成一个高度发达(本时空)的工业中心。 更何况这里的运输条件也非常好。 已经考察过了的威拉米特河就不多说了。按照在数据世界中收集到的哥伦比亚河水文资料显示,如果在沿途修建船闸的话,大型内河平底运输船能上溯到哥伦比亚高原上的肯纳维克,而如果是小型内河船,至少已知的在蛇河上可以开到刘易斯顿,而在大河上则能开到靠近大山的地方。不过那里没啥意义,仅仅威拉米特河谷和蛇河河谷就足够养活一千万人口了。老薛麾下满打满算才五千人,还有千分之九百九十九点五的缺口呢。他估计自己等不到人口达到临界线就能把铁路铺遍全俄勒冈地区了。 第5章 突然就开始变差的生活 傍晚,约瑟夫?维萨里昂诺维奇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他是一名来自东欧的移民,在木材厂工作,和生在新大陆的前同事比起来,他更能忍受“降薪”这种坏消息。因此躲过了这一轮的裁员潮,得以幸存下来。 现在还有按时发的薪水已经很好啦,少就少一点吧,过去在家乡过的不也是穷苦的日子么。 妻子尤利娅细心的为丈夫扫去一天的灰尘,约瑟夫去洗了洗脸,然后就见到家里的两个小鬼跑了出来。 “爸爸,爸爸!” 约瑟夫亲了亲自己的天使们,他觉得疲惫少了许多。 这就是家的味道啊! 尤利娅从厨房端出了今天的晚餐:大块的土豆炖猪肉汤配面包。面包是在面包房买的,像是参杂了锯末和麦麸,吃起来口感很不好。大块的马铃薯炖猪肉名副其实:锅子里真的是大块大块的土豆,猪肉见不到多少,寥寥无几的像是自己口袋里的美分硬币。 “家里没有多少钱了,而外面的东西又涨价了,面包,麦子,猪肉,鸡蛋,所有的东西都在涨价,所以???????”尤利娅在丈夫耳边轻声的说。 唉,约瑟夫皱着眉头看了看汤锅,把仅有的几块肉盛到孩子们的碗里。 两小儿自然是什么都不懂,在一声声嗲嗲的“谢谢粑粑”中,笑眯眯的吞了下去。 饭后,孩子们都睡下了,约瑟夫将尤利娅叫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硬币来。 “这是?”尤利娅奇怪道,今天不是发薪水的日子呀,在说这点钱和薪水也对不上。难道是丈夫捡到的? “今天老板又宣布薪水下调了,因为他雇到了要价更低的工人,所以我要求日结,老板人心挺好,答应了,这是今天的工资。”约瑟夫说道。 “天哪,您的薪水就已经够低得了,怎么还有人可以那更低的,他们都不用吃饭的吗。”尤利娅险些惊叫起来。 “一,二,三,四,”尤利娅惊呆了,她仿佛不相信一般又重新数了一遍,结果她并没有数错,只有四枚银币。然后她又仔细的看了看,想看看是不是面值和她想象的不一样——这四枚硬币中,果然只有一个印着带帽头像,剩下的三个都是面值五分钱的小硬币。 “天哪,一共只有四十分,昨天你还能拿到七十分的!” “是啊,”约瑟夫痛苦的抱住了头,他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耻。 约瑟夫有着与普通斯拉夫人与众不同的性格——尽管他的体型同样是那么的庞大。比方说他不太喜欢喝酒,也不喜欢喝了酒之后打老婆。他很爱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对他们总是那样的温柔,有时候温柔的简直不像一个斯拉夫男人。 尤利娅看见丈夫痛苦的样子,心疼的抱住了他。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下来,“约瑟夫,请不要这样,要不我也出去工作吧,会带小孩子,我可以给人家去做女佣。也可以到那些华人的洗衣店里面帮忙洗衣服。” “别说了,尤利娅!不要再提那两个字!”约瑟夫突然吼了起来,他还有力气,大不了明天去码头扛包。拼力气他比那些清国人强,只要老板公平,他每天绝对能挣上一元钱! 这是他刚来这里时修铁路给的薪资水平,在加州对于一个没有任何文化手艺的普通东欧移民来说已经非常高了。 就在约瑟夫一家为未来变得贫穷的生活愁眉苦脸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了一声爆响,仿佛是什么东西被打碎了。接着是吵闹声,男人大声的咒骂声,孩子的胡闹声,以及越来越近的警察吹的笛子声。 约瑟夫和尤利娅吓了一跳,他俩来到窗口,掀开窗帘的一角偷偷的往外看,窗户上映出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哭嚎着跑到大街上,她的身后是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男人一边喝骂着一边追打着前面的女人。有邻居点上了等,从窗口伸出脑袋来。 “天哪,是安妮,她怎么被她丈夫打得这么厉害,我们快去帮她!”尤利娅说道。 两人赶紧穿上衣服,叫醒了孩子们,让他们注意看家。之后两人冲出家门,约瑟夫一个熊抱把醉醺醺的布鲁斯扑倒在地,把他控制了起来。尤利娅跑上前抱住了惊慌的安妮,将外道脱下来给她披在身上。被约瑟夫反剪住双手的布鲁斯依然在那里骂骂咧咧的,酒气冲天。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尤利娅紧张的问道,:“怎么会打成这样!” 安妮的身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抽了一样,连脸上都是长长的红肿的伤口。 “我也没有办法呀,”安妮哭泣道,“自从布鲁斯被他的老板解雇了之后就一直喝酒,家里之前也没有留下多少余钱,孩子们总得吃饭的呀!”说完她就继续的呜呜的哭,对自己做了什么闭口不言。 和约瑟夫家里一样,布鲁斯家同样有两个孩子,虽然比北极熊家的年纪要大一点,只是同样没有去当童工的资格。 尤利娅正打算开口再说些什么,就看将两个穿着黑衣服的警察从街角处跑了过来。 “你们,都站起来,双手举过头顶,不准动!”两个警察气喘吁吁的赶到,一个年长些的掏出警棍冲他们比划到,而另一个年轻一点的则掏出了他的转轮手枪。 他们是社区巡夜的警察,最近治安越来越差,三藩市警局饱受批评,警长不得不每天派人来巡视一下。 四个人一起被警察拷起来带回了警局,邻居们一看没热闹可瞧了,变纷纷关上了窗户。五月底的夜晚海湾里还是蛮冷哒! 布鲁斯被一盆凉水弄醒,睁开眼看到靠在尤利娅身上的安妮,忍不住又要发起疯来。在数个警察轮流的爱的教育之后彻底的清醒过来,不由得沮丧至极的低下了脑袋。 他一幅你爱咋咋地的颓丧样子,配上湿漉漉的衣服,红通通的眼睛和脸颊,让人忍不住想再揍他一顿。 “喂,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又打你老婆!”在询问了尤利娅和约瑟夫之后,警察来到布鲁斯面前,没好气的问。 布鲁斯低着头不说话。 “是我的错,先生,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布鲁斯,是我该打。”安妮突然抬起头说了一句,她已经泪流满面。 尤利娅和约瑟夫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 什么,安妮这不是第一次挨揍了? 什么,原来布鲁斯这是二进宫了? “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那么去做。”安妮留着眼泪继续说。 “可我又该怎么办还好呀,布鲁斯,家里还有亚历山大和汤姆,还要吃饭的啊!你告诉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布鲁斯突然抬起头,他看着妻子,眼睛红红的,面带狰狞的说道:“那你也不能去做女支女!” 哗,众人哗然,这年头良家沦落风尘还是非常少见的,不禁社会风气饱受,基督教义也不允许。 好好地家庭妇女被生活逼迫的去卖也算得上是人间惨剧了。 “那我应该怎么办,家里所有的钱都被你抢去买了酒,不给你钱你还打我,”安妮哭道。 哦,原来上回打是这么挨得。 “我????我那不是心情不好么,白天我也有出去找事做。”布鲁斯争辩道。 “可是你找不到事做呀,每天回来都是喝的酩酊大醉,然后还冲我发脾气。” “那也不能怨我啊,谁叫他们给的工资那么低,所有人给的钱都很低!”布鲁斯突然激动起来。 “自从那群南方佬过来修劳什子营地以来生活就不好过了!之前到处都有的工作没有了!工资也越来越低了!东西也买不起了!都怨那些清国人!” 最后这一句不是找的替罪羊,布鲁斯,甚至约瑟夫的家庭混到这般田地还真是华人的功劳。 毕竟薛小白也算是个华人啊。 第6章 不爽 对于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五讲四美三热爱的社会~主义好青年,三年高中历史课是睁着眼睛而不是闭着眼睛渡过的薛小贵来说,高中历史之中~国近代史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尤其是在我党的带领下的那些运动,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就是抵制美货,以及它的前世今生。 几乎很少有不睡觉的高中生以及已经高中毕业了的诸君不知道“排华法案”这个东东。 具体内容直接查教材就可以了。总之,这是一部限制华人,排斥华人,恐惧华人的法案。充分说明了阿妹你看白人是多么多么的不要脸皮,不知羞耻,胆小如鼠,懒惰成性,狂妄自大,心狠手黑,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丢人现眼,小肚鸡肠,井底之蛙,自私自利。那么自然而然的,在这种环境中成长起来的薛贵对这时候加州的白人没多少好感也就理所应当了。 薛小贵觉得自己没必要隐忍多年非得把自己熬成忍者神龟德川家康那样的才行,外挂是来干什么的?装13的!有挂不装13如锦衣夜行,子都曾经曰过,君子报仇不隔夜,现在俺老薛有报复你们的本事,那必需得小人得志一下。 在事业稍微有了一点点起步之后,他就迫不及待的想炫耀一下自己对历史的改变。 其实他也没干啥。在营地建设略微有了规模之后,他仅仅只是要求金山角正在建设的各个部门公司禁止招募本地白人黑人员工而已。老薛觉得自己做的还可以——我招什么人是我的自由,又没有直接跟着全州的白人对着干。 可惜他忘了一点。 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斗争史,与天斗,与地斗,与人类自己斗。反正一个东西只要有超过一个人对它有兴趣,那总免不了要龙争虎斗一番。 现在天高皇帝远,老大远在遥远的北方,营地中什么魑魅魍魉的都钻出来了。对于帮派出身的管理者们来说,上有所好,下必其焉。他讨厌白人,不愿意让他们来自己公司为自己工作,挣自己的钱;那他的下属就会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力量来完成老大的小小偏好~~最高位置的下面那几个位置大家都觉得自己可以争一争,全然忘了自己本不是平行世界的国之干城。更多食物链顶端的大佬即将出现,会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叫薛贵只是彻底的攻略的游戏中的第一的任务链呢。对于没有什么根基的他来说,帮派分子尽管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他们的忠心却是日月可鉴的。 嗯最近一直是阴天,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也是采购部门主管丁力大肆压榨压制建材供应商们的缘由。 您看,不但营地里一个白人土著都没有,连我们的供应商用工也都换成华人啦! 因此,出乎薛小贵预料的第一个小危机就出现了,相对于这座城市来说上规模的失业潮出现了。 因为金矿的枯竭,依托于采矿业而发展起来的加州近几年的经济非常之不好。大量的作坊商铺倒闭,为社会增加了很多负担。铁路开始修建之后情况曾经好转了不少,却又因为工人们吃不了那个苦而纷纷逃窜——他们想要更高的薪水来应对铁路修筑中的高死亡率和工伤率,以及其他的可能发生的艰难情况。 然而铁路公司拒绝的工人们的要求:这群工人拿的已经是这个世界上工人能够拿到的最高工资,一个月三十五,六刀。这大约是八镑,是大洋彼岸不列颠岛上一个工薪阶层四口之家(男女主人和两个能去做童工的子女)收入的两倍。普通单身非技术男工人工资的五到六倍。(如果两个筑路工组成家庭的话,妥妥的当时社会的中产阶级,尽管是最低档的) 筑路工们当然不满足于他们英国同行们六倍的收入,他们要求更高。反正你太平洋铁路公司也找不来其他人来这鬼地方吃苦,不给加钱咱们就罢工呗,后来干脆就从工地上逃跑了。 于是华人来了,抢走了加州人的饭碗——之后华工一度达到六七万人,这几乎是加州人口的十分之一。 这是第一次加州失业潮。 铁路再长也有修完的一天。当加州人好不容易从失业潮恢复过来的时候,大家重新将劳资调整到合适的时候,对于工人们来讲一个坏消息出现了:铁路修完了。华工们失去了他们的饭碗,但人不能被饿死,所以勤劳坚忍的华人们涌进加州各地,开始第二次抢饭碗。 老板们自然喜欢便宜又勤劳的华人劳工,于是一批白人劳工中的刺头被轰出了各个工厂。 华人们不是天生下贱或者存心使坏,想用自己的便宜去挤走别人。这是在是抱时代所赐。在修铁路的时候,因为很多工资要交给工头和归还来美国的债务(会馆把他们骗来的时候不但不给钱还让他们欠了一大笔钱,平均一个人一百五十两银子),在来到三藩市和州府自行谋生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老板们给的工钱居然如此之高,高出他们的想象!这年头在加州这种乡下地方人工成本相较发达的东部是很低廉的,但再低月薪也超过了十元,不到十块钱那是童工的待遇。华工们当然不嫌弃自己干着耕牛的活拿着童工的钱,这已经比他们在家乡时很多人的收入都高出几倍。理论上这时候在大清国给皇上当一名优秀的骑兵每个月能拿到二两多一点银子的军饷,大概相当于阿妹你看的三块钱。于是他们抢着干,这下更多的人讨厌他们了。 于是所有人都讨厌他们,不仅仅是那些被抢走工作了的人。 因为华人很抠。 说他们吝啬,铁公鸡,一毛不拔一点都不过分。 华工们绝大部分的选择都是把挣到的钱寄回家,每家的就自己攒起来,然后买房子买地娶老婆生娃。 所以后世中国人屯房子是有历史传统的。从古代的做生意有钱了就买地到近代挣钱了买地买房,再到改革开放的收集房子,中国人对土地的眷恋,啧啧~~ 他们相当于用自己的劳动力造成人为的经济紧张。他们劳动创造的价值并未重新进入流通,而是漂洋过海去了清国。三藩市的市民们愕然的发现物价没咋变,但是大家的工作没有了,收入变少了,生活变差了。于是这一矛头再一次的指向了华人,都是他们的错! 后果就是华夏的小姐姐再也不能来三藩市抚慰游子们离家后孤独寂~寞的心了,美利坚对她们关上了大门。 薛贵在后世觉得这样的指责很没道理,你们白人为什么不接受低工资呢? 所以他排斥白人,你们长得实在是太磕碜了。 金山角工地不招非华工,为了在低迷的经济危机中谋求一份极端稳定的供货合同,营地的合作伙伴也尽量使用华工来工作。在进一步制造了失业潮之后,薛小贵成功引起了整个加州的物价上涨,尤其是和生存息息相关的食物。 后世有人统计过,在金山角营地开始施工到西北开发公司加州农场第一次获得大丰收的这整整两年半的时间里,包括但不限于西北公司肆无忌惮的侵占铁路运力等造成的经济紧张,加州本地粮食价格上涨了百分之一百七十五,肉类上涨了百分之二百六十,其他作物同样有十三层到九层不等的涨幅。以至于很多工人在本州用红薯果腹都艰难。人口大量流失。 与之对应的是加州地区同全美其他地区截然不同的土地投机热情。仅仅中央谷地一地,三年内沿河适合灌溉的土地价格上涨了八倍,遥远的贫苦之地低价也有二到三倍不等的涨幅。农民们喜笑颜开,整个西南海岸在全美低迷的农业中仿佛是唯一的亮点。 可怜的工人么已经没人去关注了。 第7章 视察 对于薛贵来说,在西海岸的每一天都是如此的美好。人民安居乐业,建设热火朝天。即便是发生过类似“根据地搬家事件”这样让人沮丧的事情,但总体上来说事业的确是欣欣向荣的。无论是上层的领导还是底层的员工都坚信他们的未来会更加美好。 尤其是今天。 所以一些和东部移民间小小不严的摩擦也就无关紧要了。 譬如汤姆先生,建设在三藩市市区南郊的金山湾肉联厂的厂长,此刻正在忙着接待上峰视察的事情。他对于一些工厂内外的不安定也就视而不见了。 这家工厂的全名是金山湾肉类联合加工厂,简称金山湾肉联厂。是集冷鲜肉生产、熟肉制品、冷藏储运、批发零售为一体化紧密运作的近代肉类联合加工企业。所属的三百零六名工人中,有三分之二是雇佣的三藩市华工,算得上一个不小的肉类加工厂。作为薛贵来到这个世界上首个完全建设完成投产运营的工厂,肉联厂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 “全厂一共划分有十二个主要的部门,目前厂子试运行生产出来的产品经过我们自己的检查质量完全合格,超过现在市场上绝大多数同类产品。目前工作任务最重占有劳动力最多的是生产部,它拥有两百四十名员工,大部分都是华工。但是由于电厂尚未开建,我们的生产线每天只能在白天开动,产能闲置严重。” 薛贵头戴藤条编成安全帽缓步走在新建成的厂区中。厂子很干净,墙壁粉刷的雪白,地上是洋灰抹成的道路。因为每天都有人打扫的缘故,整个工厂里看不见外面城市里随处可见的垃圾。 进入工作车间必须头戴安全帽是薛贵麾下所有工厂的新规定,以保护工人们免遭高空坠物的伤害。这个规定提出后得到了李湘潭,伍淮安等人的一直赞扬——比平行世界早了三十二年。 因为今天薛贵前来视察的缘故,出于安全考虑,戴保安和汤姆商量后决定暂时停工一天。此刻的厂区里静悄悄的。 汤姆走在薛贵的右边,一边走一边为最高老板介绍着;俞新会,伍淮安等人跟在后面,有十几个随员走在他们的身后。 这老猫说的不能全信,自己当然会说自己厂生产的东西没有问题。不过食品质量检查体系一时半会也建立不起来,就让广大美国人民去尝试好了。 “这边就是肉联厂的生产区了,大家请跟我来,注意安全。” 汤姆将一行人带进一个巨大的长条形厂房中,这里有巨大的木质案板,天棚上有钩子垂下来。四面的墙壁上开着水槽,水槽的下方是排污的阴沟。厂房一侧的墙壁上开着几个方形的大门,门里是另一个房间,那些房间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被采购部门购买来的生猪,生鱼和生牛在这里进行处理,”汤姆指着厂房旁边的房子说道,“这里有两个活猪处理室,一个活牛处理室和一个海鱼处理室。所有的处理室都安装了导链。对猪一般采取放血处理,对牛只则使用枪击。杀死猪只牛只之后刮毛和剥皮的工作全部由华工来完成,他们能做的很好。”汤姆在老板面前夸赞了华工一句。 薛贵看见秘书冯程程的面色不太好,觉得这血腥的场景眼前的女孩大概有些不大适应:“你要是感到不舒服就先到外面去呆一会吧,我们看完了就出来。” 冯程程先是倔强的摇了摇头,然后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 “在刚才处理室做完剥皮处理的动物尸体会通过这几个大门送进肢解室中,这就是肢解室。大家请看,墙上就是倒挂猪牛的地方,在哪里动物的脑袋会被砍下来,然后内脏会被掏出来。肝脏,心脏,肺脏会被送去进一步的分割和清洗,其他的我们一般丢弃。去掉内脏头颅蹄子之后的躯体会在这些案板上分割肢解,最后将肉类和主要骨骼分开;类似胫骨股骨之类的难以被绞碎的骨头连同之前的头颅和蹄子交予金山湾营地处理,他们的食堂把这些都拉走了。”杰瑞说道。 “那粪便和肠子什么的呢?” “我们原本准备丢掉,但是有工人说可以把这些东西当做一天的奖励发给华工们,于是我照办了。” “嗯,做的很好。”薛贵夸赞道。肠子肚子是可以吃的,甚至在国人的手中它们往往会变成比普通肉类更吸引人的美食。 整理出来的肉类会被用推车推进下一个车间,里面有清水进行第三次清洗,然后它们将连同之前的挑选清洗后的心肺等内脏一起加入调料蒸煮,调料不但包括了现在市面上常见的那些酱油之类的,食品部门原本打算添加苏丹红来进行增色,这样能让罐头肉看上去更好看些。 致癌什么的,这都不是事儿。因为当前的世界,包括远东在内,人们想活到容易得癌症的年纪还是非常不容易的。疫病,营养不良,不洁的饮水和空气都在肆无忌惮的掠夺着人们的寿命。普通工人基本上五十岁左右就都纷纷死去了。 煮的差不多的肉会被放进蒸汽机带动的搅拌机里搅拌,连带着一些容易破碎的骨头——大家应该补补钙的。 “我们的罐头盒使用的都是马口铁,从东部进口的,经过了高温杀菌。最后肉馅将会密封进这些圆角方盒中。从蒸煮原料开始,所有的工序都有来自本部的工人操作机器来完成。灌装生产线是本部直接调配过来的,以目前的能力其每天最多能制作两千个容量600毫升的罐头,足以满足五千人对肉类的需求。只是因为原料和工时的问题,目前每天的产量仅仅只有八百个,和百分百运转尚有不小的距离。鱼类则会被送去做咸鱼,目前完全是全手工操作,产量很不稳定。” 接下去他们又参观了消毒车间,消毒舱是耐高压的,旁边有管道直接连通锅炉房,又一座低压锅炉提供蒸汽。 “接进来的蒸汽进行了减压和降温处理,蒸汽压力0.3兆帕,温度130摄氏度。消毒时间为六十分钟。” 薛贵凑到消毒锅前看了看,因为生产停止的原因,此时消毒锅的舱门是打开着的。锻铁的耐压壳被做的及其厚实,这是三藩市本地一家机器厂的产品,这家的火管圆式锅炉水平还不错,就是价格贵上一些。 消完毒的罐头会被放进冷水中冷却,然后检查一下就装箱了。 “二十天之前的试运行中生产线及工厂表现良好,第一批使用产品已经装上船送往尚海了,现在应该快到了。”汤姆笑道。薛贵笑了起来,他对这间工厂的建设非常满意。 “华工能做的来吗?”走出车间后,薛贵问道。他比较担心这些准同胞无法适应现代工厂的生活。 “嗯,他们做得很好。我们招募的都是在这边生活了五年以上的人,他们长期受到白人的压迫和歧视,对于我们的善意很感激,工作的很努力。就是在见到我们的时候很好奇,经常会问问清国老家的事情。被我们搪塞过去了。” “那就好,有要求他们剪掉辫子吗?” “有的,但是他们不愿意。” “唔。” “不过我们把他们的头发全都剃掉了,有的人还哭了很久呢。” “嗯?” “是这样的,老板。因为工厂对卫生的要求很严苛,按照卫生处的要求,所有人每天都要洗澡,宿舍和衣物都要定期消毒。所以我们借口整理卫生就把他们的毛发全都剃光了。结果这群清国人忸怩哭泣了好久,甚至有人想不开要自杀的,最后还是我出面安抚了大家。” “剃光毛发?” “是的,老板,毛发。毛和头发。”说完汤姆摘下了藤条编织的安全帽。薛小白这才发现原来帽子下面是一层薄薄的蓝灰色短茬,原本汤姆头上柔软的卷发不见了。 第8章 对峙 “在大家都仓皇不安的时候,老汤姆站了出来,在澡堂子里以身作则的向大家展示了如何才能真正的清洁身体!那些清国人原本认为我们在迫害和羞辱他们,不过这一次之后大家都接受了这种身体清洁方案。因为我许诺将来他们头发长起来之后允许他们重新留起辫子。老板,他们为什么那么在意那根小小的辫子。” “因为害怕被杀头吧,他们其实都是清国大汗的奴隶的奴隶,没了辫子是要杀全家的。”薛贵想了想说道。 “那么严重?” “嗯,曾经有一位伟大的汗发布了‘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法令,所有不留奴隶发辫的人都要满门抄斩。全家一个不留,连家里的老鼠都要捉出来杀掉!” “在清国,大汗是最至高无上的,哦,我说的是以前清国的皇帝,现在那里由现在小皇帝的养母统治。清国国内所有人都是大汗的奴隶。包括皇帝的孩子们在内,所有的满洲人和蒙古八旗人汉八旗人是他的一等奴隶,而普通蒙古人和普通汉人是他奴隶的奴隶,想杀谁就杀谁,是不是很自在?” “是很野蛮,”和大部队汇合了的冯程程厌恶的说。 “没办法嘛,他们变成奴隶已经是很进步的了,在他们自称大清之前可是真的连奴隶都当不成啊,连酋长在内大家其实只是原始人。嗯,会用火的原始人,吃树叶啃树皮,茹毛饮血。”薛贵不遗余力的埋汰着大清。 众人侧目。 哪有你说的这么过分哦。 “对于他们来说,县太爷和皇帝就是天,他们非常害怕自己的辫子不在了的。他们害怕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家人遭遇不测。嗯,汤姆厂长,现在加工厂有什么困难的吗?” “除了刚才所说的能源问题,一切都很顺利。现在全厂的动力源就是两台五十千瓦的蒸汽机,夜间使用煤油灯照明光度严重不足,无法正常生产。哦,还有另一件事情就是关于原材料的,因为我们的缘故本地生猪生牛的价格都急速上涨了。”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办法倒是想了几个,但都是治标不治本啊。从中部往这边贩牛的话铁路公司要价太高了。” 薛贵摸了摸鼻子,铁路票价上涨还是他惹的祸。为了玫瑰城的发展,幕僚们绞尽脑汁的沿着铁路收集资源,把原本就不怎么强大的太平洋铁路挤得满满当当。要不是州府附近本来就已经开发出来变成了农田,本州现在就得闹粮食危机。即便如此,当地的粮食价格还是不可避免的上涨了。原本作为粮食输出州的加州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变成了粮食输入州。 “要不??????我们减产吧?”汤姆小心翼翼的问。 “减产是不可能减产的,这点你不用考虑,甚至未来生产规模还要扩大,我们对这种能储存几年都不坏的肉类需求量会非常大。”薛贵断然拒绝到。 接下来就要展开很大的移民计划,幕僚们正在以此展开研究,粮食十年内都是不怎么够吃的。 “你可以考虑组织人手攻关一下鱼肉味的肉罐头,和猪牛比起来,鱼身上能利用的地方更多。除了鱼鳞和肠子剩下的部分都能灌到罐头中去。” 他们一边讨论一边往外走,守在大门口处的卫兵已经提前准备好了马车。四匹健马不耐烦的用蹄子刨着地面。 薛贵刚从办公的房子绕向大门口,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看见有工作人员出现,围在大门外的人们瞬间亢奋了起来,他们拥挤向前,把警卫们吓了一跳。警卫们赶紧用力顶住人群,生怕他们挤坏了大铁门,让后面的人有机会冲进去。 虽然不知道陪着老板的是谁,但肯定是贵客。 栓子在这里看大门都快一个月了,头一次碰见需要老板亲自接待的人。上次三藩市的市长来访也没见老板的尊臀挪一下。 所以贵客是不能被打扰的,更何况贵客还是一位大清人的样子! 嗯,应该是大清人吧,不过辫子哪里去啦?哦,藏在安全帽的里面看不见了。 应该是朝廷来的钦差大人吧,知道了俺们在这花旗国过得不好,特意来看望我们的!栓子心底一阵激荡,恨不得撇下手里的家伙赶紧去给大人“梆梆梆”的磕上几个响头,以表达自己的孺慕之情。 只是为啥这位大人为啥不穿官服啊,哦,是了,戏文里都说要悄悄的前来好摸一摸情况。这位大人想必正在微服私访。 “栓子,你他娘的干嘛呢,看不见你都快被挤到了吗!”有人大声喝骂,那人还用力的拽自己的辫子。 “麻蛋,那个脓种敢拽你爷爷的辫子!”栓子刚想骂回去,不料正有一白人壮汉从斜里挤过来,狠狠的给了他一脚。 栓子“哎呦”一声往后一退,把身前的空档让了开来。无业工人们猛然涌上来,裹挟着门卫狠狠的撞到门上,给大门撞得“咣咣”直响。 马车旁的警卫们紧张起来,他们跳下马马车,卸下步枪,依托在马车旁当起了临时掩体。马夫们从车上跳下来,牢牢地抓住马儿的嚼头,把它们拉到地上。 “警戒!”薛贵听警卫队长陈小龙大喊,接着他就感觉有人从后面抱起自己,眼前的景象走马灯一样的乱晃,等停下来的时候,他已经被藏到一个两面是墙的拐角处,被警卫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了起来。 “干嘛呢干嘛呢!”薛贵很不高兴的吼道,“一群手无寸铁的失业工人而已,你看把你们吓得。” “老板,这可不好说,毕竟这地儿拿枪是合法的,谁知道他们身上藏没藏。”陈小龙反对到。 “那咱么离得远点看看总行了吧,毕竟这也算群体~性~事件,解决不好咱们的工厂是要出大乱子的。” 陈小龙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便放开了老板。 大家簇拥着薛小白从安全的角落里出来,但离门口还是比较远。 汤姆走了过来,他对着薛贵低声说:“老板,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情?” 薛贵点点头。 汤姆就走去大门口,有助手递给他一个铁皮卷成的喇叭。 看到正主出现,工人们的情绪更激动了,他们大声的叫嚷着,推搡着,把夹在里面的门卫们挤得一脸通红,全身臭汗。 “肃静,都给我肃静!”汤姆拿着大喇叭嘶声力竭的喊。可没有人搭理他,大家还在那里推搡,急的他满头大汗。这时有助手跑来报告说已经报警了,但警察说得等一会才能赶到,因为他们得过主升天节。 “升你麻痹的天,你全家升天。遇到事情就靠不住。”汤姆心中狠狠的咒骂道。 “啪!啪!”身后突然有枪声传来,把他吓了一跳。 汤姆回头看去,只见大老板推开保镖走了出来,他的手上还拎着一把冒着烟的枪。 看着汤姆无能的样子,薛贵很是无语,他便走出来掏出枪扬天放了两枪。你还真别说,两声枪响后人群终于慢慢的变得安静,但还是围堵在大门口不肯散去。 老薛换了一顶有沿的大帽子,正午的阳光很妖艳,帽檐下的阴影很重,重到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的表情。他走上前,跳上马车,抢过汤姆手里的大喇叭,对着下面的人群说道:“嚷嚷神马!一个一个的说!” 他用的是汉语,底下除了他自己的部属没人能听懂。大家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汤姆接过喇叭,把这句话翻译成英语喊了出去。 “你是谁!”地下有人喊道。 who are you这三个词薛小白是听明白的,不过他不打算让别人知道自己能听懂。于是他还是让汤姆翻译了一下。薛贵就觉得自己在公共场合这辈子最好只说汉语。 “他们问你是谁。”汤姆说。 “我听懂了,你就说我是你的老板。” 汤姆翻译了过去。示~威人群一阵哗然。 “为什么不招我们上班!”有人用口音浓重的英语喊道,他的话引起了很多人的附和,嘈杂的叫嚷声渐渐地又大了起来。 第9章 准备 遇到这种情况,一般的处理方式就是弱化分歧,消弭冲突,有什么事情秋后算账。极很少有人会选择当面火上浇油的,而穿越者在这个世界上明显属于“极少数”。 “为什么?因为你们懒惰,贪婪,狡诈无比!照实翻!” 工人们懵逼了,他们从来没听说过哪个资本家这么骂自己。 这里可不是劳动力富裕到了极限的东部和欧洲,我们工人在这里是非常稀少的,难道你们想去雇佣那些辫子猪吗? 他们不明白,在薛贵的眼中这群洋鬼子工人就是一群欠收拾的懒货。 别的不说,就拿掀起了十月革命的俄国工人阶级来说,他们的生活水平是列强中最低的,所以他们是最委屈的。 “我们每天只有面包果腹,每顿只能吃到一点点的肉,有时候只有中午剩下的香肠可以吃!我们要吃奶酪,我们要喝牛奶,我们要吃鸡蛋!” 政~府和资本家们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所以他们成立了苏~维埃,枪毙了当权者,自以为过上了无拘无束的美好生活,却重新又在捷尔任斯基寒冬中瑟瑟发抖。 你们知不知道更贫穷但是坚忍的华夏人! 比你们苦的多的日子我们都在忍受,你们凭什么怨气冲天,就凭你们是白人吗!!! “你们想要工作,我可以给你们。”薛贵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薪水对照华工,在此基础上扣掉三分之一!” 人们哗然,见过欺负人的资本家,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这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啊。怎么能和那群黄皮肤猴子相比,你怎么可以这样侮辱我们! “凭什么要把我们和那些猪猡相提并论?那些辫子猪是不配来当工人的!赶走他们,让我们上工!” “赶走他们?”薛贵气急反笑,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上天对待白人太优待了,整个东亚适合耕种生存的土地只有华北那么一小块。欧洲阿尔卑斯山以北到处都是肥沃的土壤,气候温和降水丰富。从大西洋沿岸一直到乌拉尔河畔,上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处处都能被开垦成富饶的粮仓。华夏呢,在科技不发达的年代,只能始终守着两条脾气时好时坏的大河度日。然而东方民族仍旧是克服了先天上的困难,精耕细作,用只有欧洲四分之一的可耕地养活了几乎同样数量的人。 东方人们在困境中挣扎的生存,生存之战的战败者到了西方往往却能开辟出一份新的基业。 抱着金饭碗讨饭的乞丐,这是人种的懒惰。 等到了能够远渡重洋的时代,华人想出去寻找养活自己的土地时,却发现它们早已被白人们占据。懒鬼们出于嫉妒甚至迫害排斥更勤劳的华人,因为他们知道公平竞争是竞争不过经过残酷的自然淘汰后留存下下来的更聪明更勤劳的华人的。 一直到二十一世纪,华人依然生活在白人的束缚之中。懒鬼们已经没有办法从拳头上拒绝华人,于是他们找了个新方法,从精神上侵蚀。为了让勤劳的华夏人变得和他们一样懒惰从而无法再和他们竞争,懒鬼们给自己的懒惰进行了新的包装,起了个好听的名字:生活。 生活毁掉了东瀛人,让昭和男儿变成了平成死宅,现在它又来侵蚀华夏了。 至于黑人? 你们只负责唱歌跳舞就行了。老老实实的呆在树林子吧,你们是能把发达国家治理成发展中国家的民族!黄种人是通过努力让自己从穷光蛋变成富翁:白种人虽然有一点懒惰但依然努力的让自己当穷光蛋的继续当穷光蛋,当富翁的继续当富翁。只有你们黑人,通过努力成功的让自己从富翁变成了穷光蛋!! 黑白人工人们的声音越来越大,薛贵其实也知道,他们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懒人,也不是无赖——他们此时还没被那些白左圣母们惯坏。 不过他并不打算原谅他们,老薛承认,他就是在嫉妒,嫉妒欧美民族的好运气。 “赶走黄种人!”底下人在呐喊。 “赶走那些不信上帝的异教徒,打死他们!” 薛贵的眼睛突然在街头扑捉到一个身影,那是一个留着辫子的华人,他小心翼翼的躲在灯柱的后面,向这边看来。 “那人是我们厂子的吗?”老薛扯了扯汤姆一下,问到。 “哪个?”汤姆一惊,他现在只盼着警察赶紧来,好结束这场荒诞的闹剧。 “街头的那个,离这里三个灯柱的后面。” 汤姆顺着薛小白说的看了一眼,发展他认识。 “嗯,是咱们厂子里的,是个专职杀猪的,姓王。” 薛贵点点头,嘴巴抿了起来。在汤姆眼里,翘起的嘴角居然有了一点笑意。 “还给我们工作,还给我们面包!” “你们不要再继续买东西了!把牛肉还给我们!” 有些人甚至对着薛贵的卫兵们做起下流动作来。 “黄皮猴子们,你们的妈妈们好吗?” “赶走清国人,赶走辫子猪,赶走黄皮猴子!” “不信神的异教徒滚出美国!” “美利坚是我们的,让懒惰的,狡猾的,肮脏的,下流的,女表子养的,狗屎一样的华人滚出去!” 随着失业工人们的叫嚷越来越喧嚣,汤姆的脸越来越没有血色。 他颤抖着嘴唇看向老板,生怕老板发疯。却看到老板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汤姆的心里暗暗松口气,有些庆幸的想起来,自己的老板似乎并不太懂英语。 懂英语的话,为什么要用自己来做翻译呢? 老板不懂就好,不懂就好。一会就说下面的人们在赞美他,说不定这事儿就过去了,哈。 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周围的华裔卫士的脸越来越难看,有些人的的眼睛里甚至能冒出火来。他们钢牙紧咬,攥紧了手中的步枪! 薛小白的笑意越来越浓,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非常的畅快! 我不是抖m,我不是抖m,我不是抖m!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他一把摘掉自己头上的大沿帽,在阳光下露出一张黄色的面孔来!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淡土黄色的皮肤,塌鼻梁子小眯缝眼,颧骨突出,嘴唇略像前突。是一个黄的不能再黄的黄种人。 “看见了吗?”薛贵在马车上跳着脚大骂,“劳资就是地地道道的黄种人,地地道道的华夏人,地地道道的黄皮猴子黄皮猪!有种了过来弄我呀!白皮猪猡,下流胚子,头顶长疮脚底流脓,交配你们全家女性!” 汤姆颤颤巍巍的将这话翻译了过去,他实在不想再接近这些个祖宗。不翻译工作难保,翻译似乎小命难保。 “汤姆,按照现在的法律,反抗暴徒的冲击是无罪的吧。”老薛的嘴角扬起,笑容中隐藏着一丝狰狞。 汤姆点点头,你想干啥? “咱们这工厂是自己的私人领地,够得上自卫,对吧。” 汤姆继续点头。 “呵呵,那就好啊!”薛贵突然大吼一声:“警卫排准备战斗!” “是!”警卫排长林虎三中气十足的回答,这厮看着外面早就火冒三丈了,尽管听不懂对面鬼畜说的啥,但下流动作全球通用。摇头yes点头no的国家毕竟全世界就那么几个。 林虎三者,大boss也,能打仗,有野心,别让他爬太高就好,他会永远为了最高的目标而奋斗。 “警卫排,全体都有!机枪班,战斗准备!一班二班上刺刀!” “哗啦啦”的一阵响动,由华裔和裔混编的警卫排步兵一班和二班的战士们在马车前列队,纷纷拔出了长长的刺刀,安装到三八式步枪的枪身上。 而他们身后三辆马车中前后两辆的车身上的盖子突然被推开,侧面的铁板被铰链放了下来,露出藏在里面的一个精致的机器。那机器有一个三条腿的粗壮支架,支架上是一个长方型的金属盒子,盒子的后面有把手,前面则是一个粗大的圆筒,圆筒的下方是一个小小的开口,一小节金属管从开口里伸出来。机器长方形的盒子旁边还有一个开口,有长长的帆布带子从缺口处延伸到马车中的一个大箱子里。有士兵半跪在机器的后面,双手扶着把手,还有人半跪在他的旁边,托着帆布带子。 第10章 虎头蛇尾 汤姆瞬间就感觉到后脊梁骨激灵灵的一个冷颤,白毛汗瞬间便沁了出来。他可认得那个东西! “报告,警卫排准备完毕!” “好!汤姆,打开大门!” 汤姆此时已经木然了,他两辈子加起来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所谓的上辈子是被系统写入的剧情,除了设定没啥可回忆的。而汤姆本人的设定恰恰是一个普通的和平时代的小商人,连死刑都是只能看静态的带马赛克的那种。能够被这么早的招募到这个世界上来说白了就是占了第一个任务链的光——他是其中某一个关卡的见光死npc,只因为少有的白人面孔而被薛贵记住。现在小商人突然就要面临这种血腥的场面,他的大脑已经没办法思考。 汤姆麻木的听从着大老板的吩咐,命令手下将大门打开。 薛贵看见正在缓缓被拉开的大门,看着外面乌压压的躁动的人群。他非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有些异常的亢奋。他感觉到时间开始变得缓慢,他感觉到自己心脏开始跳动,“咚咚咚”的心脏跳动声音越来越大。不知不觉间,他抓着马车扶手的手越来越紧,以至于皮肤呈现出没有血液的青白色。 大门渐渐的开了,林虎三的心也渐渐提了起来。不过大门口距离马车停放处有一段不断的距离。虎帅相信这两架全新的卅节有能力将眼前的这一群暴徒打死在四十米的距离上。 “目标越过大门边线即刻射击!” 主射手拉动枪栓,打开保险。 步兵们则举起长枪,刺刀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寒光。 大门渐渐的打开,天地之间仿佛一下子都肃静下来,只剩下风声和大铁门蹭过地面“吱嘎”,“吱嘎”的声音。 面对逐渐开放在眼前的新世界,正义的工人们反而踟蹰了。 对面那可是真的刺刀呐! 他们是来示威讨工作的,不是来送命的啊。 虽然大家不认识机关枪,可是大家认得步枪和刺刀啊。这年头枪支又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大街上的枪店里就有的是卖。自己要是万一闯进了工厂,谁知道对面会不会开枪?于是人们推搡着,都想让同伴第一个去试试。 “他们不会开枪的,大家请相信我,那些黄皮猴子不敢在美国的土地上伤害我们白人的!”有人人群中大声喊。 “可他们的老板是一个阔佬啊!” “那也不是一位可敬的绅士,他不敢伤害我们的!我们是正义的,我们只是想讨口饭吃!” “对,讨口饭吃!” “那我们还是不要闯进去了吧,我还有孩子和老婆要养活!” “对对,我们还是站在外面喊吧。” 人群中几个别有目的的人顿时着急了起来,他们不弄出点事情,自己怎么想背后的主子交代? 没错,本次示威是被人组织起来的,但是报纸上不会这么说,他们只会说:“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工人们自发的联合起来。” 幕后黑手包括但不限于被赶出三藩市到玫瑰城这条航线上的运输公司,雇佣华工的筑路队,食品商以及一些相处的不是很愉快的农场主们,他们联合了讨厌华人的其他人,一起来给薛贵的罐头厂找麻烦。 这些人都是在薛贵到来后引起的经济危机中的受到冲击的人。金山角在建设中带来了大量的钱财,可这些钱却并没有流进当地人的口袋中,而大量物资的消耗却又带动了本地物价的全面上涨。 华工们前六个月只发给一张能在营地中使用的代金券和记账单。货币工资被当做劳动保障金扣发,名义是避免工人们因工作失误而造成财务损失——这半年工资将在工程结束后一次性补齐。这是写在合同中的,劳工们同意了。反正他们刚来到这大洋彼岸连续很多个月也是没有薪水可领。怕我们碰坏了机器和东西才这样,隆隆作响的蒸汽机,大块的玻璃,精美的瓷器,昂贵的木材。这都是自己这帮泥腿子们弄坏了赔不起的。东家们提前防备一下也正常,只是大家要互相监督了。 金山角工地的待遇实在是太好,工人们每天吃在工地,顿顿有肉,白面馍馍管饱。每天必须的会有脊骨腿骨熬制的浓汤,主食是各种馒头花卷和烙饼——只要吃得下,想吃多少随便盛,只是禁止浪费。很多人因此而哭了起来——来到这异国他乡,总算是有老板拿他们当人看了。 这是很不正规的,但工人们不知道,他们不懂得凭证上那几个词是什么意思。 工地允许大家自己找地方睡觉——如果不愿意回家或者没钱回家的话。现在天气已经很温暖了,工地会给大家发帐篷,工人们就睡在帐篷里。帐篷是很厚实的帆布缝制的,上面印着缺笔少划的字。有见识多的工头说那是东瀛文字——只是不知道写的啥。 大正六年制造。 大正?没听说过没听说过。可这明明是汉字啊。 聪明的工头不说话了。 反正,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帐篷缓解了工人们住宿条件不足的尴尬,尽管睡帐篷是怎么舒服,不过还是比那些跟集中营差不多的窝棚强上许多。 贫穷的华工们住不起好房子的。倒不是说这时候的华工都是穷苦人——毕竟有很多四十年代末五十年代初淘金热时期就移民过来却没有搬走的人,二十年过去这些人也都娶妻生子落地生根。他们聚集的地方离就在三藩市的市中心。社区里已经开起了华人自己的学校——只是被经常关停;也办起了自己的医院,同样经常遭到非议;最重要的是,很多为华人服务的产业也都置办起来,绸缎庄,成衣铺,青楼,吃烟馆。 贫穷的都是新来的华人。他们来到阿妹你看几乎是身无分文,大部分的选择是去矿上,种地,出海捕鱼。金山湾营地找的也是这些人,他们还没来得及养成一些臭毛病。 大门已经完全敞开,可工人们愣是不敢进来。 眼前的华人和过去他们所认识到的完全不一样。这些人高大魁梧(警卫们,形象很重要),穿着很漂亮的衣服(德械师,正儿八经的苹果青,闹呢),手里拿着漂亮的步枪,枪口下是雪亮的枪刺。关键是,这群人没辫子啊。 没辫子的华人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 门口大敞,可工人们就是不敢往里冲。 这时候是他们中是没有一个华人说着精通华夏文化的,不然定会大喊一声:“这定是前面那贼子的空城之计,大家不要中了圈套,跟着洒家冲啊!” 尽管薛贵并不觉得自己是空城计罢了。 前后两挺机枪各自装的都是六百发的大弹链。水冷的卅节机枪射速每秒钟超过八发。一千二百发子弹足够前面几十个人喝一壶的了。毕竟一群人要跑四五十米得小半分钟呢。机枪响了之后引起的混乱更会让他们失去威胁。 “哎呦,”人群之中有人尖叫一声,边上有个汉子被推了个踉跄,右脚一不小心卖了一步,正好踩进了门线之中。 林虎三二话不说,抄起自己手上的大镜面,“啪”!的就是一枪。 子弹正好打在了伸进来的那半截小腿上,那人“啊呀”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打死人了!打死人了!!”工人们惊呼起来。他们就像是炸了窝的麻雀,一时间乱糟糟的分不清东西南北。 “哈哈哈!”看见工人们像没头苍蝇一样乱哄哄的样子,薛贵几人忍不住大笑起来。不知道未来的左派史书会不会把自己定义为一个罪不可赦的大反派,镇压工人运动的刽子手? 就这怂样的还想着来这里讨生活? “机枪一组!”薛贵突然越级下令。 “有!”从游戏世界过来的士兵们都认得他。 “目标,人群头顶三十公分高度,开火射击!” “哒哒哒哒的!”射手按下扳机,重机枪吐出火舌。子弹“咻咻”的从人们的头顶飞过,发出尖锐的啸声。工人们更慌乱了,他们哭爹喊娘的跑着,生怕少了两条腿被打死。 他们推搡着前面的人,甚至在挡路的时候一脚踹倒,从他们的身上跑过去。 “步兵一班,冲锋!”林虎三大喊一声,机关枪则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 警卫一排一班的战士们呐喊一声,举着枪刺冲了上去。向赶鸭子一样驱赶着集会的工人们,直到他们精疲力竭后用枪托砸翻在地上。最后用绳子一个个的绑了起来。 总在最后出场的警察终于赶到,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汤姆去办了。 