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明朝当侯爷》 第一章一失足成千古恨 王子和是被门外几声明显被压抑住的惨叫惊醒的，他咂了咂有些干枯的嘴唇，抬起沉重的眼皮扫了一眼屋子里，那几个穿着可笑的竹甲拿着可笑的竹枪的家伙，已经没有在屋子里头了。 王子和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他从船上失足掉下来的之后，莫名其妙漂到的这个渔村，绝对不是在自家国家里，而且，以他多年的图书馆管理员的经验和底蕴做担保，当他跌跌撞撞的的敲开这村子里唯一的一处亮着灯火的大门的时候，那一拥而上把他放到的那几个怪模怪样的家伙，也绝对不是现代人。 在他的记忆中，这种将头发的中前部剃得干干净净，而将两边和后面的头发挽成这样一个奇怪的发髻的，只有一种人，日本武士！而且，还是古代的日本武士，他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在看到一本关于日本战国历史的书籍的图片里，有一副武士的图片，就和这几个凶神恶煞的小矮子，一模一样。 cosplay也没有这样的玩法的，而且，自己明显是来求助的，而这些家伙，不分青红皂白将自己打到在地之后绑了起来，还剥得只剩下一条白裤衩，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子和有些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又想起前两天的事情了。 王子和是某三流大学的一名图书管理员，作为一个文科生来说，他就业的选择实在是不多，而他这个人性子有些内向，在他看来，和人打交道，远远没有和书打交道来的自在，能每天在书的海洋里荡漾，而且不愁温饱，这工作实在是太适合他不过了。 实际上，他也挺为自己的职业自豪的，这可是天朝最牛逼的隐藏职业啊，据说这个隐藏职业的隐藏属性包括：光爆光环，信仰光环，幸运光环，荆棘光环……而且如果是发型为前秃的话，还可触发终极隐藏技能：神佑天命。当然，对他来说，别说发型前秃，就算他头上寸草不生，这隐藏技能和他也没一毛钱关系。 就算是在三流大学，他也没能混到编制，干了几年，也只能算是一个外聘人员，既然没有编制，这单位里很多正式员工应该享受到的福利，自然也就与他无缘了。 浑浑噩噩干了几年，终于校领导想了起来，自己学校还有这么一个默默无闻从来不提意见也不要求涨工资的好同志来了，也许是良心是过意不去，也是为了安抚一下他，这一次暑假里这教职员工组织的济州岛三日游，居然也顺便捎带上了他。 这济州岛玩得的确是开心，不过王子和这运气还真有够背的，回程的游轮上，他不过是想看看夕阳晚霞神马的海景，一脚踏空就踩了下去，值得欣慰的是，他昏过去的那一刻，的确是看见了绚丽无比的彩霞。 门外又传来一身轻响，这一次，王子和听得清楚，这分明就是利刃入体的声音，他心头一凛，强打着精神，让自己不再陷入昏昏沉沉中。据说，任何生物在危险来临的时候，都会有一种第六感能提醒自己的身体，只不过，这种感觉，有的人几乎感觉不到，而有的人，这种感觉强烈无比。 王子和就是那中感觉强烈无比的人。 门外在杀人，这是他第一个反应，而且，杀人的人似乎很小心，尽量没有发出声音，或者说，杀人的人的技巧很高，被杀者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成为了他们手中的亡魂。 对于那几个被杀的家伙，王子和没有丝毫的怜悯悲痛的意思，他甚至自己心中有个不好的猜测，那就是他这一落水，只怕落到古代去了，尽管他没有看到五光十色的时光隧道什么的，但是，他的专业知识已经在他醒来的第一时刻，就判断出，他所在的地方，绝对不会是在二十一世纪，那些家具，茶碗，器具就是证明，就算是亿万富翁，也不会住在所有东西都是古董的屋子里的。 这是穿越了？好吧，这也不是太难接受的事情，不就是穿越到古代么，只要有书看，饿不死，古代现代，实际也没多大分别来着。 只是，这个古代，似乎有些不大对劲，这是在古代日本吗？那几个竹甲竹枪，一嘴日语的家伙，分明是日本战国时候的足轻装扮，自己这个日语只知道“雅蠛蝶，一库”的家伙，到这地方，能有活路吗？ 日本战国时代，杀的可是厉害得狠了，那些什么大名，国主之类的，每天的娱乐就是杀来杀去，这外面要是这些日本武士的对头，宰了这些人之后，再捎上自己，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是顺手而已。而且，他看了看自己光条条的身子，实在是看不出，自己有什么可以被利用而导致对方不顺手来那么一刀的价值。 门吱呀一声，轻轻的被推开了，王子和瞪大眼睛，看着门口，一个浑身黑衣，手里拎着一把短刀的身影，无声无息的从门缝里溜了进来，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先在王子和身上一扫，然后很是利落的，把屋子里所有的情形，都收入了眼中。 “尼玛，这不会是忍者吧！”王子和看到对方的形象，胸腔里那颗心都快都蹦到喉咙里来了，对方是顺手给自己这么一刀，还是扬手几个小飞镖什么的，哎呀，自己那可就死的可真憋屈了。 “头儿，干净了！”那黑衣人突然出声，朝着外面喊了一句，把王子和吓了一跳。接着，他突然发现，对方的说话，自己竟然能听得懂，尽管不是那么字正腔圆，但是，这绝对是汉语，而不是日语。 门一下子被大力推开了，两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当先一人大步走了进来，王子和看的清楚，对方手里的那柄钢刀，还在轻轻的往下流淌着鲜血。 “就这么三五个杂碎，整个村子人都跑光了，这些人胆子比老鼠大不了多少啊！”那人往地下狠狠的啐了一口，眼光落在王子和身上，“嘿，这些杂碎还抓了一个！” “留吗？”先进来的那黑衣人请示道。 “你说呢？”领头的大汉斜睨着自己的手下：“留着给那些杂碎们通风报信吗？都死光了，就没人知道是咱们兄弟们来过了！” 请示的那黑衣人点点头，转身朝着王子和抬刀而去。 “杀不得！”王子和看着明晃晃的钢刀奔着自己的脖子而来，情不自禁的闭着眼睛大声喊道，这一句，可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了。 意料当中的疼痛没有从脖子上传来，王子和慢慢张开眼睛，在他眼前，那迎面飞来的刀光不见了，只有两张看起来颇为古怪的面孔。 “会说咱们大明官话？”其中的一张面孔，很是疑惑的说道。 “谢天谢地，终于知道是什么时代了！”王子和暗暗一喜，长吁了一口气，这口气已经憋在他胸腹间好久了：“当然会了，我被他们绑在这里，本来就和这些倭寇不是一路的！” 第一，这人自称，是咱们大明。所以，这些人肯定不是这些日本小矮子鬼打鬼，那么自己开口说话，而且说普通话，这明朝的首都也是北平，想来这普通话也应该是流行的官话了。 第二，这些人杀这些小矮子日本人，毫不含糊，而自己又听到这些人称呼日本人做“杂碎”，显然两者之间矛盾非常尖锐，自己喊一声倭寇，那应该没有错。 大明，倭寇！莫不是自己漂到东南沿海，正是戚继光抗倭的那个时代了？ 这些念头说起来麻烦，但是实际上，在王子和的脑海里，也就是一转念的事情，眼见那领头的大汉，听的他这么一说，面色登时缓和了许多，王子和就知道，自己这番话，说对了！ “你是什么人，又怎么被这些倭寇绑在这里，还有，你这头发是怎么会回事情，僧不僧道不道的，莫非，你是倭寇的探子？” “我怎么会是倭寇的探子，倭寇有把自己的探子绑着玩的习惯么？”王子和大声说道：“你看，你看，你看我这个头，你见过有我这么高的倭寇吗？” 王子和个头不算太高，一米七五，但是，把他绑起来的那几个日本武士，据他目测，没有一个超过一米六的，他这话一说，原本是发泄一下自己的愤懑，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思索如何回答这人的问题，没想到几人看了看他的个头，竟然齐齐点了点头：“听起来，好像还真的有点道理！” 有了这么一打岔，王子和也想到如何解释自己的小平头的理由了：“这些倭寇，将我财物抢得精光不说，还将我的头发，剪得如此模样，你们当我是情愿的，你们当我不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道理么？ 领头那人，脸上的疑惑并没有随着王子和的几句话消失，他微微扬了扬下巴，有人解开了绑住王子和的绳索，他走到王子和面前，两只眼睛盯着王子和：“那你说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二章不作死就不会死 王子和害怕吗？ 当然害怕！ 对方的刀子还在滴着血，外面还躺了几个死人，这些人凶神恶煞的，也不知道是海盗还是官兵，反正绝对不是这渔村组织的乡勇之类什么的。 对方盘问他的来历，不见得说他这条小命就可以保住了，这一点，从刚刚对方毫不犹豫就要杀人灭口可以看得出来。不过，这个来历怎么说，他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编造。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脚下的土地，到底是何方啊！乱说也不行，不用任何人解释，他也知道要是被对方看出来自己在骗他们，那是一个什么下场？ “我是从海船上失足落下水中的，被水冲到这里，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这些倭寇给抓了起来，我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王子和含含糊糊的说道，不过，他的确是没有撒谎。 “前面在打仗，除了倭寇的战船，哪里来的海船，你从海船上落水，你骗鬼呢？”果不其然，在一旁的那黑衣人，眼睛一瞪，很是不屑的拆穿了王子和的“谎言”。 “头儿，这人信口雌黄，来历又可疑，杀了吧！” 领头的那人看了看王子和，微微摇了摇头：“这人只怕没有撒谎，咱们东南一带的海商，还是往这边有跑的，前些年，不就是这些海商将倭寇到这边肆虐的消息，传回京师的么？” “对，对对，还是这位大哥见识广，知道我没撒谎！”王子和急忙打蛇随棍上，这遇见个讲理的倒是还好，要是这几人全是这个喊打喊杀的家伙一样，自己的小命，今天无论如何都保不住了。 “手伸出来给我看看！”领头的那人沉声开口道。 王子和依言将手递了出去，那人就这火光，看了看他的一双手，然后站起身来：“细皮嫩肉的，手上也没有茧子，不是吃咱们这碗刀口饭的，到有些像读书的相公，给他件衣裳，这也太不成样子了！” 其实王子和被剥去的衣裳，就在不远的包袱里，可是这个时候，王子和却是不敢承认那些衣裳是自己的，好在这些倭寇抢的衣裳，并不止他那一身，他挑拣了一下，弄了一身不伦不类的袍子穿在了身上。 刚刚这领头的男人，又透露出了一个信息，说的是“咱们东南一带的海商！”王子和心里暗暗盘算，要是这些人是明朝人的话，算了，别是要是了，这些人肯定是明朝人，那么，他们说“咱们东南一带有海商往这边跑”，那就说明，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并不是在东南；而那个明显是他手下的的，也说了一句，“前面正在打仗，除了倭寇的海船.....” 明朝什么地方有很多倭寇的海船，而且还不在东南和大明的军队在打仗的？王子和脑子里飞速的转动着，得亏他这个文科生，平日里看的闲书足够多，对于明朝的历史，也马马虎虎不算太陌生，再加上他突然想到，自己是在从济州岛回上海的途中落水的，他身子陡然一愣：尼玛，自己不是在朝鲜吧！ 明朝的时候，大明军队不在东南，而在济州岛附近，和有很多海船的日本人打这种规模的仗，王子和的脑子里，翻来覆去，除了万历年间的万历三大征之中的朝鲜之战，他实在是想不出，明朝这朝鲜附近，还能有什么大的战事了。 “得亏遇见几位军爷，要不然我这条性命就算丢在这里了！”王子和怕对方灭口的心思不绝，一边嘟囔着，一边先将这几位的救命之恩落在了实处再说：“救命之恩，大不言谢！” 那喊打喊杀的汉子，一边颇为不耐烦的朝着他摆摆手，一边问着自己的首领：“头儿，这人...你不是想把他带走吧！” “留他在这里，他就是死路一条，这一路来，咱们见到的倭寇还少了么，既然是咱大明人，总不成看着他死在倭寇手里！” “他倒是好造化！”这问话的汉子嘀咕了一句，回过头来：“喂，你叫什么名字！” “王子和，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的王，子曰诗云的子，以和为贵的和！几位军爷怎么称呼？”王子和心里一喜，眼下这危机算是过去了，不过，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大妙，这四周好像倭寇不少，眼见这要命的杀神一下子变成了救命的稻草，王子和一时心情大好。 “你安静点呆在这里，呆会跟咱们走！”那人吩咐了一句，自顾自走出们去，不一会外头传来了拖拽的声响，想必是在把外面的尸首掩藏起来。 “王子和，王子和！”首领收起了手中的刀，靠墙坐了下来，一边掏出个水囊，灌了几口，递给王子和：“听起来倒是个不错的名字，你是读书人么？” “倒也读过几天书！”王子和接过水囊，咕嘟灌了几口，含糊的说道。 “读书人啊！”那首领点点头：“你不用害怕，咱们的大军就在南原，距离这里也不过百多里地，天亮了咱们就往回赶，回到南原，就没事情了！” “你们这是斥候？”王子和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大军尚在百里之外，这几人直接窜到敌人腹地来了，想来也是侦察兵特种兵之类的了。 “兄弟们都叫我老刀，你随兄弟们这么叫好了！”老刀不回答他的话，朝着屋子里另外一个人指了一指：“他是鱼骨头，外头的那个是小六，路上折了两个兄弟，这一趟差事，亏大发了！” “倭寇真的很多么？”王子和有点担心的问道，连斥候都死了两个，才摸到这里来，外面的凶险可想而知。 “嗯，那些杂碎也就靠着人多，不过，这次朝廷可是有些托大了，咱们怕是要吃亏了，杨总兵那么能打的战将，这一次面对这么多的杂碎，只怕也是够呛了！”老刀摇摇头，显然他对即将到来的战事，并不怎么看好，当然，也许是他不愿意和外人多谈这些军中的机密，说完这几句，他不就不再说话了。 王子和沉默了，连自己这边的斥候，都觉得倭寇势大，这让他更加觉得无所适从。他只是一个图书管理员好不好，生平经历的最大的场面，也不过是中学的时候和隔壁班上的几个混蛋同学的那一场群架，老天爷将他莫名其妙的丢到大明朝，已经是态度很不端正了，居然还是远离国土的战场，这混蛋老天干脆直接弄死自己好了，不带这么折腾人的。 老刀靠着墙闭着眼睛假寐起来，王子和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屋子外面淡淡的血腥气，先前还不觉得，此刻慢慢的弥漫开来，让他有种恶心却又吐不出来的感觉。而老刀也好，那个鱼骨头也好，似乎对这血腥气，一点都不在意，这更让王子和感觉到了自己的脆弱。 和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卒相比，自己简直就是个战斗力为五的渣渣啊！没人活的好好的，无缘无故的想死的，而自己想要在这貌似凶险的战场上，提高自己的生存概率，毫无疑问，必须将自己牢牢的和这几个斥候绑在一起，人家绝对比自己知道如何在这种情形下生存。 王子和搜肠刮肚的根据已经得到的信息盘算着：万历年间，也不知道现在是万历多少年，明军处于劣势，明军的将领姓杨，是个总兵，是员勇将，驻守的地方叫南原，倭寇势力很大，明军估计干不过，这是什么时候的哪场战事呢？ 好像，第一次明军出兵朝鲜，统领大军的，是名将李如松，这个他非常肯定，若是眼下统领的大将是李如松，那王子和倒是没多大担心的了，至少他知道，李如松可是将日本人打得落花流水的。 “其实，倭寇再多，咱们大明有李大帅那样的神勇将军，也是不怕的，在李大帅的面前，多少倭寇都不够怎么杀的！”王子和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的在假寐的老刀说话。 “那是自然，不过，朝廷用兵的地方，可不是就这么一处，李大帅那样武曲星下凡的人物，自然是被朝廷好刀用在刀刃上，这些个杂碎，有李大帅帐下的杨总兵出马，在朝廷看来，就已经足够了！”老刀睁开假寐的眼睛，眼中带着一丝不屑：“咱们杨总兵，也是李大帅帐下数一数二的猛将了！” 不是第一次明军出兵朝鲜！王子和这下终于对起号来了，那眼下不是万历二十五年就是万历二十六年，老刀嘴里说的杨总兵，应该就是大明第二次派出支援朝鲜的第一批明军将领，姓杨，对了，应该是杨元！ “八月，清正围南原，乘夜猝攻，守将杨元遁。时全州有陈愚衷，去南原仅百里，南原告急，愚衷不敢救，闻已破，弃城走。” 一段文字仿佛闪电一样从他心头闪现，难怪他觉得“杨总兵，南原”这些词这么熟悉，当日他有个同学就叫杨元，他还曾经拿他的名字开过玩笑，大家都是通读史书的人，对历史上这个同名同姓的人，王子和不可能不拿来当攻击那同学的武器用。对于杨元的下场，他自然清楚的很，这人原来是李如松帐下勇将，第二次援朝作为总兵驻守南原，被日军围攻全军覆灭，只身逃出，后被斩首示众，以正军纪。 之所以他对这个杨元记忆这么深刻，除了他那同学同名同姓以外，更重要的是，这杨元，几乎是冤杀的，三千守军对数万日军，这要打赢了那才是怪事呢，可逃了回去还被自己人一刀砍了，真可谓死的憋屈之至。 万历朝第二次援朝的时候，大明朝廷对待日本人有些轻视，简直就是拿对付游击队的态度来对付日本人，仅仅派出了数千人马，还并分两路，这其中的一路人马的统领，就是杨元，一直到这首批援军吃了打败仗，几乎全军覆灭之后，大明朝廷才对朝鲜战局重新重视起来。 你大爷，那南原就是杨元全军覆灭的地方啊！自己难道知道了这一些，还要干巴巴的赶着去送死吗？王子和浑身都有些发抖起来，他都弄不清楚自己是想明白这事情了激动呢，还是害怕！ 这就是多读书的好处啊，要是王子和对这些事情不清楚，没准他就这么跟着老刀几人，回到那“大军云集之处”了，可既然已经知道了结局，那王子和，是怎么都不会跟着这几人去南原的。 不作死，就不会死，去南原，那才是作死的节奏呢！ 第三章巧舌如簧说游击 一直以来，王子和都只是在书本上接触“斥候”这个词，在他的心目当中，这个词一直是和侦察兵、探子之类的词联系在一起的，好像挺普通的。可是从今日以后，有人要是再说这斥候就是军队里的普通一兵的话，王子和直接就糊那人一脸口水，还不带白沫的。 老刀，鱼骨头，还有小六，是这支斥候小队剩下的三人，据说，出来的时候，他们这个小队是满编的五个人。他们的任务很简单，探测南原四周的敌情，有多远他们就走多远，只要能回得去就行。 像这样的斥候小队，南原城里派出了不下二十支。 断后的小六不知道怎么，总是有些看他不顺眼，而老刀走在队伍的前列，充当着尖兵，他想找对方聊聊也不大可能，倒是在那渔村里和他没说几句话的鱼骨头，在出了渔村之后，和他聊的最多。当然，这也和老刀把鱼骨头和他安排在中间有些关系，要不是时不时和鱼骨头说几句话，他都担心自己会走丢了。 也就是和鱼骨头的交谈中，王子和才知道，这斥候还真不是一般的军士可以做的，能做斥候的，都是军中的精锐，这么说吧，从待遇上来说，普通的士卒一个月的军饷是一两五钱银子，而斥候们的军饷，则整整是普通军士的两倍，大家可以自己想想。 当然，斥候的差事，也对得住这份军饷，在军队中，他们可是战损率最高的单位，这要是手上的功夫差一点，人愚钝一点，身手笨重一点，都干不了这活，真要为了那双倍的饷钱勉强来做这个，那是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呢。 这一点，王子和深有感触，明明前面的老刀，就是在自己一二十米远处时起时伏的晃悠，可自己稍微一不留神，视界中就找不到老刀的人影了，后面的小六也是如此，光是这一首掩匿身形的功夫，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来的，至于他们几个身手如何，这个就更不用说了，昨天死在渔村里的那几个倭寇已经完美的证明了这一点。 他们这一小队人，穿行在这些丘陵山脉中，倒是他和鱼骨头两人最打眼，而且，很明显，鱼骨头是受了他的牵累。 前面一声鸟叫，鱼骨头拉着他，就地找块空地做了下来，王子和还不明所以，老刀的身影，从草丛中穿了出来：“天大亮了，咱们在这些歇息一下，吃点东西，山下有倭寇的营盘，大伙儿警醒点，别弄出太大动静！” 听到前面就有倭寇的军营，王子和紧张起来，老刀看了他这副模样，笑了笑：“没事去，这沿路过去，大大小小的村子，估摸着都有倭寇呢，咱们傍着山走，他们发现不了咱们！” “要是倭寇也派出了斥候呢？”王子和冲口而出，老刀愣了一愣：“他们人多，咱们就躲，人少就干掉他们呗，咱们干的不就是这活儿吗，真要是排兵布阵，咱们几兄弟没准还不如人家！” “你以为咱们折损的那两个兄弟是怎么折损的！”小六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冒了出来，冷冷的说了一句。 王子和闭上了嘴，斥候的敌人，永远是对方的斥候，果然这几人顺便也干着特种兵的活了，想到这里，王子和肃然起敬，这都是些狠人啊！ “这些倭寇，也是朝着南原去的，我们来的时候，这下面的营盘可比现在多，估计都开拔了！”老刀递给了他一块饼子，朝着山下看了一眼，说道。 “就是，这海上倭寇的船，还在不断的运兵来，我就不明白，据说他们就是一个屁大点的海岛，哪里来的那么多的人？”鱼骨头也是脸有忧色，倭寇这么多，南原的兵力，他们可都知道，实在是不容乐观啊。 “老刀大哥，你们说这倭寇都是往南原去的，人马又这么多，咱们朝廷的大军，应该顶得住吧！”王子和掰开那黄黄绿绿不知道什么做的饼子，佯装不知道的问道。 三人都没说话！ 王子和明白了，虽然这三人带着他义无反顾的朝着南原走，但是知道了敌人兵力虚实的他们，对于这场仗，只怕心里早就已经盘算出了结果。 “看来是顶不住了！”王子和微微笑了笑，大家心里都有数就好，就怕一个个觉得这几万倭寇都不堪一击，非得拉着他赶回去送死。 老刀有些奇怪的看了王子和一眼：“听你的意思，你似乎不想和咱们回南原！” “我只想找个安生所在，明知道南原未必是这倭寇之敌，我还巴巴的往倭寇的圈子里跳，这就不是明智的做法了！倭寇是如何的残暴，想必我不说，大家都知道！” “不回南原，你能去哪里，这四周的朝鲜百姓，早已经逃的干干净净，连吃食都找不到，到处都是倭寇，你要不跟我们走，你就是死路一条！” 老刀沉声说道，看着王子和的目光中，竟然略略带了一丝怜悯之意。去南原是九死一生，不去南原，那就是十死无生，他不信王子和这个读书人的脑袋，这点都想不不明白，要真的读书读糊涂了，想不清白这关窍的话，那他们也尽力了，不是他们不加以援手，实在是这人自己蠢死的。 “军中可曾勒令你们时日回报这刺探来的消息？”王子和想了想，问道。若是按照他的想法，这军中的斥候放出去，若是到了时候不见回来，那军中估摸这就可以当阵亡处理了，实际上，很多军中的将领甚至就靠着有没有斥候回来判断，斥候派出去的那个方向有没有敌人，这份双饷，实在是不好赚啊！ “若是普通的斥候小队，自然限定时日回报的......”老刀沉吟着，突然脸露愠色，朝着王子和怒道：“你是要煽动我等临阵脱逃么？” “临阵脱逃者斩！”小六的声音阴恻恻的适时响起：“探听军机，蛊惑军心，一样是要斩的！” “别！”王子和没想到对方的反应这么大，原先劝说几人不往南原去的理由，一下子说不出口了，见到小六目露凶光，他急忙解释道：“谁说是要煽动你们临阵脱逃了，这倭寇势大，你们三人就是算赶到了南原，又能于战事有何助益，我原本想，若是没有限定你们回报的时日，你们几人索性在这倭寇的心窝子里大干一场，就好像孙悟空钻进铁扇公主的肚子里一样，要不了倭寇的命，也得让他们难受得要死！” “比如说......”老刀盯着他的眼睛，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比如说，找到对方的粮草聚集地，放几把火，又比如说，给他们的水源加点料，毒不死人也要他们拉拉肚子，让倭寇疲惫无力，甚至晚上在倭寇的兵营附近，骚扰鼓噪一番，也比你们三人回去砍死几个倭寇值当得多吧！” “可总兵大人不知道这些倭寇有多少，他一定会死守南原！到时候弟兄们死伤可就多了。”一阵沉默过后，鱼骨头瓮声瓮气的说道。显然，他们几人对王子和的话，仔细的想了想，这话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你不是说，南原城派出来的斥候小队，不下二十只么，难道就你们能干，别的斥候，就探听不到这倭寇大举来袭的消息么？”王子和反驳道：“但是，那些斥候，未必有你们的胆子大，一直穿过倭寇的地盘跑到了海边！” 说话这些话，王子和有些惴惴的看着面前几人，而鱼骨头和小六，也是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看着老刀，王子和说的是不错，但是，真正决定会不会这么做的，还得看他们的头领。 老刀也在看着自己的手下，他心里清楚，自己带着这几个弟兄一直穿过倭寇的大队，实在是有几分侥幸，尽管如此，还是折损了两个手足，再原样这么穿回去，这难度比稀里糊涂穿进来更大了，一旦被发现了行迹，让倭寇这么一围，大家就算都交代在这里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老刀抬起头来，目光如剑盯着王子和：“有这等谋略，又熟知军中之事，你不要拿你是什么海商之类的来敷衍我？” 我这哪里有什么谋略了，不就是敌后袭扰游击战这一套么，我天朝太祖可是玩这个起家的，自己不过随便说几句，就被人说成有谋略了，这谋略还真不值钱！ 王子和哭笑不得，既然这几位对临阵脱逃这么敏感，那自己换个说法“游而不击”总归是他们能接受的吧，眼看对方已经心动了，怎么又突然想起来再次盘问自己的底细来了，这世道，果然低调才是王道啊，稍微高调一下，就引起别人的怀疑了。 “行军打仗，我可能不如你们，但是这审时度势，兵法韬略，你们未必如我！”硬着头皮顶着老刀炯炯的目光，王子和傲然说道：“我自幼饱读诗书，这兵书，自然也是看过一些的，此时此地，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第四章军前效力锦衣卫 王子和还是小看了读书人在这几个斥候心里中的地位，尤其是还曾研读过兵书的读书人，开什么玩笑，大明将士军兵万万千千，这里头读过书识过字的又有多少，更别说还是熟读兵书胸有韬略了的读书人了，这种人，只要有功名，从军的话，那还不被这帮军兵将领供起来啊！ 打仗不难，难的是知道怎么打！ 大明朝的文官和武官，是泾渭分明的两个系统，这文官自然看不起武官的莽撞粗鄙，这武官，也看不起文官的酸气冲天，但是动刀子的武官，显然是比动嘴皮子的文官对朝廷的威胁大，所以，从仁宗宣宗以来，在皇帝的有意钳制之下，这文官在军中，话语权逐渐慢慢大了起来，到了万历年间，这文官统兵，武将作战，已经成了大明的成例，这从上到下，似乎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就好像此刻王子和说出了这个提议，老刀并不觉得对方的说话有多离谱，尽管他也猜到几分，也许这不过是这个自己捡来的“读书人”人贪生怕死之下冒出的主意，但是这并不能否定，对方，说的的确很有道理。 “王兄弟说的这些法子，我看使得，你们意下如何？”老刀看着自己仅剩下的两个属下，询问道。 “头儿你说使得，那就使得了！”鱼骨头点头说道：“咱们兄弟不怕死，就怕死的不明不白，与其被这群小矮子群殴而死，还不如就如王兄弟所言，干他一票大的！小六你说呢？” “我听头儿的！”小六酷酷的说道。 “那就这么干！”老刀也了狠：“大伙合计一下，怎么干合适，王兄弟你有什么好点子，也不要藏着掖着，对了，给你这个！” 老刀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朝着王子和丢了过来：“这是死了的兄弟留下的，你先凑合着用，咱们在这些杂碎背后下刀子，这风险自不用说，这个东西你拿着以防万一，若是遇见咱们的人，被自己人杀了，那可就冤枉的狠了！” 王子和手上一沉，接过老刀丢过来的东西，放在眼前一看，赫然是一块巴掌大的铁制腰牌。 腰牌不奇怪，王子和知道，这在古代，大致就相当于人的身份证了，而且，还是有点身份地位的人才有，但是，一个普通的士卒，也有有腰牌吗？这个王子和还真不知道。 这眼光落在腰牌之上，王子和却是悚然一惊：“锦衣卫？” “你们都是锦衣卫？”明知道是句废话，王子和还是忍不住确认了一下，这腰牌上“锦衣卫”三个字，他是认识，可是这也......太离谱了吧！ 老刀毫不在意的点点头，但是王子和心中可就有些惊涛骇浪了。 锦衣卫啊！尼玛这是锦衣卫啊，锦衣卫不是穿着光鲜的飞鱼服，拿着绣春刀，没事陷害陷害忠良，或者是如狼似虎的冲进某个大臣的宅子，圣旨一读，然后干那些抄家灭门的角色啊！王子和对这个明朝臭名昭著的机构，绝对不陌生，但是，貌似从来没有看见过锦衣卫派人在前线参战，还是干的深入敌后的这种斥候的活儿的记载啊！ “军前效力而已！”老刀淡淡的说道，眼光却是朝着山下看去：“奇怪了，山下好像有动静，好像有人马从南边过来了!＂ 几人同时一惊，王子和也将手中的腰牌，毫不犹豫的揣进了怀里，顺着老刀的眼光看了过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就从渔村出发，到此刻天色大定，估摸也不过走了三四个小时，按照王子和的脚程算来，这走了二十里，算是顶头了，在这里看到几股倭寇，一点都不奇怪，实际上，老刀带着他们几人，已经是远离水源走了，顺着水源的话，那是倭寇的大队，要知道，大军行进，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依托水源前行的，这一点，老刀知道，王子和也知道。 山下是一个朝鲜人的村子，倭寇在扎下营盘的时候，显然是以这个村子为依托，然后在这村子周围，草草的扎了一圈栅栏，这栅栏要是在平地的上，能不能挡住人不好说，但是挡住人的视线，那是绝对没问题的。但是此刻王子和等人可是在山上，这居高临下的，那栅栏的作用就有些扯淡了，村子里的动静，他们简直是一览无遗。 纷纷扰扰的，大约几百个倭寇，服色不一，闹嚷喧哗着涌进了村子，那闹腾的动静，就连一直板着个脸耍酷的小六，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样的军队，一看就不是什么强军，想到这次大明的数千精兵，不敌这样的一群货色，他心里郁闷无比。 咦？王子和咦了一声，下面的情况很奇怪，一大帮倭寇们闹闹腾腾的涌进了村子，可连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又闹闹腾腾的退了出来，那样子，好像一群光脚的乞丐，欢天喜地的跑进一个村子，却赫然发现在个村子家家户户都养着恶狗一般。 恶狗那是肯定没有的，这只是个比方，不过，在这群倭寇身后，的确有一群衣甲鲜明，拿着火铳的倭寇在后面驱赶着他们，直到把这些乱兵全部赶出了村子，这些衣甲鲜明的家伙，才牢牢的把守住村口，和这些乱兵，摆出一副对峙的架势来。 “这是内讧了？”鱼骨头趴在王子和的身边，自言自语道，语气里那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谁都听得出来。大明军中这种情形，大家也没少见过。 “不是内讧，都没打起来内讧什么？”老刀摇摇头，扭头看着王子和，似乎要从王子和嘴里得到他对自己判断的肯定一样。 “这些倭寇被驱赶出去，似乎有些不情不愿！”王子和仔细的看着下面，很是肯定的说道：“村子里的倭寇，看到的远远没有这村子外面的倭寇多，人多却被赶出来，这绝对不正常！” 众人点点头，表示同意，在大明的军队里，要是不同所属的军兵争驻地，吃亏的绝对是人少的那一方，倭寇们会比大明士卒更懂得谦让么，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那么，只能说，这村子里有他们忌惮的东西，或者忌惮的人，这些人不得不老老实实的退出去？”王子和看着老刀有些期待的眼色，有些不大肯定的推测道：“不退出去的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村子里人不多！从屋子里出来的，还不到一百号人！”老刀的眼光显然比王子和毒辣得多，“也没看见运输用的大车，应该不是运送粮草军械的，这可就有些奇怪了！” 几人面面相觑，都想到了一个可能，只是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运气。 “这是有倭寇的大人物？”小六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有些困难的说道。 王子和和老刀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 “干不干？”鱼骨头看着自己的头儿，要是在这里能干掉一个倭寇的大将，那什么都值了：“头儿，要是这事儿能成，这样的军功，也够你官复原职了，这样的机会，可是难得的很啊，咱们兄弟跟着你，干完这一票，以后也不用干这些拎着脑袋玩的活计了！” 老刀沉默的看着山下，没有说话，但是，眼里的精光闪过，却没有逃脱王子和的眼光。 “官复原职？”王子和有些疑惑的看着老刀，老大那张脸安静的时候，好像一个憨厚的农民，这样的人，难道还是犯了错误下放到军中不成，就是没犯什么错误，也不像是一个大官的样子啊。 “咱们头儿是恶了东厂那帮没卵子的，这才发配到军中来的，指挥使大人已经尽力保全了，要不然，非给那帮没卵子的给整死不可，若是能拿下这样一椿功劳，那指挥使大人将头儿重新调回京师，那谁也没话说了！”鱼骨头看了看沉默着看着山下的老刀，低声给王子和解释道。 原来如此！王子和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看见锦衣卫呢，还是如此狼狈的锦衣卫，这一点都不科学，有了这个由头，可就能够理解了，要不说这东厂那帮公公们够阴狠呢，都不用直接杀了你，往军中一送，没准还指定必须上前线，这要活下来的机会，可还真不要太大。 有些担心的看了老刀一眼，他心里暗暗的祈祷，大哥你可千万别冲动啊，山下面的倭寇再不多，也足足有好几百号人呢，这山上加上自己也就四个人四把刀，在这几百号人的拥簇下去砍那倭寇大将的脑袋，要知道这样，我还不如跟着你们去南原呢，至少，我这条小命还可以多活几日。 “辰时已经过了吧！”老刀看了看日头，“到现在还没动静，估计今天他们不会开拔了，咱们还有机会，大伙儿吃点东西，蓄养好精神，晚上咱们干他娘的！” 老刀那张憨厚的脸上，露出了狰狞无比的神色：“要死屌朝天，不死万万年！就博了这一把了！” 第五章前田有女名菊姬 王子和看着手中的刀，他很忧伤。 刀长一尺有余，略有弧度，刀身上几乎可以照得出人影来，而刀刃更是锋利无比。这是一把短刀，也是一把好刀。据说是老刀砍死一个倭寇头目之后的缴获，现在成了他的武器，王子和更知道，这种短刀，还有一个名字叫做肋差。 可尼玛这短刀除了破甲杀人，还有个用途是剖腹啊！你知不知道！王子和有些欲哭无泪，长这么大，他干掉的最大的一条性命，也不过是从市场上买来的一只鸡，就是那只鸡，他也足足杀了一刻钟，可眼下老刀就这样塞一把刀给他，让他天黑之后跟着这几个拿性命不当回事情锦衣卫去偷营，这是暗示着要是干不掉敌人，就让他自己了断么？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有时候，嘴贱也是惹祸的根苗啊！王子和心里实在是不想接这把刀，但是，从老刀手里接过这把刀的时候，他还是一脸的坚毅慷概之色，好像他早就差这么一把趁手的家伙去杀倭寇一样。这＂不去＂两个字，打死他都不会说的，因为说了，可能真的会死。 锦衣卫凶名天下，可没听说过锦衣卫傻气天下，先前不去南原，可以用游击作战来解释，眼下面对倭寇，要游击作战了，再推推托托，那贪生怕死之意，可就太过明显了。而顺手救了他性命的这三人，为了少一个拖累或者说不安定的因素，一定也不介意顺手再把救他的性命要回去的，这一点，王子和非常的肯定。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这山上的蚊虫，也开始肆虐起来，鱼骨头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一些青草，让他嚼出汁液来涂抹在身上，倒是有着驱蚊的功效，就是这嚼完之后，王子和几乎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嘴唇了，这让他有点想起《东成西就》里面的欧阳锋来，也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嘴唇是不是也肿的跟香肠似的了。 ＂差不多了！＂夜色中，老刀霍然站了起来，＂王兄弟随着鱼骨头，下去之后，找些引火之物准备好，我和小六摸进去，若是事情成了，你们接应我等，若是事情不成，你们只管四处纵火，或许趁着倭寇大乱，咱们还有一线生机！” ＂头儿，这事情让王兄弟干就行了，我跟着你们进去，多个人手，也多一份把握！＂鱼骨头有些不大愿意。 老刀的眼睛在夜色中炯炯发亮，盯着王子和：＂王兄弟，我可以信任你么？” 放火啊，不是杀人，这个应该问题不大！王子和点点头，又怕老刀没看见他这动作，马上开口说道：＂我性命都是大伙儿救的，大不了在今天，把这条性命，还给大家就是了！” 老刀怔了一下，这言语中，竟然带着几分铁血的味道。他不怕王子和不做事，就怕王子和坏事，之前安排鱼骨头跟王子和一起，也是这个缘故，不过眼下看起来，这一副柔弱模样的读书相公，还有几分狠劲。 四个黑影，就好像去村子里偷鸡的黄鼠狼，鬼鬼祟祟的朝着山下而去，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鸡窝里最肥最大的那一只。 ...... 前田菊姬用手掩住自己的小嘴，轻轻的打了一个呵欠，合上了手中的书本，她有些困了。 这一次参加这次远征，是她主动像义父丰臣秀吉要求的，义父布武天下的壮举中，怎么能少得了前田家的身影，连加藤清正和小西行长这两个家伙，都能做前锋攻略朝鲜，若是前田家不发出自己的声音，那岂不是让他们小觑了。 可惜义父的命令，前田家几乎所有的力量，都留在了日本，这一点看来，义父还是很看重前田家的忠心的，既然前田家的武士，要拱卫京都，那她身为前田家的女儿，又是丰臣秀吉的义女，自然更有理由参加这一次的征伐了，不为别的，就为将来大军返回日本的时候，在太阁祭天的时候，那功册上也有前田家的名字。维护前田家的荣誉，是每一个前田儿女镌刻在骨子里的义务，前田家的女儿，同样可以将前田家的武勇，传播天下。 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前田菊姬知道，那是自己贴身的铁炮队少女正在巡逻。家族的力量，不是她随便可以征调的，既然义父的命令，前田家留在京都，那她能带出来参加征战的，就只有她一直训练的这两百名铁炮少女队了，这也算得上她的贴身卫队了。 小西行长那个愚蠢自大的家伙，答应给自己的三千兵力，一直不肯兑现，这让她不得不极为郁闷的带着自己的卫队，在这个村庄呆了三天了。一想到这个，她就一肚子的气，她决定，如果明天再看不到属于自己的军队，她就带着自己的卫队，直接去和前线，让那些狂妄自大的明军，尝尝自己铁炮队的厉害！ 一阵微风从门口吹了进来，讲她放在桌上的书页轻轻的吹开，看着门外的夜色，她微微叹了口气。明国虽然狂妄，但是，明国有狂妄的资本啊，别的不说，就看明国的这些书画，哪得是多么风流倜傥的人物才做得出来的东西，真想有朝一日，能踏上明国的土地，去看看那些书中写的风流才子，俏丽佳人啊！日本遍地都是那些只知道挥刀弄枪的货色，除了那些僧侣勉强可以说几句，连找个可以谈心的人都难啊！ 为了这个心愿，她还特意找几个到过明国的僧人学习过明国的语言，虽然学的不怎么好，但是，如果和明国人简单的说话，还是难不倒她的了。 夜色中轻轻传来一声低呼，前田菊姬霍然一惊，手上已经抓起了放在桌边的小太刀。第一天驻扎在这个村庄的时候，就有几个朝鲜人冒死前来攻击她们，只不过还没有靠近就被她的铁炮队打成了筛子，今天村子外头又有这么多的武士，按理来说，这些朝鲜人应该不会前来找死啊，难道说，是那些武士不规矩，想进村子来？ ＂怎么回事情！＂她厉声朝着外面问道，回答她的，是一阵阵铁炮声，夹杂着铁炮少女们的娇叱：＂敌袭！敌袭！（てきしゅう）” 铁炮声让整个村子都骚动了起来，在村口边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的那群倭寇，也随着村子里的动静，一下子炸窝起来，知道村里里头贵人身份的头目，情急之下，吆喝自己的手下就要往村子里头驰援，而他们闹哄哄恶狠狠朝着村子而来的动静，让守卫在村口的铁炮少女们，一下子就误会了他们的来意，手中的铁炮，毫不留情的朝着他们开火了。 ＂砰砰！＂铁炮声夹杂着惨叫声，再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村子里被点燃了的房子，这个安静的小山村，一小子就变成了血火战场，杀伐不断，混乱不堪。 老刀和小六趴在黑暗中，暗暗的龇牙，而不远处的鱼骨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早已经不知道是生是死。 他们不过是刚刚摸过几个倭寇的岗哨，就被倭寇给发现了，而这帮倭寇和他们以往遇见的倭寇不同，一发现了他们身影，二话不说，连珠般的火铳就打了过来了，隔着这么远，而且他和小六见机还算快的，两人都被几颗铁砂给扫了一下，眼下趴着的身子下面火辣辣湿漉漉的，也不知道要紧不要紧。 ＂头儿，败露了，咱们撤吧！＂小六轻声喊到，火铳已经没有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打了，倒是另外一边，打得热火朝天，这个时候，悄悄的退走，应该不是难事。 ＂过去看看鱼骨头！＂老刀说道，看了看自己伤口，还好，没伤到腿。 就在这个时候，鱼骨头趴在地下的的身子动了一动，脸朝着他们扭了过来，火光中，两人分明看到鱼骨头朝着他们两人眨了眨眼睛。 ＂鱼骨头没事！＂小六说道，＂咱们退吧！这帮倭寇太邪行了，全是女人不说，这个火铳玩得简直比咱们神机营的还要好！” ＂不对，王子和呢，我刚刚好像看见他往村里跑去了！＂老刀看了看四周，的确没有看到王子和的身影，要不是刚刚王子和四处点火，吸引了那些倭寇的注意，只怕他们三人早已被那些火铳打得浑身都是窟窿了。 ＂来不及了，趁着现在乱，不走就没机会了！＂小六朝着鱼骨头做了个手势，鱼骨头的见状，慢慢的挪动身形，朝着远处爬去：＂等会倭寇肯定会过来检点尸首，王兄弟福大命大，又没受伤，没准咱们退回去的时候，他已经在山上等咱们了，走啊！” 老刀还要说什么，小六却是不听他说话了，用力的拽着他，朝着身后的黑暗潜行过去，老刀看了看四处熊熊燃烧的村庄，微微叹了口，挣脱了小六，手足并用的朝着后面爬去！ ＂王兄弟脑子活络，腿脚灵便，又是个有福分的人，他一定没事，一定能够跑出来的！＂他一边爬，一边暗暗的想道。 （注：火绳枪这玩意，在当时的日本，叫做铁炮，而真正的大炮，日本人却是叫做大筒，这一点，玩过《太阁立志传》的同学一定都清楚，而大明的火铳，则包括对于前装单弹丸滑膛火器的统称，包括火门枪、火绳枪、燧发枪、小型佛郎机等，范围要广的多，大明习惯上把非单兵操纵，可发射霰弹的面杀伤火器称为炮，而将发射单发弹丸的火器称为铳！从这对火器的称呼上，足可以看出日本人的小家子气了！） 第六章褪裳只为束伊手 王子和把自己给弄丢了。 弄丢了的意思，并不是他找不到出村子的路了，而是他找不到自己的伙伴了。 在老刀他们几个被火铳打倒的时候，王子和正在偷偷摸摸的朝着他的目标前进，那是一堆茅草，严格的说，那是一堆曾经的村民从山上拾掇回来，用作引火的枯草树枝，靠山吃山，靠谁吃水，这些朝鲜村民显然还没有奢侈到用稻草来引火的地步。 鱼骨头给他的火折子，实在是好东西，好到让他鼓着腮帮子吹了半天，也不见火星子，就在这时候，仿佛炸雷般的几声火铳声，在他耳边突然响起，他手不由自主的一哆嗦，火折子燃了。 燃起来的，不仅仅是这枯草树枝堆，火折子的火星连他的衣裳一起点着了，王子和顾不得看老刀那边的动静，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衣裳一边朝着没人的地方跑去，这就是老刀他们看到王子和的最后一眼。 要不说这居民区要注意防火防盗呢，王子和一般拍打一边乱跑，简直就好像一只人形火把，走到哪里燃到哪里，眼看有人已经朝着他这支人形火把开枪了，王子和三下五除二拉扯掉燃烧的袍子，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老刀三人悄悄退走的时候，王子和正躲过几个拿着火铳的女武士，看见前面有间屋子黑不隆冬的，他几乎是没加思索就窜了进去，没灯火就意味着没人，眼下到处乱成一锅粥了，他往哪里藏，都不安全。 而这几个拿着火铳的女武士，在他窜进了屋子之后，竟然好死不死的，站在门外不走了，就连唯一的窗户下面，也站了两个人，这一下，王子和几乎成了瓮中之鳖了。 他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短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到现在他脚还有点发软。外面的火铳声慢慢的零落了下来，不时听到外面有人用日语大声的说着什么，到现在为止，他也发现了，出声的基本上都是女人，这让他更加有些忐忑，这出征都带着一堆姬妾，这得是倭寇当中多大的人物啊。自己要是被逮住了，那估计一定会死得非常难看。 还好，外面的那些人，只是在屋门门口逡巡，却没有一个人进来到这屋子里瞧瞧，这让他感到简直不可思议，不过，这当口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摸摸索索在屋子里找到一个黑暗的角落，缓缓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那几个女倭寇突然大声吆喝了几句，然后，就听到有人吱呀一声推开了门，王子和蹭的一下窜了起来，门扇推开之时，他已经闪到了门扇的门后。 ...... 前田菊姬气恼得要死，夜里有人窥探营地的动静，她手下的铁炮少女们毫不犹豫的朝着可疑的地方开了枪，可村口的那一堆蠢货，听到枪声，居然不管不顾的要冲进村来，当场就被自己的手下打死了十多个，这些家伙，武士不像武士，浪人不像浪人，除了会给自己添麻烦，还会做什么，要是前田家的那些武士，恐怕不用自己吩咐，就包抄到营地后面去了，即使有奸细之类的人探营，也绝对逃不掉。 经过这一番折腾，她连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她正寻思着，是再看会书，还是休息一下了再带人到周围巡逻一下，刚刚走进屋子，她心中警兆突起，极近的地方，居然有人的细微呼吸声。 她伸手就要拔刀，然而，就再她身体刚刚做出反应的时候，一泓冰凉贴上了她的脖子，她的身形陡然就僵硬住了。 身后的身影，轻轻的替她掩好门，然后毫不客气的拿走了她手上的小太刀，这个还不算，那只可恶至极的手，竟然从上到下，将她身上全部摸了个透，直到确定她身上再也没有武器，那只手方才收了回去。 ＂出声，死啦死啦滴！” 王子和也不知道对方是否明白自己的意思，手中短刀轻轻一压，凑在对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即使听不懂自己的话，这动作，对方总会明白吧！ ＂明国人？＂出乎王子和意料，她的俘虏听到他这话，居然轻声的反问了一句，而且，那糯糯的声音，说的正是汉语。 ＂听得懂大明话？＂王子和微微有些放心了，这样就不会因为语言上不能沟通，弄出鱼死网破的局面了，这女人要是大声呼救，他自然会毫不怜惜的给对方一刀，但是，估计他也就比对方晚死那么一会儿，这种事情，能不发生的话，还是不要发生了吧！ 女俘虏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不想伤害你，但是，若是让外面的人发现了我，那我就不得不伤害了你，你明白吗？＂王子和凑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你到这屋子来是干什么的？” ＂这是我休息的地方！＂女俘虏轻轻的说道。 ＂还会有人进来吗？＂王子和继续问道。 ＂不会有人进来，这屋子今天晚上就我一个人！＂女俘虏的冷静有些超乎王子和的想象，但是，她的回答，却是让王子和放下心里的一块大石来了，不会有人再来了，那岂不是说，自己今天晚上，可以在这里安然渡过一晚上？等到凌晨人最困乏的时候，没准自己就能找到机会逃出去！ 慢慢的押着自己的俘虏走到床边，王子和站定了下来。 在屋子里这么久，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屋子里黑暗，但是，这屋子里想找条绳索之类的东西出来，实在是太难，他四周看了一遍，最后，眼神落在自己面前的俘虏身上，既然找不到绳索来捆绑对方，那么就只有委屈一下对方了。 ＂脱衣！” ＂嗯？＂前田菊姬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是明国的奸细还是偷香窃玉的淫贼？此时此地，居然叫自己脱衣？ 但是，脖子上的钢刀微微用力，分明告诉她，这个制住她的明国奸细，根本不是在说笑。 轻咬银牙，前田菊姬很不情愿的脱下身上的武士袍。 ＂继续脱！＂那人继续命令道。 你死定了！你绝对死定了！前田菊姬在心里暗暗发狠，不管你是什么人，胆敢这样无礼对待自己，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自己也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她颤抖着双手，将肌襦袢轻轻解开，雪白的内袢滑落下来，白润圆润的肩头在黑暗中，露了出来，仿佛是一块温玉一般。 确认自己的俘虏双手抱在胸前，不会突然暴起赤裸着身子和自己拼命了，王子和手中的刀终于离开的对方的脖子，这一招他还是从《鹿鼎记》里韦爵爷那里学来的，男人嘛，割掉裤带双手提着裤子就算是捆住了对方的双手，用在女人身上，这脱掉衣服，想必也是有同样的效果的。 女人抱着双手，在床头坐着，王子和坐在床尾，紧紧绷着的那根弦，也终于微微放松了一下，尽管对方是个女人，但是那也是个武士啊，他不大肯定，对方真要放手一搏的话，哪怕不用外面的人帮忙，自己也未必是对方的对手，眼下这样最好。 当眼睛不能成为人的主要信息采集器官的时候，其他的器官就会变得格外的灵敏起来，屋子里女子的轮廓隐约可见，实在是看不到多少春色，但是这个时候，一股股淡淡的女儿体香弥漫开来，王子和的鼻子，想闻不到都难。 ＂你们的首领是谁，你怎么会说大明话？” 天地良心，王子和真的没有什么不良的念头，他连这个女人的面容都没看清楚了，只不过，刚刚搜身的时候，感觉这个女人的身材......似乎不错。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王子和是男人，那自然也逃不过这个定律，身边一个赤裸的女子，鼻子里尽是女人体香，明知道不应该，他居然可耻的硬了。 为了压制自己的旖念，他咽了下口水，轻声问道。 ＂你们大明的武士，都是这般卑鄙无耻的么？＂前田菊姬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冷冷的反问道。 王子和面孔微微一红，幸好对方看不见，以前的时候，倒是经常被人代表，没想到他也有代表别人的一天，这女人似乎认定大明的武士的，都是自己这副德行了。 ＂我是大明人，但是不是大明的武士，你误会了！＂他解释了一句，突然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苍白，自己这帮人这般闹腾，总不能说自己的游击队吧，再说了，就算是游击队，也应该是朝鲜人的游击队，关他什么事情。 ＂好吧，你就当我是大明的武士吧！＂他摸了摸鼻子：＂要是有绳子能捆住你，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了，大家凑合一夜，天亮的时候，我找机会离开，你就当没发生这事吧，反正也没人第三个人看见，不过，你要是不合作，别人看见了你这副模样，那也怨不得我了！” ＂外面的人真的不会进来？＂说完，王子和又有些不大放心的追问了一句。 ＂没有我的命令，谁敢进来！＂前田菊姬傲然说道，浑然忘记了自己的狼狈模样。 ＂这就好，这就好！＂王子和刚刚放下心，立刻又狐疑起来：＂你到底是谁，口气这般大？” 第七章暗室不欺有后福 ＂我是前田菊姬！＂前田菊姬说出这话的时候，有些羞惭，觉得自己好像给前田这个伟大的姓氏抹黑了一样，历来姓前田的，绝对没有在这种情况下，这样说出这个姓氏过吧！ ＂有姓氏，叫前田？＂王子和一愣，这武士有姓氏和女人有姓氏，在日本绝对不能当同一件事情来看，眼下可是大明朝，距离1875年日本的造姓运动还有几百年呢，这个时候，有姓氏的意义，更多的是代表着等级，代表着阶层，凡是有姓氏，最菜的也是一个武士。一般来说，只有贵族和武士才有资格有姓氏，就拿眼下派了十来万人在朝鲜搞风搞雨的丰臣秀吉来说，这货年轻的时候，就叫藤吉郎，等到混成了武士，才得到自己的姓氏，改名叫木下藤吉郎。 ＂你是前田家的？＂王子和此时，对前田这个姓氏，并没有多大印象，对方要是叫丰臣菊姬，保准他立马就能和丰臣秀吉挂上号来，但是前田嘛，那还是算了，在他的印象中，这和山本，武田之类，没多大区别，都是路人甲的待遇。 ＂哼！＂前田菊姬骄傲的昂着下巴，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到，前田家的人，就算失败，也不能失去自己的自尊，这大明武士要是有点武士的荣誉，听到这个名字，至少要给她作为敌人最基本的尊重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哪里知道，王子和还真的就随口一问，这叫前田菊姬，不是前田家的，难道是后田家的。 ＂明军虽然已经败了，但是你放心，只要你此刻丢下手中的兵器，让我穿上衣服，我前田菊姬在这里发誓，我一定不杀你！” ＂杀我？＂王子和真想不通，对方哪里来的自信，这小命还在自己手里呢，就开始威胁自己了。 ＂什么，你说明军已经败了？” ＂你不是从南原城里逃出来的么？＂前田菊姬很不屑对方这种明知故问，＂南原守军已经被我大军围歼，万余明军全军覆灭，明军兵败如山，就算你逃了出去，又能逃到那里去，此刻投降，你还不失一个武士的尊严，毕竟你已经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王子和真的很想给这日本娘们两巴掌，眼下在朝鲜的明军，加起来还不到一万人，更别说南原一地的守军了，不过想想，这种虚报战果的事情，似乎是日本人的传统，真要计较起来，还真没这么多闲工夫，不过，这女人说话口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貌似，在这里，她很有地位？ ＂逃的出去的，这个我倒是不担心，就算逃不出去，这不还有你吗？＂王子和试探的说道，要是这女人真是这群倭寇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他毫不介意挟持这个人质。 前田菊姬沉默了下来，她已经无力再和这个无耻的家伙说话了，居然想利用自己，自己要不要和对方玉石俱焚，不过，这人不过是一个不知名的明军，死一百个一千个都无足轻重，前田菊姬可就只有一个，似乎有点不大划算，还有......自己眼下这个样子和对方同归于尽，个人荣辱事小，必定会令前田家蒙羞的，嗯，我忍了！ 前田菊姬的沉默，给了王子和一个明确的信号，这女人看起来，还真的有些分量，没有反驳自己的话，那就说，自己说的这些，的确的可行的了。 看到了生的希望，王子和陡然精神起来，对这个女人的身份，也更加的好奇起来。 ＂我说了不想伤害你，就不会伤害你，只要你听话，送我到安全的地方，我自然会放你离开，你既然会说大明话，自然知道我们大明人最重信诺，对了，外面的那些女倭...女武士，都是你的手下？” ＂不错！＂前田菊姬坦然承认，没什么情况比眼下更糟糕了，还不如直接告诉这个明军，起码对方会投鼠忌器一点。 王子和大喜，敢情，你才是敌酋啊，这擒贼先擒王，这王已经被自己擒了，还担心出不去吗？ 前田，前田，日本战国貌似没什么姓前田的名家啊！王子和不再理对方，皱着眉头想了起来，这女人带着一帮女武士，能将几百号的乱军全部赶出村子，应该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更别说这些女武士个个都长枪短刀的，看去来很精锐很不含糊的样子，嗯，貌似前田这个名字，自己有几分印象啊！ 王子和狠狠的拍了一个自己的脑袋，自己真是蠢啊，前田利家，德川家康，宇喜多秀家，毛利辉元，上杉景胜这是丰臣秀吉的＂五大老＂啊，这是托孤大臣啊，自己居然没想起来，这前田利家，不就是姓前田的么？这可是能够制约德川家康的牛人啊，丰臣秀吉死了，他不死，德川家康就得老老实实的蛰伏着，不敢有什么花心思，等到他挂了，德川家康才开始得瑟起来，自己居然将这样的一个人物都没想起来，这日本战国史白看了，这太阁立志传白打了？ 这个动作，却是让一直注意王子和的前田菊姬吓了一跳，一双妙目，警惕着看着对方，她不想与对方玉石俱焚，也更不想对方活腻了拉着自己同归于尽。 ＂前田小姐，不知道你和前田利家如何称呼？＂王子和问道。 ＂你知道家父？＂前田菊姬瞪大眼睛，这明军，似乎也不简单，一个普通的明军，怎么可能听到自己的名字，就想到父亲的身上。 果真如此！王子和心中狂喜，这感觉就好像人走投无路跳下悬崖的时候，才赫然发现原来悬崖下面有个白胡子老公公拿着一堆武功秘籍在等着自己一样，拿住了前田利家的女儿，你叫外面的倭寇动动看看，你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这简直就是一块人形免死金牌啊！ 王子和站了起来，摸索着前田菊姬脱下的衣物，用刀割成一条条的，很快，一根暗香扑鼻的绳索就出现在了王子和的手里，既然对方这般身份，太羞辱对方，万一对方想不通，那就弄巧成拙了，这光着身子，到底没有绑起来保险，而去，自己要挟持对方做人质的话，这光着身子，可出去见不得人。 将绳索抛了过去，王子和一手持刀一边说道：＂前田小姐，刚刚多有得罪，眼下，我弄坏了一件衣服，还是有一件外衣可以御寒的，你慢慢的穿上衣服，然后，将自己的手绑起来，慢慢的，不要做出让我误会的举动，这对大家都好！” 前田菊姬依言，慢慢摸到的衣服，穿了起来，然后又按照王子和的吩咐，将自己双手用自己内衣成的绳索绑了起来，在王子和的指挥下，还用嘴咬着，狠狠的打了两个死结。 ＂我可以将灯点燃么？＂前田菊姬做完了这些，问道，她实在是想看看今天晚上给了自己如此羞辱的人，是个什么模样，然后狠狠的记住他的样子，一直到他死。 ＂点吧！＂见到对方如此合作，王子和也不介意，都知道前田菊姬的身份了，难道他还担心外面那些不知趣的武士闯进来么，要不是知道勒令前田菊姬驱散外面的武士，外面的那些武士一定生疑，他早就让前田菊姬发话了。 哒哒的火石声响起，蜡烛大放光明，屋子里顿时变得明亮起来，王子和眨眨眼睛，适应了一下光亮，打量着点燃蜡烛的前田菊姬，前田菊姬也早已经扭过头，朝着王子和看来。 两人面上齐齐一红。 前田菊姬还好，虽然内衣已经被王子和制成了绳索，眼下外衣下面是真空的，但是，好歹她还穿着一件外衣袍子，顶多就是有些衣冠不整，而王子和在变成人形火把之后，早就将身上燃烧的衣服，不知道扒拉到哪里去了，眼下他全身上下，除了手上的刀，就只有一件裤衩了。顺便说一下，这是他在大明朝仅剩下的一点念想了，三枪牌内裤，男人，值得拥有！ ＂你真不是大明武士？＂前田菊姬咬着下唇问道，大明武士，绝对没有这样的头发。 ＂早说了不是，咳咳，前田小姐，你手下都是那些女武士么，就没一个男的？＂王子和也觉得这样站在一个女人面前，有些不自在。 ＂你是僧人？＂前田菊姬却是不搭理他的话，盯着他问道：＂既然你不是大明武士，那潜入我的营地，所为如何，难道就是为了来羞辱我来的么？ ＂咳咳，这个等会再说行么，你不觉得，我这样子，似乎有些对前田小姐你，有些不大恭敬！” 王子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似乎这屋子里，除了前田菊姬的东西，就没有别的东西了，总不成自己穿女人衣裳吧，村子外面倒是有男倭寇，但是为了这点不自在，让她的手下去给自己找衣服，冒这样大的险，也似乎不值得。 ＂那边包袱里，有你能穿的衣裳！＂前田菊姬朝着墙边指了指，王子和走去翻开，居然还是一件儒裳，他毫不客气的套了起来，只不过，一边穿衣一边看着前田菊姬，那眼光，未免有些古怪。 第八章笑傲江湖说西厢 屋外是漆黑的夜色，屋内有一方小桌，桌上是昏黄的灯火，在灯火的两边，两个年轻的男女相对而坐，脉脉含情，相对无言，灯火的光晕，在女孩如玉的脸蛋上流动，灯下美人，朦胧飘渺得好似贬谪人间的仙女，而男人手中拿着一卷书卷，如翩翩公子，正自看得出神。 这样的一副画卷，放在哪里都是才子佳人神仙眷属缠绵缱绻的画卷，如果不看男人另外一只手上的利刃的话。 ＂《崔莺莺待月西厢记》？你就看这个？你是姬武士啊！＂男人的声音打破这静谧的画面，十分不解的问道，他似乎有些明白，自己身上这套儒裳的来历了。 ＂你们明人看得，我就看不得？＂前田菊姬有些不服气的反问道。 这个，这个，还真的无语啊！王子和觉得前田家的这个女儿，一定是堕落了。关老爷月下看春秋，你好歹是个姬武士，看点兵法刀谱什么的，不是更适合你的身份吗，居然看这种玩意，这算是撺掇人红杏出墙的言情小说好不好！ 在日本，基本上是没有女武士这么一个概念的，如果要较真说的话，女性武士，那叫做姬武士。姬武士，一般都是大名的侍妾跟随上战场的，能暖床能杀敌，还有就是在各种流派的道馆里没有男性继承人时，道馆主人的女儿也被称作姬武士。但是既然被称为姬武士，那武艺肯定是有些的，所以，如果是要看书的话，《崔莺莺待月西厢记》这种书，绝对不是她们的专业书籍。 ＂起码你也得看看《笑傲江湖》什么的吧！＂王子和嘀咕道。 ＂笑傲江湖是什么！＂话一出口，前田菊姬就有些懊恼，虽然她喜欢看大明的故事话本，但是眼下明显不是一个发问的好时机。 也许是长夜漫漫需要打发时间，也许是真想给这位姬武士纠正一下已经扭曲的三观，前田菊姬完全没有料到的是，王子和看了她一眼，居然回答了她。 ＂笑傲江湖嘛，这是一个关于剑和江湖的故事，你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门派，话说在我大明，除了朝廷之外，在江湖的武人，也有很多的门派，就好像你们日本的剑道流派一样，这故事的主人翁叫令狐冲，就是这样一个流派的大弟子，他的师傅有个女儿，嗯，就是姬武士，令狐冲深深的爱上了这个姬武士......＂王子和说着说着，陡然住了口。 照着自己这么说来，这好像也是一个情情爱爱的故事啊，不过是掺杂了一点打打杀杀的元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这本西厢记惹的祸么？ 前田菊姬却是听得两眼发光，大明还有这样的故事，这比才子佳人的故事，似乎离自己更近一些。＂然后呢，然后呢，那个姬武士是不是有个丫鬟？和红娘一样的丫鬟？” ＂丫鬟都是没有，相公倒是有一个！＂王子和没好气的看了对方一眼，他确定了，对方了不仅仅是一个姬武士，而且还是一个文学女青年，对付姬武士他没什么好办法，但是，对付文学女青年，他可是办法不要太多。 ＂话说，在我大明的福建，有一座声名烜赫的镖局，叫做福威镖局，镖局的掌门人，叫做林震南，他有一个儿子，生得端是富贵貌美，为人善良侠义，故事就从福威镖局开始，且说这一天......” 要说王子和的除了记忆力不错，口才也是相当不错的，金庸笔下的笑傲江湖，经过他稍微一整理，从他口中娓娓道来，那真是扣人心弦，跌宕起伏，这其中的魅力，又岂是前田菊姬这个连江湖都懵懵懂懂的姬武士可以抵挡的，不过是说说了前面的一小段章节，前田菊姬就已经完全沉浸到王子和描述出来的氛围当中去了，深深的为福威镖局中的众人担心起来。 ＂然后呢？＂前田菊姬怕他说的嘴干，居然主动拎起桌上的茶具，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又急不可待的问道：＂然后？” 王子和苦笑道：＂这故事，说起来，可就长得很了，前田小姐，这眼看天就快亮了，眼下怕是不是说故事的好时机吧，日后若是有缘，而我又得闲的话，一定再说给前田小姐听听！” 前田菊姬沉默了下来，故事听的入神，居然忘记了彼此的身份，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人可是自己的敌人啊。 ＂你不是大明的武士，又不是大明的僧人，难道说，你就是书中说的那种＇说书人＇？＂前田菊姬眨眨眼睛，这人说故事的本事倒还可以，要是可以的话，倒是不用急着杀他，至少，也等他把故事说完之后再杀他也不迟。 ＂不算是说书人，不过是读的书多一点而已，当然，除了像你看的这种《崔莺莺待月西厢记》之类的，别的奇奇怪怪的书，也读了不少。 王子和淡淡的说道，站了起来，＂好了，前田小姐，只怕要劳烦你一下，送我一程了，等到天色大亮了，即使我能走，怕是也走不了多远就被你们抓回来了！” ＂你打算让我如何送你一程？＂前田菊姬微微笑了起来：＂用刀架在我的脖子上，然后让我命令我手下的人放开一条路让你走？你不过是一个读书人而已，说故事不错，但是动起手来，我手下任何一个武士，你未必都打得过？” 王子和的确是这样想的，当然，前提是在前田菊姬很配合的基础上，他这个想法才有能实现。听前田菊姬这么一说，他登时有些愣了，难道这法子行不通吗？ ＂我相信你一定不知道，除了外面这些铁炮队以外，我身边还有柳生新阴流的内传弟子，柳生新阴流最厉害的技法，就是＂无刀取＂，如何精研空手制服手持兵器的人，正是他们毕生追求的奥义，你觉得，你有把握在他们夺取你手中的兵刃之前，将我一刀斩之么，何况，斩杀了我，你也必死无疑！” 王子和重新坐了下来，看着前田菊姬，＂看起来，这的确是一个难题，一个让我们两人两难的难题！” ＂放我了，我保你平安，不过，今日的事情，我也绝对不许你传扬出去，所以，你得留下来！” ＂说来说去，还是要我投降！＂王子和笑了，虽然投降给这么一位漂亮的姑娘，他心里并不是很排斥，但是一想到对方是倭寇，这点点不排斥立刻就无影无踪了，他想活命，但是，更想活的有尊严，投降给倭寇，那就以身事倭，叫汉奸！ ＂大不了就在这屋子里呆下去好了，你不怕名节受损，我自然也无所谓，反正是迟早一死，能多活一会也是好的，至于投降，那是你想都不要想！” ＂你都不是大明武士，何来投降一说！＂前田菊姬急了，刚刚还有点掌握了话语权的优势，见到对方如此无赖，似乎也不成为其优势了。 ＂但是总是大明人！＂王子和反唇相讥。 ＂我们国内大明的商人也不少！＂前田菊姬见这家伙油盐不进，不由得恼了，要不是这家伙做出了那样卑劣的事情，又和自己在一个屋子里相处了一夜，让手下的人看到了，未免有很多乱七八糟的联想，她才不在乎这家伙是死是活呢，就算是活的，她也一定有办法将这家伙弄成死的。 ＂留你下来，自然我是待若上宾的，你是读书人啊，不管是大明还是我们日本国，对于读书人，总是都很尊重的，菊姬身边多个大明的读书人，这是菊姬的光彩，绝对不会有人说闲话的，也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投降之说！” ＂我信不过你！＂这一次，王子和拒绝得更干脆了，眼下说的跟花儿似的，等到她一无威胁，那拿自己红烧或者清炖就顺便她的意思了，这是当自己是傻还是缺心眼啊？日本人不可信，日本妖精更不可信，哪怕她还是个日本文学女妖精。 这个时候，他倒是还真的想要有《笑傲江湖》里头那种人吃了之后不听话就不给解药的三尸脑神丹之类的玩意了，那种玩意，简直就是神器，可惜的是，终究是小说家杜撰的，当不得真。 毕竟敢带兵出来打仗，前田菊姬除了文学女青年状态的时候，有些傻气，为人还是很有决断的，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她立刻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好，我会取信于你的，你去那边，打开那个箱子，在箱子的最里头，除了有一方菊章，还有我的命纸，这两样东西，在日本，但凡有身份的女子都有，但是，除了女子的夫婿以外，其他人都不可能见到，更别说拥有了，你拿着这两样东西，呆在屋子里，待会天亮了，我会带我的人离开，等到我们离开之后，你再走，如果我要反目，单凭你拿出来的这两样东西，我手下的武士，也不可能对你动手，而且，这两样东西一旦到了你的手里，若是让人知道，我若是不想被我父亲赐死，就只有嫁给你一途了，如此这般，可能取信于你否？” 前田菊姬咬牙切齿的说道：＂但是，事后我肯定会追杀你，不死不休！＂ 第九章女儿清誉价几何 在箱子里掏摸了一下，那方菊印，很快就找到了，灯火昏暗，印上刻的什么，也看的不大清楚，但是能称得上印的东西，也就找一个了估计不会弄错。 至于命纸，王子和还以为就类似中国古代写着生庚八字之类的纸张呢，可摸了半天，他连张纸都愣是没找到。 ＂这个是菊印？你说的那个命纸，没看见啊！＂他疑惑的问道。 ＂和菊印放在一起的那块玉玦！＂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前田菊姬脸红红的，王子和再一摸，果然摸到了一方暖玉。 这小日本真没文化，这明明是命玉嘛，还命纸，不就是从小佩戴的贴身之物么，王子和撇撇嘴，走了回来。 一手拿着印章，一手拿着玉玦，王子和貌似在端详这两个东西，眼神却是在注意前田菊姬的反应，看到对方那有些微微不自在的样子，王子和对她的话，信了七成。 ＂还不把我的手解开！＂见到王子和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前田菊姬恨不得挖了他的那双贼眼睛，捆着的双手伸在王子和面前，气鼓鼓的说道，却是很有那么一股理所当然的味道。 ＂解开了，你不会做什么不合适的举动吧？＂王子和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能做什么，杀了你，还是叫人进来，我还要不要做人了？＂前田菊姬有些气苦的说道：＂你要是保证不出声，我倒是非常乐意杀了你！” ＂这嘴长在人身上，该出声的时候，还是要出声的!＂王子和说的义正言辞，不过，还是抽出腰间的短刃，替对方隔开了那内衣做成的绳索，眼下对方比自己还投鼠忌器，那自然是没啥担忧的了。 前田菊姬甫得自由，第一件事，就是将微微有些春光外泄的外衣，重新拢了起来，从地下捡起早先自己丢下的腰带，重新将自己包裹得一个严严实实。 ＂好了！＂前田菊姬做完这一切，活动了一下酸软的手腕：＂我现在出去，你呆在屋子里不要出来，等到我们走了，你自己离开吧！” 王子和摇摇头，很是真诚的看着她：＂不好！” ＂为什么不好！＂见到这个无赖又变卦，前田菊姬抓狂了，＂说好了的事情，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我想了想，还是留在你身边比较好！＂王子和很老实的回答道：＂我若是离开，你漫山遍野的追杀我，我一定是会死的，倒不如舒舒服服呆在你身边，至少，没有性命之忧，而且，有了你的这两样东西，你一定不会害我的，对吧！” ＂你刚刚不是死都不愿意的么？＂前田菊姬开始觉得自己从书里看来的知识有些不够用了，这明朝人的想法，简直是鬼神莫测，一会儿一个主意的。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再说了，我是不愿意投降留在你身边，眼下我留在你身边，这算是投降么？＂王子和得意的晃了晃手里的物件。 前田菊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了看王子和，她现在知道了，眼前的这个人，除了故事说的好点，浑身上下，一点值得称赞的地方都没有，哪怕穿上了自己搜集来的明人衣裳，他依然是昨天夜里的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还有，我外面还有我的几个朋友，不知道生死，我想，你一定不介意我将他们找来！” ＂在这间屋子里发生的事情，你敢泄露半句，你和你的朋友都要死！＂前田菊姬咬牙切齿的说道，＂天亮了你可以去找你的朋友！” ＂不是我，是我们！＂王子和眼下可一点都不敢让前田菊姬离开自己身边，这女人发狠的样子他看的出是认真的，他不用自己的手下杀自己，难道借刀杀人不会，村口那就好多日本刀呢，大不了那些刀杀了自己后，让她的属下灭口，虽然这姑娘看起来不像是这么阴狠的样子，但是，凡事往最坏里想，那肯定是没错的。 ＂好，我们！＂前田菊姬答应了他，同时朝着外面吆喝了几句，外面的那些铁炮少女，清脆的应了几声，然后就听的一阵响动，似乎是跑开了。 ＂随我出去走一圈！＂前田菊姬小声说道：＂这样，你的出现，就名正言顺了，我可以说你是从村外那群蠢货中挑出来的！” 这一下，王子和没有坚持，轮到思虑，他的确没有前田菊姬缜密，至少，在女儿家的清誉方面，前田菊姬想的比他周到多了。 外面天色有些蒙蒙亮了，微微还有些薄雾，守在门口的几个少女，已经没在了门口，不远处，似乎还有人站着，隐约可见到人影，却是看的不分明。 前田菊姬一把拿起自己的小太刀，狠狠的瞪了王子和一眼，朝外走了出去，王子和很是乖巧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再回到这所屋子的时候，那些离开的铁炮少女，已经在屋子外面候着了，清水，面饼，一样不少，对于前田菊姬身边出现的这个男人，几个少女只是微微瞟了一眼，便没有了更多的动作，主公的事情，不是她们这些低级武士能够搀和的。 这就顺理应当了？王子和一乐，他终于知道那些抗战神剧里的大侠们，是怎么打入鬼子内部的了，这一点都不难嘛。 ...... 山上。 老刀腰里中了几颗铁砂，小六则是胳膊上被打了一个大血窟窿，全眉全须的，只有鱼骨头一个，在山上不敢点火，好不容易等到天亮，鱼骨头才给两人处理了一下伤势，虽然两人都不是什么重伤，但是，昨天晚上，铩羽而归而且，一直到天亮，都不见王子和回来，众人心中都是有些郁郁。 ＂头儿，走吧！＂小六开口说道：＂晚上倭寇不敢上山，但是这天亮了，总归是要派些人手四面搜搜的，咱们离这些倭寇，太近了些！” 老刀皱着眉，看着山下，却是没有出声。 ＂到现在王兄弟还没回来，只怕回不来了！＂小六知道他记挂的什么，毕竟跟了老刀这么多年，老刀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若不是太过于维护自己兄弟，老刀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再等等！＂老刀有些倦意的摆摆手：＂走，往哪里走？昨日里说的还不清楚么，前路已经断绝，难道不成咱们重新往海边去！” ＂头儿你看！＂正当气氛陷入一片低落的时候，鱼骨头指着山下喊了起来：＂小六说的对，倭寇派人上山来了。 老刀顺着鱼骨头的手势看了下去，果然，在那条几乎已经荒废的山间小道上，一前三后的，出现了四个人影，那是倭寇的斥候！ 老刀这些再也没有犹豫了，不能为一个兄弟，再把这几个兄弟都陷进去，他霍的站了起来，＂走！”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山间响了起来：＂老刀，小六，你们在哪？” 三人齐齐停下脚步，脸上皆是一片惊疑之色。 ＂这好像是王兄弟？＂开口的是和王子和说话最多的鱼骨头，对王子和的声音他更熟悉一些。只是这个时候，王子和大大咧咧的在山下喊道，傻子都知道，这未必是什么好事情。 ＂走啊，头儿！＂小六急切的说道：＂这姓王的一定是降了，将怎么的行踪泄露了出来，头儿，我们得火速离开此地啊！” ＂未必！＂老刀微微摇摇头，＂要是投了敌，也不会只有这么几个倭寇上山来，真当咱们兄弟手中的刀的假的啊，我去看看，你们两躲在这么别出声，若是我有不测，你俩立刻就走！” ＂头儿，我去吧，你们两身上都带着伤呢，就是跑起来，我也利落一些！＂鱼骨头不由分说，抢过了这个活计，手中钢刀一提，朝着两人点点头，猫着腰顺着那几个来人，摸了过去。 王子和便喊边走，眼看着就到了昨日几人商议下山偷营的地方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不禁心里有些着急起来，他还指望着这几人为自己保驾护航呢，单身一人和前田家的小妞在一起，那可不是一般的提心吊胆，这要身边有这么几个武力值爆棚的锦衣卫，那睡觉都安稳多了。可眼下都喊了半天，不见回声，难道这几人已经离开了？ ＂你确定村子周围都搜过了，除了我，再没有其他大明人的尸首？＂王子和扭头问道身后十来步的前田菊姬，昨日不仅连老刀给的锦衣卫腰牌都弄丢了，要是连这几个锦衣卫也弄丢的话，那自己可就真的成了黑户了，和一群日本人在一起，就算自己说自己是大明人，也没人信啊！那百分百的要被当成混迹在倭寇中的＂假倭＂了。 前田菊姬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狠狠的摇了摇头，连话都懒得说了，这家伙到了眼下，对自己一点信任都依然没有。 ＂那没道理啊！难道我大明的锦衣卫，就这点胆色，一触即溃？＂王子和喃喃自语道，看了看身后的几人，突然福至心灵:＂我勒个擦，他们几个，不是把我当作带路党了吧！” 第十章劫持劫持就习惯了 “站住！” 王子和东张西望的时候，一个声音冷冷从前面草丛中响起，王子和闻声大喜，这可不是老刀的声音么？ “老刀，是我，王子和！” “我知道是你，丢下刀，把手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慢慢的走过来，还有，你身边的那个家伙也一样！”老刀的声音十分的冷静。 王子和依言而坐，倒是前田菊姬微微犹豫了一下，却是没打算遵从老刀的命令，朝王子和看了一眼，微微的摇摇头。 不跟着来？那可就由不得你了。王子和心里冷笑了一声，嘴撇了一下：“前田小姐，还是丢下武器随我来吧！” 在他们两个身后，还跟着两个前田的侍女，此刻闻声早就紧张起来，王子和毫不怀疑，只要前田现在一吱声，这两个武装侍女，立刻就能将他们的主子拽着就走，然后逃回山下的大营中去。 “让他们在这等着！”王子和似笑非笑的看着前田菊姬，“都到了这里了，难道前田小姐还有什么顾虑么？” 前田菊姬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微微叹了口气，就是，已经都被人劫持了，难道还在乎这劫持自己的人多上那么几个了，再说了，这个明人，也不过是打算将他的同伴接到自己的营中来躲避，真要对自己不利，早就不利了，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将腰间的小太刀解了下来，递给了身后的侍女，她低低的吩咐了几句，王子和不懂这扶桑话，不过，看这意思，前田大抵是有些认命了的意思了。唯独有些奇怪的是，那两个侍女接过她的刀，有些狐疑的看了王子和一眼，却是嘴里应了一声，掉头就往来路走了，竟然似乎是被前田打发了回去。 “我还以为王兄弟你回不来了呢？”老刀从黑暗中现出身形，“看来，我有些低估了王兄弟的能耐了，咦，是个女人？” 王子和瞟了前田一眼，笑嘻嘻的迎了上去，将自己在山下敌营中的遭遇，大致说了一下，老刀一边听着，眼睛越来越亮，看着前田菊姬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炙热。 “就这样，这女人算是在扶桑国有点地位的，想来她的消息也不会有假，老刀，咱们的大军在南原已经败了，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人能退回咱们大明，眼下这朝鲜到处都是这扶桑人，我看这情形有些危险得很，正好这女人撞到咱们手里了，我就想，咱们是不是能够在这女人这里躲避一阵子，总好过咱们漫山遍野乱窜，这人生地不熟的，又到处都是敌人，那太危险得紧了！” 老刀一边颌首，听完王子和的说话，也不言语，却是学着这山间的夜鸟，突然叫了几声，鱼骨头和小六，闻声从两侧的草丛中钻了出来，王子和心里微微一凛，原来不知不觉中，这三个身经百战的家伙，却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对自己和前田菊姬完成了一次小小的埋伏。 “看着这个女人，她要高声呼救就卸了她下巴，别弄死了！”老刀冷冷的说道，却是带着王子和往前走了几步，确定前田菊姬听不到他俩说话，才开口说道：“王兄弟你虽然有勇有谋，但是，这事情你想错了，这敌营，我们是不能去的，王兄弟能从敌营中脱身，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哪里还有重新送上门的道理！” 他拍了拍王子和的肩膀，“不过王兄弟你说的有一点没错，咱们要脱身，还真得只怕着落在这个女人身上，王兄弟既然拿住了她的把柄，她肯送王兄弟你出来，想来也是不在意多送王兄弟一程的？” “多送？”王子和哑然失笑，还能送到哪里去呢，大明的大军此刻兵败如山倒，只怕囫囵着能逃回大明的没几个，史书上怎么写的，好像逃回去的十不存一，也不知道是三百还是两百，而此刻在朝鲜的日本人可是数以万计，就他们四个，真要瞎窜，指不定就窜人家枪口上了。 老刀眨眨眼睛，嘿嘿一笑：“能送多远，就得看这女人到底身份高贵到什么地步了，若是这女人没吹牛，送咱们到天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咝……王子和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想着将自己几个人藏到这扶桑人的军营里，就已经觉得自己已经够胆大，够异想天开了，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个比他敢想敢干的主儿，听老刀这意思，竟然是想挟制前田菊姬回大明，必要时用前田菊姬的身份，在这漫山遍野的扶桑人中，诈出一条生路来。 “咱们朝咱们的来路走，到海边，总归能找到一条船，这么多倭寇渡海而来，以这女人的身份地位，弄条船不难吧，哼，真要是被识破行藏，躲在倭寇营中和在外面没多大的区别，不过是一死而已，临死能杀个有身份的倭寇，咱们几个也不算吃亏了！” 问题是我不想死啊！ 王子和真有些欲哭无泪了，在他看来，这躲在前田菊姬的营中，安全性当然是比带着前田菊姬往大明逃靠谱些，哪怕是走海路，这一路上不确定的因素也太多了一些，稍微露出点破绽，那可就真死得不能再死了，在前田菊姬的营中，好歹前田菊姬还能约束自己的人，这要是在外面，碰见个不买账的倭寇，那可就死了也就白死了。 “行了，就这么决定了，事不宜迟，咱们带着她立刻就走，迟恐生变！” 老刀低低喝了一句，鱼骨头和小六，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将前田菊姬推搡了过来，前田菊姬脸上露出几分怒意，没有看推搡她的两人，却是狠狠的瞪了瞪王子和。 “我就想问一句，真要是这女人带着咱们逃回了大明，咱们事后会怎么处置她？” 王子和不大明白锦衣卫的行事风格，不过，以他从书本上对锦衣卫的了解，怕是就算这前田菊姬真到了大明，这下场只怕有点不大妙，虽然现在两人的立场是敌人，真要在战场上遇见了厮杀，他估计自己也不会留手，但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让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人饱受锦衣卫的大刑，似乎……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点不大人道。 “怎么，王兄弟看上她了？”老刀突然低笑了一声，一副心里神会的样子，“真要咱们回得去的话，王兄弟你收了她就是了，怕就怕这些蛮夷野性难驯，王兄弟驾驭不住她哦！” “收了她？”王子和汗然，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放心，大军都败了，难道咱们几个败卒逃回去，还能有什么赏赐不成，不被追责就不错了，别说是个小倭女，就算拿了这倭寇的大将，朝廷也肯定不会大肆褒扬赏赐的，那岂不是显得咱们几个特能耐，咱们的大军是一群草包，真要这样的，咱们几个也别回去了，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刀拍拍他的肩膀：“我真这么想的，你把我这意思告诉那女人，她愿意不愿意，反正是跟咱们走定了，她若是合作点，我不伤她性命，甚至到了大明就可以放她走！她也会少吃点苦头，她若是聪明人，就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王子和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转过身来，走到前田菊姬身前，此刻，前田菊姬依然恶狠狠的瞪着他，显然心里恼恨他已经到了极点。 “前田小姐，你不是挺仰慕我大明天朝上国的风貌的么，我的计划，似乎有些小小的改变，反正咱们大军这一败，你在朝鲜也没什么事情干了，不如随我们到大明走一走，看看我大明的花花世界吧！” “说的这么好听，你觉得你们就算挟持住我了，就逃得掉么？”前田菊姬恼恨归恼恨，却是一点都不傻，这几个人嘀咕半天，又不肯跟王子和说的一样跟他下山，怕是傻子都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了，她都是一点都不害怕，就有些后悔，自己安排下去对方这几个人的法子，只怕一个都用不上了，果然老师说的没错，大明人真是善变又狡猾，还很无耻，一点武士精神都没有。 “那得看你合作不合作了！”王子和收起笑脸，认真的说道：“前田小姐，在你营中，因你我捡回条性命，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若是两军阵前厮杀，这种话不说也罢，但是，若不是这样，我还是愿意尽力保你周全的，咱们这位大人说了，只要前田小姐你合作，不做那鱼死网破之举，那么，到了大明之后，我必当恭恭敬敬，送前田小姐返回扶桑！” 小六看着两者说话，眉宇间微微有些不耐烦，眼睛朝着老刀瞟了瞟，老刀微微摇头。 直到看到王子和在那扶桑女人面前低低说了些什么之后，那扶桑女人抬头看了看他们几个，一直紧锁的眉头，居然笑了起来，老刀微微朝她点了点头，知道事情差不多成了。 “走吧，她答应了！”王子和转过头来，“赶紧动身了，人家可是交代了，半个时辰没见她下去，这山下的敌人可就都上来了，到时候，咱们想走，可都走不掉了。” 第十一章拔刀术的真义 第十一章 拔刀术的真义 哪本书哪个混蛋说古人大多都是夜盲症来着？还煞有其事的说什么古代人缺乏荤腥，营养不良，长期缺乏维生素a导致夜盲症，所以，军队大都不习惯夜战，一到入夜之后，士兵就是两眼一抹黑，战斗大幅度下降的？ 王子和有些无语的看着前面健步如飞的小刀，看看身后谨慎小心的断后的鱼骨头，还是和自己一路前行明显还有余力关照自己的老刀，他有些无语，天色其实有些蒙蒙亮了，但是在这树林和草丛中间，这点亮光和没有没多大的区别，树林里依然阴暗无比，可这一点都不影响锦衣卫这三人的行动。 缺不缺维生素a不知道，但是，这三个哥们荤腥什么的，那是绝对不缺的，看这三个家伙活蹦乱跳的劲儿，哪里像是半点体力不支的样子。 “得尽快离开倭寇的地盘，防止他们追上来！”老刀随口说了一句，大概是看出了王子和的疲态：“王兄弟坚持坚持，天亮前离开得越远越好，要歇脚的话，有的是时候！” “我知道的，就担心她受不住！”王子和喘着气朝着前田菊姬指了指，却是猛地有些汗然，似乎，这气喘吁吁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别说这三个锦衣卫了，连前田菊姬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一点都没有很辛苦的样子。 “这女人练过，倒是王兄弟脚步轻浮，一看就是读书相公！”老刀微微一笑，不以为然，要不是看得出来这女人练过，他才不会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两个身边呢，带了一个倭女，还一个似乎就有点血气之勇却没半点身手的文弱书生，他要是一点提防的心思，那也就太心宽了。 王子和讪讪一笑，也不以为忤，倒是对前田菊姬有些好奇，这是一个练家子啊，自己昨天半夜鬼使神差的摸进对方的屋子制住对方，这得运气好到什么地步才成。 “你武艺很好？” “在道场练过几天。” “哦，也是，你都敢带兵上战场了，这一点本事都没有那是送菜来了！” “哼！” 前田菊姬鼻子里微微哼了一声，早就看出来这家伙一点武艺都不会了，要不是自己屋子死了一个男人这种事情实在宣扬不得，自己早就将这家伙千刀万剐了，就他这样的，自己一个打三个还有富余。 “聊聊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王子和倒是真感兴趣了，知道了前田菊姬的身份，他当时就有一种这算是官二代到前线来镀金的感觉，一个女孩子家家，带着一群女兵，也敢在大明和日本的战争中间掺合，这要么就是傻大胆，要么就是真有点本事，当然，就算有点本事，只怕也是镀金的成份居多，现在看来，只怕这可能性还是后者大一点。 不过，日本的男人没死绝啊，前田家的男人也没死绝，就算要镀金也用不着一个女人来吧，好像眼下的前田利家正是丰臣秀吉的重臣，所谓的圣眷正隆的那种，丰臣秀吉不带这么糟践自家重臣的。 老刀也张着耳朵注意听着，对于未来这几天自己是否能逃出生天的保证，他还是很关心的。 见到前田菊姬似乎没有谈话的兴致，王子和一边走着，一边寻找着话题。 “道场练过，我还以为你练的忍术呢，看你走路都不带声的？” “我怎么会练那种下等人练的东西！”听到如此荒谬的言论，前田菊姬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那是连我前田家的武士都不屑练的东西，” 忍者的地位是很低的，忍者能够混进武士阶层的，那是凤毛麟角，这些王子和非常清楚，果然此话一出，前田大小姐忍不住开口驳斥了。 “我练的拔刀术！”前田菊姬狠狠的瞪了王子和一眼：“林崎流的拔刀术！” 张大了耳朵在听的老刀，顿时哑然失笑，看这女人下盘稳健，行动敏捷，还真以为她练过几手呢，拔刀术，这算什么玩意？ 倒是王子和闻言一惊，似乎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前田菊姬，“林崎流？你的大师范是林崎甚助？” 王子和对于日本的剑道等级还是有一点的了解的，尤其是他知道自己身处这个时代之后，更是在脑子闲暇的时候，将自己知道的有关这个时代的内容尤其是关于日本和大明方面的内容全面的回忆了一遍，包括看过的书，电影电视，甚至游戏，虽然不是太精确，但是，对方一提起相关的内容，他还是大致能够想起来的一些的。 就譬如前田菊姬说他在道场练过，那么毫无疑问，现在日本属于战国时期，在日本的剑道流派多如牛毛，但是以前田家子女的身份，当然不会轻易到一个毫无名气的小流派的道场去学习剑术，而这个时代最有名气令人印象最深的拔刀术，除了居合拔刀术，还能有什么，经过后人的完善，居合拔刀术到现在都是名气不小，甚至在很多人的心里，居合拔刀术，就是一招制敌的代名词。而居合拔刀术的祖师爷就是林崎甚助，而前田菊姬居然说他是林崎流的？ 在剑道道馆里，弟子的等级，一般分为下级——上级——免许——皆传几个等级，或者还有类似的其他称呼，但是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下级不消说了，入门弟子，每次进来学习，交点钱就可以了，当然，也学不到什么东西；上级就算的上是正式弟子了，算是可以常驻道场的那种，免许，算的上比上级更高一级，意思就是你可以对外人宣告你流派的名字了，比如前田菊姬现在理直气壮的告诉王子和，我练的是林崎流的拔刀术，这就是典型的免许了，至于皆传，那就是基本上除了师父压箱底的几手绝招，其他都已经学会了的，算是核心弟子了，师父死了之后，可以自立门户将流派发扬光大的那种。 打个比方吧，《倚天屠龙记》很多人都看过，没看过书也看过电视，大家都知道书中说的，太极拳是张三丰所创，这情形就好像你突然遇见个人，还随随便便的制住了他，然后对方告诉你，他是练太极拳的，他叫张翠山，他师父是张三丰，换你，你吃惊不吃惊？ 这玩笑开的可有些大了！ “林崎大师范云游天下磨练剑技去了，主持道场的是田宫大师范！” 这还差不多！王子和不自觉的舒了一口气，前田菊姬要是居合拔刀术祖师爷的亲传弟子的话，他都替自己这几个人担心起来，撇开自己不算，老刀他们三个再牛叉，也不过是军中悍卒，了不得加上个锦衣卫的身份，可人家是武林高手，三个大头兵挟持一个武林高手，在怎么看都不像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的样子。 “你现在是免许，那你身手不错啊，怎么会……？” 话没说出来，意思倒是很明显，你都免许了，怎么能被我制住呢，这不科学啊？ “我是下级！”前田菊姬没好气的回了一声，“我是前田家的女儿，自然免许，田宫大师范想要将林崎流发扬光大，能不给我个免许么？” 尼玛，你早说啊，吓了我一跳！王子和翻翻白眼：就说你一个在林崎流打酱油的官二代不就得了，非得一惊一乍的吓人，人家看中的，只怕也是你官二代的身份吧！ “王兄弟，这什么拔刀术你似乎很了解，和咱们大明的武艺有得比吗？” 老刀听得迷迷糊糊的，忍不住问了一声，不就是拔个刀么，看这两人说得有板有眼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鬼，反正没事，当当闲话听也不错，反正多了解一下倭国的底细，总是不错的。 “和咱们大明的武艺，当然没法比，不过，也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王子和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给自己面前的这位居合拔刀术的免许弟子一点面子，没将这居合拔刀术说的太过不堪：“主要是前田小姐学习的这种拔刀术，讲究的是一招制敌，他们的核心思想所谓的无刀取，就是哪怕敌人带着刀，在敌人拔刀之前击倒对方，那么即使敌人带着刀，也是无刀可取了！” “哦，先发制人么？”老刀点点头，似乎听起来还算那么回事。 “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要如何快，也是有讲究的！”王子和点点头，却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功夫》当中的那个火云邪神。 “那对方带着刀，自个没带刀呢？”老刀笑着问道。 “那也是无刀取，不过是咱们大明的空手入白刃，这在日本，又是另外一个大流派的看家本领了，嗯，好像是柳生新阴流的，应该是这个！”王子和想了想，说道。 “我以快打快得拜个师傅，然后空手入白刃也得拜个师傅，说不定以后练点别的刀枪棍棒的，还得拜个师傅，这不是没事找事干，折腾人么？”老刀不屑的撇了撇嘴，感觉朝廷的大军这次败得有点冤枉，日本人都是这德行，咱们怎么能败呢？这日本人教一个徒弟的功夫，大明的师傅们只怕都教出十个八个来了，就这样还败给了这群小矮子，真不值当啊！ 王子和笑了笑，没有说话，倒是老刀心里一动，这王兄弟似乎对日本人的事情很是了解啊，眼下朝廷在对日本用兵，又是新败之际，像这样的人，倒是大有用处。 与此同时，前田菊姬也是眼中有些震惊的看着王子和，王子和说的关于林崎流拔刀术的这些话，以他一个下级弟子的身份，肯定是无法知晓的，但是，作为大师范特批的免许弟子，居合拔刀术的真义，无刀取的真义，她一清二楚，王子和说的一点都不差，而这一切，绝对不是一个大明人可以了解到的，而且他很确定，不管大明人如何努力，在林崎流的道场里，永远都不可能出现一个上级的大明人弟子，更不可能有大明人了解到这些真义！ 这人，究竟是一个什么人？前田菊姬有些觉得这人好像有点神秘了。 第十二章故事里的事 第十二章 故事里的事 终究不是在大明的西南大山里，四人从凌晨出发，到太阳刚刚偏西一点，山林的尽头就到了，这个时候，距离前田菊姬驻扎的村子，最多大概也不过是二三十里，从山上看下去，远处荒芜的农田和零落的村庄已经依稀在目了。 几十里山路下来，几人都有些疲惫了，王子和更是不堪。 “看不到成群的敌人，不过，下山之后，再遇见成群的敌人的话，咱们可就没地儿藏了！” 老刀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几人，目光落在前田菊姬的身上。 前田菊姬微微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对方虽然没说什么威胁的话，但是对方的眼神可一点都不怎么友好。 “你们这身装扮可不行？” 半响，前田菊姬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明人大概不会有到这里的了，越往东走，我们的人越多，你们这个装扮，走不了十里地，就会被人看出不妥来！” 王子和看看自己身上，又看看老刀他们几人，他自己还好，一身长袍虽然经过长途跋涉看起来有些狼狈，配上他的头发，说是个日本僧人没准也说的过去，但是老刀几人一个个黑色劲装，身上还带着伤，说是逃兵，山贼，盗匪都成，唯独和日本人一点都靠不上边。 “我可扮成一个僧人，日本的僧人未必全是大光头！”王子和提议道：“至于前田小姐，当然是本色演出了，老刀你们几个，可以扮作他的护卫，就是这头发，有些麻烦，前田小姐身边的护卫，起码都是武士，不像那个征召来的农兵随便束发就可以的。” “不剃头发！”以老刀为首，三人齐齐摇头，开玩笑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算逃回去了，这顶着个倭寇的发髻以后还做不做人了？ 不剃头发，这可有点麻烦了，王子和挠挠脑袋，又看了看前田菊姬，这三个锦衣卫不改变发饰这前田菊姬的护卫可就没法扮了，哪怕打扮成朝鲜人，这前田家的大小姐身边跟着一个僧人和几个朝鲜武士，傻子都看得出问题来了。 “要不，你换成男装，这样也不打眼，咱们只需要到海边，弄条船，不是万不得已也不会和日本人打交道，真要碰到了日本人，你出面应付就可以了，真正要是遇见了大人物，你再亮出自己的身份，对了，你总有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吧！” 前田菊姬没好气的瞪了王子和一眼，这厮好生无赖，菊章和命纸都在他手上，他居然还问这样的问题。 王子和吃了这一眼，恍然大悟的拍拍自己的脑袋，也是，这种傻问题自己还问个鬼啊。 “那就这样吧，前田小姐你有紧急军情要传回去，传给谁咱们先不说，想必前田小姐你会编囫囵的，他们几个算是护卫你回去的，嗯，说是你前田家的家族武士，收编的大明海寇之类的，随便你编，反正咱们不会开口。” “也只能这样了！”老刀沉声说道，对众人看了一眼：“除了腰牌和武器，其他和任何大明有关的东西都换下来，在这挖个坑埋了，接下去的行程，咱们就得看老天爷保佑不保佑了。” 王子和看了看前田菊姬，低声提醒道：“前田小姐，为了你自己，也别出什么幺蛾子啊，我实话告诉你，他们可不是一般的大明士兵，他们都是大明的锦衣卫，锦衣卫的武功未必多高强，但是狠辣劲儿必定是有的，这一下山，咱们几个可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若是发现自己好不了，他我敢肯定，他们绝对不会只有一种办法拉着你一起死的，你年轻貌美花容月貌，总不会想死得不明不白吧！再说了，你是什么身份，咱们这些小角色又是什么身份，就算咱们四个，四十个，换你一条性命，算起来也是你亏啊！” “其实你就是怕死，是不是！”前田菊姬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王子和：“不用说那么多，大丈夫之死，要死得其所，死的有价值，毫无意义的抛弃自己的生命，前田家的女儿是不会做这种蠢事的！” 王子和微微有些脸颊发烧：“可你不是大丈夫。” “放心好了，就算是成为你们的俘虏，没道理我会不珍惜生命，我相信我父亲，我义父都会愿意将我赎回去的，这一路上我不会捣蛋，置自己于危险之中！” “和聪明人交流就是痛快！”王子和赞了一句，站起身来。 “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当然，不答应也无所谓，不过，接下来的路程是不是那么一路顺风，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说不一定你们要多绕点路，说不一定你们会在某个偏僻的地方躲上一阵子，谁知道呢？” “你说！” 换好装束的老刀走了过来，眼睛盯着前田菊姬，“不过分的话，都答应你！” “这要求可不是对你们说的，是对他说的！”前田菊姬瞟了一下老刀，回过头来，“还记得昨天晚上你给我说的那个故事么，这接下来肯定是很无聊的一段路程，我要你给我把那故事说完！” “成，我替王兄弟答应你了！”一听是这种小事，老刀直接给王子和做主了，说故事么，读书人最擅长了，要是能这样让这个倭女服服帖帖，简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笑傲江湖么？王子和苦着脸，尼玛哦，说完这得到猴年马月去啊，这才刚刚说个开头…… 一行几人默默的朝着山下走去，大军过后的朝鲜地方，不说寸草不生，至少也是看不到什么人烟了，三五个人走在这天地之间，居然有些寂寥的感觉，除了王子和的说话声，天地间唯一的声响，似乎就只有那时不时的乌鸦的呱呱声了。 “那林平之得意洋洋的回到镖局，没想到刚刚和他老爹说了几句话，就有人从外面回报，说镖局里死人了……” 王子和顺着昨天给前田菊姬说的故事，继续往下说，昨天说道林平之英雄救美，听得前田菊姬眼前一亮一亮的，现在说道林家灭门的情节了，果然，前田菊姬开始紧张起来。 连老刀几人，也似乎若有若无的张大耳朵，听着王子和说着，故事是他们熟悉的江湖仇杀，哪怕是现在身在异国的土地上，他们还是很有亲切感的。 再说了，现在这路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什么情况都能一眼看到，也不用花费多大心思警戒，一边赶路一边听人在耳边说说故事，似乎也是打发时间不错的方式，尤其，这还是熟悉的事情。 “哼！”听到镖局里接连死人，连消息都送不出去之后，林震南还在幻想着遍邀帮手应付眼前的局面，老刀鼻子里忍不住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前田菊姬听得入神，见到老刀不屑，忍不住开口叱道。 “都被人堵在窝里了，还想着叫亲朋来送死，这人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老刀眼睛翻了翻，“正经是考虑如何将自己的儿子性命留下才是正理，非得让人一窝端了以后连个报仇上香的人都没有就舒坦了！？” “不错，老刀大哥说的再对了不过了，对了，老刀大哥可是在锦衣卫多年，这种事情想必也见识过不少？” “你这混小子，什么叫见识过不少，这动辄抄灭人满门的事情，能经常遇到么？”老刀忍不住笑骂了一声，也是，王兄弟不是锦衣卫中人，自然不知道锦衣卫中的事情，这动不动灭人满门，听起来威风得很，其实，这种事情最怕的就是有漏网之鱼，一旦有人漏网，简直是后患无穷，没准主持这种事情的人，今后几十年都睡不好。 “总会有那么一次两次吧，就算不是正儿八经的奉旨抄家，这遇见那些逆贼乱匪的时候，老刀大哥你们是怎么做的，我也想知道了，你要不告诉我，我这故事可没法往下面编了？” “未必是编的吧！”老刀再次意味深长的看了王子和一眼：“小六，你给王兄弟说说，要是咱们兄弟，能吃定对方，这事情该怎么做？” “这还不简单，前后一堵，许进不许出，等上个几天，差不多人齐了，然后就破对方的墙垣，鸡犬不留就是了！” 小六淡淡的说道，没什么表情，王子和却是心里一激灵，鸡犬不留，这几个字说的轻松，这做起来可是血腥的很，上至八十老人，下到襁褓小儿，一个不留，这得多心狠手辣的人才干得出这种事情，而小六这模样，显然不仅仅是听说过这种事情。 小说毕竟是小说，但是，当小说中的事情，变成现实，那就有些令人惊悚了。 “不过，福威镖局，真没听说过，要是福州出了这种大事，咱们锦衣卫不可能没听说的！？”鱼骨头插话说了一句，居然比前田菊姬还有些急切：“接下来呢，这福威镖局林家被灭门了么？” 第十三章野村 第十三章 野村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终于看到一个一个正在袅袅冒着青烟的村子。 王子和也说得有些口干舌燥，还好不用他自己绞尽脑汁去想故事，只要将自己记忆当中的故事一点点用自己的语言说出来就可以了，《笑傲江湖》这作品，最近这几年，从文学作品到各种影视作品都不少，倒是也不担心想不起剧情的事情。 当然，金庸大大脍炙人口的作品，哪怕是放在大明朝，一样也是吸引人的，听众们反应都还不错，尽管时不时有老刀这个老牌锦衣卫不疼不痒的点评几句，但是似乎他也不反感王子和说的这故事。 倒是王子和对老刀的身份有些好奇起来，听老刀有时候说话，可不像一个普通的锦衣校尉，有时候看他指挥鱼骨头和小六做事的事情，章法威严都是满满的，要是大明的普通锦衣校尉都有这素质，王子和可有些不大相信。 村子是朝鲜人的一个小村子，看起来没多少人家，村中中间正在冒烟的大屋子，似乎应该是村子里的唯一看起来像样的地方，可惜也被人一把火烧了，当然，谁烧的，就不消说了。 人是肯定没有了，要么都死了，要么都逃了，不过，这里作为一个暂时过夜的地方，倒是也不错。 “再往前走二三十里，就有一个城池，当初我在那城池补充过粮草！” 拨弄着屋子中间的火堆，前田菊姬漫不经心的说道：“过了这个城池，再过去不远就是海边了，到海边容易，但是，如何找到一艘船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凭借你们几个，我可不相信你们能抢到一艘船。” “如果再加上你呢？”老刀斜睨着她，一边往嘴里塞着干粮，那是一种腌制的肉脯，王子和吃过，虽然看起来像牛肉干什么的，但是吃起来真不是那么一回事。 眼下他也分到一块，不过，怎么下咽就是个问题了。 前田菊姬微微笑了笑，不回答老刀的话，分给她的肉脯，她闻一下就放在火堆边了，看她那模样，可不像是要烤热了吃的样子。而是从自己贴身的衣物中，摸出几个指头大的小丸子，自己留了两个，顺手递给了王子和两个。 王子和看她纤纤素手，将这小丸子送入口中，慢嚼细咽，然后用清水送下，也尝试的将手中的丸子送进自己的口中，嗯？似乎，感觉还不错。 味道也不咋滴，但是没有肉脯的那种腥臊味，嗯，还有点甜香，似乎有点嚼劲，不过，这玩意算零食吧，能饱肚子吗？ “一颗可管半日！”前田菊姬对王子和说道：“那些东西可吃不下去。” 哦，好东西啊！王子和咧嘴一笑，“谢谢你了！” 弄完这些，前田菊姬才抬起头来，对着老刀说道：“就算加上我，也未必行！” 老刀脸色冷了下来，要是弄不到船，他们这么冒险到海边来有什么意义？ “从这里到大明，起码得要一艘中船吧，呃……”前田菊姬似乎有些苦恼怎么描绘这船只的大小，老刀微微点头，认可她的说法：“至少要一百到两百料的，再小在这海上就成了舢板了！” “嗯，我见过大明的商船，到日本的，那样的船大小是多少？”前田菊姬问道。 “朝廷律例，商船不得超过两百料！”老刀点点头。 “那就是了，基本上咱们的船没有低于那些大明商船的，就算是中船也这样，这样的船，就凭你们几个，怎么控制数十个驾驶这海船的水手！”前田菊姬冷笑了一声：“哪怕其中一人有异心，搞些破坏，就足够你们在大海上举目无助了！” “这个问题不用你操心！”老刀目不斜视：“你只要带我们弄到船就行，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我前田家的身份在这里没用，到朝鲜的前田家武士，除了我的铁炮队，没有其他的人，就算我亮明身份，了不得其他家的武士对我礼遇，听从我命令是不可能的！”前田菊姬撇撇嘴：“即便我要会日本，以我前田家的身份，护送的人肯定有，但是，你们几个人，更是翻不起多少波浪来了，别告诉我你们几个可以在几十上百的武士中杀进杀出，顺便还能控制海船的水手将船只驶向大明，若是你们四个个个都是剑豪说不定还有点可能！” “剑豪算什么东西！”小六冷冷的说道。 “剑豪算不算东西你们几个角色说了不算！”前田菊姬冷笑一声，她不是要故意触怒这几人，不过，先将事情说清楚，免得到时候这几人以为是她在从中作梗而泄愤于她，对她来说可就太不划算了，正如她给王子和说的，前田家的人不怕死，但是，无谓的死，那也是不能干的。 “前田小姐说的有几分道理……” 在一边已经当了半天听众的王子和，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前田菊姬说句公道话，刚刚一开口，就只见老刀脸色一沉，低声喝到：“闭嘴！” 王子和愕然，这可不是对待自己小伙伴的态度啊！ 正要再说，却见老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侧耳听了几秒，然后不约而同的和在火堆边的鱼骨头，三下两下将燃烧的火堆扑灭，而一直呆在门口的小六则是毫不犹豫的退了回来，靠在窗前。 “看着她！”鱼骨头从王子和腰间抽出刀，放在他手上，身子一矮，和小六一左一右，贴在窗前。 这是有人来了，王子和反应过来，一把将前田菊姬搂在怀里，没有出声，浑身却是绷得紧紧的，这个时候，他可不希望前田菊姬大声呼救，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的好，只能一手握着刀，一手紧紧的搂住她，任由她身上的女儿香气一阵阵袭往他的鼻端。 屋子里没了了明火，只有匆忙扑灭的火堆上，偶尔还有几颗火星飞出来，到处都是一股烟熏的味道，老刀站在门口，鱼骨头和小六在窗前，鸦雀无声，王子和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之外，几乎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四个！”压低了嗓子的小六声音听起来有些变形。 “这边三个！”鱼骨头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老刀还没说话，王子和已经听到有清脆的马蹄声传了过来，不管是在他来的那个世界，还到在这个世界，他对这种声音都不是很熟悉，但是听到那“得得”的清脆节奏，他第一反应过来这就是马蹄声。 这可是稀罕东西，日本人来朝鲜，骑兵可是极少，尤其是日本本土的马匹，那和驴子没啥区别，除了几支特定的兵马，基本上装备马匹的部队极少，夜色中这个地方出现马匹，就只可能代表一个意思：有身份相当不错的日本人来了。 想到这里，王子和不禁扭头看了看被自己揽在怀里的前田菊姬，黑暗中，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对着他眨巴了几下，几点火星飞溅恰里，他居然还看见前田菊姬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老刀做着手势，几个人悄无声息的从门口退了出去，光是探路的就有七个人，还有骑马的，后面更是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能不碰面还是不要碰面的好，指望前田菊姬去糊弄日本人，那是万不得已的选择。 足足退到村子边的一个小土坡边，众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看着点点火把进入村子，听着村子里的传出来的喧闹声，众人不禁一阵后怕。 “不是说军队驻扎的城池距离这里还有二三十里地吗？” 老刀看着前田菊姬，沉声问道。 退出村子后，王子和就松开了前田菊姬，听到老刀这么发问，前田菊姬似乎也有些纳闷，以农兵为主体的日本军队，可没有晚上出来溜达的习惯，而今日村子之后这些人的喧闹，证明并不是日本军队的主力阶层——武士。武士们可没有这么一点约束都没有。 “或许是巡逻的士兵，来不及回城吧！” 这下连王子和都有些听不下去了，眼下还是战时，有离开城池三十里巡逻的士兵吗？真要有的话，要么这城池的守将嫌自己手下的士兵太多，要么就是干脆已经疯了，做事一点章法都没了。 “要不，我回去再查看一下？” 小六低声的请示道，这群敌人出现得太奇怪，不看个虚实，实在是有些不大放心。 “不用！”老刀看了看村子方向，摇摇头：“至少现在不用，咱们避开他们就行了，这里还不够远，万一有走散的士卒到了这里，咱们可不妥当！” 连夜赶路肯定是不行的，别说在这随时都可能遇见人的旷野，就是他们的体力，也有些跟不上了，都赶路了一整天，还不好好休息回复体力的话，明天若是遇见厮杀什么的，那可就是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是，在这旷野之外，就这么熬过一夜，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都怪这些家伙，迟不来早不来！”王子和看看四周，嘴里恨恨的说道，这里连个避风的地方都没有，这一夜下来，还不得冻成个鹌鹑啊？ 第十四章挺有用的人质 第十四章 挺有用的人质 有些事情，不是想躲得过就躲得过的，就好像麻烦，你不去找他们，他们有时候也会主动来找你们。 从村子里撤出来，担心还不够远，几人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中，跌跌撞撞的走了近大半里路，这才找到一个凹洼之处呆了下来，夜色太黑了，没有月亮，稀里糊涂的夜行或许会迷失方向，晚上从海边吹来的风，很是有些清冷，比起在夜里的山林间，这里可是冷多了。 火是不能生的，蜷曲在这凹洼里，王子和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这几个小时的。前田菊姬是他的看管对象，这个时候，他可不敢大意，哪怕是迷迷糊糊的时候，他都不时朝身边的她觑上几眼，只是夜色朦胧，只能隐隐看到她的身影。 天快亮的时候，负责望风的小六又发出了警讯，几个迷迷糊糊的人，全被惊醒了起来。 “还是那帮家伙，从村子里出来了，朝着咱们这边过来了。” 王子和伸长脖子，看看四周，心里千言万语汇集成一句话：卧槽！ 四周坦坦荡荡，除了他们这里地势稍低有个凹洼，简直是一览无遗，连个躲藏的地方都没有，村子里的那帮日本人，嘈嘈杂杂的正从村子里出来，已经距离他们不过百多米了，他们好死不死的正在对方行进的路线上，不管是继续躲在这个凹洼里还是此刻几人现出身形离开，都不可避免的要落在对方的眼里。 这人迹罕至的地方，算是战区，出现他们这么几个，对方有什么反应，那也就可想而知了。 老刀冷着脸，看了看王子和，王子和会意，朝着前田菊姬说道：“前田小姐，先前咱们怎么商量的，眼下都靠你了，别干傻事啊！” 前田菊姬微微抿嘴一笑，看了看他们几个，夜色中跌跌撞撞，又在这土包里蜷曲了半宿，几个人身上或泥土或杂草，看起来有些狼狈。 从凹洼里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傲然站在那里，等着那些日本人。老刀几人也一个个手按刀柄，站在她身后，做拱卫状。 那群闹闹嚷嚷的日本人不算太瞎，很快就有眼尖的看见前面路上站着的几人，叽里呱啦的就有人叫喊起来，更是有几人拿刀拿枪的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前田菊姬也是一阵叽里呱啦，王子和不知道她说什么，但是那几个拿刀拿枪的家伙的反应他却是看得清楚，几个家伙犹豫了一下，立刻有一人朝着后面跑去，剩下七八个家伙，依然警惕的盯着他们。 “你跟他们说什么了！”王子和在他身后，轻轻的凑在她脖子后面问道，口中的热气哈在前田菊姬的脖子上，前田菊姬白皙的脖子，好像醉汉的脸一眼，肉眼可见的浮起一片红晕来。 微微的朝前倾了一下身子，让自己脖子离王子和的嘴远一点，然后她才低声的回答道：“这里驻军是九鬼家的人，此次渡海作战，九鬼家作战不利，在海上失利于朝鲜人，家主九鬼嘉隆已经被召回国内责罚，剩下的无非是九鬼家的三两个小鱼小虾，就他们，还没资格让我去见他们！” “九鬼嘉隆？”王子和脑子里死命的搜索这个名字，貌似有那么点印象，好像是丰臣秀吉手下挺能打海战的一个家伙，前田菊姬好像吃定他们，这也太笃定了一些吧！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前田菊姬除了前田家的女儿身份，还有个丰臣秀吉的义女身份，九鬼家的老大正倒霉呢，眼下前田菊姬不管亮出哪一个身份，肯定是吃定九鬼家的小虾米们了。 两人刚刚说完话，那边“得得”的马蹄声就响了起来，一个全身甲胄的家伙，在几个护卫的拥簇下，骑着一匹看起来有些发育不良的马跑了过来。 “九鬼家的人知道自己现在海战上不如人家，开始练习马战了吗？”前田菊姬微微扬着下巴，看着眼前头盔中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家伙，不知不觉的，看到对方模样她下意识的和身边穿着儒裳的王子和比较了一下。 “你是什么人，胆敢侮辱我九鬼家的荣誉！” 头盔下的家伙一声闷吼，拔出腰间的长刀，指着前田菊姬：“侮辱我九鬼家的人，必将要付出代价！” 眼下吃力败仗连家主都被召回国内的九鬼家的人，只怕最听不得的就是人家拿他们吃败仗的事情说事，前田菊姬一上来就揭人家伤疤，这家伙不恼火才怪呢！ “上次我过来的时候，这新鸟城的城守是九鬼守隆还是九鬼良隆，连我都不认识，还敢拿刀指着我？”前田菊姬哼了一声，“滚到一边去，让他们来见我！” “你！”头盔下的家伙，明显的压抑着怒气，足足过了两三秒，他才举起手来，打开自己的头盔，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朝阳从前田菊姬几人身后照了过来，给他面前的几个人好像描了一层金边，而最前面的前田菊姬，身材婀娜，面容隐隐可见，更是有一种出尘的感觉。 “大人，我好像见过她！”关键时候，他身边的从人，终于有认出了前田菊姬来了，毕竟前田菊姬带着一队娇艳无比的女铁炮队渡海而来，第一站落的就是九鬼家占领的新鸟城，盘桓几日，总会是有人见过她的。 从人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他脸色逐渐有些变了，前田家的女儿，身份和九鬼家的儿子身份是没法比的，但是，再加上一个丰臣秀吉的义女的身份，那就足够碾压他了，更何况，眼下的九鬼家可不是什么风头正盛的时候。 “九鬼久隆，见过前田小姐？”他收刀入鞘，跳下马来。 “久隆？”前田菊姬微微一蹙眉，这人他不认识啊！ “我是在前田小姐之后才来到朝鲜的，我兄长陪我父亲大人回国，我暂时代替兄长执掌几日新鸟城！”九鬼久隆露出笑容，“前田小姐这是要回国呢，怎么只带了这么几个武士？” 九鬼久隆其实长得不算难看，如果在矮子里挑高个儿的话，他也勉强算得眉清目秀了，此刻站在他站在前田菊姬面前，目光闪烁，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反正一看就是有企图的样子，王子和很不喜欢。 “嗯！”前田菊姬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心里有些不知道是懊恼还是轻松的感觉：终究还是如了身边这几个家伙的意，我说要回国，这九鬼家的人还会不配合吗？ “来人，将我的战马牵过来！”久隆大喝一声：“前田小姐如此尊贵，怎么能让她一路劳累呢！” 驴子一样的马牵了过来，前田菊姬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的骑了上去，王子和急忙凑到马边，做护卫状，老刀等人更人涌了过来，貌似拥簇着前田菊姬，却是将九鬼久隆和他身后的人隔开了。 九鬼久隆似乎也乖巧，对着自己的人训斥了几句，身后的那帮家伙，立刻就收敛了许多，保持着和王子和等人一二十步的距离，缓缓的跟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前面马上的人的身份的尊贵一样。 王子和微微摇摇头，自己还是忽略了这个时代身份地位的差异啊，好像这样，才是正常的，自己似乎有些太紧张了。 九鬼久隆很是热情，努力的找着和前田菊姬共同的话题，只要不起冲突，前田菊姬哪里有心思和他去攀谈，王子和等人一直关注着她，她又何尝不是一直关注着身后这几个家伙的动静。 王子和微微一侧头，似乎有话要说，前田菊姬立刻撇下正在滔滔不绝叽里咕噜的九鬼久隆，微微倾下身来：“不进城，要船，急走！” 王子和快速的说了几句，这是身边的老刀刚刚趁着九鬼久隆不注意的时候对他说的，他立刻明白对方的意思，进城危险太大了，这个日本人，似乎很巴结前田菊姬的样子，如果能从他身上弄到船，不如直接走了安静。 老刀不清楚九鬼久隆的身份，不过看对方带那么一群日本人，料想多少有点地位，就算弄不到一整艘船，往离岸的船上加几个塞应该还是可以的，他是这样想的，没想到错有错着，九鬼家基本上掌管着水军，这兵员运输，物资运输，战舰作战这一片都是九鬼家说了算，好吧，现在战舰作战很大一部分权柄被其余的将领分走了，但是九鬼家的将领，弄几条船就跟神机营的将领弄几只鸟铳一样，别人看起来天难地难，他们可是举手之劳。 前田菊姬微微颌首，掉过头来和九鬼久隆叽里呱啦起来，老刀等人一直紧张的看着对方说话，他不明白对方说些什么，哪怕是前田菊姬当着他们的面告诉对方自己这帮人的身份，他们也是不清楚，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只要感觉事情不对，先动手拉个垫背的再说，这垫背的对象，当然是眼前这个可能出卖了他们的小女人了。 第十五章密使 第十五章 密使 前田菊姬和九鬼久隆嘀咕了好一阵，只见九鬼久隆连连摇头，一副不答应的样子，王子和几人紧张起来。 而前田菊姬脸色也是越来越不耐烦，最后竟然是连声呵斥，就算这样，那九鬼久隆也是一副大义凛然不屈服的样子，这副情景，王子和看的身后的衣裳一阵湿一阵干的，这冷汗流了又流啊！ 最后，前田菊姬竟然拿起手中的马鞭，作势要抽，而九鬼久隆怪叫一声，蹦了开来，跑开几步，依然倔强的在后面大声嚷着，却是不敢再靠进来。 王子和几人更是紧张到了极点，深怕对方一声怪叫，这身后跟着的百十来个日本人就会长枪短刀的怪叫着冲上来。 “没事，我只是令他走得远远的，不许在眼前烦我！”前田菊姬鼻翼微微翕动，有些恼恨的瞪了还在怪叫的九鬼久隆一眼：“我没泄露你们的身份，要不然，此刻早就打来了！” “你也早就没命了！”老刀冷冷的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前田小姐不愧是明白人！” “那他怪叫什么，一副不肯答应的样子，九鬼家不是水军大户吗，难道连艘船都弄不到？”王子和奇怪的问道。 “这家伙是水军将领？”老刀有些奇怪的看了看身后，“咱们运气这么好？” “嗯！”前田菊姬微微点了点头：“我们不进新鸟城，倒是没什么问题，就算弄艘船也没问题，前些日搜罗的一些东西，要运回九州，有他的应许，我们随时可以上船！” “真的？”王子和也觉得自己这一行人，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一些，想起来困难无比的事情，就这么路上随便一个貌似小丑的瘪三就解决了，王子和摸摸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一定和那些小说中的一样，头顶着主角光环穿越的。 “就一个问题。”前田菊姬有些苦恼的说道：“这家伙也要上船，送我回九州！” “这不行！”王子和吓了一跳，看这家伙的架势，昨天也不知道是出来干嘛的，身边都带着百来号人，这要是跟着上船，自己这几个人肯定回不了大明了，他可不想在朝鲜溜达了一番，又去日本溜达一番，那可就是真的作死了。 “我知道了，我要不说，你们肯定以为我是故意的！”前田菊姬也是有些苦恼，他不是没想过，找个适当的时候，将身边这几个人的身份透露一下，然后九鬼久隆配合一下，到时候拿下这几个人，就任由自己拿捏了，可惜的是，身后几个人可是几双眼睛一直都是盯着他，她都不用想，只要九鬼久隆稍微有些异样，这身后的几个人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对自己痛下杀手。 犹豫了几次，她终于放弃了这种想法，或许，在上船的时候还有机会，就不要在这个时候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了。 “他不是那什么城的城守吗？能随便离开？”王子和大为惊奇，就算前田菊姬身份尊贵，但是，九鬼嘉隆的儿子好像也不怎么掉价吧，至于巴结一个女人到这个地步吗，再说了，好像日本女人都没什么地位的吧，按理来说，尊敬是尊敬，给个便利是给个便利，那是互相关照的事情，至于巴结的意思这么明显么？ 他眼睛珠子一转：“莫非，莫非他看上你了！？” “你这人？”前田菊姬气极而笑：“除非九鬼家能和……算了，他有这心也没这胆子，无非是想让我在父亲大人面为他九鬼家说几句好话而已，哪里有你想的这般不堪。” “哦！”王子和哦了一声却是不以为然，真有这么简单么？ “他能离开新鸟城，因为新鸟城还有他的兄弟在，九鬼家可不只一个儿子在朝鲜！”前田菊姬淡淡的说道：“事情就这样，怎么摆脱他，那就看你们的了！” 老刀几人对视几眼，都是眼中露出几分忧虑，同时，看着前田菊姬的眼神，也和先前有些不同了，他们知道这女人身份尊贵，但是，没想到，这女人的身份尊贵成这样，居然一城的城守为了巴结了，还要亲自送她回日本，就连老刀都有些嘀咕了，尼玛，这不是个公主吧！ 公主肯定是不会了，了不得就是个郡主，丰臣秀吉那个大贼酋被今上也不过是封个国王，再说了，日本那小破地方，还能出个花木兰样的人物不成，郡主上阵杀敌，这得多脑子有恙才会做的事情。 “要不，就让他跟着，上船了咱们再拿下他，反正前田小姐在这里，单独见他也不是不可能的！”王子和建议道。 “不成，在海上真动起手来，出了差池，那就连跑都没地方跑了，他手下万一有不买账的，拿下对方有什么用，日本人狠起来对自己也狠，不小心他把自己弄死了，咱们可就给他陪葬了。”老刀否定了王子和的建议。 “战船咱们肯定是弄不到的吧！”王子和略忖了一下，得到前田菊姬的肯定后，他缓缓说道：“若是对方看破或者是咱们强行开走一艘船，那些战船肯定是紧追不舍，咱们跑不掉，咱们要走，得让对方心甘情愿的让咱们走，而且还不粘粘糊糊！” “你没告诉他你是要回日本干什么去的吧！”他看了一眼前田菊姬，开口问道。 “这倒是没有，就说我需要一艘船离开朝鲜！”前田菊姬点点头，对于九鬼久隆，她连理由都懒得编，这身份有些不大对等，对对方撒谎有些浪费精力，吩咐下去，让对方照办就是了。 “那行，告诉他，咱们不是去日本，是去大明！”王子和点点头：“老刀大哥，咱们不遮遮掩掩了，这九鬼家的小子巴结前田小姐巴结得很，干脆直接告诉他前田小姐是奉命去大明，至于去干什么，他的身份还不能知道。” “密使？”老刀眼睛一亮，“这办法倒是使得，如果前田小姐身份足够尊贵的话，这家伙没准也能信，但是，如果有什么文书凭证就更好了，可惜现在什么都没有，就靠着前田小姐的身份和一张嘴，只怕是话对方不大会信。” “他信不信，重要么？”前田菊姬哼了一声，心里却是一动，眼下日本和大明打成这样，大明败得一塌糊涂，总归是要议和的吧，若是自己真的做为密使，先行一步，为义父分忧，似乎比起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更为显赫一些。 她也算是个果决的人，要不然，当初就不会带着自己的铁炮队直接就杀到朝鲜来了，虽然事情做得有些没头没脑，说是勇敢果决也可以，说是莽撞欠考虑也可以，但是，总归，她不算个优柔寡断的一个人。 王子和的建议，倒是好像突然给她打开了一个新天地一般，前方的战事基本上已经结束了，就算在战场上，也没多少她的事情了，若是提前接触大明朝廷，勒索些好处来，那她前田菊姬可不就名扬天下了，至于具体到时候怎么谈，想必那时候，义父那边也会有指示过来，不用她太操心，她只需要比其他人先到大明一步就行了。 “这事情好办了！”她终于想明白了：“我去大明是作为使者去的，至于这个黏糊糊的家伙，我也会给他点甜头，我会亲自写一封书信，让他送回日本，告知我的去向！” 想想被义父勒令回过的九鬼嘉隆，她嘴角微微一笑，这个时候，若是自己有书信直接给义父，还是这么重要的事情，想必，这个九鬼久隆绝对会哭着喊着要去给自己送信的。 这样也可以吗？王子和有些不大确定，疑惑的看了看老刀几眼，老刀缓缓的点点头，被人逼迫着去大明，和自己心甘情愿去大明，这可是完全两码事情，这女人想通了的话，那最后一点不安定的因素也没有了，至于使者?她说自己是使者就是使者么，到了大明，还不是自己这些人说了算。先渡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见到老刀也首肯，前田菊姬笑了起来，对着九鬼久隆招招手，叫他过来。 然后，王子和等人，就看见这个穿着可笑盔甲的家伙，仿佛是一个表情帝一样，脸上一时惊愕，一时凝重，一时狂喜，一时又拍胸顿足的保证什么，简直是好像一个人在表演一场大戏一样。 等到前田菊姬说完，九鬼久隆急吼吼的朝着身后的从人们，吼了起来，没过一会儿，一堆人从他们身边哗啦啦的跑了过去，这动静倒是让王子和等人又紧张了一番。 “成了！”前田菊姬看着在自己手下面前大吼大叫的九鬼久隆，拍拍手笑道：“他这是通知新鸟城和给咱们去准备船只呢，我就说了，这事情他肯定会干，等到咱们到海边，已经有一座什么都齐备的船只等着咱们了，对了，我忘记说了，作为使者，我身边没点人可有些寒酸，我已经叫他通知我的铁炮队，我们会在船上等一天，顺便，我还叫他准备了一些礼物什么的！” 她笑靥如花：“至于你们几个挟持我，我也不计较了，到了大明，还得你们帮着给联络奔走，虽然你们看起来没什么官职身份，但是好歹也是大明武士，也免得我自己多费口舌！” 老刀等人，看着这神情起色突然之间转变得如此巨大的前田菊姬，有些目瞪口呆，鱼骨头更是悄悄的用手肘碰了碰王子和，低声问道：“王兄弟，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她这是真拿自己当日本的使者了？” 第十六章海防游击的烦恼 第十六章 海防游击的烦恼 摸摸身边女人滑腻的肌肤，贺虎臣感觉自己似乎又有些兴致了，女人没有醒，却是大腿翻过来，夹住了他的手。 这小浪蹄子！贺虎臣心里笑了笑，窗外似乎才蒙蒙亮，春宵苦短，似乎现在再欢好一次也来得及。扒拉开女人的大腿，他正要翻身上马，就听得外面走廊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伴随着大喘气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大人，大人，倭寇，倭寇来了！” 他陡然一个激灵，刚刚的这点兴致一下子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哪里来的，有多少，示警了没有！” 哨船已经放出了十来里，如果是哨船传来的消息，那倭寇已经距离岸边不远了，要是他这个天津海防游击什么都没做，任由倭寇在天津上岸的话，那么以现在的局势，他最好的结局，能不吃牢饭就谢天谢地了。朝廷大军在朝鲜大败的消息，虽然朝廷还遮遮掩掩，但是消息灵通点的军中将领，要是还不知情那就做官也做得太糊涂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个当口倭寇来了，他若是怠慢，那就是怠慢的自己的前程和性命。 一盏热茶的功夫之后，他出现在了天津岸防炮台旁，与此同时，他的副手派出通知天津三卫的驻军的信使，只怕已经跑出好几里路了。 “大人！”副手见到他到来，立刻将敌情汇报给他：“哨船回禀，倭寇来的是一只三帆沙船，大概两百料到三百料之间，没有战舰护卫，估计是流窜到天津的。” “有旗号没有？”贺虎臣皱皱眉头问道，没有战船，那就不是倭寇的正规人马，虽然难对付一些，但是总归是没那么让人心慌。 “海上有雾，看不清楚旗号！”副手回答道：“但是必定是倭寇海船无疑！” 说话之时，贺虎臣一直盯着海面，海面上弥漫着层层薄雾，可以看得见的范围实在是不是太远，但是炮台在高处，海面上出现不该有的东西，轮廓总是看得见的。远处海平面渐渐变大的船影，不消说，就是倭寇的船只了。 在入海口附近，贺虎臣上任以来，就是大力修缮有些荒废了的八处佛郎机炮台，他这个海防游击手下实在没多少拿得出手的战船，大船小船加起来一起不到二十艘，与其说他是巡防天津海域，还不如说他就是保卫这漕运码头和出海口。至于出海之后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力所不及。 海平面的黑影越来越大，岸上的人有些紧张起来，港内水师能拉得出手的两艘福船，也已经准备就绪，一旦这倭寇的船只打算强行进港，这两艘福船和护卫的其他小船，肯定会尽力拦截，若是实在拦截不住，那就是这岸防炮台的事情了，若是倭寇的船连八门佛郎机大炮都顶得住还能强行登陆，剩下的事情，那就是天津三卫的事情了，他这个海防游击，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敌船越来越大，这也意味着越来越近，都是吃水师饭的，现在几乎每个人都能确定，这艘倭船，真的是冲着天津来的。 “出击吧！”贺虎臣黑着脸下令道，心里却是暗暗祈祷，自己的手下，千万不要给自己掉链子，这拦截成功与否，可是关系着自己头顶上的官帽子。 两艘早就蓄势待发的福船，接到旗号，缓缓的朝着敌船迎去，贺虎臣心里有些凄然，这要是成祖年间，哪里会有这种丢脸的事情，一艘不是战船的倭船，居然水师两艘战船迎击，而主将心里对胜负还没底，大明水师，什么时候衰弱成这个样子了。 两艘福船一左一右呈战斗队形迎了上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是，当两艘战船已经接近敌船的范围，预料中的战斗并没有打响，没有火器的轰鸣声，也没有人的厮杀喊叫声，那艘倭船就任由这两艘战船一左一右将他包围挟制，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糟糕，太冒进了，小心倭寇跳帮！”副手曾经在福建水师任过职，对于倭寇的一些手段还是了解的，至少，倭寇示弱之后趁其不备跳上船夺船的事情，他就听说不少，眼下看敌船这般模样，副手心里陡然一惊。 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的是，两艘战船都挟制了敌船快走到炮台的射程内了，想象当中的跳帮也没发生，倒是战船上放下一艘小船，朝着炮台这边而来，而两艘战船则是一前一后拦阻住了敌船的去路，而敌船堪堪走到炮台射程之内后，居然在那里下锚了。 贺虎臣看看自己的副手，副手看看自己的游击大人，两人都有些疑惑，这是个什么情况，在炮台的射程内下锚，身后又有两艘战船堵住，这要在陆战中，这倭船等于几乎放弃了所有反抗的可能，这个样子，纯粹就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这和我以前遇见的倭寇似乎有些不大一样啊！”副手搔搔脑袋：“不管怎么说，这事情咱们水师能摆平得了了，不用天津卫的人马出动了，虚惊了一场。” “虚惊不虚惊，等下就知道了！”贺虎臣早上被人打断兴致积攒的一点邪气，此刻才有些冒头，心里打定主意，不管是不是倭寇，总归这次要找理由杀几个，这送上门来的战功，不要就太可惜了，不过，先看看那边回报的消息如何，旗号传递不了消息，还需要怕小船来传递消息，不管是什么消息，总归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楚的。 “大人！”气喘咻咻的士兵在亲兵的带领下来到他的身边。 “先别说，是倭寇无疑吧！”贺虎臣打定主意先动手，不管怎么样，不打起来，怎么向朝廷申报战功。 “是倭寇，不过……” “是倭寇就行了，齐千户，传我命令，炮台开炮，击沉敌船！” “打不得啊！”传消息的士兵急了：“大人，船上有锦衣卫的大人啊，打不得！” “等等，等等……”饶是贺虎臣紧急叫停，终究消息传递有快有慢，一门早就已经蓄势待发的佛郎机炮的炮手，拿着火把的手已经哆嗦半天了，听到开炮的命令火把毫不犹豫的凑了上去，等到发现自家大人要取消命令的时候，这火药引子已经燃烧到了药池，捻都捻熄不了了。 “轰”的一声巨响，那艘停泊在江面上的倭船极近处，腾起一股巨大的水花，而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倭船，终于传来了不少尖利的惊叫声。 “混蛋，混蛋！”军官们一阵喊叫加上拳打脚踢，终于没有第二炮发出去，饶是如此，看着渐渐已经平息的海面，贺虎臣还是一阵后怕。 “给老子说清楚，到底是个什么路数，一会倭寇，一会锦衣卫的，这是看老子日子好过，特意来消遣老子来的么？”贺虎臣一脚将这个说话说半截的家伙踢到在地：“说，到底怎么回事！” “小的也不清楚啊！”被踢到的家伙哭丧着脸，“百户大人叫小的回禀将军，倭船上的确有倭寇，不过却有不少锦衣卫的大人，百户大人已经查验过对方的腰牌告身，该如何处置，请大人定夺啊！” “尼玛，摊上锦衣卫就没什么好事，准是锦衣卫的什么勾当，这次还涉及到了倭寇，定夺，我怎么定夺？”贺虎臣脸都黑了，当初他发现他新纳的小妾不是处子脸都没这么黑过。 “要不，请那几个锦衣卫上岸来说清楚，几个人，翻不了浪花，若是假冒的，那倒是作死作出新花样来了，其他的人在船上若是有轻举妄动，咱们岸上海上一起动手，还怕杀绝不了他们？”副手小心翼翼的给自己的顶头上司提出建议，“万一这是锦衣卫的差事，他们乘坐倭船而来，大人这也是尽忠职守，锦衣卫就算跋扈，也不能无端问罪朝廷的忠臣良将吧！” “让他们上来说清楚！”贺虎臣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传消息的家伙：“叫秦百户说话客气点，别言语上得罪了人家，不管是真是假，咱们先不能做得差了!” “大人高见！” 送上一记贺虎臣不屑的马屁，传令兵急匆匆的走了，没过多久，小船又在江面上打了个来回，这一次，连贺虎臣都看清楚了，船上多了几个没穿军服的家伙，想必这就是秦百户禀报的锦衣卫了。 没过多久，三个彪悍的汉子，就被士兵们引了过来，贺虎臣扫了一眼，心里隐隐相信了自己手下的说辞，倭寇里应该没有这么高大的家伙吧。 “见过贺游击！”为首的一人，淡淡的拱拱手，贺虎臣眼角微微一跳，居然不是军中礼节。 “我等三人的腰牌，告身！”那人将身上的事物掏了出来，“请贺游击查验我等身份，在下南镇抚司百户钱无病，这是总旗孙六，总旗余风！” 腰牌告身查验是没假，不过，这人是不是真的就难说了，倭寇狡猾得很，没准在耍什么花样。贺虎臣虽然心里已经信了大半，但是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哦，钱百户从何而来，为何和这些……倭寇在一起！” “这个可就不方便告之了！”那钱无病皮笑肉不笑了一下，“贺游击若是存疑，可将我等腰牌告身和相貌六百里送往京师南镇抚司查验，并劳烦禀报南镇抚司佥事丁殊彦丁大人，请其立刻派人前往，我等有紧急军情禀报！” 第十七章前田菊姬的期待 第十七章 前田菊姬的期待 自从岸上那一炮打得船边水花四溅起，前田菊姬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甚至有些苍白。 兴致勃勃的从朝鲜赶到大明，而且主动听从那钱无病等人的话语，不做任何刺激大明军队的时候，按照他们的意思将船在这江面海口下锚，等待着钱无病等人和大明军队去交涉，她对自己这一行还是期望颇大的。 大明不是和日本的战争大败了么，失败者就应该有一个失败者的模样，对于胜利者派来的使者，这样的武力恫吓，无疑之是一种色厉内荏的表现。她努力让自己保持着镇定，而这种镇定也感觉了她身边的人，船上的的惊叫和嘈杂声，也逐渐小了下去。 船是从九鬼水军里调的，原来是用于运输粮草兵器的船只，人也是九鬼家派出来的水手，唯一不同的是船上的乘客，不是九鬼家的士兵和军将，而是她前田菊姬和身边的近卫，二十余名贴身的女铁炮队员，嗯，再加上那几个一直想挟持她到大明的大明武士，他们自称是锦衣卫什么的。 在她主动表示要来大明一行后，那几个大明武士对她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当然，这个好并不是说言语上有多恭敬，而是她之前感觉到时常在他的脖子、后心，腰肋之间那些如刀子一般的视线变得几乎没有了，这让她感觉舒服了不少。至少，这几个人不会随时准备要她的命了。 当然，彻底放松警惕是不可能的，反正不管什么时候，哪怕自己身边有自己的卫队，那几个大明武士也会始终有人让她的身影保持在自己视线中，或者说在可以突起发难的范围中，这种警惕她能理解，不过，她有些鄙夷，自己若是真的要对这几个家伙不利，自己的卫队已经赶到，大不了拼着伤亡几个人，要将身边这几个人除去，还是不难的。 与其是那几个家伙有事无事在自己身边晃悠，前田菊姬倒是宁愿选择王子和在自己的身边，至少，她和王子和还有些话说，而王子和说的故事也很不错，很有意思，在茫茫大海上，听这么一个长得不是那么难看的男人，说些有趣的故事，其实也不失为一个消遣无聊的好办法，不是吗？ 那个笑傲江湖的故事很长，长到一直到了大明，那个王子和都没有说完，他似乎也不急，每天就说了那么几段，不过，她也不会催他，她知道好的故事，肯定要好好的想一想才能说出来好听的，而且，有一点她没有告诉王子和，若是他说的太快了，那么每天晚上她回到自己的舱室，凭着记忆将这个故事写下来的时候，未免就有些疏漏了。 迄今为止，她已经写了厚厚的那么一小叠了，她打算等他把这故事全部说完之后，她就把这个故事待会日本，让家里的其他几个要好的姐妹也好好的听听，在日本可没这么好听的故事，那些男人每天不是关心的如何杀人，如何争夺权利地盘就是关心的女人身上的那点事情，和大明的男人相比，那些家伙好像粗鄙了很多。 想到这里，她不禁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王子和，刚刚那一炮打来的时候，王子和似乎表现比她还要差，这个孱弱的男人啊，脸都似乎吓白了呢。 她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不过，似乎这也是正常的，他和那几个一天到晚眼神好像能杀人的他的同伴不同的多，他身上总有那么一股，怎么说来的，书卷气，对，就是书卷气，上合天大师说过了的，一个人，只要读的书足够多了，身上就有那么一种气质，王子和一定读过很多很多的书，才会有这样的气质，要不然，平时和他说话的时候，他怎么什么都知道一点呢，难道真的大明人说的那样，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 王子和没去过日本，她很肯定，他连日本话都不会说，但是，日本的好多人和事情，他居然都知道，上次那个关于道场，剑术流派的事情，就吓了自己一跳，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的，大概是从某个去过日本的人的笔记里看到的吧，这人真有意思，什么书都看，还能记得住，那些自己见过只会夸耀自己武勇其实却是蠢笨如牛的家伙，和他比起来，简直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不过，他真的很聪明，这短短的十来天，那些基本的日本话对话，他就学会了好多，想想自己当初为了学大明话，花了多少时间，吃了多少苦，还真是羡慕他的天分啊。 “前田小姐，前田小姐！” 啊！王子和的突然出声，让前田菊姬从自己的胡思乱想中惊醒了过来，她好像一支标枪一样站在船头，镇定，威严，怕是身后的那些女护卫们，都不知道自己看似威严慢慢的主人脑子里现在想的全是这些东西吧。 “钱大哥几人已经去和驻军接洽去了，前田小姐不用担心！”王子和见到前田菊姬苍白着脸，一直抿着嘴没出声，还以为对方是在担心这事情，微笑着宽慰对方。 “我倒是不是担心这个，我就是觉得你们大明人好生无礼！”前田菊姬微微蹙眉，转而对着王子和笑了一笑，“当然，没有说王相公你！” “我可也算是大明人！”王子和摸摸自己的鼻子，小声的反驳了一些，不过，这反驳可没什么力度。 对于自己的来历，当初在渔村的时候，他对着钱无病等人说了一遍，自然和前田菊姬交谈的时候，也是这般说法，海外的大明后裔，心向大明，带着全部家产准备回大明落叶归根，半路上却是遇见了倭寇，最后流落到了朝鲜。 钱无病等人或许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的，不过，这也是死无对证的事情，而且王子和一路来的表现，怎么都称得上“自己人”三个字，更别说从某种愿意上来说，王子和遇见上前田菊姬的那一晚，还间接的救了他们几个，对这个身份，那么他们心里有点隐隐感觉不大对劲的地方，也不会再计较了，钱无病甚至拍着胸膛告诉王子和，只要等到了大明，关于王子和落籍的事情，他一手包了，这让王子和心里安心了不少，至少，到了大明的时候，有钱无病这个锦衣卫头目帮忙，他至少不会是黑户了。 但是，前田菊姬对于他的这个身份，却是一点都不怀疑，或者是她见到此类的人不少，或许是日本本来就是一个户籍管理混乱的地方，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日本有没有户籍制度，估计是没有的，这个时代的日本人，连姓氏都没普及，有姓氏的可都是大有身份地位的阶层，偶尔几个不知道来历的人窜出来，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你说，大明会派个什么官儿来迎接我呢？”前田菊姬美目眨了眨：“若是官职太小，我可就堕了我义父的威风了！” 呵呵呵呵，王子和干笑几声，前田菊姬的义父是丰臣秀吉，这个可是他没有想到过的事情，不过，听到丰臣秀吉的义子义女都数十上百之后 ，他就有些颇不以为然了，前田菊姬大概属于还是有点得宠的那种，当然，这一切都得益于前田利家在丰臣秀吉面前的地位，他心里微微撇了撇嘴，若是前田利家失宠，估计前田菊姬这个义女在丰臣秀吉面前，也沦落为路人了吧。 还是天真了一点啊！他有些不大忍心打断少女的遐想，以他的见识，自然是知道，若是前田菊姬真是丰臣秀吉任命的使者，有着国书什么的，大明方面就算再不待见，也不会怎么特别失礼，天朝上国，咱打归打，这么一点气度还是有的，但是，前田菊姬可是脑门一热，自己给自己封的密使，先斩后奏，这人都到了大明了，这请示的书信怕是还没有到丰臣秀吉那里，这算什么，大明要是真来几个高官来接待，还还真有些有辱国体了呢。 “估计应该是锦衣卫的大人们！” 不忍归不忍，王子和还是提醒了一下，从钱无病等人不想这些人和大明驻军接触，他就猜出了几分，不管钱无病等人是怎么打算的，这事情要等到报到大明朝廷，只怕得先在锦衣卫过一边，然后才决定有没有必要上报朝廷，当然，这个有没有必要的必要，取决于前田菊姬派九鬼久隆送给丰臣秀吉的信的回信多久会来以及大明朝廷对朝鲜战事的态度而言。 “听你说过好多次锦衣卫了，他们真的这么厉害？连接待来使的事情都做，不是说，大明有专门接待那些其他国家的衙门的么？” “有是有，不过，你的情况可能有些特殊，大概别的衙门接待不了，而且，锦衣卫真有那么厉害，这一言半会说不清楚，平日里让你和钱大哥他们几个多说说话，你又不屑说，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最清楚了！” “哦！”前田菊姬哦了一声，似乎是接受了王子和的说辞，不过，接下来又抛出了一个问题：“就算他们很厉害，但是，我可是代表我义父而来，大明已经败了，难道不应该有更大的官来见我的么？” 第十八章命好还是运气好 第十八章 命好还是运气好 败了么？呵呵！ 王子和微笑着摇摇头，这话没法说，也就前田菊姬这样天真的女人大概才会认为这场战争大明已经败了，而她是以胜利者的心态来到明的，自然有所期待了。 顺便想象钱无病他们几个，王子和还真替他们几个感到悲催，丰臣秀吉派了快十五万大军去朝鲜，大明朝廷就派三千人过去，这几人哪里不能军前效力，宣府、山西，大同，哪里不能去，偏生去了辽东，去了辽东也就算了，还偏生被抽到派到朝鲜的这三千人中，三千对十五万，这赢了才有鬼呢？现在能够历尽曲折逃回来，也算是祖上积德了。 当晚，钱无病他们几个并没回到船上，王子和也不怎么在意，就算是锦衣卫，好歹他们几个也算是败军，能够回来肯定还有一些程序要走，这是理所当然的，没准锦衣卫内部还得审查审查，至于自己和前田菊姬这一行，倒是次要了。前田菊姬倒是有些期待，不过等到天色黑下来之后，岸上依然没有动静，也就死了当天能得到消息的心思，安心等下去了。 其实王子和倒是妄自菲薄了，他压根没想到自己这一行人回来，有着多大的意义，又引起了多大的关注。 天津和京师之间，是有六百里加急的，不到晚上，天津海防游击带来的消息，就送到了锦衣卫南镇抚司指挥佥事丁殊彦的案头，贺虎臣做事相当靠谱，不仅文书，凭据，甚至连钱无病三人的画像描述都送过来了，丁殊彦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立刻就确认了钱无病等人的身份，打发走了天津的来人之后，丁殊彦立刻做了一件事情。 上门求见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 官职做到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骆思恭当然不用天天去衙门坐衙，若是每日里锦衣卫内大小事情都要他处理的话，那他还要那么多手下做什么，指挥使大人每日在家里忧心的，有更要的事情，而这事，几乎他的心腹都清楚。 朝鲜大败啊！ 这事情说到底实际上真心不关锦衣卫什么事情，锦衣卫虽然在战事中也有刺探敌情策反敌将等职能任务，派往军中效力的锦衣卫，基本上就干的这些事情，但是，这战事大败，怎么也怪不到锦衣卫头上来，可是天下的事情，就是这么怪，朝鲜大败的消息传了来，当初一个个叫嚷着不要出兵的朝廷大员们，不敢对主张出兵的皇帝张牙舞爪，但是对于骆思恭可是一点都客气。 是作战不力么，派往朝鲜的三千人，可是辽东精兵，连北虏都闻风丧胆的辽东精兵啊，怎么碰见倭寇，险些就全军覆灭了么，三千人，逃回来不到几百人，是倭寇太厉害了吗？ 如果有人说是倭寇太厉害，只要这话说出去，只怕立刻就会被文武百万的口水喷死，自戚继光守备东南，整饬武备之后，为祸甚大的倭患几乎一扫而空，虽然时不时扔有倭患，但是已经不成气候，无非是疥藓之疾而已，嘉靖年间闻倭色变的光景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正因为在这种所有人都不以为然的情况下，兵部做出调集辽东三千军兵入朝，才没有人有异议。 但是眼下吃了败仗，那就得找找原因了，证明并非朝中衮衮诸公都没有眼光，而是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这找来找去，就找到锦衣卫的头上来了，对了，锦衣卫不是有刺探军情之责么，这败仗主要是吃在军情不明的亏上的啊！ 骆思恭恨不得一口唾沫吐在这些家伙的脸上，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要不是今上对这种说法似乎也有几分认可的意思，他真想对这些家伙亮出獠牙咬他们几口，真当锦衣卫是软柿子，我低调就觉得我好欺负是吧！ 但是今上发话了，这事情，锦衣卫也有失察的地方，前面的事情，就不追究了，军中自有军中处置的章程，但是，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要是不找回场子来，那我煌煌天朝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如今兵部正在调兵遣将，谁都清楚，和倭寇的仗还得接着打，他们如何备战，骆思恭不管，他只管自己的这一摊子事情，今上的意思，上次锦衣卫没做好的地方，他这一次可就得好好做好了。 刺探军情，这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就有点难了。锦衣卫的消息算是比较灵通的，他在自己的夹带里翻了翻，居然发现自己的手下，连一个通晓倭语的都没有，这言语都不通，怎么个刺探军情法，好吧，朝鲜大把的倭寇堆在那里，多派点手下去军前，多少也能刺探点东西出来，但是，这种事情军队的人也可以做啊，这怎么能显得出锦衣卫的能耐来，再说了，到时候刺探出来的军情算谁的，锦衣卫说锦衣卫的，军队说军队，这不成了一笔糊涂帐了么？ 在对付北虏的时候，锦衣卫还是卓有成效的，在边镇很多皮货行的商人啊，药草郎中啊，外人看起来普普通通，没准就有锦衣卫的人在里面，而要收集情报什么的，经常深入草原几百里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至于通晓北虏的语言的人，那更是不要太多，连草原上那些家伙的话都不通，见面不就被人识破了么，还收集个屁的消息。 但是这倭寇的语言，还真没人知道，在东南的沿海，或许能凤毛麟角的找个几个稍微通晓倭寇言语的海商，但是，在京师，还真是没有。 吃过中午饭，骆思恭照例在自家后花园里消了消食，散步了一会，正琢磨着下午是不是去趟北镇抚司走一走，门子就传来消息：指挥佥事丁殊彦求见。 见就见呗，反正是自己下属，他也懒得揣测对方的来意了，无非是南镇抚司的那点事情，在他的印象中，丁殊彦还是有点才干的，就是有点不近人情，不过南镇抚司那边，正是需要不近人情的人，倒是也适合他。 “大人！”丁殊彦被直接引到后院，对着骆思恭见礼。 “自家兄弟，不用这么多礼数！”骆思恭摆摆手：“陪我走走，有什么事情边走边说！” “倒是也没什么大事情！”丁殊彦笑着陪着骆思恭慢走着，“就是好久没到大人这里来走一走了，怕大人觉得我有些懈怠！” “你要勤快起来，我这锦衣卫还做事情不做事情了！”骆思恭莞儿一笑，南镇抚司主要的职责，可是锦衣卫内部整饬，行家法的地方，要是南镇抚司忙得不可开交，那锦衣卫就出了大问题了。 “说吧，什么事情，只要不要我要银子要人，什么都好说！”骆思恭指指他，笑着说道：“要官也不行，佥事南衙你做的不错，就好好的做，若是做的好，做个同知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是不是现在，所以你也别乱惦记！” “这个下官心里清楚的很！”丁殊彦干笑了几下：“大人自有大人的安排！” 他顿了顿，试探的问道：“不知道大人还记不得钱无病这个人？” “钱无病？”骆思恭站定了脚步，“打了昌平伯的那个？” “没错，就是他！”丁殊彦点点头：“多亏大人保下了他。” “我想起这事情来了！”骆思恭点点头，那钱无病是南衙的一个千户，平日里不声不吭的，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和昌平伯起了冲突，要是一般闲散伯爷也就算了，偏生那昌平伯的妹子是侍奉今上的嫔妃，好像今上那里还有几分恩宠，这事情原想他责令那钱无病赔点银钱就算了，谁知道那昌平伯不依不饶，非得要置那钱无病于死地，这他就不能忍了。 自己的手下是死是活，还论不到别人来指手划脚，说钱无病跋扈，开什么玩笑，锦衣卫不跋扈还算锦衣卫嘛，心里不痛快了，这事情骆思恭就插手了，着人递了个条子给昌平伯，意思这事情到此为止，你也别不依不饶了，这钱无病，他也会给他个交代。 “好像那钱无病降职到了百户，还派去军前效力了的吧？”骆思恭想了想，说道，这是锦衣卫惯用的法子，若是有人实在是闹得不像话，就往军中一送，有本事拿到战功回来，旁人自然没什么话说了，若是回不来，那自然是他自己命不好，这谁也怨不得。 “没错，大人好记性，这钱无病军中效力的地方，是在辽东！”丁殊彦竖起大拇指，先送上了一记马屁再说。 “辽东啊……”骆思恭点点头，站定了看着他：“辽东，辽东，莫非这次去朝鲜，此人在内？” “不错，不仅仅此次随军去朝鲜，这钱无病在数，而且，大军溃败，死伤无数，他居然全身而退！” “这家伙，还真有几分运气！”骆思恭龇龇牙，他以为自己明白了什么：“回来了就回来了，你们南衙的事情，不用给我说，不过，在百户这位子上他得好好的熬一熬了，若是想官复原职，还得看他会不会识做了！” “大人仁厚！”依然是一记马屁，不过，这马屁之后，就开始说正文了：“不过，此人回来，可不是由辽东而回，而是从海上而回的，据说还带回了一船倭人，大人前些天问下官的事情，似乎可以着落在这人身上了。” 第十九章先晾一晾 第十九章 先晾一晾 辽东，海上，倭人。 骆思恭不是蠢人，蠢人做不了锦衣卫指挥使，这几个关键词一连起来，他瞬间就有些明白丁殊彦要说什么东西了。 “你的意思是，这个钱无病能够为我分忧？”他盯着丁殊彦看着，嘴里不紧不慢的说道，这钱无病一回来，丁殊彦就巴巴的跑来求见，若不是为了这事情，还能为了什么事情，这也算是个肯用心的。 “或许能为大人分忧一二，钱无病这人我是知道的，本事还是有点的，人也精干，加上大人赐给他的运气，若是知道能够为大人分忧，怕是要欢喜得跳起来！”他言之凿凿的说道。 “将他带来！”骆思恭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能不能分忧，得见了此人再说，不过，多少应该会有所得吧。 “这个……”丁殊彦犹豫了一下：“大人，此人刚到天津，又带着一群倭人，此刻的局势，就是连天津水师也不敢放任那些倭人上岸，若是其中有奸细或者惹出什么乱子，朝中抨击起来，怕是有些麻烦！” “也是！”骆思恭从善如流：“还是你考虑得周全，看来，此人目前我倒是不宜见他了，不过，能从败军中逃回，又带回一些倭人，倭人的情形至少他是知道一些的，至于能不能替我分忧，得看他有没有那个福份了！” 他略略沉吟了一下，目光落在丁殊彦的身上，旋即又摇摇头，“这事情按理来说，你替我走一趟是最合适的，不过，你眼下佥事南衙，这盯住的人也多，难免让有心人关注，你不能动！” “大人派心腹之人前去就可以，一个是查看他带回来的那些倭人是什么个情况，再看看他在大人关注的这事情上能不能为大人分忧！”丁殊彦微微一笑，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钱无病可有家人在京师！”骆思恭又问道。 “父母都已过世，只有一个妹妹，尚未出阁！” “南衙中谁与他最为亲厚？”骆思恭再问道。 “这个……”丁殊彦顿了顿，“家父和钱无病的父亲都是镇抚司的老人，有着过命的交情，若是说亲厚，倒是下官与他最为亲近一些！” “哈哈哈，原来如此！”骆思恭大笑了起来，“看来你不仅是想替我分忧，也想为这钱无病分分忧啊，不必惶恐，我镇抚司衙门若是人人都亲如兄弟，忠于陛下，这天底下还有什么咱们兄弟难办的事情，先前说你不宜动的话，就不要说了，正好朝鲜战事一起，这天津海防也好，天津三卫也好，咱们都得替陛下关注一些，在天津我早就有意思设个卫所了，你就以这个由头，过去替我看一看。” “那我要不要出个文到经历司，从北衙那边要点人手？”丁殊彦问道。 “要什么人手，你南衙的人，南衙的事情，从北衙要什么人，北衙那边的人可不待见你们，去吧，别折腾得动静太大，有什么消息，飞报于我！” 丁殊彦和骆思恭的会见，没有耽误多少时间，从骆思恭那里出来，丁殊彦派了几个手下去了几个地方，自己则是回家，给夫人做了一下交代，让自己夫人准备行装，竟然是打算立刻出发的架势。 没过多久，二十多个锦衣校尉，骑着高头大马，如一片红色的浮云，拥簇着丁殊彦出城而去，缇骑出京，尽管是骆思恭交代了动静要小，但是，这几十缇骑出京，还是引起了不少关注，而锦衣卫中的人尤甚。缇骑出动，固然倒霉的可能是某些官员，但是，也有可能倒霉的是某个锦衣卫的同僚，尤其还是指挥佥事这个级别的官员为首，在他们的猜测中，这要是某个同僚倒霉的话，至少得是千户那个级别的，也不知道是谁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而有些善于钻营的，更是开始心动起来，真要是有自己人倒霉，只怕这些人第一时间不是兔死狐悲，而是惦记他们屁股下来空出来的位子，一时之间，锦衣卫内部暗流涌动，这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当然，这一切，在天津的诸人却是不知道的了。 “倭人不许上岸！”这是海防游击贺虎臣心里划的一条底线，更别说眼下这锦衣卫们的身份还没得到证实，放几十个倭人上岸的后果，他承受不住，不过，很快，这后果就不用他承受了。 从昨天早上发现倭船到他六百里加急将消息送到锦衣卫去，紧紧只是一夜，在第二天中午还没吃午饭的时间，锦衣卫那边就风尘仆仆的来了一票人，贺虎臣哪怕自觉自己在这件事上没有做错，但是看到那么大一票锦衣卫，带头的还是一位指挥佥事，他腿都有点软了。 真心有点软了。 这么说吧，若是他贺虎臣犯事了，朝廷要派锦衣卫拿他，正经是来个锦衣卫百户才对等，别看他这个游击将军是从三品的武官，一个区区的百户才是正六品，但是，锦衣卫就是这么牛，要是派出是个副千户的话，那要么就是他犯了天大的事情了，要么就是他京里有人，否则的话，他还没这个面子。 正儿八经的若是锦衣卫千户拿人，那至少也是参将这个级别的，这事情不是没有，但是，他手下面这点事情，居然惊动得是一个锦衣卫指挥佥事，这可就有些大条了，他现在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沾上某个不该自己知道的事情了，反正这种事情，真要沾了，不是大富大贵就是死无全尸的那种，他一点都不想碰。 好在这为佥事大人，派头也够大，来了直接占据他的衙门不说，他连陪在旁边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派人问了他几句话，直接就将被他安置的那几个锦衣卫叫了进去，然后几个人在里面差不多呆了半个时辰，之后那个钱百户才走了出来。 “丁大人的意思，那艘倭船先靠岸，所有的倭人，由我们锦衣卫来监管，贺游击，这事情和你们水师没多大关系了，你看这合适不合适？” “合适，合适！”贺虎臣哪里敢说不合适，反正出了事情，现在也算不到他头上了。 “不过，天津咱们锦衣卫也没卫所，这地头有些不大熟，这些倭人怕是要在这里带上些日子，贺游击只怕还是要帮衬一点，寻个去处！” 那钱百户说话倒是也不是特别难说话，只是他要求的事情，令贺虎臣有些难办。水师在天津，也不是一家独大的，真正在天津说得上话的，还是天津三卫的许参将，这安置倭人，可是大事，找他的话，还不如找地方官员或者是那许参将。 抓耳挠腮了一番，在确定这钱百户是真的不想和地方上以及天津三卫有什么接触，贺游击勉为其难的为这钱百户找了一处地方，那是扬州一个富商在天津的私宅，那家伙也是靠着漕运吃饭，对他们水师自然是要多孝敬有多小姐，借用一下他的宅子，自然是没什么困难。 等到一切都安排好了，然后他就看见一副让他目瞪口呆的情形，那钱百户居然领着数十个花枝招展的倭女从船上走了下来，款款的来到他安排的地方，别说那些倭女穿着奇形怪状类似甲胄的玩意，看起来好像是军士一样，但是那一个个胸前鼓鼓囊囊的，瞎子都看的出来那是女人了。 算了，不关我的事情！ 满院子的莺莺燕燕，奇腔怪调，贺虎臣觉得自己一刻都呆不下去了，找了个理由，简直是飞一样的逃开了。 “这些日子，咱们就在这里呆着了！”看着贺虎臣告辞，钱无病也不在意，略略客气了一下，就目送他出去，回过头来，对着王子和和前田菊姬说道：“王兄弟，借一步说话。” 如今到了自家地盘了，身边都是锦衣卫的兄弟，而前田菊姬和他的那些看起来好看多过实用的护卫也解除了武装，钱无病也不用忌讳什么了，说实话，他如今甚至可以不用在意前田菊姬的想法，倒是王子和，他倒是还要在意一下的。 “暂时也请王兄弟在这里安顿下，如今咱们兄弟几个，也算是难兄难弟，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开，这前田菊姬这女人的事情，我也报了上去，至于上面怎么处置，得看上面的大人们怎么想了，不过，说句难听点的，那女人是一厢情愿，我估计今后这宅子她得住很长一段时间了！” “也算不错了！”王子和叹叹气，不管前田菊姬感觉怎么良好，真正情况就是如此，起码暂时上如此，在锦衣卫的眼里，怕是俘虏的意味躲过她自己给自己封的那个什么密使的意味要更多一些。 “咱们兄弟几个的事情，咱们南镇抚司也得查证一下，好在丁大人颇为关照，估计这也是走个过场，不过可能需要些时日，在这之前，大家都得委屈一下了。” “这个我明白的！”王子和点头表示理解，一边眼角瞟瞟正在四处打量这宅院的前田菊姬，心里暗暗替她有些悲哀。 “嘿嘿！”看到王子和的眼神，钱无病嘿嘿一笑，挤眉弄眼道：“王兄弟若是怜惜她，不妨多陪他说说话，给她说说那个江湖的故事，正好也随她多学学那倭话，没准到时候故事讲完了，倭话也学会了，好事也成了呢？” “钱大哥说笑了！”王子和心里一荡，立刻正色说道。 “装，你继续装！”钱无病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不过前田菊姬这小妞，可是倭奴中的大人物，对于倭奴的事情可是知道得不少，钱兄弟有心，不妨多探听一些，这对咱们可有大用！” 我当然知道从她嘴里掏出来的情报你们有大用，王子和翻翻眼珠，只怕现在你们对日军的状况都是一抹黑吧，看着钱无病嘿嘿的笑容上，略略带有期待的眼神，他心里一动，钱无病这话，肯定不是代表自己说的，要不然，这一路来他有的是机会和自己说这样的话，甚至可以亲自上阵和前田菊姬说说话什么的，尽管前田菊姬不大喜欢和他们几个说话，他们也没表示出格外套近乎的意思啊。 而现在有了这个反应，那只能是他接到了锦衣卫上面的指使，王子和突然意识到，这可是自己敲竹杠的好机会啊。至少，自己到现在在这个世界，什么安身立命的本钱都没有，一睁开就在逃命，一直到现在才喘口气，要是现在还不为自己打算点什么，这后面的日子，还真只怕有些不大好过。 “都自家兄弟，钱大哥，别怪我说话直啊，这套话可是你们锦衣卫的事情，我又不是你们锦衣卫的人，要我来做，有些不大合适吧！” “那女人就只爱和你说话，怨谁去，而且，还不知道这女人有用没用，不套话，难道还能用咱们锦衣卫的大刑伺候不成！”钱无病瞪了他一眼：“你抱得佳人，我得到消息，你还感觉吃亏了不成！” 王子和摇摇头，这可不靠谱。 “得，我知道你要啥了！”钱无病鄙夷了他一下：“不是咱们锦衣卫的人，这还不是简单的事情么，回头我给丁大人说下，在经历司走一下，你就是咱们锦衣卫的人了，跟小六一样，先做个总旗吧！都共过生死的兄弟，谁要是觉得有问题，让他来找我！” 第二十章乐不思蜀 第二十章 乐不思蜀 一个来历不是很清楚的家伙，随随便便就进了锦衣卫，还能做总旗，有这么容易吗？虽然武官在现在这个世道，似乎没文官那么吃香，但是总旗论起品衔来，那也妥妥是正七品的武官，好多人就算是奋斗一辈子，也未必能做上这位置。 还别说，钱无病这话，还真没有诳王子和，以他现在百户的身份，要是真的他的兄弟，就算补个总旗，也是要搭进去一些门路银两，提拨个把小旗或许他没问题，但是总旗可就涉及到一些利益往来了，没那么容易，之所以他能拍着胸脯保证，那是因为丁殊彦给了他底细。 丁殊彦在这里不会呆太久，甚至不会和前田菊姬等人接触，那太容易贻人口实了，确定了钱无病的情况，也肯定了王子和带来的这些倭人可能会带给锦衣卫一些兵部那些人得不到的消息，尤其是得知可能从这里找到通晓官话和倭话的人，立刻就兴冲冲的回转京师了，毕竟是一衙佥事，在外面呆久了，容易引起别人的想法。 但是，临走之前，却是告诉了钱无病，对于王子和，不妨笼络一下，读书人嘛，锦衣卫最缺的就是读书人，若是这读书人又还懂得倭话，能为指挥使大人排忧解难，而且和锦衣卫又拉扯不清楚的关系，这样的人才不拉进锦衣卫来，那简直就是天理不容了。 有了这个保证，说实话，只要王子和好好的合作，能够从前田菊姬嘴里掏出点别人不知道的消息，一个总旗算什么，指挥使大人高兴了，一个百户也给的起，当然了，现在是钱无病操办这事情，钱无病本人还是百户了，就算是笼络，也不能笼络得太过分了。 王子和安下心来，开始打量他在大明的第一个安身之处了。 这借给他们的宅子不少，毕竟是扬州盐商置办的外宅，盐商们别的不多，就是钱多，花起钱自然也不会多心疼，前后四五亩的宅子，倒是整得如同江南小院一样，若是刨除某些地方的粗鄙气息，倒是也能住人。 