大反派的感觉果然很爽,哇哈哈哈! 第11章 远东的故事 一 在杰瑞对他新增加的工作烦恼不已的时候,位于地球另一边的安德鲁?盖茨比先生已经进入了梦乡。 今天白天可把他累坏了。 早上起来后第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到大北电报局去汇报前一天的要是。信息通过布设在海底的电缆转到长崎再转往旧金山,再前往老家。然后考察松江本地,研究出一个高效,廉洁,低成本的劳动力引进办法出来。然后在继任者到来之后前往中原腹地接几个很重要的人去美利坚。 几个人在薛贵憋在金山角营地中念经的时候就搭上三藩市前往远东的远洋轮船了。在太平洋上咣当了大半个月,忍受了无聊,疲惫以及随时都有可能葬身鱼腹的危险之后,终于来到最高领导的故国,传说中冒险家的乐园。 可到岸之后才发现,这里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友好。 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首先便是脏。 虽然这时期世界上其他地方的人们也说不上有多干净,可已经知道了自己不应该生活在一个脏兮兮的让自己容易生病的地方。 他们在租界里最好的酒店中安顿下来之后,因为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安德鲁不顾陈琛和贝修恩的劝阻,执意的要侍者带着他出去游玩一趟。他对于这个当下远东最现代化的城市是充满的憧憬的,也对领导的领导的老家充满了好奇——尽管薛贵已经重复过很多次他的老家到底在哪里。 可现实却让他大感失望,譬如那个名叫湖泊中间亭子的著名景点,肮脏的死水池居然是人工开凿的美丽湖泊,水面上漂浮着杂草与浮沫,四周被高高的围墙围的密不透风。然而就在这样的环境中,一群人居然能呆在水池中央怡然自得的喝茶听戏。 安德鲁觉得这是一种畸形的审美,就像那些看不见脚的女人一样。 大多数的车夫看起来都是一脸苦相的坏蛋,是否用心拉车全看车上坐的是谁。他亲眼看见有拉本地人的,像葬礼一样慢慢的拉,给的是一样的前。可有拉和自已一样洋人的,那跑起来虎虎生风,时速能达到七到八里,像一头骡子一样。 随后几天他们再一次的见识到了这里华夏人的奸猾,似乎这里是完全印证了物种起源的实验室,老实人在这地方就几乎活不下去。很多粤省来的人欺骗了他们,“他们极端的自私和忘恩负义!”安德鲁如此抱怨道。因为帮助一个可怜的年轻女人逃脱帮派的追击,他们损失了上千块钱,那群人甚至试图唆使安德鲁去县衙门告状,以解救之前因为欺骗而被关押起来的同伙,就好像什么都应该他们一样。结果在被县官赶出来的当天下午他们就见到那个女人,她和那群帮派分子去骗另一个可怜的人了。 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胡建人就很坚毅,他们是海峡中的殖民者,看上去值得令人尊敬;还有一些浙省人,尽管更圆滑一些,经常成群结队,试图扩大自己的影像,但在生意上却十分的谨慎;最好的是鲁省冀省等北方省份的人,看上去身材壮硕,乐观大方,诚实淳朴,只是生活上有些随意,也没什么钱,而他们做的往往也是最低级最费力气的工作。 在被本地土著深刻的教育了一番之后,安德鲁几人就老实了起来。他们先是向老家汇报了被骗的经过,然后在电台中收到了大老板长长的多达上百子的训斥。最后老老实实的按照计划再公共租界租下了一件临街的楼房,向工部局递交了关于开班劳动服务公司的申请,然后就等待了下来。 “我们应该向前辈们学习,和地头蛇联系起来,不然别说十天,给我们十个月我们也找不到那些工人。” 第二天早晨晨会的时候,来自东瀛的小泉一郎说道。 作为贩卖华工的新来者,安德鲁等人在三藩市和萨城的经验几乎毫无用处。 在萨城和三藩市,只要公司的牌子立起来了,在一个热闹的地方租下或者借下一块场地,捡起办事点,准备好合同,前来询问并签署合约的人就会络绎不绝——因为随着黄金被开采殆尽,越来越多的人早不到工作了。但看起来穷人更多的远东却不是这样。营业凭证发下来的第二天几个人就兵分几路,把摊子摆到了桥头,码头等地方,并且入乡随俗的还找了一群舞狮子的跳了一段——那狮子舞得很好看——然而围观的人多,上前的却是没有。一连三天都是这样。 按照计划,五月二十日之前要有至少一船劳工发往美洲,但现在连十个工人都凑不齐呢,而时间只剩下不到八天了。 以他们现在的效率,八天内想凑齐两百个人谈何容易? “我有句话想要说,”陈琛开口道。他是曾经的斧头帮二哥,江湖上有名有号的boss。如今和安德鲁一起来到尚海,是薛贵看中了他平行世界中能在六十年后混得风生水起的本事。 “这几天我观察过了,有人是要来,但他们被更多的人阻挡了。” “陈君,这是为什么!” “因为有我们。这里是租界,我们和安德鲁并不像是上下级的关系,连带着安德鲁也被人看扁了。” “不可能吧。”众人大惊,说好的洋大人呢? “这地方人见识多,鬼精鬼精的。整天和华人混在一起的洋人有什么能耐?” “可我不是华人啊,”小泉反驳。 “你看起来像啊,关键是在租界我们并没有显示出我们的实力,租借的人都信不过我们啊。你们想想,能在租界里混饭吃的人有几个会被我们的条件吸引的?啊?” 是啊,在租界活的很好的华人为什么一定要去万里之外种地和盖房子呢? 没错,薛小白此次要求招募的就是“农业工人”和“建筑工人”,并且说明了仅限华人。 “真要想招人,得去华界。” “可我们前些天去调研,那里实在太不安全。” “那也得去,在租界我们没前途的,能插下脚的地方都被人占完了。” 这年头人口买卖尤其是卖华工去拉美等地当奴隶已经红红火火了好多年,古巴的种植园,美国的铁路,东南亚的矿山,到处都能见到华人奴隶的身影。有的人是别骗的,就是那群想着“挣够钱就回家”的人;也有人是被抓来的,被关进苦窑里,一直到死才会解脱。 想招募华工,简简单单的打着牌子是行不通的,要嘛抢,要嘛骗。很多洋行都是和当地的帮派甚至衙门合作,一起拐卖猪仔到外面去。到时候洋行们拿大头,帮派们拿小头。 大清末年沿海的社会生态就是这个样子,安德鲁一行人刚来就想打破这个已经运行了快三十年的贩卖系统那是痴人说梦。 “这事儿交给我吧,”陈琛开口道,“至少我曾经也是混这一行的,大概知道些门道。” 接下来的几天几人便兵分两路:安德鲁依然带着人满大街的贴告示发传单在报纸上打广告——倒是招来了几个临时职员;而陈琛则是带着人去打探当下尚海县的帮派组织。 帮派们其实很好找,这年头打鱼的有渔帮,卖盐的有盐帮,做买卖的有浙帮闽帮潮州帮,就连码头扛麻袋的苦力都分出好多个帮派来,有时候会为了一船洋货而打的头破血流。不过最大的应该就是洪门了,天下帮会是一家,但凡觉得自己不止是个入流的混混的英雄,哪怕不认得人,那也是要高举“反清复明”或者“替天行道”“劫富济贫”之类的大旗的——为了共同的理想和事业嘛。大概不鸟洪门的也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帮”丐帮了。 就像后世的高利润娱乐场所总是离不开地下势力一样,这年头能够开大烟馆或者青楼妓院的基本和一些大帮派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真正的洪门早已烟消云散许多年,大家还得真真切切的考虑一下自己的肚皮不是。 第12章 远东的故事 二 大清晚年,漕运出海,大量漕帮分子因无事可做而不得不上岸,到洋人或者国人开设的工厂矿山讨饭吃。晚辈们可以继续去码头扛大包,可众叔爷们却吃不得这个苦,只好靠着先前积攒下来的家底在各个埠口干起了买卖。可他们又不懂什么真正的经营,万幸下面的小香学生们尚在,仗着之前在江湖上的威名和路子,开起赌馆烟场来。 陈琛今天找到的金露便是这么一家。 这是一间集合了社交,饮食,娱乐,休闲为一体高端社交场所,位于法租界法大马路宝兴里。在抽大烟作为时髦行为的年代,金露是完全够得上这一个未来的称呼的。 进入大门是一个宽敞干净的大厅,边上是很西洋化的前台,头顶是玻璃的组合油灯。地上铺着昂贵的地毯,沿着旋转着的楼梯一直向上。穿过前厅在通过玻璃大门后是一个天井一样的地方——这里是玩牌的地方,每天都有哗啦啦的雪白银子在这里滚来滚去。二楼是一个个的包厢,有通道通向后门。每逢夜晚降临赌场开门的时候,总有很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通过这个门廊进进出出,为客人们提供各种服务。 得益于天赋和经验,陈琛只花了半天的时间打听到了这里。 天刚刚黑下来,金露就已经热闹非凡了。有穿着绸布长衫的,有西装革履的,也有一副武官打扮的。来着多挎着女伴——这是熟客,有自己的相好,不稀罕赌馆的妓子。当然单身一人来的也不都是生面孔,有人图的就是个新鲜,喜欢换口味。 陈琛带着两个长随,一进大门,就有热情的侍者迎了上来。 “侬好先生,欢迎光临,朱茵有一个美妙的夜晚!”接着他作势要结果陈琛几人的外套,并未对几人剃着的寸头有什么过多的看法。 尚海开埠已经三十多年,租界里假洋鬼子多了去了。 陈琛点点头,这里充满了他熟悉的味道。 “我是来找人的。”陈琛对侍者说道,“你们掌柜的在吗?” 侍者警惕的退了一步。 “我不是来找麻烦的,”陈琛说起了普通话,侍者眼中的疑虑更浓了。 “喏,”他掏出一枚银元,直接扔到侍者手中,笑了笑:“来谈生意,不会不欢迎吧。” 侍者点点头,退后一步,像隐蔽处打了一个手势,陈琛静静的看着。“有北方贵客,三楼请!”尖锐的嗓子扯出字正腔圆。侍者然后转身在前引路。 陈琛带着两个人跟着侍者——不对,应该称之为香主了——上了楼梯。 他们路过二楼,陈琛问到了一股让人迷醉的香味。 三楼并不像二楼那样是一个个半开的包厢,而是一间间被纸门隔起来的屋子,看起来很像是东瀛的那种房间。房间里很明亮,煤油灯点的很足,人们在里面嬉戏打闹,映得墙壁上的影子好像在群魔乱舞。 通道的尽头是另一座向上的楼梯,有四个壮汉带着手铳和短刀守在那里。那香主带着几人来到楼梯口,示意几个人停下来。 陈琛很配合的举起双手,两个人走上前,在陈琛身上仔细搜索了一番,特异在陈琛的胯下仔细的摸了摸,老陈一张老脸有些发红。 “这位兄弟见谅。”香主拿起被找出来的手枪说。 陈琛点点头表示明白。 搜完身,陈琛带着人继续往前时,却又被拦了下来。 “你们两个在下面等我。” 说完,他跟着香主迈上了那段又长又黑的楼梯,然后来到一个房间前。香主先是敲了敲房门,在听到屋内说了声“进来”,拉开了房门。 “龙头,有客人前来拜访,”香主弯腰说。 在得到允许之后,他把陈琛招呼了进来。 陈琛进屋,看见的是一个中厅,两边有厢房,门口挂着帘子。右边厢房里正有人在榻上吞云吐雾。 那是一个头发都已经花白了的老人,他斜倚在一个软塌之上,边上围着几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其中一个正在为他烧烟。她先是从一个装饰精美的小盒子中拿出一节熬好的烟膏,把包烟泡的油纸解开,然后用两根烟签挑起来,放在烟灯细长的火苗上慢慢的熏烤。这烟灯烧的是煤油,看起来极为漂亮。里头是琉璃罩,盛煤油,用火柴把火头点上,可拧一下调节火焰大小。外头有个铜罩,镂雕有好看的金银花纹,擦得锃明瓦亮。一边烧一边抻,看起来小心翼翼的,老了嫩了都不行。然后把烧软了的烟膏搁在烟盘里,趁热用烟签一格一格摁上痕迹。铰下相应大小的烟泡,放进烟葫芦里。半米多长的烟枪凑到烟灯跟前,照准。老家伙出出出出出,不松口,一两口三四口就抽到肚子里。不换气,一直憋气下去。咽下去以后,眯上眼,等待了老半天。只见烟气从鼻腔翻出来,老远就闻着喷香。最后老家伙放下烟枪,喝口水簌簌了口。 借着龙头大爷歇气儿的功夫,有女人过来撩起帘子,陈琛走上前,对着那个抽烟的老者鞠躬说道:“海外之人陈琛见过兴武三龙头大爷。” “嗯~”龙头大爷慢慢的回了一声长长的鼻音,九曲十八道弯。 然后他就不吱声了,不知道是还没从上等烟膏的迷醉中清醒过来还是在等着陈琛继续往下说。 “鄙人此次前来,是想和大爷做一笔买卖。”陈琛低头说道。 “说说。” 两个字了。 “是这样,我的东家在大美州有几庄买卖,只是缺少人力??????希望龙头大爷可以帮衬一下。” “哦~~”毕复间突然清醒了些,“洋人?” “嗯,美利坚人。” 老东西斜歪着身子咂巴咂巴嘴,似乎在考虑这事儿值不值当。 别看他现在舒坦悠哉左拥右抱的像个老太爷似的,可他的日子并没有看上去这么好过。 自打闹了发匪长江漕运被截断了之后,他们漕帮的日子就是一天不如一天。没办法,京师的圣上和八旗大爷们不能不吃粮啊,漕粮只好海运。洋人们的大轮船着实抢了不少漕帮弟兄们的生意。等好不容易熬到发乱捻乱被平定,可丢掉的饭碗总是抢不回来。等到前两年招商局开办,朝廷废漕改海的决心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来了。漕丁们纷纷上岸找活路,虽然他们还在在漕帮中,可这种离心离德已经样一百多位龙头大爷打熬不住——哦,现在已经是十八位大爷了。 他们兴武帮算诸弟兄中混得好的,九个帮还剩仨。 他毕大爷的人也都纷纷上岸,不过万幸这尚海是远东第一大港,海船也进不到江里去,有大量的货需要在这码头转发,需要了大量的苦力——这就是当下毕大爷还能活的颇滋润的根本原因。 不过能再开一条财路也是好的,妓馆烟馆眼红的人太多,他老毕吃的占得有点少,油水不丰厚。 “你们能给到多少?”毕复间眯缝起了眼睛,轻声问道。陈琛注意到他的手正不经意的摩挲着茶盘。 “一个三十,用洋钱。”陈琛开口道。他把原来的定价压下来了四成。 “三十,很少啊。” “呵呵,您只负责哄他们上船就成,”陈琛笑了笑,“我们有自己的船,只要送到码头让他们上船,剩下的您用不着管。” “还是少了点啊,”毕复间不太满意,“我可是听说了,三十年前运人去那什么美国,可是一个人一百二十五块钱的。” “那我们付您一百五十块,您负责给送到地方去?” “你!”激动之下,毕复间从榻上坐了起来,不小心撞倒了妓者的身上,引起一阵低低地娇呼。 “老先生别那么激动,我们这可不是十几人几十人的生意。” “首先,您知不知道他们付的是多少钱?” 毕复间语塞,这个他还真不知道,二十多年起他还是刚入会的小人呢。 “那时候埠门刚开,苦力一把一把到处都是,随随便便的骗几个就够了。去南洋一个人就二十。而去旧金山一个人的船票就得五十。”他绝不会说用自己的船成本就五块钱。 “况且我们要的人多,多到您都不一定自己能吃得下,龙头大爷,有句话可叫薄利多销啊。” 第13章 远东的故事 三 “黑娃狗娃,有个事儿你俩听说了没。”这天下了工,从鲁省济府逃荒来的马六辈一下了工就拉着同村的两个好朋友到了一边说起了话。 “六辈,干啥啊。先回吧,啊。”说话的是黑娃,他是三人团体中体格第二好的,仅次于鲁西牛一样的马六辈。 “俺跟你们说,你们可别告诉别人。”马六辈一副发现了大秘密一样。他把两个好友拉到墙角,远远地避开了其他的工友。 “先去寻饭吃吧,这饿着呢,六辈哥。吃饭的时候在说成吗。”狗娃饿的有些受不了,他是他们中体格最差的。 “嗯,成,我请你们去吃馄饨,带肉的!” “六辈,你不过了吧,家里可还有大娘!!” “今个我高兴,很快就能挣钱啦!”马六辈开心的说,他几乎己经被工头所描绘的场景迷惑的分不清方向了。 “喂,醒醒,到底是啥子事情啊。” “有人向我们招工了,一个月足银三两,比去当丘八还高!” “真的假的啊,”黑袜和狗娃惊呼。 他们现在是苦力,就是码头上给人扛麻袋的人。两个两百斤重的大麻袋给三文大钱,只要能吃苦,一个壮汉一天下来能赚上两百文,一个月只要不生病便能赚出四两白银来。 但这钱并不能全归了自己:还要留出工头的和会馆大爷们的钱——这样到了自己的手里就已经所剩无几。而粮食价格又很贵,别说是肉了,就是白面一年也吃不上几回,平时嚼谷都是棒子。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拿到手里的铜钱越来越多生活却越来越差了。 所以现在听闻有一个月三两银子的活计,两个小伙伴眼睛不禁亮了起来。 他俩远没有马六辈长得壮实,个子也没他高,一天别说扛上一百五十袋了,连一百袋都那不下来,那可是两万斤呐。 “真的给那么多啊,”黑娃向往的说道,:“要是有那么多钱就挣上几年钱回家,买上几亩好地好好孝敬一下俺娘。”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也不知她咋地了。” “那有没有说是让俺们干啥啊,要是杀头的事情那可不去。” “杀头的事情能找你,看你连把刀都拿不稳。”马六辈鄙视他,“听说是去种地。” “咋可能嘛,种地一个人给那么多?” “嗯,听说是用什么争气鸡帮忙,反正一个人要种几百亩那么大的地方。” “俺滴个娘咧,咋个能种嘛。还有,那个叫争气鸡的是个什么鸡,不打鸣不下蛋吗。” “俺哪里知道,俺又没见过。” “六辈哥,那要上哪里去种地啊。”狗娃也动心了。 “说是什么没理间的地方,听着挺远,得坐好久的船。”马六辈有点艰难的吐出那个词。 “诶,六辈,你可别叫人给哄喽,俺听说以前有被哄到南洋去做奴的,结果死了的。” “黑娃哥,你从那里听来的。不会是??????” “去,小崽子瞎嚷嚷什么?????” “你们要是不信,咱就一起去找工头问问,反正俺听说是龙头大爷帮忙牵得线,说是去之前先给三十块钱的安家费。黑娃,之前被骗的现给钱了么?” “这倒是不听说。” “你看,龙头大爷不能骗俺们穷苦人嘛。要不这样,现下就去问问。” 于是几个人连饭也不吃,直接就奔着码头边上胡同里工头的住宅去了。结果到了大门前,好家伙,那人被一群汉子里三层外三层围的严严实实。 倒不是说华夏农人有多么淳朴可爱多么的好骗,来这里扛活的至少也是干上几年的,眼界多多少少也算是开阔了一些的。新丁也不是没有,可巧了,工头刘四的手下就没有。 因为他卖人。 全尚海招工去海外的当然不止安德鲁陈琛一家,买人自然也不会就他一个。而刘四就背着他的档头在做买卖。但凡有新来的单身一个的,一般他就会联系到买家直接买走——二十块一个直接买走。倒不是说这二十块钱比收取工人们的日钱来的更多,而是他手里就这么多活。码头不是他一个人的,几个工头轮流霸住几条船,货就那么多,每天他刘四到手的钱就那么几个。想多赚,就得去别人的地盘抢,但他还打不过。 靠着上了岸的漕帮他很是小赚了一笔——搁到南边粤省那边这活计都是被会馆包圆了的。到处的老乡骗老乡,外乡人是不相信什么漕帮天地会的,人家只认自己县上或者府里在省城的会馆,甘愿被说着家乡话的客头欺骗。 苦力里面的那个叫马六辈的倒是一把打架的好手,可惜每次叫他上都被这孙子以老娘在家的理由推掉了。 活该他家六辈单传,活该穷! 不过今天上头下来了命令,要自己找十个猪仔去海外填矿坑。他本以为是难以完成的,结果没想到只是故作神秘的动了动嘴,这群赤佬就乌泱泱的来了。 “干什么干什么,造反呐!”被挤得不耐烦了,刘四把身前的工人往后推了一把,借机占到台阶上大吼一声。 “一个一个来,你们这样瞎嚷嚷说的什么我听不见!” 于是工人们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他们低声的商议了一下,决定先问一个大家当前最关心的事儿。 “他们要俺们出洋干活真的先给安家费啊。”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开口问道。 “嗯,签了协议就给你们当场掏钱,洋钱三十!去亚美利加洲干活五年,每月底薪银元五块或者纹银三两,供吃供住,大米白面管饱,每天有肉!还有衣裳!将来干的好了还能涨钱,不过你们得能签上才行。” “咋,不是额们都去啊。”马六辈听见另一个人说,这是个和他相熟的,名字叫陈文武,隔壁杏花村的,离得虽然不远但的确是苏省的。 “想到倒是美,还都去,也不看看你们的样子,一个个乌漆抹黑的。”刘四开口骂道,“这是给洋人大爷们扛活,不合格的人不要。都记住了啊,身体有残疾的,不要!有抽大烟习惯的,不要!喜欢耍钱的,不要!三十岁以上的,不要!” “为啥三十多岁的不要,俺可是有的是力气!”有人在下面不乐意了,张嘴嚷嚷道。 “就是就是,俺们耍钱怎了,凭甚么不让!” “吃烟怎了,照样有气力杠活!” “行了,被在哪冲我瞎嚷嚷,这不是我定的规矩,是人家洋人的,都听好了啊,你们谁要是有这个打算,明天一早上去老城厢菜场啊,以前咱尚海县杀头的地方,到那以后你们就能找着了。” “杀头的地方啊!”众人惊呼。 “记住了,老城厢菜场,怕麻烦的话,带上你们信得过的人,钱到时候给他们。” “不是直接给俺们嘛?” “笑话,给了你们你们带到亚美利加去?” “俺们拿回家啊。” “你们一去不回了怎整,龙头大爷岂不坐蜡?” “哪能哪能啊,”先前一人讪讪的回答,他心里还真存了骗了安家银就逃走的念头。 “话给你们说清楚,可别到时候闹起来说我这小香主办事不利索。”刘四在脑壳上抓了抓,摁下一个白胖白胖色虱子,然后放进嘴里嘎嘣一咬。舔吧舔吧咽下肚去。“他们那挣得多待遇好规矩严,办不到被打死了倒是后可别来找我。” ????????????? 马六辈和小伙伴们带着不安和憧憬离开了工头的家,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但直觉告诉他们生活将要发生改变,能吃饱穿暖的日子已然不远。 第14章 远东的故事 四 夜晚马六辈听着里屋老娘均匀的呼吸声,自己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中。 父母在不远游,这是从小就刻印在他记忆深处的东西。 没办法,谁叫他生在孔家二爷的故乡呢,就是村里的愚夫愚妇们也能念叨几句《中庸》《大学》里的典故。从小他就被这种“下里巴人”式的儒学灌输,形成了似是而非的世界观。 既不同于传统的读书人,又不同于地道的庄稼人。 十一年前捻乱打到他家乡的时候,亲眼看见自己亲爹和大哥被朝廷天兵捉去砍了脑壳请赏,年仅十四岁的他便带着八岁的妹妹背着瞎了一只眼的老娘逃了出来。路上遇到了同样出逃的黑娃狗娃,几人便组队南下求生。 他们一路上要过饭,跟野狗抢过食,因为缺医少药妹妹拉肚子拉脱了形最后也没了。饥饿的马六辈甚至还偷过没成的苞谷——结果被老娘一顿好打。饿死不能偷东西,这是气节,也是脸面,咱夫子老家的不能给祖宗们丢了人。 就这样一路艰难的挪到了运河边,先是给人当起了纤夫,后来听说更南边的地方有饭吃后就一路连讨饭带杠活的抵达了尚海。因为他不缺力气,但也能吃,这也是他家一连几代都是穷困佃户的原因。到了尚海,他发现当苦力是一个好活计:每天晌午头帮里都有一顿免费的大窝头吃。而且他是凭气力挣钱,能做多少工便能得多少钱,只是上交的份子钱有点多——用诸叔公香主的话来说,帮里众弟兄为了保护你们的活计和供养你们呢也是要花费不菲的。一边想想自己当下,一边想着工头描绘的幸福生活,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时不时的眼前还会飘过小时候家里的地。 “现在那些地怕不是己经被别人占下了吧,”他揣摸着。大地主高家不是什么好东西,每年年底都要分给佃户们肉。 分肉吃自然不是因为良善,而是为了卖高价。一斤肉五斤麦子,来年春天是要还的。 他在木板床上反过来调过去的,几次努力的想让自己睡过去,结果越来越精神。 一边是自己瞎了一只眼现在腿脚也不好了的老娘,一边是白花花的银子白花花的米,白花花地女人也时不时的出来跟着凑着热闹。 江南的女人就是白,马六辈的脑子中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来。 接着这么多年来他在码头当苦力时见到过的女人都在眼前一一浮现了出来。有时候船上会下来或者上去一个个衣衫不整浓妆艳抹的女人,陈文武说她们是半掩门。半掩门有为苦力们开的,陈文武去过,说脱下衣服的娘们像剥了皮的煮鸡蛋一样。每到这时候马六辈都会用艳慕的眼光看着他——他到现在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一方面是因为挣得不多没钱,另一方面还是没钱。因为他娘把他挣的钱都攒起来了,想稳稳当当的为他娶个婆娘,没想到攒了一年又一年,换来的却是大钱越来越不值钱。去年两百文还能找个三四十岁的暗娼睡一次,如今已经涨到两百六十文了。 他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烦躁,心里有火呼呼地往上冒,便忍不住从床上坐了起来。结果一不小心一脚踢在床头,木头发出一声闷响,马六辈在黑暗中咧了咧嘴。 “恁怎个了没出息咧,”他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啪”的一下,脆生。 里屋均匀的呼吸声停下来了。 马六辈猛地打了个激灵,躺下身来。 “唉。”一声幽幽的叹气声传来。 他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六辈,”老太太轻声呼唤到。 马六辈装作自己已经睡熟的样子,轻轻的打着鼾。 “六辈,你学会骗娘了。” 六辈表示我正在熟睡,请你不要打扰我。 “六辈,平时你打鼾声音不是这么低沉的。” 于是鼾声渐渐响了起来。 “六辈,你不说娘也知道,你想去那个什么美丽见是不是?” 鼾声瞬间停了下来,屋里屋外静悄悄一片,只有半夜窗外知了和青蛙的叫声。 马六辈在床上瞪大了双眼:老娘怎么知道的! 他的心中却又有一点点的希望,希望是老娘亲口说那句话,而不是由他来说,他觉得那样可以让自己减少一些负罪感。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个叫“负罪感”的词。但是不妨碍他有自己的方式明白这个意思。 “六辈,你去吧,这些年都是俺拖累了你啊。”六辈娘继续幽幽的说。她的身体不是很好,说话多了难免要咳嗽。 “别当娘只在家里什么都不知道,这个事儿最近这几日大街小巷的都传遍了。娘去给人送绣活的时候听你隔壁王婶子说的。家里糟了难,俺又不大好,攒了这么多年也没给你攒下些啥,年逾三十还是孜然一身。这么多年苦了你啊。” “娘,快别说了!”马六辈咬着被子呜咽起来。村里村外,逃难路上的一幕幕在他眼前浮现:自己老子跑着跑着骨碌一下子摔在地上,团滚滚的脑袋飞出去老远,有哈哈大笑的兵丁跳下马来把人头捡起装进鞍鞯前面绑着的鼓囊囊的口袋里,袋子里有让他记忆犹新的死不瞑目的脸。妹妹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他的怀中,青紫色的嘴唇颤抖着让他坚强不要哭泣。他记得他们历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他去给人干活,却不懂规矩被一顿好打。鼻青脸肿的回到家,老太太用抹布沾着水给他擦脸,用路上省下来的铜板换了粮食给他吃,自己却骗他说吃过了。 “娘,俺不去了!”马六辈掀开帘子进到里屋,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呜咽道。他没脸让他娘说出那句话。 老太太盘腿坐在床上,怔怔的看着相依为命的儿子。突然,她扬手打了儿子一个耳光。 “号什么丧!”老太太眼睛瞪得溜圆,“娘还没死呢,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 “我???????” “你娘我能洗衣服能做饭,离了你,娘一样能活。咳咳!”老太太说话有些急,这让她微微咳嗽了几下。 “娘!” “你别说话,听娘说,”老太太看儿子要反驳,连忙抢过话头,她歇了口气慢慢的说道:“娘这几天就仔细的打听过了,今天晌午那会去菜场看过了,事儿是真的,娘还跟那个洋人说了两句话呢。” “真的假的娘,你别是叫人给哄了吧。” “哪能,虽然娘不识字,但娘眼睛尖啊,耳朵也好使。你不是第一个要去的,那群洋人都招了好一阵子工了。” “那娘你回来怎么不告诉俺。” “这没谱的事情哪个敢信呐,都传说出洋后有被人骗了填矿山的,有被人填了肥堆的,也有就没在路上喂了海龙王的。只在这打听清楚了才来问你呦。哎,娘跟你说,那个洋人还会说京城官话呢,就是说的不咋标准,不过娘听得懂。” “不会是假的洋人吧,娘,这年头骗子可老多了。” “真洋人,和城里那些看上去一样,人家万里迢迢的来到咱这里也不是为了骗一个瞎老太太不是?” 马六辈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那洋鬼子看起来真像鬼啊,黄毛粉皮肤,眼睛绿油油的就像是要吃人的狼似的。” 安德鲁若在肯定会大呼冤枉,他都准备减肥戒掉肉食了,怎么可能还要去吃人? 幸亏马氏老太太没继续在安德鲁的相貌上做文章,而是话题一转到了待遇上。 “今个俺就问他啊,说你们这里招工啊。那洋鬼子就说是。娘问他都找什么人啊,他说找年轻力壮的。俺就问俺儿子行不行,人家说让你明天过去试试。” “娘,码头上的工头也说这个事儿了,儿子???????” “娘知道你担心什么,”老太太幽幽的吐了口气“儿啊,你要记住,树挪死人挪活,只要你活的好,娘在哪里都开心。去了以后给洋人好好干活,别学人磨洋工,多挣点钱,争取早点回来,娘还能挺几年。娘等着看你娶媳妇呢,没看见孙子,娘舍不得死。” “嗯!!!” 第15章 抵沪 六月底的尚海正是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这才上午十点,气温就已经飙升到了快三十度,这让穿戴的整整齐齐的安德鲁等人苦不堪言。 安德鲁穿的是一身厚重的深灰色正装,带着灰色的帽子。手里拿着一根文明棍。他站在码头上向北望去,希望能提早一些看到船的身影,也好接了人立刻赶回去。毕竟这酷烈的阳光下人很容易汗流浃背的,他又有些胖,更是耐不得热。 陈琛穿着一身素白色的丝绸练功服,留着小平头看起来很精神。只是他这一身既不同于清国人又不同于洋人更不同于而鬼子的装扮让周围异样的目光有些多。 “怎么还不来,电报里不是说上午九点就能到的吗?”安德鲁掏出手帕擦了擦汗,然后又塞回口袋里。 “呵呵,毕竟长崎到这里还有段距离吧,路上耽误些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方舟01号移民船在抵达东瀛长崎港之后通过太平洋海底电缆向总部报了回平安,然后将出发时间和大概的到岸时间通知了驻沪的花旗洋行。于是安德鲁和陈琛就带着人来码头迎接了。 就在他们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来了吗,来了吗!”安德鲁惊喜的跳着,他试图让自己看的更远些。 陈琛从马车上拽了他一把,把他拉到车顶上站好。他们的目光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往浦江的下游看去。 那里直接通向扬子江的入海口,所有的外洋船只都是从那个方向开过来。 只见一条漂亮的机帆船从浦江的下游慢慢的开了上来。他尖利的内弧船首划开迎面而来的滚滚波涛,有力轮桨的拍打着水面,轰出大卷的浪花。 来船已经收起了斜桅和三根主桅上层的白色的风帆,而下层的方帆也在往上收。位于中部的烟囱里面冒出滚滚黑烟,大船正在引水船的带领下缓缓的向码头靠了过来。 “这不对吧,”看了有一会,安德鲁茫然起来。 眼前的这个家伙漂亮是漂亮,可这体量不对呀,这小船能装一千口子运到美洲去?自家老大又不是来运猪仔的,那些身强力壮的棒小伙们死掉一个估计他都会心疼半天。 唉,看来它并不是自己要等的船。 然而就在安德鲁在失望中跳下马车回到人群中的时候,前往太古码头驻泊的明轮船的航速已经降了下来,露出一条被他遮挡住的更大更漂亮的白色大船来! 这条船越过它前面的英国轮船,像一只身形敏捷的羚羊一样,在江面上轻快的开了过来。它的前面同样是一条小小的引水船,就像是一只蹲在大象旁边的小兔子。这是一条全身都被刷成亮白颜色的螺旋桨船,前后拥有四根主桅,船头前方的斜桅上三角帆同样早已被取下。船身上一排一排的打了许多孔洞,但那不是炮门,而是舷窗。舯部有两根并列的刷成黄颜色的烟囱,烟囱里正飘着淡淡的青烟。和这条船一比较,刚刚漂亮的能让人尖叫的轮桨剪式船一下子就成了蹒跚的老妇人。 安德鲁激动的跳了起来,他直接爬回了马车的车顶,站在上面和陈琛一起对着白色的大船挥舞起双手,又跳又喊。 让他如此兴奋的不是上面悬挂的星条旗,而是船首上写的两个龙飞凤舞的黑色简体汉字: “方舟”! 两个大字的后面是两个阿拉伯数字,代表了她第一艘的身份。 史高治?麦克达克站在船头,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几个来迎接他的人,没办法,老头的眼神就是这么好。 “欢迎,欢迎来到远东,欢迎!”史高治一下船,安德鲁就像是棕熊一样的扑上来,热情的给了史高治一个拥抱。 “咳咳,我想?????????” “不,是我太激动了,知道总部会派一位能人过来,却没有想到会是您。” 在尚海的日子算是苦了安德鲁。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善于独挡一面的人。他更喜欢被别人安排着做事,太沉重的责任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总是觉得自己做的这里也不好那里也不够的。他非常乐意交出远东地区的总负责人的权柄。 他更愿意回到薛小白的身边去,然后被指使着到处跑腿。 “好啦,我们回去慢慢说吧,有些事情电报里说不清楚。”史高治面色古怪的看着安德鲁说道。 马六辈正在江对岸由仓库改建的营地中休息,觉得刚刚过去的这几天如梦似幻。 他从小就是一个能吃的人,以至于家中经常的挨饿。不过能吃自然力气也大,但力气似乎并不能给他的人生带来多少优势。 哦,背着老娘拉着妹妹逃命时除外,老娘轻飘飘的像是没有分量。 马六辈一开始是不怎么喜欢这个招人种地的洋行的,因为他觉得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和羞辱,就好像自己在他们的眼睛里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们在他报名的时候用挑牲口一样的目光打量他。 报完名之后要站到一个有着横木棍和刻度的木架边上量身高——就像是在丈量驴子的身高。然后在一个大秤上衡量体重:他站上去的时候感觉脚下的金属板晃荡了一下,然后看见有人调节了一头的砝码,长长的秤杆平衡了下来。然后又有人拿着一根有刻度的布条绕着自己的胸口,肚子和屁股量。 旁边有人在欣喜的写着什么,就在测量完自己身高体重之后——好像他们找到了便宜好用的牲口似的。 接下来他被带到一个木栅栏围成的天井中,然后被要求脱掉衣服,为了不让老娘挨饿,马六辈咬着牙照办了。接着便有穿着素白色长袍带着口罩的怪人走进来,他们拿着尺子在自己身边比比划划着,让自己做出一些诸如抬腿,弯腰,侧身之类的动作,他们还用木棍扒拉自己的头发和耻毛,用放大镜仔细的在里面翻找着什么,嘴巴里说着听不懂却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的词语。 什么颅骨啊,肌肉啊,脂肪比例啊什么的,就像是买肉在屠户那里选择下刀的地方。 之后自己又去了其他的地方。一个人用一根长长的带着圆圆脑袋的东西听了听自己的胸膛。有人要自己往一个橡皮管子里使劲吹气,一直吹到自己头晕眼花为止。还有人会掰开自己的嘴巴观察牙齿,然后用带着手套的手在嘴巴里掏来掏去的好像是在寻找什么。 最可恶的是检查自己的粪门!这个就不太好描述了,辣眼睛。 最后他们被关进一间外面有守卫的屋子里。他们被要求在这里呆满六个时辰,不满六个时辰的要继续呆够下一轮六个时辰。需要饮食和出恭的时候可以向守卫申请,但不能擅自离开。但实际上几乎所有人都在这间屋子里被关了超过八个小时以上。中途有人吃烟瘾头犯了的,被外面的守卫拖出去了,便再也没有回来。 不过最终,马六辈坚持了下来。第二天一大早,他离开监察室的时候得到了一张深绿色的硬纸,背面按着他的手印,纹理很清晰。 “这张卡片你一定要保存好,这是你通过体检的凭证,只有有这张体检合格证才能报名前往美洲,你明白么?这凭证千万不能丢,这是签订劳务合同的前提。没有这张卡纸,你只能等待下一轮招工时重新体检,安家费这轮也不会有,明白么?”来者警告他说道。 “离开营地一个月内,这张卡片随时有效,你想什么时候报名来签合同都可以,记住带上你最信得过的人。安家费不会发给你,而会发给你做拜托的那个人。所以那个人你一定得是绝对信任,安家费领取之后我们概不负责。还有,签订合同后你就不能离开营地了,提前把自己的私事处理好吧。” 之后劳工公司如约付给了马六辈老娘马氏三十块银元,在马氏老太太笑中带泪的目光中马六辈被丢上一条过江的小船,然后就拉倒这里的营房中来了。 过上了每天吃了就睡,睡醒睡醒锻炼,解散就吃的猪一般的生活。 第16章 交接 “我是安德鲁?盖茨比。” “我是史高治?麦克达克。” 花旗洋行总部的总裁办公室中,一场交接仪式正在进行。 安德鲁正式卸任花旗洋行总裁的职务,而来自三藩市的史高治将继任这个位置。 两人在相互问好之后,互相绕过桌子,在原本对方站着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站在旁边的助手递给安德鲁一叠厚厚的文件。 安德鲁拿起最上边的文档,打开后看了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现在,我将花旗洋行的行政权正式移交予阁下。” 说完往下翻看着资料继续念道:“花旗洋行当前拥有位于公共租界黄浦路九十六号三层带花园白色公馆一座,占地面积四百四十平方米,完全产权;普华路十五号大楼三层,长久租赁;位于浦东仓库区库房六座,分别向美嘉洋行等贸易商租赁,租期二十年,租金已交付十年,总面积一点二五万平方米,分别为十六号,十七号,二十二号到二十五号。账面现金目前为十二万六千七百四十四元,其中十二万三千九百五十一元为双柱银元,两千七百九十三元为美利坚贸易银元。当前库中存有糙米两百七十六公斤,食盐二十二公斤,煤炭一十三吨????????????目前本商社除本月工资未发放外,并无外债。” 平淡的声音在会议室中回荡着,史高治双手放在桌子上,一言不发的听着。他听得很仔细,眉毛是不是的跟着数据的变化而轻微的颤动。 “下面是洋行工作人员名单???????????” 安德鲁洋洋洒洒的念了足足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最后全都念完了。 史高治揉了揉眉心,他仔细的听了一个小时的数据实在有些累。 远东这里非常的不健康,情况不乐观。这是他听完后第一印象。花旗洋行已经开业了半个多月,这半个月可以说是有出无进,完全靠着根据地输血来支撑。是,大老板并未对花旗洋行有什么盈利的要求,但最少在华职工的薪水什么的总该自给自足吧。史高治并不希望自己未来只是一个招工处的办事主管而已,他还是希望做出一番自己的事业的。 这不怪安德鲁,毕竟他是真的把自己当做招工头子。 啧啧,“现在有等待出洋的华工九百零二人,超过预定目标450%”,听听。 史高治下定决心,等前面这家伙滚蛋后自己得重新修正这条船的航线了。 租界公董局的诸位董事,自己要拜访;尚海道台,自己也要拜访。美利坚诸尚海领事以及驻军司令,自己同样要结交。当然,最重要的是要交好两江总督和苏松巡抚,在华夏想办好事情离开了官员们的支持可不行~~~ 假如能攀上京城里的那个半老徐娘~~~醒醒。 别说远在京城的老佛爷了,就是近在咫尺的公董局诸位董事都不见得能够待见自己。 没办法,现在名字很大的花旗洋行体量实际很小,在租界里面只有一层租赁的办公场所~~根本算不得有实力的商人。 把生意做大,然后挤进上流社会,最后成为华夏不可或缺的贸易朋友——这就是史高治在船上思考了近一个月的关于未来十年甚至十数年的计划。背靠着西北公司这个正在发育的庞然大物,他不相信自己会默默无名。 未来西北俄勒冈会拥有很多大清国缺少的东西,比方说他们最渴望的坚船利炮。尽管史高治在上船之时本部还没有建造这些工业结晶的能力,不过他相信会有的——他觉得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大老板和诸位大佬不可能抱着金饭碗去要饭,最终目标他还是能猜到一点点的。 打定主意后,史高治站起身来,和安德鲁握了一下手,表情严肃的接过了象征着权力的印章和钥匙。然后他将推到自己眼前的账本收好,转交给了他带过来的助手。 陈琛会继续留在远东,而安德鲁先生则会去进行下一项工作。 “哈哈,安德鲁,给我讲讲尚海和华夏吧。您知道的,尽管我在船上听到了很多有意思的说法,但毕竟那里消息滞后将近一个月。” 交接完工作后便是迎接史高治的午宴,在位于黄浦街的花旗洋行临时总部进行。两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话题很轻松,毕竟这里没有外人。 “尚海啊,”安德鲁感叹一声,神情复杂的琢磨了一会,说道:“很复杂也很简单。喜欢它的会爱死它,讨厌它的会极端厌恶它。” “哦,怎么说?”史高治切下一块牛肉。不知道是不是厨子的问题,肉很老不好嚼。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世界,你能在这里看到世界上最尖锐的思想碰撞,也能碰上最保守的人。而他们甚至会同时在你面前出现。你可以在这里买上最纸醉金迷的生活,也能时时刻刻看到被政~府雇员拖出城去的因饥饿而死亡的人的尸体。这里的风景很有一番滋味,如果你用另一种角度去观察的话,会发现到处都是不对称的美。华夏的东西非常好吃,这是我唯一感到完全跳不出毛病来的地方。” 安德鲁,你原来真的是大班吗?真的是大班吗?真的是大班吗?你洋行的老板该不会是你爹吧。 史高治太阳穴“砰砰”直跳,他实在忍受不了安德鲁的废话连篇了。 “咱们美国驻沪的总领事是谁?”史高治问道。 “呃???????????”安德鲁卡壳了。他哪里知道那是谁?他和我有关系吗?我需要搭理他吗? “约翰?c?梅尔斯,先生。”助手在旁边轻声的提醒道。 “布朗先生,我想我听得见。”史高治面色不予的提醒道。 “哈,亲爱的史高治,约翰?c?梅尔斯先生,他是我们的总领事。”安德鲁厚着脸皮说道。 史高治点点头。他擦了擦嘴巴,放下刀叉,“我听说清国这边正在办自己的工业企业,这是真的吗?” “???” “公共租界里对我们这些美国商人有什么新的政策吗?” “???” “在尚海除了阿片最受欢迎的外洋工业品都有什么,内地商人们喜欢在这里购买些什么东西贩运出去?” “???” “安德鲁先生,你在这边半个多月都干了些什么啊。”史高治无奈的问。 “呃?????????” 我吃过两面黄,就这一种面条,仅仅是按照浇上去的酱汁不同就有七八种不同的吃法,老好吃了我跟你讲。 我还吃了生煎包,皮酥、汁浓、肉香、精巧。轻咬一口,肉香、油香、葱香、芝麻香全部的美味在口中久久不散。一样是老好吃老好吃。 还有什么崇明金瓜丝啦,开洋葱油拌面啦,七宝羊肉啦,八宝辣酱,油豆腐粉丝汤,酱鸭,肉馅月饼,排骨年糕,油墩子,蟹壳黄啦等等等等。我吃了半个月顿顿换新样,到现在居然没有重复的,你说厉害不厉害? 呵呵。 喂,你干嘛那种眼光看着我。 “阿生,告诉我们的人,吃饭午饭后都给我到街上去,去逛街,看看内地的商人到底都在买卖些什么,还有,让人去给我准备一些礼品,我们下午去领事馆拜访梅尔斯先生。”史高治对着助理说,他对安德鲁不抱什么希望,这货已经沉沦在华夏美食的温柔乡中无法自拔了。 要不是他招工工作还算做的不错,让工人们体能恢复得挺好,史高治敢说自己会以渎职的名义向大老板投诉眼前这家伙。 可惜史高治根本不知道安德鲁是花钱从帮派份子那里购买的劳动力。 “直接去吗,先生?”阿生问。 “嗯,我们直接去。” “那万一领事不在怎么办。”安德鲁问。 “无论在与不在都是好事。如果领事不在,那他也已经知道我们花旗洋行的总裁亲自前来拜会他了。我想他会找个机会请我过去。放心,安德鲁阁下,我会告知他我是真正的洋行经理,他不会对你之前的无礼举动感到恼火的。” 第17章 路线 上 我们究竟应该走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这是始终萦绕在一级穿越者薛小贵和二级穿越众大佬们心头挥之不去的困惑。 这个问题解决不了,大家无论做什么都感觉没有个条理。总觉得自己像只没头苍蝇一样来回乱飞。 为了团体未来的路线问题大佬们在老薛的n中全会上拍桌子骂娘了不止一回,其中又以彭家围,贺桑直,石原鹤岗几人的嗓门最大。作为仲裁者的薛贵也是一筹莫展,他觉得下面的大佬们说的都有道理,却又都不对~~每每贺桑直让薛小贵评理的时候他都会随便和稀泥——老薛在攒怒气,准备放个大招。 你们说的再有道理,有我有见识吗? 邓协兴,你是二级穿越者里死的最晚的吧,还不是离21世纪差了三年,你们有谁知道未来一百五十年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老~子的理论水平是不如你们,等我把大招憋出来的,说死你们。 因为出身的不同,老薛麾下的智囊们明显的分成了几个水火不容的派别,几大派总是想将他人彻底打倒,整个团体顺着自己的思想发展才肯罢休。其中嗓门最大的是隐藏主线任务中招募过来的npc,他们在思想理论维度上战斗力最强,都是久经考验的那啥主义战士。主张打倒一切剥削阶级,进行阶级斗争,解放全人类,无产阶级领导一切。 薛小贵把他们称之为“无产派”,属性混乱。 此处混乱并没有邪恶的意思。 无产派自己又分为三个大方向上一致,细节上分歧颇多的三个小派别。左无产是以李湘潭为首,此君用后世游戏术语来说就是政治满值,谋略满值,统率满值,战略接近满值的超级大佬,麾下有林三虎,朱义陇这样的其他属性不高但武力满值的准大佬效力,战斗力一流。主张以阶级斗争为纲,无产者同有产者之间的阶级矛盾是最主要的矛盾,打倒资产阶级是团体最重要的目的。在伍淮安大佬作壁上观的时候,自己就能在御前会议上单挑有产派大佬一群。此君乃是无产派第一炮手,混乱中的混乱。 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最高领导虽然非常不认可这个观点,可理论水平低下的他和李大佬之间的炮战重来就没赢过。每每都是被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不得不在老李的吐沫星子下掩面而走。 右无产在扛旗者是伍淮安大佬,此君我们一会儿在说。 无产派的中间势力一般不说话,实在是因为他们的战斗力过于低下,左右两派随便拎出来一位装弹药的小将就能灭了他们。