锦衣卫负责宅子的防护，住在第一进的院子里，前田菊姬等人，住在后面的一进院子里，实际上，这样的安排，就已经将前田菊姬这些人和外界隔绝开来了，换个角度来看，说前田菊姬等人是被软禁在这里也没错，反正没有锦衣卫的许可，前田菊姬那些人，那是哪里都别想去了。 不过，就目前而言，前田菊姬也没打算去哪里，她心里还装着自己是使者的事情呢，既然是使者，到了大明再乱跑，那就有些不成体统了，正经是好好的呆在住所，等待大明接洽的官员上门来谈事情才是正经道理。 对此，钱无病给前田菊姬的话语是，鉴于前田小姐拿不出任何证明自己是日本方面派出来的使者，大明方面正在核实她的身份，若是身份无误，自然会有人来接见她。 对这一点，前田菊姬虽然有些不大痛快，但是还是捏着鼻子表示理解，毕竟在她的印象中，明国是一个很大的国家，做事情自然有自己的法度规矩，自己是身份摆在这里虽然不假，但是若是真的传出明国朝廷和一个假的使者谈判，那笑话可就大了，他们慎重一点也是自然的。另外一个，他相信自己派九鬼久隆送给义父的信，义父很快就能收到，到时候，即便是义父派人来谈，自己已经占了先来的便宜，即便不能成为正使，念在自己和明国先接触的，义父怎么也会给自己一个副使的名头，对于她来说，这就很满足了。 当然，真的大明现在要谈，她还不知道和大明朝廷怎么谈呢，提什么条件，要达到什么目的，别看她在前田家也算是得宠的，但是这些军国大事，不是耳闻目濡多年经历，还真是很考验人的，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刁蛮女孩儿，虽然各个方面算出色的，但是，女孩就是女孩，总不可能带几个人在战场转一圈就成了经世治国的贤能。 虽然表示略略有些不满大明朝廷的怠慢，但是，她心里却是暗暗的松了口气，这样的安排，倒是也暗合她的心意。 除了这一点点怠慢之外，其他的方面，锦衣卫还真没怠慢她们，吃穿用度，倒是敞开了供应，至少在钱无病告诉丁殊彦前田菊姬可能有些身份之后，丁殊彦直接拨的银两，按照接待来贡的使者的规格来接待她们的，什么好的都往这院子里送，这方面大明人从来不小气。 这一来，前田菊姬可就有福气了。虽然他贵为前田利家的女儿，这些身外之物她从来没缺过，但是，大明的富饶可是她从来都不敢想象的，上好的绸缎，精美的点心，闻着都醺醺然的美酒，还有那些平常的用具，精美得好像宝物，她敢悄悄的在心里说，哪怕是她的父亲，也从来不曾想象过有这样的日子。 记得有一次她随着父亲和兄长们到昭觉寺去，主持昭觉寺的大师招待他们这一行贵客，拿出了堪称镇寺之宝的一套茶具，当时那套茶具令人眩目的色彩，华美的造型，还有在瓷面上流传的光芒，都让她赞叹不已，能够经常捧着这样的茶具饮茶论道，她觉得人生最大的享受也不过如此了。但是，现在的她不这么想了，如今院子里，比那样的茶具更好的瓷器，碗盘碟子杯子，简直是不要太多，每一件放在日本，都足够可以当作传家之宝了。 这里面还闹了一个小笑话，她身边的铁炮队少女，虽然都是来自忠于前田家的武士家庭，但是她看到这些瓷器都是如此，这些少女们会有什么反应可想而知了，以至于住进院子里之后第一天送来的那些茶具碗碟什么的，到第二天要用的时候，才发现少了许多，当然，这少的东西都在那些少女们的房间里找到了，这让她脸上很没光彩，于是趁着没人主意，将自己房里悄悄藏起来的一个精巧的小碟子混进了搜出来的那些瓷器里面。 铁炮少女们身上的甲胄到了这里，自然不能再穿，钱无病很贴心的找了裁缝，用上好的绸缎按照她的喜好，为她和她的那些铁炮少女们做了两身新衣裳，女人们对穿着的狂热比起使用的器具的狂热更甚，为此爆发的热情，简直是令锦衣卫们猝不及防，钱无病甚至在心里鄙夷了那么几秒钟，这大明稍微有点银钱的，哪个没几身好点的衣裳，这些倭女们可不像伺候贵人的，简直跟流民没多大区别了。 吃的方面也是如此，这天底下，若是轮到吃食的精美，只怕大明自认第二，没人敢自认第一，第一次在大明吃饭，别的不说，按照丁殊彦给的标准，这热八盘冷八盘，果味四样，点心四样，这样的席面钱无病摆了八桌，锦衣卫四桌，前田菊姬等人四桌，锦衣卫就算了，无非是好一点的席面，虽然不经常吃，也不是没吃过，但是，前田菊姬和他手下的妹子们，可就连舌头都快吃进去了，一个个兴高采烈，有几个豪放点的，甚至喝了点酒就唱起歌来，整个院子里倒是一片歌舞升平，欢歌燕语，一副和睦景象。 当然，有吃，有穿，有用的，让人身心愉快，但是，天天呆在院子里，哪里也不去就这么吃穿显然那也不是前田菊姬和他手下妹子们的追求，兴奋了几天，陡然她们发现，虽然一切都满意，但是，就这么空闲下来，似乎也有点难受啊。 这个时候，王子和的重要性就显露出来了。 吃着精美的食物，喝着可口的香茶美酒，然后听一个相貌勉强算得上俊俏的大明读书人，说着那些关于江湖的故事，而且，他口中的江湖，可不仅仅是那些厮杀残酷的东西，也有着少女们喜闻乐见关于男男女女的故事，这样的日子，简直是谁都盼望没有尽头。尽管大多数时候，王子和说故事的对象，仅仅只是前田菊姬一人，但是，这并不妨碍少女们搬砖凳子围在一边，似懂非懂的听着那些对于他们来说熟悉而又陌生的江湖故事。 有好的语言环境，自然对于语言的领悟学习相当的快，每天就这样的过着，不知不觉中，王子和的日语简直是在突飞猛进，而那些本来就受前田菊姬熏陶偶尔能蹦出几个大明官话的少女们，对于大明话，也是飞快的在熟悉，尽管从她们口中的话，未免有些怪腔怪调，但是，已经有很多少女能够用这样的话和外院的锦衣卫们打招呼了。 王子和甚至有一次还听到一个铁炮少女神秘兮兮的用这样的大明话，问一直酷酷的孙六，华山剑派的那个华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答的，反正王子和是忍着笑意悄悄的离开了。 就这样，一晃，差不多快一个月过去了。 第二十一章为什么是我 第二十一章 为什么是我 其实就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王子和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每天吃吃喝喝，吹牛打屁，尤其吹牛打屁的对象还是一群如花似玉的妹子，这要放在自己来这里之前的世界，简直是不可以想象。 慢条斯理的将床边的衣服穿起，衣服是锦衣卫的大红制服，没错，前些天他的腰牌告身已经送过来了，他王子和现在已经是一名光荣的锦衣卫了，制服，腰刀，腰牌一样不少，唯一令他有些遗憾的是，印象当中锦衣卫好像都是穿的那种帅帅的飞鱼服，挎着绣春刀，一副很牛气的样子，但是实际情况是飞鱼服没到千户，就别惦记了，那不是一般普通的锦衣卫可以穿的衣裳。 所以，他现在穿着的就这种大红的显得格外喜庆的制服，比起大明的那些军兵的衣裳，这制服倒是显得很是利落、精神，刚刚穿有些不大习惯，但是后来发现其实穿起来这衣裳后，原先和前院这些锦衣卫之间显得有很多的隔膜，在这衣裳上身之后，基本上这些隔膜就消失了，没这些衣裳，要被这些锦衣卫认可是自己人，还真有些困难。 刀倒是货真价实的绣春刀，就是刀把有些长，有点日本刀的味道，当然，这话他是肯定不会说的，反正这刀在他身上也是个摆设，他可没想到自己会有拿刀去砍人的那一天。 当了官还有一点好处，至少，他这个锦衣卫总旗不能是一个孤家寡人，钱无病拨了两个锦衣校尉跟着他，算是他的直接属下吧，人家锦衣卫总旗，在满额的卫所里，至少属下四五十人是有的，他倒好，就两个撑门面的。 两个校尉，一个叫赵全，一个叫许义，年岁都不大，十七八岁，人也机灵得很，他们祖辈都是干锦衣卫的，在锦衣卫里，这类人身家是最为清白的，也是最为容易受到重要的，可见钱无病给他挑人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他们对锦衣卫内的各种门道七七八八都算清楚，年岁又不大容易相处出情分，对于王子和这种刚刚进锦衣卫的人来说，有这两个人在身边，的确是帮助不小。 “头儿！百户大人让你起来后去一趟！” 洗簌完之后，许义走了过来，这是一个十分精神的少年，大概是常年打熬身体的缘故，颇有些虎背熊腰的感觉。 “知道是什么事情么？”王子和将最后一口小米粥咽下，擦擦嘴问道，好几天没有看见钱无病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还说这过几天得闲了带自己出去走走呢，也不见他人。 “钱百户去了京师，昨晚上才回来，想来是有要紧事情找头儿，前田姑娘那边，要不要我去说声，今天去得迟一些！” “不用了！”王子和摆摆手，迟一点早一点关系不大，不用特意找人去说说，尤其这后院全是女孩子，这小家伙到底是想去饱眼福还是通报消息，这动机还真难说。 看到钱无病的时候，钱无病眼睛有点红，神情也有些疲惫，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的缘故，见到他过来了，钱无病令人收拾完自己面前的碗碟，指指凳子：“坐吧！” “有事？”王子和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锦衣卫将前田菊姬等人软禁在这里，固然是隔绝了他们的消息，同时也隔绝了王子和的消息，这些日子，大明朝廷对于朝鲜战事是个什么反应，京师里有些什么事情，王子和可是一点都不清楚。 “嗯，有事情！”钱无病点了点头，大概在组织语言，王子和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的等着。 “宁夏那边打完了！大胜！”钱无病没头没脑的说道。 “哦！”王子和点了点头，这么多空闲的时间，已经足够他了解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时代了，现在是万历二十年，这一年发生最重要的两件事情，大概就是西夏叛乱和朝鲜之战了，西夏那边打赢了，朝鲜这边打败了，很明显，大明朝廷现在可以专心致志的对付朝鲜战事了。 “副总兵杨元已经被缉拿回京，这事情是咱们锦衣卫办的，下到天牢里了，估计这一刀是免不了了！”钱无病闷声闷气的说道。 “哦”王子和继续哦道，杨元他知道，就是这次在朝鲜带着明军吃了大亏的将领，几乎全军覆灭，自己逃回来，这要不处置简直天理难容。 “朝廷决定调兵遣将，再行出兵，这一次，咱们兵马要多一些，现在正在调兵遣将，兵部那边，右侍郎宋应星宋大人主事，主将是谁，还在没确定！” 是李如松！王子和心里暗暗说道，到了这个时代，这个时代的猛人要是不好好的想清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倒霉了，这李如松就是钱无病刚刚说的平了宁夏的将军，反正王子和看的书里，说道万历三大征的话，李如松这个人是怎么绕都绕不过去的。而这人在历史最辉煌的一笔，就是在朝鲜战场上写下的，王子和又怎么会不知道。 “咱们锦衣卫这边，现在就要开始动了，估摸着大军开拔汇集到开战，也就是年内的事情！” “年内的事情，现在才八月啊！”王子和一愣，哦，对了，忘记这个时代兵员汇集后勤调拨这些事情，和他来的那个时候，有着巨大的差距了，准备一场涉及数万人的战争，三个月的准备时间，并不算太长。 “但是，倭奴不等咱们！咱们不打，他们可是在朝鲜一直没消停！”钱无病看了一眼他，解释道：“四夷馆里的朝鲜使臣，简直要疯了，兵部门口的那些军兵，现在每天看得最多的就是他们的面孔，这群傻鸟，往兵部跑有什么用，这么大的事情，兵部一家能做主吗？” “哈哈！”王子和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估计朝鲜人也是现在逮谁就谁了吧，大明要是做了不指望，他们可就真的亡国了，这急一下，很正常的很。 “昨天兵部尚书石大人上书，建议和谈，当然，这和谈是个幌子，无非就是拖延一下时间，这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这是好事啊！王子和抚掌，拿和谈争取时间，好像这事情苏联人也干过，不对，是德国人这么干过，苏联人以为德国人一时半会不会开打，谈判谈的那叫一个兴高采烈，然后德国人一发难，登时就懵逼了，看来，这一次要懵逼的，是日本人了。 “指挥使大人向石大人举荐了你！”钱无病看着笑得开心的王子和，缓缓说道。 “我！？”王子和的笑容顿时凝结到了脸上，不可置信的用手指指自己的鼻子，“你是说，咱们指挥使大人，向兵部尚书举荐了我，要我去和那些倭人和谈？” 他霍然跳了起来，有些气急败坏：“指挥使大人可能知道我这么个小角色吗，我说钱大哥，咱们可是朝鲜一起回来的过命的交情，不带这么坑我的，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 钱无病似乎有些不大敢看他的眼光，摇摇头：“没有误会，每隔几天，你从前田菊姬那里套出来的消息，不管大小，都会详细记载送到京师指挥使大人的案头，指挥使大人对你已经很熟悉了！” 他有些苦笑的说道：“我敢说，指挥使大人最近听到你的名字看到你的名字，绝对比听我看到我钱无病名字的时候多。” “为什么是我，锦衣卫人才济济，随便找几个也比我强吧，钱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我除了嘴皮子能说几句，这身手武艺是一塌糊涂……” 说道这里，王子和自己戛然而止，这去和谈，本来就是耍嘴皮子的事情，这要动刀动枪，几个月后，好几万大明官兵有的是，到时候也轮不到他了。 “能说会道嘴皮子利索的，咱们锦衣卫也能找出不少了，但是，懂得倭话又对倭国的事情有些了解的，非兄弟你莫属啊！”钱无病叹叹气，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风险肯定是有，倭人很多都不讲信义的，你要倒霉遇见一个不知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倭将，那还就真倒霉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事情要真办成了，别说咱们锦衣卫脸上有光，指挥使大人脸上有光，王兄弟你也好处不少啊！” 他宽慰着王子和，“说不定，这一次朝鲜回来，我就得叫你王大人了，到时候咱们过命的交情，你可不能都给忘记了啊！富贵险中求，要死鸟朝天，咱们锦衣卫，可从来不是干的什么太平活儿！” 王子和哭丧着脸，看着钱无病，足足愣了半天，才蹦出一句话来：“我不去行不行？” “行啊，当然行！”钱无病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打你进了咱们锦衣卫，端了咱们锦衣卫的饭碗，还没到咱们锦衣卫的衙门去看一看吧，对了，咱们是份属南镇抚司的，也就是南衙的，这南衙主要是干嘛的呢，想必你也知道，锦衣卫的自家兄弟要是犯事了，就得到南衙来坐一坐，不过平日里好像大多不大愿意到咱们南衙来，毕竟咱们锦衣卫的那些对付犯人的花活，大多是咱们南衙的兄弟想出来的，没人想尝尝自家兄弟的手艺！” “你确定你想回衙门尝尝其他兄弟的手艺？”钱无病笑着摇摇头。 王子和打了个冷战：“不想！” “不想那不就得了，当初在朝鲜，也没看你这么怂啊！”钱无病摇摇头，“指挥使大人开了口，石尚书点了头，这事情就已经板上钉钉的了，你也别想着去不去的事情，想想怎么把这差事办好吧，还有，不是还有前田那小妞吗，这么多天，你还没弄上手，我也是服了你了，不然的话，这趟差事你们两个夫唱妇随，似乎也不是那么难办!” 第二十二章兵马未动使者先行 第二十二章 兵马未动 使者先行 事情好像就这么定了，钱无病告诉了王子和这个消息，王子和还在消化这消息呢，京师那边就已经来人了，令王子和有些吃惊的事情，按理来说，这事情应该兵部带头，锦衣卫协助的，但是，兵部除了来了一个看起来不心不甘情不愿的给事中，还有几个大概是撑门面的武官甲乙丙丁，再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人了。 倒是锦衣卫这边，对这事情貌似热心得很，南镇抚司的那位丁佥事，一股脑而又调来了五十多个锦衣卫，“护送”这位兵部给事中大人到了天津。当然，这些人到了天津，基本上全部都划拨到了钱无病的手下，这次朝鲜之行，钱无病妥妥的是要跟去的，这个也大概由不得他选择。 随同到来的还有锦衣卫的试百户的任命，话说王子和也算是个命好的了，什么都没做，基本上坐在家里就连升了两级，大概是锦衣卫方面觉得先给王子和一点动力的意思，不过王子和倒是对这个任命没多大的反应，总旗也好，试百户也好，说起来好听一点，在他手下可以使唤的，依然只有赵全和许义两人，没多大区别。 去朝鲜，大致就是两件事，第一是安抚朝鲜国王和他的一帮臣子，这位姓牛的兵部给事中大人，估计就是负责这个的，另外一个就是去和倭人扯皮，若是王子和能够说的天花乱坠能让在朝鲜的日本军队保持现在的势态，不再把朝鲜的那点残兵败将往死里打，那就已经是达到目的了，若是他本事够大，能说得日本军队后退，让出一些地方，那简直就是立了大功了，当然，这个任务可能就得王子和自己去干了。 “本来打算从辽东那边走，到义州，现在朝鲜朝廷都在义州！”钱无病解释道，“不过指挥使大人的意思，既然去义州是为了安抚朝鲜人，这事情牛给事去就可以了，咱们就不凑热闹了，咱们从朝鲜那边是坐船过来的，这次依然坐船过去，反正是找倭人议和谈判，早一天到比晚一天到要好，朝鲜人有些吃不消了！” “那这位牛给事来天津干嘛，直接从京师走不好么？”王子和心情有些不大好，到现在他还没见到那位牛给事的面呢，人家似乎也没打算见他，论起这谈判的事情，毕竟人家才是正使，锦衣卫的他不过是协助，尽管这正使很可能到了义州就不会挪窝了，连一个倭人都看不到。 “从天津做水师的船走，要快一些吧！”钱无病猜测道，反正不管那位牛大人怎么想，他和锦衣卫这一拨人，肯定不会是一个道的了，只不过，应该有的身份凭据，礼物，财货之类的，还得这位牛大人送过来，大明朝廷做事情，肯定不会像前田菊姬一样，脑门子一热，说自己是使者就是使者，堂堂上国，该有的章程都有的。 “这次谈判，你是副使，但是大家心里都有数，那位牛大人，算不得数，做事的还是咱们兄弟，所以王兄弟，咱们这几十号兄弟的性命，可就全部交你手上了，谈得成谈不成，别让大家都失陷在朝鲜回不来了！” 这话题有些沉重，王子和看看钱无病什么那些锦衣校尉们的期待眼神，缓缓的点了点头：“兄弟尽力而为！” “里面那位怎么办？”钱无病见他兴致不高，指指内院：“事情和她说了没，要是她能帮忙，咱们能省不少力气啊！” “还没说呢，也不知道怎么说！”王子和有些苦恼，这些日子以来，和前田菊姬相处得不错，实际上他也发现了，别看前田菊姬有时候有些凶巴巴的，实际上也是挺单纯的一个妹子，就是脑子里有时候缺根弦，这要放在后世，妥妥的就是那种挺可爱的女汉子的性格。 “去说说吧！”钱无病拍拍他的肩膀：“她不是一直盼望着朝廷派人和他们谈判么，你现在好歹是和谈副使啊，只不过咱们不在大明谈，去朝鲜谈，她应该没什么不乐意的。” 他笑了笑：“再说，在咱们大明，咱们可没亏待她，吃咱们的喝咱们的，总不成这点人情方便都不给吧！” “那我试试！”王子和叹了口气，总得说说的，正如钱无病所说的一样，前田菊姬要是肯帮忙，那肯定是事倍功半，就算不帮忙，有她在，至少自己这帮人的安全，也多了那么几分吧，天天都见到的这帮锦衣卫，真谈崩了，她总不好意思斩尽杀绝，连几个报信的都不给放回来吧！ 王子和走到内院的时候，前田菊姬正和她的那帮护卫们聊着天呢，这个时候要是有外人进来，绝对不会相信这一院子的莺莺燕燕在一个月以前还是一帮杀气腾腾的倭女，这要说这里是大户人家的后宅也有人信啊！ “王先生来了，王先生来了！”女孩子们一个个围了过来，王子和昨天没来，今天才露面，女孩们自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听故事了。 “有点规矩行不行！”前田菊姬笑骂着女孩们：“吓跑了王先生，你们今天又得无聊半天了！” “不说故事，今天说正事！”王子和笑着摇摇头：“大明朝廷准备和你们和谈了！” 哦，前田菊姬愣了，看她这样子，仿佛不相信这消息一样，王子和真想问上那么一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是九鬼的带回了我义父的回信？”前田菊姬愣了半天，仿佛才理清楚自己的思绪一样：“我还没有想清楚和你们怎么谈呢？” “这个倒是不用你担心！”王子和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前田菊姬：“我也没打算和你谈！” “你？”前田菊姬敏锐的抓住了关键字眼：“你是说你，明国派来谈判使者是你？” “算是吧！”王子和斟酌了一下：“严格来说，谈判的使者是另外一位大人，我只是副使！” “是你就好说了，咱们都那么熟了，总比换一个不认识的人来谈要好，你刚刚说不和我谈？”前田菊姬的心思全在抓字眼上去了，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王子和刚刚说的不和他谈。 “和你怎么谈啊！”王子和无奈的一摊手：“我说要你们撤军的事情，你能做主么，就算你能做主，这消息传到朝鲜，你们那带兵的将军能信么，这传递消息要多长时间你想过没有，万一遇见一个不买账的，咱们在这里说的好好的事情，突然却变卦了，那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吗？” “看来九鬼没有消息！＂前田菊姬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想明白了这个关节，是，明国想要谈了，而不是自己这边想要谈了。 “现在你们在朝鲜掌军的是小西行长，嗯，除了几个和他有龃龉的，你义父应该把大部分的军权都交给了他，要谈，当然要和他谈！”王子和倒是也不怕打击前田菊姬：“大概明日就要动身去朝鲜了，你去么？” “和小西行长大人谈，的确比和我谈更好！”想想小西行长备受推崇的智略无双的名号，前田菊姬居然很奇怪的认可这个说法，在骨子里，日本人都是尊重强者的。 不过，若是这次和谈没我，我岂不是白白来了一趟大明，而且，天天在这院子了，虽然也舒心，总归什么都没看到，也没领略到明国的风物，实在是太可惜了。 “若是前田小姐你愿意的话，这次和谈之所以能够成行，肯定归功于你的促从，这一份功劳，肯定是抹不掉的，当然，若是前田小姐也是在谈判中的话，正如前田小姐刚刚说的一样，咱们都这么熟了，和熟谈，当然比和一个陌生人谈，要谈的顺畅一点！” “我去！”前田菊姬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反正在这里也呆够了，明日我们一起上路！” “那就再好不过了！”王子和急忙点头：“对了，这次来大明，前田小姐还没有好好的出去逛逛吧，等下我叫许义带几个人，陪着前田小姐出去走走，虽然天津不算什么好地方，但是好歹也还有些繁华，前田小姐想要置办点什么礼物带回去的话，倒是也算方便！” 这样的邀请，前田菊姬当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王子和也不心疼，反正不是花的自己的钱，那位牛大人带来的财货作为礼物什么，总归是要送出去的，与其便宜那些自己不认识的日本人，还不如便宜这帮和自己相处了一个来月的女孩子呢！ 不过，王子和很快就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了，第二天，前田菊姬带着一帮女孩子，那是撒着欢儿的扫荡着天津的大小店铺啊！虽然没有格外买多少贵重的东西，就是些吃用的，玩乐的，加上一些在大明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是一到日本就身家百倍的大明特产，这些东西单独放在一边也不觉得什么，但是加起来就有些可观了。 被天津水师扣着的那艘倭船，原本王子和打算乘这船走的，虽然船不算大，但是几十个锦衣卫加上二十来个女孩儿，勉强挤一挤，还是可以的，但是加上女孩子们买的这些东西后，这计划就得作废了。不得已找天津水师又要了一艘船这才勉强解决这座船的问题，可怜的海防游击贺大人，手底下一起就两艘撑门面的福船，那位牛大人要走了一艘，这锦衣卫又要走了一艘，这下他连撑门面的都没有了。 可他不给还不行，牛大人就不说了，直接就是兵部他的顶头上司的上司，不敢不给，更别说人家还可以开出正式的兵部调文来，而锦衣卫这边，算了，他都不想计较这事情了，他想找个地方哭会去。 万历二十年秋，八月初四，大明议和使团天津出发，前往朝鲜。 与此同时，蓟州、保定、山东、浙江、山西、南直隶各军纷纷受命，集结辽东，正所谓：兵马未动，使者先行。 第二十三章谈一谈那就谈一谈 第二十三章 谈一谈那就谈一谈 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到冬眠。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也感受到了王子和那有些萧瑟的心情，从天津一出发起，就开始下起了秋雨，呆在天津的时候不觉得，在海上，早晚的寒意袭来，却是足够让人感觉到受不住。 因为下雨的缘故，船只行进的速度慢了许多，船只的目的地可以说是朝鲜任何一个港口，不过，到了朝鲜之后的目的地还是很明确的——平壤。 因为王子和要去谈判的对象，就在那里。 小西行长，丰臣秀吉的心腹将领，在日本，有着“智将”的称誉，虽然在丰臣秀吉的麾下，他没有什么太耀眼的战绩，但是，从这次入侵朝鲜，丰臣秀吉将几乎全部是他的嫡系的第一军交给他统帅就可以看得出丰臣秀吉对他的看重了，实际上，小西行长也没辜负丰臣秀吉对他的看重。 入朝以来，虽然战事顺利，入朝日军在朝鲜战场上的战绩被大肆渲染，但是，日军也并不是没有吃亏的。起码，在对朝鲜水军方面，日军就是吃过大亏，九鬼嘉隆号称丰臣秀吉手下第一水军将领，结果也被召了回去就是明证，朝鲜人虽然弱，但是也不是一直都是连一点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在水上如此，在岸上也如此，朝鲜的官兵就不说了，两百年来不知兵，已经烂到根子里上了，所谓的一触即溃说的就是他们，但是，除了官兵，朝鲜还是有肯抵抗的，譬如那些被打残了的军队被收拢起来的残兵，譬如那些由老百姓自发武装起来的义军们，这些人即使在整个大局势都很不好的情况下，都依然坚持抵抗，并取得了一定战绩，这就很令丰臣秀吉头疼了。 小早川隆景，日军第六军统帅，进军全州，清剿“残敌”，朝鲜光州节度使权朴率两千残敌迎战，大败小早川隆景，斩首五百有余。 福岛正则，日军第五军统帅，率领大军进军新宁，遭遇权应铢率领的义军，人员装备各处都占据优势的福岛正则，指挥不力，大败，溃逃上百里，义军一举收服永川、义城、安东等城池，而福岛正则一直退到庆州，借助高墙厚垒，才止住败势。 毛利辉元、安国寺惠琼率日军第七军，向全州进发，由于官兵都已逃走，民兵首领黄璞率军与敌作战，激战一天，日军死伤惨重，被迫退走。 这还不算惨的，更惨的还有呢，忠清道义军首领赵宪，率领民兵攻击黑田长政第三军，经过激战，黑田长政输了。经营了不少时日的清州，被他彻底放弃，一个月后，黑田长政打算找回点面子，他又率三千余人进攻延安府，当时延安府的守军不过几百人，而经过几天的战斗，这位老兄不仅没有攻下来，反而被城里偷袭，又一次大败而归。 这都是在日本国内武功赫赫的将领，到了朝鲜把这仗打成这样，还真是没让人想到，而和他们相比，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小西行长一直稳扎稳打，步步推进，虽无大胜，也没大败，显得就有些可圈可点了，等到小西行长设下圈套，一举将大明的三千援兵打得近乎全军覆灭，这朝鲜战场上最显眼的明星是谁，自然就不消说了。 这种情况下，丰臣秀吉将大部分的军权交给小西行长，自然就没什么可以怀疑的了，不将自己的军队交给老打胜仗的将军，难道交给那几个打一次败一次的家伙么？ 如今的小西行长，坐拥平壤，将朝鲜人压缩到不能再压缩了，而看架势，还有挥军向西的样子，这个时候大明派出来拖延时间的使者要去找谁，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大人，照着这样的速度，再过三天左右，咱们大概就可以到开城了！”随行的锦衣卫，不仅仅有一个个的彪悍校尉，也有几个特殊的人才，眼前的这一位，就是从锦衣卫经历司调过来的，曾经随着朝鲜来上贡的使团去过朝鲜，对地形什么的，还有着大概的概念。 “估计还没到就会遇见这些倭人的水军了吧！”王子和点点头。 既然王子个挂名了个副使，那么基本上这一次的行动就是以他为首了，哪怕钱无病职位比他高，但是，那也只是涉及到武力方面的事情，其他的事情，还是要王子和定夺的，估计王子和只要做的不是太离谱，钱无病等人大概都不会干涉。 “先前还是担心这个问题的，不过，有前田小姐在，想必咱们还是能平安到达的”这留着老鼠须的锦衣卫，看起来就像个帐房先生，换下锦衣卫的袍服之后，看得更是明显了。 说道前田菊姬，王子和看着在身后的那艘倭船，他的座船在前面，那艘倭船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这样的组合，看起来有些怪异，不过相信不管是在海上遭遇了朝鲜的水师还是倭人的水师，都有个回旋的余地，那种一见面就直接动手的可能性要小了许多。 前田菊姬的人在这艘船上，不过，她的那帮铁炮少女却是留在了倭船上，她的心思，王子和隐隐猜得到一些，到了朝鲜，将自己这些人带到平壤占据和大明人最先接触的这个名份的心思是有的，不过，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心思，想和自己多呆一会儿吧。 他笑了笑，走回舱内，又到了将故事的时间了，再怎么拖，这笑傲江湖也快接近尾声了，下一部，是讲神雕侠侣呢，还是天龙八部，他还没有想好呢。 第二天雨停了，与此同时，他们的行径也被一直在开城海面逡巡的九鬼水军发现了，有前田菊姬在其中说和，基本上没有出什么乱子，不过对方还是很小心的派了四艘战船一直将他们押到开城港口，这个时候，王子和才对当地的日军驻军表明身份，要求前往平壤。 也就是从踏上开城的土地这一刻起，这一行人的性命，已经不仅仅属于他们自己了。 从开城到平壤不过是两百多了，四五天的路程，一路有日军护送，倒是也没出什么差子，前田菊姬还打听过自己的那些铁炮队手下现在在什么地方，但是却是不得要领，这十几万军队中，找那么几百人，还没有个明确统帅的队伍，实在是一件很渺茫的事情，这可说明当初前田菊姬脑子一热跑到朝鲜来，是多少荒谬的事情，她这是拿自己当做奋勇报国的那些江湖游侠儿了。 王子和的书信和前田菊姬的书信，几乎是同时送到平壤的小西行长的案头的，如果是有密级的话，他们两个的书信，肯定是密级最好的那种，小西行长没有回信，他直接派人在路上就接到了王子和他们一行，顺便将那些护送王子和一路了的驻军打发回了原地去了，从这一点看来，王子和多少心里放下了那么一点点心，对方没有派人当场砍了自己这些人，估摸着就是愿意谈了，当然，对前田菊姬来说他肯定是表示这是前田菊姬的面子使然，要不然，没准还得生出什么误会来l 前田菊姬深以为然，从她嘴角时不时露出的笑意，就看得出拉，她还稍微有那么一点小得意。 . 作为一个头脑清醒的将领，小西行长听到有大明使团来找自己谈判的时候，他心里是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的，和黑田长政，毛利辉元这些脑子里面除了砍砍杀杀就只有女人的笨蛋不同，他非常清楚现在的局势，而且，对于自己的对手，也有一个非常清楚的认识。 主公意图大明，这是一个很好的想法，但是，以现在的实力，这个想法怕是要稍微等上那么几年，等大明再糜乱一些，等主公的实力再强一些，那个时候，就可以考虑实施了，不过，现在的话，能够保住战果，将这占据的大片朝鲜的土地，城池，人口，全部转变成主公的实力，那才是一等一的重要的。 这个时候，贸然和大明全面开战，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上次歼灭明军的援兵，尽管明军的战力孱弱得比起他印象当中的明军要弱得多，但是，那仅仅才是几千人，而他非常的清楚，主公这次出兵朝鲜，总计召集了差不多十五万的军队，这已经就是主公的极限了，若是主公没有统一各个大名，没有关白天下，这十五万的军队都难以凑到，尽管这已经是在日本很多人难以想象的军队数目了。 而大明，是可以很轻松的召集数万，数十万的军队的，哪怕他们的军队就是像上次的援兵那样的弱，巨大的数量也足够抵挡这个弱点，这个时候背手一战，即便是赢了，主公也必元气打伤，而到时候，这日本，朝鲜，大明，这么多的土地，谁去替主公看管放牧，而国内那些有些别的心思的家伙，会老老实实的在主公麾下听话，不会搞些小动作吗？ 他一点都不确定，他唯一确定的就是，如果仗打到现在能不打了，那就最好了，这次朝鲜之战，主公已经占了大便宜，现在担心的就是如何将这些便宜变成实实在在的实惠揣进主公的怀里，同时还不要引起那个叫做大明的强大的邻居的觊觎和担心。 所以，他决定好好的和大明的使者谈一谈，想来，如今的局势下，大明人主动要求和谈，应该也不会提什么太过分的要求。 第二十四章唇枪舌剑 第二十四章 唇枪舌剑 王子和对于小西行长的印象，一半是来自己自己记忆当中的史料，另外一半则是来自己前田菊姬的介绍。 商人之子出身，年纪不大，三十岁左右，能说会道，通晓中朝语言，眼光颇为长远，智谋也可圈可点，带兵打仗未曾胜先虑败，性格稳重，思虑缜密，反正怎么看都是那种不好对付得人。 尤其这一次，他统帅入朝第一军在朝鲜战场上着实让那些平日看不起他出身的同僚们大跌眼睛，这个时候，可谓个人威望正高的时候，就连前田菊姬说起他来，都是满眼的小星星。 这让王子和微微有些嫉妒，还好，当看到小西行长的时候，他彻底放心了，起码这家伙，怎么归都归不到帅哥那一类去。 外面到处都是嘈杂的叫声，唱歌声，屋子里却是一片安静，小西行长在王子和第一天到底平壤，就宴请他们，显得相当的给面子了，这让有资格出席这场宴请的日方武将们，心里多少都有点不舒服，再加上小西行长和王子和等人交谈的时候，基本上全部都是用的大明话，这群不通汉话的土鳖们，就更加郁闷了。似乎除了一杯一杯的往自己嘴里倒酒就再也没别的事情好做了。 前田菊姬的出现，倒是令得他们眼前一亮，也让这场宴会稍微增色不少，可惜的是，前田菊姬的眼光话语中，他们几乎成了空气，成了摆设，在她眼里，好像世界就只剩下小西行长大人和那个该死的明国使者了。 “要谈判，有的是时间，今天只聊风月，不谈国事！” 一开始小西行长就定好了基调，这场宴会对王子和来说，倒是不是很难熬，而前田菊姬去了大明打了一个转，不知道多少见闻想和人说，此刻有小西行长这个倾诉对象，简直就是一晚上她包揽了全部的说话任务。 “小西大人您见多识广，肯定见过那种好像天上的云一样轻柔的布料，王先生说，那种布料就算是大明最厉害的工匠，不吃不喝一个月也只能织出一匹来，这次从大明来，我带了好多，到时候我给大人的夫人们都送一些！” “那倒是多谢前田小姐了！”小西行长一阵温和的笑着，像一个宠溺妹妹的大哥哥听着前田菊姬叽叽喳喳，两人本是旧识，虽然前田菊姬在他面前是晚辈的身份，但是两人年岁相差并不大，看起来倒是很是和睦了。 王子和开口不大，他就是在喝酒的同时，一边听着前田菊姬说话，一边打量着小西行长，小西行长表现得越是温和，他心里越发没底，那记得好像经常听见那么一个说法，咬人的狗是不叫的。在他心里，这小西行长当然已经被他划归到咬人不叫的狗的那一类去了。 小西行长也在打量着他，这个大明派来的使者，年纪轻，但是也很沉稳，身上似乎有些他琢磨不透的东西，尤其对方的神态，那种看什么都风轻云淡的态度，让他感觉对方是有所依仗的，不过，总的来说，明国没有派来一个老奸巨猾的官儿来做这使者，还是令他比较愉悦的。 “王先生是这次谈和的副使者，小西大人，这次谈和可是我费劲千辛万苦促成的，您在这里立下不世之功业，总不成见到了使者就把我丢到一边去了吧，你给义父的书信里，一定要郑重的写上，我前田菊姬也是这次谈判的使者，就当我沾您一点点光好了！” 小西行长哈哈一笑，“当然，前田小姐智勇双全，为主公的大爷尽心奔走，我是一定要禀报主公的，这个你放心好了！” “我就知道小西大人最有眼光了！”前田菊姬抿着嘴笑了，至此，她的目的基本上全部达到了，尽管到大明那一个月，她也没感觉是特别难熬，但是，总归没浪费时间不是。 第一次双方都对彼此有了印象，第二天的谈判，开始的气氛自然不会太差。 “日军必须全部撤离朝鲜，将占领的城池，土地全部归还给朝鲜，同时还要给朝鲜一笔赔偿，大明方面的赔偿也一定要有！” 所谓的谈判，其实不过是三人人一张桌子，蹭了一个谈判副使的前田菊姬和小西行长做在桌子的那一端，而王子和坐在桌子的这一端。除此之外，屋子里就只有两个拿着笔刷刷记录他们的话的文书，连一个拿刀的都看不到。 面对王子和的漫天要价，小西行长很沉得住起，他甚至没有开口，就是眼睛看了看前田菊姬，果然不出他所料，他都不用说什么，前田菊姬就跳了出来。 “王先生你这么说你就太过分了啊，哪里有这么谈和的，这一仗本来就不关大明的事情，是我们日本和朝鲜之间的战争，现在你代表大明对这战争指手划脚不说，还让胜利吐出全部胜利果实，还要赔钱，到底这仗是谁打输了啊！” “坐在这桌子前面，我代表的就不是我王子和，而是大明！”王子和脸上微微带着一丝丝笑意，“而我提的条件，也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大明的意思，仗打赢打输还没见分晓呢，小西行长阁下目光远大，总不至于觉得和大明的一场小小的战斗就战胜了大明吧！” 小西行长依然是那种温和的笑容，也不搭话，这幅样子让王子和看的有些牙痒痒的。 “小小的战斗，小西大人可是给我说了战况，你们大明的军队几乎是全军覆灭，要不是小西大人仁慈，只怕连逃回大明的那些大明士兵一个都没有，王先生，是不是你受明国的那些官员骗了，我听说明国的官员嘴里十句话也听不到一句真话的。” 消灭几万朝鲜军队，远远没有消灭几千大明军队的战果来得辉煌耀眼，歼灭大明援军这一战，乃是小西行长的得意之作，这个时候听前田菊姬说起，也难免心头有几分畅快。 “哦，有些情况前田小姐大概不大清楚！”王子和也算是做足了功课的，就好像一个商人一样，尽量的开始夸大着自己的优势。 “辽东、蓟州、宣府、大同、山西、延绥、宁夏、固原、甘肃，这是我大明的九边，精锐边军每镇少则十万八万，多则数十万，光是这九边的军兵加起来就不下百万之数，更别说我大明还有更为精锐的京军，各地数以百计的卫所，随便算算，大概当今我大明皇帝一声令下，召集那么两三百万之众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上次小西行长阁下和我大明军队的一场战斗，恕我直言，这真是一场小小的战斗，想来这支军队从哪里来，大概小西行长阁下还不大清楚，不妨我来告诉阁下，这支军兵是从辽东调过来的，带队的原本是祖将军，后来换成了杨将军，嗯，这祖将军是什么出身呢，嗯，是原来辽东总兵李成梁的一个家丁，而这几千大明官兵，更是和精锐两字拉不上任何关系，不过是一般卫所军兵而已，三千人，在我大明的编制里，不过是一卫人马而已，而光是仅仅辽东镇，就有几十卫人马驻守！“ 看着前田菊姬微微张大的小嘴，王子和感觉到了一丝快意，这就听得嘴都合不拢了，还有更让你合不拢的时候呢。 “所以，这场战斗，这不算什么，若是小西行长阁下有雅兴，大可陈兵于这平壤，等我将和谈的结果回报给朝廷，想来朝廷也愿意派出几个不是家丁出身的将领，率领我大明兵马和小西行长阁下切磋切磋的！” 这就是恫吓，恐吓了，王子和记得以前看过的一本关于在谈判的书，书中关于如何表现并扩大自己的优势有着很多介绍也描写，不过总结起来，也就是一句话，先吓唬吓唬对方，然后下面谈起来，对方就会下意识的让步了。 何况，他没觉得自己是在吓唬对方，大明军力号称三百万，虽然各个时期略略有些出入，到了万历这一朝，遭遇了张居正这么一折腾，大概是军力最少的，但是不管再怎么个少法，百万人是有的，比起倾全国之力也就凑出十五万人的日本，还是强大得不到一个档次上。 “打仗不是靠人多就可以的！”见到前田菊姬惊愕住了，小西行长慢悠悠的说话了：“王使者是觉得人多打仗就一定赢的吗，那么真打起来，大家也不用动刀动枪了，直接两军阵前一摆开，数数谁家人多，谁就赢了，岂不是更加方便得多？” 王子和哑然失笑，这厮在偷换概念。 “的确，打仗不是凭人多就能赢的，军兵们要吃喝，要穿，要有武器用，平日里还需要大把的操练，说穿了，打仗就是打的谁的银子多！” “我们有银山！”前田菊姬终于反应了过来，日本的银山还是有那么一两个出名的，这也是她觉得值得自傲的地方。 “有多少？”王子和笑吟吟的问道：“几十，还是几百？还有粮食，铁矿，布匹，你不要告诉我，这些日本都比我大明多，要是这样，咱们可就没法谈下去了！” 前田菊姬：“……” 第二十五章齐聚义州 第二十五章 齐聚义州 谈判无非就是一个漫天要价，一个就地还钱的过程。 而王子和很清楚，自己这个所谓的议和副使，压根就是一个摆设，从这个职务委任过程的儿戏就看得出来，大明朝廷的心思根本就是一丁点儿都没放在这什么和谈上面，他们要的就是时间。 而时间这个东西，真要是耗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就像这谈判的第一天，简直就好像是王子和给小西行长和前田菊姬上了一堂大明的地理课，从南到北的给两个偏居小岛的家伙做了一次知识普及，令得他有些奇怪的是，他这明显是在东扯西拉的做法，小西行长却是也听得津津有味，还生怕他说的有点困乏，时不时还提点反对的意见来辩驳一下，他简直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说相声的，而小西行长和前田菊姬就是两个完美的捧哏。 就这么扯了一整天，回到给安排的住处，他还一个劲儿的自己奇怪，这小西行长好歹也是这掌管数万大军的人物，不说日理万机，这每日里的事情肯定少不了，他居然就这么淡然在这里听自己吹了一天牛？ 而且，看这架势，没准明天还得继续。 其实，他这倒是有些妄自菲薄了，他能站在一个全局的高度，对大明朝的各种军力，产出，风土，资源，如数家珍，完全是得益于他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在这个地图尚且属于国家机密的时代，他说的这些东西，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身份应该知道的范畴。 小西行长之所以能坐得下去，听得在这里显摆，因为他说的这些东西，哪怕是小西行长再打几次胜仗，或者再派无数次的浪人之流往大明钻都打探不出来的东西，他更加不知道，他这一回来，小西行长立刻就将他们谈判的时候坐在屋子里的两个负责记录的家伙记下来的东西如同珍宝一样的收了起来，可见小西行长对这份东西是多么的重视。 前田菊姬倒是对此有些不解，平日里和王子和相处多了，类似的话语虽然没有今天这么有组织有逻辑的说出来，但是她平日里还是听了不少的，小西行长的做法，已经超越了她的理解。 “说实话，原本他的年纪，还有你说的他的官职，我对这个人还是没怎么看得上的，明国派这么一个人来，我当时觉得，要么就是打算羞辱我，要么就是打算敷衍了，不过，经过今日的谈判，我倒是有些怀疑自己先前的想法了！” 小西行长对于前田菊姬的不解，这样回答道：“不要小看他说的这些东西，这一府一城，或许有人能够知晓得这么清楚，但是，对大明各个地方都了如指掌，而且能够娓娓道来，这样的东西，或者说知道这些东西的人，能是简单人物吗？” 末了，他还是有些不大确定，招呼前田菊姬：“你对这个人有多少了解，全部告诉我，不管事情的大小，我都要知道!” 第二天，睡了一觉精神百倍的王子和，又打算继续自己的事业，不过，再次走入那个谈判的房间的时候，小西行长却是不见了人影，在桌子的那一端的，就之剩下前田菊姬了。 而且，前田菊姬看起来，似乎没有睡好的样子？ 继续吹牛逼，继续漫天要价，反正和前田菊姬已经熟稔惯了，哪怕此刻两人坐在谈判桌的两边，两人也没怎么感觉到不合适，仿佛还是在天津的小院里聊天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次王子和有条件了。 “若是我们不答应你们的条件，明国会出兵吗？” 先不在条件上做文章，而是问有什么后果，前田菊姬也不知道是自己真这么想的，还是得自小西行长的授意，开口就这么问了。 开玩笑，肯定会出兵了。 王子和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会说，先是阐述了一下朝鲜和大明的关系，然后又仔细的解释了一下朝鲜对大明的重要，然后就开始洋洋洒洒的从当今的局势说起，从大明北边蒙古女真的威胁，到这次宁夏的叛乱，然后从大明朝廷对待这些的态度，洋洋洒洒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简直是给前田菊姬上了一堂大明的外交政策课。 当然，不管前田菊姬有没有听懂，反正负责记录的那几个家伙，手里可是一直没有停。 “所以，有没有朝鲜国向明国求援，反正明国都会出兵的，对不对！”等到王子和喘口气喝水的时候，前田菊姬问道：“但是出兵不一定代表打得赢，你既然知道这么多的事情，那么你一定知道，桶狭间合战，对不对？” 前田菊姬有些得意：“桶狭间合战，织田信长以两千军力对今川义元两万五千军力，结果呢，斩杀主将，大获全胜，更别说现在我们在朝鲜有十多万人，照这么算，即便是大明派一百万人来，这仗也还可以打一打的，不是吗？” “你话不是这么说的！”王子和愣了一下，以少胜多，就现在入朝日军的这些德行，前田菊姬还想着以少胜多？ “前田小姐的意思，反正是要打，不如先打一场再说，没准你们就打赢了，是这意思吗？”王子和皱着眉头：“或者说，这是小西行长阁下的意思？” “那倒不是，我就是这么问问！”前田菊姬虽然坐在谈判着的那一边，还真不知道小西行长打的什么主意，显然以他和王子和的关系，小西行长也没打算给她说自己的打算，但是，让他无论如何引诱王子和多说一下明国的情况，她还是清楚的，最好是摸清楚明国的底线。 这就有点美人计的意思了，不过，当事的两人，都还没有这个觉悟。 “不过你的条件太过苛刻，小西行长大人昨天夜里都气病了，这样的条件，是绝对不能谈的，要是小西行长大人答应了这样的条件，那回去之后，也只有自裁谢罪了。” 你要是答应快了我还没有完成任务呢，反正这就是个两边忽悠的事情！ 王子和心里嘀咕了一下，脸上却是挂着笑容：“那前田小姐觉得应该怎么合适呢？” “国战肯定是有损失的，朝鲜人打不过我们，他们就得服输，作为失败者，付出代价给胜利者，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原本还要他们赔钱的，看在明国的面子上，这个赔钱的数目可以商量商量，但是，现在我们占领的土地城池，那是肯定不会让给这些失败者的！” 前田菊姬眨眨眼睛，看着王子和：“不过，大明既然在这次的战争中有所损失，我们可以考虑在朝鲜给咱们赔钱的同时，也给大明赔付一定的数目，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这就有得谈了！王子和心里暗暗高兴，漫天要价的固然是要的离谱，这就地还钱的也还的不差嘛，不过，这个得慢慢谈谈。 “这个，我得好好的想一想，你知道的，我们的和谈正使还在义州，这样的条件我得和他商议商议！”王子和打定主意拖时间了，自然不会放过：“要不，我明日去一趟义州，好好的和我们的正使商议商议，再来答复你！” 去义州三两天总是要的吧，这一去以来就是五六天，加上在平壤耽搁的这几天，这就去了十来天，王子和暗暗盘算，而且，自己从哪一个方面来看，也长得不像一个孤胆英雄的模样，这在敌人的老巢里，感觉简直是太不自在了，若是趁着这个机会离开，将下次谈判的地方设立在一个中立地带，或许更好，至少，跟着自己的这帮锦衣卫的兄弟要安全多了。 不过，这事情前田菊姬显然也做不了主，得回报小西行长，王子和倒是没想到小西行长会一口答应，等到确切得知自己可以离开的时候，他简直是迫不及待的带着自己的人要离开了。 “我送你去义州！”前田菊姬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为什么用这样的眼光看我，我也是和谈副使呢，不过，小西行长大人说了，副使对副使，这很正常好不好，若是你们那位正使大人想要谈了，小西行长大人自然会奉陪的。” 在平壤呆了三天，王子和等人离开了，来的时候是多少人，走的时候依然是多少人，倒是也风轻云淡。 一百多里外，朝鲜义州，此刻也迎来了一群人，而这群人的礼遇，显然要超过王子和在平壤进城时候的礼遇。 数百名士兵，在城门夹道欢迎，平安道节度使柳成龙大人亲自迎接，这让城里的军民对这样的一群人都暗暗感到好奇，不过消息很快就散布开来，这次来的是明国的天使，据说后面还有明国的大军，数也数不清的大军呢！ 城里因为这个消息顿时变得喜庆起来，不少人都竞相庆贺，不过，也有不少人对明国天使到来，并不持太乐观的态度，平安道节度使柳成龙，就是其中的一个。 上上个月，当明国的援军进入朝鲜的时候，也是柳成龙接待的，没办法，平安道和明国接壤，他不接待谁接待，记得当初他看到从自己面前过去的明国兵马，还以为是明国军队的先锋，等到得知这几千人就是明国所有的援兵，他心里顿时就很沮丧。 尽管带队的明国将军说他的兵马曾经三千破过十万蒙古人，但是，他就是乐观不起来，事实的结果，也如同他的所料，三千明军长驱直入，结果，最后逃回到义州的，连三百都没有，这消息除了对城内的那些百姓封锁，基本上应该知道的官员，都已经知道了。 而这一次，千请万请，求着明国出兵，结果，军队没看到，就来一帮使者，这怎么看也不是一个值得乐观的事情，使者是来和谈的，大明和日本和谈，怎么吃亏的都只会是朝鲜，柳成龙若是不是碍于国王的命令，这帮使者他还真不想接待了。 明国人太骄傲了！他看着不屑一顾被自己的人迎进迎宾馆的使团们，心里有些苦涩，自己这个平安道节度使亲自迎接，那位使团的牛大人，居然也就鼻子哼哼几声，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扬长而去了，而对于自己询问的明国大军何时会到，对方居然笑了笑，什么都不说就转移了话题，这也太瞧不起人了。 他心里盼望着明国大军早日到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姓牛的家伙的反应，他心里隐隐又有点盼望明国的大军在对上那帮日本强盗的时候，再稍稍吃一点小亏，或许，他们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嗯，这样最好不过了，他暗暗想到。 第二十六章打算 第二十六章 打算 平壤附近的朝鲜百姓基本上都跑得干净了的，从上岸的开城港口到平壤的一路上，王子和还能偶尔看见朝鲜人的村落，但是，从平壤到义州这一路，基本上除了荒芜的田地，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沿路的村寨城镇里倒是还有些百姓，那是足够的大的聚居点，不过第一夜王子和等人进去过夜的时候，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年轻力壮的早就跑完了，而年老力衰的因为耗费粮食，也早就被杀完了，剩下的也就只有那些年轻的朝鲜女子，因为可以供日本人玩乐的缘故，才被留得了性命。 王子和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看不过去，战争的残酷早就了解，比起这些女子们死去的亲人，他们活着就已经足够幸运了。他还没自不量力的见到一个可怜人儿就试图救一个可怜人儿的地步，当然，若是他开口讨要这些女人，多少会得到几个，但是，那又救得了几人。 他也悄悄的观察了前田菊姬，原先以为前田菊姬身为一个女人，大概应该对这种行径看不惯吧，令他感觉到奇怪的是，前田菊姬对这些女人，似乎没有什么感觉，甚至他身边的那些铁炮少女们对这些可怜的女人也熟视无睹。 琢磨了好久，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某些思想应该转变了，在日本，前田菊姬妥妥是大贵族出身，就是她身边的这些铁炮少女，只怕也没多少平民出身的，都是从武士阶层的家庭中挑选出来的，这些出身，还有一个词儿可以形容——统治阶级！ 在日本看到可怜的平民，和在朝鲜看到这些可怜的女子，只怕在他们眼中没多大的区别，都是在下等人的行列，唯一不同的是，在其他人眼里可能这些朝鲜女子，连下等人都算不上，甚至没有拿他们当人看。 而他王子和现在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其实也混成了统治阶级的一员，他是官儿，是锦衣卫试百户，而他心理其实还是那个在自己来的世界里那个屌丝图书管理员的心理，这些朝鲜女子用她们的遭遇，很深刻的给王子和提了一个醒儿——这里可不是那个讲究人人平等的世界，就算那个世界人人平等喊了那么多年，做了那么多年，也未必就真的平等了，何况这好几百年前的世界。 大概在第三天，在前方出现一座破败到极点的小镇的时候，前田菊姬和她带来的那些日本人停下了脚步。 “王先生，我们到了！” 指着前面的小镇，前田菊姬脸上看不不出什么表情。 “不是和我们一起去义州的么？”王子和看着她，前面那破败的小镇，绝对不会叫做义州。 “过了这个镇子，再就是朝鲜人的地方了！”前田菊姬心里早就有数：“这镇子我们拿下了，朝鲜人又夺回去，又不是什么重要地方！” 她深深的吸看口气：“小西行长大人的意思，王先生早去早回，我就在这里等着王先生，等着王先生回来继续和谈！” 哦，王子和恍然大悟，原来到了实际控制区了，再往前去，日本人怕引起冲突什么的，毕竟到现在位置，自己还没有和朝鲜人接触呢！ 看着面无表情的前田菊姬，王子和心里突然有些失落了，这个女孩，从第一次见到她起，然后这些日子，基本上就没和自己再分开，这其中有警惕，有对抗，也有和睦相处，不管别人怎么看，在他心里，这其实是很单纯的一个女孩，哪怕他出现在这个地方，这个中朝日大战的地方，期望建功立业，那也是时代的错误，不是她的错误。 “好，我一定会回来的！” 王子和看看身后的锦衣卫们，郑重的点点头，心里却是暗暗下了决定，如何有可能，这个女孩他一定要带走。 如果说这场和谈可能被伤害得最深的，估计不是小西行长，而是前田菊姬，她千方百计做了这个和谈的副使，她努力的在为她的家族和国家争取利益，其实不知道，这场和谈根本就是一场闹剧 ，谈来谈去得到的东西，大明根本就不会在乎，一开始大明就是自己的那个目的，其实，他已经一开始就将底线全部托了出来，无奈不管是小西行长还是前田菊姬，都以为是自己的漫天要价。 大明压根都没打算和谈，哪里有什么要价，最后发现受到愚弄的丰臣秀吉，肯定会对当事者要发泄怒火，小西行长就不说了。朝鲜还需要他主持大局，丰臣秀吉就算再恼火，对他了不得训斥几句就完了，但是前田菊姬就完了，以她自己夸大在此事中的作用来来，这事情她完全背锅都有可能。 前田利家会不会受牵连尚且不说，但是前田菊姬绝对是倒霉定了，丢这么大的脸，丰臣秀吉不找个人出去也难以给自己的手下交代。所以，前田菊姬的结局是已经注定了的。 …… 牛鑫心里是很不痛快的。万历十二年的进士，在翰林院呆了几年，做了几年编修，都是清贵无比的官职，然后时来运转，进了六科给事中，他道自己终于可以一展宏图了，虽然不是外放一府一县做个地方主官，但是，在六科给事中做了几年，有了这段资历，然后再外放出去几年，这以上一下，只要他不是太过于倒霉，人也不置于太无能，估计在致仕之前，大抵混个侍郎是没问题的。 更何况，他从来没有认为过自己无能，了不得，书卷气浓厚了一些而已，读书人嘛，没有书卷气难道和那些打打杀杀的武夫一样，浑身杀气不成。 可是，倒霉的是，他被派任到兵部，任兵部给事中，天天和那一帮武夫打交道，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满。 但是，这还不是更倒霉的，从宁夏战事起，兵部就忙成了一团粥，好像偌大个兵部，最清闲的就是他一个人，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这可就让他有些碍眼了，尚书石大人和侍郎宋大人，完全不是一码事情，各自有各自的主见，而且，各自也有各自的一帮拥趸，这个时候，他一个小小的给事中，实在是不愿意在其中搀和也不能在其中搀和，这其中的水有深，是个人都知道。 幸好天佑大明，在山西总兵李如松的指挥下，宁夏轻轻松松的平了，好吧，可能也不是很轻松，但是，仗打赢了终归是好事情，但是，谁有能想得到，前几个月往朝鲜派的一支兵马，在倭寇手里又吃了大败仗了呢？这刚刚喘了一口气的兵部，又忙碌起来，没办法，平叛是大明内部的事情，那宁夏的哱拜要造反，一支支兵马拉过去，总会平了他，迟早的事情而已，也不在乎时间的快慢。但是，在朝鲜吃了败仗，那朝廷的脸面可就没地方放了，得尽快找回来才行。 朝鲜的使者，天天往兵部跑，想知晓大明调兵遣将的情形，这群土鳖，这种事情能随便对藩国的外臣泄露的么，这些家伙不晓得厉害关系，天天跑也不过是对自己和别人带来困扰而已，他都不屑说他们，可偏生，兵部里最清闲的就是他了，调兵遣将这种事情，他基本上没有指手画脚的余地，但是，忽悠个把朝鲜使臣，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乎，天天应付朝鲜使臣的就是他了，可谁也没料到，这一应付，就应付出祸事来了。 朝廷要派使者和倭寇去谈和，而似乎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尚书大人和侍郎大人都觉得他和朝鲜人接触的多，对朝鲜的情况也了解，去一趟朝鲜那是再好不过了。尼玛哦，这是和倭寇谈和啊，与虎谋皮的事情，他一个读书人去合适吗？ 要是正儿八经的和谈，没准他会有些动力，毕竟若是谈出一个好的对大明朝廷有偌大好处的条款，他牛鑫也算是露了一回脸，今后的仕途也不用想，肯定会顺畅许多，可惜，他是兵部给事中啊，这些天兵部的这些人在忙什么，瞒得了别人瞒得了他么，尼玛打算和谈的话，这一支又一支的兵马粮草往辽东调干嘛，朝廷的粮草军饷没地方去吗？这分明就是没打算和谈的意思啊，所谓的和谈，不过是拖延时间的幌子而已。 去假和谈，忽悠倭寇，还是凶残不讲信义的倭寇，想到这些，牛鑫腿肚子都有些发软了，他觉得自己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 幸亏这事情不知道怎么回事，锦衣卫也要搀和一脚，派了一个据说熟悉倭寇情形的锦衣卫试百户给他做副手，到了倭寇的老巢，锦衣卫又有什么用？他对此简直是嗤之以鼻，不过，这个家伙的出现，他倒是觉得给了自己一些退路，反正按照朝廷的意思，这次去朝鲜，无非就是宽慰朝鲜人一番，然后再忽悠倭寇一番，这使者有正副之分，自然也可以分工，这宽慰朝鲜人的事情，自己就当仁不让了，至于怎么和倭寇周旋，那自然是副使的事情了，反正事情办砸了，有锦衣卫背这个黑锅，若是事情办好了，副使办好了的事情，功劳的大头当然是自己这个正使的，谁敢说不对呢？ 所以，他一进义州，就不打算挪窝了，直到今天，那个和他一起从天津出发的副使，也来到了这里。 第二十七章授权 第二十七章 授权 柳成龙再一次又站在了城门门口，距离上次在城门门口迎接大明天使，也不过是过去了几天而已，说实在的，若是大明天使身后是无穷无尽的大明军队，别说让他迎接两次，就是在这义州的城门口扎一个帐篷，他也愿意。 可惜的是，那位明国的牛大人，还有这位即将到来的王大人，带来的怕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大人，来了！” 身边的随从小声的提醒了他，他才陡然挺直了身子，看着远方，远方尘土飞扬，大李朝的旗帜招展下，一群红云朝着他慢慢的席卷而来。 派去迎接的五百士兵，给他带回来的，是一群穿着红色衣裳的大明士兵，他的眼神，很难分辨出那些士兵和上次见到的那些大明士兵有什么不同，不同，对方是从日本人的方向而来，就凭这一点，他觉得，这个明国的副使，比那个正使牛大人，要有胆色的多。 “平安道节度使柳成龙，迎接天朝使者，我王陛下盼望使者前来，已经望眼欲穿，天使一路而来，辛苦了！” “不辛苦！”王子和笑着摆摆手，从车上跳了下来，迎了上去。 这大概是他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高官吧，听听，节度使呢，安禄山那厮当年那也是节度使来着，这朝鲜就八个道，一个道一个节度使，这要放在大明，起码也是一个两省或者三省巡抚了吧，哦，好像眼下的大明，巡抚制度还不是常态，反正也差不多了。 笑着和这位节度使大人寒暄，王子和不知道，自己在这位节度使大人面前，留下的印象可比那位正使牛大人留下的印象好多了，柳成龙好歹也是也是一方大员，一道节度使，可牛鑫对对方的热情，也就是鼻子哼哼的敷衍下，相比之下，王子和可以说叫和蔼可亲了。 “王大人！” 从柳成龙身后蹦出一个身影，对着王子和见了个礼：“牛大人说了，若是王大人您进城了，还请先到迎宾馆安置，牛大人已经备好酒宴，为王大人接风！” “这个，你看，柳大人，有劳你了……”笑着和柳成龙打着哈哈，指着那个牛鑫派来的人，“有机会一定会去拜访柳大人，不过，眼下就不打扰了！” 柳成龙笑着点点头，令人护送他们进城，等到王子和等人的声音消失到了街道远处，他脸上的笑容敛去，对着自己身边的人下令：“去王宫！” 片刻之后，他出现在了义州城昔日的行宫，今日的王宫内，在他面前的是当今朝鲜国主李昖。 “派出去的兵马已经证实，这位大明的副使，的确是从平壤方向而来，而要从平壤方向安全的到达义州，这没有倭人护送，简直是不可能的！”他一脸正色的对着李昖说道：“陛下，臣担心这位副使已经和倭人达成了什么协议，若是真的如此，到时候我大李朝就是这平安一道也只怕难以保全啊！” “那这怎么办，那姓牛的使者不是说大明皇帝已经应允了我们的要求，指日就能出兵的么？” 朝鲜国主李昖身材肥胖，看起来相貌堂堂，眼中却是惶惶之意，如今他全部指望都在大明的身上，若是大明一边敷衍着他，一边和倭人达成什么协议，那天下之大，还真没有他多少容身之处了。 当朝鲜八道沦陷了七道，水军也开始节节败退，他做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内附大明，是的，内附，而不是流亡，他直接就想带人渡江而去不回来了，若不是内有柳成龙等忠臣劝谏，外加上大明有些不情愿，说不定他还真可能丢下他的国土做一个空头国王去了。 千盼万盼，派来了大明的援军，不仅仅士气低迷的朝鲜军民为之一振，他更是觉得，自己的苦日子要到头啊，大明有多强大，朝鲜一年两贡，可是比那孤陋寡闻的倭人要了解多了。 可惜的是，好消息的喜悦还没过去，倭人迎面就给了他一闷棍，大明的将军，太小看这些倭人了，轻率冒进，结果败得一塌糊涂，吓得他带着刚刚召集收拢的一万多朝鲜军兵，立刻收缩回了义州。 他一点都不怀疑，就算召集所有的能占之兵，和倭人相持，无非也就是这坚守义州的日子多一些而已，没有大明的帮助，他不可能取得胜利的。 “那姓牛的使者，十句话里面，最多能相信一两句，他对吾王说的大明派军七十万，这话一点可信都没有，七十万大军大明是有，但是，他们会用在这里么，陛下，切切不可将全部希望都放在大明身上啊！” “柳卿，以你之见，这明国的使者一南一北而来，他们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国王陛下毫无主见。 “迎宾馆里臣安排伺候大明使团都是些伶俐的人，大多都懂得大明话，大明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相信很快就清楚了！”柳成龙对着自己的君主说道：“不过，陛下若是有机会，还是单独召见一下那个明国的副使，此人年纪不大，但是孤身入敌营，这份胆气就可值得嘉许一番了，陛下不妨多加抚慰，赏赐些美女财货，或许，能从此人身上得知大明真正的打算！” “年纪不大？”李昖若有思索的点点头，年岁不大能做到副使，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只怕此人还有些家世，这样的人，只要下本钱，倒是可以亲厚亲厚，当然，指望对方多亲近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看在美女财货的面子上，得到一些自己想得到的东西，还是可行的。 “好，就这么办！”李昖觉得这法子不错，而且，厚待大明的使者，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不过，这事情你去办”，他看看柳成龙，跳过大明的正使直接召见副使，好像有些不大地道，不过柳成龙去做，就没什么顾忌了。 而另外一边，王子和被朝鲜军兵一直护送到迎宾馆，终于见到了他名义上是上司，有意思的是，所谓的准备了酒席接风洗尘之说，纯粹是扯淡，风尘仆仆的才进门，王子和就被牛鑫叫了去，而那牛鑫，居然端坐在堂上，一副等候拜见的样子。 按理来说，论本身的官职，牛鑫是正儿八经的兵部给事中，是文官，王子和不过是一个区区的锦衣卫试百户，是武官；论品衔，不算官职的含金量，牛鑫也高对方一个品级，若是论差事，两人来和谈，一个是和谈正使，一个是副使，更是名正言顺的上下级，这样的姿态完全没毛病，可惜的是，他遇见的是对于大明的官场基本上还是一个白丁的王子和。 而且，还是有点记恨的王子和。 在天津的时候，他可是要拜见对方，对方都不给他机会，压根都不见他的，现在到了这里，却摆起谱儿来了，这一点，让他心里就很不舒服。 而且，看看他到朝鲜都接触的什么人啊，小西行长，基本上可以算的上朝鲜战场上日军的大半个总指挥，对他也是客客气气，柳成龙，一道的节度使，再不济也是大明的布政使这样的地位，而这位牛大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给事中，没错，王子和知道这个给事中相当于内阁的预备队，可你还不是内阁大学士啊，更重要的是，王子和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自己看过的关于关于明朝的正史野史里，有牛鑫这么一号人物，既然是历史上默默无名之辈，那么，他王子和自然也不需要和他客气了。 “你是王百户，呵呵，天津的时候错过了，本官颇有些遗憾，听闻王百户从倭营而来，想必是有所收获吧！” “收获不敢当，侥幸回来而已！”王子和笑容可掬，似乎忘记了什么所谓的设宴接风一事：“幸不辱命，见到了敌酋小西行长，也带来了小西行长的条件，请牛大人定夺。” “哦，敌酋还有条件 ，这小西行长和何许人也，听闻不过是这倭寇一股的首领吧，他有资格对大明提条件么？” 王子和心里撇撇嘴，对牛鑫的看法更差了，来和谈到底找谁谈这位心里都没底，这位是来打酱油的不错，但是，打酱油也不是纯粹的路人甲乙丙丁啊，这回去以后你好歹也是要复命的。 “貌似倒是可以做得了大半的主的，目前平壤就是此人率军占领的！”王子和说道：“我不过是替牛大人探路的一个小卒子，这真正如何和谈，还得大人出面去谈！” “这话就说得妄自菲薄了！”牛鑫摆摆手：“你是和谈副使嘛，而且，听闻你熟悉这倭国的失望，骆大人举荐你，想来也是骆大人看重的人，如何和这些倭人谈判，你要比我内行得多！” “那小西行长的意思，以大同江为界……”王子和不吃他这一套，张口就说。 “不用，不用！”牛鑫连连摆手，显得连听的意思都没有：“召你前来，并不是本官要听你如何和谈的，反正最后谈成什么样上报朝廷， 也是要本官奏本的，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主要是听闻你到来，一来是欣慰你的辛劳，毕竟深入敌营，也算是涨了朝廷脸面，朝鲜人不会有多少怨懑之言，另外一个，就是告诉你，这和敌酋商议的事情，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在你的身后，可是咱们整个的大明。” 他干笑了一些：“为了让王百户免除后顾之忧，这朝鲜人这里，我会尽力抚慰，彰显我大明的仁厚，也令他们尽力配合王百户，还往王百户继续尽力，既要谈，也不能堕了我大明的威风。” “可是究竟谈成怎么样，在下心里可没多少底细啊！？” 王子和有些无辜的看着自己的正使大人：“还忘正使大人给个章程！” “这个，当初骆大人举荐你的事情，难道没有授过机宜给你么？”牛鑫直直的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本官的意思，又怎么比得上骆大人的意思，他可是陛下的心腹，若是论揣摩上意，我想，除了宫内的几位大太监公公，就只有骆大人了，所以呢，本官没什么章程，你按照骆大人的意思做就行了，没准，骆大人的意思，就是圣上的意思，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人！王子和心里腹诽道，转念一想，心里也释然了，好歹这也算是授权了，至少自己再怎么做，也不可能落个不敬上官的明天了吧，算了，就当这厮不存在吧，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这厮也是打定主意有好处他上，有黑锅自己背了。这倒霉家伙，要是他知道小西行长也不愿意继续打，自己的这份差事看起来危险困难，实际上并非如此的时候，他会不会后悔将这个出风头的机会让给自己。 第二十八章节度使的家宴 第二十八章 节度使的家宴 狭窄的街道，到处都是一张张略带麻木的面孔，原本就显得萧条的店铺门口，时不时的还有一些乞讨的人，可怜巴巴的对着店铺里面哀求着什么，然后却被一声声的斥喝声给赶走。 也有不走的，店铺的主人会挽着袖子出来对着对方骂骂咧咧，街面上一队队巡逻的维持秩序的兵丁会很快的赶过来，将那个赖着不走的乞讨者饱以老拳，打得奄奄一息，然后乞讨者就会像狗一样，爬向街道的某个角落喘息着，舔舐着伤口。 间或街面上一阵骚扰，行人们好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样，潮水般的分开一条道路，那是某个当官的大人的随从，在拿着皮鞭驱赶着拦路的路人，而店铺里的人，老板或者小二，则是幸灾乐祸的看着那些四处逃避的行人，发出一些快意的笑声。 这就是义州城，朝鲜的达官贵族，残兵败将和周边难民聚集的义州。 王子和坐在那堪堪仅供一人乘坐的小轿子上，看着外面的情形，心里终于明白当日为什么那位柳成龙大人为什么一定要派兵护送自己去迎宾馆了，这座城池的混乱程度，简直超过了他的认知，以这个时代的条件，数十万人挤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城池内，没有爆发巨大的疫病，没有产生巨大的混乱，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我终于有点明白那位朝鲜国主为什么急着要让咱们大明出兵了！”王子和对着轿子外面随从的钱无病说道：“那小西行长根本不用攻打这座城池，只需要带着他的兵马往这城池外面一围，什么都不用做，一个月后，这城里自己就得乱了！” “哼，用得了一个月吗？”钱无病鼻子哼了一声：“若是我是那小西行长，派些人手混进来，找机会烧了他们的粮仓，半个月，半个月这城里最得断粮，若是守将够狠心，没准还能守下去，不过，这城里的百姓还能剩下多少，那就难说了！” 这是往柳成龙府上去的路上，王子和是打定主意要在这义州呆上几天了，前田菊姬在那里等着自己，那就让她先等等吧，能够拖延一日就是一日，只不过，这义州还真没什么值得消磨时间的地方，牛鑫自从见了他一面之后，两人即使是同时在这迎宾馆里，却是没有多少时间再见面，倒是每日里朝鲜国外都注定要召见他一次，既然没有叫上王子和，王子和也没打算去凑热闹了。 不过，朝鲜人倒是对这大明的正副使者，也不算厚此薄彼，正使见国王，他王子和这个副使，见见这义州的守将，平安道的节度使，似乎也不辱没他的身份，柳成龙等他歇息了一日之后，派人前来请他赴宴，这礼数也算是很到家了。 轿子晃晃悠悠一直到了地头，王子和走了下来，活动了一下手脚，他没多少机会坐轿子，不过，若是大明的轿子也是如同朝鲜的轿子这般狭窄的话，那他还真不愿意坐了，坐这轿子倒是有些令他想起把一只大象装在一个冰箱里的笑话来。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坐轿子了！”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扭头对着在一边呵呵笑着的钱无病抱怨：“你可是百户，我不过是个试百户，还得算你的手下不是！” “你可是和谈副使，我不过是护卫副使的锦衣卫，我哪里有这资格坐！” 一边和钱无病打着嘴仗，一边走进柳府的大门，一直到被迎进了这柳成龙设宴的地方，王子和才赫然发现，这位柳大人的筵席，怕是和自己想象当中的有些出入。 没有那些认识不认识的朝鲜官员作陪，也没有一个个长嘘叹短做忧国忧民状的武将，柳成龙一身家居便装，笑吟吟的站在屋檐下等着他，这根本就是一次极为私密的家宴好不好。 “柳大人太客气了！”王子和拱拱手，四处找着通译，貌似这里，就柳成龙……一个人？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柳成龙没有那满口思密达的朝鲜话，居然是一口正儿八经的北直隶官话，王子和微微一愣，旋即笑了：“想不到柳大人的大明话说的如此之好。” “身为平安道节度使，要是连大明话都不通，可就有些不大适合在这位置上了！”柳成龙笑吟吟的请他入座：“当年算起来，我也是曾经在李成梁李大帅麾下历练过的，打过女真人，也曾经在天朝京师呆过一段时间，不怕笑话，我的夫人祖上也算是大明的官宦之家，若是没有这段经历，她还未必肯嫁给我呢！呵呵呵！” 柳成龙的态度可以说是十分的亲热，两人甚至一见面，就说起自己的这些往事，王子和笑着点点头，嘴里胡乱应着，心里却是在想，这算是在联络感情么？ 朝鲜人的筵席，可以吃的东西不多，王子和真这么认为，不过，筵席上的菜肴，看起来柳成龙还是用了心的，他甚至发现了几道菜里，有着明显的大明菜肴的影子，只不过，显得不那么正宗而已。 好在他们的酒还算可以，酸酸甜甜的，有点果酒的味道，王子和就当饮料喝了，倒是引得柳成龙一阵夸耀，称他酒量豪爽，实在是个可交的朋友。 两个人喝酒聊天，一个有心亲热，一个来者不拒，这酒过三巡，气氛自然就融洽了许多，这柳大人也变成了柳老哥，王副使也变成了王兄弟，由此可见，酒还真是一个人和人之间拉近距离的好东西。 “其实咱们不是不能打，实际上，是倭寇太能打了，在咱们手里，倭寇还是吃了不少的苦头了，哎，我大李朝承平日久，而倭寇一直虎视眈眈，才有今日之祸，好在我李朝对上国一直恭敬有加，值此危难的时候，上国能够念及兄弟之情，出兵援助，我李朝文武百官，实在是都感激涕零啊！” 再怎么谈及自己的事情，目前的局势肯定是绕不过去的，两人说着说着就说道这方面来了。 “这个是自然的，我大明皇帝陛下对于李朝，历来是亲厚的很，这些年来，有哪个藩国像李朝这样，可以做到一岁两贡，甚至一岁三贡的，没有吧，这个时候倭寇肆虐，咱们不帮你，帮谁去？” 柳成龙面皮有些发热，王子和说这话也不知道是正话还是反话，明国对于藩国上贡的使者回礼之大方，那是所有人的知道的，既然是这样，有些番国就想着多朝贡几次，反正赚头大的很，朝鲜就是其中一个，由于地利的关系，也由于当初明祖朱元璋是将朝鲜定为不征之国的缘故，朝鲜人就觉得自己和大明应该更加亲厚，这上贡也就更加积极了，王子和说的一岁两恭，一岁三贡，这种事情，就是朝鲜干出来的。 不过，这的确是朝鲜引以自豪的地方，像日本，连朝贡的资格都没有，而有朝贡的资格的，二十年一贡，十年一贡的，大有人在，其中最好的，也不过是三年一贡，大明对朝鲜，还真有些另眼相看的意思。 “牛使者告诉我们陛下，大明这次拟出兵七十万，王兄弟，不是我不相信牛使者，这七十万，也太离谱了一些吧，而且，据说这七十万兵马，这一踏入我朝国土，这粮草用度，就得我朝来筹备，这个，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就算大明愿意派这么多兵马来，这粮草我们也筹备不起啊！” “哦，那柳老哥方便不方便告诉兄弟我，你们这边能管得了多少大军的粮草呢？” 王子和斜睨了对方一眼，拐弯抹角的打听大明到底能出多少兵，这是你今天请我喝酒的目的吧！ “说实在的，就是目前维持咱们的军兵，都有些吃力了，毕竟王京丢了，平壤丢了，现在我朝能用的兵马全部都挤在我平安道这里！”柳成龙苦笑着回答道：“即便如此，三个月后，只怕粮草方面，我王陛下，也得找大明求援了！” “哈哈哈！”王子和笑了起来，对方倒是十分的可爱：“柳老哥的意思，就是咱们大明就算派援兵来，这粮草什么，你们也是不管的，咱们大明负责给你们打倭寇，收复国土，然后什么好处都没有？” “大明当然有好处！”柳成龙正色回答道：“大明收获的是我李朝永世不变的兄弟之情和仰慕之心，赶走倭寇之后，大明的意愿，就是我李朝的意愿，大明军旗所指，我李朝勇士，当仁不让，首当前驱！” “这是你说的？还是你们陛下说的？”王子和微微笑了一下，所谓的要钱要粮没有，要命有烂命一条，大概就这意思了，这朝鲜小弟，对明朝大哥说话，倒是也光棍的很。 “上至陛下，下至我朝民众，皆是如此所想！”柳成龙点头郑重的说道，既然也笑了一下：“不过，大军过来，总得尽些地主之谊，劳军什么的，这些事情总是要做的，要不然可不是寒了大军的心，我就是担心，到时候准备不足，会被大军耻笑！” 还是想知道大明会派多少人来！王子和叹了口气，回想自己知道的历史，又看看一眼殷切的看着自己的柳成龙，有心想简单的透个底给他，又担心这消息从他口里泄露出去。思索了半天，终究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柳成龙眼中微微有些失望，不过，很快他就调整了这情绪，见到王子和欲言又止，他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对方到现在为止，什么好处都没看到，不过这不要紧，幸好自己有准备。 第二十九章冠冕堂皇的借口 第二十九章 冠冕堂皇的借口 这个时代的娱乐真是有限啊！ 王子和心里哀叹了一下，和自己曾经经历过的相比，真不知道古代人是怎么打发时间的。在危险的地方，关乎到自己的安全，他肯定是身上每一根神经都蹦得紧紧的，那个时候也没心思没时间去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但是，一旦到了安全的环境，难免心里就有些想法了。 就好比今天也是，这义州本来就不是什么繁华所在，乱糟糟的一座城，自己每日里被一大帮锦衣卫围着，安全是安全了，但是，先要放松一下，也就没得说了，不知道那位牛大人是怎么对这种环境安之若怡的，反正，他觉得不大自在。 柳成龙的邀请，他算是一拍而和，毕竟对方的什么，筵席什么的，档次不会太差，或许，按照这个时代的人的娱乐方式，没准吃饭喝酒的时候，还会有些漂亮的舞姬妹子跳跳舞什么的。 可是到现在也没动静，王子和有些失望。 不过，柳成龙好像知道他的心思一样，再喝了几盅，笑着拍了拍巴掌，王子和眼睛一亮——真有舞姬？ 四五个艳服女子，在一个看起来很是窈窕的女子的带领下，款款的从堂外走来，几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进来的乐师，也开始了演奏，在丝竹声中，女子们翩翩起舞，令得他一时眼花缭乱。 见到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些舞姬，柳成龙心里微笑了一下，这少年人啊，血气方在，在女色面前难道连稍微矜持一下都不会么，尽管这是自己精心安排的容貌身材舞技都相当出众的几个女子，但是，你是来自堂堂天朝上国的使者，这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的好么？ 原来真正没有整过容的韩国美女，就是这样子啊！王子和打量着舞姬们的脸，心里又多了一分失望，除了那领头的舞姬，勉强称得算是一个美女外，另外那几个，就连前田菊姬手下那些咋咋呼呼的铁炮队少女都比不上好不好！ 回头看了一眼，柳成龙正在高深莫测的笑着，王子和心里撇了撇嘴，就算要笼络腐蚀我，也得找点素质高的啊，哎…… “如何，还入得王兄弟法眼？”柳成龙笑眯眯的问着：“贞利从下就练习舞技，就连我王陛下都赞叹不已，我有心将她送到大明好好的深造深造，也算是满足她一直以来的愿望，不知道王兄弟能不能帮这个忙？” “帮忙？”王子和一愣，什么意思，不是看看就行吗，难道……？ “是的！”柳成龙指指那正在摆弄着腰肢对着王子和盈盈一笑的领头舞姬说道：“贞利是我义女，今年年方二八，一直都是被我收养在府中，也不知道外面的世道有多乱，人心有多险恶，但是又一直仰慕大明，为了这事情，她可是埋怨过我好多次，今天见到王兄弟，我就想起这事情来了，王兄弟身边勇士如云，和谈之后也是要回大明的，所以，若是王兄弟若是肯帮她遂了这个心愿，我想，贞利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个不太好吧！” 王子和有心推辞一下，这送女人都送得这么冠冕堂皇有技巧，这个时代真的好难适应，不过，就算收下这个一个女人，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当然，既然是王兄弟帮忙，贞利去大明这一路上的花销，肯定不会让王兄弟来操心，我已经为她准备好了盘缠，还有对王兄弟的谢意，这算是我柳某私人的一点心意，王兄弟，你要是推辞，可就太不给柳老哥面子了！” “哪里，哪里!”王子和看看那个贞利一眼，笑着说道：“举手之劳而已，我就是担心若是护卫不了贞利小姐的周全，怕到时候有愧于柳老哥！” 柳成龙眼眉一动，看着王子和：“这个世道，就连王京在倭人的刀锋下，说丢就丢了，谁能担保所有的事情都能如人意，正经是在这义州兵荒马乱之地和在大明，哪一个能更周全，稍微明白当前局势的人都知道！” 他对着正在盈盈跳着的贞利招招手，那女子停下舞步，款款走到近前，很是乖巧的先为两人斟满了面前的酒。 “贞利，昨天晚上你和我说的事情，今天我给你办了，等下王大人回去的时候，你就跟着去吧，只是临行前，你要记住一句话，不管你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你都是我平安柳成龙的女儿！” “贞利对父亲大人的恩德，永世难忘！”贞利眼中隐隐有泪花，对着柳成龙施了一个大礼，又侧过身来：“王大人，今后就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王子和摸摸鼻子，微微有些尴尬，只得微笑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事情，就乏善可陈了，柳成龙似乎也就死了心，不再正面侧面的想从王子和这里套点消息，纯粹就是单纯的吃吃喝喝看看歌舞，而贞利在一边伺候着，气氛比起先前来，更是融洽了不少，等到散席的时候，王子和居然微微有些熏然之意了。 告辞的时候，柳成龙叫人抬了两个大箱子出来，说是这贞利的一些物品和盘缠，王子和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干脆连推辞都没推辞，直接就带走了。 去的时候一群人一顶轿子，回来的时候，却是一群人两顶轿子，还多了两个大箱子，王子和觉得自己挺不地道的，这柳成龙本钱下的真是足，这又是送女人又是送钱的，自己却是连个实话都没有。 “想这么多干嘛，送你你就收下吧，这事情就是牛大人知道了，也不会拿这个来参你！”钱无病觉得他似乎有些局促，开解道：“那牛大人还不知道收了多少呢？” “我还有被参的资格？”王子和的关注点明显的不在这个地方：“你是说，我要是这差事做的不好，这牛大人还能向朝廷参我，我只是一个区区的试百户啊！” “但是你是和谈副使啊！”钱无病看着他，意味深长：“只要咱们差事没办砸，参你就是参咱们锦衣卫，打咱们指挥使大人的脸呢，所以，别给他这个机会！” 见到王子和一脸凝重，他笑了笑：“不过，若是差事办好了，这种事情，就是不拘小节了，这要在咱们大明，根本不算个事情，也就是在破地方，朝廷还要些体统脸面，不过那柳成龙也算识趣，用了这个借口，日后就算追究起来，王兄弟你若是嫌麻烦，直接将这女人送回来就是！” 两人说话间，许义已经指挥人将那贞利安置好了，当然，顺便也还有那带回来的两口大箱子，此刻正要回来禀报，见到两人说话，也不出声，就在门口候着。 王子和也不顾忌钱无病，对他招招手：“箱子里有什么？” “金锭一百枚，玉器两件，字画四副，还有那位小姐的一些首饰！”许义回答道，脸上也是掩饰不住喜色，自己的头儿得了这么一笔横财，肯定少不了他的，他不高兴才怪呢。 “其他的留下，金锭什么的，钱大哥，你帮忙分了吧，这么多兄弟跟着我来这里，也该有点好处了！”王子和几乎没有考虑，直接说道，这种事情，他想都不用想，在这鬼地方，他是安全还是要靠这帮锦衣卫的，不厚待一下，人家真到了危险关头，肯拿命来保护自己吗？ 不料，钱无病却是摇摇头，否定了他的做法：“不可，王兄弟你视钱财如粪土这份胸襟老哥我还是挺佩服的，不过，兄弟们得了实惠，办差的劲头更足，这个也是要的，但是，这钱财不能我来分，我分算什么？” 他指指王子和：“王兄弟，在天津，咱们这帮兄弟和你相处了这么久，算是亲厚些，后来的那些南镇抚司的兄弟，对王兄弟可没什么印象，他们能到此，无非是上命而已，这个时候，王兄弟打赏下去，想必兄弟们对你更感激一些！” 邀买人心？王子和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词来，然后略略一想，果然是这个道理，拿谁的钱，自然是对谁感激，这中间区别大的很。 “多谢钱大哥！”想明白了这一节，他对着钱无病感激的说道，能够指出这一点，钱无病真是很照顾他了，他不感激都不行。 “还有，也不一定要全部分给兄弟们，今天分了这么多，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一百个金锭，大概也就二两一个的小金锭，这都两百两黄金了，换成银子，都快三千两了！” 王子和对银子，现在不陌生了，不算不知道，一算自己吓了一跳，三千两银子，按照他现在这个试百户的军饷，得干一百五十年才能赚回来，这也太夸张了，按照购买力算的话，这笔钱抵得上自己那个时代快两百万。 一想到自己刚刚居然嘴巴一张，就说要把这两百万随手打赏出去，别说钱无病觉得他视钱财如粪土佩服他，他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那咱们每个兄弟打赏十两！”他想了想，决定道。 第三十章柳卿卿 第三十章 柳卿卿 在一片欢天喜地中，驿站里的锦衣卫们，每天都从王子和手中领到了银子，当然，还有那发自内心的一句：“谢王大人赏！” 虽然说是每人十两，但是，小旗总旗总和那些普通的锦衣卫校尉有区别的，不过，这些都不用王子和操心了，自然有许义和赵全提醒，总之，发完银子，王子和在这帮锦衣卫的好感度，几乎是达到了顶点。 倒是跟着牛鑫的那些随从们，有些眼巴巴的看着这边的热闹，好处他们跟着的牛大人肯定没少捞，但是，像副使大人这么豪爽体恤大把大把的银子撒下去的事情，可从来没有过，这个时候，甚至有不少人羡慕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跟着这位副使大人了。 忙完这些，王子和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件事情要处理呢。 许义将那位贞利小姐，安排在迎宾馆里一处距离他们不远的厢房里，不过显然，对于这位贞利小姐，许义的态度要比对待前田菊姬要强得多，至少没有王子和的特意吩咐，这安置贞利的地方比起王子和住的地方也差不了多少了，而在她的门前，居然还派了人守卫。 “大人！” 守在门口的守卫，笑嘻嘻的和王子和打着招呼，刚刚得了银子的他，显然心情正是愉悦的时候。 “忙你的去吧！”王子和笑着回答了一声，这些家伙有了钱打算干什么，他都不想问，发银子的时候那些锦衣卫们刚刚出门就在讨论去哪里花天酒地的声音一点都不带掩饰的。 “谢大人！”那守卫笑嘻嘻的行了个礼，迫不及待的跑开了。 王子和推门走了进去，贞利正背着他站在窗前，似乎在发怔。一直到王子和轻轻的敲了敲门，才恍然好像惊醒一下的回过头来。 “见过王大人!” “起来，起来！”王子和摆摆手，有些好奇的看着她：“你穿上这身衣裳，倒是看起来和大明的女子，没多大的区别了！” “奴婢的母亲就是大明人！”贞利眼波流转，看着王子和，嘴里回答道。 “哦，这就说得通了！”王子和恍然大悟，朝鲜美女肯定有，但是又懂得大明话，懂得大明礼仪，还能随时“去大明学习舞技”的人才，肯定不会很多，但是要是这种人才本来就是大明后裔，那就完全正常了。 “你母亲是大明什么地方的人，现在还在么？还有，别自称奴婢了，你可不是我的奴婢！” “奴婢不敢！”贞利低着头，低声说道：“奴婢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 王子和皱皱眉头，有些和这贞利说说话，拉近彼此的距离一点，对方这样子，可不是什么好沟通的样子。 “你不是柳大人的义女么？” “奴婢昨天晚上才成为柳大人的义女！”贞利没有抬起头：“之前，贞利一直是柳府的舞姬而已！” 我就知道这样，哪里想送人的时候，就恰好有那么一个义女呢！王子和摇摇头，心里却是想起前田菊姬起来，比起眼前贞利的这个义女身份，前田菊姬的那个义女身份，应该是货真价实的吧，起码丰臣秀吉还没有到拿义女随便送人的地步，比起贞利，前田菊姬显然要幸福很多。 “你原来的名字，就叫贞利么？” “这是老爷……义父为奴婢取的！”贞利抬起头来，看着王子和：“以前叫柳贞利，不过大人若是不喜欢，给奴婢换个名字也是可以的！” “以前，你以前没有自己的名字么？”王子和心里有些不大舒服，大明后裔取个朝鲜人的名字，还不是自己做主取的，怎么看都有些悲哀，“若是有，就改回以前的名字吧，柳大人让你跟着我去大明的意思，你心里知道么？” “我忘记了……”贞利眼中有些茫然：“我依稀记得母亲在的时候，是叫我卿卿，还是青青的，我不大确定，至于大人问的柳大人让奴婢跟随大人去大明的意思，奴婢心里的清楚的，柳大人给奴婢说了！” 她又低下头来：“还望大人怜惜！” “好了好了！”王子和被他一口一个奴婢，弄点有些不耐烦了：“以后人前可以叫我大人，没人的时候，你我就你我相称吧！” 他环顾了一下屋子：“我们可能要在这里住几天，你看看缺少了什么用度，就跟门口的人说，我叫人送过来，过几日我们可能就要动身了，你自己要有所准备！” 他站起来，不打算继续说了，他刚刚进来的心情，就好像一个小孩新近得到一个玩具，迫不及待的要去了解一下自己的玩具好玩不好玩一样，但是这个时候，他却是一点心情都没有了，这女孩子是有些姿色，但是在他眼里，也就是有几分姿色而已，因为姿色却被柳成龙送给自己，说到底，也是一个可怜人儿，自己虽然不是柳下惠，但是也不是那种见到漂亮女人就挪不动脚的色狼。 堪堪走到门口的时候，那贞利又弱弱的开口了：“大人，那奴婢是继续叫贞利还是叫别的名字？” “叫卿卿吧，贞利这名字不好听！” 王子和回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走了出去。 在门口，钱无病正在和许义说着什么，见到他出来，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这么快？” “什么这么快？”王子和一愣，旋即明白钱无病话中的龌龊之意，白了对方一眼：“钱大哥我像是那么急色的人么？” “像！” 钱无病上下端详了一下他，“真的挺像！” “呸”！王子和没好气的啐了他一口，然后叹了口气：“你说我当时收银子就收银子呗，怎么就脑袋发昏把这女人带回来了呢，咱们干的事情，一个女人搀和在里面，可是个拖累，你说我要是把在女人还回去，那柳成龙不会把这女人怎么样吧？” “还矫情！”钱无病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哥我一妻四妾，也没嫌女人多的，怕什么，只要男人有本事，多养点女人算什么，送回去，干嘛要送回去，送回去便宜那家伙么？” “可过几日咱们还得到平壤那边去！” “那又什么，这女人不是通咱们大明官话么，这朝鲜话也是懂的，就当是带了一个通译在身边好了，嗯嗯，王大人身边的通译，白天通一通，晚上捅一捅！” 旁边的许义吃吃的笑了起来，王子和老脸一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得，就这样吧，爱咋咋滴。 “别说这些不正经的了，不是带那帮兄弟出去消遣么？怎么又找过来了？” “有事！” 钱无病也收起笑容，“朝廷来消息了，在牛大人手里，牛大人让你过去一下！” …… 在窗口看着门前两个人离去，柳贞利，不，现在应该叫做柳卿卿微微叹了一口气，在床边坐了下来，门外的人说话被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该听到的，她都听到了，但是，除了叹息，她似乎也做不了什么了。 那位王大人，应该以后就是自己的主人了，她微微有些出神，想起了昨天夜里的事情。 昨天夜里，柳成龙将她叫到书房的时候，她隐隐有些不安，不是因为畏惧柳成龙，而是畏惧柳夫人，那位出身于王京的柳夫人，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据说和王京她娘家的事情有关，府里的下人都打死好几个了，净是些做错了小事的，现在府里的人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触到眉头。 柳府里养着十几个舞姬，无疑她是最出色的一个，这一点，她心里非常的清楚，但是她也清楚，自己的未来会是怎么样的，就算是母亲地下有灵保佑着她，将来若是他被送给一个对她怜惜一点贵人，那就叫有福了，更有可能的是，自己在这些贵人之间一个一个的被转手，被转送着，直到自己年老色衰，就好像母亲一样，默默的走完自己的人生。 她不想有这种命运，但是，她找不到改变自己命运的方法。 当然柳成龙和颜悦色的问她愿意不愿意成为他的义女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至少，他知道，有了这个身份，在柳府里，再也不会有人任意的欺凌自己了。但是，她却是没有想到，接下来柳成龙却是问她，愿意不愿意跟着大明来的那位副使去大明。 这个，她就踌躇了，她意识到，属于她的命运还是在那里等着她，始终她是逃不掉的，她没有拒绝的勇气，也不敢去想拒绝的后果。 在酒宴上，看到那个大明来的副使王大人，她心里还是有几分安慰的，至少，不是那种身上时刻散发着一股老朽味道的老人，而是一个看起来长相不差的精壮男人。 接下来的事情，却是让她有些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对于自己的姿色容貌，她一直都还是有信心的，但是，她可以非常的确定，在这位王大人眼里，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并没有府里其他男人看自己的眼神中的那种觊觎、占有的味道。 这就只有两种可能了，要么，这王大人见识了太多的美貌女人，这让王大人对自己的姿色看不上眼，要么，就是这王大人有着寡人之疾，不好女色。 后面一种可能基本上是没有，那么，就只有前面一种可能了，对方看不上自己。 然后，一种浓浓的危机感笼罩住了她，若是他看自己不上，自己又可能成为他的拖累，他会怎么做，会把自己再送给别人吗？ 她打了个冷颤，这种事情，她绝对不会允许发生。 第三十一章和谈还是相亲 第三十一章 和谈还是相亲 论起消息渠道来，锦衣卫的消息渠道比起正儿八经的官方渠道，肯定是要快捷准确得多，毕竟很多消息，都是拿人命换回来的，但是，论起消息的权威性，锦衣卫的消息渠道却是比不得那些快马驿站来的官方消息了。 牛鑫手里就是拿着的从官方渠道快马加急的消息，消息是从兵部来的。 王子和并不费力的看完这封信，这让牛鑫的眼光看有些特别，这个年代，识字的锦衣卫还真是凤毛麟角。 “尚书大人的意思，至少在十一月底以前，朝廷的兵马根本无法出动，也就是说，咱们两人至少要稳住朝鲜的局面两个月！”牛鑫看着他，眼神有些空洞，仿佛在叙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朝鲜国王那边，我已经安抚好了，只要本官在这里，朝鲜国王心里就有底，就知道咱们大明没有彻底的抛弃他们！”他继续说道：“但是，这个安抚能够管多久，也实在难说，本官当竭尽所能！” 明白！王子和点点头，无非就是说你现在做的事情很重要，很脱不开身，这两个月的时间，要我去倭人那里去争取而已，这咱们不是早就分工授权好了的么，有必要再说一次吗？ “昨日里朝鲜这边，又收到军报，倭人数千人，沿着平壤前行，连克两城，朝鲜官兵，死伤数百，一溃千里！”牛鑫看了他一眼：“朝鲜国王很是担忧啊，若是倭人继续这么肆无忌惮，怕是就是本官的安抚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了，若是朝鲜国王吓破胆子，决意放弃平安道，内附大明，到时候，倭人可就是直接面临辽东了！” “我明天就去和倭人和谈！”王子和表态了，事情看起来比较急，自己在义州打算逍遥几天的算盘怕是落了空了。 “如此甚好，王百户心忧国事，殚精极虑，本官定会如是上报给朝廷的！” 望着面无表情告辞出去的王子和，牛鑫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些锦衣卫了，这些锦衣卫想捞功劳简直是要想疯了，简直都是一群亡命之徒，反正这种事情，他是不打算搀和的，大不了，死了一个和谈副使，朝廷再派一个和谈副使来，这些锦衣卫，就算全部失陷在倭人那里，也只能证明倭人的凶残和锦衣卫的无能，和他牛鑫是没多大的关系的。 两个月啊，还要在这里呆两个月，他有些苦恼的摇摇头，再也不去关注离去的王子和了。 在王子和离别前田菊姬的那个破败小镇那里，几天的时间，已经堆垒起了一连片的军营，以小镇为界限，几天内从柳成龙和小西行长这边派来的军队摆出了一副对峙的架势。 这里本来就是一个两军都不屑争夺的地方，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一道分割两军的分界线，两方都怕对方趁着这个几乎侵蚀自己的地盘，简直就是此起彼伏的增兵，等到王子和带着人赶到这里的时候，双方在这里堆积的兵力，已经差不多超过万人了。 “这打起来可就好玩了！”钱无病第一眼看到这样情形，也有点傻眼：“朝鲜人到底怎么想的，这里无险可守，毫无地利可言，真打起来，就是拼军兵的战力和阵势了，但是，这两个玩意要是朝鲜有的话，会被倭人打得这么惨吗？” 又打量了一下日本人的兵营，他又感到有些不解，“照着倭人的性情，这些朝鲜人简直就是一块大肥肉在一个饿极了的人面前，他们居然忍得住不下嘴？” 摇了摇头：“看来，他们还真是有点想和谈了！” “换我，打了个大半个朝鲜， 我也想谈一谈了！”王子和心里很清楚那些日本人是怎么想的，真把朝鲜人灭了，那日本人的兵锋可就是直指辽东了，大明现在就算不想打也得打了，当然，日本人未必不想和大明碰一碰，但是，在朝鲜征战这么久，休整一下并挖掘一下朝鲜的潜力，再和大明对阵，那就更好了。 双方都需要时间，但是双方都不知道对方也需要时间，而王子和偏偏就是一个连双方的算盘都清楚的人，这就有点意思了。 随行的柳成龙派来的人，也有通晓大明官话的人，不过，显然王子和并不需要他们的通译，柳卿卿一身锦衣卫的红色战衣，时刻紧随着王子和，俨然就是王子和的随身通译一样。 “派人给对方送个信吧，就说我回来了！”王子和吩咐下去：“大家养足精神，这差事，咱们有得熬了！” 在对面，接到王子和的来信，前田菊姬心情很是愉快，小西行长随后派来的军队，虽然她指挥不了，但是得到了小西行长的授意，领兵的将领对她还是非常的尊敬的，可以说，除了打仗的时候估计这将军不会听她的，其他的时候，在这座军营里，前田菊姬说话比这位将军还管用。 “消息打听到了，跟随您的那支铁炮队，在您离开之后，回到国内去了，前田小姐不用再替他们担忧！” 又是一个好消息，前田菊姬觉得自己简直是双喜临门，唯一让她感觉有些不大痛快的就是王子和那个家伙，简直拿和谈当儿戏居然一去四五天，连个消息没有，要不是第六军的勇士们又朝着平安道方向逼迫了一下，只怕这家伙还会在义州逍遥，也不知道义州有什么好的，值得他流连忘返。 “好的，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准备明天的和谈，你安排下咱们的武士，不要被敌人钻了孔子！”想起自己曾经被王子和钻了空子的事情，前田菊姬脸微微以后，倒是那将军看到她这幅小女儿模样，心里有些奇怪，这准备和谈和安排人巡夜，前田小姐脸红什么呢？ 前田菊姬肯定不知道，在某个时空，有位著名的韦爵爷曾经说过一句特经典的话，“女人面孔红，心里想老公！”不过，即使知道了，除了她脸更红了一下，大概也不会再有什么别的举动了。 这几天着实有些无聊，脑子里时不时的就窜出王子和的身影来，她突然有些吃惊的发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习惯王子和在自己身边了，给自己说说那些他编的精彩的故事也好，有一句没一句说一些他从来没听说过的见闻也好，反正有他在，总不会有无聊的感觉的。 一定是他的那些故事太吸引人了！强制将这种念头赶出自己脑海，她告诉自己说，然后，想着那些故事，她又情不自禁的将自己代入到那些故事里去，她觉得自己就和故事的那位魔教的任盈盈小姐一样，漂亮，有本事，也有一个有本事父亲，可惜，任盈盈小姐有他的令狐冲，自己的令狐冲，还不知道在哪里。 这次回国之后，肯定是会要出嫁了，婚约是从小就订好的，是石井家的第二个儿子，据说比自己还小几岁，石井家也曾经是十万石的大名，嫁给他家，并不算辱没了自己，也不酸辱没了他们家，但是，对于那个没见过面的丈夫，前田菊姬可是一点感觉和印象都没有。 有时候她会想，要是自己的丈夫，是那种不解风情的武夫，或者是那种骄横惯了的目空一切的家伙，那么，自己嫁过去，会有幸福吗？ 反正，她很是确定，自己将来的那位丈夫，绝对肚子里没有这么多的精彩的故事，也不会像王子和那样，什么都知道一些，而且，似乎王子和的胆识也相当不错，唯一的缺陷可能就是王子和武艺身手有些差，不过这不是问题啊，打打杀杀的人在大明可没有在日本的地位高，再厉害的武士，还不是一样要听命那些读书人的。 这么一比的时候，前田菊姬的脸色就和现在差不多，红的娇艳无比，若不是现在正在和大明打仗 ，或许，前田家出一个和大明联姻的女儿，似乎也不错。 “小姐，这衣裳不合适！” 不知道什么时候，贴身的侍女从他身后冒了出来，微微的提醒道，“明天是和大明使者和谈，我知道是王先生，但是，小姐，穿着大明人的衣裳去谈，总感觉似乎有些不大合适，其实我也挺喜欢这些衣裳的！” 哦，对哦！前田菊姬轻轻一拍自己的额头，自己穿这些衣裳的样子，大概王子和都见过了吧，不过，自己穿着一身戎装甲衣的样子，他一定没见过，嗯，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适合自己的姬武士的装束，要是难看的话，那就不要了。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领兵的将军身边，还真有几个姬武士，而恰巧也有和前田菊姬身材差不多的，一台看起来极为英武的女武士装束，被送到了她的营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英姿勃发，眼波如水，前田菊姬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就这个样子，明天一定要让那个家伙看到了我之后，再也挪不开眼睛。 第三十二章嫉妒的女人惹不起 第三十二章 嫉妒的女人惹不起 破败的小镇，崭新的屋子，怎么看怎么怪异，不到十天搭建起来的屋子，除了新，还真什么可以值得称道的了。 依然是老规矩，护卫们都留在门外，王子和和前田菊姬各自坐在一张长桌的两端，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不仅仅日本方面有记录文书的人在，朝鲜方面也派出了人，但是尽管如此，偌大的屋子还是显得空荡荡的。 前田菊姬阴沉着脸，早上起来的愉悦心情早就不翼而飞了，刚刚走进来的时候，她还期待着王子和会眼前一亮的，没料到王子和仅仅是和他笑着点点头，就继续和身边那个看起来妖精一样的女人说着话。 “你通朝鲜话，也识得文字，你看着那两个文书，我可不想和谈的内容在他们手里变得乱七八糟！”王子和低声吩咐着柳卿卿，柳卿卿连连点头，并低声和那两个文书说了起来。 文书是正使牛鑫应朝鲜国王的要求派来了，大抵是要掌握和谈的第一手资料，王子和挺腻味对方的做法的，不过，想象上次自己在谈判桌上说话，日本人在那里刷刷的写着，他将这股腻味压了下去，撮尔小邦有的，我大天朝自然是要有的，哪怕是个摆设。 “气色不错啊，看来这几天休息得很好！” 吩咐完了，他才抬起头来和前田菊姬说话，两人进门仅仅先后而已，无所谓谁迎接谁的问题，这屋子的妙处就在于有两个门口，一个向着义州这边，一个向着平壤这边，很是泾渭分明。 “哪里比得上王使者的气色好，看来你最近也休息的不错！”前田菊姬将休息两个字，咬的很重，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如何，上次小西行长阁下提出来的建议，王使者现在能给个答复了么？” 这丫头吃错药了么？王子和莫名其妙对方的冷淡态度，看对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微微哼了一声：“当然能！” “那就以这里为界，朝鲜兵马不得一兵一卒越过这条界限，而与此同时，我们的人马会被告知，此外，赔偿事宜，经过我们仔细的推算，此次作战，因为朝鲜人的无谓抵抗，给我军造成了很大的损伤，初步核算，朝鲜方面理应赔偿我军白银一千万两……” “等等！”王子和打断板着脸自顾自说话的前田菊姬：“我是答应给答复了，但是，我的答复可不是这样的啊！” 前田菊姬冷冷的看着他，眉眼中一丝笑意都没有。 “我给小西行长阁下的答复是，不行！” “那你知不知道，一个月内，我们的大军就可以齐聚于此，将朝鲜人尽灭于这平安一道！”前田菊姬眼睛忍不住的朝着王子和身边站着的柳卿卿瞟了一眼，继续说道：“到时候，我们要什么，自己取就是了，用不着朝鲜人给咱们赔偿了！” “前天小姐！前田小姐！”王子和也不生气，和谈嘛，武力恫吓很正常，不过，这种恫吓，从前田菊姬嘴里说出来，就似乎有些违和了。 “那你知不知道，若是你们真的打算将朝鲜人聚而歼之，我大明坐视朝鲜藩国被灭国而无动于衷，今后还有什么脸面自称天朝上国，还有什么脸面接受四方小国的朝贡！”王子和笑笑说道：“说到底，真要是那样的话，咱们也不用谈了，直接摆开兵马打就是了，反正迟早是要打的！” “你大明的兵马，小西行长阁下也不算没见识过！”前田菊姬冷笑了一下：“似乎当时王使者也经过那一役！” “你要这么说就没意思了！”王子和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对方似乎真拿他当和谈的使者，那始终保持笑容就有点没必要了，他不知道前田菊姬的敌意从什么地方而起，但是，像这样的态度，他没法把对方当作一个熟识的朋友来谈，而只能当作敌方的使者来谈了。 “那你的意思是打喽！”王子和站了起来，有些怒气勃发的样子：“那我们两在废什么话！” “打就打，谁怕谁！”前田菊姬也站了起来，声音比王子和还大，只不过，王子和是怒目圆睁，而前田菊姬，似乎眼圈都有些红了。 两人你瞪我，我瞪你瞪了半天，屋子里鸦雀无声，在屋子里的人，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出，这才一见面就谈崩了，没准下一刻这屋子里就大打出手，然后以这屋子为中心，演变成一场大战，这个时候，谁敢出声，生怕自己呼吸声大一点，给正在发怒的两人火上加油了。 “哎！”良久，王子和坐了下来，他相信小西行长绝对不是这个意思，那么这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前田菊姬心里不痛快，在自作主张了，这傻丫头，他知不知道，她这一自作主张，没准就变成一场死伤数万的大战啊。 前田菊姬也紧紧抿着嘴坐了下来，只不过，眼圈红得好像随时都有泪花都下来一样。 “都冷静一下！”王子和缓缓开口道：“前田小姐，我知道你也是不希望大明和你们全面开战的，这打仗不仅仅会有胜利和失败，更会死很多人的，你是一个善良的姑娘，我们坐在这里和谈，可不就是为了让很多人不在这场战争中死去么？” 前田菊姬不出声，就那么看着他。 “这若是条件谈不拢，我们可以慢慢谈，可以吵，可以据理力争，但是，这莫名其妙的像火铳一样，一点就着，这样就不好了，对你和我，对大明和日本，都不好！” 前田菊姬还是不出声，就那么看着他。 “你这是怎么了！”王子和和颜悦色，似乎没效果，他也挺纳闷的，要是这样，和最后通牒有什么区别，还谈个鬼啊谈！他还不如早做打算，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是谁！”前田菊姬眼睛看着王子和身后，嘴唇动了动。 “什么？”王子没有听清楚。 “我说她是谁？”前田菊姬觉得自己眼泪都快要下来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字的问道。 “她？”王子和回过头，看了看柳卿卿：“你说她？” 前田菊姬抿着嘴，点了点头，这个女人对他一定很重要，重要得这种场合都将她带来了，在天津的时候，可没见过这个女人，很明显，就这几天王子和去义州时候认识的，还以为他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没想到，他和这世界上其他的男人也没什么两样。 两滴眼泪，终于缓缓的滴了下来，滴在她精心挑选的武士服上，若不是在这样的场合，她真的想掉头就走，好好的哭一场。 王子和现在就是还迟钝，也反应过来了，敢情这前田菊姬不爽，是因为看到了柳卿卿在自己身边，我擦，她这是在吃醋啊！ 想到一场大战险些就因为一个吃醋的女人就开始了，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果然有些事情，还是要亲身经历才知道，这种桥段，大概翻遍所有的书，都不会有描写这个的吧。 不过，看来哥们我还是有点魅力的，转念一想，他心里又有些沾沾自喜了，看来，真的如钱无病说的那样，这丫头对自己有那么几分意思，要不然，他吃什么醋呢？ “所有的人都出去吧，今天前田小姐心情不佳，明日再谈吧！” 王子和挥挥手，结束了今天的和谈，他身后的人依言出去，倒是前田菊姬身边的人，看了看前田菊姬，前田菊姬也点点头，眨眼之间，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王子和将自己椅子，搬在前田菊姬旁边，坐了下来。 “好了，今天的和谈结束了，你我现在不是和谈的使者，你就是前田菊姬，我就是王子和，哎，这几天有想我没？”王子和深谙和女孩子相处就得“不要脸”三个字的真谛，尤其是确认这女孩子对他有意的似乎，那他这张脸，更是可以不要不要的了，这说话的口气之温柔，浑然不像几分钟之前还对着前田菊姬大吼大叫的他。 “鬼才想你！”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红晕却又突兀的冒了出来：“亏我昨天挑选了一晚上的衣裳，你看都不看一眼，尽和那女人说话了，他是新收的姬妾么？” “哪里，我一眼就看见了，我都不敢相信这是你，不过，刚刚那么多人，你我好歹是和谈使者，若是当众夸你漂亮，岂不是让人误会我轻薄你，你身边的那几个武士，可是看我的眼神，恨不得将我吞下去呢？”王子和笑吟吟的说道。 “至于她啊，是我新近找来的通译，”王子和摇摇头：“若是你不喜欢看到她，我换个通译就是了，不过，好像只有义州才有信得过的通译了，要么，我再派人回去一趟，找几个信得过的通译来？” “真的只是通译么？”前田菊姬抬起头来，眼神一阵惊喜：“若是通译就算了，再去义州找通译，又得好几天，你都好几天没给我说那任盈盈的故事了，再等几天，我怕你都忘记说到什么地方去了！” 王子和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心里叹了口气，女孩子真是一种捉摸不透的生物，暴烈起来，就是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她也不在乎，但是，几句温柔的话一下来，却是连承认不想再几天都看不到王子和的勇气都没有，得用听故事这样拙劣的借口来掩饰自己。 第三十三章阵前未是风波恶 第三十三章 阵前未是风波恶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着，镇子不大，很快就随步走出了镇子的范围，若是不看两人脸上的神情和笑容，所有人都肯定以为两人是在非正式的情况下商谈和谈的内容细节，至少日本人那边，是这么想的。 落后二人三四十步，钱无病带着二十多个锦衣卫不紧不慢的跟在二人后面，和他们做伴的是一群龇牙咧嘴的日本武士，两队人保持着距离，但是因为前面两人的原因，两队人又不得不在一起，这一乍看，倒好像是大明锦衣卫和日本武士组队了。 钱无病和日本人生死相搏的时候有过不少，但是像现在这样“和平共处”的情况下却是不多，少不得，一边瞟着前方的两人，一边对自己身边的这些家伙多打量打量。 嗯，看起来只怕是倭人当中的精锐，一水的皮甲，一水的倭刀，而且，居然这些家伙个子也比自己这帮兄弟矮不了多少，前田这小妞看来还是费了一番心思来撑门面的，从倭人当中挑这么一批高个子怕是很不容易吧。 造作局的家伙们实在没用，看看这些家伙的倭刀，钱无病心里有些愤愤，自己手下清一色的绣春刀，但是，绣春刀平日里还好用，真要和这些倭刀硬碰硬，倒是吃亏的时候占了八成，他已经反复告诫自己这些没和倭人对过阵的兄弟了，若是在生死相搏的时候遇见拿倭刀的家伙，一定要小心，没准兵刃上吃了亏，就会累及性命。 什么时候给兄弟们都弄上一把，这些倭人好像数量不够啊！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注意着前面两人的动静，王子和不知道说了点什么，那前田菊姬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传到这边，他扭过头，身边的倭人武士一脸的懵逼，他忍不住会心的笑了笑。 这小子行啊！照着这样和谈下去，别说两个月，和前田这小妞就算生下孩子来，他都不觉得奇怪。他真正奇怪的，那个小西行长的敌酋，怎么就把这么大的事情真的就交给前田这小妞了，难道他不知道女人从来办事都是不靠谱的么？ 大概是走得累了，前田菊姬在一个小土坡上坐了下来，仰着头，听着王子和在那里白话，钱无病等人也停下了脚步，镇子就这么大，走着走着就走出去了，眼下的这环境，这王子和和前田菊姬两人谈情说爱显然对地方的挑拣是个问题，作为双方的使者，前田菊姬不可能随着王子和到朝鲜军中这边来，王子和更不可能带着一帮锦衣卫到倭人军中去——虽然曾经去过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冒险是为了和敌酋接上头，现在都已经接上头了，再冒这个险就没必要了。 钱无病甚至很不厚道的想着，若是真的王子和与前田菊姬那小妞干柴烈火，到倭人军中胡天胡地去了，而日本人不守信义大打出手的话，王子和大概会被前田菊姬那小妞死命保住，不过自己这帮兄弟就难说了，嗯，这种情况可坚决不能发生。 “记得上次在那新城附近遇见九鬼久隆的时候么，那时候肚子饿了，你们给的那种肉脯又难吃，我给你吃的东西还记不记得！” “记得啊，很香啊，就是太少了，你还那么小气，才给我一个，后来我还在天津问你过呢，不过你说没有了啊！” “是没有了啊！那是我们家忍军秘制的止渴丸，我稍微改良了一下，你看是不是比好多的大明点心都好吃！” “好吃是好吃，就是卖相丑了一点！” “你要死了啊，人家很认真的做了的呢，这次你去义州，我又叫人做了不少，现在身边也有，你要不要尝一个，看看和上次吃的有什么味道上的不同！” “好啊！还是这么小啊，嗯，味道真不同了，多了一股你身上的香味，完蛋了，这要是吃顺了嘴，以后我再吃别的点心一点滋味都没有怎么办，小菊，你在害我！” “哼，就知道说些好听的话儿哄我开心。” 王子和和前田菊姬两人喁喁低语，浑然将身后的几十号人当作了空气，不得不说，虽然看起来前田菊姬很享受现在的时光，王子和内心里，其实也很享受的，想想看，这两边数千的人马杀气腾腾貌似一言不合就能开打，而他和一个女孩，在这两军阵前谈情说爱，这种新鲜刺激的感受，不敢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至少，这种事情肯定是少之又少。 “这次和谈你到底打算谈多久啊，要是天天像这样谈的话，我可就美死了！”王子和随意问道。 “你想得美呢，我和你能谈出什么东西来，我打算等到小西行长大人送消息过去，让他重新派个人过来谈，这样子和你谈，我肯定会吃亏的！”前田菊姬白了她一眼，她又不傻，自己现在这样子，和王子和肯定是谈不下去了，但是若是和谈的事情，因为自己的儿女私情耽搁了，他可没脸见父亲大人了，真的到了那时候，义父怪罪下来，连父亲都不好为她说话。 话虽然这么说，她虽然有些遗憾，但是这话出口，心里也陡然感觉轻松了不少，从兴致冲冲的带着人从日本出发，期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虽然自己好像没有做出什么功业来，但是，似乎认识了王子和，感觉也值得了。 “那我岂不是在和谈中见不到你了，小西行长派人来，你回平壤么，还是说，你打算回日本？”王子和一副心疼的样子，看得前田菊姬心里美滋滋的——原来，他也怕见不到我啊！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和我去平壤的，至于去日本，得看你日后有没有机会成行了！”一想到自己回去之后，可能就要准备嫁人的事情，前田菊姬心里一阵沮丧：“其实我也不想回日本的，九鬼久隆的信送给我义父，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义父的回信也该到了，反正何去何从，总得等到我义父的回信了再说，真的要是不满意的话……”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到时候再说了！” “也就是说，就算小西行长派人来接替你和谈，你也还在这里！”王子和可不想和另外一个日本人来接替前田菊姬，他又没疯，眼前这么好的局面不知道利用，仅仅是因为前田菊姬觉得要避嫌就要打破这局面，他才不干呢！ “嗯哈，你不希望这样么？”前田菊姬脸又红了起来，这是她明确表示愿意为王子和留下来，基本上，她觉得自己已经将自己的心意全部都表露了，哪怕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很豁达的，此刻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当然希望了，不过，我更希望天天和你一起来和谈，我们可以在屋子里谈 ，也可以像现在这样，边走边谈，更可以在你任何想象得到的地方谈，只不过，像今天那样一言不合就大发雷霆的样子，再也不许出现了，将来我的妻子，一定是很温柔很娴静的女人，我可不希望娶一个母老虎回家天天对我河东狮吼！” “人家才不是母老虎呢！”前田菊姬娇嗔着跺跺脚：“就是看到你和那个通译女人卿卿我我，心里的怒气就有些压抑不住了，若是你要侍奉你的姬妾，良子，真里，水穗，我身边的这些人哪一个都比那个女人强，你若是开口，我会令她们来侍奉你的，朝鲜女人那种低贱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你！” “我才不要，我怕你送了他们几个给我，回头就后悔了！”王子和笑着摇摇头：“说真的，我有一个想法，你暂且听听，若是觉得不妥你就说，不要在意!” “嗯，你说！”前田菊姬见到王子和说话好像没那么轻佻了，知道他要说正事了，也是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心神。 “先前我对你们说的要你们的军队全部退出朝鲜，我知道你们也不可能接受，不过那时候又不是我和你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我们大明朝廷的底线是，你们的退出平壤就可以了，毕竟若是什么都没拿到，我也很难向朝廷交代，达到这个要求，我可以保证，至少，若是你们没有主动挑起战争的话，这个局面就可以短暂维持下去！” 前田菊姬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王子和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毕竟到现在为止，他都觉得前田菊姬的家国观念还是有点严重的，自己这么轻易的托出了底线，也不知道她该怎么想，不过，最坏也不过是对方漫天要价，反正自己就死守着这一点不放就是了，无非是少了不少讨价还价的过程。 良久，前田菊姬终于绷不住了脸上严肃的表情，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还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和谈使者呢，要是你们的皇帝知道了，只怕你这官就做到头了！” “那又如何！”见到她笑，王子和心里陡然一松：“英雄尚且难过美人关呢，我可不是什么英雄！” “我觉得你就是，和谈不是为了少打仗，少死人么，战场杀敌是英雄，难道挽救无数军兵的性命就不是英雄么？”前田菊姬笑盈盈的看着他：“我知道你的想法了，然后呢……” 第三十四章笑语柔柔佳人归 第三十四章 笑语柔柔佳人归 “然后你告诉我，你们小西行长大人是怎么想的，咱们两个也不用绕弯子了，早一点达到一致的话，就少了和谈的时候的磨蹭，多出来的时间我们可以做好多的事情，比如像现在这样散散步啊，说说话啊，你不是任盈盈的故事还没听完么，听完任盈盈的故事，我还有很多故事呢！” “我就知道你在想办法骗我！”前田菊姬嘴里虽然这么说，脸却是红红的，一想到王子和说的那种情形，她也觉得挺美好的。 这几天，王子和去了义州，她百无聊赖之下，发现自己想得最多的，不是在日本时候的事情，而是在天津的那个院子里，整整一个多月的时光，她觉得那是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轻松时光，没有人告诉自己应该做这个应该做那个，也没有人告诉自己这个不许做那个不许做，每日里清闲得简直是奢侈，天天还有一个他来给自己说些自己以前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不用去想建功立业，也不用去想嫁人的烦恼事，若不是王子和等人突然要和谈，她都忘记自己是为了和谈才去的大明。 有时候她就想，要是天津的那个小院子，就是自己的家该有多好！ “喂！喂！”王子和伸手在前田菊姬眼前摆动了一下，这丫头，又出神了，自己和他说正经事呢，她都想到哪里去了。 “我在考虑呢！”前田菊姬醒悟过来，瞪了他一眼，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词句：“这个条件，大概小西行长大人会答应，毕竟小西行长大人也不愿意继续打下去了，我觉得在朝鲜的这些将军，没有一个比的上小西行长大人的，小西行长大人决定如此，肯定有他的理由！” 我当然知道他会答应，我还知道就算丰臣秀吉那老家伙也不会反对！ 王子和心里嘀咕着，这原本就是小西行长的打算好不好，自己不过是从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里早就知道了而已。 “就是啊，当然，我们现在不用告诉他，过个半个月再说，你可以告诉他，经过和大明使者艰难而痛苦的交流，你，前田菊姬终于为小西行长大人争取到了这一个条件，只要小西行长大人遵守诺言，我大明很乐意看到朝鲜和日本两国永世友好！” “这样做，真的好吗？”想想多出来的半个月能和王子和在一起的空闲时光，前田菊姬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好，你看我们两人坦诚相见，互相告诉对方底线，这少了多少事情啊，若是换一个人来，经过无数的试探，讨价还价，就算达到眼前的条件，这半个月还未必够呢，这也是你，你要是小西行长重新派人过来，事情会这么简单吗？” “那半个月之后呢，就算小西行长大人满意这样的条件 ，你也算是办完了自己的差事，你就要回大明了么？”前田菊姬脑子里还是有一线清明的，半个月的欢乐时光过后呢，过后之后，他回大明，自己回日本，日后怕是相见的机会就极其渺茫了吧！ “达成条件，写在了纸上，你就算完成了任务，我也算完成了任务，等到我回大明交卸了差事，我也就不是什么和谈使者了，你也不过是前田家的客人，若是你愿意，我是很愿意邀请你去大明的，对了，这次去义州，我倒是还得了一些钱财，回大明之后，我还要买一间大宅子，买一些仆役下人，你知道的，男人在这方面很差的，要是有一个很能干的女人能帮我做这些事情，我一定感到很轻松的！” “像我们在天津的时候一样的宅子么？”前田菊姬脑子里想的事情，登时就被王子和带偏了。 “咳咳，对，像那样的宅子，或许小一点，毕竟买宅子是在大明的京师，那里的房子可能要贵一点！”王子和不确定自己收的柳成龙的那点钱能不能办成这事情，不过想来北京的房价肯定会比天津的房价高不少，这话可不能说死。 “贵点不怕，我还有些银钱！”前田菊姬倒是不在乎这个，实际上，她从来没有为钱的事情发愁过，“实在不行，咱们找朝鲜人要一些，你都为他们谋了这么大的好处，找他们要些银钱怎么了，不对，得先要银钱，再给他们说平壤还给他们的事情，要不然，这些家伙得到了之后，就未必那么痛快的给钱了！” “你是说，你同意了！？”眼看着两人的话题开始越跑越偏，王子和赶紧将话语扯回来，这都讨论如何勒索朝鲜人的钱财上去了，刚刚自己可不是说这个的啊。 “嗯，就依你的！”前田菊姬眨眨眼，似乎是下了决心：“反正你这人做事有些含糊，干脆我就替你把这些事情做了，免得我回去之后担心你，不过，将来我要是回日本的话，你一定要送我回去，这个，就算我们的约定，好不好！” “好！” 王子和心里一喜，基本上这就算是搞定了，他急忙举起手：“我对天发誓……” 一双柔然的小手掩上了他的嘴唇，前田菊姬仰望着他，眼中好像能滴得出水来：“不要发誓，我相信你的，你真要是到时候违反约定，我直接杀了你然后再自杀就是了，就只当我们两人当初不认识在战场上遇见了！” 咳咳！！！ 王子和正感动着呢，身后一阵咳嗽将他惊醒过来，回头一望，得，忘记了身后还有一群人了。 “我说王兄弟，前田小姐，要不要给你们两找间屋子，这么多人看着你，你们两太没有把大家当回事了吧！” 王子和老脸以后，却是顺势拉住了前田菊姬要缩回去的手：“就你话多，要找屋子我自己不会找啊！” 前田菊姬不动声色的将手悄悄的从他的手里抽了回去，低声说道：“我们回去吧，君且记得今日的约定哦！” 王子和点点头，“日月可鉴！” 两群人在这里分开，各自朝着各自的阵营走了回去，前田菊姬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中的情意，就连刚刚奚落王子和的钱无病都啧啧有声。 “早知道美男计这么好使的话，在天津的时候就叫你使上了，不过那时候谁知道这丫头自己给自己封的一个和谈密使的差事，这帮倭人还真承认呢？后悔啊后悔啊，你说要是她大着肚子当这使者，你们两和谈的内容，就这生下来的小孩是男是女，该取什么名字了吧！” “钱大哥，咱们不带这样的啊，我在是在殚精竭虑为国分忧呢，怎么到你嘴里就那么不堪了，我可不是光谈情说爱，这谈情说爱的时候，顺便也把事情给办了！”王子和有些得意。 “这个我一点都不怀疑！”钱无病深以为然，“瞧前田那小妞的样子，都只怕愿意为你生孩子了，和谈这种小事，不提也罢！” 哼！王子和哼了一声，不接他的茬。 “对了，你们怎么说的！？” 王子和不理他，一副你求我啊，你求我我才说的表情。 “不说拉到，老子可是百户，你不过是个试百户，算起来还是老子手下呢，等你把这和谈的差事一卸，看老子怎么泡制你，别的不说，每日给你派的任务，就是去烟花柳巷缉捕，每天回家一身的脂粉气，看看前田那小妞会不会弄死你！” “就是，大人，钱头儿可是真说的出来做的出来的，当初钱头儿还是千户大人的时候，王百户可不就是得瑟，被钱头儿这么一整，每日里上值脸上都是抓痕，足足让兄弟们暗地里笑了半年呢！”一边的许义轻笑着提醒道。 “自己兄弟，你还真下得了这个黑手！”王子和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和谈的事情不用担心了，比朝廷开出来的条件好，具体那小西行长到底会怎么做，半个月之后再说，不过现在有个事情，可得好好琢磨了，这事情办好了，两个月后，咱们大军一出，小西行长那家伙肯定就知道被咱们糊弄了，到时候前田菊姬可没准就得倒霉，谁叫这事情是她经办的呢，这和谈完了，咱们得想办法把他从倭人这边弄走！” “弄走一个人还不容易，问题是得看她愿意不愿意了！”钱无病嘿嘿一笑，根本没当回事。 “她倒是愿意，不过，她可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二十几个随从呢，都是和她一块长大的女孩，丢下她们，她未必舍得！”王子和提醒道，那些跟随在前田菊姬身边的铁炮队少女，能让前田菊姬挑选出来去天津，肯定都是心腹之人，就算前田菊姬舍得，他还舍不得呢，一帮又能打，又听话，看起来还很养眼的女孩，傻子才愿意丢给这些日本人。 “这个就得好好琢磨了！”钱无病愣了一下：“好家伙，你这可是打算一锅端啊，老哥比你身体强健得多，也不过是一妻四妾，你就没有想过你这小身子骨头，到时候吃得消吃不消么？” “我就不爱和你这么龌龊的家伙说话！”王子和白了他一眼：“这些女孩，做家丁不行啊，做侍女不行啊，非得就得做那啥……么，我说钱老哥，我就奇怪了，你这德行，当初怎么能混到千户的！” 第三十五章退出平壤 第三十五章 退出平壤 一个月后。义州朝鲜行宫。 “当真?”朝鲜国王李昖听着柳成龙的禀报，眼中露出一分喜色：“倭人真的撤出了平壤？” “没错，这是手下亲眼所见，平壤城门户打开，倭人搜刮一空后，朝着东边而去，平壤以西再也不见一个倭人！”柳成龙也是面有喜色，想来书中读到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也不过如此了，那王使者好生了得，凭得三寸不烂之舌，就说得倭人让出平壤以西的大片土地和平壤城，这份胆识和功业，怕是在朝鲜找遍了也找不出这样的人才。 “速速派兵，将义州能用之兵，尽快派到平壤，平壤城坚墙高，倭人就算反悔，再夺下来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陛下，臣已经着手此事了，此刻是给陛下报喜来的！”柳成龙微微点头，作为朝鲜为数不多有见识的将领，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那大明的那个和谈副使呢？”李昖欣喜之下，连连搓手：“此人该赏，重重该赏！” “王使者正在回义州的路上，此番和谈，虽然不尽如人意，但是，这也是数月来我朝值得高兴的好消息了，得了平壤，我军周旋的余地就大了许多，对于民心，军心，起到的振奋作用，更是难以估量！” “如此甚好！”李昖点点头：“等到那王副使者回来后，你告诉他，孤要召见他！嗯，等等，就说召见这次和谈的两位使者，毕竟那位牛使者是正使，不可厚此薄彼，只是此人只会搪塞敷衍，实在是让人有几分不齿，若不是看在他身为大明使者的份上，我真想将这种人赶出去，大明也是的，怎么派这种人做使者，像那王使者那样精干之人，给咱们多派几个不就好了么，没准说服倭人，将侵占我朝的土地城池全数都归还于我！” “这个，只怕是不可能的！”柳成龙苦笑着摇摇头，自己的君主想的太天真了，虽然不知道那位王副使者是怎么做得让倭人的军队让出平壤的，不过，想来也是做出了足够的努力，这种事情，可一不可再，能够有平壤这等大城坚守，自然比现在窝在义州的好，再说了，真正要夺回本朝的土地城池，怕是还是要动刀兵的，本朝的军队的指望不上了，就看大明到底会不会出兵，又究竟打算出出多少兵了。 柳成龙现在担心的就是，大明若是觉得靠和谈说得让倭人让出部分土地城池，就算是完成了任务，那就把本朝给坑惨了，他可是清楚的很，大明不援手，那么，李朝的国土，大概也就止步于平壤了。 “陛下还是催催那牛使者出兵的事情吧，莫要让倭人有喘息之机，冬天就快来了，咱们这个冬天难熬，倭人们这个冬天也不会多好过，若是冬天之前大明能出兵，一举击溃倭人，那就事半功倍！” “这个我省的滴，不过，这次等那副使回来，再和他说说，那个牛使者，你去应付吧，反正他的那些话，我都听腻了，看看那王使者和牛使者，会不会有什么区别，对了，那王使者的身份来历官职什么的，给我呈上一份来，看看此人可用不可用！” “陛下英明！臣这就去办！” …… 与此同时，从平壤到义州的路上，一队人马在军队的护送下，缓缓而归。 红色战袍的锦衣卫，在青灰色的朝鲜军队中间，显得格外的醒目，若是有心人曾经看见过这些人从义州出发的话，一定会有些奇怪，怎么好像这些穿着红衣服的大明士兵，多了一些。 当然不是大明士兵多了，而是里面混进了一些原本不是大明士兵的人，在队伍的中间两列，那些穿着红色战袍左顾右盼的，不正是前田菊姬手下的那些铁炮少女们是谁？ 小西行长撤出平壤，前田菊姬趁机向着小西行长告辞，她本来就不是在军队的编制当中，小西行长自然约束不到她，尤其是这次和谈，虽然和谈那边带回来的消息，前田菊姬似乎和那个大明的和谈使者有些暧昧，但是小西行长觉得这根本就不什么事情，若不是那个大明使者被前田菊姬迷惑住了，这样的条件他们怎么会答应。 看起来好像打下的平壤又让出去，似乎有点吃亏，小西行长心里清楚的很，若是靠这一城，能换几个月的休整的机会，那么，这个买卖划算的很，至少，这段时间了，他不用担心大明的军队突然打到城池的下面了，至于都准备好了，那么，谁还会在乎这个和谈，这种事情，需要的时候就当它是一回事情，若是不需要了，那和谈的内容就什么都不是了。 论功行赏，总不能升前田菊姬做个将军什么的，小西行长能做的就是厚厚的赏赐了前田菊姬一些财物，反正在朝鲜搜刮了这么久，金银财宝什么的，军中是不缺的。至于会不会像丰臣秀吉禀告，他就觉得没这个必要了，主公都要自己便宜行事了，这自然是人尽其用，物尽其用，只要对主公有利，什么都是可以做一做的。 临行前，小西行长还要派些军队护送前田菊姬去开城，前田菊姬委婉的谢绝了，以借口还要找些礼物给家中的父亲大人为名，前田菊姬离开了平壤，小西行长不以为然，反而觉得前田菊姬孝心可嘉，当然，至于如何去找，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事情了，反正在这朝鲜，大概现在日本人可以为所欲为的。 当然，他肯定没想到，前田菊姬前脚离开平壤，后脚就和王子和汇合，然后所有人都换了衣裳，这一小队由前田菊姬带领的女武士，就算是彻底的消失在小西行长的视线中了。 王子和在日军撤出了平壤后，就可以立即打道回府的，反正只要朝鲜人自己不作死，主动是撩拨日军，这两个月的时间怎么都可以支持过去了，停留了几日，不过是为了接到前田菊姬一行，等到接到了人，自然就立刻快马加鞭朝着义州赶了。 “为什么还要回义州，直接去大明不好吗？”对这事情，前田菊姬还是有些略略不满的，她愿意和大明人打交道不意味着她愿意和朝鲜人打交道，而且，她自己也很清楚，她和她的这些人，在到处都是朝鲜人的义州，肯定不会是多受欢迎的。 “总得给我们的正使禀报一声，得到许可才能回过！”钱无病在一边笑着说话了，对于这事情中前田菊姬起到的良好作用，导致他现在看前田菊姬也挺顺眼的。 “那说一声就可以走了啊！” “咱们和谈成功了，这是功劳啊，你总不想王兄弟辛苦一趟，连功劳都领不上吧！”钱无病笑呵呵的说道。 这趟差事看起来危险，实际上真正危险的也就是从开城到平壤的这一趟，等到离开了平壤，就没什么危险了，将来毫无疑问，他的资历上也能落下一个深入虎穴的好名声，这叫他怎么心情不好。 “也是！”前田菊姬自己没有官身，但是，对于王子和还是挺在意的，“钱大哥你说，这次他功劳这么大，你们朝廷会升他做什么官，我记得他说他现在可是从五品的试百户，这再升一级应该没问题吧！” “呵呵，没问题，绝对没问题！”钱无病笑呵呵的说道，想想前田菊姬这丫头拿日本的官职品衔和大明的官职品衔比，他就觉得好笑，从五品的武官，也算是官么，也就倭国那小地方，一个从五品弄得好像朝廷重臣一样，王子和这次办好了差事，给锦衣卫这么长脸，百户是妥妥的跑不掉了，以指挥使大人有功必赏的口碑，直接给个千户都有可能，不过，实职估计就没有了，加个衔头是没问题的。 “那就好，那就好！”前田菊姬点了点头，很是满意，心里却是打着小算盘，将来就算是自己逃婚，给家里丢脸了，若是家里知道自己嫁给了大明的正五品的高官，怕是也不会多怪罪自己吧，大不了呵斥一番 ，等到王郎和自己回娘家的时候，难道父亲大人还敢呵斥他么？ “对了，等回了京师，你这名字改一改吧！”钱无病好心的提醒道：“虽然你也通咱们大明话，可是倭人在咱们大明名声可不大好，你总不想出门被人指指点点吧！” “这个问他就可以了！”前田菊姬指指前面的王子和，反正在日本改个名字家常便饭，这一点她都不抵触，名字改成什么都一样，反正人又不会变。 “那就随着我姓好了！”王子和笑呵呵的回过头来：“王菊，王小菊，嗯，就王小菊好了，你的大明名字，以后就叫王小菊！” “为什么叫王小菊，叫王大菊不好吗，菊花也有很大的几种的！”前田菊姬似乎不满意这个名字。 王子和想了想，脑子里同时浮起来“李二狗”，“王大菊”，“刘富贵”之类的名字来，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虽然王小菊这名字比这些名字也上档次不到哪里去，但是好歹还有些小家碧玉的味道，真要是王大菊的话，活脱脱的一个傻姑的名字啊！ “还是王小菊吧，这名字好听些！” 第三十六章回大明 第三十六章 回大明 比起上一次来义州，这一次王子和感觉就大不一样了，上次仅仅是柳成龙带着一些人在城门迎接，这还是看在自己挂了一个副使的衔头，朝鲜方面不能太怠慢，至于什么接风筵席，估计也是有的，如果不是正使牛鑫派人将自己召唤去了的话。 虽然说正使算是副使的上司，但是显然，不来迎接也就算了，随便派个阿猫阿狗就将自己的副使在一进城门的时候就召唤去，显然这正使要么就自矜身份，要么就实在是没把这个副使当一回事了，王子和虽然不在乎，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路数，但是人的脸树的皮，这样不长脸的事情，说心里有多高兴那也就未必了。 这次柳成龙可不仅仅是在城门迎接了，足足迎出了五里地，甚至还特意搭建了一个亭子，等候着王子和一行，这面子可就给的就有几分大了，而牛鑫虽然本人依然没有出现，但是派来了人比起上次的轻慢随意，态度不知道好了多少。 不过，王子和心里却有着自己的主意了。 “有劳柳老哥了！”笑着对柳成龙打着招呼，两人比起上次来，亲热得不少。 柳成龙眼光在王子和身边一扫，看到了穿着锦衣卫服饰站在王子和身边的柳卿卿，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王老弟此去可谓是丰功伟业，就连我王陛下对王老弟的才干，都赞不绝口呢！”柳成龙笑吟吟的说道：“这次王老弟载誉归来，我王陛下可是准备了不少赏赐，这都是小事了，怕是此番功业对王老弟而言，在仕途上更是有了一飞冲天的基础了！” “柳老哥学会调侃人了！”王子和打着哈哈：“我一个区区从五品的武官，有什么前程可言，柳老哥在李大帅麾下做过事，自然知道在咱们大明，这武官可没多大的前途！” “话可不能这么活，做到李大帅那地步，也算是青史留名了！” 两人打着哈哈，气氛一片融洽。 寒暄过后，柳成龙请王子和进城，不料，王子和却是有些为难的拒绝了：“牛大人作为和谈正使，我不过就是一个跑腿办事的，事情办完了，我就不进城了吧！” 不进城！？柳成龙有些愕然了，不进城，他摆出这么大阵势，到时候人接不到，可就有点不好像自家陛下交代了。 “对，对于柳大人的情谊，王某心里还是有数的！”王子和微微一笑，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事情办完了，我再进城可不就抢了牛大人的风头，这种事情老哥在官场浸淫日久，肯定会理解小弟的难处的！” 想想大明文官和武官之间的区别，对于王子和的小心慎微，柳成龙心里有些理解了。 王子和拍拍他的肩膀，这个动作着实有点不大恭敬，但是当事两人，似乎都没觉得什么不妥：“上次去和谈的时候，去的比较急，有些话也不方便给柳老哥说，不过，既然我这差事办完了，指日就要回大明，柳老哥关心的那事，但是可以说几句了！” 柳成龙脸色一动，他上次和王子和谈的什么事情，他自己当然知道，无非是想问个实话，大明打算出兵么，什么时候出兵，出兵多少？这话国王陛下和那位牛使者也反问催问过不少次，那位牛使者要么就是大话不惭，要么就是敷衍塞责语焉不详，反正要是听他的话，那就等于什么都没听。 现在王子和这么一说，想想此人在和谈中和对方能谈出这样的价码来，柳成龙想，对付肯定是有一定筹码的，倭人穷凶极恶不错，但是倭人也不傻，若是没点干货，能这么老实的退出平壤吗？ 王子和现在对他这么一说，这是打算告诉他一点点内情了么？ “年底，年底之前，你们做好打仗的准备就好了！”王子和也不会告诉对方具体的日子，不过，稍微提示一下还是可以的：“大明肯定是会出兵的，但是出兵的多少我不能告诉你，我能告诉你的是，领兵的将军，是柳老哥的熟人，而且还是脾气不大好的熟人，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柳老哥心里有数就行，反正你要是问牛使者，这话我是不承认的。” 不承认的话才是真话！柳成龙心里点了点头，已经是信了八成。 “好了，谢谢柳老哥的酒菜，我们这就继续上路了！” “你这是要回辽东！？”柳成龙看看对方去意已定，也不再挽留，正如他说的，进城了不过是接受赏赐休息几日，这些人还是迟早要回去的，将自己的盛情和国王陛下的欣赏之意表达出来就行了，若是因为强行挽留，坏了对方的前程，那才叫弄巧成拙呢。 “我派兵马护送你们到边境！”柳成龙想清楚了这一点，也不多言了：“那就祝王老弟回大明之后，步步高升！” …… 京师，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宅。 指挥使大人处理公事，可未必天天都去衙门，大多数的时间，有些必须他处理的公事，就会送到家里来，加上锦衣卫指挥使这位子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攀附，这每日里总会有些上门拜访的，送礼的，说情的，虽说不是车水马龙，但是只要骆思恭在家，这门房那里总是会不断人的。 锦衣卫的公事还好，有资格拿着公事来请骆思恭批示决断的，多少有些身份，门房不会拦这些人，验证下身份就行了，进去之后，在外堂专门有个花厅，那是这些人的等候之处，事情有轻重缓急，指挥使大人就算勤勉公事，也得一个个的召见，他们就在这里等候着召见。 一般情况下，这花厅里坐的也不过是三五个人，大家都是在锦衣卫混饭吃的，哪里有不熟识的道理，有交情的互相攀些交情，没交情的，也原因和对方有点交情，毕竟在指挥使大人的花厅里一起坐过，这算资历，也算缘分不是。 花厅里，现在坐着的四个人，都是北镇抚司的实权人物，聊起天也有话题，不过奇怪的是，他们此刻的话题，却不是说的他们北镇抚司的事情。 “我说老吴，这丁佥事是在咱们后头来的吧，怎么指挥使大人先见他，他们南镇抚司现在又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南镇抚司的事情，我压根都一点都不想知道，至于那里面的同僚，好吧，能不见面就不见面了，这丁佥事听说以前也在咱们北镇抚司干过，不过我总感觉他身上有股阴森的味道，好像他还有个不大好听的绰号呢！” “丁阎王是吧！”发问的那千户哈哈哈的笑了起来：“都是底下小的们在瞎叫，不过南镇抚司的案子，真的要递到了这丁佥事的案头，那犯事的兄弟就别想好了，不过咱们指挥使大人英明，这南镇抚司那边听说监狱里面都长草了，也不知道丁佥事是不是急着这事情来见指挥使大人！” “真要是这样的话，得叫下面的兄弟们收敛一些了，最近有些人也实在是闹得不像话，真要是犯在姓丁的手里，咱们说话怕是都不管用，要求情，得直接求到指挥使大人这里，这可就不划算了！” “嗯嗯！”几人同时点头心里在盘算着，最近自己的手下是不是有些什么过分的地方，南镇抚司这鬼地方，就算一年两年没动静，大家也习惯，但是一旦有什么动静的话，那可就真的有些叫人不大习惯了，没准哪天自己亲如手足的兄弟，就被南镇抚司这边的人给弄走了，再然后，就好像世上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一样。 “要不，这街面上的平安银子，这个月起，多给南衙那边一些，拿了咱们兄弟的钱，只要咱们兄弟不犯错，他们总不好意思主动找咱们的茬子吧？” “不是有他们的份子了么，再多给，下面的人可就有点呱噪了……” 几个锦衣卫在这花厅里讨论着，刚刚一到这花厅的丁殊彦，却是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到来，会让这些人想那么多，其实，他也不清楚，今天指挥使大人召自己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南衙这边最近可是风平浪静，什么事情都没有。 “什么事情，是好事！” 骆思恭笑吟吟的想几张密纸丟在案上，你自己看看。 对于锦衣卫内部的消息传递的方式规格，丁殊彦自然是清楚的很，一看这密纸，就知道这已经是锦衣卫最高档次的密纸了，若不是有骆思恭那一句“好事”打底，他看这密纸上的东西，还真有点心里哆嗦。 不过，随着他看着纸上的内容，他的笑容也绽放开来，果真是好事情，那钱无病带着那个懂倭话的小百户，还真的给锦衣卫长脸了，兵部的人龟缩在义州每日里不敢出门，而锦衣卫的好儿郎却是在敌营里奔波筹谋，更令人惊喜的是，这番奔波还居然有了好的结果，倭人居然退出了平壤，让出了大片地方。 这退出平壤，倭人的兵马集结准备过冬，这一切都证明，在冬天到来之际，倭人是没打算继续进攻了，也就是说，钱无病和那个小百户，圆满的完成了拖延倭人的任务，朝廷的大军可以按照原来的计划，准时出兵了。 第三十七章如何安置 第三十七章 如何安置 “还算没有大人丢脸！” 丁殊彦满脸笑容的将密纸放在桌上，最新的消息，指挥使大人先知道很正常，甚至连派去朝鲜的锦衣卫中，也有指挥使大人的人，这也很正常，所以，对于自己才知道这件事情，他一点都不奇怪。 “稍后那牛鑫的奏折和朝鲜那边的国书会送过来，这事情最多三两日，朝中就知道了！”骆思恭笑着点点头：“叫你来，是问问你，这个钱无病和王子和，该怎么安排，咱们得让外面的看看，咱们锦衣卫也是有能人的，顺便也让咱们的兄弟知道，这为咱们锦衣卫立功了，我骆思恭就不会薄待他们，若是有功不赏岂不是叫咱们自己的兄弟们寒心。” “这个，一切但凭大人主张！” 这种事情上，丁殊彦可不敢多言，指挥使大人要提拔要赏赐手下人，他那里能多言。 “南镇抚司那边有合适的空缺没有，那钱无病是戴罪立功，让他官复原职就行，不过，这千户容易做，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那么多位置给他，他是你们南镇抚司的人，总不成让他去北镇抚司去，那样对他不好！” “这个还是大人考虑的周密！”丁殊彦点了点头，南镇抚司一起就两个千户的编制，比不得北镇抚司，随便都能拉出十几个千户出来，而且还是手底下实实在在有着那么多卫所的，作为制约北镇抚司的南镇抚司，也没必要设置那么多职位，说句难听的，别看南北镇抚司两个衙门是并列的，但是论人数，怕是南镇抚司所有的人加起来，还比不得北镇抚司的一个千户所。 “不过，那王子和就有些不大好安排了，这人资历尚浅，已经给了他一个试百户，按理来说，这次提拔一下，做个百户也算对得起他了，不过，这次他立下的功劳大了一点，一个百户怕是不能服众！” 骆思恭手中敲着桌子，若有所思的说道。 “千户肯定是不可能的！”丁殊彦心里清楚的很，钱无病勉强官复原职就不错了，那个来历都不是很清楚的王子和，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做个千户，锦衣卫的千户可没这么不值钱。 但是如骆思恭说的那样，若是仅仅是给个百户，还是南镇抚司的百户，那手下面小猫三两只，也实在是有些寒碜，体现不出骆思恭的厚赏的意思。 “也不是不可能，此人也算是有些才干，若是幸进，怕是反而让他生出自傲之心，这场仗还得打，李如松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到底这仗会打成怎么样，也不是清楚的很，没准还有用的上他的时候！” 既要提拔，又不能提拔得太高，既要让其感激，又不能让起自傲，而且还要随时都可以用得上，骆思恭着实感觉到有些为难了，这事情若是单单只是锦衣卫的事情，那也不算太为难，无论怎么处置，都不会有人说，但是，等到朝鲜和谈的消息传回朝廷，怕是不少人都要盯着这个王子和，到时候，他骆思恭怎么赏对方，怕是也是很多人等着看的。 “大人！”丁殊彦知道自己被召来的目的了，原来自家指挥使大人在这事情上为了难，少不得沉吟了一下，突然眼前一亮。 “大人还记得卑职上次去天津核实那钱无病一行身份的事情么？” “我记性这么差么？”骆思恭不满的看了对方一眼，难道我在自己手下眼里就是如此印象？ “大人还记得，卑职上次是打着筹办天津的锦衣卫卫所的招牌去天津的，咱们镇抚司在天津可没有卫所，如今朝鲜战事即将再开，水师方面也调集了战船防卫天津，天津的位置直接关系到京师的漕运，加上这些年，在朝廷的经营下，天津已经成了南北交汇的商贸重地，卑职觉得，此事可以确定下来了。” “是在天津新设立一个卫所么，嗯，这钱无病的去处倒是可以解决了，不过，南镇抚司设个千户所，这可是开朝以来从没有的事情，这个例我不能开！”骆思恭想了想，摇了摇头，真是设立卫所的话，北镇抚司还有一把的千户没地方安置呢，论资历功劳，都不是钱无病那个千户可以比的，尤其重要的是，钱无病是南镇抚司出身，这注定了他在锦衣卫内，除了南镇抚司的同僚之外，在其他的同僚中，人缘不可能太好。 “这个也不难！”丁殊彦微笑了一笑：“南镇抚司设立千户所是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不过，若是大人再开一个镇抚司呢，譬如说，海外镇抚司，这钱无病也好，王子和也好，都入这个镇抚司任职，将来若有用的上那王子和的地方，岂不是也名正言顺，海外镇抚司，可不就管着海外的事宜，这正经是他们该做的事情！” 骆思恭沉吟了起来，以眼下陛下对朝鲜战事的态度，若是禀报陛下，单独在锦衣卫内设一镇抚司负责朝鲜事宜，陛下估计九成会允，虽然说是设置一个镇抚司，但是实际上，还是在天津开设一个卫所的规模，这经费人手，都是现成的，也不用多花费什么，尤其是，在锦衣卫内部，也不会有什么不和的声音，毕竟这海外镇抚司职能明确，不可能和其他的卫所去抢油水，这种不损害其他人的利益的事情，基本上是不会有人反对的。 他越想，越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那钱无病也好，王子和也好，这下全部都有地方安置了，而且，谁也不能说他骆思恭对手下不够亲厚，那王子和做个百户不够，那就做个千户呗，无非是每月多点饷钱，那钱无病反正是官复原职，给他一个指挥佥事又有何难，反正南衙这么多年，佥事同知都空着，就当分他一个名额罢了。无非是名头上好听一些，其他的，又没什么改变。 “这个，这个思路貌似不错，我再考虑下……”他倒是没急着做决定，这样会显得他没多少主见，“好了，这事情你举荐有功，也少不了你的一份功劳，我记下了，去吧！” “谢大人！”丁殊彦心里一喜，告辞出去。 几个闲坐的锦衣卫头目，见到他满脸喜色的出来，一个个面面相觑，这丁殊彦是南衙的指挥佥事，若是他有喜色，那可就是北衙的这帮兄弟，有些要倒霉了。 丁殊彦也没和他们多说，打了个招呼，拱了拱手，出了骆府。 站在骆府门口，他想了想，终于带着两个随从，朝着西城方向而去。 钱无病的家，就在西城。 而他骆思恭的家，在他升任指挥佥事之前，也在西城，距离钱无病的家，不过是一箭之地。 “大人这是回老宅？”身后的随从问道，他抿着嘴，点了点头。 经过一家糕点铺子的时候，他叫手下去买了几色糕点，再经过一个绸庄的时候，他带着人进去，出来的时候，身后的手下手里多了一疋绸子，这让他两个亲近的随从心里狐疑了一下，大人这是要去送礼么？就算是送礼，这样的礼物似乎不大称大人的身份啊！ 等到转过某个街角，丁殊彦转向不是自家老宅的路，而是朝着另外一边而去的时候，几个随从登时明白了，哦，这是大人要去钱大人家，不过钱大人不是好像不在京里了么？ 走到一出看起来还算气派的宅子面前，丁殊彦停下了脚步，宅子的门虚掩着，似乎里面没人，门轻轻的一推就开了，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想想自己以前到这里来的时候，这宅子里热热闹闹，现在却是一片冷清，他心里有些唏嘘。 不过过不了多久，大概这宅子会比以前更热闹吧！ “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屋子里一声怒喝，一个人蹦了出来，气势汹汹的。 丁殊彦和几个手下，面面相觑，这是多久没遇见有人这么对自己大吼小叫的了。 “你是什么人，钱铃儿呢！”丁殊彦皱皱眉头，终于没有恶语相向，看对方的服色，也是锦衣卫，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卫所的了。 “没看清楚这件衣服啊，老子是前门千户所第七百户第五旗小旗，不知道这里是锦衣卫钱大人的家宅么，招呼都不打就进来，想偷东西么？” “闭嘴 ！”一个亮丽的女孩，脸有愠色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让你把门户关好，啊，丁大哥是你啊！” “是啊，今天没什么事情，过来看看你！”丁殊彦笑了笑，对着女孩说道：“顺便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哥快回来了！” “真的！”钱铃儿不敢相信的问道，脸上一片惊喜：“我哥不是去了辽东么，他说最快也要一年才回来了呢！” 那蹦出来的男子，好吧，丁殊彦仔细看了看，其实还是少年，只是身材魁梧，看起来有些吓人，这少年见到钱铃儿认得丁殊彦几个，正在一边讪讪呢，却是被钱铃儿眼睛一瞪：“还不请丁大哥他们进去坐坐，你站这里吓唬谁啊！” “是去了辽东，嗯，不过，这说起来就话长了，咱们进去慢慢说！”丁殊彦笑着示意自己的手下将东西递给那少年，跟着钱铃儿走了进去：“丁大哥这么久没来，是不是有点埋怨丁大哥啊！” 第三十八章意外 第三十八章 意外 从辽东到京师，有两条路。 一条是走陆路，自然不消说，只是进来战事将起，辽东这边大小军堡城寨，都有些风声鹤唳的意思，哪怕是锦衣卫这一道道关卡城寨下来，层层盘查，也要浪费不少时间。 另外一条当然是走水路了，辽东港口还是不少，大量的优质木材一般都是从水路运往关内，王子和等人，想都不想，自然就选择了水路。 只是可惜的很，这一次，可没有水师的战船送他们了，在辽东战船都出于戒备状态，正使牛鑫又没有和他们一道，凭两个百户级别的锦衣卫，顶着个和谈副使的名头，还对辽东的军队指手画脚不了。 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了，连前田菊姬甚至都觉得坐船比骑马要舒服多了，反正是归程，所有人都归心似箭，民船就民船吧，反正王大人不缺银子。 王子和还真不缺银子，柳成龙送的银子还有一大半，走的时候，又奉上了一些程仪，算起来，他如今也算是小有身家了，不过，和前田菊姬，现在应该叫王小菊一比，他还真有带你不够看，虽然不知道小西行长到底给了她多少财货，但是这一路来，那十来口箱子哪怕是再累她手下的那些铁炮少女都看得紧紧的，显然这行囊就不是王子和够看的了。 租船，出海，回天津，这一路来连老天爷也作美，一路无风无浪，去的时候花了七八天的路程，来的时候不到五天就到了，说来也奇怪，看到阔别一月的天津海防，还有那几艘可怜巴巴的水师战船，王子和今日颇有几分亲切感，要知道，他可仅仅只在天津呆了一月有余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好多在外面多年的兄弟，回到京师，这一看到北京的城墙，眼泪就出来了，都是流血不流泪的好汉子啊，可那眼泪就是忍不住！” 钱无病不以为然的说道，看着远处的码头，他心里也是有些感概，“这鱼骨头和小六，咱们这趟被我留下来在这里，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有没有惹事！” “是怕他们惹事还是怕他们冒险？”王子和嘿嘿一笑：“我说钱大哥，咱们这话，我回来了才说啊，你还真的有点不厚道，都是在朝鲜打生打死的交情，凭什么我就得再去冒一次险，他们两个你就留在天津，就连他们求你你也不带上他们！？” “我不是也陪着你吗？”钱无病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我带到朝鲜的兄弟，一共七个，现在就剩下他们两个了，我能还带他们去吗？” 想想自己当初在那海边小渔村醒来的时候，钱无病和鱼骨头小六两人，一副杀神的模样，王子和默然了，战争，肯定会死人的，但是如果死的是自己的兄弟手足，那心里自然是不好过了。 “所以，能安定下来，就让他们安定下来！”钱无病说道：“我说了带他们回大明，就不会再带他们出去了！” “好吧好吧，希望他们看到咱们回来会开心！” 两人说话间，船已经靠近了码头，因为是商船，水师这边倒是没什么阻碍，只是岸上有巡检所的巡检依例过来登记货物收税，跳板一搭上去，哗啦啦的下来几十号锦衣卫，那准备收银子的巡检，眼睛都直了，还收什么税，直接就躲在一边去了。 踏上坚实的土地，前田菊姬深深的吸了口气，指挥着自己的妹子手下们，将自己的箱子抬下来，码头上挑夫苦力不少，这样的买卖，本来早就有人应该上前招揽了，可是这一水的锦衣卫红色官服杵在那里，还真没人敢凑上来。 等到找完挑夫，一行人闹闹腾腾兴高采烈的回到原先住的那个宅子前，已经是一个多时辰的事情了。 王子和和钱无病，自然是走在最前头，这宅子里留了小六和鱼骨头还有几个锦衣校尉看着，他们这是拿这个当落脚点了，反正那什么扬州的盐商，也没胆子过来强行将宅子收回去。 走到宅子面前，宅子大门紧紧的关着，许义上去叫门，居然门里连个应声的都没有。 “这两个家伙，肯定又出去寻欢作乐去了！”钱无病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手下的兄弟是什么德行，他自然是清楚，有家室的还好，像小六和鱼骨头这种孑然一身又没拖累，身上还有银子的，大白天不在这里，去哪里了自然不消问。 弄开个门，是很容易的事情，不过，等到大家都进了门，所有人都发现宅子里的情况有些不大对劲了，地上打烂的碗碟，破烂的窗扇，有些地方还隐隐有干涸的血迹，一切的一切，都表明这里曾经有过打斗的迹象。 “女人们在这里候着，所有地方都搜一搜，看看有没人在？” 几乎是瞬间，钱无病就下了令，锦衣卫的素质，这朝鲜之行王子和没看出来多少，不过，这个时候，他倒是觉得跟了自己这么久的这帮家伙，有几分训练有素的模样了。 十几号人守住前面，十来号人围着前田菊姬等一帮女人，剩下人，一个个不声不响拿出武器，一间间屋子的搜了过去，迅速快捷，配合默契，一看就是干过不少这样的事情。 片刻功夫，搜索的结果出来了，宅子里已经大概十几天没有人住的样子，虽然有打斗的痕迹，但是活人死人都没有见到一个。 “许义！”王子和这个时候，也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显然这里曾经发生了一些事情。 “在！” “带几个兄弟，去一趟知县衙门，他们是这地方的地头蛇，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应该多少知道一点！” “明白！”许义应声而去。 “赵全，你带着几个兄弟，先将女人们都安顿下来，门户守好！” “知道！”许义也应声答道。 知道这里发生了事情，前田菊姬一帮女人，一个个都默不出声的配合，这纪律性简直和锦衣卫有的一比了。 “其他人，打扫一下这地方，安排饮食，今天咱们就住在这里！” 吩咐完这些，锦衣卫门有条不紊的忙了起来，一直到这个时候，王子和才回头看看一直阴着脸的钱无病，钱无病的样子，难看之极。 “大概是小六他们惹了点小麻烦，钱大哥别放在心上，等去了知县衙门那边的人一问就知道了！” “小麻烦，哼，是大麻烦！敢在咱们锦衣卫的地盘上动手的，可没多少人，莫非这天津还有杀官造反的人不成！”钱无病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担心还是气急。 大概一个多时辰后，许义从知县衙门那边终于回来了，只是他的脸色，非常的古怪。 “说吧，他们几个惹了什么乱子，现在人躲在哪里去了？有没有死人？” “咱们的人倒是没有死的，就是伤了几个，这里出事那天，知县衙门的人也来了，不过，还没到门口，就知道了屋子里争斗的人的身份，掉头就走了，这事情他们没有过问，咱们兄弟还是亮出了身份，说要彻查此事，那捕头才支支吾吾的说了点东西！” “天津三卫的，还是水师的？”王子和有些奇怪，锦衣卫和人争斗，这知县衙门的捕头居然不管，他们还是不是吃着大明朝廷的俸禄的，想来也只有天津三卫的官兵或者水师的官兵 ，这些军队之间的争斗，他们才不敢管了。 “都不是！”许义摇摇头，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那捕头说，是漕帮的人！” “反了！”钱无病闻言，简直是勃然大怒，“这是要造反了么，区区一个江湖帮派，居然敢对天子亲军动手，这是要自灭满门么？” “别急着发火！”王子和拦住话头：“那咱们的人呢，都被漕帮的人抓走了？” 许义点点头：“过后知县衙门的人来看了下，这里已经没人了，估计是被漕帮的人给带走了，他们只知道这宅子是京里来的官差，这人不见了，自然会有人来追问下落，没想到一直都没有人查问，所以，这事情就一直搁在这里了。” 还真是邪性！这次，连王子和都有些咋舌了，他就不信，都到了动刀子的时候了，小六他们几人还没亮出身份，就算他们平日不招摇，但是这腰牌武器，总是看得出身份来的吧，这漕帮是个什么鬼，这么的牛，连锦衣卫都敢抓，这是无知者无畏呢，还是有所依仗？ “去打听下，这鬼地方漕帮的堂口在哪里，他们当家是谁，让他们滚过来，带着咱们的兄弟！”钱无病直接对着身后下令了。 “等等，许义，你再去趟衙门，让他们的捕头带着去，这事他们居然玩忽职守，坐看咱们天子亲军失陷贼人之手，这账有的算了！”他显然已经怒到了极点，连知县衙门的官差都迁怒上了。 许义看看王子和，王子和点点头：“去吧，那捕头要是啰嗦，直接拿了来！” 许义点头而去，王子和想了想，觉得还是确定一下，于是问钱无病道：“钱大哥，如今敢跟咱们锦衣卫明着放对的，能有些什么人啊？” 第三十九章找麻烦 第三十九章 找麻烦 王子和脑子里其实第一个闪出来的词儿，就是“东厂”，起码，他了解的历史，在明朝历史上，和锦衣卫掐得最凶的，除了臭名昭著的东厂，还真没有其他的了，曾经有一段时期，锦衣卫还被东厂压得抬不起头来，当然，和锦衣卫放对着干的，还有西厂，中行厂什么的，反正都是皇家的机构，只不过，那些存在的时间太短，没必要提了。 可是他还真想不起来，这万历年间这东厂都干了些什么事情，这段时期内，东厂简直低调得令人发指，这个时候蹦出一个敢抓锦衣卫的江湖帮派，哪怕对方再低调，他也不得不朝着阴谋论的方向去想了。 “和咱们锦衣卫作对?”钱无病哼了一声，一脸的傲然：“那得先做好自灭满门的准备，咱们可是陛下的亲军，和咱们作对，就是和陛下作对，谁给他们这个胆子！” 那就不是东厂了，尼玛，没东厂那帮死太监撑腰，那什么漕帮，也不知道你们猖狂个什么鬼。王子和一向是个很识时务的人，识时务的人意味着看得清形式，当发现自己的对手和自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以后，那么，钱无病再如何的发飙，他都表示支持了。而且，小六和鱼骨头也不是外人，是和他同过患难的人，他也绝对不可能坐视。 一大帮子人，包括前田菊姬的人，差不多有七十号人左右，清扫安置，派人到附近的酒楼叫来酒菜饭食，这一忙碌下来，眼睛一眨，又差不多过去了一个时辰。 许义等人久久没有回来，钱无病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这是不知道漕帮的那个堂口在什么地方，要是知道的话，钱无病怕是等这些锦衣卫们吃完饭食，直接就带人打上门去了。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胆子小的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从千户变成百户。 等到所有人都用过酒饭，许义等人还没动静，他再也按捺不住了。 “王兄弟，你在这里看着家，我带人出去看看？” “小六他们的事情，也是我的事情，钱大哥，咱们一起去！”王子和却是不答应，“家里留点兄弟就行，我倒是也要看看，这天津到底是个什么所在，敢对咱们兄弟这般不客气！” 钱无病点了点头，露出几分赞赏之色：“北京那边派两个兄弟回去，咱们回来了，镇抚司里可不能不知道，消息带回去，咱们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回去，也不算耽误了正事！” 随便在街上抓了个路上，打听到天津知县衙门所在，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朝着知县衙门而去了。天津本是军卫，在这内城里，大多不是军人就是军人的家眷，这三十多人虽然看起来气势汹汹，倒是也没引起多大的骚乱，不过，若是和知县衙门有关系的，这一行人朝着这边而来，那边肯定知晓了。 没有公务，不是拿人，锦衣卫直接一群人找上县衙，这已经算是跋扈了，以骆思恭掌管锦衣卫后的低调，这种事情不常常发生，王子和和钱无病走在最前面，身后的一帮锦衣卫，却是有一帮扬眉吐气的感觉，在京师憋着，在朝鲜憋着，这在这天津小地方，总算可以长长的出一口气了吧，尤其是事情的原委大家都知道，自己还占着理呢。 县衙门门口两个衙役，见到这么一帮子锦衣卫过来，连拦都不敢拦着，远远看见他们，立刻掉头就往县衙里跑，钱无病也不理他们，直接走进大堂，身后的锦衣卫却是前前后后的拥簇着他们，那样子，要多嚣张又多嚣张。 王子和跟在钱无病的后面，不动声色，悄悄的观察着钱无病的做派，这种嚣张跋扈的样子，他自问没有个样板，他还真学不出来，不过，眼下有这么好的学习的机会，他是不会放过了。在朝鲜他是和谈副使，拿主意的是他，钱无病隐隐就是他的副手的样子，不过这回到了大明，两人的关系却是颠倒了过来，他隐隐变成了钱无病的副手的模样。 几个倒霉来不及逃走的衙役，被锦衣卫们拎了过来，钱无病懒洋洋的坐在大堂的中间，发问道：“你们县尊老爷呢，请他出来说话，就说咱们有点公务，想找他聊聊！” “县尊老爷下乡巡视去了！”那几个衙役战战兢兢，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们的认知中，这一大帮锦衣卫气势汹汹的上门，绝对不是给县尊老爷来贺喜就是了。 “那县丞呢？”钱无病一皱眉，冷冷问道。 “也随着县尊老爷去乡下了！”衙役回答。 “这么巧，县衙了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王子和站在钱无病身后，插话道：“是什么时候下乡巡视去的？” 衙役畏畏缩缩的看了看堂上的两人：“就是在先前那几位锦衣卫的大人来了之后，两位老爷决定下乡巡视去了！” “切！”钱无病不屑的嗤了一声，“就这点胆子，幸亏咱们不是找他们的麻烦，真要是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就算躲在天涯海角，这有用吗？” “那先前咱们来你们这里的人呢，哪里去了？”王子和点了点头，继续问衙役道。 “两位大人一离开，王捕头说是身子不大舒服，也回家了，那几位锦衣卫的大人找王捕头，兄弟们不敢不说，只怕这个时候应该去王不同家里去找人了去了！” “这混蛋家伙！”王子和听得是这个原因许义没回来，也有点哭笑不得，久久不回报，还以为他们出事了呢，没想到耽搁到这事情上了，这许义看来做事情也不是特别圆滑啊，他就不信除了这王捕头，这县衙这里这么多人，没人知道那漕帮的堂口在哪里，随便找个人带路就不是就了。 