因此一般他们在x中全会上只负责在无产派和有产派之间大喊666。 有产派明显就是守序阵营,保守得要死。他们的领袖常志清政治满值,谋略满值,统率接近满值,武力不低。但他的战略相当之低,以至于经常被老李抓住这一点大肆攻击而手忙脚乱。老常讨厌一切进步,在他看来自由资本主义是最好的,私人资本和集团资本可以不受限制的展开自由竞争,国家不干预任何社会经济生活,采取自由放任和自由贸易的政策,企业和社会的经济活动完全受经济规律的自发调节。绝对的市场化,权力为经济服务。而作为游戏世界第三任务链的最终boss(这是剧情简介上这么写的),在嘴炮和理论水平高度上常公明显要比薛小贵高得多,差不多有月亮那么高。在经济层面上可以和李湘潭打得有声有色——美利坚合纵国的经济发展水平提供的现成的弹药。 和平行世界一样,这俩大佬到了现实世界同样是见面就掐,八字不合,天生犯冲。 有产派目前是人多势众,几乎所有的占据着管理阶层的江湖人士都是它的信众。他们极端讨厌李湘潭,这一点从有产者食堂师傅特异给老李少打菜上就能开的出来。 而作为劳动繁重到没有任何精力来参与权力分配的保安/士兵和技术工人们而言,他们也不是非常喜欢李湘潭的那一套——大家还想着挣点钱成家立业呢。彻底共~~产,俺们以后都木得有钱了? 左中左的真正支持者,绝对的赤贫阶层并没有被招募到这个世界上。薛贵现在人口很紧张,没有多余的名额给这些目前除了忠诚啥都没有的废物点心。 恪守“军人不参与政~治”格言的将军们(尽管他们都是只有步兵班可供指挥的将军)表示沉默,这点比他们在平行世界中做的好得多。 因此每一回开会的时候,独坐中间的薛贵往往会看到话没说上几句,左中左李公湘潭和右中右便会因为某个话题而吵闹起来,让大家不胜其扰。 这种情况必须要改变,这是混乱中立和守序中立两大阵营的大佬一致的看法。这同时也是士兵,工程师,江湖人士们的心声。 大家都是普通人,都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那里肯极左或者极右啊,有那功夫多生几个孩子好不好? 虽然说嘴上辩不过老李老常,但历史已经证明了,无论是李湘潭还是常志清的道路都是行不通的。从结果上看,老李的表现比老常还要好一点。 以民国为例。 从民国17年果党发布统一全国宣言到民国26年全面抗战为止,十年间华夏重工业发展可以说几乎为零。因为绝对信任自由经济政策的原因,包括党国高层在内,无人愿意大力投资投资高,见效慢,利润低的重工业。所谓的黄金十年中gdp基本上都是由纺织,食品等轻工业提供的。整个黄金十年新增的钢铁企业只有阎老西建设的西北实业公司。后来刘湘也在山城建了一个重工厂,但规模甚小。就事关国家力量的军工能力来说,民国是比不上俺大清的。不吹不黑,政治腐败清廷很乐意将大笔自己扔进深不见底的重工企业,而不是利润颇高的轻工企业(个人觉得缺乏经济头脑应该是清廷如此的原因,而不是满清统治者真的明白近代重工企业对于国家的重要性,不然这些军工企业最后也不会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清国的军工生产尽管依然相当落后于世界先进水平,但还是有能力自行生产5英寸级别重型火炮的(满清遗老遗少宣扬的800磅超级大炮这种脑残说法就算了,他们自己都弄不明白,提供的资料相互矛盾。光那门800磅巨炮就有克虏伯和阿姆斯特朗两种火炮类型;有1890年和1905年两个生产时间;有前装和后装两种装弹方式;而关于该巨炮弹性炮架的yy程度已经突破了天际)。到了果党一统天下建设祖国的时候,能生产大炮的就老张的奉天兵工厂了,生产的还是六英寸级别迫击炮,身管火炮紧紧是3英寸级别口径的山炮——不是野战炮。 老常的主意打死也不能听的。 老李的主意也不行。因为民国凄惨的下场在老李那里进行了过度的拨乱反正,师从老大哥的兔子们过度的重视了重工业的发展而轻视轻工业。过度的重视阶级斗争忽略了经济建设,以至于在民国五十五年将这一斗争发展到巅峰。长达十年之久的超级阶级斗争严重拖累国家的正常发展——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勤劳的华夏已经大踏步的赶上的世界前进的脚步,然而十几年后重新看待这个世界的时候发现自己重新落在的全世界的后面——兔子们觉得伊拉克都比自己强。 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主角是非常满意自己所处的环境的。对当下的政治制度也非常满意——不满意也没什么办法。 第18章 路线 中 并不是说他不敢说坏话怎么怎么地。 而是说他真的觉得后世的华夏大路制度灰常好。 刨除高到让人崩溃的房价和某些腐败。 这恰恰是他欣赏后世的原因~~能平安的刮下来来钱也是本事啊。 除了改开的华夏,全世界没有一个国家和势力能做到四十年经济能力从世界倒数进步到全球第二,实现了超英赶美的宏伟目标。(尽管此时的俺大英只能在国际上卖卖情怀了) 腐败是全人类所有政权共有的特点,后世的美分们看不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他们所向往的欧美社会的黑暗。在他们看来一切毒菜政权全是邪恶的,应该被用就打倒顺便再踩上一万只脚永世不得翻身。他们看不见(也可能是故意)所谓发达国家中的居无定所的穷人,故意看不见发达国家不安全的夜晚,而单单揪住当前的腐败和言论不石油开喷。人天生便不平等,有聪明的便会有笨拙的,相比较聪明的脑袋,笨拙的人更多。这些笨蛋在华夏的生活显然比欧美的笨蛋获得更好。 哦,小布尔乔亚们会认为欧美笨蛋活得不好是活该,谁叫你笨蛋呢? 那倘若笨蛋的那个人是乱喷的你呢? 我们只看到了灯塔国光鲜的一面,却看不到黑暗中流淌的血。 三十年前,灯塔国某不开心的学生举着冲锋枪杀进校园,突突突打死了一堆师生,酿成了所谓的悲剧事件;二十年前,又有一个觉得全世界对不起自己的人端着枪冲进了学校;十年前,还是有学生举着枪冲进学校,继续肆无忌惮的杀人;现在,杀人还没有结束;十年后,依然会有人在同样的校园中继续去制造枪案。因为主流的媒体和社会的声音告诉我们,凶手是无罪的,因为他是受了我们不公正的待遇才做出如此极端的事情出来。我们要关爱他,包容他,原谅他。 这简直就是在放他~娘~的狗~屁。 自由嘛。 有人在花旗国因为反抗抢劫被劫匪开枪打死,以花旗国人的逻辑伦理,犯错的是那个反抗劫匪的人。 你知道他有枪为什么还要反抗,为什么不心甘情愿的遭抢? 你他~娘~的为什么要让他有枪? 抢劫变得有理了?! 自由嘛。 不知是林肯还是哪位花旗国的伟人曾经说过,“持枪是花旗国人民的自由的保证,花期国人民有用武力推翻暴政的权力。人民觉得若是国家被毒菜了,失去了皿煮和石油,人民便有权利使用武力推翻它。”后来这一条被写进了宪法。 他老薛就想问问,在艾布拉姆斯坦克和和平卫士面前,手持ar15和手持菜刀有本质上的区别吗? 你ar15是能近距离干穿贫铀装甲是咋地。 花旗宫就不许老百姓随随便便就持有rpg。 因为rpg在某些角度能轻而易举的干掉主战坦克,而ar15的小口径子弹累死它它拿些铁忘八也没办法。 所以说所谓宪法允许持枪以保证人民权利的说法就是一个骗局,除了给让社会变得不安全之外什么意义都没有。 小口径的子弹相比较菜刀而言,除了更方便干掉无防护的老百姓自己之外没有优点。同时它可以让人们更果断的下定决心——挥出去的菜刀至少人们还有机会收回来,打出去的子弹就连上帝都没办法反悔。 绝对自由的资本主义社会对于精英阶层来说是天堂,对于先天上智商就低人一等的笨蛋来说就是地狱。 薛贵并不喜欢这样。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来自游戏世界的人民对他献上了永不背叛的忠诚,这是写入他们灵魂的。老薛便不能将他们向水果一样压榨,这是不道德的。 但那些人又不可能都是聪明人,倘若把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优待,那是对未来移民的不公平。刻意的制造一个固定的特权阶层,这是老寿星上吊嫌乎自己命长了。 对面我大清啥下场在那里摆着呐。 走华夏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就变成了看起来唯一的选择。 对于一样东西,有赞成的便有反对的——哪怕是可爱的小钱钱,照样有人极其厌恶它。对于华夏特色的道路来说,小布尔乔亚们是相当的不赞同的。他们觉得这制度不好,黑暗腐败,问题多多。唯有全盘向人类的明灯学习才是硬道理,外国的月亮总是又大又圆。 正所谓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小布尔乔亚们自己是认不清楚自己的。人类社会永远存在着三个阶层,顶层,中间层,底层。当阶层之间被某种制度固定下来无法流动之时,这个社会便会出现问题——所谓革命或者改革便会到来。衣食无着的底层穷鬼们不是被剥削者,因为他们除了一条命一无所有,而这条烂命统治者们拿着也没啥子用;出于统治地位的国资和财团们是富有的,可惜人家不能自己剥削自己。 明明是被统治阶级,却偏偏觉得自己是这个国家和社会的主人。小布尔乔亚们的这种思想真真是奇哉怪也。 后世的西方有哲人一针见血的指出,橄榄型社会是最稳定的社会,这句话是非常有道理的。 收入越高社会自然越稳定呀。 人进入底层一般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懒,要么笨。先天上智商低人一等,生产效率学习效率低下不是个人的错误,是自然进化的选择。就像是斑马群落,并不是所有斑马都一样的强壮,总会有瘦弱者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然后被自然界所淘汰。就像是人类工厂生产出的不合格产品一样。 对于天生就笨的人,华夏特色路线对比欧美很不近人情——笨蛋也需要干活,去劳动创造财富,而不是向大爷一样去卖惨。 你可以少干,但是不能不干。 什么,你说这政~权太没人性吃枣药丸?拜托,俺们毒菜要什么人性,不干活就没饭吃,没人养大爷。 人天生是向往懒惰的动物,从进化成智人开始就想尽一切办法尽可能的少花力气多收获,这也是人能够进化成为智慧生命的关键。但这并不等于懒惰便是真理,脆弱的人们需要被强制——强制的学习,强制的劳动,强制的工作,总之,不是外界施加这种强制,便是自己对自己施加这种强制。而大部分的人是舍不得对自己施加不舒服的强制的,因此就需要外界来帮忙。而如果连外界的强制都不存在的话,文明只有堕落一途了。 还是以后世的南部非洲某大国为例。 这国家在白人后裔统治的时候,强有力的白人政权对整个国家施以强制,缺乏自律的黑人不劳动也得劳动,国家相对欣欣向荣,是整个非洲唯一一个发达国家。当黑人们在全世界的帮助下推翻了强权的白人之后,他们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可以不继续劳动的自由。坐吃山空的他们在短短数年时间内就将一个发达国家治理成了标准的发展中国家,艾滋横行,治安恶化。 当然,这不是再为种族隔~离这个问题摇旗呐喊,这就是现实。相比较在寒冷地带谋求生存的黄种人和白种人,生活在热带地区的黑人们明显更擅长生活。 黄种人相比较明显更适合强制的人生——个人对个人的强制,他人对个人的强制。 薛贵用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用来说服伍淮安和邓协兴两人,因为他们俩为代表的一派几乎就是后世华夏的统治派。 放弃阶级斗争,全力进行经济建设。 在经济建设中的某些小小不言的毛病大家可以暂时性的视而不见。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这个思想尽管相当的有矫枉过正之嫌,但那是当时的大环境下迫不得已的选择。不这么做伟大祖国三天都混不下去,北方的毛熊已经做了一个经典的反面教材。 想复制平行世界中花旗国的成功显然也不太可能。仅仅从行政制度(权力分配方案)来分析花旗国在后世的成功很显然犯了教条主义的错误。 第19章 路线 下 首先,还是肮脏的,腥臭的,腐败透顶的种族主义论调率先发言。 无论大家承认与否,无论主流观念如何让去引导,种族主义言论自始自终都没有从人类的社会活动中真正的消失过。无论是标榜着“皿煮石油”的花旗国,还是“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的种花家,亦或者是白左圣母们充斥着的欧洲各国,种族歧视这个问题始终存在。 人多的歧视人少的,富裕的歧视贫穷的。在国际层面上有国家歧视,比方说脑子中有“地球上只有两个国家:花旗国和外国”这种观点的花旗人;一个面积颇大的国家内部的地域歧视,比方某些“豫省人不好,爱偷东西”;再比如键盘侠的某些地图炮,粤省黑鬼没好人啦等等,都是歧视的表现。这个解决不了,也没用不着解决。因为人们天生便具备着攀比的属性,而攀比中落败的一方往往会因为过于脆弱的自尊心(自卑)而将胜利者的某些炫耀行为当做是所谓的歧视了。 因此,对于“歧视”这个问题,大家其实完全没有必要看的太重——谁这辈子还没骂过人是咋地。玻璃心要不得。 人种,不管愿不愿意承认,统治花旗国的人和统治大不列颠的人就是一个族群。有相同的祖先,有共同的语言和文字以及相近的文化信仰。 这一点上将会以华人为主的薛氏集团所比拟不了的。 除非他想当个香蕉人——即便是香蕉人依然改变不了大部分白人脑子中的偏见。 全世界的人都愿意抱团——这是人类在进化中获得的教训。白人统治下的北美先天对欧洲白人具备很强的吸引力,而对相貌语言完全不同的东方人抱有警惕:这同样不是什么一张写着法律两个字的纸就能够改变的现实。 这就注定了北美华人要比北美白人混的艰辛。 不同于没有野心混日子的黑人,在东亚平原这个蛊盆中厮杀存活下来的华夏人天生便有扩张和统治其他民族的欲~望,而视受其他民族统治为奇耻大辱——亡国奴是也。 古代的华夏人独占了全天下(以当时的世界观)唯一的沃土,并将其命名为中原。视中原四周的土地为荒野蛮邦,自己为天朝上国。这一特点也被深受华夏所影响的高丽和东瀛两族人民所继承。在世界民族大迁徙中,华夏,东瀛,高丽三族聚居地体现出了与众不同的特色——在三族的聚居区内几乎看不到当地的元素,陌生者来到这里会认为自己进入了另一个国家。 相比较欧洲人更善于融入当地(这也有基督教文化类同的原因),东亚民族更擅长去改造当地。他们可以将非洲大陆,澳洲大陆,美洲大陆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改造的和自己家乡差不多。民族特色做的比地球上其他任何一个民族都好。 这固然更容易团结内部,但也同样拒绝的外部,平白的增加了许多烦恼。 相比较欧洲,华夏东瀛高丽三族内战算少的,比方说塞尔维亚人,克罗地亚人,斯洛文尼亚人,保加利亚人,他们中间的差异性远远小于汉族山东人和广东人之间的差异性,但却分裂成n多小民族,然后天天的打来打去。类似的还有俄罗斯人,乌克兰人和白俄罗斯人,从现代民族学角度来考虑,他们说是一个民族也不为过。信仰,语言,文字,文化,历史传说都有相当大的共同性,然而他们就是凑不到一起——乌克兰语和俄语之间的差异总不会比汉语和粤语之间的差异还大吧。 所以所华夏擅长内斗的人都是文盲。 拒绝的当前世界的中心欧洲,以花旗国原本的经济制度能有多大发展可想而知。而如果不拒绝欧洲,花旗酱本身是能发展了,华人在花旗国的命运历史已经给出了答案。 这是一个没有备用选项的选择题。 而从人种上来讲,华人是比白人和黑人更适合塑造然后烧制成型的。 相比较黄种人,在寒冷天气中进化而来的白种人刚性明显较强,这一点从他们屡次的造反革~命中就能够体现出来。白人是豪爽的,无畏的,生活在冰雪森林中的野人们的后裔对生死有着于其他人类文明完全不同的理解,过度的强制往往引发的不是进步而是反抗。他们对人生充满激~情但缺乏韧性和忍耐力。 黑人们则明显是韧性和忍耐过了头,他们相比较其他的人极其适应强制(当然无论什么民族中总会是有些与众不同的人,这里仅仅包括大部分有此特点的人),但他们的适应性过了头,以至于严重缺乏主观能动性——不强制他们,没有忍饥挨饿的时候这些人是不会去劳动的,他们的祖先就没有这个生存习惯。热带总是到处都是食物,不需要思考下一个雨季来临之前的事情。 事实上,就像是改革开放后发展成为世界工厂的兔子一样,十九世纪末期成为世界第一经济大国的花旗同样是以低级工业品硬生生的推上工业鸡地屁世界第一的宝座的。 钢产量世界第一——自家战列舰建造用的装甲钢几乎全部依赖进口和授权生产。 机械制造世界前列——同样吨位的船,英国能用三分之二的马力就达到一样的速度。 所谓的科学技术进步:包括电灯电话在内,花旗酱绝大部分的所谓科技成果都是应用技术,与其说是科学家不如说是工程师。在现代物理学,数学,化学等基础科学上几乎是毫无建树。 真正的属于世纪之交时期的高精尖的东西,花旗酱没有一样能够造的出来。 花旗酱能够执资本主义世界牛耳的时候,已经是二战之后的事情了。而经济自由主义本身在1929年就已经破产,市场选择了自我灭亡。所谓“国民经济的晴雨表”的金融市场本质上并不能很好的反映国民经济的真实情况。现代金融市场本质是一个投机场所——尽管它在最一开始的时候是抱着焦聚资金和反映经济情况而设立的。但是聪明的人类改变了设立这个市场的初衷,将其变成的快速敛财的工具。它利用人们妄求一夜暴富的心里,将大量社会资金吸引进这个数字游戏中来。金融大豪们经过某些类似欺骗,诱惑等不正当手段让一些原本没有价值的东西变得拥有虚幻的高价,收割普通人辛苦劳动后创造出来的财富。而这些被收割了的财富有的变成了资本重新投入生产链条中——这算好的;有的却被深深的埋藏起来,永远的离开了流通领域。 市场是盲目的,冲动的,因为组成市场最关键的元素——人的本身便是盲目的冲动的。 在经济火热指数高涨的时候,盲目的投机者会去追逐更高;而当气泡被戮破指数暴跌的时候,先前追涨的同一批人选择的是恐慌逃窜,他们不会集合起来去抵抗——市场就是一盘散沙。 可以说胡佛——罗斯福新政本质上就是否定自由经济政策,运用公权力强行干预市场运作,凯恩斯经济取代了自由经济,但是这一点民国26年的常志清是不明白的,他对经济的理解还停留在一次世界大战之前。 公权力干预市场经济效果明显,和后世的很多抨击新政的歪屁~股经济学家不同,准外行的薛贵可以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去观察这个政策。他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在公权力干预市场经济活动之前的自由经济时代,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经济危机的规模越来越大,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产生的破坏越来越严重。而在国家干预盛行之后,经济危机虽然发生的同样频繁,但越来越大的破坏性却被遏制住了。一直到老薛穿越前,世界性的经济危机也没有对整个世界造成什么转折性的影响。 最严重的一次也不过是干掉了黄金美元而已。和大萧条引爆世界大战这种危机比起来,都是毛毛细雨。 面对精明的伍淮安和邓协兴,薛小贵并没有费劲巴拉的去找理由说服他们,他只是将他在后世中经历过的,看到的,自己想到的猜测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交由两个大佬去分析。 第20章 尿一下划地盘 平行世界兔党生日这一天,经过漫长的讨论和研究之后,boss们对自身的组织未来的前进路线进行了投票。 主持者是薛贵,他本身不参与投票,只是作为仲裁者的身份出现。有权力投票者一共包含了江湖线上的5个准大佬,会战线上的14个大佬,富翁线上的6个和地狱线上的15个,其中除了江湖线上的boss们全员到齐外,其他的boss或多或少的都有缺额。 大佬负责投票是所有移民一致赞同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隐藏起来的等级压制原因。薛贵发现不少涉及到某条任务线上的npc更支持他们自己的boss,不管这位大佬提出的观点是否更符合他的利益。 当然普通的非任务链上的市民可能不会这样,不过现在人口资源紧张,没有多余的名额用来对此进行实验。 选择极左或者是极右路线的人实际上非常少。李湘潭还要好一些,至少有个新来的叫谭楠竹的家伙是他的死忠小弟。到常志清就更可怜了,投票一结束围在他身边为其摇旗呐喊的资本线同志们瞬间反水自立朝廷,气的美男子胡子都了三斗,低声咒骂娘希匹不止。 被赶出权力核心的李湘潭和常志清凄凄惶惶的踏上了新的征程。根据最新的种花复兴党中~央的指示,老李被赶去北方的郎维龙,那里正在筹划建设一座钢铁厂,他要去做组织未来钢铁厂工人总会的工作,顺便反省他的阶级斗争为纲的思想。而常志清则更为凄惨,他被发配到遥远的南方,去金山角担任一个挂名顾问,承担一些零零散散的工作。要是没有什么特殊的际遇的话,老常这辈子几乎是没有重回中心的可能了。 没办法,谁叫平行世界的后世运输大队长败家能力堪称翘楚呢。 现在已经成立的玫瑰城自治市市议会全部由种花复兴会的党徒,呸,党员们控制。而玫瑰城也是种花会目前彻底控制的唯一城市。金山角那里将来也会发展成为一座城市,但那毕竟是将来的事情,眼前全力发展玫瑰城就好。 经过所有在位委员们(前大佬和准大佬)的一致推举,年仅十八岁的薛小贵同学很荣幸的成为了玫瑰城自治市的第一任市长。同时在复兴会的内部,老薛同样荣获第一委员之职。 和后世的兔党一样,复兴会也采取皿煮集中制的组织原则。根据今年六岁的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同志在四十多年后做出的设计,该原则一共分为六条要求四个服从,都是后世小兔子们耳熟能详的东西。个人服从组织;下级服从上级;少数服从多数;地方服从中央。至于复兴会自己的组织和中央是怎么从得来的,基本上和后世的兔党差不多。薛市长提供了后世的兔党结构和组织形式——这是大学政治课上要学的,糅合了年轻时候的伍淮安邓协兴自己对华夏特色主义的理解后得到的一个东西。 党内的最高领导机关是由全体波士组成的最高委员会,委员会中各位委员理论上职务不同但地位平等。当然现在委员会尚未满员,还有很多的boss藏在平行空间中等待薛贵费力气前去寻找。 委员会中位置第一者是第一委员,第二者为第二委员,以此一直排到第四十一委员。其分为上下两层结构,下层一共四十个人,从第2委员到第41委员,每年开一次全体会议,平时去做自己的事情。四十个委员中再选出十个日常工作委员组成一个较小的委员会议。其中地狱难度社会线出身的委员干倒了其他的几个派系,成功的瓜分了十个名额中的四个。其他三条任务链上的大佬们各自占到了两个名额,——这是几十个人争吵撕逼了好几天才平衡出来的结果。 除了薛贵这个第一委员雷打不动的永远是第一委员之外,剩下的九个委员初步却定为每两年进行一次轮换,日常工作委员会委员名单由各个派系内部自己推选。 嗓门最大得到最顶层支持最多的社派切下了这块蛋糕中最美味的一块,政务。他们推出的第一届委员代表是伍淮安,彭家围,于汉臣,罗南充四个人,而派中大将邓协兴不知为何被排斥在日常工作委员会之外。薛贵一度以为地狱难度的社派之间发生了内讧,经过询问才发现,原来这是他们自己内部商讨后的结果。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根据经过大家讨si论bi后达(打)成的共识,五年后社派推出来的几个人必须卸掉身上的差事,换成新的日常委员。而他们自己翻了翻内部的同志,发现有能力跟另外三派干仗不落下风的就老伍和老邓俩人。为了派系内部的健康发展,保证自身派系权利在日常委员会中不受其他三个势力的侵害,提前安排好权力交替势在必行。 占据了日常委员会中第二把交椅的不是人多势众的江湖派,而是未来将掌握所有武力的军派。这个派别中的大佬们有个与众不同的特点,这些来自原淞沪会战战场任务链上的boss们对政治并不是非常感兴趣,他们在日常委员会中只是充当军方的代表,基本上只带耳朵不带嘴巴。而他们所占据的第六,第七委员职位也被称之为陆军委员,海军委员。 陆军委员是大佬杜光庭,他其实并不是boss们中最能打的,即便是已经招募到现实世界中的军方大佬比他能打的也有很多,比方说林三虎和冈村四名。前者之所以没有成为日常委员的原因是他现在还在迷茫自己的人生方向——到底是做一个纯粹的不涉政的军事家还是去做一个知兵的政治家。 而冈村没混上委员的原因是因为海军委员被高野五十六抢走了,而陆海委员同时被和族人把持显然触及了华族大佬们的底线。当时反对的那个激烈呀,比地狱线宣扬一统天下占满日常委员会还要热闹。 人多势不众的江湖派的很有自知之明,经历了太多风雨的大佬姚思安,白雄起打定主意不参合资(本)派和社(会)派斗争。没办法,两边都是超级大佬,自己等人战斗力五。只要政策上对江湖一派没有明显的不利行为两人就打定主意只负责举手鼓掌了。 资派是最高委员会中势力仅次于社派的团体。和潜力已经耗尽的江湖派和不参与政治斗争的军派不同,资派同社派一样,有相当多的大佬因为薛贵未能完成任务而无法直接驾临现实。资派的大佬们资金雄厚,战斗力极强,经常和社派的大佬们打得难解难分。李湘潭被从委员会中赶走资派大佬们起到了相当的作用——大犇不是仅凭薛贵自己就能搞得定的。社派的新主义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对资派的一种妥协,资派同样为了大局也抛弃了他们原本的领袖常志清。新任日常委员是韩子文和陈兆铭两头小牪。 皿煮集中的权力中心并不是谁的一言堂,凭借游戏系统外挂般的约束力,薛贵能整合出这么一个混乱中带着协调的大脑出来。弄出新版资社合作的他内心隐隐还是有些自得的。 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薛小贵发现他在新的权力中心里还挺重要。一旦在会议上资派和社派大吵大闹,做一个仲裁官的他的重要性便会被凸显出来。毕竟尽管社派在委员会中占据了四票的优势,而他们的死对头只占据了两票。可没什么政治倾向的军派和苟在那里的江湖派几乎以薛贵马首是瞻,只要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这两派的表决权一般会跟着薛小贵的选择走。五张票扔给谁都会形成压倒性的优势,想要在会议中就某个问题干倒对手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而薛贵只要提出的观点只要不是天怨人怒的让大家全部反对,通过的几率是相当大的。 第21章 一不小心划时代了 耶历1876年7月2日,人类历史应该铭记的一天。 因为自从这一天开始,本世界人类的命运开始偏离原本的轨道,拐上了岔路。前方是一片光明的未来还是充斥着黑暗的危险,此时身处历史中的人们并不知晓。 包括所谓的先知薛贵在内。 从此刻开始他关于未来历史事件的记忆随着时间的前进将会越来越失去意义,某些会发生的,很可能不会发生了;某些本该死去的人,或者不会死去了。到底将来会是什么样,自家团体是死是活,日常委员会的大佬们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他们只知道将自己眼前的事情尽可能的做到最好,以应对未来的狂风暴雨。 上午十点,直属于日常工作委员会的超级保密机构——“有关工厂”正式运营。其保密等级之高除了最高委员会的大佬们没有任何人有权力调查,而能够插手它运营的只有十一个人的日常委员——至少有两个派别以上的委员同时在场才行。 这个工厂之所以如此的重要便是因为它的工作性质。它不是一间铀浓缩工厂,也不负责生产超级武器,更不进行什么反人类的生物化学实验。它存在的唯一目的便是帮助穿越众们获得来自游戏世界的帮助——尽管三十年代末的旧华夏工业水平对比同时期的列强们烂的让人惨不忍睹,但有相当多的东西是当前这个19世纪世界没有能力发展的黑科技。 而经过了几乎一个月的研究,对那个游戏世界薛贵已经有了不少的成果,可以动手转移生产力了。 这游戏中能转移或者说招募到现实世界的资源一共三种。分别是npc,道具,以及资料。 npc就是薛贵现在的手下们,将来也可以理解为来自游戏数据世界的移民们,是薛贵的最忠诚的支持者。他们有自己的思想需求,除了因为来自游戏世界而都明白普通话这一特点外,他们和六十年后平行世界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招募npc的关键是灵魂,想要赋予游戏世界npc的灵魂,必须消耗一个现实世界活人作为养料。根据游戏系统制定的规则,一个现实世界人类的灵魂(可以是几个月到几十年的)可以苏醒一个游戏世界中的npc,然后那个现实世界的人便代替这个npc在游戏世界中继续的存在下去。交换仪式进行前需要将现实人类击晕至无意识状态,但不可死亡——死亡了的人不可以作为交换npc的材料。 对于招募npc游戏世界并未进行任何限制。决定招募数量的只有材料的数量和薛贵寻找npc的效率。 道具指的是游戏世界中所有的人造物品,例如在一个月前就开始使用的银制硬币就是其中一个很有代表性的东西。其他的还包括游戏中npc们手上的枪支,身上的衣服,脚上的鞋子。江河上航行的轮船和军舰,郊外的的工厂等等。兑换道具很有意思,可以整个的兑换,也可以拆分成零件来兑换,也可以部分兑换。只要在现实世界做一个和游戏世界中标的物一模一样的东西,就可以随时启动兑换将标的物转移到现实世界替代物的位置上来,就像是原地将赝品变成了真品似的。这种兑换游戏世界同样没有在次数和消耗上设置限制,大到巡洋舰,小到气门芯都是一样的程序。能换出来啥全看现实世界工程师的本事,制作的越精细准确的模型交换出来的物品越准确。粗制滥造换来的设备很大可能维修后还用不了,而完全复制成功的装备(不太可能)甚至不需要保养就能直接使用。 资料的复制是最容易的,只要在现实世界准备一份和游戏世界中资料一模一样的空白载体,薛贵只要在脑海中找到那本书就可以直接复制过来了,所消耗的时间就是在游戏世界中把资料找到的时间。 而这件神秘的有关工厂就是负责制作迁移道具所用的模型的。 工厂的总负责人是一位名叫罗南充的大佬,平行世界中此君一度负责行政方向上的安全工作,对工作态度认真负责,口风非常严谨。工厂位于玫瑰城威拉米特河谷东侧的城区,紧挨着五十米高的台地山脚。 工厂占地15公顷,包括一个木材处理车间和三个雕刻打磨车间。目前三个车间均已建设完成——是六百个移民花费了两个星期用拆下来的波特兰旧城区房屋材料修建的。 厂区的正北方是后世铁路的调车场,西边挨着河岸,后世这里建设有码头,这样一来在工厂中制造出来的模型可以非常方便的被运往需要它们的地方。 南大门外是一条平整的非常好的土路,一直连接到东北方向宽广平坦的台地上。工厂之所以建设在河流东岸便也是为了这块台地。 经过了军派测量队的测量,这块位于两河之间大山移动的台地总面积高达400平方公里,基底坚实,坡度平缓。其中有约200平方公里的地块是坡度小于3度的平地,其余的地方基本也都是相对高度小于一百米的岗丘,超过一百米的丘陵总面积不过二三十平方而已。 未来的工业园区便是准备建设在这块天然形成的岩石平地上。而在高通过能力的桥梁诞生之前,这种为工业区能提供极大帮助的建筑最好不要放在那些天然阻隔的背后。 工业区的初步规划是工厂沿着便于修建港口的的威拉米特河建设,然后逐步向北方和内陆延伸,最终止步于大山脚下和哥伦比亚河南岸的沼泽地。在威拉米特河的最下游汇入哥伦比亚河的河口处的台地上将修建一座火力发电厂,规划面积2.77平方公里,海拔高度从9米(河岸)到35米(台地)。一期工程就是修建一个能够停泊1000吨级煤炭运输船的小型码头和一座装机总容量的3000千瓦的火电站。作为试验性质的电场,玫瑰城火电站一期工程会最大程度的丰富自身的生产单位。它包括一个管理着码头的燃料分厂,一个拥有两座火管式燃煤锅炉的锅炉分厂,一个拥有两座三胀往复式蒸汽机的汽机分厂,一个发电分厂,一个检测水质,化验煤炭的化学分厂。 在电厂之外成立了试验性质的电力工业公司,研究输电,变电,配电等系统,对电力工业的发展进行摸索。总管这一行的是游戏中一个名叫刘凤田的工程师,没什么政治倾向。选择他的原因很简单,此君是游戏世界中最大电厂花期电力公司的华人副总师,专业水平应该比花旗国总工程师高得多。 毕竟在那个年代华人能够领导洋人肯定在专业上有极强的能力的。 电厂及变电所内除了厂房本身外所有的设施设备全部来自于游戏世界,而将这些设施设备用木头精细的制作出来便是有关工厂的重要任务之一。工厂的图纸绘制人员已经将在薛贵的授权下重新进入游戏世界,拆解了华西火电站的2号往复式蒸汽机,将各个零件详细的描绘了下来。待零件模型完成了生产之后,将尝试在有关工厂的厂房内进行交换,然后进行组装。一旦成功,剩余的设备包括锅炉,输煤皮带,球磨机,鼓风机,发电机,斗轮机,翻车机~~哦,这个用不着~~等设备均会将模型送往电厂,然后在当地直接进行后续的组装。 而薛贵届时也要跑去参加所谓的竣工典礼了。 第22章 搅动 沙加缅度市场大道26号麦克唐纳银行。 布鲁斯?麦克唐纳如今意得志满,上个月前他因为力排众议的和一个华人阔佬合作赚了一大笔而在州城出了名。但是发了财的银行家并没有给留人以刻薄,吝啬,贪婪的印象。恰恰相反,布鲁斯很擅长经营自己的公众形象,就像我们的皇帝诺顿一世一样。他爱护动物,关爱残疾人,关心社会上的低收入群体——比方说因为某些原因而不得不失业的人们。绅士总是很喜欢去关心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和孩子。尤其是在一些女士意志不那么坚定恰巧男主人又不在家的时候,他往往愿意提供一些额外的关怀。 毕竟多萝西娅已经快四十岁了,容颜尽管依旧美丽,可皮肤已经开始松弛,小肚子上的赘肉也开始堆积。他现在算得上当下全加州风头最劲的银行家。新的办事处也在三藩市中心建立了起来,那原本是一家干得不错的裁缝铺,老板基努决定换一个产业——到乡下去养猪。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选择。最近沙加缅度和三藩市出现了下乡潮。无数的人关掉自己的作坊,将房子和作坊出售或者抵押给别人,然后拿着大笔的钱财前去树桩市等偏远的乡下去购置土地更远的甚至有跑到更遥远的弗雷斯诺去当农民的。不过再南方的地方没有人愿意去当农民了——不仅仅是路途遥远交通不便。很多去过的人空着手回来,他们被当地的镇长们告知:从福莱里向南所有的土地都已售罄。连那些能放牧牛羊的低矮丘陵都被人以不低的价格买走。其中贝克斯菲尔德的市长还准备带着大家搬家呢,毕竟那里从一个聚居地变成一个纳税的行政体还不到八年的时间,大家没什么无法割舍的感情。 陆陆续续的下乡潮弄得布鲁斯心里直痒痒,他也想下乡了呀。按照现在粮食价格的增长速度,只要买下一块位于河边的土地,在九月下旬之前修好能灌溉的水渠,那么明年就可以躺着数钱了! 开银行才能赚到几个钱?他麦克唐纳银行虽然占了淘金热和加州矿山的便宜,但毕竟是一家私人银行,没有银行券的发行权,吃不到联邦公债的利息差,而这个差额历史上一度达到10%。 能成为国民银行资本又太多,多到布鲁斯根本不去想怎么弄到那么一大笔钱。麦克唐纳银行本身的资本只有八万块——这且钱全部充当准备金都不够,那他银行本身还要不要活着了?因此,布鲁姆每天只能以嫉妒的眼神看向发了财的农民们。 今年春末加尼福尼亚州的农民可以算得上全美最幸福的农民。得益于战后稳定的环境和铁路的大规模建设以及大平原的开发,以至于物价连年下跌,农民苦不严堪。而联邦回收内战时发行的不兑现绿钞的行为更是进一步的加剧了这种人为的通货紧缩。这段时间算得上美帝在内战后到二十世纪之间最严重的经济困难时期。 于是农民们联合因为银价暴跌而饱受伤害的银矿主,大家纷纷要求回复白银货币,以至于在两年前中部地区的农场主联合起对恢复铸币不满的小工业主成立了绿钞党,反对《恢复铸币支付法案》,要求在货币中给予白银更大的空间——简单来说,就是增加美元的供给量,让物价涨上去。 至于说城市中的工人们会不会因为物价上涨工资不涨而造成实际上收入的降低,农民们十不关心的,正如当下加州的农民因为暴涨的农产品价格而欢欣雀跃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西美利坚公司实际上制造了大量的失业却未引起州府强烈的不满的原因。 作为一个农业州和矿业州,议员们往往代表的是农民们的利益,而不是工人的。无论他是种地的工人还是挖矿的工人,他们只是“自~由”的奴隶。事实上在苏联成立之前全世界的工人都没有地位。用马~子(三声重音)的话说,当一个人出卖了自己的劳动力之后,他就不再十自由的了。 真巧,薛小白同样也看不上那些工人们,最好就是这些农民们别来找麻烦。大家热热闹闹的一起挣钱多好,是不? 因此,在你喜欢我高兴大家一起乐哈哈的气氛中,整个加州的农产品价格一路飙升,农民们数钱数到手抽筋,城里面稍微有些家产的人都想主意要挪到乡下去了! 现在随便一栋拥有土地的乡下房屋都已经赶得上城市里面同样大小房屋的价钱,然而地主们并不愿意卖掉。恰恰相反,他们还在计划着用这些产业作抵押,向银行或者私人贸易商那里去换取资金,利息高一点不要紧,涨不过粮食价格的。 “亲爱的,你说我们也投资一点土地好不好?” 在一次晚饭后,女仆将餐具收拾起来之后。布鲁斯坐在客厅中一边剔牙一边问自己的贤内助老婆。 “您也动心了吗?”多萝西娅反问道:“说的也是呢,现在外面到处都在谈论土地啊,农产品啊,牲畜啊之类的东西,就像是又发现了一个大金矿一样呢!我去教堂做礼拜很多人居然就在上帝的面前说着这些东西!” 多萝西娅是一位商人的女儿,在布鲁斯起家的过程中给予自己丈夫很多帮助。 “啊,现在外面已经传的这么厉害了吗?” “可不是,就连小汤比的钢琴老师也曾经向我打听过,问我假如她想借一些钱都需要什么手续,多少利息之类。” “唐璜女士?她一个单身女人也想下乡去当农民了?” “不是她想当农民,而是她的一个亲戚想要向她借钱,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收多少利息才合适。” “就按照银行的利息走?或者自己看情况再加上一点。”麦克唐纳先生奇怪的问道。大家又不是没有去银行储蓄过,银行给多少利息不清楚么。现在又不是一百五十年之后,大家还没都变成整天靠借债过日子,很多人在银行都有存款的,只是不多。而不吸储的银行??????????哪里有钱贷给别人?当自己开印钞机啊。 “就是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加多少啊。”多萝西娅无奈道:“唐璜小姐觉得如果加的多了的话会给人留下很不好的印象,而如果要的利息少了她又有些不甘心。毕竟这姑娘挺有上进心的,这几年拼命工作也攒下了一些钱来,希望赶上这个时候增值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呀。”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加多少。”布鲁斯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现在几乎每天的利息都在变,很多早两个月借到钱的人如今买卖债务都发了一小笔,不过我担心这种繁荣持续不了多久。” “怎么可能!”多萝西娅惊讶的问。 “因为这是西美利坚公司弄出来的物价上涨啊,那个阔佬能有多少钱?一千万,两千万?不会超过两千万吧,这可就是世界首富了呀。你没看报纸吗,去年华府继续回收绿背票,今年目标便是让这些钱控制在三亿左右,你看,什么样的富翁能有全美国十五分之一的财富?即便不算上硬币,这些钱也很不少了吧。” “你的意思是说这种繁荣不会持久吗?” “当然。” “那你要要把钱贷出去,收不回来怎么办。” “没关系,抵押物价格我压低了好多,怎么都不会赔钱的,”布鲁斯得意洋洋的说。 “亲爱的,你说我们收购一些地皮怎么样?趁着现在地价还能上升我们打一个短差。” “你不是说风险很大嘛。” “嗨,现在做什么没风险?我估计在明年冬小麦收割之前粮食的价格都降不下来,而现在铁路运力紧张,价格的上升空间还有一些,要不要我们也进场吃一把?正好我们可以吃进一些里水源远一些的土地,那里比较便宜,用一个冬天修好水渠的话明年说不定能买个高价。” “嗯,你让我好好想想。” 第23章 中央太平洋铁路 三藩市出城后向南五十公里,小镇帕洛图奥。 这里原本是一片大森林,但是一年前一位因修建铁路而发家的富翁在这里买下了650英亩的土地用来建设一座大牧场。如今,这位大富翁正带着他9岁的儿子呆在这里,亲身参与到牧场的建设中来。 因为老年得子,利兰?斯坦福先生对自己的儿子十分喜爱。因此对于他的教育也及其关心,不但从遥远的欧洲为他高价请来了教授拉丁语,法语以及音乐和舞蹈的教师(十九世纪法语才是世界通用语和高级语言,英语以“粗鄙”而闻名),还带着他前往劳动现场,让他亲身感受劳动。 用他的话说,“资本家本身即便不需要直接参与到切实劳动中,但至少你应该非常了解劳动本身,弄清楚我们财富的真正来源。” 这天清晨,在山坡上劳动的园丁发现一辆黑色的来自北方的四轮马车向自家庄园行驶过来。 园丁将这一发现报告给了管家,而管家则去找了利兰?斯坦福先生,向他报告有来访者到来的事情。 因此,当休乘着马车抵达位于帕洛图奥郊外的斯坦福庄园的时候,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管家已经等在那里了。 “欢迎,欢迎休?麦克达克老爷光临寒舍。老爷在大厅中等候尊驾。”管家上前为休拉开车门,弯腰行礼道。 休戴上帽子,轻快的从台阶上跳下来。他来自北方遥远的俄勒冈,因为擅长谈判而被派来这里。他拄着手杖,迈开大步像山坡上的庄园走去。他的助手小唐则抱着休的外套小跑着跟在后面。 帕洛图奥没有任何工业存在的痕迹,城镇四周不是牧场就是森林,空气中有一股湿润的甜味。 当休带着助手抵达斯坦福家的大门口时,发现一个中年人正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等在那里。 “您好,斯坦福先生,我是休?麦克达克,海岸铁路公司的代表,请恕我冒昧来访。”休伸出右手,和利兰?斯坦福握了握。 “您好,麦克达克先生,我就是利兰斯坦福,这是小儿。我想我们所谈论的带着小鬼听一听可以吧。”利兰说道。 “当然可以,”休微微一笑。他深深的看了小斯坦福一眼,觉得今天的交谈未必会有什么效果。 在月初的全体会议上提出了关于交通建设的提案,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关于铁路运输的。这其中不仅仅包括自建铁路,还包括收购现成的铁路公司为己所用。 于是财政部门便拨出一千万美刀出来,交予新成立的海岸铁路公司,用于筹建自己的铁路系统及收购南方的太平洋铁路。 这年头在花旗国想修铁路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花旗铁路的所有权属于私营的铁路公司。早些年的时候,新成立的铁路公司若要在中西部无主领地上修建铁路,只需向联邦政府提交设计图,便可以几乎白送的价格获得沿线的土地。如果将铁路公司和地产公司结合起来,以铁路公司的名义向国家申请土地,再转卖给新移民,那就能大赚特赚:譬如今天休要拜访的利兰斯坦福,他就是靠这个发家的。 因此,灯塔国的铁路路网往往错综复杂。在平原上,也许连接两个城市的铁路就有数条;在山地,如果某铁路公司抢先占领了有利地势,其余铁路公司要么绕远路,要么向前者付钱租用线路,租金多少全看前者脸色。 甚至同一地基,也有数条铁轨分属不同铁路公司,各走各道,老死不相往来。这不但造成了大量的土地,钢铁以及时间上的浪费(美帝铁路里程世界第一,但运输量和效率就有点不够看了。只能说到现在美帝国内铁路轨距依然不统一),同时还引起了不同铁路公司之间的恶性竞争,双方你来我往无休止的争执甚至组织工人大打出手。最后酿成极为严重的武装冲突(为抢顾客铁路公司会让保安们动枪的!)。 因此,在荒凉的西海岸,一间有足够资本的铁路公司想怎么开就怎么开。自~由之国嘛,有钱淫自在的很。 但是由于新建铁路的工程模型和计划没通过薛贵的法眼,这一项目就暂时耽搁了下来。 无所事事的铁路人员便由休?麦克达克和詹婺源率队,两人分别带着行政人员和工程人员对这条铁路加以考察。 善于经营的休负责考察这条铁路的经济作用,政治作用,以及可能的军事作用;而攻城狮出身的詹婺源则负责考察铁路的本身,以及沿线施工的优缺点,为自家铁路的建设积累经验和教训。 两人带着三十多人沿着这条铁路来来回回的走了很多遍。他们先是从沙加缅度(三藩市到萨克拉门托的铁路尚未修通)搭车前往犹他州的奥格登,然后换成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的火车继续前行,直到另一端的终点,内布拉斯加州的奥马哈——当前中部地区的铁路枢纽。然后在搭火车回来,反反复复几次。最后总结了一份厚厚的报告摆在了薛贵的案头。 阅读完这份报告之后,休便被打发到三藩市来,他的重要使命便是完成对中央太平洋铁路的收购——或者实现控股也可以。而拜访斯坦福先生则是休自己做出的决定。 在客厅中宾主落座之后,佣人端上茶饮。休敏锐的发现,眼前的商人尽管短短几年时间就发家于荒凉的西部,成为整个西海岸最成功的商人之一,但他似乎并不满足于只成为一个强大的暴发户。他似乎在刻意的学习一些礼仪,试图让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上流社会的绅士而不是一个乡下土财主,不但从他,而且他儿子身上也能看出来。那个小鬼似乎比他父亲做的还要规矩,显得很有教养。 看来刚才的第一判断出现了失误,斯坦福先生的这种心态似乎能成为一个不错的突破口呢。 “斯坦福先生,鄙人今天前来是为了和阁下做一笔生意的。”休?麦克达克开门见山的说,来自祖上北欧的他有着寒冷地区人们直爽的性格。 “哦?”利兰轻轻瞥了小斯坦福一眼,示意他跟着听听。“需要我儿子回避吗?”利兰问。 休想了一会“如果您觉得可以的话,我是无所谓的。” “那还是让我的小斯坦福跟着听一听把,早晚他都是要面对这些的。”