钱无病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指着下面的衙役：“漕帮的堂口在哪里，你知道吗？” 那衙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有心想说不知道，但是，这四周这些人太吓人了，这话一出口还真不知道是什么后果，哪怕是他平日里也吃过不少漕帮的好处，稍微一考虑之后，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小的知道！” “知道就好！”钱无病点点头：“你带路，我让人跟着去，今天我倒是要见识见识，这天津的漕帮主事的，到底是一个何等胆大包天的家伙！” “我去吧！”王子和主动请缨道，有许义的例子在前，他可不想再等一两个时辰，那天都要黑了，他也正好趁着这机会历练一下，钱无病都这么跋扈嚣张了，若是他一点表现都没有，也未免让手下的这些锦衣卫看得轻了。 钱无病看着他，点了点头，“那我在这里等着！你要带多少人去！” “又不是去打仗，带那么多人干嘛，他们要有胆子连我都抓了，那钱大哥你也别带兄弟们去了，直接上报，调动军马剿灭了这些家伙算了，现在的局势，有这么一帮人在这里无法无法，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被倭寇收买了，在这里作乱的！” 他看看四周，“赵全和冯总旗和我去就可以了！” “好！”钱无病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子和，别和他们客气，天黑之前，要是你没消息回来，我就直接找上天津三卫的兵马去了，这事情咱们占着理，弄大了也不怕！一帮草民而已，翻不了天的！” “我明白的！”王子和点点头，对着下面的衙役说道：“前面带路！” 从上岸到折腾了两三个时辰，出门的时候，王子和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大概下午两三点种的样子，钱无病说天黑之前若是他没消息回来，就会想办法请军队出面，这话估计不是闹着完的，锦衣卫的试百户被乱民扣押抓走，这理由到哪里都能请的军队出面解救了。 漕帮王子和是知道一些的，无非是长江水面上靠着漕运吃饭的一帮水上人家，只不过后来抱成团，又有了固定的财源，慢慢的做大了，好像后世的青帮洪门的前身就是漕帮，反正就是一般和官府有着牵连还有点带黑性质的帮派，势力还不小。 不过，势力再大，王子和也不认为他们可以和官府对抗，他们的衣食父母包括靠山都是官府，还和官府搞对抗，这不是作死么！ “不是往码头那边去么？”看着带路的衙役，居然望着内城而去，王子和有些以后了，这靠水吃饭的帮派，堂口在水边才正常吧，怎么他们的堂口在城内？ “漕帮的堂口在城里！”衙役回答道。 “哦，对了，他们主事的人叫什么？”王子和问道。 “天津这边，漕帮分舵的舵主叫刘壮实！”衙役的脸色有着几分古怪：“大人您见到了就知道了！”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名字！”王子和哼了一声，刘壮实，这名字和什么风雅无光，一听就是下层劳动人民出身的名字，很有可能，这家伙连字都不认识，不过，更有可能的是，这家伙是个莽撞的家伙，一点都没想到，他惹下了多大的麻烦。 第四十章找错了主儿 第四十章 找错了主儿 门口没有两个大石狮子，也没有抱着膀子横眉竖目的看门大汉，要不是这门口的招牌有着“漕运天下”四个大字，王子和还真怀疑是不是这带路的衙役故意带错了地方，这里简直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做买卖的货栈，有半点江湖帮派的味道么？ “就这里了，大人！”带路的衙役讨好的笑了笑，朝着里面一指，却是不想进去的意思。 “你回去吧！”王子和点点头，估计这人和漕帮也有些来往，拉不下脸的意思，也不为难他，摆摆手，不再理他，直接带着两人走了进去。 才刚刚一进门口，他就感到七八道目光朝着他扫了过来，有疑惑，有好气，不过，更多的还是一种不大友好的味道。 “几位爷来了，等你们很久了！” 有人上来打招呼，王子和站定，看着此人黑黑瘦瘦，却是一脸精明的样子。 “等我们？”王子和微微一愣，看来这刘壮实也不是一点谱都没有，还知道有人会来来找他们。 “让你们舵主来见我！”学着钱无病的做派，他大咧咧拉了一张椅子，放在大门口坐下：“快点！” 那黑瘦汉子也是一愣，旋即笑了起来：“这位爷，您到底是来找我们舵主，还是来找孙六爷的？” “掌嘴！”站在王子和身后的赵全见到王子和发话了，这家伙还在啰啰嗦嗦，眼睛一瞪，伸手就是一记耳光：“叫你去叫就去叫，哪里这么多屁话，你当咱们大人是来这里消遣你来的吗？” 那汉子的脸颊登时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捂着脸，有些怨毒的看了赵全一眼。 “不知道几位爷是哪个衙门的，小的也好去通报！” “你耳朵有毛病，可以帮你治治，反正是个摆设，若是眼睛有毛病，这就不大好治了！”王子和慢条斯理的说道：“就算不认识咱们，难道不认识这身衣裳，还是说，反正也你们也拿了一个孙六，别的穿着这衣裳的，也不在乎了？” “这位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那精瘦汉子还没答话，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脸面传了出来：“咱们漕帮哪里有这个胆子，拿孙六爷，不过是孙六爷看到咱们这里，还算有些趣味，多消遣几日了，几位大人，想必是孙六爷的同僚了！” 一个女人从里面走出来，王子和抬头，打量了一下对方，女人穿着和这里其他的人没什么区别，似乎是漕帮人都爱穿的一身短打袍子，只是这些袍子穿在别人什么上，或者普通，或者黯淡，在他身上却有点光彩照人的感觉，至于这女人的容貌嘛，他实在是不好评价，这张脸让他想起了他所在的世界里某个穿着打扮走着中性路线的艺人。 “我要的人呢？” 王子和才不愿意和她胡扯，“你要是做不得主，就到一边去，别在这里碍事，我时间不多！” “大人还有其他公务？”那女人一笑，颇有些英气逼人的意思：“那大人不妨先去办办其他的公务，再来咱们这里，漕帮这么大的基业，咱们也跑不掉不是！” “一炷香，一炷香的时候，我见不到我要见的人，你们就准备在咱们锦衣卫的大牢里过下半辈子吧！”王子和有些腻歪，对方承认小六的事情和他们有关，却在这里黏黏糊糊，同样是女人做事情，这女人和前田菊姬比起来，可就格局差远了。 女子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考虑王子和是不是在吓唬他，见到王子和冷冷的看着他，一点笑意都没有，她心里有些毛了。 “大人请跟我来！” “你什么东西！”赵全开口叱责道：“让你们舵主，那个叫刘壮实的滚过来见我们大人！” 屋子里其他的人，脸上顿时有了怒色，若不是眼前这几人都是官身，没准他们刀子都摸在手里了。 “怎么，还想动手，看来你们还真的胆子天大！”赵全一看气氛不对，和身后的冯总旗齐齐上前一步，隐隐护着王子和。 女人苦笑了一下，对周围的人微微摇摇头：“大人误会了，草民哪里有胆子敢对大人们动手，真不怕杀头吗？只不过，刘壮实是请不过来了！” 王子和斜睨着她，心里安定了一下，刚刚这架势，真要动手，大概他也只有在赵全和冯总旗的护卫下逃之夭夭了，不管事后怎么找这些家伙算回旧账，眼前这面子肯定是丢定了，见到对方软了下来，他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就说了，自己的运气就这么差，这十多年没听说百姓杀锦衣卫造反的事情，自己就这么巧遇到了，怎么可能呢！ 他不说话，那女人却是捋了捋头发，淡淡的说道：“民女就是刘壮实，受咱们帮主看得起，招呼着这天津地面上一众漕帮兄弟！” 这画风有点不对啊！王子和脸色极为古怪，说话的抠脚大汉呢，怎么变成了中性美女，这女人的爹妈当初是有多么不喜欢这个女儿，才会给这个女儿取这种骇人听闻的名字啊 “孙六爷和他的几位兄弟，在我漕帮这里养伤，我漕帮对他们可没有任何不敬之意，大人是不是有些误会了？” “养伤，被什么人伤的，他们在哪里？”王子和缓缓的开口，他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女人的话了。 “大人随我来，亲自问他就知道了！”女人转身朝着里面走去，却是不再说话，王子和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也跟着过去，反正要是要是对他不利，在这里就可以，用不着带到后面再动手。 “大人！”赵全轻声提醒到自己的头儿。 “没事，你们在门外等我，谅他们也不敢耍什么花样！”王子和摆摆手，跟着对方走了进去。 看起来一个普普通通的货栈，走了进去，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院子一进连着一进，竟然是临街的这四五间门脸后面，全部都被打通了中间的隔墙，王子和心里微微点头，这才多少有点漕帮分舵的样子嘛，看来什么事情还是不能光看表明。 院子里零零散散似乎有不少人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见到刘壮实带着王子和进来，眼睛朝着这边一转，都有询问之意，刘壮实淡淡的说道：“这位大人来探望孙六爷！” 询问的眼光散了去，院子里的人继续忙碌着自己的事情，王子和微微觉得有些奇怪，这女人好像是这地方的舵主，这带个人进来，还得像属下解释么？ 待走到一间屋子门口，刘壮实站定了脚步：“大人，孙六爷就在里头，您自己进去吧，我就在外头，有什么事情，招呼一声招呼可以了！” 总是感觉好像哪里有些不对的样子！ 王子和带着一丝狐疑，推开了们，一股浓郁的药香顿时铺面而来，屋子里有些阴暗，足足在门口愣了一秒钟，才感觉眼睛适宜了这里的光线，这个时候，他才看见，屋子里并排摆着几张床，床上都睡着人。 “小六！”一眼就看到那个印象中挺拔傲立的年轻人，只不过，此刻他脸色苍白，微微闭着双眼，正躺在床上。 小六听得有人叫唤，微微睁开眼，见到是王子和，似乎一下没认出来，眨眨眼，又闭上了眼睛。 “是我！”王子和再叫唤了一声：“王子和，和钱大哥刚刚从那边回来了！” 小六这才好像反应过来一样，重新睁开眼睛，在王子和身上打量了一番，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 “还真是你呀，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呢，钱头儿呢？” “在县衙里呢，回来不见了你，宅子里又打乱七八糟，钱大哥顿时就急了，找上县衙去，又从那边得到的消息，说是你们和漕帮的人动的手，我就过来要人的来了，鱼骨头呢，怎么这么就你们三个，还有其他的人呢？” 屋子里三张床，除了孙六，再就是另外两个伤号了，王子和对他们不是很熟悉，不过看他们和孙六这并排躺着，估计也是自己的兄弟了。 “这两个是漕帮的兄弟！”孙六似乎明白他的想法，淡淡解释道：“鱼骨头和其他几个兄弟，我不大清楚，不过，怕是凶多吉少了！” “啊！”王子和吃惊的叫了一声，门吱呀一响，却是那刘壮实推开门，朝着里面看了一眼，见到没事，又掩上了门。 “漕帮这么大的胆子？”第一反应，王子和觉得自己有些糟糕了，他估计自己听得这话脸色都变了。 “不是他们！”见到王子和误会，小六急忙解释道：“我这条命就是他们救回来了，身边的这几个漕帮兄弟，也是为我伤成这样，动手的，另有其人！” “官府怎么说？”王子和深深的吸了口气，他不信这么大的事情，孙六没通知当地官府和用渠道上报锦衣卫。 “这里的官府，我信不过，求援的消息，已经托了漕帮的人送到咱们南衙丁大人那里去了，不过一直都现在也没消息，直到今天，你才是我看到的第一个自己人！” 小六挣扎了一下，似乎要坐起来：“钱头儿呢，你得赶紧请钱头儿过来，这事情事关重大，事关重大！” “不急，不急！”王子和把他按了下来，“我先捋捋，你是说，你们遇见了麻烦，这麻烦还是事关重大的那种，漕帮的这些人，是保护着你的，而钱头儿有能力处理这事情？” “嗯嗯！”小六点点头。 第四十一章白莲余孽 第四十一章 白莲余孽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小六非得坚持王子和请钱无病过来，王子和虽然有些受伤，但是想想钱无病和小六不知道多久的交情，再想想自己也不过和这几人一两个月的交情，心里也释然了，小六信不过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尤其是这种事关生死的事情。 走出去，招呼了一下自己带来的人，让人迅速请钱无病过来，屋子里的药味太浓，小六说了这几句话，似乎也有些疲倦，他索性走出屋子里，就在院子里等待自己的人到来。 那刘壮实一直关注着他，见到他吩咐完了，这才慢慢的凑过来。 “这么说来，是你一直在保护着咱们的兄弟！”王子和看着这个女人，心里略略有些感激，但是，具体是什么事情，他还是心里真有些好奇了：“你是怎么认识小六的？” “他以前帮过我男人！”刘壮实一点都没含糊的点点头：“虽然我男人不在了，但是他既然找到咱们漕帮求援，这事情就是咱们的事情了！” “你男人？”王子和还真没想到这么一说，想想漕帮和官府有关联，而孙六曾经和他们接触过，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他奇怪的是，一直到现在，漕帮这个分舵，都是这个叫刘壮实的女人在做主，还真没看到她男人露面过。 “前两年过世了！”女人好像看出了他的疑问：“帮里的这些兄弟，比较念旧情，就推举我出来这个舵主，反正大家苦哈哈凑在一起养家糊口，也没太多的事情要处理！” 未必是这样的吧！王子和对刘壮实的说法表示有点怀疑，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也不好多话，反正这事情上，锦衣卫还是要承漕帮的情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知道了这女人在这件事情中做的一切后，他觉得看这这个女人都顺眼了许多，甚至那有些土性十足的名字，也没那么难听了，刘壮实怎么了，他身边还有个王小菊呢，大家大哥不笑二哥。 “这些天，他一直都在这里养伤？”王子和问道：“你就没想到找官府的人来帮忙，还是说，对方就是官府的人？” “孙六爷说了，不能找官府的人，甚至连消息都不能传出去，就算去京师的兄弟给孙六爷报信的，都只是带了孙六爷的腰牌做信物，书信什么是没有的！”刘壮实面色有些凝重，显然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刚刚大人来，倒是小的有些放肆了，那也是欢喜得有些忘形了，这些天，心里总不踏实，咱们分舵的好手，都调的这里来了，就是怕再出什么意外！” 她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卷进什么事情了，但是漕帮一直都是靠着官府吃饭，孙六爷又对我有恩，这种事情装作没看见，可装不过去！” “没事！”王子和有点理解她的想法，笑着安慰道：“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接下来的，就交给我们吧！” 钱无病等人来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快，一大帮人，乌乌泱泱的涌进了这里，整个地方的气氛顿时变得异常肃穆起来，等到见到王子和，王子和将小六的情况稍稍说了几句，钱无病点点头，带着他进了屋子。 刘壮实做事情比想象中的更有章法，本来几个伤着，都是在一个屋子的，在等待钱无病来的时候，她已经派人把自己的伤着都给抬了出来，转移到别的地方，等到钱无病和王子和两人走进屋子的事情，屋子里就只剩下孙六一个人了。 钱无病走到小六床边，看着睁开眼睛看着他的小六。 “能说话吗？” “能！” “那事情原原本本的给我说一遍，我该知道也不该知道的，我都要知道！”钱无病看着他：“总归要给你个交代的！” 孙六点点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了起来。 原来，王子和和钱无病等人出海后，他和鱼骨头留守在天津，也着实有些无聊，钱无病等人还在的时候，这些个锦衣卫还算有所顾忌，等到顶头上司一走，两人也有些放浪形骸起来，而钱无病做事情又厚道，走的时候，给他们也留了不少银钱，一时半会手里头也不会短缺。 于是，天津的酒肆青楼什么的，几人倒是都逛了个遍，大有这辈子最舒坦的就是在这个地方了。 在天津，没有锦衣卫的卫所，也没有公务，自然不会天天都穿着官衣上街，几人年轻力壮，又有银子，自然被人当过很多次的冤大头，虽然不以官身示人，但是锦衣卫哪里是好欺负的，钱无病等人走后，他们倒是狠狠的和人打了几次架，甚至县衙都去了两次，当然，等到到了县衙，身份一亮出来，自然没人会特意去找他们的麻烦。 年轻，有钱，官府里还有门路，半个月不到，孙六等人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赌场、青楼，开始有人若隐若现的接近他们，他们也不以为意，等到后来，某一天晚上，那些人以聚赌为名，将他们的来意托出，原来这是某个教派想发展他们入教。 这下，孙六等人就开始警惕起来了，这查抄民间邪教，原本也是锦衣卫的职责，虽然他们分属南衙，这不是他的分内事，但是既然碰上了他们也不打算放过，反正落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要是真是有送上门的功劳，他们也不在意做上一把。 当时孙六等人还算谨慎，旁敲侧击打听了不少，托词说要考虑下，明天给他们一个答复也就离开了。 实际上，回来之后，他们几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这功劳还是他们几个独占的好，而且，这里有邪教作祟，地方官府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也不敢保证，这地方官府中，有没有邪教的人。孙六觉得，就算找点帮手，也不能找地方官府做帮手，倒是本地漕帮他还有些交情，若是真有需要，不妨到时候借助一下他们的力量。 于是，第二天，他们干脆就在自家宅子里，请那几个家伙上门了，他们打定主意是留下对方了，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那些家伙是上门了，可是来的不少，正在犹豫间是不是等到漕帮的人来了之后才动手的时候，有人在宅子里看破了他们的身份，这就没法继续蒙混过去了，双方立刻动起手来。 孙六腰间肋下都中了一刀，他以为自己算是交代在这里了，没想到漕帮的人及时赶到，救了他一条性命。 “刘舵主说，当时现场就只有咱们四个兄弟的尸首，他们死的人，都带走了，那些人身手高强，刘舵主他们抢了我出来，见到他们要走，也不敢追，事后我问过她，她是这里的地头蛇，关于这些人，她都知道些什么，我相信这方面，她不会瞒我，这些人的来历什么的，以漕帮的耳目，都从来没有耳闻过！” “他们信奉什么的？”钱无病默默的听完，开口问道。 “信奉什么的，神像倒是没看到，不过从他们说话中我倒是隐隐猜出来了！”孙六回答道：“他们是信奉弥勒佛的！” “白莲教啊！”钱无病冷哼了一声：“安静了这么多年，如今觉得有机可乘，又跳出来了是吧！” “你险些身死，鱼骨头生死不知，对方又是白莲教！”钱无病点了点头：“不错，这事情的确事关重大，我会立刻禀报上去，这案子肯定是要彻查的，以天津的重要，那些白莲余孽要在这里搞些风雨，怕是不容易！” 见到孙六说了这么多话，脸上疲惫之色又出来了，钱无病拍拍他的肩膀：“我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敢伤我的人，抓我的人，那么他们就得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这案子我报上去之后，北镇抚司那边，肯定会派人来过问，该怎回答你实话实说，尽快把身体养好，这报仇的事情，咱们慢慢算！” “头儿，白莲教无孔不入，这事情，只能咱们的人查，不能宣扬！” “我知道的，你安心好了！”钱无病拍拍他的肩膀，拉着王子和走了出来。 王子和一直默默的在听他们说话，也没插言，这对他来说，两人的话涉及是一个全新的领域，白莲教作乱，看孙六和钱无病，都是特别重视的样子，他倒是没多大感觉，不过白莲教他还是知道的，这个以造反闻名的教派，着实是一朵奇葩，元朝反元，明朝反明，清朝反清，结果反了几百年，什么都没反成。以他们的折腾劲儿，当权者若是忽视他们，没准隔几年就弄出一场民变，让当权者焦头乱额。 钱无病在门口站了一会，半响没说话，考虑良久，才对着王子和说道：“小六咱们接回咱们住的地方去，我得连夜回一趟京师，这事情，我得亲自去禀报，很多年没看见这些白莲余孽了，如果不是小六他们误打误撞，接触到那些人，还真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眼下又是多事之秋，咱们不得不防！” “放心，这里有我！”王子和点点头，看来事情真的很大。 “小六若是醒了，让他想想那些人的形貌，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些人，我没回来之前，咱们的兄弟不要乱动，也不要乱打听，就当这事情没发生过一样，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王子和点头：“好，一切等你回来再说！” 第四十二章水涨船高 第四十二章 水涨船高 当晚，钱无病带着几个人，离开了天津。在这里的锦衣卫，现在就是以王子和为首了，这个时候，就看得出王子和平日里厚待这些锦衣卫的好处了，虽然他资历尚浅，但是一条条吩咐下来，这些锦衣卫们无不言听计从，丝毫没有任何阴奉阳违或者懈怠的意思。 孙六被接回了锦衣卫所在的宅子，这宅子里现在的力量，丝毫不担心白莲教来灭口什么的，有意思的是，刘壮实到了这个地步，本来就是可以从这件事中抽身出来的，却是没有做出这样的选择，反而从自己的手下里，抽出不少人在王子和这边听用，这么看起来，这个女人还是颇有些见识的，显然她是打着要把自己在这事情中的功劳彻底的落在实处了。 王子和也不反对，有这么一帮熟悉天津的家伙在这里，总是比他们这些外来户要方便许多。而且，相信不久之后，钱无病返回来，无论是带回来的哪路援兵，有这些人在耳目，彻查白莲教众的事情，也肯定会事倍功半。 等到这一切忙完，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王子和赫然发现，今天从上岸到现在，整整一天，居然全部为了这事情在奔波，连喘口气的时候都没有。许义带着人也在他们返回来不久就回来了，空着双手，他们先是去找那个捕头，结果那个捕头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然后他们又一路打听到漕帮的堂口，等到他们赶到，王子和等人已经回来了，也就是说，他们忙碌了半天，净是在瞎耽误功夫。 “也不算是瞎耽误功夫！” 刘壮实随着王子和一起回来的，正在和王子和一起用饭，见到王子和听到许义的禀报后的嘀咕，她微微笑了笑：“这人我有印象，算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又是官身，也没有对孙六爷等人不利，若是因为你们的缘故，他踪迹全无，似乎不大可能，唯一的说法，就是他心里有鬼，暂时找地方避避风头去了！” 王子和认可这个说法，看来，不管这人是不是白莲教的人，至少，他肯定和那些人有些纠葛，不过，这事情暂时不用他费心，等到钱无病回来之后，告诉他查查这个人就是了。 第二天，所有的人在宅子里窝了一天，除了漕帮的人帮着购买吃食用度，所有人都没有出去，王子和给前田菊姬说了说缘由，前田菊姬也深以为然，甚至很是懂事的没有要王子和陪同他，而是让他招呼好那些漕帮来帮忙的人。 于是，王子和和刘壮实两人几乎就相处了一整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王子和觉得这刘壮实对自己的态度好的有些过分，基本上他询问什么，刘壮实都是有问必答，即使是不大清楚的，也立刻询问自己的手下，给他一个答案，这种感觉，令他很愉快，难怪说权利是男人的毒品，他很清楚，刘壮实的态度如此只好，肯定不是冲着他的这个人来的，而是冲着他的身份来了的，再想想在事情中，刘壮实简直是极尽全力的在出力，这种攀附讨好的心态，简直是一览无遗了。 一整天的功夫，足够王子和了解漕帮的一些情况了，敢情，这刘壮实虽然说是天津漕帮的舵主，但是，日子也不大好过。原来这天津分舵的舵主本来是他死去的丈夫，他丈夫一死，总舵那边的意思就是派人来接管这一摊子，但是天津这边的老兄弟，基本上都是她丈夫手下多年的旧人，如今天津的局面，也是他们打开的，这总舵派人来，那就是摘果子的意思了，不管是她还是这些人，等到那边派人来后，肯定是被排挤到一边，他们肯定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于是，刘壮实接过了自己的丈夫的位子，给了总舵那边一个软钉子，总舵那边，得不到天津这边的好处，自然也不会给天津这边多少资源，而天津这边，这几年来，日益繁华，除了漕运，来钱的地方慢慢了多了起来，于是总舵那边的人又开始有些眼红了，不但的加大了他们分舵每年的定列，更是很多时候都从他们碗里夺食，这种事情多了，她也实在是无可奈何，这关起门来是自家人的事情，起码，在外人面前，他总不能让人看看笑话去。 说到底，无非是欺负刘壮实一个女流，又没什么根基 ，无论是在总舵还是在官府这边，以往他丈夫的人脉，随着他丈夫的去世，逐渐消散，人脉这东西，是和利益相关的，真和利益比起来，人脉这东西也扯淡的很。但是这个规律用在刘壮实身上，还真有些不大合适，她倒是想将自己丈夫留下来的人脉重新经营起来呢，可人家根本就不搭理她，女人在很多时候，男人能做到的，女人就未必做得到了。 在官府里，她连天津知县衙门的关系，也不过是走到最底层的那一些，用她的话来说，就算是那消失的捕头，若是没银子花了，想要为难为难他们，她也只能花钱来摆平，实在是缺乏一个在官府中能给她说话的声音。 孙六的求援，等于给了她一个机会，她几乎是没什么考虑，就决定维持起这段交情了，锦衣卫的总旗，官职的确不是很大，但是，锦衣卫的这个身份，却普通官府的人要强的多，王子和能理解，想想自己来的世界里，一个开酒店搞物流的，平日里维持着和地方派出所警察的关系，那是为了做生意方便，但是，若是能够认识几个国安局的，相信他们也不会拒绝，平日里警察可能有用，但是，关键时候，国安局的没准就能救命，这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了。 眼下孙六只要活着，那么她和孙六的交情自然不消说了，救命的交情，放那里都是没得说的，而且，通过孙六，她又结识到了孙六的上司，钱无病和王子和，这已经就是到了百户的层次了，在她的眼里，锦衣卫的百户，基本上和天津知县，水师游击都差不多的档次了，反正都是需要他仰望的那种，那么，她态度如此的只好，自然有情可原了。 当然，她的付出，还是有回报的。 等到第三天上头，风尘仆仆的钱无病回来了，去的时候是几个人，回来的时候，就是几个人，不同的是，回来的时候，钱无病身上穿着的是一套崭新的飞鱼服，而随行的人，个个脸上都有喜色。 等到王子和也穿上一身暂时的飞鱼服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眼睛都不够用了，锦衣卫镇抚，锦衣卫千户，自己这是运气多好，一下就靠上了这么大的靠山，就连那孙六，还在床上养伤呢，就已经成了锦衣卫的百户。 “指挥使大人的意思，皇上恩准，锦衣卫设置海外镇抚司这一衙门，佥事，同知暂时空缺，镇抚就由我升任，而王百户，以后也得称你为王千户了！”钱无病没有将这消息藏着掖着，回来之后，在宅子里摆上酒席，所有人的共聚一堂：“以后，咱们大家就算是这海外镇抚司的兄弟了，经历司那边文书什么的，都已经走好了！” “钱头儿，呸，看我这张嘴！镇抚大人！”酒席里一个锦衣卫的兄弟大声的叫着：“这新衙门新气象，咱们这衙门设在哪里啊！” “衙门就在天津，设置衙门的银两，文书，都会随后就到，等到咱们知会这地方一声，咱们就算开张了！”钱无病大声的说道，众人顿时纷纷杂杂议论起来，事关自己的前程，这些人不可能不关心。 “安静，安静！”钱无病大声的说道：“这么大一个衙门，靠着咱们现在这几十个兄弟，肯定是人手不够撑起来的，所以，咱们还得招募些人手，这招募人手了，咱们兄弟眼下的官职，怕就有些不大够用了，总不成坏了规矩，一个校尉是带几个校尉，这得让南北镇抚司的兄弟们都得笑掉大牙！” 众人面带喜色的看着钱无病，果然，钱无病微微一顿之后，说出来他的答案：“所以，现在所有的兄弟，按照现在的官职，一律升一级，校尉升小旗，小旗升总旗，总旗升百户，这个，可是指挥使大人亲自点头了的，兄弟们，咱们海外镇抚司，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得做出一些成绩来，莫让南北镇抚司的兄弟看了咱们笑话啊！” “镇抚司大人威武！”众人顿时激动起来，纷纷叫着，要给钱无病和王子和敬酒，这种设置新衙门然后是顺着官升一级的事情，那可是百年难遇，这种事情都让他们遇见了，可不是自家祖坟上在冒青烟么！ “别都谢我！”钱无病笑哈哈的说道：“谢王千户，这次在朝鲜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若不是王千户还有前田小姐，咱们大家可都没有这个好处，若是没有这个功劳，指挥使大人会不会有这个念头，那咱们就不好说了，我提议，咱们大家一起敬王千户一杯，嗯，就祝王千户和前田小姐夫唱妇随，共同带领大家升官发财！” “敬王千户！”众人纷纷起来，对着王子和举起了杯子。 第四十三章搭架子 第四十三章 搭架子 刘壮实也在酒席上，王子和甚至单独给他们安排了两桌，此刻看到眼前的情形，她可谓是感慨丛生。 不过，听到钱无病说道招募人手的时候，她心里登时一动，这院子里的锦衣卫，大概最多也就五六十人吧，这些人要搭起这个什么锦衣卫海外镇抚司的架子是够了，但是，要充实这个衙门，那还得招募多少人。 她心里暗暗算了一下，眼下那个看起来和和气气的王百户，成了王千户，也就是说，至少这个衙门是一个千户所的编制，就打锦衣卫要不了那么多人，三两百人总是要的，漕帮靠着官府不错，但是若是自家有子弟有了官身，那岂不是更方便一些。 见到那王千户应酬完他的那些锦衣卫兄弟，朝着自己这边而来，她抖擞了一下精神，站了起来。 “千户大人，恭喜恭喜！” “呵呵，同喜，同喜！”王子和笑着和她饮了一杯酒，笑着回答道。 眼下海外镇抚司搭架子，钱无病是镇抚，主要就是和上面沟通还有一些拿主意的事情，具体办事，肯定就指着王子和这一个千户了，谁叫现在这海外镇抚司就这一个千户呢，当然，王子和对锦衣卫的事情不熟，做事的方式，方法什么的，钱无病肯定不会看着他出洋相，但是毫无疑问，现在这海外镇抚司，王子和就是第二号人物。 “大人，这锦衣卫招募人手，有些什么章程啊，我们漕帮没有别的，就是这天津地面上的大小事情都熟，若是要打听一个人的来历，身家是否清白，那绝对比县衙的人都好使用！” “呵呵，这事情肯定到时候会叫你帮忙！”王子和笑着点点头：“不过，眼下却是不急着这事情，咱们衙门开张，总得有个好所在，你既然对地面熟，回头找找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这宅子虽然不小，但是总归是借用的人家的，暂时住几天没关系，时间长了，怕是有人要说闲话！” “这事情包在我身上了！”一听是要找屋子的事情，刘壮实满口答应，这个时候不凑趣，在这个新扎的千户大人面前博印象，那先前那么多功夫不是白做了。 “用心办事，将来总会有你的好处，咱们海外镇抚司既然在这天津开张了，天津卫的这各路英雄，总得碰一碰见一见的！”王子和慢悠悠的说道，白莲教的事情，除了他和钱无病小六三人知道，再无外人知晓，就算钱无病告诉他，这彻查天津地面这白莲教的事情，就是他们海外锦衣卫镇抚司开张的一件买卖 ，他此刻也不会给刘壮实说的。 “小人记得了！”刘壮实肃然回答道，这就是王千户的许诺了，她一直图的，不就是这个。 “先办好衙门的所在，后面的事情，后面在说！” 钱无病笑着点点头，走看开去。刘壮实坐了下来，心潮起伏。 在她身边，是一众跟着她和她丈夫多年的老兄弟，此刻经历了这里的事情，一个个都是心里颇为欣喜，一直以来，他们却的不就是官府的交情了，眼下这机缘可就大了，锦衣卫要在天津开设新衙门，而他们自始自终都参与，就算他们以后什么都不说，别人要找他们麻烦的时候，也得掂量掂量他们和锦衣卫的关系了。 “大姐，这么久，咱们可算是盼出头了，孙六爷可真是咱们的贵人啊，这要没孙六爷当初的事情，哪里会有今天！” “那是，也别孙六爷了，得叫百户大人了，没听说所有人都官升一级了么，回头等孙百户养好伤了，咱们漕帮得好好的谢谢他！” “对，吃水不忘挖井人，没孙百户，这些锦衣卫，眼里谁能有咱们漕帮的这些人啊！” “大姐，大姐，在想什么呢？” 身边的兄弟议论纷纷，刘壮实蓦然回过神来：“官面上的事情，咱们帮不上忙，但是，这民间的事情，咱们能做的就更多了，我刚刚还在想，他们要招募人手，咱们自家有比较亲近的子弟，看看能不能送进来，不过这事情不是很急，像眼下替王大人找找宅子的事情，回头你们几个合计一下，看看哪里有适合的，拿几个地方出来给王大人选！” 众人点点头，这算是锦衣卫海外镇抚司交给他们的第一件差事，当然得做好了，以前对孙六做的，那叫人情，现在做的，这叫差事，这中间的区别可就大的很了。 “还有，孙百户的这事情，虽然他们不说，我估计没玩，大家吩咐下去，在咱们地面上，都悄悄的过一遍，将那些看起来有些可疑的家伙，都记起来，没准到时候这些东西就有用处了！” 刘壮实说完这些，看着那些兴高采烈的锦衣卫们，很是肯定的说道：“只要咱们对他们越有用处，咱们的日子就越好过，记住这一点，大家以后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明白！”众人齐齐回答，都是深以为然。 用心办事的人，效率自然很快，头天夜里，算是所有的人都大醉了一场，王子和也不例外，隐隐约约记得喝了不少之后，又去到后宅，和前田菊姬分享这个消息，然后他就很可耻的被一帮女人给灌到了，啤酒喝多了也会醉，更别说他喝的比啤酒要厉害得多。 早上起来的时候，脑子有些发蒙，足足大概看着屋顶他愣了十多秒种，才想起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这没个固定的住处就有这样的后遗症，不过，想到以后这海外镇抚司的衙门确定了，想必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了。 起床，洗簌，门外的许义告诉他，刘壮实已经等候他很久了。 这效率，王子和有些无语了，看来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有了足够的动力，这爆发出来的能量都不能小觑，这仅仅一个晚上，自己吩咐她的事情，她就给办好了。 钱无病在今天要去忙着知会地方官府，天津三卫，水师衙门等等所在，这些事情，很显然现在落在钱无病的身上了。 “初步选了三个地方，第一个，就是在前门大街上，比较气派，但是格局小了一点，而且，那地方的据说是京里某位大人的产业，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王子和一边用着自己的早点，一边听着刘壮实的禀报，没错，他现在也可以用的上禀报这个词了，尽管，他现在还没有这个自觉。 “第二个，是在厚街，地方倒是不小，但是远离了城中心，算是不大热闹，唯一的好处就是距离城门近了许多，若是进出城，都要方便不少！” “至于第三个呢，那地方大人去过，就是如今小人们窝的那地方，大小合适，也够安静！” 王子和笑了，“你这是要把你们堂口让给我们，你们去哪儿，再说了，那可是你们的产业，不大合适！” 刘壮实笑了笑，她也就这么一说，真要是王子和看的上他们堂口，她一两银子都不要就可以送出去，问题是，人家还真看不上。 “去厚街那里看一看吧，城门近点，办事的确方便一点，地方也要够大，至少百来号人得安置得下！”王子和抹抹嘴，站了起来：“带路吧！” 地方真的如刘壮实说的一样，王子和就不问他们漕帮是怎么知道这地方的了，稍微修葺一下，改改大门的格局，挂上牌匾，这海外镇抚司就可以直接开张了，至于要花费多少，这就更不用考虑了，有漕帮和锦衣卫两块牌子压着，除非这屋子的主人靠山硬的无与伦比，基本上这买卖没有做不成的道理。 王子和决定就这里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他操心了，他唯一操心的事情，就是现在如何找钱了。 海外镇抚司的牌子竖起来，本来就是为了安置钱无病和王子和，至于那些跟着沾光的锦衣卫就不说了，他们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可想而知，这骆思恭给的编制不会太大，虽然允诺了他们可以自行招募人手，但是，这招募人手的银两，肯定不会从上面拨下来，上面唯一肯管的，大概就是一点建立衙门意思的钱和这现在在册的经历司有名册可查的这些锦衣卫的饷钱了。 锦衣卫有一个优良的传统，他们从来不会靠等靠要，大部分的时候，他们都是自力更生，甚至超过了自力更生达到发家致富的程度，这也是为什么骆思恭在任快二十年，锦衣卫的名声也没好过哪里去的缘故。 海外镇抚司很明显，也是要走这样的路子，明面上的钱拨下来了，剩下的就不管了，若是有门路，还必须向上面分润一点，尤其是这种有地盘的衙门，在上面的孝敬肯定是少不了的。 现在，海外镇抚司想要搭出多大的架子，得看他们的能力了，估计骆思恭本人，也没拿这海外镇抚司当回事，那么，钱无病和王子和，就更别想到从上面得到太多的好处了。 第四十四章来钱的门路 第四十四章 来钱的门路 没有鞭炮，没有贺喜，海外镇抚司的牌子无声无息的在天津城里立了起来，除了应该知会的地方官府，天津驻扎的三个卫所还有水师方面，这个新衙门的设立几乎在天津城没有引起任何的关注。 不过，显然这也是钱无病所需要的，一开始就引起太多人的关注，显然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尤其是，当前这海外镇抚司首当其冲的是要彻查那些隐藏在民间的白莲邪教的事情，太高调了，要查出什么就困难的多。 一部分锦衣校尉派了出去，在漕帮的人带领下，熟悉着自己新的地盘，王子和还记得刘壮实对那个失踪的捕头的判断，少不得也派出几人，在那个捕头的家附近还有他经常出没的地点守候着，在漫无目标的打听着可疑线索的同时，这个捕头作为突破点也算不错。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没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事情做，日子显得很充实，唯一感觉到无所事事的，就只有躺在病床上的孙六和兴致勃勃和自己喜欢的人来到大明的前田菊姬了。 孙六的事情，钱无病和王子和已经把两人商议的结果告诉了他，让他稍安勿躁，等到身体好了起来，有的是时候找出白莲教的端倪，白莲教隐藏得如此之深，这次又被锦衣卫发现了踪迹，短时间内很可能不会弄出什么动静来，就好像钓鱼的人一样，大家现在比的就是耐心。谁先沉不住气，没准谁就先失了先手，露了马脚。 而前田菊姬在海外镇抚司的衙门都已经一切妥当之后，显然心里头心思也开始活络了，王子和说过要在京师置办宅子，但是现在他在这里做官，在京师置办宅子的事情，就可以改一下了，在天津置办宅子的可能性倒是大的多，王子和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她也不去打搅，在按捺了一些日子之后，终于决定自己也出去转一转，没准她也要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呢，熟悉熟悉也好，再说了，买宅子的事情，王子和还指望着她呢，男人忙，这些事情，女人自然就可以帮忙了。 王子和倒是有心派两个人跟着她，保护她的安全，不过却被她拒绝了，不过，既然是以王子和内眷的身份，刘壮实又是个女人，想要巴结容易的很，要不是王子和时常有事情要找她，她都有心陪着未来的千户夫人好好的逛逛这天津城了。尽管如此，找出几个熟悉当地又有点身手的女人陪着前田菊姬，对她来说，却是一点都不难。 前田菊姬每日里带着自己的几个人加上漕帮的向导，在镇抚司里进进出出，倒是也自得其乐。 要说最感到无所适从的，应该就是柳卿卿了，来到天津，所有人都有事情做，她是最闲的一个之一，被送给王子和，她的身份的定位就是王子和的侍妾，但是，有前田菊姬在这里，别说王子和没这心思，就是她想落实一下自己的身份也没这胆子，前田菊姬是什么人，她可是清楚的，就是在和谈的时候，都敢因为她大发雷霆的主儿，比起柳成龙府上的那个母老虎 ，在她心里，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借给她两胆子，也不敢做出勾引王子和的事情来。 在朝鲜的事情，他尚且可以作为通译，表现一下自己的价值，但是到了天津，除了以色事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有什么价值，所有的人都好像将她遗忘了一样，最终还是她自己发现了自己能做什么了，现在衙门里还有孙六一个伤号在养伤呢，那些男人门粗手粗脚，而女人们除了她，似乎前田菊姬和她的那些人，也不适合去伺候一个伤员，于是，她找了个机会悄悄的给王子和说了说，王子和欣然允许，这种事情，他现在这么忙，哪里想得到，柳卿卿主动请缨自然是好事。 十来天后，海外镇抚司设立批下来的银子，文书，腰牌告身，一应从北京运了过来，王子和签了收。腰牌告身之类的自不必说，到了之后每个人来换新就是了，不过这种事情，即便是在南北衙门，也是经历在做的，所谓经历，就是在锦衣卫内专门负责文书，腰牌告身，名册之类这些事情的文职工作的，海外镇抚司眼下还没这个职位，其实，就算有，只怕暂时也找不到读书人来做，整个海外镇抚司在册的锦衣卫，只怕识字的不超过五个，王子和的唯一公认的读书人，总不成让他这个千户来做文书的工作吧。 和钱无病商量了一下，本着人尽其才的原则，王子和觉得这事情暂时交给前田菊姬来做还是不错的，起码前田菊姬文化程度是够了，官职什么的，前田菊姬肯定是不在乎，实在不行，用王小菊的名字报上去，想来经历司也不会特意派人来查证一下王小菊的身份来历。 钱无病几乎没考虑就同意了，眼下这么大的架子搭起来，到处都是人手短缺，前田菊姬算是半个自己人，这事情暂时交给她做也不错，等到以后找到人了，她又不愿意做了，再做另外的打算。 和前田菊姬一说，前田菊姬开始还没多大的兴趣，觉得有些麻烦，不过，等到王子和告诉他，这海外镇抚司的经历，在大明朝廷，可也是稳稳的正五品官员，前田菊姬立刻就有兴趣了，王子和真没看出来，这丫头居然还是一个官迷，不过，想想以一个非大明的海外人士，能够成为大明的五品官员，还是锦衣卫这种机构，前田菊姬也值得自傲了，只是目前所有当事人都还没有察觉到其中的意义。 拨下来的银两，一共是两千两，这两千两还包括海外镇抚司所有人今年的饷钱，如果不出意外，下一次再拨银子，那得到明年年中的事情了，锦衣卫的饷钱一年两拨，算是饷钱发放比较及时的，不过，区区两千两对一个新设立的衙门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够看了。 “招募人数，这事情说来容易，得要钱啊！”王子和很是苦恼，钱无病现在还真是一把手的做派，吩咐下来，就当甩手掌柜，每日里不是和天津地面的头头脑脑们联络感情，就是往着北京跑，王子和看得出来，对方还是很拿这海外镇抚司当一回事情的，大概是人到钱无病这把年纪 ，终于发现自己可以一展抱负了，这整个人的精神头都上来了。 “这个我不管，你是千户，经历司那边该要的东西，我给你要回来了，指挥使大人那里，应该允诺的，我落到了实处，我做了我该做的，你也该做点你该做的了！” “还说要招募人手，这点银子能招多少人，而且，这招募人手，有什么讲究章程，我也不大熟悉？”王子和好不容易抓到钱无病，忍不住大诉苦水。 “冯百户是北镇抚司出身，这其中的门道你可以问他，招募人手有什么讲究，身家清白，孔武有力，最好是军户，下面的人过一遍，你再过一遍，不就得了，也别担心招募不到的问题，等到告示贴出去，挤破大门的都有！”钱无病不认为这是什么问题。 “许义，赵全，你都可以历练下，毕竟他们是你的亲近人儿，重要一下他人也不会说什么，等到他们历练出来，再放下去做个百户，你不就有自己的心腹了，这帮老兄弟服气不服气，得拿本事来说话，有本事肯干的，咱们自然要重用，这白莲教的事情，咱们是要解决的，咱们得向指挥使大人证明下，咱们这个衙门，可不是养老的地方，得做出点成绩！” “银子，银子呢？”王子和翻翻白眼，就两千两银子，还想做这做那，说话真不亏心。 “我昨天算了下，咱们现有的兄弟，按照现在大家的官职，每个月光是饷钱就得三百两左右，还不算吃喝拉撒什么的，现在是非常时期，兄弟们的家小大都在北京，你总不能现在就让兄弟们在这天津安家，这每日里吃喝的银子，还不是镇抚司出！” “这两千两银子能管多久，我还真不清楚！”王子和苦着脸说道。 “真没出息！”没有外人，钱无病也不怕把话说得难听一点：“咱锦衣卫从太祖起，从来就没缺过银子，在北京，哪个千户所没有收过平安银子，这不是钱啊，现在天津可是咱们独一家啊，要是找不到银子，那就可以买块豆腐撞死了，还有，这漕帮如今这么上路，这水面上的钱，咱们就不能收吗，找几个名目，那些商贩船家，他们不敢不给，你以为水师这边，就靠着朝廷的那点饷钱就过活了，动动脑子，谁不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如今咱们可以全部都通吃。” “还能这么搞？”王子和觉得自己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吧！” “嗯，尽量别招惹太麻烦的主儿！”钱无病想了想，“不过，真要是咱们占着理儿，招惹了就招惹了，你看着办吧，该教的我都教你了，你要再不会，我就实在是没话说了！” 第四十五章甄选 第四十五章 甄选 要钱，首先得要有人手，不然就如同钱无病说的这么多门路，这些银子也没人收得上来，而现在这海外镇抚司的这点人，肯定是不够的。 数目和钱无病商量了一下，决定就先按照两百人的数目来招募，这个反正海外镇抚司有一个千户的编制，军官什么的都是现成的，人手一旦到位，直接就可以充实下去，但是，如何招募，他得好好的琢磨琢磨。 张开是天津卫土生土长的人，算起来也是军户出身，不过，即便是军户，能够顶替自己父亲在卫所当兵的，也只有他大哥一个人，像他这样家里有几个儿子的，除了老大能从军外，其他的人，一般只有闲着了，军户一不能做买卖，二不能功名科举，除了游手好闲，还真不知道能做什么。 这种人，官府方面有一个特定的称呼，叫做“军余”！ 张开一点都不想游手好闲，家里兄弟三个，除了他大哥现在在卫所当兵，领着那一份可怜的饷钱维持着家里的生计，他和老三都是闲着的，即便是不想游手好闲，但是每日里除了打熬身体，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了，有时候他还还真的有点羡慕那些边军，据说边军的军户，即使是军余，也有由卫所分得几亩田地，虽然累是肯定会累点，但是，至少一家人的生计不会想他们这样干巴巴的。 老三十四五岁，正是闲不住的时候，上午在家里和他练了会，眼睛一眨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也不在意，反正老三性情虽然跳脱，但是也不是一个惹祸的根苗，出去玩玩也不碍事，反正他口袋里也不会有钱糟蹋。 不过，还不到一个时辰，这家伙红着脸庞兴冲冲的跑回来，大呼小叫的，连父亲都惊动了，他就有点不大高兴了。 “老二你过来！”听得父亲在屋子里头喊他，他有点无可奈何的放下手中的石锁。 “老三，给你二哥说说你听到的事情！”老父亲指指兴奋得满脸通红的三儿子：“如果是真的，叫老二带你去试试运气，没准那些大人们就看得上眼了呢？” “什么事情？”张开有些纳闷。 “二哥，咱们天津有个锦衣卫的海外镇抚司衙门，你知道么？” “有么？”张开想了想，不觉得自己听说过这个衙门。 “有啊，就在厚街那里，我刚刚出去，和二赖子他们几个溜达到那里去了，哪里好多人，我一看这么热闹，就凑了过去，看见了好多熟人，李伯家的越哥儿也在，秦叔家的三小子也在，他们都在那里排队呢？” “嗯？”张开有点奇怪了，小三说的这几个，都和他们家一样，老大在卫所当兵，老二老三在家里闲着的。 “那里在招兵啊！而且，只要军户出身的，有人担保就可以报名!”小三兴奋得语速都快了许多，“一个月二两银子的饷钱呢！” “不可能吧，大哥一个月也才八钱银子！”张开第一反应这是假的，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告示上写着人，识字的人都这么说，那不是一般的卫所啊，是锦衣卫的卫所啊，我问过他们了，告示上的官印要是假的，官府的人会不知道吗？” “这是要去哪里当兵，若是太远，家里没人照顾，可就不划算了！”张开心动了，不过，若是真的离开天津，他又有点心虚了。 “就在咱们天津，只要天津本地的军户，三户联保就可以！”老三催促道：“爹，咱们找保人，我和二哥去报名去吧！” “爹，你怎么看！？”张开犹豫了一下，若是能在天津当兵，一个月还有二两银子，这种事情还真的是天大的好事了。 “去试试呗，保人好找，咱们几家关系不错，为你们作保是可以的，真要是能当兵，总比你天天在家里耗粮食的好，老大也老大不小了，也该考虑成亲的事情，这每月的饷钱一个月不够一个月的，谁家的姑娘肯嫁给他，你们若是能当上兵，有银子拿回来，咱们张家日子不就好过多了么？” “那我就去试试好了！”张开见到自己父亲同意，也不再纠结了。 厚街他熟悉，打小打大他也没少到这地方来，不过在老三的连拖带拽之下，来到厚街，他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里熙熙攘攘的热闹程度，怕是和前门大街那里都有点一比了。 问了问人，知道要先去衙门里头排队具保，然后才去排队等候甄选，他二话不说，拉着自己的兄弟就去了，看这排着长队的架势，若不抓紧点怕是天黑都轮不到他。 具保花了快一个时辰，他才拿到自己的凭条，被人指引到了一个小校场里，一看到校场里密密麻麻的人头，他心里有点打鼓，这还是老三知道的消息晚了点啊，都已经这么多人了，也不知道这衙门要招多少人，万一轮到自己，人家人招够了，那就惨了。 等候着的人中，还真有他熟悉的几个面孔，都是一些老街坊，大家从小到大的，哪里能不认识，不过，此刻见到了，几人也只是点头示意，不敢出声打招呼，因为在他们面目，还有一些穿着官衣的锦衣卫大人在那里呢。 悄悄的往人群里头挤了挤，他凑近自己相熟的几个人身边，低声问道：“怎么样，你们被挑中了么？” “不知道，那位大人在看名册呢，有些弄虚作假找不到保人的家伙，被人揭发了出来！”有人低低的说道，嘴边朝着校场边歪了歪：“吃了几十鞭子，还在那里躺着呢!” “那不是地赖子周什么的吗，他疯了啊！”屁股开花的那几个人中，张开倒是认识一个，不过那是他家附近有名的泼皮。 “每月二两银子的饷钱，谁不动心啊！”说话的小伙伴冷笑了一下：“民户也敢冒充军户，活该他！” “嘘，噤声，大人要说话了！” 张开闭上嘴，只见站在他们面前打量着他们的那位锦衣卫的大人，走到一个坐在椅子上的大人面前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位大人点了点头，于是，那锦衣卫的大人走了过来。 “最后重申一次，现在若是自己说出来，在具保上弄虚作假了的，只是二十鞭子的事情，若是等到甄选开始，再被发现了，可就是要进大牢的，欺瞒官府是什么罪名，你们自己清楚！” 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好！”没有人说话，那位锦衣卫的大人点了点头：“那就是没有了，这样最好，咱们锦衣卫，是天子亲军，是为陛下侦缉不法的，可容不得身家不清白的人混进来，即便是军户，也让你们联名作保，那就是让你们知道，不要存任何的侥幸之心，真的要是进了咱们衙门，自己做错了事情，可是会累及家人亲友的，在咱们锦衣卫，可没有祸不及家人这么一说！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大人！” 众人七嘴八舌的回答道，那位锦衣卫的大人，眉头微微一皱，似乎不大满意。 “现在，我说说考核的章程，漕运码头那里，有一处凉棚，现在每个人给我到凉棚那里，给我拿一支回签回来，越快越好，从现在开始记时，最前面二十人，直接录用，最后二十人，直接淘汰！” 众人愣了一下，张开也愣了一下，这不是招当兵的，还以为是要考校力气，兵器什么的，这跑到漕运码头那里拿一支签算什么考核。 有脑袋活泛的，已经迈开脚步开始往外跑了，张开心里一激灵，也忙不迭的跑了出去，漕运码头离这里，最少也有五六里地，一来一回十多里里地了，想想刚刚那位大人说的，最后二十人直接不要，他想不快都不行。 一大帮人闹哄哄的跑出去，倒是让外面那些还在等着排队的人吓了一跳，不过，跑出去的人可没时间给他们解释自己在干什么，一个个卯足劲了的跑着，生怕落后了人家太多。 “大人，这考校这能跑，怕是不够吧！” 等到面前的人都跑完了，刚刚还在一本正经训话的冯百户，有些不解的回到王子和的身边：“咱们招募兄弟，光是会跑可不能够！” “都是军户家的儿子，舞刀弄枪对他们来说是常事，倒是咱们锦衣卫，又不要摆开军阵上阵杀敌的，武艺什么的不是说不重要，而是可以缓一缓，倒是这能跑是必须的，捉拿犯人的时候，跑不过犯人，那可不就让犯人给跑了吗?” 王子和笑了笑，心里顺便嘀咕了一句：“能跑的人，逃命的时候也能跑得掉不是！” 不过，这话有点伤士气，就不能说了，“反正，能跑的人，身体都不会太差，当然，除了前二十名直接录用，后面的，这武艺什么的，还是要考考的，没准咱们还能从这些人里，挑出点人才来！” 冯百户点了点头，不过，看他的样子，心里有多以为然，那就难说了，官大一级压死人，若是他主持这个事情，这样的方法，肯定是不会用的。 第四十六章古怪法子 第四十六章 古怪法子 自从回到天津，王子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安身立命的本钱是什么？ 有些事情，不深想则可，一深想下去，他晚上都睡不着，身手，人脉，才能，这些什么，似乎他全部都没有，虽然在朝鲜遇险可以说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最大的危机，但是不可否认，若是不是在朝鲜，结识到了钱无病这些锦衣卫，那么，他在这个世界的生存状况，还真是不容易乐观。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图书管理员出身，算起来，他的优势就是在于对于这个世界的信息比起其他人要了解得多，尤其是历史的走向，就算他是装个半仙，那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历史是不是会一成不变呢，他很不肯定，他能够肯定的是，随着自己这个小人物的蝴蝶翅膀的扇动，他所了解的历史的走向，肯定会或多或少有些改变，而那个时候，他唯一的优势，就彻底的没有了，他了解的事情和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不大一样了，那么他，在这个世界，和一个普通人又有什么区别。 而这个世界，普通人可是非常的惨的，这里可不讲人权，讲平等，这里是大明封建王朝，讲的是尊卑有序 ，讲的是弱肉强食，若是他不能自保，或许，他会沦为这大明万万千千的普通人的一员，然后，泯然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没人去关心他的死活。 没人关心，但是，王子和自己却是非常的关心的，他不想做出什么逆天的事情，去强行改变历史的滚滚车轮，但是他也绝对不希望自己成为这历史的滚滚车轮了下被碾压的那一部分，那么，他必须要有自保的能力。 去朝鲜和谈成功，虽然多少带点侥幸的意思，也不容得他不去，但是，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机会，有了这个根基，也就意味着，他至少在锦衣卫里站稳了脚跟，如果他不自己作死的话，就算现在碌碌无为的混日子，大概也能混个善终。 作为一个历史的旁观者，只要他不作为，顺着潮流趋吉避凶的事情，他还是做得到的，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扪心自问，他真是他想要的生活么？从一个时代的小人物，到另外一个时代的小人物，就这么渡过两段平凡的人生？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如果就这样安稳下去，他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沉沦这样的想法中。 但是有一点，他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在这个时代，他还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没有真正在危急关头，能够护卫得他周全的力量，无论在力量是看不见的官场力量，还是看得见的武力，他一概没有，别看现在他顶着个锦衣卫千户的名头，实际上，他一无所有。 这种危机感，从白莲教出现端倪的时候，就更加强烈了，海外镇抚司的锦衣卫要彻查天津的白莲教，那绝对不是请客吃饭那么简单，而自己这个锦衣卫的头目，毫无疑问是会上白莲教的黑名单的，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看他们对待孙六一言不合就下狠手就看得出来，对待敌人，他们一点都不会温柔。 招募新的人手，也就意味着，这些新的人手，和现在锦衣卫内没有任何的关系，这些新招募的人手，就是一张白纸，而他王子和要属于自己的力量，要建立自己的班底，他肯定会选择这些新招募的人，而不会从现有的锦衣卫中选择。 既然是自己招募自己的力量，那么肯定就不会按照锦衣卫的那一套来，没吃过猪肉，他还没有看到过猪走路吗？后世的军队在挑选新兵的时候，并不是看他本身自带的技能有多少，而是看身体素质，个人技能可以在军队中去培养，但是若是素质差了，再培养也没有多大用处。 锦衣卫不是纯粹的上阵杀敌的军队，这就意味着，他们比起普通的军队所要求的东西就更多，而锦衣卫原来的选人的办法，到底有多少用处，那就很不好说了。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第二炷香眼看着就要烧完了，那些跑去漕帮码头的新兵，依然还没有人出现，王子和微微皱起眉头，大明的时间若是不看日冕，很难精细的划分，一炷香大约就是十五分钟左右，两个一炷香的时间，那就是接近三十分钟了，这里距离漕帮码头具体有多远，他不确定，但是大约也就是个十一二里的样子，按照后世的标准，这样的距离，半个小时跑完才能叫达标，现在，这些新兵的素质，比他想来的要差一些。 第三炷香点燃的时候，镇抚司的大门口，才出现第一个气喘吁吁跑进来的新兵，看他汗出如浆的样子，显然身体也到了极限，不过看到校场上空无一人的时候，这新兵浑身又都有劲了，几乎是以冲刺的速度，从到校场边，将手中的回签，交给等候在那里的锦衣卫。 “姓名！”王子和翻着名册，看着这一个跑来的家伙，嘉许的点了点头。 “小的叫方渐，大人！”这家伙气喘吁吁的回答道，脸上疲惫中却是露着喜色。 找到这个名字，王子和在这名字上勾了一下，“站在我身后吧！” 方渐二话不说，老老实实的站在了王子和的身后。 接下来，陆续又有人到来，等到张开跑回小校场的时候，王子和身后已经整整齐齐的站了二十人了，一边喘着气，张开有些羡慕的看着那些人，大人说了，前二十个人直接录用，看这样子，还不是简单的录用，没准是在那位大人身边当亲兵呢。 想想这个，张开觉得自己有带你委屈，这位大人挑人的法子太奇怪了，自己天天在家打熬身体，练习武艺，还以为自己肯定能被挑中，没想到大人们居然要看跑的本事，跑得再快不能打的军兵，有用么？ “天津的军户，连几个可用的人都挑不出来么？”王子和摇摇头，也不看对方：“最先二十人录用，明早来衙门报道，最后二十人可以回去了，明天不用来了，剩下的人明天继续过来，还有新的考核，依然是前二十名录用！” 王子和对着这些新兵们公布道，“现在全部散了！散了！” 所有人神色各异的慢慢散开，除了那已经录用的二十人没有动弹，一个个离开了校场，只是回头看着被录用的那二十人，眼中的羡慕之色，掩盖都掩盖不了。 张开也有些闷闷不乐的回到家里，家里老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在和父亲说着什么，见到他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老父亲忍不住问道：“怎么，没被选上？” “也不是，这锦衣卫的大人们真奇怪，跑得快能跑死敌人么，录了最前面的二十人，叫剩下的人明天再去呢？” 张开很是郁闷，觉得自己苦练的身手毫无作用。 “大人们有大人们的考量，没准是挑选斥候呢！”老父亲毕竟在军中多年，很快就为锦衣卫的古怪做法找了个理由：“但是，你这身体，个头，都比你大哥差不多了多少了，要是吃的好点，那就更不得了了，别胡思乱想，好好的休息一晚，不是明天还有挑选么？” 也是，自己身体身手都不差，没道理选不上的，张开默默的点了点头，认同了父亲的说法。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家里破天荒的蒸了一大锅白面馒头，张开吃得饱饱的，信心十足的再次来到了还海外镇抚司的衙门。 有些令他羡慕的是，昨天的那二十人，今天已经换上了锦衣卫的号服，正在衙门里帮着维持秩序呢，这一看去，除了没有兵刃和腰牌，已经和这衙门里其他的锦衣卫都差不多了。 昨天没被选上也没有被淘汰的还有五十多个，但是昨天和今天报名的人，显然又多了不少，校场上看起来比起昨天的人更多，粗粗一数人头，张开越发心里没底了，要是再让跑一次，他可不觉得自己一定可以不在最后二十个，尤其是昨天考核的内容出来了，听说好多身手不咋滴，但是还算跑得快的家伙，今天也跃跃欲试了。 “今天的考核，是站立！” 所有人都凝神静气的看着前面锦衣卫的大人，“都给我排好队，一排一排的，站好了，双手贴着自己的大腿，背挺直，对，就这样，啥都不要你们干，就这样站好，今天名册一百二十二人，坚持到最后的三十人直接录用，最先站不住的五十人直接淘汰，就这样，开始！” 这也算考核？张开又愣了一下，这锦衣卫选人的法子太千奇百怪了，什么都不拿就这么站着，他觉得自己可以站一整天，还什么最先站不住的五十人淘汰，这站也站不住的人，还来当什么兵啊！ 他环顾了一下左右，和他的想法一样，好多人也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这比起昨天跑个十来里路可是轻松多了，不过，一百二十二人，只取三十人，每个人都估计卯足了劲儿，觉得自己一定能坚持到最后。 第四十七章终于选上了 第四十七章 终于选上了 王子和看着这些一脸不在乎的家伙，暗暗的好笑，这简单的站立，估计每个人都觉得很简单吧，当初曾经参加过军训的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站直了，眼睛朝前看，不许东张西望！” “两腿不许打弯，屁股，你翘这么高屁股干什么，想吃鞭子么？” 得了他面授机宜的冯百户，在人群里巡视着，但凡有不符合站军姿标准，就是一顿训斥，果然，按照他的话，这校场上的百来号人，站起来也似乎有模有样了。 大概是有飞虫飞到一个家伙的脸上，那家伙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伸手去抓，不巧的是，封百户距离他也不过十来步远，见到这家伙一动，冯百户冲上去就，就是一个大嘴巴，“你当本大人说的话是放屁么，老子什么事情说你们可以动了！” 连动都不让动？众人心里一凛，原来还觉得有些简单的事情，现在似乎觉得没那么简单了。 王子和微微的笑着，大概过去了五分钟了吧，这要是身体差的，应该差不多就有感觉了，他记得自己当初军训的时候，最恨的就是这个环节了，小腿发麻，发疼，脚慢慢的从开始感觉好像有针刺一样，到后来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而背心也是说不出来的酸疼，这一切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每个人都会体会到这种感觉的，唯一不同的是，有的人能忍住这种感觉，坚持下来，有的人心里想忍受，但是身体却是忍受不了。 这是身体和心理的双重考验，尤其是对这些可能从来都没经历过这种军姿训练的家伙们来说。 他记得以前看过戚继光的一个故事，好像戚继光从南边调到北边之后，整顿当地军队，当地军队实在是糜乱不堪，并出言嘲讽，他立马大怒，拉出自己的戚家军，在雨中整整站立了一天，观者无不动容。这么说起来，戚家军肯定是有过这种军姿训练的，戚家军是天下强军，有这样的训练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没当过兵的他，在军训的时候，对这些基础训练，也很是不解，这对战斗力没多大的帮助啊，不过当时教官也说不出什么，反正部队就这么干的，后来，他特意的查了查资料，才终于明白，这些诸如站军姿，队列训练，的确关乎士兵的身体素质，不过，最多的是将纪律性和服从性从这些训练中深深的刻在士兵的心里，等到服从性和纪律性已经成为士兵生命中的一部分了，这个士兵，就是一个合格的士兵了。 不过这都是以后他要考虑的事情，现在这个军姿考核，靠的还是身体素质，他王子和招募人手，要就要身体素质最好的。 十分钟不到，已经有人摇摇欲坠了，有人试图转换下姿势，让自己轻松一点，当然，得到的就是冯百户手中的鞭子和耳光拳脚，冯百户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心里大概觉得这些家伙都是在装，手下自然不会留情。 十五分钟后，已经有几个家伙摇摇欲坠了，一个个犹自咬着牙齿苦苦撑着，可惜的是，精神力量有时候还真的干不过身体的反应，第一炷香刚刚熄灭，终于有人噗通一声，闭着眼睛倒了下来，昨天里入选的那些新锦衣卫，立刻就有两人走了过去，将那倒下的人拖到了一边。 “没用的东西！”冯百户看着晕厥的家伙，鄙夷的吐了口口水，站也能站晕，这天津都是些什么军户啊！ 但是，令他开始觉得不解的是，从第一个人噗通倒下之后，每隔一会儿总会人坚持不住倒了下去，两柱香烧完，已经有差不多十来个人晕厥倒下了，这还不算完，看着那些两腿微微发抖面色苍白犹自苦苦支撑的家伙们，冯百户很怀疑，下一刻他们会不会就倒了下去。 “这身体素质，还是不行啊！”王子和摇摇头，虽然坚持了半个小时，只有十多人撑不住，但是接下来的半小时，还有多少人能撑得住，就真的难说了。 张开也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住了，脚早就发麻到感觉不是自己的了，背心也好像很多小针在扎他一样，太阳并不大，但是他可以肯定现在自己已经汗流浃背了，那额头上的汗流下来，就感觉是一个小虫子在脸上慢慢的爬，十分的难受。 不少人撑不下去了，他看得到也听得到，不过，他尽量让自己不去想，他眼睛正对着前方，前方那位年轻的千户大人，坐在椅子上好像很失望的在摇着头，这千户大人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吧，要是自己能够做到千户，不，做到百户，那么张家可就光宗耀祖了，若是能混个世袭百户，呸，想什么呢，这个不靠谱，可不能想。 那千户应该是上阵杀过敌的，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千户，世袭的不可能，真正的世袭千户哪里会在天津这种地方来招兵，人家在九边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跟着他们混饭吃呢。还有，这锦衣卫好奇怪，衙门里居然还有女人，那个经历房的女人好漂亮，当时自己大着胆子多看几眼就好了，要是自己能进这个衙门，没准可以经常看到她，嗯，那样的人物，比起自己去年在檀香寺上香的时候见到的那些官家小姐还漂亮。 大哥在卫里当兵，今年的饷钱好像只发了六成，也不知道进了这衙门是不是每个月都发得到堂，不过就算六成也不错了，一个月二两银子呢，就是不知道这衙门里当官的心黑不心黑，会不会克扣，不过现在买间好点的宅子，也就是二十多两银子就够了，大哥要成亲，自己也要成亲，到时候家里就地方不够了，赚到钱了得考虑换个大点的宅子了，老宅子其实也不错，街坊们都好，就是小的了。 脑子里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着，张开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是时间，额头上流下来的汗水，将他的眼睛都模糊了，汗津津的格外的难受，又不敢去擦，现在眼里都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了。就在这泪眼朦胧中，他好像觉得那个年轻的千户大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的朝着他走了过来。 “好了，就这样吧，这些人留下，最先的五十人淘汰，没淘汰的明天还有机会再来！” 张开觉得那千户大人是在对自己说话，果然，那千户大人站在他面前，对他吩咐道：“你们可以稍微活动一下了！” 我真的选上了！张开心里有些不大置信，回过头环顾四周，果然一百多人的几行队列里，现在就稀稀拉拉的剩下他们这二三十人了，再想想先前那大人说的，前三十名直接录用，一阵狂喜从心头涌出。 他试着迈动脚步，脚却不听使唤，噗通一声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下，他心里大急，自己这摔倒了，应该不算吧，大人说都取了自己的。 “过来些人，扶着他们走动一下，站这么久，肯定脚麻了！” 还好，千户大人似乎没有反悔的意思，几个人走了过来，有人扶着他，让他慢慢的活动脚步，一边还笑着在他耳边说道：“恭喜啊，以后咱们就是一个衙门的兄弟了，以后要互相关照哦！” 张开勉强的挤出一个笑脸，点了点头，心中欢喜无限。 半个时辰之后，恢复了正常的张开，除了感觉有些累，倒是没什么不适，在昨天已经录用的兄弟的带领下，去经历房录了名册，也领回到了自己的官衣，从今天起，他就算是这海外镇抚司衙门的一员了。 穿着这身衣裳回到家里，家里高兴得好像过年一样，他张家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军户家庭，现在居然自家儿子进了锦衣卫，那简直是在四邻八舍面前都有面子，想象中国八十年代一个普通的家庭出了一个大学生是一个什么样的高兴劲儿，这张家现在就是一个什么高兴劲儿。 “这明日里不用再甄选了吧！”老父亲高兴之余还有些担心，尽管自己儿子身上的官衣货真价实。 “不用，明日里去维持秩序！”张开闷声闷气的回答道：“先在衙门里当值，听说兵刃腰牌什么的，要过些天才有！” “是仿春刀，我看见了他们腰里都是仿春刀！”老三在一边咋呼着：“二哥，你兵刃带回家了一定得给我耍耍，去年我看见过刘大爷家的护院也带着这样一把仿春刀，听说打出来要七八两银子呢！那刀一定很锋利！” “是绣春刀，不是仿春刀！”张开笑了起来：“那可是咱们锦衣卫的腰刀，这外面的人可不敢用，只能造些假的，差得远了，要是他们用真的，咱们可以抓他们的！” “啊，二哥，你们这么厉害啊！”老三不明，一脸的惊讶。 “小孩子知道什么！”老父亲敲了他三儿子的脑袋一下：“你二哥能有多少机会回家还不知道呢，就光顾着玩，老二，你爹当了这么多年兵，就得了一个道理，以前教给了你大哥，现在也教给你，你要记住，在衙门里头和在军营里头，就三句话，听大人们的话，和自己兄弟相处好，遇见事情不要怂，做到了这三句话，只要你命够硬，就不怕混不下去！” “我记得了，爹，我会好好干的，我还指着存钱买宅子娶媳妇呢！”张开点点头，很是郑重的回答道。 第四十八章平安牌子 第四十八章 平安牌子 等到第三天上头，王子和的招募，终于走上了冯百户期待中的正轨，考虑报名者的拳脚兵器什么的，不过王子和的做法还是和他想的有些不同，经过长跑和站立之后累计差不多挑选了百来人，剩下的还有数百人报名，王子和将这些没有被淘汰的人，全部两人一组的分好，捉对厮斗，取胜出的一个。 原来打算只招募两百人的，经过这层层选拔，倒是还超过了四五十人，不过，王子和无所谓了，这第一茬选出来的，肯定是最好的，好的东西就不嫌弃多，养两百人和养两百五十人，其实没多大的区别。 这么多人的衣服兵器之类的事情，倒不是什么问题，到锦衣卫的库房里去提就是了，这个钱无病就能搞定，不劳王子和操心，他操心的是这些新招募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够派上用场。 这些新人被编入了各个锦衣卫军官的旗下，虽然依然不能满员，但是已经比起整个衙门三两只小猫看起来充实多了，每天上午固定的长跑，队列练习之后，下午就由他们各自的长官教授一些锦衣卫必须知道的东西，比如遇见敌人如何围捕，如何结阵厮杀，如何掌握锦衣卫内的消息传递手段，甚至如何抄家，怎么从被抄的对象家里搜刮出他们藏着的好东西，诸如此类种种，五花八门。 别说那些新人们觉得新鲜，就连王子和都觉得新鲜，毕竟有些法门可是从后世的书上看都看不到的。那些军官教授手下的时候，他这个千户大人经常没事情在附近溜达一番，听见看见感兴趣的，就站定了听会，所有人都当是自家大人在巡视，在督导他们，可没人想到，在这方面，自家大人其实和这些新人没多大的区别。 王子和现在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先见之明了，毕竟当初刘壮实推荐的几个可以做镇抚司衙门的地方，也就这里最大，要不然，为了这么两三百号人再去找地方设立个兵营，那就有些不划算了，当然，这也是眼下权益之计，真的有资格有本钱再继续扩大的话，那肯定是要找地方安置营房了，再全部窝在这镇抚司衙门，可就有些不大合适了。 不过，眼下是足够了。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就在这忙碌和充实当中，王子和偶尔还会想想朝鲜那边的局势，估计再过一个月或者两月，李如松率领的大军就该入朝了，到时候小西行长在丢盔弃甲的时候，怕是要大骂自己这个大忽悠和前田菊姬这个叛徒了，嗯，那应该是明年年初的事情了。 钱无病从北京的锦衣卫库房里，还是弄了一些好东西来的，差不多够两个现在人手用的衣裳和兵器，有意思的是，王子和以为锦衣卫清一色的就应该是带着绣春刀，就好像提到锦衣卫就想到他们手中的武器是这绣春刀一样，都成了一个惯例认知了，没想到的是，这从北京库房里提出来的武器，不仅仅是这绣春刀，还有长矛，弓箭，甚至还有十多只鸟铳。 想想也是，绣春刀只是近战的武器，锦衣卫真是办案和犯人厮杀的时候，怎么会没有别的武器的配合呢，至少，弓箭是必不可少的，当然，鸟铳就是意外之喜了，王子和真正接触鸟铳，还是从前田菊姬手下的那些铁炮少女手中的鸟铳接触到的，这些鸟铳前膛装药，射击缓慢，射击的时候还得带这个支架，实在是笨重无比，尤其是，这前膛火枪的准度，那简直就跟买彩票一样，十几米的距离，子弹飘到目标旁边两三米都有可能。 说实话，这种鸟铳，王子和还真心觉得没有弓箭好使，据说大明也曾经打算除了京城神机营意外，对边军大量列装这种火器，可惜的是，边军根本就不买账，除了上述的缺点之外，这鸟铳还有个要命的缺点，容易炸膛，想想集这么多缺点于一身的武器，那些边军有着方便快捷的弓箭，这得脑子坏了才用这个呢！ 有这闲工夫发一发鸟铳，都足够射出三箭去了。 当然，边军也不是完全没有火器，大的诸如火炮就不说了，就算类似鸟铳的火器，也是在边军中吃香的，比如说三眼火铳，这李成梁经营辽东这么多年，成就了辽东铁骑的威名，很大一部分，就是这三眼火铳给他挣下来的，王子和记得自己曾在军事博物馆里见过那三眼火铳的实物，胳膊长短，可以当火枪打三发，掉过来又可以当铁棒用，这对于骑在马上的骑兵，的确是很彪悍的利器。 当然，锦衣卫领到的这些火铳，就没法比了，倒是前田菊姬在经历房，管着文书，仓库甚至钱财，见到这些鸟铳，很是有几分亲切感，但是让王子和有些受伤的是，显然玩惯了火器的前田大小姐，还真有些看不上大明的这种鸟铳，一句话就管总了：“这哪里比得上我的手下用的那些铁炮啊！” 人有了，武器有了，王子和觉得自己可以动一动了，再不动的话，估计经历房里放银子的箱子就得空了。 …… 漕运码头大抵是天津城外唯一可以堪比城内繁华的地方，起先这么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码头，后来漕粮来往，码头越来越大，然后，南来北往的商船开始在这里货物中转，于是，他们有了自己的仓库。有些买卖，货物才刚刚下船，就有人看上了，于是谈价还价，直接在码头上易主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于是，仓库旁边就有了自己的商铺。 码头上有苦力，仓库需要人看管，铺子需要人经营，这些人要吃喝拉撒，要消遣，于是，酒楼青楼什么的也出现了，这一切都围绕着这个漕运码头，宛如一个小小的城镇，有人说，天津的繁华，其实就繁华在这码头附近的三里地方圆，听这话的人，无不都深以为然，的确，城里很多地方，还比不得这码头呢！ 打昨天开始，这码头附近的商铺酒楼什么的铺面，就出现了不少的军兵，这些铺面被告之，从这个月起，每个铺面都要缴纳数量不定的平安银子，这些当兵的说的一本正经，这些铺面的老板管事，也就装作一本正经的听着，反正那些军兵说话也挺客气的，他们也不在意，做买卖的，有几个不是八面玲珑的，无非是交点例钱，只要不过分，也没人在意这点小钱的。 反正稍微有点身家的，根本就不在意这事情，而没什么身家的，没什么身家的，你在这里做什么买卖，回家玩泥巴去！ 当然，也有不愿意给这份钱的，不过，心里有这个想法，这些人得观望一下，要是大家都不给，那也就不给了，难道那些当兵的还敢抓人不成，还当官府存在不存在了。 今天，那些当兵的又来了，他们自称是锦衣卫海外镇抚司的，这衙门很多人听起来陌生的很，不过上月这个衙门在天津招人，他们倒是在漕运码头上看了一番热闹的，几十个人疯了一样的跑来跑去，当时惹得不少人笑话。 “秦老板，你这铺面是租赁的，每月十五两银子的租金，经营的是瓷器，嗯，流水大概一个月五百两上下，五两平安银子的定例吧！” 领着这些军兵的，是个漂亮女人，这倒是很吸引人的眼光，尤其是知道这些军兵是来收钱的，围观的人就更多了，这女人手上拿着一个账本之类的东西，翻了翻，抬头对着这家瓷器店的老板说道。 这瓷器店位置不算太好，要不然就不会一个月只十五两银子的租金的，距离码头的这几条街，他是最远的一户了，也就是说，他距离城内是最近的一户，这些军兵收钱从他这里第一个收起，也就很正常了。 “银子好说，不过，昨日里我没听清楚，这个银子是你们衙门收的，但是，收了这个平安银子，我们能有什么好处？” 这老板倒是没说不给，就是想问个明白的意思。 那漂亮女人抿嘴一笑：“平安银子，当然是保平安了，收了你的银子，你做买卖就不用担心了，只要是在这地面上，出现了不平安的事情，自然就是找我们了！” “我被偷了，能找你们么？” “当然可以啊！” “我被抢了呢！能找你们么？” “当然可以啊！” “要是官府的人找我的麻烦呢，我能找你们么？” “当然可以啊！” 漂亮女人回答得十分的流利，反到让这老板有点不大放心起来，五两银子不多，但是也不少，就得这么几句空口白话可不值得。 “那我要找你们去，你们不管呢，总得给我一个凭据吧！”老板看着女人，试探的问道。 “当然有啊！”漂亮女人不知道是不是特别喜欢说“当然”这个词，笑着回过头：“都给你们准备好了你呢，拿出来给秦老板！” 一个军兵从他们抬着的箱子里，摸出一个东西，递给漂亮女人。 “诺，这个是给你的，平安牌子，有这个牌子，要是什么事情，直接到咱们海外镇抚司衙门来找我们就了 ，牌子后面有编号，和你的店铺编号一样，别人拿你的可没有哦！” 第四十九章自我价值的体现 第四十九章 自我价值的体现 “啧啧啧！”围观的人纷纷惊叹，这些军兵还真是有备而来，连牌子都准备好了，看看那牌子，还真像那么一回事情。 从瓷器店一路收下去，银子没有收多少，倒是这些店铺把这些军兵的来历什么的，打听得一清二楚了，敢情，天津还真的有锦衣卫了，只不过，这锦衣卫衙门在天津一开张，就着手这收银子的事情，似乎，对他们的风评也不怎么好。 “锦衣卫在乎他们的名声么？”有人小声的嘀咕道，更是有人窃笑：“锦衣卫有名声么？” 看热闹的人随着这些军兵，一家一家的店铺往着街道里头走，显然，这些闲人并不是打算看人家怎么收银子的，而是看人家怎么收不上银子的，毕竟这码头上，有些靠山的店铺还真的有几家，那几家还未必真的老老实实的交上这所谓的平安银子。 更是有人打算着，反正那几家交了，他们就交，论起认识的人来，在天津官府里，谁还不认识几个人啊！ “柳姐，咱们歇会吧！” 跟随在柳卿卿身后的几个锦衣卫，小声的提醒着柳卿卿，这忙碌了快一个时辰了，也不过才收上十多家来，每次都是柳卿卿应对那些店铺老板，说了半天，也应该口干舌燥了。 “好，前面有个茶楼，咱们就在那里休息会吧！” 柳卿卿含笑点点头，虽然这么多人跟着看热闹，更是有些人肆无忌惮的打量她，不过，她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这些人看有什么用，还不是只能暗暗的咽口水，敢说一句无礼的话吗？ 孙六的伤，渐渐的好了起来，两人也熟络了，与此同时，柳卿卿却是不大方便再日日去照顾他了，毕竟眼下名义上他还是王子和的女人，孙六一个精壮男人，伤又快好了，两人天天在一起，难免有些不大方便。 于是，柳卿卿又成了闲下来的人，王子和倒是没怎么对她有安排，倒是她见到前田菊姬如今在经历房里做事情，做得有声有色，镇抚司上下大大小小的锦衣卫，见到前田菊姬都得客气的称呼一句：王经历。这让她心动不已。 前田菊姬毫无疑问将来会成为王子和的妻妾，这个她一点都不怀疑，王子和手下的这些锦衣卫对她尊重，也就无可厚非了，但是，眼下可不是凭着王夫人这个名头，得到那些锦衣卫的尊重，而是靠着她自己的能力，柳卿卿如何不羡慕。 她这辈子，从小到大，从歌姬到被送给王子和，最缺乏的就是这种尊重了。她或许不懂得什么叫自我价值的体现，但是她很清楚一点，如果自己不尽快的体现自己的价值，很快，自己在王子和身边，就会被忽视被遗忘，而成为王子和的女人，有前田菊姬和她的一帮手下看着，似乎也有点困难。 那么，她就必须另外找点事情来证明了。 锦衣卫的操练，她一个女人，根本搀和不进去，经历房的事情，倒是她能做一些，可是前田菊姬会让她沾染么？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最后，好不容易知道了王子和要派人去漕运码头那边开始收银子，她想了想，这事情自己倒是能够帮上忙。 那些锦衣卫们一个个五大三粗，说话也不会说话，就这么直接上面恶狠狠的收钱，那些被收钱的人肯定不痛快，弄不好平白无故还多多些波折，但是她一个女人去的话，虽然有点抛头露面之嫌，但是，方式就委婉多了。 王子和开始有些不大愿意，这种事情，下面的人办好就行了，用得着柳卿卿这个女人去做么？ 不过柳卿卿接下里的一番话，倒是打动了他：这收上来的银子核对，入库，发放的平安牌子和店铺只见配对，都是些细致活儿，而且，尤其是涉及银钱的事情，一开始总得要自己信得过的人去做吧，不是说下面的人有胆子贪墨，而是王子和得表明一个态度，这些银钱，就不是下面的人可以惦记的，而她柳卿卿出面去做，什么都不用收，就这么一个人出去，下面的那些锦衣卫们就知道了，你看，咱们大人连他的女人都派出来做这事情，可见大人有多重视了。 于是，柳卿卿得到了这个差事，收到的银子在她这里核对，然后由她上交给经历房的库房，与此同时，那些平安牌子的发放，给店铺定每月的例钱的权利也交给了她。 这可是一个肥差，可以上下其手的机会太多了，王子和想想她的话，还真觉得就她最适合干这事情，至少，在大明，她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自己，就算别人会贪墨，她是绝对不会的。 当然，考虑到肯定这银子未必所有的店铺都愿意交，王子和特意吩咐她，每次出去 ，得带足够的人手，真要是遇见了刺头，也不要和别人冲突，免得吃了眼前亏，回来消息带到就是了，衙门了养着这么小几百号人，有的是人可以去搞定那些刺头儿。 不过还好，今天开张大吉，收了十多家了，虽然费了一些口舌，银子倒是一个个都收到手了。 “柳姐，这码头上店铺有几百家呢，就咱们这些人，一家家收过去，得收到什么时候去，衙门怎么不多派些兄弟过来？” 朝着不远处的茶楼走去，跟随在他身边的一个小旗说道，这是跟随王子和到过朝鲜的老人，当时是校尉，如今也是小旗了，只是他身后的这几个锦衣卫，都是新人。 “这是第一次，当然得亲力亲为了，等到这平安牌子都发出去了，以后照着牌子收钱，对着名册一看就知道了，当然就可以派别的兄弟来了！”柳卿卿笑了道。 看看她手中的名册，小旗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也是，也不知道上面的大人哪里那么大神通，这码头上的店铺哪家什么家底，甚至每月赚多少，这名册上都清清楚楚的，想在那里哭穷也没用，再说了他还觉得上面大人们定的这每月的平安钱太低了一些呢，百中取一，这算什么，要是他可以做主，取这些店铺的两成，三成他都敢，难道这些刁民还敢炸刺不成。 茶楼里很是热闹，这哗啦啦的涌进来一帮锦衣卫，再加上一堆看热闹的闲人，那就更热闹了。 茶博士见到这一大帮子人涌进来，显然是有些懵了，几个锦衣卫也不理他，殷勤的找好桌子，请柳卿卿入座，然后才一个个也做了下来。 “几位爷，今儿喝点什么？” 硬着头皮，茶博士朝着这一桌走过来，周围的闲人们，一阵阵哄笑：“喝什么喝啊，快去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有好买卖给他呢！” “闭嘴！”小旗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见到这些闲人居然还替自己一行作主，狠狠的瞪了那几个家伙一眼，回头对茶博士说道：“来一壶你们最好的茶，配几样点心，动作快点！” 说完又殷勤的朝着柳卿卿笑了起来：“柳姐，这小地方 ，也未必有什么好喝的，您将就一下，解解困乏就算了！” “这位军爷，这话就说得不对了，要喝好茶，还真的就来咱们这里，你可以四处去打听打听，咱天津爱喝茶的人，谁不知道咱们德云楼！” “是么！？”柳卿卿抿嘴一笑，打开手里的名册：“那就劳烦您了，对了，若是掌柜的在，能麻烦他过来一趟么？” 茶博士点头而去，柳卿卿看来看名册，她也不清楚自己手上的名册从何而来，不过，王子和当初讲这名册交给她的时候，告诉就按照这上面的数字百里取一就行了，她一直也是这么做的，似乎那些交钱的店铺老板听到她说出的这些数字，都有些吃惊呢！ “德云楼，老板是苏州某茶商，掌柜的是其府上管事之一，据说和宫内有些关系，生意做得极大，码头上的富商多在此地洽谈买卖，流水每月最低应有五千两以上！” 名册上对这茶楼就这些介绍了，柳卿卿不知道这些名册上的消息，都是槽帮刘壮实提供的，对于下层的那些买卖经营，她的人多少能打听得到一些具体情况，但是，像这茶楼，已经算得上是码头上的高档所在了，混迹于下层的漕帮，显然打听这些消息，就不是那么准确了。 “你们找我？”茶博士讲茶水点心送上来不久，一个大腹便便看起来一脸富态的中年男人，来到了他们桌前：“哦，是你们啊，知道了，回头你们走的时候，去柜台支五两银子，就算交个朋友了，几位吃好喝好，这一桌算是我请的了！” 这就是酒楼的掌柜的了，还不得不说，能够经营这么一处所在，还是有些本事的，笑起来说话，也不讨人厌，哪怕这口气 听起来有点像打发叫花子一样，配上他的笑容，还真让人生气不起来，明明知道对方的意思，却不能生气是一种什么感觉，堵心啊！ 不过，柳卿卿却是没这感觉，她出来办这事情，都有着遇见不交银子的人的打算了，怎么会对这样的态度在意。 “刘掌柜是吧，那谢谢你了，这茶水还真的不错！”她笑吟吟的说道。 “那当然，宫内的贵人们，都喝咱们家的茶水，咱们的茶能差到哪里去？”刘掌柜第一时间就将自家的关系摆了出来，咱们可是宫内都有人啊，我知道你们是锦衣卫不错，打个秋风，吃点茶水点心，拿点钱走人就行了，某些不大合时宜的要求，还是不要提了，免得伤了和气。 第五十章要杀鸡儆猴 第五十章 要杀鸡儆猴 “是吗！？”柳卿卿笑吟吟的说道：“宫里的贵人们都喝这茶水啊，这茶想必一定很贵了，刘掌柜这么客气，真叫您破费了！” “也不算什么！”刘掌柜有些矜持的指指桌子上的茶水点心：“不过是二三两银子的事情，算不得什么破费，几位慢慢用，我就不打搅了！” 草了，二三两银子就这么一壶茶几盘点心，这掌柜的是开的黑店吧！小旗心里嘀咕了一句，却是看着柳卿卿，他可知道眼前的这位柳姐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么点茶水点心，怕是还看不得她眼里，这么说，一定是有用意的。 “刘掌柜留步，这个平安银子的事情，我们还是说一下吧！”柳卿卿笑了笑：“刘掌柜的生意这么好，这五两银子可不够，我看至少得五十两银子才行！” 旁边的锦衣校尉，已经讲箱子里的平安牌子拿了出来，周围的人倒吸了一口气，五十两银子，这女人也真下得了嘴，这还是一个月五十两，这些当官的，还真是黑！ “开什么玩笑！”刘掌柜脸登时就黑了，打打秋风也就算了，狮子大张口么，真当咱家是没靠山的那些游魂野鬼么？ “这个一个月也怕是赚不了那么许多，姑娘这话可就说的有些过了，咱们做买卖总不能让咱们亏本吧！” “没有啊！”柳卿卿指指四周，再指指自己桌子上的东西，“这么贵的茶水，这一天少说也得几百两银子进账，咱们锦衣卫一月才收你五十两银子的平安银子，保你平平安安，我不觉得过啊！” “哼，没有你们我们倒是平平安安，也不见得有什么不开眼的找我们麻烦！”刘掌柜狠狠的说道：“我们自家的平安不用靠什么平安牌子来保，几位好走，不送！” 周围的人一个个屏神静气，看着有些发飙的刘掌柜，又看着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柳卿卿，一个个都等着看戏呢！终于遇见不买账的了吧，这些锦衣卫该怎么做，是破口大骂，砸了这铺子呢，还是丢几句狠话，狠狠的威胁一下他们！ 不过，就在后面几个锦衣卫，想砸人家铺子，好像也不够啊，这德云楼里上上下下一二十号人呢！ “真的不用我们保平安么？”柳卿卿倒是也不着恼，“那就算了，谢谢你的茶水点心了，咱们走！” 分开一众看客，柳卿卿带着几个锦衣卫出了这茶楼，一直看客登时愕然 ，这就灰溜溜的走了，早知道这样，前面那些铺子的这银子，交得可真冤枉啊！ “柳姐，咱们就这么走了，后面的银子可就不大好收了！”小旗倒是有点见识，有人做了榜样，要是就这么不理不睬，后面不买锦衣卫的账的人，还真的肯定不会不少。 “没事！”柳卿卿摇摇头：“不用管他，咱们继续收，收得了多少算多少，不交的，记下来就是了！” 果然，如同小旗说的这样，在酒楼这里碰壁之后，后面再收钱，可就真的不好收了，等到堪堪城门快关的时候，他们一共收了四五十家，除了前面去酒楼前十多家都收上来了，后面的几十家，除了几个一看就不愿意惹事的那种，老老实实的交了银子，其他的绝大部分都是不给。 当然，难听的话也没说什么，无非是显露自己东家的关系身份啊，或者是哭穷的啊，又或者摆出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的，反正就两字，没钱！ 柳卿卿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哪怕没收到银子，也是这样，倒是跟着他们的锦衣卫，觉得有些难堪。 好不容易熬到回城，看着今天忙碌了一天才收到不到一百两银子，几个锦衣卫都有些无精打采的，将银子交到经历房，几个锦衣卫垂头丧气的回到了衙门里的住所。 眼下的海外镇抚司可是实行的军事化管理，这些锦衣卫们除了有官职的，有自己的住所，其他的锦衣卫都是住在类似营房一样的大房子了，这几个锦衣卫一回去，在营房里聊天吹牛的同伴们就围了上来。 “怎么样，今天出去办差威风不威风？” 大家七嘴八舌的问道，现在大多数锦衣卫都在关门训练的状态，好不容易有出去办差的兄弟，自然要关心一下他们在外面的情况了。 “哎，别说了，真丢人啊！” 几个锦衣卫垂头丧气的，将今天遇见的情况一说，众人也是一个个气愤填膺。 “你们几个是不是怂了，那个什么狗屁掌柜这么不给咱们面子，咱们砸了他那破店，这平安银子可是关乎咱们的饷钱的事情，不给银子，那是断咱们的财路！” “胡说八道，当时柳姐一句话，咱们几个兄弟直接就上了，张小旗也没说话，咱们兄弟就算有气又能怎么样？” “完了，完了，这事情被你们办成这样了，那帮商人我知道，连税钱都不想交的，以后再从他们手里弄钱可就难了！” “弱弱的问一句，这平安银子是咱们大人找的财路吧，好像和咱们这当兵的没什么关系吧！咱们可是拿朝廷的饷钱的！” “屁话，你大哥在卫所里 ，饷钱拿到二两银子一个月啊，就那几钱银子一个月，一年都有半年拿不到！你以为咱们拿的饷钱这银子从哪里来的！” 众人议论纷纷，都是挺关心这事情的，尤其是第一个月的饷钱，已经发了下来，白花花的不打折扣的二两银子，他们当初那么艰难才被选进来的时候，心里还不大确定，现在银子拿到手，谁敢再和这镇抚司衙门过不去，就是和自家的银子过不去，这样的事情，他们能不关心吗？ “我知道了，一定是咱们去的兄弟不够多，真动起手了，柳姐怕咱们吃亏，所以暂时先忍了这么一口气，回头召集兄弟们了再去出这口恶气！” “对了，你们明天还去不去？” 垂头丧气的锦衣校尉回答道：“谁知道呢，得看上面的意思了，若是再像今天这么丢人，我还真不想去了！” 这边在谈论着这件事情，在衙门里头王子和的屋子里，柳卿卿也在和王子和禀报着此事。 “不错，就是这样！”王子和点点头，“你的事情就是这么办的，你先下去休息吧，明天再继续去，嗯，多带几个人！” “要是再遇见这些不交钱的呢？”柳卿卿请示道。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王子和笑了笑：“要不，你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再去，估计到时候不愿意交钱的，就不会太多了！” 等到柳卿卿退了出去，王子和笑了起来，对着外面吩咐一声，“派人去请漕帮的刘舵主过来，就是我有事情找她！” 这坐地收钱的事情，肯定不会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王子和自问自己收得不多，而且也没侵犯这地方官府，水师，卫所方方面面的利益，唯一觉得有损失的，就只有这些商人了。既然这收钱的名目，叫平安银子，不交的话，自然就不会平安了。 这个钱，实际上锦衣卫的惯例，也就是类似保护费，算是锦衣卫卫所的一大收入来源，在京城里做生意，除非是泼天的面子，否则，这钱是免不了要交的，唯一的区别就是多少而已，有靠山的，靠山硬的，就少点，没靠山的就按着正常的交，钱不多，不会对做生意的伤筋动骨，太多了容易惹起众怒，所以，这个规矩也就一直延续了下来，倒是也没听说因为这个钱出过多大的乱子。 天津从来就没有过锦衣卫，自然就没有过这种名目的缴纳，不过王子和很确定，这码头上的商铺，肯定对巡检司，捕房，甚至地方帮派都缴纳过类似的保护费，这些人不愿意给锦衣卫交钱，多少就有些轻视的意思了。 “我倒是想过要收，不过以前在官府没关系，有点身家的，哪里不会认识几个当官的，找他们的钱，钱不多麻烦不少，就省了那份心思！” 没多少时间，刘壮实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听得王子和的疑问，她苦笑了一下：“尤其是这上岸的，咱们漕帮也没理由去收，水上的自然就免不不了，咱们漕帮靠这个活着的，若是水上的人敢不交这份钱，那他们就不要下水了，就算有背景的，这水上行船，哪里没有个意外，只不过，他们遇见意外的时候多一点而已，有过几次这样的例子， 自然不会有人为了那么一点小钱去找这个不自在！” 她脸色很是郑重：“大人，这条财路大人要拿到手，肯定得杀鸡儆猴，这条路子，咱们漕帮的人想过，水师的人想过，县衙的人也想过，都没这个本事，大人有本事，那就不要给这些人侥幸的心思，这钱，有第一个不交的，就有无数个不交的，最后，什么钱都收不上来了！” “当然，这道理我我懂！”王子和点了点头：“民之患，不患寡而患不均，我就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做我杀鸡儆猴的那把刀？” 第五十一章软刀子 第五十一章 软刀子 刘掌柜在自家茶楼顶了那几个锦衣卫的家伙，那几个家伙屁都没有放就这么走了，很快这消息漕运码头大大小小的店铺商家都知道了，当天在大概就是这码头上最大的谈资了，那些早先拿银子出来买了平安牌子的店铺老板，顿时就成了一众人嘲笑的对象，银子是不多，但是，是个人来就能来你们铺子里收了银子去，就这点胆子也敢出来做买卖？ 和德云楼的刘掌柜一比，这些人简直就是可笑可怜之极，接下来不是那些锦衣卫还去了不少铺子了么，他们收了多少银子走了，看来，这些吃着官家饭的家伙，都是一些吃软怕硬的家伙，你要软了，他就敢欺你，你要是强硬一点，只要没有作奸犯科，他还能把你怎么滴。 晚上德云楼的生意，比起平常还要好上几分，平日里大家有点小背景，都藏着掖着，如今才知道，这德云楼是走的宫里的关系，难怪说他们这个行当做了这么多年，一直都做得有声有色，别的不说，就说日后要是在德云楼里谈点买卖，贵点没关系，起码清静，连官府的人都不敢来捣乱，这贵出来的一点钱也就值得了。 刘掌柜一晚上，听了太多奉承的话，这也让他有几分自得，平日里若是拿着这层关系乱说，那叫显摆，当时今天那场合说出来，那就有底气，相信这事情就算是自家老爷知道了，也不会说他什么，没准还得夸一夸他办事得力。 一高兴，晚上多喝了几杯，晕沉沉的一觉醒来，已经是天色大亮了，一看时辰，已经是巳时过了，他摇头起身，准备去茶楼巡视一番。 只是越靠近茶楼，他越发感觉有点奇怪，平日里这个时辰，茶楼里已经熙熙攘攘了，怎么到了现在这个光景，茶楼那边还安静得不得了，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走了进去，屋子里却是慢慢的一屋子人，但是，气氛却安静得有些诡异，他再一看，顿时就知道这屋子里这么安静的原因了。 两帮人泾渭分明的坐在茶楼了，两点都有几十号人，在两帮人的中间，一张桌子上，整个茶楼上，也仅仅这一张桌子上，有点茶水点心什么的，桌子的两边，各自坐着两个人，正横眉冷对着。 两帮人喝茶的事情，见得多了，但是，两帮人喝茶，身后都是几十个个汉子带着兵器的事情，就不多见了，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见到这副情景，没有凑上去，只是随手拉住自己茶楼的一个小二，低声问了起来：“怎么回事？” “江湖好汉在这里谈事！”小二低声的告诉自家掌柜，“掌柜的，你可别上去搀和，你随时都可能打起来的样子啊！” “我管他们打起来去死！”刘掌柜眼睛一翻：“你们就没试着请这些好汉们，出去谈么，他们在这里，咱们怎么做生意啊！” “小的可不敢！”小二低头：“小的家里还有老母要赡养，这玩意惹得这些好汉们不耐烦了，给小的一刀，那小的可就冤了！” 也是！这些都是亡命徒来的！刘掌柜虽然不高兴，但是也认可小二的说法，这剑拔弩张的样子，自己都不想凑上去，别说这些拿工钱的家伙了。 “有没有报官，让衙门的人来处理这这事！” “报官，怎么报，说他们来咱们茶楼吃茶么？”小二嘟哝了一声：“再说了，那边那个女的，掌柜的不认识吧，是咱们天津漕帮掌舵的，得罪了他们，东家以后的货，还要不要从水路过来了！” “漕帮！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家伙！”刘掌柜撇撇嘴，不过，老爷的货还是要从水里走的，和这些靠着长江吃饭的苦力们弄得太不看了，也未免给老爷添堵。 “那就小心伺候着！”刘掌柜想了想，觉得实在没什么好办法请这两帮瘟神走，砸了咂嘴，“他们说他们的，只要不打起来就好，他们总不会在这里谈上一天吧！” 这话刘掌柜还真的说早了，这两帮家伙，还真的就这么呆下去，一壶茶添了又添，都喝得没有茶味了，这些人还是不肯挪窝，期间倒是有茶楼的一些老主顾过来了，见到茶楼里面这副架势，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一直到下午快吃晚饭了，除了他们那一桌的茶水钱，整个茶楼，一文钱都没有赚到。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那桌上为首的两人，低声说了什么，两帮人哗啦啦的站起来，掉头就走。 “终于走了！”刘掌柜简直是如释重负，简直是好像送瘟神一样的讲这些家伙送出门，心道，晚上终于可以做生意了，这耽搁了一天，耽搁了多少收入啊！ 可惜，事情往往不是那么如人的意思，这帮人走了没半个时辰，哗啦啦的又回来了，依然是原来的位置，依然是原来的架势，敢情，这些人出去吃饭去了，这吃完了饭，立刻就回来了。 麻痹的，一帮苦力兼亡命徒，有什么破事值得谈了白天谈晚上，刘掌柜实在是忍不住了，走了上去。 “两位爷，您看，咱们茶楼还要做买卖，两位爷在这里照顾咱们的买卖，咱们是挺高兴的，不过，两位爷在这里谈事，倒是吓到了不少客人，我知道有一处地方，比较清静……” “你是觉得咱们碍事？”话没说话，那个据说是漕帮掌舵的女人，眼睛一瞪。 在他对面和那女人坐了一天的男人，也冷冷的看了过来，男人年纪不大，但是那眼光冷得像冰一样。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滚一边去，再啰嗦拆了你这破茶楼！”女人脾气火爆得很，刘掌柜看看她身后面色不善的那些大汉，明智的闭上了嘴，退到了一边去了。 这一坐，又是坐到了茶楼打烊，等到这些人离开之后，刘掌柜看着今天一整天收入的几钱银子，半响没有出声。 茶楼的买卖，一个月大概能赚两千多两银子，这今天一天下来，至少得损失七八十两银子的收入，要命的是，他可是很清楚的知道，别看这每天这么多银钱流水，这这茶楼宫里的那位，可是占着三成干股的，一天损失倒是无所谓，但是，这帮家伙要是明天继续这样，这连续来个三五天，那可就有些令人受不了了。 不行，我得找人让这些家伙滚蛋，远远的离自己的茶楼远点。 他琢磨了一些，这些人是江湖人，找江湖上的人来，只怕是不起作用，能和漕帮那帮人对峙的，显然也不是什么好货色，那么只有找官府的人了，也不用说什么，到时候找些个官差，往自己茶楼一坐，也不说什么，那些人总该有些顾忌换个地方了吧！ 算了，也不用找官差了，那些官差也不管用，找个管用的吧！他眼睛珠子一转，叫过来一个小二，低声在小二耳边说了几句，小二点点头，领命而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第二天他算是起了个大早，在茶楼里呆着，昨天那两帮人果然等他们一开门就进来了，刘掌柜冷笑了一下，也不得罪他们，任由小二招呼他们，现在是他回过味来了，肯定是那些锦衣卫在搞鬼，要不然，怎么会这些家伙早不来，晚不来，自己一说不给那平安银子，就接连两天都来。 还是老规矩，一壶茶，几碟子点心，这几十号人就在这里耗上了，依然也是茶客人见到这架势掉头就走，没有胆子到的在这里凑热闹。 不过，刘掌柜可一点都不急，时不时看看时辰，直到快到中午，听得门外一阵动静，他才急忙起身，站起来迎接。 进门的一个大汉，身上穿着便装，不过，他身后几个穿着公人衣裳的随从，表明这人不是一般的茶客。 “云大人，您来了！”刘掌柜笑着迎道：“昨日里刚到的三湘云雾，您的最爱，不是您吩咐一到货就通知您的吗，还准备叫人给您送过去你饿，没想到您亲自来了！” “是么！”云县丞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看了看屋子里的场面，心里却是有些不爽，你派人请老子来喝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麻痹的，敢情是接着这个由头请老子来给你平事啊！ “必须得是啊！”刘掌柜笑得十分夸张：“还有今年新近成为贡茶的银针，也到了一些，您是这品茶的行家，回头送点到您的府上，您得好好的品评一下，毕竟是进宫的东西，贵人们喝不喝得习惯还真不晓得，云大人也是贵人，又懂得品尝，您的意见对咱们这小本买卖可重要的紧了！” 这还差不多，一听说有贡茶送给自己，云县丞心里稍稍舒服一点，没办法，有人好酒，有人好色，有人好赌，他却是独独好这一口，要不然，区区一个茶楼掌柜，派人送个消息就能请得他来那才是怪事呢！ “都皇商了，还小买卖，你们老爷听得你这么诋毁他，非得给你几个大耳刮子！”他笑着指指刘掌柜，然后脸上笑容一收敛，指指茶楼中间坐着的这两帮人：“这是怎么回事，喝茶的不喝茶，都杵在这里唱大戏么？” 第五十二章碰壁 第五十二章 碰壁 带着一点点官威的发话，云县丞扫了扫全场，这里的人有他认识的面孔，自然就不担心有人因为不认识他而冒犯他了，尤其是坐在那桌子上的女人，漕帮的那个娘们，曾经打过几次交道，虽然穷横穷横的，但是，对官府的人，她们还不敢无礼。 至于坐在刘壮实对面的那些人，直接就被他忽略了，都和漕帮的这帮人对峙的人，档次有高的上哪里去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搭他的茬的，还是就是那些人，他眼中穷横穷横的漕帮诸人，反而没有开口。 “我们在这里谈事，怎么了，碍着你的事情了？”那吊儿郎当的坐在那里的汉子，斜斜睨了他一眼：“莫非县丞大人要喝茶，这茶楼就得把其他的茶客给全部赶走？” 呵呵，知道我是谁，还敢这么和我说话？云县丞有些乐了，对着自己带来手下歪歪嘴：“面孔挺生的，听说咱们天津最近不少汪洋大盗出没，去查查他们，没准就是贼人乔装的呢！” 众捕快也不含糊，往怀里一伸手，铁尺锁链就拿了出来，自从顶头上司王捕头不见踪迹后，他们这些捕快在县丞大人面前表现得可是比平时积极多了，管对方是什么人，县丞大人说可能是汪洋大盗，先拿回去再说，就不信他们敢拒捕。 谁料到，他们不含糊，那些人更不含糊，十几号人哗啦啦的抽出了兵刃，连带着漕帮的那些人，也一个个哗啦啦的朝着这边站起来了。 “哈，还真让说中了，对官差也敢动兵刃，看来心里有鬼！”县丞是当过兵的，对这样的场合，还真不怎么怕，哪怕现在他身娇肉贵了，尤其是这是天津，是漕运码头，水师的营房就不在不远处，这些人现在敢动手，他就敢保证，这些人一个都逃不掉。 “和你们没关系 ，就别少找茬子，你喝你的茶，我们谈我们的事情，动起手来，后悔的绝对不是咱们？” “围起来，去叫人，漕帮的人，你们敢动手，以勾结贼人论罪！”云县丞才不会被这样的话吓到，直接退了几步，吩咐自己的手下，见到官差们中有人派出去报信，没有急着上前动手了，那汉子也就嘿嘿冷笑了两声，不再说话，坐了下来。 场面一度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紧张，刘掌柜早就躲在一边，深怕真的动起手来，自己受了无妄之灾，眼见此刻气氛紧张，更是悄悄的后面，声都不出了。 “县丞大人，请过来坐！”一直没出声的刘壮实，终于开口了：“咱们漕帮可是有根脚的，县丞大人不会过来坐一坐的胆子都没有吧！大人放心，我以漕帮上下数千口的身家性命担保，您面前的这些朋友，绝对不是什么贼人！” 云县丞看看四周，自己就带来这么几个官差，别看自己刚刚说不怕动手，真对方有心动手的话，漕帮就算两不帮，怕是吃亏的也是官差，就算日后能找回场子来，这眼前亏是肯定是吃定了。 心里冷笑着，云县丞走近桌子，坐了下来，打量着眼前的两人，刘壮实他认识，不过，他还真不屑认识，刚刚和他放对的汉子，可就有些面生了，不过，对方有恃无恐的样子，想必是有所依仗吧。 三个人都不说话，足足过了半响，刘壮实才低声说了一句：“云大人，今天您真不应该过来的！” “嗯？”云县丞朝着刘壮实嗯了一声，微微露出一丝询问之意。 “这是锦衣卫海外镇抚司的孙百户，今天，我们在这里，是谈正事的！” “什么正事，能一谈两天！”云县丞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下：“锦衣卫海外镇抚司啊，我知道，我见过你们镇抚大人！” “什么事情，你还是不用知道的好！”孙六低着头，玩弄着手里的茶碗：“你真知道了，怕对你没什么好处！” “有没有好处，是我自己的事情，这里可是天津县！”云县丞瞪着他，语气中带了一丝威胁之意，毕竟这天津地面上的治安，是他的责任，若是有什么事情他都不能知道，那就有失职之嫌了。 “云大人，你可是你自己要知道的！”孙六看了看他，慢悠悠的说道：“你要知道也好，不过，我得先问问你，你手下有个姓王的捕头，好像这一个多月都不见了踪迹，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云大人可知道么？” “王捕头么？”云县丞沉吟了一下，这家伙办事还算得力，平日里孝敬也不缺，就这么突如其来的不见人影，他也奇怪的很，发动县衙的捕快寻了些日子，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整个人好像平白消失了一样，在他心里，早就做出了这王捕头已经被人害了的想法了，现在陡然被这个锦衣卫百户提起，他顿时就警觉起来。 “你们锦衣卫有王捕头的消息？”他看着对方，沉声问道。 “我们这不正商量这事情吗？”孙六懒洋洋的说道：“不过，这王捕头的来历身家，这些年干过些什么，倒是查到了一些，嗯，漕帮的刘舵主在这方面倒是帮了不少忙。” “这王捕头有什么不妥么？”他有些怀疑对方没说实话，没准王捕头就是被锦衣卫的人弄起来了才没消息呢。 “也没什么不妥，就是现在有八成的把握，确定他就是白莲邪教的人，云大人好胸襟啊，这么一个人才也在县衙里用了数年，嗯，我想想，今年是第四年了吧，这四年里，想必王捕头都做了不少实实在在的事情！” “不会吧！”云县丞登时就不淡定了，听到这样的一个消息，谁也淡定不了。 “就是啊，我也觉得蹊跷了，咱们在这里谈论如何缉捕这白莲邪教的事情，云大人你上来就喊打喊杀，还扣了好大一顶帽子，说要将咱们拿下，我就琢磨着，云大人这么着急，莫非和那白莲邪教有什么关系，再不济 ，也是和那姓王的捕头交情匪浅啊！” “没有的事情，没有的事情！”云县丞真心有些慌了，他扣大帽子，不过是怀疑对方是江洋大盗，拿回去询问一番，但是，对方这大帽子，可是勾结邪教，别说有没有这事情，就只要这个怀疑，他这前程就算完了。 “是么？”孙六冷笑一声：“不是这样，那就是云大人对咱们锦衣卫有成见了，要不，回头我给咱们镇抚大人禀报禀报，看看他老人家怎么说！” “不过是来这里喝茶，那王捕头的事情，我一无所知，识人不明的事情我会向你们镇抚大人亲自去说！”云县丞也是当机立断的主儿，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立马就做出决断：“这缉拿邪教的事情，锦衣卫需要我天津县配合的地方，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今天的事情，纯粹就是误会，我这就走，不耽误诸位商谈要事了！” “走什么走啊，叫的人还没来呢，就这么走了，多难看！”孙六哼了一声：“坐会吧，回头给兄弟们解释下，别让有些人看了笑话去，丢了咱们官府的体统！” 坐下就坐下呗，不过和这刚刚自信慢慢的坐下，这感觉就有点如坐针毡了，好不容易听到外面一阵杂乱脚步声响，他立刻站了起来：“两位，我去说说，免得他们进来冲撞了！” 外面来的是水师的官兵，本来这地方上的事情，轮不到这些当兵的来，不过这里距离县衙有些远了，水师麻烦这地方官府的事情多得很，这地方官府派人来求援，自然是不打磕巴，看外面熙熙攘攘，只怕来了上百号人。 云县丞这还真掉面子掉到家了，自己派人请来的人，还得自己劝对方回去，带队的军官一脸的不情愿，云县丞少不得示意自己的手下，塞了点银子给对方，才好说歹说的讲这些当兵的给劝走了，等到再回过头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在那边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刘掌柜，他少不得恨恨的指了指他，心里却是发了狠，今天这事情要不是这刘掌柜弄出来了才有鬼呢，这笔帐，咱们有得算了。 笑着和孙六等人打了招呼，带着几个衙役，他是气鼓鼓的走了出门，刘掌柜连开口留对方的勇气都没有了，不用说，不仅这帮人没赶走，今天还得罪了这云县丞，他不禁心中悲鸣起来，这都是什么事情啊，这云县丞那边，怕是半斤贡茶解决不了。 “掌柜的，过来！” 刘壮实笑嘻嘻的对着刘掌柜招招手，刘掌柜一脸灰败的走了过去。 “是不是觉得咱们在这里很碍眼，耽误你做生意？”刘壮实笑嘻嘻的说道：“要不，打明儿起，咱们换个地方！” “啊！”刘掌柜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就太好了，今天这茶水就算孝敬诸位好汉的了！以后欢迎好汉们来我这小茶楼多坐坐！” “真的么？”刘壮实笑嘻嘻的说道：“想必也不会收咱们这点小钱吧！” “不会，不会！”刘掌柜现在只希望这些家伙全部滚蛋，什么都敢答应。 “那好，明天咱们就不过来了，不过，这码头上咱们漕帮讨生活的兄弟不少，以后大家就没事去来这里坐坐，混口茶水吃了！” “啊！”刘掌柜登时傻眼了，码头上漕帮的人没事就来，还不收钱，这生意干脆不做算了。 第五十三章不吃独食 第五十三章 不吃独食 这帮人就是故意找茬的！现在刘掌柜已经非常肯定了，想到这里，他干脆心一横。 “两位，你们开个价吧！” 反正注定是要出血了，或许，破点财就能算了，照着这架势，若是天天漕帮的那些穷鬼来在这里混吃混喝，还耽搁做生意，那就不是破点小财的事情了。 “开什么价，你当我们是勒索你吗？” 孙六依然不出声，他都没兴趣搭理这狗屁掌柜，和刘壮实一起来，他不过是为她对方官面上可能的麻烦，至于如何让这掌柜的就范，那就刘壮实的事情。 刘壮实脸一板：“我漕帮是缺这点小钱的地方吗？” “不缺，不缺，就是漕帮的兄弟每日里也足够的辛苦，也就是对他们一点心意而已！”刘掌柜笑容满面，心里却是有些咬牙切齿，尼玛，送钱给你们，你们还拿乔，真是一帮不知好歹的泥腿子。 “不用！”刘壮实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在这里能喝茶能谈事，还能见到咱们天津的大人物，这种好地方，谁舍得走，对了，听说刘掌柜宫里还认识贵人，若是有这个机会见识一下就更好了！” 是有贵人，但是，贵人会关心他这小小的破茶楼被人骚扰的事情吗？这种事情说出去，还真不够丢自家脸面的。 谈判到此破裂的，对方不要钱，而是摆明要在整的他们茶楼关门啊，刘掌柜觉得这事情有些自己搞不定了，这每日里上百两银子这么亏下去，谁也受不了。 当天晚上，一封书信连夜送往了北京。 第三天，这德云茶楼依然是“高朋满座”，不过，基本上连续这么几天下来，大家都回过味道来了，这是平安银子的事情惹的祸事，没看见这几天那个收银子的漂亮小妞都没出现了吗，这德云茶楼没交这银子，所以，现在就有些不平安了。尤其是锦衣卫的这手段，极端的恶心，若是真的派人来砸打一番，大家有靠山的搬靠山，没靠山的迫于淫威，大家也认了，这样子，恶心之极。 不过，还是很多人关注着事情的发展，刘掌柜当时可以牛气冲天，连宫里都有关系，若是他顶不住，自问身家没对方硬实的，那就跟风算了。 第四天，北京那边来了人，在漕帮的一种人进来的时候，很是客气的要求见他们管事的。 刘壮实自然应邀而来，对方是一个看起来比起刘掌柜年轻得多的年轻人，见到刘壮实，言语也是客气的很，压根就不谈这几天漕帮的人在店里的事情，而是摆开一桌酒席，殷勤的请客模样。 吃完酒饭，所有关注这事情的人，就看到刘壮实带着漕帮的人离开了，当天下午，酒楼的大门处，就挂上了一块平安牌子，这下，所有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了，这德云酒楼服软了。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刘壮实离开之后，一直在他们眼里都趾高气昂的刘掌柜，关着门被那位从北京来的年轻公子，骂的一个狗血淋头。 “就这点小事，你还要派人来问我，非得事情闹得这个地方，你就高兴了，我听说，你还四处散步咱们是皇商，是做的内官监的买卖，你是猪脑子不是，这种事情能乱嚷嚷么，你是怕我爹烦心的事情还不够多？” “少东家，不是这样，是那些锦衣卫太欺人太甚！” “你在这天津地面做这管事，我父亲没给你交代过吗，这官面上的关系得维护，就算不去刻意相交，至少也不能得罪，你看可好，本来五十两银子一个月的事情，上面来收你不给，现在咱们上门求给去给人家，还翻了十倍，这就是想看到的吗？” “五十两啊！”刘掌柜觉得挺委屈， 当时他不是想着给酒楼省钱吗？ “你是猪脑子啊，咱们这茶楼一月赚多少银子你不知道吗？还有，锦衣卫收平安银子是惯例，收银子就保平安，京城里那么多伯爷侯爷家的买卖，也没听说谁舍不得这点小钱的，大家都不交钱，让那些锦衣卫的人饿得发疯吗？” “我……” “我什么我，回苏州老宅去吧，这里不大适合你再做了，老宅那边会重新派个管事的来，新的人没来之前这几天，你给我在外面好好的宣扬一样，就说咱们知道错了，以后每月的平安银子，都不用锦衣卫的人来收，咱们直接送过去！” “少东家你的处置我服，但是，那些锦衣卫我却不大服气，刘公公不是在这酒楼有干股的吗 ，随便派个小太监过来，这些锦衣卫就知道怎么做了，我就不信，连宫里人的面子他们都不给！” “滚！”年轻公子气得狠狠的踹了他一脚，“你是越活越糊涂了，咱们是民，他们是官，你是嫌他们坑咱们还不够吗？” 德云楼的事情，熙熙攘攘过了几天，终于好像回复了正常，老茶客们知道这事情里，德云楼肯定是吃了点亏，但是，也没人进进出出的拿门口那块有些碍眼的平安牌子说话，不过，在刘掌柜有意无意的宣扬下，那些前几天一个个都盯住不交银子的，纷纷的知道该怎么做了。 海外镇抚司衙门大概是从招募人手那天，这几天是最热闹的，不断有漕运码头上商铺的老板跑来，主动的询问这平安银子怎么缴纳，银子本来就不多，为这点银子，每天被漕帮的人骚扰可就不值得了，他们还想做生意呢！ 当然，这平安银子保不保得了平安先就不说了，反正不交这银子，肯定是保不了平安的了。 先前柳卿卿去收钱的时候，不交的那些商户，通通加了十倍，当然，这是罚金，以后每个月的数目还是原先定的，饶是如此，这钱还是掏得那些商铺老板肉疼的很。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心不甘情不愿的。 项大通就是其中的一个，他是做木材生意的，当时给他定的数目是每月十两，当然，这次他得真金白银拿一百两出来，这笔钱他简直是窝着眼泪给的，商人逐利，反正这钱他也认了，不过，他就琢磨着，既然这锦衣卫的人收了银子，或许，还真的能给他从别的地方挽回点损失。 比如说，他的一船木料被水师的人给扣了，到现在也拿不回来，平日里若是有这种事情，无非也是花点钱疏通一下的事情，但是，既然在锦衣卫这边交了上百两银子，这钱他就真不想出了，你们不是保平安们么，这平安银子我如数交了，罚金我也交了，这种事情，也应该在你们保平安的范围当中吧。 有些提心吊胆的讲自己的要求，他给那位锦衣卫衙门里收钱的漂亮女人说了一说，心里是不报着什么指望的，但是，他可没想到，那漂亮女人歪头想了想，居然让他候着，直接找人去禀报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几个锦衣卫走了进来，询问了他的名字，来历，店铺来由，然后就叫他回去了，说是交他回去等消息，他反正是拿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打算，也没说什么，直接就回去了。 对于柳卿卿报上来的这个木材商人的事情，王子和第一反应，这事情还真的要管，要不然，光收钱不办事情，算什么了。正好，以后这漕帮码头算是海外镇抚司的财路 ，这相关的各路神仙，也得好好的招呼一下，独食不肥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县衙这边不用理会，但是，水师那边，多维持一下关系倒是必须的。 想了想，这种事情，派人去不大合适，自己还是和水师的那位游击将军好好的坐一坐，毕竟以前也有一面之缘 ，之后肯定也肯定会少不得用得着对方的地方，干脆就派人给水师的海防游击贺虎臣送了一封请柬。 贺虎臣收到请柬 ，还真对王子和有些印象，毕竟当初带着一船倭人来的事情，可是吓得他够呛，后来这王子和又征调了他两艘战船跑了朝鲜一趟，幸亏没出什么茬子，要不然，他这海防游击手下还还怎没什么可用的战船了。 最近朝廷又朝着天津这边调拨了不少船只到他的麾下，如今他也算得上是兵强马壮，但是，这兵强马壮带来的另外一个后果，就是靠着朝廷的军饷，带着这么一大帮兄弟，他可是有些日子难过。 毕竟，海防炮台要维持，战船要修缮，士兵们要操练，这些都要花钱，而他又是那种混时度日而是真心想做带你事情的人，那么，问题就来了，钱，钱从哪里来。 漕运码头的事情，他多少听到了一些，毕竟当初县衙曾经找他借兵，他可是一点含糊都没打的就派人过去了，不过自己派去的人什么都没干，就被人送回来了，他还有些纳闷呢！少不得就关注了一下此事，这才知道，这是海外镇抚司看上这块风水宝地了，在这里收钱呢！ 这好歹也是自己的防区，要收钱，也得自己来收！他心里有点不平衡了，军队倒是没资格在民间巧立名目来敛财，不过，地方官府可以啊，这漕运码头如此繁华，他就不信这地方官府就一点都没动心过。 但是，能在这漕运码头立足的商铺，身家靠山都不缺，他区区一个海防游击，就算加上不大愿意惹事的天津县衙，还真只怕搞不定所有的商家，这事情在起了念头之后，也就耽搁了下来，不过随手刁难一下那些商人的事情，在水师的范畴里，还是少不了的，但是，刁难的这点进项，和这坐地收钱，还真没法比啊！ 是该和锦衣卫的人好好的坐坐了，天津县衙没胆子，但是，咱们水师和锦衣卫都不缺胆子，没准这里头，大有文章可做呢！ 第五十四章分赃结盟 第五十四章 分赃 结盟 “哈哈，王大人，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哪里，吴大人过誉了，哪里比的上吴大人手握重兵，雄踞一方啊！” 三元酒楼，就在海外镇抚司衙门的附近，原本生意也就个不温不火的模样，不料自从这里多了这么一个衙门，这里的生意莫名其妙的火候起来，锦衣卫里是管饭食的，不过，那些当官的，再和那些当兵的一起吃，未免就有些不大心里愿意了，而近水楼台的三元酒楼，自然就成了他们的最佳选择。 有钱！很有钱！这是三元酒楼对锦衣卫衙门的人的看法，没人敢去打听这些锦衣卫的官爷多少薪饷，反正锦衣卫衙门里叫酒席，从来不是打磕绊，只看酒菜，不看贵贱，所以，对这些锦衣卫的大爷，三元酒楼的人伺候的要多用心就有多用心了。 今日锦衣卫的千户大人要在这里宴客，三元酒楼的老板，应是生生的将整个二楼都腾了出来，至于会不会影响今天的生意，他们根本就不考虑了，将锦衣卫千户大人伺候舒坦了，还担心今后酒楼没生意吗？ 所以，吴虎臣带着几个人，踏进酒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在楼下熙熙攘攘，楼上却是安静无比，楼梯口有两个人守着，看似专程等候他们的到来。 王子和笑吟吟的在楼梯口迎接着这吴虎臣，尺度把握得刚刚好，若是在大门处迎接，那是有些自家看自己看低了的意思，但是，若是坐在楼上等着这吴虎臣上门，那倨傲的态度却有一览无遗，这点人情世故，都不用人提点，王子和自然会把握。 所以，两句寒暄一过，心里头有些舒坦的吴虎臣，笑嘻嘻的开口了。 “王千户，虽然我吴某是个粗人，但是，我吴某还是很爱交朋友的，既然你我二人同在天津为朝廷效力，这日后还得好好亲近亲近才成！” “那是自然，眼下不就是在和老哥亲近吗？”王子和笑了起来，“日后咱们麻烦彼此的时候还多着呢，吴大人你说是不是！” 对于吴虎臣，王子和还是一点恶感都没有的，不管怎么说，一个武官，在自己的防区呢，能兢兢业业的修缮炮台，操练士兵，就这一点，就很博他的好感，且不管他带兵打仗的能力如何，至少，态度是有了。 “怕是我要麻烦王大人的时候居多啊！王大人，你不知道，咱们水师穷啊，军饷什么的就不说了，今年的军饷，早就已经见底了，可这还有两个多月的日子，兄弟们不知道怎么过，我还琢磨着这几天四处化缘一下呢！哎，更别说炮台的维护，战船的修缮，这些都是要银子的事情！” “这方面朝廷不会吝啬吧！”王子和哦了一声：“眼下这天津防倭，怎么都不肯短缺了军费，这个当口，吴大人你去化缘，可当心被人告上一状，这大肆敛财，为祸地方的帽子，戴上去可就是祸事来了！” “我知道啊，所以才发愁啊！哎！”吴虎臣唉声叹气：“军费是没有短缺，但是，这层层漂没下来，到手的就这么多了，这可是规矩，我区区一个游击将军，敢去坏这个规矩，天天去找上面要，那我这官还要不要当了！” 漂没啊！王子和点点头，这个现象他知道。不管是什么东西，军械，军饷，粮草，这些东西从调拨出来开始，到第一个的手里，就开始出现这漂没，愿意是这运送途中的合理损耗，难免遇见什么不可阻力造成的损失，但是，经手的官员后来就把这个当成一个惯例，比如十万两的银子的军饷，漂没一次，或许就只有七八万两了，再被人经手漂没一次，没准就只有五六万两了，这最后到达目的地的，能够有多少，还真的难说。 但是，这事情还不能较真，这被漂没的钱财物资，可不是某一个人得了的，而是很大的一个群体，当然，这个群体主要是文官集团，大明文贵武贱这是没的说了，这个时候，若是哪个武将要乱规矩 ，说上面漂没贪墨，那掌握着话语权和执行权的文官集团，分分钟就可以灭了他。 “哎，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你们锦衣卫！”吴虎臣见自己成功的讲话题打开，摇头换脑的诉苦起来：“咱们是水师，和天子亲军没法比啊，你说在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没错吧，可咱们要是在水里找点银子，可就真的难了，但是你们就不同，收点平安银子什么的，谁还敢说你们不是么，这都是这么多年的规矩了，谁敢吃饱了没事去坏规矩，惹你们！” “哈哈哈！”王子和笑了起来：“这么说，这规矩也是有好有坏了，吴大人是吃了规矩的亏，咱们锦衣卫是得了规矩的好处，哎呀，照着这么一说，吴大人真要开口找我锦衣卫化缘，我还怎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了！” “若是我真的腆着脸开口了，王大人你给还是不给呢？”吴虎臣盯着王子和，他的本意就是如此，此刻看这个年轻千户的反应，他就可以决定今后如何和这些锦衣卫相处了。 而且，他很清楚，所谓的彼此麻烦，实际上，只怕是他水师麻烦锦衣卫的时候多一些，他心里更是清楚，这王子和也是一个新晋的锦衣卫千户， 若是在京城，他区区一个游击将军被锦衣卫千户宴请，人家能和他喝上几杯就够给面子了，至于起身在楼梯口迎接这种待遇，那就别想了，游击将军这整个大明不知道有多少，但是，锦衣卫千户，这大明又有多少呢？ 但是，他也明白，锦衣卫这个新衙门开在天津，又挂着海外镇抚司的牌子，这海外镇抚司顾名思义，肯定是不管大明内部的事情，那就是大明疆域之外的事情了，这其中就有很多味道可以琢磨， 想管到大明的疆域之外，这茫茫大海，总不能游泳过去吧，这起码要船吧，不管是战船，商船，他们都得要，而他没听说，这锦衣卫衙门现在有船只，这方面，这个衙门肯定会有求他的时候，不管到时候是要船只还是人手。 另外一个，这锦衣卫海外镇抚司衙门，算是从天而降到天津的，一点人脉都没有，而锦衣卫的名声又不大好，可想而知，这天津官府，地方卫所，他们短时间内可找不到多少愿意和他们亲近的对象，自己水师现在能够和他们交好，也算是给他们打开了一些局面。 这就是他依仗的两张底牌，现在就看王子和的了。 “这就得看，这吴大人好不容易开了口，是为自己开口还是为水师开口的了！”王子和沉吟了一下，回答道，这吴虎臣不可能是圣人，钱财过手，自己不留点好处，那是不可能的，问题是，他能留多少，与其到时候去猜，还不如现在就问清楚。 “这个有区别吗？”吴虎臣摇摇头：“若是我问王大人这收的平安银子，是给自己收的，还是给锦衣卫衙门收的，王大人该如何回答？” 王子和一愣，哈哈大笑了起来，难怪吴虎臣一脸的郁闷样子，这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大家彼此心里有数就行了。 “漕运码头的平安银子，可以给你们两成！”王子和指指吴虎臣，“吴大人听清楚了，这两成银子，我是只认得你吴大人的，哪日你吴大人调任或者高升了，这银子就没了！” “这个自然！”吴虎臣一听大喜，却是看着王子和，银子肯定不是一点条件都没有就能拿到的，王子和肯定有下文。 “这银子怎么花，我不管，但是，你水师在我锦衣卫收在银子的时候，也得派人，银子的名目就以辛苦费的明目给吴大人，至少我锦衣卫的账目上是这么写，吴大人能理解么？” “自然，自然，我吴某不是一个贪鄙之人！”吴虎臣明白王子和的意思，拍着胸脯保证道：“银子自然会用到该用的地方去，咱们亲兄弟明算账，绝对不会出什么差错！就算出了差错，也是我吴某的差错，和锦衣卫的没关系的！” “最重要的一点，平日里漕运码头有什么事情，我锦衣卫需要你水师相助的时候，吴大人你不能敷衍我！”王子和看着吴虎臣，很是认真的问道：“至少，在这天津，在这漕运码头，水师要和我锦衣卫共进退！” “王大人，你看我老吴像是拿了银子不干活的人吗，放心好了，这漕运码头是咱们会下金蛋的母鸡，我自然和你王大人两人一起共同看好，谁要是将这鸡偷了或者杀了，那咱们可就没鸡蛋吃了吗？” “吴大人说话真的很对我脾气，来来来，这事情就这么说定了，这三元楼的招牌菜不错，你尝尝这个！”事情谈妥，各取所需，两人间的气氛就热烈多了，接下来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再提这事情，推杯换盏亲切无比。 直到最后快要分手的时候，王子和才好像想起来了一样，顺嘴提了一句：“对了，有个木材商人好像扣了一船货在你们那里，吴大人吩咐下面的人一下，货给放了吧，那也是交了平安银子的！” “这个简单，以后咱们水师要扣货，也得扣那些没交银子的家伙，这事情回头就叫人去办，咱们回头再聚！” “那就不送了！”王子和笑吟吟的站起来，拱手相送。 第五十五章尘埃落定旧账 第五十五章 尘埃落定 旧账 水师那边说做到就做到，第二天，就有人通知木材商人去领回自己被扣的货物，这事情原本木材商人还想藏着掖着，没想到在他领会自己货物的时候，水师的人大肆宣扬，他之所以能领会自己的被扣的货物，缘由是他已经缴纳了平安银子，以后凡是有着平安牌子的货主的货物，在漕运码头这边，水师是一概放行的，也就是说，这平安牌子，水师是认的。 漕帮那边就更不必说了，只要是漕运码头上挂了平安牌子的商铺，漕帮在和他们合作的时候，格外的利索，虽然该给的费用不能少什么的，但是，做事情来一点折扣都不打，以前这些商铺的货，哪怕是给了银子，也不会有如此便宜，也不见得他们有这么尽心，至于货物只要进了天津的水面，那什么货物的损失什么的，就不用考虑了，官府这边没问题，那水匪什么的，漕帮都不当水匪了，还有水匪打这些货物的主意么？ 一时之间，不少人突然好像感觉到了，这平安牌子的好处太大了，只要缴纳了这笔银子，简直是什么都不用担心了，不管是官府还是民间，都有人给他们保平安，一旦想明白了这是好事，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柳卿卿还准备带着人继续去收这平安银子去呢，没料到在前几日补缴之后那些商铺的老板，已经成了剩下那些没交的人的榜样，一大清早，就有人主动提着银子前来交钱了，好处没感受到，反正坏处这些人是感受到了的，不交可能会罚银子，交了没事还能受到保护，这事情到现在还看不明白，他们也就不用做生意了。 唯一不大痛快的，大概就是漕运码头的巡检所，漕运码头足够繁华，他们这小小的巡检司日子也足够好过，商税什么的，虽然大多数不在乎，但是真的被巡检所的人找上门来，多少还是能给几个的，但是，锦衣卫和水师这么一插手，他们顿时就颗粒无收了，这一点，令得他们很不满。 可惜的是，找锦衣卫，就他们这几十号人，还没这个胆子，找水师就更不用说了，人家连搭理他的兴趣都没有，这巡检司的巡检，想来想去，厚着脸皮找着刘壮实搭了条线，请她引见一下王子和，见到平日里都是拿鼻孔看这的这个巡检求到自己头上来了，刘壮实心里的舒爽自然是不消说的，不过，这引见，她还真做不了主，只得再见到王子和的时候，稍微提了这么一提。 “这个人就不见了！”王子和现在眼里哪里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巡检，不过是一个地方税务所的所长，平日里仗着有点职权吃拿卡要，现在吃拿卡要的地方没了 ，来见自己干什么。 “不过，你回头告诉他，好好的干自己的活，这受咱们保护的商铺货船他是不能乱开口了，不过，这么繁华的地方，哪里会没有什么愣头青和刚刚到天津的那些货船，他们可以查查那些人嘛，有愿意交这平安银子的，让他带到我们衙门来，总不会让他们白忙乎一场！” “明白了！”刘壮实点点头，“我回头就这么给他说！” “还有，上次大人叫我在漕运码头边为大人寻的地方寻到了，大人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这个当然是要派人去看的，在那里我们衙门会设立一个百户所，以后做些什么的都方便！”王子和心里早就计较，“回头我派人去看看，合适的话，人就派过去了，以后漕帮在那边，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去百户所说说！” “谢大人！”刘壮实面带喜色的回答，从相处到现在，一直的王子和要她做这做那，像这类明确表示庇护的话，他还是第一次说。 “百户所那边搞不定的，你可以再来我这里！”王子和索性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只要你自身做的不错，有些事情，我还是能帮你说几句话的！” 庇护漕帮，结盟水师，这两件事情，随着漕运码头上的平安银子慢慢的全部交清之后，就算是彻底的落下尘埃了。而所有的银子到手一归总，足足超出了五千两，王子和二话不说，派人送了一千两给吴虎臣，吴虎臣自然笑纳了，这一千两是不多，对于水师来说，但是，这月月一千两就很不错了，别说能补齐士兵的军饷，甚至还有余钱做些别的。 剩下的银子，王子和横腰一刀，留两千在镇抚司的经历房备用，剩下的两千两，交给钱无病去处置，钱无病想都没想，转手就将这两千两上贡给了骆思恭，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当然不会缺这两千两银子用，但是，下属既然有这个孝心，那就自然也笑纳了，而且，这钱和其他千户所交上来的那些钱都是同样平安银子的名目，骆思恭也没有什么觉得烫手的。 唯一让骆思恭多问了钱无病几句的，就是因为这钱稍微多了那么一点点，京里的锦衣卫千户所的定例，也不过是一月一千两，这海外镇抚司里面多少人，骆思恭还是知道的，居然能当两个千户所的上贡，对于他们的来钱路子，骆思恭还是稍微有点兴趣的。 钱无病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没什么好遮掩的，正经是这事情让骆思恭知道了，就等于在这里备案了，以后谁要再拿这事情为难海外镇抚司，那就得先过骆思恭这一关了。 果然，骆思恭听到这说法，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了一句，“别吃独食，咱们拿大头可以，也别让那个别人汤都得喝，这王子和不错，知道拉拢水师，让水师给咱们涨声势，至于那什么漕帮，那些江湖上的人，用用就可以了，别太当真，他们惹的麻烦比他们能用的时候多的多！” “大人的教诲，属下铭记在心了！”钱无病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那白莲邪教的人查的怎么样了，立足了下来，在当地招募了校尉，这事情可以开始动了，要不要北衙给你派点好手过去，收点钱对这海外镇抚司来，算不得什么，正经是这衙门一成立，我看重的人才就能破上一桩大案，那才就给我长脸！” “正在努力的查，已经稍微有些眉目了！”钱无病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若是需要求援的时候，属下肯定会向南北两个衙门开口的！” “丁殊彦和田隆，我都吩咐过了，这事情上，他们会配合你的！” 钱无病一回到天津，就将见到骆思恭的情形，全部给王子和说了，眼下他们配合的不错，当然他希望将来继续配合下去，虽然王子和略显青涩，但是，钱无病相信，在自己的指点下，加上王子和读了那么多书的脑袋，很快他就会渐入佳境。 “骆大人的意思，咱们眼下站稳了，这白莲教的事情，就得好好的查一查了，骆大人虽然没说，但是，这次你办平安银子的事情，讲天津地方和天津左中右三位撇在一边，而是和水师联手，大人还是认可的，我若是白莲教徒，要渗透肯定得先从这天津官府和三位渗透起，若是这两个地方糜乱了，这天津也就乱了，水师是外来户，他们就算渗透进去也没用！” “那就从天津地方衙门查起吧！”王子和点点头，这点他考虑到了，县衙的捕头都有邪教嫌隙，谁知道这邪教的人渗透到哪里去了。 “从那捕头查起，估计此人已经被人灭口了，但是，他总是有家人亲朋在的，还有，孙六上次和鱼骨头出没过的地方，交漕帮的人摸过底没有？” 这么久一直没有提鱼骨头，好像除了孙六大家都忘记这个人一样，那是因为钱无病心里很清楚，若是这么就没音讯，这人大概以后就不会再有音讯了，现在就算提起鱼骨头，钱无病都心里有点隐隐作痛，对那白莲教也更加痛恨起来。 “漕帮的人还算卖力 ，地面也熟，吩咐下去的事情，也做的尽心，已经圈定了一些人，不过怕打草惊蛇，暂时就没有动！” “那现在可以动了！”钱无病冷笑了一下：“那帮杂碎不会以为咱们把这事情给忘记了吧，咱们就给他们一个惊喜！” 事情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慢慢发酵的，有些事情，如仇恨，敌视，随着这发酵不但不会消失，只会蛰伏起来，一旦爆发，就会变得不可收拾。 从孙六等人被袭击到现在，都快近两月的时间了，这两个月的时间了，这帮锦衣卫的一举一动，肯定都在白莲教徒的眼中，看他们招募人手，看他们操练人手，看他们在码头敛财，所有的举动，似乎都忘记了这事情，没有人会想到，这些看似一心一意在自己扩大势力的路上一路狂奔的锦衣卫们，会一夜之间开始爆发。 一个半月之前，王子和随着钱无病从船上下来，到了这天津县衙，那时候，他是锦衣卫试百户，试图找回曾经和他在朝鲜同生共死的兄弟，是意气之举，事隔一个半月之后的今天，他再次来到这天津县衙，他是身份变成了锦衣卫海外镇抚司的千户，而他这次来，却是奉了上命，缉捕凶徒。 所以，那位临时下乡巡视去的县尊，哪怕今天再躲开了，他也有足够的胆量，将对方拎回到自己面前来。 第五十六章借你大牢一用 第五十六章 借你大牢一用 天津县衙和所有的县衙一样，都是一副破败的样子，唯一谈的上威仪的，大概也就是那门口的两个大狮子和县衙门口那一面蒙满灰尘的鸣冤鼓了。要是拿了这两样东西和门上“天津县”的匾额，这县衙的模样，比起一般富贵人家的侧门都不如。 王子和带着人过去的时候，原本在门口站班的两个衙役，只剩下了一个，另外一个不知道哪里去了，就是这一个，也在懒洋洋的在那里靠着们打着瞌睡，二三十号人的动静，让那打瞌睡的衙役醒了过来，他睁开惺忪的睡眼，还没有搞清楚是什么状况，就看见一大群人已经涌进了自己看守的大门，刚刚开口要问什么，却是被人一滑一带，被裹胁了进去，然后，他就看到，身后那扇大门 ，缓缓的关上了。 “前后门户都把守好，不许一人进出，去两个人，请县尊老爷出来！” 王子和站在这照壁前面，淡淡的吩咐道，既然要办这事情，自然就不能走漏消息，说实话，这县衙里除了这县尊和那县丞的嫌疑可能小一点，其他所有人都有嫌隙，他手里拿着漕帮的人给他勾勒出的可疑人物的名单，自然不希望到时候自己派出抓捕的这些人得到风声给逃了。 所有在衙门里的公人，眼皮突突直跳，哪怕经历了上一次锦衣卫们大举上门的公人，此刻也不禁打起了小鼓，上一次那些锦衣卫虽然气势汹汹而来，那是因为他们好像几个人不见了，在县衙找知情人来的，而这次，进来就关了大门，一个个脸色不是善的打量着自己，这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 衙门里公人，仆役，书吏，一共有二十来人，没多少功夫 ，全部都被叫道大堂外面的空地上，有几个衙役嘴巴还捂着红肿的嘴在龇牙咧嘴，那是这几个家伙搞不清楚状况，在那里叫嚣几句，嘴巴吃了狠狠的几刀鞘，倒霉的当场牙齿就打掉了几颗，所有的叫嚣立刻就停止了，现在谁都看出来了，锦衣卫的这些凶神恶煞，这是动真格的了。 天津知县魏琰今年五十多岁，被锦衣卫从后宅叫道这前堂的时候，也没弄清楚状况，今天再没人有给他通风报信了，所以，临时下乡巡视那一套，也再也不管用了，见到前面这么多锦衣卫气势汹汹的在那里看管着自己县衙里所有人的，他脑子里“嗡”的一下就懵了：“这尼玛又是谁把这些凶神恶煞们惹来了！” 他四十来岁才中了个同进士，在京里蹉跎了几年，好不容易才补了天津知县这个缺，这还得亏这天津不是什么好地方，要不然，这缺就算他使了银子也未必能得到，所以，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在这里好好的熬上那么一任或者两任，然后在京里靠着这两任赚来的这点银子，过点好日子直到自己告老。 所以，他一点都不希望自己任上出现什么麻烦事情，影响了自己的人生大计，要说他作为一县之尊，这天津的民生政事，也可以用用心思，没准还能往上走一走呢，不过，他自家事情自家知道，这天津有个屁的民生政事可以管，整个天津的主要居民，都是原来老天津三卫的家眷，外来户在这里还真的没占多大的比例，这些人真要是有了什么事情要决断处理，天津三卫的参将说话可比他管用多了。民生如此，政事更是如此，他索性学学老子的无为而治了，反正出了大麻烦，这鞭子也打不到他头上来，自然有三卫的人顶着，没出麻烦的话，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 而“锦衣卫”三个字，在很多时候，和“麻烦”这个词是可以划等号的，所以才有了上一次锦衣卫上门，他干脆躲开了的事情，反正他什么都没做，了不得就是一个无能的评价，那还得是吏部考评的时候给，但是一个无能的评价，是断断不会引得锦衣卫上门的，既然锦衣卫不是找他，那他操这个闲心干嘛。 事情过后，他肯定是要打听打听，到底锦衣卫为什么上门来的，听到锦衣卫是因为在天津几个人不见了，他心里顿时就舒了一口气，不关自己治下的事情，但是很不巧的是，衙门里的捕头当天就失踪了，他当时就有点嘀咕了，这事情不会和锦衣卫有关吧！ 和云县丞说了几句，两人关系不是太好，但是，也不算太差，尤其是这知县全面放权的情况下，这县丞的权利显然就大了许多，无非是抱怨了几句，也得到了云县丞说要调查此事的许诺，他也就没将这事情放在心里了，但是显然，今天这事情，肯定不会是锦衣卫又丢了人这么简单。 “请坐！” 还好，这带队的锦衣卫还算客气，见到他来，笑着点点头，还令人给他搬来了一把椅子。 “魏大人肯定现在很奇怪，我们今天上门干什么，是吧！” 王子和看都不看这场子里站着的这些人，就坐在这外面，和魏琰说着话：“不急，不急，已经派人去请云县丞了，应该很快就到了，要不，我们等两位都到齐了再一起说话？” “我是一县之尊，这位……”魏琰看了看王子和的服色，声音有点干涩：“这位千户，有什么事情，可以派人来知会本官，你们这么上门，就算是缉捕人犯，对本县的声誉也不是太好！”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这天津县还有什么声誉？”王子和笑吟吟的说道：“对了，上次我来过一次，魏大人不在，大概在了也不会认识，我就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王，眼下不过是天子亲军都指挥府海外镇抚司的一枚小小千户！” “哦，王千户，幸会！”魏琰嘴里扯出一丝笑容：“锦衣卫海外镇抚司啊，我知道，就在咱们天津，你们钱镇抚还和本官有点情分！” “当然，当然，您怎么也是天津这里的父母官嘛，算起来，咱们也算你的子民了！”王子和不慌不忙的说道，反正是等人，也不着急：“不过，魏大人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咱们这个天子亲军的海外镇抚司，要设在这天津呢？” 魏琰张口结舌：“不是因为咱们天津有漕运码头，又有海运码头……” “靠着海边的县府，可不是你们一家！”王子和摇摇头：“还你您觉得，这天津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我天子亲军也想沾沾贵宝地的光呢？” 见到魏琰不语，王子和淡淡的笑了笑：“魏大人不会不知道，我天子亲军有些什么职能吧？” 锦衣卫的职能是“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前面的不说了，那是侍卫皇室，展列依仗的事情，但是，后面这一句，巡查缉捕，关系可就大了。 巡查，查的谁？锦衣卫是天子亲军，当然查的是一切都天子不利的事情，聚众作乱谋反叛逆，当然是要查，但是，官员贪墨横行不法，同样是对天子不利的事情，这也得查，所以，锦衣卫监视官员，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巡查完了，有了证据，当然就就是缉捕抓人了。 魏琰强作镇定，迅速的将自己在任上做的事情全部想了一遍，然后，很是确定自己的确是没做什么过分得可以令得锦衣卫上门的事情，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下，又想到刚刚这千户说要等到云县丞来了一起说，顿时心里就觉得自己明白了，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而肯定是云县丞出了问题，锦衣卫是来拿他们的。 不是找自己麻烦的，那就好说了。 “王千户是吧，本官对于天子亲军，还是一直很钦佩的！”魏琰觉得自己幸亏是关了门说这话，要是这话让自己别的同僚听见了，肯定是要鄙夷一番的，什么时候，风骨铮铮的文官，也对这些朝廷鹰犬说着这样的话了。 “所以，需要我天津县做什么的，王千户你直说好了，我天津县上上下下，必定配合！” “有魏大人这么一句话，我就放心多了！”王子和笑着点点头：“有件事情，我现在就得求魏大人一句！” “不妨直说！”魏琰此刻非常的好说话。 “不知道天津县的大牢，现在关押了多少人，最多能关押多少人？”王子和风轻云淡的说道：“要是地方小了，可就有点麻烦了，咱们衙门百废待兴，还没来得及修点牢房什么的，少不得等会，要借借你们天津县的大牢一用了！” “诸建明，你过来！”魏琰一愣，这种事情他怎么知道，不过，眼下不是有知道的人么，招手叫来一个站在人群中看起来有些忐忑的衙役，他指着对方说道：“这位大人有话要问你，将你知道的，全部告诉他！” 这倒霉衙役，自然知无不言了，王子和听后， 缓缓的点了点头，立刻有人带着这个衙役，去往大牢。 “今天王千户要缉捕很多人吗？”见到这架势，魏琰忍不住问道。这锦衣卫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啊，这抓人还担心大牢里装不下，这得是多大的动静，看来，今天这事情，还真的小不了。 第五十七章有收获 第五十七章 有收获 云县丞很快就被锦衣卫的人请了过来，一到县衙，就看见自家知县大人脸色有些古怪的和着一个年轻的锦衣卫千户说着什么，一看这千户的服色，对于自家地面上的事情还算有些了解的，立刻就知道这是锦衣卫海外镇抚司坐堂的那位王千户了。 勉强对着那王千户见了个礼，又看了看站在场中的诸多县衙的公人，他有些难受的咽了咽口水：“魏大人，这是何故！？” “王千户说要等你来了才一起告知！”魏琰有些冷淡的看了他一眼：“难道云大人也不知道今天这些天子亲军来我这里公干是为了何事吗，王千户可是派人征用了咱们县衙的大牢呢？” 我抓了不该抓的人了？云县丞脑子里第一个闪出这念头，随即他又立刻的摇了摇头，真抓了不该抓的人，锦衣卫那边派人来要人就是了，只要不是杀人防火的大罪，自己这边难道还有什么不好通融的吗？ “王千户？” 他看看王子和，和魏琰不同，魏琰好歹是同进士出身，假假也是一个文官，同进士也是进士不是，但是，他可不是什么科举出身的，稳稳从一个衙役做到捕头，然后好不容易熬了大半辈子才熬到县丞这个位置上，对于这些传说中根本不讲道理的锦衣卫，他有着一种先天性的畏惧。 所以，他可做不到魏琰那么坦荡。 “我手下的百户，曾经告诉我，云县丞对于在你们天津县活跃异常的白莲邪教，很有兴趣，有这回事情吗？”王子和看着他，压力十足的问道。 “断无此事！”云县丞一听是这事情，立刻毫不犹豫的否认了。 “那你们县衙的捕头王章的事情，你也丝毫不知情了？”王子和继续追问道。 “这个在得到你们锦衣卫那位百户的提醒后，我也曾对着那王章做过一些了解，不可我可以对天发誓，此前的事情，我是丝毫不知情！”云县丞辩白道，魏琰还好，在王子和面前至少还是本官自称，但是他就一口一个“我”，姿态可低的多。 “我锦衣卫缉捕白莲邪教教徒，王章此人通风报信，然后在得到消息后带人前往，坐视我锦衣卫百户一名失踪，三人被杀，此后此人立刻失踪，迄今也快两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想必是畏罪潜逃，无论怎么说，此人的身份是坐实了的！” 王子和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但是，这王章在天津县衙蛰伏多年，有没有同党，就很值得玩味了，在坊间，我锦衣卫经过这两个月的侦缉，也算是有些线索，今日我就代劳，为二位甄别一下这县衙上上下下，然后再行抓捕一事，两位怎么看？” 魏琰和云县丞两人对望了一眼，有些艰难的点点头，这个时候，他们能说反对吗，没准眼前的锦衣卫千户，连他们两个都怀疑呢，这是关乎邪教的事情啊，邪教裹胁朝廷官员的事情，还真听到的不要太多。 “既然两位都同意！那就好说了！”王子和点点头。 “那劳烦云县丞清点一下，县衙内还有哪些人此刻不在这县衙的，我派人随云县丞一起将他们请回来吧！等到所有人都到了，这外面的事情，也就可以做了！” “没问题！”云县丞点头答应，不管怎么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和魏琰两人一个“失察”的罪名是跑不掉的了，若是能在此事中间出点力，没准这罪责还会清点。 他不愣，魏琰也不傻，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本官可以帮着甄别一下这县衙里的人选，这里头的人，有些本官还是有些了解的！” “那就劳烦两位了！”王子和笑了笑，答应了两人。 有了这两人的通力配合，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快了，县衙了包括衙役，捕快，书吏，杂役一共也就三十多人，除了此刻在县衙里的，其他的都是居住在这天津城内，云县丞带着人走了一圈，这些人乖乖的拎了过来，要不说还是要当地人配合内，其中有一个家伙，这么大一早根本就不在家，而是夜宿在青楼，而云县丞居然知道这家伙是在哪个青楼，愣是带着人一脚踢开了门，讲那个家伙从温柔乡里拎了出来，这事情要锦衣卫的人去做，怎么也做得没这么利索快捷。 县衙所有的人都被控制住了，王子和立刻下令动手抓人，镇抚司里除了留几个看家的，几乎全部都出动了，从漕运码头到海运码头，从天津城外到天津城内的大街小巷，凡是漕帮两个月的排查调查出来有可疑地方的人，都在抓捕之列。 不断有人源源不断的送到县衙里来，往大牢里一送，送人的锦衣卫转身就走，漕帮给的名单长着呢，此刻动静这么大，抓人得速战速决。 县衙的大牢其实并不大，说实话，平日里几乎都是空空荡荡的，就算是这样，关上个百来人，就已经是很过分了，天津县就这么大，哪里有这么多人犯可以抓，再说了，这魏琰又标榜的无为之治，这民不举官不究的事情真的不要太多，被抓进来的，基本都是罪名凿凿的那种。 从早上到中午，本来只能关押一百多号的县衙，足足塞进去快三百号人，就是这样，那些挎着绣春刀的锦衣卫们，还在源源不断的送人过来，饶是魏琰知道此事和自己干系不是太大，此刻脸色也有些变了，不管再抓多少人来，只要这被抓的人里有一成坐实是邪教教徒的身份，他这县令也算是做到头了。 王子和此时倒是没事情做了，手下的人在抓人，县衙控制住了，水师和左中右三卫那边，同时也去派人知会了，叫他们今日约束士兵外出，看起来，一切都是如同预料的在发展。 “大人！”打断他无聊的审视名单的是自己手下的飞报。 “有人反抗？受伤了？”他看到来禀报的那个小旗，脸上喜气洋洋，胳膊上却是包了一块白布，隐隐有血渗出。 “嗯，吃了浅浅一刀！”那小旗浑不在意，“那家伙鬼鬼祟祟我就提防了，就知道是这路数，还想暗算我，结果砍死了一个，抓了一个！” 漕帮的名单，大多是富户，这也符合那些白莲教徒发展对象的范畴，反正这些邪教要发展教徒，要么就是出钱的，要么就是出力的，出力的好查，基本漕帮的苦哈哈全部都是出力的，要在他们中间发展香火，按说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惜的是，天津是个古怪地方，刘壮实的漕帮，虽然和官府的关系不怎么样，但是却是在自己的兄弟之间威望相当高，王子和给她透露此事，让她去排查，首先就是排查的她自己的漕帮手下，这个几乎没有花多少功夫，甚至不少名单上的人就是这么来了，那些家伙和漕帮的人接触过，自然第一时间上了名单。 今天的抓人，基本上也没说理由，就是请到县衙走一趟，富户就算养有几个护院什么的，见到穿着官服的公人上门，断断也没有立刻就抽刀反抗的道理，要这么做的，那就只有一个理由了，对方心中有鬼。 “人呢？”王子和问道：“我来审审这个家伙，我再给你些兄弟，好好的搜一搜那人的宅子，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线索！” “明白了大人！”那小旗美滋滋去了，虽然吃了这一刀，但是这功劳肯定是跑不掉了，这一刀肯定值得，要是宅子再搜出什么违禁的东西来，那就更好了。 一听抓到了正主儿，魏琰和云县丞两人的眼光都朝着王子和瞟了过来，王子和笑着点点头，也不说话，两人顿时有点失落，看来这审讯嫌犯的事情，锦衣卫是不会让他们参与了。 没多少时间，那受伤的家伙被拖到了县衙，大牢里人满为患，少不得王子和在诸多厢房里找了一间，令人将那人带了进去。 那人胳膊上也吃了一刀，大概是被锦衣卫们用衣服随便包扎了一下，看起来有些惨，两条大腿上也有两个布条帮着，王子和一看，就暗地摇摇头，这肯定不是动手时候伤的了，不可能伤的那么整齐，肯定是那小旗在拿到人后在他腿上戳了两刀，防止对方逃跑，虽然不大人道，不过眼前看起来，效果还不错，这人被拖进来，连路似乎都走不了。 王子和打量着对方，对方也在打量着他，屋子里有几分安静。 原来，白莲教徒也不是三头六臂啊！王子和看看对方略显发福的身材，这要放在漕运码头随便哪一个店铺，活脱脱就是一个店铺老板的德行，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悍勇，看见锦衣卫上门，悍然就准备杀人逃窜。 “死的是谁？”王子和已经从名单上确认了对方的名字，郑在富，据说是杭州人，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赚了不少钱，在天津买的宅子做富家翁。 郑在富看着对方，鼻子冷冷的哼了一声，却是不说话。 “不说话？”王子和也没指望对方很是配合，“不说话也行啊，不过 ，你知道我们是谁么？” “不过是官府的走狗，还能是谁？”郑在富嘿嘿冷笑：“今天爷落在你们手里了，要杀要剐随便你们，至于别的，你们就被想知道了！” 第五十八章画风变幻 第五十八章 画风变幻 在民间，百姓对锦衣卫的印象，大概是两点，第一是跋扈骄横，什么人都敢抓，什么官都不怕；第二就是锦衣卫的刑罚了，据说天底下最惨最离奇的刑罚全在锦衣卫的大牢里，在那里，尝到那些刑罚的人，脑子里唯一的愿望，就是求速死了。 但是，百姓们一般可分不清什么锦衣卫南北镇抚司两个衙门有什么不同，在他们看来，不管什么衙门，这都是锦衣卫的，都算一家人，但是，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锦衣卫的刑讯高手，在北镇抚司里有，有不少，但是，除了那些传统手艺，更先进更恐怖离奇的刑讯手段，还是在南镇抚司。 北镇抚司要面对的，是官员百姓盗贼逆匪等等，但是，南镇抚司要面对的，更多是的他们曾经的同僚，在北镇抚司共事的这些同僚，耳闻目濡之下，这些同僚对于普通的刑罚，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和身体准备了，所以，要撬开他们的嘴，那些常见的手段就不管用了。 锦衣卫海外镇抚司的骨干，都是来自南镇抚司，要找几个刑讯高手出来，很是容易，不过，眼下闲着也是闲着，王子和觉得试试自己看看有本事从这家伙嘴里能不能问出话来，也算是打发时间的一个办法，总不在那里无所事事的查看名单的好。 所以，对于这家伙的不配合，王子和有着相当的耐心。 “官府的走狗？”听到这话，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看，你这就说错话了，我们是锦衣卫，锦衣卫可不是官府的走狗，锦衣卫和官府，都是陛下的走狗！” “哼！”那人不说话，只是鼻子哼了一声。 “连我们的身份都认不出来，说明你以前没有和我们打过交道，这就奇怪了，一直以来，你们最防备的就是咱们，怎么可能你的前辈们没有告诉过你要提防咱们呢，要么就是你这人不值得他们告诉，要么就是你这人，哼，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才刚刚入伙而已！” 王子和自顾自的说道：“你看，你不说话，我也可以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郑在富眼睛朝他翻了翻，嘴巴闭得紧紧的，竟然是真的没有打算再说话的意思了。 “好吧 ，咱们不说别的，就说说你死去的那个朋友吧，是你朋友，还是家人，兄弟？”王子和见他提防心重，不再说这个话题：“人死为大，就算死了，你总不希望他的尸首就那么往乱葬岗一埋，连个名字都留不下来吧，你看，就算你落在我们手里，日后就算也没什么好下场，但是好歹我们也知道你的名字，日后你很可能在我们的名册上，留很长一段时间呢！” “那是我兄弟，郑在禄，你们的名册上，可以写上郑家兄弟！”郑在富脸色有些黯淡：“没错，人死留名，雁过留声，我们兄弟就算死了，也算是留下名号了，不像你，哼，我可以告诉你，你会死，很快会死，我们兄弟不会白白死的！” “人哪里有不死的！”王子和笑了笑：“你的意思，很快会有人找我来为你们报仇了！” 他把手一拍：“欢迎啊，你看今天这架势，我是怕你们找我来报仇的吗？就你在城里躲躲藏藏的几个同伙，此刻就算侥幸躲过了搜捕，怕是也是急着要逃出生天，找我来报仇？我很怀疑他们有这个胆色和胆量！” 郑在富嘴闭得紧紧的，眼中的不屑之意，一览无遗。 “看你的样子，好像我说错了什么！”王子和点点头，“嗯，会找我报仇，不是城内的同伙，嗯，不是几个同伙，有很多，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城外很多同伙，你觉得他们有这个办事，可以找我报仇!” 好歹哥们我也是玩狼人杀胜率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人，就你这德行，从你话里，表情里，可以分析出来的东西多着呢！ 见到这家伙眼中闪过一丝愕然的神色，王子和有些小小的得意：“不过这位兄台，你可就有些高看自己了，还城外很多同伙可以袭击官府衙门，你当这天津三卫这数千人马是假的啊，你当这水师的战船是假的啊，还是你当我锦衣卫海外镇抚司是假的？” “这么说吧，你下场肯定是注定了的，不过，你要是现在愿意多说一点，在这之前，我可以让你好过一点，治下伤，来点酒肉什么的，反正是一死，为什么不让自己死的舒坦点！” “八嘎！”郑在富瞪着王子和，嘴里极低的嘟囔了一句，却被王子和听了一个真的不能再真了。 “倭人？”王子和愣了，这画风转点有点快啊，这家伙不是白莲教的人么，怎么嘴里蹦出一句日本话来了。 这次郑在富真的闭嘴了，见到王子和的模样，他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再接下来，无论王子和如何诱骗他说话，甚至恐吓，威胁，他都不再开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王子和走了出去，脑子里却是真有些糊涂了。这家伙是倭人，虽然很多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他连锦衣卫和普通的大明公人分不清，但是，即便是倭人，也没有见到官差上门就动手杀人逃窜的，这也太做贼心虚了吧。 然后这家伙被抓了，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反过来还威胁自己，说有人给他会报仇，如果他是倭人，那给他报仇的自然也是倭人了，这天津倭人最多的地方，大概也就是自己那海外镇抚司里吧，前田菊姬和他的那些铁炮少女们，足足二十多号人，他们可全部都是倭人，前田菊姬吃饱了撑着，要带着那些妹子们来找自己报仇。 不对，不对，这有点乱！王子和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大人！”这个时候，却是冯百户走到他的身边，城里的抓捕是冯百户带着人负责的，城外的是孙六负责的，此刻他能回来，就说明城内的抓捕已经接近了尾声。 “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一共三百五十七人，两人身死，其他的全部都在大牢里了！” “还死了人？”王子和眉头一皱：“咱们的兄弟没事情吧！” “没事，就是自杀，除了周建胳膊上被扎了一刀，其他的兄弟都没事！”冯百户回答道。 “自杀的那个家伙，重点去查，搜索他的宅子，查的亲朋往来，我要连他小时候几岁还尿床的事情都知道，还有那捕头王章的家人和亲朋，一并如此！” 王子和吩咐道，却是没有什么心软的地方：“该上手段的，上手段，这次咱们弄出这么大阵仗来，要是一点交代都没有，上面怎么看咱们，这事情你去办！” “明白的！”冯百户点了点头，不管那捕头和这自杀的家伙是不是白莲教徒，反正大人这么说了，不是也是了，如果是真的，固然是有杀错没放过，如果是别的事情导致这两人一人失踪一人自杀，那他的家人亲朋就认倒霉吧。 冯百户走后，那叫周建的小旗回来来，并且带回来了搜索那郑在富的宅子里的收获，要说这收获，还真没啥收获，除了几把短刀看似防身用的意外，也就是些金银财物，违禁的东西，倒是什么都没发现。 “就这些？”王子和有些失望，要是能搜出点倭刀甲胄什么来，那家伙的身份也有谱了。这搜出来的东西，什么都证明不了。 “登记造册，交到经历房去吧！”王子和摆摆手，有些兴趣索然的看了那些东西一眼，然后回过头来：“今日做得不错，回去好好包扎一下，养养伤，今日过后，再论功行赏！” “谢大人！”小旗笑着谢了，美滋滋的正要离去。 “等等！”王子和突然想起这家伙要去经历房交东西，立刻就想到一件事情来了：“办完你的事情后，让王经历过来一趟，嗯，就说我有事情找她！” 县衙里依然是乱糟糟的，魏琰和云县丞在忙着甄别自己的人，很明显，如果他们两个不合作，迅速找出能够信任的人手才参与协助这件事情，日后这事情中他们背的黑锅就越大，此刻两人精诚合作，短短时间了，已经这甄别出十多名捕快衙役出来，当然，这些人的可信程度，是和他们两人的担保有关系的。 “这七人是跟着我十多年的老兄弟，从小长大的，他们的家小我都认识，我可以做担保！” “他们几个，是我从老家带过来的，跟着我多年，要说他们是反贼，那我也肯定脱不了干系，所以，他们几个也没问题！” 有了这两人的担保，县衙里终于有了自己可以活动的人手了，这十多个人从被人看管到去看管别人，一下翻身农奴做了主人，也是格外的卖力，有了这些人，好歹县衙里的秩序还是恢复了一些，县衙大门口把守的，也终于换成了衙役，这让被今天满城大索吓坏了的百姓们，多少有点安心了。 很快，一张有县衙书吏写出的安民告示也贴了出来，告诉百姓不要慌张不要以讹传讹，天津县衙正在和海外镇抚司的锦衣卫通力合作，缉捕试图在天津县城作乱的白莲教徒，并贴出了赏格，检举揭发一个白莲教徒的，一经查实，赏十两银子，同样，知情不报，包庇窝藏的，一经查实，与反贼同罪。 第五十九章假倭 第五十九章 假倭 天色逐渐的黯淡了下来，对于城里的居民来说，这令人惊惶的一天，终于结束了，整整一天，官差们好像发疯了一样，到处在抓人，老实本分的百姓，都感觉到人心惶惶，而那些曾经有过作奸犯科的历史或者心里有鬼的人，那就更加不用说了，比谁都盼望着这一天的结束。 锦衣卫们的保密工作做的好，至少直到天黑之前，没人知道这些官差为什么要抓人，抓的又是什么人，但是，等到抓人的事情告一段落，终于还是有消息传了出来，新招募的锦衣卫校尉是本地人，当带路党的漕帮中人，也是本地人，对自己的亲朋透露一点消息出来很是正常。、 待到那些心里坦荡又想知道消息的人来说，县衙门口贴出的安民告示，无疑是给这些人吃了一颗定心丸，看到告示后，这些人心里不约而同涌起的想法是：哦，抓反贼啊，那不关咱们的事情。 但是，告发一个邪教反贼，就是十两银子，这赏格就有些令人心动了，十两银子啊，一个三口之家充充裕裕过上一年的日子，也不过是这个数目了，而眼下只要告发一个邪教的反贼，这钱就能到手，这事情，谁不动心。 县衙内灯火通明，注定今天肯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了。对白莲教怨念最大的孙六，在完成城外的抓捕后，也带着人犯赶到了县衙，他将作为这次甄别审讯的主力，也算是王子和给他的一点补偿，让他有足够的机会好好的出出气。 王子和坐镇县衙，不过，却是心思没有在大牢里关押的那些嫌疑人等的身上，而是单独关押在一边的郑在富身上，前田菊姬在接到消息后，也在天黑之前堪堪赶来了，王子和觉得，作为一个地道的日本人，在辨认自己同胞的这个技能点上，应该是天生就是点满了的。 “不是日本人！” 前田菊姬倒是很专业，一到之后，就令人扒开郑在富的头顶，看看有没有曾经剃发作为发髻的痕迹，又令人扒开郑在富的嘴，看看对方的牙齿磨损程度，至于手上，手腕，肩背，这些地方都一一查看之后，很是笃定的得出结论。 “可是我亲耳听到他说过扶桑话！” 单独在一边，王子和有些郁闷的说道，他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本来嘛，抓白莲教就抓白莲教，蹦出个会日本话的倭寇，这算什么回事，难道说是白莲教和倭寇勾结了，这个可能性，他真的不觉得有，至少，在他曾经接触过的书籍中，没有一条记录是记载过白莲教曾经和倭寇合作过的。 但是，这是怎么回事呢？ “大明人也有很多在我们日本的！”前田菊姬见到自己终于知道王子和也有不知道的事情了，心里有些得意：“除了那些大明商人，有些大明人在大明活不下去了，也会东渡，不过，在日本可没有这些家伙的安身之地，他们除了依附海盗求的生路，想要活下去，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当然，在海盗们去抢劫的事情，这些人必须得特别卖力，在能在海盗中生存下去！” 前田菊姬有些不大确定：“会说日本话，又如此亡命，见到咱们的人就动手，估计很可能就是这种人了！” 有点意思，王子和微微点点头，他注意到，前田菊姬在称呼锦衣卫的时候，是称呼的“咱们的人”，心里微微有点好笑，看来，这丫头现在真有点融入自己的角色了。 “大人！”在一边一直跟着王子和的许义，也弱弱的开了口：“这种假倭，属下倒是以前也听衙门的老人们吹牛的时候说过，记得有一年，几十个倭寇流窜到杭州，吓得杭州城门紧闭，倭寇在城下叫嚣，这事情咱们锦衣卫当时领了上命，调集了人手去截杀这些倭寇，双方打了一场，各有伤亡，后来查验尸体的时候，那些倭寇里不少根本就是咱们大明人！” “和海盗勾结的倭寇么？”王子和笑了起来，“难怪他说就算他死了也会有人替他报仇，敢情是指的那些海盗啊！” “现在还有海盗么？”前田菊姬不屑的撇撇嘴，“朝鲜战事，九鬼家都抽调了那么多船只人手，他们出征之前，不可能不为了自家封邑的安全不去清除一下平日里不听号令的大小海盗的！” “八成是些潦倒的浪人，纠集起几艘破船，就打着发财的主意！” “打发财的主意，打谁的主意？”王子和却是沉吟起来，如果按照这个推断，那海盗们必定是打的天津的主意了，打天津城的主意那肯定是白打，天津三卫就在这里，五六千人马，来多少海盗都不够他们死的，那么，就是城外了，城外能有什么主意好打。 王子和眼睛一眨，答案不用说了，最繁华的，而且在城外，油水十足的除了漕运码头还能有哪里，真要是海盗上岸，将漕运码头洗劫一空，倒是也算不小的收获啊。 “用刑吧，别弄死就行了！”王子和心里有了底细，对这许义交代道，“让冯百户来收拾他，明天早上，我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县衙里热热闹闹，但是，主事的人，却是施施然带着自己的随从离开了，当然，也没有人去关注这一些，今天县衙里出出入入的锦衣卫太多了，而且都是一帮一帮的，谁还在乎这些人是谁。 徜徉在天津街头，前田菊姬似乎心情好了一些，难得有这个机会，和王子和一起在这街头走一走了。 “你说要买宅子的，我想等你忙过了这一阵子才说，你要再不说，我就做主了！”半响，前田菊姬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做主啊！”王子和笑着回答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在操办这事情了呢，原来是在等我的话，你放心，你尽管放心去操办，反正你找的宅子，肯定都是我喜欢的！” “不喜欢你这样子！”前田菊姬嘟嘟嘴：“什么都不管，有事的时候才想起我来，我都有些后悔跟你来这里了！” “是么？”王子和看着有些心口不一的她：“那你觉得在这里开心么，每天那么忙，但是，我也没有听见你抱怨过啊！” “我都是在帮你，帮你呢，你这人不领情，还取笑我，我生气了啊！” “好好，不生气！”王子和宠溺的看着在个女孩，女孩的心意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好像因为这个女孩对自己有情意，自己就可以不顾对方感受的利用对方一样。 “那我认真的问你，你在衙门里做事，开心不开心，若是不开心，这经历你就不用做了，每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绝对随自己的意，你看如何呢？” “就像以前一样，天天在院子里头，每日里就等着你来给我说会故事，哎呀，都没说你，你都好久没给我说故事了，上次那个笑傲江湖说完了你说还有故事的？” 抱怨了一句，她自己都怔了一下：“要是那样的日子，也没什么意思，倒是在这衙门里做事情，嗯，每天都有事情做，似乎也很有趣呢！” “可不是有趣，你现在可是我锦衣卫海外镇抚司的大管家，经历大人，连我的饷钱也得从你手里支呢，可是大人物！”王子和调侃她一句：“所以，今天这事情要是了了，你王经历放出话来，说是要寻一处宅子，我估计很多人都会上杆子来巴结你的！” “真的，那会省很多钱吧？”前田菊姬眼睛一亮，“要是那样的话，我就不着急了！” “你还真是个小财迷！”王子和哈哈一笑，“先不着急吧，等这事情完了再说！” “对了，那个柳卿卿在你手下，做的如何，你没有故意刁难她吧！”走了一阵，王子和想了一件事情，随口问道。 “你偏心，她就可以出去给你做事，我身边那么多人，都是可信任的人，你却从来不派给他们差事！”一说到这个，前田菊姬怨念又起来了，他身边的那些铁炮少女，现在虽然没铁炮耍了，但是都是出身武士家庭，又是和她一起才长大的，是真正的心腹，她做了大明的五品官员，那些少女们那都是发自内心的为自己的主人高兴，在经历房里，也是尽心尽力的帮忙，但是，迄今为止，这些心腹连个名份都没有，都只能算是她前田菊姬的侍女，她怎么没怨念。 “是这事情啊！”王子和笑了笑，他早就和钱无病知会过，给前田菊姬的这些手下一个锦衣卫的身份，也不算什么，海外镇抚司嘛，顾名思义，是海外的，那么有些藩国的武士做锦衣卫校尉，似乎也顺利应当的，不过，眼下正在和日本交战，这事情可暂时就不能大张旗鼓的做了。 “要不，你先给他们每个人都取一个大明的名字，算是这次新招募的新人报上去，” 第六十章穷疯了的倭寇 第六十章 穷疯了的倭寇 孙六的审讯很有效率，不过过程就不用赘述了，王子和也不想知道，到早上就有三人被送到了镇抚司衙门，这是他审出来和那自杀的人有关联的几个，然后严刑之下，终于有人忍不住招了。 据说一夜下来，孙六就只是在天快亮的时候，打了个盹儿，然后又精神头十足的投入审问当中去了，白莲教组织严密，抓住一个想拖出来一串可是有些不大容易，这三个人除了知道自己的这个堂口的事情，其他还有那些人，根本就不清楚。 不过，这审问不是一会半会的事情，有好几百号人，有得腥风血雨了，王子和关心的是另外一份口供。 不得不说，锦衣卫关于这刑讯，真是有自己的心得，那个郑在富在冯百户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之下，终于也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人没死吧！”王子和看着面无表情送来口供的冯百户。 “没有，吊着性命呢，能开口就行！”冯百户点点头：“其他的，倒是没什么用处了！” 王子和点了点头，不再追问细节：“别死了，到时候这也是个人证！” “明白的！” 口供的内容，有些令王子和心惊，这郑在富还真的让前田菊姬给说准了，此人不是倭寇，但是，却还真是倭寇的眼线，也就是许义口中的假倭，或者说，曾经是假倭，也不知道这人用了什么办法，聚敛了一些钱财，原本打算在这天津安心度日的，那个抓捕当日死去的家伙，却是一直都和倭寇厮混在一起，两人一直都有联系。 朝鲜战事，这大明和日本对自家海域都用了心思，这对于一直在海上混饭吃的海盗们，日子有些难过起来，天津这边还好一些，广东，福建沿海，那是倭寇的重灾区，大明水师的主要力量都布置在了那边，这些海盗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直接和正规军队对着干的。 但是，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这天津繁华，水师的力量也不咋滴，尤其是繁华的地段，可不是在城内，墙高城坚难以攻克的那种，不过是一个码头，和码头周围数以百计的商铺，若不是有水师驻扎在这里，这简直就是一块不加看管的肥肉。 恰好郑在富的兄弟在这伙倭寇海盗里，他一想，对啊，是不是这样，去我哥那里一看就知道了，真是如此，找个机会在这里干上一票，没准大家伙又可以逍遥很长一段时间了。 郑在富在天津，基本上也是坐吃山空的那种，自家兄弟一来，讲来意一说，他也心动了，动手的不是他，他只需要做做眼线，到时候找个合适的机会讲海盗们引过来，他就能坐地分钱，这事情似乎也不错。 两兄弟一个奔走在海盗和自己的兄长之间，另外一个就关注着漕运码头附近的戒备守卫，甚至两人都盘算好了，水师如今是有些战船在这里，但是海盗们完全可以将水师的战船引走嘛，就算引不走，用快船装上百来人，在夜里悄悄的偷进来，似乎也不是难事。 就在两人在那里筹谋的时候，锦衣卫们破门而入，这两兄弟只当自己的事情败露了，自然是第一反应就拿去武器反抗，最后，自然就这样了。 “这些海盗是怎么想的，这里有炮台有水师，他们还打这里的主意，真是疯了么？”王子和有些啼笑皆非，不料，在旁边一直等着他吩咐的冯百户，却是不大同意自家大人的看法：“大人，如果真的照着这两个倭寇的商议，在咱们和水师都没有提防的情形下，这些倭寇还真有可能得逞。” “嗯，你说说？” “夜里偷进来，炮台看不清自然不会胡乱开炮，水师那边的战船在夜里也不会轻易出动，天津的关防有天津三卫，又是岸上的动静，水师在没得到消息的前提下，肯定是按兵不动！” 冯百户不加思索的回答道：“而漕运码头那边，水师不动，就只有咱们的百户所了，天津三个卫所的官兵，反应也未必那么快捷，再说，不管是海盗偷袭，还是暴民作乱，先稳住自家的阵脚再行出兵，都是带兵的稳妥之道，所以，也不会有官兵出现，再说了，倭寇的战力还是不能小觑的，真要有百来个倭寇上岸，那官兵至少要聚集上千才有把握抵挡，就靠着咱们在码头那边的卫所，几十号人，只怕也抵挡不住的！” 王子和沉吟了一下，还真是如此，如果这事情不败露，没准真的海盗们有可能成功。 “这郑在富已经招了，那么，有没有可能知道海盗们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来，还是要等他的消息海盗们才出动？” “消息他们兄弟早就送出去了，至于具体是怎么做什么时候做，得看那帮倭寇海盗的了！” 王子和叹了口气，这还真的有些麻烦了。 “大人，属下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见到王子和有些苦恼，冯百户在一边轻声说道。 “你说，自家兄弟，不用这么拘束的！” “这事情大人根本不必苦恼，真是要倭寇上岸，那也是水师那边的烦恼，咱们是锦衣卫，职责是侦查缉捕，可不是守边对战，咱们讲消息传给水师，咱们就已经尽到职责了，无论到哪里，都不会说咱们锦衣卫的人没有做到地方！” “仅仅只是示警么？”王子和苦笑了一下：“别忘记了，这漕运码头如今绝大多数商铺，可都是买了咱们的平安牌子的，要是任由这些海盗肆掠，那咱们不是砸了自家的招牌吗？” 他瞅了瞅冯百户：“咱们算是养了个能下蛋的鸡，所以咱们月月都有鸡蛋吃，可现在有人打这鸡的主意，把这鸡弄伤了或者弄死了，咱们还能有鸡蛋吃吗？” 冯百户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退到一边，他光想着把这事情和锦衣卫撇清关系了，却没有想到这个，果然千户大人考虑得周到一些。 “这事情咱们要管，而且要管的人人皆知，这样，才会让人觉得他们银子没有白交！”王子和想了想：“水师那边我会去说，到时候看看和水师那边怎么配合，尽快会拿个章程出来，这些倭寇不来即可，来了，就别回去了。” “也正好让咱们的人练练兵，这些新招募的人手，都是菜鸟，操练得再好，没见过血始终都少了点悍勇！” 王子和点点头，就这么决定了。 事不宜迟，既然打算这事情要管了，他亲自去了一趟水师那边，吴虎臣对于他的到来，还是非常热情的，没办法不热情，每个月都有上千的银子送过来，王子和去了简直是财神爷上门了。 等到王子和讲事情一说，吴虎臣有些笑不出来了，他从南边调到北边，主要的职责，就是“备倭”，不管这倭寇是真倭还是假倭，是官府的倭寇还是民间的海盗倭寇，防备他们正是他的职责所在，财神爷带来这样的坏消息，实在是让他有些笑不出来。 “晚上进犯的话，按照军中惯例，只要不是冲击咱们的水师营寨，一般都会等到天明的！”他沉吟了一下：“这些倭寇好算计！” “可不仅仅是晚上的问题，人家根本就没打算和你水师硬碰硬，就算水师的战船再厉害，人家不和你战，也是没有用处的！” 王子和提醒道：“这可不是两军作战，人家打算劫掠一把就跑的！” “那王千户这么说，心里一定有章程了！”吴虎臣是个实在人，若是王子和仅仅是来示警，那么他的目的达到了，但是，看对方那模样，似乎不仅仅是这样，既然有人帮着出主意， 他自然就却之不恭了。 “大家好兄弟，又都在这破地方，王千户要是有什么好法子，不妨拿出来商量商量，这么多倭寇，咱们又以逸待劳，总会留下些首级，虽然倭寇的脑袋不怎么值钱，也是两个脑袋一等战功，这送上门的功劳和赏钱，咱们也没理由不要，是吧！” “想法是有的，不过，这事情往上面你怎么报是你的事情，但是，对着码头上的那些民众，咱们锦衣卫得占着大名分！”王子和笑呵呵的说道：“至于实惠什么的，咱们可以人少，水师人多，少得一点，也是没多大的关系的！” “成！到时候留下多少首级，你三我七，这事情对百姓们宣扬，就是你们锦衣卫带头的！” “好！”王子和等着的就是这句话：“你附耳过来，这事情，我是这么想的……” 半响，吴虎臣才从王子和耳边抬起头来，对着王子和有些钦佩的说道：“这样的主意你都想得出来，王千户，你当初若是在九边，只怕现在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千户了！” “就是得花费几日的功夫，先得说服那些商户，你水师在码头出个告示吧，另外，此事宜早不宜迟，现在就抓起来，谁知道那些倭寇什么时候会发疯发疯发着就来了！” “成，我这就去调拨人手，王千户你那边就劳烦安排下，等到晚上，咱们再到码头那边碰个头！” 第六十一章预案 第六十一章 预案 将甄别审问白莲教徒的事情，全部交给钱无病，王子和认真操办起防备海盗的事情来。 昨天的动静，不仅仅城里都知道了，连漕运码头上几乎所以的人都知道了，第二天一大早在，又看见锦衣卫们成群结队的出现在码头上，一个个心里都还是有些不安的。 漕运码头上，锦衣卫安置了一个百户所，可是看这早上从这百户所里出来的人的数目，这可远远不只百来人。 还好，今天锦衣卫们，似乎不是为了抓人而来，而是一个个很是目标的走进在每一个挂着平安牌子的店铺，将这些店铺的老板召集起来，让他们中午十分，准时到德云茶楼里去，有要事相告。 有人觉得，这是不是锦衣卫又在搞什么新花样，这收了银子没几天，要是又盘算着打算又找个名目敛财，这就有些过分了。悄悄的讲自己的担忧问出来，不过，这些通知消息的锦衣卫，一个个都拍着胸脯保证着：“咱们家大人说了，不收银子，反而请大家喝茶，大家放心的来就是了，每户来一个能当家做主的就行。”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十分，这些店铺的老板们，一个个忐忑不安的走进了德云茶楼，以往的德云茶楼也算是宽敞，百来个人坐在这里面，根本就不觉得拥挤，不过，这一次一下子涌进了三四百号人，上下两层都满了不说，连门口都堆满了人——实在是坐不下了。 王子和站在二楼平台上，看着底下的这些商人们，仿佛是看着一只只咯咯乱叫的母鸡，这让他想起了以前在某个阶级教室里，听着大学领导发言的情形。 “诸位，诸位！” 他伸出手，示意下面肃静，清了清嗓子：“今天召集大家来，主要是知会大家一件事情，在座的诸位都是在这漕运码头发财的，这个事情，可是和大家的性命和财物干系密切！” 茶楼里上上下下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别的事情，这些商人们可能不会怎么关心，但是，一旦涉及自家的性命财富，他们比谁都认真。 “基本上通知的人等该到的都到得差不多了，没有到的，有相厚的等下回去转告一下！”王子和很满意这些人认真的样子，开口说道：“根据咱们得到的消息，有一股贼人已经盯上咱们漕运码头了，贼人数目不少，而且，其中可能有倭寇，今日叫大家来，就是告诉大家这件事情，若是有担忧自家买卖的，暂时歇业一下也是没关系的！” “大人，那些贼人什么时候来？”下面有胆子大的，高声发问了。 王子和摊摊手：“这个不知道，但是贼人的眼线已经被抓住，咱们这边的情形，他们已经摸清楚了，什么时候来，得看他们心情了！” “那怎么歇业啊，要是贼人一天不来，咱们不是一天都开不了们！”问话的这人，得到这个答案有些郁闷。 “大人不是是保咱们的平安的吗，贼人再厉害，会有官兵厉害，大人怎么不派兵剿灭了他们！”也有人不大满意，他们在这里做买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来没听说过这事情，这不收平安银子还好，这一收这平安银子，贼人就来了，怎么看锦衣卫都有些不大地道的意思。 “若是不想保大家平安的话，就不会召集大家在这里说这事情了，告诉大家，是让大家有个选择，若是愿意歇业的，当然最好，若是不原意关门歇业的，咱们锦衣卫说到做到，一定会保大家平安的，但是，贼人行踪不明，大家要得平安，就得听咱们锦衣卫招呼！” 王子和大声的说道：“丑话说到前面，若是歇业的，那没关系，但是，若是不想歇业，又不听招呼的，到时候贼人来了坏了事情，那就怪不得我拿这些人当贼人的内应同党收拾了！” “大人您什么意思，你直接说好了，关系到大家的身家，我想大家不会不听招呼的！”下面有人应到，顿时不少人纷纷点头，现在官府愿意管这事情就不错了，再在其中捣蛋的话，在这地方只怕就混不下去了，那犯了众怒，谁都不会给好脸色的。 “贼人什么时候来，咱们不知道，但是，从岸上来，咱们锦衣卫百户所，自然会安排哨探，从水上来，水师和漕帮的兄弟，也会替大家多分忧一点，至少，发现贼人的踪迹后，会给大家反应的时间，我要求的就是，不管白天还是晚上，只要听到咱们锦衣卫的铜锣不断的响，每家每户，必须关熄灭灯火，紧好门窗，把守好门户，不给贼人可称之机，同时，那些有着护院的员外，也万万不可让自家的护院家丁，护着自己离开，造成混乱，要走的，现在就可以走，没人会追究你们！” “那咱们关好门窗，把守好门户了之后呢？” “剩下的，就交给咱们了！”王子和大声说道：“咱们锦衣卫的兄弟，和水师的兄弟，已经都说好了，只要贼人敢来进犯，就全部把性命留下，你们在家里，听到喊叫声，厮杀声，绝对不要好奇，只要你们不给咱们添乱子，这事情就好办多了！” 王子和说完，茶楼里顿时一阵巨大的嗡嗡声响了起来，这么多人，想法肯定不会一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有四五十户，立刻选择了关门，自家暂时去城里躲避一下风头，店里留几个伙计看店就行了，但是，更多的人还是那种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想法，歇业一天，就耽搁一天的买卖，谁知道那些贼人什么时候来，他们耽搁得起，但是自己可耽搁不起。 既然官府的人信誓旦旦的做了保证，而且听起来，还做了不少的准备，那风险可不就降低到最小了，说句难听的，这是知道了这消息，要是不知道这消息，贼人来了，这该跑的还不是要跑，该守的还不是要守，比起那时候毫无准备任人鱼肉的情况，现在的情况可就好多了。 “既然大家都信任咱们锦衣卫，这事情，咱们锦衣卫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安心的交代！”王子和见到下面的人已经意见达成了一致，再次提醒道：“我最后警告一句，打今天晚上起，咱们可就在照着刚刚说的办了，若是锣声响了后，还在外面走动乱跑的，被咱们官兵当作贼人杀了，那可就怨不得人了！” 众人皆点头称是，这是一等一的大事，估计没人敢掉以轻心。 等到王子和说完了事情，众人纷纷离去的时候，有眼睛不错的，立刻发现，在这码头的尽头，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座哨塔，连锦衣卫百户所的那边，似乎也起了一个高高的木塔，一个个顿时感觉气氛有些紧张起来，哨塔有人值守，那肯定是为了防备贼人突然进犯。这些人暗暗点头，心里想：看来这锦衣卫虽然收钱凶了一点，但是，人家还真是打算给咱们这些商贩保平安的，就冲这一点，这银子就花的值了。 在漕帮码头的锦衣卫百户所，这里的百户是孙六，他这是第一个百户所的百户，镇抚司已经尽可能给他这里充实人手了，不过，眼下海外镇抚司全部也就这么两三百号人，就算尽可能给他凑人手，连一个百户所的一半人都没达到，也就三十四号人的样子，在钱无病和王子和的计划中，海外镇抚司不可能就只开一个千户所，一个百户所的，所以，哪怕现在抽得出人手，也得节省点的用。 但是王子和对此事的重视，少不得又抽调了百余人过来，这已经是抽调的人手的极限了，县衙那边还关着几百人呢，要审讯，要看管，还得防备这里头逮住了白莲教的重量人物，人家一时想不开要劫狱什么的，百来号人在那里怎的不多。 镇抚司还得留些人，这么一来，在人手方面，王子和就有些捉襟见肘了，而吴虎臣从自己的手下里拾掇拾掇，大概也能凑上个三四百号人，不过，他的人是水师，指望水师的人手，和那些步卒有着一样的战力，那也有些高看这些水师的官兵了，所以，吴虎臣的任务就是如果海盗们从海上来，那么，水师的这些人，负责断其后路，反正来了，想要回头，就得先和这些水师的人斗一斗了，水师的人不擅长近战是不错，但是，若是你坐船来，他们有足够多的办法，将那些海盗的船堵住，至于是围住还是弄沉，那就得看他们心情了。 所以，到时候真正面对那些上岸的海盗的，就是这一百多号锦衣卫，加上前田菊姬的二十多个铁炮妹子，别忘记了，当初钱无病从京里领回来的军械中，还有一些火铳，这些铁炮妹子玩这些火铳，可是有着自己的一套。前田菊姬担忧王子和的安危，王子和又不让他参与这种危险的事情，她只得派自己的这些心腹手下来护卫他了。王子和还以为她还念及那些倭寇也算是她的同胞，有心不让他难做才做了这个选择，没想到前田菊姬也好，她手下的这些妹子也好，对于她们的这些海盗同胞，简直是一点情面都不讲，甚至听到可以拿着火铳重操旧业，几个铁炮少女还开心的跳了起来。 他开始还有些纳闷，怎么会这样呢，不过，前田菊姬指出，他也是大明人，他对那些白莲教也没有讲过情面，那些白莲教徒可也是大明人，他顿时就释然了，看来，他的确是想多了。 第六十二章夜袭 第六十二章 夜袭 小五郎是一个浪人，不过，他自己从来都不这么认为，他一直坚持让别人叫他平川阁下，作为一个高傲的武士，有着尊贵的姓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尽管，他的大多数手下对他的武士身份，都有些怀疑。 不过这没关系，这些有所怀疑，对他不是很尊敬的家伙，如今都已经去见天照大神去了，武士的尊严不容侮辱，对么？ 从他一刀砍到原来的首领的脑袋开始，从那天起，他就宣布，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平川家的兴起在拼搏，那个时候，他的势力，也仅仅是一条船，三十多人，到如今，他已经有两百多人，四条大船和一个足够他躲过任何追剿的海盗了。 这样的势力，已经令得他足够膨胀了，他甚至觉得，只要不遇见那些穷凶极恶的海盗大名家的战船和大明的水师，他足够可以在这片海域称王称霸了。不过，现实总是残酷的，大明的水师他没有遇见，但是，却被九鬼家的战船扫荡了两次，这两次让他损失惨重，几乎损失了一半的人手和船只，要不是他跑得快，他也险些去见天照大神了。 这样的打击对他和他的手下都是非常的大的，这段时间，几乎所有人都有些萎靡，他觉得这样不行，必须尽快的进行一次成功的劫掠，用财物和女人讲自己手下的士气鼓舞起来，没有了士气，哪里来的供自己享受和财物和女人，没有大量的财富，如何才能事先自己出人头地，成为一个真正的武士的愿望呢？ 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向九鬼家投诚，不过，几次派出的使者，都是毫无音讯，也不知道这些家伙是私自跑了，还是将性命丢在了九鬼家，这让那个他很是郁闷，难道现在的天下，不需要勇敢忠诚的武士了么，难道丰臣秀吉阁下，对于像他这样的英才都一点看不上么？ 他打算做一票大的，大的足够让自己的名声，传到某些位高权重的人的耳朵里，想必那个时候，自己再提出报效的意愿，就不会被人置之不理了。 这一票大的，目标当然是大明，确切的说，是大明的天津，谁叫现在的大明的那些家伙正在和丰臣秀吉阁下的军队为敌呢，他觉得自己这一次，多多少少也应该算是帮了丰臣秀吉大人一个小忙。当然，若是在帮这个小忙的过程中，还能得到丰厚的财物的回报，那事情就太美妙了。 郑家兄弟派人带回来的消息，不仅仅告之了天津的守卫，更是将那个繁华的城镇描述得犹如天堂，不用进城，不用面对那些没有胆量只能依靠坚固的城墙固守的大明官兵，这意味着这一次买卖的风险，仅仅就是那些防卫着港口的大明水师。 为此，他还特意派了一个心腹，冒充一艘海船上的水手，在个城镇实地侦察了一番，得到的消息，那郑家兄弟并没有骗他，只要他能在大明的水师反应过来之前结束这一次劫掠，基本上这次买卖就算成功了。 对于这一点，他很有信心，只要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悄悄的潜进去，大明的水师就如同摆设，大明人的胆量是最小的了，他一直都确信不疑，这么多年的海上劫掠生涯，劫掠大明的商船是他最开心的事情，基本上他们的反抗极其微弱，他相信大明的官兵，也强不到哪里去。 当然，为了谨慎起见，他决定还是在那个城镇的附近的海域，多打劫几次，杀一些大明人，那么，大明的水师或许会出来巡逻一番，到时候，即便那个城镇里还有水师的战船，也是为数不多，晚上就更不敢出来了。 今天晚上，就是他盼望的日子了。 天色黑沉沉的，别说月亮，就连星星也看不见，以他多年的经验看来，这是一场大暴雨的前奏，不是在今晚，就是在明天，必定有一场大暴雨，甚至是持续几天的暴雨，而今天晚上，就是最好动手的时候了。 船是他老窝里最好的一艘船了，虽然模样丑陋，甚至还有一些拼凑的痕迹，但是他有这个自信，就算是大明的战船，也未必追得上他这艘老船。人，是他手下最精锐的人手，除掉了那些瘦弱的，有病的，还有留守老窝的心腹，他几乎所有能打的人都带了出来了，足足六七十号人，具体有多少，他也没数，反正这次的买卖，他告诉这些家伙，所有的收获，他只要一半，其他的他们剩下的人可以均分，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嗷嗷叫着的想来，他一点都不怀疑，即使遇见了大明的官兵，他这些手下，打败几百那样弱鸡一样的大明官兵，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无声无息的通过那据说两边都有炮台的水域，他看见了一片黑影重重的船影，那里，就是码头了，一片漆黑，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的动静。 船只就好像一条曼妙的水蛇轻轻的停靠在码头，他再一次对自己那些躁动不安的手下吩咐道：“听话了，这四周都有大明的官兵，咱们动作要快，不许抢女人，不许放火，只要金银财货，遇见反抗的，直接杀了，不要啰嗦，听见了没有，得手后不许耽搁时间，听我命令迅速逃走，谁要手脚慢了，就留在岸上等死吧！” “明白了，阁下！” “动手吧！” 看见自己的手下仿佛黑夜的使者，一个个悄无声息的涌上码头，小五郎满意的笑了笑，远处那些鳞次栉比的屋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偶尔有几点灯火，看起来是多么的祥和宁静啊，大概，很快这样的宁静，就会被厮杀喊叫一片混乱的声音所取代，他喜欢那种杀戮的声音，仿佛是最美好的音乐一样，让人享受不已。 “阁下，我们也上岸去吧！” 几个留守在船上的家伙，也是跃跃欲试，上岸就意味着丰富的收获，他们在船上的话，可就吃了大亏了。 “八嘎！”小五郎不满意的回头骂了一句：“少不了你们的那一份的，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情，等下他们回来，能有多快离开就看你们的了！” “当当当当……！”突然之间，一阵急促的锣声响了起来，然后，更多的锣声，从四面八方起来，小五郎和几个正准备回嘴的家伙，都是一愣，齐齐看往远方。 “被发现了么？”小五郎呐呐自语了一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被发现了，那又如何！” 与此同时，那些在黑暗中潜行的身影，一个个也是愣了一愣，然后，仿佛是被人号令一样，哗哗啦啦，几十个火把同时亮了起来，同时还伴随着着那些兴奋的喊叫声：“上啊……！” “一帮蠢货！”王子和看着这些打起火把怪叫着上岸的家伙，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放他们进来！” 原来还担心海盗们的规模有多大，结果就这么区区几十号人，王子和此刻最后的一份担心都没有了，现在他担心的，不是留不下这些海盗，而是担心这些海盗会有漏网之鱼了。 两艘庞大的水师战船 ，在岸上锣声响起的时候，战船上也轰的一下，灯火通明起来，迅速从躲藏在码头附近的那些货船中驶了出来，一左一右的逼近了黑黝黝的海盗船。 “快走快走！”小五郎能做到首领，这当机立断的本事还是有的，大明水师的战船一出现，而且从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出现，他就立刻自己中了埋伏，既然这水面上都有了埋伏，那上岸了的那些家伙会面对什么样的情形，他基本上不用去考虑了，现在，他只希望自己还有机会，依靠着自己的船只的速度，迅速的遁入黑暗，然后逃离这该死的鬼地方。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句大明话是这么说的吧! 海盗船几乎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就离开了码头，甚至连搭在码头上的跳板都不管了，很是轻巧的摆了一个弧度，船只冲着两艘大明战船的中间空隙，急驶而去。 “火箭！” 吴虎臣看着这进网了想要逃的鱼儿，露出和王子和一样不屑的笑容：“放！” 仿佛是最绚丽的烟火，刹那之间，数百点烟火从两艘战船上飞跃而起，朝着黑黝黝的海盗船而且，这样近的距离，那些靠着机簧射出来的火箭，简直都不用瞄准，至少有九成都射在了海盗船的身上，黑黝黝的海盗船，顿时就变成了一个闪烁着点点光芒的刺猬，暴露在所有人的眼下。 这是正儿八经的大明水师战船，装备了各种火器甚至包括弗朗机炮的战船，在这样的距离，打这样这艘几乎没有多少还手之力的海盗船，吴虎臣唯一需要考虑的，是用什么样的武器和策略，才会让自己花费的本钱不是那么大。 海盗船哪怕浑身冒着火，也没有打算停下的意思，这些箭支看起来威猛，其实杀伤并不大，对船只也几乎没什么损害，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让这船只在夜色中露出身形来，小五郎觉得自己还有机会逃走。 第六十三章团灭 第六十三章 团灭 从码头到码头上店铺的距离，大约是一两百步，要是到繁华的中心点，这距离就要更远一点，大概四五百步的样子，铜锣声响起的时候，海盗们一愣，亮起火把，就扑向最近的店铺。 砸门？咚咚咚的一阵砸，数间店铺的门岿然不动，厚厚的门板和门板后面不知道抵着的什么东西，让平日看起来单薄无比的门户在急促之间也变得难以撞开。 大概是觉得麻烦，也大概是觉得越到里面的店铺值钱的东西越多，很快，前面撞不开门的海盗，果断的放弃了这些店铺，朝着里面而来，在连续十多家店铺都是撬不开撞不开的时候，海盗们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了，这和他们预料中的不一样。 轰的一声巨响，让所有茫然的海盗们，都回过头去，只见他们来的地方，一片火光，火光中，最为耀眼的就是他们自己的船只，此刻船只被两艘大明的战船夹着，而那巨响就是从那个方向而来。 “大筒！”不少有见识的海盗，脑子都浮现出了这个词儿，战船上装备着有大筒，他们的海盗船还有可能逃过这一劫吗？ “中埋伏了，杀出去，杀出去！” 等到他们再回过头来的时候，远处的街道上，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大明官兵，排着整齐的队形，从街道的那一边，沉默的朝着他们这边挤压过来。在两侧店铺的屋顶上，也影影绰绰的出现了人影，甚至他们没有发现的几座高台，也亮起了火光。 回头，已经没有生路，船没了，难道跳海从海里游泳回去么，唯一的生路，就是从这些大明官兵中杀出去，逃到什么地方不不重要，重要是能逃出去就能活命。 “発砲する”，随着一声娇叱，从屋顶上也响起一阵轰鸣，登时就有十来个人血花四溅，有人还没从那熟悉的声音中反应过来，身上脸上，就多了个被铁丸打出的血洞，他们至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这大明的地方，会听到这熟悉的乡音。 “按照操练的队形，看着你面前的敌人，旁边的交给你的同伴！” 惨叫声，火铳声，各种混乱的声音中，身边长官的声音，最为清楚，那些从来没有对阵过的新锦衣校尉们，手中的刀把都快攥出汗水来了，一步一步的走过去，随着口令，眼前的敌人，也越来越变得清晰可见。 “长枪！”随着口令，数十支长枪出现在了最前面两排士兵的手中，“起！” 几个冲个最快的海盗，仿佛扑火的飞蛾，撞在这长枪之上，将有些单薄的阵形撞的微微一凹，长枪随着口令，一陡然一收，那些没有死透的家伙，身上陡然就多了几把绣春刀，那是护卫着那些长枪兵的锦衣卫校尉们在补刀，然后，这些撞在长枪上的家伙，就消失在了这些大明官兵的脚下，再也不见踪迹。 小小的军阵，还在继续向前缓缓的前行着，沉默了一会的火铳声，随着“発砲する”的声音，也再次响起，几乎是短短的这么一会儿，海盗中就有一二十人倒下了，而那些最为悍勇的家伙，此刻不是挂在了枪尖上，就是已经消失在了那些大明官兵的脚下。 任何一个群体，不乏勇战的，也不乏胆怯的，当发现勇猛和白白死去是等同的时候，胆怯者逃生的意志几乎是瞬间就占了上风，当屋顶上第三声“発砲する”的开火声响起的时候，终于有人发了一声怪叫，掉头就朝着码头那边逃去——尽管，那里也未必有生路。 “稳住，稳住，不要追击，依照操练，慢慢压过去！” 长官们的口令声，让那些试图追击的锦衣校尉们稍微有些错乱的阵形回复了正常，“一二，一二”的口令调整着他们的步伐，也让那些逃命的海盗宛如听到索命的声音。 海面上又是一声大响，那是水师战船上的弗朗机炮再次抵近轰击了海盗船一下，第一炮将海盗船几乎打了一个对穿，不过是缓缓延慢了一下船的速度，第二炮从甲板上直接打过船桥，黑暗中看不清楚，但是，可以想象到，此刻站在船桥上操纵船只的人，在巨大高速穿过的铁丸的轰击下，是如何的须血肉横飞的场面。 海盗船慢慢的停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是没有人操纵船只，还是船上的人放弃了抵抗，就那么停在黝黑的水面上，浑身火光乱冒，却仿佛一支垂死的野兽，慢慢的没有了声息。 “跪下不杀！” 奔跑到海边的海盗们，几乎是全部都傻了眼，后面又传来他们熟悉的乡音，那是叫着他们丢下武器，跪着就可以活命的叫喊，有人正在犹豫，有人却是丢下武器，直接就跳入了水中，做海盗的，没有不会水的，或许，躲在那些货船下面，也是一条逃命的办法。 可惜的是，随着战斗的进行，那些货船也一个个都有了灯火，此刻四周不算是亮如白昼，在岸上的灯火和水中的灯火照耀下，那些跳入水中的人身影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长长的竹篙什么的伸了出来，将那些试图靠近自己船只的海盗远远的戳走，水师的战船上，仿佛是打猎一样，站满了拿着弓箭的士兵，对着这些在水中浮沉的家伙，一个个的练习着自己手中的弓箭，跳下水的人，很快一个一个就浮在了水面上。 岸上此刻大概还有三四十和犹豫不决的海盗，随着大明官兵小小的军阵逼过来，终于有人受不了这前或者后都难逃一死的压力，当啷一声，丢下了手中的武器，跪了下来，有人带头，剩下的事情就理所当然了，只听得当啷当啷之声连绵不绝，码头上哗啦啦的顿时就跪了一满地。 小小的军阵，终于散开来，长枪短刀将这些海盗们围了起来，至此，漕运码头这一次倭寇海盗袭击，圆满的画上了句号，自倭寇海盗首领平川小五郎以下，七十余名倭寇海盗，或死，或降，无一漏网。 天，终于慢慢的亮了。 昨天晚上那么大的动静，码头上的商家很少有能睡着的，提心吊胆了一夜，等到天逐渐亮了，听见街道上响起了锦衣卫的铜锣声，又有人大声的喊着“贼人已经全部剿灭，平安无事”话语，终于有人慢慢的挪开了抵在门户上的重物，开始走出来打量着外面的一切。 街道还是原来的街道，除了有些地方还有着大块的血污，似乎也没什么不同，街上有不少的锦衣卫，正在忙碌着什么，大家隔着店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中都是一片茫然惊喜或者，还有些意外。 “看！”有人指着码头那边，一艘冒着黑烟的船，停在那里，“是贼人的船！” “屁，老王你知道个屁，是倭寇，我昨天隔着门听见他们说话了，是说的倭话！” “哦，是倭寇的船！”那老王也不想争辩，立刻改口了：“我昨天听见大炮响了，水师厉害啊！” “废话，我大明水师当然厉害了，也不知道……咦！”那人刚刚要替水师吹嘘几句，陡然脸色就变了一下：“老王，你看看那边是什么！” 远处前几天临时搭起的高台上，多了一些东西晃晃悠悠，仔细一看，似乎是些小小的木笼子，再定睛一看，说话的两人脸上脸色都有些古怪了。 “好像是人头，倭寇的人头！” “这么多，这得有二三十个吧！” “水师厉害，这锦衣卫也厉害啊，昨天不光水师的大炮，连锦衣卫的火铳也用上了，不知道来了多少人，我看最少也得好几百号锦衣卫，这倭寇被杀得屁滚尿流也是正常的了！” “几百？”这次老王不同意了：“咱们浙江，我小时看见过闹倭寇，上千的军兵对阵百来个倭寇，还被杀得溃不成军，锦衣卫何止是厉害，简直是厉害得很了！” 街面上不断有人打开门，也不断有人加入议论的行列，他们惊喜的发现，昨天夜里的巨变，除了码头上多了一艘冒着黑烟的倭寇船只和几十个倭寇的首级，他们的商家，居然没有受到任何的损失，不管是财物上还是性命上。 “喂喂喂，我说，咱们大家是不是应该去犒劳犒劳他们，要是昨天晚上没有官兵和锦衣卫，咱们这些人可就只怕有些惨了，咱们做买卖的人，也得讲良心，别看杀了这么多倭寇，官兵的折损不知道有多少呢，咱们要是不意思一下，也太令人寒心了吧！” “也是也是！”有人附和道：“锦衣卫就算收了咱们的银子，但是他们也做了应做的事情，咱们的心意得到，这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令他们心寒了，最后倒霉的只怕还是咱们自己。” “就是就是，大家合计合计，咱们推举些人，凑些钱财酒肉，尽尽咱们的心意！” 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有人出了主意，几乎没什么人反对，不同的是，大家凑份子的时候，出的钱多钱少的问题，很快，这劳军的东西就凑齐了，几个被推举出来的人，带着这些东西，朝着码头上的锦衣卫百户所热热闹闹的走了过去。 第六十四章瓜分战果 第六十四章 瓜分战果 “大胜，大胜啊，王千户，这次你我两家齐心协力，全歼这一股倭寇，这报捷的文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百户所里，吴虎臣一脸的喜色，兴高采烈的搓着手：“真正是完胜啊，以咱们的实力，歼灭这一股倭寇不难，难的是无一漏网，让他们没有机会祸害百姓，更难的是，参战的军兵，无一伤亡，斩首三二十二级，俘获四十人，这战果，我怕报上去了，上面不信啊！” “不信的话，你就加点折损撒，这伤亡了是士卒，总归是有些抚恤的，这些银子下来，吴大人整饬武备，手中可不就宽绰了一些！” 王子和也笑着搭理他，昨天以逸待劳，来犯的倭寇人数也不是很多，胜利是可以期待的，唯一令他意外的是，居然没有伤亡就赢了，这还真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这如何作战的，报捷文书上总归是要写的，我水师这边没问题，两艘福船堵住了一艘小破船，那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倒是岸上王千户一百余人对战七十余倭寇，无一伤亡还斩首不少，这就有些难写了，要不，王千户给我说说昨日的战况！” 王子和笑了，一开始他就想到，如果和没有多少组织性的倭寇作战，和他们比单兵能力，锦衣卫这边新兵为主，肯定没得打，而且，在人数上，估计也占不到多少优势，不过，好歹他也是博览群书的人，单兵上没优势，那么，自然就靠战阵了，这个时代，什么战阵最无敌，答案只有一个——西班牙方阵。 西班牙方阵用长枪兵保护火枪手，依靠火枪手做战斗力输出，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最具有战斗力的阵形，但是条件所限，王子和没法整出一个标准的西班牙方阵出来，而且，他也不需要整出一个标准的西班牙方阵出来。 狭窄的街道，成建制的长枪兵层层紧逼过去，基本上面对乌合之众的倭寇，他们就不会有多少战斗的空间，而拿着绣春刀的刀手，在保护阵形的时候同时能清剿残敌，这些新兵在一个多月的队列和军姿训练中，纪律性和服从性都有了一定的保证，这让这个小小的阵形有着可以成型的空间。 原本作为输出单位的火枪手，被前田菊姬的铁炮少女担当，他们没有受过队列操练，显然，放在狭窄的街道两边屋顶更为合适，在队列中，他们存在的目的也是为了输出和被保护，在屋顶上，倭寇们威胁不到他们，他们可以尽情的输出。 总之，虽然这个阵形已经和西班牙方阵相差甚远，但是，其本质是一样的，算是王子和的简化版吧，而且，他面对的敌人，也不是什么强大的敌人，无非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这个简化版就足以能够对付了，实战的结果证明，这个简化版发挥的作用比起王子和想象中的还要大，至少，他就从来没有想象会零伤亡的赢得这场战斗。 “嗯，嗯嗯！”吴虎臣认真的听着王子和的安排，一边若有思索的点头，他是水军将领，这些陆战的阵形如何安排，他本不用操心，但是一群新兵，面对所有官兵都公认战力不俗的倭寇，能够靠这阵形打出这样的效果，就足以证明，王子和这个人还是过人之处的，听优秀的将领讲述自己用兵的心得，无论水军还是步卒，什么时候都不会过时。 “按照咱们商议的，简单的提下咱们锦衣卫就可以了，不用太过着墨！”王子和说话，笑着对吴虎臣说道：“算起来，也是咱们过高的估计了这股倭寇，我以为是一场恶仗，没想到这么简单。” “我改主意了！”吴虎臣摇摇头：“王千户你这么说就有些过了，恃才自傲是不好，我也看不得什么本事就得瑟的那种人，但是，有本事藏着掖着，这种人也不大招人喜欢，尤其这人还是朝廷命官的时候，王千户你是天子亲军，说句不客气的话，天子亲军在侦查缉捕这方面，的确有一套，但是若是天子亲军出来的人，能带兵打仗，那就没几个人相信了，我觉得，若是王千户大概可以让这些人改变改变一下想法！” 吴虎臣正色说道：“具体战报怎么写，我会照实的写，此刻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若是让朝廷的兖兖诸公能够发现咱们还有你这样的良将，也算是我为国举贤，当然，若是因为王千户你的亲军身份他们视而不见，我也是没办法，但是，我该做的，理应要做！” “那就多谢吴大人了！”王子和也无所谓，见到他如此坚决，也不矫情了：“首级什么的，还是按照原来的分，不过，这俘虏怎么办，筵席县衙的大牢可被咱们占满了，这多了这几十个倭寇，我可没地方关啊！” “这个交个我吧，等到上面来人验明了身份，是杀是砍随他们吧！”吴虎臣哈哈一笑：“也是四十多个首级呢，王兄弟你确定真的不要了？” “真不要了！” “那行！”吴虎臣见他这么痛快，也点了点头：“首级我就笑纳了，那个倭寇头子，就交给你吧，你们审问人有一套，好好的审一下，没准还能审出东西了！” “啊！？”王子和有些懵懂。 吴虎臣对他眨眨眼睛，低声说道：“这倭寇这么多年，不能不攒下一点家当吧，这次他们栽在咱们手里，可他老巢在哪里，那里还有多少人，有多少财货，那就不知道了，兄弟你手下有懂倭话和懂拷问的人才，好好的审下，到时候，也算是咱们兄弟两人赚点外快！” “哦！”王子和恍然大悟，原来吴虎臣还有这个念想，不过想想，自己和吴虎臣搭档，还真的有这个能力，要是这倭寇头子真有老巢和多年积攒下来的财货的话，他的水师，自己的“日本顾问团”和拷问高手，两者一合作，什么得不到。 “成，交给我吧，不过老哥你别急，本来我正处理这白莲教的事情呢，这倭寇来了这么一出，眼下忙得不可开交，这事情，咱们慢慢来，成不成！” “没事情，我上报就说这家伙死了，没人知道！”吴虎臣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大人，外面有一群百姓，带着些猪羊酒肉，说来劳军来了！”说道这里，外面有人通报。 “妈蛋，老子在这驻扎了一年了，也没见过这些百姓主动劳军了，这打了一场倭寇，这劳军的就来了！”吴虎臣一愣，呵呵笑道。 “那是，做了什么没做什么，人心就是一本账册呢，放心，以你吴大人的为人 ，今后只怕这劳军的时候，还多着呢！” 王子和拍拍他的肩膀，站了起来：“来吧，这劳军劳的是咱们两家，咱们出去看看去吧！” …… 天津县衙。 一大早，王子和就将消息传了过来，县衙里上上下下，甚至包括魏知县和云县丞 ，都是面有喜色。 魏知县和云县丞高兴的是，倭寇进犯天津，被全部消灭，没有一个漏网之鱼，这样的好消息传到朝廷，毫无疑问，是可以上邸报的消息。虽然他们两人在这事情上没出什么力气，但是白莲教的事情这么一出让他们压力够大的了，有这个好消息冲出，朝廷总不会刚刚在邸报上表彰了一下天津县，回头就把天津县的县令县丞全部都拿下吧，那就有点自己打自己脸的意思了，朝廷也不带这么没体统的。 那些锦衣校尉们高兴是，虽然自己没有上阵，但是，这上阵的都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同僚，与有荣焉，而且，他们的也无比的自信，大家都是一样的操练，自己的这些同僚们能够大败这些倭寇，换做他们去，也一定是同样的结果。当然，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想到这次立功的机会被这大牢的这些家伙给耽搁了，这些被关押的家伙，有得多吃一点带着怨气的苦头，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而最高兴的，当然还是钱无病，说实话，他是有些不大同意王子和在这事情上投入太大的精力的，收钱不办事的事情，锦衣卫又不是没做过，若是为了平安牌子那几个钱，让自己的人折损不少，事情传出去，指挥使大人那里也不大好办，这种对抗倭寇的事情，打赢了万事好说，升官发财大家都好，但是，一旦打输了，那就得找几个替罪羊出来了，要不，朝廷的面子 ，锦衣卫的面子，都没法交代。 但是，王子和说动了水师，而且，水师方面答应全面配合，他也就勉强答应了，事实上，他都做好了准备，王子和一旦吃了亏，自己折损了人手又让倭寇得逞的事情一出现，他就会立即掩盖这事情，夸大倭寇的数量，虚报一下战果，这种事情，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会做了，反正他觉得，能打成什么，那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王子和有这份心意，有这敢做事的魄力，他就得支持一下。 事实证明，他还真没有看错人。 第六十五章兄弟交心 第六十五章 兄弟交心 钱无病兄弟不多，就算有，也随着他的起落慢慢散落了，真正算起一直到现在过命的交情，好像剩下的也就只有孙六和王子和两人了。 南镇抚司的丁殊彦算一个，不过那是世交，和这刀山火海中趟出来的兄弟不同，所以，他很看重这份情谊，甚至他都隐隐听丁殊彦透露过，其实他当海外镇抚司的这个镇抚，多少还是沾了王子和的光，起码，在指挥使大人当初的盘算中，就算自己在朝鲜有了那么一点小小的功劳，了不得也就是个官复原职而已。 指挥使大人要赏的，还是王子和这人，当然，这和自己举荐有功也分不开关系，他心里清楚的很。所以，平日了海外镇抚司有事情，他都是和王子和商量了来，很少有那种上司对下属的颐气指使的味道。 王子和有学识，虽然没功名，但是以他的了解，这人天文地理星相卜筮都有涉猎，就连朝堂大事，有时候他也很有见地，这比他和孙六这样的大老粗比起来，要强得太多了。没功名不要紧，有功名的还真未必愿意为锦衣卫效力呢，重要的，他有能力。 从招募新兵起，钱无病就借口要在京城里活动，将海外镇抚司的大大小小的事物，都尽量让王子和去处理，也未必是没有存了历练王子和的意思，当然，这种放手，并不是什么都不管，就好像这些天，一边要查白莲教的案子，一边又出了倭寇这等幺蛾子，钱无病就主动的接过了白莲教的事情，而让他处理倭寇的事情去。 在他看来，王子和好是好，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性格有些温和了，不狠辣一点，在锦衣卫里，可呆不下去，这里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对敌人狠，对自己更需要狠，他可很是清楚的记得，王子和到现在为止，大概手上还没沾过血，开什么玩笑，手上都没几条人命的锦衣卫千户，那还算是锦衣卫千户吗？ 所以，漕运码头对倭寇这一战，钱无病非常的满意，不仅仅是王子和表现出来的筹谋安排，排军布阵的能力，更是因为他下令对阵那些倭寇的时候，切切实实的手上沾了血，当然，这其中也略略有些瑕疵的地方，比如那些俘虏，如果是钱无病去指挥这场小小的战斗，那是绝对不会留俘虏的，当初前田菊姬那么的合作，他都随时准备辣手摧花，更别说这些手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命债的倭寇了，杀起他们来，钱无病一点都不带心慈手软的。 不过，终归是瑕不掩瑜不是。 “大人！”孙六敲敲门，走了进来：“门外那些家伙，又在呱噪了，那个知县来叫我，问问大人，这些人到底怎么处置，天天在门外鼓噪，可有些不成体统！” 钱无病正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听得孙六这么一说，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天天在门外鼓噪的，是那些尚未甄别的白莲教的嫌犯，漕帮的人提供的名单十分的大，可以确定，这里面十成里面有九成都不会是白莲教徒，就好比这几天，白莲教的人没审出几个来，倒是海盗眼线，隐姓埋名的江洋大盗，拐了人家富家千金私奔的下人，这些糊糊事情审出来不少，但是，审出来没审出来，这些人总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放走不是，这个时候，没有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这么一句话，不过，类似的做法，在锦衣卫这等机构里头，却也不是新鲜事情。 钱无病唯一考虑的是，这次抓了这么多人，真要是全部都不放的话，那影响也太大了一点，锦衣卫再牛逼，激情了民变，一样也是要有人买单的。 这天天在门外鼓噪的，就是这些大牢里的家伙的家属，更要命的是，里面居然还不少读书人，这就有些难办了，若是没这些读书人，这些人聚集在这县衙门口，一顿棒子过去，打散了也就打散了，但是，真要是撂倒了几个读书人，这麻烦就有些大了，鬼知道这些读书人有没有在朝着为官的同窗啊，座师什么的，没准这一顿棒子，就打出一堆马蜂窝来了。 打又打不得，放又放不得，这些人还天天堵住了门鼓噪，这样的麻烦事情，钱无病不皱眉才怪呢！ “要是王兄弟在这里就好了，他主意那么多，没准对这等事情，也有好办法！”揉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他苦笑着对着孙六说道：“小六，这这事情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得亏你还揪出了几个白莲教的人，要是一无所获，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向上面和外面这些人解释了！” “要不，咱们问问子和？”孙六和钱无病也算是惯熟了，在人前两人是上司和下属，这关上门了就是两兄弟，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他眼下在忙着倭寇的事情呢，打了胜仗是不错，但是这安抚商户，清理码头，和水师那边查点俘虏，勘定战果，这事情一大堆呢！”钱无病摇摇头：“王兄弟刚刚上手咱们衙门的事情，这些事情，他都历练一些，对咱们兄弟都好，咱们这边的小事就不用麻烦他了！” “要不，让他们出钱保人吧，这查过的清白的人家，让他们拿钱出来保人走，同时勒令不许出城，要找他们也随时找得到！”小六想了想：“反正他们都是不缺钱的主儿，咱们收的银子，给上面送些，咱们衙门留一些，也可以多招揽一些兄弟！” “这钱可有些烫手！”钱无病摇摇头：“咱们是缺银子，但是这漕帮码头那边的银子每月都有进账，暂时若是没有大的开支的话，咱们衙门也还算宽裕，这样的话，这些烫手的钱，咱们就不能收了！” “不能收，那就给上面收，咱们不过手，让这知县替咱们收，收到的银子，全部交道咱们亲军都指挥使司，想必上面的大人，对这送上来的银子，也不会拒绝的！” “也是！”钱无病眼睛一亮，对于上面的态度，他可是非常清楚的，这钱指挥使大人未必都敢收，万一这交保金的人了，有那么几个没有查出来的白莲教的人，那干系可就大了，但是，若是都指挥使司衙门收了，这钱用也是用到锦衣卫的公事上，就算出了纰漏也不会有人歪嘴，甚至会为海外镇抚司辩解，这人非圣贤，出了点纰漏很正常，人家尽心查案子，连保金都一分不落的交给了衙门，不带自己人享受了好处还说自己人坏话的。 “那就这么做吧，你查的时候，顺便查查那些人的身家，没问题的话，取他们身家的三成做保金就够了，让那魏知县收钱，告诉他，这钱可不是咱们海外镇抚司的钱，是所有锦衣卫的钱，他要是敢在这钱上伸手，咱们就剁了他爪子！” “那码头那边，大人不过去看看么？”孙六得到了吩咐，正在准备出门，见到钱无病没有打算起身的意思，好奇的问道。 “不去了，让王兄弟全权办吧，从开始我没插手，这个时候，我就更不要插手了，免得王兄弟觉得我有别样的心思，哪怕他不说，心里有这个龃龉就不好了！” “还是大人想的周到！”孙六点点头，就要出去。 “小六啊！”钱无病却是心念一动，叫住了他：“这次你任漕帮码头百户所的百户，是子和向我推举你的，那时候你伤还没好，这么安排，有些兄弟未免有些不服，这份情意，你心里要清楚！” “我明白的！”孙六笑了一下，“子和拿我当兄弟，我心里欢喜！” “咱们之间这么称呼没关系，但是在别人面前，可不要如此了，得叫千户大人！”钱无病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小六，有心点拨一下他：“小六，你这人耿直，做事情不喜欢留余地，在咱们锦衣卫你，你这样的人很多，跟对了人，自然是顺风顺水，若是跟错了人，比如想我，如果当初你不是跟了我，怕是这个百户早就做了几年了！” “大人对我的提拔之恩，我是不会忘记的！” “懂得感恩是好事，但是都是自家兄弟，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王子和这个人，本事有，本性也是好的，也重兄弟情谊，这样的人，只要不出大茬子，有咱们大家帮衬，有指挥使大人的看重，或许，往上再走一走也是可能的，我钱无病大概这辈子就止步于此了，我心里有数的！” 见到小六要插话，钱无病摆摆手：“不过，他这人也有不足的地方，就是心慈手软，这一点，不好！咱们干的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的事情，你要在这方面经常提醒他，如今我和他的身份有别，不可能在他办事的事情，我时常和他在一起，你却是可以的！将来，若是我不能照顾你了，他也是可以做得依靠的！” “大人言重了！”小六有些动容：“如今咱们衙门欣欣向荣，大人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为什么要说出这等话来！” “你不懂的！你记得我今天说的话就好！不要再问了！”钱无病有些疲倦的摇摇头：“小六啊，如果你以前算是跟着我的话，现在不妨改变下心境，试试当自己跟着王子和，尽心在他手下做事情，或许，比起跟着我，要好许多！” 第六十六章小五郎的生机 第六十六章 小五郎的生机 半边脸都没没有知觉了，胳膊很疼，后背好像扎进去了一根木刺，还有，牙齿也好像掉了两颗。 平川小五郎闭着眼睛，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破掉的布袋，被人当作一堆破烂一样的仍在这里。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自己的那些手下被那些兴高采烈的大明官兵们，不知道押到哪里去了，唯独留下他在这个阴冷潮湿的地方。 还不给吃的！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他很熟悉，那是老鼠出没的声音，闭着眼睛，一动都不想动，脑子里去是想象自己也变成了一只老鼠，然后悄悄的逃出了这里，从此自由自在。 我的武运大概到此为止了。 不知道为什么，平川小五郎一点都不觉得害怕，他想着自己这辈子，似乎该享用过的，都享用过了，美酒，美食，美女，还有被自己手下奉上的尊敬，畏惧，敬畏，好像这辈子，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自己村子里的人，大概就只有自己活得最自在吧，那些愚蠢的家伙，不是守着每天可怜巴巴的两三个发霉的饭团子在那里捱着日子，就是将自己的性命奉献给那些武士老爷当礼物，为他们去打仗，流血，最后不知道会死在什么地方。 嗯，要说遗憾，似乎还是有点的，至少，自己再也没有机会成为高贵的武士老爷了，平川这个自己精心想出来的姓氏，也再也没有机会传给自己的后代了。 门口有些嘈杂，然后还有脚步声，平川小五郎虽说觉得自己不害怕，还是心里一紧，眼睛睁开，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过去。 是大明的官兵！嗯，似乎还有一个身份很高的，他觉得，这是决定自己生死的时刻来到了，他转动一下自己的脖颈，努力的坐了起来，至少，就算是要死，他也想要自己死的有尊严一点。 “怎么成这样了，动刑了？” 看着眼前一脸血污的家伙，王子和皱着眉头，朝着身边的赵全问到。 “没有大人，抓住他的时候，他就这样了，嗯，也有可能被抓住后不安分，兄弟们给了他几刀鞘，现在可是老实多了！”赵全回答道。 一把椅子被搬了过来，放在小五郎的面前，王子和坐了上去，身后的一个少女，小手捂着自己的鼻子，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真衣，问问他的名字来历，杀过多少大明人？”王子和对着少女开口道。 这是王子和从前田菊姬那里要来的少女，审问这倭寇头目，前田菊姬一点都没兴趣，她认为这些海盗都是些低贱的家伙，和他们说话，都算降低了身份，王子和那勉强能日常对话的日本话，显然在审讯一个犯人的时候是不够用，所以，当然王子和想要一个通译的时候，他就随便指派自己身边的一个少女过来了。 当然，这个叫麻仓真衣的少女，倒是非常乐意能够和王子和一起，为他做事的。 “喂，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是哪里人？”一串清脆的日语从少女嘴里流了出来，进入了小五郎的耳里。 京都的口音，还是那种上等人说话的腔调，小五郎脑子登时就激灵了一下，这里是大明啊，怎么会有京都的贵族少女在这里。 “说话啊笨蛋，难道想被砍头么？”见到他嘴唇蠕动，却是不发一声，麻仓真衣觉得这家伙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有些小小的恼羞成怒。 “我叫小五郎，来自九州橘县，请问小姐，在我面前的是哪位大人？”小五郎被吓了一下，立刻开口，结结巴巴的说道。 麻仓真衣在王子和耳边说了几句，抬起头来，有点盛气凌人的说道：“我家大人的名讳你个低贱的家伙，有资格知道吗，我就想问你，你做这海盗有多久了，犯了多少案子，杀过多少人？” 什么意思？小五郎脑子里急速的转动着，能做到海盗头领，除了身手以外，他还有比他的那些同伙稍微灵光一点的脑袋，听到这话，不不禁心里琢磨了一下，自己落在这大明的官兵手里，按照大明的惯例，这是怎么都逃不出个死字的，大明又没有招安海盗的习惯，而且自己杀的大明人可不少，早就不存在幸理了。 不过，要是杀自己，问这些干嘛，没必要啊！？ 不过，这多少硬生生是有点点生机的意思吧，刚刚觉得自己都不害怕死亡的小五郎，陡然见到这一线生机，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片刻之后，小五郎已经讲自己从村子里出来，如何从一名农兵，到如何从战场上逃跑变成了一名海盗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就连成为海盗之后那些犯下的事情，都捡着不重要的说了不少，当然，在他才措辞了，他是肯定没有对大明的商船什么的动过手的，更是没有杀害过一个大明人，就算是这一次进犯天津，也不过是他受了手下几个大明假倭的蒙蔽和撺掇，他是非常的冤枉的。 这货还真能说？王子和有点哑然失笑，看着这家伙努力装出一副诚恳老实被蒙蔽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笑，果然，这人要想活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了，他的这番话，怕是他自己都不些不大相信吧，偏生还装出这样一副样子来。 “我家大人问你，你想死还是想活，想死，很容易，待会就成全你，要活，我家大人很是慈悲，可以给你一条生路，但是，你也得证明一下，你有什么理由值得我家大人让你活下去！” 理由？小五郎绞尽脑汁的想着，显然，得证明自己对这位大人有用，那么自己的小命就有保障了，但是，这位大人，至少是大明的将军啊，自己对他有能有什么价值呢？ 金银财宝？废话，要是自己这些足够多，自己有这个必要来这个鬼地方犯险吗，就算自己的老窝了还有那么点点钱财，怕是让这位大人打赏下人都不够，更别说能赎回自己的性命了。 女人？这个更不用说了，自己抓回去的那些蓬头垢面的女人，和这个来自京都的贵族小姐简直是泥巴和天上云朵的区别，就是这样的贵族小姐，在这位大人面前，好像也不过是一个侍从的角色，这位大人会缺自己那些被自己和手下蹂躏了无数次的泥巴一样的女人吗？ 汗水从他的额头一滴滴的流淌了下来，他心里那个急啊，越是着急，他越是想不出自己对眼前的这位大人还有什么价值，但是，没有价值的后果，却是他一点都不希望看到的。 “算了，你还是去死算了！”麻仓真衣等了半天，见到这家伙却是一句话都说出来，有些鄙夷的说了一句，回头对着王子和说道：“大人，这个低贱的家伙，没有比他的性命更值钱的东西了，我看，和外面的那些家伙一样，砍了他的脑袋挂出去吧！” 王子和也有点失望，亏吴虎臣还想着这家伙老巢里有不少财货呢，听这家伙一说，这家伙简直就是混得惨得一逼，如此说来，这家伙还真多少留下来的价值了。 哼，失望的哼了一声，他站了起来。 “大人，大人，我有价值，我知道很多事情！”见到面前的这位大人就要离开，小五郎顿时慌了，连那蹩脚的大明话都说了出来：“我知道其他的海盗躲藏的地方，他们比我强多了，一定会有很多财货和美女的！” 哦，这也行？王子和将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重新坐了下来。 海盗的难缠，并不在于他们有多难打，而是抓不到他们的踪迹，他们神出鬼没的，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若是出动战船对付他们，他们不知道藏哪里去了，但是，若是没有了战船，那些过往的商船什么的，一不小心就会被他们盯上，然后被洗劫一空。 但是，若是知道了他们的巢穴，这就好办多了，他们的战斗力和正规的官兵，肯定是没法比，更别说现在大明的战船上都装备了大量的火器，大明的官兵甚至都不用近身去厮杀，几排火器打过去，没准这一股窝在自己老巢的海盗就给团灭了。 于公来说，这是一个清除海盗毒瘤，还大明沿海和海商一个朗朗乾坤的好办法，对于渴望做出功绩的水师而言，这也是一个刷战绩的好地方，听起来似乎不错。于私而言，那就更好说了，这穷光蛋小五郎没攒下多少家当，但是，别的海盗总不至于也没攒下什么家当吧，火器洗地之后，派人上去捡东西就是财富，这当然是好事。 退一万步说，就算海盗们都是穷鬼，这家伙能知道其他海盗的窝巢，这机会给吴虎臣去刷刷战绩也不错。 “你让他仔细说说，知道那些海盗的消息，海盗们有哪些家，有多少，实力如何，老巢在哪里，要是这些东西查证都属实的话，就说我说的，他可以活下去！” 王子和心里微微一笑，就算是信息储备也好，这样的消息，倒是也的确可以抵得上这家伙的一条小命了。 第六十七章暖锅 第六十七章 暖锅 忙忙活活了一整天，码头这边的事情，终于理得差不多了。 晚上回到镇抚司衙门，王子和径直找到了钱无病，两人实打实的上下级关系摆在这里，该有的过场，必须得有，所谓上下尊卑，等级森严，很多时候不仅仅是一句话而已，王子和呆在百户所那边没问题，那是在处理事情，但是，回到了衙门，不去拜见上官，不去禀告自己办事的结果，这就叫做目中无人，骄横跋扈。 在镇抚司衙门最后一进的院落里，有几个独立的小院子，王子和占了一间，钱无病占了一间，临近王子和院落，是前田菊姬和她的那些女属下，而临近钱无病的院落的，则是几个百户的住处。所谓的拜见上官，从某种意义说来，其实和到隔壁家串门其实也没多大的区别。 快十月的天气，晚上已经很是有些寒峭了，王子和过去的时候，钱无病正在和一个女孩儿两人笑着说着什么，女孩儿背着王子和，也看不清楚面目。 “来了！”钱无病见到他走进来，笑着举起杯子：“过来喝几杯，京城老字号的花雕，很久没喝过这么正宗的了！” “这是火锅？”王子和笑呵呵的坐了下来，见到两人桌子中间，一个小小的铜锅下面，火炭正在熊熊燃烧着，边上还有些切成薄片的肉食菜肴等等，可不就是他熟悉的火锅么。 “火锅！哈哈，这是在海外的叫法么？”钱无病微微愣了一愣，笑了起来：“不过，在咱们大明，这叫暖锅，你口福好，我妹子不来，想吃这么一口可很难吃到这么正宗的了。” “这是你王大哥！叫人！”钱无病指指面前的女孩儿，女孩儿笑吟吟的对着王子和叫道：“王大哥好，尝尝我的手艺，我哥哥刚刚一直都在在夸我呢！” “这是令妹？”王子和笑着回了个礼。 “嗯，最小的妹子，一个野丫头，你叫铃儿就好！”钱无病拿着筷子，指指钱铃儿，笑着说道：“你看着你王大哥干嘛，难道还想讨个见面礼不成！” “你太坏了！”王子和莞尔，“铃儿自己都没说，你这做哥哥的倒是帮铃儿讨起来了，你这疼妹妹，也太过分了些吧！” “你就说给不给吧！”钱无病指着他的手：“酒是铃儿带来的，这暖锅是她的手艺，你都拿了筷子了，还赖账，我还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千户！” “行，行，你等着！” 王子和身边哪里有什么拿得出手给女孩儿的礼物啊，他眼珠一转，站起身来：“我这就去给铃儿妹妹拿见面礼去，不过，你得酒菜多准备些，我得带人来把这本给吃回去！” 送女孩儿的礼物，当然得找女孩儿，这前田菊姬就在隔壁呢，不找她找谁，再说了，她也算得上是个吃货，这火锅自己这么久都第一次看到，她肯定就更没看见过了，得带她来看看眼解解馋。 再次出现在钱无病的院子的时候，前田菊姬带来的一个小小精致的玉龟，对于这样的礼物，钱铃儿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也不知道前田菊姬从哪里扒拉出来的，见到自己的礼物得到钱铃儿的欢喜，她显然也很高兴。 两个人对坐打暖锅，变成了四人对坐，颇有些家宴的意思了，期间两个女人明显的是主角，一个叽叽喳喳的打听着京师的繁华，一个一脸好奇的听说着海外的情形，偶尔还有些女儿家对衣物佩饰之类的讨论，这屋子里的气氛，真是不要太好。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把喜事给办了，趁着最近咱手头充裕，你们办喜事的时候，送份大礼给你们！”钱无病见到两个女人在那里开心，也是一脸的乐呵。 “宅子都没有，办什么喜事！”王子和翻翻白眼。 “钱大哥，这都怨他，都说回大明了就置办宅子的，回来之后就一直忙个不停，到现在都还住在衙门里！”前田菊姬耳朵尖，见到这话，忍不住控诉起王子和起来。 “哎呀，小菊姐姐，你和王大哥要成亲了啊！”钱铃儿一听，也来劲儿了，“宅子的事情，让他们男人去办，要咱们女人操什么心，对了，吉服你看了没有，喜婆找了没有，哎呀，你不是大明人，到时候你们成亲，是按你们那里的习俗，还是按照我们大明的习俗啊，咱们大明很多地方也不是一样的，像在咱们老北京啊，就……” “宅子的事情，可不就简单的很么，咱们堂堂的锦衣卫千户娶亲，怎么能寒碜！”钱无病大包大揽的说道：“嗯嗯，铃儿你来天津，反正也没什么事情，不妨就和你这未来的嫂子多琢磨琢磨，怎么将这亲事办的又热闹又体面！” “我又没说一定要嫁给他！”前田菊姬脸微微有些发红，不过，肯定不是因为这暖锅太辣的缘故。 “好了好了，小菊姐姐，这地方让给他们，姐姐就住在那边是吧，咱们去那边说说话，不理他们了！”钱铃儿却是甚为乖巧，此刻酒足饭饱，男人们肯定是要说些正经事情了，女人们在这里就不合适了，趁着这个由头和前田菊姬去一边去，倒是两全其美。 看着他们两个叽叽喳喳的走了出去，王子和摇了摇头：“这事情没这么简单呢！” “还怎么不简单，前田这小妞都已经千肯万肯了，难道你将人家从朝鲜拐回来，此刻吃干净了不认账了不成！”钱无病嘿嘿一笑：“告诉你啊，现在前田可也是我镇抚司的经历，你敢欺负她，我都担心下个月兄弟们的饷钱都开不出来，到时候大家可就得找你麻烦了！” “那倒不是不认账！”王子和夹了一筷子，不知道什么肉，放在嘴里咀嚼着：“她告诉我，他在日本还有婚约，好像从小就给他订下了的，这要是跟我成亲，这就得算私奔了，你说钱大哥，这都算什么事情了啊！我这叫横刀夺爱不！” “扯淡！”钱无病不屑的摇摇头：“定了婚约，成啊，叫那小子来找你，看看咱们整不作死他，跟咱们锦衣卫抢女人，还是一个倭人，别想这些，难道不成这小妞还想着回去不成！” “也是！”王子和点点头，“朝鲜那边怎么样了！” 小西行长被王子和于前田菊姬忽悠得让出平壤，和朝鲜李朝相安无事已经快两个月了，算算日子，大明的军队，也该有动静了。 “不清楚，这事情不经咱们衙门，北镇抚司那边的消息，我没刻意去打听，不过，辽东那边，兵马粮草倒是好像都备好了，这一次朝廷打算讲倭人狠狠的教训一顿，下的本钱可不小。” 钱无病的消息，比起王子和要灵通得多，毕竟最近他老是往北京跑：“兵部那边，据说已经定下来了，主帅是山西总兵李如松，最近甘肃那边，李如松打的极为漂亮，颇为直追他老子李成梁的气势，朝中现在说大明果然是上天眷顾，这名帅虎将，一茬接着一茬，这样子，咱们大明想不中兴都难！” “你说，这一开打的消息传来，这丫头会不会说我当初骗了她，毕竟这丫头心思还是有点重的，真要是翻脸，我可没什么话说！” “翻什么脸，等到那时候，都成了你老婆了，还翻到哪里去，所以说，你这亲事早点办了的好，打仗的事情，可不就是你杀我，我杀你，你骗我，我骗你么，这叫兵不厌诈，要是你有顾虑的话，这正妻的位置先空着，咱们按照平妻的格局娶他过门，他一个扶桑人，嫁个咱们锦衣卫千户做个平妻，也不丢人不是！” “说得我好像以后会很多妻妾一样似的！”王子和笑了笑：“还什么正妻平妻，娶老婆而已，先娶的就是大，其他的，想多了！” “那先找个合适点的宅子吧，别离咱们镇抚司太远，天津这鬼地方，幺蛾子不少，要是钱不就手，给老哥说下，县衙里抓了那么多有钱的家伙，从他们身上榨点出来，倒不是什么难事！” “倒是现在也不缺钱，她从朝鲜回来，也带了些，小西行长那家伙，可是送的不少！”王子和摇摇头，谢绝了钱无病的好意：“对了，这白莲教的事情，咱们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啊，这几百号人抓进来，到现在我好像听说才查出十个人不到，这里面有没有吃不住刑屈打成招的都难说，上面要咱们给个什么样的交代这事情才算完！？” “这事情哪怕是空穴来风都得仔细查查，别说咱们还真查出货真价实的来了，虽然大鱼没有，小虾米几个，也可以开开胃了！”钱无病指着他：“这你就不懂了吧，咱们查的越久，那些藏在暗处的家伙，就越不敢露出行迹来，这些家伙们，躲藏的本事是很不错的，所以，这一次，咱们能弄多大就弄多大，能引出一些藏在暗中的家伙更好，就算引不出，至少要吓得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里不敢再蹦跶！” “有了苗条， 就得一查到底，绝对不能等事情大发了再去亡羊补牢！”钱无病昂昂下巴，“咱们锦衣卫从来都是先下手为强的！” 第六十八章一夜成名 第六十八章 一夜成名 钱无病嘿嘿的笑了笑，一脸的自信。 “码头那边的事情料理完了，就忙你宅子的事情去，这甄别白莲教徒的事情，可是一个水墨功夫，花上几个月也正常的，你当前的任务是先安置下来，这股来犯的倭寇的事情，老哥是沾了你的光了，总之这个时候这个消息送到京师，肯定是会给指挥使大人长脸，咱们锦衣卫对外敌这样一次歼灭这么多，还真不多见！” “哪里，哪里！”王子和还待谦虚几句，钱无病瞪了他一眼。 “功劳就是功劳，指挥使大人最为标榜的就是赏罚分明，你也别说运气什么的，有本事的人才能立下功劳，这运气也是一种本事！” “好吧！”王子和无奈的摊摊手：“水师那边可能会有公文过来，到你这里，你签署下就可以了，对了，这事情可是我领你的差遣去的，我是办事的，你才是下命令的，这可是咱们一起做出来的事情！” 钱无病有些满意的看看王子和，不居功，不自傲，还有本事，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哪里去找去，自己哪怕就在这海外镇抚司镇抚的位置一直老死，这举荐了他的功劳怕是够自己受用一世了，也不知道，眼下他叫自己大人，日后有没有机会乾坤颠倒，自己叫他大人的那一天。 “哦，对了，说起码头的事情，有件事情，得和你说一下！” 王子和想起那个平川小五郎的事情，顺嘴提了一下，钱无病不动声色的听他说完他对小五郎的审问后，慢慢的开口了。 “这事情，你是个什么意思？” “水师吴虎臣的意思，原本是想从这家伙嘴里榨出点外快来，毕竟他们水师有战船，知道了对方老窝所在，寻个机会带点军兵就过去了，剿灭起那些留守在老巢的老弱病残，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这家伙没什么家当，就算有也不值得水师跑这么一趟，我这么给吴虎臣说，会不会让他举得我有独吞的意思？” “他若是有这想法，就不会将这人交给你了，他自己怎么也审得出来的，倭寇也是人，为了点财物连自己的命都搭上，他们没那么傻！” “但是这家伙知道很多其他的海盗的落脚地方，就这么交给吴虎臣，是不是有点吃亏了，咱们叫海外镇抚司，可想而知，今后除了这天津，怕是咱们活动的范围，不在大明，这既然知道这些海盗的巢穴和落脚地方，将来等到咱们有战船了，那时候这不仅仅是财物，也是战绩啊！” “哈哈，你想得可真远！”钱无病笑了起来，锦衣卫有自己的战船，这王子和还真是敢想，真要是这样，那兵部的家伙还不得一个个闹翻天啊，他们对这兵权看得比什么都紧。 “万一有那么一天呢，比如说，这朝鲜，咱们大军入朝之后，和倭人打得难分难解，最后大家和谈了，那朝鲜的那些地方，都是咱们给他们打回来谈回来的，咱们大军虽然不可能驻扎在那里，但是，咱们海外镇抚司在那里放几个百户所是可以的吧，有什么动静咱们可以第一时间知道，有什么乱子，只要不是特别大，咱们也能及时处理掉，这得让咱们指挥使大人，让朝廷多省心啊！” 王子和眼睛有些发亮，继续的说道：“当然，咱们既然大军既出，打出这样的一个结果来，怕是陛下是不大会接受的，那么，万一咱们大胜，将那些倭人赶出了朝鲜，那么，除了在朝鲜咱们海外镇抚司可以设置百户所甚至千户所以外，那倭国那边，没准也可以效仿一下，当然，前提是咱们大军东渡，直接挥师倭国！” 他看着钱无病：“钱大哥，真的到了那时候，你觉得咱们海外镇抚司自家建几艘战船，一点必要都没有吗？” 钱无病默默不语，想着王子和说的那一番情景。 “有了战船，怎么检验战力，当然是先得找点敌人练练手，这什么敌人比那些不经打的海盗们更合适，而且，咱们剿灭海盗，又得了实惠，又得了名声，这样的好事情，哪里去找，将这样的机会给水师，我有点舍不得！” “那这人就先关着吧，不还给水师了，问清楚他的老巢所在，给水师那边给个准信，告诉他们没多少油水，他们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也随他们！咱们这也不算骗了他们！” 平川小五郎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就在一桌火锅的中间就被人决定了，不过，既然他被肯定了有价值，那么，这样的命运或许对他来说，还是一件好事情，至少，他不会像那些被他招募来的手下，一个个被装在囚车里，送到京师去了。 水师和锦衣卫的捷报是两条线，各自飞到了自家上司的案头，对于战功，大明一直都很重视，当然，因为重视，难免会出现很多弄虚作假的事情来，这查验战果的事情，那是肯定是要做的。 兵部来人，北镇抚司来人，在确认这些倭寇或者倭寇的人头都是货真价实的之后 ，这人头和活着的倭寇都被一股脑儿的运回了京师，天津和京师实在是太近了，近得押运这些人头和俘虏回去都不用花多少时间。 而最近朝廷战事频起，民间对于这些战事，也有些闲言，这个时候，几十个货真价值的俘虏和人头被送到京师，哪怕是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的举动，也足够可以安定不少的民心，让那些民间对朝廷的闲言碎语顿时就少了不少。 大明的朝廷官员和百姓，对于朝廷动刀兵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有几种意见，不管对自家的逆贼，还是外面的跳梁小丑，所有人分为主战，主和，甚至还有无所谓的这这三种意见，但是，无一例外，主战的也好，主和的也好，甚至无所谓的也好，都没有认为自家朝廷出兵了还有打不赢的道理，大明人简直是无比的自信，主和一派最主要的论点，也不是因为怕打不过而主和，而是觉得，打起来虽然能打赢，但是，这打赢了究竟划算不划算。 如果打赢了反而一算账自家亏了，那还不如和谈的好呢！ 所以，关于对朝鲜的倭人用兵的事情，很多人也是这样的态度，毕竟在前些年倭寇闹得太凶的时候，京师的百姓也隐隐听到了一些传言，后来戚继光整军，一扫东南沿海，倭寇被打怕了，轻易不敢再来骚扰，于是，和北边的李成梁不同，李成梁是不管蒙古人捣蛋不捣蛋，每年准时出去杀一圈，带回不少人头，所以，在百姓心里，就有了这么一个印象，蒙古人是很凶恶的，若不是李大帅镇边，事情就大发了。 但是，倭寇不不上岸了，被戚继光打怕了，戚继光哪里去找战功人头去，几年下来，东南沿海的平静，反而让人觉得，倭寇实际也没什么本事，就会骚扰一番，朝廷大军一驻扎，就跑得没影了。 于是，对倭寇的轻视也就来了。 第一次入朝援军三千人，也是在大多数人这样的思想基础上，被派出去的，结果现在自然知道了，倭寇还真不是纸扎的，见到大明的军队，也不是望风而逃的那种。 朝廷再次整军，但是，这一次又矫枉过正了，大概是第一波援军败得太惨，哪怕是杀了当时带兵的将官，也止不住这种畏敌如虎的趋势，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要是大军出征，从军队到百姓，都对倭人怀有恐惧之心，这仗可就没法打了。 这样一批倭寇的人头和俘虏，被押解到京城，兵部当机立断，将这个过程，弄得声势很是浩大，当然，期间如何斩杀这些倭寇的过程，也是大肆渲染，基本上，这事情弄得大半个北京城都知道了，甚至有些茶楼酒肆，立刻就有了说书人关于这次战斗的话本。当然，不得不说，锦衣卫在这市井间散步消息的能力这个时候也是派上了很大的用场的。 这官方的力量主导舆论，民间的配合，这百姓们顿时就有了这样一个看法上的大转变，哦，倭寇也就这个样子么，一个个小矮子，能凶到什么地方去，咱们不过是锦衣卫的一百新兵，对阵他们两百多人，也能斩杀一半，俘虏一半，这次朝鲜战事，朝廷派了那么多精锐去，那倭寇还不得望风而逃啊。 有了这种认识，这民间的闲言碎语顿时就少了不少，朝廷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当然，那些倭寇俘虏们，在得到了足够的关注后，为了酬谢这些百姓的热情，一个个还是被洗干净了脖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砍下了脑袋。 当然，这整件事情当中，得到的好处最大的，还不是朝廷，而是王子和和吴虎臣，吴虎臣就不说了，水师的游击，也就对着敌船轰了几炮，实在是没什么好说道的，哪怕是大明人本来就有英雄情结，但是这英雄要是连个值得吹牛的事情都没有，那也就没法谈了。 但是王子和就不同了，得益于吴虎臣，这次战斗的经过，吴虎臣可是在战报上写得非常详细，那其中可以添油加醋的地方可就太多了，一个新扎的锦衣卫千户，带着一帮锦衣卫新兵，对战几百如狼似虎的倭寇，还一人没有折损，斩首数十，俘虏数十，这简直就好像是话本小说里走下来的天兵天将一样，对这样的人物，老百姓不津津乐道才怪呢！ 王子和可没有想到，自己是以这种方式，在大明的京师一夜成名的。 第六十九章召见 第六十九章 召见 骆思恭也对王子和非常的满意。 这小家伙太给自己长脸了，不是长一次脸，而是做什么都给自己长脸，这让他都忍不住先要召见这小家伙来看一看了。 当然，最终让他确定自己的确有这个必要，是万历皇帝亲自开口了。 也不知道是谁将这消息传到宫里去了，骆思恭很肯定，不是自己的人，不过，最近这几天，京师里值得念叨的大事，大概也就只有这事情了，这又是好事情，难免有几个多嘴的将这事情传到皇帝陛下的耳朵里，似乎也不奇怪了。 万历皇帝也没格外说什么，开玩笑，虽然陛下看起来韬光养晦，但是骆思恭可是跟了陛下多少年的老人，知道这位陛下心里头可是有主意得很，谁要是觉得自己的这位皇帝陛下没什么主见，什么都听臣子的，那他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陛下都不用开口，自己就冲上去帮他料理这些没眼色的家伙了。 不过是一次循例的接见，万历皇帝问了一些平日里锦衣卫需要的关注的事情，这接见也就算完了，能够单独被陛下接见，这本来就是一种恩宠的表现，骆思恭自然体会得到其中的意思，不过，临到告退的时候，万历皇帝仿佛是不经意的随口说了一句“你们锦衣卫那个千户，叫什么来着，天津的那个，嗯，打的不错，朕好像对这人的名字有几分熟悉！” 有几分熟悉就足够了，这叫“简在帝心”啊！ 骆思恭当即提醒了一下：“前两月去朝鲜和谈的时候，臣给兵部那边推举的，就是此人，此人叫王子和！” “哦，对了，去朝鲜的那个，怎么去了天津，还和倭寇打了起来了！” 万历皇帝说完正事，似乎也想和自己的臣子说点别的，就当是聊天了。 “回陛下，这朝鲜和谈成功，倭寇主动撤出平壤，并许诺不再进犯李朝，出了正使牛鑫，王子和也是有几分跑腿的功劳的，但是，此人入我锦衣卫时日尚浅，臣就算赏也没法赏起，正好这此人通晓倭话，又擅长和倭国沟通，臣子就想，这倭人如此桀骜，没准以后此人还有大用，不能有功不赏，寒了他的心！” “哦，朕想起来了，你弄了还海外镇抚司，朕准了的，那王子和就去那边做了个千户？” “陛下日理万机，还等记得这些些许小事，臣钦佩之极！”骆思恭很是真挚的说道。 “嗯，不错，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爱卿在这方面倒是一直都有口碑的！”万历皇帝点点头：“召他进京吧，看来朕的锦衣卫里也有可用之才，很是欣慰！” 谈话就这么短短的几句，骆思恭一直没么有搞清楚，陛下说的召王子和进京，是陛下想要召见王子和，还是让自己召见王子和，好好的赏赐一番，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反正有一点他是很确定了的，就是王子和必须得进京来一趟了。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召见了他，然后让他在京里呆上一阵，以防陛下想要见此人此人又不在了。 锦衣卫指挥使要召见属下，那效率不知道有多快捷。第二天下午，这锦衣卫的公文就送到了海外镇抚司经历房，然后，又马不停蹄的送到了王子和的手上。 “指挥使大人召见！”钱无病见到拿到公文来请教自己的王子和，笑着拍拍王子和的肩头：“这是好事情啊，指挥使大人对你的印象一直不错，看来，最近咱们做的事情，挺让他满意的，若是做的不合他心意，估计召见的就是我了，反正我挨骂也习惯了！” “钱大哥又说笑了，我是说，我该准备点什么？”王子和笑了起来，能得到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召见，但是不会是坏事，是坏事人家也不会想到他，但是，想想一个五百强的大企业的一个基层主管被董事长召见是什么心态，此刻王子和大概就是什么心态了，尤其是他还知道，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口碑还不错，对他的印象更加不错，他就越发不想做出什么错事情来，让对方对自己有所改观了。 “也是！”钱无病想了起来，两手空空的去，似乎也不大合适，但是，指挥使大人什么没有，带什么礼物怕是人家也看不上。 “对了，这次拷问这些白莲教的嫌疑，倒是不少人出钱具保了的，这银子当初我为了避嫌，倒是没有经手，直接让天津县收纳了，如今大概很有一些了吧，要不，你这次进京，就押运这些银两去，这银子可是咱们锦衣卫的收益，能为指挥使大人分忧，这可比你费尽心机送指挥使大人什么礼物要强多了！” “全部提出来，送回京师，你留个凭条就行！”钱无病想了想，越发觉得这主意不错。 王子和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建议，事实上，他还真觉得这份礼物比自己费尽心机弄点什么孝敬这位指挥使大人的强，太贵重的，自己现在弄不大，太寒酸的，那这是打自己的脸还是打指挥使大人的脸呢？ 兴冲冲的找到天津知县魏琰，将这事情一说，魏琰没口子的答应。 “王千户，这钱你越早提走越好，眼下这些天，我都睡不好觉，库房里放这么多的银子，这真要出了差错，杀了我也赔不出啊！”魏琰一听说他来提钱，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这让王子和相当的奇怪。 尤其是这钱是锦衣卫的钱，谁敢把锦衣卫的钱弄没了，这谁可不是全家都跟着倒霉吗？魏琰还有这么一句话没说，不过，眼下这烫手山芋有人接了，他也就懒得说了。 “银子很多？具体多少数目了？”王子和问道。 “十三万两，都是成色极好的官银！”魏琰回答道，这数字却是听得王子和心里一跳。 自己费尽心机什么法子都使出来了，一个月弄个几千两，就觉得相当的有成就感了，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县衙里头的这些有着白莲教嫌疑的家伙，就被钱无病孙六等人弄了这么多的银子出来。 这么算吧，锦衣卫招募新兵，这每月二两银子的饷钱，在当兵的中间，这已经算的上是正儿八经的高薪了，按照王子和这段时间在大明的了解，以购买力来计算，大概这一两的银子的购买力，相当于他那个时代的人民纸六七百左右，也就是说，就这些天的功夫，这些嫌犯交出来的具保的银子，就差不多快一个亿的人民纸了。 这是这银子有这么不值钱还是这里头关押的家伙，实在是有钱的太多了？ 这哪怕是用大车装，这也得七八张大车吧！王子和觉得自己有必要改改自己的计划了，原来他还打算就带着赵全许义几个，鲜衣怒马直接奔到京师，看来，这只怕还是一个慢吞吞的活儿，好在这天津到北京之间的路途，还算是平安，不会有太多的危险，要不然，他恐怕得带一大票人护卫才行。 钱大哥给我找的好差事啊！他悲叹了一声，回过头转身去召集人手去了。 “我也要去北京！”在镇抚司衙门里召集人手，前田菊姬也听到了消息，当仁不让的跳了出来：“我想去北京很久了！” “可你现在可是咱们衙门的经历，大管家呢，你要去的，经历房的事情谁来管？”王子和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这又不是去北京游玩，而且，他不确定到了北京，前田菊姬的的身份会不会扎眼，毕竟现在和倭人的关系紧张着呢！ “我不管，反正你当初告诉我的，就是在北京置办咱们的宅子，我才跟着你来大明的，你现在想反悔了么？”前田菊姬有些小小的不高兴了。 “可是我现在在这里当官啊，你看，咱们的宅子到现在还没影子呢，你不是不喜欢我住在衙门里么，那我去北京这几天，你和铃儿就把宅子的事情弄好了，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做主，等我过几天回来，我就不回衙门了，直接回咱们的家 ，你看好不好！” “你不会在北京还有别的女人吧！？”前田菊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你从来不会拒绝我的要求的！” “我的姑奶奶啊！”王子和哭笑不得：“我都还没去过北京呢，我怎么会有别的女人，这次是咱们的指挥使大人召见，我又带着这么多的银子，我怕我倒是会很忙，没时间照顾你啊，乖，听话，几天的功夫就回来了，你问过铃儿没有，黄道吉日选好了没有，要是选好了，你就得加紧办宅子的事情了，不要等某些人成了王夫人，却还住在衙门里，让钱大人他们兄妹看了笑话去！” “这个，这些事情，我不大懂！”前田菊姬露出怯怯的神色。 “不懂就去问，就去找人！”王子和想想也头疼，前后两辈子加起来，他都没结过一次婚呢，他怎么知道这个时代结婚还有些什么讲究，“算了，你们两个女人鼓捣这事情，也鼓捣不出什么名堂了，去找刘壮实，这女人应该什么都懂的！” 第七十章城外驿站 第七十章 城外驿站 对于大明，王子和印象最深的一句话，就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尽管，大明最后的结局听起来让这话有些悲壮。 有时候，王子和也庆幸，命运其实待自己不薄，眼睛一睁开，从那个喧嚣嘈杂的世界到另外一个世界，它没有将自己丢在积弱的大宋，也没有将自己丢在野蛮大元，更不是一塌糊涂的大清，而是讲自己丢在这个时代。这个风起云涌，傲视世界所有国度的时代。 这个时代的大明人，有着无比的自信，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这些东西从朱元璋到朱棣，历代的君王都讲这些刻在了骨子里，埋藏在血液里，这才有了这样一句悲壮的话语——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对于一个对明朝历史并不陌生的人来说，王子和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在大明即将倾覆的时刻，作为君王的崇祯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哪怕是流贼大军已经直逼京师，哪怕是关外的鞑子让他不堪重负，但是，作为一个君主，他完全可以退出北京，移都南京，在那里，大明至少还有半壁江山，还是一套完整的统制体系，只要他这个君主能够当机立断，那么，至少大明还有重新收复河山的本钱和机会。 事实上，在崇祯之后的南明政权一片混乱，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没有一个在所有人心里都信服承认的君主的存在，但是，即便如此，南明政权还是坚持了那么多年，想一想，若是当时崇祯退到南京，重整军备，先稳住局势，再徐徐图进，或许，那又是另外一副情景了。 但是，后来他终于明白了，崇祯当时想过退到江南没有，他可以拍着胸脯保证，他真想过，但是，他不能，朱家的子孙，或许有荒唐的，或许有好大喜功的，但是能够做在龙椅上的那一位，绝对没有一个是懦弱的。 天子守国门，国门都守不住了，他还有何颜面去见他的社稷百姓，有何颜面去见在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他最后的选择，也只能有以发覆面，一死而已。 而此刻在王子和面前的，就是这大明的心脏，历代大明的君王心中等同社稷江山的大明国门，北京！ 他是从右安门进城的，北京外城城墙的高大巍峨，着实让他感叹了一分，和北京城墙比起来，他见过的平壤城墙，义州城墙，甚至天津的城墙，都陡然好像矮了一截，这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作为这个时代占地最大的城市，人口最多的城市，北京，自然有他的气势，有他的气派！ 右安门前连绵不绝的商贩行人，在城门前进进出出，还没有进城，就从这进出城的人群中，王子和感受到了北京的繁华，一队军兵，在城门附近站立逡巡着，行使着他们把守城门的职责，而城门附近，也有王子和熟悉的模样，那是一个巨大的箩筐，有人在那里把守，不时有铜钱和散碎银子，丢进那个箩筐，这是进城税，王子和好像听说，这个钱是宫内的一大财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远远看见一队锦衣卫的官兵过来，守城的军官，皱了皱眉头，走上前来查问。 “海外镇抚司的锦衣卫？没听说过？”军官大大咧咧的说道，他们五城兵马司，对锦衣卫不算陌生，不过，对方的来历还是让他有些疑惑。 人可以疑惑，但是腰牌告身做不得假，尤其是带队的还是一个千户，守城军官倒是也没多不恭敬：“大人这是进城公干还是述职！” 王子和也有些糊涂了，这些事情，也是这个看起来连个百户都不是的家伙能问的么？ 大概是看出王子和的疑惑，那军官笑嘻嘻的解释道：“这外地的军将进城，总得有些缘由，大人肯定不会让小的们难做，对吧，这个是规矩，当然，大人也可以带三五随从进城，那绝对没问题，但是，这么多外地军兵，还带着武器家伙，小的还真做不了主！” “公干！”王子和也笑着回答：“你们不会连我带来的这些大车也要检查吧！” “这个，大人还得见谅！”那守城军官笑嘻嘻的，语意却是坚决的很，十来辆大车，车上都三五个军兵，鬼知道这大车里头装的什么不看一下，真出了什么纰漏，他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这个，怕是不能让你看了！”王子和才沉吟一下，回答道。车上装的都是银子，还没进城就这些军兵查看，传出去可有些不大好听。 “那大人只怕只能带三五随从进城了，这些人和车，都不能进去！”守城官兵一直态度都很好，说实话，每个月五城兵马司还得从锦衣卫那里分润一些平安银子，对锦衣卫他也不愿意为难，但是，规矩就是规矩，没人背锅那他只能自己看紧点了。 “城外有驿站，方便暂时不能进城的大人们落脚，小的可以派人带大人过去！”守城军官见到王子和没有发横，心里也放心了一些，他可不想和一个锦衣卫的千户闹得不愉快，尽管，这千户是外地的。 “看来只能这样了！”王子和点了点头，无论如何，让他和这样一笔巨款分开，他是如何都不放心的，看来，只能暂时落脚在驿站，然后派人去都指挥使司，让他们派人来押运进城了。 “您看，现在天色都差不多了，再过一会儿，这城门就得关了，大人进城带着这么多的大车，也得地方安置吧，在驿站呆一晚上，明天早上大人再怎么安排，岂不是充裕得多！” 也是，这派人进城，然后等到人出来接手这些银子，可不是一时半会的时候，现在的天色，就算进城了，自己找个住的地方都要麻烦，还不如就在驿站呆一夜，明天再做打算。 “你算是个会说话的！”王子和笑了起来，一个小小的银锭飞了过去，“那就派人带我们去驿站吧！” 卧槽，出手这么大方！守城军官一愣，这入手就知道重量，这可是五两的银锭，都当得了他两月的饷钱了，果然自己女人说的有道理，有时候对上官和气恭敬点，真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右安门外有驿站，而且是官驿，正如这守城军官说的那样，大多数时间是官员们停留的地方，那些不方便进京的，或者说出京之后暂时停留的，都落脚在这里，这种情形很场景，打个比方说，某某大人接了旨意，令其即可出京办个什么差事，那么，按照旨意，他就得立刻出京，哪怕他宅子就在城里，他这个晚上也不能回家睡觉，否则的话，那就叫违旨了，所以，城外的驿站，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了，至少，这已经出京了。 另外，回京述职的，来京城活动想挪挪位置的，身上有功名但是一直没实职，这些人都聚集在这样的客栈了，可想这客栈里什么人都有。 王子和带着一票大车和兵丁来到驿站，还是比较抢眼的，不过，瞧在他们都是锦衣卫的人，也没人来多打听什么，住在这里的人，可比那些民间驿站的人有素质档次的多，也更知道少问少说麻烦就少的道理。 马车进不了屋子，这么多的银子，搬运起来也是一件麻烦事情，好在这官驿别的不大，地方倒是不小，将马车赶进后院，王子和派人把守这些大车，然后，就很蛮横的不许人在后院进出了。 这个举措，稍稍让人有些不大满意，驿站的驿官也提醒这个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千户，在这驿站里，可是住着好些清贵的大人，锦衣卫的那些做派，到这里是不是应该收敛一些？ 王子和对这善意的提醒，毫不理会，开玩笑，这么多银子放在外面，还让闲杂人等出入，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银子可以给驿站多点，但是，这院子可是一定要包的。 不过，饶是如此，在他吃饭的时候，麻烦还是找上门来了。 锦衣卫们都在院子里吃饭，王子和让他们分班把守，但是，在禁绝这闲人出入之前，这院子里就有了些马匹，也不知道是谁的，王子和自然也不会打听这是谁的去，他去吃饭了，但是，他手下的那些锦衣校尉，可是很清楚自己车上是什么东西，对于王子和的命令，那是执行起来一点都不含糊。 大人说不许人进出，那就谁都不许，我管你是谁！ 所以，当驿官火急火燎的跑到王子和的面前，告诉他后院都差点快打起来了的时候，王子和第一反应就是，尼玛，这驿站是黑店，连锦衣卫的主意也敢打。 他霍然一下站起来，倒是吓得那驿官一愣，而他身边的许义和赵全，更是连手都放在刀柄上了。 “是什么人？”王子和等着驿官：“这么大的胆子，不知道这是天子脚下么？” 你也知道这是天子脚下啊，锦衣卫就了不起啊，你们惹不起的人多着呢！驿官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啊，大人，能住在咱们这里的，能有普通人吗，您快去看看吧，那人带的护卫伴当，也有十来个呢，这真要打起来，可就出了大祸事了！” 第七十一章算算账 第七十一章 算算账 驿站后面的院子，原本有是一排马厩，王子和的车队进驻之后，这马厩也被划在了警戒之列。 驿站是有驿马的，实际上，一个驿站驿马的多少，往往标志着这个驿站的重要性，大明最为迅捷的通讯方式，可不是靠着锦衣卫那有些拿不上台面的飞鸽传书，而是靠着驿马一站接着一站的接力传递，这就是所谓的“六百里加急”！ 当然，这个驿站也有驿马，不过，和传递消息的驿马有点区别，都天子脚下了，就算是六百里加急也到点了，太好的马是不用的。这里的驿马最大的用处，就是替一些官员代步，当然，这是有收益的。 不过，王子和他们到的时候，这些马厩里除了住在驿站的人带来的十来匹马，驿马是没有了的，所以，王子和也不在意，如今，这惹祸的根苗就在这些马身上了。 一个看起来很是儒雅的少年公子，皱着眉头站在院子外面，而身边的几个护卫，明显的护卫着他，另外还有些人，正在和王子和的手下们对峙着，之前应该有过冲突，王子和的手下几个都鼻青脸肿的，显然是在冲突中吃了亏。 这带来的这些锦衣卫校尉，多少在漕运码头一战见过血的，自信心正是在自我膨胀的时候，前面的兄弟在对峙，后面的人，已经毫不含糊的亮出家伙了，大有只要对方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意思。 大概也是看出对方并不是色厉内荏，那些已经占了些许便宜的护卫们，也不敢太过分，这些大头军兵虽然手里没什么功夫，但是架不住他们人多，而且，他们手中的刀枪，也不是纸扎的。 王子和赶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幅情形。 他也没主动上前呵斥自己的手下，他才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让自己的人受委屈呢，不管这些手下做出什么事情来，只要是遵守他的命令，他就不可能胳膊肘儿往外拐。 一眼就看到那位少年公子，王子和也不打招呼，直接就朝着对方走去，少年公子身边的几个护卫，眼睛一下就瞪了过来，目光极为不善。 “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王子和板着脸，看着这几个家伙，指指自己的衣服：“知道这是什么吗？” 少年公子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不就是锦衣卫么，小爷我见得多了，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也敢在我面前装大瓣蒜么，还不快让你的手下让开，我的人拿自己的马，你们这些人蛮横惯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有点意思！”王子和听得对方的口气，不是一般的大，连他这个锦衣卫千户，在对方嘴里，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心里登时明白，这搞不定对方就是那位权贵家的小孩了，这北京城别的多不多不知道，但是这官员显贵，那是肯定不会少了。 “让开是没问题的！”王子和慢条斯理的说道，那少年公子不出意外的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不过，我这些兄弟这脸上的伤势怎么说，总不成是他们自己跌的吧！”王子和脸色突然一板：“好大的胆子，对我天子亲军动手，我就不知道这笔账敢怎么算了！” “你要和我算账？”少年公子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子和：“他们拦着我的人不让进去牵马，我的人赏了他们几下你还要和我算账，好好好，骆思恭这些年看起来老实得很，没想到暗地里净在调教你这样飞扬跋扈的手下！” “那就是不算账了！”王子和冷笑了一下，不再理她，朝着自己的手下那边走了过去。 那些锦衣卫的校尉早就看见王子和过来了，声音本来都大了几分，此刻见到王子和走了过来，那气势更是又涨了不少。 “吃亏了？”王子和走到自己的手下面前，对着那几个鼻青脸肿的家伙扫了一眼，又回过头，看着正在和他们对峙的那些护卫么。 “你们加入咱们天子亲军，就是为了给人家掴耳光，踹上几脚的？”他鼻子哼了一声：“谁都可以欺负咱们，那咱们还在这衙门干什么，子啊家里做点小买卖不好吗？” “大人……” 领头的那校尉有些委屈，这不是不清楚情况吗，这些人又横，真要是把他们怎么滴了，这不是给自家大人找麻烦吗？ “别叫了，人家做的初一，你做十五不会啊！”王子和哼了哼：“我就在这里看着，去把自己吃的亏找回来！” 是！不光是这几个吃了亏的锦衣卫眼睛发亮，在后面已经忍气吞声半天了的那些锦衣卫，一听到这话，也都围了过来。 “敢反抗的，格杀勿论！” 王子和心里也发了狠，好不容易自己办点正事，手下对自己也有了信服的威望，正是自己建班底的时候，这当口给自己来这么一出，自己要是就这么忍了，这些手下以后怎么看自己，没错，这少年公子看起来很不含糊的样子，但是那又怎么样，纵容自己的手下打自己的人，这能忍吗？ 况且，就算他到指挥使骆思恭那里告自己的刁状，只要自己不动他，就凭着自己这是护卫马车里的那些银子，骆思恭难道还会治自己多大的罪不成。 数十个个锦衣卫哗啦啦的一下就围了过去，气势有些骇人，那些护卫本来还犹豫着是不是抽出兵刃反抗一下的，听到王子和的“格杀勿论”这话一出，一个个登时就不敢都了，纷纷拿着眼光朝着自己的主人看去。 “怕什么，我就不信他们敢动手杀人！”那少年公子脸色都涨红了，看起来不是害怕，而是气愤：“给我打，打出事情了，有我担着！” 护卫们你看着我 ，我看着你，这是担着的事情吗，这是要命的事情啊，没看见这些锦衣卫进退有度，分明是结成小小的军阵模样，这真要动手的话，会死人的，人家四五十个，自己这边十来人，怎么打啊！ 锦衣卫校尉们可没有理会这些护卫的心理活动，围上来之后，先前吃亏的几个家伙，蹭的的一下就蹦出来，谁打的他们，他们自己心里可是清楚的很呢，这千户大人都下令这讨回来这账了，他们还会手软吗？ 只听得噼里啪啦和不时的闷哼声，那些护卫们真还没敢动手，等到自己手下酣畅漓淋的发泄完，王子和才满意的点点头：“将马厩的马给他们牵出来，继续看好这个院子！” “好，好，你狠！”少年公子脸色都气得发白了，指着王子和的手，不停的颤动：“还有你们，一群酒囊饭袋，让你们跟着我，是让你给我丢人么，还牵什么马，气死我了！” 少年公子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锦衣卫们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太解气了，咱们大人别看斯斯文文的，可真不含糊。 “你过来！”王子和走了出来，对着已经看呆了的驿官招呼道：“刚刚没问你，这找事儿的这人，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啊！” “大人，这个小人真不知道！”驿官的脸色不比那少年的脸色好到哪里去，“但是，那位公子爷身边的护卫拿出来证明身份的，都是五品武官告身！” 哦，王子和哦了一声，打听不出来就算了，反正自己在北京也呆了不几天，总不成这家伙还能到天津找自己的麻烦去！ 他这边没当这事情是多大的一回事，但是，在另外一边，那位拂袖而去的少年公子，可把这事情当大了。 他身边的一位家将，正在低声的给他解释着：“少爷，不是小的不听少爷的话，那些锦衣卫没没冲少爷来么，要是冲着少爷来，就算是小的死，也要护得少爷的周全！” “哼，你不是在宣府呆了几年么，你是去杀蒙古鞑子还是养老去了，一点血性都没有了，我看，这次回去了，你就在府里好好的养老吧，以后也不要出来了，我会给我哥哥说的！” “冤枉啊，少爷！”那家将先是叫了一声屈，然后犹豫了一下：“少爷，我刚刚有种直觉，要是咱们兄弟真的反抗的话，那些锦衣卫，没准真的会动手杀人的！” “没用就是没用，别为自己找借口！”少年公子根本不接受这个说法：“咱们南京的锦衣卫，你当我没见过，每年那个锦衣卫的千户，来咱们家府上的时候，见谁都是一副笑脸，生怕得罪人的样子，杀人，就凭他们这些货色，也敢！” “或许，他们护卫的大车里，真的有要紧东西，咱们冲撞了他们的关防，他们有理由杀人的！”家将还在嘟囔，却是不敢在大声顶嘴了。 “不管这锦衣卫千户是哪里来的，这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咱们的脸，这事情没完，我决定，暂时不回去了，你明天告诉我哥哥去，这看看不是我要赖在京师多些日子，实在是这锦衣卫千户欺人太甚，这事情，要是我不好好的出一口气，我哪里都不去了，反正这事情，你告诉我哥哥还是三皇子，你看着办吧，你要是不说，那我自己去说好了！” 第七十二章少公子 第七十二章 少公子 第二天进城，倒是挺顺当的，留赵全在驿站看着那些大车，他带着许义，很容易就打听到了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的所在，锦衣卫这个称呼是俗称，正儿八经的称呼是“锦衣亲军”，掌管所有锦衣卫的衙门，就是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衙门。当然，以前这衙门下面就南北两个镇抚司，一个主管缉捕刺探，一个主管刑狱，现在多了一个海外镇抚司，估摸着，要是这个镇抚司能够常设下去，在北京也得有自己的的衙门和堂官了。 有意思的是，在都指挥使司里头，王子和还真见到了属于他们海外镇抚司编制的人。和南北镇抚司的排场不同，海外镇抚司在这都指挥使司衙门里，只有区区三五间屋子，其中两间，还是给在这衙门值守的人住的。 可惜，这里值守的海外镇抚司的人，王子和一个都不认识，估计是钱无病安排的。当他穿着千户服色走进这屋子的时候，屋子里的几个人，登时就站了起来。 “这位大人，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王子和脸登时就一黑，尼玛，这里平时是有多人迹罕至了，这一个不认识的千户走进来，这里面的家伙，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这位大人走错地方了。 “走错什么地方！”许义瞪了几个没眼色的家伙：“这是咱们海外镇抚司的王千户！” “哎呀，是自家大人啊！”这几个家伙一个个喜出望外，还真是喜出望外，如今海外镇抚司就两个当家的，平日里一个个都忙得跟什么似的，哪里有什么时候到这里来，这海外镇抚司的这几个家伙，在这整个都指挥使司了，人数又少，又没个靠谱的官员撑着面目，整个就是一个弱势群体，平日了虽然没少受什么白眼，但是，南北镇抚司两家的同僚，可都拿海外镇抚司当回事情，至少一个不待见是有的。 王子和这一来，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做做，他们在外面，说话也能大声点，所以，这高兴也就理所当然了。 殷勤的搬来桌椅，沏茶倒水，王子和着实在这京师之地感受到了属下的热情。 “以前没见过你们，是钱大人安排进来的吧！”王子和随口问道。 “是是，以前跟过钱大人一段时间，这钱大人要人手，咱们几个兄弟就自告奋勇的来了，反正在钱大人手下，干得舒坦！”那几个锦衣卫回答道。 “哦，好好干！”王子和点点头，勉励了一句：“对了，你们这里谁是头儿！” “是属下！”一个一直笑得像弥勒佛的家伙，对着王子和露出了几颗白牙：“承蒙钱大人提拔，属下钟楚，以百户之身在指挥使司留守！” “哦，是这样啊！”王子和问道：“是这样的，指挥使大人召见我，我连夜来京，到了这指挥使司，我该走个什么流程，是用公文的行事送上去，还是应该直接去指挥使大人府上觐见？” “这个事情，属下知道，这公文还是从咱们这里发出去的呢！”那钟楚笑呵呵的说道：“大人，既然指挥使大人召见是用公文的形式发送到咱们镇抚司的，自然是走公的形式了，咱们这里发一封文去指挥使大人的堂下，想来很快指挥使大人就知晓了大人的到来，至于什么时候召见大人，那就得看指挥使大人的意思了！” “你这意思，咱们递封公文上去，然后耐心等着指挥使大人召见就可以了，至于这要多久，还说不准？”王子和皱皱眉头。 “正是如此，不过，千户大人在天津立了那么大的功劳，指挥使大人肯定急切想召见大人，我估摸着，等个三五天，大概指挥使大人那边就有消息了！” “这可就不大合适了！”他犹豫起来，带着那么大一笔银子在城外等几天，不带这样的啊。 “对了，城外咱们还有几十个兄弟和一些东西，进城的时候有点麻烦，这些东西不方便查验，你看有什么法子将人和东西都带进来！？” “东西很多么？”钟楚问道。 “七八张大车，四五十个兄弟！”见到钟楚有些谨慎的样子，王子和笑了起来：“不是什么违禁的东西，不过是带给指挥使大人的一点点礼物，只不过，不方便让外人看到而已！” “是这样的话就简单了！”钟楚笑了笑：“大人稍微坐下，我去跑一趟指挥使大人的府上，让指挥使大人府上派个管事就领进城了，算不得多大的事情，嗯，大人，礼单有吧！” 礼单还真没有，不过，这也难不倒王子和，他直接拿过纸笔，现写了一份礼单，只是看到这礼单，那钟楚看到王子和眼神都不大对了。 “白银一十三万八千两！”他声音有些颤抖：“这是大人送给指挥使大人的礼物？” “这么说也不对，这算是咱们海外镇抚司上交都指挥使司衙门的一点点钱财，不过，如何分配这些钱财，得先禀报过指挥使大人，看指挥使大人的意思了，就是你刚刚说的，要等上些日子，指挥使大人才能召见我，这些天这些银子眼下放在城外的驿站，我有些不大放心啊！” “大人放心好了，这礼物和兄弟们，今天就能进城！”钟楚有点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么大一份礼物，若是大人去见指挥使大人有谁敢从中阻挠，大人随便歪歪嘴，就足够这人消受了！” “那我等你的消息了！”王子和拍拍对方的肩膀，“这些银子安置了，别说等三五天指挥使大人才召见我，等上三五个月我都不急了！” 钟楚匆匆而去，王子和就在这里等着，倒是许义和这留守的人中，居然还有两个算是认识，此刻攀谈起来，也是十分的活络，当然，这些人当初和他都不过是一个校尉，如今许义也是挂着总旗的腰牌了，倒是值得在这些老相识面前略略显摆几分了。 没等多久，大概一个时辰不到，钟楚回来了，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大人，礼单我送上去了，指挥使大人进宫去了，属下斗胆，讲少公子请来了！” “啊！”王子和讶然转身，能被一个锦衣卫百户成为少公子的，还是在这都指挥使司里头的百户，那少公子除了现任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的儿子，还真没别人了。 “海外镇抚司千户王子和，见过少公子！”朝着钟楚身后一个俊朗青年，王子和以属下身份见礼。 不料这青年却是微微避让了一下，躲开了他的见礼，王子和正奇怪间，在青年身后，一个少年蹦了出来。 “我是骆养性，不是什么少公子！”少年十三四岁的样子，先是对着那俊朗青年狠狠的瞪了一眼：“我就说吧，叫你别走在我前面，老是抢我是风头！” 一个小屁孩？王子和郁闷了，这么大的时候，你钟楚请了个小屁孩过来？ “你就是那个在码头上杀得倭寇屁滚尿流的王子和？”小屁孩年纪不大，却是有点老气横秋的样子：“我爹很少夸人的，不过，这事情你办的不错，对那些倭寇，就得多杀一些，杀得他们害怕，当然戚少保就这样干的！” “少公子过奖了，职责所在，尽本份而已！”王子和谦虚道。 “没错，尽本份，这话我爹就经常这么说，这什么人到什么位置，做什么事情，只要是尽本份，这天底下就没有做不好的事情，当兵的尽本份杀敌，种田的尽本份种出粮食，当官的尽本份造福百姓，效忠朝廷，这什么事情都顺顺当当了！” 小家伙背着手，围着王子和转了一圈：“王千户，我是越看你越顺眼了，要不，咱们拜个把子吧！” 王子和吓了一跳，刚刚还觉得这小家伙挺老成的，转眼就这么不靠谱起来，这骆思恭挺低调本份的一个人，怎么有这样的一个儿子呢？ “别胡闹了，办正事吧！”刚刚被王子和认错的那个俊朗青年，显然有点看不下去了：“那个，王千户，你不是有点东西和人在城外，不方便进城么，咱们跟着你去一趟，想来没人有这个胆子来为难咱们了！” “那感谢少公子和这位公子了！”王子和见到对方和骆养性称兄道弟，显然身份肯定是和骆养性差不多的，他都没问对方的身份，语气什么的客气。 不过，显然骆养性和这公子惯熟了，开口就揭对方的老底：“是我办正事好不好，你就是一个来蹭饭蹭事儿干的家伙，不过我先说了，这事情得我来办，不许你插手，我得办的漂漂亮亮，等我爹回来了，给他一个惊喜。” “好好好！”那青年有些头疼的样子：“我就是来蹭事儿干的，好不好，现在咱们可以走了吧，话说，你主动跳出来办这事情，真办好了，你爹会不会给你这个月的例钱多一点！” “我要他的例钱么！”骆养性跟着王子和出了门，一边还嘟囔着：“我可是有差事的人，我每个月都有饷钱的，我需要他的例钱？” 听得身后这两位少年嫌贵斗着嘴，王子和微微笑了笑，带路朝着都指挥使司的大门走去。 第七十三章神机营演练 第七十三章 神机营演练 一行人斗着嘴出了城，王子和算是看出来了，这骆养性和那俊朗青年，关系还真是不一般的好，而那俊朗青年似乎有些宠溺他，这一路上听他嘟嘟囔囔，偶尔回几句嘴，也是逗弄的意思，而骆养性还有些浑然不觉的样子。 能和锦衣卫指挥使的儿子做朋友的人，这家里至少是个伯爷或者侯爷吧，王子和想道，看起来，这个时代的官二代似乎也不是多难接触，那俊朗青年虽然一看就气派不凡，但是给人的感觉一直都很和气，和王子和说话，也是不紧不慢温文尔雅，这种气质，可不是那些暴发户一天两天能养出来的。 这两人带的人不多，十多个伴当，不过，个个都有些鲜衣怒马的味道，可怜王子和的马术，实在是有些拿不出台面，进城的时候就弄了一匹母马，此刻慢慢悠悠的在前面带路，后面的那些人也不着急，就不远不近的跟着，好像在他们心里，除了前面这两个人，什么都不关心一样。 “我说，王千户啊，我长这么多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呢，你说这十多万两银子放在人的面前，这得多大一堆啊！” “其实也没多少，不到十辆大车！”王子和回头解释道：“从天津过来，带了几十个兄弟，这一路上也幸好安生，没出什么岔子！” “能有什么岔子，就算有什么蟊贼不开眼，这么多官兵护送，他们也得有这胆子呢！”骆养性不以为然的说道，显然一副惯坏了的模样。 “这事情你早点说就好了，我可以去天津的，到时候，我直接一路带回来，那该多好！” “那是，那是，少公子有心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一定早点禀报指挥使大人！”王子和笑了笑，转头看着旁边，果然，那俊朗青年一脸的也是笑意。 骆养性一路上叫这俊朗青年“三哥”，王子和也不知道这是哪门子的三哥，估计是按排行叫的，反正不会是骆养性的亲兄弟，要是那样的话，这进门就该介绍了，不过，自己这么大的事情，这人也来搀和一下，而且，骆养性也不怕此人搀和，想来此人还是很值得骆养性信任的。 行人逐渐减少，过了五里亭之后，驿站已经远远的可以看到了，王子和指着前方：“少公子，三公子，就是前面了！” “快点，快点！”骆养性迫不及待的叫了起来：“都慢慢悠悠的干嘛，快点过去啊！” 一行人脚下加力，朝着驿站奔去，不过，远远还有小半里地的时候，几个人胯下的马慢了下来，远远看去，驿站两边，竟然是一片军队的旗号，更是不少士兵在哪里逡巡。 “这是怎么回事？”骆养性张大嘴巴，看着那一边的军队旗号：“这是哪里的兵马？” 倒是那三公子凝神朝着远处军队的旗号看了看，转瞬笑了起来，对着身后的那些伴当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没事，是神机营的人！” “哦，那没事了！”骆养性哦了一声，转眼恶狠狠的瞪着那三公子：“我说了不准抢我风头的，你叫这些人来这里干什么，我说三哥，你再这样，还能不能做兄弟了！” “不是我叫的，大概是下面的人见我出城，有些担心，所以叫这些人找个由头出来！”三公子，朝着身后的伴当们笑了笑：“我那里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以为我是你啊！” “反正我知道神机营你使唤得动！”骆养性哼了一声：“那神机营的参将，还是你府里出去的吧！” “好了好了，别纠结这个了，我可使唤不动，不过，这个天气，总会有些兵马为秋演得活动活动，没准他们就是出来秋练，刚刚在这里歇歇脚呢！” 骆养性一副我姓你才怪的表情，瞪了他一眼，两腿一夹，朝着前面跑去。 王子和却是听得有些暗暗心惊，这三公子他知道这肯定是显贵，但是，再显贵，能在这京师之地使唤得动神机营，这得多大的能耐，他带几辆车进城都还得盘查，这看起来，怕是有好几百士兵吧！ 京畿重地，这兵事尤为重视，想想几百年后的北京，你拉个几百人在北京城外搞搞武装游行看看，那至少得中央军委批准吧，这北京卫戍区怕是都没这个资格。 这三公子身份比骆养性高，王子和已经很确定了，他至少知道，骆养性的面子，调集那么上百的锦衣卫为他办的事情，可以会有，但是调集朝廷正规的兵马，还是京军，哪怕他爹都没这个面子，而且，锦衣卫指挥使除非是这官当腻了，才会想着把手伸进军队里去。 “前面带队的是谁，出来说话，都围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骆养性跑马上前，对着面前的那些军兵大声的叫了起来，虽然一个看起来富家公子的少年，对着军队指手画脚实在是有些滑稽，但是，这里是京城，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很快，那些军兵中就有人报了上去，一个将官模样的，从兵士中走了出来。 “军队演练，无关人等还请回避！” 那将官显然不认识骆养性，不过，这也正常，但是他的见识足以让他知道，面前的这少年，绝对不是神经病来这里吆喝几句，肯定是有底气的，所以，言语之间 ，他倒是没有多冲撞骆养性。 “无关人等，你说我是无关人等！”骆养性笑了起来：“我要去驿站，你们这团团围住了，我还怎么去，麻利点，你们演练你们的，我办我的事情！” “恕难从命！”那将官摇摇头，却是准备掉头就走。 “你给我站住！”骆养性气得脸都白了，回头看看已经慢慢走近的王子和和三哥等人，顿时觉得自己大没面子。 “好了好了！”三公子跳下马走上去，对着那将官说道：“今天是你带着人马出来的么？” “是，您是？”那将官算是个有眼色的，这一行人的做派，看起来非富即贵，而且那些随从看起来比他还要彪悍，他要是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那迟早是一个去九边戍边的材料。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带队出来，就没有人给你交代了点什么吗？” 哦，是那话儿来了！将官心里一动，他这趟出来可是参将大人亲自将他叫过去的，演练是演练，但是在哪里演练可是个可以商榷的活儿，参将大人指定他在这里演练，肯定有古怪，尤其是他参将大人还要求他保护好一个富家小姐，说让她参观参观演练，开开眼。 世界上的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 果然，他带着人马一到地方，那富家小姐直接叫让他把这驿站围住，然后带着她自己的人进去了，反正大人是要自己保护好这小姐的安全，自己肯定是要派人跟着的。 等到那富家小姐带着自己的人讲驿站里的一群锦衣卫全部拿了，还好逸以待的在那里等着，说要等他们的头目回来，这将官就知道，这是参将大人派自己给这富家小姐出气来的，几十个锦衣卫，拿了就拿了，回头放了就是，重要的，得让那小姐开心。 将官不觉得自己这是多大的事情，锦衣卫再能耐，总不能到军营里来找他麻烦吧，大不了这几个月不出门了，等到他知道这些锦衣卫还不是京里的锦衣卫，那他就更放心了，多大点的事情，只要不弄死人，参将大人那里都好交代得很，更别说自己这个跑腿的了！ 再说了，这里还有个“军队演练”的大名义在呢，这些锦衣卫干扰了演练，这官司打到兵部，都是一团糊糊账，谁敢说谁有理，谁敢说谁理亏。 “你姓王吧！”将官想明白了这点，脸色陡然一冷：“锦衣卫的王千户？” “嗯？”三公子一愣，今天已经被人认错了一次了，怎么又被人认错一次，看来，自己以后真得多出来走走了。 “我是王子和！”王子和朗声走了出来，心里多少有点猜测，见到那将官连自己的官职姓氏都点了出来，当下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 “锦衣卫的王子和！”他微微扬着下巴看着对方：“这位兄弟，有什么指教？” 对方看起来也就是个千户模样，他当然有资格称呼对方兄弟，至于尊称，那还是免了吧，不带这么糟蹋锦衣卫的。 “指教不敢！”那将官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本部奉命在次进行秋演操练，贵属在我部操练期间，鼓噪喧哗，影响军心，所以，贵属下本官派人请他们安静，待到操练结束再行释放！” “你拿了我的人？”王子和已经猜到大概是这么回事了，想来也就是昨天揍了那少年公子惹出来的祸，不过，此刻骆养性在他身后，还有那不知道深浅看起来很牛逼的三公子，他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 “然后，将我的人和我的人押运的东西，都扣下了？”王子和冷冷一笑，指着对方问道。 “事关演练，王千户有什么事情，可以像我神机营上官询问！”那将官冷冷回答道：“我神机营火器犀利，演练时刻方圆两里地都可以能误伤，王千户还是退出这片区域，以免自误！” 第七十四章定国公幼女 第七十四章 定国公幼女 骆养性斜着眼看着那位三公子，眼中说不出的味道。 “别这么看着我，我再缺银子，也不会打这银子的主意！”那三公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从来就只有你们拿我家的银子，什么时候我家还拿你家的银子了！” 骆养性突然笑了起来，可不是这道理，刚刚自己想得差了，肯定是下面这些家伙没搞清楚状况，想献殷勤，结果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那这事情你管不管，你不管我可要管了，我是来领银子回家的，可不是看神机营在这里操练的，放枪放炮有什么好看的，闹死个人了！” 三公子叹了口气，自己都跟着来了，能不管吗，这小魔王发起混来，神机营的这几个家伙，可讨不了什么好，就算告状告上去，最多也是不了了之，好歹自己在京里就这么一支亲近自己的力量，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让他们寒心。 “算了，去告诉对方你们的身份，让他们把车马和人送出来，然后继续操练吧！”他对着后面的人摆摆手，一个随从走上前来，领命而去。 一块侍卫的腰牌递上前来，那将官登时就傻眼了，看着这面无表情的二等侍卫，他真想狠狠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还以为是趟美差，怎么就遇见这种事情了呢，刚刚自己言语还算得体吧，没有冲撞那位贵人吧！他一边瞟了瞟那三公子，一边苦笑着对那侍卫解释起来：“这操练可是兵部每年都下来的任务，这整饬武备，陛下也是关心的很……” “没和你说这个！”侍卫哼了一声：“不为难你，将那些锦衣卫和他们的车马送出来，你们继续操练！” “成，成！”将官连声答应道，“不过，那位公子……” “说了不为难你就不为难你，你还打听什么，要不是你们神机营还算懂事，你觉得我们宫里出来的哥们，会像现在这样好说话吗？” “是，是，是！”将官连连点头，却是不敢再问了，“您几位稍等一下！” 见到那将官仓皇而去，骆养性鼻子哼了一声，朝着那三公子问道：“咱们就这么干等着，不进去？走了这么远，大伙也累了。” “还是不要进去了，军中有军中的规矩，既然是在操练，咱们随便进军队的地盘，不好！”三公子摇摇头：“反正你不过是接人领银子而已，人和银子出来了，咱们立刻就走！” “你就这性子，一点都不好！”骆养性翻了翻白眼：“温吞水一样，怕这怕那的，等着就等着，别等太久啊，等久了我可是要发脾气的，发起脾气来，我可是连我自己都怕的！” 在另外一边，驿站里头。 徐宁宁坐在驿站后院的院子里，一张桌子摆在那里，茶水点心一应俱全，在她的面前，昨日里神气活现的那一帮锦衣卫，一个个抱着脑袋蹲成几排，尽是一副倒霉模样。 在他们的周围，数十个军兵拿着武器看守着他们。另外还有一些人，正在爬上大车，将车上的一个个沉重的大箱子搬了下来。 “锦衣卫海外镇抚司，这是什么狗屁衙门，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看着自己手下送上来的封条，徐宁宁心里微微有些得意，昨日里和那锦衣卫千户小小的冲突，可是让她一夜都没睡好觉，作为定国公的幼女，这次太后诞辰，她和他的哥哥两人前来庆贺，这原本是一趟相当愉快的旅程。 可惜的是，开开心心了好多天，她终于被最后一个消息坏了心情，太后喜欢她不错，但是，她来的时候，她可没听说这趟进京给太后庆生是为了让太后过目，好让她嫁给当今的陛下的三皇子。 难怪这种事情每次只需要有他哥哥，定国公世子出面就可以了，这一次，她稍微求了求，她父亲就同意让世子带她进京，敢情在这里有这么一档子等着她啊！ 作为勋贵世家的女儿，这婚姻大事肯定是自己做不了主的，能够嫁给皇子，也没辱没她的身份，而且，那三皇子她看到了，相貌还算端正，至于人品，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太后也好，太后身边的人也好，都把这个三皇子，说得天花乱坠。 她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抗拒的心理，可是想想自己好不容易出一趟门，结果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心里怎么都有些不大平衡。再说了，她真不想这么早就嫁人，要是再迟个一两年，那就最好了。 晓得自己的妹妹有些郁闷，定国公世子也心疼这个妹妹，所以，当徐宁宁要先回南京，顺便一路领略下这沿路风光，他考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她，毕竟这么多府里的家将侍卫在妹妹身边，安全是不用担心的，要是以后真的嫁进了宫里，妹妹再想有这么自由自在的时光，可就有些难了。 谁想到，刚刚出京第一站，就遇见了麻烦，尽管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但是遇见心情正不好的徐宁宁，这再小的事情也变成大事情了。 定国公徐家的人，可没有忍气吞声的习惯。 这事情她既然心里不痛快了，哪里都不去了，身边的人自然要讲消息传给定国公世子，见到妹妹为这点小事和人呕气，这世子也是哭笑不得，不过，总归要让妹妹开心就是了，而且，那个锦衣卫千户，居然叫人当面打自己府里的人，也太嚣张跋扈了一点。 世子想为妹妹出气，但是却也不大想让定国公府和锦衣卫搞得太难看，在这京里，定国公府有老宅，也有一些可用的人手，但是，这妹妹不是刚刚说了亲事，这未来的妹夫在这事情上，应该是比自己更积极一些吧。 当然，这点小事亲自和三皇子说，未免有些掉价了，好在这些天，他在三皇子的府上也没白跑，知道这京里有什么人物亲近三皇子，那神机营参将倒是最殷勤的一个，没办法，这家伙算是三皇子的府里的出身，又是三皇子给他谋了这个官职，他想和别人亲近，别人也不敢和他亲近，这算是脑门顶上贴了标签的人物。 派人请了这参将刘星过来，漫不经心提了此事，那参将果然立马义愤填膺，这锦衣卫不给皇妃面子，就是不给三皇子面子，不给三皇子面子，那他这三皇子的走狗，哪里还有什么面子。当下就让世子放心，这事情，他一定办得漂漂亮亮，让皇妃好好的出出气。 所以，当第二天中午一大群的神机营的军兵，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而领兵的将官，直接来求见徐宁宁，说要请她参观神机营的秋演操练，这徐宁宁冰雪聪明，立刻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反正不是自己哥哥就是三皇子那里使了力气，派人给自己出气来了，那她还有什么客气的，直接让人带着兵围了那些锦衣卫，将他们全部缴械了。 可惜的是，那个神气活现的锦衣卫千户出去了，这让她心里微微有些不爽，不过没关系，那锦衣卫千户是押运这些大车来的，这些东西在自己手上，不怕他不找回来。 “小姐！”有家将走到她的身后，附耳轻轻的说道：“小姐，你应该去看看大车上的东西！” “嗯？”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有些不满意的嗯了一声，什么东西，拿过来看看就是了，还要她过去吗？ “小姐，你真的得来看看！”家将坚持道。 她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走向那些大车，面前那些蹲着的锦衣卫们，看着她这样子，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昨天她穿着男装这些锦衣卫也不觉得什么，此刻见她一个女人，带着兵马将他们赶到这里蹲下，下了他们的刀，这些锦衣卫心里要有多不忿就有多不忿了。 “是银子啊！”见到是一箱银子，徐宁宁撇了撇嘴，“锦衣卫的人抄家可是出名了的厉害，没什么紧要的东西吧！” “是银子，小姐，全部都是银子！”家将有些着急了，“小的刚刚在其他的车上也开了几个箱子，全都和这箱子一样，白花花的银子，小姐，这么多的银子，被咱们带人抢过来了，这怕是有些麻烦了！” “有多少？”徐宁宁毕竟是勋贵世家出身，立刻就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锦衣卫官兵押运的一大批银子，稀里糊涂被自己夺过来，这银子要是没个名目也就算了，要是有名目，还真的怕是事情大了。 “不清楚，小的粗略估算了一下，怕是不下七八万两！” “这么多！”徐宁宁倒吸了一口冷气，直接回过头来：“那个谁，你们这谁的官大，给本小姐说说这些银子是怎么回事情！” 嘿嘿嘿，地下蹲着的几十个锦衣卫很多人都露出了冷笑，现在知道怕了吧，敢抢咱们的银子，有的是人找你算账。 “没人说是吧！”那家将有些气急，朝着蹲得最近的一个锦衣校尉狠狠的踹了一脚：“我家小姐问你们话呢，不想皮肉受苦的，就早点说出来。” 第七十五章皆大欢喜 第七十五章 皆大欢喜 徐宁宁有些怨自己的好奇心强了些了，还是得怪这些锦衣卫，将这些大车看的那么紧，甚至不惜和自己的人冲突起来，她也就是想看个究竟的意思，真的想要抢夺什么的心思，她还真没有，还是那句话，定国公府上，丢不起那人。 但是，事情做了，封条也打开了，却发现是一个烫手山芋，这可就有些不好办了。 这些锦衣卫押运的，不是要征收来的军饷吧，最近朝廷要对辽东用兵，她还是知道一点点的，这个当口，这么多的银子，被押运进京来，肯定是为了这事情。 “小姐，小姐！”身边的家将，打断了她的沉思：“张千户过来了，说是有事情要禀报小姐！” 她愕然抬起头，神机营的那个千户，正一脸谄媚的笑容对着她。 “怎么了？”她有些不耐烦：“是要操练去吗，这些人留下，其他的人你可以先带走！” “不是这事情！”张千户见到人家根本就不拿自己当回事，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徐小姐，这个……外面宫里来人了，说是要领这些锦衣卫和他们的车马离开，这个小的不敢阻拦，您看，这些家伙也挺老实的，要不，放了他们？” 放了他们，那是不可能的！徐宁宁虽然有些小任性，但是绝对不傻，这事情要是自己的人没动那些大车，无非是意气之争，但是，既然自己的人动了那些大车，这就有些说不清了，尤其是这些大车上，还都是银子。 不过，她关注的重点，并不在这里。 “宫里来人了？”她皱着眉头：“来的是什么人？” “这个，小的眼拙，不敢乱猜，就是一群宫里的侍卫，护卫着两个年轻公子，对了，您要等的那个锦衣卫千户也来了，和那两个年轻公子一起！” 莫非这些银子是送往内库的，对了，肯定是这样，就算是军饷，兵部也自有兵马押送，劳烦不到锦衣卫，只有是送往内库的银子，才会用锦衣卫的人，天家用锦衣卫的人可比用其他的兵马要放心的多。 想到这里，她更是一阵烦躁：“宫里的侍卫护卫着的就是宫里的人么，藏头藏脑连个名号都没有么，你怎么当这千户的！” “让那个千户进来，宫里的人，让他们等等！”徐宁宁烦躁归烦躁，事情的轻重还是分得清楚，不和那个锦衣卫的千户弄清楚这件事情，出气是小，摊上麻烦就大了。 “算了，我去见他们，这些人和车，都给我看好了，谁都不许动！”她想了想，决定还是自己去一趟，就算是宫里来人，她也得知道是宫里什么人来了。 王子和等人，等了没多大一会儿，见到那将官走了出来，不过，当先的那个女人，比起那个将官更扎眼。 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王子和不大确定，等到那女人走到近前，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子，他登时就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副模样了，这不就是昨天那个气急败坏的少年公子，敢情她是个女人。 是哪个傻叉说以前电视里的女扮男装只有白痴才看不出来的，王子和真想对那些傻叉说一句，电视里演的是一回事，那就是让观众知道的，但是真的情况，可未必就分得清楚了。一个人，若是面容娇嫩，声音尖细做男装打扮，他可能是身子还没长开的少年，也可能是宫里打小就净身了的公公，当然还有可能是女人乔装，你敢说你一眼就看得出来？ “锦衣卫的，你给我过来！”徐宁宁一看当先的几人，就王子和他认识，其他两个她不认识，不过，此刻她也没打招呼的意思，要是真上前打招呼了，表明身份，有些事情就不大好糊弄过去了。 王子和摇摇头，也不出声，看了他一眼，然后侧过来，看着骆养性。这个时候，他还出头，那他就是啥的，有骆养性在这里，当然指望他了。 果然，骆养性鼻子一哼，很是不爽的样子，被人称呼为“锦衣卫的”这样的称呼，估计他还是头一回。 “那丫头，你叫谁呢，那个府上的，你家大人没教过你怎么说话么？”骆养性年纪比徐宁宁小多了，不过，这老气横秋的样子，倒是比她要大的多。 “没和你说话！”徐宁宁看了看他，指着王子和：“我就和这个锦衣卫的说话，怎么，还敢回来啊，我以为你躲出去了不敢见人呢！” 王子和笑了笑，依然不答话，倒是骆养性觉得自己被人小看了，顿时就有些恼火了。 “算了，不和你说，咱们的人和东西呢，送出来了走人吧！”对着女人摆谱没意思，少不得他将这账记得三公子的身上，咦，不对，这女人和神机营的人走得这么近，三哥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是在装糊涂吧！ “人我是留下了，不过，什么东西，我可不大清楚，说出个名目来，免得到时候还你们了你们还赖我！”徐宁宁看出来了，王子和在这小家伙面前，就是一个跟班模样，和王子和说话还不如和这个小家伙说话管用了呢：“还有，这个姓王的锦衣卫千户，打了我的人，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你谁啊，这么说话！”骆养性随口问了一句，眼睛却是看着三公子，果然，那三公子看着这女人，似乎有些微微出神。 “别问了，我知道她是谁！”见到骆养性朝着自己看过来，三公子笑着朝着徐宁宁点了点头：“金陵定国公府上的，对吧！” “你认得我？”徐宁宁有些奇怪了，不过想想这两人的身份，连锦衣卫千户在他们身边也小心翼翼的很，顿时也就释然了，这些天也在一些叔叔伯伯府上拜会过，应该是哪一家的少爷，曾经见过自己，不过，自己对这人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好了，好了！”敢情这里有这么一出，三公子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这天津来的锦衣卫千户，好像和这徐宁宁有过冲突，嗯，就是在这驿站，然后，今天神机营的人就来操练了，想到这里，他都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回头看了看王子和：“王千户，曾经打过徐小姐的人？” 王子和摇摇头：“不敢，只是手下人看护这次送来的东西，和这位小姐的手下，有过一点口角罢了！” “那就没事了！”三公子一听是这屁大点事情，还是这位锦衣卫千户尽忠职守惹出来的，更加不放在心上了。 “那个谁，去给里面锦衣卫的人说一下，叫他们赶着车马出来，王千户你给许小姐赔个不是，大家什么都没了，都耽误这么大半天了，大家该做什么的做什么吧！” 神机营的那参将看着徐宁宁，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又是谁啊！”徐宁宁有些抓狂了，怎么净是些这样的人啊，遇见个锦衣卫蛮不讲理，然后这小屁孩子又在她面前装大人，这个更好，直接就给他做主了：“你凭什么给我做主！？” 敢情这糊涂妞，没认出自己来！三公子拍拍额头，恍然大悟。 “太后寿辰后，在太后寝宫，我曾经见过许小姐的风采，不过当日许小姐一直不曾正眼看我，认不出来我也是可能的！” “啊！”徐宁宁脸登时就红了，在太后寝宫里，可不是就是太后将自己召去相亲么，当时在场的有谁，她难道还不知道？ “你是……你是……？” “就是我！”三公子笑着点点头：“这事情就这么算了好不好！，这王千户得罪了你，咱叫他请你吃饭赔罪！” .“那太便宜他了！”徐宁宁忸怩起来：“我原本打算让他在为什么身边伺候我一个月的！” 喂喂喂！在一边看着两人卿卿我我的骆养性不高兴了：“我说三哥，这就是你上次说的那……未来嫂子，这都一家人，咱们折腾个什么劲儿啊，王千户，去带你的人手和东西，咱们回去，对了，嫂子，三哥既然说了让王千户请你吃饭赔罪，咱们可就得好好的吃他一顿，这家伙有钱的很！” 我有个屁钱，见到这几位越说越热闹，王子和撇撇嘴，好吧，这事情能够发展成这样，也是皆大欢喜，有这么一处，大概这丫头不会再将我看的好像仇人一样了吧！ “许小姐，真对不住了，昨日职责所在，有所冒犯，待会还请许小姐赏脸！” “去去去，快点叫人叫车！”骆养性见到他这模样，有些好笑，这王千户可是杀了那么多倭寇的人，这个时候低眉顺眼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不过，总不能太让他没台阶下，那就不美了。虽然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实际上他还是为王子和好。 “那车上的银子，手下人给打开了封条了！”徐宁宁见到王子和要进去，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些是要运到宫里的东西，会不会有关系！” “运到宫里？”三公子一愣，顿时笑了起来：“和宫里没关系，我来这里，就是陪着小骆出来散散心，那些东西是他们锦衣卫的，这送的人和收的人都在这里，只要没短缺，我想，没什么关系吧！” 那就好！徐宁宁心里疙瘩尽去，笑着朝着三公子点了点头：“今天的事情，真麻烦你了啊！” 第七十六章交接 第七十六章 交接 这样解决这事情也好！王子和有些悻悻，不过，饶是如此，看到这几位秀优越感，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大痛快。 一众锦衣卫在被送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家大人在外面搭救自己了，此刻见到王子和一脸的不痛快模样，倒是也没什么人上来找不自在，王子和挥挥手，锦衣卫们赶着大车，跟着他朝着城门方向走去。 骆养性挂记着这些银子，待到大车一出来，也不过身边的三公子和徐宁宁，不顾形象的带着人，一辆一辆的大车查看着，有几辆车的银箱已经被打开，封条都没了，也看不出银两短缺了没有，不过，更多的箱子都是完好无损，总归让他放心一些，不过这都是一笔糊涂账了，不管是徐宁宁的手下还是神机营的人，真要顺手牵羊的贪墨点，这时候也没法计较了。 好在不会有什么损失。 王子和带着手下，指挥大车，落在后面的，就只有徐宁宁和三公子两人及其护卫了，徐宁宁有些忸怩，不过是什么女子，见到自己未来的夫婿，总归是想给对方一个好印象的，这事情落在三公子眼里，她此刻就是大方也大方不起来了。 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了几句，感到这样子实在是有些别扭，她回过头对着三公子：“我去看看锦衣卫的那边！” 说完带着人匆匆朝着前面而去，落下三公子一行，这番小女儿的举动，倒是看的三公子好笑不已。 “喂，姓王的！”王子和正在前面悻悻着呢，冷不防身边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看到是她，他没好气的嗯了一声：“许小姐，我有姓名的，若是感觉称呼姓名不合适，叫本人的官衔也是可以的！” “一个小千户，还神气！”徐宁宁撇撇嘴：“王子和，我问你，那小孩是谁，看起来和他很熟的样子！” “他？”王子和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悠哉悠哉的三公子：“我一个小千户，哪里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你！”徐宁宁气得一翻眼，“好吧，本小姐宽宏大量，不和你计较，不过有些人刚刚可是答应请我吃饭赔罪的，我这人口味有些刁钻 ，一般的酒菜，很难下嘴，好像听说城里有一家天香楼，都是宫里的御厨从宫里出来了在哪里干的，倒是勉强可以入口，开销也不大，要不，呆会咱们就去那里吃了你这顿饭吧！” “你想干什么？”王子和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路数，还宫里的御厨，那做出的酒菜是酒菜么，皇帝吃的东西，能便宜得了吗？ “不干什么啊，听说我爱吃的几道菜，得提前好几天预定，这临时去可是吃不到现成，当然了，运气好也有现成的，不过那肯定是别人预定好了的，那价钱可就有些令人肉疼了，我想想啊，嗯，吃个三五百两银子，应该不过分吧！” “那我咱们锦衣卫指挥使骆大人的公子！”王子和一愣，脸上立刻浮起了笑容：“你看，许小姐，我就是一个小千户，一个月也才二十两的饷钱，你总不能将我两年的饷钱一顿都吃了吧！” “哼！”徐宁宁得意的哼了一声，你敢一口气答应，我就谈谈你这些银子怎么来的事情，看你还神气，现在知道错了吧！ “锦衣卫指挥使骆大人的公子，难怪啊！”她回头看了看后面，“他们两个关系很好么？” “许小姐啊，我昨天才到的京城，在这之前，不管是骆公子还是你后面的那个他，我都没见过啊，我怎么知道啊！”王子和叹了口气：“你们两位不是熟识么，直接去问他啊！” “我要方便问还问你啊！”徐宁宁没好奇的瞪了他一眼，这虽然就这么远点路，不过，这一路上，还真只有王子和适合和他说几句，骆思恭那副小鬼装大人的模样她当然不会凑上去和对方近乎，至于后面的那个他，能和他成行就已经到极限了，要真是亲亲热热和他攀谈，那算什么了。 两人都不说话了，默默的听着车轮滚动，听着后面的锦衣卫们在低声说着什么。 “这银子是送到锦衣卫衙门的？”徐宁宁找着话题：“你一个外地的锦衣卫千户，怎么会赶上这差事了，昨天你要是说押运的这些东西，我的人至于和你的人冲突起来吗，总归是你们锦衣卫蛮横惯了，我还以为就南京的锦衣卫是这样的呢！” “嗯！”王子和点点头，不大想和她说什么。 “天津那边好像很穷吧！”徐宁宁见到要理不理，也不气馁：“这些银子从哪里来的，这么多，有些过分了吧，我刚刚还以为你是押运的朝廷的军饷呢！” “还行！”王子和回答道：“就是有几个码头还算热闹一点，有机会许小姐可以去看看嘛！” “真的么？”徐宁宁眼睛转了转，心里却是有了另外一个念头，要不，坐船回去，似乎也是可以的啊，这小锦衣卫反正欠自己的人情，从天津那边坐船回南京，让这家伙安排，这是地头蛇，肯定没问题！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很快，高大的城墙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这一次的进城，倒是一点磕巴都没有打，骆养性带着的护卫，在城门哪里说了几句，又亮了点什么给城门的守卫看了看，守卫一挥手，车队就放行了。 目的地当然不是都指挥使司衙门，而是骆府，不管这银子是怎么处置，毫无疑问，这下属上贡来的银子，就算骆思恭有心将其中一部分作为福利分下去，其中的大头肯定是他的。骆养性的人带着车队熟门熟路的去往骆府，王子和自然要亲自前往。这么大的一笔银子，总归要有个交接才成，而这时候，三公子和徐宁宁自然不可能为了某人的一顿赔罪的酒饭，就跟着骆府里去，而且，他们很肯定，这个时候，他们去那里，也不大合适。 那么，就要分手了。 三公子自有三公子的去处，徐宁宁不会问，不过，三公子得问问她，徐宁宁一口答应自己会回定国公在京里的老宅，目送着三公子离去之后，站在街边，却是有些犯愁了。 真回去么，她才不会呢，昨天从家里出来，现在又回去，还不够自己哥哥笑话的，而且，自己什么都带着了，说好了一路回南京的，现在折返总得有个说法吧，哥哥不笑话自己，老宅里的那些下人，也肯定会嚼舌头。 “小姐！”身边的护卫见到徐宁宁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甚至骆府门口的那几个锦衣卫，也频频朝着他们这一行打量，忍不住提醒道。 “我知道我知道！”徐宁宁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心里却是有些后悔刚刚为什么不答应那个小屁孩子去他家坐坐了，至少有个去处不是！ “先找个地方吃饭，想吃那家伙一顿，看的中午是没指望了！”她抬头看看天色。 “回府里么？”那护卫问道。 “不回！”徐宁宁摆摆头：“去天香楼，哼，咱们去吃点好的，也别说我老是亏待你们了！” “好呢！”护卫眉花眼笑，那地方他还是知道的，不过，仅仅是知道而已，就算有机会进去，那也是陪着公子小姐去吃饭，自己去打打牙祭是没可能的，不过，今天小姐发话了，那就是肯定没问题了。 看着这一行人离去，骆府门口的一个锦衣卫，立刻就跑了进去，直接给正在库房里点算着银两的骆养性禀报。 “真走了？”骆养性听完，点了点头，对着一边站着的王子和说道：“我说王千户，你差点惹了个天大的麻烦，你知道么，这徐家是个什么来历，想来你也清楚，真要针对你发难的话，就算我爹也很难说上话，要不在这女人恰好是我三哥未过门的老婆，这事情还真难收拾了！” “这不是有少公子嘛！” 王子和笑着说道，少年人都喜欢听这种话，他也是从少年人过来的，自然不吝啬这些话语。 “我算个屁，人家徐大小姐根本就认识我！你听我说，回头找家好点的酒楼，请这小妞吃一顿赔罪算了，咱们礼数做到，她来不来，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我说你还真没眼色，在这京城，能随便发横嘛，你倒好，还没进城就招惹了这么大一个家伙！” “谢谢少公子指点，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又担心这差事出了差错，所以冲动了一点！”王子和笑着解释道。 “你今天就别走了，就在府里等着吧，我爹天黑之前应该会回来，这些人你约束一下，这银两交接完了之后，别随便在府里乱走！” “明白了！”王子和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差不多忙碌了一下午，这些银子终于点算清楚了，和骆养性估计的差不多，只要这银箱子开了封，数目肯定有点对不上，还好，只有几百两的出入，不用想，肯定是徐宁宁的人或者神机营的人给拿了。 “就这么着吧！”将账本和尚，骆养性打了个呵欠，“咱们出去吧！” 第七十七章指挥使的一天 第七十八章新下属 第七十八章 新下属 清晨，王子和是被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给叫醒的。 他愣是在床上躺了足足几十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耳边咚咚咚的叫门声，夹杂着一个略略稚嫩的声音，他眨眨眼，想起了那是谁的声音。 “进来吧！” 从床上爬起来，看着一身精力充沛的骆养性，王子和想起了昨天离开骆府时候的时候，好像，指挥使大人是叫少公子带着自己在京城里走走，熟悉熟悉的，这位少公子，起来得也未必也太早了一点了吧！ “哼，我以为能杀倭寇数百的人物，这个时候已经活动完筋骨了，王子和，你让我有点失望啊！” “少公子，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客栈，不是军营啊！” 王子和叹了口气，昨日里骆养性显然是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心情非常愉快，可再愉快，也不能一大早就来敲自己的门啊，他不睡觉，自己还要睡觉呢，忙乎了一天，不累才怪呢！ “别叫我少公子，叫我小骆，我听我爹的意思，只怕这次我得去你们衙门历练历练了，在北京我爹说历练不出什么来，谁都认识我，倒是你们天津的镇抚司，距离京城也不远，还没人认识我，方便我历练！” “去我们海外镇抚司，你不是在宫内当差的么！？”王子和记得对方好像还有个大内侍卫的身份的，就这么说走就走？ “这事情我爹说了算！侍卫那么多，也不少我一个，不过，我对你们天津还真有点兴趣了！”骆养性环顾一下四周，随便找的一家客栈，这条件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他似乎不大在意。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那时候自己有点喝得高了，净只知道“是，是！”反正指挥使大人说什么，自己应承就对了，应该不会错。 不过，看着兴高采烈的骆养性，王子和又有点犯愁了，对这位少公子来说，他去天津的镇抚司，不过是历练历练，不如意了，屁股一拍就可以回来，自己请这么一尊菩萨回去，也不知道算好事还是坏事。 “诺，这是派遣公文！”骆养性倒是利索得很，“一大早我就办好了，千户大人，属下锦衣卫百户骆养性奉令前来，请大人派遣！” 拿起公文看了看，王子和将公文揣在怀里，转身笑了起来：“少公子，指挥使大人的意思我是清楚了，不过，少公子你的意思呢？” “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骆养性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怎么笑得这么诡异呢？” “指挥使大人的意思，是让少公子去海外镇抚司历练一下，这当然是好事，不过，真到了天津那鬼地方，可和北京没得比，少公子要是不愿意吃那些苦头，就算是呆在北京不去天津，在指挥使大人那里，我也是不会说什么的，当然，要是觉得这不合适，反正天津和北京也就那么远，少公子 每个月去一次也足够了，你看如何？” “千户大人！”骆养性笑嘻嘻的脸色登时就板了起来：“你是说我是一个吃不得苦的纨绔子弟么？我骆家的人，不出纨绔子弟，我五岁习武，迄今已有十年，想的就是如何用这一身武艺报效朝廷，我不在锦衣卫，我自然是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少公子，但是，我既然在锦衣卫，有了差事，就是普通的一个锦衣卫百户，骆家的家训，就是恪守本份，做一个锦衣卫百户，我就会恪守一个锦衣卫百户的本份的！” “那这是一个普通的锦衣卫百户下属，对上司应该做的事情吗？”王子和指指被骆思恭推开的大门，再指指自己。 “我明白了！”骆养性一呆，点了点头，跑了出去。 “哎，还是一个小孩子啊！”王子和叹了口气，将最后一件衣裳穿了上来，这个时候，耳边又传来敲门声，他回头一看，只见骆养性在门板上敲了几下，大声的说道：“千户大人，属下骆养性，前来听候差遣！” “好吧，好吧！”王子和有些头疼：“进来坐吧！” 昨天晚上，和骆思恭说了很多，当然，大多数的时候是他在说，骆思恭在听，对于银子的事情，骆思恭点了点头，也没什么表示，不过，王子和猜想，这笔钱入了账，骆思恭自然会有安排，自然就不用他操心了，不过他还是谨慎的提了提，这笔钱不是全部，可能还会有，骆思恭立刻表示，剩下的银子，不用立刻送到北京来了，就在天津原地存放，有必要的时候，他会派人去提的！ 至于定国公女儿徐宁宁的事情，骆思恭倒是说了他几句，无非就是说他胆大莽撞，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在京城里，连骆思恭都惹不住的人都是大把的，他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这么横冲直撞，真是怕以后怎么死都不知道，他很是虚心的受教了，低调并不是坏事，尤其是，他现在还没什么高调的资本，骆思恭的话可谓是出自真心的有些关心了，要不然，这样的话，对一个下属，怕是有些难说出来。 当然，这事后的补救工作，也得他自己去做，骆思恭交代了，一定得让徐小姐消气，至于怎么消气不再计较这事情，那就得靠王子和自己去办了。 既然气氛这么好，上司看起来又很好说话，王子和自然是不客气，将海外镇抚司的难处说了说，比如说人手太少啊，尤其是老手少啊，这兵器装备少啊之类的，大抵是收到了他们这一笔巨款的缘故，骆思恭显得很好说话，当即就将骆养性叫了过来，吩咐他去王子和去办这些事情，这么看起来，那个时候，骆思恭就打算将骆养性丢到海外镇抚司了，若是骆养性是海外镇抚司的人，这要人手要东西，还怕他不尽力吗？ “人手的事情好办，现在锦衣卫里闲着的人不少，总旗一下的人手，招呼个百来个还是有的，不过我爹说了，净从南衙那边走，可不好，北衙这边，这次得多出点人手，海外镇抚司是锦衣卫的海外镇抚司，可不是南衙的下属衙门！” 既然端正了下属的态度，骆养性还真有点尽下属的本份的意思，昨天骆思恭交代给他的事情，他此刻一桩一桩的给王子和说起来。 “至于兵器装备的事情，我爹批了条子，去卫里武库去挑就是了，按照一万两银子的用度，武器，铠甲，火器，随便咱们挑！嗯，条子在这里，我给带身上了！” “你先带着吧，回头咱们再一起去！”王子和点点头，看着这个对自己侃侃而谈的少年，还真和昨天的年少轻狂的气质截然不同了，在他脸上，竟然微微有些干练的意思，这可真让人意想不到，看来，这位骆养性骆少公子，还真不是那种草包纨绔。 “那再就没有 ，北衙门边挑人也好，还是咱们自己去挑人也好，都得好几天功夫，不过，属下的意思，咱们要人，还得这人心甘情愿，要不然，办差的时候有点怨气就不好了，大人你说呢！” “嗯嗯，说的不错，让他们先推送点人手过来，咱们再挑挑吧，多些人手总是好用的！”王子和点点头，真正有本事的人才，北镇抚司的人肯定不会这么拱手相让，不过，全部都送点歪瓜裂枣来，那也太打指挥使大人的脸面了，挑一挑总会还是能挑点有用的人的！ 想着这些，王子和不禁微微有些出神，银子果然是好东西，这银子一送，这人手也有了，武器铠甲什么的也不缺了，虽然一万两银子看起来很多，但是真用在武器铠甲上，怕是也换不出多少东西来，这大抵就是回扣的意思吧，骆思恭做官还是有一套的，至少，他不会让下属白忙乎。 “哦，对了，那位徐小姐住在哪里？”王子和突然想起来，自己今天的当务之急，应该不是这个事情，而是给那徐小姐赔礼的事情，可自己到现在对方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自然是定国公府上了，不过，这位徐小姐昨天可没回去！？”说道这里，骆养性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这位徐小姐，昨天宿在天香楼了！” 王子和一怔，这是个什么画风，天香楼是酒楼吧，那小妞睡在天香楼，这是喝了一夜的酒吗？这酒楼好像那小妞用来威胁过自己，是消费很高的地方？ “天香楼可不是一座酒楼那么简单，嗯嗯，怎么说呢，应该是一个大庄子，里面吃喝玩乐什么都有，不过就是一点，这庄子认银子也认人，有银子没身份，你银子再多也进不去，不过，有身份没银子，想去里面白吃白喝混着玩，也是不行的！” “这庄子的主人很有权势？”王子和奇怪的问道，这不就是后世的什么高级会所的意思吗，不过，有身份地位的人，还敢往外撵，这庄子的主人的权势得有多大啊！ “庄子的主人没什么权势，不过，主人后面的靠山，才是让人忌惮的，反正赖账的人也不是没有，你要走也没人拦着你，不过第二天一大早，就派人将欠下的债务给送回来了！” 想到这里，骆养性突然乐不可支起来，他想起平日里那几个鼻子恨不得朝着天的家伙，不管是尚书的儿子，还是大学士的女婿，一个个灰头粉面的倒霉样子，他就好笑。连这庄子后面的靠山是天家最宠爱的郑贵妇的弟弟都打听不到，还敢在那里嚣张，活该他们倒霉。 第七十九章天香楼 第七十九章 天香楼 天香楼在南城，好吧，王子和根本连这个时代的北京的南城、西城所指都不大清楚，不过，骆养性说是南城就南城了。 南城这块，和西城不同，西城那边，大多数城内的一些普通百姓的所在，各种手艺人，生意人，士兵家眷等等，那边要脏乱得多，同样，繁华的店铺酒肆茶楼之类的也要少许多，毕竟这些人消费能力有限。 但是南城这边就不同了，这边算是整个京城的精华地区，要是大明之外的那些番国使者，要见识大明国都的风貌，必定要来这里，而天香楼，就坐落在这里。 王子和是深知在帝都的房价是有多离谱的，但是，走进天香楼的时候，他还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被吓到了。能够在寸土寸金的帝都的这最繁华的地段，有这么一个庄子，这哪怕这庄子什么都不做，怕是也足够躺着吃上一辈子了吧，这至少，也得上百亩大小吧。 骆养性倒是熟面孔，一进门就有人打招呼，王子和还担心自己进不了这门的尴尬并没有出现，难怪骆养性说要去天津历练，在北京，他这身份还真只怕历练不到什么东西。 大概是王子和走在前面，而骆养性反而跟随在后，天香楼的仆役一时也摸不准王子和的路数，不过，比锦衣卫指挥使的公子身份更高的贵人，开口打听来历，显然有些得罪贵客了，殊不知，这个贵客现在正在犹豫，这要是自己银子带得不够，会不会在这里出糗了这种事情。 “吃喝就不用说了，不过，天香楼里最舒适的，可不是吃喝，而是玩乐，只要你想得到，就没有这么办不到的！”骆养性得意洋洋的介绍到，其实他也就是随着三皇子来过几回，真正自己一个人来这里玩，他还没这胆量。 “哦，什么好玩的？”王子和随着他招呼坐下，笑着问道。 “这酒楼朝着外面，先进来的，自然是饱口腹之欲，不过，这男人嘛，无非是吃喝嫖赌这几个事情，吃喝饱了，难免会想到些别的，嫖就不说了，天天记挂着那点事情的家伙，没多大的出息，不过，赌这个事情，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喜欢的。” “天香楼有咱们大明最大，最全的赌局，什么都可以赌，什么都能拿来赌，斗鸡，斗狗，斗蟋蟀，甚至斗诗文都成，赌身家，赌富贵，赌前程，可以说，要是来了京城，没到这天香楼里走一趟，那就等于没来这京城！” “饿了有吃有喝，醒了有乐子，累了有美女侍奉，这样的好地方，谁不愿意进来？”骆养性笑了笑手，指做了一个动作：“只要有银子，在这里你就什么都行！” “那你有银子吗？”王子和看到他神采飞扬的样子，微微笑了一笑。 骆养性的笑容顿时就僵硬在了脸上了：“银子是有点，不过，来这里就不够了，不过千户大人您不缺银子吧，别说那徐小姐在这里，就算没在这里，我也是要带你来走一趟的！” 王子和笑了，银子，他也没带多少，浑身上下也没带几个金锭，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给这家伙浇浇冷水，今天来这里来，无非是请那小妞吃顿饭的事情，又不是来这里花天酒地销金来着，这家伙这么兴高采烈，不会拿自己这个新上司当凯子了吧，也是，昨天见过十几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入库，这位小爷的胃口似乎也变大一点，觉得平日里自己的那点小钱，都不是个钱了。 “去问问徐小姐在哪里，打听一下！” 酒楼后面别有洞天，这么一路找过去可有些不大合适，王子和吩咐身后的许义赵全去打听打听，自己就坐在这里和骆养性一壶茶，几碟点心的混时光。 倒是骆养性有些坐不住的味道，远处不时有些欢笑声，惋惜声从里面传了出来，大概是什么赌局开了，有赢的有输的，令得这位新扎锦衣卫百户心痒难搔。 “千户大人，咱们还是进去找找吧，他们两个没来过这里，找人挺费事的，这里的仆役嘴巴又紧，怕是也打听不出什么来！” 看着眼前的一壶茶由浓到淡，坐了快半个时辰的骆养性，终于按捺不住的建议起来。 那就转转吧！王子和也不反对，老是坐在这里，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骆养性将这里说的天上有地下无，他也想见识见识一下，大这大抵就是揣了几百块去了拉斯维加斯的感觉吧，我就看看，什么都不做的意思。 看到他们两人起身，朝着后面走去，门口侍候的仆役，很是殷勤的将门帘拉起，问都没问，显得一副很有素质的样子。 门后是一道长长的走廊，廊下有水，虽然时节不好，但是还是略有些青萍在上，水下有鱼儿游动，鱼儿五彩斑斓，从有些喧闹的酒楼一出来，迎面看到这样的一副情形，顿时就让人头脑为之一清。 走廊尽头，是一块巨大的空地，此刻围着不少人，正在大声的鼓噪，间或夹着着一些狗吠声，王子和瞟了瞟，两只斗狗在里面撕咬得血肉模糊，而四周的人一个个情绪激动不已。 他感觉这没多大的意思，而且，徐宁宁一个娇滴滴的小妞，对这样的赌斗，应该也没多大的兴趣。 “这一排屋子，就是汇源阁了，只要咱们大明有的博彩玩意，这里都有！” 听着骆养性的介绍，王子和点了点头，决定到里面去看看，这好歹也是一个高级会所的架势，大抵不会像那些街头的赌坊一样乌烟瘴气，进去看看也是无妨的。 果然走进去之后，里面的情况没有出乎他的意料，长长的一排屋子，在外面看好像是很多间，没想到走进门才知道，这整排屋子，就是一间大屋子，中间全部都没有隔断的地方，里面零落有致的摆放着一些赌桌，从街头随处可以见的骰子比双单大小到需要几个人凑一桌打的叶子牌都有，尤其是他还看见不少女眷，也在那里说着话玩着牌，周围不少人侍候着。 总之，这一眼望去，每一张赌桌，就是一个圈子，在这一个圈子里的人，大抵都是些同好之人。 没有人过来招呼，这让王子和觉得很自在，就这么走走看看，也没有人不许他看，只是他偶尔靠近某人的时候，这人身边的护卫或者是从人，就会不着痕迹的看他一眼，然后用身体语言暗示他离远一点，总之，这个大赌场，从赌客到赌场的人，都是一副很和谐其乐融融的样子。 “要是徐小姐昨天宿在这里，除非没起来，否则，要打发时光，也只有在这里了！”骆养性笑了一下：“这里适合女人们玩的地方，可不是很多。” “小骆，小骆！”王子和正要答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对着这边招呼着。 “你朋友吧！”见到是几个年轻人，王子和对着骆养性说道：“你去招呼一下，我随便转转，不用管我！” “好的，我去去就回，这帮家伙，天天都呆在这里！”骆养性一副我和他们不一样的样子，对着王子和说道：“我打个招呼就来！” 能叫骆养性“小骆”的，自然都是非富即贵了，王子和自然不会当这个恶人，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件事情，有骆养性子身边，等于是多了一个导游，这骆养性突然离开，他都不知道自己该看什么，该干什么了。 “公子是第一次来？”正在他左顾右盼的时候，一股香风突然扑鼻而来，一个成熟得好像能掐出水来的妇人，出现在他面前：“公子想玩什么，妾身给公子介绍一下？” “我就看看！”王子和笑着拒绝对方，“而且，我不大会玩这些！” “哦！”那妇人妙目一转：“不会玩还来我汇源阁，妾身可是有些不大相信！” 王子和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见他这模样，那妇人非常的善解人意的模样：“公子不会是没带足银钱吧，没关系的，在咱们这里玩耍，说个数目就可以了，回头送来就成，不算利钱的！” 哦，还有这种事情？王子和一愣，这好像和自己听说过的赌场不大一样吧！ “像公子这样有身份的人，难道还为因为些许银钱坏了自家名声吗？”那妇人眼波流转：“还是公子看不来咱们这里这小小的摊子，觉得上不了大雅之堂呢？” 这话一说出来，周围顿时不少眼光朝着这边瞟了过来，正如这妇人说的，到这里玩，谁没有点身份，这突然来了一个看不来这里的家伙，这岂不是更看不起这些在这里玩的人，这王子和要是一点头，立刻就是得罪了所有人了。 “那就随便玩玩吧！”王子和想明白这点，点了点头，随便指了一张台子，他是打定主意，真的就是随便玩几把，反正这地方财大气粗，身上的几个金锭真输完了，回头叫人送一点来就是了，大家都这样的，那就没有什么丢脸不丢脸了。 第八十章肉痛的大气 第八十章 肉痛的大气 樗蒲，不会，双陆，不会，牌九倒是会，天知道这时候的牌九和自己知道的牌九有些什么不同的规则，至于叶子牌，那就更不用说了，自己连牌都认不得，转来转去，还真只有这一翻两瞪眼的骰子能玩一下了。 简单粗暴，而且，胜负一目了然。 桌上几个家伙，有满不在乎的，有愁眉苦脸的，还有一脸得意的，王子和分不清楚他们谁是输家谁是赢家，不过看表情应该是猜的出来个大概，桌子上没有金银之物，倒是也没出乎王子和的意外，这里要是连筹码都没有，全是真金白银，那倒是有些落了下乘了。 “公子要多少筹码？” 