利兰宠溺的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你开心就好。” 休在心中嘀咕道。昨天他已经拜访过位于三藩市中心“富贵山丘”的斯坦福家,是他夫人接待的他。眼前的斯坦福先生不大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来意。 那么?他是有意促成这笔交易吗?还是说他想通过儿童守不严的嘴向外面透露些什么?从而影响到自己的伙伴和竞争对手?又或者是想实现某种目的?要知道,眼前可是一位在37岁就能混上州长的家伙!尽管加州人很少,这也是了不得的能力了,在座诸位三十七岁在干吗? 其实休想多了,李兰斯坦顿只是单纯的想促成这笔交易罢了。无论今天休说了什么,只要价钱合适,他就打算把他手中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的股票卖掉,或者是一部分,或者是全部。 第24章 收购股权 对于老斯坦福先生来说,他的宝贝已经慢慢的长大了,不再适合蜗居在这荒凉的西部一隅。他打算和妻子带着儿子到东部发达的地方去,或者纽约,或者波士顿,让孩子真正的接触一下上流社会。然而移民东部挤入上流是需要大笔的金钱的,他原计划就在今明两年便先行去纽约,运作cp(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的上市圈钱事宜。适当的时候他会在证券市场上以合适的价格出售掉自己手中的股份,当然妻子简手里的那部分股份不会被抛售,这是两口子早就商量好了的策略。中央太平洋铁路上市后无论斯坦福先生有没有卖出去他的股票,他们家都会搬离这个地方。 可惜这些休全都不知道,因此他只能如临大敌般的面对斯坦福。同样的,斯坦福先生也弄不清楚这条铁路对北面俄勒冈那个邪恶势力的重要性。 控制中央太平洋铁路,控制西海岸唯一高效的连通内地的通道,是政治任务! “斯坦福先生,我希望能够收购你手中持有的股份,当然,价钱不会让您吃亏。” “您打算买多少?” “18.1%”。休开口道。 老斯坦福的瞳孔瞬间缩了一下,背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这是他在铁路公司中的全部股票。作为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的巨头之一,他曾经持有高达25%的股份。但是出于融资和扩张的需要,如今他的持股比例已降至18.1%——这还是在收购了一部分套现的股票之后。但所有的交易都不是公开进行的!铁路公司唯一一次公开募集资金还是创建时依据法律发行的公债——一共五千万债券,使用铁路沿线的低价土地或者卖地款偿还。铁路修建期间,为了谋求政治上的便利,创始人们将部分股票交易给了加州的各大商人和要员,而他作为最大股东则通过收购占据了全部股本中的18.1%,成为铁路公司的实际控制人。 不过眼前的这个人怎么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不知道休和他的团队已经跑遍了加州的几个城市,和不少持有铁路公司的小股东们谈了谈。而在交谈中休发现,仅仅依靠非常分散的小股东们是无法实际控制铁路公司的——这些人的股权太分散了,铁路修建完成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套现离场,而现在八年的时间过去,很多股东甚至早已带着股票凭证离开加州,天南地北的没个找。 如果只是聚集零散在小股东们手中的股票,休算了算,全部收购也只有10%。而这势必会让公司现有的持股人产生警惕。万一对方不愿意放手,过度的溢价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又会平添波折。 所以他决定打仗先啃硬骨头,直接打掉敌人的依仗,之后战斗想必会轻松许多。 没办法,给他的预算真不多,只有一千万——这是按照十四年前该公司成立时总资本放大五倍而来的。总部的“经济学家”们认为在当前的通缩时期这个资产膨胀是合适的,因为他们仔细的阅读了关于中央太平洋铁路沿线的考察报告,报告显示这条铁路线当前的盈利情况并不乐观。比工程开工前预估的价值要缩水了很多。 因此他们觉得这条铁路目前值一千万是合理甚至偏高的。不仅仅是因为其本身的盈利有问题,还包括货币价值的本身——现在的美刀可是相当的值钱,整个南北战争期间双方总军费不过五十亿,而在铸币的时代,货币本身的通胀率是相当低的。 为了让自己的控制权稳定势必要持股50%以上,因此财政给休的预算是一千万刀,足够溢价。 不能等到这铁路上市,过几年便是铁路大建的好时节。等被人为炒热的铁路公司们开始上市,一支铁路公司的股票在一星期内能从一百块涨到七百块。热钱纷纷涌入,是个人就想去修铁路赚大钱——这就像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的港城电影一样。到那时候这种铁路公司就买不起啦。 “两百万怎么样?”休小心翼翼的给出一个他认为较低的价格。 利兰斯坦福低着头静静的思考了一番,抬头说道:“成交!” 这价格让休懵逼了一下。 不对,你等会,我们似乎是算错了什么。 这条铁路不是那么值钱吗?为什么阁下一副捡了大便宜的样子? 当然不那么值钱,这可是西部唯一一条铁路! 您没看错,这条路除了这个名头之外,它本身还真不怎么值钱。 这条铁路最初是为因淘金热而发展起来的加州修建的,因为那时候来到这里的人太多。这也是铁路只修到沙加缅度的最根本原因,因为剩下的地方没人嘛。但是万万没想到,还没等铁路修好,金子却挖干净了,人们开始转身离开。加州这地方还不是后世,有硅谷和硅谷为全世界吸金。这年头加州能拿的出手的东西只有粮食之类的农产品和矿石,或许还要加上来自太平洋东北海岸原始森林的新鲜木料。 如果还有第四种需要这条铁路运输的货物的话,那就是来自智利,玻利维亚和秘鲁三国交界处的鸟粪和硝石了。在没有合成氨的年代,前者作为一种优质的有机肥料,是玻利维亚最重要的出口商品和外汇来源,而后者则是欧美兵工厂用来制造火药的重要原料,具有极高的战略价值。而它们由恰恰位于南美洲挨着太平洋的一侧——这意味着它们距离世界上任何一个工业国家都非常遥远。这也是穿行在太平洋铁路上货车车厢中价值最高的货物,也是唯一能挣到钱的货物。 矿石,东部不缺,内华达的银矿比加利福尼亚多而且好,储量巨大品位高。其他的矿藏包括铁矿和铜矿,得益于优秀的水运和更发达的铁路系统,东部地区的原材料运输成本比加州低上很多。 农产品同样是这个道理。大平原有世界上第二大黑土平原,无论是土壤肥力还是降水条件都远远高于中央谷地。后者水资源不缺却缺乏利用的手段。中央谷地的河流水源基本来自高山融雪,本身的降雨是非常少的,这便意味着耕种成本成倍的提高——不像中部,没有灌溉系统这里的粮食几乎是颗粒无收。 而海鱼东部也不缺,纽芬兰是世界顶级渔场,那里海鱼的到岸价甚至比三藩市还低,更勿论装上火车运往千里迢迢的东部了。 木头是同样的道理,明尼苏达和卡罗莱纳的树木不见得比西海岸的少,阿巴拉契亚更是森林覆盖。 简单地说,西部有的东部都有,不但有,数量更多,质量更好,价格更低。这也是为什么直到十九世纪末整个西海岸三州总人口不过两百万的原因。此时太平洋铁路实用意义远低于他的象征意义和潜在军事意义。 这就是为什么长达1200公里的中央太平洋铁路是一条单线铁路(剩下的是up的,不要弄混)——在同一区间或同一闭塞分区内,同一时间只允许一趟列车运行,相较于复线来说,单线铁路的运输效率极低。 当然,铁路中间像是里诺,埃尔科,西温多福这些小镇还是有一些会车用的车站的,顺便加煤加水。 但仍然对提高不了太多的运输能力。 当天,休在懵逼的状态中和利兰?斯坦顿达成了两百万美元收购斯坦顿先生手中的18.1%cp股权的协议。然后在利兰的牵线之下,他又分别同四巨头中的查尔斯?克拉克,詹姆斯?斯托布里吉达成了协议,收购了他们手中30%的股份。再加上陆陆续续的收购了一些居住在加州的小股东们手中的股票,到七月快结束的时候,玫瑰城铁道处已经正式持有cp公司64%的股权了。 与此同时玫瑰城也继承了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总额高达两千一百七十三万美元的债务和铁路沿线400英尺宽的土地所有权以及沿线20英里范围内的矿产开发权——假如真的有矿的话。 斯坦福先生也不需要掏空心思的去琢磨如何将cp在纽交所上市了。 第25章 船厂和商人 “嘟!”清晨四点多钟,随着一声清亮的军号吹响,位于西雅图西北方约千多米远的酋长市已经苏醒过来。士兵和工人们匆匆忙忙的收拾好自己的内务,新的一天的建设要开始了。 李云飞从自己的帐篷中转出来,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这时,身着便装的勤务兵非常麻利的端过来洗漱用具。他接过搪瓷缸子漱了漱口,在牙刷上挤上牙膏,把刷头塞进大嘴里用力的刷了起来。 他一边刷牙一边看向南面的邻居,看着那座笼罩在海雾中的城市和自己一样慢慢的醒过来。 那里是一片面积很大的洼地,位于一个海湾中。紧挨着海边的是港口区,建设着一排排的木屋。从南方的大山中有一条和蜿蜒着流出,七月中旬正是水量丰沛的时候。河面上漂着绑的很结实的木排,顺流而下直接冲到大海中。工人们则划着小船游荡在海面上,把飘散的木排一个个的拖回到岸上去。堆成小山一样的木料堆,只听见隐隐约约的传来一声汽笛响,很多房屋间的烟囱里便冒出滚滚白气来,上升到雾中消融不见了。原来是镇上的一些伐木场,使用蒸汽机作为动力,正在点火把这些树干锯成合适的木料。 李云飞咕哝咕哝嘴,把泡沫吐出去。即便是相隔如此之远,他依然能感觉到南面商人们看向自己等人炽热的目光。 十五天前,男人们——除了士兵之外所有来自游戏世界的男性劳动力——无论他是做工的还是种地的,也无论他是二十岁还是三十岁,都被统一的整编入了生产建设兵团。李云飞则因为是一个有剧情的npc而成为了下哥伦比亚生产建设兵团工业军1师1旅1团3营营长,手下有编入预备役的民兵三百多人(民国移民),民国士兵五十人。算得上下哥兵团的一个高层干部。 生产建设兵团又是一个全新的组织形式,提倡人是我们伟大的一级穿越者薛贵阁下,然后在社派资派的大佬们的补充修正下完成的。借鉴华夏古代的屯田,通过军垦这种特殊的制度达到巩固边防,安置人员的,发展经济的目的。 和后世的生产建设兵团一样,华夏复兴社的建设兵团同样是工农兵学商五位一体的半军事半社会化组织,做到屯垦戍边,寓兵于民。平时开垦荒地,发展经济,战时则整编成为一个完整的战略战役军团投入战争。 根据复兴委员会第一次全体会议制定的《建设兵团建设方案》,落基山脉以西,加州以北的原俄勒冈根据地划分为5个地区(第一次地图开疆),每个地区设立一个生产建设兵团,统率地区内所有的政治经济军事建设。玫瑰城以南的威拉米特河两岸及海岸山脉和喀斯喀特山脉划分为未来的威拉米特地区;哥伦比亚河向北直到美加边境的喀斯喀特山以西地区为下哥伦比亚地区;顺着哥伦比亚河溯流而上直到蛇河河口,整个哥伦比亚高原划分成三块:大河以西为西哥伦比亚地区,两条河流以南为南哥地区,蛇河和大河之间的广袤土地是北哥伦比亚地区。 此外还有个一个准地区,那就是位于爱达荷南部的蛇河平原,不过目前是否作为根据地基本盘尚不能下定论——那里白人土著太多了。 本次分割是未经过此时俄勒冈地区名义上的主人合纵国同意的,是一次违反花旗宪法的行为,但所有的委员们似乎都刻意的忘了这一点。 下哥兵团的农业军有两个不满编的团级建制,分别是农业军1师1旅1团和2团,目前大约编成了三个四百人的满员营和一个二百人的半满营,在塔科马和奥林匹亚市附近开荒种地,兵团司令部直辖。工业军有大半个团,一个满编营由李云飞统帅,在西雅图城区北方修建造船厂厂区;而该团的另外两个半拉营则正在整编补充,未来将在温哥华堡和塔科马等地建设化工厂和造纸厂。 “诶,段排长,南边昨个有什么动静没有?”收拾完内务,李云飞去食堂端了一个装满的米粥的大茶缸子。他从篮子中拿了几个午餐肉馅儿的大包子,夹了一筷子咸菜后端着早餐来到海边的土坡上,和警卫排长段鹏挤在一块儿,一边嚼着吃食一边向南方眺望。 “营座!”段鹏刚要起身,就看见李云飞摆了摆手。 “咱们他~娘~的说是大头兵,其实就是一群劳工,别整部队里那一套。”李云飞蹲下身子,咬一口肉包子,嚼一嚼,接着眯着眼喝一口热粥。 “滋溜!”一声,舒坦。 “有,昨晚又有几个探头探脑的,被我手下的兵赶出去了。”段鹏说道。 “嗯,咱们不贯他们的毛病。”李云飞又咬了一口包子。 这包子感觉不错,是肉的味。 他们正吃着,就见到前方坡下面的小路隐隐约约的有东西过来。仔细一看,是辆马车。李云飞和段鹏看着山坡下的马车慢慢的向前移动,谁也没有上前招呼的打算。一时间只听见“呲溜,呲溜”的喝粥声响。 这时候太阳还没有从东边的大山后面冒出头来,海边的雾气还很重,拉车的马时不时的和海雾混到一起。 “站住!干什么的!”道路旁边的树林中突然爆出一声大喝,吓得拉车的马夫一跳。他赶紧勒住了妈,向道路两旁张望。 丹尼尔虽然听不懂那人喊得是什么,但他知道这语气绝对不是友好。 “怎么了!丹尼尔!”马车中的老板有些闷气的嚷嚷,他似乎在刚才的刹车中撞到了头。 “哦,肖恩老爷,好像有人让我们停下来。”车夫说道。 “你问什么要听,不会闯过去吗,知不知道耽误了我肖恩的生意你会倒大霉的!” “哦,肖恩先生,不行的呀,过不去的。” “嗯?”肖恩大怒,他跳下马车,结果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谁他~娘~的把路给封上了?! 此时太阳已经渐渐的升起来了,大雾消散了许多,比较远的地方已经能看清楚。 只见原本空荡荡的道路边上不知道被谁修建起另个个长方形的木头小屋来,左右对称的一边一个。那屋子大小似乎只能站下一个人去,边上向两旁的树林里扎起了半人多高的篱笆。两个岗哨之间加起了一道人字形的木栅栏,栅栏上用钉子钉上了许多粗大的削减木桩,木桩间缠着细铁丝。这要是自己马车撞上去,怕不是当场就凉凉。 栅栏的后面有几个穿着黄绿色背心短裤带着同样颜色头盔的人,他们原本背在身后的步枪此时都已经摘了下来,就抵在士兵们的肩膀上。 士兵们并不是反应过度,他们在来此地服役之前就已经被反复告诫:这里并不安全,任何人形生物都有可能是袭击者。 “哈漏,哈漏!我不是来挑衅的!我是来谈生意的!”肖恩大声喊起来,然后将双手举过头顶。 表示安全的动作全世界通用。 “这洋鬼子说的什么?”黑嘎问战友。 “不知道。”名叫天饱的哨兵说道,当时就是他发现的大雾中的动静。 “呃,哈漏,这个我知道,好像是你好吧。嗯,后边的嘛,我想想啊,”名叫林译的班长一边思考着一边说,“应该是找我们做买卖吧。嗯,大概,应该是这样。” “哎呦,班座您本事不错啊,这都能知道!”步兵孟烦“大惊失色”的赞叹了一声。 “呵呵,一般一般啦,我也是只会一点点啦。” “那班座您上去给这洋鬼子说说,咱们这里不欢迎外人?我们给您压阵。”黑嘎怂恿到。 “这个??????不好吧,他们是来和我们做生意的,我们擅自把人赶走不好吧。要不这样好了,我们在这里守着,挑一个跑得快的回去报信,看看首长们呢怎么说。” 几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命令只是让他们把“探头探脑者”赶走,这做生意的怎么都算不得探头探脑者吧。 “天饱,你去!”孟烦踢了王天宝一脚。 “狗~日~的你咋不去。恁老远!” “我衔儿比你大啊,我是上等兵,二等兵快去!再不听话我揍你了啊。” “狗~日~的你等着,等我衔高了看我揍不死你。” 王天宝把自己的宝贝步枪背回到背上,一路小跑着回工地报信去了。 木材老板肖恩看见有人往里面跑,他不由得脚步移动,向前迈了一部。 “站住!”黑嘎喊了一嗓子。“再走开枪啦!”接着他拉动了一下枪栓。 肖恩不敢动了,虽然他听不明白对面说的是啥,可能听得明白枪栓声。 这也让他确定对面穿着古里古怪的是文明人,而不是大山里吃生肉剥头皮的印~度人。 “我是来自西雅图木材商人肖恩?康利!”肖恩扯着嗓子喊:“我真的是来做生意的!请让我进去呀!” “回句话啊,班座!要不人跑啦!”孟烦怂恿。 “我说啥啊!” “你就说,啊,什么欢迎光临,什么什么的赶着编呗。” “那??????那我真这么说?” “随便吧,班长,别听孟烦在那里瞎掰扯。”黑嘎说。 林译想了想,整了整自己的头盔,从路障后面站起来。 “您等会吧,报告去啦!” 第26章 我的货质优价廉 天饱的脚程很利索,没多久便带着几个人赶着一辆马车回来了。 马车在岗哨后停下了下来,从上面下来了两个带着大檐帽的黄种人。大檐帽和士兵们在低声交流了一番后,孟烦几个上前搬开了路障。 “我是赵彪,是这里的一名干事,请肖恩先生跟我来吧。”高个子的大檐帽上前了肖恩握了握手,邀请道。 肖恩大喜,连忙招呼自己的马夫跟上来。 肖恩跟着大檐帽上了前面一辆马车,然后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沿着林荫路向西北方向行驶过去。一路上肖恩透过马车的窗户看着外面热火朝天的工地,他看见了很多黄种人。 “他们是印第安人吗?赵先生?” “不,我们是华夏人,”赵彪笑道。 “华夏?那是哪里?” “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在大洋的对岸。” “哦,您说的是清国吧,那里我知道。我手下有几个清国伐木工人,不得不说,他们可真能干活啊。”肖恩赞叹一声,突然是仿佛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指了指自己的脑后:“你们清国人不是????????”他比划了一个辫子的形状。 “也不全是,向我就没有辫子。很早就剪掉了。” “哦,赵先生您的英语可说的真好。” “您客气了。” 在马车中,几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唠着没什么营养的废话。肖恩时不时的偷眼往窗外的工地上瞧,他发现这个工地似乎很大,眼前的人们缩图甚多。 比方说他们正在挖的长条形大坑。只要眼睛不瞎的人一定能认出那是一个巨大的船坞来。这块被圈起来的土地有五百英尺长,超过一百英尺宽,建成船坞差不多能装下上万吨重的巨船在里面维修保养。 再比如一些人正在修建的基台,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样该是造船的船台。 这是要大干一番啊! 肖恩不由得高兴起来。他是做木材生意的,而此时木头最大的用户就是枕木,造船,盖房子。 尽管世界上进入全金属船只已经很长时间了,但是对于货船这种非常看重成本的船只来说,蒸汽风帆混合动力的木质船是非常适合的,甚至某些新造军舰都是木壳船,譬如大清国的广甲号巡洋舰。毕竟货船不比军舰,对防护啊航速啊什么的都没有太过于刻意的需求——二战时期的自由轮还是落后的蒸汽机呢。这时候满大洋的跑木头船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因为路途遥远的缘故,酋长市这里的木头在东部地区的销售不是很理想。因此肖恩和他的同行们的生意不怎么好。 好的话这里只能有几千个人嘛。 此时全华盛顿准州加一块都没有五万人,而十多年前这里只有四千个人——这还是海港周围很多山地都被开发成农田的情况下。华盛顿准州现在除了木头没有多少值得出口的东西,而木头在整个美国都是不值钱的。 肖恩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只要对方愿意在自己这里采购木头,让自己付出一些利益之外的东西自己也是乐意的。大干一场?好啊,需不需要人手?我这里有的是不要钱的劳工,您将来造的船越多越好! 资本家么,能卖啥就卖啥。连将来勒死自己的绳子都能卖,还有什么是不能卖的? 马车在一座隐藏在树林中营地前停下,肖恩跳下马车,看着眼前的营地目瞪口呆。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节俭的了,没想到眼前这家船厂的老板更节俭。 有这么大的财力,盖座房子住会死吗,为什么要一起住帐篷? 是,夏天的西雅图不冷不热,夜晚还很凉爽,睡在外面会很舒服。可你们这也简陋得太不像话了些吧。你看,连做饭都是在一栋栋帐篷里面! 就在肖恩发出感叹的时候,他看见一个穿着和大家差不多衣裳的人从一间很大的帐篷里钻出来,然后径直走向他。 突然间肖恩有种不真实感,他看了看身边呃赵彪,又看了看来人,然后又扭头看向周围忙碌着的工人们。他们穿着颜色款式一样的短袖和短裤,穿着颜色一样的些,同样的扎着款式一样皮带,带着颜色一样的帽子。肖恩茫然了,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做梦,从刚才那个小兵开始其实只有一个人在和自己交流,自己这是被女巫迷惑了。 “哈哈哈,欢迎邻居前来拜访!”李云飞哈哈大笑,伸出粗粝的双手,抓住肖恩的右手使劲的摇了摇。 “老赵,还愣着干啥,赶紧翻译啊。” “哦,”赵彪将话语翻译了过去。 听到不同的语言和口音,肖恩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真的不是一个人。没有巫术,也没有魔法。就是单存的长得像而已。 他不知道,自己这病日后有个专有名词,叫“脸盲症”。 “我叫肖恩,肖恩?康利,是西雅图市的一位木材商人,同时也是西雅图市的议员。”回到接待客人的帐篷中,肖恩做下来自我介绍道。 赵彪充当临时的翻译。 “木材商?”李云飞眼珠转了两转,他一把扯过旁边的传令兵,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 传令兵领命而去,没多一会,一个略微有些秃顶的中年大白胖子喘着粗气走了进来。 “营座您找我?”白人进屋问道。 “嗯,您是我们在施工上的专家,请您过来是让您当个参谋,有当地人跑咱们这儿来卖木头了。” “哦,拿我得听听,”传令兵搬过来一个凳子,白人工程师一屁~股坐在上面,压得凳子发出“吱呀”一声呻~吟。 “哈,我是托马斯?爱德华兹,你就叫我托马斯好了,我是这里的首席工程师。”肖恩伸出手,托马斯和他握了一下,自我介绍道。 三个大佬已经到齐俩,就差一个指导员还在下工地。 “我和我的伙伴有全华州最好的木材供应,都是上百年树龄的好树木,价格肯定是整个西海岸最优惠的,你们来到我们这里建造船厂实在是太明智了。这里的原材料几乎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如果你们在我们这里购买木料,我们能从现在市面上平均价格上在降低一成!”肖恩激动的说道。他似乎已经看到叮当作响的硬币和哗啦啦的钞票向自己飞来。 赵彪将肖恩的话语轻声翻译费李云飞听,他听过之后沉吟了一下,和托马斯对视了一眼。 倒不是担心前面的这个商人会欺骗自己,说实话,这里的木材老板多得数不清,想找谁合作都可以,实在不行的话,自己动手上山伐木头都成。 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们要不要买木头。 船厂想建造什么是没有自己的自主权的,仅有的一点点建议权也得向上级提出才可能会通过。而工业处并没有给此船厂建造木制轮船的计划,酋长造船厂的建设目标是成为一个大型现代化(相对于19世纪的现代化)造船厂。生产小木船并不在大佬们的计划中。战列舰,巡洋舰,大型远洋轮船之类的大玩具才是它的目标。 为此,酋长造船厂一共设计了三期工程。 一期工程就是李云飞等人此刻的施工,工程结束后将建设完成包括放样车间,钢材预处理车间,船体加工车间,露天船台,舾装码头在内的完整造船厂。届时船厂将升级为正团场级单位,辖有2200名士/民兵和一座5000吨级船台,团长政~委总工一样俱全。建造第一条船的同时开始建造大型船坞。 但不管怎样,造木船的计划是没有的。对于当下的玫瑰城大员们来说,木头除了用来造纸做家具和烧锅炉之外就没有其他用处。 大概是看到眼前的几人比较犹豫,肖恩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来。 ”我是西雅图的市议员,如果能够您们能够青睐我的木头的话,我可以在一些类似华人入籍问题上提供帮助。毕竟西雅图虽然很小,但也是这里行政链条上的一个标准件,发出的文书是全州承认的“。 第27章 塞勒姆 塞勒姆位于俄勒冈州的西北部,威拉米特河畔的山谷之中,为该州的首府、马里昂县县治。这座城市是在俄勒冈州仅次于尤金的第二大城市,是威拉姆特大学的所在地。因为受到强烈的北太平洋暖流影响,这里终年温暖潮湿,降水丰富。有汹涌的威拉米特河从城市的西面流过。这里原来的印第安人名字是chemeketa,1842年白人移民来到这里建立了塞勒姆城,1851年这座城成为当时俄勒冈地区的首府,而随着1859年俄勒冈州的建立这里又成为了州府。 不大的城区遍布着漂亮的欧洲风格的小木屋,一排一排的沿河而建。城市郊区是面积宽广的耕地,更远一些的丘陵上被建成了大牧场。城中心修建有高大的议会大厦和教堂,不过因为地理条件的原因,教堂和议会大厦都是木头的,后世壮观的砖石建筑要到重建之后才会出现。 第三任州长肯?蒙特利尔带着一群绅士淑女们站在河边的土坡上,忧心仲仲的看着对岸热火朝天的建设景象。看着他们开着蒸汽机械翻耕土地,看着他们挖掘沟渠,看着个他们修建路面。 “州长先生,再这么下去可了不得呀。越来越多的黄种人从南方过来了,而我们本地人却越来越少了。在这样下去可怎么好呦。”河边的树荫中,一个穿着燕尾服的中年男人说道。 “他们占走了大量的土地,在我的牧场里开垦荒地,种植麦子,建造房子。我让人去驱赶,可他们竟然不承认我手里面的地契!非得说这里的土地是他们之前就买下来的!” “道伦尔先生,那是怎么一回事呀?”有女人惊讶的问道,她用带着蕾丝的白手套捂住小嘴,这件事情好野蛮。 “呃??????”道伦尔卡住了,他能说自己后来又反悔了嘛。 其实这件事情也不怨道伦尔。一开始他的确是售卖了土地的,可州府里面有人阻拦这笔交易的发生。在很多议员们看来,人们的离开代表他们也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为了维护自身的权力和地位,参议员和众议员们必须要将这种势头挡住。 和联邦政府类似,州议会也是由参众两院构成(有几个州是一院制),参议院的议员们来自州内的郡县(county),而众议院则是按照人口选出来的,人口基数决定了这个州应该有多少位众议员阁下(不同州对这个比例要求不同)。 比较有意思的是,灯塔国的“自由”几乎是完全体现在她的行政体系中。多元性,复杂性,变动性是米国政体的特点,别说是外人了,就是生活在他们自己国家中的公民往往也弄不清楚这种眼花缭乱的复杂关系。 最上层是简单明了的,各个有着相当大自主权利的州组成了联邦政府(更早的时候是邦联),除了没有军事外交等权力,州可以说是一个独立的国家。它有自己的宪法,自己的议会,自己的税收,自己的自卫军队(州民兵)。但这种平等制衡的关系也深深影响到了州的本身,因此在它自身的组织结构上便体现出各种各样的制衡来。 比方说州和民众之间的平衡。 也比方说很多人弄不清的市与县的关系。 对于伟大祖国或者别的什么有着悠久历史的主权国家来说,行政结构是简单明快的。最上面是帝国/共和国政~府,中央政府向下是各个省(有的是自治权利相当大的州或者加盟共和国),省下面是市,是下面是乡镇,乡镇下面是村。即便是有所区别,但权力基本上是自上而下分配的。下一级行政单位往往是上一级行政单位的权力代理机构,官员的升迁也往往是地方走向中~央(升官),政治斗争往往在位于对应各个行政级别议会中进行,地方没有多少反对中~央的能力。简单来说,就像大家族一样,中央是家长,各房头没啥分家不过的权力。 但灯塔国并不是这样。 大概是因为创始人都是逃难过来的原因,米帝有着传统的对中~央集权的恐惧——从美国连续两次开办中央银行连续两次都被自己人搞破产就能看出来。甚至不仅仅是中央银行,包括内战在内的南北军队,都是各个州凑起来的联军。fbi的成立的最根本原因就是因为联邦政府没有抓犯人的权力,谁犯了罪跑到临州去就好了——万一这个州杀人不犯法呢?州警察是没有越界执法权的!敢越界可就算是军事入侵啦,民兵打死你都是活该的。 米国特色! 因此,人们对州本身的集权同样是非常恐惧的,恨不得它啥也不管才好。 但这样也不行,那样就太零散了,根本组织不起一个政府来,美帝就将变成一盘散沙。 于是大佬们就想出来了一个均衡的办法,或者说是斗争出来的也可以。 对于各州来说,它是有着自己的行政区划的——先假定这是一个真正平等的州,大家都幸福快乐自由的生活在这里。然后州府开始行使自己的特权啦!按照自己的意愿和行政需求自上而下的将自己的权力或者地盘划分出几个大块,这便是郡,也叫县,即单词county。county继续往下划,分出乡,叫township。这基本上就完全覆盖了所有的土地了,不大不小,看起来正好。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州对县一级行政区划都叫做县或者郡,也有的有其他的称呼。比方说路易斯安那州很有特色就称之为“教区”(parishes),阿拉斯加州叫做自治区(boroughs),但它们的本质是一样的。 为了制衡这种权力的集中,也为了大多数“人民”的自由与福祉,另一种自下而上的行政体诞生了,这就是“市”(city)。 县的权力来自于州,其政府的组织形式一般由州议会来决定,行使州的法律(当然它们也有自己的议会),有法庭,公共事业,图书馆,医院,公园,道路,法律执行和监狱。县管理者自己辖区内所有的无法人地位的土地。在某些有向下一级单位比如乡的县中,这些土地是由乡所管辖的。如果居住在这些无法人地位土地上的人不满意乡或者县对自己的统治的时候(一般是资源分配决定),可以自己投票组成市镇。 市的实际名称是“自治市”,是居住在某一地区的居民自愿结成的法人团体,根据州府颁发的特许状经营和管理,有明确划定区域的居民聚居单位。自治市的大小不一,在后世,大者像纽约,有几百万人;小得只有几百个人,连自己的名字都找不到。对于米国人民来说,市,村,镇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种自治体,只是在称呼上和大小上有区别而已。只要有州里的特许状,有宪法规定的最少人数,那就可以当做一个市。当然,城市因此也是不稳定的,在未来每年又有城市建立和散伙——据不完全统计,这种自制行政体在全美一共三万多个。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有的县有好几个“市”,而有的县没有“市”,有的县只有一个市,有的则是一个市有好几个县(佐治亚的亚特兰大就有富尔顿和笛卡尔不两个县)了。而波特兰和玫瑰城同时存在也就没有任何毛病了。 对于参议员们来说,薛贵势力的入侵仅仅是自家产业的损失,他们需要全州人民站在一起抵抗。 而对于众议员来说,移民的流失从根本上动摇了他们的基础了。 没有人口,按照法律规定,就没有必要需要这么多众议员了。 那么,谁该留下谁该滚蛋? 这是个一个问题。 对于州长阁下来说,这也是关系到他能否从地方走进联邦的关键。 大概最无动于衷的就是联邦派驻来的税务官了,对他们来说,只要交税,啥都不是事儿。 第28章 垦荒 “弟兄们加把劲呦!” “诶嗨呦!” 塞勒姆市维拉米特河东岸的荒地上,一群打着赤膊,脑缠白毛巾的汉子们正喊着号子奋力干活。 他们高高的扬起镐具钉钎,在呼和声中用力的砸进地下,再用力的掘起,撬动厚重的土块。汗水从他们的发际间涌了出来,还不等流到脸颊上便被毛巾残忍的吸走。上午的阳光照耀在汗津津的脊梁上,反射着迷人的光彩。 山本真吾和士兵们一样扛着锄头在卖力干活,由于今天轮到搭档龙幼斌执勤,无所事事的他便来到工地。挖掘组的组长也没拿脱了军装的山本真吾当一回事,直接丢给他了一把铁锹。 “团副,您这挖的可真不赖!”一个矮个子战士笑嘻嘻的赞叹道。 “是啊!”山本真吾深吸一口气,右脚踩着锹头用力一蹬。铁锹发出微不可察的“嚓”的一生,竟然直接没进黑色的土壤里去了。 “我老家就是最上川上游的,从小便跟着父亲在田里干活,这种事情我做起来是非常拿手的!”说话间他的双臂一用力,将老大一块泥土挖了起来,用力的甩到岸上。 “这泥土可真好啊!”山本赞叹一声。“川上两岸都是贫瘠的土地,我小的时候家里面很穷,是佃农,每年土地里只产那么一点点的粮食,交给地主之后就剩不下什么啦!” 四周的士兵听到自家长官的幼年八卦,忍不住就聚拢了过来。他们好奇的七嘴八舌的问东问西,连手里面的活计也都慢下来了。 “长官那生活一定是很艰难吧!” “是啊,在我上到士官学校之前几乎就没有吃过一天饱饭,你们看我这么矮,其实都是吃不饱肚子饿的!哈哈哈哈!” “我和你们说啊,我小的时候饿到心慌去地里拔萝卜吃,结果拔错了田,被我父亲一顿好打。那个时候啊,最希望的就是能饱饱的吃上一顿白米饭,萝卜饭不好吃啊!” “我家里也是,我其实不姓秋山原,家里实在是供养不起我吃饭才过继给现在父母的!” “是啊是啊,我什么我们这么穷!”有人大声嚷嚷起来。 叫喊声惊动了一旁的组长,他抬起头,看见不远处的士兵们竟然丢下手里的工作跑到一旁聊天,不由的恼火起来。他放下手中的十字镐,怒气冲冲的跑过来。却不想正好听到了这句问话。 “为什么?因为你的懒惰!”组长大声的喝骂:“混蛋,像你这样只聊天不干活怎么可能不受贫穷!” “不是的!”小个子突然激动起来,他一把抓起刚刚从地下挖起来的土壤,举给组长观看:“组长你看看这土!都是黑黝黝的,一捏像是能挤出油来一样。我家乡的土地都是干燥的枯黄土地,我们再怎么努力都不会收获多少的!爸爸妈妈辛辛苦苦的耕种施肥浇水,却比不过这里随随便便的洒下几粒种子收获的多,这就是不公平!可是,我们又有什么错!” “所以我们来啦!”山本突然在人群中站了起来,吓了小组长一跳。 “这些土地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留在这里白白的叫那些鬼畜糟蹋!我们要用我们的双手来开垦我们的家园,我们的父母妻儿还在老家等和我们,大家说,可以懈怠吗!” “不能!”汉子们齐声呐喊。 “那要是有人不让我们耕种,硬说这些土地是他们的,怎么办?” “杀!杀!” “对!”山本真吾挥舞着手臂,站在土堆上大声鼓动:“这荒地就是无主的!谁开垦出来就是谁的!谁要是想把它们抢走,我们就用手里面的刺刀和步枪去说话!” “杀!杀!杀!!!” “团副!”就在山本打算继续鼓动大家情绪的时候,传令兵远远的从营区跑过来了。 他喘着粗气来到山本真吾的身边,低声说道。 “团,团副,团长叫您过去,东边河对岸的镇子里来人了。” “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没有明说,但团长告诉我说应该还是关于我们开垦的这块土地的事情的。” “八嘎!”山本暗暗骂了一句。他转身对着工作热情高涨的士兵们喊到:“所以,为了让我们永远不挨饿,我们要继续努力才是,大家继续干活!” “是!”众人齐齐答应。 跟着传令兵回到营地,山本一眼看到那个前来谈判的特使。团长龙幼斌正和他瞪眼睛,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就像是两只决斗的公鸡一样,一旁的翻译官急得满头大汗。 “来来来,山本,你说说,着小洋鬼子他~娘~的要我们退出这个地方,你跟他说说,我们凭什么!劳资不要这地方了,劳资的兵他~娘~的吃什么喝什么?劳资的兵的爹娘吃什么喝什么?” “你们吃什么喝什么我们不管,反正你们要退出这个地方,这里是我们塞勒姆的土地,我们塞勒姆不欢迎你们的到来。” “放你~娘~的屁!”龙幼斌开口骂道,他用手指了指外边。 “哪块地是你们的?啊?看见没,这他娘的都是荒地,是劳资们自己动手开垦的!看见没,那水渠,劳资们修的!那田埂,劳资们砌的!哪个是你们干的?你们说让我们就得让?做你的春秋大梦!” “阁下,请您尊重您的言行!”老白男怒了,他的脸涨的通红,厉声说道:“这里是美利坚的领土,受到美利坚法律的保护!你们已经严重的侵害了一个美利坚公民的权益!我代表政~府向你们提出严正的抗议!如果你们拒绝交还土地的话,俄勒冈州政~府将对你们采取最严厉的措施!措施将不限于罚款,拘役,监禁甚至驱逐!” “嗤!”站在一旁的山本鹏笑了,严厉措施?靠什么?靠你们那几百个软弱的民兵吗? 翻译官和龙幼斌也笑了,笑的很是猖獗嚣张。在俄勒冈他们怕什么?一个人口不过十万人的小州还真拿自己当一回事儿了? 开发塞勒姆之前,不,是组建威拉米特生产建设兵团的时候他们已经得到了最高委员会对于兵团自行处理与土著居民矛盾的授权。第一委员薛小贵要求他们放下思想上的包袱,大胆的去开垦。在十月份之前开垦出尽可能多的麦田来。不要害怕对方的武力驱逐,兵团对于弱小的敌对势力可以自行反击。 一群拿着火器只能打打印第安人的队伍有什么可怕的?这时候的民兵也早已经不是十三年前的联邦军了! 联邦政府方面的麻烦几乎不存在,且不论人民暴动推翻暴政符合宪法,哪怕像十几年前的内战一样联邦动武镇压,联邦军想抵达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早就不知道得多少日子之后的事情了。光征兵没个一年半载都完不成。 薛贵觉得只要坚持坚定的资本主义体制就没什么问题,大概只要不触及独立这个底线联邦未必会管。 况且人口问题已经渐渐的成为了复兴会发展的瓶颈,未来很大可能他们会主动去找麻烦了。 第29章 密谋 “混蛋!混蛋!”当得知州长特使再一次无功而返的消息后,道伦尔先生就砸了自己曾经最心爱的一个来自清国的明国花瓶,给书房留了一地残渣碎片。 当天晚些的时候,道伦尔邀请来了十几个同样在农业师垦荒中大受损失的牧场主和农场主们在家里聚会,商量办法。 “真是岂有此理!”一位绅士一边搅拌着加了鲜奶的咖啡一边大声的谴责着。他的农场是被买走的,不过他仍然凑了过来,看看能不能沾些便宜。 那些东方商人似乎很好欺负的样子,他在心里说,眼前不由得回想起那个很谦卑的购地商人来。 “我觉得我们应该走法律程序,光这么派使节去谴责抗议是没有用的。”一个老者说道。 “对,我赞同拉塞尔先生的想法,”接过话头的是一位矮胖的先生,穿着白色的衬衫和裤子,配上身上黑色的燕尾服穿就像是企鹅一样。 “我自己调查过了,他们是一个大公司的雇员而已,我们不应该找这些雇员的麻烦,应该去找那个公司。”企鹅先生继续说。 “什么公司?”有人好奇了。这群人来了就刨地,平时也没有什么交流,还真不知道他们有上级——还以为是南方穷的过不下去的华人农民呢。听说南边加州排斥清国人挺严重的。 “一个叫俄勒冈土地开发的公司!就是一直在这里花钱购买大家地产的!” “啊,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也来我家里了呢,只是我没有卖,呃,想不到他们就这样侵占我们的土地了。咦,山姆先生,我记得你是卖掉了土地的吧?” “哈哈,怎么可能,您一定是听错了,”山姆放下手中加奶的咖啡,连忙否认到:“我是和他们签了合同,但我并没有真正的拿到钱!况且这些土地在我们的手上一直赔钱呀,有人买了有什么不好。” 他的话遭到了几个商人的一致鄙视。 赔钱的是那些小农民,他们这些大地主可是在赚钱的,毕竟土地上的资源是他们的。 “起诉俄勒冈土地开发公司!起诉他们的侵权行为!起诉他们!”老头杜兰特说道。相比直接诉诸武力驱逐,他更愿意将事情局限在商业层面,毕竟在这次的损失中他的很轻。真的诉诸武力,打烂了算谁的?作为商人,能不打架,就别打架。 东部的很多大佬们倒是经常使用手里的武装工人解决争端,不过这不是“和平”的西部嘛。一个地区有一个地区的情况,不能一刀子切。反正他老杜兰特是绝对希望和平的。 况且这些日子的接触下来老杜兰特返现这些人似乎并不是那么好惹。首先是他们的纪律非常强。他们已经来到塞勒姆郊外开垦土地已经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可这些精力充沛的壮汉们并没有在临近的村落中惹出什么麻烦出来。他们总是能以令人吃惊的组织性和服从性去完成繁重重复的劳动。况且他们的装备并不弱——至少看上去和民兵们相当,步枪已经可以连发。 “哼,老杜兰特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家本来就没被人侵占多少土地,当然支持慢慢的解决争端了。那里像我们这样火烧火燎的。”昏暗的角落里有人阴阳怪气的回应道。 “怎么能叫我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老巴里别以为你躲在角落里我就听不到你的声音。我告诉你,对面农场里面可都是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正式年轻力壮的时候,你们要去找人家麻烦可不要被揍的满头包!你们也不想想,现在做事的哪有几个是小绵羊,还不都是手里都有点底子?要我说,如果我们没有绝对的把握说服民兵出动的话,最好还是和平解决,州里面的那些警察?别指望!” “民兵现在很大可能是出动不了的,我听说了,那群人在南边的加州有很大的势力。”企鹅先生说道。 “这么一来我们似乎就只能控告了?”有人不甘心。 “你可以去试试啊,不过别带上我们。”企鹅回答道:“反正我是希望诉诸法律的,毕竟法院不就是干这个的么,我们花了那么多的税????????????” “我们也为防卫队贡献了赋税!”老巴里嚷嚷起来。他在这次事件中不算受到损失最大的,但他却不是一个乐于妥协的主。 “可是按照联邦宪法第一章第八节第十四条的规定,民兵只能平乱御敌!你说他们是做乱了还是外部的敌人?”杜兰特反驳道。他从桌子上的瓶子中给自己倒了一些水,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然后抹了抹嘴巴,继续说道: “反正我的意见就是先控告他们,只要他们还向在这里,我们就可以拿捏住他们。毕竟法院在我们的影响之下,怎么判的赢是我们说的算。如果他们决定执行法律的判决,那我们什么损失都没有。但如果他们拒绝向我们赔偿,司法部的探员就可以出动了,打了他们,民兵不需要我们的说服也会自己出动赶走他们。就像十年前我们赶走印第安人一样!你们不想想我们的土地是怎么得来的?是直接动手抢的吗?不是!如果我们当初就选择了硬抢,会有那么多民众支持我们吗?不会!记住喽,我们要始终站在正义的一方,这样那些傻瓜一样的贫民才会和我们站在一起为我们卖命!” “那大家投票吧,愿意使用武力的站到我这里来,愿意找法院的回到座位中去????????”道伦尔提议道。 人们坐着的有人起来了,而站立着的绅士们有人坐下了。 一番变化之后,大家惊奇的发现站着的人和坐着的人几乎是一样多。 每一个被侵占了大量土地的农民和牧民都选择了诉诸武力,距离冬小麦的播种期不到两个月了,他们似乎一刻也忍耐不了。而暂时被侵饶的不那么严重的人则选择了用法律武器来解决,时间拖上半年甚至更晚对他们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 至少在座的诸位目前是这么想的。 “要不这样,我们分成两组好了。我,拉塞尔先生,杜兰特先生,山姆先生,还有在座的诸位先生,我们几个人前去俄勒冈初级法院告状,状告俄勒冈土地开发公司塞勒姆分部对私人领地的侵犯行为。同时派人去加州法院和联邦法院告状。道伦尔先生,巴里先生你们几人就去招人去找他们的麻烦吧,正好试试他们的斤两。”企鹅先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众人在心中思量了许久,也没想出更合适的办法来,于是纷纷同意了。 第30章 我们的铁路 上 “不行,我不同意。”在七月九号(耶历)的市政厅工作会议上,薛贵看着手里的一叠资料,第四次否定了铁道部门对俄勒冈地区(含华盛顿准州)的铁路建设方案。 除了第一次是因为路线问题之外(当时他们准备避开后世美国西北铁路的施工线路另行设计),剩下的这三次矛盾就集中在的铁路上。 是轨道线路本身的设计上。 以詹婺源为首的工程师团体一致要求采用英式1435毫米轨距(轨道内侧宽度),而轨道的规格也使用每码90磅的标准铁轨(即每米约45公斤,超过这个规格的一般称之为重轨超重轨,欧洲有每码132磅的,美国有每码155磅的,中国有每米75公斤的,钢轨越重,承载能力越强,当然造价也越贵),这样不但可以最大可能的利用民国世界(游戏世界正是改名)中的设备,譬如机头和车厢以及枕木,也更容易和美洲中东部地区的铁路网相连接。 但这个方案送交执政局审批的时候被薛小贵打回来了,原因是:太窄。 不能因为你们习惯了标准轨就图省事。 的确,机头枕木甚至铁轨本身都是现成的,路基铺好了直接组装在一起就能用,但是你们想过未来这种铁路的尴尬吗? 即便是到了二十一世纪,世界上属于标准轨距的总里程不过全球铁路总里程的6成,其中还包括了中美西欧等铁路大国。而在标准轨距诞生的时候,没人会认识到铁路对未来的人类社会运输的重要性。作为1937年之前的世界,海运或者说水运才是世界运输业的大头。五大湖,鲁尔等地区为什么成为世界级工业区,并不仅仅是因为当地资源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交通本身的便利。和后世教材上归纳的答案不一样的是,此时的铁路运费是相当昂贵的,在密西西比河以东地区运费是每英里每吨1.2到1.4美元之间,而运价的大幅降低要等到本世纪末花旗铁路整顿后才会实现。发达的水运可以提供廉价的,量大的运输方式。像是俄国的工业中心是彼得堡,英国的工业中心在泰晤士河畔等就是很好的例子。较低的铁路运输需求自然不会让人们对铁路本身有什么悲观的看法——铁路就这么样了,并且未来会继续这么样下去。 因此只有一米四出头的标准轨距就被确定下来了(当然很大是英国本身的原因。相比较大陆国家,而英国及其殖民地恰恰是不怎么需要铁路货运的)。 到了二十世纪后半叶,华夏,联盟,华约等水运不发达的大陆国家开始崛起,内陆货运量激增,人们开始发现火车不够用了。 但此时铁路早已建成,机头车厢等各种子系统也是围绕着这一轨距设计并建造的,临时修改已然不可能。于是大家只能在列车速度上想办法,通过提高让轨道上单位时间内货物的流转速度来提高轨道的运输能力。