王子和看看这几人面前，最多的好像也就十多个筹码，盘算了自己的身家，他回答道：“先拿十个来吧！” 筹码不大，好像是玉做的，尾巴上系着一根红绳，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区别筹码的大小，此刻荷官已经在叫着下注，王子和不清楚战况，也就没有贸然下注，而是等着这一局开。 “不下注？”身边的那个愁眉苦脸的老人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说道。 “先看看！”王子和回答，看看老人的面前，这桌子上的人，倒是他面前的筹码最多。 “没有一点年轻人的朝气！”老人叹了口气，往中间丢了两个筹码：“没意思，连个对赌的都没有！” 桌上的人纷纷下注，不过大多就一个筹码，倒是那兴高采烈的青年，面前还有三四个筹码，犹豫了一下，将面前的筹码全部都推了出去。 骰钟打开，众人齐齐咦了一声，愁眉苦脸的老人又赢了，而那青年，则是面前清洁溜溜，一个都不剩下了。 “周姨，再拿十个筹码过来！”青年皱了皱眉头，大声的喊道。那愁眉苦脸的老人一边将自己赢得的筹码往自己面前扒拉一边看了看他：“今天手气不顺，改天再来吧，你家的那点家当，还真不够你这样输的！！” 青年人狠狠的瞪了老人一眼，却是没有还口，只是一个劲的催着筹码。 老人回过头来，对着王子和说道：“看见没，才输了这么点，就输急眼了，这倒霉孩子，回家之后怕是三个月出不来了！” 王子和笑了笑，没有说话，老人看了他一眼，“这把还不下注？” “下，当然下，您老人家运气这么旺，我要不跟着下我岂不就是傻子了！”王子和笑了笑，别看这老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他居然是这张桌子上最大的赢家，反正是随便玩玩几把，他打算就跟着对方下了。 老人还是两个筹码推出去，王子和也跟着丢了两个筹码出去，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令得老人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 骰钟打开，果不其然，老人又赢了，当然，也就是王子和也赢了。 接连又开了几把，除了期间输了一把以外，王子和发现，自己面前的筹码，已经接近将二十个了，有意思的是，对面那兴高采烈的青年，终于不再兴高采烈了，再次拿的十个筹码，在这几把当中，又被他输得一个干干净净。 看着他张嘴又要叫筹码的意思，老人咳嗽了一声，耷拉着眼皮，那青年动了动嘴，终于什么都没有说，站了起来，气哼哼的走了。 “你呢，还下么？”老人侧首过来，看着王子和：“挺面生的啊，哪家府上的啊？” “王府！”王子和一本正经的回答道，老人点点头，“哪个王府啊，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刚刚来京呢，过几天就回去！”王子和漫不经心的回答，一边还朝着骆养性那边看了看，那家伙和几个和他差不多的年轻人，正说得热乎着，似乎一时半会也没有过来的意思。 “哦！”老人点点头，仔细的看了看王子和，不再问了。 荷官有摇好了骰钟，不过老人似乎在想着什么，久久没有下注，王子和见他没下，自然也就没下，骰钟解开，这一把却是通吃，桌上上一片唏嘘声，王子和却是微微笑了笑，站了起来。 他看见许义从在门口张头张脑的，似乎在找寻着自己。 他招招手，许义看见了他，立刻走了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大人，找到徐小姐了，不过，好像徐小姐又和人起了争执！” 这妞真是个事儿妈！王子和苦笑不得，这是自带找麻烦的天赋么，走到哪里都能和人起争执，这小妞要是不是定国公家里的， 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吧！ 起身朝着骆养性那边招呼了一声：“小骆！” 骆养性一看他招呼，匆匆说了几句，立刻就走了过来。 “找到人了，咱们过去！”王子和说了一句，起身就要离开。 这个时候，他身边的老人提醒了他一句：“王府的这位，你的筹码还在呢！” 哦，王子和登时想了这事情，从桌上抓了两个筹码，分给许义和骆养性，然后对着老人说道：“得亏没输，不过跟着您老人家赢的，除了本钱，就请您老人家吃红了！我有事情先走，有机会再玩了！” 说完，带着两人就走了出去，倒是这举动，看的桌子上的一众人等，一个个愕然不已，纷纷议论起来。老人也是微微一怔，然后笑了起来：“有意思，有意思！” 一直走到屋子外面，骆养性看着手里的筹码，还是有点不可置信的样子，仿佛梦幻一般的感觉。 “怎么，这筹码很值钱？”王子和有些好笑，你刚刚从你朋友那边过来，难道还不知道这筹码的大小么？ “也不算特别值钱，不过这是红玉的筹码，红玉的筹码，你就这么给了那老头！”骆养性咽咽口水：“其实也不算多，一个红玉筹码一千两银子，大概你刚刚就是送了郑老头一万来两银子吧！” “卧槽！”王子和陡然一愣，然后头皮就是一阵发麻，倒不是送了这些筹码给老人有多可惜，而是他想到，要是刚刚自己输了，那可怎么办，一万两银子，这都是海外镇抚司两个月的进项了。 骆养性还以为他后悔将银子送给了那老人，叹了口气，挺老成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人，别后悔了，银子是要不回来了，郑老头抠着呢，算是结个善缘，没准以后用得上！” 一边说着，他却是一边将筹码往怀里揣，倒是许义，听到这筹码这么值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还给王子和的好，还是自己揣起来的好。 “拿着吧！”见到骆养性已经将筹码揣进了怀里，王子和自然不会将自己赏给许义的筹码收回啦，他丢不起那人。 “回头换了银子，和赵全分了，你们两个跟了我这么久，算是赏你们的了！” “谢大人，谢大人！”许义声音都颤抖了，他可不是骆养性这番见过大钱的人 ，陡然这么大一笔财富入手，这个时候，要是有人说王子和不是，只怕他都敢立刻拿着刀子上了，跟着这样的大人，谁不死心塌地。 “徐小姐怎么了！？”说完这个，王子和才想起正事，将什么幸运，后悔之类的情绪一抹而去，认真关注起自己要办的事情来。 “好像跟人呛了起来，为什么打赌的事情，小的也不是太清楚，见到了人，立刻就回来禀报大人了！” 远远的许义也过来了，王子和手一招，几个人朝着发现徐宁宁的地方而去。 “昔日戚少保如何，戚家军这般厉害，这斩杀倭寇首级，也就几十几十的上报，饶是这样，兵部派人勘验，还是从倭人首级里勘验出不少假倭的首级来，倭人凶狠蛮横，哪里是那么好杀的，我看了，那个王子和就是谎报军功，哪里会有三百多首级，你们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转过两排屋子，王子和就听到一个轻佻的声音，在那里得意洋洋的说道，貌似，还是说的他自己，他禁不住慢下来脚步。 “那是首级，还抓的活的倭寇呢，那就不算了么，抓活的比斩首更困难一些吧！”这是徐宁宁的声音：“再说了，我也没说是那锦衣卫王子和一个人的功劳，水师也是有这功劳的，但是，这些倭寇是上岸了的好不好，上岸了靠着水师能杀死那么多的倭寇吗？” “我和你这小妞没什么话说！”那轻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军队上的事情你不懂，这要是不虚报下军功，你真以为这些军将们都那么老老实实的报效朝廷啊！这些道道，朝廷都清楚，只是不去细查而已！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拿来替人吹嘘那就不好了！这种事情，骗骗老百姓就好！” “你……”徐宁宁有些语塞，显然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措辞反驳对方。 王子和转了过去，正看到她气鼓鼓的一张小脸，红通通的，正恶狠狠的瞪着对方，她勋贵出身，从父亲到兄长，都算的上是军队的人，此人这么诋毁军队上的人，尽管起因开始是因为锦衣卫，但是，她还是觉得难以忍受。 第八十一章一码归一码 第八十一章 一码归一码 “怎么会是他！”王子和身边的骆养性眉头皱了一下，自顾自的嘀咕道：“没来由的去撩这个家伙，这不是吃饱了找事吗？” “谁，那人是谁？”王子和低声问道，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应该此刻帮徐宁宁说话的，不过，若是这一张嘴又得罪个什么大有来头的家伙，那还真不值当了，骆思恭昨晚告诫他的时候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呢！ “内阁沈一贯的儿子，沈一飞，文官们一向看不起咱们武人，这家户更是变本加厉，好像咱们大明朝，咱们武人就是多余的，有他们读书人一支笔几本书，就可以让大明朝天下太平！” 骆养性撇撇嘴，很是看不起对方的样子，大明文武水火不容，这个时候已经初见端倪了，虽然这个武人，没有将大明的众多勋贵也包括在内，不过，眼前这家伙可是一杆子将一船人全部打了，难怪徐宁宁这么生气。 几人在这里嘀嘀咕咕，徐宁宁左顾右盼，正找不到话语来还击这沈一飞，陡然看见了王子和，眼中登时一片惊喜，哼，说我吹牛，这正主儿就在这里，让他亲自给你们说说，我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王子和，你给我过来!” 见到徐宁宁一张嘴，王子和就知道要糟，这沈一飞是内阁大学士的儿子，自己一个区区的锦衣卫千户在他面前，大概就是一个县团级别的军官，人家还一直都看不起当兵的，这会给自己好脸色才怪呢！而且，不管对方怎么嘲讽自己，他都妥妥的吃定了自己，难不成自己还像对待徐宁宁当日一般，令手下揍他一顿不成？ “哟呵，你就是王子和，今儿见到真人了，也不是三头六臂嘛！”沈一飞听到王子和的名字，就是一愣，旋即转过头来，打量了王子和一番：“这天香楼似乎不是你一个区区的锦衣卫千户可以来的吧，这里随便花费一下，怕是都要你几年的饷钱，还敢说你这千户，当得干干净净？” “沈一飞，这地方难道就只许你来的，就不许咱们来？”骆养性可不是一个脾气好的，大概是和这沈一飞不对眼很久了，此刻见到他当中嘲讽王子和，登时就叫了起来。 “来得，当然来得，不过，这一个锦衣卫千户一年的饷钱是多少来着，是两百两银子还是三百两银子？在这天香楼，怕是连一顿好的都吃不上，看这位杀倭英雄自信满满的样子，看来行囊颇丰啊！” “沈公子言重了，区区来这里，不过是奉命请许小姐前去赴宴，至于其他的事情，在下却是不清楚的！” 王子和不动神色的迎上去去，朝着骆养性使了个眼色，骆养性还准备叫嚷几句，见这举动，顿时就不说话了，倒是徐宁宁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还打算说点什么。 “许小姐，请！” 王子和却是转过头来，很是礼貌的示意，竟然将后背丢给了那个沈一飞，不再搭理他了。 徐宁宁指指沈一飞，“他……”！ 王子和微微摇摇头，徐宁宁见他这幅神情，知道他不欲多事，顿时就有些气馁。 “去哪里吃？”她气鼓鼓的一扭头，就朝着后面走去，风中甩过一句话来！“反正不管去哪里吃，我都不要在这天香楼吃了，见到某些人，我就心里生气，哪里还吃的下！” 王子和转过头，笑着朝周围抱抱拳，也不说话，转身随着徐宁宁而去。 “这厮，这厮好生张狂！”见到王子和等人扬长而去，沈一飞仿佛是吃了一个苍蝇一般难受，对方其实一点都不张狂，但是，这种拿他当不存在的感觉，他还真是很久没有体会到了，尤其是对方，还仅仅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被这种小人物给蔑视了，这让一直都高高在上的沈一飞，如何感觉舒服。 “徐小姐？”他嘀咕了一句，对着身边的人吩咐了一下：“去查一查，这是谁家的小姐！” 原本是闲极无聊，看着徐宁宁长相可喜，身后也有一众从人，一看就是有些身份的人，他才上前攀谈，反正能在这天香楼里的人，都不是等闲人等，倒也不算辱没了自命风流的他的身份，可惜，言不投机，还没说上什么暖心的话儿，就为了一个看似不想干的话题，两人争执起来。 争执也就算了，和一个漂亮少女争执几句，也是一件秀色可餐的事情，他觉得以自己的学识，完全可以折服对方，可这半路上上杀出个程咬金来，将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带走，还视他如无物，这种轻慢，可就是他有点受不了了，尤其是，还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这边他一肚子的郁闷不说，另外一边，徐宁宁气鼓鼓的走了出去，王子和等人跟在身后，几乎是一点耽搁都没打，就出了天香楼。 王子和对北京真的不熟悉，正要找骆养性问问附近哪里还有能吃饭的地方，却发现身后的骆养性没有跟过来，倒是许义见他寻人，尴尬的笑了下，他才恍然大悟，敢情，那小子拿着筹码去兑银子去了，难怪不见人影了。 徐宁宁足足走了一整条街道，这气才仿佛消了一些，大概也是走得有些累了，回头一看王子和等人还跟着身后，随手朝着街边一座酒楼一指，“就这里了！” 哪里都成，只要你消气！王子和当然欣然同意，拥簇着她走了进去。 身边有人使唤，做什么都舒服，许义就不说了，见到自家小姐要在这里用饭，徐宁宁带着的那些从人，顿时就忙乎起来，稍稍在门口站了一下，这些人就将事情办的妥妥当当，都不用自己主家为这些事情犯愁。 坐在楼上的雅间，王子和招来店小二：“将你们的招牌菜拿手菜，做得最好的，全部都给我来一份！” “爷，这可就有些多了，怕是吃不下吧！”小二有点犹豫。 “去去去，怕咱们爷没银子吗，快点去弄好了！”许义一挥手，赶走了店小二，自己也悄悄的退到外面，雅间里面，就只剩下徐宁宁和王子和两人了。 “你到底杀了多少倭寇？” 半响，寻徐宁宁蹦出这么一句话，两只眼睛咕噜噜的转了转，然后死死的盯住王子和。 “我？”王子和笑了笑：“我一个没杀！” 徐宁宁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不过，王子和接下了一句，让她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点：“都是咱们锦衣卫手下的儿郎和水师官兵杀的敌，我不过是居中指挥了下，说道手刃倭寇，还真是一个都没有！” “没问你这个，我是说，你们在天津到底杀了多少倭寇？” “大概连死的和俘获的，百余人吧！”王子和想了想：“七八十人的样子！” “那为什么大家都说你们杀了数百倭寇，归根到底，你刚刚不敢和那油头粉面的家伙对质，就是因为你真的虚报了战功！”徐宁宁哼了一声：“你这样人的酒饭，我才不要吃！” “我什么时候虚报过战功?”王子和感觉到冤枉之极：“咱们锦衣卫绥靖地方，也是职责所在，就算是要报功劳，我也只会报到咱们天子亲军都指挥衙门，那也不算是战功撒，报到兵部的才算是战功好不好，连战报都不是我写的，我去哪里报去！” 昨天骆思恭对他的事情，稍微提了提，大抵是现在要鼓舞士气人心，兵部和锦衣卫对他在天津的事情，大肆宣扬了一番，此种的是非曲直，他倒是此刻清楚的很。 “这事情，分明是兵部的几个大佬，为了鼓舞京城的人心和士气，让这次大家对朝廷出兵朝鲜有点信心弄出来的事情，关我什么事情了，我说我进京之前，连这事情都不知道，你信不信？” “哼！”徐宁宁哼了一声，打量了一下王子和：“我也觉得有些不大靠谱，街面上的传言，你身高八尺，腰围八尺，一个人就弄死了几十个倭寇，我原先是夸张了些，但是宣扬武勇，这样夸张些倒是也能接受，现在你这么一说，倒是似乎还真有那么几分可能，你这模样，也不像身高八尺，腰围八成的模样！” 王子和哭笑不得：“身高八尺，腰围八尺，那不是个方的了吗？” “你这样子，一点都不像个武官！”徐宁宁撇撇嘴，气明显的消了不少：“难怪你刚刚要走，这事情和那个油头粉面的家伙，根本没法说，总不成咱们说兵部弄虚作假吧！哎，这事情真没意思，亏我知道你的事情后，还小小的佩服了你一下呢！” “那咱们这酒饭，还吃不吃？”王子和放下心来，笑着问道。 “吃，为什么不吃，不过，这一码归一码，这顿酒饭只管今天的事情，谁叫我为你张目你却是自己怂了呢，昨天的账，咱们得另外再算！” 啊！王子和苦着脸，还有这么一说，这丫头不是想吃大户吧！ “你这家伙也不大老实，你说的百余人，我也有些不大相信，反正我是要回南京，从天津坐船回去也可以，正好顺便可以印证一下这事情你到底有没有说实话，嗯，你将我平平安安的送到天津，等我坐上回南京的船，咱们的这点过节，就算是两清了！” 徐宁宁眼睛露出一丝狡黠的光芒：“王千户，你看这样可好？” 第八十二章回家 第八十二章 回家 原本挤了几十个锦衣卫军兵的客栈，下午又多了一行客人，和这些军兵的出手不动，徐宁宁和他的手下极其大方，这让客栈老板简直笑得合不拢嘴，要不是这位小姐和他的那些从人看起来和这些锦衣卫的官兵是一伙的，他都有心再从那些锦衣卫官兵的房间里面挤出几个来，挪给他们用了。 面对徐宁宁在酒楼上的问题，王子和能说不好吗？人家都不计较他冲撞自己的事情，不过是让自己小小的护送一趟，而且还非常善解人意的愿意随着他的时间表走，他还能说什么。 晚上的时候，客栈又来了一群客人，领头是一位看起来丰神俊朗的年轻公子，不是找王子和，而是找徐宁宁，王子和没有凑上去，反正他已经认定了，这徐宁宁就是个事儿妈，走到哪里都会惹点麻烦出来，自己这小身板眼下可抗不起这么多的麻烦，有些事情，能当没看见就没看见的好！ 不过，客栈里到处都是他的手下，那年轻公子的来历，就算他不想知道，自然也会有人禀报给他听，徐宁宁从住进客栈起，就已经是被护送的待遇了这一点他回来就吩咐了自己的手下，关心这些事情，对锦衣卫来说，那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年轻公子是定国公世子，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妹妹没回家，窝在这客栈里有些奇怪，特意过来了一趟，两人在屋子里呆了没多长时间，这位世子就一脸苦笑的出来，带着自己的从人扬长而去，从头至尾没有和王子和打什么招呼，王子和也不在意，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勋贵世家的做派吧，根本就不拿自己这些人当回事情。 倒是接下来几天，王子和去镇抚司的武库挑选兵器铠甲，去镇抚司要求调拨人手，这徐宁宁都一件事情没落下，也不知道是闲的无聊还是觉得锦衣卫的事情有点意思，更或者是担心王子和说话不算话，直接撂下她回天津，反正王子和走到哪里，她就是跟到哪里。 有点意思的是，骆养性这几天倒是和这徐宁宁混得熟了，王子和不在的时候，两人就在一起嘀嘀咕咕些什么，偶尔还会发出一阵笑声，王子和有时候挺纳闷的，这定国公世子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倒是这定国公的女儿，和自己的这个下属倒是有些不分彼此的味道了，不过想想骆养性的身份，他又释然了，想来，这大概和官职没什么关系，自己要有个锦衣卫指挥使的老爸，估计这位世子爷对自己也挺和颜悦色的。 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的时候，王子和去骆思恭的府上去拜见过一次，有骆养性在身边，他被接见的速度远远超过旁人，这让有些不熟悉他面孔的人都暗暗猜测他是什么来历，当然，这些就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情了。 骆思恭对于他的拜见，似乎犹豫了些什么，最终，他还是同意了王子和辞行的要求，王子和自然是不知道，如今朝鲜那边，李如松已经率领大军从辽东出发，抵达义州，派出去的前锋和使者，都已经在平壤城里好些日子了，骆思恭原来还担心皇帝会心血来潮召见王子和的事情，似乎眼下也不大用担心了，王子和大杀倭寇的事情，似乎在京城里已经慢慢淡去了，作为大明的国都，每日里发生多少新鲜事情，王子和的事情，若是没有后续的炒作，被逐渐淡忘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皇帝陛下眼下除了关心自己宫里的那一摊子事情，大部分的注意力，应该都在朝鲜战场上，至于这个在天津挫了挫倭寇威风的小锦衣卫千户，大概此刻也早就被他丢到了脑后去了。 第七天，在王子和抵达京城的第七天，终于踏上了归途，和来时候差不多，数十个军兵，十多张大车，不同的是，来的时候，大车上都是装运得不敢让人轻易靠近的银两，以至于他们连车夫之类的都没有请，直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而回去的时候，这些车上，却是装运的满满当当的武器铠甲之类的军需，而王子和的那些手下，终于也不用自己搬运驾车了，直接从京城里找了几十个车夫苦力。而他们在一边负责护卫就是了。 出城的时候，什么阻碍都没有，直到出城之后，回望身后高大的城墙，王子和才一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你的感觉，在京城里他实在是感到有些压抑，无论是身份地位权势身家，在这大明的国都，他实在是一点自信心都找不到。 但是天津就不同了！在那里，他可以算是跺一跺脚天津的地面都要抖动一下的人物，权势，人脉，实力，什么都不缺。他突然有些领悟，为什么在京城的那些官儿，当了一辈子的京官，怎么也要寻个外放的机会了，这多大的官儿，在京里都不算个官啊！ 骆养性和徐宁宁，对天津大概都有同样憧憬，只不过，两人憧憬的目标有些不同，经过了几日的行程，当天津那和北京没法比的城墙出现在他们的眼帘之中的时候，王子和很敏锐的发现，两人的眼中，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 “这就是天津了！”王子和提醒着他们：“咱们先把这些东西押运到镇抚司衙门，之后小骆去经历房办一下手续，兄弟们离开好些天了，也该回家休息休息了，至于徐小姐，呆会我派人给你们安排下落脚的地方，稍微等个一两日，我安排好船只之后，再送徐小姐上路！” “不着急，不着急！”徐宁宁才不想这么急着走呢，“我还得看看听听你的事情，别忘记了我的目的！” 王子和笑了笑，“那随你了！” 到了天津，王子和心里就踏实了，就算徐宁宁是个事儿妈，估计在天津也惹不出什么事情来了，就算惹出事情，他想想以现在他在天津的能力，大概还是摆得平的，自然也不在乎这小妞多呆几日少呆几日了。 到了海外镇抚司衙门，随行的锦衣卫们兴致好了很多，带着这么多的东西回来，自然要办理入库之类的手续，王子和说了，办完这些，这次跟着他去天津的锦衣卫们，每人都有一天假，有这话在这里，那些锦衣卫们干劲十足，一个个忙得热火朝天。 骆养性要去经历房办手续，徐宁宁闲得没事也跟着去了，真正没事的，就只剩下王子和一人了。 钱无病没在衙门，哪怕进城之前王子和就派人回来知会了一声，他依然在县衙那边坐镇甄别白莲教的事情，这一去十来天的时间，王子和想，这白莲教的事情，大概也应该差不多了，真要有多大动静，怕是早就闹出来了，这没出事就说明那些白莲教要么就隐匿了起啦，要么就直接丢下几个暗子儿离开了天津，反正这个时间，他倒是没有从任何的书上看到过白莲教闹出什么大事情来，万历年间，内战外战不断，万历皇帝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儿，这好战的程度和当初的成祖朱棣差不多了，白莲教这一冒头，怕是正如他的意，他这是不怕你冒头，就怕你不冒头啊！ 转悠了一下，直接回到自己的小院坐了会，前田菊姬不在，不过前面这么忙，想来她也是在经历房忙得不可开交，似乎不在也正常的，虽然有些想念她，不过，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搅她做正事了，有什么话儿，等她回来，有的是时间说。 还是自己的地方舒服，哪怕就是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院子，真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就是屋子里没有个女人，显得有些冷清。 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些令人放松的东西，不知不觉的王子和竟然就在这靠椅上睡着了，只是朦朦胧胧中，好像他又回答了自己工作的图书馆里，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就好像那些学生们的翻书声，偶尔有几句说话声，也是压得很低很低，仿佛生怕惊扰了到了旁人一样。 嗯嗯，是那些女孩子的声音，总是有些男生在图书馆里借着看书为由头撩拨那些女生，也不想想，真正那些好看的女生，哪里有心思在这些书本上，她们在就出去肆意的挥洒青春去了，能够在学校的图书馆里还能静下心的看书的女生，可又是他们撩拨得动的么？ “喂！喂！”夹杂着女生们的轻笑，一个女生走上前来。 要借书么，自己去找就是了，目录在桌上，王子和哪怕从来都是单身狗，可从来没有说想在自己图书馆里和某个女生发展一段感情什么的，所以，像那些讨好这些女生的男生不同，对于这些女孩，他一向都是爱理不理的。 “醒醒，醒醒！”那女生的声音似乎还算好听，好像还带着几分欣喜：“都等你了好久了，你怎么这样子了啊，家里都准备好饭菜了，咱们一起回家去吧！” “回家！还咱们？”王子和终于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眼前那似乎有些朦胧的女生面孔，在他的目光中，也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第八十三章新宅 第八十三章 新宅 看见前田菊姬略略带点嗔怒的笑容，王子和一下子回到了现实。 “你忙完了啊，回家？你是说，咱们的宅子弄好了么？” “是啊，弄好了，多亏了那个刘舵主，要不然，我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前田菊姬看着王子和一脸懵懂的样子，笑吟吟的说道：“我听他们说你回来了，特意过来看看，宅子都弄好了但是却是没有住人，等着你过去了看了觉得满意，咱们再一起搬进去！” “咱们？”王子和一头雾水：“难道说除了我和你，还有其他的人么？” “你呀！”前田菊姬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的那些手下你真当是你的锦衣卫了，我住在哪里，她们当然要住在哪里，听到你回来了，她们一个个可高兴了，我告诉他们，等你回来，咱们就一起搬到新家去！” 好吧！王子和拍了拍自己的头站了起来，看了看天色，日头有些偏西了，看来自己这一觉，睡了不少时间。 镇抚司里，依然是在忙忙碌碌，不过大多数的军需已经入库了，偶尔看见几个手里捧着账册的少女，蹙着眉头在走动，见到王子和朝他们看来，一个个送上甜美的笑容。好像多了不少新面孔，王子和仔细的看了看，却是不得要领。 “前几日你不是从上面要了些人手么，这些日子陆陆续续来了不少，这些人似乎在以前的地方，混的不大如意，到了咱们镇抚司，一个个劲头十足的，你回头见一见他们，不要连自己的手下都认不清楚！钱大人的意思是，先让他们在镇抚司里熟悉熟悉，然后再派遣他们差事！” “哦！”王子和点点头，朝着正在给他解释的前田菊姬送上一个笑容：“离开了几日，有想我没有！” 前田菊姬本来还在滔滔不绝，听到这话，陡然噎了一下，左右看了一下，没好气的说道：“想个鬼，还以为你去帝都升官发财去了，早就将我忘记了呢！” 哈哈哈，王子和见到他脸颊微红的小女儿模样，畅怀的笑了起来，前田菊姬就这样子，每次说些亲热点的话儿，总是带点羞怯，百试不爽。 新家在距离镇抚司不到一里地的地方，大概是考虑到了镇抚司的位置的关系，两人走着去，也没多长时间就到了，因为海外镇抚司的缘故，最近镇抚司所在的街道，也逐渐的热闹起来，虽然和漕运码头那边没法比，和城里最繁华的地段也没法比，但是总归不刚刚开始在这里的时候人迹罕见要好上许多了，想想自己在北京见到的都指挥使衙门附近那一个门可罗雀的情形，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还有，你身边的亲近人儿，也要挑选几个了，光是赵全许义这两人可不行，以前人手不多，但是现在不同了，挑个十多人做你的亲随，你出门我也放心些！”前田菊姬的叨叨了了中，新家出现在了王子和的面前。 大门还算气派，有点富贵人家的意思，就是围墙明显的刷过，这让王子和无来由的想起“数小房新画不古，一看就知内务府”这句话来，那是形容暴发户的吧，嗯，好在自己现在也有点暴发户的意思了。 大概是有人远远的看到了他们过来，还没到门前的时候，门已将缓缓的打开，前田菊姬笑吟吟的跟在他身后，走进去，一边走，一边还介绍着：“这是管家，以前据说做过一个很大的官儿的管家了的呢，不过后来那官儿失势了，管家也就没做了，倒是被我找了回来！” “王秋见过老爷！”管家四十来岁，很清癯的样子，见到王子和，立刻见礼吧。 “起来吧！”王子和打量了他一下，貌似还算顺眼，前田菊姬说的话，他可是有些不大想想，想来是刘壮实找的人介绍过来的：“以后家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劳你费心了！” “那是小人的本份！”王管家笑着点头，给他介绍其余人等，厨娘，杂役，门房等等，王子和没想到，自己小小的宅子，竟然连管家带仆役，有二十多个下人，再想想前田菊姬手下还有一帮女孩儿要住进来，他头都有点大了，这岂不是随随便便自己家里，就有四五十口人了！ 等到介绍完这些下人，前田菊姬很是主妇派头的挥挥手：“好了，老爷见过你们了，都散了吧，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等老爷休息会儿，厨房里就可以开饭了！” 下人们散去，前田菊姬很是得意的将脸摆过来，一副“你快夸奖我吧”的表情。 “不错，不错，真的不错，这要让我来弄，不知道弄到猴年马月去了，走，带我去看看你是怎么布置咱们的宅子去！” 一听到这话，前田菊姬笑得更甜了，她在这事情上花了这么多精力，可不就是为了此刻王子和满意，而王子和高兴，就是肯定了他的辛苦，他当然心里就更高兴了。 等到转悠完一圈回来，天都快黑了，前田菊姬要厨房准备开饭，王子和想了想：“还是等一等吧，派人起请你钱大哥来，我回来了都还没见到他呢，请他过来吃，我也好有些事情给他说说！” 也不知道是在忙于公事还是在等着王子和的邀请，半个时辰不到，钱无病两兄妹就出现在了王子和的面前。 “乔迁之喜，乔迁之喜！”钱无病居然还不是空手来的，几个手下大包小包的也不知道提的什么，随手给了王府的下人，钱无病笑着走进门来！ “随便整了个窝巢，有什么好喜的！”王子和谦虚道：“都是小菊一手操办的，我可什么都没做！” “这说明小菊能干啊，家有贤妻，不遭横祸！”钱无病挺会说话的，几句话，顿时就将前田菊姬逗弄得眉花眼笑的，而他妹妹钱铃儿也和前田菊姬熟稔的很，自然没有半点生分的意思。 酒菜摆上来，吃吃喝喝之余，还是要说些正事的，两个女孩儿有的是话儿说，倒是给了钱无病和王子和一个交谈的空间。 “见到指挥使大人了？”钱无病漫不经心的说道：“指挥使大人对你的印象不错！” “嗯，见到了！”王子和很是老实的回答，“我还以为咱们指挥使大人是个很严厉的人呢，没想到挺和气的！” “那和气是对咱们自己人的，锦衣卫对外人，可没什么和气可言！”钱无病笑道：“还是你有面子，你才去几天，就从京里要了这么多人手，这可都是些好手，省了咱们不少气力了，对了你一共要了多少人啊！” “一百多人吧，但是能来的，估计也就六七次，名册是推举了一百多，不过都是碍于指挥使大人的面前，又不是强行指定的！” “嗯，自己乐意来的人才好用，勉勉强强就算上面下令来了，这心思也没在咱们这里，那就没意思了！”钱无病很认可这点。 “还有军械，衣物，这些东西要的可不少，我听说成色都不错，我就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怕是也要不回这么多东西来，你小子有出息！”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王子和瞅了他一眼，见到兴致不错，苦笑了一下：“这可都是小骆的功劳，有他出面，武库里也不敢拿些破烂货色来搪塞咱们！我给你说了吧，指挥使大人的少公子，要在咱们这里历练，人我都来回来了，下午在经历房办的手续！” “这点事情我都还不知道，我这个镇抚不白当了！”钱无病不满意的看了他一眼：“少公子就少公子呗，咱们好生供起来，不让这小爷不爽，那不就大家都好了！” “可这位，似乎不是打算来混日子的，好像还想做点事情！”王子和想想骆养性的那德行：“好像指挥使大人打发他来咱们这里的意思，也不是为了混日子！小骆自己说了，要我拿他当一个普通的锦衣卫百户来待，这事情我可没多少底，钱大哥你得指点我一下！” “那就让他做点事情呗，不过，指挥使大人的公子，在咱们这里做个百户，怕是也有点混资历的意思，将来等这少公子做出点功劳，咱们再上报，成立第二千户，一来扩充了人手，而来不不辜负指挥使大人对咱们的眷顾，至于这千户的人选，自然是这位少公子了。” “嗯，这样最好了！”王子和点点头，历练可不就是混资历么，这么处置似乎才是正确的。 “当然，这位少公子家学渊源，咱们锦衣卫的一套，大概都清楚，稍稍经历点事情，理应就能独挡一面了！”钱无病笑着压低了声音：“指挥使的大公子为人平和，好像指挥使大人将自己的衣钵就放在这位少公子的身上，咱们这海外镇抚司想长久下去，怕是不光光眼里有咱们现在这位指挥使大人，还得有这位少公子，你心里可是清楚！？” “那是自然，对了，还有个事情，我得说说……” 第八十四章奇怪的地方 第八十四章 奇怪的地方 徐宁宁对这个锦衣卫海外镇抚司第一个新奇的感觉，是居然这里有女人。 对，就是当差的女人，而不是那些锦衣卫的家眷，不仅仅是当差，而且，这些女人居然还把持住了这海外镇抚司的要害衙门——经历房，尤其是看到王子和带来回的那些军械军需，全部都有这些当差的女人一个个登记入库，她真有些眼睛都看直了。 骆养性也眼睛有些发直，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到从女人手里接过自己的腰牌告身的这么一天，起码，在他的认知里，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两人从经历房出来，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半响，徐宁宁才吐了一口气：“这海外在镇抚司，还真是有些奇怪！” “我也没见过锦衣卫里有女人当差的！”骆养性摇摇头，也是不解。 一路上相熟的几个锦衣卫，被骆养性抓了几个过来，这几个家伙不知道是在没有去北京的伙伴面前吹嘘还是有没办完的事情，见到骆养性相招，忙不迭的跑过来——他们可是清楚骆养性的身份的。 “骆百户您说这事情啊，上次咱们漕帮码头杀倭寇的时候，咱们经历房的姐妹，可是亲自上阵了的呢，上阵杀敌的事情她们都能做，这经历房的这些小事，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她们还上阵杀敌了？”徐宁宁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大相信。 “是啊，咱们姐妹用起火铳来，那叫一个威风，可惜咱们衙门火器太少，要不然，小的都想试试了！” 没错，骆养性注意到，这锦衣卫校尉称呼那些经历房的女孩，是姐妹，而不是姑娘或者女孩什么的，这说明在这校尉心里，早就拿这些女人当作自己人了，他现在除了好奇，还是好奇，他就不清楚，海外镇抚司咋就这么奇葩呢，看来，这里有很多事情，和他在京里看到的锦衣卫的做派有些不同。 徐宁宁有心找个女孩攀谈下，不料被她攀谈的女孩，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根本就不搭理他，除了公事，这些女孩可是不会搭理任何人，这可是前田菊姬交代过的，几百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里面，就这么一二十个女孩，这态度要是好一点，还不知道生出什么事情来呢！ 倒是柳卿卿，看到这一男一女在门口找人问什么，忙完手里的事情，好奇的走了过来。 “新来的吧！”看了看骆养性的服色：“这么年轻的百户大人，真是失敬了！” “不客气，你是……”骆养性见到主动攀谈的女人，也不知道什么路数，柳卿卿可没有穿着锦衣卫的军服，在这军服扎堆的镇抚司了，还是有些扎眼的。 “我就是一个帮闲的！”柳卿卿笑着回答道：“大人是新来乍到有什么不清楚的事情吗？” “哦，我倒是没什么不清楚的，手续都办好了，这该发给我的腰牌告身什么的也都好了，连住处都给我安排了，就是我身边的这位小姐，也是咱们千户大人的朋友，有些好奇，在别的衙门了，她可是没见过什么女人当差！” “哦！”柳卿卿捂着嘴，笑了起来：“习惯了就好，习惯了就好！” 徐宁宁不得要领，见到她准备出去的样子，禁不住问道：“你这是要出去办事？” “是啊！”柳卿卿点点头：“县衙办案子那边要人手，有些女眷之类的，咱们的兄弟可以有些不大放你，我有空的时候就去搭把手！” “这样啊，我能去看看吗？”徐宁宁说道，见到骆养性没什么反应，瞪了他一眼：“我是说，我和骆百户能去看看吗，我还没见过锦衣卫办案呢！” “这个……”柳卿卿有些犹豫，她可不算是锦衣卫的人，帮忙是可以的，但是擅自做主做些什么，她却是不大敢的。 “你们是随着咱们千户大人一起从京里来的吧！”她回头看了一眼，没见到熟人，心里有些彷徨。 “对的，千户大人答应过的，让她四处走走看看！”骆养性拍着胸脯保证着：“不会有什么茬子！” 有了这个新百户的保证，柳卿卿自然就好再说什么，她不过是日常过去县衙那边看看，有时候，有些人犯的女眷回来闹嚷，虽然这几天这情况已经好多了，但是以防万一，她还是每天都去两趟，一个是帮点小忙，另外一个，也是为自己找点事情做。码头那边的平安银子，压根不用她去收了，现在坐在衙门等到收钱的时间到，那些店铺老板送钱上门就可以了。 从海外镇抚司到县衙，本来就没有多远，一路从从城门进来还没来得及仔细的看这天津的县城，这下倒是有几乎让徐宁宁好好的看看这城市了，虽然略有几分繁华，但是在从小在南京长大的徐宁宁来说，这点繁华，还不如江南一个小县城呢！ 一路上照着话儿和柳卿卿交谈着，大抵是觉得徐宁宁是王子和的朋友，在心里柳卿卿已经就把她归纳到了自己人的范畴当中，对她基本没有什么地方的心思，基本上徐宁宁问什么只要她知道的，都一股脑的告诉了对方，当然，徐宁宁也没问什么过分的事情，无非是海外镇抚司的来由，现在多少人，县衙那边办的什么案子，对了，还有徐宁宁最关心的杀倭寇的事情，刚刚又爆出了新的消息，居然参战的还有一群女人，这更是为他们两人的交谈增加了话题。 等到走到县衙的时候，徐宁宁对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了大概，忍不住对着骆养性嘀咕道：“白莲教反贼的案子啊，这么大的案子，你知道不知道？” 骆养性理所当然的摇摇头，他怎么可能知道。 “我得托你的身份才进去得了，听说这海外镇抚司的镇抚在衙门里头办案呢，我没名没分的进去可不合适，不过你这个新上任的百户，主动找到上司来拜见一下，倒是理所当然了！” “我感觉你总是在利用我！”骆养性嘟囔着：“回头三哥那里，你得多说我几句好话！” “啐，要说你自己说，我就问你带不带我进去看看，我就转转，你去拜见你上司！”徐宁宁真的只想看看，当然，能够和从海外镇抚司成立起就一直在这里干的锦衣卫聊一聊，她也是挺乐意的，不过估计摆出身份来，也问不出什么东西，还不如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县衙里头，早就没有了当日抓捕那些反贼嫌疑时候的热闹状况了，满满当当的县衙大牢，几乎已经放了一半人出去，如今大概还剩下百余人，那是没来得及甄别或者是心疼钱财舍不得交具保银子的人，锦衣卫有二三十人看守在这里，偶尔从牢里提出几个人，拷问一下。 徐宁宁等人去的时候，是走的县衙的侧门，如今的天津县衙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运作，除了大牢由锦衣卫把持，这县衙门里该干什么，依然干什么。他们去的时候，正赶上那些疑犯的家属在给犯人们送饭，锦衣卫人是抓，但是，可没有那么好的心肠给这些被关在这里的人管饭，外面有人的，自然有人送饭，没人的，自己花钱去买，没人送又不肯花银子的，那就等着饿死吧，绝对不会有人可怜这些家伙的。 柳卿卿过去问了一下，镇抚大人已经离开，孙百户也去办事情去了，当值的就一个总旗，徐宁宁想要看锦衣卫怎么办案子的，估计是看不到了，不过看到数百人提着饭篮子饭盒子在大牢的木栅前面，等着将饭菜递进大牢里，也算是罕见的景象了。 饭菜都是由锦衣卫检查，然后拎着篮子进去的，送饭的人，根本就看不到自己要送的饭的人的面，当值的锦衣卫就那么多，送饭的人也多，这就有个先后了，这每天一顿饭，里面的人没准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早点送进去，自然就早点有吃的，但是这么多人，饭菜还要检查，这没一两个时辰根本就别想办完。 有人心疼在大牢里的亲人，忍不住就在递饭盒的时候，悄悄的塞点银钱过去，收钱了的自然会比没说起的检查起来快一些。 柳卿卿看到这样的事情，也不觉得奇怪，这算是人之常情吧，她奇怪的是，那些被塞钱的锦衣卫的反应，好像这些人塞给他的不是银钱，而是什么烫手的东西一样，一反应过来自己手里被塞进了银钱，立刻就翻脸了，一边大声呵斥着塞钱的人，一边将手里的饭盒和银钱，好像垃圾一样，远远的丢在地上。 “这是什么意思？”柳卿卿看着这一幕，问着身边的骆养性。 “大概是怕这些人和里面的人勾连消息吧！”骆养性猜测道，“或者是身边的同伴看到了，不得不这么做，证明自己的清白！毕竟这是反贼大案，稳妥点是对自己的负责！” “可这就是送个饭而已！”徐宁宁不解：“再说了，里面的人有几个反贼，还不清楚呢，这些银钱他们收了也没事吧！” “他们不敢收的！”柳卿卿恰好回过头来，听到他们两个的说话：“咱们海外镇抚司，饷钱给得足，自然规矩就严，谁要是敢收这些钱，那就是不想干这差事了！” 还有这种事情么？徐宁宁感觉自己好像不是在大明的土地上一样了，这天下有女人当差的衙门就很奇怪了，居然还有这衙门里当差的公人，不收银子的么？ 第八十五章两不负 第八十五章 两不负 灯影摇曳，眼神迷离。 酒是温温和和的黄酒，不醉人，但是王子和却是觉得自己已经醉了，钱无病离去之前和他最后的一个话题，是关于他和前田菊姬的婚事，王子和都忘记了自己怎么应付这个热心的老大哥的，声音大概是大了一些，夹在在钱无病招呼钱铃儿的呼声里，应该是眼前的女孩也听到了。 桌上有点杯盘狼藉，下人没得到召唤，也不敢进来收拾，前田菊姬拖着腮，靠在桌子上，就看着看着他，看着他看着自己。 “你觉得呢，嫁吗？” 王子和趁着酒意，问出一句大概他都能得到答案的话。 “那你会娶我吗？”前田菊姬此刻眨巴着眼睛，眼中的媚意仿佛可以滴出水来。 “那就成亲吧！”王子和点点头：“我不后悔，你也不要后悔就行！” “我在日本从小可就有了婚约！”前田菊姬轻声说道。 “这里是大明，不是日本！”王子和笑着回答道：“你要嫁给我，谁都抢不走！” 前田菊姬甜甜的笑了笑：“我也没想被谁抢走，我会给你生很多孩子，哪一天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带着孩子回日本！” “你都是王小菊了，还带着老王的小王们跑回日本去，那老王除非死了！”王子和摇摇头：“要不，就做厮守一辈子的伴儿吧，你照顾我，我照顾你，一直到我们两人都老得走不动。你哪里都别想去！” “好！”前田菊姬点点头，脸上一片安乐欢喜。 门口有几个下人探头探脑，朝着屋子里看了看，见到主人在说话，又悄悄的退了回去，一直到看见男女主人携手走出这里进了后宅卧房，这才走进一片狼藉的屋子收拾起来。倒是有乖巧的，想趁机讨讨新主人的欢心，看有没有能侍候的地方，可惜的是，后宅根本就不是他们能进的地方，女主人那些凶巴巴的侍女，将一切闲杂人等都拦在了外面。 进不了后宅，永远都只是一个普通下人的命了。 卧室里的男女主人，自然不知道自己新宅子里这些新下人的想法，不过，就算知道，他们此刻也不会在意，两个已经定下终生的男女，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氛围里在一起，有很多要做的事情，比关注自己下人们的想法要重要得多。 一夜无话。只有卧室里的蜡烛一夜轻微的裂响声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呻吟声，燃烧到了天亮，在东方露出一丝曙光的时候，随着最后的一声裂响，卧室里也逐渐的黯淡下来。 晨光从窗棂中，缓缓的透射进来，驱散了屋子里的黑暗，新的一天，来临了。 隐隐约约宅子里有了动静，那是王管家在招呼那些早起的下人们在打扫宅子，不远处的厨房，也传出来一些声响，那是厨娘开始准备着早餐。 王子和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正注视着自己，见到他醒来，眸子的主人，送上一个甜甜的笑容：“醒了！？” “你没睡？”王子和还以微笑：“我还以为你今天会睡的很沉，毕竟……” 前田菊姬浅笑了一下，对着他微微嗔了一笑：“我以前一直觉得相公你不够杀伐果断，没想到，相公的杀伐果断原来是在这床第之间，看来女子练练武艺，还是有好处的！” 王子和呵呵傻笑了一下，将她揽在臂弯里：“看来，我以后也得多练练武艺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开始练练！” “要死了！”前田菊姬身子挪动了一下，像只小猫一样蜷曲在他怀里：“不要使坏，就这样说说话就挺好的！” 难怪说温柔乡是英雄冢，感受到怀里的温香软玉，王子和有些感概，自己还不算英雄，怎么这感觉，就好像全世界都在自己怀里了一样呢！ 说起来，来大明这么久，从亡于奔命到现在算是安定下来，他最感激的，大概就要算前田菊姬了，没有了前田菊姬，就算侥幸和钱无病等人回到大明，大概也不不会像现在这样，有些安定，有些风光，有些小权势，而且，鬼知道自己在朝鲜回不回得了大明。 算起来，怀里的这个女孩，应该就是自己生命中的第一个贵人，当然，第二个贵人就是钱无病了，没有这两个人，就不会有现在的自己。 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只要你们不负我，我绝不负你们！ “我有些想家了！”怀里的人儿仿佛梦呓一般的说话，打断了王子和的思索。 “等咱们有了孩子，带着孩子回去看老岳父！”王子和摸摸她的头发：“那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了，他就算不认我这个女婿都不行了，对不对！” “嗯！”前田菊姬嗯了一声，抬头看了王子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海外镇抚司后面的小院，距离王子和以前的住处没多远的一处院子里，骆养性在蒙蒙亮的时候，就已经起床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做完了每天的功课，额头微微出了一层细汗。 院子里刚刚入主，除了打了几套拳脚和练练了刀法，其他的兵器什么的，暂时还没有，这让他微微有些遗憾。 到天津来历练，从家里就带了两个贴身的护卫，算是保护他，不过，真正计较起来，这锦衣卫里所有的人，都可以算是他骆家的人，护卫的多少倒是没这个必要了，骆思恭是打定主意将自己儿子打发得离北京这个权利的漩涡远一点，但是，骆养性本人，却是真的打算好好的历练一下的。这算是他在锦衣卫的第一份差事，他可不想给自己的父亲丢人，给自己丢人。 钱镇抚就住在不远处的院子里，他打算等到晚一些的时候，就去拜见一下，当然，毕竟现在海外镇抚司钱镇抚最大了，昨天晚上去的时候，钱镇抚不在家，今天怎么都不能错过了。 收拾了一下，换上一套干爽的衣裳，精神抖擞的出了院门，前院就是小校场，一大早就有操练的声音，趁着这个空档，他打算去看看自己未来的同僚和手下，是如何操练的。 小校场里，人数不是很多，只有二三十人的样子，而且，似乎也没怎么操练，都在那里喘着大气，这让他有些奇怪，一个和他一样身穿百户服色的百户，在那里背着手，看着这些人，也没有呵斥这些看起来懒散的校尉们。 这也太离谱了一些吧！明知道自己新来乍到，不应该对此有什么看法，但是，骆养性还是有点失望，就这样的操练，还能杀上百的倭寇，这中间的水分太大了一些吧！不过，那些人头自己看了的，足足有好几十个，那可掺不得假，真是令人费解。 就在他奇怪加失望的的心情中，已经看人影很清楚的大门口，陆续又有人跑了进来，然后和校场当中的这些张着嘴弯着腰喘气的校尉们一样，一个个呼哧呼哧起来。 在骆养性的注视下，人越来越多，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小校场里，从二三十人，逐渐到了百余人了，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还是老规矩，最后二十人，今天早上只能喝粥，最前面的二十人，馒头加肉！”那个百户一样的人，慢条斯理的对着这些逐渐多起来的锦衣校尉们说道：“各小旗自己看着点，别浑水摸鱼！” 校尉们纷纷点头，看来这事情已经发生了多次，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就这样，吃完早饭后，有差事的去办差事，换班的换班，没有差事不换班的，上午队列训练拳脚训练，下午兵刃训练合作训练，都散了吧！” 这就完了?骆养性彻底的不淡定了，索性不操练，那也没人说什么，反正十天一操练就算是勤勉的了，锦衣卫也没这个规矩，不过，就这么好像在外面跑了一圈就进来，这早上的操练就算完了，好像听说这海外镇抚司的校尉们的饷钱，都抵挡上京里那些锦衣校尉们的两倍了，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不懂就问！骆养性既然打算真正历练下自己，自然要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见到那百户训话完，就要回头离开的样子，他急忙小跑几步，走了过去。 “这位大人请了！”他叫住了对方。 那百户回回头，看了看他，看到他的服色，咧嘴笑了一下：“什么大人，自家兄弟，这么客气做什么，我姓冯，叫我老冯就成，你是昨天随千户大人一起回来的小骆吧，我知道你，不过你昨日才来，奔波劳累，打算让你好好的休息一天，今天就不用操练了！” “不敢，冯百户，我也要操练么？”骆养性有些奇怪了，自己都百户了还要和这些校尉们一起操练，好像，有点丢脸！！ “当然，莫非小骆你也怕早上只能喝粥，没有馒头和肉吃么？”冯百户哈哈一笑，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下：“除了镇抚大人和千户大人公务繁忙，只要吃着咱们海外镇抚司的饭的，都得操练，这可是两位大人规定的，除了当值的和放假的，风雨无阻！” 第八十六章又见倭寇 第八十六章 又见倭寇 天津城里最好的客栈，和京师的客栈还是没法比的，徐宁宁选择住了进去，其实还是有些不大乐意的。 倒是不是嫌弃这客栈不好，只是，这客栈在城里，这天津城里有什么好看好玩的，要是就为了窝在城里看看这城里的东西，那还不如呆在京师呢。 骆养性暂时没有差事，钱无病的意思，是让他先跟着王子和混一段时间再说，对于锦衣卫的事情，王子和学习的很快，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锦衣卫，好是有点不足，跟在王子和身边，一个方便照看这位小爷，另外一个，他指点王子和做事情的事情，这位小爷跟在王子和身边，多少也能学到点东西。 对于那种真正动手的事情，显然不论是王子和也好，骆养性也好，倒是没有必要花多大的精力去学习，这两人现在以后都不会经历锦衣卫校尉那种缉捕对战的事情了，倒是如何指挥手下，如何处理各种事情，才是他们需要学习的。 尽管，对于海外镇抚司的那种奇怪的操练方法，骆养性似乎有点感兴趣，不过，王子和可没打算让他整日在校场里操练，好歹骆养性也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儿子，打小受的肯定是精英教育，这文才武略方面，文才就暂且不论，这个人战力和书本上学到的谋略之类的，肯定少不了，现在无非也就是缺乏理论联系实际的一个过程罢了。 骆养性和徐宁宁混得熟了，在徐宁宁离开天津之前，毫无疑问这如何招呼这位定国公的女儿，就成了骆养性的事情，对于这个差事，骆养性倒是也不反感，每日里早上随着那些锦衣校尉的绕着天津城跑了一圈之后，遍到徐宁宁住的客栈里报道去了，两人对这天津都不算熟悉，结伴到处晃悠，几天下来，倒是天津城内城外也都粗略的逛了一遍。 “听说王大人和水师关系不错，要不，你回去的时候，从水师弄艘战船，送你回去，那多威风！” 在漕帮码头上，看着水里游弋的水师战船，骆养性眼睛有些发亮的对徐宁宁说道。 “是这次对付倭寇结下来的交情么！”徐宁宁撇撇嘴，“就算是交情好，他也没这本事吧，征用水师的战船，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可以的！” “谁知道呢？没准找个名头，送你回南京，水师这边变通一下也有可能的！”骆养性到底还是少年心性，而且，这辈子他还没上过战船呢！ “没意思！”徐宁宁撇撇嘴，她可不觉得这有什么威风不威风的，不过，若是弄艘舒服的商船，在有那么一艘战船护卫着回去，倒是也可以，不过，这里可不是南京，弄出这样的排场，似乎有些不大合适。 “对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家大人要成亲了，王夫人你也见过，就是上次咱们在镇抚司经历房见到的那位，但是你肯定不知道，王夫人可不是咱们大明人，可是一个倭女！” “谁，倭女？”徐宁宁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情，“你们锦衣卫里还有倭女啊！” “可不是我们锦衣卫里有倭女，就是这海外镇抚司里有，我开始也有些奇怪呢，不过，听另外一个百户说，咱们大人对原来的老兄弟是这么说，既然是海外镇抚司，肯定是管着海外藩国的事情，除了咱们大明人，有些藩国的人为咱们效力，可不是正常的紧么？” “就是掩饰而已，那倭国是咱们的藩国么，有这么不听话的藩国，早就该教训教训了！”徐宁宁不以为然的说道：“你们大人没有夫人吧，娶一个倭女为妻，也亏他干得出来，这事情你爹知道吧，要不你爹不满意，他又执意如此，只怕他在锦衣卫里，也就止步于千户这个官儿了！” “谁知道呢，不过，这几天准备办喜事的样子，很奇怪，镇抚司里对这事情，几乎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的，没觉得什么不对，还有，王夫人居然是经历房的主事，这海外镇抚司不成了夫妻店了么，怎么镇抚大人好像也没说什么！” “你才来，当然很多事情不清楚，时间长了，你就清楚了！”徐宁宁终于有机会在骆养性面前老气横秋一把了，“不着急，你对他们来说，h还是外人呢！”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在这里聊着，骆养性终于想起问点实际的问题来了：“还有，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去啊，王大人派我招呼你，你不回去，我可就一直没差事啊！天津你都看遍了，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不是，那天杀倭寇的地方你也看到了，这事情可没作假，现在你心满意足了，也该回家了吧！” “我什么时候回家，要你管啊，我哥都不管，你三哥也不问，倒是轮到你给我做主起来了！”徐宁宁哼了一声：“回家有什么意思，天天呆在院子里头，看到的走来走去的就那么几个人，哪里有这里舒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没人管！” “那总个有日子吧，好让我有个盼头！”骆养性可怜巴巴的看着徐宁宁。 “我算算啊，现在才十一月，到过年还有些日子呢，嗯嗯，年前一定得回到家里，最多也就一两个月，我就回去了！”徐宁宁扳着手指，假模假样的算了算：“这下你有盼头了吧！” “我还不如不问呢，两个月就陪着你到处溜达，你还是饶了我吧！” 骆养性嘟囔着，四处观望，脸上一脸的不爽。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炮台，突然发出一声闷响，然后两人就听见号角声，从水师的营寨那边，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原本井然有序的江面，也顿时大大小小的船只都有些慌乱了起来，两人回头，看着身后的繁华的漕运码头，也是一片混乱，街上行人四处奔走，原本正在开门营业的店铺，也不少都开始慌乱的关起店铺来。 “出事了！”两人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 “是炮台示警！”徐宁宁身后的护卫，有军中出身，此刻也凑上前来：“小姐，骆公子，安防炮台那边鸣炮，还有烽火，这是发现了敌人的踪迹，咱们还是立刻离开这里吧！” “敌人，这里是大明哪里来的敌人，哎呀，不好，肯定是倭寇！”徐宁宁脑子转得不慢，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居然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反而隐隐有些兴奋：“是不是又有倭寇来了！” “小姐，不管是不是，咱们先离开这里，这里不大安全了！”护卫有些急了，不管是什么人，这水师这边都动起来了，肯定不是一般的事情，有没有倭寇是不是倭寇，他都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徐宁宁的安全。 “去百户所！”骆养性也是一脸的兴奋，这里还有锦衣卫的百户所呢，码头上不安全，百户所里难道还不安全。 一行人匆匆的从码头这边退下，朝着百户所那边走去，码头上的混乱愈发加剧了，甚至他们还看到，不少人已经朝着远处的城池那边跑了过去，徐宁宁百忙之中，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水师的水寨中，两艘巨大的战船，缓缓地驶了出来，朝着入海口那边开了过去。 “小爷我也有这样的运气，这些倭寇来的好啊，这次我怎么也得亲手砍几个倭寇的首级回去！”骆养性简直是拽着徐宁宁走的，一边走一边嘴里还是念念有词，一边还不停的催着身后的随从们：“你们快点，到了百户所了，好好的保护你们的小姐，其他的事情一概就不用管了，嗯嗯，最好是带着你们小姐进城去，这样我就不用分心照顾你们了！” 锦衣卫百户所里，也是有些混乱，不少人已经从百户所里各处跑了出来，更有人仰着头，看着百户所里的唯一的一座高高的塔楼，向着上面的人喊着什么。 随手抓住一人，骆养性问道：“你们百户大人呢！” “孙大人在城里办案，没在所里！”那人抬头看了一眼，见到是一个百户，立刻回答道。 “那现在这里谁作主？”骆养性皱眉，看看四周紧张但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锦衣校尉们：“我是百户骆养性，让你们百户所里能做主的人来见我！” “大人，除了几个小旗，孙大人和两位总旗大人都在城里去了！”那锦衣卫校尉还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现在这里，是您做主了！” “让所有人带好兵器，都在院子里来！”既然这样，骆养性眼珠一转，果断的就开始发号施令了：“找到自己的小旗，不准喧哗乱跑，叫塔楼上的人把看到的情况喊出来，要是倭寇，大家就准备好好的干一场了！” 吩咐完这一切，骆养性朝着身边的徐宁宁说道：“宁宁姐，要不，你先回城里吧，这里真要乱起来，我可是怕有些照顾不到你了！” “不用！”徐宁宁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的样子：“我还没见过活的倭寇呢，今天我得好好的见识一下，既然第一次倭寇在这里没讨到好，那么这一次，他们也肯定讨不到好，我对咱们大明的水师和你们有信心，你不用管我，做自己的事情就好，就当我不存在吧！” 第八十七章虚惊一场 第八十七章 虚惊一场 有人主事，有些混乱的百户所里，很快就结束了混乱，在百户所里的锦衣校尉们，大约有三十来人，其中倒是有一二十人参加过上次倭寇来犯的事情，胆量和血气他们都有，只是听惯了指挥，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才会有这暂时的慌乱。 骆养性年纪虽然不大，但是眼前也并不是多大的场面，雄赳赳气昂昂的往那里一站，身上的百户服色就是最好的命令，这个时候，就看出平时王子和进行操练的重要性来了，数十人拿着武器，很快在他的面前形成了队列待命，速度之快，连骆养性都有些吃惊。 不时还有在码头上的锦衣卫校尉们跑了进来，见到院子里的情况，二话不说就跑进队列里归队，更是有经历过上次战斗的小旗，大声的吩咐这些跑进来的校尉们：“长枪，长枪，去武库里搬几捆长枪过来！” 骆养性不知道这是什么典故，不过，对方都没请示他就这么喊了，肯定是有其中的缘故，这个时候，他也来不及问个究竟了，先将这些人武装起来，面对可能的倭寇，那才是最重要的。 “海上有什么动静！” 他朝着塔楼上喊道：“是倭寇么，来了多少船只？” “一艘船，大人，就看见一艘船，水师出动了两艘福船，十多艘小船！”塔楼上的人喊道。 “盯紧点，不能全指着水师！”骆养性听到只有一艘船，心里微微有些失望，这些倭寇，在水师的拦截下，怕是没多少机会上岸了吧！ “去码头！”看到面前的这些锦衣校尉们，长枪短刀都武装起来了，他大声的命令道：“外面若有趁火打劫的，散布谣言的，一律就地正法！” 三十多个全副武装的锦衣卫从百户所里冲出来，那声势还是有些吓人的，码头街道上，本来已经是一片混乱，店铺都纷纷的关门准备避祸，此刻见到这么多的锦衣卫官兵冲了出来，顿时很多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毕竟上次的战绩摆在那里，他们这些人是最清楚锦衣卫的厉害的，这关门的手脚，自然就慢了一些。 上次杀倭寇虽然动静不小，但是那是在夜里，几乎是没人看到战斗的场面，此刻若是不影响自己的安危，若是能看见锦衣卫和倭寇的大战，他们还是很有兴趣的。 码头上已经几乎是空无一人，随着骆养性一声“列阵”的喊叫，这三十多人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战阵，在码头上严阵以待。 远处，一艘怪模怪样的船只，从海外而来，两艘水师的战船率领着一队小船，缓缓的从水师水寨里，开往出海口，然后，在出海口那里，摆出了阵形，等待这那艘船只而来。 “或许，这只是倭寇的先锋船，后面还有大队！”骆养性心里想到，倭寇不上岸，锦衣卫自然就无用武之地，不过，万一有漏网之鱼，那他骆养性可就不客气了。 那艘怪模怪样的船，大概也看到了前面严阵以待的大明水师，从一开始的鼓风而来，速度缓缓的降了下来，等到距离那些大明水师的战船，还有一箭之地的时候，他做出里一个令所有人都奇怪的举动。 硕大的鼓鼓的风帆，降低了下来，而船只两侧，巨大的铁锚，也从船上丢了下去，这船只居然就在水师的战船面前落帆下锚了，哪怕是骆养性不通水战，也知道这是海上的船只表示没有恶意的意思。 卧槽，这还是不是倭寇的船，搞什么鬼！ 骆养性嘀咕了一句，他面前一个面无表情的小旗，看了远处的船只，低声说道：“大人，这肯定是倭船，和上次咱们俘获的倭船是差不多的！” “就算是倭船，估计也没得打了！”骆养性心里那个失望，就不用说了，说好的建功立业的机会呢，就被这软骨头的倭寇给弄没了，这么一副见面就落帆下锚的怂样，这些家伙还不如不来呢！ 一行人还在码头上等候着，远处已经落帆下锚的倭船附近，已经有水师的小船靠了过去，这些小船中，又分出几艘哨船，朝着倭船的来路而去，显然，水师的人也是一头雾水，在担心这些倭船是不是搞什么阴谋诡计。 足足等了快半个时辰，倭船附近的水师小船，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终于，丢下的锚被拉了起来，两艘水师的战船，一左一右，夹着这艘倭船，朝着码头这边而来。 “大人，这打不起来了吧！”刚刚说话的小旗，有点犹豫的问道，“水师那边都搞定了呢！” “哼，带着兄弟们回去，小心戒备着，打起精神来！”骆养性哼了一声：“我去看看水师那边是怎么回事情！” “我同你一起去看看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徐宁宁从后面冒了出来，越过正在后撤的锦衣校尉们：“我也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这种事情，你就别搀和了！”骆养性没好气的回答道，自己这么大张旗鼓却什么事情都没办成，他觉得让徐宁宁看到了有些丢脸，心里就有些抗拒她跟着过去凑热闹。 “你确定水师的游击将军，就会见你？”徐宁宁嘿嘿笑了笑：“就算你是骆指挥使的公子，这水师的军将，说不给面子也就不给面子了，更别说有人要当一个普通的百户的，大概不会厚着脸皮亮出家世！” “你！”骆养性怒目以对，一时竟然没什么话说。 “我就不同了，反正我是个女人，这面子不面子的，没什么打紧的，还有，我徐家历来倒是有不少人在水师也历练过，没准，这里的水师将官，也听说过我徐家的名头，愿意给我一个小小的脸面，你说是吧！” 大明的武官集团有一个很特别的存在，那就是勋贵，这些所谓的勋，是元勋，贵，是贵族，这连起来一读，意思就很清楚了。这些勋贵大多数开国的时候那些立下了巨大战功的武官，有着世袭的爵位，和大明荣辱与共，后世有人评述，大明的根基，其实不是文官，也不是宦官，而是这些勋贵，而勋贵自身的利益和大明朝廷息息相关，在朝廷有事的时候，自然是将朝廷的事情，当成自家的事情，格外的卖力，所以历来的皇帝，心里都有一本很清楚的账，这些人，才是国之干城，才是他们这些君王最能依靠的对象。 勋贵们要保持自家的实力和影响力，自然和军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定国公是老牌勋贵，又是在靠着长江的南京，和水师有点联系，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骆养性心里很清楚，徐宁宁这话，只怕还真的没有吹牛。 “那就一起去吧！”他摆摆手，有些垂头丧气。 …… 吴虎臣最近的日子，过的很舒爽，上次倭寇的人头和俘虏送到了京城，颇有些献俘的意思，而兵部更是大肆宣扬，虽然宣扬的主要对象不是他，但是再怎么说，他一个调度有方，指挥得力的帽子是跑不掉的，据说到现在还在讨论他的论功行赏，不过有消息传来，估计他头上的这个游击将军的头衔，很快就要换一换了，毕竟这是这些年来对倭寇少有的大捷，甚至有人私下里还夸他，颇有当年戚少保的遗风呢！ 原本拖欠了大半年的军饷，也出乎意料的发落了下来，而锦衣卫方面，每月都有固定的进账，说实话，要是这次官职不升，只是调他到一个富庶点的地方去，他还真不愿意挪窝了，就这样在这天津干上几年，他都觉得自己到时候不当官了，也能混个一方豪绅的意思了。 炮台那边示警的炮声和烽火出现的时候，他正在听自己请来的说书先生给他说《三国》，说书先生是他花大价钱请来的，有时候他就想，这些三国故事里的兵法谋略，要是自己十成里头学会个那么两三成，估计自己大概也能朝着“名将”这个目标奋斗一下了，当初戚少保袭职之前，可不是就是爱听人说三国了，既然都有人说自己有戚少保的遗风了，这三国那是一定要听一听的。 以最快的速度穿戴起来，等到得知情况到命令战船出发，前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对于这个速度，他已经很满意了，平日的操练这个时候就看出成效来了，这要换在一年以前，有这样的反应速度，那他是想都不敢想。 然后，海面上的一切，他都在千里镜里看的清清楚楚了，带着战船出发的，是他的副将，一向以稳重著称，看到战船裹胁着那倭船，朝着岸边回来，他总觉得这情景有些似曾相识，好像几个月前，现在的海外镇抚司的那位钱镇抚和王千户，当初就是这么回来的吧！ 当时自己好像也是挺紧张了一下，不过，由此认识了他们几个，倒是也不算一件坏事，只是这艘船，比起上次他们来的时候，更讲规矩，他有些好奇了，上次船带回来的是钱镇抚和王千户他们几个，那么这一次这倭船，又会带来的是什么人呢？ 第八十八章信使 第八十八章 信使 九鬼久隆今年二十六岁，如果按照家主的继承顺序来说，他在家族里，至少也能排到个第五第六什么的，当然，九鬼家第五继承人这样的名头，总会比九鬼家的庶子什么的说出来要好听得多。 他早就放弃觊觎家主的位置了，有他的那几个兄长在，家族的位置怎么都轮不到他，还不如好好的为家族效力，或许，在家族的封邑中，将来也有他久隆的一席之地。 如果没有遇见那个人，大概他现在还是在朝鲜某个冷的死人的小城里，苦哈哈的熬着日子，运气好的时候，或许还能找个几个漂亮一点的朝鲜女人暖暖被窝，然后一直等到战争结束。 九鬼家是靠着水战起家的，他偏生是九鬼家中的一朵奇葩，他晕船，有这样的一个毛病，可想他会在九鬼家有什么待遇了。 就好像现在，哪怕是他明明知道要在这些大明人面前保持威仪，但是，脸上的苍白还是出卖了他，这还是他在船舱里足足吐了一炷香的时候之后好多了的情形。不过，一踏上岸上的土地，他顿时就觉得自己好受多了，精气神什么的，好像也慢慢的回到他的身体中。 明国人的战船，其实也不怎么样嘛！嗯，就是大一点而已，小船还不是和咱们九鬼家的差不多。 从自己的船上下来，在一脸戒备的明国士兵的目光中，他瞟了瞟那两艘“护卫”自己过来的战船，心里撇了撇嘴。 岸上也很简陋，嗯，人数也不多，要是九鬼家的战船到这里来，只要吸引了这几艘大船的注意力，运送些武士上岸，大概拿下这里也不是很难。 用一种自认为很专业的眼光，打量大明水师的水寨，不知不觉中，他被带到了一个大明将军的面前。 “使者？”看着眼前的小矮子，吴虎臣皱起了眉头。 “好像是这个意思，这些家伙中，连个通晓咱们大明话的都找不到，还敢自称使者，害的我和他们比划了半天，差一点就忍不住将他们砍了！” 副将眼光闪烁，看着吴虎臣，吴虎臣摇摇头，他知道自己的副手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这一船倭人管他是不是使者，杀了报功，对自己和他两人，可都是不小的好处。 “咳咳，李大帅已经率领咱们朝廷大军在从辽东去了朝鲜，在那里和倭人们打得热火朝天，这些倭人来，怕是和那边的事情有关系，你就别瞎想了，这些人要真被咱们误当倭寇给杀了，那下次人家再派人来，不打咱们天津来了，那事情可不就露馅了！” 副将哦了一声，放弃了这有点诱人的想法。 和眼前的倭国小矮子沟通了几句，吴虎臣果断的放弃了和对方继续沟通的想法，这倭话好像鸟叫一样，谁特么知道这个家伙说的什么啊！ “去锦衣卫那边要个人过了吧，通晓倭话的！”他拍拍额头，对着自己的副手吩咐道。 副手匆匆而去，吴虎臣看着眼前似乎故作镇定的倭国小矮子，没来由的一阵厌恶，这锦衣卫的人大概得要点时间过来，难道这段时间了，自己就和这小矮子大眼瞪小眼？ “大人！”正在琢磨着这事情，副手却是匆匆转身而来。 “这么快？”吴虎臣愕然看到他身后锦衣卫服色的家伙，那些锦衣卫不是就在水寨门口等着吧。 “是锦衣卫的骆百户，求见大人询问这倭人的事情！”副手朝着身边的锦衣卫锦衣卫指指，“也省的我跑一趟了！哈哈！” “骆百户！？”吴虎臣对于漕运码头百户所的孙百户，还是熟悉的，两人见过不少次，但是，这屁大孩子模样的，也是个百户，锦衣卫这边未免有些不大讲究了。 “见过大人！”骆养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一进来他就看见站在吴虎臣面前的这倭人了，没办法，这倭人的奇形怪状，他就是巷子装作没看见都难。 “这倭人怎么回事？”他规规矩矩的问道：“正好奉咱们千户大人的令，我在码头附近办差，遇见这事情了，我不得查询一下，万一我家千户大人问起，我也好回禀！” “这个，你自己问吧！”吴虎臣抓抓脑袋：“咱们猜出这倭人大概是做什么使者来的，但是这鬼倭话，谁听得明白呢，正准备派人去你们锦衣卫请几个通晓倭话的来询问一下，你来的正好，骆大人可懂得倭话？” “这个，倒是不懂！”骆养性悍然，自己像是懂倭话的人么，不过，海外镇抚司里懂倭话的很多吗？ “那成，这船和人我先扣下了，回头来了通译咱们再来问个明白！” 这事情骆养性自然是不敢耽搁，立刻就派人回城里，很快，王子和就带着人过来了。 吴虎臣和王子和现在的关系非同寻常，两人此刻一见面，自然连寒暄都免了，直接就将那倭国使者拎了过来，可怜的九鬼久隆被人一直当作个摆设搁了半天，此刻见到有人过来，心里简直比吴虎臣和王子和还高兴。 尤其是，这个领头的大明将军，似乎有些面熟。 “我记得起来了，你是前田小姐的随从！”也不知道脑子里想着什么，九鬼久隆大声的叫了起来。 “大胆！”吱声的是王子和带来的通译，吴虎臣也觉得这人有些面熟，愣了一下，终究还是想了起来，这人模人样的家伙，可不正是自己交给王子和的那个倭寇头领么，这就是王子和带来的通译？ “我家大人是前田小姐的意中人，什么随从，简直是胡说八道！”平川小五郎这个时候不表现，什么时候表现去，从水师这边移交给了锦衣卫，开始他可是没少吃苦头，也不是没打过逃跑的主意，不过，后来得知了前田菊姬身份后，他陡然顿悟了，现在还跑什么啊，自己的一票手下，死的死，抓的抓，就剩下自己一个光杆司令，就算逃出去了，等到自己重新聚集起人手，那还不是何年何月的事情，而且，再聚集了人手，也不过是干这打家劫舍的事情。 这可和他的志向不合，他可是要成为一个高贵的武士的人。而前田家的大小姐就在咫尺，而且，似乎自己还有对对方用的上的地方，这个机会把握好了，比什么干海盗不强？ 有了这个念头，平川小五郎可就狗腿多了，等到他对前田菊姬透漏出报效之意，前田菊姬也就是捏着鼻子收下了他，经历房很多杂货重活，那些娇滴滴的铁炮少女们干着可就有些不合适了，有这么个家伙跑题打杂，倒是也不错。 王子和听说码头那边，又来了倭寇，想了想，直接就带着这个最了解倭寇的家伙过来了，而平川小五郎则是有了被重要的感觉，在个时候，有人侮辱王子和，他当然第一个跳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大明人？”九鬼久隆看到这个不伦不类的家伙，一时有点弄不清对方的身份。 “我平川小五郎，前田家的武士，说吧，你们来这个做什么！？”平川小五郎大大咧咧的问道，对方看样子就是大人物，不过，这又怎么样，再大能大的过前田小姐和王大人吗？ “前田小姐在这里？”九鬼久隆一听这是前田家的武士，顿时有点喜出望外：“我这里有给前田小姐的书信，是前田老大人亲笔的，不知前田小姐何在？” 王子和也认出这家伙来了，这不就是当初忽悠了他一条船顺便还打发他去日本送信的九鬼家的家伙么，看来，这家伙还真是个使者，不过，为了给前田菊姬送封回信，这花的功夫也太大了一些吧。 “问他这次来是不是为了这事情！？”王子和问道。 九鬼久隆点点头，又摇摇头：“给前田小姐送信是一件事，不过，另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我这次来，是作为小西行长阁下的使者，前来大明，作为一个信守承偌的高尚的武士，小西行长想问问大明皇帝，当初在平壤议和定下的合约，难道现在全部不算数了吗，大明人是这样的言而无信的吗？” “你这样说话，很容易没命回去？”王子和看着这个家伙，慢悠悠的说道，心里大概也明白怎么回事情了，大概是李如松在朝鲜打得不错，这小西行长急了，找大明翻起旧账来了，当初不是说好了停战的么，怎么现在你们大明人就打过来了呢！ 当然，日本人的德行，王子和也是了解的，若是大明的军队在朝鲜上吃了大亏，他们肯定会闷死大发财，更不会派出这家伙到大明来。 “信拿过来！”王子和伸手：“至于你区区一个小西行长的使者，还没资格见咱们大明的皇帝，念在你送信辛苦的份上，这次放你回去，干干嘛干嘛去，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见到对方要拿走回信，并一副撵自己回去的样子，九鬼久隆脑袋摆得跟拨浪鼓一样：“这是前田老大人的亲兵书信，吩咐我一定要亲自交给前田小姐的，别人不行！！！” 第八十九章神秘来信 第八十九章 神秘来信 对于这倭国小矮子，吴虎臣还真心没什么兴趣，又听说这还是什么一个大倭酋的使者，那更是兴趣淡淡了，老子是朝廷派驻这里镇守海疆滴，倭寇你不送人头来，改送信还有什么意思？ 不过，这做通译的那家伙，吴虎臣还真的有点兴趣，上次将这家伙丢给了王子和，王子和没过几天就进京去了，这事情还有下文呢。 “这事情和我水师没关系吧！”吴虎臣悄悄将王子和拉到一边：“别管是送信的还是干什么的，该撵走的撵走，该上报的上报，我水师就是这日常巡防的事情，是这样的不？” “嗯！”王子和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这事情我们锦衣卫来办比较合适，老哥你可以偷偷懒了！人我带走，不过那倭船放在码头上，有碍观瞻，先放你们这里看管起来，船上的那些随行的倭人，不饿死就行了！” “那成，我让他们船都不能下！”吴虎臣一听是这样，乐呵呵的点了点头：“这家伙来送信的，估计没什么油水，倒是这个，兄弟，你还没给哥哥我说说那事情呢？” 哪事？王子和朝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到平川小五郎正在和九鬼久隆在趾高气昂的说着什么，顿时就会意了。 “这家伙是穷疯了才打咱们的主意，能有什么油水，估计这边出事的消息一传回去，那边的人就做鸟兽散了，还能有什么东西在！你瞧他这德行，若是老窝里还有指望，会像现在这样吗？” 也是！吴虎臣看看平川小五郎的德行，也是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口问道：“这家伙尝过你们锦衣卫的大刑没有？” “啧啧！”王子和砸吧下嘴，颇为兴趣索然的样子：“都死了好几回了，我家那丫头你也知道，就是心软，求我留他一命，吴老哥要是觉得我没能从他嘴里掏出话来，等下我就将这玩意留下，随便吴老哥怎么泡制他！” “这是什么话！”吴虎臣脸一板：“我能不相信兄弟你吗，不过，老是有这么一个家伙在眼前打转，心里头总是有些不甘心啊！最近朝廷又调了些兵船过来，我这手下这么闲着也不是个事情，兄弟你说对不？” “别不甘心，看见这家伙了么？”王子和指指九鬼久隆：“这家伙可比那家伙强多了，倭国大家族的儿子啊，要不然，也不会有资格做这个信使，咱们用点心思，从他身上掏出点什么来，可不比找这个穷鬼算计的要强？” “咱们绑了他，让他家里来赎？”吴虎臣眼睛一亮，这倒是个法子，而且，有锦衣卫合伙，风险也小了很多。 “吴大哥，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被朝廷招安的兵马了，怎么说得这么难听呢，什么叫绑了他，咱们得叫他们心甘情愿的拿出点东西来，好吧，他是信使，咱们就当他是信使，可他是要见咱们陛下，这可能吗？不过，见见兵部的几位大人，倒是可以商量一下，你说是不是，当然，能不能见到那是他的事情，但是，凭什么咱们得在中间出力啊，这不好好打点打点咱们，他就在天津，哪里都不要去了！” “那是！”吴虎臣深以为然：“不过这人咱们得控制住，别让他乱窜，到时候真有收获，那也是咱们两家的事情，别多出分钱的那就不好了！” “交给我吧！”王子和笑了笑：“咱们哥俩各负其责，你看好他的人和船，我看好他的人，我让他知道什么叫拎着猪头都找不到庙门的感觉！” 两人在这里嘀咕完毕，算是对这事情基本上有个处理意见了，王子和转过身，见到九鬼久隆还在和平川小五郎纠结要当面交信给前田菊姬的事情，很是不耐烦的对着他们挥挥手：“好了好了，等下就跟我走吧，这么点破事，纠结这么久！” “我的随从都还在船上！”九鬼久隆可不想一个人跟着王子和走。 “人都留在这里，咱们大明水师要好好的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带什么违禁的事物，而且，你们的这来路，咱们可不大放心，悄悄的送几个探子上岸怎么办，你一个人跟我走就行了！” 说完，也不管对方什么感受，而是转头对着骆养性和徐宁宁说道：“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不是叫你好好的招呼徐小姐的么，都招呼到军营里来了？” 骆养性还没说话，徐宁宁抢着开口：“是我要他带来来看看的，谁知道遇见这事情，我还以为可以看到水师大败倭寇的情形呢，哪知道是这么一个货色，扫兴得很，算了，累了，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骆养性还在等着王子和说话，徐宁宁却是自顾自的掉头走了，王子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骆养性吐了个舌头，这才转身跟着徐宁宁而去。 这丫头能不能早点滚蛋呢？王子和叹叹气，真心麻烦啊！ 出京的时候，还以为那位三皇子殿下，会来送送她什么的，那是皇子呢，真要是那样，混个脸熟也算是不错，是人都有攀附的心思好不好，不过，除了这丫头的哥哥来转了一圈，那位三皇子却是人影都不见，也不知道是这丫头害羞不好意思还是三皇子那边有思量，反正人是没来。 不过，事后骆养性说漏嘴了，却是让王子和哭笑不得，敢情三皇子没出现，和这丫头没多大的关系，而是骆养性纯粹觉得他变成了自己手下的一个小百户，面子上有点下不去，直接就不让那位三皇子出现了，这小家伙挺好面子的。 不过，既然骆养性和这位三皇子关系如此之好，真心有心和三皇子套套近乎的话，有骆养性这个桥梁也就够了，徐宁宁的存在，倒是没有必要了，好歹人家是个女儿家家，走她的门路将来说出去可是有些不大好听。 一路胡思乱想，带着人回到了海外镇抚司。 九鬼久隆的人一路上老老实实，但是眼睛可不老实，简直是一路东张西望的过来了，心里没准还拿着天津和他曾经见过的城池做比较，谁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感受，反正那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一路上就没停止过转溜。 等到走进海外镇抚司，气氛陡然就是一变，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左右，在水师的官兵虎视眈眈下，他都还能觉得那不过是一般的兵戈指向，还能保持镇定，但是一走进这个衙门的大门，一股肃杀的味道，就四面八方而来，没有人格外的针对他，可就他是有那份感觉。 衙门里有人值守，校场上有人操练，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有王子和的带来，这一路进来，甚至都没引起多大的关注。 “去请王经历过来！”赏了九鬼久隆一把椅子坐，王子和对着手下吩咐道，那丫头有点傲娇，本来说成亲之前，就让她在家里歇着，可他愣不是不放心经历房的事情，每天都要过来转转，眼下，她大概正在经历房吧。 “回来了，听说你去了水师那边？”没多大一会儿，前田菊姬施施然的走了进来，嘴里还说着话，眼睛却是直接看着王子和，笑盈盈的，连身边哗啦站起来的九鬼久隆都没有发现。 “嗯嗯，老相识了来了！”王子和笑着回答：“看看是谁，你这回信终于来了！” “啊，是你啊！”前田菊姬这才发现九鬼久隆，鼻子微微一哼：“这么久没消息，我还以为你九鬼家已经不在了呢，或者是，你掉在海里淹死了？” “不会不会！”九鬼久隆那一个汗啊，见面就诅咒九鬼家不再风光，这要换个人来，自己非得和他死磕不可，可眼前的这位，他还得陪着笑脸。 “我给你的信你弄丢了吧，要不然，上次在平壤，小西行长阁下可没提过你！”前田菊姬看这家伙，一开始就不怎么顺眼，用王子和的话说，这家伙就是心思太重，一看就是很有心机的那种，她也算是直爽的性格，哪里会对这种人感冒。 “那时候久隆还在京都，正在等候关白阁下的接见，得亏有了前田小姐的书信，久隆才有了觐见关白阁下的机会，多谢了！” “谢我干什么，怕是见我干爹，是我爹的意思吧！”前田菊姬心里却是清楚，如果自己的父亲不点头，九鬼久隆这身份，能见到自己的父亲就已经给他天大的面子，还想觐见干爹，做梦去吧！ 也不知道现在九鬼家被干爹是如何处置的，不过，这家伙能出现在这里，九鬼家也应该不是太惨吧！ “这是前田老大人给小姐的书信！”九鬼久隆恭恭敬敬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慎重的检查了一下封口的火漆，然后递给前田菊姬：“老大人说了，要久隆将信面递给小姐，并亲眼看到小姐看完信后销毁这信！ 有这个必要吗？前田菊姬心里摇摇头，当初自己的信里说的可是自己来大明做使者的事情，最多就是拜托一下父亲对自己丢在朝鲜的那支铁炮队关心一下，这都是前田家的武力，被别人夺去了可不甘心，眼下这和谈的事情都过去好久了，这信才姗姗来迟，还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第九十章喜闻乐见的消息 第九十章 喜闻乐见的消息 前田菊姬看信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看信后的反应，却是令得王子和微微有些奇怪，不是说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吗，这好歹也是自己的父亲的家输，为什么前田菊姬看完信，一副纠结古怪的神色。 “相公，先让他退下，安排他休息吧！”前田菊姬一概对九鬼久隆有些不屑的神色，转身对王子和说道：“别难为他！” “好！”王子和点点头，这点面子，他肯定要给的，不过，眼下前田菊姬似乎更多的意思，似乎是要支开这家伙吧！ “前田小姐，信……”九鬼久隆指指信函，意思是要对方销毁信件。 谁知道前田菊姬将信直接揣进了怀里，对着他说道：“我父亲的意思，是怕信件落在别人的手里，这个你放心好了，信件既然到了我手里，就不会有别人知道信里的内容，久隆，你的使命完成得很好，我会在回信里告诉我父亲的，如果可能的话，我也会给我干爹一封信，说说你九鬼家的好话！” “那，太感谢前田小姐了！”九鬼久隆点点头，脸上禁不住露出喜色，他这么奔波，可不就是等的这一句话么，得了前田家的这个承诺，再奔波辛苦都算值得了。 “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回头我会问问你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还有在京都的一些事情！” “久隆必当尽自己所知毫无保留的相告！” 打发走了这个家伙，前田菊姬这才回过头来，有些郁郁的坐在王子和身边，一直在王子和身边伺候的赵全和其他几个贴身护卫，见到自己大人和大人未来的夫人似乎要说点知心话的意思，很是乖巧的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怎么，信里说不好的事情了？”王子和关切的问道。 “嗯！”前田菊姬嗯了一声，有些愁眉不展的说道：“我干爹病了，病的很重！” “哦”王子和点点头，还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前田菊姬的干爹是谁的时候，陡然就是一个激灵。 “你是说你们的关白大人，你干爹丰臣秀吉病重？” “是的，上次和谈的时候，已经传回了京都，我和小西行长大人做下的事情，原本还想得到我干爹的褒扬的，谁知道我干爹那个时候就开始患病了，信上说大明和日本，现在打得很凶，大明的军队比起日本的军队多很多，朝鲜的战局有些糜乱了！” “没得到褒扬也就算了，在朝鲜两国的军队打得很凶和不能怪你吧，就算和谈的事情出了茬子，那你也只是和谈的副使，正使还是小西行长呢，就算有人怪罪，那也只能怪到他头上吧！”王子和对于这个结果早就有所预料，假惺惺的宽慰着前田菊姬。 “不是有人怪罪我！”前田菊姬眼色怪怪的看了王子和一眼：“而是现在我干爹病重，在京都有些家伙就有些蠢蠢欲动了，入朝的军队里，最起码有两位大将已经潜回了京都，这样明目张胆的违背我干爹的命令，在我干爹没有患病之前，他们可没有这个胆子！” 哦，这样啊！王子和点点头，似乎有些明白了，这可不就君主病重，下面的人有些造反的意思么，本来丰臣秀吉就是靠着武力压制着这些家伙，结束了战国时代的，这些桀骜不驯的家伙，发现头顶上一直把他们压服得死死的那个人，很可能就要不再了，那么，肯定不会再继续那么老实了，或许有野心的，想试试坐上丰臣秀吉的位置看看什么滋味的也是有的，没有野心的，重新回到自己的地盘然后割据一方的打算，也是有的，总之，这个时候，日本京都，肯定是各种暗流涌动。 不过，这都是那些大人物的事情吧，说是前田菊姬的父亲前田利家倒是有可能有资格有实力参加这场游戏，但是，前田菊姬怕是就不大够资格了，他千里迢迢来信告诉自己的女儿这事情，总得有个理由吧！ “那关你的什么事情！”王子和问道。 “当然关我的事情！”前田菊姬叹了口气，“小西行长大人是我干爹的左臂右膀，若是他能回到京都，运筹帷幄，那些不安分的家伙，也兴风作浪不起来了，但是，眼下朝鲜那边，打得如此激烈，小西行长大人又怎么可能丢下军队，匆匆的回去呢！？” 王子和看着前田菊姬，他还是不明白，这事情关她什么事情。 “上次和谈我是和谈副使啊！而且，因为我的存在，我父亲和小西行长大人都觉得，我在大明朝廷里，还是认识些人的，他们哪里知道，我除了认识你以外，谁都不认识！”前田菊姬有些苦恼的说道：“他们想再要一次和谈，这一次，我还是副使，目的就是让朝鲜那边暂时休战，让小西行长大人能够尽快回京都！” 王子和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九鬼久隆说自己小西行长的使者，就是这个意思，他说怎么小西行长有资格有胆量还有那次不怕再上当一次的觉悟，还派来使者呢，敢情，这也是逼得没办法啊！ 且不说现在朝鲜那边，李如松兵势如虹，打得应该算是不错，日本人那边占不了什么上风，就算两边打得有来有往的相持模样，这小西行长要回日本稳定朝局，那这仗也不能继续这么打下去，暂时的休战，是很有必要的，可惜的是，小西行长一直都忽略了一个很明显的事实，那就是从上一次和谈开始，大明提出的条件，就从来没有更改过，那就是让所有的日本人，都撤回日本！哪怕是看似锱铢必计的和谈，也是为出兵拖延时间，而拖延时间的目的，就是为了一鼓作气的将日本人全部赶回老家去！ “这事情，我做不得主！”王子和沉吟了一下，对着自己的女人摇摇头：“和谈不和谈，怎么和谈，除了上报给朝廷，等待他们的决策，我区区一个锦衣卫千户在这种事情上，实在是一点能力都没有！” 见到前田菊姬愁眉苦脸的样子，王子和宽慰道：“不过你放心，我会将这事情尽快报上去，不要着急，你和我也正好了解一下这些天在朝鲜的事情和在京都的事情，或者，朝廷真许了小西行长的要求，和他坐下来谈一谈呢？” “那就拜托相公了！”前田菊姬毕竟还是心系故国故人，见到王子和一口答应，眉头陡然就舒展了开来。 前田菊姬离开后，王子和安静了下来，他发现，哪怕是自己是锦衣卫千户了，若是不和自己相关的事情，哪怕是以消息灵通的锦衣卫，也会有很多的事情不清楚，就比如说，他现在他就非常想知道，朝鲜那边，到底打成什么样子了？ 这些消息，在有些偏僻的天津，可打听不到，朝鲜即使有军报来，也是直接送给兵部，而且，李如松可是一直都跋扈得很，他行军打仗的本事不小，但是，脾气也不小，若是兵部对他指挥军队有些乱插手的话，估计李如松一点都不会客气。 所以，要知道朝鲜战事的消息，王子和起码得跑到北京兵部去，而且，这些消息军报，数量还肯定不是特别多，多到可以从军报上了解所欲的事情的地步。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王子和还未必有这个资格，去了解这些军报！ “先将这使者的事情报上去吧！”王子和想了想，决定一步步的来，等到京城那边的回复，就算反应快，那也肯定有三五天时间，这个时间了，已经够自己好好的琢磨，应该从什么渠道去得知朝鲜战事了。 前田菊姬若是真的有资格和谈，他作为他的男人，肯定是要了解参与这件事情的。 “还是骆养性，现在自己突然发现，要是自己的手下里有一个北京的权贵子弟，还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至少，可以不用走正常的渠道去打听这事情去了！”王子和嘀咕了一句，他觉得自己拿骆养性当一个普通的百户用，有些暴殄天物了，这权贵子弟，可不就应该这么用么！至于骆养性现在负责招呼徐宁宁的差事，不能脱身，那么，把徐宁宁送走的话，骆养性可就没事情做了！ 一个时辰之后，骆养性出现在了王子和的面前，听到王子和的要求，骆养性竖起了两个手指。 “两件事情，大人，两件事情你要搞清楚，我从简单点的来！” 骆养性皱着眉头，给王子和盘点到：“徐宁宁可不是一个能听你王大人命令的人，她想什么时候离开，大概这天津是没人可以让她改变心意了，大人也可能对她用强，所以，我要去北京的话，很可能这位大小姐不会走，要么留在天津，要么跟着我回北京，反正天津除了我，呃，还哟頰，其他人可是招呼不好她！” “第二个，大人，您现在要是我大明朝廷兵部的军报啊，而且还是在前线将士正在奋勇作战的时候，我一个小百户，哪怕在兵部认识几个人，要知道这些，怕是也不容易的吧，大人太瞧得起了我吧，也不要指望这事情我去找我父亲，这么点事情，求到他老人家头上，别说我没面子，咱们整个天津的海外镇抚司都没面子，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第九十一章意外机缘 第九十一章 意外机缘 还真是这个道理！王子和咂咂嘴，有些犯难了，自己这方面唯一能指望的，也就是锦衣卫的关系了，这兵部若是不买锦衣卫的账那也就不买了，再说了，指挥使大人将自己的儿子丢在海外镇抚司，好像也不是为了替自己做这些事情的，别说这些事情骆养性没能力去做，就是有能力去做，骆思恭知道了，什么感受还是两个字呢！ “不过，大人其实忘记了一件事情！”骆养性微微一笑，颇有些得意的意思：“其实，大人这事情不用找我，这种事情，大人自己就能办？” “我自己就能办？”王子和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能量。 “不过，得大人亲自去一趟北京才行！”骆养性提醒道：“当初大人在天香楼，不是送了一份人情出去，小骆我还跟着沾了点光的，这可是大人自己的人情，和别人没关系，所以，有那份人情大抵，请那个人稍微关注关注，这军报不也就拿到了，咱们锦衣卫也是为了公事，莫非还有敢从中作梗不成！” 王子和脑袋里顿时浮现出一副愁眉苦脸的老头模样起来，要说是送人情，这辈子他送的最大的人情，就是一下子将自己赢的上万两银子送给那个老头，虽然他事后才知道那些筹码的价值，心里后悔的要死，但是，这也不能就说这一份人情不算人情了。 “那位老人，好像你认识？” “认识，当然认识，不过，人家不大认识我而已！”骆养性嘿嘿一笑：“咱们大明有几个安平伯爷呢？大人这银子送出去送得好啊，平时就算有人想送银子，这位伯爷也未必会要，有了这份机缘，请他老人家开个口，找兵部要点军报算什么？” “这位安平伯在兵部人脉很广？”王子和死活不知道这位安平伯是个什么伯爷，天天混迹在天香楼那地方，就算有点人脉，那把年纪了，应该也从位子上退下来了，说出去的话还管用吗？ “人脉不广！”骆养性摇摇头，“估摸着除了兵部尚书和侍郎，他老人家兵部就不认识人了！” “那他的话管用？”王子和大为奇怪，先不说这一万多两银子买几句话的事情，这老头兵部不认识人，就认识尚书和侍郎，而且骆养性还笃定觉得他的话管用，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情了。 “安平伯爷姓郑！”骆养性慢吞吞的看了他一眼，一言一句的说道，言罢还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我说大人，我知道你回归咱们朝廷日子还不长，但是，朝廷里的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你还是多关系一下才好!” 见到王子和还一头雾水的样子，骆养性忍不住跺跺脚：“今上最宠爱的那位，也是姓郑！” 啊！这下王子和不用对方继续点醒了，说道这里他还想不明白这为安平伯的身份，那他这么多年的书就算是白看了。 “你是说，安平伯是郑贵妃的父亲，是咱们的国丈？” 骆养性有点矜持的点点头，“以今上对贵妃娘娘的宠爱程度，安平伯说句话，让锦衣卫了解最先的战况，这种有利于朝廷的事情，谁敢说个不字，就算是今上知道这事情了，也只能夸安平伯心忧国事，识得大体，要不然，怎么会养出贵妃娘娘那么优秀的女儿呢？” 这倒是个门路！ 王子和先前还觉得一万多两银子买几句话有些亏了呢，现在觉得，这银子花的一点都不亏，这就好比一个人在地铁站，发现某个人忘记带钱坐不上地铁了，这人随便赞助了一张地铁票，后来发现，这个被赞助的家伙，居然是马云爸爸的儿子一样，这感觉，和中大奖差不多，换做平时，谁在乎那一张地铁票钱啊，但是，在那个时候，那个机会下，这张地铁票带来的价值，可就不止区区一张票钱了。 一万两银子不仅仅可以买几句话，没准，还能买到和当今皇帝最宠爱的贵妃的父亲的欣赏和青睐，这一万两银子，真的不亏了。 “不过，以我的身份，怕是见不到对方吧，国丈门口每日求见的，不知道有几多，我一个锦衣卫千户，怕是连队都排不上！” “为什么要去安平伯府上去见他！”骆养性奇怪的说道：“去天香楼啊，这位伯爷，几乎天天都在那里，他老人家就好个赌字，和外人玩又没多大的意思，不是太小就是故意输钱给他的，这天香楼里，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恭敬是恭敬，但是，想要故意输钱给他，怕是也有点难度，这天香楼就是伯爷他老人家开的，你输多少钱他都乐意，不过，既然是输的钱，想要他老人家开口办点什么事情，怕是就别想了！” “天香楼是他的产业！？”王子和一愣，旋即了然，也是，除了像安平伯这样的身份，还真是怕没多少人吃得住那些脾气不大好的权贵或者权贵子弟，在这种地方玩，既捧了郑贵妇的场，又不担心玩的不尽心，还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难怪那么多达官贵人对那地方趋之若鹜。 “不过，大人要是去的，小骆也是想去的！”骆养性见他意动，有些讨好的一笑：“毕竟那地方，我也比较熟是不是，大人带着我，比带着别人强多了！” “你不是说不想三天两头往北京跑，做一个踏踏实实的百户吗？”王子和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咱们回来可没几天！” “可是大人你也太不照顾我了，什么正经差事都不派给我，我每天除了操练一下，就陪着徐宁宁到处闲逛了，这种日子有什么意思！”骆养性大叫道。 “那你把她送走，你这差事不就完了吗？”王子和想了想，“我明天去北京，你要能办完你这差事，那就一起来吧！” 骆养性的王子和的谈话结束之后，骆养性退了出来，他虽然年纪不大，可是脑瓜子却是一点都不傻。 先是海上来了一艘倭船，大人将那倭人带了回来之后，没多久就将他召来，打听兵部战报的事情，这两件事要是中间一点关联都没有，打死他都不信，虽然其中有些什么关联，他现在还不清楚，但是，不管什么事，那觉得比他每天陪着徐宁宁瞎转悠有意思的多。 这个时候，他要是不搀和下去，继续陪着招呼徐宁宁，估计这事情他又赶不上趟了。 “我来天津可不是每天操练加上陪小妞的，而且，这小妞还是只能看不能动的那种！” 有点郁闷的想了想，骆养性脑袋一摆，果断的去找徐宁宁去了。 在水师那边，徐宁宁什么都没帮上忙，倒是看了一出热闹，别的没看出什么来，反正那王子和和水师游击的关系相当不错，他倒是看出来了，想来，骆养性说的，将来她要是回南京，水师弄艘战船来送他回去的事情，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正在想着自己舒舒服服的站在大船上的船头吹着江风，不远处就是一艘全副武装的战船护卫着的情形，徐宁宁浑然不觉得骆养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知道骆养性双手在她面前摆了一摆，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要死了，稳重点行不行，你好歹是个百户呢，还那么像个小孩子！” “你再说我像小孩子，我可生气了，说好了的，我不拿你和三哥的事情当话题，你不许说我像小孩子，你可不遵守约定了！” “好好好，算是我说错了！”徐宁宁掩嘴轻笑，“王子和叫你过去什么事情，是不是那倭人真的是什么使者，要你去帮手！” “什么事情都不关你的事情了！”骆养性竖起手指摇了摇：“因为，你马上就要离开天津回南京了，什么事情你可以在船上慢慢的去想！” “谁说我要回去了！”徐宁宁摇头：“我还没玩好了，好不容易今天有点热闹看，不看完这热闹，我哪里都不想去，你说，要是这使者被王子和杀了关了，那些倭人会不会气疯了，直接派船来打天津，就好像上次的那样？” 骆养性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以为军国大事是小孩子过家家呢，还派船来打天津，上次的是倭寇，倭寇和倭人朝廷的军队可是两码事，再说了，还派船打天津，咱们大明水师是摆设么，屁大的地方，流窜点土匪之类的来咱们大明捣蛋就算了，真要举国之力和咱们大明开仗，咱们大明可以派几百个秀才过去，告诉他们一个死字是怎么写的！” “我和你说这些干嘛？”说完这些，骆养性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苦脸的看着徐宁宁：“徐大小姐，徐小姐，徐姐，算小骆求你了，早点回家好么，这天津真没啥好玩的，要是你担心路上不安全，我把我身边的护卫全部都派给你好了，这可是我锦衣卫的高手，我爹特意为我找的，要不，我回头在三哥面前，再多说说你的好话，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你看这样好吗？” “不好！”徐宁宁看着对方，有些狡黠的笑了笑：“这么急着赶我走，你肯定有所图，先说说你打算干什么再说！” 第九十二章安平伯 第九十二章 安平伯 背着手，从外面溜溜达达的走了进来，在屋子里巡视着的成熟妇人，朝着他看了一眼，垂下眼帘。 叹了口气，安平伯朝着稀稀拉拉的几张赌台扫了一眼，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生意不怎么样啊，这些小崽子们最近是怎么了，难道有了新的去处？安平伯有些郁闷。这天香楼每月数十万两银子的进项，宫内要占一大半，要是这样的惨淡，这生意还真没法做了。 旁边有几个家伙在说着什么，他不动神色的将耳朵凑过去，好像是说的海贸的事情，眼下朝廷在对着倭国用兵，好像海贸也受了不小的影响，这些家伙在沿海几个大家族里，应该都占有干股，看来，他们这着急的也就这事情了。 “水师那边呢，能不能借着出海巡防的名头，找几艘战船送过去，不走扶桑，咱们走广州，到真腊暹罗那边看看，这沈家也真是的，以前生意好做的事情，也不知道派些人手将那边的路子趟平一些，现在这样子，遇到麻烦就想起在咱们来了，真心不想搭理他们！” “怎么可能，现在这事情，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还想用朝廷的战船，当心御史参上一本，以陛下的脾气，够咱们吃一壶了！” 说话的那几个家伙，安平伯不算太熟，不过，这天香楼这么开着，这几个家伙多多少少也给楼里贡献了不少银子，这还他是心里有数的，做这买卖的，他当然不会打听人家的钱财从哪里来，不过，听他们这么说，好像他们现在挺着急这事情的。 “辽东那边怎么样，这朝鲜用兵，咱们大明可是出人出力，眼下李家的小子，颇有他老子当年的遗风，连败倭人，这战事怕是也长不了了，那地方穷是穷点，但是，这仗打完了，还不得休养生息一下，倒是可以琢磨一下那边的买卖！” “那李朝有什么好东西，也就你惦记着那边那些穷棒子了，不过，早些年倒是听说过那边矿山产出倒是不错，若是这次军中有子侄的话，倒是可以打听打听一下这方面的事情！” 几个人天南海北，聊的不过是赚钱的事情，安平伯听了一会儿，就觉得索然无味了，钱财他是不缺的，哪怕就是没有这天香楼，凭着自己女儿在宫里的恩宠，他郑家也少不了富贵，就是有些闹心的是，如今这陛下虽然宠爱自己的女儿，甚至有意让自己自己的外孙当太子，但是，这事情在朝廷阻力太大，丫头也从宫里传出消息来，让自己在天香楼这边，尽力笼络下人心，到时候能拉扯几个人帮自己这边说说话，可比赚点银子重要的得多。 这几个闲散的家伙，显然不是笼络的对象，而那些东林出身的家伙，穷得好像什么似的，等闲也不会来这天香楼来，这天香楼看起来热闹是热闹，不过，真要是冲这大事情上，怕是这天天见面的这些家伙，一点话都说不上。 门口有轻微的说话声，有人上前去招呼，又被人挥手斥退，安平伯眯缝着，打量着从外面走进来的家伙，咦，这小家伙有点面生。他脑子里还没转过弯来，从那家伙身后，转出一个人影，笑嘻嘻的对着他见了个礼：“伯爷好！” “是你小子啊！”安平伯笑了，这小家伙他认识，骆思恭的儿子嘛，不过，这主动和自己打招呼倒是头一回。 看到骆养性，他顿时想起，这个面生的年轻人是谁了，这可不就是那个自称是来自王府的小家伙么，这小家伙，想到这里，他嘿嘿笑了一下，自己还以为真是那位王爷的世子呢，派出去打听了一下，结果还令人啼笑皆非，这小家伙就是姓王，这王府可不就不是他那狗窝么？ “伯爷好！”那姓王的小家伙，也笑嘻嘻的对着他抱抱拳，在台子边坐了下来。 “不好，一点都不好！”安平伯摇摇头：“锦衣卫的两个小家伙，合起伙来消遣我，我能好到哪里去了，你小子不错啊，好像上次京里沸沸扬扬说杀倭寇的小家伙就是你吧，福建刘正文还打算将你要去呢，不过后来 听说你是锦衣卫的人，就死了这心了！” “侥幸而已，侥幸而已！”王子和见对方认出了自己，还知道了自己的根脚，心里顿时就踏实了：“就算不是我，换什么人去，这事情也是办得好的！” “好了好了，我可不想听这小子吹嘘，来玩几把？”安平伯打断了他的话，说这些无非是表示自己不是呆在天香楼里什么都不知道，真要听对方吹牛，他老人家来没这个闲功夫！ “这个可不敢玩？”王子和看着他手上玩弄的筹码，有些苦着脸说道：“上次要是知道伯爷玩得这么大，小子我早就有多远就跑多远了，这要不小心输了几把，这下半辈子的俸禄都得拿来还赌债！” “哈哈哈！”安平伯笑了起来：“算你小子实诚，没有硬着头皮，我还在纳闷呢，就是骆小子也没那么大胆子凑在老夫身边和老夫来玩，你小子怎么会这么大胆子！” 笑嘻嘻的将筹码往桌上一丢，安平伯坐直了身子：“到我这里来，又不玩，又不打算花银子，你这是过来收平安银子的？” “这个可不敢！”王子和脑门上的黑线立马就出来了，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里来收平安银子，骆思恭怕是也没这胆子吧：“就是刚刚在外面闲着无事，进来看一看，小骆年轻人心性，拗不过他！” “咦，这不是徐家的丫头么？”安平伯眼睛一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徐宁宁撇着嘴，出现在外面，这次谁也没介绍，安平伯立马就将她认了出来。 掌管这天香楼有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只要来过这天香楼的，对方的身世来历什么的，立刻就会有人造册全部登记在册，说的好听一点，这是为了方便这些客人们再来的时候，有着合乎他们身份的照顾，倒是安平伯可是知道，这些东西，何尝不是在为自己女儿在宫外积攒人脉和资源呢！ 定国公的女儿，太后亲自点头，很可能成为三皇子皇妃的女孩，这安平伯要是不在乎在怪呢，这国本之争，宫里最大的阻力就是在太后身上，那宫外自然是那帮讨厌的读书人了，徐家的这丫头在太后面前说得上话，本身还出身定国公这种顶级勋贵之家，这样的人不好好的笼络一下，那安平伯这把年纪，就算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郑伯伯好！”徐宁宁甜甜的笑了一笑：“我去天津玩了几天，一回来就看见郑伯伯您了，您的气色，看起来还是那么好！” “哦！”安平伯笑了笑，朝着他们几个看了看：“你们是一起的！？” “是啊，王子和这家伙，说要来兵部办的点事情，拖拖拉拉好几天了，他答应送我回南京的，真是心烦，要不是答应了我哥哥，我才不理这个家伙呢，兵部的那些家伙也是的，一点点小事，还要拿捏人!” “兵部？”安平伯看了他们几个一眼，锦衣卫，定国公家的女儿，这些人和兵部能扯上什么关系。 “哪个家伙这么大的胆子，敢拿捏你，活的不耐烦了么，是石星那老东西么，那老家伙越活越回去了，胆子越来越小，照着我看啊，他这个尚书当得有些不称职，还不如让宋应星干呢！” “哪里会惊动石大人，不过是王子和这家伙想调阅一些军报的事情！”徐宁宁朝着王子和看了一眼，眼珠子一转：“哎，真的想回南京了，这家伙再把这事情办不好，我真不想搭理他了，自己回去算了！” “等等，等等！”安平伯有些糊涂了：“你是说，你答应你哥哥，让这王小子护送你回家，现在这王小子有事情耽搁了，所以也就耽搁了你的行程？” “可不是嘛，小骆也没用，拿他爹的牌子出来，那些兵部的家伙都不买账！哼，难怪我爹说，兵部的这些家伙，干正事一个比一个差，不干正事起来，却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了！” “这也算个是个事情？”安平伯笑了起来，不过，看看对方几个小年轻，他似乎觉得，好像对他们来说，这的确也算是个事情了。 “就是调阅几分军报的事情？对了，王小子，你要调阅军报干什么，你好像不是在北京当差吧，这是要调到辽东去了？” “那倒不是，您老知道，咱们锦衣卫一个个穷得横，收点平安银子也是勉强能吃饱，这辽东那边战事如何，对有些在那边有买卖的商人可是大事，咱们收了人家的平安银子，帮人家打问一下，好像也是清理中的事情，您说是不是？” “不是？”安平伯人老成精，哪里会被这样的话忽悠道，“你小子是在骗我，别人的事情，哪里会有这么上心，是你自己的事情，嗯嗯，不对，没准，就是你们三个小家伙合伙的事情！” 辽东，朝鲜，刚刚那几个闲散家伙在一边闲聊的内容，又浮现出来，安平伯心里有些狐疑，到底那边有什么赚钱的买卖，值得这锦衣卫，定国公都这么上心，这事情，要不要自己也掺乎一下，哪怕这买卖什么都没赚到，起码和骆家，徐家有了个往来，日后多少也算是结了点香火情，反正这事情，要说是这几个小家伙自己弄的，他还是不相信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这骆思恭和定国公两人看到了什么门路，联手起来的。 嗯，不过，这姓王的小家伙，在这里面，又是扮演的个什么角色呢，看起来，这骆小子和徐家这丫头，还是以他为主的样子？ 第九十三章利益纠缠 第九十三章 利益纠缠 “王小子，敢情你今儿来是讨债来了！”安平伯脑子里转了这么一圈，嘴里可不慢：“老头子我就知道，这人家的便宜占不得，尤其是小年轻们的便宜！！” “哪里哪里！”王子和也不遮遮掩掩：“本来是不想麻烦您老人家的，不过宁宁说这种事情，咱们几个小辈费尽心机也顶不上您一句话 ，想着以后还得经常来您这走走，索性就厚着脸皮来求您一次了！” 安平伯沉吟了一下，看了看徐宁宁又看了看骆养性：“看在这两个小家伙的份上，这事情倒是勉强可以开一开口，不过，大家都知道，我这老头子是个闲散家伙，等闲不会对别人的事情指手画脚的，这开口一次，你总得让我明白缘由，落些好处吧！要不然，你小子今天就在这里陪我玩一天，输赢咱们暂且不论，明天一大早，我派人将你要的东西送到你面前来！” 谁要陪你玩一天那还不得裤子都输掉！王子和才不犯这个傻呢，赌场是你家开的，荷官是你家的，你自己也日夜泡在这里，连自己跟着你压都能发笔小财，脑子进水了才会和你对赌。 王子和微微一笑，幸亏来的时候，想过理由，而且，这理由绝对打动眼前这个一点小钱还看不上的郑伯爷。 “若是对别人，哪怕是麻烦一点，这缘由我们肯定也是不会说的，不过，对伯爷您，咱们几个小辈却是一点都不敢隐瞒的！”他压低了声音：“伯爷还记得上个月京城了关于我沸沸扬扬的事情么？” “你是说那些倭寇？”安平伯鼻子哼了一声，杀了点倭寇，这么一点点功劳，可不值得在他老人家面前显摆，就是李家那小子，如今做到了总兵，眼下在朝鲜几千几千的揍着倭寇，也不敢在他面前谈什么功劳。 “倭寇是倭寇，不过，当时送到京里来，可没有那些倭寇的头目！”王子和神秘的一笑：“那些倭寇可是连人带船全留下了，一个都没回去！” “那倭寇头目在你手里？”安平伯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但是还不大肯定。 王子和点点头，“没错，那家伙落在了咱们手里，他想到咱们大明来打家劫舍，就得有被留在大明的觉悟，当时我就想啊，这些倭寇打家劫舍这么多年，留着以后若是做点海商生意的话，倒是有了个向导，不过，经过和那个家伙深切的交谈，我突然发现，我还是太年轻了，想得不够远啊！” “哦！”安平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这倭寇除了海上打劫，他们也得要吃要喝，这劫来的财物也得变成金银财货吃喝用度吧，这在咱们大明，可是贼赃，既然挂了个贼名儿，那咱们这锦衣卫，就可以好好的管一管了，当然了，这些挂着贼名儿的赃物，变现起来，能变现多少钱出来，这些在海上纵横的家伙可就做不了主了，只要咱们一插手，还不是咱们说了算，这可比什么辛辛苦苦的冒着风险做海商生意可不是轻松得多！” “哈哈，你小子是打着黑吃黑的主意？”安平伯会心一笑。 “当然，这些倭寇什么的，未必那么老实，肯把这些事情交给咱们做，他们在咱们大明，肯定都有暗线什么的，帮他们操作这些事情，不过，这没关系啊，咱们对这些家伙，完全可以说服教育嘛，一定要教育到他们答应为止！” “这就是你要朝鲜那边军报的缘由，怎么我老头子觉得这缘由有点牵强啊！”安平伯不做评价，反而这样问道。 “不知道朝鲜那边的战事如何，小子我又怎么能够知道现在那些倭寇海盗们，是在他们的老窝里窝着，还是趁着现在战事频繁的时候，在外面活动呢，这种事情，咱们总得去派人和那些家伙说说，听话的，大家自然都有好处，不听话的，水师自然会让他们听话，若是战事吃紧，咱们水师那边的朋友，也有些不大方便。” 这勉强说的通！安平伯认可了这个理由，不过，他很怀疑，眼前的这几个小家伙，能在水师那边有什么真正的臂助，这事情，离开了水师可有点玩不转。 “伯爷你过虑了，小子现在任职的地方，不是北镇抚司，也不是南镇抚司，而是咱们锦衣卫的海外镇抚司，这海外镇抚司绥靖四海，若是连几艘船也没有，也未免太说过去了，水师那边就算是不就手，顾忌着朝廷这边的影响，咱们自己动手造点船或者从水师那边淘换点退下来的战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水师那边给咱们提供合适的熟悉水战的人就成了！” “啧啧，看不出来，你们这几个小家伙胃口还不小？”安平伯砸吧了下有点枯瘪的嘴，眼中露出了笑意。 “这事情，是你们几个鼓捣出来的？这骆指挥使和徐公爷知道么？” 王子和朝着骆养性和徐宁宁扫了一眼，笑而不语，安平伯顿时就明白了。 “你们随我来！”他看了四周，站了起来，说道这里，再在外面说就有些不大合适了，几个小家伙的意思，他也有点明白了，这事情既然让他知道，就不是让他在兵部那边说句话的意思，这明显是找上了他，甚至有点邀请他的意思了。 将几个带到后面的静室里，他坐了下来，脸上也不再是一副和蔼的邻家老头模样了。 “兵部这边的这点小事，不值一晒，甚至水师那边人手的问题，老头子也能找上几个人要点，这也不成问题，这生意嘛，我有点兴趣！” “您，国公府，还有咱们指挥使，各占三成，小子我占一成！”王子和一点磕绊都不打的说的，这都是想好的主意，能不能打动对方，就看对方的胃口大小了。 来的时候，他就想清楚了，在大明的官场，他眼前最大的臂助，也不过是钱无病，可是钱无病不过是区区一个镇抚，这关系最多也就是能走到骆思恭这里，在朝中，他不求有人为他说话，只是在真正有危难的时候，肯那么伸出一只手来庇护他的人，也是一个都没有，这对他自己的生存状况可不是一种负责的态度。 若是这种自己不过是付出一点精力，一文钱都不要拿出来的生意，能够和当今最受宠的郑贵妇的父亲形成利益关系，那今后谁要是动他，可不是就是不给郑贵妇的面子么，而他更是清楚，历万历一朝，郑贵妇可是一直都是备受宠爱压根就没失宠过，这可是一条很粗很粗的大腿。 至于骆思恭这边，自己顶头上司，若是他不眷顾，自己在锦衣卫内，那肯定是寸步难行，更别说这些事情以后还是要动用锦衣卫的资源的，瞒都别想瞒过对方，所以，骆养性拉进这生意来，也是必然的。 至于徐宁宁，那倒是个意外了，不过，以南京定国公和三皇子的背景，这三成利润给的也不亏，这种有力的臂助，谁会嫌多了，银子，王子和自己也想多多的赚，但是，更想平平安安的赚，有了这些关系保驾护航，别说他是一个千户，就算他是一个百户，他也不用担心什么了。 他这边说的顺溜，安平伯闭上了眼睛，脑子却是在不停的琢磨着这事情的利弊，好像，好像这事情还真能做，海贸生意的利润大的令人眼红，可是从来这些东西都是被江浙那些家族把持着，而且，朝中不少官员，都出身或者和那些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等闲人就别说了，就算以如今他安平伯炙手可热的行情，都丝毫插不进去。 这几个小家伙说的这事情，不是海贸，更胜海贸，无非是说法难听一点，挂点贼名了，但是，这其中的利润可是丝毫不比海贸小，而且更要紧的是，不用花什么本钱，权势，人手，加上经办之人用心，这事情可以办得滴水不漏。这倭寇海盗，什么时候断绝过，他们一日不绝迹，这生意就一日都能做，至于以后若是真的河清海晏了，这路子都走熟了，难道还转行做不得正经海贸生意么？ “这生意我不会参与！”他闭目了半天，猛然睁开眼睛：“传出去，对贵妃娘娘的名声不大好听！” 王子和一听，顿时就大失所望，他可没想到，对方沉吟了半天，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他还以为自己这方案能打动对方呢。 “不过！”安平伯顿了顿，丢出一个不过来：“我郑家倒是也有几个不成器的小辈，平日里在家里闲着我看着就闹心，你们几个小家伙不错，都有点做事情的魄力，我就觉得，或许，让我郑家的几个小辈，跟着你们见识一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年轻人嘛，老是在大人们的庇护下，怎么能出息！” “伯爷你谦虚了，想必几位郑公子都是人中龙凤，一时俊彦！”王子和开心的笑了起来，这不就是换个说法嘛，这老东西，吓得人家小心肝扑通扑通的。 “嗯嗯，晚上去我家吃饭吧，随便介绍给你们认识！”安平伯点点头：“你刚刚说的，可别忘记了，到时候我得看见成效的，空口白话哄骗我老头子，老头子我到时候可有点不高兴的！” “那是自然，伯爷您就放心吧！” 第九十四章静候佳音 第九十四章 静候佳音 二十年八月，朝廷以兵部右侍郎宋应昌经略备倭军务，十月，命李如松总理蓟、辽、保定、山东军务，并充任防海御倭总兵官，其弟李如梅、李如柏任副总兵职，同军前往朝鲜。 是时，兵部征调的五万兵马，蓟镇马步兵八千余人，保镇五千余人，辽镇七千余人，大同五千余人以及宣府五千余人均已经集结到指定地点，分左中右三路出关，一军肃然。 月中，至义州，宋应星见朝鲜国王李昖，言“大军渡江越义州，平壤，取王京，当全歼倭寇！”朝鲜国王备大军粮草两月用度供之。 十四日，进驻平壤，小战无数，斩首上百。倭寇全线收缩，固守王京。 十一月，李如松率军查看道路，在距离王京三十里处碧蹄馆与日军遭遇，大战一日一夜，日军败退，斩获无数。大捷。 …… 王子和合上手中的军报，微微闭上眼睛，兵部的这些军报，倒是很详细的将李如松入朝以来的战事记录得一清二楚，王子和即使不用看到，也能想象到明军在朝鲜纵横驰骋的英姿。 不过，照着武将们在外作战历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德行，这些战报或许没有夸大战果，但是，却是一定都隐瞒了一些东西的。这些东西，就得靠着王子和自己去脑补了。 他默默的想着自己记忆中的关于万历朝鲜战争中的一切，很显然，由于他的出现，还有前田菊姬的乱入，万历朝鲜战争中最有代表性的两场战斗，平壤之战和碧蹄馆之战，已经只剩下一个了。而且，很不幸的是，平壤之战，明朝军队大军杀伤了日军的有生力量，而因为他王子和的和谈，这些原本应该已经被消耗了的有生力量，全部都被小西行长带走，现在正龟缩在王京固守。 毫无疑问，明军再继续进攻王京，遭遇得即将是兵源充足，粮食充足的一座坚城，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上，李如松在进行了碧蹄馆之战后，挟着胜利之势，也是曾经进攻过王京的，不过，结果有点不妙，损兵折将后，他退了回来，那个时候的日军已经是在平壤大败之余，尚且都抵挡住了李如松的攻势，那么，现在他们只可能更强，李如松遭遇强力抵抗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曾经的历史上，丰臣秀吉好像吃了败仗后，恼羞成怒，不断的往朝鲜增兵，王子和可没听说过，这个时候，这个已经执掌日本的枭雄病重得已经令得他的手下们人心惶惶起来。大概这就是蝴蝶的翅膀的缘故，他王子和这只小蝴蝶，轻轻的扇了那么一扇，很多事情，就发生了改变。 李如松打不下王京，王京后面的晋州，陈州那就更不用说了，大军在外，耗费无数，若是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通过和谈达到战略目的，将倭人全部驱除出朝鲜，大概大明朝廷也是乐于见到这种情况的。 如果九鬼久隆的消息和前田菊姬的父亲消息都没错的话，而小西行长最主要的政敌加藤清正这个时候已经离开了朝鲜，到了日本，丰臣秀吉病重，哪怕小西行长在外面掌握着大部分的入朝兵马的兵权，加藤清正若是在这个时候在丰臣秀吉的继承人中间弄点手脚的话，玩意丰臣秀吉就此完蛋，那么，小西行长也就是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命了，难怪小西行长如此着急，想要和大明和谈。 得，这事情真的只怕还得落在自己或者和自己有关的人的身上了。小西行长肯定不会将九鬼久隆那个家伙当作和谈的使者，论起经历身份经验，还是和前田家一直以来的盟友关系，这日方的和谈使者，肯定有“知晓大明事物”的前田菊姬。这么大的事情，日本人想得简单，自己可不能简单的想，以那丫头的智商，真要和一个老奸巨猾的大明官油子来谈判，怕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而自己若是参与其中，自然会为大明争取到最大的好处，但是，同时也会照顾前田菊姬的情绪，不会让倭人那边太过于难看，双方各取所需，那才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先就这样吧！ 王子和合上军报，这和谈的事情，已经报了上去，大概此刻已经到了骆思恭的案头，不过，这事情到底朝廷如何处理，那外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何出力，怕是还要一点时间来等这个回复。不过，王子和按照常理推测，不管这个时候，李如松有没有尝试着进攻王京，大概等到他进攻王京受挫的消息传到了北京，这边才会正视这件事情吧。 隔壁有些吵吵嚷嚷的，王子和不用想，就知道这肯定是那位徐大小姐在和骆养性两人咋咋呼呼，从北京回到天津，已经两天了，安平伯没有失信，军报很快就送到了他的手上，与此同时，还有两万两银子和一位唇红齿白怯生生的公子哥儿，银子是安平伯的入股金，按照他们三家的合议，每家拿两万两银子，做为本钱，而公子哥儿，自然是安平伯派来的全权代表了，不过，看着这位小哥怯生生的样子，王子和还真有点怀疑，安平伯是让这位小哥出来见见世面的，当然，顺便照看一下自己的生意那都是次要的事情了。 这位郑公子，算得上的郑贵妇的侄子，身份自然是贵重无比，王子和可不敢怠慢地方，到了天津，哪里敢让他住在客栈里，想单独为他寻个住处，不料这位郑公子执意要住到他家里来，幸亏他最近添置的宅子不算小，要不然，他还真没地方安置对方。但是，这么一来，骆养性和徐宁宁又不干了，骆养性倒是好忽悠，毕竟现在算起来，他也算是王子和的属下，但是徐宁宁可是轻易不会买他的账，大家都是合伙做生意了，没道理一个住在他家，另外一个住客栈吧！ 于是，王子和这宅子里，就多了这几位不速之客，骆养性，徐宁宁，还有这位郑前郑公子，三个人都是少年心性，此刻又有了共同的目标，哪里还安静得下来，这两天追着王子和问这生意的细节，王子和哪里有时间想那么多，直接将小五郎拎了过来，让他们三人盘问他去了。 这原本从来没有是他的近期计划的事情，眼下看起来，他非得立刻将这计划提上日程了，要不然，他可没办法向这三家交代。 银子现在到位的，也就只有这郑家，不过，徐宁宁说了，这点钱都不用找定国公去要，直接找他哥哥国公世子就可以了，骆养性就更简单了，作为骆思恭寄以厚望的儿子，这点钱骆思恭随时都拿得出，只要骆养性是办正事，按照骆养性的说法，与其说这是三家的买卖，还不如说这是这三个年轻男女自己的买卖，当然，郑家可能期待值更高一些，目的也更单纯一些。 旁边的房间，又爆发出一阵欢笑声，王子和叹叹气，将东西放在桌上，走了出来。 “王子和，拿去！” 看见他走进来，徐宁宁从手中扬起一个纸片：“四海钱庄的银票，十三省通兑，现银两万两！” “不求你和小骆一样叫我一声王大人，也不指望你像小郑一样，叫我一声王大哥，你好歹叫一声王千户吧，这么直呼其名，可不是你徐家大小姐的做派啊！”王子和摇摇头，接过那张纸条。 “不好！”徐宁宁摇摇头，“叫你官职，以后咱们便衣出去怎么办，咱们这买卖，见到官面上的人，怕是很多人直接掉头就跑吧，这样吧，反正现在这买卖你劳心劳力得最多，咱们就是敲敲边鼓，你比咱们更像是一个掌柜的，以后，咱们做买卖的时候，就叫你王掌柜的吧，小骆，小郑，听到没有，咱们可是东家，这面前的，可是咱们的掌柜！” “好吧，掌柜的就掌柜的吧，总比叫名字好听点！”王子和嘟哝了一句，眼睛看着骆养性，徐家的银子都到了，小骆的银子也应该差不多了。 “我的银子，得找钱镇抚！”骆养性脸微微红了一红，“待会我去趟镇抚司，应该差不多了！” 王子和点点头，钱无病给银子，很明显，这银子就是那些白莲教嫌疑的取保银子了，上次送了十多万两去北京，后来或多或少应该还弄到了一些，骆思恭的意思，这些银子就再也不用押运到北京了，就暂时安置到天津，骆思恭一张条子，令钱无病取两万两银子给他儿子用下，那还不是非常的简单的事情。 房间里还有一人，却是前田菊姬，不过，以王子和准夫人的身份，三个少年男女，对前田菊姬还是很是客气，她在这里，那是因为此刻跪在三人面前的小五郎，这家伙只会几句简单的大明话，没她在翻译，这三个少年男女乱七八糟的问题，小五郎可是听不懂，也回答不明白。 “都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没有！”王子和笑着坐了下来。 “还别说，这天津就有那么一处所在，你这个本地的锦衣卫，怕是都不知道吧！”徐宁宁笑着接话道：“咱们的第一笔买卖，就从这里开始！” 第九十五章陈家村 第九十五章 陈家村 “小心点，最近风声很紧，天津那边的官狗发疯了一样到处抓人，别让奸细混了进来!” 陈麻子踢了一脚正在打盹侄子，不满的说道。 “没事，叔，我心里清楚着呢，这次咱们把人都放在马庄那边去了，不是熟客，没人进得来，就算是有生面孔，那也是有这过硬的担保的！”他侄子看似粗豪，心思却是精细得很。 “咱们等着客人们上门就行了！” “来了多少人了，这次来的货可不少，别来的人少吃不下，咱们陈家村的招牌就砸了，最近海上的这些家伙油水不少，可是咱们陈家庄庙小，听说都到南方那边出货去了，要是这次再稀稀拉拉几个人，没准下次这些人就不来了，到时候咱们叔侄可就得喝西北风去了！” “都怪天津那边的官狗，水师那边都好说，抽个空档就进来了，但是那些官狗把五爷的一帮人全给灭了，连郑大爷的脑袋都砍了，海上的这些兄弟，都知道咱们天津这边茬子硬了，叔，你说，要不要找个人去官狗那边走动走动，没准有点收获呢！” “你知道个屁！”陈麻子没好气的骂了侄子一句，他倒是想走动啊，可是他搭得上线吗？再说，漕帮那个姓刘的女人，可是吃独食吃惯了，眼下和那些官狗打得火热，好处肯定捞了不少，肯将门路介绍给他才怪呢！ 想到这里他就有气，以前还好，在官府那里打点一下就行了，妈蛋，好端端的打什么仗，水师又来了，好吧，水师就水师，毕竟陈家村这犄角旮旯，水师也没这个功夫到这里溜达，可这天津漕帮这些个要死不活的家伙，以前谁管他们啊，现在他们靠着官府，也开始抖起来了，尤其是他们还可能是官府的耳目，眼下陈家村这边想做做生意，可是一天比一天难了。 照着这么下去，迟早这陈家村他花了大钱开辟出来的这个小小私港会彻底荒废，没有的船进来，要这私港有个屁用，用来打渔么？ 陈麻子在这陈家村，算是赫赫有名的了，原本他就是一个活不下去了将家里田地卖了打算出海博一把的苦逼小海商，谁都不知道他在外面那几年是怎么过的，不过，几年前他回来就抖起来了，颇有些衣锦还乡的意思，手里的银子大把的花，还有着几十个不知道从哪里招揽来的汉子帮衬，很快，就成为了这陈家村，马庄，七里河这一带的大地主，虽然在静安县不少人对这样的暴发户颇有些微词，但是，那又怎么样，这年头，有钱就是大爷，陈麻子有钱，有人，官面上也有照拂，那他就是大爷。 不过，这陈麻子也挺有意思，他发财了，没有搬到县城去住，而是依然住在老家陈家村，甚至花了大价钱将陈家村那以前勉强可以进个五十石的小船的港口修缮改造了一下，当时很多人都以为这人是钱多犯傻了，有钱花在这地方，这不是烧得慌么，不过，等到每月隔三差五的从这陈家村的小港口里，运出大把的市面上紧俏的丝绸，瓷器，茶叶甚至铜器的时候，这些以为陈麻子犯傻的人，通通闭嘴了。 大家都是本地人，这陈麻子干的什么事情，难道还不明白吗，这种事情上多嘴，会死人的。 而且，陈麻子虽然干的这种事情，对于本地人来说，似乎也不算坏事，他可从来没有在本地干些不法的事情，而且，这市面上都买不到的东西，在陈家村这边半价，甚至两成三成的价钱就能拿到，只要有能力来这里进货的人，那银子都赚到了实处，还去说陈麻子的坏话，这不是和自己的钱过不去吗？ 而且，陈麻子的为人似乎也不算差，对乡里乡亲的从不欺凌，偶尔还修修路，施施粥什么的，这么做了几年，居然名声比起一般的地方大豪要好上不少，没错，在静安县，陈麻子的确算得上是地方大豪了。 “说话注意些，有些人就算是熟客，和官府那边也是有来往的，别因这个说错话得罪人！”陈麻子交代了一句，朝着天上的月亮看了看：“我去港口那边看看，差不多快到时间了，你别打盹了，起身招呼人去！” 小小的港口边，已经站了不少人，这是接到陈麻子的通知，今天晚上来这里看货的人，当然，这些人身边，大多都有那么三两个孔武有力的汉子，来这里看货，没点身家可看不了，而且，陈麻子的港口可不兴赊欠，一晚上都不行，真要是有便宜的看上眼的货物，要是身上银子没带够，那可就便宜别人了。 在不远处，还有一排小屋子，虽然屋子造得不甚讲究，不过，和陈家村其他的屋子比起来，已经很对得住人了，那些屋子里，也有一些灯火在晃荡，那是一些不愿意在外面吹风的大客商，对于陈麻子来说，外面的这些人固然是要招呼好，屋子里的那些人，才是他应该最注意维持关系的。 “陈兄，这都快子时了吧，还有多长时间啊，总不成让咱们这些人在这里吹上一晚上的风吧，这天气，我这骨头可受不了！”码头上有人看见他，笑着打着招呼。 “估计差不多了，德老板要是不耐烦，去那边屋子暖和一些也好！”陈麻子笑嘻嘻的说着，“不过要是好东西被别人先看上了，那你可不能怪我老陈！” “得，我还是吹会风吧！”那人摇摇头，有点舍得不的朝着那边的屋子看了一下，屋子里有炭火，有酒，肯定比这码头上舒服多了，不过，贪图一时的舒服又能就是几百上千两银子的进账没了，这买卖可就有些不划算了。 陈麻子朝着屋子那边走去，今天的贵客不多，就只有一拨人，哪怕是一拨人，也比外面的所有人都加起来重要多了。 人是静安县他一个做书吏的远方堂兄介绍过来的，肯定没问题，官面上的人，他基本上都是靠这堂兄穿针引线介绍接触的，而且，自己这买卖中，堂兄也没少拿好处，他不担心堂兄会给自己介绍些不靠谱的人来。 据说这人是京里来的，大商行的掌柜。不过，这话陈麻子表示有些怀疑，倒是不怀疑这掌柜的身份，而是这掌柜身边带的几个小家伙，有男有女，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样子，这样子哪里是来做生意，分明是来踏青郊游的好不好！ 不过这样，他反而放心多了，人家越不把这当回事，那就说明人家底子硬实，若是真的有这个一个大主顾长期维持下来，或许，他陈家村的港口，可以再扩扩了？ “王掌柜，穷乡僻壤的，没什么好东西，倒是上月我侄子弄到了几只怪模怪样的野鸭子，风干了下酒，倒是也能入口，要不要试试？” 屋子里温暖如春，几个人正在低声的说着什么，陈麻子在门口顿了顿，开口笑道。 “是陈老板，进来坐，外面冷！”那王掌柜倒是和气的很，对他招招手：“不用麻烦了，来这里又不是为了吃喝，不过，也就是东家的几位公子来了兴致来你这里转一转，还是正事要紧！” “对，对，正事要紧！”陈麻子笑着点点头，也不客气，自己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凑在桌边。桌上那做男装打扮的女孩，不为人知的皱了下眉头，陈麻子就只当没看见了，反正又不是他自己凑上来坐下来的。 “刚刚听说，这里大宗货物就是些生丝什么的，难道就没有个详细么？”王掌柜的对着他说道：“你这小小地方，倒是有了口碑，货物正宗不说，还价格便宜，说句实话，若是真的有些好东西，不要怕咱们东家没银子！” “那是，那是，您王掌柜可是见过金山银海的人，哪里会看得上我这小地方，不过，这详细的货物还真难说，能够知道每一次货物的大宗，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过，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处，您想想，本来你是看看生丝的，若是意外给几位公子，买到几个昆仑奴回去做下人，那也算是意外之喜么，我这里的货物，全部来自海外，多的不敢说，偶尔还是有些稀奇古怪的好东西的。” “哦，还有昆仑奴？”果然，在王掌柜身边的一个少年公子眼睛就是一亮：“那既然有昆仑奴，那些来自海外的有些姿色的番女，想来也是有的，宁宁你带几个番人做侍女，那不是特有面子！” “我要那些干嘛！”那做男装的女孩子嘴里一撇：“你以为像你们男人啊，脑子想得多是美貌番女，再说，带这些蛮夷在身边，的掉面子，不是涨面子好不好！” 那王掌柜笑嘻嘻的看着这两个少年男女斗嘴，对着陈麻子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我还真有些期待今天晚上有些什么样的惊喜了，对了，咱们是第一次来你这里，这些东西怎么交易，还不是特别清楚，陈老板能说说么？” “这个简单，东西下船，货主定个底价，大家喊价呗，谁出的钱多就是谁的！”陈麻子回答道。 “要是有人恶意抬价，最后却是不买呢？”王掌柜问道。 “呵呵呵！”陈麻子笑了几声：“您放心，这种事情是不会有的，真要有这种人，现在也在海河里头和龙王爷喝酒呢，我陈麻子的口碑，可不是靠着几个人说话闲话就有了的！” “这样啊！”王掌柜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那我就放心了，你且去忙，船到了叫咱们一声好了！” 第九十六章口气太大 第九十六章 口气太大 “天津这边，在漕帮码头上，肯定要有一个铺子，卖多卖少无所谓，但是就是要接货方便，有咱们锦衣卫看着，肯定没问题！” 说话的是骆养性，大概是第一次创业的缘故，骆养性显得最为活跃。 “南京那边到天津，有宁宁姐，到了北京，有小郑，咱们这生意，想不赚钱都难，对不对，头儿！” “北京那边，弄个大点的铺子，倒是没问题，我爷爷说了，西四胡同那边就不错，下次去的时候，王大哥可以带人去看下，人手，店铺都现成的，只要有好东西，价钱肯定卖得上去！” 细声细气的说话的，是郑前，也不知道安平伯家教如何，这养出来的孙子，跟个女孩子似的，说几句话，就要脸红一下。 “有便宜货，哪里都卖得出去！”徐宁宁一个人年纪大些，对他们两人的话，有些嗤之以鼻，大抵她好玩的心思比赚钱的心思更重一些，屋子里说话的时候，她的两只眼睛一直在码头上瞟来瞟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王子和笑吟吟的看着他们说话，这生意如何，他其实还真不怎么上心，若不是可以借着这生意将定国公，三皇子，还有郑贵妇这些大个子拉上关系，他真不想去操这个心，当然，这也并不是说他和钱有仇，只是，他现在的很缺钱吗？ 倒是和这几个小家伙一起历练一下，这结下来的交情，对于他以后，肯定会有好处，这一点，他看得非常的清楚。 “来了，来了！”徐宁宁眼睛最尖，骆养性和郑前还在兴致勃勃的讨论着自己的买卖的时候，她已经看见几艘小船在月光下，从远处朝着这码头而来。 “去看看！”骆养性蹦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码头上的人已经看见船只从远处来了，微微有些骚动，王子和等人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这些人正一窝蜂的朝着码头前面涌去。 “各位爷，规矩，规矩，这货都没卸下来，急也没用，是么！？” 陈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对着这些有些意动的人群大声招呼道：“这次货物不少，大家肯出银子，肯定都有份的！” 说话间，几艘小船已经慢慢靠近码头，开始在陈麻子的人的招呼下，开始有条不紊的下货。王子和看着这些下船，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当时来的时候，他还想着，这海上的海盗销赃的话，这要是船开进这里来，那可就是有些夸张了，朝廷的海防不至于想筛子一样吧。 眼下看来，这些人做事还是靠谱的，知道海盗们的船开不进来，用这些小船将货物接过来，虽然麻烦了一点，却是安全了很多，哪怕是被官兵拦住，也可以用很多的理由搪塞过去。 一个大汉从船上跳下来，陈麻子立刻迎了上去，低声和那人说了起啦，王子和微微点头，看来，这应该就是货主了，或者说，是货主派来出货的人，此人想必在海盗中还是有点地位而且还是深得海盗首领的信任的。 倒是骆养性撇撇嘴，有点失望的样子：“我还以为是倭寇呢！没想到也是咱们大明的家伙！” “哪里那么多的倭寇！”王子和轻声说道，“很多倭寇，不过都是大明的海盗打着倭寇的幌子干下的那些事情，不过，真要遇见真倭寇，这些家伙也会攀上点关系什么的，这些货物，无非都是海商的货物，若是和倭寇扯上关系，在倭国，真腊那边，卖的价钱会更好！” “那劫得这些货物的，和倭寇没什么关系了！？” “也不见得，说不定是嫌跑到倭国太远不划算，直接在大明的家门口打劫到了直接又拉到大明销赃，这银子到手得快！”王子和摇摇头，这些事情，谁知道呢！ 说话的时候，陈麻子和那人朝着这边看了看，显然，陈麻子是在对那人介绍着王子和一行人。 那人点点头，朝着王子和这边径直走了过来。 “京师来的？”那人站在王子和面前，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王子和等人：“只要有好东西，银子不成问题！？” 王子和点点头，“没错，这位爷怎么称呼！” “叫我何武就行！”那人报了个名字，朝着王子和看到：“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官府那边的奸细？” 王子和笑了，对着他摇摇头：“就算我是，你这生意就不做了么？” 那人歪头想了想：“也是，就算你是官府的，也没多大关系，陈麻子胆子小，咱们兄弟可不怕这个！” 这个时候，从船上卸下来的货物，已经堆在码头上，陈麻子也开始对着清单，开始一个个的货物叫卖起来。 “瓷器二十担，天水窑的青花，底价八百两，有看得上的爷们开始出价了！” “一千两！” “一千零五十两！” 这何武朝着码头这边看了看，眼中有些不以为然，王子和将他神色看在眼里，轻轻咳嗽了一声：“今天晚上就只有这些零碎么，那看来，咱们白走了一趟！” “零碎？”何武看了他一眼：“口气不小，这些零碎没上万两银子，也别想拿下来！” 旁边的骆养性和徐宁宁，忍不住笑了起来，对方说上万两银子的时候，那口气中的得意，简直溢于言表，但是，落在这两位眼里，就是有些没有见过市面的小家子气了。就连那一直怯生生的郑前，也眼光复杂的看了对方一眼，一万两银子，这还真不算什么钱，你哪里来的自信这么自豪？ “江南茶砖十担，底价一百两？我擦，这什么什么鬼，有人要没，这应该送北边的货色吧，到咱们这里怎么卖得出价钱来！” “没人要？八十两有人要没？” “小骆，去那边看看，看看这位何大爷，到底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带来！”王子和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对方这架势，他还真失望了，东西乱七八糟不说，还良莠不齐，这茶砖是最差的茶叶压制的吧，这种东西，在天津也是下等人用来解乏的东西，想赚钱从这种东西上怎么赚。 何武微微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倒是骆养性带着徐宁宁在码头那边转了转，又听陈麻子那边白活了一会，然后有些扫兴的回来了。 “我还以为有多少好东西呢，就点细丝和苏绣拿得出手，那些人还抢得跟什么一样！” “算了！”王子和也有点失望：“随便找点东西回去吧，免得白来了一趟，还以为会做点大买卖，这跟临街叫卖一样，可不符合咱们的身份！” “你想做多大的买卖？”何武盯着他：“咱们不缺好东西，缺的是主顾，最好是一口吃的主顾，要不是陈麻子说你们京师来的，有点弟子，我才懒得问你们，不过，你们看不来这些东西，倒是让我有点兴趣了，你们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呵呵！”王子和笑了笑：“能赚钱，赚大钱的，我们都想要，下次要是有这样的东西，通知陈麻子一声，外面冷，就不陪你了，咱们回屋子里坐会去了！” 何武看了他一眼，也不言语，点头就走了。 码头那边热热闹闹，显然叫卖已经进入了高潮，所谓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就是这意思了，几个人兴致勃勃想来扫货，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一时之间，连王子和说的随便买点东西回去的兴致都没有了。 “不是说海商们都是弄的好东西出海的么，这些海盗们是本事不济，抢不到好东西，还是将好东西自个留下了，这些是些什么啊，真开铺子卖这些东西，还真不够丢人的！” “好东西是肯定有的，不过，人家不了解咱们的底细，肯定不会给我们说！”王子和点点头：“你们信不信，待会儿这个叫何武的家伙，肯定还要来，咱们有钱，对他们来说，可是有点吸引人！” 几个人嘀嘀咕咕的进了屋子，都是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那怯生生的郑前却是看了看大家，说道：“其实，真要开铺子的话，东西多一点，其实是好事，并不一定要所有的都是好东西，只要让进来买东西的人有点挑拣，就是不错了！” 咦！众人齐齐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平日里，还到自家的铺子里去看看不成？” 见到众人看着他，郑前脸更红了：“其实，码头上的那些东西，仔细挑拣下，还真有不少好东西的，就算不是很好，但是架不住他价钱低啊，两三成的价格买回来，咱们就算不加钱，原价卖出去，也能赚个六七成，一趟买卖下来，这每家的两万两，就能变成六七万两，这几趟下来，这银子不就多了么？” “也是！”骆养性若有思索的点点头：“光想着寻好东西赚大钱了，小郑的想法没错，哎呀，妈蛋，我得赶紧去找那陈麻子，这码头上剩下的，咱们给包了，别让那些家伙挑拣完了！” 他朝着王子和望了一眼：“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去吧，总不能空手回去！”王子和点点头：“你们几个一起去！” 第九十七章走私大户 第九十七章 走私大户 货物不是很多，大概是挑拣了的缘故，又或者是有一段时间这陈家村的货船来的稀了点，那些等候在码头上的商人们，出手都很快，等到骆养性去码头上的时候，基本上除了没人要的，大多数好卖的货物，都已经名花有主了。 别人看不上的，骆养性自然也看不上，觉得自己这次白来了一趟的他，回来的时候，有点悻悻的样子。 陈麻子的大概是手中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将手中的事情，交给他侄子，脸上带着几丝笑容跟着骆养性后面走了进来。 “王掌柜的，没有看得上的东西？” 王子和抬头看了他一眼，懒洋洋的回答道：“其实，陈家村也是闻名不如见面，就当是来散散心了！”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陈麻子也不生气：“这点小局面在您这样见过世面的大老板眼里，自然是上不得台面了，咱们这小地方只能这样，不过，您要是有意思的话，倒是可以带你去别的地方看看，就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王子和看着他，脸上露出意思我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神情：“是那位何兄弟的意思吧！” “你眼睛真厉害！”陈麻子被人揭穿，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神情：“何大爷带来的货可不是您看到这些，这些都是让下面的兄弟们赚点零花的，若是您有兴趣的话，何大爷想请你挪个地方，没准，就有您想要的东西了，至于安全，您别担心，你可以一个子儿都不带，就是去看看货，等到看好了货物，谈好了价钱，到时候你指个地方，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陈麻子我保证一点纰漏都没有！” 王子和沉吟了一下，对方这算是有诚意的了，大概是知道自己这些人都知道这些货物的来路，连不银子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可见还真没算计自己的意思，不过，就是这样的话，自己身边带着这几个小爷，这种话也不能随便答应。 “你们看呢？”他不看陈麻子，而是看着骆养性他们几个，和一群海盗打交道，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几位随便那一位出了点差错，他这个锦衣卫千户大概就当到头了。 “您是掌柜，您说了算！”骆养性干脆利索的说道，至于徐宁宁和郑前，他们的意见，直接就被骆养性忽略了，一个是女人，一个是从来都没出过门的小家伙，这种地方，当然不能去。 “要不，我们在这里等王掌柜的消息，我们就不去了，辛苦王掌柜一趟吧！”郑前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就指使了王子和了，而徐宁宁则是眨眨眼睛，不说话，就那么看着王子和。 这几个人身边都带有护卫，自己在这里不在这里，对他们的安全来说，根本不是问题。王子和沉吟了一下，觉得这个小小的风险，还是值得一冒的，真的能够弄到大批的货物，甚至是一个稳定的货源，到时候把铺子开起来，自己基本上也不用操心这事情了，一劳永逸的事情，总不时时刻刻为这事情操心的好。 “小骆你带他们回静安县城吧，在客栈等我！”他想了想，决定道：“等我随着他去看看，回头咱们再碰头！” 王子和说完，众人都没怎么反对，事情就这么定了，见到他们商量好了，陈麻子笑着将王子和引了出来，码头上，刚刚运来货物的那些小船，此刻一艘上，那叫何武的汉子，正站在那里。 王子和走上船，船只慢慢的行驶了起来，悄无声息的朝着月色下的水面滑去，很快，陈家村小小的码头，就慢慢的消失在了王子和的眼帘中。 “何兄弟，咱们这是去哪里啊！？” 何武一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王子和，直到这个时候王子和开口，他才不动声色的回答道：“海上！” “海上！”王子和一愣，还以为这些海盗会转弯抹角的弄点玄虚呢，没想到对方一点都不加掩饰的回答。 “还有不少货物在海上？” “没错，这里地方小，吃不下咱们货物，我大哥准备将这些货物拉到山东那边去的，若是你们能吃下，咱们也省得跑这么一趟了！” 王子和哦了一声，试探的问道：“何兄弟，能提醒下么，到底有些啥好东西！” “你到了就知道了！”何武却是一点口风都不漏，摇摇头，不再搭理他了。 王子和对于这边的水路基本上没多少认识，甚至他对这江河行船的很多知识，都还是从漕帮刘壮实那里知道的，小船差不多开了快一个时辰，又七弯八拐的，等到小船慢慢靠近一个巨大的黑影的时候，王子和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大哥呢！”对着船上吆喝了几句，大船上放下绳网来，何武当下爬了上去：“我带了个有钱的货主，让大哥掌掌眼！” “陈家村那边能有什么有钱的货主，一群土包子！”一个穿着儒裳的粗豪大汉，不紧不慢的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小武你别又是被陈麻子骗了吧，那家伙一肚子的弯弯绕绕！” “咱们运到陈家村的那些东西，这货主可是看不上！”何武一边看着有点笨拙的从绳网上爬上来的王子和，一边对着这个有点穿着不伦不类的海盗头子说道：“有钱的很，京师那边开商行的！” “哦！”那海盗头子一听，倒是也放下了轻视之意，看着王子和，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在下毛大勇，怎么称呼！？” “好说，王子和，做点小买卖！”王子和也不知道这毛大勇是什么人，暗地里把这名字记在心里，若是有点字号的，回头找人一问就清楚了。 “哦，王掌柜的办货，有什么要求没有？”毛大勇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问道：“咱们兄弟的货，有些不大干净你是知道的，不过，有些货物，在大明可是有点儿违禁，不知道王掌柜有没有什么忌讳的！” “违禁？”王子和笑了起来：“违禁好啊，违禁的东西才有大钱赚，本人做生意，倒是不怕什么违禁不违禁的，就是怕赚不到钱！” 毛大勇瞪着他看了半响，突然笑了起来，“王掌柜这性格我喜欢，我就喜欢直爽的人，有些家伙罗里吧嗦，想赚钱又怕这怕那，我看见那样的人就烦！” “幸好，我不怎么惹当家的烦恼！”王子和笑着说道：“就是不知道货在哪里？” “随我来！”毛大勇还真的好像很欣赏王子和这直来直去的性子，拍下他的肩膀，领头就朝着船舱走去。 这船有些年头了，走下船舱，一股带着海水味道的潮气铺面而来，船舱里有些阴暗，若有若无的有点等候，等到毛大勇带着人走进来，十来个火把亮起，船舱里登时就亮堂起来了。 等到看清楚船舱里的东西，王子和登时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大明都算的上是精品刀具的倭刀，这里论堆计算，一眼看去，这至少有数百把吧，挨着这些刀具的，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器皿，用稻草捆扎着，这些器皿千奇百怪，但是有一个特点，就是这都是铜做的，除此之外，在船舱的中间，还有一排大木箱。 毛大勇走上前去，用撬棍将木箱撬开，王子和伸头看去，眼睛瞪得更圆了，箱子里的东西，他一点都陌生，前田菊姬的手下那些铁炮少女们，更加不会陌生，这些箱子里，赫然就是一支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鸟铳。而且，看这些鸟铳的样子，比起大明的鸟铳来，更是精美。 王子和再环顾一下四周，不是说好了看货物的，这一船的刀枪铜器，这算什么啊，说好的丝绸，瓷器，茶叶呢？ “怎么样，有兴趣吗？”毛大勇哈哈一笑：“山东那边几个贩私盐的兄弟，早就托我找过这些东西，不过，他们大概和我的兄弟们一样，弄弄简单的刀枪还可以，这些火器什么的，就有些弄不转了，这些倭刀，也是好货色，我都舍不得自个用，王掌柜还是看到上眼吧！” 这家伙不是打劫了日本的水军吧？王子和奇怪的看了对方一眼，大明的水军肯定不会有这么多的倭刀，而且就算有火器，也不会像这种火器这样怪模怪样的。 见到王子和沉吟，毛大勇有些不大耐烦，这些货物对他来说，也是十分的烫手，别看对着王子和说有人要这些东西，除了那些倭刀实在销不掉可以自用以外，这些火器，铜器，一时半会还真不好出手，尤其是最近的风声那么紧，他可不敢带着这些一眼会让人知道他干了些什么的东西到处溜达，若是能变成现银，那当然就最好不过了。 能不能卖掉？王子和几乎可以肯定，这些货物，自己完全可以吃得下。铜器可以融化后铸造铜钱，民间干这事情的不少，他锦衣卫就抓过这样的家伙，倭刀的话，锦衣卫可以装备，甚至可以卖给水师，实在不行的话，一把把的放在铺子里卖也不错，民间的武人对这种锋利的武器，需求还是很大的。 唯一有点值得商榷的，就是这些火器了，这个时候，摆弄火器可以是一个技术活，这些海盗们就算抢了这些火器，他们也没这本事用，但是问题是，王子和也没法用啊，海外镇抚司倒是可以添置这些火器，但是，他到哪里训练那么多会火器的人去，这种东西，可一点不敢公开发卖的。 “还有别的吗？”王子和足足沉吟了半响，才开口问道。 第九十八章捡破烂 第九十八章 捡破烂 “小骆，你说，王子和怎么去了那么久？” “王掌柜，你说在外面叫王掌柜的！”骆养性有些不满的看了徐宁宁一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都快正午了，昨天一夜没有消息，今天一大早他们几个就在一起，还是不见王子和回来，说实话， 他心里也有点发虚。 不会是出事了吧，如果料的没错的话，这王子和不是去了那些海盗的船上，就是直接到海盗们藏身的地方去了，人家说可以不带银子，但是就不许帮个肉票干点勒索的事情么，海盗们可从来不懂得什么叫操守。 上午的客栈，有些冷清，连外面街道上小贩的叫卖声都听得有些清楚，骆养性有些心烦气躁。静安县算不得什么繁华所在，他们这一行人，直接就包下了这客栈所有的院子，要说王子和要是回来，断断不会有找不到地方的道理。 “不用担心吧，要是王掌柜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那还真愧对我爷爷对他的看重了！”郑前一直把玩着手里的小玩意，有些没心没肺的说道，仨人中，他对王子和最没有什么接触，自然也谈不上为对方担心，这个样子，让骆养性对他的印象，顿时就差了许多。 “宁宁姐，你留在陈家村的那几个人，靠谱不靠谱，有没有人总得回来个信吧，这都多久了！”骆养性闷头闷脑喝了一顿茶，开口说道。 “没有信，肯定就是没人哦！”徐宁宁脸色的笑容有些玩味：“怎么着，担心王掌柜还是你们锦衣卫的王千户，在这小小的陈家村出事？好歹也是从朝鲜和谈回来，又砍了那么多倭寇脑袋的人，去看看点货色，不用这么担心吧！” “哼！”骆养性不搭理他，心里却是冷笑，真要是王子和就这么没了音讯的话，这陈家村大概可以从静安县除名了，真以为锦衣卫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折腾的吗？ “等到晚上，晚上还没动静，我就要叫人，将那陈家村给剿灭了，和海盗勾结，整不死他们！” “好了，好了！”徐宁宁正待再取笑他几句，突然静了下来，远处好像有说话声传来，听起来，有点像王子和的声音。 几个人推开窗口，看了下去，只见客栈外面朝着院子走来的，不正是王子和是谁，在他身后，除了陈麻子，还有几个不认识的汉子，也不知道是陈麻子的伴当还是别的什么来路，反正昨天晚上，他们是没见过这几个家伙。 这个时候，王子和也抬头看见了他们，对着他们招招手，他们几个，急忙跑了出来。 “陈老板，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买卖的事情我已经和毛老板谈好，多的话我就不说了，定银我先奉上，三日之后，天津漕运码头交货，丑化我得说到前头，毛老板是行商，你陈老板可是坐商，这定银要是出了差错，到时候我可唯你是问啊！” “怎么可能的事情，我陈麻子做事，靠的就是口碑，更别说你这样的大老板，我巴结都来不及，怎么敢坏你的事情！” 说话间，骆养性等人已经走到了王子和的面前，王子和对着徐宁宁开口道：“取一万两银票给陈老板！” 徐宁宁点点头，从怀里一个秀气的小荷包中，掏出几张银票来，理出一张，递给了王子和。陈麻子几人，看着她的动作，眼睛都有些发直了，这随便一张就是一万两银票，这只怕不下七八张吧，还有，这种大额的银票，可不多见，这得有足够的关系和信誉才能从四海钱庄里开得出来，果真不愧的京师来的，随便一个女孩儿的身上的财富 ，就抵得上他们这些人一辈子的辛苦了。嗯，或许，一辈子还不够，得两三辈子，他们才能赚到这些银子。 “那就拜托陈老板了，三日之后，我会派人在天津漕运码头收货！” 几个人分手告辞，徐宁宁甚至感觉到，那陈麻子身后的几个人，眼睛一直都在往自己身上瞟，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尤其是这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那种贪婪，她觉得自己就好像一只小兔子在几只饿狼的环伺下一样。 走进屋子，徐宁宁还没开口，郑前就急着开口了，别看他好像女孩子一样秀气，但是似乎涉及到钱财，他这点秀气全都不见了。 “就这么将银子给了那人，万一他骗了我们怎么办，王掌柜，你做事就是这样的吗？” 王子和抬起头看，看了他一眼，拿过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满一杯，一口喝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才慢条斯理的回答道：“郑公子是觉得我事情这么做不对？” 郑前的脸又红了起来，鼓着勇气辩驳道：“我觉得咱们还是防备一点好！” “哦，那郑公子觉得应该怎么做呢？”王子和依然温和的笑了笑，指指椅子，示意大家坐下来说话。 “至少应该像昨天晚上那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也可以啊！”郑前的声音有些没刚才那么高了，王子和虽然笑得很温和，但是，一声“郑公子”而不是小郑，说明他心里还是有些恼火了。想想自己出门前爷爷交代的，要自己多看，少说，少做，他声音再也高不起来了。 “哦，哪怕货物是五百支佛郎机铳，三百把倭刀，箭头两万支，也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么？”王子和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我想，哪怕是安平伯爷知道咱们涉及这些买卖，怕是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咱们相信人家，人家也得相信咱们？” 骆养性和徐宁宁，齐齐倒吸了一口气：“是……是军械？” “也不完全是这些，还有些铜器什么的，不过，那就是些搭头了！”王子和满不在乎的点点头：“一共五万两银子，定金一万，剩余的，货到码头给钱，至于想讹咱们的银子，这陈麻子也得有这个胆量才成，一万两银子，估计他还是舍不得他现在在陈家村的那点小基业的！” 几人齐齐沉默了下来，各怀心思。郑前的彻底的不想说话的了，这种事情他能提出质疑也是担心将自己家的本银被这王子和给弄没了，但是，说话了这种事情，王子和可以做主的，他若是再多言，得罪的可就不是王子和，还有另外两位了。 徐宁宁则是在想着，这么多的的军械，尤其是佛郎机火铳和倭刀，几乎都是拿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海盗，有这样的本事可以弄到这些，要是这样的路子可以长期把持的话，倒时候哪怕就是将这些军械卖给朝廷，这银子都数的手软了。 而骆养性，想得最为实在。大明的火铳大概也就是五十两银子一支左右，这还不算火药和铁丸，佛郎机火铳肯定是比大明的火铳要好，价格不说翻一倍，翻一半总是卖得掉的，光是这些火铳，大概就能卖出本钱来，那倭刀，箭头什么的，就是纯赚了，而且，还有些什么搭头，这么算起来，五万两银子，转手就能赚一倍回来。 当他将这说法一说出来，王子和笑着摇摇头：“这可不是赚一倍的事情，军械这东西，可没有零卖的做法，总不至于你买几支火铳，我卖几把倭刀，这得卖到什么事情去，作为大宗军械来说，这点东西，可就是九牛一毛了，你说九边这么多军将，还有南边那么多参将守备，从朝廷的武库能弄到什么好玩意，就算弄的到，他们花那么多冤枉钱，还不如花点小钱从咱们这里买了，这点东西，只要有人有意思，打包就卖出去了，银子回来的快得很！” 王子和没有告诉他们，这世界上最赚钱的买卖，除了垄断以外，自然就是军火，毒品这些东西了，毒品这东西，眼下大明还没出现，就算出现了，他也不会去碰，但是，军火这东西，他若是有机会可以倒卖的话，那肯定不会放过，他是吃的武将饭，对于武器这方面的价格，多少心里还有个数字，真要是一些丝绸瓷器什么的，他还一时怕是算不出利润来。毛大勇的船上一船这些武器，他几乎是在心里一盘算，直接就得出了价格和利润，还是最低利润的那种，要是这个时候，他还推推拉拉的矫情，那他可就真的不适合做商人了。 所以，等到看完毛大勇船舱里的货之后，王子和毫不犹豫的表示，这些货，它可以全部都要了，只要价钱合适。 哪里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问题，毛大勇这些货物，全部是抢来的，简直是一文钱都没有花，哪怕是卖出一两银子也算赚。两人假模假样的讨价还价了半天，最后将价格敲定在五万两银子这个数目上，即便如此，王子和还是很吃亏的表示，既然是全包，那么那些压舱的铜器，那几箱子鬼知道什么地方来的奇怪玩意，还有船舱里鬼都不知道这些海盗从什么船上拆下来的一门数百斤重的火炮，都得全部给他。 这些玩意毛大勇本来就是为了压舱用的，自然毫不心疼，那什么火炮，要不是铜制的，早就被他丢海里去了，此刻有人帮他清理了破烂，心里高兴的还来不及，于是，很是大气的对着王子和表示：只要银子到位，全部都拉走，拉走！ 第九十九章打尖 第九十九章 打尖 毛大勇是海盗，但是，他自己挺忌讳这一点的，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商人。 这是有原因的，他这海盗又和一般的海盗不同，可是有着家学渊源的，他这一支往上面追溯起，可以徽王汪直那里去，他的父亲就是汪直的义子，当然，当徽王汪直决定招安，然后被朝廷坑了之后，他的父亲很明智的带着几条船和家小远遁海外了，这才有他继承家业的可能。 当初汪直那么大的声势，手下战场数千，可不是靠着抢抢杀杀就能集聚起这么大的基业的，可不是靠着这交通海上才有这般功绩，一想到当年只要有帆的船只下海，就得在徽王这里缴纳钱财那种盛况，毛大勇就悠然神往，恨不得早生几十年，和自己的父亲一起，为徽王的大业行那添砖加瓦之举。 武力是不能成就大业的，成就大业，首先得有钱，有很多很多的钱。 所以，他这一辈子，都在为赚很多很多的钱这个目的在奋斗，可惜的是，到现在为止，他连个最最基本的船队都凑不齐，手下养着百来号人，两艘船，就觉得他有些非常吃力了，尤其是他平日里做事还讲究得很，对于那种看见商船就冲上去开抢，杀人的海盗举动，很多时候他都不认同，更重要的是，他哪怕是在海上偶尔动动手做做买卖，还挑对象，对于大明的商船，他基本是不碰的。 这一点，让他的手下颇有微辞。 还好，最近运气不错，连续做了两趟买卖，算是斩获不少，手下人都喜气洋洋的，这两笔买卖做下来，出了货，这就意味着大家又可以过上一段逍遥日子了。 “都麻利点，衣裳换好，咱们是去做买卖，正经买卖，一个个体面点！” 吆喝着手下，毛大勇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意，银子他见过不少，但是一次五万两银子的买卖，他这辈子还真没做过多少，而且定金已经到手了，这意味着，只要彼此讲点诚信，这买卖基本上就成了。 不过，毛大勇可不是一点远见都没有的人，就凭着一个人一张嘴，一万两银子的定金，就让他彻底的相信对方，甚至连对方的来路都不清楚，他可不做这种事情，他决定亲自带几个人，上岸去看看。 至于目的地，当然是这次要交货的的天津漕运码头了。 从陈麻子那里弄了条船，直接到了天津漕运码头，等到下船的时候，看到自己和自己手下的装扮，他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像他这样装扮的人，这天津漕运码头似乎还有很多。 “嘶，老大，这么多的商船，这随便在这里干上一票，估计咱们得吃几年吧！” “你胡说什么呢？”毛大勇瞪了何武一眼，“不知道我的规矩么，在海上咱们都不碰大明的船，还动起这里的脑筋来，那咱们和那些小矮子还有什么区别？” “我就这么说说！”何武嘿嘿一笑，“老大的规矩我当然知道，不过，咱们干一票，可没说是要抢他们，在这么做上那么一点正经买卖，也不错啊，长崎那鬼地方，和这里比起来，简直就是个乡下地方。” “这倒也是，真要有买卖可以做，咱们倒是不妨做做的，总不至于空手回去，指望路上在碰见几个倒霉鬼！”毛大勇微微点头，这倒是个正经建议，不过，先看看吧！ “这个主意，可千万打不得！”两人的说话，吓了给他们当向导的陈麻子一跳：“天津这地方，可有点凶险，五爷可就栽在这地方了，一个人都没回去？” “五爷？”毛大勇皱着眉头问道。 “平川小五郎，五爷！”陈麻子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毛爷不知道此人？”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毛大勇哼了一声，一个没品的小矮子，纠集了一帮浪人，有些肆无忌惮，不过倒是听说这家伙找到了个破岛，在那里经营得不错，毛大勇看不起这家伙，但是，对他的那个小岛，倒是有些上心的。可惜的是，没人带路，也接触不到那家伙的人，到现在位置，那小岛也不过是传说中的东西罢了。 “一个都没回去？这家伙是失心疯了，直接冲进这朝廷水师的大营了么？” 何武有些好奇，毕竟他们长年在海上，对大明的消息还是有些闭塞的，小五郎集团的覆灭，对于陈麻子已经是一两个月前的事情了，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新闻。 “好像听说是水师也出战了，他们直接冲到这码头，然后就被水师给堵住了，上岸的好像是朝廷的兵马给包了轿子，听说那一个晚上，这码头上可杀得血流成河，早上起来，这些商人看到的，到处都是尸体，朝廷的官兵砍下来的人头都有好几百个呢？” 哼，毛大勇不以为然，虽然他不抢大明的船只，是自己的操守和道义，但是，对于大明水师的战力，他还真那么看的上了，那些佛郎机人可是比大明人难对付多了，至于岸上的朝廷兵马，他就更不消说了，几十个倭寇上岸，朝廷数千兵马溃败的事情，他小时侯是当睡前故事听的，指望他相信这种天方夜谭，那还真有点难。 小五郎的人，一个都没回去，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要么就是他们直接落入了朝廷军马的圈套，压根就没有体现出战力就被一锅端了，要么，就是朝廷的兵马实在是太多，同人头压死了他们，而他们的船只在海上又被水师堵住了，他们上天无门下地无路，根本没得选择。 正午时候的漕运码头，熙熙攘攘，不断的有船只靠岸，又不断的有船只离港，码头上的苦力们，似乎一点都不顾忌这寒冷的天气，一个个光着膀子，忙得不亦乐乎，将一包包一担担从不同地方来的货物，从船上卸下来，然后又送到这码头后面一排排的库房里去。 这些坐落有致的库房，后面是进来的货物，而前面，则是一家家店铺，掌柜的，伙计，还是四处逡巡寻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客商们，正在一个个绞尽脑汁的讨价还价着，在这熙熙攘攘的一片繁华中，偶尔还能看到几个挎着腰刀的兵丁，在街道上巡逻着，而不时还有着商铺的老板，招呼着这些兵丁进去坐一坐，那些兵丁们，也笑着和这些老板们打着招呼，却是没有接受他们的邀请。 “这是锦衣卫？”陈麻子的眼神有些畏缩，“看来传言没错，这里真的有锦衣卫？” 信步在街上走着，毛大勇也用心打量着这些个兵丁，果然和普通的兵丁有些不同，他们身上的衣甲，武器，以毛大勇的眼光看来，只怕这一身，没有个十来两银子是拿不下的，大明的兵马要是都是这个装备，那眼下在朝鲜还打个屁，日本人早就死了那心思了。 “这锦衣卫是个什么典故？”毛大勇问道。 “有传言说，当初五爷的人马上岸，是被锦衣卫的人干掉的，要不然，普通的兵马可没这个战力！”陈麻子回答道：“不过这话大家也就传传而已，天津的这个锦衣卫衙门，可是才刚刚成了没几天，里面才小猫三两只，听说也就三两百号人，就这点人手，想一口气迟点五爷的人手，怕是有点力有不逮！” 陈麻子回答道，眼睛一瞟，却是看到了漕帮的标志，顿时心里就是一顿心塞，以这个地方的繁华程度，傻子都猜得到这里肯定是寸土寸金，想在这里整个铺子，怕是得花不少钱，而且，有钱还未必成得了事情，还得官面上有人，漕帮在这里看起来都有好几家铺子了，这说明，他们混的可是很不赖。 要不要自己也在这里整个铺子，一想到自己的货，几乎全部是来路不明的那种，他顿时就有些偃旗息鼓了，费了那么大的价钱弄个铺子，赚的钱还不够打点官面上的人的，那就没意思了。 “毛爷，咱们去那边打听下！”他指指那边：“漕帮的地方，我和他们有点往来，从他们那里打听点消息容易些！” 毛大勇当然知道漕帮，不过，他过江的强龙，不是陈麻子这种地头蛇，所以知道归知道，但是和漕帮可没什么关系，陈麻子有关系，当然他是乐见其成的。 一行人走进这铺子里，陈麻子嘴里顿时就是一撇，这铺子居然是做的竹木生意，他对于漕帮的眼光，实在是无语了，这么好的地段，居然卖这种玩意，这些家伙，知道怎么赚钱么？ “哦，几位客人，要点什么？”掌柜的一看也不是什么正经掌柜，一副苦力样子。 “是三江四海的兄弟，路过贵码头打尖！”陈麻子手放在腰间，做了个手势：“不知道掌舵的可否赐见？” “打尖的兄弟啊，有来路没有？”那掌柜的倒是一听这个，热情就少了不少：“掌舵的多少大事要忙，要是打尖的话，这种小事就不用麻烦她老人家了。” 第一百章富贵险中求 第一百章 富贵险中求 陈二麻子的手势，那是江湖人的手势，至于这位掌柜的说打尖还是住店，这其中就有说法了。 所谓打尖，就是外地的江湖朋友到了本地，找本地的江湖朋友求助，漕帮作为这江湖大帮，这类的江湖朋友接待得多了，大家五湖四海的江湖儿女，哪里没有个求助人的时候，就算是漕帮中人也不敢说不求人。 至于住店，那就另外有讲究了，那就是外地势力要进驻本地，拜码头的意思，至于这码头拜完后大家是和和气气的发财，还是恶形恶相的抢地盘，那就另说了，不过，这种事情，下面的人一般就处理不了，得至少是当地帮派的领头人才能做主的。 听到这掌柜的大包大揽，陈二麻子有点不高兴，他自问自己的地位也不比漕帮的那个女人差多少，要不是身边带着这几个人，光是这份冷遇，就足够他心生怨恨了，不过，此时显然不是计较这事情的时候。 “漕帮最近很是红火啊，在静安县那小地方，也能听说如今你们的兴旺，看来当初刘舵主接任这天津的这一摊子，你们这些兄弟倒是没看走眼！” “哦，挺亲近的朋友啊！”那掌柜的笑了笑，这些事情都知道，那就不是天南海北的朋友了，肯定就是附近的了，他这态度，也就好多了：“静安县的陈老大，不知道和阁下有没有渊源！？” “不敢称老大，和刘舵主比起来，我陈麻子可什么都不算！” “哎呀，失敬失敬！原来是陈老大当面。”掌柜的更加热情了，陈二麻子也有些得意，毕竟自己也是有字号的人了，这还没开口，只是提了提静安，就立刻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头，得到人家的恭敬，江湖汉子，图的不就是这一份舒爽么？ “陈老大有什么事情，需要咱们漕帮的兄弟帮忙的么？”那掌柜的笑容可掬：“咱们舵主前几天还说了，要把静安那边的那条线清清，没想到陈老大就来了，您老人家不是为这事情来的把！” “清清静安县的线？”陈老大眉头皱了起来，虽然他是玩的海上的买卖，但是，不管是海上还是河里，都是靠水吃饭的，漕帮要清理这天津到静安的航路，这是个什么意思，这是打算将势力大肆朝着静安那边发展么，作为静安的地头蛇，他可不得不防。 “嗯嗯，大概以后那边的货会多一些，多安排点兄弟，免得事情到了人手不够，陈老大是当地豪杰，到时候咱们舵主肯定会和你接触，具体的您不如当面问他好了！” “哦，这样啊，我不是为这事情而来，我这有几位做生意的朋友，第一次来天津，倒是有些好奇，想问些问题，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掌柜的笑了起来：“要是别的事情，可能还是费些功夫，要是问这天津的事情，那还怎不费什么功夫，这样能卖陈老大一个面子，咱们漕帮可就赚大了！” 打尖就是这样的规矩，你得了别人的好处，下次你受了好处的帮派若是有人到你地面上打尖，哪怕这人是你的仇人，按照江湖规矩，你也得先还了打尖的人情，再去计较私人恩怨，否则的话，这就叫做不讲江湖道义，而不讲江湖道义的人，一旦这名声传出去，基本上这人就算臭大街了。 回答几个问题，就算是放了人情出去，还是陈麻子这样的有根脚的地头蛇，这比买卖，怎么不让这掌柜的乐呵呵。 “天津这是怎么回事，这巡街的都是锦衣卫么？” 既然话匣子打开，陈麻子自然也不客气，当先就问了起来，而毛大勇也是不时提出自己的一些小问题，很快，在这位熟知本地事情的漕帮掌柜下，不到一个时辰，毛大勇对这天津漕运码头的一切，都已经有着相当的了解了。 “看来，那位王掌柜的，这手脚通天啊，锦衣卫在天津这么强势，他直接提出在天津交货，在锦衣卫和水师方面一定吃得定了，毛爷，你的船不方便进来，到时候用我的那些船，将东西运进来，这买卖大概不会有问题了。” “去看看交货的铺子，咱们看看是什么地方，丁字街四十六号铺子！”毛大勇走出这漕帮的铺子，点了点头，码头街道的繁华看了，这看不到的东西也打听到了，在看看交货的地方和接货的人，基本上这趟出来就算完成任务了，到时候坐着收钱就可以了。 码头上这前店后仓的格局，街道肯定不会很多，甲乙丙丁四条街道井字形将整个码头划分成了九个区域。而当初那位王掌柜留下来的接货的地点，就是这丁字街上的某一个门面。 几人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那处所在，然后，几个人就站在那里，傻傻的愣住了。 “大哥，这是个圈套，咱们走吧，立刻出海！”何武凑近毛大勇的耳边，急速的说道，“趁着现在没人注意咱们，还是大哥做事稳妥，事先来看一看，不然的话，咱们就惨了！” 陈二麻子还好，毛大勇在一边，却是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有些艰难的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来：“海外镇抚司天津漕帮码头百户所……，他们竟然是锦衣卫的人么？” 良久，他点了点头：“也是，好像我的这些货，也只有这些吃着兵粮的人才能吃的下了。陈老大，你怎么看？” 陈麻子一直没出声，咋看起来，想是很镇定的样子，其实心里头已经早就骂开了，尤其是刚刚何武建议毛大勇立刻离开的时候，他恨不得一把掐死何武才好。他们这些吃海上饭的家伙一走了之，自己怎么办，自己难道在外面打拼这么久，刚刚有点基业，然后为这事情就丢弃了基业逃走么？要是给了钱没收到货，这些锦衣卫会给自己一个什么下场，那简直是用脚指头都想得出来。 刚刚那漕帮掌柜说那些锦衣卫们杀起平川小五郎的手下的时候，他可一点都没怀疑那话的真假，别处的锦衣卫凶狠不凶狠不知道，但是，这天津的锦衣卫，绝对不是一帮省油的灯。 “或许不是锦衣卫，只是锦衣卫买他们的面子呢……”他喃喃自语道，这话连他自己说出来，都有些不大相信。锦衣卫需要买别人的面子吗？他还真不知道，反正锦衣卫抄家拿人包括刚刚听到的杀倭寇的这些事情，他是知道的，一般的小老百姓可没资格让锦衣卫抄家拿人，那起码得有一定品衔的官员，锦衣卫最不卖的就是官员的面子，有什么官儿有那么大的脸，让锦衣卫帮着做买卖？ 正说话间，几个人说说笑笑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群人拥簇着他们，朝着城里而去，陈麻子眼尖，一眼就看见两人，当先一人，自然是当初在陈家村里一脸和气的那位王掌柜了，此刻他在一群人中间，分明的头领的模样，那种随意洒脱，可不是一副做买卖的商人的模样。 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身上的锦衣卫服色，陈二麻子不是没见过市面的土鳖，千户的服色他还是分得出来的。 我居然和一个锦衣卫千户做起这销卖贼赃的买卖？他脑袋都晕了，感觉手脚都没地方放，反正不管这买卖成不成，自己肯定都被这个锦衣卫千户给吃得死死了，买卖要是做成，他无非是死得慢些，人家已经将绳索套在他脖子上了，什么时候，想拉就拉。要是没坐成，那就是立刻死了，以自己犯的这些事儿，锦衣卫都不需要罗织什么罪名，立刻就能给自己一个痛快。 就在这个时候，他眼光又瞟到了那王掌柜，不，应该是王千户身边一副狗腿模样的家伙，那家伙虽然也不伦不类的弄了套锦衣卫的衣裳穿上，但是，一直对自己眼神都很自信的陈二麻子，可以非常的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那不是死了的五爷么，他怎么还或者，还和锦衣卫混在了一起？” “五爷，小五郎那家伙？”毛大勇不认识平川小五郎，不过这名字已经在陈二麻子嘴里出现了多次，他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他不是被锦衣卫杀了的么，手下一个都没有逃掉？” “没错，就是他，平川小五郎！”陈二麻子使劲的咽了咽口水：“毛爷，看来有些事情，咱们可能不大清楚，这买卖，咱们做还是不做？” 眼看着那群人渐行渐远，毛大勇呆立了一会儿，摸摸自己的下巴刚刚新长出来的胡子，突然笑了起来：“有意思，真的有点意思了，连小五郎那样臭名昭著的家伙都能活下来，看起来活的还不错，这些锦衣卫想干什么，倒是真值得咱们好好的掂量掂量了。” 他扭过头来，对着身边的何武说道：“小武，要不，咱们去拜访拜访这位王千户？要是他们真心是想做买卖，咱们一直发愁搭不上这大明官府的线，这不就搭上了么？” 何武的脑袋摆得跟拨浪鼓一样，有些发急的回答道：“大哥，你忘记徽王是怎么死的了么，要不是朝廷打这招安的幌子诱杀了徽王，如今咱们兄弟该是在这海上何等的扬眉吐气，官府的人，说的话连喷出来的唾沫星子都不能相信啊！” “富贵险中求，我这把年纪，要是继续蹉跎下去，也不会有多大的起色了，这事情有凶险，有点赌命的意思，不过，若是赌赢了，我这辈子想干的事情，怕是就有眉目了，有这么强势的锦衣卫罩着咱们，这么大的码头，咱们兄弟还怕干不了大事么？” 他想了想：“小武你回去，我和陈老大去办这事情，若是我交货前没消息没人回来，你们立刻就扬帆出海，你以后就是兄弟们的头了，照顾好大家！” 他顿了顿，眼睛里发着光：“若是我能回来，那肯定是带回来了好消息，咱们不仅仅做这趟买卖，以后还有无数趟买卖可以做！” 第一百零一章洗白 第一百零一章 洗白 从静安回来，要忙的事情还很多，首先，既然是三家打算做买卖了，这铺面什么的，总得有一个。 王子和现在在天津漕帮码头，要拿一个铺面还是很容易的，消息放出去，有的是人为他奔走，这几日倒是看了几家，甚至城里也有铺子的东家毛遂自荐，不过，王子和都摇摇头，否决了。 这些店铺位置都不错，不过，可王子和心中的要求，却是有些不大符合。 首先，这铺子一定要大，货物进出人员进出得方便，因为日后可能那些货物的缘故，适当的护卫很有必要，所以，还得有这些护卫们的所在。其实，当初漕帮在城里的那个据点，其实就很不错，可惜的是在城里，若是靠近码头就好了。 铺子里的买卖，很可能只是一个噱头，真正大宗的货物买卖，在铺子外面就谈好了，所以，这铺子很多时候，应该是库房的成份居多，而那些见不得光的货物，得先安置在铺子里，所以，这些铺子人手很重要，哪怕是现在找好了铺子，找到合适放心的人，也有些麻烦。 这两天尽是折腾这些事情了，王子和还真感到有些身心疲惫了，三个小跟班，名义上是合伙人，实际上就是三个甩手掌柜，除了郑前表示可以从京安平伯府里找来几个人做帐房，其他两人，可是什么都不打算做。 从码头上回到家里，骆养性和徐宁宁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去了，而郑前则是回到自己的房间，给京里写信。王子和换上一身舒适的衣裳，正准备好好的享受一下最近得来的某茶楼送来的贡茶，外面门房传来的通报。 “不见，不是说了，来府上求见的，一概不见么，有事情到衙门去说！”王子和如今也有了几分气度，听到这通报，微微不高兴的样子一摆出来，门房就有些发怵。 “老爷的话小的记着呢，也是这么说的，不过，那人说是来送礼的！” 王子和最近被这天津城里那些趋炎附势的家伙，弄的有些头大，狠狠的发作过一次，基本上打算送点礼物来上门拜访一下结识一下的那些城里的商人什么的，都算是弄清楚了，王千户眼界高的很，可不大吃这一套，也么打算和他们发展一些什么私人交情，所以，若是不有事，基本哈桑很少就有人主动上门了。 当然，礼物孝敬之类的，总是有各种名目有的，这个王子和倒是也不拒绝，毕竟现在这么大一家子人要养，有人愿意帮他分担些又不用他出什么力，这种事情他不拒绝，但是，送了礼物还不走，一定要见人的，那就不多了。 没人愿意送礼还送出主人不高兴来了，本来是拉关系的好事若是变成坏事，那就不值得了不是。 “礼单拿过来！”王子和伸手，一看到礼单上的那些东西，他就笑了起来。 “好吧，让人进来吧！”他吩咐门房：“让他一个人进来！” 他不知道毛大勇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怎么有勇气会找上门来，不过，对方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打算履约，他还真不介意接见对方一下，看看对方先要干什么。 “草民毛大勇，拜见千户大人！”毛大勇一进门，普通一声就跪下来，那里有当初王子和在船上看到对方的豪气。 “有点意思？”王子和也不叫对方起来，笑着看着对方：“毛大勇，你不应该是自称草民吧，好像你还不是我大明的百姓！？” “草民祖上是大明的百姓，草民自然也是大明的百姓，而且草民虽然混迹海外，但是，始终都是以大明百姓自处的！”毛大勇正色回答道：“千户大人明鉴，草民手中，可从来没有沾染过大明人的鲜血！” “就冲你这一句话，起来说话！”王子和点点头，指指旁边的椅子。 毛大勇半个屁股靠上椅子，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王子和，眼前的王掌柜变成了锦衣卫的王千户，他还真不知道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都说锦衣卫翻脸不认识，自己这个海盗走进这里，算是送货上门了。 “不是说好了明日交货么，你今日来见我，是货物出了问题，还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担心剩下的银钱收不到？” “不敢！”毛大勇果断的摇头：“不过是掳掠的海外蛮夷的一些意外之财，若是对千户大人有用，毛大勇愿意不取分文全数奉上，那里敢有别的想法？” “哦，连银子都不要，那就是有的别的事情了？”王子和摇摇头：“我记得我听人说过，若是用银子都搞不定的事情，那肯定是非常麻烦的事情，我只是想和你做点买卖，可不想招惹上什么麻烦事情，该给的银子，不会少你，你放心好了！” “大人高义！”毛大勇奉上一记马屁，然后说道：“草民就是想问问大人，和大人做生意，是草民的荣幸，若是大人有需要，草民愿意继续为大人效力？” “哦，这些倭刀，火器之类的，你还有？”王子和倒是有了点兴趣，原以为是一杆子买卖，眼下看来，还有后续？ “只要大人想要，总会有的！”毛大勇这个时候，才露出一丝笑容：“大人您说呢？” 王子和沉吟起来，毛大勇的意思很明白了，这是想做他的专业供货商的意思，当然，他并不反对有人这么做，毕竟铺子开张，还是要有东西卖的，有固定的这些赃物来源，肯定赚钱的速度要比自己四处去找这些货源要快。 “你说说你的想法！”王子和并不表态，有些事情，还是从对方嘴里明明确确的知道的好。 “草民愿意为大人效力，只求能有个出身！”毛大勇看着对方，嘴里吐出一句他心里藏了好久的话，“草民顶着个贼名儿，活了一辈子，将来或许子孙可以脱了这个贼名儿！” “你有几个儿子？”王子和却是不给个准话，反而问起不相干的问题。不过，毛大勇似乎早就有准备，立刻就回答道：“回大人，草民仅有一个儿子，尚未成年!” “哦！”王子和手指头在桌子上下意识的敲了敲，继续问道：“你现在手下多少船，多少人？” “这个……”毛大勇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样子：“草民现在有两艘船，不过一艘下水没几年，跟着草民吃饭的兄弟，也有百来号人！” “这样啊！”王子和喃喃自语一下，抬起头来，心里也有了决定：“做完这笔买卖，你将你妻小和你手下的家眷，搬到天津来住吧！做完这事情，咱们再说其他的！” “大人这是答应了？”毛大勇脸色都兴奋得红了起来。 “我什么都没答应？”王子和摇摇头：“一切看你自己的，我海外镇抚司，也正是用人之际，若是你真有投效之心，倒是也不是不能商量此事，至于你头上的贼名儿和将来的出身，你办好这事情，再来找我！” 毛大勇一脸高兴的离开的时候，正好骆养性从旁边屋子里出来，见到他从王子和那里出去，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对方一眼，也没说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骆养性去漕帮码头百户所里，按照王子和的吩咐去接货，又看到了昨日在王子和家里看到的这人，等到看到这人一副领头的做派，指挥着人从船上将包装得严严实实的货物卸下来，然后送进百户所里，他心里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将人留在码头，他急匆匆的赶回王子和那里：“大人，货都到了，这银子，咱们就不用给了吧！” 他起的是昧了对方银子的心思，既然货已经收到了，对方又是海盗，哪怕就是将这些人全部拿下，也不会有人有半分闲话，一句海盗伪装上岸试图为害天津的大帽子，就能将这些家伙全部砍了，至于会不会将自己这些人和海盗们谈买卖的事情传出去，他是一点都不担心的，人都死了，还怕他们说什么，就算没死，贼人攀污的事情还少了么？ “这银子咱们就算给，他也不会要！”王子和回答倒是令骆养性出乎意料：“昨天他来见我，就是说不想要这银子了？” 啊！骆养性懵了，这海盗头子，似乎挺精明啊，拿钱买命么？要是这样，他不出现远遁海外不就得了，费这么大周折干什么啊！ “你说，咱们的铺子要开张了，有这么一伙人肯为咱们张罗货源，是不是挺不错的！”王子和笑眯眯的回答道：“他要求的是一个出身，去了头上的贼名儿，咱们要的是源源不断的货物，大家各取所需，岂不是很好！” “真便宜他了！”骆养性没想到王子和是这样的回答，有些悻悻的说道，这念头，做贼了想洗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别说直接还能有个出身，所以说，便宜了这海盗头子，他还真没说错。 “先用用看吧，反正也不用咱们花费什么，若是用的不顺手，处置他们的法子多的是！”王子和笑了笑：“这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还是操心下铺子的事情吧！” 第一百零二章三江商行 第一百零二章 三江商行 漕运码头上新开了一家铺子，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是，若是在家铺子开张的时候，几乎所有在这码头上讨生活的商人们都前去祝贺，那就是一件值得说道的事情了。 铺子叫三江商行。 铺子不大，在丁字街最好的位置，正面面对的就是锦衣卫的百户所，喜气的鞭炮声几乎从一大早到中午就没有停息过，鞭炮屑在街道上都铺满了厚厚的一层，踩在上面简直和踩在地毯山一样，各种花篮花瓶，更是几乎是从街头摆到了街尾，而这沿途的各家商户的老板，对于这些几乎挡住了自家门脸的庆贺物件，不仅没有丝毫厌烦之色，反而与有荣焉的样子，甚至有的人觉得自己门口没摆上几个这样的花篮花瓶，那就是面子不够心里还有些不大高兴。 德云楼里熙熙攘攘，和往日不同，今日德云楼里好茶水是敞开的供应，一文钱都不用花，那些来庆贺的老板们，在送上贺礼之后，就被引领到了这里，喝上一壶茶，打发些时光，天津城里最好的戏班子，也被请到了这里，咿咿呀呀的在台上唱着，更是为茶楼增添了几分喜庆的味道。 茶客们议论的话题很多，不过在今日，都是集中在这三江商行身上。眼下在商行里招呼客人们一副主人模样的人，是柳卿卿，好吧，大家都知道这位女掌柜是什么人，身份就不用说了，当初柳卿卿带人来码头上收平安银子的时候，几乎这个女人的身份就被大家弄得一清二楚了，锦衣卫王千户的女人，在这码头上开了这个铺子，那么，这铺子真正的老板是谁，那还用猜吗？ 茶客们好奇的是，这三江商行到底会卖些什么东西，而且，其中不乏担心这三江商行卖的东西和自家的商品撞车的冲动，真要是和三江商行卖一样的东西，那等于是在自己碗里抢饭吃，做生意的人，谁不担心这个。 “铺子里中规中矩，倒是也没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除了一些大路货色，倒是好像有些番人的器具！” “千户大人眼光不至于那么低吧，大路货色能在赚到什么钱，怕只是一个幌子吧，我看啊，这赚钱的门路，咱们暂时看不出来而已！” 几个人在一轮纷纷，一个做皮毛生意的商人，脸上有些沉闷的颜色：“别的我不知道，但是，三江行肯定会做皮毛的买卖，这个我看见了，正宗辽东的皮子好些张，我这买卖怕是有些难做了！” “老张，你啥啊，做皮毛买卖，除了北边的，就是辽东的了，你有路子，不妨和三江行去谈谈，就算是给他们上货也不亏啊！” “你们都错了！”旁边一个精瘦的家伙笑了起来：“我倒是和柳掌柜的说了几句话，当初交平安银子，咱家可是一点磕绊都不打的就应承了下来，我老祁也勉强在柳掌柜面前混了个脸熟，这不，刚刚过去，柳掌柜可是主动和我打招呼的！” “去去去，别显摆这些了，你这么瘦，谁见了你都有印象，快说你从柳掌柜那里打听到了什么？” “柳掌柜说了，三江行刚刚开张，也不知道做什么赚钱，所以除了朝廷不让做的违禁的买卖，什么都想试着做一做，所以，诸位大可放心！” “什么都做？”所有人对望一眼，脸上都露出了笑意，生意这东西，隔行如隔山，什么都想做，那就是什么都做不好，哪怕是锦衣卫千户有权有势，但是，总不成满天下都卖他的面子，有这样的心态，迟早会亏死他们。 虽然不说，已经有不少人将三江行的开战，当作一个笑话了，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没准这三江商行就是王千户为了这个貌似小妾的女人弄的一份产业呢，大家凑凑趣就行了，别的，将就着看吧！ 另外一边，三江行的库房里，也是热闹非凡。 本身三江行的库房就比临近的几个铺子要大，这还不算，在锦衣卫百户所里，那些敏感重要的货物，比如上次运来的倭刀火器，更是专门安排了地方存放，此时这些地方，也毫无疑问的成为了三江行的库房了，大抵这码头上任何一家店铺，都没那个本事将库房放在锦衣卫的百户所里。 “这是这两天运来的货物，大人，清单在这里！” 毛大勇将单子递给前来的王子和，外面的鞭炮声还有些嘈杂，王子和背着手在这库房了转了转：“生丝，瓷器，嗯，这是上好的苏绣吧，这是什么东西？” 在他身后伸手接过清单的柳卿卿，笑着回答道：“一些上好的紫檀和黄花梨，毛掌柜用来压舱的，我看这没用就叫他们送过来了！” “你这压舱的倒是有些好东西啊！”王子和对着毛大勇点点头：“你那边存货就这么多了么？” “有倒是还有一些，不过上不得台面，等到这边的事了，小的想去一趟日本，现在打仗，倒是可以为大人搜罗一些货色回来！” “也算是有心了！”王子和点点头：“先在天津呆些日子吧，把家小都安顿好，这些东西的银两，回头让柳掌柜付给你，你手下这么多兄弟，也有花销，在这上面，不占你的便宜！” “谢大人！”毛大勇低眉顺目，心里却是大安。这些天，他就做了两件事，第一是自己的家小和愿意随着自己“招安”的兄弟们的家小都接到了天津安家，第二就是将自己这些年留着认为是好东西的这些货物，送到了这里，说三江行开张，他是首屈一指的功臣，绝对不为错，他现在都是唯一供货商了。 虽然王子和给的价钱，是这些货物市价的三成，但是，这三成的价格，也让他身家大涨，至少，拿这些钱安顿自己和手下们的家小是没问题的。剩下的钱，除了修缮一下船只，再跑一趟日本进些货，只怕还绰绰有余。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他的两艘船，就那么光明正大的停靠在这漕运码头上，这在他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尤其是船头上，那飘扬的那一面大明龙旗，让他觉得，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有价值的。 没错，现在他的船，虽然依然是他指挥，但是已经不属于他了，而是属于大明锦衣卫海外镇抚司，而他的身份，也从一个四处躲藏的海老鼠，变成了海外镇抚司辖下的一名总旗，尽管，现在这总旗所有的职责，就是赚钱。 “商行的事情，多和柳掌柜沟通，既然进了我锦衣卫，就要守我锦衣卫的规矩！”对于这个招安来海贼，王子和还是很客气的，对于毛大勇的主动投效，他还是有些不大明白，难道一个区区的出身，会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能让这些桀骜不驯的家伙低下头来。 实际上，他还真低估了这些在海上流落的海盗们想有个出身的心思了，海盗们中不缺少那些打打杀杀稀里糊涂到死的家伙，但是也不乏像毛大勇这样的人，这些人对于大明正统的向往，对于他这个半路出家的大明官员还是有些地方他理解不了，以至于他做出了要对方将家小安顿在自己手里的决定。 他可没想到对方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照办了，这才让相信，对方还真是有些投效他。有了制约对方的手段，他自然就敢放心大胆的用对方，如果有时间的话，他甚至都在考虑如何用这两艘船变成一支船队了。 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情了，起码当前，海外镇抚司有了自己的船，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去吧，让你的兄弟们下船，好好的乐呵一下！”巡视完这边，王子和打发走毛大勇，回头对着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前田菊姬：“去那边的库房去看看？” “嗯！”前田菊姬轻轻的答应了一声，今天铺子开张固然是要来这里露个脸，但是王子和的主要目的，还是陪前田菊姬看看那批佛郎机火铳。 这种事情，他不会瞒着和自己有肌肤之亲的前田菊姬，但是，他可没想到前田菊姬对他提到的这批佛郎机火铳这么感兴趣，不过想想当初他遇见前田菊姬的时候，前田菊姬身边的那些武装，就是一帮装备了火铳的少女，似乎也能理解前田菊姬的感觉了。 两人夜深人静互相搂着对方的时候，自然说的也很多，其中关于前田菊姬弄出来的这支火铳队，他也曾经了解过。训练一两百号少女，人人都能熟练的使用火铳，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这火铳和火药，都是消耗品，没有强大的财力支持，可玩不转。但是前田菊姬硬生生的弄出了这么一支队伍，要说前田家没出多少力，王子和可是不信的。 果然一了解，前田菊姬的这支火铳队，在前田家的家主前田利家眼里，还是很重视的，虽然实战的经验不多，但是从人员的选拔到训练到财力的支持，都显示前田家对这支队伍倾注了大量的心血，虽然前田菊姬有些玩闹的意思，但是有丰臣秀吉的影子在这支队伍后面若隐若现，又有前田利家的支持，就算是玩闹，也差不多是玩闹出一支奇兵出来。 前田菊姬想要这批火铳，或者说，前田菊姬想为自己家里为自己那没有能带到大明来的铁炮少女队，要这批火铳。 第一百零三章火器的去处 第一百零三章 火器的去处 第一次做这军械买卖 ，就做到自己老婆身上，这的确有些令人啼笑皆非，问题是，这买卖还不是王子和一家的要不然，这直接左手转右手也算不得什么，但是，这买卖背后，还有定国公府，还有安平伯，甚至还有他的顶头上司，这左手转右手，也就有些不成体统了。 他没法给另外三家交代啊，这得是要有利润的东西啊！ 还好，前田菊姬的铁炮少女们，当初大多数留在了朝鲜，此刻想必也是早就被前田家召回了日本国内，这需求也不是迫在眉睫的那种，而且，前田菊姬也明确表示，这这批火铳，就算她想要，也只是替自己的娘家想要，在钱财上，绝对不会令自己相公和相公的生意伙伴吃亏。 这就令王子和很心安了，卖给自己老婆和卖给自己的老丈人，完全是两码事，而前田家在日本也算是家大业大，这点小钱，想必也是不怎么在乎的吧！ 五百支佛郎机火铳，整整齐齐的堆放在库房里，前田菊姬很是认真的检验了一番，甚至还亲自操作在百户所的院子里试射了几枪，对这批佛郎机火铳，很是满意。 尽管对于大明的火铳来说，这批佛郎机的火铳，似乎算得上精美，但是在王子和的眼里，这其中的差别也不是很大，看到前田菊姬的样子，他颇为不解，难道这批火铳，真的那么好？ 大明的火铳，王子和手里也有十几支，当初对付平川小五郎的时候，这十几支火铳还曾经派上过用场的，作为从一个热兵器时代来的人，对于热兵器肯定是情有独钟，王子和甚至起过自己弄一支来玩玩的心思，不过，在仔细钻研过这火铳后，王子和放弃了这个打算——这个时代的火药武器，和他印象当中的火药武器，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首先，大明的火铳，虽然如今已经是造作局的制式武器，能够成批生产，但是这玩意仅仅算的上是现代枪械的雏形，和这火铳比起来，这批从毛大勇手中得来的佛郎机火铳，更接近现代枪械一点。大明的火铳基本都非常笨重，在神机营里，这种火铳的发射，可是靠着两个人的，一个人负责瞄准和支架，另外一个人负责点火射击，即使是这样，每分钟能发射两次，都算的上是久经训练的火铳手了。 前田菊姬手下的铁炮少女，打小就训练这个，使用起大明的火铳来，也有点感觉吃不消的意思，更别说王子和这样的新手了。而日本原产的火铳，明显的仿造佛郎机火铳更多一点，枪把，枪身，包括火绳，种种结构都类似于此。操作上也能简化成一人，当然，并不是说日本的火铳就一定比大明的火铳好，起码在射程，报废率，威力方面，还是远远比不上大明的火铳，但是，架不住人家的火铳轻便啊。 这批佛郎机火铳，要说真正的名字，应该是前膛燧发火枪，不得不说，这应该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单兵火器了，比起日本的火铳和大明的火铳，应该都强一些，尽管可能这种火铳依然四五十米的距离想打中目标就得靠运气，尽管可能这种火铳在操作上，依然是很繁琐，但是，世界上单兵火器，他还是理所当然的居于榜首。 正德九年，葡萄牙人乘船来到中国广东沿海，开始和明朝交往，当时人即称之为佛郎机，明人因对葡萄牙和西班牙区别不开，在西班牙人在吕宋殖民后，也把在吕宋的西班牙人称为佛郎机，而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的火器，一律都称之为佛郎机炮。 这批佛郎机火铳，严格上，也应该被称之为佛郎机炮的，但是，这些是单兵火铳，和真正意义上那种后膛装填的佛郎机火炮又有着明显的区别，所以，称之为佛郎机火铳也无不可。实际上，这个时代的火器发展，大明已经远远落后于西方，哪怕后来从缴获的佛郎机火炮或者火铳中，大明的能工巧匠得到了相当多的灵感，并大量仿造。甚至在式样，规格等等各个方面甚至有远远超过原版的架势，但是还是不能否认，这一批原产的佛郎机火铳，在任何地方，这都属于精品的那种了。 “我会写信给父亲，让他派人来运走这批火铳，当然，咱们也留下一点，我手下的那帮丫头肯定也喜欢这些的！” “那就留下五十支，算咱们自己买的，其他的，就卖给岳父大人吧！”王子和很是豪气的说道，这点主他还是能做的，这一单做成，哪怕是他得到的利润，买下五十支这样的火铳，应该也绰绰有余了。 “不用，这钱不用相公出，前田家这点钱财还是拿得出来的，若是有更多就好了！”前田菊姬摇摇头，“那个海贼有没有说那里可以弄到更多的这种火铳！” “这个可是一次性的买卖，好像是打劫一艘佛郎机人的商船得到的东西吧，海贼嘛，你也是知道的，打劫这些东西的时候，他手下死了不少人，于是那些佛郎机船上的人，一个也没活下来，想要问来路，怕是找不到了！” “要是相公能大量找到这种东西到日本，相信很多人都想要！”前田菊姬惋惜了一下，在冷兵器时代，火器的巨大威力也逐渐得到了体现，稍微有点远见卓识的都能认识到火器的远大前景。 就拿这次入朝的日军来说，在他们的编制中，就有火铳部队，虽然数量还不够多，但是，却是的的确确的成了编制的，大明虽然有着神机营，也大量的装备了不少火器，但是，对于火器的重视，怕是还比不上日本的统治者们。 这倒是可以做做这买卖，这种原产的火铳找不到，大明的火铳也行嘛？王子和眼珠子一转，认真的考虑起这种可能性起来，不过想到此刻大明正在和日本交战，顿时就有些泄气，自己真要这么做了，怕是这“资敌”的帽子，就甩不掉了，这事情可干不得，哪怕自己很清楚的知道，日本是一个不产硝石的国度，哪怕这火铳输入的太多，最终他们这些火铳要发挥作用，还得靠火药，而没有硝石，可是做不出火药的。 不过，自己倒是可以武装出一支纯火器的军队来，反正海外镇抚司规模就这么大，人数也就这么多，真要是在海外和那些海贼甚至这周边番国的正规势力有了交战，靠着人数可未必占据多大的优势，那么，强大的武力输出，就很有必要了，这火器，显然是很好的选择。 他绝对这事情，回头和钱无病谈谈，或许等到下一批招募新人的时候，就可以做做这方面的准备了。 价钱的事情，他没有和前田菊姬说，前田菊姬也没有问，两夫妻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前田菊姬是绝对没打算坑自己的相公，而王子和也没想做自己老婆上大赚一把，无非达到当初自己的预想利润后这买卖就可以了。 回到自己家里，前田菊姬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手下的那些少女们，而王子和则是将骆养性叫了过来。 “小骆，咱们锦衣卫里，几乎没见到人用火器，这个，是有什么忌讳么？” 他一本正经的发问，当初清朝的某些皇帝，可不就是用火器难以控制的理由，固步自封杜绝了火器么，要是朝廷有这方面的忌讳，他这个想法可就有些不切实际了。 “没有啊，不过那些火器太过笨重，又不大好用，咱们不爱用而已！”骆养性搔搔脑袋：“大人你问这个干嘛？” “那咱们锦衣卫还下发这些火器？”王子和也挺奇怪的。 “军中都有配置啊，只不过大部分的火器没发下来，就被将官们转卖掉了或者封存在武库里了，除了九边装备了不少将军炮，虎蹲炮之类的大家伙，这些火铳什么的，军士们都不爱用，这玩意实战起来，还不如弓箭！” 骆养性解释道：“咱们锦衣卫是天子亲军，当然也有配置，只不过用到的时候，极少！” “你说，要是咱们海外镇抚司现在练几个百户的兵丁，专习火器，这震慑宵小的时候，怕是也是格外有效吧！”王子和看着对方：“咱们也不用操练兵丁学习太多，我知道咱们大明的火器种类繁多，就火铳和火炮就行了，甚至不用将军炮那种大家伙，小小的虎蹲炮就够用了，这样练上个几百号人，你说，将来咱们在海外，能不能派上用场？” “这个嘛……”骆养性犹豫了一下，他还真不觉得能派上什么用场，不过，王子和要将海外镇抚司打造成个什么样子，他可没多少发言权，而眼下显然王子和动了这个心思，就算他反对，也得考虑一下措辞。 “大人，那咱们不是跟神机营一样了吗，这个，好像不是咱们锦衣卫干的差事吧！” “对，就是要跟神机营一样，至于是不是咱们锦衣卫干的差事，我有这个预感，只怕很可能以后咱们这小小的锦衣卫神机营，派上用场的时候怕是不少！” “大人这么考虑一定有大人的道理！”骆养性放弃了劝告，爱咋咋地，我就是一个百户，王千户你可是镇抚司唯一的千户，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就好了。 “那小骆你是不是回京一下，看看咱们锦衣卫的武库的，还有多少没人愿意用的火器，咱们弄回来，银子的事情好说，算是咱们三江商行和海外镇抚司的买卖，你看如何！？” “好勒！”一听是买卖，而不是命令，骆养性一下就来了兴致：“宁宁姐那边，其实也可以让她出点力的，我敢保证，南京武库那里，一定也有很多闲置的火器！” 第一百零四章诸事临头 第一百零四章 诸事临头 似乎，用不着南京武库里的火器吧！ 王子和砸吧了一下嘴，将这事情暂时放到一边，或许，以后有机会，不过眼下，弄个百来两百人的火器队伍，似乎就够用了。 骆养性去了北京，毛大勇依然在天津待命，三江商行红红火火的开张，不过是码头上一个热闹的话题，热闹过后，也就没有多少人去关注，毕竟自家吃饭赚钱的事情，还是天底下最要紧的事情，好在毛大勇送来的这些货物，支持商行三两月的零售倒是没多大问题，也不至于偌大的商行，卖东西可卖。 前田菊姬手下的铁炮少女们，算是这一次彻底的换了武器，当然，平日里这些铁炮少女们，还是在经历房里帮忙，不过，这等到衙门里下值之后，王子和的宅子里，少不得就多了一下乒乒乓乓的响动，直到天津知县亲自上门很是委婉的提了提这事情，这些女孩们才将这心爱的活动稍微收敛一下，将活动的场所，放在镇抚司的衙门里去。 不过，这倒是成了镇抚司衙门校场上的一道风景，女孩们在这边操练，颇有些阳光初照演兵场，不爱红装爱武装的意思，而另外一边每日里都有操练任务的校尉们，有事没事情眼睛都往着这边瞟，平日里有些叫苦的操练，此刻居然也变得没那么辛苦起来，起码负责操练的百户，觉得使唤起这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起码是顺畅多了。 王子和也看过这些女孩们的操练，显然在前田菊姬的带领下，她们早就有了自己的一套操典，举枪，下蹲，装药，瞄准，发射，各个动作都是有着自己的法度，她们操练的这些东西，是她们早就印在骨子里的东西，据前田菊姬说，这些女孩从懂事起就被训练这些，王子和怀疑，哪怕是在睡梦中，一声口令喊起来，这些女孩们都能习惯性的做出反应动作来。 但是，这些东西，因为是火铳的不同，甚至人员的安置都不同，更别说是战术动作了，这些对于大明专业的火铳手来说，都是很新鲜奇怪的东西，这完全已经是两个系统了，一个人发射的火铳，和两个人发射的火铳，期间有多大的区别，可想而知。而那些也不知道是看人还是看操练的锦衣校尉们，更是不明觉厉了。 负责操练的百户倒是提了下，希望这些女孩们的操练，能够换个地方或者隔开和校尉们操练的时间，不过王子和拒绝了这个要求，或许，能够让这些校尉们近距离的观摩熟悉，以后对于他要建立一支装备火器的锦衣卫有着不少的好处，至少，听惯了火铳的声音，就不会再也出现那些新兵蛋子听见火铳的巨响，吓得到处乱窜的事情了。 这事情不是没发生过，就在当初对付平川小五郎的码头上，敌人还没乱，险些因为自家发射的火铳声乱了自家的阵形，虽然当时靠着纪律强制弹压了下去，但是，王子和可是亲眼目睹了当时的情况的，他甚至想过当初若是自家阵形乱了的后果，想想现在都是一头冷汗。 时间过去的很快，三四天的功夫，一眨眼就过去了，期间毛大勇倒是求见了一次，大抵是自己的人和家小都安置好了，既然大人将三江商行的采买任务交给了他，柳掌柜的也开出了一些要采买的货物的单子，他希望自己可以出发了，眼下的时节，往南方走，或许风向和洋流都不对，但是，去去日本，还是可以的，而且，他也最熟悉日本。 王子和没有答应，他有着自己的计较，算算日子，九鬼久隆在天津也呆了一段时日了，这消息已经报了上去，作为经手这事情的海外镇抚司，不论指挥使大人怎么决断，此刻也应该有个处理意见了。若是到时候需要远行，毛大勇的船只算是自家的船只，可比到时候求水师好的多，而且，以现在的战事，水师未必会派出船只来。 第五天的时候，骆养性回来了，除了惊喜意外，还给王子和带了惊吓。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运作的，不仅仅从锦衣卫的武库里，搜罗出上千支各种火铳和大量的火药，甚至还有两门将军炮，当然，将军炮这玩意有些重，运到天津可能要花点功夫，但是，就是这些火铳，也足够王子和瞪大眼睛了。 “这，多了一些吧！” “不多，每年造作局都会按照章程发放这些火器，咱们又没人爱用这些东西，这么多年积累下来，也有这么多了，不过，怕是里面很多都不能用了，得找些匠人修理一下！” “花了多少钱？”王子和很关心这个问题，即使是买卖，将锦衣卫的火器一锅端，也有些夸张了，得亏这是骆养性这个指挥使的公子出马，就靠他自己，怕是还没这个脸面。 “自家买卖，算什么钱，到时候镇抚司给了商行银子，再和那几个司库意思一下，纸上涂抹几笔的事情，这事情都不需要我爹知道！” 骆养性大大咧咧的说道，“不过，那将军炮就得花钱了，我从神机营里弄来的，两门要四千两银子，运到了给钱，还有，我怕咱们没人会放炮，干脆从神机营里要来十几个会放炮的，算是暂时借用，大人，我这事情办的怎么样？” 我没想到用炮啊！王子和有些无语，这都用上将军炮了，这海外镇抚司得遇见多大的阵仗了啊！算了，留下吧，毕竟这也算是这个时代顶尖的重武器了，还有他还弄来了炮手，就当教学用，培养一些锦衣卫自己玩火炮的，也算不错了。 就是有点小贵，想到这里，王子和有些肉疼的吸了吸气。 “对了，大人，我回家的时候，我爹问了我一些我在天津这边的事情，还特意问了问那个叫九鬼的倭寇，我爹让我问你，这和倭寇和谈的事情，你能再干一次不？” “问我的意思？”王子和有些惊讶，这种事情不是指挥使直接就可以决断，下个命令给自己就可以了吗，还问自己的意思？ “嗯，我爹是那么说的，说你报上去的消息，早就收到了，我爹不敢做主，直接送到宫里，请陛下乾纲独断，不过一直都没有陛下的旨意，不敢妄自猜测，前几天，最新的军报送回京城，在辽东，不，在朝鲜，李大帅在重挫倭寇之后，遭遇到了倭寇的顽强抵挡，略有折损，据说陛下很是不满，但是李大帅的战功摆在那里，朝廷上的诸臣也不能用小败来指责李大帅，但是不满的声音是有些的！” 骆养性想了想，仿佛是在回忆他爹说的话：“但是咱们锦衣卫在军中也有人，听我爹的意思，这可不是一场小败，只不过在给朝廷的军报当中修饰的好看一些而已，而眼下天气变得冷了，对倭寇久克不下，怕是这场仗最起码也得拖到明年开春去了！” “但是，这和问我的意思有什么关系？”王子和知道朝鲜战场的最新战况，也不以为奇怪，就是奇怪，为什么骆思恭至于问他一个小小的千户的意思。 “大人和谈过一次，令得倭寇让出了偌大的地方给朝鲜，若是大人再建新功的话，那岂不是咱们这场仗就不用耗费朝廷那么多的钱粮了吗，数万大军在外，这粮草军械都是从辽东运过去的，户部那边已经在叫苦连天了！” 哦，王子和明白了，这是骆思恭自己的意思，而不是皇帝的意思，敢情，骆思恭也是想用自己手中的这一张好牌再立些功劳，当然，这好牌就是他王子和了，有着前一次和谈的资历摆在那里，熟悉倭国事物，杀起倭寇来不手软，而且，还有一群投效的倭人可用，这条件，怕是大明朝没有任何一个指挥使有这样的手下吧！ 难怪会问他愿意不愿意，这毕竟是拎着脑袋的活儿，要是自己有抵触或者不满，办起事来自然不会那么尽心尽力，如果不是，那自然是最好了。 “这个没有朝廷的许可，怎么谈，而且，要让倭寇退兵，可不是想上次让倭寇让出一城一地那么简单，这得实实在在给倭寇一些好处才行，这事情，怕是就是我愿意，也是没用的吧！” “要的大人愿意，其他的事情，大人就不用管了，我爹自然会为大人禀报陛下。”骆养性笑了起来：“我也觉得大人会愿意，所以斗胆想替大人答应下来，可我爹却是一定要我来问问大人的意思，既然这样，我就想消息传回京师了，大人等着接旨吧！” 看来是骆思恭想和李如松抢功，想想朝廷耗费大量的钱粮和士卒的性命，在朝鲜久克不下，而骆思恭的锦衣卫却是凭着一个千户几十个人，说服倭寇退兵，这两者之间谁更划算，不言而喻，而照着大明朝廷的德行，估计能给出日本的条件，也就是无非是封个什么王，允许朝贡，最多允许通商之类的而已，都是些惠而不费的事情。 也就是说，真是王子和答应了做这和谈的使者，大明朝廷这边，几乎是零成本的付出，就能了结这一场战事，当然，就算王子和办事不力，被倭寇给砍了，朝廷也损失不了什么，这买卖，还当真是一本万利，对骆思恭，对大明朝廷，甚至对万历皇帝，都是如此。 第一百零五章山寨佛郎机 第一百零五章 山寨佛郎机 冬天的天津，已经很冷了，前几天下了一场雨，连风都好像被前几天的雨水浸透了，浸透得连风都带着寒气。 街上行人不少，但是，无一例外都是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生怕那寒风找到一丝缝隙钻到自己身体里来。但是就在这样的寒风中，却是有一行人，从县衙里出来，朝着在此刻的天津，应该是最温暖的地方走去。 东三街，这是他们要去的地方的正式的名称，但是，这个名字除了偶尔在公文上看到或者某人的籍贯上看到以外，很少有本地的居民用这个名字来称呼那条街道，在本地的居民嘴里，这条街，叫做匠人街。 自大明开朝以来，整个大明朝的子民被当权者划分了户籍，天下户籍分为三种，一种是民籍，那是或农或商，自负盈亏的那种，一种是军籍，顾名思义，这是职业军人，还有一种，就是匠籍，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技术工人，算是半个公人，官府征用他们的技术或者劳力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当然，同时官府也得付出一定的报酬。 民籍由户部管理，军籍由兵部管理，而匠籍，自然就归工部管理了，谁叫他们干的都是些技术活呢。 而天津城里，匠籍最集中的地方，就是这东三街了，久而久之，匠人街就成了众人嘴中的称呼，原来的名字，几乎都已经被人淡忘了。 “钱大人，王大人，若是镇抚司要征用一些匠人，直接派人来知会一声就可以了，不用亲自走这么一趟的！”领头说话的是县丞云天，只不过，平日官威慢慢的他，此刻实在是不像他平时的做派，一脸笑意，笑得好像久不开张见到了客人的老鸨一样。 “是有这个意思，不过，得找几个有真本事的，咱们锦衣卫和其他几个卫所不同，若是修修补补的活儿，也用不着亲自走一趟了！” 王子和和钱无病并肩走着，温和的回答着云天的话，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拖着钱无病一起来，他已经给钱无病说的很清楚了，但是却用不着给这县丞再解释一遍，若没有意外，很快和谈的旨意就要下来，若是在走之前，不将这事情料理好，他总归是有些不大放心的。 有钱无病在，大可督促这件事情，或许，等他回来，会有一个惊喜等着他。 匠人街里，最不缺少的就是各种声音，甚至可以从这些声音中，分辨出那些匠户擅长什么工作，当然，王子和一行的目标很是明确，直接就朝着那些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的地方走去。 他们要找的是铁匠。 张小四是铁匠，他父亲是铁匠，他也是铁匠，他的儿子将来也必然是铁匠，这似乎已经是早就注定了的事情，他也没想着去改变这个现实，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每年官府征用他家的时候，时间不要太长，这样，他还有空闲的时间，接一接别的活儿，然后，尽快的存点钱，给自己取个媳妇。 自己成亲成的晚，到了现在儿子才不到十七岁，他可不想自己的儿子等到和自己成亲时候的年纪才成亲。 好在官府的征用，这些年几乎没什么改变，无非是每年三四个月的时间，为朝廷驻扎在天津的兵马修补下兵刃，虽然官府也象征性的给了点银钱，但是那点银钱，也就够管一家人不饿着，想存点钱那是不可能的。 天气一冷，他这小小的铁匠铺生意反而好了起来，明年一开春各种农活都要干，那些铁质的器具少不了要修补打造的，最近他已经接了不少这样的活儿，所以，一大早他就和自己儿子忙活起来，这么冷的天气，屋子里风箱呼呼作响，两父子光着膀子汗如雨下，仿佛浑然不知道外面的正在寒风呼啸。 一股寒风从门口涌了进来，不用想，那是挡风的帘子被人掀开了，他抬头望去，期望着这是又有新的买卖进门，但是映入眼帘的几身官衣，让他期盼的眼神立刻又黯淡了下来。 “这是铁匠张小四，匠人街里手艺算是顶呱呱的，带出来的徒弟不少，不少都自立门户了！” 对着那两个穿着官衣说话的是云县丞，张小四认识他，每年征召匠人的时候，都是他带着人来的，他想不认得都难。 “哦，手艺最好？”那较为年轻的官衣者，笑着接话，张小四不敢抬头直视对方，他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百姓，在军中服务这么多年，早就会看军队的服色了，虽然这人的官衣和他见到的官衣略有不同，但是他非常肯定，对方是一个大官，一个至少需要云县丞赔笑着说话的大官，他那里敢妄动。 “手艺最好就好，免得我们四处跑了！”那大官扭头对身后说道：“拿出来给他看！” 然后，张小四就看到，那大官身后的一个随从，将背着的长布包袱，放在他那布满烟尘的桌子上，一层一层的展开包袱来，一把造型颇为精美的火铳就此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是坏了么？他有些狐疑的打量那火铳一眼，实在是不敢确定这火铳坏了没有，尤其是这火铳的管子那么长，那么细，他不拿在手里好好的端详一番，怕是很难看出什么来。 “张小四，见过这种火铳么？”那大官问道。 他缓缓的摇摇头，有些嘶哑的回答：“小人没什么见识，大人恕罪！” “哦，没见过，那就好好的看看吧！”那大官指指桌子上的火铳，他有些迟疑，犹豫了一下，双手在自己的裤子上擦了擦，小心的拿起那火铳看了起来。 说是火铳，这东西更像是一个鸟铳，大明的火铳可没这么纤细，看着那快一个胳膊长的铳管，他有些发怵，这么长的管子，那里面装了铅子弹丸的话，能打多远啊！不过，这管子这么细，能装的东西也有限吧，这玩意确定是一把武器而不是这些当官的用来把玩的玩意？ “看出点名堂没有？”那大官儿笑吟吟的问道。 “这东西，怕不是咱们大明的匠人做的吧！”他犹豫着：“军中的火铳我见过一些，但是没有这样的！怕是威力也不够大，打人或许还行，若是打马什么的牲畜，估计没多大的用处！” “不错，有点眼光！”那大官嘉许道：“这的确不是大明的东西，不过，这东西做出来，就是为了打人用的，若是打马什么的大家伙，自然有大家伙对付，倒是不用你担心！” “这是坏了么？”张小四有些担心，自己从来没修过这东西，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怎么下手，尤其这东西看起来还这么精美，要是是这位大官的心爱之物，自己不慎弄坏了，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没有坏！”那大官摇摇头：“你再看看，若是照着这个样子，你能做出差不多的么，我说的差不多，不是样子差不多，而是打出去的远近差不多，威力差不多，甚至能打多少次不坏全部都差不多！” 这一次，张小四认真了起来，既然对方不是来修的，而是一支完好的火铳，那他只要小心点，就没有弄坏的可能了。拿起火铳，他用一个资深铁匠的眼光，仔细的观察起来。 “不用怕弄坏，仔细看清楚，还有，火药袋和弹丸，这里都有，你着试着打一下也是可以的！” 那就打呗，光看能看出什么来！张小四点点头，“后面有空地，大人们请随小的来。” 打一下，那是一个略词，一行人走到屋子后面的空地，然后，张小四看着这位大官的随从，很是熟练的将火药倒进枪管，然后将弹丸放进去，最后用通条将倒进去的东西充实压紧，最后，点燃火绳，就听得一声巨响，一股白色的烟雾，从枪管处飞腾而起。 五十步外，摆着一块门板，这样的靶子，实在是大的有些出奇，枪响后，有人将门板抬了回来，很是令人尴尬的是，门板上光洁如新，什么痕迹都没有。 再一次，门板放到了三十步外，再一次巨响后，门板被抬了回来，这一次，张小四终于看到了弹丸了，指头大的一颗弹丸，深深的嵌在门板上，门板上枣木做的，快两指厚，虽然没有打穿，但是能嵌入得这么深，他觉得，这火铳的威力已经很不错了。 这倒霉的精度和射程，王子和心里撇撇嘴，还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武器呢，三十步也就二十米左右，这样的距离，还得门板大的靶子才能打中，这玩意还得靠着数量才有可能打中人啊！ 看见那铁匠张小四在那里盯着弹丸，若有思索的样子，他轻轻嗓子开口问道：“张小四，就这样子，你做的出来么？” “估计得要十两银子！”张小四盘算了半天：“就是这铳管难弄一点，大人多久要？” “你最快需要多少时间能做出来？”王子和一听对方能做，顿时来了精神。 “十两银子，大人给我十天的时间，我琢磨着能给大人做上一支，不过，模样肯定就没这么好看了！” “几个人做？”王子和追问到，十天一支，哪怕是性能差不多，这个时间也是他接受不了的。 “就我和我儿子，木头的部分，可以找个木匠来做做！”张小四回答道：“大人若是要的急，七天也是可以的！” “给他留十两银子，火铳也留下，七天之后，将火铳和你做的东西，送到锦衣卫海外镇抚司！” 钱无病点点头，开头道：“若是做的好，本官重重有赏，要是答应了做得不好，你全家都到我镇抚司里去吧，反正咱们那里，也缺少一些匠人！” 是锦衣卫啊，张小四终于反应过来这几个人的官服为什么和他见过的不同了，声音都有些颤动起来：“做的好，一定做的好的！” 第一百零六章邀请 第一百零六章 邀请 来自京师的旨意，很快就下来了，是密旨，带来旨意的是南镇抚司的丁殊彦，看得出，最近丁殊彦很得骆思恭的信任，这种事情上他能来，实际上已经和骆思恭亲自来没多少区别了。 当然，名义上肯定不会是为了给王子和特意带这份旨意来，而是打着巡视天津白莲反教作乱的事情而来，锦衣卫在天津白莲教手下折损了数人，至今还有几人下落不明，而后锦衣卫在天津满城大索，身为南衙镇抚的他，来这里巡视一下，似乎也很正常。 王子和是单独接过这份旨意的，钱无病知道这事情，但是，旨意里怎么说的，那就只有王子和一个人知道了。 在天津呆了两天，丁殊彦施施然回了京师，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看似是锦衣卫平常的事物，没人知道，屈于这海外镇抚司的一个小小千户，已经肩膀上有了这样的重担。 九鬼久隆在某天的清晨，悄然离去，在天津等了这么久，他等到了他想要的消息，现在他的任务是尽快的将这消息传回去，然后，他身后的那位，就可以放心的做自己的事情去了，而毛大勇的两艘船只，也在做着最后的修缮，作为两艘海盗船，能够堂而皇之的开进水师的水寨里，由水师的那些匠人们从头到尾的修缮，大概这是所有的海盗船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在锦衣卫里，王千户要挑选亲兵的消息也传了出来，诸多操练的锦衣校尉们，再也没有心思在校场上瞟那些娇滴滴的女孩了，一个普通的校尉和成为千户大人的亲兵，期间有多大的差距，这些军户出身的校尉们，没有一个不清楚，而千户大人的意思很明白，他要挑一批忠勇能用的人，忠勇每个人自忖自己都有，但是能不能用，那就得看能不能将同僚们比下去了。 王子和挑选了十个人，十个在所有校尉中脱颖而出的十个人，很快，这十个人就脱离了他们的建制，住进了王子和的家里，每日里也不再和那些普通的校尉们一起操练，而是和那些经历房是女孩们，开始演练起火铳来。 距离熟练操作火铳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在那些熟悉火铳的女孩们的手把手的教导下，相信这一天也不会太久。 匠人张小四仿制的火铳，在第七天上就送了过来，试射了一下，效果有些不大满意，不过，好歹和大明短火铳相比，这分量上操作上都有了进步，大概是赶工的缘故，火铳做的比较粗糙，而且，耐用性极差，总共打了不到十枪，火铳就报废了。 不过，这总归是一个好的开端，能做出来，以后就是逐渐改进而已，王子和不期望这些铁匠能做出和这些佛郎机火铳一模一样的货色，但是，能仿制到那么六七分，他就很满意了，以天朝人民那种强大的山寨能力，想必这日子也不会太久。 张小四和他的儿子，甚至包括他那些出师和没出师的徒弟们，算是被海外镇抚司长期征用了，虽然这些铁匠加起来，足足有三四十人，以海外镇抚司目前的摊子，不用养这么多铁匠来修补武器铠甲的，但是有了这制作火铳的差事，这些人也不算多。 王子和只不过将他们的薪酬定得和普通的锦衣校尉们一样，这些铁匠们就已经感激得欢天喜地了，每月几两银子，就算他们在家里干自己的活儿，也未必赚得到这么多银子，一个个纷纷表示，一定为大人们尽心尽力，奉献自己的手艺。 王子和怕他们还不尽心，给他们定出了更清楚的目标，若是他们做出的火铳，能够打三十次不废，射程和力度和佛郎机火铳相差无几的话，每人再打赏十两银子，做出这样的火铳后，以后没做出一支这样的火铳，所有匠人都可以得到一两银子的奖励。 这已经是很高的赏格了，甚至这赏格让钱无病都颇有微辞，觉得对这些匠人，不该花这么多银子，按照普通的校尉发放饷钱，就已经很不错了，难道还怕他们不尽心尽力么？ 王子和一句话就将钱无病所有的微词全部都打了回去：这些火铳，将来咱们卖到海外去，最低也是五十两银子一支起，只要他们做得出来，咱们就能赚回来。 钱无病当即表示，他会非常用心的关注这些匠人的进度的，他也挺会算账的，两个人七天做一支，熟练点了，五天做一支都可能，那一个月就是六支，这三四十个匠人，岂不是一个月可以做百来支，那可是四五千两银子，眼下锦衣卫来钱的门路，可就只有漕帮码头的平安银子，这陡然多了一个不逊色于这个平安银子的门路，他要不认真才怪呢！ 半个月后，九鬼久隆再次出现在了天津，王子和知道，自己出发的时候到了。 小西行长已经秘密的回到了日本，在朝鲜的明军攻势已经停了下来，两军现在基本上处于对峙状态，在这个冬天过去之前，日本人依托王城坚守，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明军在吃了几次亏之后，也不再冒险了。 但是，龟缩在王城和王城之后若干城池的日军，想组织一次大型的反攻，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明军只是不能攻克坚城，或者说，不愿意花太大的代价攻克坚城，但是若是日军出来野战的话，明军那是肯定欢迎之至的。李如松只怕现在做梦都想着将日军的主力如果从这城池里勾引出来，小西行长可没那么傻。 九鬼久隆带来了小西行长的亲笔信，写给王子和的，信中表示，他非常希望大明的使者，能够亲自来日本，对于这场原本不应该属于日本和大明之间的战争，来一次开诚布公的和谈，当然，朝鲜人的意志，再一次被他甩到了一边，而且，他深怕王子和还有顾虑，信誓旦旦的表示，来日本一行，使者的安全一应由他负责。 信中丝毫没有提前田菊姬，但是，王子和可不相信九鬼久隆回去之后会没有将前田菊姬的事情告诉小西行长，大概也是由于前田菊姬的缘故，小西行长才做出这样的考虑，发出这样的邀请，王子和估计，无论丰臣秀吉的病重引起多少的变得，以小西行长和前田利家两家的联手，在目前风雨飘摇的京都，也应该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了，自己的到来，无论是和大明达成和谈，还是王子和这个尚未被承认的前田家的女婿的身份，都会给他们这个暂时的联盟增加分量。 王子和当然要去，而且，必须要去，要不然，他身上揣着的那封海外镇抚司倭国抚慰使的官职不白给了吗，王子和此行，可不是要和谈，他可是要去抚慰日本，换句话说，皇帝的意思，这朝鲜这边就算打成什么样子，大明也不赚钱，正经是这海岛上的小小倭国，安安分分的在你们的岛上过你们的日子，不再给大明添乱，那就算最好的了。 撤兵当然是要撤兵的，但是，撤兵之后，你们脑子一热，又给大明添麻烦，可是令人头疼的事情。王子和的这位抚慰使，就是做这事情的，起码，在骆思恭的意思里，能将这事情做到这个地步是最好，若是实在不行，说服对方撤兵，也算是大功一件。 但是，这么好的机会，王子和会仅仅以说服对方撤兵就觉得完成任务了吗？丰臣秀吉病重，说得难听点，以前他了解的历史上，可没有这么一出，万一这老家伙嗝屁了，日本顿时就会大乱，重新回到他们所谓的战国时代，德川那个老乌龟眼下羽翼未丰，而小西行长也没有被丰臣秀吉赐死，到底日后谁统一日本，那还是两个字呢！ 这么好的浑水摸鱼的机会，他要不去摸一摸，那也实在对不住自己了，更别说，前田菊姬眼下成了他的女儿，而他身后站着整个大明，不论是利益上，亲情上，还是审时度势上，只要他操作得好，前田家没理由不向着自己。 从安身立命，到想做一番大事，尤其是这所谓的大事，在他看来，似乎并不是特别难以办到，王子和的心态可是从街道九鬼久隆的信的那一时刻起，就有了些微妙的变化，这东渡日本，在他看来，不仅毫无风险，而且，很可能会大有作为，作为一个男人，他怎么肯放过这个机会。 丰臣秀吉不死，弄死他就行了，只要他死，群龙无首的日军，从朝鲜撤兵是必然的。 这话他只在自己心里琢磨着，却是没敢和前田菊姬说，看着前田菊姬喜气洋洋宛如一个回娘家的小媳妇，指挥着下人们收拾着东西，大箱子小箱子的将东西往船上搬，王子和估摸着，当初从朝鲜带回来的那点家当，估计这次自己这败家老婆要得折腾得差不多，这还是京都出来的大家闺秀呢，怎么和嫁到城里乡下土老财的女儿一样，什么东西都想带点回去给她那一帮乡下亲戚看看。 嗯，得顺便自己弄点钱财了，要不然，这养家都困难啊！王子和默默的打量着四周，对自己说道。 第一百零七章海上 第一百零七章 海上 从准备到出发，实际上没有花多大的时间，将手头上的事情，和钱无病交接清楚，王子和踏上了新的征程。 毛大勇的两艘船，经过水师的修缮，焕然一新，可惜的是，这不是官方的战船，天津水师方面，也没有给整艘船都铺上铁甲的技术，要不然，王子和觉得花上那么三两万银子，给这两艘船铺上铁甲，或许对自己此行的行程更有保障一些。当然，更多的是没钱，王子和手头的钱和前田菊姬能动用的钱，基本上都变成了货仓的“土特产”，此刻除了三江商行支出的一万两现银，用来购买可能在日本购买的货物以外，王子和的兜兜里，比脸还干净。 不过毛大勇显然没有王子和想的那么多，跟随了他这么久的船，变得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就是他的船，他早就乐得合不拢嘴了，看他在船上中气十足的吆喝着手下们就看得出来，他不仅对眼下的情况非常满意，而且，非常的充满期待。 尤其上船头的海盗旗变成了迎风招展的大明龙旗，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没这么威风过。 两艘船，大的那艘，作为王子和的座船，随行的十余名亲兵和前田菊姬的那些铁炮少女们，都在这艘船上，除了必须操作船的人手，多余的人都被毛大勇赶到后面那一艘船上去了，那艘小一点的，做护卫用就可以了，他那些邋里邋遢的手下们，就不需要在这船上晃来晃去冲撞了大人的家眷了。 碧波万顷，海风拂面，王子和和前田菊姬站在船头，看着面前的大海，两人心绪大不相同，都不是第一次出海的人，王子和的心情，因为有了目标，从来没这么笃定过，而前田菊姬的心情更不用说了，谁又能知道，当初从长崎出发，率着自己的手下进入朝鲜，会发生后面这么长的一段故事呢，看着身边王子和坚实的肩膀，她微微的抿嘴一笑，觉得人生的际遇之奇，命运的多变，实在是难以言喻。 平川小五郎在他们两人的身后，大概在这船上，心情最为复杂的，就是他一个人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后悔，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的就是，他如果要机会回到家乡，平川这个姓氏，永远不会是他自己杜撰出来的尊贵了，而是真真切切的的武士赐姓，他平川小五郎，已经成为一个真正的武士，成为王家的家臣了。 大明高官的家臣，前田家女婿的家臣，无论哪一个身份拿出去，都足够他在人前高高的抬起头来了。 身后的水手们，突然一阵喧闹叫喊，间杂着毛大勇的一阵阵叫喊声，平川小五郎很是不满意的回过头，这些卑劣的家伙，不早知道家主和夫人正在欣赏海景么，惊扰了家主和夫人的兴致，简直是罪该万死。 “怎么回事！”他压低了声音，回头不满的问道，回答他的是一个水手朝着侧面升起的手笔，他闭上了嘴，不再发问，他已经看到，侧面有两艘他熟悉的船影，变得越来越多。 “见鬼，九鬼家的那家伙呢，这里怎么会有海贼？” 嘀咕这话的时候，他浑然已经忘记了自己以前是干什么的行当的，对于这种沿海随处可以见的海贼船，他有着一种先天的厌恶感，面对这些家伙的时候，他往往选择的就是立刻开溜，一点都不希望和他们照面。 当然，他口中的海贼，可不是他以前的同行，而是他先天的敌人——日本的正规战船。 “怎么回事？”王子和也发现了异常，回头问道，没等他回答，毛大勇的大嗓门已经叫嚷起来了：“大人，有倭国的战船，朝着咱们来了，看样子，是冲着咱们来的！” 大明和日本，现在还是交战状态，这个时候，在海上遇见对方的战船，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情，难怪毛大勇的手下们这么紧张，王子和的心也一下提了起来，这两艘修缮过的船和正规的日本海船比起来，显然没有多少战斗力，而他也很清楚，他身下的这艘船遇见不过是大明的水师，还是倭国的战船，第一选择都是逃之夭夭，没有海盗傻乎乎的见到正规战船还凑上去找不自在的。 “能避开么？”王子和大声的问道，和正规战船想必，海盗船拥有的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速度了，那两艘倭国的战船看起来还有些距离，若是能脱离，那就最好不过了。 “不用惊慌，不用惊慌！”九鬼久隆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大概是窝在船舱里，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急火急燎的挥舞着双手：“是小西行长阁下安排护送使者的船只，没有恶意！” 见到王子和还有些怀疑的看着他，他急忙解释道：“小西行长不是答应过阁下这一路的安全么，我九鬼家在海上，还是有些力量的，所以，我就主动招揽过来了这个任务，事先没有告知阁下，也是担心和他们错过了！” “是九鬼家的船！”船只越来越近，前田菊姬也逐渐看清楚了船上的旗号，对着王子和点了点头，“久隆君或许说的是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啊！”九鬼久隆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那些已经持着那种犀利的佛郎机火铳从船舱里集结的铁炮少女们不说，匆匆出来一个个刀剑出鞘的王子和的亲兵们，也是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他非常确定，若是那两艘船做出什么不友好的举动，只怕他九鬼久隆绝对是第一个倒霉的。 “让我打旗号告诉他们，告诉他们是咱们，不是其他的过路的船只！”他主动请缨道。 王子和看看四周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缓缓的点了点头：“让他们掉头，不许再靠近了，护卫咱们，保持几里的距离也就够了！” 九鬼久隆二话不说，接过毛大勇递给他的一面黄旗，袖子一挽，直接就顺着主桅杆爬了上去，看不出来，他平日一副公子哥儿的样子，居然还有这副身手。 将毛大勇招到身边，王子和低声问道：“若对方不怀好意，咱们的船在他们距离多远的时候才能逃掉？” “两里左右吧！”毛大勇竖起胳膊，测了测那两艘的距离，换算成王子和能听懂的话语：“再过来一里多一点，他们还不停下，咱们拜托他们就不容易了！” “那就这样吧！”王子和点点头：“不管上面这家伙的旗号有没有问题，一旦对方越过这距离，咱们立刻就走！” “明白，大人！”毛大勇干脆利落的回答道，他基本上没和正规战船交过手，但是他也知道，不管是大明的战船还是倭国的战船，都不是他这艘海盗船可以抵御的，若是拼死靠上去肉搏，或许还能回点本，但是若是给对方距离，咬住自己的船，那迟早会被对方打得溃不成军。弄不好，这些船上还有大炮，自己刚刚修好的这两艘船，被打沉都有可能。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已经做出了决断，若是真的事有不济，就算是舍弃另外一艘船和船上的兄弟，自己也在所不惜了。或许，他们能为自己这艘船，争取到一点点逃跑的时间。 或许，真的只有经过这种事情，自己才会被王大人真正的接受，成为他的心腹。 站在船头，风已经很大了，在高高的桅杆上，海风显得更大，只见九鬼久隆爬上桅杆，双腿夹住桅杆，对着远处挥舞起手中的旗帜来，王子和成为锦衣卫千户后，也恶补了一些军中的知识，这个时代军中传递消息，大多是靠着响器和旗帜，在海上，响器显然没有旗帜有用。 九鬼久隆挥舞的旗帜，打出来的消息，王子和看不懂，不过他倒是看得出拉，九鬼久隆反复挥舞的，就是几个很简单的动作，这挥舞旗帜表达不出什么特别复杂的问题，但是王子和的要求也很简单，就是要对方不得靠近，如果对方现在有人正在盯着这两艘船，想必只要不瞎，就能看得清楚这桅杆上挥舞的旗帜。 “日本的战船上，没有千里镜的么？”王子和见到对方的船只，似乎没有什么反应，眉头微蹙起来，葡萄牙西班牙现在的海船上，望远镜六分仪，应该已经是标配了，大明水师对千里镜这玩意也不陌生，他就不信日本的战船观察敌情，全部靠人眼。 “别的不知道，但是，九鬼家的，一定有，如果久隆说的没错，这些船是来护卫咱们的，那一定会有！”前田菊姬笃定的说道，千里镜虽然昂贵，但是，九鬼家接了这样重要的任务，还舍不得用的话，那就说明，九鬼家的确已经不值得重用了，那么，九鬼家的衰落，也是必然的事情了。 还好，不知道对方是真的配备了千里镜，还是肉眼看到了正在死命挥舞旗帜的九鬼久隆打出来的旗语，两艘从侧面来的战船，缓缓的停了下来，而这个时候，王子和身下的船只，也在毛大勇的指挥下，慢慢的转过了船身，三帆齐开，时刻准备着加速跑路了。 第一百零八章家臣 第一百零八章 家臣 风声猎猎，一股紧张的气氛在船上弥漫，除了偶尔有低声传递命令的水手的低语和跑动声，就只听到桅杆上的九鬼久隆旗帜挥舞的忽忽声。 王子和也在注视着远处的船影，努力做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他此刻最不希望的就是九鬼家出了什么愣头青，没看见或者假装没看见九鬼久隆的旗语，非得上来“建功立业”的干一场，去拿他王子和的人头去邀功，要是那样，他可就真的死的冤枉之至了。 前田菊姬的手，轻轻在他手心里，握了一下，他扭过头，前田菊姬微微笑着，浑然似乎没有将眼前的这副紧张的情景放在心里，他微微吐了一口气，挺直了胸膛，就是，自己一个大男人，好歹也见过世面，总不成连自己的老婆都不如。 还好，事情并没有朝最坏的方向发展，屡试屡灵的墨菲法则似乎在这个时代，也不是那么的灵光了，远处的船只，在堪堪靠近毛大勇认定的安全距离的时候，终于慢了下来，而且齐齐做出一个侧转的动作，慢慢的在转向。 王子和用力捏了一下前田菊姬的手，清清嗓子，对着毛大勇招招手，“让上面那家伙下来，看来对方已经收到咱们的消息了！” 九鬼久隆听得下面的喊叫，哧溜一下，从桅杆上落了下来，饶是上面风大，下来的时候，他额头也出现了一层白毛汗。 “王大人，请放一艘小船，鄙人愿意亲自过去，将主事的人带来，向大人请罪！” 请罪怕是未必，不过，去看看对方是什么人，告诉这边的情况怕是真的！王子和心里微微哼了一声，扭头对着身边的平川小五郎说道：“小五郎，你随着九鬼阁下一起过去！” “遵命！”小五郎一脸的肃穆：“小五郎一定做好大人的眼睛和耳朵！” 毛大勇看着王子和看了看，王子和点了点头，毛大勇手一会，船尾放下一艘小船，几个他的手下，跳了上去，平川小五郎朝着九鬼久隆微微颌首：“阁下，请！” 看到这边的船放下了小船，那两艘战船，也有意识的放慢了速度，在船上诸人的视线中，载着九鬼久隆和平川小五郎的小船，缓缓的靠了上去，然后，就看到几个黑影，顺着船上的绳网，攀爬了上去。 “相公放心好了，既然是小西行长阁下请相公去的，断断不会派人在这里截杀咱们一行！”前田菊姬微微一笑：“九鬼家明知道我也在船上，真是要人有人不高兴相公前往，想弄点什么花样的话，哼，只要我们有一人能逃掉，九鬼家就得做好承受小西行长阁下和我前田家的怒火！” “你错了！”王子和摇摇头：“小西行长阁下和前田家的怒火我不知道如何，但是我肯定知道的是，九鬼家甚至包括小西行长，绝对会承受我大明的怒火，你忘记我给你说的了吗，你相公我如今可是大明皇帝亲自封的备倭抚慰使，全面负责和日本的和谈停战等一切事宜，敢截杀我，这二和直接打我大明皇帝的脸有什么区别！” “那是相公能干！”前田菊姬笑眯眯的说道，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形，王子和这个身份，绝对配得上前田家的女儿，那么，她最担心的自己毁了婚约嫁给王子和的事情前田家会怪罪的最后一分可能性也没有了，这事情可是纠结了她好久。 再想想船舱里那些佛郎机火铳，相公答应只要是条件允许，海外镇抚司监造的仿佛郎机火铳，会以最优惠的价格卖给前田家，她简直都不用怀疑，因为她的存在，前田家必定会更加兴旺，更加强大，而她也绝对不会是前田家的耻辱，而是前田家的骄傲，怕是到时候相公一到长崎，消息传了回去，那曾经和自己有婚约的那个混账家伙，会早早的把退婚的文书送到前田家来，甚至退婚书上的日期都一定会在自己成为相公的日子之前。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登船的九鬼久隆和平川小五郎又坐着小船回来了，和他们回来的，还有一个粗豪的日本武士，看得出来，平川小五郎在这个武士的面前，还是非常优越感的，光是他身上的甲胄，锦衣卫标配的镶嵌着铁片的棉甲，可比那武士身上不知道什么东西绞在一起凑的一套甲胄卖相强多了。 “大人！”小五郎最为王子和的眼睛和耳朵，一上船就凑在王子和身边来了：“柳生武士是九鬼家的家臣，九鬼久隆阁下已经接管了这两艘战船，从现在起，这两艘战船会在九鬼久隆阁下的指挥下，一支护送大人到长崎港，九鬼久隆阁下觉得这个柳生冲撞了大人，特意带他过来，在大人面前自杀谢罪！” “正是如此！”九鬼久隆微微听到了后面的几句，对着那个粗豪的武士说了几句，那武士脸色一凛，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小的肋差，缓缓的坐了下来。 “不用这样！”王子和眉头一皱，虽然这日本人动不动就拿别人的性命和自己的性命不当一回事，但是，在自己面前弄得血淋淋的，可有些不大合适，再说了，九鬼这家伙刚刚急得窜上窜下的样子，自己也看在心里，要说对方是故意的，也未免太夸张了一些。 倒是从这个举动看得出来，九鬼久隆还是真心担心得罪自己，见面就牺牲一个家臣，看这家伙能统领两艘战船，想必在九鬼家中，地位也不会太低，自己一见面就弄死对方这么一个重要的人物，对方或许现在觉得正常，但是日后，会不会对自己有些怨气，那就难说了。他可不想还没踏上日本的土地，就给自己找上这么一个麻烦。 他扭头对着前田菊姬问道：“在你们那里，有没有待罪立功这么一说！” “有是有！”前田菊姬点点头：“不过，柳生是九鬼家的家臣，他的死固然可以获得相公的谅解，但是，他若是待罪立功，那立的什么功，可的对着九鬼家，对相公可没半分好处。” 她眼珠子一转，“相公若是不想他死，觉得他还有些用处，那就把他要过来呗，反正家臣的死与活，不是在主公的一念之间么，若是他不能令相公感觉到有价值，到时候再赐死好了！” “你听到了？”九鬼久隆大喜，顿时对着柳生训斥道：“以后王大人就是你的主公，你从此再和我九鬼家没有半分关系，还不快感谢主公不杀之恩！！” 他怎么不高兴，柳生虽然是他九鬼家的家臣，但是却不是他九鬼久隆的家臣，死就死了，他也没什么可惜的，但是，若是能不死，还能被王子和收入麾下，那么不仅对柳生来说，他是恩人，对于他九鬼久隆来说，也多了一个亲近王子和的门口，这坏事变好事，还能不高兴吗？ “谢主公不杀之恩!” 这柳生倒是也是一个干脆人，或者说，这个时代的日本武士，对于改换门庭，不算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只要主家同意有人愿意招揽，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以后跟着小五郎吧！”王子和淡淡的说道：“表现出你的价值来！” 柳生应了一声，很自然的站了起来，走到小五郎的身后，俨然以小五郎的手下自居了。 经过了这么一出，接下的航程，似乎就再没有什么令人一惊一乍的地方了，四艘船只组成的船队，其中还有两艘看起来就很厉害的战船，在这片海域暂时还没有更强大的武装的似乎，这样的组合，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愿意去主动招惹去了，期间偶尔还能遇见大明的一两艘商船，远远见到他们早就避开了，等到靠近长崎的时候，这些看起来属于大明的商船，才没有那么畏畏缩缩，而是也敢靠近一些，探头探脑起来。 王子和开始也不在意，毕竟前面护卫开路的，可是日本的战船，躲开是很正常的，但是，后来不躲了，却是令他有些想不明白了。 这个疑问，一直持续到船只到达长崎，等到看到港口里各种风格的大明船只，日本船只，还有那种西洋船只，他才顿时明白，在没有靠近长崎之前，那些大明的商船躲着他们，是不知道他们的来路，但是遇见海盗或者是随时可以变成海盗的那些人，但是，到了长崎，这个目前日本最大的港口，最繁华的港口，这一切都不成问题了，任何一个当权者，都不会容忍破坏这个港口繁华的事情发生，要知道，目前日本消耗的奢侈品，战争物资（硝石，铁器，火器），各种在他们看来先进华美的东西，都几乎是依靠着这个港口进出，甚至很多在腹地的日本大家族，以前的大名们，自己属地里的产出，也得运到这个港口来，换成他们需要的东西，破坏了这个港口，这些航路，那几乎是和全日本所有有权有势的人作对了，哪怕是以海上力量闻名的九鬼家族的私船，也不敢在这里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进行劫掠。 第一百零九章肖恩 第一百零九章 肖恩 长崎位于日本的最南端，九州的最西部，是这个时代日本最大的贸易港。 实际上，若是做海贸生意的大明商人，几乎是没有一个不知道这个地方的，他们的货物绝大多数都集中在次买卖，甚至因为大明商人的集中，在长崎，逐渐行程了大明人所在的“唐人町”，尽管眼下日本在朝鲜和大明的军队打得不亦乐乎，但是，在这里的大明人，却是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或许有个把武士浪人鄙夷仇视大明人，但是，绝大多数的大明商人若是来此，待遇还是很不错的，甚至若是和当地的日本人有了冲突，在裁决方面，日本人还偏向大明人一些，日本人不是傻子，这些大明商人带来的可是他们急需的东西，这和后世天朝的招商引资的理念倒是差不多。 但是，同样是来这里的商人们，那些来自西洋的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得到的待遇就未必这么好了，这固然是因为有这些西洋商人带来他们的货物的同时，还带来了令得丰臣秀吉厌恶的西洋宗教——天主教，更重要的是，这些西洋商船带来的货物，和大明商人带来的货物想必，数量、质量，稀缺性和必要性，都少了不少，而西洋人同时给日本人留下的印象也不大好，他们贪婪，穷酸，对财富的狂热，让很多日本人都觉得和这些西洋人交易，是让这些西洋人在占自己的便宜，而不是像他们和大明商人之间互惠互利，甚至是他们日本人占的便宜更多一些。 所以，别说类似唐人町这样的聚居地了，就算是在旅舍住宿，那些旅舍的老板收取他们的费用，都比别人多一些，所以，除了真正赚到大钱的西洋商人，不吝啬这点钱，其他来东方淘金的苦逼们，那是宁肯住在自己的商船上，也不愿意花这个冤枉钱的。 武装商船的船长肖恩埃德加就是这样的一个苦逼。 他是葡萄牙人，他的家族在他祖父那一代，花了不少精力，弄到了一个贵族的头衔，可惜的是，到了他父亲那一代，祖父积攒的那点家当和人脉，被他父亲这个花花公子挥霍得干干净净，等到他继承这个爵位的时候，真的就是除了这个爵位，他什么都没有继承到。 不过，肖恩爵士阁下，可不是他父亲一样的花花公子，毫无能力，在偶尔一次听到关于那些遍地都是黄金的东方国度的传说后，他对东方那块神秘的国土产生了巨大的兴趣，几乎是没有多长时间，在经过一番绝对算不上严谨的了解后，他变卖了全部家产，还借了一屁股债，购买了一艘武装商船，前往东方。 要么死在东方，要么，从东方成就自己家族的辉煌，这是他当时出发的时候这么想的，那个时候的他，除了一条性命以外，实在是没什么可以值得损失的了。 幸运的是，上帝好像眷顾着他和他的家族，第一次的冒险之旅，非常的成功，他满载着黄金和香料，回到了葡萄牙，从落魄不堪一下子变得钱包里鼓鼓囊囊起来，他购置自己的庄园，娶了一个和他身份差不多的贵族小姐，打算就这么舒舒服服的过着自己的幸福日子了。 可惜的是，他的这点财富，很显然在葡萄牙连号都排不上，而他想靠着这些赚来的财富舒服的过完一辈子，也是不可能的时候，这点财富还不够他坐吃山空，他必须经商，让钱生钱才行。 从这个时候，上帝对他和他的家族的眷顾，就结束了，无论他投资什么行业，什么生意，得到的结果其实就只有一种，赔钱！短短的一年间，他从东方赚到的财富就缩水了一大半，而那位他新娶到的娇滴滴的贵族小姐，在和他结婚后半年，就为他生下了一个胖乎乎的儿子。记住，是半年，肖恩不在乎自己的老婆婚前婚后是否有情人，但是，结婚半年就给自己生了个儿子却是他不能忍受的。 用剩下的财富，购买了三艘武装商船，再将对他不忠的老婆用钱打发走，基本上，肖恩爵士和他当年启程去东方的时候没多大的区别的，唯一的要说区别的是就是当时他只有一艘船，而且是空的，而他现在有了三艘船，而且，船上的货物还塞得满满的。 这一次的货物，是人，慢慢的三船黑奴，这是上一次他在东方听到的传言，日本的国王正在大量的收买这些黑人奴隶，价格达到了数百枚金币一个，而他仅仅花费十来个金币就可以买到这些黑奴隶，这是一趟他觉得利润在数十倍以上的航行。 但是尊敬的肖恩阁下，可没有任何贩卖奴隶的经验，遥远的航线，几乎是每天都有黑人奴隶在死去，被丢进了大海，而对于他来说，这一具具丢在大海的尸体，就是那一堆堆的金币，让他肉疼不已。等到好不容易到了满剌加附近，他的船队，发现了一艘落单的帆船，这样的好事，他当然不会放过，在港口，他是合法的商人，但是在这连上帝之光都照耀不到的海山，客串一把海盗，岂不是很容易的时候。 他果断的命令自己的船队冲了上去。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的霉运还没有走完。 这艘落单的帆船上，不仅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反而是一个大麻烦，这是一艘刚刚被海盗光顾过的帆船，刚刚从海盗的手中千辛万苦逃出来的海船，不仅丢掉了所有的货物，而且，连护航的武装帆船也被海盗劫掠了，现在船上除了一船嗷嗷待哺的难民，什么都没有。 这还不算，真要是难民，他可以掉头就走，哪怕对方也是葡萄牙人，但是，这可是在遥远的东方，问题的，这些难民的头领身份有些让他为难，新上任吕宋总督何塞侯爵的妹妹，莉安娜何塞小姐是这艘船上身份最尊贵的人，他可没那个胆子见死不救，至于杀人灭口，别逗了，他自己三艘武装商船上的船员，绝大多数是葡萄牙人，他还没来得及对表明自己身份的何塞小姐致敬呢，他身后的船员，就哗啦啦的跪倒了一片。 于是，三艘船的船队，变成了四艘，而原本直接去长崎的航线，也变更到了去吕宋。 而更令人悲伤的是，在承受着每天都一堆一堆金币损失不见的情况下，他的船队到了吕宋，而这个地方，却是刚刚爆发了一场巨大的暴乱，当地的葡萄牙军队被吕宋的暴民围困在城寨里，正在进行着一场看起来三两个月结束不了的对峙，如果没有援军或者是被围困的葡萄牙军队大发神威的话，这场暴乱估计持续的时间更长。 肖恩当然掉头就走，他是来遥远的东方来发财的的，而不是为伟大国王菲利普二世来尽忠的，这种事情，让伟大的葡萄牙军队来解决吧。 这一次的目的，倒是没有改变，他率领船队直接来到了长崎，可惜，坏运气一直笼罩着他，这个时候，他船上的黑人奴隶已经差不多快损失四分之一了，他非常迫切的需要立刻出手这些黑人奴隶，在耽搁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剩下多少奴隶。 他非常积极的和日本的商人联系着，希望寻找到一个阔气的买家，但是，原本他以为会非常抢手的黑人奴隶，压根不是他听说过的几百金币一个的价格，日本的商人，很是大方的给出了五个金币一个的价格，他的眼睛当时就绿了。 五个金币，而且还只要漂亮的女黑奴，男的不要，敢情，他这么辛苦的跑一趟，就是万里迢迢的来给日本人送温暖来的，他买这些黑奴的时候，价格都不止这个价格了，更别说路上还死了这么多，还有，他买的奴隶当中，男黑奴可是占了绝大多数，而女黑奴，还是漂亮的那种，仅仅不到二三十个，这要是交易下来，别说赚钱，他连船只修缮的钱都卖不出来。 他那个愁啊，那个苦啊，那个一缕一缕的往下薅头发啊，若不是心性坚定，他都有什么都不管不顾往大海里一跳的打算了。 当然，这和他不了解东方的情形，尤其是不了解日本的情形，有着很大的关系，虽然丰臣秀吉统一了日本，结束了日本百年来你打我我打你的战国时代，理应这个期间，日本的人口，尤其是健壮的劳动力会消耗不少，这些健壮老实听话的黑人奴隶，真要是在这种情况下，不说几百金币一个，几十金币总会卖的到的，虽说可能没有他想象当中的赚得那么多，但是，绝对不会令得他蚀本就是了。 但是，这里有个但是，日本人打仗，尤其是日本战国时代的日本人打仗，那绝对是世界战争史上的一朵奇葩，在日本的战国战争中，打仗的主力是军力占据极少数的武士阶层，在人数上占据着绝大多数的农兵们，可不会死心踏地的为武士老爷们拼死，他们今天换一个老爷，明天换一个老爷，对这些农兵们来说，帮谁打仗都是混个饱肚子而已，犯不着拼命，所以，情况就是，这仗一打起来，武士们在前面拼死拼活，农兵们在后面摇旗呐喊，前面的武士老爷打赢了，大家冲一阵，然后得点饭团子带回去，全家老少乐呵一顿，若是武士老爷打输了，大概消息还没传回去，这些农兵们已经到家了，溃散起来，将武器一丢，跑起来比谁都快而且基本上还不担心被人找后帐，没有哪个老爷会那么傻，要不，下次他就征召不到士兵了。 这种情况下，所谓百年的日本战国时代，不仅仅人口没有大幅度的削减，反而有所增加，这种情况下，肖恩万里迢迢的运了几船黑人奴隶来和那些吃得比鸡少起的比鸡早的日本农民抢饭吃，能卖出去才是怪事呢？ 日本人个子矮点是矮点，可是也没傻到这种程度。 第一百一十章平户町 第一百一十章 平户町 所以，肖恩阁下现在每天里几乎就是在港口里自己的船上，对着大海用那些几乎没什么酒味的日本酒来对酒浇愁。然后派人对每一艘进港的商船，去推销他船上的货物，他已经豁出去了，这一趟的买卖，除去所有的开支，能够回本他就将这些不值钱的黑奴给卖了，就算这一趟不赚钱，用这些卖掉黑奴的本钱再买几船香料回去，他还是可以发财的。 问题是，这些黑奴，得卖的出去。 这些天的奴隶推销，效果并不是太好，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船上原本塞得满满当当的，大概是由于死了不少黑奴的缘故，多了不少空间，而有了这些空间，加上船只靠了岸，补给了一些食物和饮水，甚至奴隶们的那些狗都不吃的食物里，也多了几片拣来的蔬菜叶子，奴隶们的死亡率，明显的降低了不少。 遇见运气好的时候，也能卖出十来个黑奴，倒是百来个金币，除去开支，倒是略有盈余，当然，运气不好的时候就不说了，譬如现在，前几天肖恩阁下喝的可不是这种狗屁玩意，而是大明帝国的那种两个金币一瓶的美酒，手下们现在都几乎可以从自己船长喝的酒的品种上，判断自己船长口袋金币的多寡和心情的好坏了。 坐在甲板的椅子上，肖恩懒洋洋的看着远处，一支四艘船组成的船队，慢慢的驶进了长崎港，他打量着这支船队，船队有些奇怪，当先的应该是日本的海军战船，后面的，似乎是大明的商船，不过，和大明的商船似乎有很大的不同，港口里的大明商船不少，足够让他可以对比了，尤其是，那些船上悬挂的旗帜，他很确定，没有在任何一艘船上看见过。 似乎，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些旗帜，肖恩揉着有些发木的脑袋，仔细的想了起来。 港口里热闹起来，两艘日本的海军战船靠了岸，很快的从船上下来不少全副武装的士兵，在港口上清理出一片区域，而与此同时，港口方面大概也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不少驻扎在港口的士兵，也出现在了那里，似乎是在迎接什么。 想起来了，他脑袋突然一个激灵，他终于想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些旗帜了，那是在濠镜澳，他唯一一次最接近大明帝国的地方，在上一次的旅程中，他曾经为了寻找发财的机会，到达过那里，也就是在那里，他第一次接触到大明帝国，那个据说有着比整个葡萄牙和西班牙王国领土还大的国度，有着几十万军队的国度，他们的战船比起他见过的最大的风帆战船还要大还要多，他们的火炮也似乎不比葡萄牙和西班牙王国的逊色多少的国度，当然，他印象更深的，还是大明人的自信和傲慢，反正他肖恩爵士是没有在濠镜澳找到任何的优越感的。 大明帝国，对了，大明帝国，自己为什么不想着将自己的货物卖到大明帝国去，那里，距离日本，似乎也不是太远，而且，他们的国土那么大，吃掉自己这么一点点的货物，应该是没有多大的问题。 和日本人的交易失败，他不是没有想过将自己的货物，交易给在长崎的大明商人们，实际上，他这每天卖出去三三两两的黑奴，主要的买主，还真就是大明商人为主，不过，这些商人都是民间的商人，而有着这种旗帜的船只，说明这是大明官方的船只，若是和他们的官员接触，没准，自己的这些货物，就可以全部推销出去了。 他肖恩爵士可不是没有见过官员的腐败，而且他可以肯定，大明帝国的官员，只要他能得到他们的承诺，给予他们足够的贿赂，这个富饶的帝国的官员，绝对是有能力的将自己的货物全部买下来的。 “让艾伦去那边，算了，我亲自去一趟！”他吩咐了一句，觉得派自己的大副去，还是不够尊重对方，必须自己亲自去一趟，自己好歹还是一位贵族呢，大明的官员，至少也是一位贵族吧，估计不大爱接见一个平民。 “对了，何塞小姐呢？”他瞅瞅身后，想起来了自己船上，还有这么一个主儿，论起身份来，自己这个区区的爵士头衔，当然比不得侯爵阁下的妹妹这么尊贵，反正这位小姐在自己船上也白吃白喝这么久了，被自己拿来撑下门面，想来也不会反对。 …… 长崎港，是一个巨大的港口，但是，一个港口可不能单独的形成，就好像天津漕帮码头一样，若是没有了天津城的依托，在繁华他也繁华不起来。 长崎港，依托的是平户城。或者说，平户町。 町是日本特有的一种称呼划分，可以做城镇讲，做街道讲，甚至还能做计量单位，就拿先前说的唐人町来说，这里的町是街道的意思，也就是唐人街，但是，平户町的町，在这里，却是做城镇用的。 平户城依海而建，繁华的地方主要还是在城内，毕竟诸多的防御措施和士兵，能给予在这里进行贸易的商人们足够的安全感。王子和的船只靠了岸，并不意味着他就到达了目的地，进入平户城，才算真正开始了他的日本之旅。 从平户城到港口，大约有两里多地，得到了消息的平户城守，已经派出了士兵前来迎接王子和一行，或者说，迎接九鬼久隆和前田菊姬一行，王子和这次来日本，奉的是密旨，而小西行长显然也不想让王子和出现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所以，王子和一行的目的，不仅仅在大明是保密的，在日本，也是保密的。 九鬼久隆的身份，或许担当不起平户城守的迎接，但是，前田菊姬的身份是绝对够了，更别说，平户城这样重要的地方，丰臣秀吉不可能不派出自己的心腹信任之人来这里，那么，作为丰臣秀吉的干女儿，前田利家的女儿，有着“菊公主”之称的前田菊姬，没理由不被对方认识，对方摆出这样的阵仗，也就可以理解了。 前田菊姬当先走下了船只，身后是她的铁炮少女，王子和一行，则是跟着后面，外人看来，倒是很像是菊公主从大明带来的客人，如今招揽一些有本事或者风雅的大明人作为客卿或者供奉，在日本权贵中虽然不多，但是也绝对不少见，前田菊姬的身份，带着这样一群大明人，绝对不会扎眼。 毛大勇留在了船上，跟着王子和下船的他的亲兵和他的两个“家臣”平川小五郎和柳生，柳生叫柳生静云，很文雅的一个名字，和他的相貌有些不大相符，不过王子和并不在意，平川小五郎这家伙说穿了就是一个自封武士的苦逼平民，有这一个老牌武士在身边，大概会很坏的知道做一个真正的武士应该注意什么，王子和不在乎柳生静云，但是，平川小五郎的富贵前程都在自己身上，就眼下来说，忠诚还是有保证的，多这么一个人，对于他在日本之行，应该很有帮助。 前田菊姬一边走着，一边和王子和低声说着话，为他介绍着长崎港的一些风物，平户城派来的人，有着九鬼久隆去应付，前田菊姬根本不屑和对方说话，当然，看在这位眼里，就是自己身份太过卑微，菊公主这番做派，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以前平户城是松浦家的，不过，那个时候，叫做平户町，虽然有点模样，但是和现在也是不能比的，等到我干爹关白日本后，松浦家果断的选择的对我干爹俯首称臣，让城守之位，倒是也算是识时务的，等到吉野城守这里之后，对这里颇为花费了点精力和钱财，才有了如今的模样，要不是这里位置很为重要，吉野能力又不错，只怕此人早就高升了！” “看起来是不错，不过比起咱们天津的漕帮码头，格局可就小很多了！”王子和微微点头，点评道。 “相公不要老是拿日本和大明比！”前田菊姬嗔着白了王子和一眼：“差距小菊自然明白，不过，日本也不是一无是处，总归有些可取之处的吧！” 嘿嘿嘿，王子和嘿嘿笑了几声，算是同意了这话，要是一点长处都没有，这日本人凭什么在朝鲜和大明打得不可开交。 转过头，刚刚要看看那边他觉得有些新奇的西洋商船，刚刚在船上看得不大清楚，这个时候距离近了不少，倒是可以看的比较真切了，就在这个时候，前面一阵微微的骚乱，几个人从人群中跑了出来，被护卫这他们一行的当地士兵拦住了，正在呵斥着什么。 嗯？前田菊姬每天微微一皱，而正在领路的九鬼久隆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形，很是不高兴的朝着身边的平户城来人看了过去。 “闲杂人等，一律赶走！”平户城来人脸都黑了，冲撞菊公主，这不是丢自己的脸，这是丢城守大人的脸，丢平户的脸啊，早知道，自己应该多带些人出来，这码头上的乱七八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礼物 第一百一十一章 礼物 长崎港口大明的商船不少，大明的商人也不少，但是，挂着大明黄龙旗帜的船只出现在这里，可是第一次，在这里的大明人更明白黄龙旗代表的意义，这是官船，朝廷的官船啊！ 眼下朝廷和日本在打仗，虽然朝廷没有大肆宣扬，但是在这里讨生活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消息，不管这官船上来的是哪位大人，来这里做什么，光是这官船本身出现在这里，其中的意味就相当的令人寻味了，更别说，护卫这两艘官场的，还是日本的战船，那就更加令人琢磨了。 所以，码头上凑近来的看热闹或者说看的究竟的大明商人也不少，这些平户城的士兵，可以呵斥驱逐本地的商人和闲杂人等，但是，对于这几乎不怎么买账的大明商人们，他们却是驱逐不了的。 所以，当肖恩在自己的几个得力手下大费周章的挤进人群的时候，收获的是一片大明的国骂声，大明人连本地和他们做买卖的日本人都看不起，更别说这些浑身冒着酸臭味道的番人了。 “我们不是闲杂人等，我们是有礼物要献给这位大人！” 肖恩的通译，极尽全力的大叫着，终于让那些呵斥驱逐他们的士兵脸色好看一点，九鬼久隆侧脸看看前田菊姬，见到她没有什么不悦的反应，这才微微扬着下巴，“让他们过来！” 平川小五郎不动声色的随着九鬼久隆凑了上去，几个士兵正将这闯过来的几个人搜身完，一看到眼前这几个人，有男有女，有黑有白，顿时就有点懵了。 他懵，肖恩还懵呢，对于如何贿赂这位来自大明帝国的官员，他还是经过仔细考虑了一下的，金银财宝，那就算了，现在他还缺那些玩意呢，西洋器皿，那也算了，这些天船上带过来的值钱的小玩意们，早就被他换了钱财，现在他船上除了人，没什么值得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不错，就是人，他带来精心挑选的两个黑人女奴，容貌姣好，身材火爆的那种，据说这种女奴在他们的部落里从小大到学习的就是如何侍奉男人，这种女奴的价格，比起男的黑奴，要贵几倍，连他自己都没舍得试试，平日里都是好吃好喝的养着，眼下，这几个女奴，终于到派上用场的地方了。 可是，被带到那位“尊贵的大明官员”面前的时候，他不是一般的懵，眼前最尊贵的，是一个女人，而且，他的通译告诉他，这个女人是日本的什么“菊公主”，那他送的这两个女奴，似乎，就有点不大合适了。 “相公，他说有礼物要献给咱们！”前田菊姬摇着个小扇子，低声对着王子和说道：“可我没见到啊，还有，这些人怎么这么黑，好难看啊！” 顺便说一句，折扇也是大明畅销日本的一种商品，但凡日本的贵族女子，没个十几把扇子，根本都不敢出门见人的，那太跌份儿了，人家淑女见到男人或者吃吃轻笑的时候，用扇子遮住自己的嘴脸，那也是一种风情好不好，扇子都没，用手挡脸么？ 王子和微微笑了笑，黑人白人，一下子都蹦出来了，还是在这地方，真是有点意思啊！ “听听他们怎么说吧，怎么，送咱们礼物，难道咱们还不敢收不成？”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礼物要进献给尊贵的菊公主！”平川小五郎人模狗样的发问道，到了这里，九鬼久隆就没资格说话，但是小五郎的身份，很适合盘问对方，在小五郎的身后，柳生静云警惕的注视着对方，看那模样，这是拿肖恩一行当刺客嫌疑看了。 “这是来自极西国度的女奴，他们生性温顺，极其擅长服侍人，鄙人听闻是尊贵的菊公主殿下到来，忍不住想要进献给礼物给公主殿下，愿您的美丽长存，青春永驻！” 通译将肖恩的话翻译过来，前田菊姬听得眉花眼笑的，在自己丈夫面前被外人称赞美丽，是谁都心情好，而且，人家还送上里礼物，不管这礼物如何，总归是一番心意不是。 “你很会说话啊，看你的模样，你是南蛮人吧，这几个女奴都是你献给我的么，好吧，你的心意我收到了！”菊公主看了王子和一眼，微微笑了一下，“相公，咱们打赏他一点什么好呢？” “赏他十疋绸缎，那些东西，你不是买了不少吗？”王子和知道前田菊姬是尊重自己，也不以为意，十疋绸缎在大明花不了多少，但是在这里，应该值得些钱了，对方这几个女奴献上来，回赐的东西，总不会让对方亏本。 “谢公主殿下！”肖恩也是一脸的高兴，看看，果然是贵人，人家出手就是大方，随手就是十疋绸缎，这些大明的绸缎，在这里没有一二十个金币，根本别想买到，算起来，自己还是赚了。 不过，等到前田菊姬的铁炮少女，将他身后作为礼物的女人们都带过去的时候，他顿时又慌了起来：“这个不是，这个不是礼物，这是我们侯爵大人的妹妹何塞小姐……” 莉安娜何塞被肖恩带到这里的时候，还摸不清楚状况，等到那些矮她不少的背着火枪的少女们拉她的时候，她本能的反抗起来，还怒不可遏的对着肖恩喊了起来：“肖恩，你做了什么，你是将我卖给了这些人吗，我哥哥不会放过你的，教会不会放过你的，上帝也不会放过你的！” “让她安静！” 见到王子和皱起了眉头，前田菊姬也有些恼火了，不是送给自己的礼物么，怎么这些礼物还怎么不心甘情愿，这是存心来丢自己的脸的吗？ 她的铁炮少女们，执行起她的命令来，可是相当的尽心尽力，当下两支佛郎机火枪立刻就指着莉安娜，看那样子，莉安娜如果不闭嘴，下一刻身上出现几个血窟窿，也是正常的事情了。 当然，莉安娜虽然娇生惯养，但是也不傻，看到对方杀气腾腾的对自己举起了火枪，她很是明智的放弃了挣扎，顺便乖乖的闭上了嘴，只不过，如果眼神是刀子的话，此刻有些诚惶诚恐的正在对着对方首领解释的肖恩，早就被她的眼神戳得千疮百孔了。 “有点意思，你是一位葡萄牙的男爵，而这位小姐，是吕宋总督何塞侯爵的妹妹，而你们，是想通过送这些礼物来结识我们？” 肖恩结结巴巴的解释着，任谁在这么多火枪指着，而且还发生点小小的误会的时候，结巴都是很正常的时候，所幸的是，他的通译并不结巴，很快，在前田菊姬身边的王子和，就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带着吧，有什么话，进城了再说，在这里能说出什么来！”王子和笑着摇摇头，居然一到日本，就出现这种奇葩事情，男爵，侯爵，什么牛鬼蛇神都冒了出来，不过，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不管这家伙是什么目的，好像自己似乎也不应该反感，自己这个备倭抚慰使，不是对这些牛鬼蛇神的出现都要习以为常的么。 后人不知道是哪位说过的，夷人事物，当“以夷制夷”，这话用在这里，似乎也没错。 见到这位尊贵的菊公主殿下身边的侍卫，似乎对那位菊公主说了些什么，那位菊公主脸上的怒色消失了，肖恩的心陡然放下了大半，送礼送出祸事来，那可不是他想要得到的，早知道莉安娜会闹这么一出，自己就不应该带她过来，眼下可好，这位菊公主殿下肯定对自己不怎么感兴趣了，理都不理自己了。 垂头丧气的跟着队伍，走进了平户城，肖恩心里琢磨着自己的小九九，显然，自己被礼貌的带进城，就不会有什么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了，但是，自己应该怎么组织自己的措辞呢，要是知道那大明商船上下来的，是日本的什么狗屁公主，自己才不会干巴巴的凑上来呢，自己要找的可是大明的官员啊！ 咦，不对，那位公主殿下身边，好像对那位公主很有影响力的年轻人，似乎地位也不低，从他一直都走在公主的身边，还和公主肆无忌惮的说着话就看到出来，若是侍卫随从之类的人，肯定不会有这样的神情自若。 肖恩脑子急速的转了起来，莫非，这一位年轻人，就是这位公主的情人，也是自己想要见到的大明官员。这个念头一起，他越想越有可能，同时，脑子也急剧的兴奋起来，能够成为一个公主的情人的大明官员，那身份地位还会低到哪里去吗，要是自己能够得到他的好感，那自己的这点买卖，岂不是水到渠成，立刻就没有问题了。 莉安娜一直怒目注视着肖恩，在她的心里，早就将肖恩骂了千遍万遍，可惜，作为女人，他不能和肖恩在一起被带进城，而且，不管肖恩怎么解释，显然，这些日本人，已经将他和那两个低贱的女奴，当作一样的货色了，而她莉安娜，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轻视过，被人这么作践过？ 第一百一十二章交易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交易 前田菊姬的到来，九鬼家九鬼久隆的护卫，虽然随行的两艘大明商船有些不伦不类，但是，平户城城守吉野还是在城门处恭迎着，地位的巨大差异让他不仅没有屈辱感觉，反而感觉与有荣焉。 前田菊姬是主公的义女，还是主公特别宠爱的义女，就凭这一点，就当得起他城门一迎了，前田家嫡女的身份，也必须让他表示敬意，哪怕他是城守，但是，前田家分封的城主，也不是一个两个，要知道，前田家的石高，哪怕是检地之后，也不低于八十万石高，而他区区一个五千石高的货，在这样的庞然大物前，敢矜持吗？ 在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石高制了，对于大明的官员，每个人都很清楚，官员的主要收入主要来自朝廷的俸禄，就比如说王子和，他的俸禄大约是每年二百四十两银子，这个数值已经不低了，作为一个锦衣卫千户，如果没有额外的开支，这笔钱足够他养家糊口了。如果按照购买力来核算的话，这要放在后世的天朝，几乎一个月一万多人民纸了，数据绝对正常。 当然，没有额外的开支是不可能的，就如同当官的没有额外的收入一样，不过，这个数据摆在这里，一看这他这官职，就可以知道他俸禄几何，应该是个什么体统，所以，装穷是没用的，当然，炫富的话，真被人参上一本，也是正常的，只不过，大明的御史们，还没无聊到这个地步。 但是在日本，真要混个一官半职，俸禄就不是这么算的。 丰臣秀吉统一日本之前的事情咱们不说，就说他统一日本之后，在全国检地，并普及石高制的事情。所谓石高，是不按面积而按法定标准收获量来表示（或逆算）封地或份地面积的制度。 石”是容积单位，1石=10斗=100升=1000合，现代一石相当于180.39公升，或者折合大米约150千克；“高”，意指高度、程度，这里指的是数量。 对大名和武士而言，“石高”是授受封地（或禄米）以及承担军役的基准，即石高知行制（知行，原义为行政管理，后转为封地制或与之相当的俸禄）或石高知行军役制（如每百石出军役5人）。对农民而言，“石高”则是农民持有（不是私有、无所有权）份地（不是封地哦）数量以及承担赋税的基准。 再举个简单的例子，吉野前是平户城守，石高五千，而现在大明的上等精米的价格，大约是七钱银子一石，那么，换算成一目了然的数据的话，就是吉野前的俸禄，就是一千二百两左右。看起来很吓人吧，王子和一年的俸禄才二百四十两，吉野前居然是他的五倍。 但是，这账不是这么算的，看起来吉野前的收入是一千二百两银子，但是，他平户城里官员的俸禄，士兵的军饷，所有所有的一切公费的开支，都在这一千二百两之中，包括他自己一家大小的吃喝拉撒，都在其中，这一点，日本朝廷可不会为他买单。反正就这么点地方，这么点石高给你，你有本事供养一百人，是你的本事，有本事供养一千人，一万人，也是你的本事，除了朝廷直属也就是丰臣秀吉自己直属的军队不用当地分封的官员负责供养，其他的，一概不管。 而且，朝廷征兵的时候，就比如这次丰臣秀吉入朝鲜作战，按照石高知行军役制，他平户城还得出二百五十人的士兵随大军作战。 当然，这只是一个粗略的大概的说法，虽然日本现在大部分实行的是分封制，但是像吉野前这样属于丰臣秀吉的家臣的人，石高就是切切实实的石高，很多杂七杂八的支出，自然有他的主公为他买单了，日子不会过的那么苦。 石高制度还有一个最明显的好处，那就是可以很直观的清楚的看到对方的实力，咱们别比官职大小了，直接比石高吧，你十万石高的，就不要和我五十万石高的比实力了，没人没粮没地盘，你官职再大，也没有用。 王子和这个家主，现在显然还没成形，不然的话，就拿他手下的两位家臣，也仅仅是那两位，平川小五郎和柳生静云，在投效他之后，他也应该直接给对方开出石高来。 前田利家的总石高在检地之前，是八十万左右，检地之后，虽然有些缩水，但是也缩不到哪里去，前田利家家里的诸多儿子，重臣，自然也有自己的封地，但是不管怎么说，随便哪一个拿出来，都不会低于三万五万这样的数目，前田菊姬虽然是女儿身，但是她也是丰臣秀吉的义女，这样的身份，自然要嫁个身份相当的人，估计低于二十万石高身家的，就不用惦记着这么亲事了，那叫门不当户不对。 扯远了，扯回到吉野前身上来。 吉野前显然是不清楚前田菊姬的行踪的，但是当九鬼久隆暗示了几句，前田菊姬就是上次小西行长阁下派出和大明和谈的使者是，吉野前顿时就哦了，然后觉得，前田菊姬身边的那些大明人，也不怎么刺眼了，菊公主殿下在大明结识些俊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这和大明的和谈，肯定是要去大明的嘛！ 当然，不会有人指出他的误解。 在毕恭毕敬的迎接后，前田菊姬一行住进了平户城里临海最高的一栋屋子里，也就是平户城的天守阁，这里曾经是松浦家精心打造的地方，吉野前担任这个城守之后，这地方自然就成了他的居所，显然，让前田菊姬住在这里，已经是他表达自己的敬意的最大极限了。 借口一路疲乏，需要休息一晚，前田菊姬谢绝了吉野前的接风，和王子和踏踏实实的在这天守阁住了下来，当王子和问起路上带来的那几个“南蛮人”的时候，前田菊姬才想起，自己还带了这几个人一起回来。 没有了外人，王子和自然不用再和前田菊姬装模作样了，肖恩等人被带上来的时候，吃惊的发现，那位尊贵的菊公主，此刻居然小鸟依人一样坐在软塌前，娴熟的将一枚枚剥好的葡萄，送进曾经被肖恩误以为是菊公主情人的那个年轻人的嘴里，丝毫不避讳他们。 我猜对了！肖恩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恭敬的对王子和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葡萄牙王国一等男爵肖恩埃德加，见过尊敬的阁下！” 在他的身后，一脸不情不愿的莉安娜，也是微微弯腰敛首：“葡萄牙王国宫廷子爵莉安娜何塞，见过阁下！” 居然还是一个子爵，王子和微微有些愕然，不过想到眼前的女人，是什么吕宋总督的妹妹，顿时也就释然了，也是，这个所谓的宫廷子爵，大抵也就是一个荣誉称号，估计别说封地，连世袭都不可能的那种，除了好听，一点实惠都没有。 “好了！”王子和摆摆手，“你们的礼物我收下了，不过，我很奇怪，两位爵士想要结识我这么一个无名之辈，还奉上礼物，这让我有些却之不恭啊！” “阁下过谦了！”肖恩文绉绉的说道，不过下一刻就露出了粗俗的马脚：“您是菊公主殿下的情郎，又是大明帝国的官员，怎么可能是无名之辈！” “呵呵！”王子和干笑了两下，吃了一颗前田菊姬喂到他嘴里的葡萄：“你们有事情要找我，就直接说，我虽然不能保证什么，但是，有一点我可以保证，我绝对不喜欢绕圈子的人！” 这是承认你的身份了！肖恩见到他大咧咧的样子，反而安心了，正经的大人物，就应该是这个做派，傲慢无礼，直截了当，根本不用估计那些地位比他低的人的感受，若是王子和生怕对方不知道他的身份，大肆宣扬自己的身份如何尊贵，肖恩还不敢相信呢！ “其实，我们来找大人，是想和大人做一笔买卖！”肖恩腆着脸皮开始推销自己的货物了：“我有几百个身体健壮老实听话的黑人奴隶，嗯，也包括我献给菊公主的那种女奴，不知道大人有没有兴趣！” 人口贩子？王子和一愣，这个时代的人口贩子，还是贩卖黑奴的，这个肖恩心真宽啊，东方不管是大明还是日本，还是诸多小国，或许缺这缺那，但是最不缺的就是人口，这货得糊涂成什么样子才万里迢迢贩运些黑奴来这里卖啊！ “数目不是很多，也就六百多，五百多吧！”见到王子和不吭声，在那里微微出神，肖恩赶紧解释道：“原来有一千多的，我的三艘船都装得慢慢的，后来卖了一些，眼下就只剩下这么多了，阁下要是觉得不够，只要付了定金，我可以再运一些来！” 见到王子和还是没出声，肖恩有些心里发慌，生怕对方一点兴趣都没有：“阁下甚至不用付现金，就像阁下今天回赠给我的那些东方绸缎也可以按照这里的市价抵数的，对于我这样诚实的商人来说，以货易货的方式，我同样也是欢迎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雇佣军 第一百一十三章 雇佣军 我特么的要几百个黑奴做什么…… 王子和有些无语的望着眼前一脸期待的肖恩，他想错了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是这么一个目的，还爵士呢，敢情葡萄牙的爵士就是一个职业人贩子，哪怕你就是做海盗也比干这个有出息一点啊。 等等，好像黑奴也有点用处的，至少，可以当炮灰。他熟读史书，清楚的记得，好像历史记载中，郑成功就有一支数百人的黑人卫队，史书中对黑人的评价是“善斗”，若是自己弄这么一支卫队，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他在日本还是需要点实力的，若是一群大明的士兵，怕是会引起日本人的反感和抗拒，但是，一群黑奴，似乎就没这个问题了。 “我对这些黑人奴隶，一点兴趣都没有！”王子和摇摇头：“肖恩爵士，如果你找我要谈的是这件事情，恐怕你要失望了！” 肖恩急眼了：“阁下，这些奴隶真的很听话，而且，很便宜！” 王子和仔细的打量着肖恩，直到把肖恩看得都发毛了，才微微一笑，缓缓的开口：“我对黑人奴隶没有兴趣，但是，若是有这么一支黑奴组成的雇佣军，我倒是可以考虑雇佣一下。” 雇佣军，似乎也可以？肖恩眨眨眼睛，若是这位大明帝国的官员，说要雇佣他和他手下的船员，他肯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在海上客串海盗的事情，他又不是没干过，长矛，斧子，火枪他的那些手下一点都不陌生，甚至他本人，对剑术，各种方阵也熟悉，甚至他手下不少人，原本就是退役或者带伤离开军队的老兵，进入雇佣军这种行当，估计没多少人反对。 “其实，我和我的船员么，也可以做雇佣军的！”想想自己的钱袋，再想想船上嗷嗷待哺的几百张嘴，肖恩咽了咽口水，毛遂自荐的。 “我知道你们可以做雇佣军，但是，你们人太少了！”王子和毫不客气的说道：“你现在能拉出来为我战斗的，能有多少人？” 肖恩心里闷算了一下，有些丧气的说道：“不到两百人！” 这还是他夸大了的说法，实际上，真正拉出来能够上阵杀敌的船员，三艘船加起来，估计能不能凑到一百五十人都成问题，而且，他很确定，若是真凑到了一百五十人，那他这三艘船，能开动的，最多也就只能有一艘船了。 王子和指指身边的前田菊姬，前田菊姬对着他送上一个甜甜的笑容，他转过头来：“菊公主殿下身边的火枪卫队，就不止两百人，而若是有了战损，还能随时补充，你这不到两百人，基本上是死一个就少一个，你觉得对我的用处大么？” 他笑了笑，补充了一句：“而且，真正我需要雇佣军替我战斗的时候，那绝对不是几百人对几百人的战斗，忘记告诉你，在我们大明，打起仗了，出动的军队，都是以万为单位的，你这两百人，真要丢在战场上，怕是连一炷香的时间都熬不过。” 肖恩再次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些不甘：“您打算出多少钱雇佣一支黑人雇佣军？” 这是他自己发横了，这些黑奴卖不掉，在这里坐吃山空的话，他肖恩迟早会变成一文不名的穷光蛋，到时候除了卖船，他都不知道有没有钱葡萄牙，而且，若是一穷二白的回去，他还不如直接客死在这东方呢，反正回去了活着也没多大的意思。若是这位大明帝国的官员，肯花大价钱雇佣这些黑人做雇佣军，那他或许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不仅仅逃离这次损失，还可以换个行当大赚一笔。 眼下趁着他还多少有点钱，手下的船员还没有离他而去的时候，可以充当这些黑人奴隶们的教官，将这些黑人奴隶勉强训练到雇佣军的最低标准，到时候，只要这些家伙不死，就可以源源不断的为他赚钱，这种方式虽然慢点，但是可比一次性卖掉这些黑奴赚钱多了，当然，前提是这位明国的官员，出得起价钱。 “在欧洲，雇佣一个战技熟练，骁勇善战的雇佣军，现在是什么行情！？” 王子和问道，他对于自己不清楚的事情，从来不胡乱掩饰，不懂就问，没什么丢人的，当然，若是这肖恩当他作为一个凯子，也别想这种事情，超过锦衣卫校尉的月饷的话，他就不考虑这事情了，那还不如直接从大明运人或者在日本招人呢。 “一个人一个杜卡特金币？”肖恩看着王子和的眼睛，试探的回答道，这个价格绝对是离谱得不能再离谱了，不过，他期望眼前的这位年轻官员，根本不了解欧洲那边的行情不是。 杜卡特金币，或称杜卡币或泽西诺币或西昆币。意大利威尼斯铸造的金币，1284年-1840年发行。近似足金（经检验含金量为0.997），重3.56克。大明采用的是一斤十六两制，一斤大约是六百克，那么一两大约就是三十多克接近四十克，差不多一两黄金等于十枚杜卡特金币。而一两黄金按照最眼下的行情，最多也就能换到七两银子左右。 王子和心里一计算，顿时勃然大怒，尼玛，还真吧自己当凯子了，老子手下那么的锦衣校尉，一个月三两银子就能让他们卖命，尼玛一群黑奴还不知道听不听得懂人话，居然敢要价一两半银子一个月。若是什么都懂还能打能战的黑奴，这一两半银子一个月的月饷，那样也就算了，毕竟物有所值，可尼玛这是一群你原本打算当奴隶卖的家伙啊！ “要是这样，那么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王子和打了个呵欠，“送客，希望肖恩爵士你的黑人奴隶们，会卖到一个好价钱！” “不是这样！”肖恩见到对方陡然翻脸，立刻就明白，这人不是自己想象当中的那么好忽悠了的，立马大叫起来：“我是说我手下的船员，他们大多是退役的老兵，一个金币雇佣他们，绝对有价值，那些黑人奴隶要知晓如何作战，还得靠我的船员去训练他们，在没成为雇佣兵之前，我怎么好意思和阁下谈钱呢，阁下只要管他们吃饱肚子就行了。” 这还差不多，明知道是这家伙耍的小聪明，王子和心里还是舒坦了很多，很明显，要是自己不做反对的话，那么，这家伙肯定是连船员带黑奴，全部都是这个价钱了。 “这里是东方，你知道若是违背了雇佣军的原则会有什么下场吧！”王子和朝着肖恩笑了笑：“既然是雇佣你和你的船员，那么，你的船也是自然被我雇佣了，若是你打着别的主意，就不要想着可以轻易的上船离开东方，你信不信我说的话，没准，你连日本也离开不了！” 肖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很清楚，不说这位大明官员身后的实力，仅仅眼前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菊公主，若是不讲道理起来，足够让他的船和他的人全部都留在这里，不管是在陆地还是在海上，他绝对没有逃脱的运气。 “我知道！我们葡萄牙人，最重契约，既然是雇佣军，那么从现在起，您就是我的雇主，我的船，我的人，包括那些奴隶，现在全部听从您的命令！” “我不会亏待为我战斗的人！”王子和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靠得住靠不住，不过，画个大饼的本事，他还是有的：“每个月雇佣费用，在月末准时送到你手里，除此之外，我承诺，只要是你和你的雇佣军参加的战斗，只要胜利，你们可以获得百分之十的战利品。” “上帝永远眷顾慷概的大人！”肖恩眼珠子都快蹦出泪花了，苦了这么久，终于算了看到了一丝曙光了，他再也不用为几船人的吃喝发愁了，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货物一天天的减少了，这对于他来说，到了东方这么久，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为放下心里的包袱，浑身轻松了。 “肖恩还不知道我效命的阁下，应该怎么称呼，我是效命阁下本人，还是效命阁下身后代表的那个伟大的国度！？” “当然是效命于我本人！”王子和傲然回答：“本官乃是大明帝国海外镇抚司第一千户王子和，若是我觉得你有必要效命大明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你可以继续称呼我为阁下，也可以叫我王大人。” “是的，大人！”肖恩垂下了头，很是恭敬的再次行了一个贵族礼，王子和不熟悉这葡萄牙的贵族礼节，但是，跟在肖恩的身后的莉安娜可是懂的，这个礼节，代表着行礼者对上位者的臣服，一般也只有领地里的低级贵族对领主才会有这样的礼节，肖恩这是在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表示臣服，并自甘下属。 抬头起来，肖恩的表情从肃穆，变得有些忸怩：“大人，不知道，这个月的雇佣费用，能不能提前预支一点给我，我船上的黑奴，每天都有饿死的，我现在已经没有足够的钱养活他们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赚点小钱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赚点小钱 雇佣军混到你这份上，也是没色了，王子和挥挥手，让他回去清点一下人数，然后告诉自己，每天需要开支多少钱，然后再回来领钱。 等到这个活宝离开，一直都安静无比的前田菊姬，却是突然开口了。 “相公，其实，雇佣这些人，咱们不用给他们银子的！” 不用给银子，这些家伙还不翻天啊，和这些家伙讲道德？讲忠诚？别扯了，这些这家伙永远都只会忠于钱，终于他们眼中黄灿灿的金币。 “没错，就是给金子！”前田菊姬笑了一下：“相公总不会以为我在镇抚司经历房这些日子是白呆的吧，经历房过手的钱财可不少，我就算以前不懂，现在也懂得不少了！” “怎么个意思？”王子和有点疑惑了，给金子和给钱，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前田菊姬终于在自己相公面前，找到一丝优越感了，自己相公好像什么都懂，原来他也有不懂的地方啊！就好像刚刚，这个南蛮人乱报价钱，王子和一眼就识破了他的花样，前田菊姬看着王子和的时候可是满脸敬佩，南蛮的国度，可不是一般的远，相公都居然知道这个家伙在撒谎，相公到底从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啊！ 不过，这事情相公大概不清楚，那他前田菊姬就得好好的表现一下了，这个机会可不多。 “在大明，黄金兑换成银子，一般是一兑七，若是行情好点，一兑七成半都可能，但是，在日本，相公知道一两黄金可以兑换多少银子吗？” 王子和摇摇头，对了，他想了起来，整个大明可是从头到尾都是急缺白银，毕竟家当那么大，人又那么多，这银矿产量有限，也是可以理解的，要不然当初朝廷就不会弄出一个“大明宝钞”的玩意来，这宝钞出现的根本目的，可不就是为了缓解流通领域中白银的短缺问题么？ 而日本，可从来不缺银子，在十六世纪到十七世纪，日本的产银大约占了整个世界的产银的三分之一，而这三分之一其中的绝大部分，都出自日本最大的银矿——石见银山。银子产多了，自然兑换比例就下来了，金贵银贱也就无可厚非了。 “多少？” “一兑四！”前田菊姬笑吟吟的举起四只手指，“相公给这些南蛮人金子的话，差不多可以省一半钱呢！” 王子和听到这话，眼睛陡然的亮了起来，这可不是省一半钱的问题，这尼玛整个就是一个发家致富的门路啊，还倒卖什么货物，直接倒卖货币好了，从大明或者别的地方搜刮黄金，直接在日本换成白银带回去，然后在大明又兑换成黄金，这直接财富就翻了一倍，一年跑个几十个来回，这恐怕不到三年，自己就能混个大明首富当当了。 “相公想得太简单了！”前田菊姬听王子和将想法一说，摇了摇头：“若是在町内兑换，超过一千两的黄金的交易，肯定是要在町奉行那里备案的，日本缺很多东西，唯独不缺这金银，所以，对于普通商人，这种行为是禁止的，若是在那些大家族里兑换，偶尔一次可以，长久的更不行了，大家族们缺少的是武器，盔甲，火枪，甚至各种奢侈品，他们的银子可不是存着为了换黄金的，哪怕是有那个必要，换的数量也不多，所以，相公想当大明首富的想法，怕是要往后等一等了！” 这世界上倒是没多少蠢人！王子和悻悻的砸吧了一下嘴，看来，这么想得到的，也不止是自己一个人而已。在倒卖货币，估计最多也就能发点小财了。 看到王子和悻悻然的样子，前田菊姬微微一笑，“其实，相公也不用太担心这些，我这次回来，不是带了很多礼物了吗，这些礼物，作为货物来说，或许比较单薄，但是作为礼物将来得到的回赠也不是小数目，至少养个几百人的南蛮和黑奴军队，暂时还是够了！” 可那毕竟算是前田菊姬你赚的钱啊！王子和心里不大舒坦，原来男人用女人的钱，哪怕是自己的老婆的钱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啊！ 肖恩很快的就回来，不仅仅统计了王子和要雇佣的人数和薪金，而且连那些黑人奴隶每天消耗多少粮食需要花多少钱，这些数目也一并带回来了，其实这些东西，肖恩心里大多有数，故意跑这么一趟，一是他得将这消息带回去，如果自己的手下中，有不同的声音，他得及时的弹压驱逐那些不大听话的家伙，第二的话，他记得自己的黑奴里，还有几十个女奴的，这些女奴肯定是当不了雇佣兵，还不如回去好好的拾掇拾掇，一起带来送给这位锦衣卫的千户王大人好了。 要示好就得示好得彻底，这种事情，若是等到王大人发现这些女奴其实打仗没用处再找自己讨要，那就没意思了，反正这位菊公主身边还有这位王大人身边，漂亮的女武士还真不少，估计，这王大人年轻，对女人喜爱那肯定是没错的。 “这是五百两银子，你先带回去！”王子和笑纳了他送的这一切，然后给肖恩五百两银子，如果估算没问题，雇佣肖恩这家伙的手下那那群黑奴，一个月的花销，也就这么多了。 肖恩千恩万谢的离去，这钱虽然好拿，但是拿了这钱要做的事情也很多，先不说训练那些黑奴的时候，光是从这些黑奴中，挑选出健壮的没生病的，并且告诉他们让他们听话的拿武器后不把那些武器对准这个一路上对他们和他们的同胞实在是不怎么友好的人，就是一个大工程，这些事情堆起来，有得肖恩忙了。 然而，前田菊姬和王子和，都没有注意到，前两次一支都在肖恩身后仿佛花瓶一样摆设的那位莉安娜何塞小姐，这一次却是没有跟过来，前田菊姬很有兴致的愿意带着王子和在天守阁去看一看，看看这平户的美景，安静的享受一下第一次在日本和王子和单独在一起的感觉，那个花瓶什么的，她一点都不在乎。 当然，花瓶本身，肯定不会这么想，她对于自己，不仅仅在乎，而且很在乎！ 肖恩欢天喜地的在自己手下面前，统计人头，告诉他们在他辛劳的斡旋下，终于和明国的权贵搭上了关系，让他和船员们成了一名光荣的雇佣兵的时候，莉安娜正在自己的飞鸟号的甲板上对着海面生着闷气。 先是肖恩做事不靠谱，让别人把尊贵的她当作一名女奴，这种耻辱，若是自己哥哥在身边，她肯定是毫不犹豫的要还给肖恩，虽然她不懂火枪，也不懂剑术，但是哥哥麾下，肯定会有不少的勇敢而且有风度的绅士，愿意为了自己和肖恩这个夯货决斗的！ 再然后，在那个见鬼的什么“菊公主”和他的情人面前，莉安娜感觉自己彻底被无视了，这比不尊重她发生的误会，更令人揪心，从小到大，她对自己的容颜，可是十分的信心，莉安娜的美貌，就是里斯本也是被众人议论的话题。可是，菊公主也就算了，她毕竟是公主之尊，还是一个女人，不懂得欣赏自己有情可原，可那见鬼的可恶的什么明帝国的“王千户”，明明是那么年轻的男人，为什么看到自己，和看到肖恩这么一个臭家伙，没什么区别。 你要说她若是不喜欢女人，莉安娜心里还平衡一些，可这家伙明明喜欢女人的，连那么丑的黑女人，他都收下了，为什么面对肌肤赛雪，美貌娇艳的自己，连一点垂涎眼热的表现都没有。 当时他心里有气，眼睛自己就不会盯着那个家伙看，而是咕噜噜的在那里乱瞟，然后，终于让她瞟出一些不对劲起来。 这个菊公主手下的那些女武士，手中的火枪，好像都是葡萄牙产的火枪啊！她对火枪这方面不大懂，但是也见过不少，更重要的是，她这次来东方，护航的战船中，有一批火枪是带给他哥哥何塞总督的补给，她可是亲眼见过的，当时那船上的军官，还献宝一样的给他介绍了这些火枪的威力和价格什么的，所以，她就记住了。 可惜的是，那位勇敢的军官和他船上的那些火枪，此刻都不见了，在遭遇到了东方的海盗后，那军官和他的战船，纠缠住了海盗战斗，而让他趁机逃脱了战场，后来她回去找的时候，遭遇海盗的地方已经看不到那艘漂亮的风帆战船了。 愿上帝保佑他的灵魂！ 轻轻的在心里祈祷了一句，她的眼神随意瞟了出去，港口里的一切，是她目前熟悉的，在这里滞留了这么久，每天又没多少事情做，在甲板上四处观望港口，看看这枯燥单一的风景，就是他她一的消遣了，除了今天新到的那支船队，港口里也没什么变化，那就是日本的战船么，看起来真丑，比起葡萄牙的帆船战舰来说，真是丑得都不想说话了。 那两艘船，就是那个菊公主和那个什么王千户的座船了吧！莉安娜嘴里撇撇，就打算将视线从那两艘船上挪开，然后，突然，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了她的心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两艘船。 第一百一十五章町人头 第一百一十五章 町人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莉安娜终于肯定，自己绝对在这以前见过这两艘船，而且，时间还不太久，就是在她意气风发的前往吕宋的时候，在她穿着一身漂亮的裙装站立在船头眺望碧海蓝天的时候，这两艘船曾经出现在她的眼帘中过。 这就是那两艘抢劫了自己的东方海盗船。 她的呼吸都急促起来，自己现在落在这个境地，说到底，都是拜这两艘海盗船所赐，要不然，自己早就到了吕宋，见到英俊的肯尼了。不管现在吕宋的局势怎么样，有肯尼在自己的身边，那里就是天堂。 肯尼是她在葡萄牙的情人，这次随着他的哥哥何塞侯爵来东方上任，而她万里迢迢的来到东方，最主要的，还是那一股相思在作祟。 不远处肖恩的船上，传来一阵阵开怀的大笑声，那是多日来阴霾尽去之后的大笑，那个笨蛋肖恩，将自己和自己的船员打包卖给了那个可恶的海盗头子，还自鸣得意，哼，他不知道那是一个应该上绞刑架的家伙。 要不要告诉肖恩笨蛋事情的真相？她犹豫了一下，觉得实在是风险太大，虽然他的侯爵的妹妹，漂亮的宫廷子爵，但是，这里可不是里斯本，这里是东方，无法无天的东方，若是肖恩那笨蛋起了歹心，或许，自己真就有可能遭受到什么“意外”了。 莉安娜虽然算不上绝顶聪明，但是，这样一点生存的智慧还是有的，这口气，她决定暂时先忍下，或许，她觉得自己应该抛下自己的子爵的架子，和肖恩手下那些粗鲁的水手多接触一些，不管怎么说，这么多的水手中，总应该有一些忠于王国的勇士的，有了这些勇士的保护，她才能有安全可言，才不会让自己和这个笨蛋一样，不知不觉的和那个可恶的海盗头子给欺骗，同化。 将来，也才有机会将那个海盗头子，骗到吕宋去，让他接受伟大的葡萄牙王国的审判，在绞刑架上忏悔。 这一夜的长崎港，这一夜的平户城，都是格外的漫长，但是，不管觉得漫长的人是何等的心情，第二天，太阳依然照常升起。 唐人町里，如同每天一样，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开始了熙熙攘攘的一天。 高桥一生盯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了唐人町里，开始了他每天的巡视，在他的身后，是他新收的小姓，一个从大明来这里不久的俊美少年，昨天就是他在这个小姓身上折腾了一整夜，才将自己心中的惶恐稍稍的减轻了一些。 高桥的相貌不好看，如果脸上一道刀疤，倒也算的上相貌堂堂，但是，一道从额头的刀疤却是让这张脸，变得有些狰狞，正因为这个原因，加上他自身一身过硬的功夫，他才在这里混上了町人头的位置，除了城守任命的町奉行，他算的上就是这唐人町里最大的了。 町人头不是什么大官，算起来，也就是衙门的捕头而已，只不过，在这里，这个捕头管的不过是这一条街而已，但是，算起油水来，就是这一条街的油水，也比大明很多县城所有街道的油水多了，能在唐人町里有店铺置产业的大明商户，哪一个不是在大明身家十万，数十万的，随便指头里漏一点出来，都足够他高桥享用不尽了。 所以，高桥对自己辖区里的店铺，可以算是尽心尽力的维护着，他都不用考虑如何从这些店铺里捞油水，只要他能保证这些店铺安生，那些不务正业的浪人，落魄至此的番人，还有那些打着歪主意想在这里发点小财的家伙不在这里捣蛋出现，他就算是完成了足够的任务，而那些店铺年节的孝敬比起他身为町人头的这一点石高，强的就不止十倍百倍了。 “大人，你后面，后面！” 小姓的声音有点嘶哑，那是他昨晚太过用力的缘故，他不以为然，随意的扭头一看，然后，陡然身子就有些僵硬在那里了。 不远处的拐角，从城里出来的那一群人，可不是就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么。 “大人，城守大人的人过来了，你应该上前去见礼！” 小姓没有察觉高桥的异样，好心提醒到，已经是高桥的人了，那么，高桥好，他自然就好，他可不想刚刚找到的一个靠山，因为对城守不敬获罪，而一下子变得无依无靠。 高桥觉得自己的脚好像灌铅了一样，重的抬不起来，勉强迈开脚步走了几步，额头的汗都出来了。 “你就是这唐人町的町人头！？” 那个衣着华美的年轻人，提着一支倭刀走到高桥一生的面前，抽出刀鞘，然后唰的一下又将刀入鞘，看着身边的人指着的这个大汉，满不在意的问道。 “我……我……”高桥一生嗫嚅了几下，终于顶不住这股压力，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大人饶命啊，小人实在是有苦衷的……” 嗯？正在把玩着手中的倭刀的王子和，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大汉，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倭刀是前面一家店铺送的，王子和觉得这刀还是不错的，但是，和自己从毛大勇手上买来的倭刀到底有些什么细微的差别，他却是说不上来了，不过，既然身边的柳生和小五郎都说这刀不错，店家也说不错，他觉得应该是不错。 今天他出来到这里，是因为昨天他和前田菊姬说的倒卖金银的计划破产后，不得不进行的计划，既然不能一下子暴富，那么，赚钱就一步一步的来吧！三江商行此行还有一万多现银在船上用来采购商品，前田菊姬也带了不少东西来这里，不管是买还是卖，他都需要到这里一趟，至少，也得找个熟悉这里的人了解一下，到底这里什么好卖什么好买，总不至于他也和肖恩那个家伙一样，犯些低级得不能再低级的错误吧！ 可这唐人町的町人头是什么鬼，自己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就噗通一声跪下了，还口呼饶命，这日本人的膝盖是一生下来就没有的么？ 不对，王子和陡然反应过来，自己问的是日语，可这家伙叫饶命的时候，可是说的大明的官话，而且后面一长串的，也都是说的大明话。 这家伙是大明人！ 不管这家伙是怎么混到平户城里这唐人町当上这个町人头的，王子和可以肯定，这家伙这个模样，绝对是有什么隐情了。 旁边的几家店铺的人，有些吃惊的看到他们的町人头当街跪在了一个年轻人的脚下，头都不敢抬起，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这是那个一言不合就和那些浪人抽刀子上的町人头吗？这是那个敢顶着火枪将抢劫的番鬼人头砍下来的町人头吗？这个年轻人，他究竟是什么人？ 王子和身后的亲兵，也发现了情况，呼啦啦的一下围了过来，城守府里派来领路的人，也察觉不对，想要靠近，王子和对着小五郎摆摆手，小五郎心里神会，笑嘻嘻的拉着这个家伙一边唠嗑去了。 亲兵们气势汹汹将高桥一声围在中间，手里按着刀柄，大有一言不合就动家伙的架势，高桥身后的小姓哪里见过这种状况，一股热流直接就顺着大腿流了下来，然后，大概是昨晚高桥开放过度了，谷道松弛了不少，一股恶臭从他的裤裆里，弥漫出来。 王子和厌恶的皱皱眉头，对着这个小姓指了指，在他身后的柳生静云，伸出大手，一把抓住这小姓，将他拎了出去，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得一声急促的惨叫声。 王子和愕然回头，刚刚屎尿齐流的那个少年，已经被柳生静云在街边，一刀斩下人头，从脖子里喷出的鲜血，直接溅出了一丈多远。 “在主公面前失礼，当斩！”柳生静云面无表情的说道，提着少年的人头站在街边，宛如一座杀神。 我艹，我叫你将他赶开，你直接给杀了，王子和有些恶心，但是他很好的压抑了自己的冲动，大概，在日本的武士，就是这么行事的，这些低贱的没有身份的人，在他们的面前，就如同鸡狗一般。 在唐人町里开店的，没多少怕事情的，哪怕是当街杀人也一样，只不过，原本靠着这边有些热闹的店铺，一下子冷清了不少，那些客人们，一个个悄悄的离开，远离这是非之地，生怕沾染上麻烦，而那些生意被打断的店铺，一个个有些幽怨的将眼神，投了过来。 看来，这次捣蛋的，连町人头都搞不定了，只怕等会城守府那边要派兵来了。 也有昨天在码头看过热闹的，认出了王子和一行：这不是昨天官船上下来的那些人么，咱们这可不是在大明啊，难道在这日本做生意，大明也派人来管吗，不为咱们做主，倒是管起咱们来了，这生意怎么做啊？ 更有眼力不错的，认出了王子和身边的亲兵们腰间手中的兵刃，那是专门做军械生意的商人，王子和的亲兵们虽然没有穿着官衣，都是一身的武士服，但是，兵刃却是他们用惯了，一时想换也换不了。 对于日本的倭刀和大明的绣春刀之间的细微差别，这些商人还是分得出来的，尽管这两者有点相似。不认出来还好，认出来了，连这些商人也有些忐忑了，从朝廷官船上下来的一群人，还装备着绣春刀，这些人是什么人，还用想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谁在乎 第一百一十六章 谁在乎 这些商人好歹不过是忐忑不安，但是，被王子和亲兵们围住了的高桥，听得那声惨叫，却是连最后一丝侥幸的心都没有了，他已经十分百分万分的确定，这些大明的官差，就是特意渡海来捉拿自己的，看他们下手那么狠，恐怕还不是一般的官差，看来，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知道我是什么人么？” 王子和慢悠悠的说道，看着眼前的汉子，起码从面相看来，这人绝对算不上什么良善之辈。 “知道，知道，小人知道，大人，小人真是有苦衷的……”高桥跪在地下，连连磕头。 “知道还不从实招来，难道还要我拿你回去大刑伺候么？”王子和怒喝一声，这招他还是跟着自己手下一个擅长审讯的家伙学的，对于那些心神不定心防已开的家伙，最为好用，当然，这位一见面就跪下求饶的家伙，就更加好用了。 “小人高桥一生，以前的名字叫赵师……” 高桥开始还有点磕巴，说着说着，嘴里就流利了起来，然后将他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原来，这个赵师，以前是福建卫军中的一名总旗，军户出身，一身功夫都是在军中练出来的，从一个普通的士兵，爬到总旗的位置，对于王子和这样类似作弊的手段来说，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对于一个普通的军户来说，这已经他能到达的极限了，若是没有特别的机缘，估计，这个总旗，就是他一辈子到达的最搞的位置了。 能到这个位置，靠的是他自己，这赵师打起仗来还是有点骁勇的，说穿了，就是有点愣，反正就是烂命一条，不是你死就是我死，说也奇怪，人一旦抱着这样的心思，反而还死不了，年年剿匪，年年死去的同僚不少，唯独他，几年匪剿下来，把自己却剿成了一个总旗。 要说升不上去了，那就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呗，娶个老婆，生个儿子，起码比起大明大多数人来，他要活的好很多了。但是，这家伙吃亏就吃亏他有点愣上。 他居然看上了当地知县的女儿。 这尼玛也点太不自量力了吧，先不说人家知县好歹是进士出身，书香门第，他是一个连大字都不认得几个的军汉，就以现在大明文贵武贱的做派，别说你一个总旗，就是你一个百户，一个千户，哪怕是卫指挥使，想娶一个文官的女儿，估计也是没戏，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好不好，哪一个文官敢被自己的同僚，同年，同窗指指点点，说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武官，估计这文官一辈子的官声和名声都毁了。 可这赵师好像发了魔怔一样，自从偶尔见过那官家小姐一面，就开始朝思暮想了，终于有一天，他按捺不住，趁着那官家小姐到寺庙上香的机会，把那小姐给强上了。 好吧，故事到这里王子和以为接下来就是这家伙犯了这事情亡命天涯到这里了，没想到这赵师顿了一顿，继续说了下去。 他把那官家小姐强上了之后，也是很提心吊胆了几天，他没想到的是，虽然当时那官家小姐哭哭啼啼，事后也是一脸的要生要死的样子，但是回去之后，却是没有和他的知县父亲说，这个事情，就有点意思了。 一段时间风平浪静之后，赵师麻着胆子又找了过去，这一次，那官家小姐就是半推半就了，两人成就了好事。 自此之后，用赵师的话说，他过上这一辈子最痛快的日子。可惜的是，这日子并不长，很快，那官家小姐就珠胎暗结了，这就有点麻烦了。 赵师打算破罐子破摔，直接上门提亲去，果不其然，他被暴怒的知县大人一顿乱棒打了出来，这也就算了，几天之后，知县家里传出消息，那小姐染急病死了，这下赵师就红眼了。 一个人，一柄刀，他直接就半夜找上了门去，抓了个仆人，逼问出了那官家小姐死的真相，果然，这官家小姐连她肚子中的儿子，都是被那知县大人给逼死了，知县大人觉得自己女儿做出这事情，有辱门风，直接丢给自己女儿一条白绫，让她自尽，而听说最后那官家小姐将脖子套在那白绫上的时候，都是留着眼泪叫着他的名字的。 当夜，知县一家上下，包括鸡鸡鸭鸭，全部被他杀得一个干干净净，真正是鸡犬不留，做完了这些，这赵师头也不回，直接就坐上一条海船，荡舟而去了。 嘶！王子和听完，嘴里倒吸了一口冷气，看不出来，这货这个样貌，还是一个多情种子，更看不出来，这见到自己噗通就跪下的孬货，这还是一个敢灭人满门的狠人。 “大人，小人自知难逃死罪，但是，小人那没出世的儿子是无辜的啊！” 赵师此刻简直是鼻涕眼泪一把，越说越伤心，说道最后，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赵师这些年来，也算是提心吊胆的过着日子，哪怕是混到了町人头这个位置，每日夜里时不时还惊醒过来，生怕一张开眼，就是大明的官差站在他的面前，将他抓回大明去，他犯的事情，绝对是没有赦免的道理的，不管他有多大的苦衷也是白搭，杀官，放在什么时候都是死罪。 王子和的船一靠岸，他心里就开始打鼓，在军中多年，他怎么会不知道那船上黄龙旗的意味，前田菊姬和王子和进城的时候，他也去看热闹了，不，应该是说，他也去打探虚实了，虚实有没有打探到暂且不论，但是王子和和他的亲兵明显的大明服侍他倒是看得清清楚楚，而且，一水的健壮小伙子，孔武有力，这要不是官兵，他敢把自己的赵字倒过来写。 军中的武器装备，他也清楚，绣春刀的模样，更是瞒不过他，要命的是，他在军中的时候，曾经接触过锦衣卫，那是他卫所的一个指挥使，得罪了什么人，锦衣卫直接罗织了罪名来拿人，当时来的也就十来个人，领头的，不过是一个总旗，居然就那么大喇喇的将人给锁走了，那指挥使身边也是有亲兵的，也想顽抗一下，那些锦衣卫只用了一句话，就瓦解了几乎所有亲兵的斗志，那句话，他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锦衣卫奉旨拿人，若有反抗，诛九族！” 那些人，就带着和这些人一模一样的绣春刀。 他一点都不想被株连九族，哪怕他现在已经逃到了日本，此刻被人寻上门来，他心中，想的唯一念头，就是自己伏法而已，死自己一个，现在就算是赚了。 实际上，在海外流落的大明人，大多都是此类的背景，要说故事的话，每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那些有着朝廷官员支持的专门进行海贸生意的商行的人除外，像这些零落的大明人去海外，要么就是穷得实在活不下去来海外寻个活路，要么就是听说海贸赚钱想借机博一把富贵的的赌徒，要么就是在大明犯下不能容身的大罪逃之夭夭的，总之，若是王子和这个锦衣卫，在海外执行朝廷的律法，随便抓十个人回来，全部都砍了，未必有冤枉的，但是，要是抓十个回来，砍掉五个放掉五个，那么百分之百的肯定，这里面绝对有漏网之鱼。 赵师在那里哭完，可怜巴巴的看着王子和，等待着眼前这位大明来的锦衣卫，宣判自己的命运。 王子和看着眼前的这家伙，微微沉吟了一下，对着地下的赵师说道：“你是这里的町人头？” 赵师点点头，明知道没有幸理，但是，谁没有个侥幸的想法，期待着奇迹的出现呢。 “你知道的你犯的事情有多大么，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只要被咱们的人找到，你就是死路一条！” 赵师继续点头，此刻的他，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该说的已经都说完了。 “本官是锦衣卫海外镇抚司千户王子和，你从军多年，明白这个么？”王子和依然不紧不慢的说道，赵师本来想点头，突然明白话中的意思，脸上顿时一片死白死白，当初一个锦衣卫总旗，就敢拿了他们卫所的指挥使，如今他的事情，居然劳动一个锦衣卫千户来，自己这是祖坟上冒的黑烟么？ “小的明白，还望大人给个痛快！”既然必死无疑，他愣头青的胆气又上来了。 “我不杀你，也不想带你回去在咱们锦衣卫的大牢里走一遭！”王子和冷冷的看着他：“从现在起，你为锦衣卫待罪立功吧，若是做的好，你犯的这点事情，本官就不和你计较了！” 真有活路！赵师眼睛一亮，死白的脸色又有了几丝血色。 “你要知道，你犯的这点事情，我不和你计较了，若是其他的衙门和你计较，那就是和我过不去了！”王子和慢慢的说道：“既然你是这里的町人头，在这里呆了多年，想必对这里的情况很是熟悉了，在本官看来，就凭这一点，你就有活下去的理由！” 面对这样一个几乎是地头蛇的家伙，王子和还不罗织到自己的网里，那才是怪事呢，什么都不说，光是有这个家伙为自己效力，以后三江商行的货物来往，这里就便利不少，至于他犯的那些事情，谁在乎？ 担心这家伙自己走后生了异心或者是逃到别的地方去，王子和索性给对方画了一张大饼：“好好的为我效力，将来，重新回到军中也不是不可能，卫军就不想了，不过，我锦衣卫收人，可是不拘一格的，这个机会，你得好好的把握！” 第一百一十七章干劲 第一百一十七章 干劲 小姓的尸体已经被搬走，地下的血迹，也有人过来冲洗，赵师带着他的人忙碌着这些，刚刚在王子和面前丢掉的精气神，一下子就又回来了。 能够成为唐人町的町人头，可不是靠着自己单打独斗而来的，在赵师的手下，这些年，也聚拢了三四十号亡命之徒，刚刚柳生静云斩掉那小姓的脑袋的时候，这些亡命之徒也在蠢蠢欲动，不过看在自家老大在跪在地上，和那为首的人在说着什么，这些人实在是拿不定主意，这才避免了一场血战。 当然，真要打起来，吃亏的绝对不会是王子和以及他的亲兵么，城守府的人就在这里，随手一支示警的信号发出，这三四十人没一个跑得掉，平户城这么重要的地方，城外的防御固然重要，但是防止内乱，城内的防御绝对也不是做的不差的。 “老大，那人什么来路？” 王子和等人已经走进一间铺子，在铺子里悠闲的喝着铺子里的茶水，赵师的一个手下，悄悄的凑了过来，问道。 “啪！” 回答他的是一记闪亮的耳光，赵师脸上的那道刀疤此刻格外的狰狞：“什么那人那人的，给老子放恭敬些，那是老子的贵人，老子的前程，老子的衣食父母！” “那柳条儿就是白死了？”吃了这一耳光，手下倒是也没什么不满，赵师就这德行，没吃过他的耳光，那说明连他的心腹都算不上。柳条儿是那死去的小姓，很是得赵师的宠爱，这手下这么一问，也是出于为赵师考虑。 “别说他白死，就算是老子被这位贵人给杀了，也是白死！”看着正在喝着茶和店铺老板笑呵呵的说话的王子和，赵师脸色一沉：“都放明白点，把町里清一清，什么碍眼的玩意，全部都给我弄走，老子得伺候贵人去了！” 吩咐完手下，赵师屁颠屁颠的朝着王子和的方向而去，留下那还一头雾水的手下在那里懵逼：老大这是怎么了？ “都清理完了！”王子和见到进来的赵师，对他招招手：“我刚刚和秦老板聊天，这除了几家大商行的货物，是自己从大明运来的，这其他的人从大明运来的货，都得经过你的手，你以低于市价半成或者一成的价格买下来，再整船整船的卖给这些掌柜的？” 赵师心里咯噔了一下，脸色有些发苦的回答道：“大人，小人手里也养了几十号人，也得过日子，再说了，秦老板在这里，我高桥一生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乡亲们的事情，浪人们和那些佛郎机人来捣蛋，哪一次不是我高桥为乡亲们出头？” “还高什么桥，用回你自己的名字吧！”王子和瞟了他一眼：“又没人说你赚钱不对，我锦衣卫也收平安银子，你这赚钱的方式，倒是和咱们锦衣卫的方式差不多！” 赵师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大人不怪罪就好，要不然，自己的日子，还真有些难过了。 “刚刚向秦老板打听了一些你的事情，倒是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劣迹！”王子和点点头：“回头去我座船上找毛大勇，就说我说的，你带他转转这里，看看有什么东西，能在大明赚钱的，带点回去，以后三江商行可以要经常走走这条线，没准也在这里弄家铺子，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小人知道的，毛大勇，三江商行！”赵师重复了一遍。 “好了，去吧，我自己瞎转转，不用你陪着了！” 王子和此话一出，赵师就算想跟着也跟不下去了，出门招呼一声，一二十个泼皮模样的家伙，背刀挎剑的，就随他呼啸而去了。 其实，要是普通的商船，船一靠岸，他们这些人就已经找上门起了，但是，王子和坐的官船，又有日本战船护卫，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去，此刻呼啸而去，不知道内情的，还觉得他们胆子大呢，什么船都敢上。 毛大勇百无聊的的在船上正在数海鸥，王子和没有带他上岸，但是，他也不敢有什么怨言，尽管这地方他来过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每一次来的时候，他船上也是满满当当的，只不过这一次的满满当当和他每一次的满满当当不同，以前他来，是为了销赃，现在他可是帮自己大人看守这些财货。 远处有一群人直接冲着他们而来，有眼尖的手下，立刻就发出了讯息，毛大勇懒洋洋的回过头来，以前他做海盗的时候，还忌讳一下日本的战船，要是他打劫的日本的海船，绝对不会来这里销赃，但是，他现在忌讳个什么鬼，身边就是两艘日本战船，他就不信，这看起里一十二个人还敢把他怎么滴。 只要不是城守府的士兵，这些人敢上船，他就敢将这些人全部干掉，而且，没人会觉得什么不对。 “毛大勇毛大人在不在，我是唐人町的町人头赵师，奉千户大人之命和毛大人商量事宜！” 毛大勇一听就乐了，咧着大嘴对着身边的手下笑道：“听见没有，下面那町人头叫我大人呢，学着点规矩，别以后老是老大老大的叫了，咦不对啊，这里的町人头不是高桥那小子了，怎么，换人了？” 定睛看去，码头上喊叫的，不是高桥是谁，不过，此刻他自称赵师，是个什么意思。 毛大勇记得高桥，那是被高桥收过赃物，而且，高桥在这里多年，眼睛毒得很，知道是海盗劫掠来的赃物，价格压得很低，而且，根本就不许毛大勇直接和店铺的商家交易，毛大勇海上虽然不怯他，但是，想要出货的话，还真奈何不了高桥。 不过，此刻高桥变成了赵师，而且，还是奉着王大人的命令来和他商谈示意，那他举得，以前吃的亏，可不能再吃了。 “上来吧！”对着赵师招招手：“别带人上来，我船上贵重东西不少，别被你们顺手摸鱼顺了去！” 赵师脸微微有些红，这种事情，他手下不是没干过，不过，干了就干了，那又如何，倒是和这个以后可能有很多接触的毛大人第一次见面就被人戳了老底，未免有些尴尬。 一上船，赵师心里更是踏实了，毛大勇的船上，除了有些水手心疼镇抚司发下里的大红官衣，穿着自己的衣服在干活意外，不少人都是穿着锦衣卫的校尉服色，而毛大勇本人，自从得了锦衣卫百户的官职，那官服基本上没脱下来过，头顶上飘的就是黄龙旗，他一点都不担心服色的问题。 “草民赵师，见过毛大人！” 赵师恭恭敬敬的给毛大勇见礼，毛大勇心里更痛快了，以前赵师的桀骜样子，他又不是没见识过，自己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不过是一身官衣，这家伙居然服服帖帖的给自己见礼，他不禁暗叹：这世道，果然还是做官好啊！ “起来！”他坦然受了对方一礼，然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不是高桥一生吗，怎么又成了什么赵师，难道，你是大明人？” “高桥一生是小人在日本的名字，小人是大明人，本来就叫赵师！” “哈哈！”毛大勇一乐，大家都是一个山上的狐狸，还说什么聊斋了，这家伙一听就是犯事了从大明逃出来的，只不过，像他混得这么好的大明人，没几个而已。 “犯事了避难的？”他心情愉快的问道。 “回大人话，是犯了点小事情，不过蒙王大人不弃，允我赵师待罪立功！” “嗯，不错，弃暗投明，有前途！”毛大勇很有点官样子的拍拍赵师的肩膀，颇为鼓励的说道：“也算你运气好，遇见了王大人，对了王大人叫你和我来商量什么？” 几句话说完，赵师也觉得眼前的人和船，有几分熟悉了，脑中灵光一闪，猛然想起来，自己面前这人是谁啊。 “你不是那谁……？”他指着对方，有些瞠目结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人以前是海盗啊。 “哈哈！”毛大勇再次大笑了一下：“你运气好，我运气更好，因为我比你更早的遇见了王大人，所以，你现在不过是一介草民，而我，却是锦衣卫的百户大人啊了！” 赵师咽了一下口水，心中那个羡慕嫉妒恨啊，一个海盗，那杀的人抢的东西还少吗，都能被王大人招安，还做了百户，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自己的犯的那点事情，和眼前这位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吧！ 一想到这里，他顿时觉得浑身的干劲都起来了，他可不是一股愣头青的性子么，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犯下那点事情，既然这海盗都能做到百户，那么，只要他好好的为王大人效力，得到王大人的青睐，洗脱罪名能光明正大的回到家乡已经不是他最大的期望了，没准，他也可以和这个海盗一样，混到一个出身。 “王大人叫我和你商量一下，看看有什么货物能出手，还有，若是回程的话，要采买什么货物，唐人町我熟的很，就算是倭人那边，我也不少熟人，要采买东西，有我在其中奔走，总归是多少起一点作用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忍者村 第一百一十八章 忍者村 在平户逗留了两日，王子和要继续自己的行程了，他的目标是京都。 丰臣秀吉病重在京都，小西行长悄悄的回来，如果此刻不在自己的封地，那就一定在京都，而各大势力的有分量的人，都在朝着京都集中，这个时候的京都，用暗流汹涌来形容，都已经是不够了，而王子和，非常迫切的加入到这一团暗流当中去。 毛大勇带着满船的货物回返了，下一次他来的时候，肯定会带来更多的货物，也会带回去更多的财富，赵师继续留在平户，继续着他町人头的生活，只不过他的生活发生了多大的改变，除了他自己，在唐人町里每日见到那些熟悉的面孔，永远都不可能知道。 在唐人町里，也多了一家叫做三江商行的店铺，铺子里没多少东西，不过，将来可以预期，这个铺子里的货物和进出的钱财数量，一定会在这平户的唐人町里崭露头角。 肖恩的船只停在港口，不过，在港口不远的荒地里，多了一些粗陋的木屋，在船上的数百个黑奴，已经从船上下来，在这里安家了，每天里肖恩和他的水手们，都在竭尽全力的训练着这些黑奴，期望尽快的将这些黑奴们变成一个合格的战事。 每个月他们的雇佣费用会从三江商行的支出，短时间内，肖恩再也不用为自己的远洋贸易的买卖发愁了。 莉安娜每天也混迹在这片地方，尽管她的大多数，都只是支个凳子，看着这些水手们如何的训练着这些肮脏的黑奴，但是，因为身份的差异，还有她的一个漂亮女人的事实，光是她的出现，就足够很多人爆发出从来没有过的勤奋了。更别说她还时不时的和水手们聊聊天，说着宫廷里的趣事，这让水手们更的对这个女人的好感，一天天的增加了起来。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和暂时离开了平户的王子和没有多大的关系了。他的目标是京都，但是，他没有选择海路，而是陆路，那是因为，在去京都之前，他得先去一个地方。 佐贺！ 要去的原因很简单，如果走陆路，从九州到中国，然后到京都，这一路上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势力的地盘，就王子和和前田菊姬身边的这点人，很难保证安全抵达，而小西行长又不可能派军队堂而皇之的将王子和迎到京都，那么，就只能采用折中的办法了。 在佐贺，小西行长原本就有一支上百人的忍军在接受忍军训练，前田菊姬如果能到达佐贺，那么，这支力量就可以任她使用，只要不爆发战争，在小型的争斗中，这上百人的忍军和两人身边的护卫，就几乎已经差不多能保证两人的安全了。 而在一踏上平户城的时候，前田菊姬就已经通过平户城守将求援的消息传回了前田家，如果不出意外的外，被前田家收拢的那曾经去过朝鲜的前田菊姬的铁炮少女队也会赶到佐贺和前田菊姬一行汇合，有这两只力量的护卫，基本上，只要丰臣秀吉还没死，局势没有太大的变化的情况下，王子和还是能平安到达京都的。 当然，王子和为什么不走水路，这样不是更快的可以到达京都吗？很简单，九鬼水军虽然是丰臣秀吉的死忠，但是，在朝鲜战场上水军不仅仅损失惨重，而且大部分的战力，都被朝鲜水军和大明水师牵制住了，而在丰臣秀吉手下，还有一支水军没有出战朝鲜，那就是村上水军，村上水军可不像九鬼水军对丰臣秀吉那么服服帖帖，而且，丰臣秀吉病重的消息一传出，村上水军的行动就变得非常的异常，小西行长也好，前田菊姬也好，谁都不敢保证，走水路的话，遭遇到了村上水军，对方会不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好吧，哪怕对方什么都不做，只不过将王子和和前田菊姬一行扣留一段时日，等到局势明朗再放出来，那么，不管到时候丰臣秀吉病是好了还是病没好死了，王子和到达京都的意义，都大打折扣，这种情况下，王子和怎么会选择水路。 从长崎出发，到佐贺的路，并不是很远，尤其是，两者之间的路还很好走，王子和等人，不慌不忙走了三四天，终于到达了佐贺。 不过，佐贺是个大地名，就如同长崎一样，平户城在长崎，但是，没人会说平户就是长崎吧！ “快到了，相公，三养基町里面什么都却，唯独不缺的是忍军，尤其是下忍，很多大名家中的中忍和上忍都是出身在这里，至于下忍，那就更不计其数了！” 两匹俊美丰逸的马匹背上，前田菊姬伸着手指着前方那一片低矮的城墙，有些欣喜的说道：“小的时候，我父亲为家族训练忍军，也曾经带我来过这里，不过，他不让接触忍军的那些东西！” 当然不会让你接触了，忍者现在在这个时代，和武士的地位没法比好不好！王子和微微笑了一下，连身边的小五郎都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可见现在忍者在这个时代地位有多低了。 “现在前田家还有忍军在这里训练吗？”王子和问道，如果前田家有忍者，他也不介意全部带走的，以前田菊姬的的身份，如果没有什么家族特别重要的人物在这里拦阻，应该不会有问题。 “应该有吧，我也不大确定，你知道的，我后来的经历，全部放在铁炮队上了，忍军在战场上一点作用都没有，我也不喜欢他们做什么都鬼鬼祟祟的样子！” 王子和翻翻白眼，有这样的老婆，他还能说什么呢！ 随着越来越近，这三养基町的真实面目，也慢慢的浮现在了众人的面前，王子和还以为这个忍者基地，有多么的高大上呢，这一见之下，顿时大失所望。 低矮的城墙就不说了，这是一个町，又不是城池，而且，这里忍者扎堆，委屈防止野物就足够了，没有人会傻乎乎的来攻打这里。不过，那一排排好像伐木工人新手盖的房子是怎么回事，那一片片挖得坑坑洼洼的池塘是怎么回事，这妥妥的是一个新手村的模样啊！ 草丛里突然窜出的几个身影，吓了王子和一跳，身后的护卫连刀都抽出来了，不料，那几个黑影，只是匆匆朝他们一撇，没有任何的举动，就消失在了草丛中。 “应该是町里的哨探，我记得我爹说了，来这里不要乱走，很多陷阱的，我们还是等等的好，想来，我们的消息很快就传过去了！” 王子和依言跳下马，找了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树桩打算坐下，谁知道屁股还没落地，那树桩嚓的下，长出了两条腿，在众目睽睽之下，就那么扒拉着两条小短腿跑了。 王子和先是吓了一条，然后哭笑不得的指着远去的树桩：“暗哨？” 前田菊姬点点头，“没有恶意，要不然，早就攻击咱们了！” 这样他们也能生存得下去？王子和大为纳闷，自己这些人要是真的抱着恶意而来，这些哨探未免也太逊色了吧！将自己的疑问提出来，前田菊姬笑了起来。 “就算是在我干爹征战九州的时候，对这里也不会怕兵攻伐，要知道，我干爹手下的忍军，也是很多出身于此，这么多年来，这里练出来的水军，已经在整个日本四面八方都扎下跟来了，不管是哪一个大名，手下都不会连一个佐贺忍军都没有，这也是这里不设防的来由，没人会攻击这里，攻击了这里，等于和全天下的忍军为敌！” 一想到那些在黑暗中出没，还有像刚刚这个树桩一样擅长伪装的家伙，不管你在什么地方都能遇见他们，他们可能等待几天几夜就为了给你这么一下子，王子和打了一个冷战，这还不算要命，要么的是，真的要是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攻击了这里，哪估计他没死之前，都得担心时时刻刻有人会从不知道什么地方给他致命一击了，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可不是人过的。 等了不到半个时辰，终于有人从三养基町出来了，正如前田菊姬所说的，整个人都包在布里，一看就鬼鬼祟祟的样子，倒是王子和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对方，这样的装扮，已经接近他知道的忍者形象了，黑头黑脸黑面罩，背后还插着一把武士刀，尽管，这样知道并非所有的忍者都是这样的装扮。 九鬼久隆一直都跟着王子和，这个时候，他走了上去，和那忍者低声的说了起来，并给他出示了一个什么东西，鼓捣半天后，那忍者掉头离去。 “好了，咱们可以进去了，不过前田小姐刚刚给王大人已经说了，在这里是不允许有攻击行为的，但是我还要提醒一点，进入了这里，这里的忍者到时候随时有可能咱们发起袭击，只不过，他们的武器都是木头做的，大家若是遇见了这样的事情，不要惊慌！” “那可以还击么？”王子和才不愿意遇见这事情呢，你说木头做的武器就木头做的武器啊，要是真的呢，那我的人要是捱了一下，那死了不就白死了吗？ “当然可以，什么武器都可以还击，就算杀死了他们，也是没关系的，那是他们学艺不精，所以，真要有人刺杀咱们，那绝对就不会是一般的庸手，这里有这样的最终任务的，他们死或者是我们中招，我们中招，说明袭击的忍者，可以出师了！” 还真是血淋淋的最终任务，王子和砸吧了一下嘴，希望没有多少傻逼接这样的任务吧，只要有人敢袭击自己，自己绝对不会客气的。 穿过那些乱木屋和池塘，顺着树林走了很远，王子和赫然发现，这里居然还有旅店，而领路的忍者示意，这里就是他们暂时休息的地方，然后，在他们进入旅店的时候，咻的一声就消失了。 旅店倒是中规中矩，不过，大抵是这地方的缘故，王子和现在看谁都像忍者，倒茶的像，端水的像，连那几个正在擦桌子的小姑娘，在他的眼里看起来也像。 提心吊胆的在这旅店了过了一夜，王子和估计，若是再没人和自己这些人联系，让自己在这里继续提心吊胆的话，只怕不用等忍者来刺杀自己，自己先就已经把自己弄疯了。 好在到了第二天的中午，王子和终于等到了他们想见的人。 “小西卫门，见过菊公主殿下，见过尊敬的大明客人！”一个看起来普通之极的男人，从旅店的门口走进来，径直走到正在坐着喝茶的王子和和前田菊姬的面前，问候两人。 “你们终于来了！” 王子和还在提心吊胆着，他可不相信任何人。 “这位就是久隆阁下吧！”那小西卫门似乎认得这里所有人一样：“你的任务到此结束，剩下来的事情，就请交给我吧！” “有劳阁下了！”九鬼久隆脸上露出一丝放下重负的神色，奔波这么久，他终于算是修成正果了，或许，他此行的所做作为毫无意义，但是，或许，他此行的所作所为，就是挽救九鬼家的衰落的最有力的举动，不管怎么着，他觉得自己值得了。 他转过身来，又恭恭敬敬对着王子和和前田菊姬：“如此，两位，那久隆就和两位京都相见吧！” 说完这话，他掉头朝着旅馆的门口走去，王子和看着他的背影，一直都不怎么看的起这家伙的王子和，突然之间，觉得这家伙的背影居然还有几分潇洒。 “小西家上忍一人，中忍十七人，下忍八十五人悉数在此，听候菊公主的调遣！” 小西卫门朝着前田菊姬点点头，没有提王子和的名字，王子和也没举得奇怪，小西行长再怎么着，也不会将自己的忍军交给一个大明人来统领的，交给前田菊姬来统领才算正常。 “从现在起，你们的性命都是我的了，直到见到你们的家督大人！”前田菊姬很有威严的点点头：“我的第一条命令是，将这旅店四周清理干净，我相公不希望在休息进食的时候，有什么不开眼的像完成最终任务的家伙来打搅他！” “您的意旨，我等的使命！”小西卫门微微点头，身子在两人面前微微晃荡了一下，然后整个身影逐渐变薄，最后变得透明，彻底消失在了两人的面前。 第一百一十九章关于忍者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关于忍者 不知道是谁说过，每一个少年的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向往着白衣如雪，来去如风的江湖生涯。 王子和也有。 不过，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了，王子和也算是经历过生死，心中倒是非常的清楚，所谓的武侠，估计大多数都是那些文人杜撰出来的东西，江湖是有的，不过，他眼中的江湖可和那些文人心中的江湖有着太大的区别了。 就拿锦衣卫来说，在他接触过的文学作品和影视作品中，锦衣卫中人，哪一个不是牛逼得要死，就算是个百户，也能以一敌人，以十敌百，很可惜，他现在好歹也是海外镇抚司的千户了，这样的人，他还一个都没见过，更别说他手下有这样的人才。 十人敌，百人敌，那是不要想的，倒是以一敌二，敌三，倒是有可能，这还是天天操练，打熬身体，锻炼武艺的结果，但是，哪怕是他觉得武功很不错的钱无病，在面对五个同样练过的对手面前，估计第一选择，也是落荒而逃，而不是眼睛一瞪，抽刀就上，如果真有这种情况，那也是无路可退，只能拼命的时候了。 而他本人，就更菜了，想想也知道，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图书管理员，了不得偶尔跑跑步，做做锻炼，这些东西，和武艺可是一点边都靠不上，充其量提高一下体质。所以，用一句很不好意思的话来说，就算王子和身边的亲兵，估计真动起手来，王子和是一个都干不过的，更别说这些看起来神神秘秘各种手段都诡秘的忍者了。 他也想学点武艺或者手段，以备不时之需，没准这学的东西，将来就可能救他一命，可惜的是，经过多少询问打探，他才失望的发现，这东西，可没有速成一说，要不是机缘巧合，他成就了现在的位置，恐怕他靠着本人的实力而不是脑袋，混个锦衣校尉都有些困难。 所以，对于王子和来说，他保命的手段有，但是绝对不是那把他偶尔挂在身上的绣春刀，而是两把已经上好了弹丸和火药，随时可以击发的短火铳，尽管大明的短火铳工艺有点糙，但是，若是遇见生死关头，在稍稍有点时间的情况下，这两把火铳他觉得还是可以救他一命的，在近距离的火器面前，他不信有人的武功能高到可以空手接弹丸的地步。 当然，身边随时都不离他超过五步的贴身护卫，那也是必须的，这一点王子和非常的重视。 