而不是增加货物重量本身——轨道宽度有限,为了安全货车客车们不能再增重了,否则头重脚轻不是闹着玩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啊,距离铁路真正的要发挥威力还得近百年呢。 1876年是一个什么样的年代?这一年国际石油价格只有2刀一桶,而这个油价会一直持续到1973年经济危机。这漫长的近一百年的时间里只有有限的几次油价的变动,但也都在2美元上下浮动,上涨也涨不过几十分钱。而在此时,美国的石油中心不是在后世的墨西哥湾沿岸和西南的中央谷地,而是在东北部的宾夕法尼亚——大家都没想到吧。德克萨斯石油的开采要等到20世纪去了。按照eia(美国能源信息署)自己的数据显示,1876年的时候全美石油日产量还不到3万桶,接近10万桶是在八十年代末,而突破这个数字则要等到90年代。 标准石油nb不?洛克菲勒熟悉不?在1882年标准石油托拉斯协定签署后形成托拉斯时,它的总资产只有8000万美元,而这一年全年的利润只有900万块,股东红利则不足五百万。要知道,这是标准石油在垄断了全美九成以上的石油运输,九成以上的炼油以及九成以上的出口的情况下才实现的。 而作为此时的工业代表钢铁,美国本身的钢铁产量并不高。平炉被发明出来7年后的1870年,全美的粗钢产量只有可怜的七万吨,而后世统计19世纪七八十年代这里的钢产量平均每年的增长速度大约是40%。如果薛贵小学毕业了的话,他大概能算出此时东面那个庞大的邻居年钢产量只有60万吨——大概是两个500吨平炉的产能。 因此,有什么理由一定要跟着世界走吗?我们自己设计自己的铁路规格不行吗?设计自己的机车自己的火车自己的不行吗。为什么要跟他们连在一起? 别看美国修了那么多公里的铁路,真要按照后世的列车载重来判断,算得上合格的可能连十分之一的里程都没有,毕竟钢铁总产量在那里摆着呢。到1876年,不算在建和规划中的铁路,仅其运营的里程已经达到10万公里。以被制成的轨道本身的重量(每米45公斤普通轨,一公里差不多90吨)来计算,这些钢铁轨道就重900万吨,更被说还有大量配套的其他东西了。以次时全球的钢产量(外国的钢铁总不能全供你花旗国修铁路用吧)根本无法支撑! 况且不仅仅是产量上的不足,价格上也能证明此时的铁轨残次品有多少。 1865年铁轨的价格是每吨165美元,而三十三年后这个价格是18美元。全用钢铁来修建铁路,这铁路的材料费大家可以自己去算。 这就能够理解为什么后世的美国铁路如此的落魄——他妹的轨道根本不合格啊,在铁道上跑的火车能拉的重量根本比不过汽车! 大量的残次轨道充斥着花旗国内,薛贵对这些轨道一点兴趣都没有,在他看来早晚得拆了重建。 把未来的需求考虑进去,这就是薛贵对铁道运输的要求。 但工程师们显然并不认可这一点。在他们看来,没有什么比民国时期的铁路更好更完美的了。 超宽轨听没听过?高铁听没听过?薛贵对他们的自大嗤之以鼻。蒸汽轮机车听没听过? 哦,你们活着的年代这些东西还不存在。 蒸汽轮机,作为蒸爷的最终发展型,它的寿命一直坚持到了二十一世纪。远洋轮船上有它,航空母舰上有它,核潜艇里有它,火电站有它,核电站还有它。甚至在某个方向上,如果核电还是脱离不了“烧锅炉”这一模式,超级蒸爷大概还会服务到二十二世纪甚至更遥远的未来,哪怕已经是氦三的核聚变。 蒸汽轮机能上船,能进工厂,能上潜艇,为什么就不能上火车呢? 历史上蒸汽轮机还就真没正式上过火车,仅有的都是实验了一下,结果发现实在是太不划算。 上不去火车不是蒸二爷的错!薛小贵敢在这里立下falg,在他的带领下,蒸汽轮机车一定能焕发出属于它自己独有的光彩! 什么蒸汽轮机体积比较大拉,什么在低功率下消耗惊人啦,什么他的热效率低啦,什么直接驱动轮子不行得上复杂的传动啦等等等等,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蒸二爷上铁路很麻烦。 热效率低的问题,怎么在海船上和发电厂汽轮机把往复蒸汽机淘汰了呢?可见这个东西不是根本的毛病所在。发电厂和大型船舶上汽轮机的燃料使用效率比柴油机还好,那显然是汽轮机本身的优势。那毛病出在那里?一个字,大! 体积大,占地大,零件多,重量惊人。 汽轮机本身是非常小的,小到能装载一条只有四十吨的船上。如果不考虑经济性的话,蒸汽轮机完全能够代替蒸汽机带动火车头。但要是将经济性考虑进去,汽轮机功率在一万马力之下是没什么实际意义的。换句话说,小型汽轮机没有必要,因为强大的蒸汽机已经能达到这个功率(法国里昂级战列舰,四座三胀机,总43,000马力)。 强大的汽轮机正好需要搭配一个巨大的火车头来发挥威力,巨大的火车头自然需要在巨大的轨道上跑,巨大的轨道正好又能承载更大更多的货物,所以????????? 轨道要宽!轨道要宽!轨道要宽! 第31章 我们的铁路 下 好不容易蒸二爷从反动式进化到了体积小了许多的冲~动式,结果又遭到了接近成熟的柴油机的挑衅。 平心而论,柴油机这家伙用在铁路上要比蒸汽机好上很多。现实中最后也的确是内燃机车彻底淘汰了蒸汽机车(包含五十年代才发展出来的蒸汽轮机车),它体积小重量轻,启动加速刹车都很方便。相比较几分钟时间里就能从启动到达满负荷运转的内燃机,蒸汽机在机动上可谓毫无优势。 排除动力机本身,蒸汽(轮)机想要成功启动首先就得让蒸汽的温度压力达到标准,例如乔治王五世级战列舰的主机蒸汽温度就是371摄氏度。气压达不到标准,汽轮机是转不动的。而想让锅炉内的气压达标,往往得其前一天就对锅炉进行预热。新舰基本能做到早上烧锅炉中午就开船,老爷船想走就得提前一天烧水。如果把这个时间算上,那柴油机启动速度快的优势可不是一星半点。 但是以民国世界的淞沪会战时间段的背景,船用大型柴油机的技术条件并不成熟,柴油机高速运行时震动极大。以军舰为例,世界各国所建造的大型舰只只有德国的德意志级装甲舰采用了柴油机——这是看重了它的省油优势。而到了战列舰俾斯麦号身上,又改回了蒸汽轮机,三台汽轮机总功率15万匹。就像是之前薛参观过的四烟囱巴图鲁,它是蒸汽轮机动力;它的姊妹舰,也是蒸汽轮机动力;甚至一些追求高航速的驱逐舰上装的也是蒸汽轮机。 所以,一定得用蒸汽轮机。更何况老薛他有现成的东西呢。 无论是长良号还是川内号,亦或者是神威号赤城号,它们的机舱中都有现成的可以直接开动的反动式蒸汽轮机。 况且汽轮机将来还能做的更大呢,占用宽度六七米的冲动式汽轮机组马力最高能彪到六七万匹去。就问你50兆瓦的火车头在铁路上狂奔你怕不怕!而如果再不要脸一点,让火车头的马力达到核动力航母的级别也不是不可能啊。 “况且和现在的往复蒸汽机比起来,汽轮机在满功率运行的时候稳定的多。” 这话没一点夸张,往复蒸汽机在最高速维持不了多久就会因为气缸活塞损耗太大而坏掉。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军事家并不把拿骚级和赫尔戈兰级战列舰看做是无畏舰的原因之一。他们在最大航速上太难以保持了,那个速度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倒车问题,你们无论是装一个独立的倒车透平还是还是设计一个复杂的传动都可以,说到底,蒸汽轮机的一切缺点所在都是体积的问题,所以我们一定要将铁路放宽,越宽越好。”在审核会议上,薛贵面对铁道处的一众工程师侃侃而谈,举了n多蒸汽轮机车的好处,终于把带头的詹婺源侃晕了。 让他竟然情不自禁的怀疑起自己的专业来。 难道说是我的专业变得落伍了? 当然不是,薛贵所来自的那个时代,无数的人叹息铁道修建的过于狭窄,以至于现在发展起来限制颇多。 薛贵是站在巨人们的肩膀上。 “可是汽轮机很复杂,零件也比叫精密,机头会不会大毛病三六九小毛病天天有?” “所以要造大车头呢,设计的粗犷些很多因为精密而引发的小毛病自然就没有了。这东西典型的体积大难以小型化,我们不去小型化它不就得了。” “那您打算设计一个多宽的轨距呢?”詹婺源问道。 “五米怎么样?” “五米?”詹婺源惊叫起来,这怎么可能,世界上根本没有这样的铁路! 疯了。 铁路不仅仅是轨道和机车的问题。这么宽的轨道上运行的车厢载重会是多少,现有科技制造的车架能支撑吗?这么宽的铁路路基会是什么样,现代的结构能承受他的重量吗?还有更宽更高的隧道如何建造,更强壮的桥梁该如何设计?还有铁轨本身,他的结构是不是也要进行重新改变?火车头要怎么设计?按照第一委员同志的意见,那火车头不得比一栋四层楼还大!况且还有材料问题,这时候铁轨是真的“铁”轨,不是后世那种挂羊头卖狗肉的钢轨。如果全部用铸铁(生铁)的话,那肯定会出现问题,但是如果使用碳素钢的话,似乎自己又用不起。 尽管现在匹兹堡那边的钢铁厂已经引进了平炉技术从事钢锭的生产,但现在的钢材依旧很昂贵,每吨超过一百五十多元,单价只比十年前低了十块钱不到。 这些都是无可避免的问题。随着轨距的变化这铁路的设计难度将成几何状态增加。 “淡定啦,你应该知道超宽轨铁道啊,英国德国美国都有过的,都是两米多三米的铁道。只不过因为和主要铁道系统难以连接被放弃了。事实上你我都知道,铁道轨距那是越宽越好。” “我们也没有合适的枕木?????????满足这种需求的大树太少了。”詹婺源已经有些崩溃了。 “这个我知道,我们可以不用木头啊。”薛小白惊奇的说,难道这时候没有水泥枕? 后世那可是遍地都是,他还以为这时候已经有混凝土枕了。这要是没有,一不小心就有引领全球了。不过他不清楚不怨他,这哥们穿越到现在还一次火车没做过呢。就连进入数据世界的机车他都没上过,每回都是自己找个小门走进去的。 “那用什么。” “水泥啊,钢筋水泥。不知道么?” 铁路工程师们摇摇头,他们没听说过这个。 水泥还能作枕木?不会出问题吗?水泥的弹性那么差,想必在同样载荷作用下收到的冲击力要大得多(约25%),而且坚硬的水泥枕对道床铺设的要求肯定也高得多,自身的重量也大得多。但这种材料如果能制成枕木肯定也有它极为优秀的地方,比方说省木头——哦,这个暂时不算优势,因为我们不缺木头;强度高,耐腐蚀,寿命长——这个通过混凝土房子和木房子的对比就能的出来;结实坚固阻力大,而且想做多大做多大。反正都是模具浇筑的,大小随心。 “所以,我们就设计五米宽的超级轨道了?”薛贵咂巴咂巴小眼睛看着詹婺源说。可怜的工程师已经被第一委员侃晕,他晕头转向的点点头,表示重新设计。 “那正好你们和新成立的玫瑰城工程院合作吧,蒸汽轮机上火车是组织上下发给他们的第一个科研任务,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当然,这也是我们团体第一次在老家技术资料的基础上进行自己的创新,意义非凡呐!” “关于材料经费什么的不用担心,这铁路我们一时半会也用不上,你们可以尽善尽美的进行设计。因为要优先考虑汽轮机上车的事宜,所以请铁道处暂时就按照五米这个轨距来设计吧。” “第一委员同志放心,我们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拿出这个设计方案。刚才我仔细想了一下,似乎没有我之前设想的那么困难。虽然我不是职业设计机车的,但六米多的平台能整个放下巡洋舰级别的主机了。几乎不怎么需要对它的结构进行特别大的变动。” 薛贵一想居然是这个道理,第一水雷战队旗舰川内号就是并列安置的主机。 “那我就先告辞了,”詹婺源和助手们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向薛小白告退。他们一会儿打算前往新设立的工程院参与到新项目中了。 第32章 小镇故事 走运河从临清上岸,出西门往西南不过五里地有一镇子,镇名曰薛口。镇上有池,有泉,有古刹,更有一条名叫卫河的小溪绕城而过,可通小船。平日里便是人来人往,逢年过节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在这人烟稠密的中原也算得上一等一的好去处。大概是因为挨着临清这个天下第一钞关的缘故,薛口人的见识比那偏远乡下泥腿子丰富上许多,至少红毛黄毛绿眼珠蓝眼珠他们见到过不少的,并且也不会因此而尖叫。若是碰上了年岁大的,多半还会拉着你絮絮叨叨的述说着他从爷爷那里听来的当年乾隆爷巡游的威风。 从河边的青石垒成的码头上岸,走过几级台阶是一个高大牌坊,过了坊门左手边便是一块宽阔的广场,青砖铺地,极为平整。场地两旁是很有些年头的民居,对着大街开着大门,做着各种各样的生意买卖。每逢旬日这里便要举行热闹不下于城里的草市,乡下走街串巷的行商,赤脚的郎中,半掩门的暗娼,便纷纷拥挤到这个平日里只许杀头的广场上来,平白的增添了一份活人气,狠狠扫写周围坐商的面子。 薛家豆腐坊便是这里的坐商之一,由二十多年前一个乡下来的小伙创办。当时只是一家走街串巷叫卖的豆腐担,只不过凭借着自己的老实本分和婆娘的聪明,做生意勤劳实惠,有仗着识得几个粗鄙文字,这豆腐生意便越发的兴隆起来,不出五年,竟然租起了店铺,雇起了伙计,从行商变成了坐商!这只不过自打他家那个不孝子跑了之后,薛张氏便大病一场,俩月前差点呜呼哀哉了。幸亏了新娶得柳家丑闺女在床前衣不解带的日夜照料,如今的身子方有些起色。 祸不单行,薛家男人是个不怎么行事的,半天打不出一个闷屁,一家子全靠泼辣利爽的薛张氏在外面顶门立户。如今这薛张氏倒了,生意眼看着就不行了。隔壁的邻居却又来闹,缘由说是薛家豆腐坊挡住了他们家的店面——两家都是卖豆腐的,外面巷口薛家的又便宜又好吃,豆腐白白嫩嫩分量足,就没人愿意再往巷子里面走了。 曾经薛张氏还像把隔壁家买下来扩大经营,却不想风水轮流转,如今却要听他们家的吵吵闹闹。 “娃儿他娘,隔壁假和尚家又来欺负咱了,这回还找到了在县上的做事的房东。”矮胖矮胖的老老薛把搭着烟袋锅子,挑开门帘走进屋子,愁眉苦脸的坐到妻子的身边。 卧室里光线并不昏暗,薛小白老妈挺赶潮流,家里安上了市面上才出现没多久的平板玻璃。一共买了四块,儿子和儿媳的新房她装了两块,自己和老头的卧室一块,磨房一块。卧室中病榻上躺着一个身形瘦弱,发色枯黄,面带病容的女人。大夏天的还盖着厚厚的棉被,她听到丈夫的声音,睁开了无神的双眼。 一旁照顾的一个长相颇为清秀的年轻女子赶紧站起身来,略略一欠身,道了声公公。 薛老头摆摆手,儿子跑出去小半年,托人打听这钱财也花了不少,可惜音信全无。整个家里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薛贵是家中独子,没有兄弟姊妹。得益于薛家老太爷老太太的自私和恶毒,薛家老二从小便被自己亲老爹亲娘卖来来了镇上当学徒,没想到竟然走出了一方自己的世界。 “喂,薛张氏,你们这个事儿到底怎么说?今天俺可是请来了官差,锁你进衙门吃官司!” 一家人正在愁眉苦脸,就听见外面大门“咣当”一声大响,被人大力踹开。一个相貌猥琐的中年人领着一个个子高大,相貌英俊,胸前写着个“衙”字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年轻人叫盖博,他一进屋眼睛就“滴溜溜”的乱转,似乎在找些什么。在看见薛柳氏的时候,不禁亮了一下。 这厮小时候因为家里穷被送到了庙里。长大后勾搭了一个老寡妇犯了色戒,被老住持轰下山来。没想到他爹娘离了他也没在生个一儿半女的,便花了不少积蓄给他在县上谋了个差事。老两口死了之后,这厮就更加的无人约束了。整天偷鸡摸狗,听书遛鸟,仗着自己官差的身份没少在镇子上祸祸。 不过这厮很聪敏,很有眼力价。他只勾搭寂~寞难耐的老寡妇~~所以所老牛吃嫩草不光指的是一树梨花压海棠,白色的海棠花反过来也是成立的。 “呦吼,还没死哪!”相貌猥琐的中年人叫吴四麻子,他看到薛母故作惊讶了一下。 这厮也是个有主意的,为了省下二两银钱的房租,让自己的婆娘和盖博睡,然后抓两个人的奸。 不过一个年轻力壮,一个年老体衰;一个英俊潇洒,一个丑劣不堪;一个器大活好能持久,一个???????咳咳。吴李氏心里到底是乐意居多还是什么的大家真心不好评判。 抓奸之后吴李氏和盖博是否又有过什么的不足为外人道的故事???????这个也真心不好说。 反正每回老吴下乡去收豆子,他婆娘便不出屋子了,缺啥都是临时住过来帮吴李氏打耗子的盖博出去买。 “托您老的福,俺还有口气,草儿,给两位拿凳子。” 年轻姑娘应了一声,撅着嘴从一旁角落中拿过两个凳子,放到来人的身边。 两个人在凳子上坐下来,盖博看到草儿转身扭动的腰线下的浑圆,忍不住上去抓了一把。 “哎呀!”年轻女子尖叫一声,转身恶狠狠的瞪着盖博。 衙役嘴角露出一丝淫笑,把手放到鼻子底下,仔细的闻了闻,露出陶醉的模样。 草儿脸色涨的血红,泪珠在眼眶里打滚,被她用力的憋回去了。 她咬紧牙冠,恨恨的盯着前面的两人。 “咳咳,”隔壁老吴清了清嗓子,“薛张氏,俺来干什么想必你也清楚,呐,这是二十两银子,拿着钱回乡下去吧。” “这是俺家的房子,不会卖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床上女人恶声恶气的说。似乎是怒气引动了病情,女人忍不住大声咳嗽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像是要把肺子给咳出来一样。 两个来人下了一跳,忙不迭的搬着凳子挪到房门外的院子里。 “俺这是痨病,怎么,怕了?”薛张氏在屋内呵呵的笑了起来。 老吴和盖博面面相觑。 “薛张氏,你这病把家底折腾的差不多了吧,啧啧,看看这家徒四壁的样子,生了个好儿子啊!”老王沉吟了一会,一边装模作样的四下打量一边说,内容是怜悯,语气上幸灾乐祸。 “拿着这钱去乡下吧,你男人又不会买卖,死守这铺子早晚得饿死,还是买上几亩地过活吧。” 老吴用手颠了颠银锭,又开口道:“若不然等你死了,你这男人和娇滴滴的媳妇怕是要孤苦伶仃啦。” 一番话说的女人沉默下来,面色阴晴不定。 “咳,”盖博开口了,“俺倒是有个想法。这二十两买这么间铺子确实便宜了些。”他从下山后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娘便被迷住了心思,可惜人家手艺人老柳看不上他,尽管他长得很帅。 坐吃山空,帅能当饭吃啊!还是同样的手艺人最稳当。况且小薛白白胖胖的看起来就喜庆,这人家也是走动的熟悉的。女主人是个讲道理的,将来嫁过去不会亏待了自家姑娘。 隔壁老吴目瞪口呆。大爷,咱来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盖博瞪了老王一眼,慢慢悠悠的开口道:“薛张氏,俺再添上八十两,你把这个小娘卖给我怎么样?一百两银子能让你撑好久,保不齐哪天就好了呢?多活一天多一天盼头是不是?” 第33章 我找人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薛家男人低下头,嘴唇蠕动着,仿佛是动了心。 草儿的脸突然变得煞白一片。 女人眼睛瞪得溜圆,“姓薛的你敢!” 就好像是母老虎发威,老老薛瑟瑟发抖。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被老婆支配的日子。 “俺……俺这不是也想着你嘛……” “你敢卖了她,俺现在就碰死你眼前你信不信!娃儿回来,看你到时候咋交代!” “信……信……俺不卖……不卖……”老老薛赶忙撤退,这时节可不能伤了娃他娘。 “你们给我滚~给我滚!”薛张氏像是一头被激怒的母豹,抓起身边一切能扔的东西丢了过去。 “俺和你讲,你别不识好歹,你知道我是谁吗,有道是破家的府尹灭门的县令,县令夫人是俺干娘,俺干爹就是你们的父母大老爷,要不是顾及着爹爹的清名,就你们家,哼哼!” 这盖博好本事! 薛张氏吓了一跳,当今临清县令玉贤可是天下大大有名的清官,号称天高三尺!在署理临清县不到两年的时间内,衙门前12个站笼便站死了八百多人,其中九分半是良民,那站笼子就几乎没有空着的时候。 当年束河镇的于朝栋一家,因和强盗结冤被栽赃,县太爷炳若观火,一口咬定他家是强盗,父子三人就断送在站笼里。董家口一个杂货铺的掌柜的年轻儿子,由于酒后随口批评了县太爷几句,也被他抓进站笼站死了。用玉贤的话来说,这人无论冤枉不冤枉,若放了他,一定不能甘心,将来连前程都保不住。俗语说的好,斩草要除根。对于玉贤来说,无论你有理没理,只要他心里觉得不错,就上了站笼了。是以才能功绩卓著,据说下个任期便要升任知府大人了。这样的青天,可是大大的不敢招惹。 盖博心中得意,他已经不满足于徐娘们了,小娘也要勾搭几个。 至于他是怎么和玉家攀的亲嘛,英俊的帅和尚,自己想去。佛祖说了,不能说,敢说灭你满门。 毕竟这天下又有几个真大师? “你这厮,”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隔壁老吴,若不是你老婆生的标致,谁他么的管你这糟心事情。 “我相信这世上有报!人在做天再看,你的佛祖会惩罚你的!等俺家娃儿回来,扒了你的皮!”薛张氏大声说,激动之下,忍不住又剧烈咳嗽起来。 “呵呵,南边的发匪前些日子才平息,谁知道这里有没有漏网之鱼呢,发匪也只不过是散开了祖宗的辫子而已。” “娘,卖了俺吧。”薛柳草儿泪珠沿着脸颊滚下,她跪在薛张氏的床前,把她粗糙的手放到自己的脸蛋上。“您卖了俺吧?????????不能给家里头遭灾啊~~” “不能啊,闺女,这本就是俺家欠你的,咋对得起被气死的亲家呦!” 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不许哭!再哭,再哭就把你们全部枷起来!站死你们!”盖博跳着脚大骂。 这是,在一片悲伤中,一个强调怪异的声音怯生生的在人群外响起。 “泥嚎,青文,哲理是雪真雪价头夫房嘛?” 几个流泪流的正欢实的妇女向身后扭头看去,只见不晓得什么时候又围过来了一群人。他们人种各异,有留着辫子拿着大刀的大清江湖人,也有只有毛茬的东瀛人(民国人),还有红头发黄头发绿眼睛蓝眼睛的鬼佬。那鬼佬的脸几乎就贴在几个妇女的鼻子上。而那跟在最后看起来表情谄媚的大清人赫然就是他们县上的青天大老爷玉贤! 大家伙“轰”的一下像是炸了群的鸽子四下里奔逃,他们头一次见到县太爷陪着这么多洋人出现,心里惊慌得不得了。他们茫然的站在那里,感觉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咱们还没必要跪拜洋人吧。 安德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似乎自己又惹了一点点的小麻烦。 “泥嚎,青文,哲理是雪真雪价头夫房嘛?”他大声的重复了一下。 周围人静悄悄的围着他们看,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这里是大老板的家吧?”安德鲁看着眼前这群面色诡异的清国人,他有些心虚的问。 “呃,你问我我去问谁。”贝修恩同样低声回答。他是一名医生,游戏世界中的一个有一段剧情的精英npc,医术不算特别高但胜在内外科全面,他是队伍中医疗组的领队。 然后他觉得他和安德鲁俩人这么说话很傻。 眼前这些人除了他们身后的同伴没人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啊,赫尔曼?贝修恩是普鲁士人,安德鲁是萨克森人,他们用德语说话这些人不可能听得懂。 “那我去问问,不过前面这些人好奇怪啊,他们在举行什么活动吗,又哭又笑的。”安德鲁说。 “可能是吧,老板被我们的地址不就是这个?你看一下,这里和画的是不是很像?”贝修恩说。他拿出一张纸,上面明确的用汉字写了详细的地址。为了避免几人因为重名而发生迷路事件,他还画了一幅地图给他们。 当然,地图仅限于薛镇本地的平面图,例如站在广场上面对南方时怎么找到他家之类。想让这幅地图起作用首先得确定自己找的镇子没有错,其次是大家能够清晰的辨认南北方向。 现在他们不能确定这里是不是薛镇。但他们有帮手呀。 “诶,兄弟,我们为什么傻,去问问咱们后面那个官员啊,怎么说来着?他是这县城最大的官员,不管有啥事儿,找他准好使。”安德鲁突然领悟到。 他们此行出来前史高治特异找安德鲁和贝修恩说了一番,告诉他们一旦在运河上出现了什么麻烦,就扯起美利坚洋行这面大旗来。于是他们到临清下船之后直接就找到了县衙,拉大旗扯虎皮之后,成功的唬住了这个县官——他还等着安德鲁他们去拜访漕运总督时为他说上几乎好话呢。这不,县尊放下繁忙公务陪着来了。 于是两个白人走到队伍后面。一群穿着奇怪长袍短衣的人拿着长木棍,腰里挎着大刀的人正簇拥着一个面黑短须,身体瘦弱的人跟在他们的后面。那个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衣服,胸前绣着野鸭,头上戴着红色的小斗笠。县官看到安德鲁两人走过来,连忙谄媚的弯了弯腰,脸上推起了亲切的笑容。 “呃,两位洋大人,您是有什么需呀吗?”他说着,一旁的师爷连忙低声提醒道:“哈漏,先说哈漏。” “漏什么漏!”县令不高兴了。你个师爷懂个屁,伺候好洋大人,我这府尹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不知道现在是一等洋人二等官?京里面的太后老佛爷见到洋人都得客客气气的。你天天让人家漏漏漏的,知不知道人家是做生意的,这话让人听去多不吉利! 师爷鼻子都快气歪了,合着我让你打个招呼说句你好还委屈你了?!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印语?印个历史的语言,连圆明园都叫印个历史国烧了! “尼们哲理洗不洗冷清?”安德鲁舌头尽可能的捋直一点,这地方的方言实在太恶心了。他实在受不了了,让边上人来帮忙翻译。 周星是一个民国移民,游戏里是和老乡兼发小一起开零食店的,因为曾经跟陈琛干过便一起被安排到远东来。 原本周星是听不懂英语的,但他是个有志向的人,不愿意在当下的大潮中继续守着一个甜品店过活——上辈子那是没办法。 因此他努力学习,现在已经能够顺利的用英语和老板安德鲁交流了。 “我们老板问你,这里是不是东山省说城的临清啊。”周星抻着嗓子阴阳怪气的说,形象活脱脱一个汉奸。再加上他剪掉了辫子,穿起了西装,看起来就更像一个二鬼子了。 “呃,这位先生,这里正是东山省说城临清,还望先生们拜访漕台大人的时候多多为下官美言几句才是。” “那这里是不是薛镇啊,镇上有个薛家豆腐坊呀。”周星继续抻着嗓子说。 县官懵了,他不知道啊。说实话上任两年,他这是第一次出县城。 最后还是师爷解了围,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东家坐蜡,要不一准得吃瓜落。 第34章 打架是不对滴 “当然,就是这里。我们县尊大人在得知西洋友人万里寻亲之事后,正可谓是想人之所想急人之所急需人之所需。我家大人夜不能寐,招呼我等矜矜业业废寝忘食的连夜查询县志,终于让我们给找到了当年关于薛镇的一切,原来友人要找的那家还是我们从小到大的邻居哩!” 这番话说的周星一头雾水,我就是问问你是不是这个地方,你跟我在那里叨逼叨的什么呢。 周星把这番话整理了一下翻译了过去。 “那县官说是这地方。” 那不对啊,老大给画的东西我们怎么找不到? 你们家老大要是画得像不得可劲的跟你们显摆?你们看过他画画吗? “要不,我们直接进去问吧,反正他们说是了。” 一群人在门外为地址这事儿在那里纠结这件事暂且不提,屋里面盖博正在那里趾高气昂。 “哭?哭也是没有用哦,俺和你们说,只要俺想,看见没,分分钟抓你们去大牢!”说完他一抖手,哗啦一声传来,他竟然从褂子下面拽出了一根铁链来。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不由分说将锁链套在了老老薛的脖子上。 薛爸被这冰凉的铁链一套,仿佛是魂儿被勾走了一样,心里顿时空空荡荡的像是飘了起来。也没见盖博多用力,老老薛竟然顺从的站了起来。 “他爹!”薛张氏一声哭喊,草儿尖叫一声,冲上去伸出十指想盖博的脸抓去。她不能任由这狗东西将她的公公带走。 盖博冷不防被抓了个正着,他只感觉脸上一凉,接着是火辣辣的痛,让他恨不得把眼泪都疼出来。他“啊呀”一声往后一倒,把老老薛拽了一个踉跄。薛张氏手脚麻利的从床上下来,跑到摔倒在地的丈夫身边,将丈夫脖子上的铁链子摘了下来。老老薛大喘了一口气,魂儿算是回来了。 “好你个薛张氏,好你个薛柳氏,你们给我等着,我不整的你们破家灭门我就不行盖!”盖博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的说道。 他摸了摸脸,感觉滑腻腻的。将手指头伸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原来是脸被挠出血来了。 这不由得让他火冒三丈。 可他并未丧失理智。县尊的这个干亲咋得来的盖博心里清楚的很,他也不是拎不清轻重的人,不然也不能勾搭上县太爷的小妾。 对,不是正妻,官员牧守一方不许带老婆的。小妾仗着玉贤的宠爱自认是大夫人,伴当们凑个趣罢了。 生存的智慧让盖博决定暂时忍下这口气,他都打听过了,薛家那混小子早就被人卖上了去美洲的运奴船,虽然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可那是万里之外,据说是遍地瘴疠的地方,十成十的死在外边了。 这消息是运河上的船家说的,他信誓旦旦的说他亲眼看见那个白胖子在尚海搭上了前往南洋的大洋船。至于说洋船啥样事儿的,他说他见识太少形容不上来。要不是看在盖博二两银子的份上,他都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儿说出来——他还等着去薛家领赏呢,那家为了找儿子着实花了不少钱。 要不是这船家对薛小白相貌的形容分毫不差,盖博差点就不信了。当然,最后他还是以对方骗他而由没给这钱。 片刻之间,盖博已经想出来好几个计划。在急智上这厮比薛小白强多了,可惜命不好,老天爷没给他一颗稳重的心。 就在盖博盘算的时候,院子又进来人了,正是安德鲁几人。他们在外面敲了敲门,接过发现屋里正在吵架,便立即推门进来了。安德鲁不在乎是不是自己等人的行为会不会造成什么恶劣的影响。在他们看来,在这里没有什么事情是钱权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能解决,他们还有足够的武力。 一门拆解状态的92式步兵炮,三挺拆解的卅节重机枪,二十多只步枪,四十多只手枪。别问这且重武器是怎么通过厘关的,有钱这都不是事儿。而且他们的护卫也不少,不算在扬州雇佣的镖局,仅从美洲跟船过来的正规士兵便是四十人,正好一个排。弹药携带的足够,光机枪子弹就是六大马车。甚至说这只小部队连电台都有,尚海有专人守在花旗洋行的电讯室内,随时保持着通信的畅通。 护卫队的队长谢晋自信的表示,别说山匪恶霸,就是淮军湘军来了,不携带大炮的情况下五千人也拿不下他们。况且为了自家老爹老娘老婆的人身安全,薛贵特批了三十发92式化学弹,装填有芥子气和路易氏气混合战剂,配合榴霰弹打击可能会出现的敌人炮兵。而谢晋直接被授予了化武的自由使用权。而化学弹的存在仅限于贝修恩,安德鲁和谢晋三人,即便是炮兵本身也只是知道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炮弹。 被迫害妄想症发展到极端的展现。 你也不想想,谁没事会用大群的军队去找你家人的麻烦?你又不是反贼头子或者敌国领袖,现在谁认识你家啊。 没见路上的山贼水寇见到这两百人的队伍根本就没网上凑的么。几家镖局自然也自觉地也没去找盗贼们的麻烦。 总之,安德鲁就非常无礼的(在他自己看来)直接推门进了院子。 结果一进院子就看到惊奇的一幕:一个留着翘起来的小辫子的男人正用手捂着鲜血淋漓的脸站在门口,面色凶狠;一个年轻的漂亮女人(安德鲁来自六十年后的审美标准)护着一个病恹恹的中年妇女站在屋子里和他对峙,旁边是一个瘫坐在椅子上的矮壮男人。门外边还有一个抱着板凳蹲在一旁的男人,长得怎么说呢,有些滑稽。 听到院门的响动,几个人都看向了他。 “嗯,请问,这里是薛家豆腐房吗?”安德鲁眼珠转了转,摘下礼帽当在左胸前,向几个人问道。 “是,怎滴?你要买豆腐吗?今天不开张了!去去去!”那个长相滑稽的中年人蹲在凳子上开口撵人。 “先森,请不要生气,我是大美利坚花旗洋行的大班,我叫安德鲁。来找薛家豆腐房掌柜的。”安德鲁吃不准眼前这年轻人的身份,老板的亲戚?看着不像啊。从体型上和相貌上来看,屋子里那个在椅子上导气的中年胖子倒是和大老板有些相像。眼前这位差的有点多。 “我管你是美利坚丑利坚,什么花旗彩旗的,这里不姓薛姓王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这里今天有事儿。一个洋人来捣什么乱,滚滚!”隔壁老王站了起来,伸手就要把安德鲁推出去。 只是他的手还没碰到安德鲁的身体,就看见老白男身后人影一闪,接着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只见老王的脑袋高高的向上扬起,带着他的身躯轻盈的向后飞去,重重的摔在地上不动了。 大家吓了一跳,只看见安德鲁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穿着汗衫的青年人。那人留着和尚一样的毛茬,露出的皮肤上纹着大片的纹身,穿着一条墨色的丝绸长裤,两脚不丁不八的站立着,面色冷峻肃穆。 “哎呀呀!”一声略显夸张的声音响起,一道身影“咻!”地一下从院门外窜了进来。他的头发像一个盖子盖在脑袋上。来人跑到晕倒在地的老王身前,先是摸了摸他的鼻息,然后摆出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接着又按了按他的颈下,抬起头看到大家都盯着他看,惊吓瞬间变惊恐,仿佛见到了什么大灾难一样。小跑着来到安德鲁的身边,对着那个摆造型的光头男说道: “你看你啊,来之前不是说了不许让你动手的吗。拳脚,凶器也,怎么可以乱来呢,不说打坏了东西要赔偿,万一打到个小朋友怎么办,就算打不到小朋友,打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对的。天八都你看,这人不是没打死不是,一会儿就该爬起来找你麻烦了?到时候你是跑呢还是跑呢还是跑呢?” 第35章 你家娃仔厉害了 安德鲁实在忍受不了耳旁的喋喋不休,他一手捂住周星的嘴巴,另一只手擦了擦脑门上并不存在的虚汗,开口说道:“现在大家能好好说话了么?” 门口几人点点头,那个小个子真凶啊。 “请问,你们这里是薛贵家吗?哦,薛贵阁下又叫小白白”安德鲁问。 几人先是互相茫然的看了看对方,然后有的摇头有的点头。 这是啥意思? 安德鲁茫然了。 “您要找的是俺家相公吧,你们之前说的话俺都听见了。他暂时不在,您找他啥事儿?”那个长的很漂亮的年轻女人开口了,接过引来院子外面妇女们一阵的哄笑。安德鲁茫然的看向贝修恩,后者也是一脸茫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咦,居然知道的这么清楚咧,怕不是白白的真见了吧!”有老娘们起哄道。 就是一个名字,咋笑成了这样呢。 几个外国友人再看向前面,发现说话的女人竟然满脸通红。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怎么能吧丈夫的小名抖落出去呢? “是俺家,”中年女人发话了,她在媳妇的掺扶下走到门口,盖博捂着脸退后了一步,让出空来。 “您说的薛小白是一个高高白白的胖子吧,右脚小拇脚趾上有伤,那是他小时候割脚趾头留下的。”薛张氏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安德鲁几人兴奋起来,没错,就是这里了。外人不清楚,作为曾经的贴身大秘和医生还是很清楚的。比方说老薛脚趾头上的伤,他说是他家传下来的六指,小时候找郎中割掉了,结果好悬没发炎症死掉。 “那您是???????????”安德鲁小心翼翼的问。 “俺是他娘,你们??????????” “薛夫人,您娘家姓张是不是?”安德鲁急切的问。 “是呀,怎么了?”薛张氏奇怪的反问。 “家里有一位姊姊两位兄弟,是也不是?” “是呀!难道说????????” “尊公公是一个那啥比较不近人情,爱护自己胜过爱护孩子,擅长修理弱小却对强大转进,事情很多却留恋这个世界的薛振光老先生?” “??”公公是叫这个名字不错,可那啰里啰嗦的一大堆是个什么鬼? “老先生家住小欢村,您一家三口,哦不,您母子俩都盼着他公婆俩早死对不?” 薛张氏震惊了,这私密到只有自己向儿子发的牢骚都被这群人知道了?难道前面这些人真的是为了小兔崽子来的吗?菩萨保佑,俺的儿子终于找到了! “是,是,您说的都对,白白他还好吧!是不是还是喜欢吃肉吃鱼不喜欢吃菜?是不是还是吃煮鸡蛋一定要拌上陈醋酱油?”薛张氏激动的往前走了两步,满是希冀的问,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嗯,是啊是啊,不但自己这么吃,还逼着我们这么吃,不吃还扣工钱。”安德鲁嘟囔了一句。接着他猛然反应过来,当即单膝跪地,右手抚胸,大声喊道:“卑职花旗洋行副总经理安德鲁见过薛老夫人,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这段话说的那叫一个顺溜无比,字正腔圆。全然不见之前说汉语的艰难模样。 “见过薛老夫人!原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众洋人九十度弯腰行礼齐刷刷的喊道,场面堪比太和殿上早朝。 薛张氏,你家娃仔厉害了啊,洋人都在给你鞠躬咧!! “唉,不是你们这是干嘛呀!”薛张氏惊慌了,她活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阵仗,一大群洋人再给自己行礼诶,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在大清国说一统江湖千秋万载这话,怕不是脑袋不想要了?哦,洋人说的,那没事儿了,天朝上国的君子们不稀罕和粗鄙蛮夷一般见识。 自己儿子?不可能,那傻小子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该不是??????????连他也被骗了吧。 老太太的眼神立刻警惕起来,就像是看见了躲在门后面的人拐子。 安德鲁却没想那么多,找到的人,此行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大半,终于可以回到文明世界中去啦。自己被发配出来两个月,中个艰辛只有自己知道。 没有水,没有电,没有汽车,来到内地后出去吃东西都不太敢,生怕染上什么奇奇怪怪的病症。出行靠走通信靠吼,坐那吱嘎吱嘎的双轮木头马车一小会儿就能把屎颠出来。尽管现在老家依然是比较荒凉的,但他已经听史高治说了,家里正在建设,几乎就是一天一个样子。 真想喝冰镇可乐啊。 现在这个目标就快实现了!我可以回家啦! “老夫人!”安德鲁开心的上前,一把将挡路的盖博推到一边。既然眼前的这位夫人是自己老板的老妈,那这个之前像是在对峙的男人就是敌人了。敌人不用给面子,不管是什么事情,凡是大老板老妈做的都是对的,凡是和大老板老妈作对的人都是坏人。劳资就是这么帮亲不帮理。 盖博被推搡到一边,他感觉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妙,决定先暂时性的胜利转进一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暂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以后在慢慢的从长计议。 他看见大家都在围着薛张氏说话,便悄悄的沿着墙角往外溜,接过猛地撞到一个人身上,把他吓了一跳。 “你要干嘛去呀!”周星带着天巴都把盖博堵住了。 “我去???????茅房,去一趟茅房,嘿嘿。”盖博尿遁。 “茅房?哇哈哈哈,你就是尿到裤裆里也得留下!”周星骂一句,一把想盖博抓来。 老盖在山上的几年也不是白待的,上下山跳水早已练就了一番好脚力,他身子一扭便想从周星身边绕过去,不曾想天巴都比他反应更快,一个箭步冲上前,高高挑起的膝盖直接撞在他的胸口。 这一撞直撞得他差点闭过气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正好叫周星捉住了他的手腕。周星手一拉便将盖博的胳膊扭到身后,然后掏出一块油布塞进盖博的嘴里,把他控制了起来。 “哎呦,疼疼疼疼。” 正巧了,玉贤跟在洋人们的身后也走进了院子,他想看看劳动这么多洋大人大驾的薛家是何方人士。却不想正好撞见了自己穿着衙役衣服的干儿子被人给扭住。 “诶,你们???”玉贤刚要发作,正看见扭着他干儿子的那个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人瞅着怎么眼熟?啊,是刚刚那位国际友人的贴身翻译,这可得罪不得。 “呃,这位先生,您这是????????”玉贤开口道。 “哦,他啊,”周星眼睛转了转,“这是刚刚从屋子里捉出来的一个贼人,怎么,玉大人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玉贤连忙摆手。虽然这个干儿子聪明,乖巧,英俊,有钱,听话,懂事,为自己在孤寂的夜排解了许多忧愁,但是现在前程要紧,莫要因小失大。 “干d!”盖博惊呆了,你这老东西赏菊的时候说的话呢?你小老婆找俺排忧解愁的时候许下的诺言呢?怎么翻脸不认识奴家了?!干爹啊,俺是你亲亲宝贝儿子啊,你快把俺救出去啊! 盖博激烈的挣扎,玉贤见状赶忙走上前,上去就是俩大嘴巴。 “儿啊,不是干爹不疼你,而是此时放你不得,人家可是能在漕台和花旗国领事大人面前说得上话的主,那花旗国领事大人是谁?可是能在老佛爷那里发脾气的!儿啊,打在你身痛在我心,为了干爹的前程,你就忍下这口气吧。” “来人呐,将这个惊扰到西洋友人的目无王法之徒抓将起来,上站笼!号枷三日示众!” 第36章 奇葩亲戚 老薛家豆腐坊新婚之夜跑了的混小子在外面出息了的消息想是长了翅膀一样,在不到半天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薛镇,然后又在当天落日时分被人带进了临清城。不过后者关注的重点显然不是薛家浑小子,而是那一队的洋兵。 早在方舟号出发之前,薛贵就将此行的目的和要求告诉了护卫队的几位头领。杜光庭等人除了觉得薛贵实在有些小题大做之外,只是表示最好再护卫队中增加一些白人士兵,以增强对满清官府的威慑。 因此,谢晋的手下便有一个班的高高大大的白人士兵,不过他们并不是来自租界,而是战前访问尚海的英国军舰上的水兵。 在现实世界的众人看来,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士兵算是烂透了,他们的战斗力大概连地方军阀都不如。而水兵尽管陆战不一定在行(当然大英帝国陆军陆战也不咋在行),不过现役士兵应该比殖民地士兵强吧。 因此,最近几天临清城街头巷尾的议论最热闹的话题便是薛镇上做豆腐最好吃的薛家豆腐坊。 什么现在豆腐坊的女人们上街都有洋兵保护啦,那些洋兵一个个长着黄毛蓝眼睛看起来吓人啦,什么有洋兵帮着看门啦,什么洋婆子(两个白人女护士)身上味道浓重人傻买东西给大价钱啦,什么薛家豆腐坊不许人接近啦之类的。不过士兵们的军纪非常好,大概也是由于带队的是谢晋的缘故吧。当然,也有可能根本没有随便上街这一命令的原因。而得益于县官和金钱的帮助,挨着薛家的几户人家都纷纷搬了出去,士兵们的临时驻地就在这几家中。 镖师们住在镇子外面,正好得益于夏天,大家露天睡觉感觉还是蛮不错的。 总之大家是满怀自嫉妒,恐惧,羡慕等等情绪来看待这一件事情的。 而薛小贵在海外发了大财都雇得起洋人的事情渐渐的也传到了附近的乡下,比方说他的老祖母的那里。 “那个王八羔子曹滴!”老太太盘着腿在炕上大骂,她的身边是薛家老爷子,斜倚在棉花包上,手里拎着一杆大烟枪,正在那里吞云吐雾。听到老太太的骂声,迷迷瞪瞪的“唔”了一下。 “龟孙儿!”老太太又骂道。 这回老头不搭理她了,他刚吸进去了一口雾,正吧嗒的爽呢。 “强盛儿,明个你就上街里,找那个王八羔子草地要钱去,他家现在有钱了你得去要来。”老太太在炕上拍着大腿对前面的中年男人说道。 “娘,这不好吧,要进那里又不该咱啥,再说了,有那么多的兵,俺可不敢。”中年男人诺诺道。 “瞧瞧你那出息!你是他哥!”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对自家大儿子的没出息感到失望。儿子的钱不就是自己的么?孙子现在发了大财,那钱自然也是自己的。要是要不来钱,俺那两个宝贝闺女可怎么活呦! 至于说什么当初将儿子卖给镇上豆腐坊当奴工这件事情那是提也不要提的,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你看你还抓着不放。 “娘,俺不去,那些洋兵一个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看着就不好惹,俺不去。” “看你个鳖孙玩意!”老太太大怒,一下子把烟袋锅子敲在大儿子头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恁咋不叫金花银花去咧!”强盛儿梗着脖子犟道,“娘你把俺家啥东西都给她们嘞,俺要是叫洋兵打死了,可就没人给恁送终嘞!” “你去还是不去!” “不去!” “哎呦,俺可活不了啦!”老太太拍着大腿哭嚎起来:“有道是花喜鹊尾巴长,有了媳妇忘了娘!恁这个忘八羔子草地恁这个不孝啊,俺可活不了啦!” 她在这边撒泼打滚,可惹恼了正在一旁享受的老太爷。老老老薛睁开眼对着房梁大骂一声:“龟孙!”却也不知道骂的是婆娘还是儿子亦或者是镇上那个忘八羔子生的。老东西一蹬腿,只把老太太踹了个大马趴,从炕上“咕咚!”一下掉到了地下,一头栽倒在炉灰堆上。直弄的屋里面尘土飞扬。 强盛儿被亲爹吓坏了,别看他已经年过四十,已经做了爷爷。老老老薛还是蛮有福气的,年不过六十出头,却已经是四世同堂,可这十里八村没一个不骂他的,也没有一个不烦他的。就在去年年根前,这薛家三太爷和自己的四弟就在村口取土的大坑里做过了一场。