等待前田菊姬那些据说全副武装而来的铁炮少女们的时间，实际上有些无聊，旅舍的两层的旅舍，在前田菊姬的命令下，小西卫门的忍军，已经将这里保护得很是周全，但是，同样，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情，王子和是绝对不会轻易出门，在这他一点都不了解的忍者村里瞎转悠的，他还没有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到这个地步，尤其是这忍者村还有那个狗屁倒灶的最终试练的规矩。 那么，剩下的娱乐，就乏善可陈了，哪怕是他和前田菊姬如今有了亲密关系，但是两人总不成一天到晚就在房间里做些男人和女人都爱做的的事情，偶尔站在二楼的窗前，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忍军们训练，便成了他最大的娱乐，只不过，即便对忍者这个名词他已经不太陌生，但是，那些在训练中的忍者们，做些什么，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却是看的一头雾水，茫然不解。 他需要一个能够给他解释的人，毫无疑问，眼下的小西卫门，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我知道忍军一般分为上忍，中忍和下忍三段，小西卫门你是上忍，那么，上忍和中忍，下忍，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从大明来的时候，带了一些好茶，出人意料的是，小西卫门也很喜欢这些茶叶，在木质的阳台上，摆上一方小桌，和一个据说是上忍的忍者谈论这些，王子和想想都觉得带感觉。 “阁下有所不知！”小西卫门身穿一套姿色的武士服，宽宽大大的，倒是和王子和身上的儒裳有些差不多，反正这身衣服，绝对不是和人动手穿的衣服：“所谓的上中下三忍，不过是外人的说法，或者是我们对外人的自称，对于我们这些忍者自己，自己倒不是这么说的。” 他手中一把小小的折扇，和前田菊姬常常用的那种折扇差不多，轻摇折扇，浅饮醇茶，居然有点大明文人的风范。 “上忍，我们称呼为智忍，顾名思义，具体执行家督大人的命令的时候，家督大人下令给了智忍，智忍策划筹谋如何去执行家督大人的命令，然后将制出的计划下发给属下，让他们去执行，这才是上忍的意义！” “而中忍，则是上忍属下中忍术超众的那些人，他们负责带领下忍，也就是普通的忍术练习者，将上忍吩咐的任务，完整的有效率的去执行，所有的忍军，都是这样的格局，上忍对家督负责，中忍和下忍对上忍负责！” “像小西卫门你是上忍，那么说，也就是智忍了，那么你也是负责动脑袋的一个，为什么第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我觉得你的忍术，特别的高超呢？” 这是王子和想起小西卫门在自己面前神秘小事的一幕了，说实话，那一幕一直到现在，他都觉得特别神奇，此刻见到小西卫门愿意和自己谈论这些只有忍者知道的事情，忍不住开口问道。 “一点障眼法而已，当时可不是只有我小西家一家的忍军在此！”小西卫门淡淡的笑了笑：“让大人见笑了，上不得台面的一些东西，若是真要逼的一个上忍和敌人动手，那基本上，上忍手下的忍军，得全部死完了才行！” 王子和默认，对方言语中虽然淡淡的，但是，那股不在乎性命的寒意，还是隐隐铺面而来，一个人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了，他们还会在乎别的人吗？ 远处有一声尖利的哨声，几个影子，隐隐绰绰的从树林里窜了出去，王子和看了一眼，不得其解。 “他们在干什么？” “菊公主下令，将这旅舍周围清理干净，那么这里就是小西家忍军的驻跸之地了，有些人不管抱着什么目的来窥探，总之是要驱除出去的，只不过，这里是三养基町，只能驱除，不能杀死他们！” 王子和感叹道：“这也就是你们，这要我和我手下的人，怕是连发现都发现不了他们，更别谈的上驱逐了，这些忍术，真是神奇莫测，小西行卫门阁下，反正现在也是无聊，若是可以的，能说说这些关于你们的事情吗，我很是好奇，当然，若是不方便就算了！” “大人有令，哪里有不方便的！”小西卫门正色回答道，点头应允。别看他是小西家的上忍，但是，他是身份怕是连小西家一个普通的家臣都比不上，说句难听的，就算是小西行长召开家族会议，他也绝对在门口的那个，距离小西行长最远的那一个，整个会议中，怕是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而王子和是小西行长的贵客，不仅是大明的权贵，还是这次前往京都商议停战的大明使者，就算这些身份都不过，他还是菊公主的夫婿，不管这些身份里哪一个拿出来，都足够比小西卫门高几层楼了，像今日这样两人烹茶聊天，王子和还不觉得，实际上，这已经就是对这他这个忍军头子极大的礼遇了，要不是小西卫门的姓氏是小西，换个人来，都足够小西行长猜忌王子和是不是要策反自己的手下了。 这种情形下，王子和要求的仅仅是知道一些忍军中的不为外人知道的东西，他还能有什么不答应的，这就好像王子和身为锦衣卫千户，突然关心问一个锦衣卫的校尉，今天出去巡街的时候，腰刀有没有打磨，衣冠有没有洗涤之类小事一样，虽然隐私，但是，却也是无伤大雅的，对于忍军来说，真正在有身份的大人物，还真的不屑了解他们的事情呢！ “忍者的日常修行，分为五道，食、香、药、气、体，是所谓，忍者五道！”小西卫门清理了一下思绪，缓缓的说道，生怕王子和不懂，又解释了一下。 “所谓食，就是日常吃的东西，忍者们要隐匿在树梢屋顶这些地方，身体的重量就不会太重，这吃的方面，就必须讲究，既要保证充沛的体力，又不能让身体的重量超重，所以，这方面一定得注意的，当然，具体吃些什么，都是些低贱的食物，大人就不用听了！” 王子和点点头：“也是，刚刚树林里出来的那几个家伙，怕是趴在树梢上随着树梢晃动，不注意根本就分不出来，这要是身体重了，只怕人还没有晃动，树梢先就承受不住重量给折了，对于一个忍者来说，行踪暴露，那几乎是和死一个意思了，不错，这个很重要！” 第一百二十章心怀天下 第一百二十章 心怀天下 “而所谓香，就是指气味，一个成功的忍者，不仅仅可以从衣物甚至可以从身体上的气味来判断出一个人的身份和地位，而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会根据自己改变身份的时候应该使用什么香料来改变气味，就比如大人您，哪怕是您穿着和你随从武士一样的衣裳，打扮得和您的随从武士一样，但是，只要到您足够近的距离里，依然可以从人群中分辨出哪一个才是大人！” “这是掩盖自己化妆的身份不暴露的手段，同时也是除了眼睛之外分辨自己自己目标的另外一个有力手段！”王子和点点头，表示认可这个说法，现代社会还有光是靠着嗅觉吃饭的人呢，忍者有这方面的修行，非常正常。 “第三点，药，这个就更容易解释了，若是在隐匿潜伏的时候，免不了会受到各种蚊虫蛇蚁的叮咬，若是地形恶劣，甚至还有些不知道名称的毒虫毒草，那么如何的避免这些和真避免不了的时候，如何救治自己，这就是忍者的必修功课了！” 小西卫门诡秘的笑了一笑：“没有死在自己敌人的手下，而是死在这些毒虫毒草的手里，对于一个忍者来说，那可是绝大的耻辱！” 这尼玛没一个忍者就是野外生存专家啊！王子和寒了一下，心里头突然想起，自己当初在朝鲜的那些日子，当初小刀，鱼骨头还有钱无病他们在山林里行走，无惧日夜，怕是这方面也是相当出色，而自己对这方面，只怕远远不如，当初要是不遇见他们几个，只怕自己没死在日本人手里，也会死在那恶劣的自然环境当中，想想真是有些不寒而栗。 看来，有机会自己还是得弄几个这样的行家在手下来，这鬼地方谁知道以后会不会遇见这种情况，自己这些个亲兵，虽然忠勇而且不畏死，但是，几个月前，他们不过是无所事事的军余或者是不得志的京城锦衣卫，只怕这方面肯定差一些的。 “你说的食、香、药、气、体五道，体我大致能猜到一些，就是对身体的熬炼，这个气是怎么个说法？” “修身养性，临危不变，冷酷镇静，无惧生死！”小西卫门怔了一怔，微微笑道：“所谋求的不过是这些，此中当然有具体的法子，不过大人在这外面可看不到，这些都是室内的修行！” 精神修炼，洗脑？王子和一听顿时就明白了，看来自己在这旅舍里看到的那些忍者的修行，都是简单的属于“体”的这一方面，而其他方面的修行，怕是随随便便的就那么一瞥，怕是看不到了。 随口再问了问，小西卫门手下的那些忍者的情况，不过，小西卫门就算没有隐瞒，王子和听不出什么名堂来，他手下的那些忍者，基本上都没有姓氏，名字也是千奇百怪，哪个人擅长什么，哪个人不擅长什么，就算把人一个个叫到王子和面前来，事后王子和也未必对得起号来，更别说眼下好像闲聊一般的随口说说了。 不过，小西卫门却是误会了王子和的意思，以为王子和像彻底的了解忍者，了解他手下的忍军，是担心在接下来的行程中，确认他和他的忍军能不能保证他们这一行人的安全，虽然有点小觑的意思，但是，小西卫门，却是生气不起来。 若是真的有人针对前田菊姬和王子和，正面派出军队的可能是有，但是，只怕更多的时候，都是派出忍军来，这样的话，就算是出了意外，一时之间也难以知道是谁谋划的这些事情，所以，这实际上很有可能是忍者对忍者之间的一些战斗，更有可能，这场战斗，绝大多数都是发生在暗中，在前田菊姬和王子和尚未察觉的时候就发生或者结束了。 “家督大人当日有言，就算这一支忍军全部都死光了，也是值得的，若是有人对菊公主和大人不利，那么，在靠近大人之前，必定先要跨过我小西卫门的尸体！” 小西卫门正色的说道，语气一片肃穆。 王子和也正色相待：“如此，此去京都，就拜托卫门你了！” 两人在外面消磨了大半个下午，前田菊姬已经微微有些不耐烦了，如同所有大名后代一样，对于这些忍军，前田菊姬从来就没有多少尊重，甚至觉得王子和请小西卫门一起品茶，都是在自降身份。 好不容易等到两人品茶完，小西卫门告辞，她才狠狠瞪了小西卫门一眼，娉娉婷婷的走了过去。 “相公，小西家的忍军，虽然暂时为我们所用，但是，相公也不必如此厚待的，让小五郎或者柳生陪他喝喝茶，就已经足够表示相公对他小西卫门的看重了，等过得几日，我手下的铁炮队到来，相公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天高云淡，眼前茶香酽酽，远处有风吹过树梢发出的沙沙细响动，身畔突然传来自己女人的温柔话语，王子和睁开假寐的眼，微微笑了起来。 “我没想这么多啊，我就是好奇啊！”他开口道：“知道我现在在想的什么么？” “想的什么啊？”前田菊姬好奇的问道。 “记得我曾经给你说过的笑傲江湖的故事么？”王子和微微一笑：“虽然已经讲完，但是你不想知道最后那令狐冲和任盈盈到底在结束了那些世间的纷扰之后，最后会怎么样啊？” 前田菊姬靠着王子和坐了下来，脑袋趴在他的胳膊上，“我当然想知道啊，相公难道又有新的故事了？” “有空的时候，再给你说新故事吧！”王子和有些宠溺的拍拍她的脑袋，“不过，我现在想的可不是这个，我在想啊，或者，那令狐冲和任盈盈，到了最后，也会在某个人迹罕至的森林里，搭建这么一个小小的木屋，然后，两人像你我二人这样，没事就看看景色，喝喝酒，平安喜乐的过着每一天吧！” “可是，相公的纷扰还刚刚开始……”前田菊姬抬头起啦，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想想小菊我认识相公以来，相公做了多少事情，而这些事情，又是多少平常人做得出来的，相公的大业，刚刚才开始，大明之大，大过日本数倍，以相公现在的屈居于天津，我觉得太委屈了一些，满足一城一地，又怎么我是前田菊姬心仪的男人，相公起码也应该等到心怀天下，位极人臣之后，再来考虑如何在那人迹罕至的地方，盖一间小小的木屋，和小菊我平安喜乐的过日子才行！” “你觉得我有那么大本事吗？”王子和笑了，想不到，自己还被自己老婆给教育了。 “有的，相公当然有！”前田菊姬点点头，毫不犹豫的说道：“小西行长阁下身体极为孱弱，但是凭借着他的智慧，如今也不是我义父手下第一智将，相公的智慧，在我看来比起小西行长更要厉害！将来的成就，也一定要比小西行长更要高！” “至于武勇，相公不用担心，几个人的武勇做不了什么大事，而且，有相公这些忠勇的手下和小菊的铁炮队在，没有人能伤的了相公一根汗毛，相公问这些忍军的事情，还有，招募那些南蛮人当雇佣军，不就是因为担心这些吗？” “如果那肖恩用心，一两个月之内，那些雇佣军就应该能用了！”王子和不否认这一点：“眼下因为你的关系，前田家的态度不会太恶劣，但是，能够将跟随你多年的铁炮队派来，已经是做得不错了，再指望他们做出更多，那就是不切实际了，家族的利益，可远远比一个女儿更为重要！” 王子和摩挲着她的头发：“小西行长更是不堪，敌友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你说我不为自己打算，到时候，若是四面楚歌，我该如何自保，如何自处，即便是你义父病愈，若是一言不合，和大明再也谈不拢任何条件，当场斩杀我也是有可能的，那时候，我能指望谁去？” “相公可以指望小菊的！”前田菊姬站起来，脸色郑重的说道：“自从成了相公的人，小菊就决意和相公同生共死，至死不渝！” “我知道你的心意！”王子和点点头：“不过，你就算铁炮队都来了，也不过两百人不到，这样的力量，不够！” 前田菊姬咬着嘴唇，“我问过了，前田家也有忍军在这三养基町训练，我可以去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将他们着急起来，为我所用！” 她想了想，有些发狠的说道：“若是有人不愿意，杀了就是！” “就算愿意，那也是前田家的，不是我王家的！”王子和摇摇头：“不用了，铁炮队来了，咱们就可以动身了，前田家的忍者，有无并没有关系！” “可铁炮队至少还需要要十日左右才能到，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前田菊姬叹了口气：“相公要是觉得无聊的话，我在这里等候她们，相公回平户去消磨几天也不错的，或许，那几个南蛮人，也练出一些可以用的人了，南蛮人的火器，还是很厉害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黑人方阵 第一百二十一章 黑人方阵 路走过一遍，再走就轻松了许多，平户和三养基町之间，也并没有多少城镇村寨，放肆赶路的话，也不过是一两日。 矫情不是王子和的风格，在这忍者村，实在是没多少值得打发时间的活动，虽然被保护在旅舍里，其实，和自我监禁也没多大区别，想想还有十多日要捱，他索性听从前田菊姬的建议，带人去了平户。 想来路上前田菊姬是不怎么放心的，小西家的忍者，估计也派出来不少，不过，王子和路上没见到这些忍者的踪迹，也就当作他们不存在了，反正一路上也没发生什么事情。 远远看到平户城，所有人都送了口气，在三养基町憋闷的，不止王子和一人，他身边的亲兵更是如此，平户城里至少还有个唐人町，多少有点大明的氛围，至少让人感觉自在许多。 没有进城，在城外的荒地里，王子和一行就停了下来，肖恩的黑奴军队，在平户城外实在是太扎眼了，想不注意都难，王子和看到那黑黝黝的一片，在那里训练着，忍不住先不进城也要过去看看。 “大人，这些番人，也会咱们操练的法子呢！” 身边的亲兵，惊奇的看着那些黑奴们做着队列训练，很显然，那个肖恩说的自己对于方阵也又说了解，并不是空口白话，这些黑人此刻就是应该做的这些训练，只不过，他们手中的武器，尽是些木棍树枝什么的，看起来格外有些滑稽。 “这么多人？” 又有人惊讶道，三两个黑人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几百个黑人看起来，就有些夸张了，肖恩送给王子和的两个黑人女奴，这些日子们亲兵们也见过，除了言语不通，慢慢的也习惯了这两个温顺之极的黑女人的存在，但是，这么多黑人，还是有些令他们震惊。 几十个白人，在队列中走动，吆喝，指点着这些黑人们前进，后退，不时用手中的树枝棍棒，抽打着那些姿势不够标准的黑人，天气有些冷，但是，绝大多数黑人们，都是光着身子，仅仅有些破乱不堪的布条遮住下体，不少人本来就有些抖抖梭梭，吃了几记棍棒，这哆嗦得更凶了。 队列前面，肖恩和一个女人，长在说着什么，王子和依稀记得，那女人是自己见过的，好像还是什么宫廷子爵什么的，哥哥在吕宋做总督的，也不知道怎么和肖恩这群一看就是个人口贩子的家伙混在了一起。 远远看到一群人朝着自己这边走来，肖恩扭头，有些警惕的看着这边，这几天他没少被城守府里的骚扰，整个平户城守卫的士兵，不到五百人，武士更是少得可怜，平日里维护这港口和城里的秩序就有些吃力了，这城外多了几百人，每天在那里像模像样的操练，城守府不紧张才怪呢！要不说，这些操练的南蛮人，有武器的不过是百来人，只怕城守府早就下令解散这些人了。 不过，肖恩摆出了自己是受菊公主雇佣的架势，又老老实实的在城外操练，城守吉野前也没什么话说了，加上这些人虽然在城外操练，但是每日的吃喝饮食还都是在城中采买的，每天只许他们采买一两天的食物饮水，吉野前多少也算是对自己一点安慰，总之，这么多人在这里，哪怕有菊公主的背书，也成了城守吉野前的一块心病了。 时不时的派些十步过来，巡视一番，那是必须有的，谁叫他放心不下呢！ 肖恩开始还以为这又是那些来巡视的士兵们，不过，待到这群人走得近了，他看清楚了来人，警惕防备的心思，顿时变得愉快多了。 “尊敬的王，肖恩刚刚还在和莉安娜小姐说起您呢，没想到您就出现了，您不是去了别的城池了么，怎么有空出现在这里，是需要肖恩的效劳了么？” 莉安娜鄙夷的看着一脸笑容的肖恩，很是不屑，这家伙也算是贵族，这幅谄媚的嘴脸真是丢了王国贵族的脸。 “哦，刚刚回来！”王子和点点头，指着那些黑奴：“这么冷的天气，为什么不给他们弄上衣服，白天有阳光还好，晚上会冻死人的！” “我也想啊，这可都是我宝贵的资产，可是，现在没有仗打，就没有钱，在选择填饱肚子和穿衣服之间，很显然，这些蠢笨的家伙，觉得先填饱肚子比较重要！” “哦，这些人都愿意成为你手下的战士么？”王子和点点头，他听出了对方的意思，但是，他没打算当这个冤大头，开玩笑，这些黑奴要是他的，自然吃的穿的他少不了地方，可眼下这些黑奴都是肖恩的，他这个雇主，就不用想着这些事了，让拿钱的肖恩去做这些事情吧！ “如您所见，站在您面前的，都是愿意靠着战斗来获得自由的！”肖恩笑着点点头：“不愿意的，养着他们也浪费粮食，还不如换点粮食回来，让其余的人多吃一点！” 这就是有异议的都被你卖掉了！王子和对于这人口贩子的黑心手段，实在是没办法不佩服，这家伙做起这样的事情来，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估计良心这个东西，要是有价钱的话，他肯定也是毫不犹豫的会把它卖掉。 顺着队列，慢慢的朝着前面走，肖恩和莉安娜陪在王子和的身边，对于这个所谓的宫廷子爵的女人，王子和一点兴趣都没，倒是肖恩一边走一边絮叨他是如何的努力的训练这些战士，每天花费又是如何的巨大，让他听得微微好笑。 咦！在不远处的一个窝棚里，十几个黑人或者站着或者坐着，在那里有些不安的看着这些人，王子和微微奇怪：“不是说不愿意训练的人，都卖掉了么，为什么这里还有这么多人无所事事！” 肖恩笑了起来：“大人你有所不知，这些黑人是我从不同的地方买了回来的，不过，在买回来之前，他们大抵还是临近的几个部落的，只不过他们的部落被我们伟大的王国军队给彻底消灭了，在到东方的途中，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弄的，却是推举出了一个首领出来，这么多的奴隶，肖恩要训练他们，当然不会一个个和他们说，和他们自己推举出来的首领谈这些，然后首领将我的意思告诉他们，效果要好的多！” 他指指那些黑人拥簇着的一个年岁稍大的黑人说道：“那就是他们推举的首领了，既然是首领，稍微优渥点的待遇，我肯定是要有的，要不然，他们宁肯被卖掉也不愿意成为我的战士，那不是大家都不好吗？” 居然还有组织结构？王子和有点意外的看了那群黑人一眼，也不知道肖恩是如何和这些黑人沟通的，不过，能够做成这样的样子，也算是他用心了，至于那个首领，王子和看了对方一眼，摇摇头走开了。那家伙看着王子和的眼光中，没有害怕，也没有仇恨，很木然的眼光，幕让的令人害怕，这令王子和很不舒服。 “如果，如果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能练出多少人给我用？”王子和问道。 “这个，不好说！”肖恩犹豫了一下，他自己的手下是能抽出一些的，但是，不能全部抽走，多了就无非控制这些黑奴了，但是，以这些黑奴的蠢笨，到底能练出多少，实在是难说，而且，居于一些特殊的原因，他最多是操练这些黑奴队列和使用长武器的办法，至于火器，他可是没打算教他们的。 “四百人，如果大人给我足够的粮食和武器，我大概可以先练出一个小方阵来，不过，这些黑奴只能在外围当长矛手，火枪手还是得靠我的手下！” “可以！”王子和有些意外，这样的进度很不错了，“你努力吧，下次我离开平户的时候，我要带着人走，衣物武器，你可以自己置办，但是，若是我来为你提供的话，钱得从雇佣的费用里扣的！” “还是麻烦大人吧！”肖恩苦笑了一下：“我在这平户购买别的还好说，购买武器的话，实在是很令人不安。” 王子和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莉安娜看着肖恩和王子和谈话完毕，一直都没有出身，温婉得好像不存在一样，一直到现在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了，她才慢慢开口道：“其实，肖恩，武器的事情，我们也可以解决的，在满剌加，王国还是有很多商人在的，其中不乏武器商人！” 肖恩手微微的摆了摆，尼玛，这他能不知道吗，不过，钱呢，他现在可是穷得叮当响，吃喝都靠着眼前的金主呢，要他自己掏钱去买武器，那他得考虑卖船的事情了。 “满剌加？”王子和听见一个熟悉的名词，疑惑的看着肖恩。 肖恩苦笑了一下，“莉安娜小姐的意思，大人如果采买武器的话，在满剌加，有很的武器商人，是愿意为大人提供不同的选择的，真正的王国方阵，长矛手是必不可少，但是，要想大量的杀伤敌人，靠的还是我们王国制造的精良火器！” 第一百二十二章小小的设想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小小的设想 黑人长矛手，大明的火铳兵，这样组成的方阵，大概战斗力不会很差吧！ 王子和心中有了一个小小的构想，若是这黑人的兵员，可以远远不断的话，那么，他在天津训练的那些大明火铳兵倒是可以完全的发挥作用了，至少，按照一个百户的火铳兵配上四五百的黑人长矛手的话，练出几个方阵来，在这个时代的日本，只要不是处于绝对劣势，估计在战场上那一定会是令人生畏的存在，若是训练得当，数个小方阵在敌人少的时候对敌，在敌人多的时候，还可以合并成一个大方阵的话，那简直是一个无坚不摧的刺猬了。 “满剌加除了你们王国的武器商人，也有奴隶商人么？”他回头指了指那些正在操练的黑奴，“可以为我提供像这样健壮听话的士兵么？” “这个绝对有！”想到这里，肖恩就来气，若不是他们的同胞胡乱的价格竞争，他何止落到如此地步，几百金币一个的黑人奴隶，卖到几个金币一个还被人嫌弃，这简直是坑死人了，他很希望被坑成这样的，绝对不止自己这么一个人。 “嗯嗯！”王子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派人去满剌加走一趟了，以肖恩保证的水平，每个月可以训练出几百长矛兵的话，那么自己整出一支黑人为长矛兵，大明士兵为火铳兵的军队，还真是不难的，估计有那么几个月，自己在日本，就再也不需要靠着别人来保证自己的安全了。 “再说吧，我会派人过去看一看的！”王子和结束了和他们的谈话，他已经看到，赵师带着人，远远的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王子和出现在城外，身为唐人町町人头的赵师，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干着买进卖出的垄断买卖的赵师，可比谁都关心城外码头的动静，要不然，若是有商船先到了将货物直接卖掉，对他来说，损失的可就是白花花的银子了，所以，他在城外放的耳目，绝对不少。 王子和早就被他的手下认死了，都知道这是自家大人的贵人，而且，随着三江商行在平户铺子的开张，毛大勇留下的几个人在铺子里打理招呼买卖，赵师手下不少人都知道这是自家老大攀附上官府了，这对于这些流落在海外的亡命之徒来说，还有比这更好的消息吗？这意味着，只要这位大人高兴，他们随时都可以抹掉他们在大明的那点案底，重新做人，同时，他们在日本干些什么勾当，也不会有人追究了。 和肖恩说了这么久，赵师才姗姗来迟，这已经是耽搁了，不过，王子和也不在意这点。 “大人！”赵师匆匆跑来，拜见王子和，“不知道大人回来了，实在是赵师疏忽，大人是要进城么？” “不进城干嘛，在这码头上喝西北风么？”王子和笑了笑：“对了，刚刚肖恩给我说了件事情，说满剌加有不少武器商人和奴隶商人，我打算派人过去看看，你手下有没有合适的人？” “去满剌加？”赵师愕然，“大人，不必如此吧，在长崎要什么东西没有，只要将消息放出去，大人需要什么，自然有人为大人送过来，些许武器和这些奴隶算什么？” “这样也行？”王子和还真没想到，居然不需要去满剌加就可以搞定这事情。 “当然，那些番人做买卖的，到了长崎就算是到了最东方了，咱们大明他们去了也讨不到什么好，除了濠镜澳那边番人能落脚做点生意以外，也就是长崎这边最适合他们了，咱们大明什么没有，他们那点东西，真要运到大明，亏死他们都有，但是，日本这边不同，这边的人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这些番人糊弄他们可比糊弄咱们大明人容易得多！” “那行，咱们回去谈！” 王子和一听，也来了兴趣，要是在这长崎，什么都能买到，那就不用想别的了，自己只需要弄钱就可以了。 没有了前田菊姬，住进平户城的天守阁是不用想了，对于十来个大明人进城，显然引不起城守府的任何注意。 赵师的住处，自然比不得天守阁的大气，不过，有人特意打扫了一番，倒是也显得整洁，走进屋子，屏退了旁人，王子和一五一十的问起这件事情来。 原来，正如赵师所说，在唐人町里，若是有些货物不就手，唐人町里的那些掌柜的，就会贴出收购的告示，以平户城的所在便利，一般情况下，这些要收购的货物，很快就会有人办齐了送过啦，或许，货物价格会比在当地收购多了那么一点点，但是，所花费的人力，绝对要少许多。 “诸如火器，军械，这些东西也能收购？”王子和问道，“这种东西，城守府会不管吗？” 赵师点头：“实际上，有几家商号，暗地里就是做这些的生意，而城守府也清楚，只要前来交割和买卖的人没问题，无非是课税高一点而已，不成问题的！” “那咱们也要做这买卖，让三江商行分号的掌柜过来！” 三江商行分号的掌柜，是毛大勇留在这里的人，显然也算是他手下能说会道的心腹了，毛大勇进了锦衣卫，算起来，掌柜的，也算是锦衣卫中人，听得王子和的召唤，几乎是没打什么磕绊，立刻就来了。 “大人有令，小的自然当遵从，不过眼下商行可以动用的银两太少，毛百户离去的时候，留下的那些货物，仅仅是维持着店面，那番人肖恩，按照大人的意思，也曾经来店里支过一笔银两！” 掌柜的老老实实的给王子和说着自己的难处，“真要有大笔银两进账，除了如今在店里存放的那几百支早就有了买主的火铳，那就得等到毛百户再次来这里了！” “无妨，贴出告示来，等到有人接洽，送来这些东西的时候，店里银两就充裕了！”王子和皱眉，没钱是大问题，好像除了那些零零碎碎的货物，自己能够指望的，也就是那四五百支火铳了，虽然答应了前田菊姬，若是银两不就手，真到了那时候，少不得就找买主卖掉了。 掌柜的又问了下要收购的东西的数量，价钱，有赵师在这里，自然不用担心价钱上吃亏，王子和一一告诉他，掌柜的点头出去，办这事情去了。 如此，王子和心中想的事情，大抵就是这样，雇佣肖恩和他的手下，为自己训练着一批又一批的黑人长矛手，然后以自己海外镇抚司训练的火铳兵就主力，组成一个又一个的西班牙小方阵，当然，如何融洽需要一段时间，这个不怕，肖恩和他的人手，可以在这里当教官。 大明的火铳兵，可以源源不断的砸天津训练了坐船过来，然后和黑人长矛手一起集训，继而形成战斗力。 这可比单独驱使这些黑人奴隶雇佣军做自己的武力忠诚度和战斗力都高许多，只不过，这样的一支力量，在日本，如何能有立足之地，就有些要王子和考虑了。 现在，显然用护卫自己的名义，几百人是够用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距离长崎的遥远的京都，某个小院里，小西行长正一脸肃穆的看着眼前的密报，回到京都已经快有半个月了，但是知道他已经回来的人，绝对不超过一个巴掌。 而这半个月里，他费尽心机，也居然没有机会见到他的主公丰臣秀吉，眼前的密报上的小心，几乎都是他花费的巨大的金钱，从卫宫中买来的。 密报的来源，接触不到很核心的东西，聊聊数语，不过是记载了今日可能进过卫宫的人，厨房里耗费了多少数目的菜肴，除此之外，再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在外面的院子里，一股酸臭的味道中，几个武士模样的人，正蹲在地上，清理着一堆巨大的垃圾，这些垃圾是从卫宫中丢弃的垃圾中搜集来的，这些武士，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着什么，但是，家督有令，他们就毫无犹豫的做了。 “秀长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小西行长低声的问道，趴在地下的一个武士抬头回答：“丰臣秀长阁下一直紧闭府中，谢绝访客，而且，自从大人下了命令的那一日起，秀长阁下就基本上没有再出过府门！” “就是这样辅佐你的兄长的么？”小西行长喃喃自语的说道：“这算是洁身自好，还是知道了些什么，表示自己不愿意参与的意思么？” “继续以致信家老的名义求见秀长！”他微微哼了一声：“这种事情，能是你躲得开的么？” “明白！”武士低头称是，这个时候小西行长，突然听得院子里咦了一声，抬起头来，朝着外面问道：“找到了么？” “找到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大人所要那些！”外面有人回答道。 “包起来，送到濑勇大师那里去，濑勇大师精通医道，若是真有用过的药物渣滓，或者，就只有他能辨认的出来了！”小西行长出声吩咐道，眉宇间，一片愁色。 第一百二十三章吉野前的不安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吉野前的不安 原以为自己很低调，或许，在别人眼里，已经是高调得不能再高调了。 下午一点点到平户，不过是在赵师的宅子里稍微呆了呆，问了问关于自己设想的那些事情，唐人町的商户们，已经着人送了请帖过来。 当日在街面上和赵师的冲突，早就落在有心人眼里，而后，三江商行的铺子在唐人町里立了起来，少不得这些商户们也来打听背景，王子和想要遮掩身份，已经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在唐人町的商户，大都都是些有些底蕴的家族在这里，若是身单力薄，背后没什么背景的，在这等地方也是生存不下去的，既然有本朝的锦衣卫武官来到这里，且不论为何事，只要不是交恶，先恭敬一番总不是不错。 前些日王子和住在天守阁，即便有这个心思，商户们也不敢递这样的帖子上去，不过，既然落脚在赵师的宅子里，这帖子就方便递了许多，王子和翻了翻，无非是请吃饭，这等事不用考虑，自然是随口答应了。 只是将近黄昏的时候，城守府那边来人，也是请王子和赴宴，这就有些冲突了，王子和也挺腻味这样的做法，那城守吉野前他见过，能在这里坐镇，想来也不是一个愚蠢的人，而自己和前田菊姬一行，同住天守阁，想来对自己的身份也猜测过，甚至向前田菊姬打听过，也不知道前田菊姬会怎么说，想来不会太过贬低自己的相公，既然如此，这临近饭点才派人来相请，未免太有些不给面子了。 至于为何城守会知道他的到来，这个王子和没想，若是这小小的一城，连这些耳目都没有，这吉野前这个城守，做得也太失败了。 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对方的相请，在城守府派来相请的武士那有些不大置信的眼光中，他施施然去赴宴了。 武士带回去的消息，吉野前并不感到惊讶，当然，他也不至于恼羞成怒什么的，对方是菊公主的贵客，这点理由，就足够了，即便是恼羞成怒，那也不能对那人。 大明的官员，那么，随着他的船来的那两船人，也是大明的武士了，当然确认这个情况并没有花多长时间，若不是九鬼家的战船在这里，还曾经令得他一度有些紧张，常驻在平户的武士，不过四五十人，征召的士兵，也不过十倍这个数目，当然，若是真有什么必要，朝着附近求援，也少不了援兵，但从他上任起来，从来不曾遇见这种状况，如果没错，眼下在朝鲜，主公的武士，正在和大明的军队在鏖战，这样一支成规模的军队出现在他的地盘上，他不防备是不可能的。 好在，那两艘大明的兵船，很快就走了，九鬼家的战船，随之也走了，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九鬼家的人告诉他，在附近的海域，一直都有主公的战船在巡弋，大明的兵船想要穿过这些封锁抵达长崎，是很困难的事情，他深以为然，若是随随便便大明的战船都能靠岸，那主公的天下，岂不是到处都岌岌可危了。 菊公主去了三养基町，据说是召回一些随行的忍军，他恭恭敬敬的礼送出门，原本大明的战船一走，菊公主一走，这事情算是过去，没想到，接下来，他发现自己的烦恼更大了。 那些南蛮人，那些可恶的南蛮人，也不知道他的船是什么做的，怎么可以装的下那么多的人，据说南蛮人的船停在长崎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怎么没见他们有什么动静，怎么大明的兵船一来，他们的那些船上，就开始哗啦哗啦的从港口下人了呢！ 那南蛮人是做黑奴生意的，这个他知道，他的城守府里，还有那南蛮人送的一个黑女人呢，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他不喜欢南蛮人送的黑人身材那么高挑，不过，在做一些男人都爱做的事情的时候，这些黑女人还真的别有风味的，就是太厉害了一些，他的身子骨好像有些吃不消。 打死他都没有想到，那个南蛮人的船上会装了那么多健壮的黑人，六百，还是七百，据说船上还有没下来的，他派人去看了看，倒是没有多少没下船的了，不过，就是这样的数目，也很可怕了，尽管，除了那些南蛮人以外，这些黑人，并没有武器。 这让他很不安。 他当然不相信这些南蛮人敢带着这些黑人打平户的主意，但是，万一呢，万一这些南蛮人受了大明人的撺掇呢，万一下次九鬼家的战船又带着两艘大明船出现在长崎了，虽然九鬼家也是主公忠诚的部下，但是，现在这里是九州啊，主公远在京都，而且，据说生病了，九鬼家的人，万一有些异心怎么办。 他不敢冒这个险。 所以，当那些南蛮人试图找人购买一些简单的武器的时候，他果断的派人干涉了，他绝对不允许一支近千人的不受掌握的军队出现在平户城外，那些南蛮人每日里操练那些黑人，这不是将他们打造成士兵是想干嘛！？ 他告诉南蛮人，武器是不可能在长崎买的，而且，你们需要尽快的离开这里。 南蛮人没有答复，他觉得自己的条件不难达到，不过，他已经命令了，平户城不许再卖粮食给那些南蛮人了，谁敢卖粮食给他们，就是和城主府作对，如果南蛮人带着他的那些黑人离开，他可以让他们买到一些必需的粮食，但是，不答应自己条件之前，绝对不行！ 这个时候，这个大明的官员来了。随着菊公主离开的那个大明的官员，又回来了！ 这让他感觉有些不大舒服，他想知道，这人想干什么！做生意？自己已经允许了他们在唐人町里有自己的店铺了，难道，在平户，他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 “别的想法？呵呵呵，当然没有！”王子和对着四周的一众商人，笑呵呵的回答道：“说起来大家可能不信，虽然本官挂了一个锦衣卫海外镇抚司的名头，不过，对于做官这些事情，本官还真是兴趣不大，倒是像诸位这样，在异域他乡赚钱这些异邦人的财富，壮我大明的做法，本官倒是颇有兴趣的！” 这话就扯淡了，在座的诸位商人，都忍不住在心里撇撇嘴，若是你不是官儿，谁特么有功夫在这里陪你这个毛头小伙子吃吃喝喝，虽然锦衣卫千户这个官儿在普通人面前说起来，是有点吓人，但是他们是谁啊，谁家没几个做官的，做官的是什么德行。 “海外镇抚司，莫非是朝廷派来节制管辖我等在海外谋生的这些人的，要知道，即便是在海外谋生，我等也一直是以大明苗裔自居，未曾给大明丢脸啊！” 有人不说这个话题，说出这样的话，这也是在座诸人关心的话题，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来！ “这个，诸位的操守，我还是相信的！”王子和笑了笑，又朝着四周看了看：“咱们天子亲军也不是闲着无事，专门成立这样一个衙门来打诸位的秋风，所以，诸位倒是不用担忧的，不过，朝廷对这些番邦小国的态度，想必诸位都清楚，眼下西南刚平，这辽东这边又打了起来，朝堂的衮衮诸公实在是不想再为这事情耗费精力，那么，咱们这个衙门出现，自然也就理所当然的！” “商事，战事，或者民事，这小小的衙门，大概都是可以问一问，看一看的，当然，看完之后，该如何做，就不是我这小小的锦衣卫千户可以做主的，就像此时，我们大家聚在一起，可以不就是为了看一看么！” “这岂不是点观风使的味道了？”有人若有所思。 “应该是观风衙门！”有人纠正道，或许心里有所失望，语气未免就淡了些：“还以为王大人来，是为了我等！” 还真给自己面子，我知道你是谁啊！王子和笑吟吟的看着对方，肚子里腹诽道。 弄清楚了这位本朝武官的来意，气氛好了许多，不过，也有人察觉到赵师在王子和面前的恭敬，毕竟在以前，赵师也是和他们在一个桌上吃饭丝毫不落下风的人，此刻在王子和身后，殷勤的如一个仆人。 “高桥大人，不，赵大人，如今也是在镇抚司里当差？” 王子和回头看了赵师一眼，淡淡的说道：“勉强算是吧，不过，你们以前如何，以后就如何，不用顾忌这个，有事情需要赵师帮忙的，一切照旧！” “其实也没什么忙好帮的！”赵师声音低沉，“无非是应付一下城守那边的人，将些试图在咱们大明人身上弄点好处的家伙弄清醒一些，总之，大家在这里立足，就得互相帮忙，不是吗！”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众人齐齐附和，一时间宾主尽欢，只要一切照旧，他们有什么好纠结的，朝廷打朝廷的仗，他们做他们的生意，天，塌不下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破事 第一百二十四章 破事 头天晚上的愉快，终究是持续不到第二天来，或许是王子和的到来，刺激到了吉野前，一度下不了的决心，终于下了。 一大早，王子和就被吵醒了，在异国他乡，终究是睡得比较浅，哪怕是赵师已经将他最好的房间让与了他，门外的压低了的争吵声，还是让王子和睁开了眼睛。 问了一声，门外的亲兵进来禀报，是三江商行的掌柜求见，见其急吼吼的样子，怕是出了什么事情。 “大人，大人，是这样的，一大早城守府的人，派人查封了咱们的仓库！”那新任的掌柜，是毛大勇的手下，显然，遇见了这事情，他顿时就没了主张。 “嗯？”王子和也有点懵了，这是一个什么意思。 “最近你们做了什么？”他第一反应，是三江商行仗着赵师的关系，大概做生意霸道了一些，触犯到了城守府的利益。 “什么都没做啊！”那掌柜的哭丧着脸，“就是按照大人的吩咐，售卖上次咱们大当家……不，毛百户带过来的一些货物，然后采买粮食售卖给大人雇佣的那些番人，除此之外，咱们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啊！” “仓库！？”王子和陡然想起，仓库里还有准备售卖给前田家的那几百支佛郎机火铳，心里陡然一惊，莫非是那城守打起那火铳的主意？ 想到这里，他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要是这样，倒是有点意思了，那些火铳自己早就答应了前田菊姬卖给前田家，虽然现在没收到钱，但是，基本上以及算是前田的货物了，这城守也不知道什么来头，若是打这些火铳的主意，那倒是有意思了，就是不知道，他和他的家族，能不能承受得起前田家的怒火。 “不是啊！”那掌柜的连连摇头：“按照大人的吩咐，雇佣那些番人的银钱，一月一给，但是番人众多，每日里消耗的粮食不是个小数目，这每月雇佣银子有部分是直接采买了粮食发放给他们的，大人说过，要吊着这些人，所以，这粮食都是三日一发放的，今日是那些番人来领粮食的日子，这仓库封了，咱们没粮食发放给他们，这些番人怕是要挨饿了！” 这倒是有些难办了！王子和想起当初赵师说过的这事，这粮食采买肯定得从当地商人手中采买，没哪个大明商人吃饱了撑着从大明运粮食过来的，平日里大明人在这里采买点口粮，数量肯定没多大问题，但是，现在肖恩那边，可是近千人吃喝，这采买起来，就有些麻烦了，估计被被封的仓库里大部分的粮食，都是这些天，三江商行和赵师，都费了一些心思采买的，这陡然被封，一时半会还真不见得哭采买到那么大数量的粮食。 毕竟，平户城也不算富裕，而眼下日军还有十多万人在朝鲜了，就算有富裕的粮食，也只怕大多数运往朝鲜做军粮了，只怕在这里，粮食都算紧俏物资了。 他还在那里琢磨着这事情是个什么味道，赵师又从外面匆匆的走了进来，给他带来一个更不好的消息。 “城守府已经派兵去了码头，将肖恩的几艘西洋番船都扣了下来，好像是给肖恩那边下了通牒，今天之内，他和他的人，必须离开长崎港！” 尼玛哦！王子和终于反应过来了，这城守府是要搞什么名堂了，敢情，肖恩天天带着几百人在城外操练，吓到这个城守了，没准还以为自己这个大明官员进城来，就是为了偷他这个城呢，大抵是看在自己是前田菊姬这个菊公主带来的人，不好过于直接打脸，而是直接釜底抽薪，将可能是自己臂助的肖恩和那些黑人，直接赶走完事。 “大人！”赵师看着王子和，等着王子和的吩咐：“没粮，那些大人雇佣的番人会闹的！” “这城守手里能用的军队有多少？”王子和想了想，问道。 “连武士，四五百总是有的！不过，真的要是平户出事，附近好像也能凑上个一两千援兵，以前也有海盗打过这里的注意，只要城里能守住，援兵一到，海上的和陆上的一起发力，这海盗连跑都没地方跑！” 赵师不知道王子和打什么主意，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四五百……两千！”王子和喃喃自语道，看看眼前的两人：“那就让他们闹吧！番人来取粮，告诉他们实情就可以了，至于码头那边，咱们不要管，盯着就好！” 这应该不是我的问题，而是那肖恩的问题，要是这连这点事情他都处理不好，那这些人还有没有雇佣的必要，就很难道说了，不是说洋人在东方很蛮横的吗，蛮横给我看看吧！ …… 肖恩的起床气很大，白日里操练那些黑奴一整天，晚上好不容易轻松下，在一个他亲自挑选出来的黑女人身上折腾了半宿，差不多天快亮才沉沉睡去，谁知道还眼睛才闭上没多久，手下就报告说，那些日本小矮子，居然要强行登上自己的船。 这就有点欺负人了！ 骂骂咧咧的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甲板上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那样的一副情景，自己船上的手下们，如临大敌的各种武器都拿出来了，对着正在和自己大副交涉的一群日本士兵，在码头上，还有大概一两百全副武装的日本士兵，正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自己的船。 “船上，他们限令我们今天之内离开，而且，不再允许我们从长崎港补充淡水和食物！” “见他的鬼去吧！”肖恩满不在乎的朝着船舷下吐了口唾沫：“他们是想对我们伟大的葡萄牙王国宣战吗？” “船长，没这么严重吧！”大副吓了一跳，凑到他身边：“好像就是不怎么欢迎咱们了，老大，是不是咱们打劫的事情，被他们发现了！这是拿咱们当海盗了吗？” “放屁！”肖恩翻了翻白眼，对着自己有些二愣子的大副说道：“是我肖恩爵士，还是身份贵重的莉安娜小姐？” 大副还在犹豫，他直接掉头走回船舱去了：“不理他们，他们敢上船，火枪给我打下去，我先去补个瞌睡！” 他还真有这底气，如果，在长崎真做了什么让这些当地士兵不舒服的事情，他可能有点理亏，可是看看他最近都做了些什么吧，卖奴隶，混日子，卖奴隶，混日子，被人雇佣，训练奴隶，尼玛，从来他都没像现在这么乖巧好不好，要是这样乖巧还要被驱逐，那一定就不是他的问题了，真以为葡萄牙王国的贵族，就是这么好被人呼来喝去的吗？ 大副和那些日本士兵，僵持了一阵，终于，那些士兵悻悻然退走了，不过还是留下了十几人，显然是在监视着他的船队，码头上一直停靠着不出海的船只并不多，除了正在修缮的那几艘，他的船队算是最近的常客了，他才不信这长崎港会无缘无故的将他赶走。 在船舱里小睡了一会儿，他再次被人叫醒，这个时候，他已经很不耐烦了，一口憋到了现在才起床气就要爆发，然后，他就生生的被自己的手下一句话给憋了回去。 “船长，今天到了去城里领粮食的日子了！” 这话一出，他再不愿意，也得起床了，这还得怪自己的那个雇主，虽然自己委托了那家可能是属于自己雇主的商行购买粮食，但是尼玛每次领粮食，都得自己亲自去，除了自己，谁都不行，这就不得不害他，没三天都要往城里跑一趟了。 带着十来个人，摇头晃脑的下了船，码头山的那些日本士兵，还在不怀好意的打量着他们，不过，他可一点都不在乎。 一路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要买点大明的美酒回去，一路就晃荡到了城里那家商行的门口，大明的美酒可比这些寡淡无味的小矮子们酿造的酒好喝多了，就是有点贵，或许，这家属于大明的商行，可以为自己特意采买一批，他们应该会便宜许多？ “咦？”到商行门口，他又看到了那些他讨厌的那些日本人身影，居然跟到这里来了，这让他有点恼火了，自己又不是没缴税，这些日本人有点过分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好欺负啊！ “这个倒不是跟着肖恩阁下您来的，倒是咱们商行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城守府里，派人封了咱们的仓库，肖恩阁下，要不，你先到附近的店铺采买些粮食救救急？” 救你妹啊，你知道老子还有多少钱吗？肖恩没好气的瞪着那大明商人，不过，这种话说出来，可就有点丢面子了，在这里采买粮食，可以不要现银，但是，别的地方可能吗？ “那这就没办法了！”商行的伙计摊开手：“咱们东家说了，要咱们老老实实的做生意，若是城守府里封了咱们的仓库，那一定是咱们哪里做做错了，直接违反城主府的命令，小店倒是没这个胆子！” “我正好要找城守！”肖恩有点咬牙切齿：“我就想知道，他是真的觉得我们是随意可以欺负的吗？” 第一百二十五章置身事外 第一百二十五章 置身事外 或许吉野前还真的是觉得肖恩这些南蛮人好欺负，肖恩气冲冲的带着人去城守府，耐着性子等了半天，居然得到一个“不见”的答复。 尼玛，这就让人有些不能忍了，这城守可以不见，但是，你一天不见，我手下几百千来号人，可就得饿肚子了。真是要见了，他倒是可以据理力争一下，可人家这态度摆出来，他就好像一拳头打在空气里，又憋屈又难受。 不管怎么说，粮食还是得带回去的。 城守府放在三江商行这里的士兵不多，也就一个武士带着十来个士兵，肖恩有心动手的话，这十来个人，倒是不放在他眼里，问题是，他还做好和城守府翻脸的准备啊，就算城守府下令驱逐他的船队，他可没打算和对方硬抗。 这种情况，他又不是没遇见过，不过，只要他没有对当地港口有什么恶意，一般情况下，贿赂一下当地的官员，事情总是摆得平的，但是，眼下，似乎摆不平了。 城守见不到，又不能空手回去，他眼下似乎，也只能去找自己雇主了，那个据说有点权势的大明官员。 可惜的是，找到那个町人头那里，那个町人头和他想见的人，都不在，比起城守府的不见，更令他憋屈的是，这两人居然一大早就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里，町人头的手下，只会摆头：“不知道！” 操了，这是要逼死人么？ 肖恩也不是一个没脾气的人，甚至算不得良善之辈，两个闭门羹吃下来，他简直是憋了一肚子火，带着人气冲冲的出了平户城，直接奔往城外黑人人搭建的简易驻地去，虽然今天是领粮食的日子，但是，总不成前些日子领多少粮食就吃多少粮食，多少驻地里有些节约，或许，今天稍微熬一熬，多混那么一天，应该没问题的。 他不信事情到了明天还没转机，自己的雇主既然在城里，今天回来，明天难道也不回来了，就算明天不回来，城守府驱逐自己离开，难道自己空着船一点给养都不带的走？这要饿死人的节奏，他们敢这么做，那么他还真有些不信邪了。 营地里已经开始了操练，为了保持这些黑人的体力，每顿两个饭团那是必须有的，偶尔还有些鱼虾之类的，除了一些身体实在虚弱一时半会恢复不了，大多数黑人奴隶，如今气色都好了许多。而且，大抵是希望这些黑人奴隶能尽快的成为合格的战士为自己赚钱，在训练这些黑人奴隶方面，肖恩和他的手下们，其实也是很卖力的。 “船长，这没法省啊，不是按照您的意思，让这些黑鬼多吃一点么？” 厨子愁眉苦脸的对肖恩说道：“本来就不够，这能吃的都加进去了，连港口那边的烂鱼烂虾都加了不少，哪里还有多余的。” “那今天减半，每人每顿一个饭团！”肖恩的脸抽搐了一下，默然下令道。 “早说过不用给这些黑鬼吃这么多的，船长就是心善，早这么干，咱们可不就省下不少了吗？” 厨子还在嘀嘀咕咕，肖恩翻翻白眼，你小子知道个屁，吃不饱，手软脚软，训练个屁，训练怎么给人家送死么？你但我愿意花钱养这帮家伙吗？ 莉安娜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不声不响的带着她的人靠了过来，正好听到最后肖恩和厨子的对话，此时见到肖恩吩咐完了走出来，不声不响的跟在肖恩的后面：“粮食不够了么？” “够，怎么不够，三江商行多的是 ，可是那个可恶的城守，把仓库给封了，说他们这些粮食买卖不大地道！”肖恩有些愤懑：“这不冲着咱们来的么，三江商行的粮食，什么时候卖过，都是买进来供应咱们的！” 莉安娜沉默了一下：“早上过来的时候，看见有城里的士兵在码头上，盯着船队，也是这个原因？” “城守府叫咱们今天就滚蛋呢！”肖恩没好气的说道：“不让补给粮食和淡水，咱们就算走，能走到哪里去？” “是因为这些黑人奴隶的事情？”莉安娜脸蛋漂亮，但是，也不算笨蛋，眼下船队除了每日训练这些黑人奴隶，最近什么时候都没做，如果城守府这么针对的话，那么，只可能是这事情了。 “他们怕了咱们？”她眼睛一亮：“他们怕了咱们，所以，让咱们离开，要不然，他们不会这么紧张？” “开玩笑，他们怎么会怕咱们？”肖恩哑然失笑：“像这样重要的港口，驻军一般都不少，更别说附近肯定有当地的兵营，一旦有事情，那些士兵肯定会支援，咱们只有一两百号人，他们怎么怕咱们！” 他看看远处的大海：“更别说，他们还有战船在海上游弋，随时都可以支援港口，怎么会怕咱们这支小小的船队，一两百号人！” “咱们只有一两百人吗？”莉安娜指指远处像模像样训练的黑人，十多天的训练，黑人们其实训练的就是些简单的执矛，平矛，刺杀的动作，如果原地不动，看看他们的样子，倒也有些有模有样了。 “这里好几百个黑人奴隶啊，如果给他们配发武器的话，咱们不是有上千人了吗，我想，这个港口驻扎的士兵，大概没有超过一千人吧，而且，我敢肯定，他们没有装备多少像咱们船队的水手那样的火枪！” 肖恩回过头，定定的看着莉安娜：“莉安娜小姐，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如果他们真的要咱们离开的话，一定是害怕我们，如果害怕我们的话，那么，我们强硬一点，说不定，会有更多的好处？” 肖恩摇摇头，他一点都不想和这种有着国家支持的武装起冲突，他非常知道的深浅，也不想把自己的性命丢在这里，或许，城守府里的人是有些忌惮自己这些人，但是，若是真起冲突的话，哪怕暂时占了便宜，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眼下，还没到这一步。 等等再说吧！ 他决定不想这些，还是安安静静的等等吧！ 一天，很快的就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薄雾笼罩着海面，码头上刚刚有了声息的时候，他打着呵欠从船舱里出来。 昨天一直盯着他们船队的那一小队日本士兵，昨天晚上已经回到了城里，但是肖恩不敢放松，晚上派出了双倍的人手值夜，不过一晚上都没什么事情，这让他心情稍微放松了许多。 先去城守府，今天必须得要领粮食了，至于要自己船队离开的事情，自己得好好的和那城守谈一谈，还有自己的雇主，昨天不知道去哪里游玩去了，想必自己昨天去拜访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今天应该可以找到他的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多少应该帮上点忙吧，总不成在港口都呆不下去。 他暗暗的盘算着自己要做的事情，带着自己的人，走向了码头。 …… “大人，这肖恩不会闹出事来吧！” 赵师小心翼翼的看着正在用早饭的王子和，问道：“昨日大人不见他，吊了他一天的粮食，今天要是再没粮食的话，估计他那几百号人就只能喝粥了！” “有粥喝算不错了，起码不会闹出事情来！”王子和笑了笑：“那个吉野前有点意思，来这么一手，他这是嫌平户城太安生了，还是放我的心不下？” “应该是放大人的心不下吧，毕竟眼下他们和咱们大明在打仗，大人在这里，又弄了这么些人操练，只怕这些天吉野前心里都悬着呢，大人不在这里还好，大人突然回来，他还真担心大人有什么所图！” “图什么，图他这平户城？”王子和撇撇嘴，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摇头笑了笑。 自己是来和谈的，可不是来攻城略地的，别说占了这里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就算占了这里，只怕这和谈一事，也无从再谈起吧。 外人有人走了进来，对着赵师说了几句，赵师扭头过来。 “大人，那肖恩进了城了！” 没多久，消息再度传来：“大人，肖恩朝着咱们唐人町这边来了！” “大人，肖恩从三江商行出来了!” 消息一度传到肖恩走进了城守府，然后，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外面也有人盯着咱们吧！”王子和笑着站了起来，问道。 “几个浪人而已！”赵师撇撇嘴，“要不要小的派人赶走他们？” “不用，城守府的眼线而已，咱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好了！”王子和摇摇头：“这事情，终究是要落在肖恩身上，咱们还是抽身事外的好！” 赵师点点头，不再言语，却是想到，若是这等事情，落在自己身上，自己当如何处理，想来想去，他估计要么就直接认了这事情，动手走人，要么就是托庇在眼前的这王大人旗下，将此事的主导权交与他，不管王大人如何处理，自己终究是有个主心骨了才行。 看看王子和一脸风轻云淡，他对自己的这个判断，又有些怀疑起来，若是自己，或许王大人还会觉得有些用处，可能会出面，但是，那肖恩是个番人，而大人也没甚关系，大人会为他张目吗？ 大人说置身事外，真的能置身事外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城乱 第一百二十六章 城乱 “大人，肖恩出了城主府了。” “大人，肖恩朝着咱们这边来了！” “不管谈拢没谈拢，只要没打起来，是得到我这边来问问了！”王子和点点头，在屋子里静候着肖恩的到来。 “王大人，这地方没法呆了！”才刚刚进门，得知王子和就在屋子里的肖恩，大声的嚷嚷起来，十分气愤的样子。 王子和微笑着抬起头来，看着肖恩，肖恩气呼呼的走了进来：“城守吉野大人勒令我们即可离开这里，我和他据理力争了好久，才允许我们采买十日的粮食和淡水离开，有这么欺负人的么，还要不要和我们葡萄牙王国的商人做生意了！” “哦，这里应该也还有不少你们葡萄牙人吧，也是一并要你们离开？”王子和饶有兴趣的问道。 “那倒是没有！”肖恩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这个我才生气，说起来，王大人，还是你害惨了我，我不知道原来你们两个国家在打仗，答应了您的雇佣，这边的城守理所当然视我为你的同盟了，我这真是守的无妄之灾，训练这些黑人快半个月了，一个金币都没赚到，现在又得离开，早知道还不如低价全部卖掉了的好！” “看来肖恩你还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王子和笑吟吟的说道：“是打算离开吗？要是离开的话，你这预支的雇佣费用，得交还给我了，雇佣了你们，我可没有见到丝毫的好处！” 肖恩一阵张口结舌，他若是有钱，没准真的打算将这些黑人卖了，抽身离开，就自己这些人，搀和到两个国家的战争中，能有什么好处，还真的难说，哪怕是亏一点，他都打算认了，但是，要将已经拿到手并且花掉了的金币退回去，这种事情，他可不愿意干。 再说了，就算他想干，他也没钱退啊！ 手里头还有点酒钱，拿到眼前这位王大人的钱财，早就一转手就分发了大半给自己的那些手下，再多余的，也抵当成粮食，每天消耗了，说实话，现在他除了自己这帮手下也几百黑奴，值钱的也就是他那几艘船了，他总不至于卖船还钱吧！ 好吧，就算这位王大人不要退钱，这出海采买粮食淡水的钱，他可都没了，这可是真到了一个金币困死英雄汉的时候了。 “王大人说什么话，我们葡萄牙人是这么不重契约的吗，既然是被您雇佣了，那么，是留还是走，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肖恩绝对不会半点犹豫，哪怕是和这该死的城守翻脸，也在所不惜！” 王子和笑了笑，没说话，肖恩看着王子和，有些急切的等着王子和的表态。 “你知道濠镜澳吗？”王子和朝着门外走动的人看了一眼，扭过头来，仿佛是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个，我知道啊，我还去过呢，第一次到大明帝国，我就是去了濠镜澳！”肖恩点点头。 “濠镜澳有很多你们王国的商人，冒险者，甚至那落难逃到东方来的人，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可以在濠镜澳落脚，而不被我大明帝国驱逐吗？”王子和好像讲故事一样的，问肖恩。 “这个，这个还真不大清楚！”肖恩结结巴巴的回答道，要说濠镜澳是葡萄牙王国的殖民地，这样的话他可不敢在这位大明帝国的权贵面前说这话，而且，在濠镜澳他亲身经历告诉他，那个地方的情况诡秘得很，虽然大明帝国不驱逐他的这些同胞，但是，貌似这些同胞好像也没有在其他殖民地上过着高人一等的生活。 “大概是三四十年前吧……”，王子和缓缓的说道：“一艘葡萄牙的商船，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来到了濠镜澳，当地的居民以为是海盗来袭，纷纷逃跑，等到我们大明当地的官府知道这个事情，派兵来抵御海盗的时候，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海盗，而是一群商人！” “既然是商人，误闯入这里，自然就没什么好纠结了，驱逐他们离开就是了！”王子和继续说道：“但是，好不容易有个落脚的地方，你们的这些同胞们自然不肯离开，而且，他们带来的那些西洋玩意，在我们大明还很有市场的，如果经商的话，从他们来的航路，他们可是知道不少可以和大明互通有无的商品出产的，所以，他们决定不走了！” “于是，他们借口晾晒货物，将这事情拖了下来，这一拖就是好几个月，同时，派人去了大明的官府，游说那些有权利的官员，对于他们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在花费了大量的贿赂之后，他们终于得到了官府的点头，可以在濠镜澳合法的居留下来，而每年，我大明的官府，对他们收取一些合理的费用就可以了！” “几十年过去了，这似乎已经成了定例，虽然那依然是大明的国土，但是，同时也不得不承认，濠镜澳成了你们在最东方的一个避风港！” “大人你究竟想说什么！”肖恩隐隐猜到了王子和的用意，不由得硬着头皮问道。 “起初的时候，我大明官兵不是没有和那艘误入我濠镜澳的葡萄牙商船发生过冲突，双方好像还死了几个人，不过，大家都意识到打下去不划算，才有了当前的局面！你看，只要有决心留下来，你那些前辈同胞，可是不吝死几个人的！” 王子和微笑着看着肖恩：“想留下来，死几个人，说不定就留下来了！”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到远处的天守阁，毫不掩饰的说道：“几十年前到濠镜澳的你的那些前辈，船没你多，人没你多，在远远比这日本更伟大的大明帝国，都能扎下根来，你肖恩有着自己船队，有着一两百手下和几百个奴隶，难道你还不如你那些前辈吗？” 肖恩的心砰砰的跳，要真是如此，那前景还真的一片辉煌，濠镜澳他知道，在那里虽然名属于大明的管辖之下，但是，大明官府可没有在那里派驻什么军队和官员，都是他的同胞们自行管理的，若是在这平户，他肖恩可以有样学样的话，这平户城长崎港可比那濠镜澳要繁华得多，大得多了！ 见到他在犹豫，王子和又添上一点油：“哦，对了，最近我可能要去京都一趟，若是你担心没有人在日本官府里为你游说的话，没准我可以帮你说几句，我敢保证，你的那些前辈同胞试图游说大明官府让他们留下来的时候，绝对是一个官员都不认识的，比起他们来，你已经条件好很多了！” “王大人您真的肯为我说话？”肖恩有些不大敢相信这种好事。 “我雇佣了你，你是为我效力的，我不为你说话，难道还为这封了我铺子仓库的城守说话么？” 王子和看着他，指指外面：“不要急着做决定，你回去好好的想想，路就这么两条，我已经指给你了，能帮你你的地方，我也尽量帮了，怎么选择，就是你的事情了！” 肖恩是一脸凝重的离开的，显然，这回去之后，他肯定是要好好的斟酌一番，甚至和自己的几个心腹好好的商量一下的。 王子和让赵师将他手下的人都派了出去，盯着肖恩的人和他的那些手下。很快，就有消息传了过来，一小队黑人，在肖恩的手下的护送下，匆匆的被送上了他的船队，而除了必要的人手留在岸上的简易木屋那里以外，肖恩将自己散落在酒馆，妓院各处的水手们都召集了起来，看起来，似乎真的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三江商行的仓库，依然被城守府的人看守着，肖恩派人来取粮食，不过，那些看守仓库的武士，显然没有得到命令，不肯让开，冲突，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城市警哨声响起来的时候，王子和笑眯眯的看着外面的慌乱，当肖恩将那一小队疑似是那些黑人自己推举出来的长老或者首领带到船上去的时候，王子和就知道，在这事情上，自己已经说动了他，三江商行冲突一起的时候，他就命令自己商行的人退了回来，等到那些身上染血红着眼睛的葡萄牙水手们从唐人町里呼啸而出的时候，早就在王子和吩咐下做好了戒备的赵师，让开了道路，让他们离开。 而唐人町里的那些商铺的老板，几乎家家都有几个护院之类的，城里一乱，他们早就动了起来，等到发现赵师带着人守着唐人町的时候，他们也自觉的将自家能用的人手派了出来，协助着赵师，只要乱不到唐人町来，他们就不会受到损失，至于其他的，谁管他们去死。 很快，城里就响去了火铳的巨响，有烟火从燃烧的房屋里上飘了起来，厮杀声，惨叫声，不断从各个地方传了过来，开始赵师还试图派人去打听外面的情况，后来看到这个情形，也不敢派人出去送死了，肖恩的人，很明显的避开了唐人町，除了偶尔有些趁火打劫的浪人和西洋海盗试图到这里阿里趁火打劫一番，基本上唐人町也没有受到多大的冲击，当然，那些趁火打劫的家伙，在聚集起来都有快百人了的唐人町守卫面前，基本上也就是找死的样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出面 第一百二十七章 出面 天黑的时候，城里的骚乱不仅没有停止，似乎还有更加扩大的迹象。 有点意思的是，肖恩在百忙之中，居然还派了十来个人带着几十个黑人奴隶，来到唐人町，据说，是为了保护“王大人！” 保护未必是保护，不过，在整整一天的骚乱中，的确有不少人冲着唐人町来，黑人奴隶那醒目的标志，很快，让那些人立马明白，这里不是乘火打劫的地方，当然，也有想试一试的，下场，自然不会太好！ 王子和等人，看见几批人，都不是肖恩的手下，这一点，得到肖恩的手下的确认，那是在城外码头上的那些船上的家伙，或者他们开始是观望一下失态，等待着事情的发展，等到看到事情的发展逐渐失去了控制，城里的秩序完全消失，这些平时看起来老实本分的家伙，也露出了他们在海上偶尔客串海盗的一面，加入了这场混乱当中。 有胆子不大或者觉得不愿意趟这一趟浑水的，观望了一阵或者打劫到了不少东西以后，悄悄离开了港口，日本人的战船还不见踪迹，但是，没准什么时候，那些战船就会出现在港口外，他们不想冒险，带着自己的收获离开了。 更多的是在毫无秩序的平户城中，赤裸裸的袒露出他们的人性，抢劫、强暴、杀人、纵火，在不到五百人谈不到战斗力的日本士兵被彻底打散之后，平户城里就成了他们的天下，偶尔几个这样的打劫团伙之间，还爆发出小小的火拼，为了钱财或者是女人，或者是某个尚未被人染指的店铺，在几声惨叫或者是火铳声中，这些东西就有了归属，然后就是新一轮的肆掠。 肖恩的团伙，不，应该说肖恩雇佣军，应该算是这场混乱中最醒目的，这场混乱的开端，是不是他们开始的，已经没人在意，但是，那些黑人奴隶加上他们身后的火枪手们，对所有人来说，无疑这都是一股巨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可是用鲜血和尸体来证明的，在最初和日本士兵的冲突中，不是没有黑人奴隶们死去，但是，当死在这些相互劫掠团伙的火拼中的时候，这些团伙就知道了这股力量的恐怖，带着从不知名的地方来的原始的嗜血的渴望，带着对同伴死去的哀痛，带着对这些日子被压迫被奴隶的愤怒，这些黑人在手中有了武器之后，哪怕是简陋的刀剑，对待自己的敌人的时候，那种残忍和暴力，足够令人望而生畏。 好几个这样的小团伙，因为杀伤杀死了黑人，就在他们的报复中化为齑粉，黑人们接来的报复，根本就不是为了钱财女人，更多的，像是对命运的发泄，这导致长崎港里又多了几艘没有了船长大副的船只。 骚乱持续了一夜，平户城，也燃烧了一夜。 天终于亮了。 王子和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几乎是彻夜未眠的那些唐人町的商户掌柜，一下子都围拢了过来，将关注的目光，放在这位年轻的锦衣卫大人身上，这个时候，似乎这个年轻人，就成了他们的主心骨一样。 “昨夜大家都没睡好吧！”王子和朝着这些人看了看，打着招呼，身后护卫们紧紧的拥簇着他。 “这个时候，谁能睡得好啊，好端端的，说乱就乱了，王大人，这些南蛮人和倭人们鬼打鬼，会不会牵连到咱们啊！” “是啊，眼下好像在朝鲜咱们朝廷的兵马还在和他们干仗，城里乱成这样，很快肯定会有兵马来平叛，到时候别让他们把怒气发泄到咱们身上！” “倭人的店铺十不存一，就咱们唐人町好端端的，这要说和咱们没关系，估计是没人相信，哎，这次估计又得大出血了！” “放肆！”赵师冷着脸，出现在这些人的面前，“裘掌柜的，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大人尽心尽力的保护咱们不受这些南蛮人和城里的倭人侵袭，反而做错了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位裘掌柜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顿时感受到了周围目光的恶意，连连摆手道：“感谢还来不及，哪里敢埋怨王大人，高桥町头你言重了！” “大家稍安勿躁，这事情总得拿个章程来，除了新近开张的三江商行的两位掌柜，大家在这长崎讨口饭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倭人是什么德行，大家都知道，城里如今已经乱成这样了，听说现在是南蛮人作主，接下来会怎么样，总得商议出一个办法了，有王大人在这里，咱们这些人还担心什么，咱们都是大明人，王大人在这里，就是代表着朝廷，朝廷会不管咱们吗？” 王子和看看这个正气凛然的家伙，微微笑了笑，当初的接风宴上，好像看见过这个家伙，好像是苏杭某个大家族的，平时做事如何，现在看不出来，但是，说话明显是有套，短短的几句话，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王子和头上来了。 很显然，王子和这个时候，做出什么决定，如果对他有利，他们肯定是毫不犹豫的听从了，若是对他们不利，或者是风险太大，这些围过来的商户们，有多少人愿意听从，那就难说了。 “大家稍安勿躁！”王子和伸手压了压：“大家的担心，我都听明白了！” 众人眼光齐齐的看着他。 “城里乱了一天一夜，究竟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大家估计都派人出去看了看，情况我就不说了，大家的担心也有道理，倭人不会允许这港口这城池被一群南蛮人占领，肯定会派兵来，不过，这一切和咱们大明人有什么关系！” 王子和摊摊手，指着远处那十几个或站或坐的黑人说道：“都是番人带着他们的昆仑奴干的这些事情，咱们能守住这唐人町，为这平户保留几分元气，倭人应该感激我们才对，怎么会对咱们心生怨恨？” “倭人不可理喻，若是真的他们派兵将这些南蛮人赶走之后，对咱们下手呢？” “那这长崎，估计也没人敢来了！”王子和笑了起来：“南蛮人作乱，被他们或者赶走或者杀死，对咱们大明人赶尽杀绝，偌大的长崎，就靠他们那些个倭人商户互相交易吗，和鬼交易啊，他们内陆的那些破乱，怎么卖得出去，咱们大明的好东西，他们再去哪里买？” 王子和摇摇头：“倭人中也有明白道理的人，他们不会那么傻！” 见到众人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王子和脸上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再说了，大家都知道眼下咱们大明和朝鲜在日本打仗，在这里，上前的番人作乱，这倭人到底能派出多少人来平乱，这乱能不能平下去，还是两个字呢，说不定，到时候断了番人的交易，咱们大明的商家，就成了这些倭人的唯一选择，对咱们来说，还是一件大好事呢？” 众人眼睛一亮，王子和这话说的有道理啊，眼下这些南蛮人发神经，倭人除了大明人意外，难道靠那些南洋小国的三两艘小船来撑起长崎的场面吗，没了大明人，这里估计能赶得出鬼来了。 “好了，大家不用忧心，守好门户就好，若是觉得这样不行的，现在收拾东西离开也行，估计我就算不说，诸位在昨天乱的时候，都在港口那边准备好了船只，若是走，没人会怪你们！” 有人脸色犹豫，显然，王子和说中了他们的心事，但是，当时他们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这个时候，他们又有些不想走了，若是真的如王子和所说，大明人成了倭人唯一交易的对象，那么，这一走掉，怕是就错失了大笔的银子了。 “我现在出去看看情况，那番人头领，和我还是有几分交情的，等我回来，何去何从，大家再合计合计，何如！” “如此甚好！” “有劳大人了！” “大人心系我等，我余姚苏家铭记大人恩德，必当厚报！” 王子和摆摆手，分开人群走了出去，赵师带着一帮人，急忙跟了上去。 街口上，搭建着几个简单的街垒，几个家伙抱着火铳在那里睡觉，也有几个家伙，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拿着长刀短刀沉默的黑人，赵师的人手，同样在一边，戒备着看着这帮人，气氛不是很和谐。 王子和走过去的时候，动静有些大，此时，三帮人的眼光，都朝着他看了过来。 “有没有懂大明话的！”王子和朝着那边问道，赵师身边一人闪了出来：“大人，小人略略通一些南蛮话，不用劳烦他们了！” 王子和好奇的看了他一眼，还有通葡萄牙的翻译啊，赵师手下人才济济啊！ 赵师不好意思的搔搔脑袋，嘿嘿笑了一下：“那个，以前做这买卖，总不成上了人家的船鸡同鸭讲，手下有几个人通晓这些话，那是必须的！” 王子和点点头，对着这人说道：“好，告诉他们，叫肖恩来见我！” 第一百二十八章走不了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走不了的 “应该立刻派人通知我哥哥，肖恩，你为王国开辟了新的殖民地，这份功绩一定会得到回报的！” “不行，吕宋那边，那些作乱的土著，不知道我哥哥还要持续多久才能镇压他们，我们应该派人去联络满剌加，那里有王国的据点，他们甚至可以派战船来，我们说不定站稳脚跟之后，还能支援一下吕宋，放心好了，肖恩，你的英勇我一定全部清清楚楚的呈报上去，你是王国的英雄！” 宽敞明亮的城守府里，此刻已经是一片狼藉，一夜没有合眼的肖恩，眼里隐隐有着血丝，看得出来，他有些疲惫了，但是，在他面前不停的走来走去的莉安娜，却是有些兴奋得过了头的样子。 “战船？”肖恩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着莉安娜：“你是说王国远东舰队，他们不可能来支援我们的，再说了，就算来支援我们，你觉得王国会冒着和日本宣战的危险来支援我们这一群商人，雇佣兵？” 他有些看着这个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光是他知道的，在这个国家，至少就有不下于十万的士兵，上百艘的战船，而且，他们还不是那些没开化的土著，火药武器在这里，也并不是什么稀罕的武器了，想靠着几百千来号人，一个只有几艘战船的远东舰队和这样的国家开战，那觉得是不符合王国的利益的，王国的当权者，脑子绝对不会像这个女人一样，里面全部是浆糊。 “想想吕宋，侯爵阁下堂堂的吕宋总督，远东舰队似乎也没有支援他，就算远东舰队有心支援，也是先支援吕宋，不会想到咱们的！” 莉安娜一阵语塞，却是不大死心：“那我们现在的力量，也不弱小了，再招揽一些战士的话，占据这里总是可以的吧！” 白痴！ 肖恩不屑的看了看她，连话都不想说了，还占据这里，这女人真想得出来，三天之内，怕是这个国家的陆地上的士兵，海上的战船就蜂拥而至了，自己这么点人，只怕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远处传来一阵喧闹，他扭头看看厅堂里的一株绿茵茵的植物，却是想起自己的那位雇主来，事情已经做下来了，希望真的如同自己的雇主说的那样，能够依照濠镜澳的前例，自己强硬这么一下，他能在这个国家的当权者那里为自己游说一下，或许，自己还真有可能有那么一块立足之地。 “船长，船长！”有人跌跌撞撞的从外面跑了进来：“那位尊敬的王阁下，请大人去唐人町！” “去什么唐人町，要见肖恩爵士，自己来求见！”莉安娜下巴扬起得高高的，有些趾高气昂的样子：“现在是什么局势，难道他还看不出来，在我们面前还摆架子！” 没脑子的白痴！ 肖恩在心里再次给了这个女人这样一个评价，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看也不看莉安娜一眼，对着自己的手下说道：“走，让赫尔带人守住这里，我没回来之前，不许造次！” 莉安娜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正要说话，见到肖恩已经走向门口，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平户城的街道，和平日已经是完全两个样子，到处都是烟熏火烧的痕迹，不时还能看到血迹和尸首，甚至在经过一条街道的时候，肖恩还看到一群大概也许是他的同胞的西洋人，正一个个喜笑颜开的从民居里搜刮着财物。 一天一夜的骚乱，实际上，肖恩只是起了一个头，在驱逐了那个城守和打散这城里成建制的士兵之后，他和他的手下，就牢牢的占据了城守府和天守阁，接管了城里所有的仓库，剩下的事情，实际上全部都是那些乘火打劫的家伙干的，肖恩派人守住了仓库，将自己的手下个那些黑人们武装起来之后，基本上没参与这些事情了，至于民居，他不觉得从民居里搜刮的财物和物资，会比这个城池的仓库里储存的还要多。 当然，他也不会去刻意去维持这城里的秩序去，所以，眼下看到的这番情形，对他来说，也是第一次看到，虽然看起来凄惨无比，但是，他的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还觉得有点后悔，实际上，昨天他还是能抽得出人手来参加劫掠的，只不过，这样的话，自己的手下对那些黑人奴隶们的威慑力就小了很多了，眼下的这个情况，要他对那些黑人奴隶们，百分之百的放心，那是不可能的。 唯一大概没有被骚乱波及的地方，就是唐人町了，不过，在唐人町的接口，依然还有大片尚未干涸的血迹，昨天夜里，看来这里也是死了不少人，看见自家老大带人走了过来，在借口一直懒洋洋的那些水手们，立刻变得精神起来。 赵师站在人前，等候这肖恩一行，出于安全的考虑，肖恩派来帮助守卫这里的人，都不能进入唐人町，此刻肖恩带着几十号人，那就更加不能让他们进去了。 “肖恩阁下，王大人在等侯你！” 肖恩点点头，抬步就要进去，赵师却是一伸手：“王大人只见你，你的手下，还是留在这里吧！” “放肆！” 莉安娜再次忍不住，大喝一声，没等她继续开口，赵师身后的人，手中的家伙，齐齐的亮了出来。 “真是蠢女人！”肖恩叹了口气，对着自己的手下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吧！” “肖恩！”莉安娜涨红了脸看着他，肖恩摇摇头，对着赵师说道：“莉安娜小姐可以随我一起进去见王大人吧！” 赵师微微了点了点头，二话不说，扭头朝着町内走去。 “肖恩，你太软弱了，现在这个城市，应该是我们做主！”莉安娜脸色不渝，低声的说道。 “你闭嘴！”一直压着自己的火气没出发泄的肖恩，再也忍不住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是我做主，不是我们做主，莉安娜小姐，请注意自己的身份，我是王国爵士，自由商人，不是你的手下。” “你……”莉安娜大怒，想要再说什么，前面领路的赵师，回头冷冷的看了过来，她顿时就闭嘴了，但是，脸上的愤懑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了。 唐人町里，没有血迹，没有尸首，也没有烟熏火烧的痕迹，但是那种戒备肃然的气氛，比起外面来，有过之而不及。肖恩盯着那一双双戒备警惕的眼神，随着赵师走到了一间大屋子前，赵师停了下来。 “进来吧！”王子和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肖恩稍稍的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莉安娜倒是没有犹豫，立刻就跟着他走了进去。 王子和正在桌前忙碌着什么，听到脚步声，转身过来：“哦，还有莉安娜小姐，看来得多沏一杯了，来，尝尝我们大明的茶，即使在大明，这也只能是贵族的享受，普通的百姓可喝不起！” 两杯碧绿如玉的茶水，袅袅的冒着热气，送到他们两人面前，王子和微微笑道：“尝尝吧！” 一口热茶入口，肖恩觉得整个人都舒泰了起来，昨夜的疲惫，似乎都因此减少了不少。 “大人，吉野城守被我驱逐了，不过，我不保证他的生命安全，毕竟昨天夜里那么的乱！” “哦！”王子和淡淡的应了一声。 “如今我该怎么办，是在这城池据守等待着他们的军队，还是应该退出城去？” “恐怕你想的，还是带着在这平户城得来的钱财和物资，退回海上去吧！”王子和笑了起来：“有城池不守，退到城外，我想，你要退的地方，绝对不是城外你搭建的那个小小的营地！” “我是这么想过，不过，有些困难……” 王子和看着他：“一旦开始搬运钱财和物资到船上，你手下的那些黑人奴隶们立刻就明白你要干什么了吧，昨夜那么乱，想必你给他们都分发了武器，继续奴役他们或者是抛开他们，怕是他们都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吧！” 肖恩苦恼的点了点头，他何尝不想带着昨天的收获一走了之呢，问题是，走不了啊！ “而且，你不确定自己的船队出海，会不会遭遇到日本的舰队，对吗？” 王子和句句好像都问到他的心里，这让肖恩更加苦恼了。 “我的答案是，你走不了的，不管是陆地上，还是海上，你哪里也走不了的！”王子和摇摇头：“吉野前是有点欺负人了，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欺负了不就欺负了么，你好不容易热血一把，我还以为你会杀了他呢，没想到你仅仅只是驱逐了他，这事情就有点不好办了？” 肖恩眨眨眼睛：“可他是这里的官员啊！” “要是他死了，我倒是可以整理出一番说辞，说你是见义勇为，主动在城守被海盗杀死之后，带人维持这平户城的秩序，等待着交还这城池，这样的话，若是再运作一下，长期居留或者租赁些地方，大概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吉野前没死的话，你的所做所为，可就有些不好解释了，你说对不？” 第一百二十九章等一等 第一百二十九章 等一等 “你早说连城守死了这种事情你都搞定得了，我特么还留什么手啊！” 这话肖恩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一下了，他甚至有些埋怨眼前的这王大人没早点说，但是，此时此刻，这话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哼！”在一边一直听着两人说话的莉安娜，微微哼了一声，肖恩和王子和两人，齐齐朝她看来。 “似乎莉安娜小姐有不同的意见？”王子和微笑着问道。 “你似乎也太言过其实了！”莉安娜很不满王子和这样的说法，见到此刻两人愿意听她发表意见，忍了半天的话，终于憋不住了：“现在我们的力量已经不算弱小了，我们伟大的葡萄牙王国，在征服比这大得多的的土地的时候，也未免有我们现在的力量，这个时候，你告诉肖恩，我们去不能离开，不能留下，难道就在这里等死么？” “这座城池的粮食武器，都足够我们坚守到王国的援军到来，这些东方猴子的战力，在王国勇士的勇气和火枪面前，完全不堪一击，昨天的战斗，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肖恩，不要听他虚言恫吓，我们应该离开派出船只，将消息传回给满剌加，我相信王国的远东舰队，一定会来这里的！” “那你们也得船只出得去才行！”王子和冷冷一笑：“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从昨天起，就没有新的船只进港了么，那些每天都出现的商船，如今为什么还不来，那是因为，在远处的海面上，有舰队将他们拦阻住了！” “可是昨天也有船只离开！”莉安娜根本不信王子和的话。 “他们有没有离开，那就只有天知道了！”王子和不屑的说道：“说不定，他们现在就在海底躺着睡觉呢，你们要不要赌一把？” 肖恩脸色有些凝重，他也有想法，但是，要他赌这么一把，他可没这个勇气，那些日本的战船，他又不是没见过，真有那么一只舰队在外海等着他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逃不了的。 “想想我说的濠镜澳的事情，肖恩，你的那些前辈们，当初可不是打着劫掠一把就走的主意，如果是那样的话，现在谁还知道他们，他们的劫掠到的财富又能挥霍多久？”王子和指着肖恩说道：“你得快点下决定了，是听从自己的内心，带着劫掠的财富离开，还是听莉安娜小姐的，派人去满剌加通知你们的远东舰队，或者，让这里成为第二个濠镜澳，此刻选择权都在你的手里！” 肖恩考虑的时间，并不长，实际上，前两种王子和给出的选择，在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充分考虑过，第三种选择，他只有见到王子和之后，才会决定，此刻见到王子和信心满满的样子，他觉得，似乎，第三种选择可能性更大一些，更容易成功一些。当然，莉安娜的建议，他也会采纳的，不过是派艘船派点人去满剌加传递消息，就算回不来也没什么损失，若是真的航路没问题，那自己可以选择的余地就更大了，进可以在这里把这里打造成第二个濠镜澳，退的话，随时可以带着财富远走高飞。 “或许，我应该听从两位的建议！”肖恩一脸的诚挚，“王大人，您和莉安娜小姐说的都有道理，我会派一艘船去满剌加，但是，同时我也会派人去找那个该死的城守，打听他的消息，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准备一些钱财，请王大人为我在日本人这边斡旋，或许，这平户城，可以让我们暂时租住那么一段时间！” 王子和点点头：“那好，整顿下你手中的力量，将城里的秩序恢复吧，接下来，很可能会要打仗，不管是来自海上的还是陆地上的，我希望你都能够证明自己的价值，至于给我准备钱财斡旋，呵呵，好像我才是你的雇主吧！” “当然，一切都听从您的安排！”肖恩一口答应道。 肖恩和莉安娜离开了，王子和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默，在门外呆着的赵师走了进来，见到他这个样子，没敢打扰他，安静的站在一边。 良久，王子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赵师凑上前去：“大人，这种事情，咱们真的揽上身吗，这些番人，可是靠不住，他们翻脸不认人的！” 他有些犹豫的提醒道：“现在咱们在这里的人手，可和他们没法比，到时候要是翻脸的话，赵师怕是护卫不了大人的安全！” 王子和朝着他看了一眼，呵呵一笑：“是吗？我倒是不觉得！” 赵师还待再言，王子和已经在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说了半天，肚子都饿了，赵师，这里还有什么好吃的……” …… 三养基町。 王子和已经离开了六天了，前田菊姬哪怕觉得自己性子好，也开始觉得这个时间长了一点，心里有些后悔当初不应该让王子和离开了。 前田家在这里训练的忍者，的确有二十多人，可惜的是，他们对前田菊姬虽然保持着极度的恭敬，但是，前田菊姬想将他们调为己用，这些人却是不肯奉命，家族有家族的规矩，这些人是前田家直接听命家主的，前田菊姬可以令少女铁炮队听从自己的指挥，那是因为这一直都是她亲手打造的力量，是得到家主同意的她自己的力量，就如同她的兄弟们可以调用自己的手下，却指挥不动这些铁炮少女一样。调用这些忍者，没有家主的命令，就算杀了这些忍者，这些忍者都不会听从她的命令。 这让前田菊姬气得牙痒痒的。 除此之外，小西卫门带来了平户城发生暴乱的消息，一群无法无天的南蛮人，居然在城里暴乱，烧杀抢掠，平户城的守军彻底溃散，城守吉野前下落不明。 这样的消息，让她心里更乱了，消息是小西卫门的手下带回来的，他当然不放心王子和带着那么十几个人就这么回平户，暗中还派有忍者悄悄的保护着他，平户城里的暴乱，全部都落入了暗中保护王子和的忍者的眼中，第一时间就将消息传了回来。 “铁炮队还有多久才能到?” 有忍者不停的传送着消息，铁炮队每天的行程，都在计划当中，但是，此刻前田菊姬觉得自己已经等不下去了，王子和在平户不知道怎么样了，就靠那点人手，在无法无天的南蛮人手中可坚持不到多久，她恨不得离开就率领自己的铁炮队飞到平户，去保护王子和。 “至少还要两天！”身边的少女回答道：“这已经是加快了速度的结果了。” “去通知她们，让他们直接去平户，我们在那里等她们！”前田菊姬不管了，对着小西卫门说道：“我要去平户，你去不去？” “我的职责是保护这位王大人的安全，我当然要去！”小西卫门垂着眼帘说道：“不过，前田小姐，说句难听的，三浦家的人，是很乐意见到平户陷落的，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名正言顺的夺回平户，而京都那边，暂时也派不出人手来这里，不是吗？” 三浦家，原九州岛的大名之一，在丰臣秀吉统一之战后，臣服于丰臣秀吉，但是，这个臣服究竟有多少真心，就很难说了，更别说长崎每年的贸易收入，以前一直都是在他们手中，自从臣服后，绝大部分都被京都那边拿走了，要说他们没有怨气，肯定是不可能的。 如果丰臣秀吉对九州的掌控稍微差一些，他们重新夺回每年能给他们带来大笔丰润收入的平户城长崎港，他们绝对不会手软，总不成为了这点小事，丰臣秀吉又派大军来打他们一顿，无非是些口头扯皮的时候，这个险，他们绝对会冒的。 而且，平户城一旦出事，能够援助的平户的，也只能是九鬼家的战船和三浦家的士兵，九鬼家的战船，还要等候京都的命令，但是，三浦家的人，绝对是立刻发兵不会犹豫的，至于夺回平户之后，他们会不会走，就得费些功夫了。 “那我就更要去了！”前田菊姬脸上一阵阴霾：“我不会置我相公于虎狼环伺之下的！” “稍微等一等，南蛮人对王大人的态度还是很好的，甚至暴乱的时候，还派人帮他守卫！”小西卫门轻身说道：“其实，我们应该担心的是三浦家的人，王大人的身份一旦被他们得知，我想，三浦家的人，一定乐于看到丰臣大人的武士们在朝鲜和大明的军队打得不可开交，暂时不再回来，那么，对王大人不利那是自然的了。” “而南蛮人据说有上千的人，如果他们不是那么没用的话，在三浦家的军队下，支持那么一两天应该没问题的，三浦家只要不派出的军队太夸张的话，我们现在去，就凭我们这点人手，如果正遇上三浦家的军队围攻平户，咱们可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在一片混乱之中，将王大人安全的带出来！” 他看着前田菊姬，认真的说道：“一支装备精良的铁炮队，或者，会让前田小姐你说的话，分量会重一些。” 第一百三十章谈一谈 第一百三十章 谈一谈 平户城的城墙并不高，放在大明，大概也就是一个普通县城的城墙的样子，这县城还不是江南那种上等县的那种，而是西北南疆那种中下等县，至于像九边那种军堡，城池，那就更不能比了。 肖恩手下接近两百人，加上七百多黑人，人数不算多，但是，全部都放在城墙上去的话，出现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情况，就这样不到一千人，居然在这城墙上都放不下，这固然有平户城依山而建，防守的主要也就只有两面城墙，但是，也足够说明城墙的格局之小了。 城外的港口，很大一部分船只已经离开了，包括肖恩的船队，但是，这些船只并没有远走，只是在港口外面的外海逡巡着，这些船只是在观望，在接下来的冲突中，他们要确定自己不会遭受池鱼之殃。 唐人町的商户，也有几艘船只在其中，总归不是所有人都放心呆在这兵危战乱的城池里，带着细软上船避灾去了，但是，让他们这么抛下自己的铺子回大明，他们却也有几分舍不得，此刻离开港口观望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三浦家的军队，是在第三天下午左右到达的，他们一到，直接就先派兵控制港口，不过此刻港口除了几艘一直不肯挪窝的船只，也没有什么好控制的了，港口那里，大概是唯一没有被这场骚乱波及的地方，倒是三浦家的军队一过来，少不了一些对那些在港口的仓库行那抢夺劫掠的事情，算是补齐了港口迟迟没有遭受的那场劫难。 唯一庆幸的是，没有多少人呆在那里了，他们的抢夺劫掠，也算是如入无人之境了。 三浦友和骑在马上，看着自己的士兵有条不紊的展开，将平户城团团围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从接到消息到调集兵马赶到，三浦家几乎没有浪费什么时间，而这三百多武士和一百多的铁炮队，基本上已经将三浦家的精锐一抽而空了，从领地里征召的农兵，也达到三四千人，这一次，平户城三浦家是志在必得，不然的话，就是这一次的征召，就让三浦家大伤元气。 在朝鲜，三浦家还被征召走了一千多士兵和数百武士，这些人能不能回来，能回来多少，三浦家都不确定，这次孤注一掷，要是拿不下平户，基本上三浦家在九州除了能堪堪自保之外，不会再有多少余力维持去扩张，去维护三浦家的荣光了。 “平户，一定是我三浦友和的！”三浦友和看着远处的城墙，暗暗发誓道。 围困平户的士兵们，已经开始扎营了，很快，夜色下来的时候，营地里传出了饭团的香气，或者，还有些鱼干的问道，营地里到处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息，捧着饭团拿着鱼干的农兵们，一脸惬意的享受着自己的晚餐，如果不是三浦家的征召，这些天天在田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哈哈们，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吃这样白花花的大米做的饭团的，更别说还有作为的鱼干。 在城墙上，肖恩阴沉着脸，看着远处逐渐亮起来的火把，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不过，在他身后，他那些心腹，都很有默契的和他保持着几步的距离，生怕这个时候打搅了他而倒霉。 一个水手大约控制四到五名黑人奴隶，在城墙上做着防守的准备，黑人奴隶们还好，脸上看不出多少惊惶害怕的表情，但是，肖恩手下的水手，脸色都不是太好，他们在听到自己船长的煽动后，在得到船长打赏下来的一些财物的激励下，本来对守住这座城池，有着极大的信心，毕竟前两天和那些日本武士们的冲突中，那些日本武士太不堪一击了，这让他们觉得，守卫一下城池打走这些日本武士的援兵，并不是多大的事情。 但是当密密麻麻的日本士兵们，好像蚂蚁一样的围在城下的时候，那种感觉，可就不是用信心满满的来解决了。 “城里还有多少能用火枪的商人，水手，还是什么的，我不管是什么人，立刻给我在城里宣讲，只要接受我肖恩的雇佣，协助守城，每人每天五枚金币！杀死一个敌人，赏五枚金币。” 发布了这样的命令，肖恩从城墙上走了下来，径直朝着天守阁走去，心里一边在滴血，在这场骚乱中，除了那些粮食武器衣物之类的东西不算，落在手中他得到的金银钱财，大概也不过是一两万金币的样子，这要是给他一个人，这已经是很大的一笔财富了，但是，若是像刚刚这样花的话，能花多久，他还真不确定。 我尼玛只是一个商人啊！ 他愤愤不平的想到，就算在这破城赶走了你们的城守，打散了你们的军队，你们有必要用这样一支大军来对付我吗，这足足有好几千人吧，你们难道就没想到，这好几千人一天要吃喝多少东西，这好几千人，装备的武器铠甲，要花多少钱，你们这么做，值得不值得？ “当然值得！” 王子和看着这个愤愤不平又有些忐忑不安的家伙，笑着摇摇头：“你在城墙上看到没有，这些日本士兵，看起来人多，但是，很多人手中拿的不过是一把竹子做的枪矛，身上穿的，也不过是普通的衣物，那些拿着锋利的武士刀，穿着铠甲的人，在这些人当中，连一成都不到！” 笑着将日本人打仗的习惯，告诉了眼前不安的肖恩，“如果不是领主的直属军队，那么，他们的军队组成中，主要的战力，就是那些武士了，其他的那些拿着竹子做的武器的士兵，你可以无视他们，只要将他们的武士们打败，再多这样的士兵，也会一哄而散，哪怕是那天你们和城守府战斗的士兵，也比这些士兵有战斗力有斗志，不用担心他们人多！” “算起来，他们能打的，绝对不会超过五百人，比起人数来，咱们的其实还是有优势的！” “城里的劫掠停止了，那些抢劫到了钱财却走不了的家伙，全部都征召守城，不听话的，直接杀了！”王子和淡淡的说道：“码头落在了他们手中，就是想走，他们也走不了的，告诉他们这个事实，让他们自己去想想！” “我已经依照您的吩咐，发布了命令，不过，有多少人主动来响应征召，那就不知道了！” 王子和静静的看着他，沉吟了一会，开口说道：“那些黑人奴隶，你该放弃了！” “啊？” “继续当奴隶，只怕这些黑人不会给你拼命了！”王子和摇摇头：“其实，你也知道，现在靠着你手下的那点人，还有征召到不知道多少人，是顶不住那些日本人的攻击的，不要以为你们有火枪，这里可是长崎，在这里的军队，不可能没有装备火枪。” 怕肖恩不明白，王子和一摊手：“他们不肯出死力，城破了，你手下死得七七八八，你也无路可逃，再多的财富，你都保不住，不要以为你派了你信得过的人开着船离开了港口，但是只要城破，你敢保证那些在船上的手下，还会忠于你，不会开着船远走高飞吗？” 这是肖恩最大的担忧，但是，他一直不知道该如何的处理，对这些黑人，他绝对算不上良善，死在他手下的黑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他和这些奴隶之间的仇恨，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可以解决的，哪怕是分发了一些简陋的武器，他时刻都派着自己的手下盯着他们，并且一直挟持着他们的头领，才勉强维持着眼下的局面。 此刻王子和把这张纸捅破，他索性将话说明白了。 “大人，这事情，你既然说了出来，想必是有了解决事情的办法，肖恩洗耳恭听。” “很简单，让我和他们的长老谈一谈！” 王子和看着他：“你若是相信我，就让我来处理这事情，事到如今，你总不会还惦记着这些奴隶还能给你卖多少钱了吧，平户城落在你的手里，想必你的收获，绝对不止区区这点奴隶卖的钱财！” 肖恩想了想，咬着牙说道：“只要他们能出力，守住城池，这些奴隶，我可以一个金币都不要了，我给他们自由！” 黑人奴隶们的长老，此刻被肖恩软禁在了城守府里，要控制这些黑人，除了派人时刻盯着他们，挟持他们的首领，也是很有必要的，而且，从肖恩的观察中，这个黑人首领的话，那些黑人，还是很愿意信服的。 王子和答应接手解决这事情，他毫不犹豫派人将被软禁在城守府的黑人们都接了过来，眼下大军围城，他是一刻都怕耽搁，他心里早就权衡了利弊，守住了城池，将这里变成第二个濠镜澳，那么，这些黑人奴隶变卖带来的钱财，根本就不算什么，光是那些商船和商铺的收税，怕是一个月不到就能将这钱赚回来，但是，守不住城池，那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自由的代价 第一百三十一章 自由的代价 “青！” 王子和依稀觉得是这个发音，面前的这个中年黑人看着他，再次重复了一下自己的话语。 说是中年，王子和是依靠着眼前这男人的面目和前世的经验判断的，但是，成为这些黑人们推举出来的长老，足以说明这个黑人在所以的黑人中，属于“年长”的那种了。 浅显的话语，这已经是这些天来这些黑人和肖恩手下的互动得出来的最大成就了，尽管，这种互动很多都是随着呵斥和责打完成的，但是，加上简单的手势，已经足够堪堪完成王子和和这位叫“青”的长老之间的交流了。 “你们的家园没有了，你们永远也回不了你们的故乡了，如果不出意外，你们新的家园，就在东方！” 磕磕绊绊的表达完自己的意思，王子和看着眼前的黑人，漆黑的脸庞，忧郁的眼神，或许，黑人的眼中，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坚定。 “而且，你们没有自由！” 青盯着王子和，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个衣饰华贵的东方贵族了，从那个可恶的奴隶贩子对这个贵族的态度看来，他也明白，或许这个人有能力改变他和同袍们的命运的。 “自由在我们心里！”青不紧不慢的说道：“太阳神的眼睛，一直都在注视着他虔诚的子民！” “但是你的神，挽救不了在这里你的同胞们的生命，更给不了在这里你的同胞们的自由，或许他是仁慈的，但是，除了你们，他或许更愿意眷顾让仍然留在你故乡的土地上的同胞！”王子和看着这个更类似原始部落的祭祀的家伙：“但是我可以！” “你要买下我们吗？尊贵的大人，那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区别。无非是苦难的生活，换了一个主人而已！”青垂下眼帘，他经历过的事情，早就让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我早就买下你们了，难道肖恩没有告诉你们吗？”王子和笑着摇摇头：“不过，我买下的不过是你们的身体，你说过，你们的自由，在你们的心里，如果我想，你们不去努力争取一下的话，这自由，也永远只会在你们的心里，而你们的身体，依然不会自由。” “那你会给我们自由？”青看着这个大言不惭的贵族：“我不相信你的话！” “你不用相信，你只需要告诉你所有的同胞就可以了！”王子和竖起手指：“肖恩每天训练你们，让你们成为战士，那么，只要你们尽战士的本份，为我效力一年，你们就自由了！如果觉得这个时间太长，没关系，只需要战斗中，砍下五个敌人的脑袋，立刻也会成为自由人，不再是奴隶，忠诚勇敢的战士，被当作奴隶对待，那对我来说，是一种耻辱！” 青的眼睛亮了一下，这条件有些诱人，简直是令人有些不敢相信，如果是真的话，那么，他觉得那些在来东方的路上死去的同胞，太不值得了，要是自由这么唾手可得，无论如何，也应该坚持到今天的。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这是我写下的凭据，上面有我的印章，没错，就是这个，四四方方的，在你们想象不到的强大的帝国，都是有着效力的，你当作是盟誓也可以，如果你同意这个条件，在这里写上你的名字就可以了！” 王子和没有和这种半开化的土著黑人们打过交道，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不过，他清楚一点，这些黑人，他们没多少选择，哪怕他弄出来的这份盟誓也好，合约也好，最终的结果，无非是一个形式而已，重要的，他们相信自己能做到，就可以了。 送走了这个老黑人和他身边的黑人护卫，肖恩急匆匆的走了过来：“怎么样，怎么样，都谈妥当了么？” “应该是妥当了！”王子和将手中的盟誓，收在怀里：“相信很快那些黑人们，就会接到消息，不过，肖恩，以后这些人，可就不算你的人了！” “能撑过眼下，算不算有什么所谓！”肖恩咬牙切齿的说道，几万金币，说没了就没了，要不是占据平户的时候搜刮了不少，他还未必真舍得这笔钱财。 “很好，你手下的人，依然算我雇佣的，我要求你们对他们，可不能再像奴隶一样对待了，只要他们不犯错，尽量对他们宽容一些，或许，他们有可能在某些时候，因为一点小小的宽容和善意，会救他们一条命！” “好吧，大人，都依你的，都依你的！”肖恩哪里有心思计较这些，“城外现在几千人呢，今天晚上他们不进攻，明天也会进攻的，王大人，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咱们还是先说说这个吧！” “哦，对于这个，我倒是有些想法……”王子和笑着回答道：“咱们好好的合计合计！” …… 天亮了！ 三浦友和整肃了一下自己的铠甲武器，跨出了营帐，不远处的平户城，在朝阳的照耀下，仿佛的笼罩上了一层金边。 或许，不用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自己就能站在那高高的天守阁上，看着着美丽的城池和海港了吧！他踌躇满志的想到，开始召集着自己的手下。 营地里乱糟糟的，数千农兵一副在他和他的武士们的营帐四周，胡乱弄出来的栖身之处，一片混乱，哪怕是在那些军官的吆喝打骂之下，也足足花了快一个小时，才稍稍有些阵形。 早餐是没有的，三浦友和吩咐下去的命令是，打下了平户城，每人四个饭团一条鱼，军官还有肉，这话的命令，倒是激励起了一阵士气，不过这士气能激励多久，三浦友和自己也不能保证。 城墙上稀稀拉拉的站着一些南蛮人，斥候的报告，不会超过五百人，偶尔有些黑色的身影在其中，他知道那是南蛮人的奴隶，他一点都没放在心上，他三浦家都有十几个这样的黑人，当初他被这些南蛮人给骗了，看这些人黑人高大健壮，以为会种地干活，哪知道这些人就一副空架子，除了饭量大，一点用处都没有，现在他三浦家的这些黑人，除了偶尔带出来吓唬一下领地里那些愚蠢没见识的家伙，基本上没多大的用处。 打仗，歇歇吧，他们比那些只能吃的农兵们还没用，至少这些农兵们打败了还知道跑回自己领地的家，这些家伙要是见势不妙，就不知道跑那里去了。 “家主，让我带一百人，为家主取下平户！” 一个胖墩墩的武士，前来请战，三浦友和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这年代胖也是一种身份，不过，对于武士来说，这身材就过分了，就这德行，还想靠一百人取下平户？ “给你两百人！”他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若取下平户，赏你一町！” 城墙上，赵师站在王子和身边，看着城下那些密密麻麻的农兵们整队，靠前，都折腾半天了，还没有动静，嘴里忍不住嘀咕道：“他们在干嘛呢，小孩子过家家么，还不打，士气都没了！” “当初你也算是军中精锐！”王子和笑了起来：“你现在应该看出来了吧，这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赵师笑了起来，刚刚站在城墙上那有些紧张的心情，也顿时放松了不少：“也是，估计能打的也就几百人，在那领头的身边，嗯，那旗子下的，估计是他的亲兵，这可咱们大明的作法一样啊，打仗就得靠亲兵，那些军户，不抵事的！” “不，也能起一点作用的，吓唬人啊，打打顺风仗啊，都是挺不错的，要是难打的仗，才是一点作用都不起！”王子和看着城下，慢慢朝着自己这边挪过来的百来号人，笑了起来：“或许，他们觉得咱们好打，看，试探的来了！” 在另外一边，肖恩紧张的看着逐渐逼近的日本士兵们，大声的吆喝着，“都给我稳住，稳住，不到射程里，谁也不许先开枪，尼玛的，谁不听命令开枪的，扣五个金币！” 一百多个火枪手，蹲在城墙后面，这是肖恩将所有能够熟练使用火枪的人都召集起来，才凑到的这些人，按照王子和的建议，他将这些人分成了三队，此刻在前面，准备开枪的，也就三四十的样子。 一百步，五十步，二十步，那脸上一脸狰狞的日本士兵的脸都看得清楚了，也不知道是谁，大概是不想要肖恩许下的那五个金币的，手中的火枪，砰的一下就开火了，这些可好，第一排所有的火枪手，砰砰砰的，条件反射般的扣动了扳机。 而枪声比声嘶力竭在那里大喊的肖恩可是有效多了，原本安排的两派准备连续放枪的火枪手们，也一哄而散，砰砰砰砰的扣动了扳机，整个城墙上，瞬间就升腾起了一阵阵白色的烟雾，将火枪手身边的人都笼罩了起来。 哇哇哇哇，日本士兵的怪叫，从烟雾外面传了进来，放完火枪的人，忙不迭的按照肖恩的吩咐，朝着城下跑去，放枪的时候，他们不记得肖恩的命令，但是，放完枪了，该干什么，他们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第一百三十二章城破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城破了 骤然响起的枪声，城墙上的混乱，城下的惨叫，看起来一片狼藉，王子和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情形，完全不能理解。 平户城的城墙并不是很高，也就两个多人高的样子，这些从军阵里冲出来的士兵们，并没有朝着那看起来还算厚重的城门攻击，而是朝着靠近天守阁的这一边城墙冲击着，这边的城墙因为靠山的缘故，似乎更容易攀登。 而战斗就集中在这里。 看似热闹的火枪，堪堪只是打倒前面的一排敌人，但是动静之大，却是令得迎头而来的那些日本士兵们一阵大乱，看似是领头冲锋的那个日本武士，大概是模样太过于显眼，或者干脆就是太过于倒霉，在这个火枪打人要么就是靠着覆盖射击，要么就是碰运气的年代，居然被好几支火枪给集火了，胖胖的身躯，顿时就被打成了一个筛子，要命的是，他还没立即死去，那凄惨得不像人样的叫声，在火枪射击停止之后，简直是撕破天际。 然后，王子和就看到了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在发现最“勇猛”的武士大人，被这些南蛮人的火枪撂倒之后，那些拿着竹枪的农兵，几乎是一分钟都没有迟疑，立刻怪叫着哇哇的转身就跑，好像生怕那些可以夺人性命的火枪声，再度在身后响起来。 王子和可以清楚的看到，以这不高的城墙为界限，两边的人，都在疯狂的跑着，一边是疯狂的跑下城墙，一边是疯狂的朝着自己的军阵跑着，倒是那些一直在城墙下候命准备厮杀的黑人奴隶们，一个个不明所以的朝着城外张望着，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这也是打仗？” 王子和最后的一丝忐忑之心，也彻底的消失了，这样的日本军队，人再多也只是耗费粮食而已，而这些靠着金币武装起来起来的雇佣军，其表现也更为不堪，这样的打仗，与其说是比起谁更勇敢，谁更有战力，倒不如说是比谁更烂。 肖恩在破口大骂，骂那些不听他命令擅自放枪跑下城墙的家伙，然后又一个个的将那些家伙赶上城墙，倒是好像没听他提金币的事情，大概是所有的人都跑，提金币的事情，估计立刻这些雇佣军就得哗变。 总之，两边乱上一阵，总算恢复了先前的情况，除了城下那十来个倒霉的家伙被火枪打死之外，一切如同刚才。 “大人，你说的方法不起效啊，这些人根本就不能遵守命令，他们一点战士的纪律和荣誉都没有！” 恢复了秩序的肖恩，命令所有的人严阵以待，这才有空过来和王子和诉苦。 王子和撇撇嘴，这么简单的三段式射击，你都指挥不了，那也就这样吧！一群乌合之众，要求他们如同精锐一般，那也太难为他们了。 “让他们就在城墙上呆着吧，不过再有攻击的时候，别乱放火枪了，一起放吧！”王子和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反正他对这些雇佣军，是不报多大的指望了，不过有这么百十支火枪在城墙上，还是能对城外的军队有一定的威慑，这有总比没有的好。 城外的混乱持续了一阵，很快，又一波攻势被组织起来，这一次的规模，看起来可就比刚刚这点人的规模大多了。 “大人，来真格的了，刚刚那是试探！”赵师看着眼前慢慢逼近的士兵们，数千人的军阵，大概分出了接近三分之一的人，在不少武士的敦促下，朝着城墙这边逼近过来，虽然没有刚刚那试探的那一小队人的速度，但是，这样的缓缓逼近，让人的压力更大。 而远处的军阵中，依然有武士在军中中游走，似乎在整顿队伍，看来，第一波的攻势还没开始，这第二波就开始准备了，那领头的军将，是在试探出了这城池守卫的力量后，打算毕其功于一役，一鼓作气拿下这城墙了。 哪怕只有两面城墙面对海港，依山而建的平户有这样的好处，但是，千来人的守军，分散在这两面城墙上，依然是稀稀拉拉的模样，而城下的敌军，明显没有什么佯攻主攻的样子，纯粹是不分重点的全部攻击。 王子和可不相信这两三米高的城墙，能挡住这些家伙的蚁附攻城。 “打吧！”王子和叹叹气，“总归是要打一场，不死点人，谁都不会甘心！” 火枪声再次响起，不过，除了腾起的白烟之外，这些火枪取得的战果，比刚才还差，刚刚好歹还打倒了十来个人，但是这一次，明显的对于城墙上的火枪，城下的敌人有了防御，除了分得极散之外，那些在前面的士兵，简陋的竹制盾牌，也能有效的抵挡这些原本火力就不是特别强劲的弹丸。 火枪手的射击，可没有刚才那么放肆，在敌人抵近到一二十步的时候才开火，在城下的敌人队伍中，也零零碎碎的隐藏着一些火枪手，在这个射击只需要选个大概方向不需要精准瞄准的战场上，谁也不敢保证在敌人的火枪射程中，自己就不会吃上一颗弹丸，所以，远远的射击，然后蹲下来装填弹丸，才是正确的保命方法。 等到第二颗弹丸装填好的时候，敌人应蜂拥到了城下了，虽然再也不用瞄准，但是，火枪手的作用，基本上也到此为止了，百来人的火枪手，哪怕是抵近射击，打到对方一百人，对于这足足快两千的敌军，也造成不了多大的伤亡，而有着那些远远在后面督战的武士，这些日本士兵的逃跑行为，也得到了遏制，哪怕是身边的同伴倒下，看着身后的武士大人凶狠的面孔和雪亮的战刀，这些农兵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朝着城墙上攀爬攻击着。 稀薄的防线，怎么顶得住这样的攻击，很快，城头上就出现了那些日本士兵的身影，缺口一旦打开，后面的人就连绵不绝，哪怕城头上的那些雇佣军和他们身后的黑人奴隶，一个个都杀红了眼睛，也挡不住越来越多的人上了城墙，而且，那些上了城墙的人，一旦站稳了脚跟，立刻就朝着四面开始延伸，更有人，开始在武士们们的指挥下，朝着城内开始运动，试图打开城门，放大军进来。 “进来多少了！”王子和默默的注视战场，开口问道。 “四五百人了！”赵师目不转睛的盯着缺口处，“那些穿着武士服的军官，都快二三十人了！” “是时候了，上吧！”王子和点点头，“再不上，肖恩的人就顶不住了！” 赵师点点头，朝着远处，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旗帜，几乎是瞬时之间，仿佛是天上的惊雷，巨大的轰鸣声，从城墙上响起。 城下连绵不绝往着缺口处在拼命攻击的人潮中，开始绽放出一朵一朵的血花，伴随着这些血花而起的，是无数的残肢断臂。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从人群中响起来，然后，连成一片，不管是城墙上的人，还是城墙下的人，只要是活着，突然之间，都感觉自己的耳朵不再是自己的了，天地之间，突然变得一片寂静，只能看见漫天飞舞的残肢断臂，扭头看看身边的同伴，同伴也在看着他们自己，嘴里都在一张一合的似乎在说话，却是听不见半点声音。 无数的黑色身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仿佛一道道黑色的闪电，扑向城墙的缺口处，手中的刀枪毫不留情的朝着那些还没弄清楚是什么情况的敌人招呼过去，短暂的抵抗过后，厮杀就变成了一场屠杀，就算那些被这连绵不断的爆炸吓得转身逃跑的敌人，此刻看着城墙上的厮杀，也鼓不起勇气穿过依然不时响起爆炸声的地带，然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墙上的那些同伴，被这些仿佛从黑色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全部屠杀殆尽。 “大筒，大筒！”三浦友和脸色苍白，“叫他们撤回来！” 其实，这命令已经是发得迟了，能跑回来的，在连绵的爆炸声中，早就丢到手中的武器，撒丫子跑了回来，不能跑回来的，除了此刻躺在城墙下那连绵不断爆炸的地带，就只剩下城墙上和那些已经攻入城内的人了。 而城里密集的火枪声和渐渐变得微弱的厮杀声，已经告诉了三浦友和，那些攻入城墙的人，此刻大概下场也不会太好。 城墙上的屠杀一完成，那些仿佛是恶魔一样浑身浴血的黑人们，转身就朝着已经攻入城内的那些敌人扑了过去，此刻，城外的敌人，被城墙外的爆炸已经吓得一片溃败，城头上的火枪和城里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火枪，将那些试图打开城门的家伙，简直是当做活靶子在打，数百个黑人生力军的转身杀过来，更是立刻将这些被团团包围的敌人的的斗志打得一点全无。 叫嚣得最凶最活跃的那些武士，是火枪手们最先照顾的对象，黑人奴隶们杀过来的时候，基本上这些被困的敌人，已经没几个领头了的，厮杀一起，不过是刚刚有了几十人的死伤，立刻就人高叫投降起来，黑人们可不管敌人们投降不投降，只要敌人手中还有武器，他们就是一点都不留情，再次死了十几个投降的家伙之后，这些农兵们终于弄明白什么才叫投降，手中那些简陋的兵器，呼啦啦的立刻丢了一地，这样这些黑色的杀神，才缓缓的止住了杀戮的步伐。 而这个时候，攻入城内的这些人，已经剩下连一半都不到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猝不及防 第一百三十三章 猝不及防 长崎港不缺少西洋商船，而火器基本上是这些西洋商船上的必备之物，当然，这就少不了火药。 将这些火药收集在一起，然后埋在城墙下，费了王子和很大一番功夫。收集火药不难，埋在城下也不难，难的是，如何在合适的时候引爆这些火药桶，造成最大的杀伤，而这一切，在短短的一天之内需要完成，不得不说，凭借肖恩和他手下的这些乌合之众，哪怕有这个想法，想要精准的完成这次爆炸，还是有些难度的。 而且，面对几千军队的围攻，鼓足勇气没有逃跑，对于肖恩来说，那就足够值得欣慰了，如何在和这城外几千军队的围攻中，取得战果，还真是他没有想过的事情。 突入城内的敌军，被当作生力军的数百黑奴杀死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投降了，如今，这些俘虏被集中在一块巨大的空地上，正惊恐不安的看着身边这些身上和武器上还有斑斑血迹的黑人恶鬼们，揣测着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 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死伤，是他们从未见识过的，他们其中很多人，并不是第一次被征召，但是，身边的同伴一个接着一个的被砍翻的这番场景，在他们的征召生涯中，或者还是第一次，在激烈的厮杀之后，发现自己依然还活着，这就已经是一件极其令人高兴的事情了，但是，接下来会怎么样，他们就不知道了。 尤其那些死去的同伴，还在被那些黑人恶鬼们，一个个的收割着人头，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足够让所有人心惊胆战了。 “啊！”一声短促的惨叫声，然后戛然而止，那是还没有断气的某个倒霉鬼，睁开眼睛，看着身边死去的同伴被那些黑色恶鬼们砍掉脑袋，发出的惊恐声音，下一刻，一把雪亮的短刀就朝着他的脖子而来，将他的惊恐和惨叫声一起带走了——收割首级的黑人，可不管这躺在血泊里的家伙，是不是还能救活，他们的眼中，只有他们的脑袋。 “五十个人，至少五十个人能够获得自由！” “青”看着自己的同胞，将那些敌人的脑袋兴高采烈的砍下来，堆在他的脚步，暗暗的计算着数目，懂得算数的黑人们并不多，但是，这么多的人头堆在这里，哪怕是不会算数的，也知道，这些人头，会让很多人从此变成自由人。 那个尊敬的东方贵族，带着人从那边走过来了，青咳嗽了一下，带着自己的人，迎了上去。 “这是一场巨大的胜利！” 王子和看着眼前的黑人，微笑的点点头，“不错，不过，战斗还没有结束，对吗？” “我只是确认一下，您说过的话，是否会算数！”青看着他，此刻他的同胞们手中都有了武器，这一行人在黑色的人潮中间，并不占优势，他不担心对方出尔反尔，他担心的是，就算对方说话不算数，自己杀了这个家伙，自己和自己的同胞们，接下来会怎么样。 “当然！” 王子和微微有些皱眉，四周的血腥气十分的浓烈，他十分的不适应，不过，再恶心他现在也得忍着，在很久以前，他就知道在这个时代，在别人面前露出软弱会给别人一个什么样的感觉了。 “这些俘虏也算是我们的战利品，只要我们高兴，随时可以砍下他们的脑袋！” 青进一步强调道。 “当然！” 王子和说出第二句当然，指着场中的俘虏：“我不在乎你们的战果，我甚至希望这一场战斗结束之后，你们每个人都能获得自由，对于我来说，这意味着更大的胜利，不是吗？” 青默默的让开道路，他还有更多的话说，但是，不适合此刻在这里说，既然对方认可了他的同胞们的战果，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让对方去做好了，只有有了武器，有了粮食，或者，在这遥远的东方，活下去，也不是那么艰难的事情。 “大人，让我来！” 小五郎应该是王子和身边最兴奋的家伙了，他非常清楚，这么多的俘虏，自家大人不可能在缺乏人手的时候，将他们全部处死，那么，招降纳叛就成了自家大人唯一的选择，哪怕这些家伙此刻未必会很听话，但是，对于这些和自己原本出身都差不多的家伙，心里是在想些什么东西，他是最清楚不过了，他相信，只要自己出马，至少可以说服一大半人。 当然，剩下的一小半不听话的，难以说服的，死了也就死了，反正这里也不是大人的领地，这些家伙也不是大人的领民，没什么可惜的。 王子和点点头，让小五郎从自己身后走了出去，然后，看着小五郎叽里呱啦的走在那些俘虏面前，开始说了起来。 “青！”王子和对着身边的黑人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们得到了自由！” 他用手对着城墙上和城墙下那些黑色的声影，划上一个大圈：“你有没有想过，如何带着你的这些同胞，在这遥远的东方生存下去！” 青心里咯噔一下，这正是他今天想的最多的问题，没有自由的时候，他渴望自由，但是，当自由唾手可得的时候，他发现，接下来的事情，才是最难对付的，他的这些同胞，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数百人，这里也不是他故乡熟悉的土地，在这陌生的土地上，可以说，到处都是敌人。 他甚至怀疑，要是他和他的同胞们，手中没有武器，这位尊贵的东方贵族只要一离开，那个卑鄙的白人，可能都会重新将他们抓捕起来，当作奴隶去卖给另外的人。 “我们有武器，而且，我们不会再放下武器！”他坚定的说道，不容置疑。 “然后呢？”王子和微微摇摇头：“武器不能当饭吃！” “我们可以打猎，可以捕鱼！”他回答道。 “在这里，在这片土地上？”王子和笑了起来：“这里是东方，你不会以为，打败了外面的军队，这里就是你们的乐土了吧！” 青有些迟疑，王子和拍拍他的肩膀，“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和我说！” 小五郎在俘虏面前，趾高气昂的说着什么，那种带着乡土气息的日语，王子和听的很费劲，不过想想，大抵也就是威逼恐吓，加上一点点诱惑而已，这些人他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正规军队，说得好听点，无非是一些拿着武器的农民而已，指望他们多坚定，他是不信的。 “就这样，话我就说在这里，听话的，就有饭吃，不听话的，地下的那些人，就是你们的下场！”小五郎指着远处满地的血泊尸首：“现在，都给我动起来，将那些尸首给我收拾干净，一队一队来的，不许大吵大闹！” 指派着这些家伙，打扫着战场，小五郎此时还真有一些武士头目的模样了，王子和笑着摇摇头，这家伙，还真是小人得志的样子。 与此同时，在平户城外，三浦友和正铁青着脸，看着自己的家族武士们，在收拢着溃散回来的那些士兵们，派出去打算一鼓作气拿下平户的士兵，他几乎投入了一半的武士和差不多两千的士兵，而且，他甚至考虑到，若是遇见顽强的抵抗，他再第二波以雷霆之势推过去，小小的平户城，没有拿不下的道理。 没想到，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平户城居然会有这么多的火药，而且，那些南蛮人，居然还毫不犹豫的将这些火药埋在攻城的必经之路上，让他的武士和那些低贱的士兵，造成了不少伤亡。 起先，他还是以为那些南蛮人在城墙上装备上了不少大筒，才会这样的威力和杀伤，但是，稍微镇定一下之后，他看清楚了，爆炸的原因，并不是那些他有些担忧的大筒，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埋在地下的那些火药，这些火药爆炸虽然威力惊人，但是，也仅仅只是这一次，下次那些南蛮人在想埋下火药，就不可能的。 按道理来，他应该放心了，毕竟，虽然看起来规模不小，战场上一片混乱，实际上，他损失也不过是一百来名武士和六七百的士兵，但是，二千多的士兵，收拢回来的，居然还不到三百人，按照他对自己这些征召来的士兵的了解，如果那些士兵没死的话，此刻只怕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回去一定好好的教训那些家伙！”他心里狠狠的想道。 “大人，士兵们很惊惶！”一个心腹武士凑上来，低声的对着三浦说道：“还继续组织进攻吗？” 三浦友和阴沉着脸，没有说话，眼睛盯着远处的城墙，在城墙上，那些南蛮人在趾高气扬的对着他们讪笑着，指点着，而那些他看着都恨得牙痒痒的黑色身影们，正在将他战死的士兵的人头，一个一个的丢下城墙，每丢一个，城头上就想起一阵巨大的笑声，而他身后的那些士兵，也看到了城头的情形，一个个脸色变幻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扎营，严加防备！” 他扭过头，对着自己的手下，咬牙切齿的说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伤兵 第一百三十四章 伤兵 长崎的夜来得很早。 太阳前一瞬间，似乎还在西边懒洋洋的垂着，等到人一回头发现暮色渐进的时候，才赫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没有了阳光的小村，似乎陡然之间，就进入了夜晚。 没有游荡的闲人，没有那些家养的狗在交换，村民们远远看见暮色之中，隐隐走过来一大队人马，他们的反应，也是立刻就掩门闭户，连上前去盘问的人都没有。 在村庄的某间屋子里，木吉吉躺在干硬的床上，嘴里哼唧着，任凭自己的女儿，用清水洗涤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 伤口不大，就是被火铳的弹丸擦了一下，留下很深的一道口子，当时害怕流血太多，他用一把黄土裹住了伤口，回到家的时候血倒是不怎么流了，就是此刻清洗起来，有些麻烦。 受伤的地方要洗干净，再敷上伤药。这是他几次被征召得到的经验，伤药家里是不可能有的，不过，倒是附近可以采些草药，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反正最近这一段时间，他这胳膊是不指望用了。 他的女人在外面嘀嘀咕咕着，大抵就是埋怨这次出去，什么都没带回来。田地里的出产，秋天的时候，已经上交给了那些老爷们派来征收粮食的人，留下的粮食，除去种子，能不能熬到明年开春，还真的很难说，女人原以为就算自己男人出去打仗，就算不能带回点什么吃的，也该把自己的肚子混过去，可这去了才两三天就回来，还带着伤，怎么不叫她心里不舒坦得起来。 懒得和这没见识的女人说。他看着自己正在洗涤伤口的女人，心里琢磨着，要是这个冬天真的难熬的话，就把家里的这个赔钱货嫁出去算了，多少也能换点粮食，反正女儿也十五了，养在家里迟早也是为别人养的，还不如早点嫁出去，能省点吃的就省点吃的，就是女儿相貌有些随自己，这让他心里有些唏嘘，这要长得好看些，没准就有人看得上主动上门来提亲了呢。 外面有些轻微的嘈杂，似乎有人在门外走动着，女人的嘀咕声也停了下来，在门外说了几句，似乎听到了什么，急忙忙的走了进来，手忙脚乱的将门关上。 “干什么呢，不在外面蹲在，都挤在一个屋子里暖和么？”木吉吉不高兴的说道，屋子里气味本来就难闻，女人进来这是给自己添堵么？ “外面过兵呢，好多人！”女人有些惊惶的说道：“木吉吉，不会是老爷们发现你回家了，派人来抓你回去打仗的吧！” “胡说八道！”木吉吉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打仗的时候跑回来，他也不是第一次，大不了后来责打几棍，收成的时候，多交那么一点点粮食，大家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什么时候看见那些武士老爷们来抓人回去了的。 话虽然这么说，他还是挣扎的站了起来，走到门外，小心翼翼的朝外打量着。 门外的确很多人，隐隐绰绰的看得不大清楚，不过，好像有人挨家挨户的在叫门，这让他心里有点发虚。上午的时候，他可是见到死了不少人的，难道老爷们都回来了，仗打输了，拿自己这些倒霉的家伙出气？ 跑吧！ 他回头看看屋子里可怜巴巴朝着他看着的两个女人，又看看外面的天色，勉强按捺住这份心思，这个时节，跑到外面去，还真不大安生，冻死饿死都有可能，自己死了，这屋子里的粮食和女人，可就便宜别人了，不能这么干！ 他勉强稳住了心神，慢慢的走了回来，躺在床上：“有人问起来，就是我病了，家里没钱没粮，要是他们乐意，让他们把你们娘俩领走得了！” 话音未落，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很粗暴的那种，女人看着自己的男人，嘴里动了动，想说什么，被男人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委委屈屈的去开门了。 有人进来，和女人说了起来，木吉吉张大耳朵听着他们的说话，好像是要借宿，还给钱？ 一听到不是来抓他的，他精神顿时就来了，从床上一蹭就爬了起来：“胡说什么，大人们要借住，你个女人还啰嗦什么，大人，这屋子挺大的，旁边的屋子，也可以给大人们腾出来，您看，是不是可以多给一点？” 暮色中，他看清楚了，的确是些武士大人们，当了这么久的农兵，武士大人们的铠甲和武器，可不是他们这些穷鬼能置办得起的，他清楚的很，当然，至于说给钱，他是不想了，不过，若是让大人们觉得自己一家人乖巧，给点吃的东西那倒是可能会有，想起这两天吃的那香喷喷的饭团，他嘴角的口水都流出来了，还有那鱼干，哎呀，太好吃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 领头的那位武士大人，居然是位姬武将，他瞟了一眼，就低下头，不敢直视对方，浑然不觉得，对方打量了他一眼，直接就将眼光落在了他的伤口上了。 “不小心碰伤的，没事情，没事情！”。 “闭嘴！”那位姬武将大人，娇叱了一声，他顿时一个哆嗦，不敢再多说了，低着头，只感觉自己的胳膊被对方拉了起来，仔细的端详着。 然后，他就听得这位姬武将大人，对着外面说了几句，顿时，就有不少人朝着他的屋子这边走了过来，他越发有些害怕了。 “不要钱，也不要粮食，我们这就走……”他哆哆嗦嗦的说着，没人理他，然后，他就听得有人走到他的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有些清冷，带着一丝不耐和不屑，这种腔调他再也熟悉不过了。 “小人叫木吉吉！” “木吉吉，这你胳膊上的火铳伤是怎么回事，老老实实说，你再说是自己碰上的，我就砍下你的脑袋，我不喜欢你们这些贱民对我撒谎！” “是被南蛮人的火铳打伤的！”木吉吉想都没想，立刻就回答道，他可是非常清楚，如果武士大人说要砍下他的脑袋，那么，他就觉得不能给他们任何借口，他活了这么大，还能有女人，有女儿，可不就是靠的这点小聪明。 “什么地方，什么时候？” “上午，上午，在平户，我被征召到了山下大人的队伍里去打平户的南蛮人，不过南蛮人的火器厉害得很，死了很多人，我见势不妙就跑回来了，这种事情，大家都干不过，不至于砍脑袋吧！” 姬武将大人鼻子哼了一哼，没有理他，他也指望自己的问话大人们会回答，不过，这个时候大人没有发怒，那么，基本上，按照他的经验，就不会砍他的脑袋的。 “上午，在平户，你给我说说当时的情形，若是一句话不老实，脑袋还是要砍的，不仅仅砍你的脑袋，这屋子里的人，包括那两个女人，都得死！” “我说，我说……”木吉吉忙不迭的回答道 …… 半个时辰之后，前田菊姬嘴角微微带着一丝笑容，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给他们一点吃的，还有，这屋子里可以住一队人，让人过来吧，让他们去旁边的屋子住！” 夜色中，一队队的女兵们，正在有条不紊的找到自己住宿的地方，一些黑色的身影，在村庄的四周，若隐若现，那是小西卫门的忍者在警戒着四周，村里最大最宽敞的一所屋子里，灯火通明，那是她今天晚上歇脚的地方。 一直回到屋子里，她嘴角的笑意都还没有散去，在屋子里，小西卫门已经在等着他了。 “这里距离平户还有四十里，若是有熟悉当地地形的人带路，估计明天早上出发，下午就可以到了，平户那边的消息还没有送过来，或许已经送去三养基了，不过，我们趁夜离开，即使是消息回转，也是先到三养基町，在按照我们留下的记号赶来，怕是要耽误了！” “没关系，我刚刚遇见了一个逃兵，平户那边的事情，大致知道了一些，王大人暂时应该没什么危险，这一次，三浦家可是亏得大了！” 前田菊姬脸上终于绽开了一直忍着的笑容：“三浦家这次死了不少人！” 将从木吉吉那里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给小西卫门听，小西卫门一边听，一边点头，虽然木吉吉语焉不详，但是从他的消息中，还是可以拼凑出一个大致情况的，只不过，小西卫门听到这消息，可未必想前田菊姬那么高兴。 “南蛮人这是干什么？”他皱着眉头：“南蛮人生事，三浦家去收服平户，打是肯定有得打的，不过，三浦家动员 几千人，南蛮人真的有那么难打么？” “我管他们难打不难打，我关心的是我相公！”前田菊姬瞪了他一眼：“平户那么乱，若是三浦家去了平户，靠着我相公身边的那点人，可未必护得我相公周全，三浦家一直有异心，我宁愿相信南蛮人也不相信三浦家的人！” “那是，王大人没事就好！”小西卫门点点头，将自己的疑虑放在了脑后，平户怎么样，那可不是家主交代的事情，只要那位王大人平安到达京都就好，其他的事情，也不轮不到他操心了，平户城是姓吉野还是姓三浦，那是家主大人和关白阁下考虑的事情，他一个小小的忍军头目，操这么个闲心干什么。 第一百三十五章理想丰满 第一百三十五章 理想丰满 天微微亮的时候，这支由女兵和忍者组成的小小队伍，从小村出发了，和昨晚到来的时候不同的是，队伍里多了一个向导。 在丢下足够买下满满一口袋大米的银子后，木吉吉果断的选择了当向导，他知道一条到平户的近路，足足比大路省了快一半的路程，要不然，他也不会在上午受伤，天黑的时候就回到了家里。 全是武士老爷的队伍了，他可不敢多说多看，老老实实的带着路，算计着武士老爷给自己家里留下的钱可以买点什么，还不到中午的时候，平户城就已经遥遥在望了，又得到一笔赏钱，木吉吉欢天喜地的离开了，至于这些武士老爷们来平户干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以后就算追责起他逃跑的时候，他也有给武士老爷们带路这个借口了，他可是一点都不担心了。 “人还真不少！” 没有理渐渐远去的向导，前田菊姬看着远处的城池和城池边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营地，不管是在朝鲜，还是在大明，士兵们驻扎的营地，前田菊姬都看过不少，但是，扎得如此灰心丧气的营地，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三浦家也不过如此了！” 她撇撇嘴，朝着小西卫门问道：“人派出去了没有？” “派出去了，咱们就在这里等消息吧！”小西卫门点点头，他一点都想搀和到三浦家的平户争夺战当中去，他来只是来接人的，尽管，现在看起来，这人要接出来，似乎有些麻烦。 半个时辰之后，派去送信的忍者回来了，带回来一个令前田菊姬勃然大怒的消息：“三浦家的大人说，三浦家战事中，不管是小西家还是前田家的事情，都等到战事结束再说！” “三浦友和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么？”前田菊姬一脸寒霜：“他还说什么了？” “三浦家的大人还说，若是前田家和小西家派来援兵，也请咱们稍微等一等，平户有失，三浦家作为地主，自当为关白大人效力，若是三浦家取平户不下，再请前田家和小西家的援兵出手也不迟！” “不过不想在咱们面前丢脸，或者是，他三浦友和这收服平户的武功，不想掺杂咱们的名字！”小西卫门擅长揣摩人心，略略一想就知道三浦友和的意思了。 “这附近还有咱们的人了么？”他问那个忍者。 “应该城外没有了，奉大人的命令，暗中保护王大人，此刻应该那一组人除了传递消息的，都在城中了！属下一时半刻也和他们联络不上！” “联络不上就联络不上，我不会在这里干等着的！”前田菊姬看着远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是……三浦家又要攻城了？” 不远处的战场上，一队队的士兵被武士们驱赶着，朝着平户的城墙扑了过去，令得前田菊姬有些不以为然的是，那些士兵们稀稀拉拉的，都不成阵形，难道三浦友和打算靠着这样的攻势就拿下平户么？ “愚蠢，嗯，不算愚蠢，应该是忌惮南蛮人的火器！”小西卫门朝着那边看了一眼，“毕竟昨天他们在城下吃了那么大的亏，现在队伍还能攻击，也算是平时他善于笼络人心的了！” 城头上的火枪，稀稀拉拉的响了起来，远远看到，那些攻城是士兵，好像被惊到了的马蜂窝一样，稍稍的一受阻，丢下了一些尸体，立刻就掉头往回跑，那些武士们在尽力约束，甚至抽出那些武士刀砍杀了一些溃散的士兵，依然是止不住士兵们溃散的石势头，更要命的是，那些士兵溃散，可不是全部都是往他们的乱糟糟的营地里跑，而是四面八方的跑，照着这个样子，这一波攻势过后，这些士兵能收拢的，只怕三分之一都不到。 “再这样打几次，士兵们都跑完了！”小西卫门摇摇头：“这个时候，自家的武士不带头冲锋拼命，指望这些毫无斗志的家伙，能取得战果，能拿下这城池么？” “三浦家不过如此了！” 前田菊姬看着那些漫山遍野乱跑的士兵，在看看自己身后被自己精心训练的铁炮队，很是不屑的说道：“我就不知道，三浦家还能哟多少武士，还能征召多少这样的士兵来为他们卖命，这样打仗，他三浦家是想在九州岛被除名么？” “我要进城，三浦友和敢拦着我，我连他一起打，小西卫门，你原因祝我一臂之力么？” 小西卫门看着吆喝着自己的手下准备出发的前田菊姬，苦笑着摇摇头：“我能说不么，接不回王大人，我只怕只能在家主面前自杀谢罪了，既然如此，三浦家的这些家伙，最好就不要拦我们的路了！” 战场上，三浦友和紧紧的咬着下嘴唇，感觉嘴里都有些发咸了，士兵们的溃散，对他的骄傲简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能鼓舞士气组织这样的一次进攻，他已经极尽全力了，死伤惨重的家族武士，他是绝对不会再送到南蛮人的枪口下去了，而他苦心经营了一年多的火铳队，在昨天的大爆炸中，剩下的连十分之一的人都没有，没有了火器和弓箭的掩护，想接近城墙，似乎都是那么的难。 “这些没用的家伙！”身边的亲卫，恨恨的说道：“这么好彰显武功的时刻，他们就好像一群吓坏了的鸭子一样，一点武士的勇们都没有，简直是浪费了我三浦家的粮食！” “他们本来就不是武士，不过是一群贱民！”三浦友和脸无表情的说道，现在他已经骑虎难下了，如果付出了巨大是牺牲，能够拿下平户，他是不忌惮付出这种牺牲的，但是，现在，他得考虑他如果拿不下平户，带着这样的一个大败回去的话，他三浦家还能不能在自己的领民心里有那么大的威望了。 接近六千的农兵，这意味着最少征召了四千到五千个家庭的丁壮，他三浦家的石高一共才多少，若是这些人全部都死在这里，他三浦家靠什么来供养这些家族武士，靠什么在九州立足。 不能再打了，或许，和南蛮人谈谈，准许他们离开，哪怕是被劫掠一空的平户城，也是平户城，也算是自己取下的，就是不知道这样的条件，南蛮人会不会答应。 “大人，前田家的援兵到了！” 有武士前来报告，三浦友和眉头一挑：“多少人，他们从哪里来的，怎么这么快，我三浦家死了这么多人，他们是来抢功劳的么？” “就只有前田家的一位将军带着两百多人不到三百人的一支铁炮队！” 三浦友和身边的一位亲卫，眼神动了一下，轻声附耳到三浦友和耳边：“大人，若是将这支铁炮队征用，我们还是可以打一打的，南蛮人的火药应该不会很多了！” 三浦友和也有点心动，若是这支铁炮队能用，还真的可以打一打，自己的武士带头，铁炮队和南蛮人对射，应该冲上城头并不难，而这次吃了亏，他不会再留任何的预备队了，一旦在城头上站稳了，他用全部的兵力压上去，占领城墙，他就不信，南蛮人会在城墙上或者城里也买满了火药。 “请他们过来！”他想了想，觉得这办法可行，反正这铁炮队到了自己的营中，是圆是扁还不是任自己搓揉，他就不信他们敢不听自己的话。 没多久，去传话的武士再次回来了，只不过，这一次回来，他脸上先前的那种略略兴奋的神色，变得相当的古怪。 “大人，前田家的铁炮队已经整队朝着西边的城墙进发了，他们说，他们不是来帮咱们来取平户的！” “纳尼？”三浦友和一愣，不可置信的扭过头，看着远处的那一边城墙，在刚刚的攻击过后，除了城墙边留下了一些尸首，城墙到他的营地之间，已经干干净净，而此刻，一支摆着整整齐齐的对象的铁炮队，正在缓缓的从侧面进入战场，朝着西面的城门出慢慢的的移动。 “来人！”他心念一动：“再次攻城，让所有能动的能拿武器的贱民，全部都驱赶起来，朝着咱们这边的城墙进攻，剩下的武士们随我来，一旦他们发起攻击，你们带着你们的人，紧随其后，在后面攻击上去！” 三浦友和这边刚刚恢复了平静的阵营，又开始混乱起来，不管那些农兵们愿意不愿意，新的一波攻势，即将展开，而三浦友和则是带着他三浦家的所有精锐，朝着铁炮队进攻的那面城墙而去。 他已经盘算好了，有自己的攻击牵扯这南蛮人的兵力，铁炮队发起进攻时，南蛮人一定顾此失彼，没有那么多的力量对抗，这两天算是看清楚了南蛮人的实力，尽管说南蛮人擅长火器，但是城头上的铁炮，大概也不会比前田家的这支铁炮队的人多，等到两边都死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和他家族的精锐，就可以带着三浦家的荣光，上前一战定乾坤了。 没错，驱虎吞狼，渔翁得利，那本大明的兵书上就是这么写的，想想自己能够对大明的兵法运用自如，他不禁微微有些得意起来，那些所谓的名将，大概也不过是像他这样审时度势，善于抓住战机吧，打仗这种事情，不是靠人多，也不是靠勇们，靠的最多的，应该还是谋略和决心！ 或许，这一仗，就是他三浦友和名将之路的起点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现实骨感 第一百三十六章 现实骨感 两百多人的铁炮队，在平户城下，并不是很显眼，但是刚刚乱糟糟的一顿攻击后退回去了的战场上，这么一支整齐的队列慢慢的向着城门而来，这不显眼也变得显眼了。 城头上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肖恩的耳里，急匆匆的带着自己的一群手下赶到城墙边，肖恩顿时就傻眼了。 黑人们的战斗积极性是调动了起来，但是，那是面对这同样持着刀枪的敌人，要他们在城头上面对这远远的成规模的火枪队，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尤其是看到在这支火枪队的后面，那些刚刚退回去的敌军，又慢慢的距离来，大有掩护火枪队或者在火枪队消灭城墙上的守卫力量后再进行一波强攻的姿态，肖恩顿时感觉就不好了。 “让拿着火器的人都过来，多少人，全部都过来！！！” “船长，可那边敌人也要冲上来了！” “让黑人们先顶住，别让他们火枪手靠近，人呢，快点去叫人，妈蛋，在慢点咱们都得死在这里！” 肖恩气急败坏的叫道，那支火枪队仿佛是没有看见城头上的调兵遣将，依然是不紧不慢的接近着城墙，而且，每走个十来步，他们甚至还停下来，整顿一下队形，肖恩心里有些发凉，这可是精锐火枪队的做派啊，只有阵形，才有杀伤，显然这和这两天那些乱糟糟的藏在攻城队伍里的零散火枪手大有区别，至少，这些火枪手，看起来，真的就有点像是火枪手了。 城头上值守的火枪手，不足刚刚的一半了，因为敌人的退去，其中不少人下了城墙去补充弹药，或者趁机吃会东西去了，按照他们的经验，敌人退去之后，至少会有那么一个多两个多小时的混乱，这段时间，他们是不用担心敌人的攻击的，谁也没想到，战场上会出现这样的变数。 那支火枪队逼近城门还有一两百步的距离的时候，城头上距离起来的火枪手们，还没有城墙下面的一半多，而且，看对面的火枪队整齐划一的火枪，在看看城头上这帮杂牌军手中乱七八糟的武器，这下不止是肖恩不淡定了，就连火枪手们，心里都开始打起了小鼓。 火枪对射的伤亡率可是很高的，哪怕他们站在城头，有了地理上的优势，奈何这火力比起来，似乎比敌人差太多了，有曾经在军中呆过的火枪手，心里暗暗想到，要是这个时候，城头上有几门大炮那就好了，几炮轰过去，直接打乱对方的队形，对方形不成火力网，这杀伤力可就小多了。 “听我口令！”肖恩的声音有些颤抖，这第一轮或者第二轮对射，要是伤亡太多，这城守不守得住就难说了，感觉自己的命运，就在这一刻放仿佛就能决定，他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慢点，慢点！” 对方的队伍虽然火枪手们站定了在装弹，但是，他们的队伍当中，却是当先走出来一人，远远的走进了几十步，朝着城头上喊了起来。 “城头上的南蛮人听着，我们不是来和你们打仗的，你们占了平户，但是我家主人的人还在城中，只要你们把我家主人的人全部送出城来，我们立马掉头就走，不再干扰！” “什么玩意？”一个雇佣兵吐了口唾沫，对方的葡萄牙语说的太蹩脚了，听到耳朵里，实在是有些不大舒服。 “这是骗我们，东方的计策？”有雇佣兵也有些狐疑起来，对方虽然列队在城下，但是，并没有摆出攻击阵形，倒是在这些火枪队的后面，那些刚刚吃了大亏的家伙，又聚拢了不少，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你家主人是谁！？” 肖恩朝着城下大声的喊道，一边琢磨着，这城里的经过他们这几天的劫掠，人也没少烧，当初大乱的那一夜，这稍微有点身家的日本人，若是还在城中，那肯定是不能幸免了，那个唯一好像身份高点的城守，自己也没下死手，不过是赶走了事，这帮火枪兵，不是来接那个城守的吧，自己可没人可让他们接。 “我家主人是菊公主殿下，城里还有菊公主殿下的人么？” “菊公主？”肖恩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这不就是那天和王子和一起下船的看起来很尊贵的那个日本女人的名号么，嗯，是很尊贵，凡是名号后面带个公主的，比起这城池的城守，那肯定不知道尊贵到哪里去了。 “去请王大人过来！” 他低声的对着身边的心腹说道，然后朝着城下喊道，“你们等一等，我派人问问看！” 他没指望对方会等，起码按照他的逻辑，这个时候，稍微显示一下肌肉，那也是很正常的，一边糊弄着对方，一边命令自己的手下严加戒备，另外一边，尽快的将王子和找来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已经是他现在所有能做的事情了。 但是偏生，他让对方等等，对方还居然就那么等了，下面喊话的那人，也没有回到自家队列当中就，就那么站在原地，朝着城头望着，两帮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了。 “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发起攻击？” 在火枪队后面半里的地方，三浦友和看着前面的情形，大为迷惑，该激励的，该许诺的，该做的，他都做了，他相信此刻只要自己一声令下，身边的这些勇敢的武士，绝对不会有丝毫迟疑的冲上去，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等待着一场酣畅漓淋的战斗，但是，就在这当口，两方居然在城下聊起天来了，这也太让人吐血了吧。 城头上又出现了一些人，依然朝着城头下喊着，他听不清楚两边喊着什么话，但是，他很明显的感觉到，除了自己这边紧张的气氛，在城墙下，那股剑拔弩张的气味，正在慢慢的变淡。 “大人，城门，城门开了！”身边的亲卫声音有些颤抖：“前田家的人成功了，他们成功的骗开了城门，大人，咱们冲锋吗？” 眼看这几天一直紧闭着的城门，缓缓的打开，三浦友和的气息也急促起来，这就是战机，不管前田家的人，怎么骗开的城门，但是，现在城门开了，他的大军不会再有任何的阻拦，最多是损失一点，就可以冲进城里，只要进城了，那些南蛮人和他们的那些可恶的黑人奴隶，还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自己宰割么？ “冲锋！” 他朝着前面一指，身后的武士们还有无数的士兵，呜哇叫着，朝着远处洞开的城门冲了过去。 在城墙上王子和看着前田菊姬朝着自己甜甜的露了一个笑脸，然后带着身边的铁炮少女们，开始列队进城，然后就听得一阵鼓噪喧哗，身边的那些雇佣兵们，一个个大呼小叫起来，他抬起头，只要远处那烟尘滚滚，足足有上千人，呐喊着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快进城，快进城！”王子和急了，大声朝着城下喊着，不足半里地的距离，说起来远，发力狂奔的话，不过是一两分钟的事情，一两分钟之内，这两百多人可进不去来那个看起来本来就不是很大的城门。 城墙下的前田菊姬，回头张望了一下，也顿时明白王子和为什么那么急切了，她几乎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的对着自己的铁炮少女们下令喊道：“列队，列队，迎敌！！” 城门是相公因为她打开的，若是被三浦家的人趁机冲进了城，他们死了那么多人，报复起来肯定是不会留手，南蛮人对相公不错，而且南蛮人的那个首领，似乎就是上次被相公雇佣的家伙，和三浦家相比，前田菊姬觉得哪怕就是这些南蛮人也比三浦家的人要亲近的多。 宁可不进城，也不能让三浦家的人因为自己的原因夺了城！ 所有，她当机立断的下达了命令，背后就是城墙，退路都没有，和三浦家的人对战，死伤一定会很惨重，但是此刻，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肖恩，指挥城头上的人，掩护她们！” 王子和见到前田菊姬转身迎敌，顿时就蹦了起来：“赵师，赵师，赵师你死哪里去了，叫人去啊，咱们的人，还有青那里没动的人，除了在城墙上的，都给我叫过来，随我出城迎敌！” 两百步，一百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甚至那些家伙丑脸扭曲的脸都看得清清楚楚，此刻，他们眼中大概只有这城门，我们这点人站在这里，他们似乎都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 前田菊姬计算着距离，默默的数着，在最近的敌人大约距离她还有七十来步的时候，她举起手：“テッポウ三段射撃！” 巨大的轰鸣声响了起来，冲在最前面的敌人，顿时就倒下了一二十人，然而，已经红了眼的敌人，根本没有倒下了的同伴，继续挥舞着武器朝着前面冲了过来，眨眼之间，七十余步的距离，就只剩下一半了。 第二阵巨大的轰鸣声响了起来，这一下，效果就比第一次好了许多，城头上刚刚被枪声反应过来的那些杂牌雇佣军们，在听到了枪声后，手忙脚乱的对着奔跑而来的目标开火，刚刚和前田菊姬的铁炮少女们第二轮的齐射合上了节奏。最前面的那几十人，就好像田里被割掉的麦子一样，齐刷刷的倒下了一大片。 第一百三十七章三段击加强版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三段击加强版 记得曾经在某个很流行的普及读物里看到，在火绳枪出现的年代，一直到燧发枪取代火绳枪，三段射击甚至四段射击，都是火枪手们的杀手锏，这个年代的火枪最大的缺点，无非是准确率低，装填慢，就是这两点，在火枪诞生的初期，被用惯了冷兵器的士兵嫌弃得不得了。 大明的火器，其实很发达，万历年间，造作局曾有记录，仅仅是在其中一年，就生产了各种火铳三万余支，不过，这些火铳大多数都是躺在武库里发霉，真正用于九边重镇的极少，为什么，士兵们嫌弃他啊，又笨重，威力又不大，打不准，还容易炸伤自己，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射上好几支箭了。 唯一的亮点，还是在李成梁的关宁铁骑上，这支号称大明当时最强兵的骑兵部队，倒是很令人意外的装备了火枪，不过，他们选择的不是那种长长的装填困难的鸟铳，而是相对而言笨拙得多的三眼火铳，三眼就是三个发射孔，装填好了，轰轰轰打三下，中不中再说，问题是，这三眼火铳手臂长短，又格外沉重，打完之后，掉头过来就是一个铁榔头，这骑兵拿在手上，砸人一点都不带手软的，更有不要脸的，马袋里装了两支或者三支三眼火铳，都装填好了，轰轰轰打完三下，丢掉再抽出一支，又是三下，想想，他的拿着大刀长矛短剑的，遇见这样的对手了，死得多憋屈。 骑兵冲阵交错的时候本来就短，你大刀长矛距离人家还老远一截，人家轰轰轰就打过来了，还没弄明白呢，就被打成筛子了，侥幸没死的，没准还被补一下铁榔头。 这是就免除了装填的好处。 三段射击，据说是明朝沐英所创的，不过，日本这边有日本这边的说法，说是织田信长所创的，前田菊姬和王子和两人白话的时候，曾经讨论过这个话题，反正不管书上说的，还是前田菊姬说的，王子和是一点都不信这说法的。 前田菊姬手下最好的铁炮少女，装填极为纯属，装填一支火枪，大概也要需要四十秒左右，如果是三段击，那么，必须保持四十秒内开火，这样才能形成轮射，火力不中断。 但是，骑兵的话，这一秒钟少说跑十米左右，这火枪的射程，也就是五十米大概才有点威力，再远就不靠谱了，在五秒就跑到你面前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装填火枪，那就等死吧。 就算是步兵，就拿眼前三浦家那些红了眼睛的家伙，这速度至少也一秒有四五米，如果按照前田菊姬原来的三段击，时间也是不够用，没有人给他们抵挡伤害的话，他们也是被屠戮的对象，王子和可不相信这些铁炮少女们在对阵那些红眼的士兵的时候，有多少的肉搏能力。 再一个，真正的三段击，还要求极强的心理素质，哪怕敌人冲到你面前了，该装填的装填，该递枪的递枪，该发射的发射，一点不能乱，一乱，火力就不集中密集了，那也是取死知道。 所以，关于如何使用火铳，王子和还真正和前田菊姬讨论过，最后得出来的结论，这个时代，咱们就别提什么不间断连发的时候，那不现实，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将所有的火器集中起来，来一轮齐射，然后大家丢掉火器抽刀子，看看谁命硬了。 但是，若是有人在前面抵挡敌人的攻击，纯粹防守，火铳手在被保护的前提下，从容的装弹发射，那就有点意思了，只要保护火铳手的人不倒，给他们争取时间，那么一队火枪兵的伤害输出，可就有些惊人了。 西班牙方阵！王子和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西班牙方阵了，甚至他连雇佣那些黑人的目的也是想打造出类似西班牙方阵的作战模式，当然，这种磨合和训练，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起码，不是眼下城墙下那些铁炮少女们现在就能做到的事情。 当他们手中的火铳发射完，有足够的时间，他们的敌人会挥舞着刀枪，冲到他们的面前。 当然，前提是在遭受到了巨大的死伤之后，他们的敌人还有这个勇气和决心，没有丝毫崩溃的意思。 匆匆之间，王子和支聚拢了两百来人，其中一半还是这两天一直跟在他附近的赵师的那些好凶斗狠的手下和唐人町的那些商户的护卫，另外一半就是当当作预备队随手后面的一群黑人了，急忙忙带着人冲出城去的时候，耳边的轰鸣声已经连成了一片，甚至连城门附近都弥漫一层烟雾，有些看不清人的样子。 “杀啊！”王子和挥舞着一把武士刀，大声的喊着，铁炮少女们背靠城墙，此刻出城来，面对他们的只有敌人，一点都不担心误伤。 枪声是在陡然之间消失的，每个人耳边都还有着嗡嗡的轰鸣声，不过此刻已经没人顾得了那么多了，赵师等人护卫着王子和，朝着前面冲去，弥漫的白雾大概只有几十步的距离，每个人都在大声的喊着，发泄着自己的胆怯和兴奋，一场意料中的血战，此刻在他们心里知道，立刻就要在这城下展开。 一头钻出迷雾，所有人都微微一愣，地下横七竖八的躺下了一两百号人，有的已经死了，有的还在地下翻来翻去的惨叫，有的在慢慢的蠕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快死了，人不少，但是站着的人，一个都没有。 而在不远处，刚刚气势汹汹的怪叫着冲上来的家伙们，此刻依然在怪叫着冲着，只不过，他们的方向不再是城门，而是远处自家的阵营，而他们此刻的怪叫，更像是在发泄着内心的恐惧。 “他们逃了！”所有人包括王子和，一时都觉得有些不敢置信，这个时候，有人不由自主的将心里的话嘀咕了出来。 王子和闻言，陡然精神一振，手中的刀朝着敌人的影子：“他们逃了，杀啊！” 溃败就是这样产生的，一旦有人开始逃跑了，就不会有人想着回头战斗，即使有回头战斗的死硬家伙，在所有人都在逃的大势下他们的抵挡粉碎得比什么都快，或者，当三浦友和带着他的家族精锐开始冲锋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场战斗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从冲锋，到遭遇打击，到开始有人逃跑，到所有人都开始逃跑，到最后，他们还没回到自己的营地的时候，营地里的人也开始逃跑起来，每个的都在疯狂的跑，生怕自己被自己的同伴跑得慢，浑然没有想到过，在他们这几千人身后，追着他们喊杀的，不过是区区两百来人。 王子和一直追出了四五里地，直到他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好像有把火一样，实在是跑不掉了，他才喘着粗气挺了下来，赵师带着几十个人护卫在他身边，而在他们身后，已经反应过来的肖恩，也带着他的那一帮乌合之众从后面赶了过来，痛打落水狗的时候，谁都愿意干，只要有落水狗能打就成了。 值此一役，三浦家六千余众围攻平户，自三浦友和以下，死伤过半，三浦家留存的家族武士，不足百人，而作为固守平户没有丝毫援军的平户守军来说，死伤不足百人。 冲出去的时候，如龙似虎，回来的时候，王子和觉得自己大胯都不听自己使唤了，赵师有心想为王子和找匹坐骑，无奈三浦家实在是穷的没法，六千余人，大概带的马不足二十匹，此刻在混乱中，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王子和愣是一步一步的迈回来平户来了。 前田菊姬在城头上，笑吟吟的看着步履艰难走回来的王子和，一如她先前在城下的笑容一般，王子和朝着她指了指，摇了摇头，走了进去。 “相公威武，两百余人大败数千人，怕是自今日起，九州对于相公的名字，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你少来！”王子和翻翻白眼：“你要进城了，我至于冲出去吗？” “我知道相公关心我！”前田菊姬看看左右，没人跟在她身后，脸微微以后：“知道相公这么在乎小菊，小菊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呵呵！”王子和笑了笑：“应该是菊公主的名号，怕是要威震九州了，你的铁炮队这下谁还敢小瞧，对了，你的三段击，怎么打的，这么点人，打不出这个效果来啊！直接将三浦给打懵了！” 前田菊姬抿着嘴，微微一笑：“这是相公你教我的啊，难道你忘记了，你不是说，若是遇见敌人像我的铁炮队没有步卒抵挡的话，打完就得撤走吗，我想要是遇见撤不走的情况下我该怎么办呢！？” “这次回来，我给我爹的信中，就提到这事情！”见到王子和一脸懵懂的样子，前田菊姬有点高兴：“其实很简单了，除了火铳，我给他们每个人都配备了一支手铳，虽然也是只能打一发，但是，加上装填好的火铳，我的三段击就能打六次了，他们全部都凑在我的面前给我打的，我就想打不中也难啊！” 王子和：…… 我腿软成这样，城墙都不扶，就服你！ 第一百三十九章格局渐成 第一百三十九章 格局渐成 在港口外面观望这场战斗的那些海船，在确定平户城的战斗已经结束后，也回到了港口， 港口虽然被三浦军劫掠了一番，但是重灾区无非是那些仓库，港口的设施还是没有被破坏什么的，稍微修葺一下就可以重新使用，从船上下来的人，放下了不安的心思，加入了这场瓜分战果的盛宴中，只不过他们没有出多少力，指望在这场战斗中获得多少利益，怕是就有些为难了。 肖恩被前田菊姬正式接见了一番，没错，是接见，在肖恩眼里，这位尊贵的公主阁下，就可以代表着日本的朝廷了，他算不得东方通，对日本朝廷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也不可能弄清楚，但是，公主比城守大，这么简单的比较他还是清楚的。 前田菊姬明确的表示不在追究他之前在平户的所在所为，并对他能够信守承诺一直都恪守一个雇佣兵的本份表示了欣赏，同时也同意他在平户城的居留权，甚至很隐晦的暗示了一下，若是他表现得更好的话，一点点港口的优惠根本就不在话下，以他一个贵族的身份，甚至有可能在将来的某一天，成为平户城城守的副手。 王子和则是在一边不紧不慢的表示，为了大义和听起来好听点，菊公主殿下肯定是要暂时接任这城守一职的，不过，菊公主殿下事物繁忙，哪里有多少时间在这个小小的城池里长久的呆着，估计平日里处理这城池港口的事情，就是这城守副手的事情了。 肖恩一听，哪里还不是千恩万谢，他冒这么大的风险，还不是为了这个，当初王子和说濠镜澳的来由，他就有些动心了，这长崎，这平户，可比那小小的濠镜澳大多了，甚至商船都是那濠镜澳的几倍，这一番操作下来，岂不是彻底的成就了他肖恩。 参加过战斗的雇佣兵不少，这些人居无定所，四处流窜，他的名字和功绩也势必随着这些人传到四面八方去，到时候他财富也有了，名声也有了，在这东方风光几十年，带着容易回到里斯本去养老，这完美的人生，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至于不能当城守，不能为葡萄牙王国带来实际上的利益算什么，整个王国在他肖恩倒霉的时候，又给过他什么，就算是头上的这个贵族爵位，也是他老爹花光的家底换来了的，说来好听，其实，在真正的贵族面前，他们还不是拿自己当乡下人看的。 “港口和城里的秩序要尽快的恢复，你的人手要维持那些四处流窜的家伙的秩序，大明人出了事情，可以找王大人，日本人出了事情，可以找我，若是南蛮人出了事情，我可就只找你，肖恩阁下，你能做得到吗？” “做得到，绝对做得到！”肖恩满脸通红的表示着。 “那些黑人，听说你已经卖给了王大人，听王大人说，在这次的战斗中，那些黑人表现非凡，很是令人耳目一新，王大人和他们的首领谈过了，在平户城眼下军力缺乏的时候，暂时将他们编入了城卫军，这一点，肖恩阁下你没有异议吧！” “没有，没有，王大人已经和我说过了，不过，王大人就是太仁慈，这些家伙，你不用对他们太好的！” “我说这话，不是别的意思，毕竟他们和你有积怨，此刻他们成了城卫军，我不希望你们之间有什么冲突！” “这个我明白的！”肖恩有些感激的看了看这位菊公主殿下，这是好心提醒他当心那些黑人的报复了，这个他早就主意了，那些家伙有了武器，还是个好相与的吗，不用提醒他也知道该提防他们。 “不过，王大人还是希望你能从你的那些部下中，挑出一些有经验的，在军队里呆过的人，来训练这些城卫军，之前你们训练了他们一段时间，效果看起来还不错，而且这些黑人们在长崎成为了自由人甚至做了城卫军，想必这个消息很快也会流传出去，王大人甚至打算再去购买或者招揽一些黑人，这如何将他们转变成忠诚的战士，这就得靠你尽心了！” 这是对自己能力的肯定！肖恩自负的点点头：“那么短的时间的训练不算什么，若是有足够的时间，我可以让他们变得更强一些！” 平户城的格局，在这次谈话中，就固定了下来，还不说，这样的格局，还真有点濠镜澳的翻版的意思，只不过和濠镜澳不同，这里虽然名义上是本地官府做主，但是这个本地官府的概念却是被偷换了，不过，谁在乎呢！ 前田菊姬是名义上的统治者，是城守，但是，维持这个统治者的权威的，却是那些已经获得了自由之身转变成战士的黑人们，他们负责维护城守的权威和城池的安危，而平时码头上秩序的维护者，却是肖恩的那一帮南蛮人，这一点倒是不担心他们不尽力，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他们也会将这份工作做的很好！ 这其中，好像没大明人什么事情，战斗过后，该做生意的大明人，依然在做生意，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不过，谁都知道，不管是日本人，还是那些西洋人，和大明人老老实实的做生意，还是没问题的，要是谁想欺负大明人，在这里搞搞事的话，哼，你们难道不知道城守大人就是咱们大明王大人的夫人么，你们是想找死吗？ 当然，也有家中的护卫在战斗中出了力，试图在这重新瓜分的权利盛宴中，争夺那么一点点话语权的，这种打算，却是被赵师毫不留情的打了回去，在平户的商户眼里，原本就是町人头的赵师，此刻身份又变了，既是王大人身边的心腹，又是这唐人街的管事，只要他一直都是这样，哪怕是有时候稍微贪心了一些，这些人倒是都可以忍受，不过，想做别的，那就算了，别说到城守和王大人那里去走到走到，先过了赵师这一关再说。 这样的奇怪的格局，就在这一天一天的磨合中，慢慢的固定了下来，新的商船来到了港口，也带来了新的消息，同时也将这里的消息，传递到了四面八方去，大明，吕宋，暹罗，满剌加，真腊，一艘艘船只，带着这样的消息那样的消息，从四面八方而来，又到了四面八方而去。 长崎港口的外面，并没有成建制的水军战船，偶尔有一艘或者两艘战船巡逻，他们关注的地方，也绝对不是长崎港口，九鬼家的水军，似乎非常的忙碌，消息从四面八方而来，唯独没有朝鲜那边的消息，王子和只能认为，他在长崎折腾的这点小小动作，绝对不是小西行长或者是前田利家此刻关注的消息，九鬼家的水军，一定是断绝了朝鲜和日本本土的消息，这有利于他们保持国内的局势。 小西卫门倒是对王子和两夫妇在平户折腾的这些事情没发表多少意见，在催促了几次王子和动身去京都不果之后，果断的带着人拿着王子和和前田菊姬的书信，动身去了京都，他的忍军带走了大部分，不过倒是留下了十多人，一是为了传递消息，另外，一个，大抵还是暗中保护王子和的意思吧，尽管这种保护，现在已经看起来毫无必要，但是，说是监视也是可以的，总之，没有闹不愉快，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了。 这一切，持续直到一艘大明的商船，来到了长崎。 那一天，是肖恩在码头上，肖恩的船队依然在跑着贸易，不过，已经不用他亲自跑船了，任命了几个船长，安排些信任的人在船上，肖恩阁下每天只需要舒舒服服的在码头上彰显一下自己的权威，收获那些原本和他一类人的眼中的敬畏之色，然后舒舒服服在在屋子里烤着火，喝着滚烫美味的东方茶，享受人生就可以了。 莉安娜那个女人，最近也似乎消停了不少，大抵是这一场战斗，让她终于明白，男人的世界不是她一个女人可以指指点点了的，除了偶尔在外面溜达一下，这女人像只猫一样，大多数时间都窝在屋子里，肖恩倒是听说过，她似乎和某个长相俊美的家伙，有些不清不楚，不过，这关他什么事情，他又不是她的丈夫，就算他是她的丈夫，估计他觉得自己也不会管这事情的，这个年代，没情人才叫被人看不起了。 那艘商船停在码头的时候，肖恩正在对自己手下吹嘘着他曾经在濠镜澳某个大明帝国的贵族家里做客的经历，身边的一帮土鳖听得目瞪口呆，这让肖恩心里很是得意，有几个家伙，是最近才从外面来的，被他招揽到了麾下，他们第一次来到东方，什么都好奇，想想当初自己，可不也就是这个样子的么！ 商船停在码头，他从门口看见赵师从前面匆匆而去了，他也不以为意，大明的商船，缴税是最积极的，而且，绝对不会故意少缴，这是最让他省心的地方，至于缴税了他们的货物怎么卖，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赵师就是做这个的事情的，他也绝对不会去过问，断了人家的财路，养百来号人有多么吃力，肖恩可是早就深有体会了，那个赵师手下现在应该不止百来号人了吧！ 第一百四十章招揽人手 第一百四十章 招揽人手 赵师如何和那些商船上的大明商人交涉，这个他不关心，类似的情况他见过许多次了，他就是关心也没有，那些大明商人，压根就不买他的账，这让有些郁闷，让他想起了在濠镜澳的时候见到的情形，那里的大明人可不就是这幅嘴脸德行。 不过，今天的情况似乎有些奇怪。 按照一般的情况，赵师和那些商人交涉完了之后，码头上的那些苦力就该一哄而散，争先恐后的去接这搬运货物的生意，可是今天那些苦力们似乎没什么动静，这让他有点疑惑，不过，沉寂在吹嘘当中，这点小小的疑惑，很快就被他丢到脑后去了。 等到赵师带着足足一百多号人，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他顿时就有些不淡定了。 