原因已经无人知晓,但反正是不外乎你偷拿了我家鸡蛋我秋天摘了你家枣子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于是俩加起来一百二十岁的老头在土坑里打了一天的架。 这家人只认钱,老太爷要吃烟,老太太还要听戏。原本在老老太爷传下来的家业就叫几个兄弟一点点的败光。老老太爷是个放得下架子的秀才,脑子也蛮活泛,嘉庆年间中了秀才又屡试不第之后便在乡间当起了磨坊主,家境倒也殷实。可惜没摊上个好婆娘,死了之后老太太便主持者几个儿子和女儿分了家。 从小过惯了富贵日子的二太爷三太爷四太爷都不会什么营生,大太爷也叫自己老娘败光了家,连个后也没留就走了。剩下的几位兄弟日子便是一日不如一日,熬到老三家生要进的时候,几乎是已经是靠卖土地过活了。终于在要进六岁的时候土地卖光,于是二老做主把二儿子卖给县上一家豆腐作坊做长工。豆腐张老头算得上是个宅心仁厚的老头,不但没虐待这个小长工,甚至还教会他做豆腐,甚至还把自己不受爹娘疼爱的二孙女嫁给了他,并帮两口子在薛镇上置办了一个豆腐摊子出来——这就是薛贵变成镇上人的最根本原因。 薛老太太仗着自己上头没个婆婆的管教,在家中那叫一个飞扬跋扈,和自家老头那叫一个相得益彰。老头子有句口头禅:“家里有一口吃的那得是我的!”。而老太太每逢草市赶集,那必须是买水果得挑酸得买,要吃东西得去集上吃。拾掇完了在回家,以免得让家里的孩子们看见了嚷着要。而起了疑心的大儿媳妇嘛,挑唆儿子揍她就是了,傻儿子什么都不知道,反正孙子孙女都有了,不老实就卖掉! 老两口在二儿子成家立业了之后更是要钱不断——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没什么关系,老老薛是“嫁给”薛张氏的。但他们不管呀,就是要钱。从一开始的逢年过节要到按月要,再到旬日要,最后天天打发人来要。最后闹得薛张氏不厌其烦,回到村里狠狠的和自己婆婆干了一架方才罢休,这不,看见自家孙子有了钱,老太婆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儿子是一定得去的,不去怎么要的了钱来?至于说那些洋人会不会吧强盛儿揍一顿,这个老太太是不关心的,她的心中只有她自己,最多最多能留一点点给她的女儿。 甚至在她的心里巴不得自己儿子被揍一顿才好呢!最好看上去伤很重又不用怎么治,这下便能从那个有钱的儿媳妇那里刮下一层油来。 老太太坐在炉灰中美滋滋的盘算着:那戏文里都说了,有什么不平之事到底有青天大老爷来管,到时候只管把“洋兵打人”这件事坐实了就好,如果能牵连到二儿子家更好,最好抄没家产,到时候不用多,只分给俺们一半就能够吃好久啦!儿子么~~~这不在我眼前那么。 这边薛贵的爷爷奶奶正在家琢磨这怎么在儿子身上捞油水,那边他们的亲家也没闲着。虽然大县城看不起乡镇穷地方,但如今的张家豆腐已经不是当初老太爷的那家了。他们如今已经是第三代,薛贵的两个舅舅在经营。有道是富不过三代,如今豆腐坊也逃不过这个厄运,眼看着便衰落下来。 两个弟弟倒也无所谓,可他们的大姐却不成,薛贵大姨惦记妹妹家实在是很久了呢,谁叫他们家那么有钱的! 第37章 天灾初显 薛家老太太的奸计终究未能得逞,不是她突然善心大发,而是她的长子实在不是个成事儿的。 闷头往刺刀上撞,儍咧。 要去还是娘你去,你是他娘不敢把你咋地,俺这当哥哥的可不敢,万一挨了揍甚至吃了枪子咋办? 耶历一八七六年,清德宗光绪二年,岁在丙子。 太阳火辣辣的挂在天空,晒得知了都已经无精打采起来。安德鲁穿这一件清国式的短褂,敞开着胸怀坐在门口的树荫下乘凉。说来也奇怪,自从渡过长江北上中原之后,这老天爷就像是不喜欢他们似的,愣是再也没有下了一滴雨出来。 士兵们不嫌热,大夏天的风纪扣都系得紧紧。带着帽子扛着步枪迈着整齐的步伐在薛镇上巡逻。每天下值后裳都是浸湿的。 豆腐房里很安静,毛驴大夏天的也躲在棚子下面休息。前面的柜台上没什么客人,薛柳氏百无聊赖的拿着拂尘赶苍蝇,和外面的安德鲁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话语里无外乎她的夫君如何如何了,美利坚又怎么怎么样。安德鲁已经俩月没回家了,只好顺嘴胡编。后堂也颇为安静,老老薛眼瞅着夏收的时节到了,便给豆腐店里的伙计放了假回家。他们现在就等着上秋了天气凉爽好出发,生意什么的么,冷清就冷清吧。正好自己和媳妇两个店里就能忙到开。 安德鲁等人的下属老老薛是不敢支使的。这倒不是怕了啥,只是觉得非亲非故的就让人家干活传出去不好听,反而让自家儿子在外面平白吃了埋怨。安德鲁和贝修恩在薛家老太太面前提过这茬,没想到薛张氏也是这个态度。 “草儿,”薛柳氏昏昏欲睡的时候,店门口晃进来一个人影,冲着柜台后面叫了一声。 “诶!”草儿惊喜的叫了一声,虽然挣不到几个钱,家里也不缺这几个钱了,但她还是喜欢有客人上门。 定睛一瞅,原来是镇上镇山家的管家,不由得沮丧的坐回到凳子里。你道是为啥?原来这薛镇山薛老爷是个吃不得豆腐的,在他当家之后,据说他们家已经十几年没碰过这东西了。 “嘿嘿,草儿,”薛管家涎着脸小心翼翼地招呼道:“你爹娘呢?” 别看豆腐坊还是豆腐坊,你真要把他当做普通的豆腐坊可就憨货了。没见到父母大老爷有事没事的都跑来嘘寒问暖么?这一个多月以来乡绅们都快把豆腐坊的门槛给踩破了。谁家还不知道豆腐坊的混小子在海外发了大财,将来要将爹娘媳妇带出洋去!他刚才进门的时候还特意想安德鲁老爷请安了呢,可惜人家没搭理他。 “俺爹娘在后面点豆腐呢。”草儿闷闷的说。这过堂里也不吹吹过堂风,热烘烘的让人心里烦躁。也不知白白哥哥在外面如何了,是不是有了新的小娘。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俺们老爷找你爹娘有些事情要商量,那我去后面问问?” “去吧去吧,不过不该看的别看啊。”草儿说道。 “成成,哪能惹麻烦。”管家掀开帘子,走进后面的院子离去了。却不想正好碰见走向前屋的薛张氏,连忙将来意说了一下。 “成,那一会就让俺家的过去,您让薛老爷等一会。” 薛张氏说外就到工坊叫男人去了。没过多一会,换好了长衫的老老薛就出来了。 他跟着管家去了镇上的薛氏祠堂——这各镇大部分人家都姓薛,往上数十几代算得上是一家。但乡下来的薛贵一家不是——他们家想和这镇子攀上亲戚还得再往上数个五代六代的。 直到月上枝头的时候,吃了一点酒的老老薛才一步三晃的回到家来。 “你个老东西又在外面偷酒吃了是不是!”薛张氏闻到丈夫身上的酒味,一蹦三尺高。 “没有,绝对没有!今天说了一下午的事情,这不大家都饿了嘛,我就跟着一起吃了些。你是不知道,俺今个下午可是大大的出了风头了!县尊大人都在想我敬酒!” “咦,这给你能的。有啥事求到咱家了吧。” “嗯,呃”老老薛打个响咯。 “你没胡乱答应吧。”薛张氏担心的问。她最怕自己老头被人一吹捧轻飘飘的找不到北,什么都敢乱答应下来。 “事关儿子大事,俺哪里能够答应?直接告诉他们俺要回家和夫人商量,反倒让他们好一顿嘲笑。不过自家事情自家清,笑话就笑话被。我是没当家的本事了。” “哼,知道就好。啥子事情?” “县官想让咱们搬到城里去。” “为啥,这里不挺好的么?” “是啊,俺也是这么问的,但是玉贤那官儿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清楚。” “别玉贤玉贤的,你还得被人家管着呢。不说清楚俺们可什么也不会答应。眼见这就要离开了,不要惹下什么是非来。平平安安的离开就好。” “是,是,夫人说的是。俺也是这么说的。那县官见忽悠不住俺,就说了个事儿,俺合计着这事儿不小,回来跟你打个商量。” “咋了。” “运河那边有流民了。” “呷!” “嗯,今年不是没啥雨水么,听说北边西边雨水更少,运河西边来的河很多都见底了!” “这么厉害!” “可不咋地,我听县令说不光是西边,咱们这边乡下麦子收成也不好。据说下乡收租的人回来说已经有人开始逃荒了。” “那你们家那边是不是又要找来要钱?” “俺家那边要是真的收成不好,你可不可以??????????” “不行!”薛张氏声音一下子飙高了八度。 “饿死他们那是活该!” “可那毕竟是爹娘!”老老薛怒了,自己老婆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呵呵,爹娘?薛永进,那是你的爹娘,不是我的。我话在这里放下,要么你休了我,要么你就甭想顾得上你的爹娘!” “好好地地不种,跑去种大~烟,种大~烟卖了去害人,自己也留着吃!要不是你们家那么折腾俺,俺现在能留下一身的病?!薛永进,要不是你妈,俺能在生完白白后就被欺负的再也生不了孩子吗!你说啊!啊!俺招你妈惹你妈了?你嫂子找谁惹谁了?被你妈打成这样,当初看不上俺别娶俺啊!” “俺???????” “好好的家业造的精光,天天跑来闹着要钱。俺跟你说,要么你休了俺,要么你就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呆着。俺是不怕你的,俺儿子到时候你看他是向着我还是向着你!” “俺这不是怕乡下????????” “你放心,你爹你妈比你精。情况不好人家早跑了。同治爷年间的那场大水你还记得不,俺在家养病,你辛辛苦苦的冒着危险跑回家通知,结果人家早跑进临聊城了,最后还是水退了人家才过来告诉你这事儿。还有我生白白时的大旱,闹捻子,闹长毛贼,哪一次不是他们跑的飞快?别把你爹想的像你自己一样傻,他们鬼精着呢,现在说不定已经在城里了,咱们保护好自己就成。” 薛太太发完了脾气,将自己男人怼得哑口无言。 “那俺们也跟着进城吗?” “这个俺也说不准,要不和安德鲁他们商量一下吧,毕竟他们专业啊。” “人家人生地不熟的????????好吗?” 于是老两口将安德鲁,贝修恩,谢晋,周星还有儿媳妇叫到一起,将白天老老薛打听到的消息大概的说了一遍。 几人听完后沉默不语,贝修恩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人生中第一次遇见饥荒的难民。谢晋则是一脸的担忧,他在考虑大家的安全问题。 安德鲁则是眼冒精光,他觉得饥荒是一件好事。 人口紧张一直是薛贵等人的心病——花旗国东部的穷鬼不少,可试图染黄美洲的薛小贵赶走他们还来不及,怎么能往自己的地盘上引?毕竟民国世界的总人口就那么多,将来还是要现实世界的移民作为人口主力才好。 可华夏人实在是太恋家了。 只要是家里有一口饭吃,哪怕饭食越来越差,也绝对不去外面求活。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人离乡贱这些古话流传至今不是没有原因。但同样地,华夏人对自己的土地的感情也是前所未有的——从古至今,弃土而逃都是死罪。 深深了解到这一点的安德鲁觉得上帝在这个人口问题上为自己推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借这个机会把清国农民忽悠去美洲,开垦了土地站住脚就再也赶不走他们啦! 第38章 岁月是把杀猪刀 “我们怎么办?”贝修恩想了半天,没想出一个好办法来。 “现在我们并不知道灾民具体有多少,是吗?”谢晋看着桌子发了一会楞,突然抬头说道。 老老薛点点头,他都是听县令和乡绅们说的,运河边的灾民具体有多少人他并不清楚。 “今天岗哨并未报告薛镇附近有什么异常的响动。”谢晋沉着的说:“我的意见是尽快查清楚本次流民天灾的规模。然后向上级报告,征求上级意见。” “你是说????”安德鲁抬起头,难道眼前这小子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人才啊。 “我是说未知的都是危险的,我们的选择无非就是固守待援,立即上路,撤入县城这三条路。固守的话我们不知道敌人的进攻强度有多少,我们只有六十几条步手枪和三挺机枪,火力匮乏。如果是上路同样不不行,万一途中遇上过千人的灾民团体袭击,这些武器未必能挡得住。” “来之前你不是说有五千淮军也拿不下咱们嘛,怎么千八百个灾民你反而更害怕?”贝修恩不解道。 “因为淮军会害怕,”谢晋解释道:“这些旧式军队战斗力低得可怜,打掉他们的勇气就没人敢往上冲了。但是饥饿的人群很可怕,他们为了吃饭能撕碎眼前一切阻碍。遭遇战时一千个饥饿但有力气进攻的难民足以将我们这几十人的队伍冲垮。不能相信镖师,他们说不定跑的更快。” “不可能吧,我们签合同的。他们就不怕事情败露?” “没什么可怕的,这种情况在清国简直太正常。” “那我们进县城呢?”贝修恩问。 “不行。” “有待考虑。” 谢晋和安德鲁异口同声的说。 两人对视一眼,谢晋开口道: “进入县城是最不好的选择,县城里情况复杂,一旦发生不可控制的危险,我们的力量不足以庇护自己。这样吧,明天一早我带几个人去河边侦查一下,摸清楚情况后咱们向总部汇报情况,然后听从总部指示。” “这万里之外的你们怎么联系啊?”薛张氏好奇的问,在她看来太不可思议了。 “我们有自己的办法,不过这件事情还希望先生夫人少夫人保密才是。” 这一天的早些时候(西八区时间),薛贵便接到了自尚海转发而来的电报。 得知这辈子家乡遭到旱灾的他不敢含糊,赶忙叫来了常务委员们开会探讨这件大事。与会者不仅仅包括了十大boss,还包括了玫瑰城新建科学院的气象学家。 “已经确定了会发生异常比较大的气候灾难了吗?” “是的,第一委员同志。”大佬们坐在高高的桌子后面,表情严肃的看着一个秃顶,带着平板眼睛,身材矮壮的白大褂。 “俺们科学院自成立以来第一个攻关项目便是气候与农业生产,为此我们收集了大量的数据资料。其中很大一部分来自数据城。俺们将这些数据城的气象数据同显示中国收集到的信息进行了比对,发现至少到现在为止很多都是正确的。数据城的数据和来自智利,秘鲁等地的新闻报纸显示。从去年十月开始,秘鲁,厄瓜多尔附近的海域表层海水温度异常升高。远海尚未清楚,但有渔民在报纸上抱怨说海鱼死亡数量激增,他们的生计难以维持。” “因为两边都缺乏详细的数据资料,所以现在旱灾的程度只能依靠推测。数据城中有1925~1928年间相同海域表层海水水温异常上升的报告,那个时候华北地区出现了长时间的严重旱灾。印度,印度尼西亚,澳大利亚一带出现严重干旱。经过科学院同僚的讨论,我们认为出现在清国北方地区的旱灾同太平洋东南海域表层海水水温异常升高有重要联系。报告完毕。” “惠太郎先生,您的同僚会不会有些冒失?毕竟这两个地方隔着一个地球呢,影响有些远啊。”伍淮安开口道。 薛贵没吱声,他总觉得气象学家形容的这个东西有些耳熟,好像后世在天气预报上总会听到。但仔细一想,那个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伍委员,请相信俺们的专业水平!”惠太郎反驳说:“尽管看起来两地距离非常遥远。一个地方的气候变化和另一个地方的水温变化居然有联系也很让人不可思议。但是这就是事实。不仅仅是我之前举到的两个例子,还包括18世纪90年代,19世纪30年代,19世纪90年代等时间段。当该海域发生类似水温变化时上述地区都有大量气候灾害产生,我们不得不怀疑它们之间隐藏起来的联系。” “也就是说,你们有很大把握未来几年在远东地区将会发生持续很久的旱灾了?”薛贵开口道。 “嗯???????按照民国世界现有的资料来看,是这样。但我们并未找到关于清国旱灾的资料,甚至连其他的历史政治资料也没有。而东南太平洋的气象资料只有寥寥几笔,较细致的只有在旧新闻中有过关于秘鲁渔场连续数年海鱼大量死亡的报告。秘鲁渔场是因为受东南信风影响而生成的冷水补偿流形成的,因此其鱼类大多是冷水鱼。造成整篇海域内鱼类大量死亡或者离开只有海水水温上升这一个原因。因此我们得到上述推断。” 没有资料,薛贵咂巴咂巴嘴,大概是怕过不了***的审? 不过这就很麻烦了啊。没有资料可以参考,那很多都要自己做主了,没历史大腿可以抱。 “谢谢惠君的解惑。” 气象学家带着助手和文件离开了,日常委员会的大佬们为此却陷入了争吵之中。 清国北方未来或者说正在发生的灾难对复兴会这个稚嫩的政治团体来说算得上是一次两难的选择。从好的一方面来看,它将在未来几年内极大的补充人民阵线本身的人口——黄皮肤黑头发说华语的,先天便和白皮肤黄头发说英语的人不同,先天便占有相当大的认同优势。但从另一方面来讲,它可能又会带来极大的危险,比方说同美利坚白人土著提前激化矛盾。 “我反对改变我们的既定方案!”反对最激烈的竟然是彭家围。 “十多年前那场战争双方动员的军队数量超过自身总人口的十分之一。当然原因是当时的移民中有很多是青壮年男子。但不可否认的是现在米国仍然是一个欧洲移民国家,它只是对华人关闭了大门——白人移民的数量每年仍然以近2.8%的速度递增着。适龄参军人口数量比起十年前的内战时期只多不少。而基本开始工业化的花旗国完全有能力武装起数百万的军队来镇压我们。尽管我们的民国老家中有上百万职业军人的存在,但委员们请记住,我们的士兵手里并没有多少子弹。东瀛士兵大概好一些,一个步兵能分到一百多发,民国步兵手里就只有三十发了。到了地方军的那里,一个士兵手中只有五发子弹。我们现在工业还没有建立起来,这些子弹只会越打越少。 故而,我的建议是保持现状,隐蔽发展。” “我反对彭委员的建议!我认为我们的同胞必须救!”另薛贵感觉到惊奇的是,力主要求解救中原难民的竟然是陈兆铭童鞋。 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太不科学了。 陈君,您老未来可是位列华夏十大汉奸榜前三名的人物啊。 英俊潇洒陈兆铭发现第一委员看向自己的目光很奇怪,以为这是大老板非常赞成自己的观点,不由得对老大露出妩媚的一笑。 薛贵只觉得从尾巴根冒出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让他打了个哆嗦。 “我们为什么要畏惧联邦?”误解了薛贵意思的陈兆铭越说越精神,放佛又回到了不负少年头的青葱时代:“能够约束到我们的只有这里的俄勒冈州府,而他们有什么?这么大的一块地方一共只有十万人出头,刨去不能打仗的女人孩子老人,强壮的男人也就两万多。我们完全有能力镇压了他们。这样做还可以进一步增加我们来自民国世界的人口。不用担心联邦,它没有权力约束各州内部的事情。” 第39章 薛小贵的大冒zuo险si 一旁的薛小贵被陈兆铭慷慨激昂的演讲弄得目瞪口呆。 想不到啊想不到,你这背叛革命的陈兆铭原来也有引刀成一快的时候!怎么就想不开的投靠到东瀛人那里去了呢?结果落得个千古的骂名。 岁月是把杀猪刀,黑了木耳紫了葡萄,刀刀催人老啊。 “我支持彭兄的观点,现在的联邦不是我们能够对抗的,作为联邦行政体系上的一个重要环节,俄勒冈州政~府同样也是我们需要谨慎对待的,尽管他们人很少。打败他们并不困难,困难的是一旦消息走漏,后果将不堪设想。没有绝对的实力对抗联邦之前,我的意见同样是保持谨慎。” 力挺彭家围的是杜光庭,也是一位非常知兵的委员。 “我也赞同彭桑的观点。”身高只有一米五出头的高野五十六开口道。 呦呵,这就很有意思了啊。这三个人可是代表了平行世界东亚地区三支最强大的军队,想当年尽打罗圈架来着。今天我兔军打你东瀛军,明天我果军打你兔君,后天东瀛军再打果军。怎么今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三个原本人脑子打出狗脑子的军方大佬站到一起了? 伍淮安,陈兆铭,韩子文等纯粹的文官脸色显得很难看。 “杜兄,高野兄你们想多了,我们只要做的不太过分联邦是拿我们没有办法的。”韩子文开口说道。 “洗耳恭听。” “我在哈弗耶鲁读博士的时候,很是研究了一番花旗国的宪法,发现这是一个很能做文章的国家。”韩子文话说得很慢,仿佛每一个字都要仔细斟酌一样。 “这个国家怎么说呢,它是一个联邦,本质上是一个由数十个具有相当自主性的地区组合而成。这个地区就是州,和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的权力结构有所不同。这世界上大部分国家都是自上而下曾金字塔形的中~央集权的权力结构。无论制度是君主独~裁还是民~主共和,位于首都的中~央政~府对地方都有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力,首都陷落标志国家的灭亡。但花旗国不是这样,这个国家的权力重心不在最顶层的联邦政~府,而在各州之间。州向上组成了联邦政~府,可以自由的选择加入或者离开,只要其他州同意即可。在花旗国,每个州想加入联邦首先要经过州议会的批准,然后向联邦申请,国会通过了便可以宣布自己是合纵国的一部分。而根据社会契约理论,加盟州脱离联邦也同样随时可以,只要州自己的议会批准之后就可以递交国会,国会批准便可以合法的获得独~立地位。但同样有人对这种说法不屑一顾,就像是十年前的内战,南部州脱离联邦是否违宪几十年后也没没分辨个明白。” 薛贵听着韩子文洋洋洒洒的分析,心说别说你在的民国时期没分出个究竟,就是我生活过的二十一世纪对这个问题也没讨论明白。 “花旗国宪法没有明文规定加盟州有权力脱离联邦,但也没规定没权利脱离,随意脱离联邦本身只是不符合自然法而已。如果没有其他规定的话,宪法没有必要将所有不符合自然法的事情一一罗列是合理的。但宪法第一条第十款又进一步的规定了:任何一州,未经国会同意,不得征收任何船舶吨位税,不得在和平时期保持军队或战舰,不得与他州或外国缔结协定或盟约,除非实际遭到入侵或遇刻不容缓的紧迫危险时不得进行战争。在这里花旗宪法出现了一个漏洞,即当危险来自联邦时,加盟州是否有权力做出对抗。从自然法上来讲,反抗违宪;但是从宪法的角度来讲,他合法。” 后世关于这一点的争论很多,有的人认为南部州未经国会同意便是违宪,但是危险来自国会本身呢? “但是这条所谓的漏洞对于我们来说确是一个结实的保护壳。”伍淮安接过了话头。 “在内战之后,各州间对自己的自主权看的就更紧张了。尽管在大方向上更多的去配合联邦,但在州府内部对联邦权力限制得更加严格,无论是从公共安全问题上还是从银行问题上都能展现出来。各州对成立在自己州内的银行毫无限制,对外州的银行业却完全禁止。同时在内战结束后的第一时间就解散了联邦政~府控制的志愿兵团,取而代之的是规模及小的职业军。州的防务由各州自己招募民兵/国民警卫队来负责,这一点是北方的联邦州也极力推动的。因此我们面对的最大对手就是俄勒冈州本身,对于联邦来说,它关注的重点就是加盟州是否会脱离联邦这件事。” 一时间,文官和武官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派别,中间的几个管技术的大佬瑟瑟发抖。 “我们不脱离联邦就不会出现问题,哪怕我们把俄勒冈变成了华人州?”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毕竟从现在到将来华人就没达到过那么高的高度。别说华人州了,华人为主的城市都不存在。 “应该???????可以吧。”伍淮安有些犹豫的说,他现在还不是平行世界一百年后叱咤风云的大管家。 这个问题实在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因为按照后世教科书上所描绘的,花旗国天生就仇视华人。 薛贵也因此极端排斥白人。 “我想我们可以这样,”一致默不作声的姚思安突然开口道。 “我不是针对哪方面事情啊,我只是想起来了一个例子。当初我们和老冯在十里洋场争天下的时候做过一场。当时怡和洋行的大班曾经进来了一批洋枪,这批枪是要送给老冯的,我们冒充他们的人截了胡。第一委员,诸位同志,我们是不是可以冒充一下?” 对啊,薛贵眼前一亮。 “我觉得姚委员的想法有往下进一步研究的价值,我们完全可以冒充是花旗国本地人啊。”薛贵支持到。 仿佛是老姚给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让他的思路开阔了好多。 “大家请看,”薛贵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墙边。 墙上挂着的是大幅地图,一共三张,都来自民国世界。第一张是小比例尺的世界地图,中间的是花旗国全图,最右边的是大比例尺的俄勒冈地区地形图。 “现在是1876年,北太平洋铁路和海岸铁路都未开始修建,整个俄勒冈地区向外通行的路线只有四条。 第一条便是我们迁移过来时走的海路,运输量很大但掌握在我们手里;第二条是从哥伦比亚河前往更加偏僻的北方准州,这条道路其实没什么意义;第三条路是沿哥伦比亚河溯流而上走古老的俄勒冈小路进入内地,这条路与其说是一条路不如说是一条路线,现成的道路是不存在的。真正的掌握在俄勒冈人手中有价值的对外通道只有从尤金向南穿越大山的一条崎岖的山路,在没有火车汽车的时代,这条路是作为电报线路而才有人烟的。 其实我们在占领玫瑰城的过程中已经充分的利用到了此地相对封闭的特殊之处。” “我觉得我们可以进行一次大冒zuo险si。”他突然神秘兮兮的说。 众人大奇,什么冒险? “你们说我们将民国世界中的租借人口转移到现实世界中来怎么样。反正这时候花旗国户籍自己管理的就很混乱,人口普查进行的虽然很早,但都是属于各个州的骑马警察上门登记的。公民的信息只包括了姓名住址人际关系等。反映到联邦的指示一组组统计上去的数字,实际上这些人的档案还保留在本州。我们完全可以伪造这些人的档案记录,让我们的人冒名顶替下来。只要这个封闭的世界一举拿下,那些联邦档案中切断了人际关系的名字根本起不了什么调查作用。我觉得土肥圆冈山和戴保安同志完全能够胜任伪造档案的工作。不成功,便成仁!” 第40章 突袭 耶历1876年7月16日。 下午四点。 天气晴朗,鸟语花香。夏末傍晚的威拉米特河谷正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温度不冷不热,农家的灶台间已经升起了浓浓的炊烟。郊外麦田中沉甸甸的成熟麦穗乐呵呵的弯下了腰,等待赶着马车的农民们将它们割下装进粮仓中储存起来。小溪潺潺的从大山中流淌出来,想着山谷中间汇集,最后流向大海。溪水边儿童们在快乐的玩耍,时不时有小鱼受惊从水中跳起,惹得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位于玫瑰城正南方向五十公里处的村庄芒特安杰尔此时却是一份肃杀的景象。田地里的麦子没有人去割,河边的水车吱嘎吱嘎的孤零零的自己旋转着,没有鸡鸭鹅狗的叫嚷声,没有在农田中辛苦工作的农民,也听不见孩子们的欢笑。 只有淡淡的青烟从几个烟囱中飘散出来。 此刻村庄中正集结了大批的军队。他们穿着土黄色的军装,打着绑腿。钢盔的系带在下巴上系得紧紧的。村子中间的教堂上飘着一面长方形的白色旗帜,旗子中间是一颗圆圆的红太阳。 假装么,自然要打扮的像一点。 假装自己是皇军的东瀛士兵们以各自的班为单位安静的聚集在村庄中。有的在整理自己的携具,有的在擦拭刺刀,还有的在清理已经反复清理过许多遍的步枪。一阵低沉的军号响起,炊事班将晚上的饮食准备妥当,伙夫们抬着大木桶,将一个个握好的饭团塞进士兵们的手中。大家便狼吞虎咽的享受起晚餐来。 饭团中混杂了红糖,梅子干,鸡蛋末,盐,肉松,巧克力。虽然味道吃起来因为酸甜咸皆有而显得不怎么样,但营养和热量是绝对供应充足的。 复兴社几乎全部的野战力量集中在这个喀斯喀特山以西脚下的村庄中。它包含了一个大队级别兵力的陆战部队——该大队也是完整的从民国世界中招募出来的东瀛马鹿,指挥官是牛岛真满大佐。 马鹿们的指挥部设立在村庄东南易守难攻的小山包上。小山包成西北——东南走向,长约两公里,宽约五百米,山顶高出周围平地约80米。原来这个叫做圣杯尼迪克特,小山上有一座天主教堂和一座神学院,结果中午缺乏宗教信仰的薛贵等人到来之后,这些上帝的场所就被凡人征用了。 士兵们将神父和学生们关押到仓库中,通信班占据了钟楼,他们在钟楼楼顶架起了高高的电台天线。炊事班征用了神学院的厨房,而指挥部则占据了礼拜堂。勤务兵们把座椅板凳推到墙角,在大厅中央拼出来沙盘,挂起地图。特遣队在上帝的注视下开始研究如何更有效率的征服上帝迷失方向的羔羊。 “首先向南先拿下村庄锡尔弗顿,”冈村四名指着地图建议道。 地图上显示此地同塞勒姆之间有三四米宽的乡村土路连接,能通过四轮大型载重马车。所两公里处是一座一百多米高的山丘,在平坦的河谷中在地塞勒姆。村庄本身并不大,长宽均不超过两百米,几乎是步兵一个冲锋就能捅穿的大小。 芒特安杰尔向西南方向二十五公里就是此时俄勒冈的州府塞勒姆。地图和现实中特务们侦查到的情况并不太一样。村庄西面有弯曲的小河,河岸很陡——作为防御这种陡峭高大的河岸非常合格的,但是作为进攻方它严重阻碍了部队的前进。但这些地形在行政图上并没有显现出来。 “从芒特安杰尔前往塞勒姆能通行大车的道路必须经过希尔弗顿,从希尔弗顿再到塞勒姆就没有大的居民点了,我们可以一口气冲进城市里面去。况且希尔弗顿东南方向是笔直高耸的大山,西面有两条南北走向的小溪,水量不大但河岸很陡峭,水深能可以徒步穿越。溪上的桥梁相对来说比较重要,但木桥能够承受卡车的重量不得而知。距离希尔弗顿较近的居民点只有我们占领下的芒特安杰尔,我建议先拿下这个一千人左右聚落,这样我们在进攻塞勒姆之时就能够在增加一个大队的兵力了。” 薛贵点点头,这个镇子在一个死地中那么久没有什么可以顾虑的。 “现在各中队都已进餐完毕,随时可以出发。”牛岛真满说道。 “我们在塞勒姆种地的步兵团呢?” “龙幼斌部第一,第二营目前已经渡过威拉米特河,目前正在塞勒姆市南方5千米处的丘陵地带布置防线,第三营沿威拉米特河西岸布置防御,三营三连在吉泽渡过威拉米特河,在河流北岸占据了一个渡口,目前浮桥已经搭建完成,防御阵地也设置完成了。” “命令特遣队骑兵小队将前往希尔弗顿外围进行战术侦查,切断可能出现的电报线路;步兵第一中队在希尔弗顿北面展开,二中队在西面河流附近展开,第三中队沿山脚展开,围合希尔弗顿!”出任战役总指挥的杜光庭下达了命令。 接到命令后,安静的村庄仿佛是一下子活了过来似的。士兵们纷纷按照各自的班组回归建制,收拾装具,准备出发。 “所有人,只携带战斗用枪械弹药!” “全部都有!急行军,开步,走!” 军官们大喊着,士兵们背着行囊排着队络绎不绝的离开村庄,然后在山脚下的路口分道扬镳。 一中队沿着大路继续前进,二中队则拐上西面的小路,向南方地平线上的村落西面包抄过去。第三中队则离开大路,沿着山脚向东南方向小跑过去。他们不需要顾忌体力——只要在友军发起进攻前抵达制定位置即可。 本次突袭的主攻方向就在北面,牵制方向则是西面,东面南面只是起到一个防止敌人逃窜的作用。 炮兵中队跟在第一步兵中队的后面,六匹挽马牵引着6门70毫米步兵炮。届时该中队会在第一中队身后一千米处放列,直接支援该中队的地面进攻。 希尔弗顿是一座挨着山谷中的村庄/城镇,希尔弗河从东南方向的大山中流淌出来,离开大山后形成了一小片面积不大的冲积平原,小镇就建在这座小平原上。经过镇子后小溪转向西方,在五公里外汇入布丁河。此时,希尔弗顿的农民们已经完成了一天的劳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开始享受一天中最美好的晚餐。 吃完饭休息一会便去镇子中心的酒馆中坐一会,和邻里邻居们天南海北的胡侃一通,然后再回到家中休息,和自家婆娘在造个娃啥的。第二天早上继续着种田,收获的过程——这就是普通农民的一天。但是今天他们的这种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 灾难突然间降临。 先是贪恋和伙伴玩耍不愿意回家吃饭的小男孩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啸声——那声音来自北方,细微却非常刺耳。接着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飞快的靠近中。 紧接着男孩便是感觉到眼前一亮,有巨大的轰鸣伴随着热气扑来,他只感觉一阵子天旋地转?????????自己竟然飞了起来。受到惊吓的小朋友们尖叫着逃开,没人去关注那个半截身体被掀到房顶上的可怜男孩。 巨大的爆炸声也惊动了再屋子中吃饭的大人们。人们纷纷跑出家门,向邻居们打听着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眼尖的男人发现了男孩的尸体,他大声叫嚷起来。一个女人抬头向房顶看去。她看到了男孩身上熟悉的衣物,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接二连三的爆炸声紧接着在镇子中响起。 “轰,轰轰!”很快密集的爆炸声响成了一片,像疾风骤雨一样连绵不绝。人们惊慌失措在镇子上跑来跑去,仿佛是世界末日降临了一样。 “轰!”有炮弹落在院子中,将漂亮的草地炸成一片焦黑。有炮弹打穿了屋顶落进屋子里,将房子炸的七零八落,还有的炮弹正好打进了在街上挤成一团的人群里,刮起一阵腥风血雨。 第41章 战果 有人被炮弹打中了,身体零件四分五裂的飞的到处都是;有人被弹片划开了肚腹,双手托着从自己腹腔中淌出来的肠子不知如可是好;还有人的被装有燃烧剂的炮弹在身边爆炸,满身是火的在街上疯跑,想让风吹灭自己身上的火焰,结果引燃了更多的人。 希尔弗顿以北两千米远的池塘边,树林后面,牛岛真满大佐面色冷漠的站在炮兵的身边,举着望远镜观察着炮击效果。 步兵炮用来当作压制火炮效果明显很不理想,对面的惨状更多是由火焰带来的。 步兵炮的炮组正在以每分钟五发的速度向城镇中发射着弹药,而步兵们则匍匐在炮兵身前一千米处的麦田中,接着高高的麦穗隐蔽自己。再过四分钟,他们就要发起突击了。 在冲锋号嘹亮的声音中,士兵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呐喊着冲进了镇子中。男人们被打得措手不及——没人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被从天而降的炮弹砸晕了。 如此猛烈的炮火让几个经历过内战战场的老人惊恐万分。 难道是北面的英国人又双叒一次打过来了? 俺们不是战士,俺们是平民啊。俺们拿枪是合法的,不能认为俺们手里有枪就是士兵啊!俺们要投降!俺们不和你们打!你们在不住手俺们可就逃跑啦! 战斗结束得很快。当大炮停止下来之后,村子里便有人看到了端着刺刀冲上来的东瀛士兵。他们大喊一声转身就跑,裹挟着女人和孩子们想村子后面的山谷中逃窜。那条谷地有一条小河直接通向后面的大山中,走不了大部队,是一个天然的逃生通路。村民们觉得这些英国人大概不会搭理自己的,毕竟真的要对付自己这些人也用不上那些大炮不是? 东条指挥着自己的机枪小队跟在大部队的后面向前冲锋。他猫着腰,时不时的注意着对面射过来的子弹。可以的是,他都快跑进村子里了,对面还是一枪没放。 狂奔在最前面的中村分队长直接就跑进了村庄中,结果惊讶的发现村子中一个人都没有。他越过一个坏掉的马车向村子后面跑去,结果看见了几十个沿着山谷向上游逃跑的身影。中村单膝跪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步枪,对着其中一个身影扣动了扳机。一声清脆枪声响过,一个人影踉跄了一下,然后继续逃跑。 中村懊恼的一拍大腿。 逃进山谷中的村民们没跑多远便被截住了。当他们穿过一片树林来到山谷中的空地的时候,两侧的山坡上便有掷弹筒打下来,炸在他们前面的小路上。接着又是一群挺着刺刀逼上前的士兵从道路两旁的灌木丛中钻出来。在几个大喇叭别扭的口音中,村民们无奈的投降了。 “目前我第一,第二,第三中队以全歼当面之敌,除1人因为跳过水沟不慎崴脚外无任何伤亡,炮兵队消耗炮弹一百二十发,子弹尚未统计。俘获男女一千一百四十四人,其中重伤垂死者六十一人。击毙二百零七人。俘虏已经押至希尔弗顿镇外的谷仓中。”在前往希尔弗顿的大路上,通信兵向薛贵等人汇报着前方最新的战果。 得益于民国世界相对充足的物资供应,本次作战的每一个中队级别单位都配备了名为“九四式五号三二号型送信机(九四式五号无线电三二号型电台)”的轻便无线电台。这款只装备于平行世界甲种师团大队级部队无线电台虽然有着多雨环境使用糟糕,淋雨必定会坏,密林中很大概率完全失灵等种种缺点。但它依然极大的增强了指挥所对战场反应的灵活性——在某些必要的时候,指挥部可越过大队直接指挥某个特定位置的特定中队。 比方说这回,包括骑兵侦查小队在内,全军一共装备了十一部该型电台,一千多人分散在上百平方公里宽广的战场上,组织调度却显得井井有条毫不混乱。 当然,对手过于弱小也并未体现出通讯流畅的优势——原计划在整体炮击结束后,炮兵中队解散,一个小队回到大队管辖,两个小队则分散成四个单独作战的炮组,直接为前进的个步兵小队提供支援。 可惜该战术没等用上对面就投降了。 在花费了三十分钟将哭哭啼啼的俘虏们关进民国世界之后,队伍继续向塞勒姆方向前进。薛贵和指挥部留在镇子中,他需要将新的作战部队部队招募出来,然后整编成第二支大队。步兵第一大队则继续向前开进,她的一中队在希尔弗顿郊外和同大队部一起前进的三中队汇合,然后保护着指挥部和炮兵队向西,并且在布丁河边和等候在那里的二中队汇合。通过了布丁河上的木桥之后,骑兵队沿着绿榛路前往塞勒姆方向进行侦查——队伍中同样是携带了电台,便于随时报告情况。 一小时后,薛贵带着强大的第二大队到达了架设在小布丁河上的桥梁。他从马车上跳下来在木桥上看了看,然后又望向小河对面的约五公里之外的还斯维尔。只要通过了脚下的这倒深沟,前往塞勒姆的道路就是一片平坦的狂野了。夜晚刚刚拉上她的帷幕,塞勒姆灯火辉煌的全然不知灾厄即将降临。 “冈村将军,这座桥能通过九五轻战吗?” 冈村四名也从马车上跳下——最常见不过的四轮轻便马车。他在木桥中间跳了两下,桥梁发出轻微的吱嘎声。冈村满抬起头,一脸为难的看着薛小白。 哎呀,头疼了。 对面的城市可是有着正规民兵的,人数不少有处在防守方,更重要的是城市中有上千个随时可以拿着枪支援民兵作战的市民——这年头不像是后世,防御战中武装移民战斗力不见得比正规民兵低到哪里去。 薛贵舍不得自己的士兵有损失,他想借助装甲车的力量一鼓作气的打进城市中去。 不过目前他能收集到的装甲力量只有两种,一种是海军老爷们的九二式装甲汽车,装备有一挺重型机关枪。另一种是陆军马鹿们的九五式轻型坦克。早在从玫瑰城出发前薛贵就拜托玩具厂的同志们只做了几个一比一的可拆卸模型出来,然后接着在希尔弗顿整理部队的功夫召唤到现实世界中来。此刻几辆装甲车正停在大队的后面。 九五式轻战是一种浑身青黑色的怪物,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怪物身体的两侧是一排小小的轮子,轮子上缠绕着宽宽的金属链条。怪兽的身前有着两个明晃晃的大圆眼睛,可怕渗人的白光从眼睛中放射出来。那怪兽嘶吼着,屁~股上的短管中喷出带着火花的黑烟,发出巨大的声音。就见到它的那个方方的脑袋上画着白色底子的红太阳。估计他凭借恐怖的样子就能够吓退敌人。 不过即便是海军的九二式装甲车似乎也无法通过眼前的桥梁。九二式四点六吨的全重似乎有些过于沉重,九五式清战车还要在这个吨位上再加上两吨,无论如何也是过不了这个木桥的。 看来只有让战车爬河堤了。 而布丁河的河堤又是出了名的陡峭,高达55度的陡坡徒步攀爬都费劲更何况是这种老式坦克。没奈何只能先让工兵们修出一条缓坡来。但这有大大的耽误了进攻塞勒姆的时间——按照原计划,他们今晚就应该直接拿下这座城市的。 修建道路显然很耽误功夫,心急的薛贵觉定派出牛岛部队先行进攻塞勒姆——未来这个决定让他后悔不已。 第42章 豪客 上 “嚯,这地方风可真大!”端在马车上的杜宝一边看着两旁掠过的风景一边咂着嘴巴评价。他的眼睛贼溜溜的盯着路边走过的妇人,指望着大风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风景。 可惜注定要让他失望了。这年头不是后世,风再大也吹不动厚重坚固的淑女裙摆。不过即便是有被掀起来的女士也不会暴露自己的裙下之光——都是在风城生活了很久滴仁,谁还没个防备? “好了,杜宝!看看你的样子,哪里还像一个成功的商人!”坐在他对面的是他的哥哥杜皮呵斥道。杜皮此时正穿着一身灰色的正装,汗水不断地从额头涌现出来,但军人出身的他并没有什么不适。 杜宝冲着哥哥翻了个白眼,解开了衬衫上面最上面的两个扣子,流里流气的用帽子给自己扇着风。7月份的芝加哥正是一年当最为炎热潮湿的时候,空气中仿佛沾满了胶水,黏腻腻的让人浑身难受。 在前面赶车的是两人的助手兼保镖兼车夫霍夫曼,马车的后面另一辆马车上做的是会计德鲁比。他们此时正在前往新修建的期货交易大厦,为大老板的大老板去购买能压死人的粮食。 杜皮看着窗外的风景皱起了眉头。和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弟弟不一样,他心思深沉,大概能猜到一些大老板的想法。恰恰这想法让他有些不安:眼前的人们底蕴太深厚了,身后到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对抗。对这里接触越深,他就越发感觉到自己的无力。 波及全城的大火仅仅过去了五年,可眼前根本看不到灾难的遗留的痕迹:到处都是新建的砖石建筑,有的是工厂有的是住宅;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真个算得上是连衽成帷举袂成幕了。整座城市烟尘滚滚,很多时候大白天的太阳都黯淡无光——这不是贬义,而是褒义——工业的呼吸。 深深吸上一口气,问没闻到刺鼻子的味道? 问到了?这就是现代的气息。 自打1848年连接五大湖区和密西西比河水系的伊利诺伊—密歇根运河开通后,这座城市就飞速发展了起来。而最近十年的铁路大建设又为这座城市带来了新的活力。作为密歇根湖边最大最好的港口,铁路运输的枢纽,运河的终点,这一切都成为了这座城市前进的动力。而这座城市也迅速成长为世界上经济活动最活跃的地区之一,而世界上第一家正规的期货交易所就诞生在这里。就在运河开通的那一年,82位大粮商为了便于交易发起组建了cbot。当然,这个交易所最初并不是一个市场,而是一个商会组织。其参与者就是生产商,经销商和加工商,采用远期合同作为交易方式,实买实卖。大家在这个商会中寻找看得上眼的交易对手,在交易所/商会中缔结远期合约,待合同到期,双方进行实物交割,以货币——商品交换了结交易。起的作用就是杜皮杜宝来此地目的。 但这种远期交易方式并不是那么妥当。在数量比较小,价格基本不变的时候,大家可以有闲心有功夫坐下来对自己的货物就品质,等级,价格,交货时间等等问题慢慢的商量磨合。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交易所越来越大,容纳的物资越来越多,价格变动也越来越大的时候,转让已签订的合约就会非常困难,平白无故的增加了好多不需要的损失。同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来了,履约的信用风险也越来越大。想要再像之前那样对交易商的信誉情况进行全面细致的调查已经是不可能了。 “所以这就是我们先成立一家贸易公司的原因?” “是啊,现在正规多了,”面对弟弟和下属们的疑惑,杜皮耐心的解释道:“我们得先成为他们的会员才行,要不然还像之前那样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里面冲,岂不是乱了套?所以按照交易所的规矩,现在是有一定实力的法人通过申请成为他们会员后才能够有进场交易的资格,否则我们就只能通过一些经纪人来进行交易。这样不但不方便,风险也大了许多。” “风险?” “嗯,比方说人为的故意延迟,有的时候就差那么几分钟很可能交易就无法达成。” “他们图什么啊,”杜宝惊讶。 “钱喽,这年都虽然投机者很少,但毕竟是有。一个特别有钱又啥也不懂的还要通过交易商来交易的人你觉得会不会有人动心思?要知道,我们的资本可比这些交易商丰厚得多!现在报价这么麻烦,中间可以懂手脚的地方太多了。经纪人故意在某个环节上拖慢一些速度,交易商同样在某些环节上拖慢速度,我们原本可能会低价买入的货物真正买到的价格可能会涨上许多。一吨麦子没几个钱,要是一万吨呢?一千万吨呢?老家可是给我们准备了上千万!” 马车咣当一下子声响打断了杜皮的回忆,他抬头向窗外看去,发现已经到了地方。 这是一栋砖石结构的四层小楼——不过在此时已经够得上“大厦”两个字。杜皮带上自己的帽子,那好文明棍。门口的侍者已经走上前来为大老板拉开了车门,杜皮对着白人小哥一点头,率先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弟弟杜宝跟在他的后面。 几个人走进大厅,杜宝发现交易所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整个大厅冷冷清清的。倒不是说没人,有穿着红色外套的交易员无精打采的坐在高高的柜台后面,大厅中高高的板子上挂着当前现货和期货商品的价格和合约的价格。大厅上空拉着一根根的绳子,它们有的联结者柜台的后面,有的连接着一边的电报房里。 杜宝走到挂牌前,仔细的看着上面的价码。 杜皮则招来了等在一旁的经理,在他的耳边说了一阵子之后,经历惊讶的看了看眼前的中年人。然后他一路小跑着回到后面去验证。证实了眼前的绅士是一位新的会员之后,便带着他们来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交易席位上,然后召唤过来了几个交易员。 “威尔斯先生,这位是杜皮先生,杜皮杜宝公司的代表,我们新的会员,你以后就为这位先生服务,明白吗?”经理对着一个红头发青年人说道。 威尔斯殷勤的上千和杜皮握了握手:“很高兴为您效劳,杜皮先生。” “嗯,”杜皮和他轻轻握了一下:“现在可以开始交易了吗?威尔斯先生?” “哦,可以的可以的,您现在请在这里做,请问您想交易什么,我现在为您去取合同。”威尔斯有些紧张的说道。 “那请快一些吧。”杜皮在桌子后面坐了下来,结果引起了一阵阵骚动。 “不会吧,现在还有人来这里交易?”有交易员哑然。 “又是哪个阔佬吧,有钱想进来参和参和,要不要通知老板?” “通知啥啊,看起来就不像是个特有钱的人,他还能把现在的仓单全给吃了?” “那可说不好呦!” “说不好个毛线!我在码头上有朋友,人家说今天根本没有多余的要发往外面的货船。” “保不齐是走铁路的呢?” “你在开玩笑呢吧,从和我们这里走铁路去海港那运费不得涨到天上去?他到时候靠什么赚钱?有船不用用火车?吃多了吧。” “那要是运去内地呢?” “你她么抬杠是不?内地粮食啥价你不知道?咱们这本来就比乡下贵上一些了。要我说,这位爷保不齐是想买上一些粮食屯着,或者干脆就是来试试水,将来要干大买卖。” “不可能,威乐运河大船过不去。” “嘘,憋说话,快看,威尔斯那货带着合同回来了。他都半个月没有一笔成交了,咱们一起看他笑话!” 第43章 豪客 下 “杜皮先生,您看,这就是我们交易所提供的标准化合约。它包括了大豆,小麦,豆粕和玉米在内的四种交易产品。和过去的之前的远期合约相比,标的物的数量,规格,交割时间和地点都是既定的。您只需要报价就可以了。没有任何其他的麻烦。”威尔斯回到办公桌旁边,地上了一大厚厚的纸张。javascript: 纸张印刷精美,字迹明确,摸起来很结实。 “芝加哥期货交易所小麦期货合约: 交易单位:每张5000蒲式耳; 最小变动价位:每蒲式耳1/50分(每张合约1美元); 合约月份:1876年9月,1876年12月,1877年3月,1877年5月,1877年7月。 交易时间:上午9:30~下午1:15(本地时间),到期合约最后交易日交易截止时间为当日中午; 最后交易日:交割月最后营业日倒数第七个营业日; 交割等级:2号软红麦,2号硬红冬麦,2号黑北春麦,1号北春麦。替代品种价格差异由交易所规定。 交割地点:芝加哥; 交易保证金:交易金额的10%。 交易手续费:每张1.5美元; 实物交割手续费:每张10美元。” 后面还有几张是玉米和大豆的。 “先生,现在要缴纳保证金进行报价吗?” “嗯,我想想,”杜皮说道。 “我只能购买我缴纳的保证金价值十倍的合约,对吗?” “是的,先生,为了保证合约的履行您需要存入所买卖的合约价值的10%资金作为交易保证金,以规避您可能的违约风险。您是无论如何和也不能超过这个比例的。” “那就报价吧。” “好的。” “小麦,7月份的,买涨,100手50万蒲式耳;9月,买涨,1000手500万蒲式耳,今年12月,明年3月,5月的小麦合约全部买涨,每项都是1000手合约。玉米除7607这个合约外其他合约每个都买1000手涨,7607买100手涨。就这样吧。”杜皮说道。这年头不允许对冲平仓,现在距离7月份交割月最后交易日还有五六天的时间,期货合约他买不了多少。 之后他就觉得周围有些不对,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安静。 这是怎么了? “先?????先生,玉米您要买一千手吗?您打算投机吗?”威尔斯有些磕磕巴巴的说。 “怎么了?有问题吗?” “不,不是,我只是好奇的问问,很少有客户第一次就像您这样下这么大的单子的。做投机的话大家一般都是随便买一点先试试手。” “哥哥?”杜宝突然插话道。 “怎么了?” “我们一次买这么多不好吧。过几天没人买走我们的合约的话我们可就得买走这一百万蒲式耳的粮食!这可是两万多吨!十多万美元!你打算放到哪里?况且后面你打算每两个月就买上二十万吨粮食?我们哪里有地方装他们?”杜宝低声说。 “我们不是来做投机的,杜宝!”杜皮低声说:“我们就是来买粮食的,这叫套期保值你懂不懂。我们的合约不平仓,到交割日期直接转现货拉走。现在粮食价格最低,但是经过我们大规模的收购两市价格肯定会上涨。粮食这东西能放住,别说几个月,包管得当放个几年都没问题。二十万吨粮食很多吗?不是很多,没有油脂副食的帮助这些粮食一百万人一个月都顶不上。现在只下这点单子就是试试水,看情况未来的订单将会更多。”声音很小却又正好能够让威尔斯听了个清楚明白。 “看来未来的粮价要上涨啊,不过这么多粮食他打算要卖到哪里去?欧洲的粮食价格也在下降啊,俄国人也在低价向世界上出售粮食,全世界粮食价格都跌的厉害。”威尔斯暗自揣摩。想了想,威尔斯还是没有下决心。二十万吨粮食说多也不多,这些年每年出口欧洲的粮食就超过三千万吨,交易所背后的几位大佬手指缝中流下来的粮食就不止这些。秉着客户至上的精神,他插嘴解释了一下。 “呃,先生,我们是提供短期仓储服务的,交割后您可以短时间内再使用该仓库一段时间。只要在合约规定的时间内将粮食拉走就好了。” “那么,杜皮先生,我现在就喊价了?” “嗯,报价吧。” “小麦,小麦7609合约,100张买,每张2115美元!”威尔斯站在凳子上大声喊。 马上就有同样穿着同样的红马甲填好报价单,然后将它装进绑在绳子上面的筐子里,用力一丢,就把单据传到大厅中央的价目牌上去了。 “小麦7607合约,成交数量1,成交价格2110美元,当前小麦价格,每蒲式耳42.20美分!” 显示牌上正好有挂在2110美元每张价位的卖单,杜皮的买单瞬间就完成了成交。 而新的小麦价格同时也挂了出来,每蒲式耳41,66分,比乡下零售价稍微高一点。 “小麦7607合约,成交数量1,成交价格2113美元,当前小麦价格,每蒲式耳42.26美分!” “小麦7607合约,成交数量8,成交价格2116美元,当前小麦价格,每蒲式耳42.32美分!” “小麦7607合约,成交数量22,成交价格2120美元,当前小麦价格,每蒲式耳42.40美分!” 短短两分钟时间里威尔斯又是三张买单挂了上去,均是以卖单的委托价格成交,极高的成交速度瞬间刺激到了平淡的粮食市场。 “快看,有人在收购粮食!有多少收多少,不限数量,现在小麦价格已经涨到每蒲式耳44分了!”不出五分钟,已经有消息从交易所流传了出来。在十分钟的时间里,7月小麦的期货价格较现货价格足足上涨了3%,这可是难得的好兆头! “先生,这个月的小麦合约已经全部交易完毕,没有空单了,我们还继续进行交易吗?” “这些粮食十几天之后就是我们的了?”杜宝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老天,他们前几个月在加州买粮食可远比着困难,几乎是每一蒲式耳的和那些粮食店老板在谈。怎么在芝加哥这里买卖如此的轻松? “是的,先生,假如您愿意交割的话,”威尔斯微微一笑:“现在进行玉米的喊价吗?” “不,”杜皮否定到:“接着喊小麦价格,把9月份所有委托在46美分一下的空头合约吃进三百张来。” ??????????????? “44分了!44分了!”人们惊喜的相互通告,cbot的小麦7月合约价格已经上涨到了每蒲式耳44分,先比较现在的42美分每蒲式耳的现货售价足足高了2分钱。 这是不正常的,非常的不正常。按照一般规律,期货价格较现货价格交易时间越远则偏差越大,而时间越近则差距越小,一般在交割月份期货价格基本等同于现货价格。现在7月正式小麦临近交割的时候,现在不应该有较大的价格波动的存在。 “因为现在没有人会以这个价格给我们这么多的粮食,注意,我说的是现在。”杜皮耐心的给弟弟解释:“现在粮食临近交割,大部分贸易商都已经到来,正是粮食签署完合同向外发运的时候,我们要的是不几十吨几百吨,一万多吨谁能直接拿得出来?想要这群粮食商违约我们就一定要付出额外的代价。前几天去找他们商谈你不也看到了?报价最低都是50美分。现在多好,我们直接去仓库拉,用不着把每一个粮食商都找上一遍。你看到我们收购的合同没有?别看我们的成交单,看卖单,发现什么没?” “都是一张一张的?” “嗯,这些是散人,他们也不是存心想做粮食的买卖,毕竟一张单子也就一百二三十吨,运到哪里都不划算——这是做投机没跑掉的人,还有一些指望着临近交易不想做这个生意看看能不能止损的人。我们吃掉的就是他们手中的这部分粮食。” “这几十个小粮食商散落在着几十万人的城市里,人生地不熟的我们上哪找去?” “所以你在9月份以后才下大单?” “对,那个才是我们真正大笔要买入的,实话实说,现在老家里?????????????快缺粮啦!” 第44章 火烧塞勒姆 上 发生在7月16日夜晚的塞勒姆攻城战并不是很好打,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它甚至已经到了“难打”的地步。整个上半夜薛贵的地面部队都处在疲于奔命的状态,这让它的损失非常大。东部山脚下的大火让警觉的民兵们在战斗一开始便集合了起来,在市民们的支援下依靠着居民区和进入城市的入侵者们周旋。 国民警卫队并没有贸然离开城市跑到平原上去和地面防卫进行交战——尽管他们的指挥官曾经打算这么做,但被劝阻了。约瑟上校觉得自己不是怕了对方,而是不应该在战况不明的时候贸然冲到敌人占有优势的地方去。这是尸骨未寒的卡斯特中校带给他们的血的教训。 警卫队的胆怯恰恰回避开了他们在训练上和武器上的劣势,而将人数上的优势极大的放大了。在狭窄的街道上和房屋之间,13.2毫米口径的斯宾塞连发枪远比38式栓动步枪更有优势。而步兵炮面对密集的房屋想不破坏建筑的进行支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疏于训练的民兵们也不需要和精锐的和裔士兵短兵相接,他们只需要不断地骚扰就好。战线被绞成一锅粥,对于初来乍到的东瀛士兵而言,这城市里似乎到处都是敌人。刚刚你消灭掉了一个前面的对手,觉得自己变得安全的时候,很快又会有敌人从你的刚刚清理干净的街区钻了出来。 战斗很快发展成不夺取每一栋房屋就无法继续前进。塞勒姆每一个男人都可以随时化身为一个合格的民兵,躲在自家的客厅中,花园中,阁楼里,用他们手中的老式的前装枪向着大街上发射致命的子弹。只有占领每一栋房屋把他们彻底赶走才会让自己的背后变得安全——但也只是暂时的。精通地形的男人们很会寻找地面防卫的防线空隙,从水沟狗洞等等人们想象不到的地方迂回到防线的后方发起攻击。很快原本已经占领了的地盘变会再次被抢走利用,知道这座房屋被大炮轰塌或者点燃为止。为了保持进攻的强度就要在前方集结更多的兵力,从而造成后方的空虚。而这便会让被占领的房屋阵地轻而易举的再次落入敌手。如果每一栋房子都分兵派人驻守的话,不但会影响到前线的进攻,后方的守卫还会陷入到被各个击破的地步。 战损报告不断地从各中队发向指挥部,看着地图上乱做一团的战况,带着一个步兵大队赶到前线的薛贵心如刀割。 这都是他的好战士啊,就这么一点点的被这座怪兽一样的城市绞杀干净,就像蚕慢慢的啃食桑叶一样。 “仗不能再这样打了!”当再一次接到一整个步兵分队完全被消灭的时候,薛贵忍受不了了。他站起身来对牛岛满说道:“是我急切了,妄想一下就拿着这座俄勒冈最重要的城市,让士兵们全部撤出来吧。” “阁下,部队还可以牺牲!我们可以等待战车的到来!” “不用等了!战车一时半会来不了了,他们根本渡过不了泥泞的布丁河。撤出塞勒姆吧!” 接到命令的士兵们沮丧的离开这这个让他们感到伤心的地方。 不过军队并未彻底离开,他们依然占据了城边的一些建筑物,和城里的国民警卫队对峙。 “他们到底什么来头?”晕头转向的打了大半夜的蒙特利尔州长在市政厅的楼顶看着远处的战火询问着他的内阁成员们。他一开始认为是大山中的印第安人打过来了,不过当有报告说敌人出动了大炮时他就否定了这个猜想。 印第安野人那里会用大炮嘛。 “呃,威廉先生说是俄勒冈开发公司的人。”行政官奥格登说道。 “?怎么可能?您在开玩笑嘛,我们阿妹你看的公司在跟政府打仗吗?他们在暴动吗,我们怎么他了?难道是联邦税务局的人查税查的太狠了?威廉先生怎么能这么说,他有证据吗?”肯督噜督噜找了一堆理由。 “呃,威廉先生说有,他在两伙人中发现有河对岸那群占人土地的家伙混杂在里面。” “两伙人?” “嗯,今天晚上侵扰城市的贼人其实是两群人,他们穿着装备训练有很大差别,一群人穿做简陋,武器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就是那群河西岸种地的,不过打起仗来还是很有条理;另一群人就厉害多了,他们服饰统一现代,拿的步枪也很厉害,有铁甲怪兽助阵,也有一种很接近加特林炮的机关炮助阵。而且这些人打仗很厉害,正面对决我们几乎要死掉十个人才能拿下对方一个人,他们的战术素养很高,拼刺刀打枪我们都不是对手。” “那他们会是谁?”肯纠结了,州里出现一只如此强大的武装力量他却不知道,这让他不禁有些惊恐。然而他有感到忧愁,似乎自己的州长快要坐到头了。 就在他犯愁的时候,一匹快马从前线方向“哒哒哒”的跑了过来。马背上的骑士穿着民兵的军服,看到接近目的地,其实坐在马背上大声冲着州长喊到:“打退了,我们打退他们了!” 肯觉得这是自己今天的到的唯一好消息。 他一路小跑着下楼,发现通信兵已经等候在大厅中了。 “约瑟上校口信‘二十二点四十分,敌军已经全部撤出塞勒姆市,我部正在城市边缘同其对峙,往州长先生能够再动员一批力量前来支援,方便我们收容伤员和抓捕俘虏’。” “对方跑了?哈哈哈!”肯终于放下了心中悬着的一口气,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听到好消息的其他人也跟着凑趣的笑起来,就数农场主道伦尔几人的声音最大。 晚上的沉闷的气氛仿佛被笑声一扫而空,老巴里几人自然是聚集在州府大厅而不是前线的——尽管今天晚上的事情很大程度上因他们而起。 “啊,我们的损失和敌人的损失有多少,统计出来了吗?”笑了一阵之后,平息了气息的肯问道。 “到目前为止,已经统计出来的受损房屋有一百二十二座,但还有很多房子还没算完,阵亡民兵和武装市民三百九十七人,受伤一千六百多,居民伤亡不清楚。敌人么,据说只找到了十几具尸体,都是在袭击中被打死的,伤员没找到,都被他们撤退的时候带走了。” “那他们是谁,扯清楚了吗?” “没有,不过能肯定的都是黄种人。” “是印第安人吗?” “不清楚。” “是华人吗?” “像但是不能肯定,他们的武器太先进了。喏,这是他们的手枪。”传令兵说着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从后腰上拔出一只手枪来。 这手枪看上去比现在流行的转轮手枪漂亮许多。他有着简洁的外形和小乔的体型。枪管在全枪的最上方,口径很小,钢质很好,断面呈现出漂亮的青灰色。枪管的后部连接在一个长条形的金属盒子中,盒子下方是倾斜向下的握把。握把的前面靠近枪管的地方是连载金属盒上的扳机。肯拿着手枪看了半天,也没找到装填子弹的地方。 “这玩意是手枪?”他不确定的问。 “嗯,”信使肯定的回答:“这是在一个肩膀上有竖杠的军官身上发现的,他在脱离大队尿尿的时候被我们的人杀掉了。当时他的腰里插着的就是这个。” “哎哎,你们看,这里有字,”就在肯对着墙壁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眼见得老巴里发现了一些东西。一群人围了过来,肯也将有字迹的地方靠近了煤油灯仔细观察。 “这字是铸上去的吧。” “这是什么字?不认识啊。” “这字我见我!”山姆突然开口说。 众人惊讶,这还有明白人呢? “这字是??????????东瀛文字!” 你他么的开玩笑呢?还东瀛文字,那个大海对岸比清国还落后的国家?他们要是能派军队渡过太平洋来攻打我阿妹你看,我现在就能当上上帝啦! 第45章 火烧塞勒姆 下 7月16日晚十一时半,塞勒姆东郊。 进入塞勒姆城作战的部队已经全部撤退了出来,正在旷野中修整。薛贵在牛岛满等人的陪同下来到前线视察。他站在简易的工事中,借着炮队镜默默地观察着前面的城市。空气中弥漫燃烧的味道,耳旁传来伤员们的呻~吟声。着看到首领的到来,军官们都羞愧的低下了头颅。 老薛听着被统计出来的详细数据,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是自从穿越了过来之后伤亡最为严重的一次战斗:共计314人受伤,其中重伤者56人;阵亡者67人;损失步兵炮一门——这是撤退时自己人炸毁的。战死军衔者最高是板井龟人陆军步兵中尉,五等奏任官。此君率领他的小队在攻击间隙于安全区修整的时候独自外出尿尿,结果一不小心被莫进来的游击队打碎了脑袋,可怜连尸体都没有抢回来。 令人恼火的不是对面的敌人有多么的厉害,而是这些人神出鬼没的十分让人烦恼。不论自己付出了多达的努力,总是有子弹会从之前认为已经确定清理干净了的安全区里面打过来。倒霉的板井小队长就是这么死的。 视察完前线之后,临时指挥所中气氛沉闷。 对面的米军完全没有出城浪战的意思,就是死守在城市中龟缩不出。倘若薛小白依然想要完整的获得这座城市的话,依然还要投入人命去和那些人磨。这恰恰又是他所消耗不起的。 “要不排使节去劝降?”在大家因为战情不利而深感沮丧的时候,松井大队长提出一个看似可行的建议。 想了想,薛贵却摇了摇头。 太浪费时间了。 派出代表,谈谈条件,你来我往的再磨蹭磨蹭,周边城市早就发现不对劲了。无论是他们到时候集结起来打决战还是逃跑都算不上好情况。正面开战自己手里面的兵力太少,能打仗的满打满算就三千人,整个俄勒冈拿枪出来开片的差不多是这个数量的十倍,己方火炮在摆开阵势的情况下对敌人炮兵并不能形成压到性的优势,况且还容易背腹受敌。对方打算逃跑的话就更麻烦了,几万人在这么大地方撒欢跑起来消息很快便能走漏出去。上千里地的大山能够拦住几个逃跑的人可拦不住几十个组团跑跑。 所以谈现在肯定是不能谈的,要谈也得打出威风,打出气势来之后再谈。 “打,不谈。”薛贵笃定的说。 “可是,城市战不好打啊。”松井叹气道。他平行世界经历的几次城市战打的可以说都是伤筋动骨。 “别的城市不好打,这座城市可未必。”薛贵指了指前方。“之前我陷入了一个误区,总是希望完好无损的拿下这座城市,获取完整的资料以方便我们进行伪造。但是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用一场大火来全面否定从前不是更好吗?到时候我们想怎么编就怎么编,谁来调查死不承认便是。” “火?!” “嗯,你们最近有没有发现,似乎我们遇到过的许多城市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三藩市是一座木头城,沙加缅度是一座木头城,在南方和我们较劲的天使城也是一座木头城,玫瑰城是木头做的,眼前的塞勒姆还是木头做的。” 得益于新大陆极其丰富的森林资源,它的木材价格是极其便宜的(这也是铁路发展很快的一个原因,枕木便宜啊)。木材因其特有的给人以良好触觉,听觉,嗅觉,视觉以及较低的价格和易加工性打败了诸多的建筑材料。在飞速扩张的北美城市中成为绝对主要的建材。在北美所有的城市中,除去军事要塞这种对建材有着非常高的要求的建筑之外,绝大部分城市都是由木头修建的,这也是现实中烧光城市的大火灾频发的原因。因为生产力的进步,现在东部类似苹果城纽约和芝加哥这类大城市已经开始向混凝土城市发展,将防火放在了城市的首要位置。但作为贫穷落后的西部各州,易燃的木头依旧是城市建设的主力。 几十年后三藩市大地震就会给当地人上上一堂生动的防火课程。 “我们放火烧掉这座城市!”薛贵一锤定音。 得益于平行世界东瀛小鼻子们对九儿步兵炮的重视,这小东西体积不大弹种倒是很齐全。 燃烧弹榴弹榴霰弹化学弹穿甲榴弹它一样不缺,真真是杀伤我军的大杀器。 数据世界九二炮燃烧弹的燃烧剂有两种,一种是白磷混合三乙基铝和稠化剂,另一种是镁混合橡胶稠化汽油。前者威力不错但价格相对昂贵,也不太安全,后者纵火能力上弱一些但价格相对便宜——对于不咋缺油的国家。 东瀛军这两种燃烧弹都有,但都不是很多——他们国家又穷又缺油。 不过平行世界中的弹药相对不缺,随随便便弄俩铁球就能糊弄出一堆来,当然仅限于营地仓库里那些吨,用光就没有了。 指挥着几个后勤的汽车兵从打开的传送门中拉了两车燃烧弹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分发到了前线炮兵们的手中。 坐标前面城市,没有具体目标,炮兵们想打啥打啥,只要把炮弹送进塞勒姆就好。 射击自然是要全速的,放火这件事最好是到处点火头,全世界一起起火烧起来火才不容易被扑灭。此处少儿不宜,不能学啊。 牛岛满站在土坡上看了看指挥部附近的旗帜,然后向步兵团询问河边的风向。在得到了需要的答案后,他命令炮兵中队全体向正南方向移动三公里,大概接近龙幼斌部第二步兵营的位置。炮兵中队迅速完成了转移,在新的阵地上放列之后分配好了各自的目标。 新的炮声很快响起,但却没有昨天下午的响亮的爆炸声。 燃烧弹并不是直接爆炸后就自然形成祸害的。它的装药只负责燃烧而不是爆炸——有独~立的起爆药来完成抛洒燃烧剂的任务。有的弹药需要用起爆药来点燃燃烧剂,例如稠化汽油炮弹;有的则不需要,燃烧剂自身与空气的摩擦产生的热量就足够点燃自己了,例如混合有白磷的燃烧弹。 单独的白磷是不能作为燃烧弹来使用的,相比较于它的发烟能力,它的燃烧能力实在有些不够看,尽管它有着在常温下就能燃烧咋也扑不灭的优点。 七斤多重的小炮弹在城市中爆炸开来,发出闷声闷气的“砰砰”声,然后眼见着便是一小团一小团的火焰飞溅得到处都是。有的火球落到石板上,瞬间变黏在上面迅猛的燃烧;有的落在房子上,然后再一次碎裂开来,变成更密集的火球点燃了整栋房屋。 城市中眼见着爆出了一团团的白光,这些光芒很快化成了熊熊大火。 “州长先生不好了,城市里着火了!着火了!”就在肯等人研究那把手枪的时候,有新的信使跑了进来,告诉给州长先生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嗡嗡作响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着火了?哪里?” “紫荆花街,布丁街,落日街都有火灾报告。” “城南吗?找消防队就好了,哦,告诉警察一起出动,估计是有地痞流~氓在借机搞破坏,告诉他们,看到犯罪的,一律不得手软!” 小兵领命而去,州长转身和友人们继续欣赏那只枪去了,他们已经将手枪拆开,正在为精致的设计啧啧称奇。 至于着火?小事,哪年塞勒姆不烧个十回八回的。 是不是敌人放的火州长心中倒是也闪过这个念头,不过他同样没放在心上。敌人是从东北方向来,乒乒乓乓的打了大半宿。但其他方向上都没受到什么侵扰,因此即便这火是贼人恼羞成怒放得作为报复,想必也不会很大。今天晚上大家都被吵了起来,随时都能冲上去救火,大火想烧光半座城基本没啥机会。 他脑子中压根就没有燃烧弹这个概念。 结果没多多一会,一大群人乱糟糟的冲进了州府大厅,为首的正是塞勒姆市的消防队主管。 “州长先生,请离开这里到北边去,南边的大火止不住了,马上要烧过来了!” 肯闻讯大惊,他放下手枪来到院子里。一股灼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差点熏了州长一个跟头。院子外面的大街上跑过尖叫惊慌的人群,人们头也不回的向北方跑去。州长踮起脚看向南方,发现那里的天空正是通红! 借着并不算和煦的西南风,塞勒姆城南的熊熊大火已经猛烈的燃烧了起来。 第46章 面试 “我叫鲍里斯?利沃维奇?沙波尼申科,生于老家的1902年12月17日,家乡白俄罗斯平斯科,我是犹太人,祖上经营皮货生意。我在少年时期开始对科学知识产生浓厚兴趣,18岁在平斯克市一所技校上学,然后在理工类的莫斯科国立鲍曼技术大学上学。大学毕业后我进入新建设的莫斯科汽车厂实习,实习结束后我留用,后来在该厂的该装车间担任调度。第二年我转岗至弹簧车间担任首席技术员,期间因为工作努力勤劳好学受到厂设计部门的关注,成为一名工程师????????” 在一间散发着清香新鲜树木味道的屋子中,一场别开生面的招聘会正在进行。 这是塞勒姆之战结束后的第三天,地点是原塞勒姆城西威拉米特河西岸的农垦团团部。两天前凌晨人为引发的大火彻底的烧毁了这个建市不过几十年的小城,过火面积超过12平方公里。包括北面的还斯维尔和xx两座小镇在内整个塞勒姆地区有超过六千栋房屋被烧毁,三万人无家可归——这几乎占到俄勒冈四分之一的人口,全州之精华毁于一旦。 然后这些难民(包括丢掉了武器的民兵)变被驻守在防火带上的士兵们抓了个正着。 塞勒姆运气不错,在7月17日中午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浇熄了熊熊燃烧中的城市,好歹没让这座小城变成白地。 州长肯同样被抓起来了,他甚至还一度要求见到薛小贵,可惜后者目前根本没有搭理打的愿望,只是让人把他好好的看起来了。对于薛大委员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开一场招聘会更重要的了。 按照原定计划,塞勒姆的居民将会被送入数据世界中,然后迁徙出同等的数据世界移民出来。 移民的比例一半是东瀛族的陆军武士,另一半则是居住在租界内的外国友人——前者可以继续维持着地面防卫的强大攻击能力,后者则是瞒天过海伪造身份的主力。至于广大的果军战士和华夏汉民,介于大家没有什么wa急需的特殊技能,只好委屈大家继续蹲在每天都要回档一次的民国世界中了。 毕竟不管果粉们怎么吹嘘,k战战场是东瀛经常一个联队追着果军一个师甚至一个军打那是常事儿。为自己的安全和作战的顺利,他是不会因为一点点所谓的后世民族矛盾就赌气的。况且这些被迁徙到现实世界的东瀛兵压根就没考虑过他们大海对面的同胞,从来都是——俺们领袖如何如何。 一部分内务局特务此刻正在烧过的州正厅财税局等地进行搜刮——可怜的联邦税务官在印第安人和华人的暴动中殉国,全新的州议会正准备选举,伍淮安会代理州长一职。 薛贵在新的政治版图中依旧担任第一委员,之所以放弃去当史上最年轻的州长实在是他的年龄有些过分,而州长不想是玫瑰城的市长,几乎每天都是要暴露在公众面前的。 因此招聘会就被筹划着开办起来了。薛贵坐镇中~央,在新晋内务局局长戴保安的配合下对迁徙来的外国友人进行审查——主要是摸清楚大家的能力和经历。看看谁适合顶替哪个倒霉鬼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存在下去,哪些人又适合在这个世界上无中生有的变出来。 得益于此时并不算特别发达的摄影技术——欧洲最先进,能够照得清楚人脸;到了花旗国人脸变往往看不清了;到了花旗国太平洋沿岸,照片上的相貌甚至可以被称之为模糊;而到了落后闭塞的俄勒冈地区乡下——什么是照相? 身份证明只有那薄薄的一页纸和记录在档案局的个人档案。前者可以自己填写,护照用纸想比美钞用纸要简单的多。这年头收税不对个人——倘若一个人放弃现代化的生活自己跑进大山中隐居当下的税务局是没有办法的。所以大变活人就成为了可能。 档案局的档案凭证正在由特务们进行整理,而寻找新人的任务变落到文官们头上来。 原本招聘会薛贵是不用来的,他去思考人生和世界的走向即可——这也是执政局大佬们的一致意见。毕竟相比于熟悉六十年后世界的他们,大佬薛才是真的神仙——人家知道一百四十年后的世界呢,而很多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正确观念很可能实际上是错误的。 但薛小白还是来了——万一碰上个他耳熟的人呢?那不就是妥妥的党国栋梁? 嗯,党国,没得跑。 招聘会的屋子中摆着一张桌子,窗户开在侧面。桌子的后面是三张一子,中间坐着的是薛贵,左右是俞新会和戴保安两员大将。三人的背后挂着硕大的党旗,党旗(国旗)是薛贵力(sa)排(po)众(da)议(gun)的确定下来的。大红底子的长方形旗子左上角涂上黄色的镰刀锤子十字交叉加上刀尖挂着的一颗黄色小五角星。镰刀的刀身要浑厚圆润,相比较镰刀更像弯弯的月亮,刀柄必须是圆圆的很卡哇伊的那种。锤子同样要圆润丰满,不要有锐角,看起来大气,漂亮,庄重,威严。和镰刀搭配在一起要更像一张弓。五角星必须是实心的,咋看咋喜庆。 大红色是烈士的鲜血染红的,镰刀代表了农业,锤子代表工业,五角星代表服务业。 薛贵打死也不会说这是未来某天朝朝廷的标识。 上辈子已经看不到这面旗吊打全世界了,这辈子就让这面旗子完成这个宏愿吧。 咳咳,跑题了。 总之,关于鲍里斯?利沃维奇?沙波尼申科夫先生的面试还在进行。这个矮胖子长着一副很讨喜的脸,圆圆的小眼睛冒着精光,有一双高挑短粗的眉毛。美美说话的时候,那眉毛就一挑一挑的扬起来,配上一副厚实的下唇,看起来很滑稽。 “?????????三五年我开始担任汽车厂的变速箱车间副主任设计师,同年升为正主任设计师。第二年我被调去设计发动机,成为汽油发动机项目的负责人,在此期间参与研制了3nc/5型卡车,39年我成为汽车厂的总设计师,然后在39年底被派到远东的尚海来,协助民国建设他们的汽车厂。领袖同志们,我的简历说完了。” “您对此人有什么印象么?”俞新会低声问道。此君是另一个面试官,新来的小佬。 薛贵摇了摇头,他看着眼前秘书部门整理出来的个人资料,偷偷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卡拉什尼科夫(谁敢说不知道他?),科什金,钢铁同志,玉米同志,勋章同志,地图同志?????他熟悉的俄国人就那么几个,可惜此君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别说眼熟了,像米高扬,苏霍伊,图波列夫(代表作品米格xx,苏xx,图xx。空军兔歼五爷六爷七爷轰五轰六和沈霍伊的产品原型)这类只闻其名不见其人都不是。 “那沙波尼申科同志的安置问题???????” “鲍里斯,你希望自己去做什么?”薛贵开口问。 “我?”刹那间沙波尼申科迷茫了一下,不应该是组织上对自己进行安排吗? “是的,你想做什么首先尊重您的个人意见,”这是从前某技术人员“叛变”得出的经验教训,对于马驹子要顺毛捋。“如果您实在没有什么个人愿望的话我们再按照您所学进行分配安置。” “那请将我调动到机械设计部门吧,最好是涉及动力方面的,我比较喜欢。或者其他部门也可以,但是文案类工作????????” 放心,不会安排你去做管培生和销售的。薛贵心中撇撇嘴。 “沙波尼申科同志,你的信仰是什么?”戴保安突然开口到。 “我信仰共~产~主义???????”沙波尼申科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 “不不不,鲍里斯您太紧张了,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没有蓝帽子在这里,”薛贵赶忙劝慰道。 能通过两遍筛选后来到他们面前的人都是优秀的人,十九世纪最重要的是什么?人才。 可不能因为某些阶级斗争问题抹杀掉。在薛贵看来,只要不背叛他,爱信啥信啥。 “呃,我还是比较信奉这个,只是我觉得其实人们是可以有一点点自己主观上的能动性的。”沙波尼申科轻声的说,同时小眼睛贼溜溜的向着门口的方向看。 “咳,”看着戴保安想要说话,薛贵赶忙抢着开口:“那个,沙波尼申科同志如果您没有什么异议的话,就安排您去汽轮机应用工程小组了,主要是汽轮机的‘国产化’项目和汽轮机车的实用化。” “汽轮机上火车啊,我明白了,我会尽我所能完成任务。” 第47章 奥罗拉遭遇战 一 尽管薛贵等人尽可能的做好了保密的工作(其实什么也没做),塞勒姆大暴动的消息还是不可避免的走漏了出去,并且在威拉米特河谷七千平方公里的平原上风一般的扩散开来。 消息走漏并不能怪在龙幼斌手下的步兵营的头上,他们已经尽到最大的努力封锁塞市外围。要怨只能怨老天爷不给面子。 威拉米特河的上游有着小小的矿山,出产着数量不多但品味不低的铜铁矿石。而威拉米特河本身在春夏秋三季都是可以同行平底内河货船的,可以运输包括木头在内的当地特产。而塞勒姆大火正好被一条逆流而上准备前往塞勒姆的货船看了个正着。 当时大火烧得正旺,滚滚浓烟十几公里之外就能看到。 消息恰恰也是在这个时间中走漏出去的。 那船长并没有傻乎乎的直接一头撞进人民阵线的军队中去,而是在看到了大火之后又向前开了一段后便掉头返回俄勒冈城——后者是这条河上的一个物资中转地,那里有一处险滩,船只过不去,算是威拉米特河谷和外部世界联系的必经通道。 好赌的船长输光了他身上全部的钱财,聪明的他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想出了一个让自己免除债务的办法。 他先是找到了他的债权人,表示自己一定会还钱,然后又安排好的水手上场,“装作大惊失色的样子”向他报告塞勒姆城被暴民摧毁的消息。 船长一脸无奈的对债权人表示,他已经一无所有了,想要账自己去州府吧。 放贷者悻悻而归,而船长也成功的保下了自己在俄勒冈城市中的一处偏僻的房产。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大嘴巴水手在酒馆中将塞勒姆大火的事情得意洋洋的宣扬了出去。而为了突出自己的形象,水手们将这场大火定义为印第安人和华人的暴动——尽管它看起来很像是天意而非人为。 水手们在啤酒白酒(蒸馏酒)和女支者的豪乳丰臀间吹嘘着自己等人和印第安暴徒大战三百回合的丰功伟绩,极尽夸张的描述着他们是如何在几十万印第安人的包围中杀将出来。极尽夸张的述说着敌人的凶残——他们是如何残忍的杀害州府的妇女儿童,又是如何的去追杀他们。 “那你们是怎么跑出来的呀?”有女支者咯咯的笑着。 “因为我们在河上啊,我跟你们将,那些黄种人可凶残了,见到人就用大刀把他们的头砍下来,一边砍一边哈哈大笑,还唱着歌!他们一边杀人一边放火,看到这只手没有,我用他拿着枪打死了好几个。” 流言在城中慢慢的扩散,最终传到了驻扎在俄勒冈城中的俄勒冈州国民警卫队第2团的指挥所中,同时他也是这个地方的最高行政官——俄勒冈城这里就是个‘要塞’。 雷中校一开始是不信的,在他看来这完全是扯淡的行为:且不论州府中驻扎的国民警卫队总部,也不论多达上百人的警察力量,光是那里的上万武装移民就不是几百个所谓的印第安大军所能解决的。一个上万人参与防守的城市真的遭受攻击的话一定会有消息传过来的,然而并没有——他不相信那么大的有正规军防守的城市会在短短的数个小时之间陷落。全州最强大的武力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火攻?城里有消防队呢。 所以一定是醉鬼们吹嘘的醉话。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迹象开始表明南方似乎真的发生的不详的事情:先是有商行的人报告说从上游开来的原本应该按时抵达的货船没有到,之后又有逆流向上的货船失踪。他派人通过电报向州府联络情况,却发现怎么也联系不上他们。不仅如此,向下游方向的联系也中断了。 大惊失色的中校连忙派出骑兵沿着道路向州府方向探查情况,结果一直到夜幕降临骑兵队也没有回来。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晚上他召集来了自己的幕僚,然后一起前去市政厅和同样乱作一团的事务官们进行商议。 到了市政厅他才得知,原本应该从玫瑰城方向前来的商船同样也中断了。 “是那群加州佬干的么?”躁动不安的市长问。 “我不清楚,文森特先生。”雷回答道。这个经历过南北战争最惨烈厮杀的老军人嗅出了不同的气息:“我们要有麻烦了,先生。” “您打算怎么办?” “集结国民警卫队!必要的话动员城中的男人们,全市进入紧急状态。” “然后呢?我没有权力发布紧急状态的命令!我只是一个经理人!” “没有时间了,先生,现在让我想起来了1861年3月份的样子。” “雷先生?!您的意思是说????????”市长有些犹豫。 “我是一位经历了4年内战的老志愿兵,请相信我对危险的嗅觉。” “那????????不,不行,我不能下达违反法律的命令。” “市长先生!” “中校,请您离开吧,局势不是您想想的那样,议会不会批准你的动员计划。或许明天一切就都明朗了呢?或许这一切根本就是印第安人的恶作剧呢?中校先生,事情或许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糟糕。” “先生,我们现在和外界的联络全部中断,这是战争开始的信号!” “不会的,先生。议会的先生们不会批准你的任何超出职权范围外的计划!” “该死的政客!”离开市政厅的路上雷狠狠的咒骂道。那些脑满肥肠的绅士防备他们军人比防备盗贼还要严厉,“敌在国会山”不是说着玩的。要是可以,真想用手铳清洗议员老爷的菊花一百遍啊一百遍。 “长官,现在我们怎们办?”在回军营的路上,副官小声的问。 “还能怎么办,就这么算了呗。” “那上游的事情咱们不管了?” “当然要管,不过得换个路子。你容我想想。” 就在雷中校思考着应该如何绕过议会自行出兵打仗的时候,一只大军正从南方滚滚而来,此刻正驻扎在小镇哈伯德进行修整。 大军是被称之为“俄勒冈州国民军北方支队”的队伍,由塞勒姆之战后的第二步兵大队重新编组而来。通过对之前战斗的观察和总结,薛贵和牛冈村四名发现民国世界中的东瀛军队编制非常不适合当下发生在俄勒冈地区的战斗。部队炮兵火力过于强大,除了攻击建筑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用处。而轻机枪的火力又严重不足——6.5毫米子弹对房屋的毁伤效果太差,经常打光一个弹斗都无法压制住木屋中的反击火力。而步兵在开阔地带只需要自身的步枪火力就足以打垮敢于反抗的民兵队伍。歪把子关于卡弹,枪管过热等问题变被大大的突出了。 装备了卅节重机枪的龙幼斌步兵团打得非常好。尽管他们在炮兵火力上只装备了两门82毫米中型迫击炮,并且在实际作战中几乎也没用到他们,但重型机枪的存在完全弥补了重火力上的不足。 脱胎于m1917重型机枪的卅节重机枪几乎完美的继承了父系的优点,重型水冷枪管可以让机枪可以丝毫不顾及发热问题去泼洒自己弹雨。而两百五十发弹链让火力持续性也远远超过了使用三十发供弹板的九二式重机枪。更重要的是,由于更重更大的弹头的存在,卅节机枪在射击防御工事的效果上远远超过了十一式轻机枪——木头很便宜,这里的房子建造的大多非常厚实,墙壁厚度堪比风帆战列舰的装甲。 这也是经常轻机枪打了一个弹斗某些建筑依然在还击的原因。 所以战斗结束之后,对部队进行新的编组就连夜开始了。 第48章 奥罗拉遭遇战 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民国世界中归属变来变去的已经习惯了,和裔士兵和军官们对这种临时改变编制的行为竟然没产生什么不适应。 新的编组从最基层的编制上就进行了改变。由于在战斗中歪把子机枪的战斗效能实在是配不上它的重量和消耗,不得已让位给名气更大实际威力也更大的zb26民国仿制型。分队依然最基本的战斗编队,每个步枪分队同样也加强了一只轻机枪(历史上的日军就是这样,平时小队两支机枪,分在机枪分队中,打仗的时候加强给步枪分队同时再额外补充/调用一个机枪单位给第三个作战的步枪分队,这个机枪单位不一定来自哪里,有的来自临近师团旅团,有的来自地方守备部队),小队有三个步枪分队编入了轻机枪,掷弹筒被取消——因为经过研究缴获的州民兵炮兵装备后薛贵等人发现,这种笨重的前装青铜野战炮十一式轻机枪都可以轻松压制。 相比较在轻武器上的进步,俄勒冈州民兵的炮兵装备水平还停留在十年前的内战时期。 尽管他们所谓观察团已经屡次近距离观察过普法战争了。 步枪分队的步枪兵计划进行削减——尽管这是准备在全部作战结束之后的事情。8名步枪兵实在是太多了,算上机枪副射手和弹药手手中的3只步枪和班长手中的一支,全分队一共装备了12支“及其先进”的旋转后拉式无烟火药弹仓步枪。齐射时每分钟能发射两百发子弹,和手摇加特林差不多,不过后者往往只是理论,实际射速更低。 这就是步枪当机枪使,机枪当野战炮(美国的)使,步兵炮当攻城炮使。 原本部署在中队一级的九二式重机枪却并没有卅节重机枪替换,精度高一些的远程机枪还是有些用处的。 大队级别的步兵炮中队遭到了肢解,编制只有一门炮的新型“炮分队”被成立起来,然后分散给每一个接受了重新编组的中队,和九二式机枪分队编在一起,组成新的前线支援小队。大队级战斗单位则重新编制一个较大的“炮中队”,每中队编入4门步兵炮和4门中型迫击炮。新的步兵小队编有6个步枪分队(其中三个装备轻机枪),85个人;中队三个新的小队加上加强了无线电通信的中队部(25人)和支援小队(一个机枪分队,一个步兵炮分队,一个弹药分队),满编达到了330人。 针对州民兵相对孱弱的战斗力和家家有枪现实情况,大队变更成了“支队”,划分为北上,西进,南下和后备四个支队。每个支队都只编入一个强化的炮中队,这是针对对方目前炮兵火力不足的情况。而各支队的步兵中队数目不定——这是为了对应遍地武装火力又不甚强大的情况。 新的支队划分了全新的战区。北上支队负责塞勒姆以北,威拉米特河以东谷地的战斗,编制有四个步兵中队。任务便是清扫大约这大约120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的白人土著农庄和城镇,最终目标使和玫瑰城守备队(营级)合击俄勒冈城。西进支队负责北起卡尔顿,南至麦依科,东到北上支队防区,西到大山之间的狭小地域的清扫,在完成任务后向北进攻图阿拉丁山谷,攻占希尔斯伯乐,编入了三个整编后的中队。 南进支队的任务最为繁重,他们将沿着塞勒姆城南的山丘向南展开,在威拉米特河两岸扫荡整片谷地直至尤金。要攻打的城镇包括万人以上的奥尔巴尼和有着一所大学的科瓦利斯,以及最后的“大”城市尤金。在占领尤金后部队将沿着小路向大山中进发,一直到边境阿什兰山谷为止,沿途敢于抵抗的村镇一律毁灭,投降者则迁徙到塞勒姆或者尤金来(视塞勒姆土著的迁徙情况而定)。为此,该部被加强到了六个中队,总兵力超过两千人,不过在18日这天该支队和西进支队尚未完成重组,唯一出发的只有阿部青森率领的北上支队。 尽管经过了许多华裔文官的反复劝谏,薛贵还是决定用和裔将领带领和裔士兵去打仗。将来和族将领势力过大是将来的事情,眼下还是注重战斗力的好。 毕竟民国世界中的物资弹药支持不了太久,必须速战速决。 此时正在伍德本休整的正是北上的阿部支队。 经过一白天的战斗,阿部青森攻下了包含小城布鲁克斯再内的大片土地,俘获了为数甚多的村民。因为雨天无法大量使用燃烧弹的缘故,几个村落的毁坏程度并不是很大。换了编制同样也换了打法的北上支队自身的伤亡并不是很大。阿部一改先前炮兵轰炸后直接散兵冲锋的战术,充分利用了7.92毫米钢制子弹对木质房屋侵彻力强的优点,对城镇进行了大量的压制射击,然后步兵上前用手榴弹将躲藏在房屋中的武装农民们从他们的家中驱赶出来,再被等候在外面的机枪放倒。非常类似在未来东瀛陆军马鹿们在大陆上的战术。 他还在自己的队伍挑选出来了十几个枪法神准的士兵,将全支队状态最好的几支三八步枪交给了他们,命令他们射击看起来像是指挥官或者传令兵之类的家伙。 这战术在当前的情况里显然非常有效:步兵们不需要再傻兮兮的端着刺刀向城镇中心进发,他们只要象剥洋葱那样一层一层的剥掉防御即可;炮兵也不需要覆盖性的摧毁眼前一切,既节省了炮弹,又节约了体力,同时避免了过多烟尘造成的观察困难。 在布鲁克斯,步兵占领了城镇外围同时配合特等射手打掉了镇上的警长等几个反抗的忒欢实的民兵,这座城镇变向新的征服者举起了双手。包括邮局的职员在内,放下武器的男人和女人孩子被驱赶出镇子。他们在郊区谷场的空地上被聚集起来,然后三三两两的捆在一起,被两个小队的士兵押送着前往塞勒姆。 村民们哭泣着踏上不归途,他们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待自己。 有男人试图反抗,但没有头领同时也未经训练的农民们就是一盘散沙,战斗力远远低于只装备冷兵器的职业士兵。 阿部青森惊奇的发现,将特等射手投入战场将极大的降低本地土著的反抗烈度。镇长,警长,税务官,本地名流士绅死掉之后村落的抵抗很快就会崩溃。这个总崩溃的速度取决于最外侧民兵的损失程度。一旦村落外围的抵抗被消灭同时村镇内部的头领被击毙,全村民兵的士气就会极大的受到打击,这时候步兵的冲锋就会非常容易将整个村庄攻陷。速射的连珠步枪在农民的手中和玉米杆没什么区别。他们会垂头丧气的丢掉自己的武器,蹲在路边任凭发落。 布鲁克斯如此,菲尔菲尔德如此,圣路易斯也是如此。 到了20日的傍晚,从基泽出发的北上支队第一步兵中队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前进了17.7公里,占领了菲尔菲尔德,俘获村民一千一百七十三人,攻占村落三个。击毙敌人92人,自身阵亡士兵1人,重伤1人,轻伤7人,缴获从褐贝斯到柯尔特的各种枪二百零八杆,目前停留在菲尔菲尔德休整过夜。 从芒特安杰尔出发的第三中队在上午占领了约德,下午占领的山脚下的大城镇莫拉拉,俘获了超过两千名村民。该部在进攻中遭到了相对顽强的反抗——山下村子中的猎户很多,清理干净他们比清理河谷中的农民村落麻烦上许多。 位于中路从还斯维尔出发北上的支队本部攻占了伍德本,收获亦是不小,攻击深度超过20公里。 目前仅仅一天的时间北上支队就完成了安排给他们近一半的战术目标,远远超过了指挥部的时间表。按照这速度,等阿部支队和玫瑰城守备队合击俄勒冈城的时候很大可能南进支队的编组工作还不能完成呢。 第49章 奥罗拉遭遇战 三 雷中校回到军营之后和幕僚们研究了小半夜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想要让政客们认可自身的军事行动,就必须先造成既定事实来。就像二十年前同印第安人之间的战争那样,这一次他同样要进行一次老套的战术。 老套没关系,实用就行。 就像二十年前那样,驻军同印第安人先打起来了,到时候议员们就是想停下来也来不及了。战后将军们升官晋爵,士兵们抢掠的兴高采烈,只有议员们在唉声叹气。不过再怎么叹气也改变不了打仗的事实了。 所以,他准备再进行一次“独走”。 “士兵们的情况怎么样?”雷问手下的军官们。 “大家状态很好,士气高昂!”一个粗壮的上尉大声的回复。 实际上是士气低落。自打靠近河谷的大山中的印第安人被消灭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训练劫掠过了。 “好!”雷挥了挥拳头,他仿佛看到了无数的光环荣耀金钱香吻将他淹没,他仿佛成为了美利坚的民族英雄! 将俄勒冈州从邪恶的印第安人手中解救出来,不是英雄是什么? “命令部队收拾行囊,我们连夜出发。”雷发布了今生第一个重要的军事命令。 “出发,现在?这大半夜的?” “是的,我知道这很艰难,但是你要记得,我们的兄弟姊妹正在印第安人的屠刀下瑟瑟发抖,我们要去解救他们!兵贵神速,我们每耽误一分钟可能就会有一个无辜的生命因为我们的拖沓而逝去!这是作为俄勒冈保护者的我们坚决不容许发生的!集结士兵们吧!我们到坎比村去休息。” 副官撇撇嘴,你这哪是着急去救人啊,是怕明天早上市长不让你出发吧。 不过腹诽虽腹诽,他还是接受命令后通知各连长们集合他们的士兵去了。 大半夜的外出拉练自然是免不了一番抱怨。尽管此时的花旗军士兵并不是后世的那种少爷兵,但优渥得得生活已经让他们依稀有了一些前辈的风采。 四个半连的国民警卫队士兵被集结起来,雷站在队伍前边做了一番抑扬顿挫的短暂演讲。有多少被这些睡得迷迷糊糊的士兵听进耳朵里面就不得而知了。 在警察们目瞪口呆中,六百名士兵打着火把拖着大炮出发了。队伍中率先离开俄勒冈城的是一个一百人的骑兵连,连长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威廉上尉,他曾经在一场战役中一口气砍死了十一个敌人,作为一名普通的骑兵跟随着著名的屠夫将军谢尔曼横扫佐治亚。此时威廉上尉正趾高气扬的率领队伍走在最前面,他感觉到他的长刀在腰间轻轻的跳动。它渴望鲜血,而他也渴望。 跟在骑兵连后面的是一个八十人的步兵连,步兵们的武器五花八门。大部分步兵的是州议会为他们采购的标准的问切斯特一八六六杠杆式步枪,但也有不差钱的人拿着最新型的温枪,大名鼎鼎的一八七三型号。后者被称之为“征服西部之枪”。和他的前辈相比较,1873式温切斯特杠杆步枪使用的是全新的大威力.44-40wcf枪弹。该弹弹头直径.427寸(.44是枪管口径),采用中心发火方式,装了2.6克(40格令)重的发射药,比边缘发火枪弹装药多得多。前些日子南方某已经凉透了的运河劫匪手下就是有好几只这样的武器。 步兵连的后面是和团部一起行动的马拉炮兵连。雷中校骑着马带着他的指挥部行进在队伍中央,和炮兵们距离不远。马儿们拉着前车,前车上挂着大炮和机枪。全连一共装备了两门老式的12磅m1857式青铜前膛炮,可以发射实心弹,爆炸弹和榴霰弹。虽然此君在欧洲被普鲁士的新型钢制速射炮打得像狗一样,可俄勒冈的议会并没有给他们的炮兵更换装备的计划——在老爷们看来配合手摇加特林炮的“小拿破仑”已经可堪大用了。 要不说灯塔国军队最大的敌人再国会山呢?这是上百年的传统——但凡是招标中通过了初选的武器装备,灯塔军部最终选择的一定是达到招标标准中最便宜的那一款。 装备青铜炮和加特林机枪(这年头这是“大炮”)的炮兵队后面是两个不满员的步兵连。士兵们举着火把迷迷糊糊的跟着队伍往前走,看不出有多少战斗意志——大家对不能好好睡觉意见很大。 军队在夜幕中离开了俄勒冈城。当市长得知雷离开的消息感到军营时,国民警卫队已经快走过山口了。 打着火把的国民警卫队离开俄勒冈城之后沿着大路蜿蜒的登上城市南面的丘陵,然后沿着丘陵南面狭窄的山路抵达了河边的新伊拉。穿过伊拉城镇后前面便是广阔的平原地区了,海拔高度不过五六十米,有许多条自南向北流淌的小河汇入在这里拐了个大弯的威拉米特河。雷看了看漆黑的河面,又看了看困顿不堪的士兵们,狠下心来命令道:“大家加把劲,我们到奥尼尔河湾休息,就在前面一英里远的地方啦!” 受到了鼓励的士兵们强打起精神,好不容易挪到了奥尼尔,然后纷纷就地休息起来,任凭指挥官再说些什么他们都不愿意起来了。 21日清晨,驻扎在伍德本的北上支队指挥部早早的就苏醒了,人们在起床号苍凉的声音中爬出帐篷,收拾内务。凌晨就已经起床的炊事班已经置办好了可口的饭菜——依旧是便于携带和食用的饭团。包括阿部青森在内,所有人都在狼吞虎咽的吃掉自己手中的这分食物。朝霞绚烂,火红火红的像是血。 北上支队今天的任务依旧是向北进攻,扫荡村落,抓捕村民,顺便解决可能会出现的敌军。俄勒冈城内有民兵阿部青森是知道的,他估计今天有很大可能会遇上。 花旗人再傻也应该知道这里出问题了吧。 因此,他在出发前的会议上额外强调了这一点。进攻中不能投入全部兵力是常识,而今天要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削弱攻打城镇的力量。他今天并不打算攻取多少土地——只要占领北面五公里之外的哈伯德就可以了。 但是一中队对圣保罗的攻击不能停,必须占领圣保罗,然后要守住圣保罗北部位于威拉米特河上的桥梁。最好能渡过河流占据大河北岸的山岭,为后续攻击赢得出发地。 第三中队则派出小股兵力向山中试探的进发,主力停在原地不动——一直到后方老家再派出一支部队来充当自己的预备队为止。 索要援兵的报告他昨天晚上就连同一天的战术总结发回总部了,尤其是特等射手在战斗中的特殊效果。当然,言简意亥是少不了的。 早上八点,整装完毕的第二中队向着他们的目标出发了。今天出动的主力是一个步兵小队,但额外加强了一门来自中队的步兵炮。一个装备了轻机枪的步枪分队作为尖兵走在全军的最前面。骑兵通信兵今天客串了侦察兵,大清早的就跑到麦田中游荡。按照战术准则,他们需要及时的通报他们所发现的敌人的情况。 大早晨的麦田里空荡荡的,冷冷清清。昨天傍晚的战斗吓跑的不仅仅是生活在这附近的鸟兽,还有为数不多的农民。当士兵们摸到哈伯德外围的时候,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 几间面对着狂野的房子的窗户上都已经钉上了木板,烟囱都已经熄灭,孩子们被藏进了自家的地窖中,成年村民们守候在干草车堆起来的路障后面,手里紧紧握着武器,他们正严阵以待。 用望远镜在教堂的尖顶上看到有军队从南方的伍德本中开出来的时候,镇长就大叫不妙。幸亏了两地有将近3英里的路程,以常规行军速度抵达的北方支队先遣队给了哈伯德足够的防御准备时间。 警长已经派村子中唯一一个邮递员前往俄勒冈报信求援,他们认为自己只要坚持到援军到来即可。 而镇民们觉得自己在镇子中依托建筑物抵挡黄种人的进攻是完全没问题的。尽管前面这只队伍的穿着举止有些奇怪。 第50章 奥罗拉遭遇战 四 看到警惕的像个刺猬一样的哈伯德镇,小队长酒井并未冒失的下令发起进攻——尽管他和他的同僚一样相当富有进攻的精神。作为和裔军官中难得的大脑中存在防守这个词的指挥官,酒井下达了就地展开防御的命令,同时派出士兵向后方的阿部长官报告情况。 华裔士兵和和裔士兵放下背上的背囊,拿起便携铲开始就地修建起野战防御阵地来。 不知道为什么,华裔士兵在土木作业的时候效率总是比和裔士兵高上一筹。很多时候华族士兵的散兵坑和交通壕都挖完了,和族士兵的土方还有将近四分之一没有完成。 酒井站在临时构筑的前线指挥所内,观察着敌人的动静。他的八十五个人的小队目前处于满编的状态——昨天的战斗中他的小队只有一名士兵受到了轻伤,目前正在第四步枪分队继续服务。 六个小队成环形将小队部包围在中间,其中三个正面对哈伯德,在哈伯德-伍德本之间的大路上展开。道路左边到米尔克里克之间近五百米的空地由装备了轻机枪的第一步枪分队驻守,他们在短短的三十分钟时间里就构筑好了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地——由五个双人散兵坑和三个单人散兵坑构成。现在第一分队的轻机枪已经架设起来,枪口正对着东北方向的哈伯德。八个步枪兵分层两组,正努力地挖掘半米深的交通壕,争取将自己和战友的工事连接起来。 道路的右边前往布丁河方向是三个步枪分队,装备剩下的两挺机枪,其中两个分队面对北方,一个面对东方的缓坡。 剩下的两个分队则保护着小队的后方。几十个人控制近两公里宽的地带显得很是单薄。 哈伯德的村民们同样也是不明所以。 这群人像土拨鼠一样的在干什么? “他们这是在为我们耕地吗?”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好奇的问道。 他的话语引来一阵阵哄笑。 “那群猪猡看到我们防备森严就不敢上前啦,小子,跟着麦克大叔学着点,看看麦克大叔是如何打地鼠的!”接话的是一个长有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他的手里是一只单发前装来复枪。 只是这支枪有些奇怪。 外表看上去它和很多当下常见的前装枪很接近,长长的单独并且有护木的枪管,木质倾斜向下的枪托,沉重的扳机和刺刀卡座。但细看又能看出很多的不同,比方那个六边形的枪口。 那枪口不但不是圆形同时也很细小,看起来只有0.45英寸大。和小口径的亨利枪差不多,但远低于常见的.50-.55口径的长程步枪。 麦克从口袋中掏出亚麻布的子弹,弹丸和发射药是一体的。他先是在点火孔上装好了火帽,然后将火药包咬开,从枪口将火药倒进去,接着在地上用力的顿了顿枪托。最后将一颗长长的扭曲的子弹塞进枪口。六边形的子弹紧密的贴合在枪膛上,难以滑落,麦克用推杆压住子弹,用力的将它推到枪管底部。然后他抬起枪,做好了射击准备。 全程耗时三分钟。 这不是麦克自身的水平问题,同样也是惠特沃思六角枪自身的设计问题,这枪装填就是这么慢。 装好了弹药之后,麦克将枪架到了马车车身上,并且在护木下面垫上了一块柔软的毛巾。巨大的马车车身很重,提供了一个很稳定的射击平台。麦克透过目镜瞄向一个距离自己最近的敌人——那是一个晃来晃去的带着一顶半圆形土黄色帽子的人。 他估算了一下两个人的距离:700码,略微有点远,而且目标只暴露出了小半的上身。 麦克放缓呼吸,平静情绪。他轻轻地眯起眼睛,右眼尽可能的贴近目镜,以方便瞄准目标:那个士兵跳的正欢脱,他一会走来走去,一会儿消失在一个坑中,一会又扭来扭去的爬上来。 当他看见那个人在一处护坡后面露出了小半个胸膛的时候,闭住一口气,扣动了扳机。 樱木枫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个猎人暗中盯上了,正直着身子站在已经挖好的个人掩体中。他是从希尔弗顿打到塞勒姆又打到伍德本的老兵,敌人战斗力的地下让他有些放松了警惕。樱木辛辛苦苦的挖了一早上的土,这让他有些炎热,尤其是脑袋顶上的那个钢盔,在阳光的照耀下又重又热,汗水有的时候甚至能模糊了双眼,让他恨不得摘下来让自己的脑袋凉快凉快。他解下勒在下巴上的系带,伸手想把头盔摘下来。 “我要是你我就不会这么做,”守候在一旁的流川花道笑嘻嘻的说。他俩被分配在一起,守着这个距离哈伯德最近的哨位。在樱木干活的时候,流川负责警戒。 “笑的毛线,”樱木枫没好气的丢下铲子“你来干吧,我歇会。” 流川花道将手中的步枪重新背回到背上,然后猫着腰回到掩体中,捡起了被丢下的铲子。 “樱木君,你要注意安全啊。”他看着爬到胸墙边上的樱木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樱木没好气的回答道,然后大摇大摆的爬了上去。 流川捡起铲子还没挖上几锹土,就听见头顶上传来“邦!”的一声脆响,接着一个人影就连滚带爬的翻进了坑中。 “樱木?你咋了?” “哎呀,我被子弹打到了!”樱木气急败坏的叫嚷道。 “哪里,你在哪里受伤了吗?!”流川扔下手中的东西赶紧上前,摸来摸去结果发现战右屁事没有。 “我没事,他没打中”。樱木喘着粗气,刚刚吓死他了。 “等等!” 流川将樱木脑袋上的头盔摘了下来,发现钢盔上赫然镶嵌着一枚已经变了形的弹头。 “嚯,我说刚才怎么晕得乎呢,”樱木后知后觉的说道。他还处在死里逃生的喜悦之中。 流川将头盔重新扣在樱木的头上,他小心翼翼的在胸墙后面冒出头来,看了看不远处的村庄。他看不到那个射手的位置。 “有狙击手!”他蹲在散兵坑中大声向后喊,“樱木枫被打了一枪,但他没有事!” 很快有战友把这个重要的消息向后面传过去了。 而此时旗开未得胜的老猎人麦克也没啥沮丧的心情。 尽管是一支当前世界上有数的高精度狩猎用枪,惠特沃思步枪在有效射程内的精度足以碾压全世界,但射击六百米远外一个面积只有一点五平方英尺的目标还是太困难了。 瞄准镜中的目标似乎被打中了,可他不理解的是为什么那家伙啥事没有?然后好像又在那里偷看自己? 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射中了,而钢盔良好的防护力挡住了这次致命的攻击。 当然,优秀的不是钢盔本身,而是它的用料。20世纪三十年代的合金钢不是现在的铅制子弹能够击穿的。 麦克将枪从马车生取下来,无视旁边小鬼好奇的目光。他得清理枪膛好为下一次射击做好准备。惠特沃思步枪漫长的射击间隔不仅仅是因为这东西漫长到痛苦的装填时间,还在于这货每打一发就要重新清理弹膛,复杂的结构也让这项工作变得像给大炮做清理一样重要。 就在麦克准备着他今天的第二次射击的时候,阿部已经到达前线了。 阿部青森是带着他的半个中队部到来的。他顺着交通壕来到设置在一处土坡上的观察所中。先前步兵小队布置面积如此广大的防御阵地也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他们要为后续的友军准备足够的地方。 通过随身携带的望远镜,阿部青森默默观察起前面的这个小镇来。一旁的支队部参谋则开始在掩体上部架设炮队镜。 炮队镜来自民国世界中的野战重炮兵联队,全名三七式重型观察炮队镜。视界3度,出瞳直径为3.1毫米,全重8.53公斤,是大正和昭和时期陆军马鹿们重炮、野炮的主要观测器材。此时作为步兵炮的指挥,实在有些大材小用。 今天晴空万里,名将之花压根就没打算继续昨天的打法。 第51章 奥罗拉遭遇战 五 就在阿部青森准备用一阵猛烈的炮火完整今天的首秀的时候,东北方向十五公里外的国民警卫队刚刚起床。 雷中校钻出帐篷,在清新潮湿的空气中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阳光从树林茂密的枝叶中照射进来,给营地笼罩上一层梦幻般的色彩。架在营地中间的篝火已经燃起,火上锅子里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迷人的肉汤香味弥漫在整座树林中。 踩着湿漉漉的草地,威廉拿着一把炒黄豆前往马圈。骑兵连的战马都是由连部统一管理的,但马儿的主人想喂点什么单独的东西也完全可以。威廉来到疾风的跟前,撰着拳头在爱马的眼前晃来晃去。疾风灵敏的嗅觉问到了炒黄豆的香味,它的大脑袋跟着主人的手来回摆动,大大的眼睛像琥珀一样透明。 威廉被疾风憨态可掬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他将黄豆喂给了疾风,然后搂着她亲昵了一会儿。 肉汤煮好了,是凌晨新宰杀的活牛——两个小时前一颗直径.55英寸的铅弹近距离轰碎了可连动物的头骨。 士兵们排着队打饭,肉汤+硬饼干。饼干是用小麦粉混合水和盐烤制而成的,又厚又硬,看起来像一面盾牌。不敲碎了用汤水浸泡得柔软谁也咽不下去这东西——而二十年前人们就是吃着他们上战场的。 吃过早餐雷在营帐中和手下的军官们开了一个碰头会——在于今天打算做什么的。在他的原本计划中这时候市府应该派人来询问了才是,而他正好也可以来讲讲条件——关于增加一点点军官权限的事情的条件。可事情似乎出现了一点点的偏差——他都出来快十个小时了,议员们的使者依然没有到来。 “那就按计划拉练吧,正好给松弛下来的小伙子们上上弦!” 国民警卫队按照昨天半夜的计划向南行军,走到塞勒姆去看一看。吃饱喝足的士兵们士气高昂,一扫昨夜赶了半宿路的不痛快。 嘈杂的声音惊起了大片的飞鸟。有骑兵在队伍前面探路。步兵们排着整齐的队形,鼓手在队伍中间敲着乐曲,大家唱着嘹亮的军歌,排着整齐的队伍踏着鼓点向南方开进。 同一时间,驻菲尔菲尔德以北的第一中队和在莫拉拉过夜的三中队同时也展开了对各自目标的攻击。 一时间威拉米特河谷北部,从圣保罗到利伯乐尔三十余公里长的战线上烽烟四起,枪声大作。圣保罗危及,利伯乐尔危及!遭到攻击的各个村庄更是早早的就派出了自己求援的使者。然而这注定是无用的了,俄勒冈城不久后也必然会陷落。 此时这一切并没有打扰到雷中校快乐的行军,遥远地方的枪声传不到这里来。知道队伍在坎比镇西面的大路上堵住了哈伯德镇派出的求援信使。 “什么?有匪徒?多少人?上百个?”从信使的口中雷得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哈伯德正在遭遇上百个印第安匪徒的攻击,对方拥有火枪,并且他们肯定有援军,不知道有没有骑兵。 再详细的问的时候,信使就不清楚了。 因为他跑出来的时候对面正有源源不断的士兵到来,而在村民们看不见的土坡后面,四门步兵炮和四门迫击炮正在放列。 今天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阿部青森准备送给村民们一场大火。 早先出发的邮递员雷表示并没有遇到。不知道是在树林中迷了路还是自己逃跑了,也有可能是绕远路错过了。 得知匪徒的消息,雷的心情一下大喜。他向骑兵连下达命令,要求他们先行派出一个排前往哈伯德方向侦查,同时让骑兵手持自己的印信前往俄勒冈,通知大家盗匪到来的消息,以便大家收缩警戒。接着,他命了全军以急行军的状态向南进发,用最快的速度赶往战场,以保护人民,防止敌人得到自己到来的消息后逃跑。 兴奋的中校并没有被即将到来的战斗冲昏头脑,他还是清醒的派出了侦查骑兵,让他们分成三路向前左右方向进行侦查,同时命令威廉上尉做好追击准备。 穿过莫拉拉河上的木桥就是一片荒野,视野开阔。有眼睛尖的士兵一下子就发现远处南方天空飘荡的黑烟。 “不好,哈伯德出事啦!”得到消息的雷大惊失色,难道哈伯德这么快就沦陷了?此时他们距离目的地还有将近7英里的路程呢。 “全军加快速度!”雷在战马上大声吼,一边不停的为部下鼓劲。 “荣誉,战功就在前面,大家跟着我去取啊!” 大队的骑兵轰隆隆的在步兵身边驶过,他们被勒令自行加速前往哈伯德方向支援,不求杀伤,只要印第安人不在攻打哈伯德就好。 哈伯德正南方向1300米。 进入阵地的步兵炮以每分钟十五发的射速向小镇倾泻着烈焰和死亡。四门大炮已经持续射击的三分钟,不大的城镇被打成了一片火海。 惊慌失措的村民们从燃烧的村落中逃跑出来,然后被等候在村子东面大路上的步兵们追上。不肯投降的人当场会被刺死,而试图拥挤在一起的人们不分男女老幼一律会遭到机关枪的特殊照顾。 不要相信女人和小孩,这是最新传达的战术指示。对于一个全民拥枪的国家来说,老人和妇女小孩同样是充满危险的。 当更多的村民们冲出村庄的时候,中村小队长并没有选择硬碰硬的拦截,他命令士兵按照新的编组组成倒品字形,把村民们兜在中间,象剥洋葱一样将他们层层剥离。小队的斜后方有跟上来的友军小队,中村可以将精力全部应用在前面的村民身上。 他们驱赶着村民向东北方逃跑。一个步枪组和一个编有轻机枪的步枪组编成一个战斗分队,一旦发现人们有试图逃亡其他方向的时候就立即开枪射击。阿部在战斗之前的侦查非常到位——哈伯德西北方是一个由米尔克里克河和布丁河交汇而成的沼泽地。沼泽里有一块小高地,上面盖了几栋房屋,便是被称之为奥罗拉的村庄。沼泽两岸是陡峭的河堤,地形复杂且崎岖,只有一座小木桥能通过那里。木桥就在村子口,道路就从村子下边的荒地里穿过,连接到木桥上。是一个天然聚歼的好场所。 士兵们驱赶着村民沿着大路逃跑,身强体壮的他们追击的很轻松。而因为又急又怕加上一早晨粒米未进的缘故,很多身体虚弱的村民跑着跑着就累瘫在了逃亡的道路上。而男人们有的已经丢掉了武器,尚有余力的人或者帮助同胞们逃亡,或者随便回头打上几枪。脸盆大的缩圈啊,能不能命中全靠信仰。 中村同样迈开自己的小短腿,指挥着战士们继续向前追击。他们瘫软在道路上的人们身边的东西远远的踢开,然后迈步继续追赶下一个目标。这些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的人没有必要继续伤害,有后面的主力部队收容他们。他的小队的任务就是追击追击在追击,用自己的铁脚板跑死这些农民。 五公里武装越野可不是白白训练的。 越来越多的村民从逃亡的队伍中掉队,然后被后面的士兵捉住。道路边也有不少倒毙的尸体,那是试图组织起来进行反抗的村民们的下场。有的士兵追杀得兴起,快走几步,用刺刀狠狠的戮在逃亡者的后背上,看见飞溅的鲜血哈哈大笑。 杀俘是绝对不敢杀俘的,东瀛兵敢杀死俘虏薛小白能枪毙了他们。 这到不是什么人道主义关怀——当然宣传时需要这么说,必要时老薛还可以贡献几滴假惺惺的眼泪——而是数据世界的刚性需求需要这些人或者,哪怕只有一口气。一命换一命,老家可从来不会做无本的买卖,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逃跑在最前面的村民已经跑进了沼泽,看到了河堤尽头的小小村庄。和还没等他们高兴,就绝望的看到了远处木桥后面扬起的高高的烟尘。 奥罗拉报警的钟声已经敲响,有大队骑兵正在前来!就挡在自己逃亡的道路上,村民们已经无路可逃! 第52章 奥罗拉遭遇战 六 威廉率领着他的骑兵赶到奥罗拉村的时候看到了令他终身难忘的一幕:蓬头垢面的,肮脏的,颓丧的人们像尸体一样瘫软在大路上,用皮鞭都难以将他们赶起。有的人跑没了鞋子,有的人跑丢了上衣。一开始看到他们还有警惕的村民看清楚是自家的骑兵的时候纷纷瘫软在地,嚎啕大哭。只有十几年前被战火屠戮的南方有过类似的场景。 威廉坐在马上,看到还有村民络绎不绝的从南面的大路踉跄的跑过来。在他们的后面传来了稀稀落落的枪声。 他跳下马,找到一个看起来还算是清醒的男人——因为饥饿惊吓以及劳累,很多人在连续跑了五英里之后已经是硬撑着一口气在逃窜,此时纷纷倒地昏厥。 “快告诉我,敌人在哪里,都有多少?!”他用力的摇晃着这个男人,试图让他变得清醒一些。 他的努力遭到了可耻的成功,男人被摇晃的晕头转向,语无伦次的说道:“他们人?????????很多?????????有大炮????????大炮很多?????????会放火????????村子被烧光了????????5555”。 丢掉这个濒临崩溃的村民,威廉又找了几个看上去略微有些靠谱的,得到了许多答案。大致的总结了一下,可以肯定的是对方的人很多,有大炮,大炮不少,全部装备了火器,没见到骑兵。听起来不太好打,但是有一个信息很重要。 这些人目前因为追赶村民而使得队伍变得极其分散(村民们自己这么认为的)。 威廉觉得自己可以打一打。 敌人就在两英里之外的地方,全是步兵并且队形分散。 “我决定率队向敌人发起突击!”威廉召集了手下的排长们动员道。 “我,米希尔,安吉率领一排和二排正面进攻;杰米,伍迪,你们率领队伍埋伏在村子的后面那片河边高地上,如果我们进攻不顺畅撤退回来的时候你们就拦腰切断他们。山姆,派人通知中校先生,报告情况。书记官,请记录:‘威廉上尉,1876年7月21日上午十点十分遭遇敌步兵,决意率队发起进攻。’先生们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他原地等了一会,没听到有什么异议。便重新跳上了爱马。 “全队出发!吹号,骑兵连,进攻!” 隆隆的马蹄声震响起来,骑士们卷起了尘埃离开了镇子,沿着大路向西南方向进发。 中村带着士兵们沿着大路追赶,但他并不像并不像手下那样的投入,始终保持着一分警惕,当他发现前方道路尽头的树林后面冒起大队的尘土的时候,便察觉到了不好。“停止进攻!停止进攻!”中村站在队伍后面大声的喊。 可惜战场乱糟糟的的,枪声哭喊声呻~吟声什么声音都有。他的话语瞬间便被嘈杂的噪音所淹没。 没奈何,中村只好从口袋了掏出了一个大哨子,放在嘴里用力的吹了起来。 刺耳的声音瞬间穿透了整个战场,将所有的声音都压下去了。 “集合,集合!停止追击,准备防御!” 训练精良的士兵们很快从追敌的状态转变成了防御状态。接到了中路小队部集结的信号之后左右两路的四个步枪分队也开始向中路靠拢。中村队长命令他的士兵们离开大路,分散到道路两旁的麦田中。盛夏时节威拉米特河谷的降水量相当丰富,土壤含水充足,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冲击的好场所。 他的临时小队部假设在了距离大陆一百多米远的一处土堤上,土堤后面是一个不大的池塘,有一条小水渠将池塘和米尔克里克连在一起。现在大路上空荡荡的,先前跑在前面的村民已经跑远,而落后的正躺在路上呻~吟呢。 不多时,威廉的骑兵便赶到了。赶路的他并未发现道路两旁的埋伏——这得益于和现代颜色鲜艳的军装所不同的黄绿色军服。当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哒哒哒”的开火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中埋伏了。 因为时间的关系,及时赶到中军附近的只有左路东瀛兵,目前能够部署起来的轻机枪也只有两挺,速射步枪三十多支。因为弄不清楚对手究竟有多少人,再加上对自己的火力强度没有什么信心,中村并未作出“放过敌人先头部队,全力打击中军”的命令,一开始他就打算直接阻击眼前的骑兵,为向后通报情况的士兵争取时间。 两挺机枪布置在大路的两侧,相聚约四百米,和道路呈现大约六十度的夹角。当骑兵队出现的时候,率先开火的是后面的那挺机枪,也就是中村的小队部所在的位置。 遭到了突然攻击的威廉骑兵队刹那间就有五六名为首的骑兵被打下马来,还没等威廉反应过来,就看见右前方土堤上有密集的步枪在开火,子弹“嗖嗖嗖”的飞向自己。 不需要威廉发号施令,骑兵们就很自觉的从马上跳下,依托着战马为掩体,用连发枪“乒乒乓乓”的和步枪分队对打起来。 亨利连发枪的子弹号称“装满能打上一个星期”,一个只需要合格的射手在八秒钟之内就能打光一个弹管。显然在距离较近且弹管中子弹没有耗尽的时候,这种枪的火力在短距离内是要超过使用五发弹仓的三八式步枪的。 花旗国的正义子弹咻咻咻的打在伪国民军的阵地上,五六十只连发枪一同开火看起来还是蛮壮观的。一时间竟然压得士兵们抬不起头来。 当然,这和步枪兵们埋伏的距离过近也有些关系。 一百米,这正是中村考虑地面泥泞不适合冲锋而让士兵们刻意拉进的距离,没想到此时竟然成为了一个小小的败笔。 万幸连发枪射程颇近兼准头不足,猫在掩体中的步枪兵们没有收到太高的伤害,仅有的被击中的士兵大多也被头盔保护的很好。真正中枪受伤的人并不多。 被勒倒在地上的战马成为了国民警卫队骑兵最好的掩体——无论是6.5毫米的步枪子弹还是7.92毫米的机枪子弹,都很难打穿这些半米厚的水合蛋白质脂肪的混合物之后对人体造成伤害。 但是如果攻击来自侧面的话这些可怜生物的防御作用就要大打折扣了。 早在俄勒冈骑兵队到来之前,在中路分队右翼活动的两个步枪分队同样听到哨声后就像中路靠拢了过来。但是由于大家在麦田中追赶的很急,队伍分散的很开,结果集结到中村身边的人还不满一个分队的兵力,有个多的人跑散在旷野中。中村将他们布置在右前方四百米远的麦田中,依托着麦地中间隆起的土路进行防守,他们被勒令本部开火之前原地隐藏,不能开枪暴露了自己。 当骑兵队和小队接上火之后,山本曹长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命令王小山——也就是这挺捷克式的主射手向位于队伍最后方的几名骑兵开火。打死他们造成敌人的混乱,然后命令步枪兵们以最快的速度向一百五十米外的敌人射击,不分配目标自由射击,以最快的速度将携带的子弹打出去就好。 “哒哒哒!”轻机枪率先唱响,接着清脆的步枪声音也加入了进来,炒豆一样的响成一片。 突然从左侧响起的枪声将骑兵们打得人仰马翻,瞬间便有七八个战士倒在了地上。米希尔连滚带爬的来到威廉的身旁,在弹雨中大声的像长官通报了这个可怕的消息。 “什么,我们的侧后方出现了敌人?”威廉大惊失色,己方这不是被包围了吗? 看到不断被侧方火力打倒的士兵,威廉一时间心如刀绞。 我不应该让骑兵们停下来和敌人对射的,我果然还是不如谢尔曼将军。 威廉在心中默默地念叨。他却是不知道,倘若他让骑兵们冲进麦田想敌人阵地进攻的话他的手下会死的更快——松软的土地人跑起来尚感到困难吃力,战马再驼上一个全副武装的骑兵就能跑起来了?到时候连用枪反击的机会都没有了。 “上尉,怎么办,弟兄们支撑不住了!”米切尔在他的耳边大声的喊,子弹“咻咻”的在空气中划过,让人们不敢轻易露头。 弹管步枪的贮备子弹已经打光了,现在需要重新为步枪补充弹药,然而又长又重的弹管蜷缩着身体进行拆装简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53章 奥罗拉遭遇战 七 “上尉,咱们撤吧,弟兄们再这么下去就要全扔在这里了!”伤亡惨重的士兵们中的米切尔喊到。 撤?威廉苦笑一下。往哪里撤?当他得知后路同样有相当多的士兵埋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今天算是栽了。 “撤?往哪里撤?”他反问米契尔。 “我们可以等待他们到装弹的间隙?????????” “仗打了这么久,你听到了他们射击间歇的声音了吗?” 米希尔愣住了,他倒是听到了一种奇怪的枪声,是一段一段短促的射击声,和另一种清脆的声音相比那声音有些发闷。那枪声响响停停,可似乎每响一次自己这边便会出现伤亡。 难道说???????? “我们美利坚的武器是全世界最先进的,没有之一,所以我们手里的武器也是最先进的,想要打出这样密集连绵的火力对方至少要有一个营的步兵在包围我们。我们又被堵在这视野开阔的大路上,你觉得我们跑的了吗?” 这话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上尉,那现在我们怎么办?”米希尔大声喊。 “我们????????????”威廉哆嗦着嘴唇,他现在要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是原地等着可能会到来的增援,还是举手向敌人投降? 他相信只要知道自己还在抵抗,雷就不会将自己丢弃在这里的,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前来解救自己。这选择的危险性在于自己的骑兵们是否能熬到增援的到来,还有敌人是否愿意因为有援军增援而放弃自己等人。如果仅仅考虑骑兵救命的话,他们将要在密集的弹雨中坚持至少十五分钟。而要等到步兵前来救援,那就还要等上一个小时。 后者就更不必说了,在尚有战斗力的情况下向敌人投降是每一个军人的耻辱。 在心里酝酿了半天,威廉下达了让他后悔一生的命令。 “告诉大家坚持住,中校会派人前来支援的,必须坚持到底!” 米希尔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向左翼下达坚守的命令去了。 在威廉下达了就地固守待援这个几乎是必死的命令之时,两军当下的最高指挥官几乎是同时接到了前方传来发现敌人的消息。 “中村君遭到部分骑兵的攻击?悍勇并且为数不少?”阿部青森设在哈伯德的临时指挥所正准备向前迁徙,这村子已经毁了,没有必要再继续留下。 “查明了当面之敌是谁吗?”他追问道。 “中村阁下并不清楚,但来着服装统一,装饰华丽,武器相对先进。看起来很像是成建制的骑兵部队。” 阿部沉吟了一小会,他看着地图在脑子中不断的揣摩着这个消息里边蕴含着的意义。服装统一,这表明都是一个组织的,装饰华丽说明这只部队并不缺钱,当然也可能是指挥官个人骚包。一只富裕的成建制的骑兵突然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更何况它们是突然出现的,用信使的话语来说“他们几乎是突然就撞进我们的伏击范围了。” 他很快得出的这是一支先头部队而不是路过骑兵的结论。算算时间,如果位于俄勒冈的国民警卫队昨天晚上就出发了的话,早上从村落中跑出去求援的村民有很大可能是会与之相遇的。看对方骑兵肆无忌惮的攻击行为来看,对方大部队很可能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地图,大概在奥罗拉和坎比之间的位置上。 “命令!” “侦查骑兵绕开战区向俄勒冈方向侦查;第一中队以一小队级小队部牵制圣保罗之敌,两个小队即刻脱离战斗向东北方向运动,沿威拉米特河前进包抄坎比镇左翼。西屋大尉的第三中队立刻放弃进山作战,沿莫拉拉河向西北方向运动,包抄坎比镇的右翼。下午两点之时两军务必对目标发起突击,傍晚占领该镇!本部立即启程,酒井小队即刻向中村小队靠拢,以增强其防御能力。全队注意防备骑兵突袭!中村小队保持接触,不要令敌人走脱!” 阿部准备在野战中会会这个对手,称称当前时期美利坚地面主力作战部队的尽量。 于此同时,雷中校也下达了他的战斗命令,读起来要比他的对手的命令简洁许多: “全队大步前进,中午之前赶到奥罗拉,狠狠的消灭那群异教分子!” 就在不知不觉间,两支队伍越靠越近,一场跨越时空的碰撞即将上演。 中午十时四十分,因为距离较近而且行动迅捷的杰米排率先到达战场,他们下到收割完的麦田中,试探着向中村小队发起进攻,但被一阵步枪齐射所击退。在奥罗拉以南约一英里的地方同中村小队对峙。 第二个到达的战场的是酒井小队,沿途收罗了许多因为追击敌人而散落在平原上的零散士兵。于中午十二时整抵达了战场,极大的增强了人民阵线的火力。迫使杰米的排继续向奥罗拉方向撤退。 中午十二时整,阿部青森率领中队主力抵达,炮兵队在奥罗拉西南方向两英里处开始放列,没有战斗任务的川崎小队开始享用饭团制成的便携午饭。 下午一点,拖着大炮的国民警卫队开进奥罗拉,雷在村子南头的一间小礼拜堂里设立了他的指挥部,同时命令士兵将收容的哈伯德难民和奥罗拉村民一起送往后方。12磅前装野战炮在南面村口的空地上解下前车,由战马拖拽着拉上空地右边的河堤,同时为了赶时间还增派了一个排的步兵上前帮忙。 一点五十分,西屋中队报告已经抵达坎比镇外围,正在休整准备饮食,侦察兵报告坎比镇上一片混乱,有大量人员正在逃亡。 两点三十分,急行军20公里的第一中队向支队总部报告抵达指定位置,已经和第三中队汇合,切断了从坎比向俄勒冈方向延伸的两条道路,抓获了大量的村民俘虏。 两点三十三分,阅读完电报的阿部青森命令隐藏在南方的炮兵队开火,用榴霰弹消灭盘踞在大路上的威廉骑兵队。 步兵炮队先是试射了一发榴弹以修正弹道,在瞄准了目标之后“嗵嗵嗵”的接连开火,将重三点九七千克重的榴霰弹打向一点六公里之外的敌人。 榴霰弹飞离炮口,在空中飞行了四秒钟之后达到弹道最高点,然后开始在重力的作用下下坠,并顺着惯性继续向前飞行。又飞行了了两秒钟之后,炮弹达到距离目标三百多米远的地方,定时引信启动。装药将弹头炸开,上百颗小钢珠瞬间被从弹壳中抛洒数来,在火药燃气的推动下密密麻麻的飞翔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俄勒冈骑兵。 倒毙的马尸能够抵挡来自水平方向的步枪子弹的袭击,可它抵挡不了来自空中的伤害。想要免受榴霰弹的伤害,只有躲近战壕中才可以,趴在地上是不行的。 一时间骑兵们被榴霰弹打得人仰马翻,惨叫声响成一片。 挪动到中村战时指挥所的炮兵观测员用炮队镜仔细的观察了八发榴霰弹的战果,然后回报给了支队部。阿部青森命令炮兵再打一轮。 嗵嗵嗵又是四颗炮弹飞来,径直将刚刚运气好躲过一顿袭击的骑兵们牢牢的钉在了地上。 酒井小队和步枪兵上好了刺刀,排成稀松的队形慢慢的向大路上的尸堆靠近。已经停火了很久的机枪负责压阵,不过并未开枪射击。士兵们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生怕刚才那种可以迅速开火的步枪再次唱响起来。可大路上静悄悄的,他们走进了才发现几乎所有人和马都在这十二颗榴霰弹的攻击下阵亡了。让人惊讶的是大路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手指头大小的孔洞,就像一块巨大的马蜂窝。 威廉骑兵队全员阵亡的消息被北面一千米外的杰米骑兵队看了个正着,他们瞬间信心崩溃,转身逃跑了。 第54章 本书转移阵地了 将以《北美新纪元》的身份重新,这本书停了。 第55章 塞勒姆遭遇战 八 惊魂未定的杰米抛掉了伤员,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主力的所在,将这一切报告给了雷。 听完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磕磕巴巴吧的汇报完了战况,雷捏着胡子思考了一会。这个可怜的小伙子一定是被吓坏了,许多门大炮,会有多少门呢?我们的炮兵也不差。 安排人去带着他休息,雷决定继续向前,主动进攻。 榴霰弹么,自己又不是没在战场上见到过,很可怕但并不是无敌的。打打固定无防护的软目标,运动战中这东西并没有想象的好使。现在可不是几十年前排队枪毙的时代,榴霰弹一大一大片。现在步兵冲锋的时候队形疏散的很开,距离都在一码多,榴霰弹实际上打不到几个人的。这孩子是被吓坏了,看在他爸是参议员的面子上就不训斥他了,也不追究他跑回来的责任了。 已经推上河堤的大炮需要重新卸下来,然后在平地上重新挂上前车,加特林机关枪同样也是。炮兵连——尽管不满编但依然是一个炮兵连要跟在步兵连的后面,距离不要太远。仅剩的几个骑兵一部分分出去远远的监视敌军的动静,另一部分分散的中军的周围,以保护指挥部免遭敌人散兵的突袭。 雷觉得自己安排的很好,他觉得依靠自己手上的步兵就可以正面击溃敌人。 步兵们在村子中间唯一的一条道路上整理因为吃饭而显得散乱的队形。鼓号手擦亮了自己的乐器,副官也喂好了战马,雷神气十足的站在村口的台阶上,满意的看着眼前士气高昂的队伍。他已经不再需要进行动员了,每一位战士的眼睛中都燃烧着名为功勋的火焰。 雷大手一挥,排着纵队的步兵们便一个排一个排的出发了。 吃饱喝足的川崎小队接过了继续前进的任务,他的六个步枪分队在米尔克里克和布丁河之间宽一千多米的麦田里散开,有两个分队甚至直接走在了两条河的河堤上。他们平行的向前搜索,以期能尽快的发现敌人。 下午三点十五分,作为全支队尖兵的川崎小队的第三步枪分队的士兵发现了从背面滚滚而来的大队人马,此时距离雷中校的国民警卫队离开奥罗拉不过十七分钟。 三点十六分,在大陆西侧活动的三个骑兵发现了沿着大路北上的东瀛军,他们同时也进入了第二步枪分队的有效射程,荻野曹长下令开火射击。 三个骑兵中的两个被瞬间打倒落马,剩下的那个骑兵落荒而逃,枪声引起了雷的警觉。 以纵队前进的步兵各连迅速向大路两侧展开,在原地转向之后纵队变横队。拉着大炮的马匹被赶下农田,炮手们迅速有力的将大炮从前车上卸载下来。几个装填手清理炮膛,整理弹药,忙的不亦乐乎。 加特林机枪同样也在麦田中放列完成,士兵们将弹匣装好,将摇把挂在合适的位置上,只要命令下达,他们就会要动手臂,用一道道子弹组成金属风暴,横扫一切挡在前面的敌人。 步兵们手持上了刺刀的步枪在麦田中列好横阵,鼓号手站到队伍一边。只要长官一声令下,士兵们便会迈开整齐的步伐向敌人的阵地前进,然后在可以冲锋的距离上以排为单位组成成纵队进行突击。 仅存的骑兵依然在步兵的身后集结,一旦步兵们突破了敌军的防御,他们将以最快的速度冲入对面的阵列中。 不过,对手都躲到哪里去了? 对手躲在了水沟里面,田垄后面! 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发现了国民警卫队的川崎小队立即转入防御,这是阿部青森三令五申强调过的。东瀛族的下层军官军士们对于进攻总是极其的热爱,往往不顾及现实力量的对比而贸然投入到攻击行为中。这在阿部看来是非常非常不好的,必须要遏制住部下严重失衡的进攻欲~望。 士兵们按照训练手册的要求迅速的找到身边可以利用的掩体,可能是一条水渠,也可能是一段伐倒得树桩。他们将枪膛中的子弹退出,然后从弹药包中摸出全新的弹夹,拉开枪栓将弹夹压入弹舱中。 六个分队大体曾两层布置,第一层是由第二步枪分队和第三分队组成,编制有一挺轻机枪。他们目前齐装满员,一共有24支先进强大的旋转后拉式枪机步枪,原则上它们能提供每分钟500发的步枪火力。 再计算上三八式步枪的有效射程,理论上一个团的国民警卫队步兵还没等接近刺刀冲锋的距离时就会被打垮。 荻野分队和江户川分队的十几个士兵用铲子很快及挖出了几个散兵坑来,像两个圆环分别位于道路和河流的中间。两个位于河岸上的步枪分队就地驻守,作为全队的前哨。而剩下的两个装备的轻机枪的分队则部署在荻野和江户川斜后方大约一百米远的位置上,距离道路更近。轻机枪的速射火力可以非常方便封锁公路上,同时也很容易支援两个前哨。 川崎用望远镜看着大约一英里以外在麦田中整队的国民警卫队,看着他们排好整齐紧凑的队形,强忍住没有让士兵们齐射开火。 三八式步枪表尺射程最大可以达到2400米,花期民兵的整队距离正好在这个射程之内。当然这并不是说三八式步枪的有效射程是这个距离,也不是有坂子弹能飞行的最远距离。 总所周知,和fps游戏中笔直的像激光一样的弹道不一样,现实中的子弹是受到地心引力所影响的。子弹从离开枪口的一瞬间开始下坠,下坠程度和子弹飞行速度成反比。弹丸飞行的越快,距离下坠的程度越小,反之则越大。基本上弹丸到命中目标所飞行的轨迹就是一道向下弯曲的弧线(暂时不考虑横风对弹道的影响)。如果枪膛轴线直接指向目标,射出的弹头一定落在目标的下方,而且射程越远,弹道的下降量越明显。同一只枪,射程远,射击瞄准时枪口应向上抬得高一点;射程近,枪口应向上抬得低一点。枪口抬高量的大小主要取决于射程远近、瞄准基线长(指表尺照门到准星顶点的直线距离)和枪弹的性能。 第56章 本书已搬家 以《北美新纪元》重新开始写 第57章 奥罗拉遭遇战 九 根据这些因素并考虑常用射程来确定标尺分划。标尺是步枪上用来供射手瞄准目标的一个部件。在标尺板上刻有刻度,把游标推到这个刻度比如100米,表尺上的缺口就上抬到相应的角度,通过缺口瞄向准星和目标的时候,枪口也就上抬了相应的角度,此时子弹就能击中100米处的目标。 标尺射程就是这种枪表尺刻度上提供的最大射程,它不同于有效射程,但在表尺距离上弹丸依然是有致命杀伤作用的。一般情况下标尺用于进行远距离的精确射击——当然命中看信仰就是了。 在栓动步枪时代为了实现标尺射击演变出了一种战术,以对大可能的利用步枪的这种性能。即以连营为单位对远距离集团目标进行覆盖射击,通过大密度的弹丸投射量来取得命中率。 这战术一个首要前提就是步枪数量要够,一两千米远子弹指不定得飞到哪里去,几只十几只步枪没啥用,得上百只枪一起覆盖才行。另一个前提就是需要一个“大”目标,比如前面这群在射程内整理队形的家伙们,目标过小基本上同样打不中。 川崎部署在国民警卫队正面的步兵只有四个满编的步枪分队,其中两个还位于稍稍偏后一些的地方,能集中起来进行射击的步枪不过五十只。同时他的子弹也没有多少——自从接替了酒井成为追击的主力以来小队的弹药一直没有补充过,除了机枪子弹还算富裕外,士兵们身上的步枪弹实在是不多了。 转入防御不过十分钟,酒井和中岛就带着他们的小队增援上来了,防线瞬间厚实了不少。 两点四十分,雷接到了南方的敌人获得了增援的消息。骑兵们看到的正式增援川崎的酒井和中岛小队。当他们试图进一步靠近侦查时,却被埋伏在河岸上的步枪分队用一顿排枪赶了回来。 “看清楚是什么敌人了吗?”中校问道。 侦查骑兵摇摇头,但他可以肯定和拦住他们去路的队伍是一伙的。因为他看见他们汇合到一起了。 雷有些犹豫,原本他对此战是充满了信心的:他有两门大炮,两挺机关枪,超过六百名士兵。尽管因为轻敌冒进而有超过五十名骑兵永久的损失掉,但他的主力完好——尽管有一个步兵连并不满编。他觉得自己有能力吃掉一千个印第安人——这时候他还是觉得这是一伙奇怪的印第安人。 但现在他有些动摇了,前面的敌人同他过去遭遇过的敌人全都不一样。 亏得雷中校不知道黔之驴的故事,否则他一定会哈哈大笑三声然后全军直接进攻的。无知救了他一条性命。 变得谨慎的雷命决定让骑兵离开主力,绕过奥罗拉村后面的沼泽地穿插到敌人的后方去,沿着布丁河向南包抄对手的右路。作为主力的三个步兵连则在炮兵的支援下向前挤压,将敌人驱赶向布丁河的河边。 至少当前团长还是觉得他的炮兵有能力打掉对面的士气的。 毕竟他和他的侦察兵们都没有看到敌人的大炮,而在没有敌人大炮威胁的时候,野战中很少有军队能够抵挡得住12磅野战炮发射的榴霰弹的轰击。想要避免伤亡的唯一办法就是远远的离开大炮的射程。尽管在5年前刚刚结束的普鲁士和法国的战争中德国炮兵遭到了法国步枪迅速而猛烈的杀伤,但雷觉得那是炮兵自身跑的太过于迅速而不是步枪性能上的优势——至少对面没有那么厉害的步枪。 有囊括野战炮射程的步枪早就应该开火了,不是么? 下午三点整,国民警卫队团部的文书郑重的记录下了这个开战的时间。 两门m1857式12磅前装滑膛青铜炮率先在1950米的距离上开火。炮手们调高了修改后的仰角,使其的射程大大的延长。负责装填炮弹的士兵将一发调整完引信时间的榴霰弹连同底托一起塞入弹膛,然后用推杆压实。炮手将药包用锥子扎破,放入火帽后重重的敲击。大炮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白色的烟雾从炮口喷出,一股呛人的硝烟味弥漫开来。 肉眼可见的圆柱形炮弹飞快的向东瀛士兵防守的阵地飞去。 炮身伴随着巨响猛烈后座,撞倒架子后面的土包时方才停下来,然后七八个士兵上前,帮着炮兵将推开老远的大炮复归原位。 炮手们迅速将带着钩子的木杆伸进依然冒着青烟的炮管,勾出未能燃烧完全的弹药包装。然后便有一个扛着潮湿拖把的炮手上前,用圆柱形的拖把将炮管内部用力的刷了刷。 这是为了避免炮膛中有残余的火星,以避免在装填时出现危险。 炮膛内表面的水分很快因炮身的高温而蒸发干净,在炮长的催促下,炮手们很快装入了第二发炮弹,然后等待命令准备下一轮的射击。 雷同样也在等待,他想看看榴霰弹是否能将敌人从掩体后面赶出了。 显然他失望了,不知道是不是没打中的原因,东瀛军阵地上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继续射击!” 随着团长的命令下达,大炮很快再一次响了起来。炮声隆隆,浓重的白色烟雾很快就笼罩了整座阵地,炮手们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盲目的对着之前标定的目标进行射击。 二十发榴霰弹的射击之后效果依然不好,很可能大多数掩体挡住了弹子的打击。 看到炮击没有效果,雷便下令全团步兵进攻。炮弹解决不掉的事情就交由刺刀来解决! 军号声响起,在鼓点中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的士兵们以排为单位排好密集的横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向阿部的阵地前进。警卫队中央是一个整员连,左翼同样是一个满员连,右翼是一个半满连。第三个满员连被雷捏在手中,跟在展开的横队后面,他们要在某个连打成突破时投入到突破口的攻击中。 各个横队列成两排,左右距离不过十几米,前后也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几百人就像是一片乌压压向前移动的蚂蚁团。 第58章 《北美新纪元》成功通过审核,可喜可贺 还是之前的故事,重置了开头,欢迎斧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