这一百多号人，大概或许不止那么多，全部都是清一色的大明小伙子，一二十岁的年纪，脸上有些稚气未脱，但是绝对是一顶一的青壮，虽然他们服饰各异，但是，从他们走路略略带点整齐节奏的步伐，肖恩居然看出了几分军人的气息，是的，军人，而且还是那种接受过很长军事训练的军人，这种气质，除了他曾经在皇家海军学院里见到了几次以外，在别的地方根本没看得到过，哪怕是菊公主殿下的火枪卫队，也没有这种气质。 “赵！”他叫住了赵师，然后忍不住眼角一跳，赵师停下了脚步，在他身后的那一百多号，齐齐有一个小小的停顿，就好像他刚才喊的不是赵师的名字，而是喊了一句口令一样。 “忙啥呢，这是新到的货物？”肖恩笑嘻嘻的指着他身后的青壮们，“你知道我以前做什么的，要是有这样的买卖，叫上我一份啊！” 因为最近常在前田菊姬和王子和面前走到，赵师和肖恩已经算的上很熟稔了，这种好像玩笑又不是玩笑的打趣话，听起来也没什么不妥当。 “哪里能啊，我家大人不是最近在招揽人手么，倒是有人大明给大人招揽了这么一些人，你那边得加把劲儿了，咱们这里要维持下去，靠着眼下这点人手可不够！” “我得有钱啊！”肖恩苦兮兮的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月我好不容易赚了点钱，那该死的三浦又折腾了我一边，大把大把的金币花出去，我到现在还心疼了，这陆陆续续招揽个十个八个，倒是还吃得消，这一下……这有快两百人吧，就是把我杀了卖了，我也招揽不起啊！” “你就诉苦把，你看我信不信，这码头上的税钱，我可是听说大人许了你一个数目，具体多少我就不问了，不过，听说不是小数目啊！” “那可不是我的钱啊，我这么多手下，要吃要喝，要武器要装备，那一样都得花钱！”他指了指身边的一个刚刚听他吹嘘的年轻面孔，“你看他，别看不起眼，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家海军学员的毕业生，招揽到他一个，足足花了我招揽十个人的金币，这还不算，我还得象大爷一样的伺候这，生怕他不满意跑了，我就奇怪了，我招揽到的人，都是些歪瓜裂枣，你是从哪里弄这么一批人过来的，这稍稍练一下，就是一个合格的士兵啊！” “大明啊，要不，你也派人去试试？”赵师已经听出来了，肖恩将自己叫住，没什么正经事：“我不和你扯淡了，你收你的税吧，这些人我先带回去！”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看着赵师带着人离开的背影，肖恩越发肯定，这些人，绝对不是赵师说的随便招揽的一批人，想起关于王子的的身份，他都有些怀疑，这些人就是大明的军队了。 应该是自己多疑了吧，他摇摇头笑了，这里可是另外一个国家呢，自己这些人在这里做买卖，取得合法居留的权利，这是没错，但是，另外一个国家的军队来这里，可就是任何一个统治者不能容忍的了。 城守府里有一支美女火枪卫队，在城里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只不过，当初在城下打的那一仗有些令人生畏了，倒是没多少人敢去骚扰这些美女们，不过，倒是那支美女火枪队，偶尔回邀请一些在火枪射击，排阵方面很有心得的家伙去指点一下，而且，待遇还令人丰厚地眼红，这让那些没有这技艺的家伙，一个个腹诽不已。 肖恩也看过一两次他们的训练，不过说实话，火枪训练真是很乏味的事情，装填，排列，反反复复就是那些事情，实弹射击那是极少的，毕竟火药要弹丸要钱，这武器的耗费也要钱，一支好的火枪，能打个二三十发子弹，枪管就不能用了，若是遇见差的火枪，十来发射击出去就报废的都有，哪里能有那么多实弹射击的事情。 不过，肖恩倒是很敏锐的发现了，当初在城下战斗的时候，这支火枪队使用的火枪虽然大多数一样，但是，似乎都不是这些日本人自己生产的，想必他认知的葡萄牙王国精工制作的火枪，差了不只一个档次。可是，好像没几天功夫，这支火枪队，居然全部都换上了他认得的那种葡萄牙王国生产的精品火枪，我都有些眼红了，这种火枪，不算火药弹丸，在葡萄牙王国的军队里，没有二十个金币，理都不会有人理你，这还是军队内部的价格，这要是在黑市上，价格就更高了。 问题是，这里还不是在葡萄牙，不是在里斯本，这是遥远的东方啊，这样的火枪一支该卖到什么价钱，他想都不敢想了。 菊公主殿下，真的好有钱！ 身边有人提到这这支美女卫队，他回头看了一眼，是那个满脸青春疙瘩的皇家海军学院毕业生，天知道他有没有毕业，不过，看对方的路数，大抵是在海军学院呆过的，这也算是自己招揽到的高级人才了，既然高级人才有这个想法，那么自己应该满足。 “你是说想见识一下正宗的东方美女吧！”他粗鄙的笑了起来：“吉伦，你这家伙，是不是没有碰过女人！” “才不是呢！”吉伦涨红了脸，这让他脸上的那几个青春疙瘩更明显了许多：“我就是来平户好几天了，都没看见一个漂亮女人，不是说这是东方的威尼斯么，难道威尼斯一个漂亮女人都没有！” “你真是一个倒霉的家伙！”众人大笑了起来，城里头是有妓院的，不过那天大乱，妓院里的姑娘们也不知所踪，不知道是自己跑掉了还是被人抢走了，反正一直到现在，妓院还是没有重新开起来，码头上倒是有些操着皮肉生涯的女人，不过，他们接待的对象是身强力壮不挑食的粗鄙水手们，她们的模样，也就可想而知了。 “其实，我的火枪操典，也学的不错的！”吉伦还在嘀咕，“他们不知道我，恩，肖恩阁下一定没有向她们推荐我，这个时候，我就要自己推荐自己了！” “真的？”肖恩斜着眼睛看着他：“不是去为了泡那些东方美女，而是真的火枪操典学的不错！” 嗯！吉伦很很的点了点头，不过，那副不确信的样子，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就带你见识一下，走吧，那个谁，把今天的税钱全部拿出来，今天老子就辛苦一趟，亲自送过去，吉伦，你看着我干嘛，难道还要我亲自拿着这些东西么？” 每天将收到的税钱送到城守府里，然后城守府里再将这些钱安排，肖恩不知道前田菊姬手下原本就有一票在锦衣卫经历司干过这些事情的铁炮少女们在操办这些事情，只是觉得，想这种事情，若是让他和他手下的人来做，一定是做得稀里糊涂，混乱不已的，这让他对那位菊公主殿下有了不少敬佩的意思，偶尔和莉安娜说起此事，那女人只是撇撇嘴，似乎不以为意，真是一个愚蠢的女人，要是没有了那个侯爵哥哥，没有了她自己的按个宫廷爵士的头衔，肖恩觉得这个蠢女人，什么都不是。 城守府里现在是那些黑人守卫的，来来去去看到这一点，他心里大为奇怪，那位王大人到底是怎么让这些黑人们对他忠心耿耿，而且还信任他们的，仅仅是因为给他们赎身，买下了他们么，那么自己当初也可以这么做啊，可是这些家伙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要吃了自己一样，自己可不敢让这些家伙拿着武器在自己身边。 按足了规矩申请，通报，他被带到了城主府的一个偏屋里，每次钱都是送到这里来，有人回过数，记录，然后交钱的人拿上回执就可以了，不过，他可是知道，在这里透过窗口看过去，就是城主府里那小小的校场了，如果菊公主殿下的火枪卫队有训练的话，在这里就能看得到。 而因为他的身份的缘故，若是他在这里逗留一会儿，不仅不会被勒令立刻离开，甚至可能还有一杯茶的待遇，而这个空档，就可以让吉伦这个土包子，好好的开开眼了，当然，若是菊公主殿下恰巧在这里，顺口提一下身边这个土包子可能懂一点学院的火枪操典，那和菊公主殿下，又可以多一会相处的时间，说实话，和这位菊公主殿下相处，可比和莉安娜那个蠢女人相处舒服多了，尽管，这位菊公主殿下，除了对王大人偶尔露出那种甜的令人心醉的笑容以外，对其他所有的热，都是一副清冷的模样，但是，这样的模样，也是一个美丽女人的风情之一，不是么？ 第一百四十一章一对疯子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对疯子 校场上那些女火枪手，正在训练，今天没有他们请来教导训练他们的人，她们其中的一个，站在一群站着或者蹲在的同伴面前，讲解着什么东西，所有人都在认真的听着，距离有点远，肖恩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肖恩的关注点，没在这里，他的眼睛落在了那些女火枪手的后面，在那些火枪手的后面，刚刚他在码头上看见的那一群赵师带着的年轻青壮，也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前面的那个女人讲解着，比划着。 他们听得懂吗？ 他微微撇撇嘴，有些怀疑，一直到现在，他只能偶尔听明白几个日语的词儿，还是经常用的那种，倒是大明的话，他懂的还多一些，尽管，他也知道自己说的有些蹩脚，但是，说话嘛，能听懂就可以了。 校场上的那个女人，拿出一支火枪来，动作的幅度也大了一些，摆出装填的姿势来，肖恩也会装填，不过，她装填的姿势，和他知道的似乎有些略略不同，不过，想想对方是专精火枪的，在这些方面，有些小小的心得，似乎也就可以理解了。 这是要把这些人训练成火枪手么？肖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就算是菊公主殿下再有钱，也不能这样糟蹋吧，知道训练一支熟练的火枪队，要花费多少钱么，哪怕是在他看来伟大无比的葡萄牙陆军，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装备的火枪的，依然是有长矛兵，刀盾兵这些兵种的，更别说那些不是一线作战部队的士兵了，在他们的从军生涯中，很可能连一支火枪都没有摸到过。 但是眼前的情形，不得让他有这么一个猜测。 身后的吉伦，似乎已经交接完了，眼光也在不住的往着窗外那边瞥，肖恩看得出来，这个小家伙，似乎对校场上的那个女人的讲解，有些颇不以为然，这让他微微有些好笑，这小家伙，到底是来看女人的，还是来看对方的火枪摆弄的对不对的？ “错了，又错了！”吉伦轻轻的嘀咕道：“要是这样的，我得被连长罚死，这么多的错误，她们还教导给其他人，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火枪！” 一个步兵连，能装备多少火枪，肖恩是知道的，但是，他更知道，不管在哪个步兵连，火枪手都是连长的心头肉，要是因为火枪手的错误操作，导致射击不到位，只要那个倒霉的家伙当时没有战死的话，回去绝对回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吉伦是皇家海军学员，不过，皇家海军现在有步兵连的编制吗？ 这个小骗子，一定是个逃兵，或者是在军队里犯事了的！他心里微微有些好笑，不过这要紧，问题是，他真要懂的些东西就好，其他的对他肖恩来说，真的无所谓。 “要是都错了，你去指点他们一下呗！”他调侃着看着这个年轻人，“正好近距离的可以看下这些美女们！” “可以么？”吉伦脸上露出一丝期冀的神色，肖恩摇摇头：“你想什么呢，乳臭未干的小子，人家杀的人比我杀的人都多，你还想教他们，先教教你自己吧！” “哦！”吉伦有些丧气的垂下头，这结果，他应该想得到的。 门外有脚步声轻快，肖恩抬起头，看见了他希望见到的那一抹倩影，一丝笑容从他脸上浮现出来，除了公事，自己和这位菊公主殿下，好像没有什么别的话题可说，这真是一个令人痛苦的事情，或许，这小家伙吉伦，是一个不错的话题。 “殿下！”很是绅士的站了起来，对着走进来的前田菊姬弯弯腰，“很荣幸又见到您了！” 前田菊姬露出一点点笑意，点了点头，迅疾恢复到那副清冷的面孔，看了看吉伦，又看了看肖恩：“肖恩阁下，你们刚刚是在说‘火枪’”？ 看来‘火枪’这个词，对菊公主殿下还是比较敏感的，肖恩微微一笑：“容我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优秀的年轻人，来自葡萄牙王国里斯本皇家海军学院，他叫吉伦，在皇家海军学院深造期间，吉伦对于皇家海军的火枪操典，有着一些自己的见解，我想，菊公主殿下身边有那么一支令人放心的火枪卫队，或许，在这方面，吉伦会给您来来一些新奇的观点！” “哦！”王子和的身影从前田菊姬的身后冒了出来，肖恩心情微微黯淡了一下，旋即朝着王子和也弯下腰来：“又见到您了，尊敬的王大人！” “好了好了，别整你绅士的那一套了！”王子和笑着摆摆手：“回你礼吧，我觉得别扭，不回礼吧，似乎让你觉得不舒服，以后打招呼就行了，最多称呼上尊敬点！” “如您所愿，不过，对于菊公主殿下这样美丽的女人，这个礼数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少的！” “好了好了！”王子和再一次摇摇头：“这个谁，吉伦，是军事学院出来的？” “我我们葡萄牙王国最好的军事学院，在王国的军队中，海军几乎百分之九十的将军，陆军至少一半的将军，都出自这个学院！”肖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数据，不过，在这种王子和无法分辨他是否夸大其词的事情上，他是一向都不吝啬自己的吹嘘的。 “行，那个谁，你跟我过来，肖恩，你带着翻译一下，我怕有时候话说不明白！” 校场上两三百人，安安静静的都在站在那里，见到几人走了过来，原本蹲在的人，一下子都站了起来，齐刷刷的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你停一下！”前田菊姬对着那个讲解的女武士说道，“火铳给他！” 吉伦接过火铳，在手中摆弄了一下，确认这是他接触过的武器，只是这些武器，看起来新的有些可怕，他心里有些疑惑，不是说前不久还经历了几场战斗了的么，难道说，那些事情都是吹牛的，这些火枪从来都没有用过。 “你按照你刚刚看到的，用你学到的如何操作火枪的过程，示范一下！”王子和饶有兴趣的看着吉伦，吉伦通过肖恩，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得到王子和的许可后，熟练的开始拿起地下的火药袋开始装填起来。 王子和在心里默默的守着数，在数到二十七的时候，吉伦已经完全完成了装填动作，已经端着火枪摆出瞄准的姿势了，若是这是燧发枪，立刻就可以击发了。 二十七秒，或者更短一些！王子和默默的点点头，的确是很熟练，不过，似乎他的动作，省掉了几个或者是改变了几个动作，只是他做的太快，自己又不太熟悉，有些分不出来。 “他说有一段时间没有摸这种长火枪了，有些生疏了，在学院里，这个速度，可达不到优秀的标准，而他在学院了，在这个科目上，他一支都是得优秀的。” “你看明白了吗？” 讲解的女武士，是火枪队的队长，见到王子和问她，有些犹豫不大肯定的点点头，一看这模样，王子和也明白了，大概看是看出点什么，要她照做大概是做不到了，而且，这些动作，可不是做一遍就熟练的，不知道要练习多少次，才回有这样的速度！ “不错，让他从明天起，过来教她们，顺便把他在那什么海军学院学到的关于火枪兵的一切操典，都拿出来试试！” “王大人，菊公主，你们这样可不行，吉伦是我很看重的年轻人，我可是花了大价钱和很大的诚意，才让他留在长崎，你们这一张嘴就要去了，我以后再也不敢给你们推荐人才了啊！”肖恩苦哈哈的说道，一脸的委屈模样。 “哎！”王子和没好气的摇摇头：“就看不得你这模样，知道你要敲竹杠，说吧，想要什么，不过分的话，总不会让你吃亏的！” “真的？”肖恩眼前一亮，朝着在那些火枪手后面一脸严肃的那些年轻人那边呶呶嘴：“要不，大人给我一些那样的士兵，我要的不多，二十个就可以？” “你确定？”王子和斜着眼看着他。 “我确定，但如果，要是大人觉得我吃亏，多给几个，我也绝对回接受大人的好意的！” “哦，这样啊！”王子和点点头：“对了，你现在招揽人手，一般给要招揽的人开出的多少酬金？” “普通的战士，一个月五十银币，带武器有技艺的，一到两个金币，想吉伦这样的人才，我每个月给的是五枚金币！”肖恩颇为自豪的说道，这个待遇，就是王国军队里，也不会有这么高的待遇了，这比有的军官都高了，若是这样还招不到人的话，那他真的可以有心回里斯本再拉一船人来这里了。 “我算算啊！”王子和心里盘算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个怕是不行，我得亏了！” 怎么会亏呢？肖恩有些抓狂了，吉伦是我五个金币招揽来的高级人才啊，这些年轻人，虽然年轻，但是没有任何的技能，也就是二三十个银币一个月就可以打发的家伙，一个换二十个，不是刚刚好么？ “他们每个月我给他们二两银子，但是从大明到这里，算是离乡背井，所以，这薪酬翻倍，但是为了让他们家里安心，或多或少，我又给了他们家里一笔银子，算起来，大概一个月，也就五六两银子的样子吧，换算成你习惯用的金币，应该不止三个金币一个月，而且，这还不算我即将 给他们配备的火枪，铠甲，衣物，他们每天吃用住宿，给他们花钱请教头，这么平均算起来，一个月四五个金币总是有的！”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肖恩：“你招揽吉伦，也不过五个金币一个月，这一个换一个，我都觉得有些亏，你还想换二十个！？” “那不换了！”肖恩犹豫了一下，果断的拒绝了，借过来帮点忙可以，换就算了，这小家伙有点料，人还很听话，好好的调教一下，没准以后能帮自己很大的忙，更别说，这小家伙还和自己一样，都是里斯本人。 “不换了么，那我挖墙角了，我可不象你这么小气，五个金币，你也开得了口，吉伦，来城守府做火枪教头，一年给你五百个金币，你来不来？” 肖恩张大嘴，愕然看着眼前的王子和，再看看一水的装备着崭新火枪的女火枪手们，心里就一个念头：“东方人真是疯子，就算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疯子，两个人都是疯子。” 第一百四十二章士气可用 第一百四十二章 士气可用 从城守府里出来，吉伦脑袋还是晕晕的，今天他的人生实在是经历过了太多的第一次了。 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那么多的东方美女，第一次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东方公主，而且，她似乎还朝着自己笑了一下，第一次接触到了那么一笔财富，五百个金币，只要他点点头，这五百个金币就是他的了，而且，这还是一年的，明年还会有第二个五百。 五百个金币，对于从普通的市民家庭走出来的他，意味着什么他可是非常的清楚的，一年一个普通的市民家庭，开销有十个金币，就已经是很殷实的人家了，五百个金币，足够他的家庭，生活五十年。 五百个金币，在云裳大街买一套气派的房子，还可以请上十来个仆役，加上一个忠诚的老管家。 五百个金币，如果说不在里斯本市区生活的话，而在郊区的话，则是可以买下足足有村庄大小的那么一个农场，然后每天看着自己手下的农奴们为自己种植收获，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了。 就算是肖恩阁下当初贩卖的那些黑奴，五百个金币，也足足能买上三百个，如果他们还送一些的话！ 这让他如何不头晕。 他有些后悔自己鬼神神差的拒绝了，是肖恩阁下那难看的脸色提醒了自己么？其实他脸色不应该那么难看的，就算答应给自己每月三个金币，到现在为止，他一个都没看见过，只是从肖恩阁下手里拿过几十个银币买了一些必需品，他连武器都还没有呢！ “不错，好小伙子！”也不知道在路上走了多久，肖恩的巴掌重重的拍在吉伦的肩膀上：“没有在菊公主和王大人面前丢我的脸，很不错，很不错！” “我有些后悔了！”吉伦老老实实的说道：“我一辈子没见过那么多的钱！” “哈哈哈哈!”肖恩笑了起来：“后悔是正常的，你要不后悔，我可有点怕和你相处了，你要知道，世界上只有三种男人，第一种是爱女人的，第二种是爱钱的，第三种是爱权势的，老子没有女人，你又不爱钱的话，我倒是随时担心看上我现在的位子了！” “不，不，不会的！”吉伦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也是喜欢女人的！” “喜欢女人，哈哈，好，好，喜欢女人！”肖恩看到他的窘样，开心的大笑了起来，这一次，可是真正开怀大笑起来，不管这小家伙曾经有过什么事，既然到了东方来，国内的那些事情，就不用再说了，可是他这模样，还真正的青涩真正的嫩啊，这让肖恩想起，自己也曾经有过这样的一段岁月。 “明天到城守府去，就说答应菊公主的邀请，去当他们的教头，不过，每月你依然可以从我这边支取金币，算是我长期借给菊公主殿下的！”肖恩将他搂了一下：“我肖恩从不挡住自己的兄弟发财，你有这个本事，这钱就该你挣，不过，你可是我们的人，我就一句话，咱们的兄弟，将来也会不少，你懂的那些东西，不许藏着掖着，有空的时候，来老肖恩这里来，也教教你的兄弟们，要不然，下一次那些日本矮子打过来，咱们可就吃亏了！” 说道这里，肖恩嘀咕了一下，“看来，我招揽人手的力度要大一些了，这一次性招揽几百人我做不到，招揽几十人应该可以把，要不然，以后在这里，我说话的声音可就越来越小了。” “不会的，肖恩大哥，你的实力已经很强大了，手下有着船队，在这里还有几百人听您指挥，就是有些地方的总督，也不过如此！” “你知道个屁！”肖恩笑骂了一句：“这里是东方，你以为是在王国里啊，这里打仗动不动就几千几万人的，我这几百人算什么，而且，现在大明帝国和这个国家正在打仗，这个时候我不趁机发展发展一下自己的实力，我不是又回到了从前，我可不想过从前的老日子！” 吉伦的声音低了下来，似乎有点什么感触：“我也不想！” “那咱们就好好看，吉伦，我看好你，没准过不了多久，我就得叫你吉伦阁下了，哈哈哈哈！” …… 在他们身后，城守府里，整整两个百户的海外镇抚司锦衣校尉整整齐齐的站在王子和的面前，这是王子和离开天津的时候，交代钱无病做的事情，再招揽一些人手训练他们的火器操作，这两百人从招揽到锦衣卫内，除了每日操练，连日常的巡逻什么都没参加，一接到王子和需要人手的消息，钱无病立刻就将人给派了过来。 “这里是倭国，锦衣卫的牌子，咱们暂时还不能亮起来，不过有一点你们得知道，不管你们身上现在穿的什么衣服，你们依然是朝廷的官兵，依然是在给朝廷效力！” 王子和站在那里，对着自己新来的手下训着话：“既然吃着朝廷的饭，就得为朝廷分忧，李如松李大帅，率领各路精兵，在朝鲜和倭人打的不可开交，咱们不能去朝鲜，咱们直接来了倭人的老家，给他们制造点乱子也是可以的，一样是为朝廷效命。” “这就好比两个人打架，就算两个人打的再不可开交，但是，若是谁跑来说一声，他家里起火了，他老婆跟人跑了，这架估计也就打不起来了，咱们要做的时候，就是让对方家里起火，让对方的老婆们，跟别人跑了，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来骚扰咱们了！” 王子和的话很浅显，但是也非常符合这些锦衣校尉们的认知，听到自己来这里，原来是负有这样的重任，众人都情不自禁的将胸脯挺得更高了一些，咱们是为国效力呢，没给家里丢脸，没给列祖列宗丢脸。 “这闹倭寇的时候，大家小时候一定都听说过，后来出了一个戚少保，倒是整治了他们一番，但是，这倭寇老是禁不绝，当时我就想啊，若是咱们到他们那里，也闹一闹，我们叫他们倭寇，他们叫我们什么好呢，恩，明贼，估计差不多就这样的词儿，咱们要让明贼这个词儿，这些日本人听起来就头疼，听起来就伤脑筋，那么咱们大明的沿海百姓，也就能过上安生的日子了！” 王子和顿了顿：“我说的话，大家明白不明白！” “明白！”回答整齐划一，惊起了在屋檐下打盹的一支燕子，扑棱棱的飞出自己的窝巢，惊慌不安的打量着这些奇怪的人类。 “好，接下来我说正事，今天你们刚到，按道理来说，得让你们歇歇才成，不过，时间很紧，你们在船上大概也歇好了，我就不说了，接下来的几天里，你们要和府里的这些女兵，一起学习如何熟练使用自己的武器，武器在呆会回发放给你们，在掌握好自己的武器后，回有专门的人带你们训练一些内容，有吃，有喝，有银子，你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那就是努力训练，练好本事。” 众人再次轰然答应。 “最后一件事情，和这些女兵相处，谁都不能动歪心思，若是谁敢动歪心思，上次指挥使大人说过，宫里还缺人，要是不怕阉了进宫的话，你们就使劲的动歪心思吧，就这样，解散！” 王子和说完，掉头就走，浑然不管身后士兵们的反应，这些新兵他也是第一次接触，除了军官他认识，基本上所有人他都不是很熟悉，他可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很好接触。 身后解散的士兵，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安置住宿，分发武器衣物，用饭，熟悉环境等等，不过，这一切就不需要他亲自操心了，不过，士兵们的窃窃私语，还是有一些，隐隐约约的传到他的耳朵中来了。 “我就说了吧，咱们的千户大人，可是是厉害角色，这里是倭国，倭国明白么，这城墙，这屋子，是咱们大明的么，咱们千户大人占了倭国的一个城池啊，这还不说，没看见那些色目人么，在咱们千户大人面前服服帖帖的，赵大人说，这满城的色目人，昆仑奴，都得听咱们千户大人的，怎么样，我要是有这么一天有这么威风，我死也愿意了！” “呸呸呸！”另外一个士兵，往地下吐了口唾沫：“说什么浑话呢，谁说要死，一个月五两银子的饷钱，不克扣，每天还有肉吃，尼玛，县太爷也比咱们好不了多少吧，朝廷这么大把的银子养着咱们，练着咱们，这是要大用咱们啊，升官发财，这才是咱们眼前要想的，再说这不吉利的话，老子可要揍你了！” “对，对，升官发财，升官发财！”这话立刻有几个人附和起来：“你没看见啊，除了几位总旗大人和百户大人，这小旗都是从咱们的人中间选的，你以为就只有咱们这一船人来么，后面肯定还有人来，咱们好好干，没准咱们也可以混个总旗百户的当当，光宗耀祖！” “就你聪明，就你知道，你当大家都不知道！”有人啐了一口：“大家都憋着劲儿呢，哼，咱们看看谁先出头吧！” 王子和微微一笑，将身后议论远远的丢在身后，士气可用，若是不用岂不是成了呆子。 第一百四十三章黑奴阿布 第一百四十三章 黑奴阿布 阿布以前没出过海，最远的时候，也不过乘着独木舟在近海的地方叉点鱼，就算是那样，也是非常危险的一个事情，所以，他宁愿在树林里追逐猎物，也不愿意和喜怒无常的大海打交道。 尽管，他从出生起，就生活在一个岛上。 不过，现在他不怕出海了，想起以前在故乡的那段日子，他感觉好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 那些卑鄙的白人，闯进了他的家园，杀死了他的族人，然后坐着他们的船，将他送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然后这小小的庄园，就是他所有生活的天地，每天除了辛勤的劳作，就是辛勤的劳作，而得到的，却是身上的累累鞭痕和仅能糊口的食物。 他以为这种日子，一直回持续到他死也不会有什么变化，或者，在身体还没有死去的时候，他的灵魂已经死了。但是，即使是死，他依然是没有自由的灵魂，依然是回不了故土。 他身上的肤色就已经决定了他的命运。 然后突然有一天，事情好像变了。 从庄园里被带出来，他被带到另外一艘船上，船上很多人，都是和他一样肤色的人，或许不是一个部落的，但是，相同的肤色，还是让他有着几分亲切感。 自己又被那些卑鄙无耻的家伙转卖了，或许，是因为自己太虚弱了，自己死了，对那些贪婪的家伙，可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他觉得是这样。 船舱比他做过的船舱要大，要宽敞，虽然依然有一股发霉湿润的味道，但是，他已经很满意了，更另他惊奇的是，当每个人都肚子饿得咕咕叫在极力忍受着饥饿的时候，船上的人，居然给他们送来了食物。 是真正的食物，不是那种糊糊，好像畜牲吃的东西一样的食物。 肚子里有了暖意，没有感觉那么饿了，他有闲暇打量着四周起来，船舱宽敞，大概有四五十个人在这里，都是和他一样，看不出多少年纪，大概就是二十到三十之间吧，没有女人，没有老人，没有小孩。 这应该是一个仁慈的主人，尽管他很不想用这个词儿，但是现在的遭遇，和他以前的相比，真的可以称呼得上这个词儿了，起码，若是一直都是这样的环境，一直都有食物和淡水，大概不会象上次一样，出现每隔两天就有人死去被丢进大海的事情了吧！ 咦？不对，他发现了有些不大对劲的地方，虽然送食物的人依然在走的时候，关上了舱门，但是他们这几十个人，并没有人带着镣铐，也没有人把他们好像动物一样关在笼子里，无非就是船舱被锁住了而已。 眼神在空气中对撞，显然，发现这个情况的，并不是只有阿布一个人，从那些人眼中凶狠的目光，阿布看出了一丝不对劲，。 “不要这样！” 他轻声的说道，这是一种混杂了土语的语言，只要没有太多特指或者自己造的词，他们彼此之间还是能听懂的，用这种语言，他已经和很多来自不同部落的人接触过。 “为什么？” 一道凶狠的眼光逼过来：“这样的机会，也许不会再有，那些恶魔是如何对待咱们的，你难道不知道么，你身上的伤痕早就告诉了你一切，我们和他们，只能你死我活！” “我不反对你的话，不过，别忘记了，我们现在是在大海上，就算我们杀了他们，抢了船，我们有人会开这种大船吗，大海的大，可不是我们能想象的！” 阿布仿佛梦呓一样的说道：“当初，我从我的家乡来到这里，足足花了快两百个黑夜，这还是他们知道怎么开船，知道要去哪里，没有目的，又不会开船，我们这么做，就是自杀！” “那我们不把他们全部杀掉，留下会开船的，我们让他们带我们回家，离开这个鬼地方！” “船上的食物和淡水够吗，你知道你的家在哪里吗，就算你知道，你怎么让开船的人，知道你说的你的家是在什么地方……”阿布摇摇头：“回不去了，我们回不去了，永远都回不去了！” 船舱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听明白了阿布的话，一种悲戚的感觉，从每个人的心头慢慢的弥漫开来。 凶狠眼光的主人，以前一定是部落里最勇敢的那些战士之一，看起来，他很不喜欢这种悲戚的感觉，他摆摆脑袋，似乎是想把这种感觉驱逐出自己的脑海：“我不管，我不想再过以前的日子，我也不想死在这见鬼的地方，你叫什么名字，你年纪比我们大些，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等到下次他们送食物来的时候，我和他们谈谈吧，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可以吗？” 众人看着他，缓缓的点了点头，没人想死，也没人想过那种仿佛是畜牲一样的日子，每个人都想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阳光下，做一个快乐的自由的人。 以为要等到明天，才回有送食物的人下来，没想到，这一天还会送两次食物，看到这些食物，四周的黑人看着阿布的眼光，有些变化了，对他们如此之好的人，在他们离开了家乡之后，他们还没遇见过呢。 “我叫阿布，我想和你们的首领谈谈！” 阿布见到那送食物的人，远远放下食物，立刻就要离开，立马大声的说道：“我们就想知道，我们要去哪里，你们回怎么对我们？” 生怕那人听不懂他的话，阿布又换了语言说了几遍，说道最后一遍的时候，那人回过头来，疑虑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的点了点头，关上舱门离开了。 是大明帝国的语言，阿布默默的记下了，这种语言，他也会一些，那是他曾经的一个主人操持的语言，可惜的是，那个主人和他呆了不过几个月，就被人杀死掉了，要不然，或许他以后的生涯，还不至于这么惨。 没过多久，舱门再一次打开，一个宽阔的身影，出现在了舱门口：“谁要和老子谈谈的，出来说话！” “是我，尊贵的大人！”阿布急忙开口道，光线从那人背后射进来，让那人的脸庞变得有些模糊，不过，这人的身材和语言，让阿布安心了不少，不是那些卑鄙的白人就好，东方人，或许象他的前主人那样的大明帝国的人，心地相比之下，都回仁慈一些。 “那你出来说话！”门口那人说道：“不会是没吃饱吧，我说你们这么多人，粮食不够你们吃啊，将就一下，不饿就行了，到了地方再让你们吃饱！” “不不不不！”阿布接口道：“感谢您的仁慈，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问题，我的同伴们都在听着我的说话呢，我的问题，也是他们希望知道答案的问题，和你单独说话，会让他们有一种不信任感觉！” “我不下去！”那人干脆利落的摆摆脑袋：“你们这些人中居然还有人会说咱们大明话，就挺稀奇的了，还想诳我下去，想弄死我然后夺船么，别拿我当傻子，我对你们没恶意，不然的话，也不会将你们买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你误会了！”阿布急忙辩白道：“这样说话也行，我们就是想知道我们的命运而已，尊贵的大人，你没有恶意已经对我们的仁慈了，我们又怎么敢对您生恶意呢！” “得了得了，你们这些人，遭受些什么，你们自己知道，反正我敢肯定，要是你们能弄死你们前主人的话，弄死个十遍八遍都不过瘾，不过我说好，那是你们的前主人对你们不好，可不干我什么事情，别这股邪气撒在我身上！” “不会的！”阿布沉默了下来。 “还说不说，不说我走了，不就是想知道你们会怎么样吗，干脆我就直说吧，有个地方，叫做平户，现在你们这样的人，有千来号人，不过，不是奴隶，也不是给人坐牛做马，他们是平户城的城卫军，城卫军懂么，看守城池的军队，战士！就是受他们的委托，让我们买你们回去呢，他们当战士所有的钱，都花在这事情上了，我只是负责把你们安全送到，你们要乱来，我钱赚不到，你们也没什么好处，想清楚就好！” 阿布依然沉默着，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简直是来离奇了，除非东方有这么一个强大的黑人部落才可能，不过，他已经非常的清楚，东方是没有象他这样肤色的人的。 “事情就这样，你爱信不信，吃的喝的，我每天按时送过来，对了，警告你们，别对送饭菜的人有别的念头啊，你们要是弄死了他，我把舱门一关，饿死你们都可能的，大家也就那么几天相处，没准日后还能见面，所以，咱们好自未知吧！” 舱门重新关上了，船舱里又陷入一片昏暗之中，阿布轻声的将自己刚才和这个首领的交谈内容，转述给自己的同伴们听，听到那人早就提防着他们动手脚，有人一阵懊恼，再听到那人要将他们送到那样的一个地方去，所有人脸上都有一种不可置信的神色。 “是的，买我们的钱，是我们的同胞们拿出来的，他们在那个地方，做守卫城池的战士，堂堂正正的做人，他们知道象我们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所以，他请人来解救我们！” 阿布说完，看着自己的同伴们：“你们觉得他的话可以相信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温暖 第一百四十四章 温暖 “我不信！”那个曾经可能是战士的同伴，摇头反对道：“既然是解救我们，为什么是我们，老人和女人，为什么他们不买，这分明是利用我们，让我们给他们做牛做马，因为我们健壮，所以才买我们！” “你叫什么！” “準！” “準，你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在这遥远的东方，有多少人？” 準迟疑了一下，摇摇头，“有很多吧！” “是啊，有很多，几千，几万或者十几个几万，既然这些同胞们打算解救我们，那么，他们是不是想解救更多呢！” “那当然！”準毫不迟疑的回答道。 “这就是了，老人和女人，是需要男人来照顾来赡养的，解救一个老人的话，这个老人不能赚钱，反而要花钱让他吃饱穿暖，花的钱可能会解救两个或者三个象我们这样健壮的年轻人，而这些被解救的年轻人，若是努力做工赚钱的话，或许，他们又能解救更多的年轻人！” 阿布摇摇头：“如果这事情是真的话，我也会这么选择，只有被解救的人多了，才有更多的力量去解救其他的人，力量不壮大，最终还是被人欺负，被人奴役的命运，準，以前你的部落挺大吧！” “那是当然，一千多人呢！” “那么，战士有多少？”阿布反问道。 “几十个吧，不过，我们每个人可以成为战士的！”準辩白道。 “但是，若是一千多个战士，即使是那些卑劣的来抓捕咱们的白人，在动手之前，也得考虑到咱们的报复吧！”阿布有些疲倦的摆摆手：“没有足够的实力，什么都别说了，我相信，那些想要解救我们的同胞，也是这么想的！” “这事情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準嘀咕道。 “是真是假，很快就知道，就算是假的，我们又算损失了什么，无非是从一个苦难的地方，换到另外一个苦难的地方，有这么几天的时间，让咱们能吃饱，还不用干活，咱们已经赚了！” 众人默默的点了点头，有希望总是好的，就算真是假的，他们这些人，又还有什么可以损失了的呢，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还不如有一份希望在，这会让人活的更有目的一些。 船舱外面，毛大勇从船舱走了出来，郑前迎了上去：“头儿，不是下面闹事了吧，要不要叫几个兄弟下去教训教训一下他们！” “你有病啊！”毛大勇眼睛一瞪：“老子好吃好喝伺候着，你想着弄死他们，要弄死就全部弄死，别留活口，要不然，以后到了平户，老子还得时刻提防着有人暗地里捅我一刀子，这些黑家伙，都长得一个模样，要我分辨出谁是谁，还真他吗的困难。” “哈哈，头儿你也有害怕的事情啊！”郑前大笑起来：“我还以为头儿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扯淡！”毛大勇啐了他一口：“走，甲板上吹吹风去，下面气味真难闻，咱们这是第几船了，这次人有点少啊！” “这里年轻的咱们找地差不多了，下去去真腊那边的港口看看，恩，第三船了，第四船了，记不清了，管这么多干嘛，老大你数数银子就成了，一船五百两银子，虽然赚不了多少，但是，咱们如今可才吃朝廷俸禄的啊，办这样的差事还有这样的油水，兄弟干劲可都足着呢！” “尼玛，还油水，还不都是咱们镇抚司的钱，千户大人发给了那些当差的黑家伙，那些黑家伙除了吃用，这多的钱都拿来干这事情了，有时候想想这些家伙，还真的可怜，索性弄死他们好了，这么折腾这些家伙，有意思么，那些番人，可真多少人性！” “所以我说，咱们抢番人的船就算是抢对了，我其实都想问问千户大人，在海上要是遇见番人的船，咱们以前的买卖还能不能干？” “这话可千万问不得，问了，千户大人可就不好装聋作哑了，看机会吧，没后患就做一做，千户大人和菊夫人，还听喜欢那些番人的玩意的，弄些东西孝敬孝敬他们，没准千户大人一高兴，给咱们找点好差事干干，就不用老是干这种买人运人的事情了，太他妈腻味了。” 呵呵呵呵，两人相对笑了起来，笑声在海风中，传的很远，很远。 六天之后，在船舱的阿布，感觉到船身一阵震动，然后船只再也没有动静，只有海水轻轻的拍打着舱壁的声音。 他陡然的坐了起来，几天的将养休息，他虚弱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而且，因为他的经历和见识，在这个小小的船舱里，他隐隐已经成为了一个首领一样的人了。 “都起来，都起来，船停住了！”他低声的叫醒所有睡着了的人。 每个人的脸上神色各异，几天前那个首领的话，是真是假，立刻就要见分晓了，这些还抱有希望的人，谁能够不忐忑。 有人在船舱外面走动，很多人的样子，众人凭着呼吸，紧张的注视着舱门。 脚步声在舱门口停了下来，然后听见舱门吱呀的摩擦声，刺眼的阳光从舱门口照射了进来，令得船舱里的人，眼前顿时就是一片白色。 稍稍闭住了眼睛，待到自己好受了一些，阿布缓缓的睁开自己的眼睛，一张和他一样服色的面孔，出现在舱口，阳光从那个人的身后照向船舱，隐隐好像给那个人镀上了一层金边。 阿布眨眨眼睛，这次眼睛更舒服了一些，他可以看清楚那张脸孔上面的笑容了，是那么亲切，就好像他记得自己母亲的最后一次笑容一样。 “我是青，欢迎你们，我的同胞们，欢迎来到自由之城！” 那人向他们伸出了手，从昏暗的船舱，不，从苦难的地狱中，将他们带到了阳光下，阿布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感觉一阵温暖。 他发誓，这一辈子，他都会记得这种温暖，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忘记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变化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变化 平户城的变化，在那些刚刚抵达这里的人的眼中，还是不大明显的，但是，对于那些已经在平户扎根数年的大明商人来说，这变化就非常的明显了。 南蛮人作乱，大明商户们虽然有点人人自危的感觉，但是好歹当时王子和也在城里，朝廷命官的身份，让这些人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当然，处于对自身安危的考虑，在王子和要抽调人手的时候，这些商户们是相当的配合。 等到城里稍微安定下来，众人以为这一场动乱终于过去了，大家又可以开开心心的赚钱做生意了，三浦家又齐聚大军在城外，虎视眈眈。 这种事情，按理来说，南蛮番人和这些本地土著打生打死都不管这些商户们的事情，他们又不是这港口，这城池的主人，我管你们谁做主，只要允许我们做生意就好。可惜的是，那位锦衣卫的王大人，似乎不这么看，而且，隐隐约约有小道消息流传出来，那些南蛮人，实际上是听从王大人的吩咐行事的，当然，小道消息之所以是小道消息，就是因为这些话拿不到明面上来说，尤其当初那种局势下，擅长明哲保身的大明商人们可不会为自己找麻烦。 不过，王子和在南蛮人和三浦家的大军的争斗中的表现，无疑是坐实了这个消息，等到那位菊公主率领援军来诱使三浦家的大军贸然出动精锐攻城，被城头和城下的火铳手聚而歼之，那么，这小道消息就不再是小道消息了，这位王大人都已经不再甘于在幕后策划，直接跳到台前来，那这些天来发生的这些事情，自然就更不会有人一轮了。 倭国的地方，来了一个锦衣卫的大人，本来这就是不正常的事情，而这位锦衣卫的大人，就算低调，也就只低调了几天，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要说是这位锦衣卫的大人自作主张，可没有人敢相信，这也太不拿自己的脑袋当回事情了，这里可不是大明，在这里，倭人们要翻脸，那还真没人拦得住，别看这些年来，倭人们对大明的商人，还算客气，那是倭人需要大明的商人交通东西，哪怕是现在和大明在打仗，也没有说断绝这些商路，但是，这位锦衣卫的大人这么以来，夺城占地的，这商路前景如何，还真是不好说了。 等到尘埃落定，平户城的归属一定，这位锦衣卫的大人，又开始大肆招兵买马起来，就连那些南蛮人也不甘寂寞，每天里都有不少拿刀挎枪的人，从某些船上下来，然后找到自己要找的地方，这些商人看到这些情形，要说一点担心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有不少商户，都已经写信回了大明，询问他们商行或者家族里能做主的人，这平户的买卖，还要不要继续做下去，如果继续做下去，怕是商行或者家族，得加派一些人手过来了，这城里现在虽然看起来还有点秩序，但是，若是再乱起来，可就不会象上次那样了。倒霉的倭人已经没了立足之地，尽管现在名义上掌控这这座城池的，是那位倭国的菊公主，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怕是这位菊公主，也不过是那位王大人推出来坐坐样子的傀儡而已，真正能做主的，怕是还是那位王大人。 那些黑人们，唯王大人马首是瞻，听话得象什么似的，也不知道那位王大人是怎么笼络的他们，南蛮人就不用说，他们的德行都知道，只要有钱，让他们将自己老婆卖掉这种事情，他们都干得出来的，王大人手中只要财源不竭，那些南蛮人就一直会听话，但是，掌握这么大的港口，每天都有大笔的税钱进账，王大人手中的财源会枯竭吗？ 好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除了等大明国内的消息，其他的，商人们也计较不少，城中的黑人和南蛮人是多了一点，但是，只要王大人能控制他们，对于商人们的身家性命来说，这还是有保障的，但是，能在异国他乡做生意，他们可从来不会将自家的身家性命全部寄托在他人身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城里的大明人，是不是太少了一些了？ 还好，赵师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招揽了一批年轻人，足足有一两百号，稍微增加了一些这城里大明人的数量，不过，这些年轻人，一到平户，直接就被城守府的人，拉到城里的兵营里去了，就算是安全感，这些商户也增加不了多少，两百来人，仅仅只是算地一个安慰而已。 几乎隔上几天，就有船拉来一批黑人，和这些黑人们，商户们是无法沟通的，但是，这些黑人的去向，他们倒是也看得清清楚楚，城里被称得上兵营的，也就一处，城池换了主人之后，这兵营就被安置了那些黑人，南蛮人虽然数量逐渐多了起来，但是，他们乱糟糟的，倒是抢占了一些平房，兵营倒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去住。 虽然新来的两百大明年轻人也被拉到了兵营里，但是，兵营里原本就有六七百黑人，这还源源不断的有黑人进驻，这将大明人占的份额就愈发显得少了，商户们动了脑筋，既然赵师能招揽到这些人来，自家也能招揽到了，虽然数量不会很多，但是，如果招揽到的年轻人都是进驻到兵营里去的，那么以后肯定是要维持城里城外的秩序的，有自家招揽的人送进去，总不成将来他们在城里维持秩序的时候，不照顾自家的店铺一些。 尤其是，这不过是举手之劳，无非的自家的商船在从大明出发的时候，从当地招揽一些活不下的或者想博富贵的家伙来，也占了不船的多少地方，但是，有这个恩情或者说香火情在，没准以后某些时候就派上用场了呢。 商户们串联了一下，觉得这个法子可以，尤其是眼下城里太不让人有安全感了，大明人多一些肯定比起那些黑人们或者是南蛮人多一些好点。 于是，第二封带回大明的信中，无一都添加上了这个建议，至于商行或者家族里同意不同意，那就得看决策着怎么想了，反正从这长崎，每年他们给商行和家族赚多少银子回去，别人不知道，能够决定这个事情的人，那是绝对知道的。 三江商行的周掌柜和刘掌柜，自然也在这次串联之列，当然，回头王子和就知道了这消息，对于商人们的这个举动，他当然不会反对，两位掌柜请示他，是不是他们也回信给总行，让他们也照此办理。 这还用说吗？ “不仅要招揽人过来，而且，数量要多，质量要好，要不然，将来生意做大了，没人照顾怎么办？”王子和笑眯眯的回答道，三江商行是他做主，不过，在天津，骆养性是个注定不会管经营的事情的，那么，如何经营，也只有徐宁宁和郑家上心了，徐宁宁不说，这丫头到现在是不是玩票的性质还说不一定，郑家那位小侯爷，肯定回如何将商行的消息回报给他爷爷。 反正这次来的人中，除了捎来钱无病的信息，骆养性也带来的消息，无非是郑小侯爷弄不不少掌柜帐房之类的充实商行，又在京城里开了一家分行，天津这边虽然是总行，但是，京城那边的分行，总行那边除了供货，其他的一概都插不上手。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们肯上心就是好事，王子和这么觉得，只要肯上心，觉得能从其中赚到钱，这个看似松散的联盟，才维持的下去，不过，他也回信过去，骆养性注定不是一个做生意的料，但是，若是徐宁宁真有意思在这上面用心，总行这边，那就地费点心思了，当然，若是她不感兴趣，那也没关系，无非是让小骆也物色点做生意的好手，总之，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这样的一手好牌，拿在手里，要是都赢了不了，赚不了大钱，那基本上，他们几个，都算作没前途了。 三江商行赚多少钱，王子和倒是不在乎的，但是，用这个商行，将骆家，郑家和徐家都绑在一起，却是非常有必要的，他这个商行大掌柜，实际上也就是个挂名的，一旦他们几个自己上手，或者是找到合适的人代替，他自己就回将这事情丢下，说实在的，这根本就不是他成立这个商行的初衷所在。 这种招揽大明人来平户的事情，算是商人们自发行为，三江商行，也算是这些商人中的一员，那当然不能自绝于人民。 说起来，王子和还真的很期待这些商人们会招揽到多少大明人来这平户，他甚至都想象到，若是他能够一直都将这平户的这种状况保持下去，或许，若干年后，这平户怕是不仅仅除了唐人町，还会有南蛮町，黑人町之类的，而这三个町，肯定是这平户城最繁华的所在，至于原本是这里原居民的日本人，或许不知不觉，会成为这平户城的少数民族。 第一百四十六章运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运道 小西卫门的消息暂且还没有回来，从京都方面的回话比想象当中要慢一些，朝鲜方面的战事，依然呈现胶着状态，李如松没有继续进攻，而日军也龟缩在王城和王城以东一带。 天气是主要的因素，这个冬天，大致就是这么过去了，但是可以可以断定，这天气渐渐变暖和一些了，这战端必定会重新开启。 平户城这边，罕见的清闲起来，除了港口那边，日益忙碌了些，先前因为战事停歇的商事，不仅仅逐渐恢复了，更是好像比以前繁荣了不少。 大明那天，因为每年的冬天，过不下去的人不少，诸如南京这样的大城，哪怕是在太平盛世，一个冬天下来，怕是也要冻死饿死数百人，如今有些大家族不仅仅施粥，还招募那些流民之类的出海求生，倒是被当地的官府，视为善举，这倒是一个令人想不到的惊喜。 这些人随着海船，来到平户，也不见每天多少人来，不知不觉，一个月的时间，也快有了近两千人，而且，看样子，还会继续来。 可惜的是，既然是流民，这其中身强体壮年轻的可不多，哪怕是那些商户的家族在招募的时候，还经过了一番挑拣，能够被王子和看上，并充实到自己手下的军队中的，实在是寥寥无几，十成里头，连一成都达不到。 平户的冬天，其实比大明的也好不了多少，冷起来的时候，其实还要胜过几分，好在有长崎这个大码头在，只要肯卖力气干活，倒是每天也不担心赚不到的饭食钱，衣物什么的，在上船的时候，招募他们的人，多少都赏赐了一些，至于住处，当初肖恩在城外搭建的那些训练黑人的简陋棚户成了他们最好的安置处。 在发现这些人逐渐聚集在那里的时候，王子和倒是也去施过几次粥，但是，也仅此而已，这些人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活的好，还得靠他们自己，他王子和又不是救世主，能做的，也就只有那么多了。 赵师成了这些人的头目，没办法，这些人其中或许有些人有些特别的技艺，但是目前，他们赚饭食钱的地方，还是赵师这么多年的经营的范围，码头上装卸货物什么的，一直都是被赵师垄断了的。这些人等于在从他饭碗里头抢饭吃，如何维护好自己的利益，如何在维护好自己的利益的同时，又不伤城里那些商户的面子和感情，那就是赵师的手段了，王子和懒得管他的这些事情，赵师试探的问过几次后，清楚了王子和的态度，也就放心了许多，做起自己的事情来，也就大胆了许多。 不管怎么样，这些人数目一天天的在增多，迟早有一天，码头上消化不了那么多的人口，而能够经过军队的考核进入军队的，又只有那么多，这些人要是放任不管，肯定不行，有赵师出面，多少还能进行一些有效的管理，王子和觉得目前，也就只能这样了。 不过，这对在码头上讨生活的日本人来说，这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了，大量的大明人的涌入，严重的挤占了他们的生存空间，而他们眼中的头目，高桥一郎却是隐隐偏向大明人，这种矛盾势不可免的产生了，对着高桥一郎这位城守的红人，他们不敢造次，那么将自己的不满和怒火，发泄在这些外来的大明人身上，也就很理所当然的是发生了。 码头上的斗殴事件，发生了不少，不过，不耽误商船上的货物上下，没有闹出人命来，赵师一般是不管的，一律让他们自行处理。众所周知，大明人擅长内斗，但是，在对待外人的时候，也极其擅长抱团，在弄清楚赵师的态度以后，他们也逐渐强硬起来，在他们看来，这些当地人若是没有捞到活干，不过是少赚点花销的事情，但是，他们若是捞不到活干，没准今天家里的一家老小就得饿肚子，这些当地人是在断他们的生路，这种事情，可不能忍。 城里的军营，虽然每天都打开大门往外头招人，觉得自己有资格有本事的，直接走到军营里，自然有人接待，而且，不管是大明人，黑人，还是那些日本人口中的南蛮人，甚至是也不知道从什么犄角旮旯蹦出来的那些东南小国的家伙，只不过，自认自己够条件却被军队拒收的，这样的人也为数不少，当然，这些人很多就是被肖恩和赵师笑纳了，饶是如此，这挂在前田菊姬名下的城卫军，还是在不断的壮大中。 三浦家败退之后，没什么消息，前田菊姬和王子和闲聊的时候，说道过这个事情，王子和有些恶意的想到，或许，此刻三浦家的领地里，正在大办丧事，而三浦家的家主挂了，家族里此刻也正在乱作一团，就是有消息，也是开春之后的事情了。可惜的是，他手上能够拿出去征伐对方的人，实在是有限，要不然，现在摆个几千人过去，怕是立刻将对方老巢给拿下了。 对于他这种想法，前田菊姬很正色的告诉他，能够在这九州有一席之地的大明，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别看三浦友和死在了平户，家族的武士也死伤不少，但是，若是真的大军临城，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候，他们的垂死挣扎，爆发出来的能量，也不是这个时候的平户城势力可以消受得起的。 对此，王子和很不以为然，当然，他也不觉得自己属于无敌流的那种，对于日本，他肯定不会有前田菊姬了解的那么深刻，前田菊姬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反正最近也招募了一些没什么根脚的忍者，对于这些说着誓死效忠他的家伙，他可有点怀疑他们的忠心，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将这些家伙派到对方的地盘去刺探一番，也算是人尽其用了，当然，随口许下刺杀一个三浦家的重要人物，赏赐多少多少，这种话肯定是有的，反正不管怎么说，和三浦家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用不着假惺惺的装友好了。 作为九州的三个大名，熊本的三浦家，福冈的岛津家还有宫崎的山鸟家，其实在平户都有着自己的生意，这个没办法，谁叫整个九州就长崎这么一个拿得出手的大港口呢，其他的私港或许是有的，不过，既然是私港，进出的货物数量质量，那就可想而知了，而且，不是和私港主人有往来的商人，别的商船也不回干巴巴的凑上去的。 在平户城，三浦家的买卖，自然是黄了，和三浦家干了这么一场，要是不没收对方的店铺货物，王子和都觉得对不住自己，倒是对于有着其他两位大名背景的商铺，王子和没有打压他们，在日本做生意，可不向在大明一样，在大明的官员，哪怕是一个个喉咙里能伸出手来，却都是耻于商事，士农工商，商人在最后一位，地位可一直不怎么高。但是在日本，人家大名就可以直接打出牌子来，光明正大的做生意，这两家商铺，与其说是有着这两家大明的背景，不如说直接就是这两家大名的代理商，负责将他们家族的特色出产变成银子或者换回他们需要东西的代理人。 也不知道这两家商铺的掌柜，如何对他们的主子描述平户城发生的事情，反正前田菊姬正式宣告自己成为这平户城城守的时候，这两家商铺的掌柜和如同其他的商户一样，送上了贺礼，以后就没什么动静了。一个多月，王子和几乎已经将这事情忘却了，直到最近，他再次又收到了一份贺礼。 这次是由岛津家和山鸟家直接派人送过来的，礼物的丰厚与否暂时不说，这两家的态度，可就有点意思了。 “没什么奇怪的啊，他们肯定不想失去长崎这个港口交易的权利啊！”前田菊姬笑着说道：“别看眼下三浦家没动静，若是他们想要回复元气的话，靠着那些零散的商人，他们的武器铠甲，各种习惯了的用度，从哪里来，再说了，岛津家和山鸟家可不傻，三浦家衰落下去，他们可是很愿意见到的，想要买武器什么的，从别的地方，三浦家肯定是想都不要想了，只能从外人手中买！” 前田菊姬清楚得很：“其实咱们断绝了三浦家的商路，哪怕不去征伐他们，过个十年二十年，三浦家也就徒有其表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豢养几个有本事的家族武士，只不过这样时间太长，相公怕是等不得，而且，到时候，也未必会便宜咱们，岛津家和山鸟家，可是一直都盯着他们呢！” “是啊！”王子和深有同感的点点头：“等不了，时不我待啊！再过一个月，怕就要开春了，到时候，京都那边肯定有消息来，而咱们这边，也应该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这叫趁他病要他命，总不成等到他三浦家在朝鲜的那些人马都回来了主动找咱们报仇不是！” “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前田菊姬撇撇嘴：“战场上的事情，谁说得准，打仗肯定会有折损，没准他们的人马，就折损在战场上了，这种事情，得看他们三浦家的运道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岛津家的提议 第一百四十七章 岛津家的提议 岛津长义是岛津泓的第三个儿子，出生在岛津家，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不幸。 作为家主岛津泓的儿子，一出世也算是锦衣玉食，起码，在九州这块地方，别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岛津长义并不快乐。 继承家主的位置，那是暂时想都不要想了，哪怕他就是武勇过人，擅长谋略，也得等他前面的两个哥哥死了再说，虽然在日本这地方，嫡长子制度并不是特别的流行，凭借的个人的能力在家族中脱颖而出的例子也不少，但是，人家是人家，他是他，别说武勇，看见打打杀杀的事情，他都觉得不舒服。 他觉得自己生错了地方，生错了时代。 生活可不是仅仅只是刀枪和鲜血，还是诗歌和美人，嗯，有了诗歌和美人，当然少不了美酒，若是生在那文风鼎盛的中土，他觉得，以自己的文采风流，一定会活的很惬意，那样的人生，才是他想要的人生。 而不是象现在，带着几个自己的武士护卫，穿山越岭到来这到处都充满了铜臭气息的平户，和那些庸俗不堪的商人打交道。 但是，在家族里，他也只能做这些了。武勇也好，谋略也好，他可是一点都不靠边，虽然一手漂亮的俳句，或者能赢得不少赞赏，但是，似乎家族里的人不觉得这对家族有什么贡献， 哪怕是去京都也好！他心里郁郁的想着，起码，在那里会有不少知音，会欣赏他的才华。 “三公子，今天还要去城主府，求见菊公主吗？”身边的武士，小声的提醒着这位在店铺里已经发了半天呆的主人，似乎，来到了平户，自己的这位主子，就一直不怎么在状态。 “去，当然去！”岛津长义仿佛是突然惊喜了一样：“或者，在平户，也只有那又菊公主，能欣赏自己的才华了！” 身边的武士，不敢多言，准备着出门的东西，看着他走出店铺的大门，身后店铺的掌柜，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也好，只要这位三公子不对店铺里的事情指手画脚，他爱怎么就怎么样吧。 平户城里各色各样的人等，开始还让岛津长义感觉到有点新鲜，毕竟在福冈可见不到这么多南蛮人和黑人，当然，还有大明人，和南蛮人和黑人，当然没什么好说的，但是，若是见到大明人，或许，和他们其中体面一点的，谈谈诗词什么的，也算是没白来平户一趟。 令得他失望的是，来这里好几天了，他连一个大明的读书人都遇不到，都是一些贱民，那些贱民们，每天只顾着做着那些下贱的营生，和他们谈论诗词歌赋，那简直是侮辱了诗词歌赋，顺便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若不是家族有严令，一定要他在这平户呆下去，他都想早点回去了。幸好，这城里还有值得可以和他谈论这些诗词歌赋的人，前田家的菊公主，他可是早有耳闻，当然，以前这位菊公主在京都，他就是想亲近一下，也没那个机会，而且，在京都，围在这位菊公主身边的俊彦们，可未必是少数，他岛津长义怕是也凑不上去，但是，在平户，他举目四望，怕是有资格在菊公主繁忙之余，谈论一下诗词，研讨一下茶道，做些赏心悦目的事情的，也只有自己了。 第一次按照自己父亲的吩咐，带着礼物上门，他见到了那位菊公主，顿时惊为天人。 谈吐从容，举止大方，有京都女儿那种说不出的仕女气息，又不乏出身大家的雍容，当然，还有一种说不出是自信还是果敢的刚强味道，这所有的一切特质，全部都集中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对他来说，这种诱惑力实在是难以抵挡。 菊公主对他很是和颜悦色，可惜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展露自己的才华，就被菊公主送客了，这个，他不怪菊公主，毕竟，现在管理一个城池是很多事情的，尤其是这平户乱七八糟的好像什么人都有，从南蛮人手中夺回这城池，然后将城池恢复秩序，一定是花了她很大的精力，这个时候他可不能给她添乱，留下一个坏印象。 不过，离开城守府的时候，他还是委婉的表示了，若是有机会，他很愿意在菊公主闲暇的时候，和菊公主好好的开一个茶会，品品茶，谈论一些令人愉悦的话题，令他高兴的是，菊公主居然没有拒绝他，而是含笑应允。 为此，接下来的两天，他可是好好的在自己住处准备了一番，不管是茶具还是茶叶，他都精心的准备好了，甚至在和菊公主相聚的时候，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神情，说着哪些话题，他都费心思索了一番，当然，如何让菊公主见识到他的才华，而又不让菊公主有反感的办法，他也琢磨了一下。 然后，他送了一封请柬到了城守府。 可惜的是，这请柬送去了以后，犹如石沉大海，一点音讯都没有。 这可是有点失礼了，他有点小小的恼怒，不过，很快，这恼怒又被他抛却了，或者，自己做错了，菊公主那么忙，即使是想清闲一下，到自己这边来，怕是也是有些不大合适，他很体贴的想到，那没关系，我可以去啊！ 再去城守府，他就不是送请柬了，而是直接求见，可惜的是，连续两天了，菊公主都没有见他。不过今天，他觉得菊公主一定会见他的，因为，他今天可是打着岛津家使者的招牌去求见的，菊公主就算忙碌政事，那么接见使者，也应该是她的政事吧！ 从店铺走到城守府，花不了多少时间，求见的帖子递过去，果然如同他所料，比起前两次的求见，反应快多了，等候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领着他，穿过那些重重的护卫，来到了城主府的大厅。 “这就是福冈岛津家的使者了，你先和他说说，看看他们想干嘛，我在一边听听就好！” 王子和手里把玩着一把折扇，对着前田菊姬微笑这说道，刚刚从前田菊姬从兵营里回来，那些新兵训练地不错，这让他心情颇为愉快。 “岛津君，又见面了！”前田菊姬点头，对着前面似乎有些茫然的看着他的岛津长义说道：“上次说好了和你一起品茶的，被一些琐事耽搁了，希望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岛津长义朝着王子和看了一眼，满脸笑容的说道。 菊公主今天穿了一件武士的软袍，式样有些奇怪，或者，这是她自己的设计吧，嗯挺好看的。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旁边送上茶水，他席地而坐，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努力不想让自己失礼。 “岛津君今天，是作为福冈的使者，来到我这里，不知道岛津君有什么要说的，是关于三浦家的事情吗？” 糟糕，把正事忘记了。 猛地听到这样的问题，岛津长义霍然惊醒，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杂乱的头绪，想了想自己出发前自己父亲给自己说的那些或，他清了清嗓子。 “菊公主的战绩已经传遍九州，三浦家自取其辱，不说也罢！”他让自己说话尽量的文雅一些：“作为福冈的使者，我带来我父亲的提议，为了恢复平户城的秩序，三浦家愿意为菊公主效劳，为菊公主分忧。” “哦，为我分忧，分什么忧？”前田菊姬歪着头，好笑的问道。不过这笑容在岛津长义的眼里，就变成了高兴了。 “岛津家在九州传承数代，实力和人望，都是菊公主现在需要的，平户城恢复秩序，对于九州，对于京都，都是好事，不过，菊公主眼光高远，这偏僻的小地方，若是阻碍了菊公主大展宏图，那就是我九州岛民的不是了，所以，若是菊公主需要，我岛津家可以随时派出人手到平户来，为菊公主分忧！” “哦，这样啊！”前田菊姬回过头，对着王子和笑了笑，转头对着岛津长义：“岛津君，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你们岛津家的意思，我不大可能在这里久呆，那么我要是离开了，这好不容易恢复的秩序，又回变得混乱了，对大家都不好，这个时候，你们愿意为我出力，帮我治理一下这平户？” “菊公主果然聪慧无双！”岛津长义赞道。 前田菊姬摇摇头：“岛津君，其实，你不是第一个对我提出这个建议的人，就在昨天，三鸟家的使者也来拜会了我，说的意思大致也是差不多，你猜我是如何回答的？” “这个长义就不大清楚了！”岛津长义摇摇头，一副懵懂样。 “我说，三鸟家有这样的心思，我很欣慰啊，不过，暂时我可没打算离开平户啊，你也知道，不管是我义父，还是我爹，都是不大管我的，这吉野前在这里做事情，实在是有些不大靠谱，如今南蛮人作乱，他吉野前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估计也没脸回京都了，这平户城可是我义父都很看重的，这个时候，我要是坐镇在这里，替我义父分忧，我想，我义父一定很高兴的！” “菊公主你真的暂时没打算回京都？”岛津长义脸上露出一番惊喜。 “是啊，所以，你岛津家的提议，我就只好心领了……” “没关系，没关系，暂时不会京都就好！”岛津长义浑然不管前田菊姬促狭的笑容，一脸开心的说道：“那我先告辞了，不耽误菊公主你忙碌了，有机会再和菊公主一起赏花品茶！” 第一百四十八章有孕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有孕 前田菊姬和王子和对望一眼，看着似乎欢天喜地离去的岛津长义，两人一时好像没什么话说。 “他好像挺好高兴的！” “这就是岛津家的使者？” 良久，两位异口同声的说道，都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 “明明知道说什么派人来帮助我来恢复平户的秩序，我不会答应，他应该和三鸟家的使者一样，义愤填膺的表示要惩治三浦家对我的不敬治罪啊，这人怎么好像脑子里缺了一根弦儿似的，压根不在乎这个，还是他们岛津家另外有什么打算？”前田菊姬困惑不解的说道。 “或许，真的是缺了一根弦儿吧！”王子和摇摇头，也想不通岛津家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算了，不管他们了，反正他们也指望不上，想伸手到我们这边来，肯定不会理睬他们，不过，他们要是愿意给三浦家找点麻烦，就任由他们去吧！”前田菊姬笑了笑：“无非是要在我这里讨一个名义而已，他们这些人，没有名义干出来的事情还少了，这个时候倒是在乎师出有名了，都是道貌岸然之徒！”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什么都是假的，唯独自己的实力才是真的，如果不是如今平户有着这一两千的兵马，有着大败了三浦家数千人的战绩摆在这里，你觉得他们还会客客气气的来求见你么，怕是两家早就将兵马开到平户城下来了！”王子和点头表示同意：“不管他们怎么想，怎么闹，咱们安心干着自己的事情就好，马上就要开春了，只怕很快不管是京都那边的消息，还是大明那边的消息，一到开春，就回接踵而至，留给咱们的时间，似乎也不是太多了！” “码头那边，今天又发生了几起斗殴事件，还是大明人和本地人之间的斗殴，肖恩派人弹压去的时候，已经伤了好几个，有几个浪人不知道怎么混迹在其中了，这些事情，你要管管了，大明人那边，我不好说话，你要是说话，他们会听的！” “不用管他们，都是在求生活，要是都快饿死了，还不敢和人抗争，那么，这些人饿死了就饿死了吧，没人会可怜他们！”王子和摇摇头：“有赵师在那里，粗疏的管理一下就行，这种事情，要我出面，也太瞧不起你相公我了！” “那是！”前田菊姬捂着嘴微微一笑，旋即眉头一皱，有些不大舒服的样子。 “怎么了！”王子和放下手中的折扇，关切的站了起来：“是不是太劳累了，我就说了，这些琐碎的事情，能丢就丢，不能丢给就给下面的人去处理，你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你真当你相公什么都不能干啊！” “大概这几天是辛苦了一点！”前田菊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展颜一笑：“没事的，我多处理一点事情，相公就会轻松一些，相公是做大事的人，这些琐碎的事情，牵扯相公的精力，那可不值当！” “不行，得找人来看看，这平户城里医术最好的，都给我找来，开点方子吃点药，静养一下！”王子和心里有些感动，不过这事情，却是由不得前田菊姬，什么是本钱，身体才是最好的本钱，没有了一副健康的身体，什么王图霸业都是扯淡，丰臣秀吉一代枭雄又如何，一统日本又如何，现在还不是没了一副健康的身体，躺在病床上生死不知吗？ 唐人町里最有名气的郎中，被请到了城守府里来，王子和可信不过那些日本的赤脚医生，还是中医靠谱一些。 郎中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在望闻问切之后，从内室里出来，对着王子和连道恭喜，王子和一下就愣住了。 “喜脉？” “恭喜王大人，贺喜王大人，王夫人的确是喜脉，小老儿行医多年，要是连这么简单的脉象都看不出来，那这招牌可以自己砸了！” 自己有孩子了？王子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发走了这个郎中，在门口站立了一会儿，平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走进了内室。 一直在他身边的许义，叫住了那郎中，先是塞给对方一锭银子，然后低声嘱咐对方，这事情要保密，要是他大嘴巴到处乱说，后果得自己掂量掂量，那郎中千恩万谢的走了，许义这才回头，静静的在内室外面守候着。 屋子里传来喁喁低语的声音，偶尔夹杂着几声笑声，许义在门口，恍若未闻，只是嘴角的一丝浅浅笑容，出卖了他的心情。 打去年从京师那边调到王大人的身边，跟随着王大人，他心里清楚的很，他的前程和命运，就等同与王大人绑在了一起，家里世代锦衣卫，说来挺威风，但是都是锦衣卫的人，如果祖上谋不到一官半职，实际上做一个锦衣校尉，和普通的军户也没多大的区别，唯一好点的是，那些军户的军饷或许比他们少一点，油水或许比他们少一点，但是论到前程什么的，可都是一样，大家都没有。 当初就是冲着调到天津这边来，可以直接升作小旗，他才毫不犹豫的过来了，他爹干了一辈子，也不过是最终于一个小旗退了下来，以他十七岁的年纪，就能干上小旗， 这对他来说，已经是祖宗在保佑了。 然而，随着王大人从百户高升到千户，他作为王大人的亲兵，轻轻松松的水涨船高变成了总旗，他捎信给家里的时候，家里回信说，听到这消息，他爹愣是一改抠门的性子，足足在胡同了摆了十多桌流水线，请相处多年的左邻右舍好好的吃了一顿，有时候躺在床上，想想他爹那张欣慰的老脸，他自己都开心不已。 才到天津当差多久，他捎回去的银子，怕是有五六十两了吧，跟着这样的大人，有官升，有财发，他不死心塌地才怪呢！反正他心里是想好了，官场上的事情，他没有大人那么明白，但是大人的起居安危什么的，那就是他许义一等一的大事，谁要是对大人不利，哼，那得从他尸体上踏过去才行。 大人来日本，具体来干什么，大人虽然没有明说，他隐约也知道一点，这一趟，肯定会比去朝鲜那一趟凶险一点，不过，这又算什么呢，他这条命肯定不会比大人和夫人的命更金贵一些，大人和夫人都这么义无反顾的来了，他许义当然得尽心竭力为大人分忧。 屋子里的说话的声音停了，有脚步声传了出来，那是大人出来了，他下意识的挺直了胸膛。 “许义，你刚刚听到了，夫人有孕了！”王子和脸上一脸的笑容，神采飞扬。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许义露出笑容：“兄弟们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个个都高兴得不得了，这可是大喜事！” “嗯，嗯，大喜事！”王子和点点头：“那郎中呢，走了，刚刚忘记吩咐了，虽然是喜事，这消息现在也不适合大肆宣扬，得好好的吩咐那郎中一下！” “属下已经交代了过了对方，要是大人觉得不满意，属下现在就请那郎中回来，暂时住在府里，也好就近照顾夫人！”许义低声的回答道，他不管什么适不适合宣扬的事情，反正大人觉得不合适，那么，他就做得大人觉得合适就好。 “嗯嗯，就这么办吧！”王子和想了想：“对了，要是那郎中有家人的话，一并接来，对外面就说他医术高超，被夫人看上了，城守府里做专属大夫！” 许义干脆利落的答应了一声，点头而去。 这家伙，心思挺缜密的啊！王子和看着他的背影，略略点了点头，自己身边，要是多几个这样的人就好了，赵全那家伙，忠心是忠心，但是论起这心思缜密来，比起许义还差了一些。 前田菊姬有了孩子，他这个准爸爸当然高兴不已，不过刚刚在屋子里，两人高兴之余，却也想到了一个问题，前田菊姬在日本，可是还有婚约的，尽管到了现在，那婚约肯定是算不得数了，但是没正式退婚之前，这消息宣扬出去，对于前田菊姬的名声可是有些不大好，尤其现在占据着这平户城，名义上可是用的前田菊姬的名头，传出去这样的消息，对前田菊姬的名声的打击对与平户的发展，可是有些不大合适了。 真是麻烦！ 王子和有些腻歪，要是手上有信得过的人，他真想派人去将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敢和他抢女人的家伙弄死，可惜眼前办不到，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大不了等到前田菊姬身形显现出来的时候，尽量让她少露面好了，至于这平户城里的这点事情，想想自己还是应该可以处理地妥当的。 当天，城守府里的所有人，包括扫地的下人和守门的门房，每人都得到了一两银子和一顿酒肉的赏赐，尽管这赏赐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既然是上面的大人高兴，又有钱有肉有酒，难道谁还回傻乎乎的一定要问个明白吗？ 城守府里一片喜气洋洋，宛若过年。 第一百四十九章京都风云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京都风云 京都，小西行长宅邸。 听着自己手下的忍军头目一五一十的将这些天在前田菊姬和王子和身边的见闻娓娓道来，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小西行长，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手中还有着小西卫门带来的王子和的亲笔信函，不过，有的时候，还是听一听自己的手下所见，更能让他了解对手的风格。 “前田菊姬和那王子和已经成婚？” 小西卫门说完自己该说了的，默默的垂手站立在一边，良久，小西行长嘴里才轻轻的问了这一句。 “虽然没有对外言明，但是属下见其举止亲昵，不避旁人，怕是早就在大明，菊公主就已经委身此人。”小西卫门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小西行长待下比起一般的大名要宽厚得多，但是，若是错误的信息导致了这位号称智将的大名做出了错误的判断，那么，这后果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 “这丫头！”小西行长摇摇头，叹了口气，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却是怔怔的发呆看着眼前的空地，不再说话了。 小西卫门也不敢出声打搅他，就那么静静的站立在他身边。 “好了，你下去吧！”仿佛醒悟到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在，小西行长抬起那只拿着书信的手：“好好的休息一下，近些日子……或许你会有很多事情做！” “属下遵命！”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小西行长拿起手中的书信，重新看了一遍，苦笑着摇摇头，转身，将信函揣进了怀里，走了出去。 没过多长时间，他的身影出现在了郊外的一座寺庙的禅房外，在禅房里，一个须眉皆白的老人，正在煮茶，听得门外脚步声响，淡淡的朝着门口看了一眼，手中动作依然不徐不缓，仿佛对小西行长的到来，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 “这个时候，咱们见面，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等到小西行长跪坐在他对面，他将斟好的茶杯，轻轻的推到小西行长的面前：“你现在就不担心别人发现你已经回来了么？” “担心，但是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小西行长摇摇头：“小一郎隐瞒主公的病情，这个已经是确凿无误的事情了，我更担心的是，若是主公若有那不可言之事发生，他是不是也打算就这么隐瞒下去，秘不发丧，这样的举动，可不象精明的小一郎做的事情！” “里面怎么说？”老人似乎早就知道这个消息，淡淡的问道。 “不好说，也不乐观，很多人都在蠢蠢欲动，也有很多人在观望，现在的京都，就好像是南蛮人的火药桶一样，只要一点火星，立刻就炸开开，主公毕生经营的大爷，或许就会因为这一点火情，分崩离析！” “若是主公尚好，就算是火再大，也是轻轻一捻就熄灭了！”老人微微摇头：“唉……” “怕是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了！”小西行长看着他，仿佛下定了决心。 “主公的意思，你我一直都清楚的很，怕是小一郎也是一直封锁主公的病情，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虽然征伐朝鲜之前，主公曾经许诺若是攻略下大明，会册封秀次为大唐关白，但是这也表明了，在秀次和秀赖之间，主公已经选择了秀赖殿下！” “这个道理你我都懂，怕是秀次也懂，但是要秀次接受，怕是不大可能了，主公突然病倒，偌多的事情没有安排，大军又陷在朝鲜，还有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一直不服主公的家伙，这些人要是一起发难，被秀次加以利用，到时候，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那就难说了！” 老人抬起头来：“我前田家一直都主公忠心耿耿，你小西行长没有主公的赏识和器重，怕是如今也不过是毫无建树，所以，这个时候，你要是有了什么决定，不妨开口，出得你口，入得我耳，绝对不会有第三人知道，论智计谋略，或许我不如你，但是，若是论起杀人的胆量和手段，我前田利家，还真没有对谁服气过！” 他盯着小西行长：“当然，若是你是为了自己打算，你也别想着再走出这个门了，一个人可以兴盛一个家族，一个人衰落一个家族也容易得很！” 小西行长看着前田利家，微微笑了笑：“小西家毕竟兴起的时间短，除了我，还真没多少拿得出的人才来，和前田家当然没法比，当然，我也没打算比，所以，我不打算冒这样的险，置小西家于险地！” “你心里明白就好！”前田利家浑然不觉得自己刚刚对对方威胁了一番：“你说的最坏的打算，是想干什么？” “那些墙头草也好，心怀不轨的小人也好，或许日后会给秀赖殿下带来一些麻烦，但是既然秀赖殿下是主公中意的继承人，这个名份摆在这里，大不了日后你我辅助秀赖殿下，再兴起一番干戈罢了！”小西行长说道：“但是，秀次就不同了，若是主公不测，那么，他就是祸乱的根源，若是秀赖殿下没有出世，那什么话都不用说了，但是既然主公的血脉在，那么，继承主公的大业，只能是秀赖殿下，绝对不能是秀次！” “你是说……”前田利家盯着小西行长：“除掉他？” “没错，除掉他，只怕这也是主公一直想做但是一直都找不到理由去做的事情，不管主公能不能渡过此次劫难，除掉秀次，我们都是帮主公了却了这桩心事！”小西行长看着前田利家：“虽然有点风险，但是，此时此地，绝对值得去做！” 前田利家沉默了下来，似乎在权衡小西行长这个建议的可行性，良久，他摇了摇头：“即便是行刺，在平日里，秀次作为主公的养子和外甥，身份贵重不可言，护卫的力量之多，哪里是区区一点刺客能得手的！更别说如今这个敏感的时候了，而一旦行刺失败的话，再想有下次机会可就难了！” “不用行刺，行刺的仿佛太冒险了，必须万无一失，这些年来，秀次也豢养了不少党羽，行刺失败没有下次机会暂时不说，一旦他回过神来，孤注一掷，以秀赖殿下现在身边的力量，怕是顶不住他的反扑！”小西行长摇摇头：“这个方式，我一早就排除掉了！” “那你的意思是？”前田利家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说法。 “若是小一郎不用象提防其他人一样提防我们，倒是可以和小一郎阁下联手，用主公的名义，将他诱入王宫，到时候，是囚是杀，就是我们的事情了，可惜的是，小一郎阁下作为主公的亲弟弟，此刻怕是最信不过的就是我们这些家臣，怕是在他心里，就是秀次也比我们两人更值得信赖一点！” “那就这办法也行不通了！？”前田利家皱眉，“行刺不行，诱杀不行，我还真不明白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在没有主公的命令下置他于死地了！” “或许以前没有，但是现在有了！”小西行长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递给了前田利家：“这是我最新收到的书信，是大明备倭使王子和亲笔书写的，此人是我派人亲自去大明朝廷，表达了和谈的意思，由大明朝廷派来专门负责和谈事宜的，先前在朝鲜和谈，被主公责斥，那次和谈，此人也在其中，任和谈副使！” “和谈……”前田利家积年的老狐狸，稍一沉吟，就明白了小西行长和谈的真实用意：“真到了这地步了么？” “到了！”小西行长坦然说道：“和谈成和不成，从朝鲜那边，都得撤回一些兵马来，秀赖殿下手中可以直接使用的，忠诚不二的兵马并不多，成，固然可以将忠心秀赖殿下的家臣的兵马撤回来，不成，那就让那些墙头草和心怀不轨的家伙的兵马留在朝鲜吧，既然他们不能为主公布武天下，那么，就让他们和他们的兵马，随主公而去吧！” 展开信函，前田利家从头到尾看完了这封信，其实这信中也没说什么，就是王子和说分身乏术，又水土不服，提议日本这边直接派人去平户那边详细谈谈和谈，从头到尾，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 “你的意思，是让秀次去？”前田利家自以为明白了小西行长的意思：“然后咱们再派人在中途劫杀，这个办法不错，还可以嫁祸给别人，免得有人疑心到你我和秀赖殿下的身上来。” “若是和谈，他肯定是不会去的！”小西行长摇摇头：“不过，若是和谈成功了，让他去接应那几支对他一直都忠心耿耿的兵马，那就难说了，毕竟秀次能用的人手，此刻都在京都，他封底的兵马和他那些拥戴他成大唐关白的兵马，此刻都在朝鲜，他比我们更想这些兵马立刻回来！” “大明人那边好说吗？”前田利家皱眉，这种事情，听小西行长说起来，似乎很容易，但是，一个关键的问题是，这和谈得成功，大明人得同意停战，才有可能将在朝鲜的兵马撤回来，若是大明人在和谈上阻挠，这事情可就遥遥无期了，同样是耗费粮食，那些兵马在朝鲜耗费粮食，其功效和威慑，远远比不得回到了各自的领地甚至京都的功效威慑大。 “哦，对了，刚刚介绍了那王子和的时候，忘记说了，算起来，他应该算是你的女婿，菊姬那丫头，好像已经和此人结为连理了，所以，若是和谈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小西行长微微笑了一笑，补充道。 第一百五十章大演练 第一百五十章 大演练 岛津家的使者不靠谱，但是，对于王子和来说，三鸟家的使者还是算靠谱的。 人家明明确确的表示，在老老实实的在平户做生意的同时，也愿意帮菊公主给三浦家那些狂妄的家伙一点点教训。派出去的忍者传回来的消息，三鸟家的确在对三浦家的地盘进行着蚕食，小摩擦一起接着一起，大有此时有便宜不占不不占的意思。 三浦家的反应倒是中规中矩，在平户城损失了家族这么大的力量后，他们实在是没有力量再掀起和任何一个势力之间的战争了，面对着三鸟家的咄咄逼人，他们很明智的选择了退让，据说，现在三浦家眼下做主的是三浦友和的老婆，这个时候，这个女人最担心的应该就是自己孤儿寡母能不能够保全现在的实力，而不是和三鸟家死抗。 “消息说，三浦家有使者去福冈了，应该是去求和，三浦家经营这么多年，应该还是有点底子的，只不过，这次三鸟家胃口有多大就不知道了！” 前田菊姬放下手中忍者传来的情报，笑意盈盈的对着王子和说道，自从她怀孕的消息确定以后，基本上，任何劳心劳力的时候，王子和都不想让他碰了，生怕她磕着碰着哪里了，每天几个老妈子跟着，前田菊姬都抱怨好几次了。 王子和执拗她不过，只得让帮着处理一下各种消息情报，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极限了，刚刚怀孕的女人有多娇气，他可是清楚的很，他可不想自己未出世的儿子有一点点风险。 “让他们去狗咬狗！”王子和点点头，“既然没撕破脸，他们愿意帮菊公主殿下你分忧，那也是好事，不过，这种情况怕是也支持不了多久，京都那边有好消息那就罢了，若是是坏消息，怕是连这最后的一点点遮羞布，岛津家和三鸟家都不要了！” “那边有消息过来了，小西卫门传来的，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哦？说曹操就曹操到啊！”王子和哈哈一笑：“也是，现在最着急的，应该不是咱们，而是在京都的诸位，眼下用兵之际，那么多精兵强将放在朝鲜和咱们大明打擂台，想想都是一种浪费，消息怎么说？” “小西行长阁下肯定是不会来，不过，他会派出使者，全权代表所有忠于我义父的家臣，和咱们来和谈，不过消息有些含糊，使者是谁，都没有说清楚！” “行了行了，想想也该来了，使者是谁有什么关系，知道有这么个人就行了，这事情我来安排，你别操心了！” “嗯嗯！”前田菊姬乖巧的点了点头，远处校场上，传来一阵阵娇叱声，那是铁炮队的少女在操练。 “那个新来的教头还行吧！” “还行，是有点本事的人，不过，这人有点好色，在军营那边比在这府里教导上心就好了！”前田菊姬想起这事情，也是微微一笑，“不过，胆子倒是不大！” “那些规矩管得了下面的小的，难道还能管到他！”王子和一乐：“不过先别告诉他，等等看，真有他相中的，撮合一下，让他安心也好，这男人啊，有了女人自然做事情劲头都不同了，还能拴住他的心，这笔买卖，划算得很！” 两人的谈话，到这里就是告一段落了，按照平时的做法，这个时候，王子和就得出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虽然前田菊姬也很愿意自己的相公在这里陪着自己，但是，眼下的事情，千头万绪，没有个能做主的在外面，两人可谁都放心不下。 “怎么，还有什么事情？”王子和站起身来，准备告辞，见到前田菊姬脸色微红，怔怔的看着窗外，随口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前田菊姬抿嘴一笑：“对了，天津那边，相公就没要点自己的人过来，我看那个柳卿卿就不错，放在镇抚司也浪费了，是咱们的人，凭什么平白给别人使唤。” “那边的平安银子的事情，你走了就一直是她管着呢，这丫头还算能干，没丢我的脸！”王子和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前田菊姬为什么提起柳卿卿来。 “钱大人也能管的！”前田菊姬脸色古怪的看了王子和一眼：“无财不聚兵，相公咱们只要在这里站稳了脚跟，镇抚司那边的那点银子，根本就不算什么，既然相公也觉得柳卿卿有点能力，就应该早点将她召唤过来，要不然，钱大人还以为是相公想占着那边的财权不放了，我知道相公和钱大人生死兄弟，不在意这些的，不过，那些平安银子相公真的不要再碰了，有四海商行，说起啦，就有点犯忌讳了，再沾手这平安银子的事情，时间一场，怕是兄弟也要生出嫌隙！” 王子和想了想，不得不承认，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你这是在屋子里闲着没事情，净琢磨这些了，要是闷的慌，在府里，校场那边走走也是可以的，这事情我回头捎信去天津的时候，和钱镇抚说说，让他安排人接手吧……” “等等……”王子和突然反应过来：“你不是为了让我将柳卿卿叫来，才故意找的这些借口吧，这要是柳卿卿一过来，咱们天津老宅那边，可就没什么人招呼了！” “宅子放在那里，又不会跑，让下人们每日打扫打扫，相公知会一下，让镇抚司派人过去每月给他们支取点银子，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前田菊姬避而不答这个问题:“好了，相公，你得去营地那边了，好像你刚刚说，营地那边今天有大演练呢，你不去的话，大伙可都得等着。” “总感觉你好像有点别的意思！”王子和笑着指指她：“好了，我去了，柳卿卿的事情，我回托人带信回去的！你好好歇着，晚上等我回家一起吃饭！” 城里的军营原本是前城守留下来的，本来就不是很大，毕竟当初那个城守，也没有本事养那么多的兵，满打满算，能够容五百人就已经到了极限了，不过自从那些“被解放”了的黑人入驻这军营之后，这军营一天天的在扩大。 好在当初平户动乱的时候，这平户城里本地的百姓之类的，被祸害的也不少，等到动乱稍平，那些心里不安的百姓又逃出去不少，这样，军营附近的民房倒是有很多是无主的了，军营扩大，倒是也没费多大的事情。这一个多月以来，这军营几乎扩大的一倍不止。 当然，现在军营里头，除了那些黑人士兵，从天津来的那些锦衣校尉们，也加入了进来，并且按照王子和的要求，开始和那些黑人士兵们配合着操练起来。 操练其实很枯燥，尤其是王子和心中的要求，是想要西班牙方阵的效果，那么，纪律和配合，就相当的重要了，每日里枯燥的走着队列，几乎已经成了黑人们的日常，而锦衣校尉在熟练的掌握了火枪的技巧之后，剩下的也就是走队列，培养他们的纪律和服从性了。 操练每日都在进行，不过，这是眼前一等一的大事，王子和从来都没有懈怠过，他规定，每过十天，军营就要进行一次大演练，也就是所有的人都必须在校场上，将他们这些天演练的成果让他过目。 今天这是第二次的大演练，第一次的演练结果，实在是有些不堪，王子和当时脸色不好看，但是怕打击这些士兵的积极性，还是勉强勉励的几句，但是他的不满意别说作为总教头的吉伦，就是新来的那些锦衣校尉们都感觉得到。 尤其是，黑人们虽然这个队列差了一点，但是，服从性相当的好，作为指挥的鼓声，指挥起他们来，倒是也有了几分令行禁止的意思，相比之下，锦衣卫校尉就差了一些，倒是不是说他们服从性就差了许多，而是黑人士兵们作为外围的长矛手，只需要端拿着武器，专心的走着队列，保持队形就可以了，而他们在走着队列保持队形的时候，还得一边装填火铳，这可就有些要技术了。 军营的校场上，整整一千人，已经在阳光下，站立了一个多时辰，黑的面孔，黄的面孔，一个个专注的看着前方，看不到一丝的不耐烦，若是这个时候有大明的军官在这里，看到这样的情形，肯定得感叹一句，光是这副架势，在大明就有强军的雏形了，这还不论他们战力如何。 吉伦作为总教头，大概是今天最为忐忑的一个，王子和刚刚踏进军营校场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胸膛挺直了一些，尽管这些人训练的时间短，但是，作为在西班牙军队呆过吉伦，可以发誓，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听话的士兵，若是这样的士兵，他还不能训练出来，那就只能说明，他在这个职位上不合适，也对不住城守大人每年给他的那么多金子了。 他不知道自己除了在这里，还能在什么地方赚到那么多的金子，哪怕是做海盗，冒着被绞死的危险，也未必能如此，而且，这种生活体面，受人尊敬，如果有可能，他愿意将这个职位永远的做下去，所以，他希望自己的努力，能够得到城守大人和王大人的赏识。 这可是关系到他的命运。 第一百五十一章初见雏形 第一百五十一章 初见雏形 一个标准的西班牙步兵方阵，需要至少八个步兵连队和两个火枪手连队，很明显，在平户这里，达不到这个标准，或许以后会达得到，但是现在绝对不行。 吉伦很精心的将方阵的规模缩小到四个步兵连队和一个火枪手连队，这样方阵的规模缩小了很多，指挥起来也就方便了很多，同时他还组织了差不多一个连队的刀盾兵，这种兵种在眼下的西班牙军队中已经是被淘汰了的，不过，用在当下，却是看起来比较合适。 当编队完成之后，剩下的就只是训练这些士兵的纪律性和服从性了，因为面对敌人的打击和身边死亡的战友而崩溃的方阵，不在少数，在吉伦的认识中，这种情况的发生，大多数都是发生在如同眼下自己手中的士兵这样未曾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当中，而且，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不觉得就能将士兵的纪律和服从性完全的训练出来，第一次的大演练最后变成乱糟糟的一团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只求在第二次的大演练的时候，能够像模像样，能够让士兵们执行起军官的命令的时候，不再一片混乱就可以了。 至于遇见了敌人，到时候真正的战场上，这支军队会有什么表现，他现在还真不敢想象。 走到中间的高台上，王子和坐了下来，台下上千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他们的统帅。 “开始吧！” 王子和朝着吉伦点点头，大演练正式开始。 开始的时候，是很简单的行进，前进，后退，在队伍里，有鼓手打着鼓点，行进的士兵，按照鼓点在前进，或者是转身，鼓声一停，士兵们就停住了脚步，开始检验着阵形，将凸出来或者凹进去的地方，变成和他们行进开始的时候一般平整。 虽然依然不够赏心悦目，不过，已经基本上看出一点方阵的雏形来了，王子和微微颌首，差强人意不怕，至少，在日本这片土地上，只要没有数目上的巨大差异，已经堪堪可以面前应付一般的战事了。 然后，是各种命令下的战术动作，显然吉伦的训练的重点在这里，原本作为总教官的他，是要用西班牙语的命令来让这些士兵们形成条件反射，可惜的是，无论是黑人士兵还是大明士兵，他们对于这个由王子和请来的总教头没意见，但是对于西班牙语，却是大大的抵触，黑人们自然不用说，打死他们，他们也不愿意用奴役过他们的那些人的语言，而大明士兵们虽然抵触得没那么强烈，但是，那些拗口而且繁琐的西班牙语，哪里有大明话那么简单干脆，铿锵有力。 于是，这些命令在得到了王子和的首肯后，就变成了简单明了的“守”！“刺”！“举”！“平”！等命令，而且，从眼下的演练看来，效果还不是一般的好，至少，黑人长矛手们，对这样简洁的命令没有丝毫的误会，反应得相当及时。 在方阵中间的火枪手没有发射火枪，但是，按照命令，他们也完成了他们应当完成的装填，瞄准，射击等一系列动作，而各种轮番上前的队列行进和行进中完成这些动作，也相当的不错。 半个时辰后，在滚滚的烟尘中，演练结束了，上千人如同半个时辰之前，静静的站立在校场上，等待着他们的统帅的评判。 “解散，今晚加餐！” 王子和对着身边的吉伦，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吉伦将王子和的话，大声的对着高台下喊了出来，顿时，高台下一阵欢呼。 王子和笑了起来，虽然装备差了点，但是，至少士气不差。 “大人，大人！”吉伦见到他要离开，急忙的走上前去：“大人，我上次给您说的那些，怎么样了！” “嗯？”王子和站定了下来，朝着他看了一眼：“你这是在为难我啊，吉伦，上千支长矛好弄，佩刀也好弄，但是，上千套甲胄，可就难弄了，这个时候，我在想办法！” “那请大人尽快想办法装备这些士兵，这些简单的长矛，在战斗的时候，根本没多大的用处，方阵的长矛兵的长矛，至少要有两人到三人长，大人对方阵如此了解，肯定也知道没有足够长度的长矛，浪费的就是士兵的生命，而且，没有足够的防护，如果遭遇敌人的火枪和弓箭，那损失会很惨重，现在我们的火枪兵，装备的都是轻火枪，射程不足以在火枪手和弓箭手进入方阵的射程之内就清除这些威胁，如果大人能够用一批重火枪，射程在两百步以外的，就能减少很多由于敌人的远程火器带来的战损了！” “我知道的！”王子和淡定的点点头，看着他：“吉伦，看来你在这个总教头的职位上，做的不错，我很欣赏，好好的干下去，有什么想法，及时给我说，这些东西，我们会有的，迟早会有的！你做好你该做的，剩下的，就让我来做吧！” 吉伦满意的离开了，刚刚一脸淡定的王子和，却是转过头来，每天就锁了起来，这些东西，上次吉伦就说了，他也知道，要自己的这些人形成战力，形成西班牙方阵的战力，这些东西是必备的，此刻唯一算完成的，也就是火枪手的装备了，至于吉伦说的那个重火枪，他根本不考虑，能武装成现在的这样火枪手，他就很满足了，这里是日本，他犯得着和西班牙的精锐去攀比么？ 而且，这种方阵战术，大抵也就在这里有点用处，这要放在大明，他还真不觉得这种凑合出来的方阵有多大的用处，想想看，标准的西班牙方阵，八个步兵连队两个火枪手连队，算起来三千人顶天了吧，这放在大明的战场上，动辄几万几十万人的大战，堆都堆死他们了，别说你火力猛，你总归有打完携带的火药弹丸的时候吧，用人命都耗死他们了。 再说了，大明可不乏远程火器，你重火枪能防得住弓箭，防得住轻火枪，能防得住大将军炮，防得住投石车，吊橹之类的大杀器么？就算没这些大杀器，西班牙瑞士之类的地方，有几千骑兵就顶天了，信不信大明战场上，随时能蹦出上万骑兵来，这西班牙方阵，再厉害，能抵挡着上万骑兵的冲阵么？尽管没有在历史上发生过这种情况，但是，王子和在这方面，总是不大相信西班牙方阵无敌于这个时代的。 不过，在日本，的确好像是够用了。 长矛好说，枪头什么的，倒是不难从大明搞到，毕竟数量也不是很多，就算是以后发展，几千上万的枪头也暂时够用了，已经带信给钱无病日，让他锦衣卫的武库里看能不能搜刮到一些来，暂时顶住先，至于枪杆，倒是可以就地取材，最近来平户的流民不少，一根合乎标准的两丈来长的手腕粗细的枣木杆子，可以换到半两银子，大把的人在平户周围是山林在寻找着这些东西，将这些他们找到的枣木杆子去皮，然后在桐油里泡上几天，晒干，装上枪头就可以用，这样的枪杆，哪怕是利刃砍下去，也不过是一道银子，不连续剁砍在同一个地方多次，根本就砍不断。 如今赵全在负责这事情，据报也已经有数百支了，照着这个速度，武器的事情，最多还有半个月就能搞定。 唯一让王子和挠头的是，这个铠甲，实在是不大好弄，原本他以为回在平户的武库里能找到一些，不过，经过了肖恩的一番劫掠，又加上一批散兵游勇在后面拾漏补遗，别说平户的武库里本来就没什么家当，就算有什么家当，也早就一点都不剩了。 而且，日本这鬼地方，那些士兵们能有一身的竹甲，就算是不错了，真正的皮质的铠甲，那得是有头有脸的武士们才有资格有了，铁质的铠甲，算了，上次打扫战场的时候，也就三浦友和穿着一身半皮半铁的铠甲，估计在三浦家，这也算是传家之宝了，堂堂一个大名就这样的行头，王子和都替他丢脸。 一想到自己属下看起来威武雄壮的黑人军阵，一水的竹甲，王子和都觉得滑稽，他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个画面的，哪怕是棉甲，虽说能勉强凑合，但是那玩意的防护力真的值得担心，他手下的这支军队，他可是打算走精兵路线的，这因为防护减员的话，那就太不划算了。 皮甲，至少是皮甲，百户以上的军官，至少一人一身铁甲，这个没得商量！ 但是，这玩意从那里来呢？ 锦衣卫的武库，那是不要想了，钱无病再牛逼，也没牛逼到这个地步，大明律里，可是明文规定，民间藏甲二十以上，视为谋反，可见大明对这甲胄管控得有多么严厉了，你弄几十把刀枪剑戟的的护院用，没人说什么，但是，你要弄上几十个人，一人一身甲胄，信不信第二天官兵就找上门来。 这个走锦衣卫的路子没用，王子和真的有些发愁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要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要人 这天气真冷！ 柳卿卿紧了紧自己的锦裘，将整个脸蛋试图藏进衣服里，但是，很快，她就放弃了这个举动，自己呼吸产生的水汽凝结成的那一滴滴小水珠，看着太难受了。 还是进去吧！在门口溜达了一圈，她悻悻的转过身，朝着经历房走去，至少，屋子里暖烘烘的，比起外头这湿冷的感觉，可舒服多了。 自从王小姐交卸了经历房的事情，带着他的一帮女孩随着大人去了日本，经历房里显得冷清了许多，虽然镇抚大人紧急抽调了一些人手，充实这经历房，不过，那都是一个个老气横秋的家伙，和当初经历房莺莺燕燕根本没法比。 据说，这还是专门从北京那边抽调过来的熟手呢，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混进锦衣卫的，一个个看起来都跟帐房先生一样，一点都没意思。 “进来坐，进来坐！”走进门，那新任的李经历热情的招呼着柳卿卿，柳卿卿笑着点点头：“谢谢李大人了。” “谢什么谢，柳姑娘你这么说，李大哥可就生气了！”李经历笑吟吟的说道，他四十来岁，笑得满脸和气，要不是身上的那身锦衣卫的官衣，这要放在任何一家店铺，只怕都会让人觉得他不是掌柜就是帐房。 “就这么几个人么，他们人呢？”柳卿卿环顾了一下四周，没几个人，很是奇怪。 “有事调派出去了！没事，柳姑娘要用人？”李经历问道。 “那倒不是，就是随便问问！”柳卿卿摇摇头：“李大人来经历房这里久了，我要用人的时候可不多，你又不是不知道！” “哈哈，也是，也是！”李经历点头，哈哈一笑：“若是公事，自然不需要用人，若是私事，柳姑娘要用人，那想被姑娘用的人可不是得排队到柳条胡同那边去！” “这个月的账目没问题吧，银子都入库了！”既然来了，少不得念叨几句公事，尽管现在码头上平安银子的收取，已经变得极其轻松，但是，这账目却还是柳卿卿一手做的，她可不希望自己的这点事情都出了差错，丢那个人的脸。 “没问题，没问题！”李经历笑的十分开心：“姑娘的本事，可是人所周知，这点小小的银钱账目，又怎么可能出问题了，这不是说笑话么？” “哦，没问题就好，那我待会就回去了，这天气冷，没什么事情我就不来了，等到下个月日子差不多快到的时候，我再过来！”柳卿卿点点头，无非是例行公事罢了，呆在衙门里，哪里有呆在家里头舒服。 “这个……”李经历犹豫了一下，似乎不大好开口。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柳卿卿有些奇怪的问道：“若是这样不好，我也可以天天都过来的！” “不是！”李经历摇摇头：“是这样的，早上镇抚大人来咱们经历司里了！” “哦！”柳卿卿哦了一声，眼睛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李经历有些为难的搓搓手，然后，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算了，我还是直说吧，柳姑娘，在平安银子这一块，你的用心我都看着你，如果是我，我倒是一直愿意有姑娘这样的人才帮经历房打理这一块，不过，李大哥说的没用，咱们镇抚司现在做主的，是钱大人！” “嗯？”柳卿卿听这话，不像是什么好路数，心里顿时就有了一点不好的感觉。 “钱大人说了，让姑娘今天交接一下这平安银子的账目！”李经历似乎有些尴尬：“幸好姑娘今天来了，若是今天没来，待会下午，我也得派人去请姑娘来一趟！” “不行！”柳卿卿楞了一下，旋即很是坚定的摇摇头：“这差事可不是镇抚大人交给我的，我只听王大人的，李经历，你不会连我是谁的人到现在还没弄清楚吧，这些平安银子，当初可是我们王大人费尽心机才打开的路子，现在王大人出门公干，难道有人就觉得可以动一动这个了吗？” 李经历苦笑了一下，摊开手：“我也是这么想的啊，但是，我想没用啊，柳姑娘你也别为难我了，要不，您和钱大人说一说去，我人微言轻，说什么都没用，或许，姑娘说话，钱大人会考虑下王大人的感受，钱大人和王大人是生死兄弟，这在咱们镇抚司谁不知道啊，钱大人肯定不回是针对王大人的！” “这个我不管，我也管不着！”柳卿卿轻轻嘀咕了一句，抬起头来：“你知道钱大人现在在什么地方么？” …… 锦衣卫的武库里，钱无病正在愁眉苦脸的看着眼前的一堆破烂，真的是破烂，当初从北京要来的那些刀枪铠甲，数量本来就不多，这几次扩充人手早就装备了下去，指挥使大人的面子好用，但是，那是一次性的，等到第二次再去要的时候，没有真金白银，要来的就只是这些生锈的玩意了，就是这些，还是他转悠了好些个地方才弄到的。 再想想昨天收到钱无病写的信，那里面都写的什么啊，“望兄尽其所能，筹备三千到五千精钢枪头，若是有可能的话，军中的皮甲也筹集那么一两千副，所需花费，可从三江商行走，或当采买！” 采买，采买，这是军械啊，不是市场上的那些白菜帮子！自己堂堂一个锦衣卫的镇抚，也做起这走私军械的买卖来了么，这要被人知道，参一本算是轻的。好吧，这些都不说，我到哪里采买去，枪头估计还好弄一些，哪怕大明的枪头，就没听说用精钢打制的，但是只要有银两，找些工匠总能打制出来，可尼玛，皮甲我去哪里弄，三五十副的话，镇抚司里紧一紧，还弄的出来，三五百副，不去兵部，谁敢说是自己为军士用的，至于一两千副，算了，想什么么，你拎着银子，有人敢卖么？ 头疼！他揉揉太阳穴，算了，不管那么多了，给他弄三十副去，身边的亲卫用就够了，其他的，自己无能无力了！ 他摇摇头，决定放弃了，至于枪头，已经让匠人们在打制了，三五千精钢枪头，有原料的话，其实也不过是三五天的事情而已，只要匠人们不偷懒。 走出武库，迎面就撞见了气咻咻而来的柳卿卿，他叹口气，他知道对方为什么而来。 “你别开口，让你交出账目不管这事情，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家大人的意思，你找我也没用！”没等柳卿卿开口，他摆摆手没好气的说道。 “啊！”柳卿卿憋了一路的话，被他这话直接怼了回去，顿时感觉十分难受。 或许，心里也十分难受，难道王大人最后的这点信任都没有了，他也要想自己见到的那些达官贵人一样，将自己象一个金丝雀一样，养在宅子里，什么都不用做了么？ 钱无病以为是她不信，看了她一眼：“你若不信，回头我将你家大人的亲笔信拿给你看！” “您不用给我解释的！”柳卿卿感觉有些委屈，眼睛里好像进了沙子：“你的身份，自然不屑去欺瞒我这样一个小女子，账目我回头就给李经历送过去，没什么事情，我先告辞了！” “嗯，你不问问为什么？”钱无病见到这女人这么好说话，反而有些奇怪了。 “大人们做事，自然有大人们的道理，若是我家大人觉得我再不合适管这个账目，自然我也是不合适的！”柳卿卿摇摇头，问了又如何，还不如不问呢！ “这个，他倒是没有说！”钱无病微微一笑：“不过，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也没觉得你管理这账目有些什么不合适的，只不过是你家大人对你另外了有了安排，怕是你要心里有所准备！” “真的？”柳卿卿眼睛登时一亮：“不是因为我做的不好？” “我有没这么说！”钱无病很无奈的一摊手：“你回去准备准备吧，过几天毛百户的船出港，你随着一起去吧！” “去哪里？”柳卿卿隐隐约约感觉自己要去的地方，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大确定。 “当然是去倭国，你们家大人在那里，似乎缺乏人手，能打能杀的，不成什么问题，不过，能算的又能信任的，他可是没多少，来信让你去帮帮他去呢，怎么，还不高兴么？” “哪里有！”柳卿卿高兴起来，王子和不在这里，虽然看起来她更自由了一些，而且，每个人对她也很尊重，但是她可是知道，这尊重来自什么地方，而且，没有了王子和在，她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就好像没有了主心骨一样，现在主心骨重新回来了，她当然没理由不高兴了。 尤其是还是来信给钱大人，直接叫她过去，还特意安排了一名百户接送她，她觉得，自己在王子和心中，有这样的位置，那真的什么都值得了。 “去了好好干，咱们天津这每月几千两银子的账目，浪费你的才能了，倒是你家大人那边，更有你的用武之地，所以，嗯，好好干吧！”钱无病摸摸下巴：“到了那边，告诉你家大人，自己的差事好好办，别整些有的没的来难为我，我很头疼呢！就这么原话告诉他！” 第一百五十三章一刻都不耽误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刻都不耽误 钱大人的话是什么意思，柳卿卿不大明白，不过，她却是将这话牢牢的记在心里，既然钱大人这么说了，那她一定把话给自家大人带到。 说道自家大人，柳卿卿的地位在自家大人的这个家里，实在是有些尴尬。因为出身的问题，很长时间里，她都将自己定位为王子和豢养的歌姬，那个时候，能够得到王子和的垂怜，能够成为他的妾室，对柳卿卿来说，那就已经是自己的造化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是朝这个目标努力的。 可惜的是，前田菊姬的出现，基本上打消了她的这个念想，起码，看着前田菊姬和王子和的感情，她知道，短期之内，自己估计是没指望了。男女之事没指望，而王子和又对歌舞什么的不太感兴趣，那么，她的危机感自然就油然而生了，一个没有价值的女人对那些身居高位者意味着什么，没有比他更清楚的，她是绝对绝对不愿意自己再某一天被当作礼物再次送出去一次的。 还好，随着王子和来到大明，面对着是一个千头万绪百废待兴的锦衣卫镇抚司，王子和需要的人手太多了，虽然她只是一个歌姬出身，但是识文断字什么的，她还是没问题的，不和那些才高八斗的读书人比，做一个帐房先生，倒是绰绰有余。 没费多少功夫，就从王子和手中取得了征收这平安银子，整理这方面账目的差事，她那危机感也平息了不少，至少，她现在是有用处的，而且，在大明她无牵无挂，王子和也不担心她的忠诚问题。这世道乱得狠，哪怕她卷了一笔银子逃走，也未必会比现在的生活好，而且，凭心而论，王子和还真是待她不是很差，至少，没有将她当作一个物品来看，她已经就很满足了，偶尔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也是直视着她，没有高高在上的那种感觉，而是一种很平等的两个人说话的姿态，柳卿卿或许不懂得什么叫人格魅力，但是，如果这样的人做不了她的男人，做她的主人，享受这种被尊重的感觉，她也是不排斥的。 家里的行李，倒是没什么准备的，无非是些换洗衣裳和零碎银两，家里的仆役的薪钱发放，每个月都有经历房的人来管，倒是不用她操心，只是这住了几个月，她隐隐都有把这里当作自己家的感觉了，就这么离开，陡然之间，还有一些舍不得的感觉。 “家里给照看好，老爷和夫人不在，可别松懈，每日的打扫什么的，可不能少，老王，你是家里的管家，下面这些人怎么安排，你自然是要心中有数，别让他们觉得主人不在，这宅子里就可以为所欲为！” 絮絮叨叨的交代了管家不少话，心中那种离愁却是没有少多少，老管家心里早就将柳卿卿当作家里的如夫人看待，此刻连连点头，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用度银钱方面，镇抚司里每个月发饷钱的时候，也不会忘记了咱们宅子里的，若是真忘记了，你得去镇抚司跑几趟，咱们家老爷可是为镇抚司里办差去了，可不是调任，若是这么轻慢咱们，回头自然有老爷和他们算账！” 几天的功夫，就在这想起什么来就给管家交代吩咐些什么的时间中，很快的过去了，终于，到了出发的日子。 天津漕运码头，柳卿卿一点都不陌生，甚至认识她的人还不少，只不过，坐在轿子到这里来登船出海，却还是头一次。 天气一如既往的冷，不过，码头上却是热火朝天，从轿子下来，他就看到了那位毛百户的官船，护送她的锦衣校尉，将她送到船上，和那位看起来好像一个读书人的毛百户说了几句，毛百户派人将她引入她的舱室，这就算上船了。 上船了，可这船一会半会还不会开，她有些无聊的靠着船舷上，看着下面那些人，在码头上这船只的跳板上上上下下，那是在运送一些什么货物，他甚至看到了几个熟悉的伙计在那里打着招呼，那是三江商行的伙计，最近三江商行的生意很是火红，她是知道的，想想这其中也有自家大人的份子，她少不得比关心其他店铺更关心一些。 她有些好奇，这个时节，毛百户的船到倭国去，当然不会仅仅就是为了送她一人，偌大的船只，不装点货物那可就太亏了，可是从他这个角度望下去，却是看不清楚那些包裹地严严实实的货物，究竟是什么。 “别着急，大部分的货物，昨天晚上就装船了，剩下的就咱们三江商行的一些了，最多一个时辰就可以出发！” 仿佛是怕她无聊，那位毛百户凑了过来，“这里风有些大，柳姑娘要不进舱里先休息休息！” “没事！”柳卿卿笑着摇摇头：“咱们三江商行？毛百户这是办的公差还是私差啊？” “当然是公差！”毛百户一愣，旋即明白柳卿卿误会了什么：“呵呵，三江商行的买卖，可没有什么私差，都是为王大人效力，这个时候，假公济私，王大人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 柳卿卿微微一笑，自家老爷可不是以冷厉苛酷著称的，这算是卖自家老爷的恶么？ “三江商行这是运的什么？”既然是公差，就没有什么不能问的了，柳卿卿指着下面，开口道。 “一点军械而已，镇抚司里不好走名目，只好走三江商行这边了！”毛大勇也很坦然：“前阵子不是调了些人手去了那边听用的么，估计这就是给他们用的家伙！” 我怎么知道的，给自家大人调用过去的，都是一些练了两月的火铳手，难道在倭国那么凶险，几百人过去都不够用，还得从天津这边调军械过去么？ 心里满是疑问，还待再问，毛大勇却是已经带着人，冲着船头走去了，她知道压在自己的疑问，等待找机会再问。 不料从开船起，她就几乎再也没有机会和毛大勇单独相处过，这位毛百户，也不知道忙碌些什么，按理来说，海上航行的时候，是很枯燥很无聊的，可他一天到位到好像忙得脚不沾地的，于是，这个疑问就一直压了下来，直接几天后，毛大勇兴致冲冲的主动来找她。 “柳姑娘，咱们快到了，准备一下好下船！” “到了么？”柳卿卿正无聊的在翻开着一本从天津带来的书，此刻听得此话，将手中的书一丢，急忙跟着毛大勇走出了船舱。 远远的海面上，出现了一条黑线，她不知道这到了哪里，不过，毛大勇说到了，那就是到了，至少，她柳卿卿的主心骨，就在那不远的地平线的地方。 “王大人在那里吧！” “当然，大人和夫人都在，那地方叫平户，虽然和咱们天津漕帮码头不能比，但是在倭国也算是够看的了，眼下大人和夫人就是在这里歇脚！”毛大勇指着远方，很是得意的说道，柳卿卿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的得意从什么地方来。 “希望这次能够歇几天，这几个月来，东奔西跑一直就没停过，手下的小崽子们可是累的够呛！”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毛大勇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 “王大人一定回体恤你们的！”柳卿卿笑着点点头，平户，听起来一个很普通的名字，自家大人这几个月就一直在这里么？ 远处的地平线随着船只的靠近，越来越大，越来越长，最终，变成一片坚实的大地，和一座城池。还没靠岸，柳卿卿就看到了那川流不息繁忙无比的码头，还有在码头进进出出的各种奇奇怪怪的船只，这些船只，在天津漕运码头上，可是很少见。 身下的座船，以很强势的姿态进入了码头，应该是看到了船上的旗帜的缘故，那些奇怪的船只，不仅仅没有和这船争抢航道，甚至远远的就避开了他们，柳卿卿大感奇怪，这里是倭国的地方啊，这挂了大明旗号的船只，在这里这么招摇，真的好吗？ “柳姑娘！”刚刚踏上这喧嚣怪异的土地，柳卿卿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赵全！”她欣喜的叫了一声，是自家大人的亲随，在这个地方看到熟悉的人，可比看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人有安全感得多。 赵全身边带着几个人，从码头那边而来：“终于等到柳姑娘来了，一路上辛苦了，大人和夫人都念叨了好几次了呢！” “是么？”柳卿卿抿嘴笑了一笑，大人或许会念叨几句，不过，那位夫人会不会念叨自己，就很值得怀疑了。 “辛苦倒是不辛苦，毛百户和他的手下才叫辛苦呢，对了，大人在哪里！” “不着急！”赵全笑吟吟的递过一本册子：“不辛苦就好，属下的这点事情，就全部交给柳姑娘了，大人在府里等着姑娘的到来呢，不过，在这之前，毛百户运来的这船东西，如何入册，进库，就拜托姑娘了，这几个人，留在这里给姑娘听用，姑娘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他们！” 第一百五十四章情敌来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情敌来了 “满意了？”温暖如春的大堂里，王子和挥挥手，让柳卿卿退了下去，回过头来，对着一直微笑着看着他和柳卿卿说话的前田菊姬。 “相公眼下能用的人还不是不多，这每一个能用的人手，可不能让他们闲着！”前田菊姬喝了一口手里的热茶，然后将茶杯抱在手里，摩挲着光洁的瓷面：“柳卿卿是相公身边的人，在天津经历房又历练过一段时间，这些采买之类的事情，让她去做也合适，赵全总归是相公手下的武士，这些事情，可不适合他！” “也就欺负赵全不识几个字吧！”王子和瞪了一眼自己的妻子：“还是嫌弃人家就是一介武夫！” “我不是这样想的！”前田菊姬放下茶杯，正色的说道：“和三浦一战后，相公的安危时刻在我心上，今后这种事情肯定还有很多，有许义和赵全两人，日夜在相公身边，护卫相公周全，我才略略放心一些，若是连他们两个都分心做别的，不能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的事情，那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相公不是经常说的，专门的事情，要给专门的人去做么，许义和赵全，他们的事情，就是保护相公，我不希望有别的事情干扰了他们！” “说不过你！”王子和无奈的摇摇头：“总归是一番心意，算你赢了！对了，你不在后面好好的歇息，跑前面来做什么，是怕咱儿子闷得慌么？” “我闷得慌才是真的！”前田菊姬白了王子和一眼：“每日里问你事情，你寥寥几句，我知道你是怕是费心费力，可是，没事做也是很无聊的事情啊！” “好吧，你想知道什么！”王子和摊摊手，遇见这么一个不消停的老婆，还真是幸福的烦恼啊。 “京都那边有消息么，他们反应不至于这么迟钝啊，小西卫门都去了快一个月了吧，该怎么样，总该有点消息传来，而且，现在我们在这里，对于那边的消息太闭塞了，也不知道京都那边的情况如何了，我有些担心我父亲和干爹！” “正准备和你说这事情呢！”王子和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她：“信是今天早上收到的，和谈的使者已经从京都出发了，估计指日可到达，对了，你知道毛利秀元这个人么，我对这个人有些不大熟悉，这次的和谈，京都方面来的是这个人！” “啊！”前田菊姬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惊呼，继而发现自己失态，很是赧然的看了王子和一眼。 “看来是知道这个人了！”王子和点点头，却是有些奇怪前田菊姬的反应。 “是毛利家的人啊！”前田菊姬低低的说了一声：“相公你应该知道毛利辉元这个人吧！”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王子和这个怎么会不知道，赫赫有名的五大老之一啊，如果论实力的话，现在毛利家的实力，只怕还要比前田家的还要强上那么一点点，在历史上，丰臣秀吉时代末期的五大老，指的是德川家康，前田利家，宇喜多秀家，毛利辉元和小早川隆景，其中实力最强的，当然是德川家康，当然，最忠心的，自然是前田利家了。 “这毛利秀元就是毛利辉元大人的养子，毛利辉元大人此刻应该还在朝鲜作战，这个时候，这个人来做和谈的使者，已经表明了京都方面和谈的诚意，对了，干爹也曾经说过，只要局势不过于恶劣，毛利家还是可以值得信任的！”前田菊姬低声的说道，似乎从这个名字，她想到更多的事情。 “看起来，这毛利家也是站在你干爹的阵营里的，这和后来你干爹在统一之战中被打趴下了强行臣服的那些家伙还是有区别的！”王子和点点头，这个时候，最希望和谈成功的，自然是一直忠于丰臣秀吉的那些家臣了，对方的诚意倒是也十分的清楚，和前田家已经毛利家这些老牌实力家臣比起来，小西行长的家族，只不过算是新贵而已，就算他在朝鲜战场上表现出色，不过也是给他自己刷了些威望，对于他家族的整体实力，其实加成也没多少，当然，假以时日，若是丰臣秀吉不挂，又给小西行长足够的时间发展，或许，小西行长的家族，也会慢慢的变成这种有实力的老牌家族，不过，这都是假设而已，眼下看起来，在真正的实力家族面前，小西家还是欠缺了不少东西。 名义，尤其是名义，若是小西行长当然在朝鲜征伐军中，担当的不是一路大将，而是所有军队的总大将，那自然此刻他哪怕家族实力不够，也有足够的话语权了，可惜的是，就在他打得刚刚出色的时候，丰臣秀吉病倒了，这也怪他命不好，照着战争的局势，丰臣秀吉真有可能让他做这个总大将的。 王子和一开始也没以为会是小西家的人来和自己谈，毕竟不能裁判和球员都让小西行长一个人当了，他没这个本事也没这个能力，真当德川大乌龟是摆设了，前田家的人来和谈，估计也不大可能，至少自己这边的情况摆在这里，有前田菊姬的因素在，前田家多少也要避嫌一点。不过，丰臣秀吉的弟弟啊，干儿子什么的不少，派一个出来和自己谈，倒是有可能，他也朝这方面想过。 此刻和谈的人物揭晓，倒是他一下就有点豁然开朗的感觉了，能代表丰臣秀吉来和谈的，无非是丰臣秀吉的亲藩和最忠诚的家老，亲藩估计是不可能了，真是要丰臣秀吉挺不过这个坎儿，这个时候，谁不盯着他屁股下的那个位子，谁这个时候敢轻易离开京都，真到时候本来有机会坐上那个位子的，因为人不在京都痛失良机的话，估计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五大老了。五大老里，也有实力和话语权的大小，宇喜多秀家和小早川隆景家自然就不说了，前田利家哪怕是在五大老中排列第三，也比他们两家的实力加起来还富裕，所以，剩下的就只有德川家，前田利家和毛利家了，德川家康那是曾经企图和丰臣秀吉争夺这天下的主儿，这丰臣秀吉也死了，只怕他恨不得鼓掌相庆才好，然后鼓完掌回去就点齐兵马，重新去完成当初他被丰臣秀吉夺走的梦想，他会派使者来和谈，让朝鲜的军队回来？ 想都不要想了，德川家在朝鲜，可是没有一兵一卒在，如果可能的话，他宁愿这些人全部都死在朝鲜，只怕也不希望看到他们回到日本来。就来年和谈这事情，王子和都怀疑，德川家究竟知道不知道？很可能一开始，德川家就被小西行长和前田利家蒙在鼓里了。 这么算起来，倒是使者由毛利家派出来，倒是最合情合理的了。 “这人怎么样，喜好什么，脾性如何，你要是知道，不妨都给我说说，免得到时候对他一点了解都没有！”王子和相同了这一节，顿时对这个人感兴趣起来。 “这个……”前田菊姬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王子和：“相公，我要给你说一个事情，你听了可不许生气啊！” “怎么会？”王子和哈哈一笑，“我对你如何，你还不知道么，你我如今相濡以沫，若是为了言语而彼此怄气，你也太小看你家相公的气度了！” “这个毛利秀元，和我曾经有过婚约……”前田菊姬饶是一向巾帼不让须眉，此刻也有些忐忑：“也就是婚约而已，十二岁那年，我爹给我定下的，后来我认了关白大人做干爹，这事情就没人提了！” 她低低的说道：“其实，两年前就应该完婚的，毛利家也派人来问了一次，被我派人打了出去，听说毛利大人有些生气……” 卧槽！这都是什么事情啊！王子和怎么都不会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一个坑等着自己。 “你不说，你以前是有婚约，不过是备中的一个大名的儿子么？”王子和瞪大了眼睛。 “毛利家起家之前就是在备中，后来才被我干爹分封到了中国！”前田菊姬低声的解释道：“相公，其实，这个人真的不大熟悉，也就小时候见过几面，后来成了什么样的人，我一点都不清楚！” “这可就有点为难了！”王子和略作苦恼的沉吟了一下：“这家伙，我是拿他清蒸的好呢，还是红烧的好呢，居然觊觎我的女人！” “相公，你太霸道了！”明明知道王子和在说笑，前田菊姬还是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我都嫁给你了，怒火中烧的应该是他吧，应该是他想着如何将相公清蒸红烧，你太坏了！” “哈哈哈哈！”王子和大笑了起来，伸出手指在前田菊姬的下巴上轻轻一刮：“你才想明白啊，以前的婚约算什么，我就知道，现在你是我的老婆，我的女人，而且，你肚子里是我的儿子，那不就成了，这家伙若是规规矩矩的和谈，那也就算了，我和他好好的谈谈，若是真的有别的想法，那倒霉的肯定不是我！！！” 第一百五十五章另辟蹊径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另辟蹊径 事情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是看见王子和这样的态度，前田菊姬心里头也轻松了许多，若是生命中的这个男人，因为她的过往有所猜疑，她还真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情况了。 “相公说的是真的么？” “当然！”王子和很是肯定的回答道：“你安心在家里养胎就好，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办就成，我就只当不知道这事情一样的面对这家伙，所以，该怎么谈就怎么谈，别在心里胡思乱想了，这事情又不是你自己能决定了，而现在你的决定就是嫁给了我，我很喜欢！” “嗯！”前田菊姬有些感激的看着王子和，心里一片欢喜祥和，能够遇见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个通情达理的男人，还能有幸成为他的妻子，感觉真是太幸福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柳卿卿刚刚说的，你也听到了，枪头倒是天津那边赶制了一些出来，基本上现在长矛手的长矛，现在是不用担忧了，但是，这个皮甲，钱大哥真的就没办法了，这次随船送来的五十副皮甲，钱大哥已经是厚着脸皮从天津三卫军中化缘而来的，再多，也指望不上了，我眼下头疼的就是这个！” “其实，我手下的那些丫头们，也没有这么好的皮甲！”前田菊姬叹息道：“一副好的甲胄，到哪里都是一个武士的梦想啊！” “那这五十副，就先给你那些丫头吧！”王子和摆摆手：“反正这么点，也不趁事，终究还是要从别的地方想办法！” “别的地方？”前田菊姬瞪大了眼睛，“别的地方有这么精美的甲胄么？” “这哪里精美了，不过是大明军中的一些普通货色好不好！”王子和就喜欢看前田菊姬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别的不说，在大明哪个军将身边的亲兵，身上的家伙会比这些货色差。” 王子和笑着说了一句，突然想到，在朝鲜的日军，和大明的兵马打的有声有色，甚至一度让大明的兵马吃了大亏，若是也是和在这日本本土的这些农兵一样，像样的武器甲胄都没有，这也就有些逆天了。 “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情好不好！”前田菊姬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的看着自己的夫君，“上次三浦家的那些士兵，绝大多数都是些农兵，农兵平日里都是在地里劳作，战时才征召起来的，能有多少战力，而最后被我和我的铁炮队击败的，才算是真正的战士，他们的武器甲胄还是齐全的。” “武器倒是可以，不过，那甲胄也算甲胄？”王子和想想打扫战场后被收集起来打得千疮百孔的那些甲胄，好笑的摇摇头，好吧，作为三浦军的精锐，那些家伙身上那些竹条编制成的竹甲倒是很少见了，不过，那些厚布制作偶尔其中垫了几块铁片的玩意，在大明，也就是一个布甲棉甲的标准好不好，这玩意能有防护力吗？也就是三浦友和身上那身甲胄还勉强能看一看，可惜的是，日本人对于甲胄方面的审美观，王子和实在是不敢恭维，那甲胄整得跟个牛头人酋长一样，还特么在头盔上放安了两个尖刺，远看就好像是两个牛角一样，这玩意是正常人能穿戴的么？ 打扫战场的时候，这些破烂玩意倒是收获不少，王子和倒是给肖恩和赵师都分发了一些，那些玩意，虽然破烂王子和看不上，但是肖恩的手下和赵师的手下，倒是来者不拒，统统笑纳了。 “三浦家偏居在这九州，能有多少石高养活多少武士！”前田菊姬更正着王子和的错误认知：“但是，象我前田家，德川家，毛利家，包括那些十万二十万石高的大名，都有足够的石高养活装备精良的武士，而这些武士现在大多都在朝鲜，所以，若是相公以三浦家的实力来评判其他人的战力，那就打错特错了！” “嗯？”王子和愣了一愣：“这么说，我要是从朝鲜战场上弄个三两千套像样的甲胄，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相公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武器甲胄就是武士的爪牙，相公要从哪个大名手上将他们的武士爪牙全部剥掉，这大名还不得和相公拼命啊，没有人会做这种事情的，哪怕给再多的钱，现在也不可能，反正现在咱们也不缺银子，不如有机会，慢慢的去置办的，不用急在这一时的。” “哈哈哈”！王子和笑了起来，笑得前田菊姬一阵莫名其妙。 “我说的是真的，若是平日说不定还有些可能，但是也要费些手脚，而且，数量不会太多，但是，现在真的没可能！”前田菊姬觉得自己相公可能想多了，这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可以办到的事情。 “不是，不是！”王子和见到前田菊姬认真，也停住了发笑：“这世上，还真未必有拿钱办不到的事情，尤其是在大明，有一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钱这东西，连鬼都使唤得动，何况人乎？” 见到前田菊姬一脸的不以为然，王子和解释道：“这三两千副甲胄，我未必要在哪个大名身上着落啊，我大明精兵百万，在哪里稍微紧一紧，可不就出来了，不好走正规的途径，咱们在战场上去找了，在战场上损失点武器军械，可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眼下大明最大的战场在哪里，在朝鲜啊，我要的这点东西，去那里弄，不过分吧！” “你是说，去朝鲜的大明军队中去买，找他们的军将？”前田菊姬眼睛一亮，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不是买，说买卖太难听了，我如今奉旨和谈，也算是在为朝廷效力，弄点武器装备来装备些人手，护卫自己的安全，这很正常吧，而且，我不张口找朝廷要，而是自己解决，算是为朝廷分忧吧，这样的事情，怎么能用买卖来说呢？”王子和他熟悉这其中的说法了，少不得给前田菊姬掰开了说明白：“我可以用我个人的名义，给在朝鲜的大明军队捐献一批军资，同样，作为回报，他们帮我武装一下我的卫队，似乎也说得过去，这样，不管是礼法上，人情上，还是朝廷法度上，谁都挑不出个刺来了不是！” “不过，这捐献的军资，有没有用在军队上，那就不是我能够安排的事情了！”他笑嘻嘻的说道。 “哦！”前田菊姬听到换了一个说辞的说法，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相公你们读书人肚子里的弯弯绕绕真多！” “相公可不是读书人，失望不，相公可是一个武人，将来要做将军，开疆拓土的！”王子和捏捏她的脸蛋，笑着说道，有了思路，再就是操办的事情，多日来一直压在心里中的难题似乎就此得到了解决，他不高兴才怪呢！ “这事情得让一个信得过的人去办，我不能离开这里到朝鲜去！”王子和想了想，翻了翻自己的夹袋，发现自己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人手来办这事情。 “要不，让柳卿卿去办这事情吧，她现在管着这些采买，又对朝鲜熟悉，办这事情刚刚好？”前田菊姬提议道。 “不行，她不合适！”王子和摇摇头，一口就否决了：“这人必须是咱们锦衣卫的，这样的话，去了在朝鲜的大明军中，才不会被格外排斥，而且这人必须忠心还有根脚，毕竟这次如果去那边的话，不可能空手去，身边一定会携带大批的银两，还有一个，这人还必须有点身份，要不然，接触不到足够份量的军将，也就办不成这事情了！” “那相公身边，可没有这样的人！”前田菊姬想了想：“不过，天津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相公使唤得动使唤不动了！” “小骆！” “小骆！” 夫妻两人对望一眼，同时说出这个名字来，没错，合乎这些条件的，似乎就只有咱们的指挥使公子骆养性一人了，不过，现在王子和身在日本，能不能使唤得动对方做这事情，还真难说的很，尤其是现在骆养性虽然名义上是他手下，可是他哪里真把这家伙当手下看了。 “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总得试试！”王子和不大确定对方愿意不愿意干这事情，但是，这总归得问过了才知道：“毛大勇就不要休息了，明天让他回天津，正好带些货物回去，就当是再走一趟商路了，顺便带些银两过去，若是小骆愿意干这差事，让他直接随着毛大勇的船去朝鲜就可以了。” “要毛大勇带多少银子回去？”前田菊姬对自己的家底可是比王子和敏感得多。 “这皮甲从大明的武库里出来，也就十五两银子左右吧，便宜的十两都有，不过防止那些军将狮子大开口，多带些银子总是好的，这样吧，让他带五万两银子过去，到了大明兑换成银票，到时候送起来，也好看一些！” “可是相公，要是带这么多银子过去，咱们的库房可就空啊！”前田菊姬倒吸了一口冷气：“相公如今养着这么多人，要是没有银子，怕是有些为难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饿狗出笼 第一百五十六章 饿狗出笼 带走了五万两银子，王子和就有些为难了？ 这话，前田菊姬还真没多夸大。 从天津来长崎的时候，王子和没空手来，但是也绝对不是带着大把的银钱来的，倒是前田菊姬捎带了不少好东西，只不过到了长崎之后，除了留下些许打算作为礼物赠送给他人的，其他都变卖了，算是小赚了一笔。 除了这一个，一直以来，王子和一行可都是只出不进的，就算是饶上了平户，开始整顿秩序收取商税，那也没多长时间，这点时间，同时还招揽了近千的人手，这些人的吃喝拉撒，武器装备什么的，都是要花钱买的，收取的商税不仅没有盈余，甚至还倒贴了前田菊姬不少进去。 实际上，一直到现在，平户城都算是在亏本营运着的，当然，等到这开始的一段时间过去之后，随着长崎港口的繁华，情况很快就回改观，但是目前看来，还是需要时间的。 现在前田菊姬的金库里，能够搜刮出六七万两银子来，就已经是顶天的事情了，倒是三江商行那边存储了不少毛大勇从大明带来的货物，可那变现，也需要一段日子，而且，就算有盈余，三江商行的买卖，也不能完全算在王子和的进账里面，王子和想着骆思恭和南京徐家以及郑家的支持，对这个也许不在意，但是，前田菊姬可是在意很久了。 这么多趟买卖下来，在平户的三江商行里存储的银子，怕是比起这前田菊姬的金库里的银子也少不了多少了，偌大的一个平户，可不仅仅只有一家三江商行，这些商行人人似乎都赚到了钱，唯独掌管这个城池的自己每个月都在倒贴，前田菊姬心里平衡才怪呢! “加税，加税，一定要加税！”想想自家金库的凄惨模样，前田菊姬牙痒痒的说道。 “不能！”王子和摇摇头，加税什么的，他是不支持的，这里本来就是依靠商事繁荣起来的，这税钱一加，商人全部都吓走了怎么办，尤其是眼下因为战事，这港口虽然恢复了秩序，可是连全盛时期的三分之一的规模都没达到了，目前在平户收取的商税是逢十抽一，这其实已经是很不错的税率了，一天有那么二三十条商船进港，这一月下来，怎么也有个十多万两银子的税钱，这个时候加税，那可就成了杀鸡取卵了。 “稍微抗一抗，等到港口恢复了，手中的银钱就充裕了，至于现在……”王子和想起自己手下那帮家伙里，最难招呼的大概就是肖恩和他的那些手下了，这些家伙可是只认钱的，若是少了他们的好处，那他王子和以后说话大概就没那么管用了。 两夫妻的商议，算是告了一段落，将前田菊姬送回后院后，王子和重新坐了下来，脑子里稍微理了理头绪，吩咐许义派人将毛大勇和肖恩召唤了过来。 毛大勇自然不消说，当着他王子和亲笔给骆养性和钱无病各修了一封书信，交给了他，又给了写了一个条子，让他明日从前田菊姬那里去提取五万两银子，估计按照这个进度，这以后银钱的事情，前田菊姬也得全部移交给柳卿卿，这种事情繁琐而重要，她那日益变大的孕妇身体，可未必吃得消。 肖恩一直等到毛大勇离开，才堪堪走了进去，这个时候，被叫到这里来，肯定不是王子和想和他聊聊家常了，所以，他倒是脸色很严肃的。 “你现在手下有多少人，能直接拉出来打仗的，不要算在军营里帮着吉伦训练我的士兵的那些教头！”王子和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 “四五百吧，到底多少我也不大清楚，这些家伙可不是王大人你手下的士兵，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反正只要能打仗，我都收下了！”肖恩大大咧咧的说道：“除了刚刚到的时候，我给了他们每个人一点安置费，剩下的，我告诉他们，得靠着他们自己手中的武器去取了，所以，我真不大清楚现在有多少人了！” “就没造个名册什么的？”王子和皱着眉头：“要是有人拿着你的钱，转身就离开了，岂不是吃了大亏了！” “都到了这个地方了，还不想靠着自己的武器来博取财富，而是眼里只有这么一点小钱的家伙，走了就走了，也没什么可惜的！”肖恩咧嘴一笑：“剩下的，都是能打的了，对了，大人，什么时候有仗打，这帮家伙天天精力没地方发泄，和码头上那帮家伙打架可不成，这个月都死了好几个了！” “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事情！”王子和朝着他看了一眼：“城外码头上的收税的事情，你不要干了，不过，按照你和我的约定，这收到的税钱的十分之一，我会拿出来给你，作为你武装自己的军团的费用，不过，如今这么多人窝在码头上，也浪费了你们的本事了，想打仗，自然是好事，问题是，我给你仗打，你敢不敢打！” “有什么不敢打的！”肖恩眼睛一亮：“大人你说真的，就算我不管这收税的事情了，一样可以分钱？” “不是分钱，是作为你肖恩西洋军团的军费！只要你肖恩军团存在一天，这平户在我的掌握之中一天，这笔钱就一文都不会少！”王子和淡淡的点了点头，这笔钱有多少，相信没有比在码头上收了这么多天税的肖恩更清楚，这和一支会下金蛋的母鸡没多少区别。 “打仗得到的战利品，和咱们的约定一样么？”肖恩高兴之余，还是问了一句，当初他可是和王子和都谈好了利益分配的，现在王子和表现出了这样的姿态，他不可能一点回报都没有的。 “没错，我武装你的军团，当然是要回报的，不管你们在哪里战斗，所得的战利品，我要三成，一如当初我们说的那样，这是一分你我都认可的长期的契约！”王子和点头肯定。 “行！但是码头上，我的人要参与管理！至少，我得弄清楚，这每天收了多少税钱，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肖恩有点狡猾的说道：“同样，我的军团里，王大人你也可以派人参与，这样，在战利品的分配上，我们就不会有矛盾了！” “成交！”王子和点了点头，这个条件，一点都不过分， “明天你和小五郎交接一下吧，以后码头上的事情，就给他处理，对了，你要参与管理的人是谁，提早说一下，让我心里有数！” “除了莉安娜小姐，我哪里有什么人能胜任这个差事！”肖恩笑了起来：“我会和小五郎阁下交接的，大人，您对我的军团有什么安排，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上次被咱们大败的三浦军，他们可是这附近最大的领主，你不觉得，他们带了那么多军队来打咱们，咱们有必要回敬他一下么，这么大的领地，还有不少的聚居地，村庄，城镇，可以供你纵横驰骋的地方多的很啊！”王子和含笑说道：“你不觉得，除了平户，外面的世界更精彩么？你现在有四五百人，又有火枪，忘记你的前辈们征服印度，征服美洲的壮举了？” 王子和好像不怎么在意的说道：“那些你的前辈，当初踏上一块陌生的土地的时候，只怕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建造一个牢固的营地，这样可以做到进可攻退可守，而肖恩，你可是不需要什么牢固的营地，平户城就是你的营地，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可以回来补充，休整，甚至吸纳新兵，这么好的条件，平户身后这么大的世界，你要是一点征服的欲望都没有，那我还真的小看你了！” “我当然有，不过，就算我有这个想法，作为您忠实的盟友，我不是也要顾忌到您的想法么？”肖恩恬不知耻的给自己戴上一个盟友的帽子：“现在明白了您的意思，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等着接受您的战利品吧！” 说完这话，他居然很是帅气的给王子和甩了一个军礼，然后兴致冲冲的走了出去，到了最后，王子和看到他出门的时候，几乎都是小跑起来了，看样子，这是迫不及待的要将这消息带回给他的手下们了。 “这是将一群饿狗给放了出去啊！”王子和冷笑了一下，不管这肖恩今后发展成什么样子，至少，他不担心这家伙占据一地之后和自己分庭抗礼，没有了平户，没有了长崎港，想要在这里立足，肖恩可算是千难万难了，这里可不是什么蛮荒的美洲，也不是孱弱的印度，这是一个现在都有着足够胆量和实力，敢于打算攻略朝鲜和中国的国度。 不过，让他们在喂饱自己的同时，给这九州的土著找点麻烦也好，反正这样的南蛮人，肯定是和高贵美丽的菊公主殿下没多少关系的，更不会和他堂堂大明的锦衣卫千户扯上关系，所以，找麻烦就去找吧，也该换换别人头疼。 第一百五十七章张家父子 第一百五十七章 张家父子 “起来了，二子！” 从窝棚里爬出来，老张头狠狠的踢了自己的儿子一脚，昨天城里的善人们发放棉衣，他和他儿子侥幸得到了一件，有了这件新棉衣，总算这个冬天不用父子两人靠着一件棉衣过冬了。 不远处传来了粥香，他狠狠的缩了缩鼻子，那是齐家婆娘在羡慕大家呢，昨日里码头上做工，齐家那瘦鬼当家的干活的时候，狠狠的摔了一跤，这本来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这家伙运气好，摔跤的时候，恰好那新来的官家小姐看到了，不仅仅没有呵斥大骂，反而让他歇下来工钱照拿，这还有地方说理吗，这天底下怎么还会有这种好事情呢，咋自己就从来没遇见过。 这还不算，那官家小姐离开的时候，还给了那瘦鬼半袋大米，老张头眼睛都看红了，就这半袋大米，他和自己儿子干上半个月都未必可以落下来呢，狗日的让这家伙居然就这么得到了，他摔的那一跤咋就不摔死他呢？ “早上肚子饿，多睡一会儿！”儿子在窝棚里瓮声瓮气的回答道，他有点气不过，又是给了他一脚：“现在只是早上饿，要不起来，活儿都被那些小矮子揽走了，那今天一整天都要饿了！” 想想上个月的日子，再想想眼下的日子，他觉得这已经是从地狱到人间的区别了，上个月两父子饿得前心贴肚皮的时候，连法子都没得使，现在只要肯干活，就能吃饱，这种日子，已经让他觉得很幸福了。 当时也是没办法，只要上了码头上那船，没人就能拿到两个救命的白面馍馍，两个啊，那就是一条性命，至于上了船会到哪里去，谁在乎呢，都活不下去了，谁管以后会怎么样。 于是，两父子就上了那船，颠簸了一些日子后，终于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这地方什么人都有，只是大明人看起来不多，等到过了几日，他们这些人才终于明白，这是到了倭国。 倭国就倭国吧，见到传说中的恶人，也没有以前听说过的倭寇那么凶神恶煞，让他感到有点兴奋的是，这里大明人虽然不多，但是，还真没有大明人怕倭人的事情，不管是谁，包括他，都敢对着那些抢活儿干的倭人龇牙咧嘴，这让他颇有几分成就感。 城外靠着码头不远的地方，搭了很多的窝棚，就是眼前他住的这地方了，刚刚来的几天，城里每天都有善人们出来施粥放衣什么的，这让他们其中绝大多数人在刚刚来这里的最艰难的一段日子就这么捱过去了，再后来，有人从城里出来，告诉他们可以到码头上揽活干，每天只要交点小钱给那位赵大爷就可以了。 交钱倒是无所谓的，只要能赚到钱，再说了，这钱不交也不成，赵大爷的人直接从那些船上的商家手里把钱先拿走了，然后等他们活儿干完再分给他们，老张头一点都不觉得这不好，反而觉得这是一种恩典，他走了那么多地方，这位赵大爷的做法，他觉得可以称得上“仁义”了。 有活干，有饭吃，日子似乎渐渐的好了起来，后来听说城里头招兵，自家这小子，居然想要去当兵，他那天晚上狠狠的给了二子几耳光，当兵就算了，活不下去的时候，有人要你当兵，那是给活路呢，在大明的时候，就算二子要去当兵，也没人要啊，但是这里是倭国啊，在倭国当兵，那可不就成了倭寇了，这要是列祖列宗知道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死了还有没有脸下去见祖宗们。 第二天儿子蔫头耷脑的回来了，据说是人家没看上，不要！老张头心里这才放心了很多，城里头的兵，偶尔在码头上见过的，什么乱七八糟，有的象阴间的恶鬼投胎，全身上下除了牙齿是白的，哪里都黑，有的是番人，番人那就算了，在扬州偶尔还是能看见几个色目人的，虽然这里有点多，但是，一群群花枝招展的女人，也当兵，这就有些不成体统了，简直是群魔乱舞。 那阵子都在说这些事情，从旁人的闲言碎语中，老张头慢慢也了解了不少，敢情，在这里当兵，也不尽然是给倭寇当兵呢，在城里头管事的，据说还有一个大明的大人，这就有些扯淡了，老张头不大相信，这里是倭国，大明的大人怎么会到这种地方呢，不过有人说的像模像样的，他也心里也有些动摇了，据说那位大人，可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专门来帮大明人来治治这小倭寇的，要不然，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大明人的活路，那些倭人们，又怎么会那么服服帖帖。 据说那位大人，天赋异禀，这倭国的男人啊，远远的看到了他，就浑身发抖，怕的不行，而倭国的女人们，见到了他，更是恨不得一个个立刻就投怀送抱才好，那些他见到过的倭国女兵们，据说都是那位大人的禁脔，都是被那位大人收服了的，所以，这地方才回这么怪，看起来是倭国的地方，实际上却是大明的人在做主，就连那些番人们，也老老实实的，不敢欺压大明人。 这让他就有心里有点后悔了，尤其是听说，这去当兵的话，是给那位大人当兵，而且每月的饷钱，至少有二两银子，二两银子啊，他们两父子每日没命的在码头上干活，加起来还赚不到一两银子呢，而且，这每天吃喝就得去掉大半，当兵不仅有饷钱拿，还管饭呢！ 可惜的是，那位大人似乎不再从他们这些人里面找人了，直接从大明那边找人过来了，他看到的，一船一船的，一水的棒小伙子，简直能打死老虎的那种，二子因为这事情，大受打击，原本还算温顺的脾气，突然之间就暴躁了起来，一言不合，就和人动手起来，似乎要把没能当兵的那股怨气，全部发泄到别人身上才好。 磨蹭了半天，二子终于懒洋洋的从窝棚里走了出来，他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摇摇头，孩子就是孩子，这才过几天舒坦日子，身上就丰满起来，有点小伙子的样子了，看来，只要吃饱，这孩子很快就能长大了。 “张二，谁是张二，昨天在码头上打架的那个！”外面有人声传了过来，老张头脸色一变，儿子的暴躁，终于惹出祸事来了吧，这是人家找来算账了吧！ “混球，躲起来！”低声的对着儿子说了一句，老张头想走上前去看看。 “凭啥！”儿子不服气的看了自己父亲一眼：“我出手又不重，再说了打架的又不是我一个！” “可人家认得你了！”老张头急了，正要说法，隔壁齐家的那瘦鬼大声的叫了起来：“大爷，大爷，张二在这里，他们父子都在这里！” 卧槽，老张头简直想踹死这个家伙！可他还没行动，一个魁梧的身影，分开不知所以的人群，走了进来。 是一个彪悍的汉子，从服饰上看，应该是赵大爷的人，老张头心里略略放了点心，赵大爷那是谁，仁义啊，应该不回怎么为难自己儿子。 “你是张二！”那人看了二子一眼：“昨天码头打架的那个？” “不错，就是我，那几个小矮子告状告到赵大爷那里去了吧，他们不讲理，还不能揍了？”张二梗着脖子回答，老张头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却是不敢插话。 “没说你不能揍！”那人睨着眼，“老子又不是为这事情来的！” 不是这事情，好啊好啊！老张头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掉了下来，不是找麻烦的就好，尽管两父子现在也什么麻烦可让人找的，但是，能好好的活下去，谁不愿意舒心一点呢！ “以前在军营里报过名，被淘换下来了？”那人拿出一个好像名册一样的东西，瞄了一眼，问道。 张二点点头，好像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想当兵吗?”那人又问道。 “你不是赵大爷的人吗？”张二一阵狂喜，继而有些疑惑。 “谁说我是赵大人的人了！”那人哼了一声：“就问你还愿不愿意当兵，愿意当兵，就跟我走，饷钱每年十五两，看你小子是个打架的人才才要你，还管老子是谁的人！” “想！”这次张二却是回答地痛快的很，老张头在旁边急忙补了一句：“不过不当倭人的兵！” “倭人的兵？”那人不屑的哼了一声：“老子来招人是专门打倭人的，还倭人的兵，想多了吧，老子可是有官身的！” “啊！”老张头还在张大嘴巴，那汉子拿出一块腰牌，在他面前晃了一下：“看见没，老子可是锦衣卫王千户的人，什么倭人的兵，都瞪大眼睛看看清楚，免得老子再解释一边，喂，小子，跟不跟我走！” “走走！”老张头直接替儿子回答了，并且狠狠的踹了儿子一脚，平时看起来机灵的很，这个时候怎么就傻了呢，那么爱和倭人打架，现在打架不仅有同伴了，还有银子拿，傻子才不去呢！ “那就好，识字不，算了，白问了，来，你们熟悉这里，给我找找这几个人，苏九，赵日天，李蛋……对，这几个人，都要！” 第一百五十八章码头上的变化 第一百五十八章 码头上的变化 从海上来的船只，一般都是这些住在窝棚的大明流民的重点关注对象，有船只进港，有意味着有货物要装卸，也就意味着有活干。 不过，大多数时候，这些等待着揽活的人，都是聚集在码头的角落里面，注视着不远处的码头，船只靠岸，那先是得那些收税的番人们上船转悠一圈，然后办完他们收税的事情。然后，依然轮不到他们，那得赵大爷的人和那些船主接洽，等到他们谈好了价钱，赵大爷的人才会冲着这边比划一下或者大喊一声：“来二十个人，或者三十个人”什么的。 这个时候，这些揽活的大明人才能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冲上去去，只要身体没多大的问题，一般情况下，最前面的二十个人或者三十个人，今天的饭食算是有着落了。 然后，其余的人就得继续窝在角落里，等待着下一艘船只的到来。 偶尔，有城里商品的人也出来回叫人来做事情，不过，要的人不多，也很挑剔，但是，报酬也很丰厚，流民们都愿意做这事情，可是，这机会太少了，偶尔在城里做工，被城里商铺老板看上，留在城里当伙计的事情，也出现了那么一两次，在这些人看来，那些命好能当伙计的家伙，那一定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老张头也羡慕这种事情，他甚至幻想着要是自己儿子进城当了商铺伙计，然后老老实实的在城里做工，熬上那么几年，没准儿子还能存下娶媳妇的钱，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到时候一家三代在这里安家落户也好，回大明也好，那是多么好的事情啊！ 不过，今天他不羡慕这种事情了，儿子被锦衣卫的大人看中了，要去锦衣卫当兵了呢！这可不比在这倭国的商铺里当伙计强上几十倍？ 打早上起，来到这揽活的地方，老张头一直咧嘴笑着，有人问，他也不藏着掖着，如数告诉对方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周围的人都是一脸的艳羡，张家的小子，有出路了呢，自己的儿子或者兄弟，咋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呢！ 角落里等候揽活的人，满满的多了起来，最多的时候，这里足够有两三百人，哪怕是还算热闹的码头，这里等着干活的人也太多了点，都这样了，那些倭国的小矮子，也时不时的蹿出来和他们抢饭吃，大家各干各的，也就算了，大明来的船只，肯定不会用这些倭人来装卸货物的，但是，同样那些倭国的船只，如果不是没人可用的话，能不用大明人的话，他们也是不用大明人的，他们觉得本国的倭人比起来，还是比大明的人好用一些。 至于番人的船只，那就各凭本事了，赵大爷的人有时候会上番人的船上揽活，但是，那些倭人们，有时候也会推举出那么一两个人来，主动的的接洽那些番人的船只，或许是没多少活，赵大爷的人看不上，但是，这些角落里的人可不是这样，蚊子再下也是肉，凭什么咱们这么多人在这里，这伙计让倭人给夺走了。 为了这事情，大明人和倭人，狠狠的打了几次架，双方各有输赢，大明人胜在人多，但是，倭人胜在有武器，算是互有优劣吧，反正每次在这战况激烈化的时候，肯定就会有人来干涉。有时候是赵大爷的人，有时候是收税的那些番人们，番人们的军营在城外呢，叫人出来可方便了。更有的时候，是城里出来的那些黑人士兵。除了赵大爷的人好说话一点，那些番人和黑人士兵们，弹压的时候，可不分对或错，两边都是一边的对待，皮鞭，棍棒，刀鞘，直接将人打散就算完事。 不过，今天的情况，似乎有些怪！ 番人的兵营里，一直有人在进进出出，还发出巨大的喧哗和闹腾声，平日里总是呆满了番人的那几间收税的屋子里，番人们也几乎看不到，取而代之的一看就是那些倭人的家伙。 赵大爷的人依然在，不过对于这种事，好像没什么反应，但是，老张头心里可就嘀咕了，他现在对那些倭人的事情，可是有些上心，自己的儿子当兵去了呢，据说是要打倭人，这码头上要是倭人得势了，以后大家没活路了不说，这自己儿子知道了，还不得闹出什么祸事来啊！ “你也看见了！”在他身边一直贼溜溜乱转着眼珠的齐老瘦，凑了过来：“码头上都没几个拿着家伙的番人了呢？” “嗯！”老张头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依然注视着码头方向。 刚刚从外面来了一艘船，不知道是哪里的船，反正老张头绝对不会认为那是大明的船，但是，按照每天的章程，第一个登船的，应该是那些收税的番人，但是，很多人都看见了，那乱糟糟带着一群人上船的，可是一个倭人。他身后的人，也是倭人。 可赵大爷的人，居然还在那里无动于衷，这是要翻天了吗？ “要不，找个人上去问问，我看今天这路数不大对头！”齐老瘦低声说道，老张头瞟了他一眼，不说话，问问？问谁？谁问？这家伙你以为你是谁啊！ “完蛋了，没准倭人真的得势了，我听人说，这平户城的太守，可是倭人的公主，他们肯定会向着这些倭人的，以后咱们的日子就难过了，老张头你命好，儿子去当兵，每个月都有饷钱，我可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咱们锦衣卫在这里，那倭人太守是怎么回事！”老张头才不信这话呢，真要是那倭人太守向着倭人，早就没了他们这些人的活路了，还用等到现在。 “我听人说的啊，你别说出去，咱们锦衣卫的那位大人来这里，是和亲来着，想想看，要不是这样，倭人们怎么能容忍咱们锦衣卫的那位大人在这里招揽人手，这里可不是大明，是倭人的地方！” “你放屁！”老张头再不济事，也知道自本朝开朝起来，从来没有“和亲”这个说法，作为一个大明人，哪怕是作为一个差点饿死的大明人，他也忍受不了这种说法。 “咱们朝廷的好坏就不说了，反正摊到咱们百姓身上，也就那么回事，不过，就算是朝廷再不好，我不得不说，咱们朝廷的骨头，还是硬的，自从太祖其实，从元人手里夺得这江山，就与这些非我族类就没什么好眼色，和亲，那是觉得不可能的，不过，勒令这些倭人献上几个公主，倒是有这个可能！” “反正我也就随便说活，你急什么啊！”齐老瘦见到老张头不附和自己，还一脸不屑的样子，嘴里嘀咕了几句，不再和老张头说话了，两人之间，一下沉默了下来，可是两人的眼睛，一直都没闲着，一直都在朝着码头那边逛悠着。 从城里的方面，来了一群人，不对，确切的说，是一群人，拥簇着一个人，朝着码头这边而来，很快，那群人就走进以前番人收税的屋子前面，站定了下来。 哎呀！齐家老瘦眼尖，一下就看见那领头的人是谁了，“是昨天那位好心的官家小姐呢，她怎么在这里，难道是她家在这里有生意？” 老张头眼神，却是没有放在那官家小姐身上，他的眼神在那位小姐的身后，那里，有他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我家二子也在那里！”确认无误后，老张头开口了：“仔细看，还有苏九那小子，还有，哎呀我去，昨天打架的那些家伙，在那位小姐身后有好几个呢！”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路数，不过，那位小姐在收税的屋子前面的凉棚里坐定之后，立马产生的反应，他们两个是看在了心里的。 在那里一直等着倭人们从商船上下来的赵大爷的几个人，见到他们之后，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但是没犹豫多久，立刻就走上前去，朝着那位小姐见礼，并且低声的说着什么。然后，也不见他们再有什么举动，就那么站在那小姐的身边，仅仅比老张头的儿子他们稍微靠前一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消息，原本上了那商船的倭人们，一直就没什么动静，此刻这位小姐以来，哗啦啦的直接往下面下人，没一会功夫，上船的那些倭人们都回到了这里，包括那个领头的趾高气昂的家伙。 “那位小姐是大明吧！”老张头突然扭头问道。 “应该是，我听她说了几句话，糯糯的，真好听，不过的确是大明话，不是倭人的那些鸟语！” “那就对了！”老张头点点头。不再说话。 “什么就对了，你倒是说个明白啊！”齐家老瘦一脸茫然的追问道。 “你脑子真的摔坏了，我儿子当的是大明的兵，那位小姐是大明人，你看见赵大爷的人也好，还是那些倭人也好，对着那位小姐毕恭毕敬的，你敢说这里是倭人做主，你敢说这里是翻天了？” 老张头哼了一声：“我总感觉，今天这里会有事情发生，不过，应该不是坏事！” 第一百五十九章金光大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金光大道 小五郎认识柳卿卿，他不可能不认识柳卿卿，在天津呆了那么久，对于这位在自己家主面前的地位，他还是很清楚的。 被任命接替肖恩管理码头上的税收，这是天大的好事，这是自家大人重用自己，但是，他也非常清楚，在天津的时候，这类似的事情，可都是由柳卿卿一手包办的，当初天津码头上的那些银子，可不就是柳卿卿一手收上来的。 若柳卿卿没来，依然在天津，他接替肖恩的位置，他接替得心安理得，没错，作为家臣，他或许是被信任的，但是，同样，他也是实力最弱的一个，城里的那些士兵，那是家主直属的，他别想调用一兵一卒，肖恩的人，他就更不想用了，至于在维持城里的秩序，那也有赵师的人在打理，他手下除了些投奔过来的浪人，没了主家的忍者，还真就小猫三两只了，他资格自诩为家臣中的第一武士，那真是孱弱无比。 管理码头，收取税收，这可不是靠着嘴皮子就能办到的事情，遇见了刺头怎么办，遇见了不买账的了怎么办，总不能芝麻绿豆点的小事就报告家主，从城里头调兵过来了吧，那也太显得他没用了。 所以，接替了这个任务，他欢喜的时候，又有些头疼。而与此同时，家主也宣布了，以后这银钱方面的事情，包括他负责的税收，都直接向柳卿卿姑娘负责，在意识到自己以后的顶头上司就是这位柳姑娘的同时，他发现，自己头疼的问题，也立刻就可以解决了。 他没实力，没人手，那是因为他没钱，而且，就是有钱，现在大明人和那些南蛮人也不会投奔到他的麾下，他招揽的这些小猫三两只，靠的是大义，荣光这些他画出来的大饼才忽悠到的，真正有本事的，直接就投奔菊公主去了眼里哪里有他这么一个人。 但是，柳卿卿就不同了，他是家主倚重的人，而且，很可能还会成为家主的女人的人，她要招揽些人手还不容易吗？不管是大明人，南蛮人，还是日本人，只要有心，她都可以接纳，而且，这些人可以不成为家主大人的直属军队，但是做为家主大人的兵员，总比那些什么都不懂又胆小无比的农兵强。 当然，更重要的时候，真要是招揽了这么一批人，他小五郎不仅不用花钱，还有使唤的人了，这岂不是妙的很。 所以，听到柳卿卿在他第一天上任就来到码头，他才不管这商船的船主唧唧歪歪些什么呢，立刻就从船上赶了下来。 “柳姑娘，其实您不用亲自来的，天一黑，我立刻亲自带着账目和银两，送到姑娘手里的！”小五郎笑嘻嘻的，哪里还有他在手下面前一本正经严肃的不得了的“家臣第一武士”的模样。 “第一天总归是要来看看，心里也有个数！”柳卿卿微笑着对着小五郎点点头，请他坐了下来：“不过，这不是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大人说了，从京都那边来的客人，可能就这一两天的时候到，他们做的是船，不管怎么样，总不能让客人到来，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吧！” “那是那是！”小五郎笑着，心里却是有些奇怪，有客人来，他怎么不知道这事情，能让家主吩咐柳卿卿姑娘亲自来接的客人，一定不是一般的客人吧！ “客人走的海路，估计也是做的商船，所以，你这刚刚上任，手段可是要温柔一些，别让外人看了咱们的笑话去，丢了大人和菊夫人的脸面！”柳卿卿吩咐着对方。 “我清楚，我清楚的很！柳生，你听清楚了吗？” “我也听得清楚的很，既然是家主的客人，当然不能冲撞！”柳生静云一直在小五郎身后做着摆设，这个时候，冷冷的应了一句。 “还有，我听说码头上的斗殴，一直不少，我身后的这些人，其中就有其中的佼佼者，不过，我了解了一下，这斗殴大多数是因为大明人和本地日本人之间的一些冲突，或者是那些南蛮人喝醉了闹事，既然码头上现在是你管事了，我就不允许这种事情再出现，要知道，这每一艘船都是给咱们带来的银子，这些家伙在这里斗殴吓坏了他们谁还回给咱们带银子来，没银子了，咱们这些人吃什么？” “一旦斗殴，必须严惩！”小五郎点头应道，去发现柳卿卿眼神没有看着他，而是看着他的身后，他忍不住回头一看，之间一艘巨大的海船，正在从港口外面慢慢的驶了进来，而且，看船只的式样，还真是一艘日本的船只。 “去忙你的事情吧，如果是客人的船只来了，通知我一下，记住，不管是不是大人的客人，对人都礼貌些，当然，不肯老老实实的交钱的，就不用礼貌了！” 远远驶来的海船上，毛利秀元站在甲板上，看着眼帘中越来越大的长崎码头，心里微微有些摇头。 这里就是九州的门户，日本的门户么？以前他来过长崎一次，可是那个时候，可是比现在热闹多了。看现在这幅光景，这地方真的破败了不少，不过，似乎也有情可原，好像最近三浦家和那位菊公主，在这里大战过一场，破败点似乎也是应该的。 在他的身边，一名容貌俊秀的少年，温顺的站在一边，海风吹过，毛利秀元低声咳嗽了一下，这少年立马掏出一方雪白的丝帕，递了过去，毛利秀元接过丝帕，擦拭了一下嘴角。 “晴好，告诉过大家了么，咱们来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客商，从中国而来，那些在家里嚣张跋扈的脾气，都给我收敛一些！谁若是坏了我的事情，我也不责罚他，自己直接自杀谢罪好了！” “都吩咐下去了！”那个被唤作晴好的少年低眉顺眼的回答道。 “那好，咱们就见识一下菊公主治理下的平户吧！”毛利秀元冷冷一笑，看着远处的码头和码头上的人群，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今年二十岁，长相俊美，而且，武勇还是谋略，在京都的世家子弟里，都是可以拿出来值得一晒的，其实，若是不是他只是毛利辉元的养子，身上没有毛利家的血脉的话，几乎所有人都会认定，他是接掌毛利家的不二人选。 不过，人无完人，即便是如此优秀的他，也还是有值得令人诟病的地方的，他二十岁，在元服了之后好几年，居然还没有大婚，这在世家子弟当中，就有些罕见了，不过，在那个圈子里，都流传过当初曾经有过婚约的前田菊姬，在他元服之后派人去提亲的时候，提亲的人被前田菊姬从府里丢出来的事情。 他久久不成亲，很多人都以为是那事情有些令他伤心了，或者说，另他有些期待了，毕竟毛利家和前田家的联姻，可是一件大事，若是因为这门亲事，令得两家不和的话，那可是就是很多人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了。 所以，前田菊姬一天没嫁给他毛利秀元，他就一天不可能在男女之事上多放纵，哪怕是安排两个侍妾，也得仅仅是在家族里安排，若是外出有什么应酬，那是断断不会将这些女人带着身边的，否则的话，这可就是直接打前田家的脸，打那位已经渐渐声名鹊起的菊公主的脸了。 很多和他差不多地位身份的世家子弟们，都在为他可惜，这人要是活成这样了，这多憋屈啊。 不过，毛利秀元，他还真不这么想。 他甚至有些感激当初前田菊姬将她家派出提亲的人给丢出前田家的大门了，真要是娶了这么一位菊公主回来，他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了，尤其是一旦娶亲，很快他就必须要有后代，若是没有的话，只怕对他和那位菊公主，都会有很大的压力。 可他真的不喜欢女人啊！ 现在，前田菊姬过的好好的，他也过的好好的，他只是希望，这事情，永远都不用再提那就最好不过了，他身边的这个小姓晴好，是他最喜欢的一个，每当他在他的身上纵横驰骋的时候，他总觉得，比在女人身上纵横驰骋要好上那么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若不是为了繁衍后代，生儿育女，男人，其实完全可以不需要女人的。 前田菊姬在为家族训练铁炮队，前田菊姬被关白阁下收为义女，前田菊姬带着他的铁炮队在京都很是打破了几个家伙的脑袋，前田菊姬带着他的铁炮队去了朝鲜……关于前田菊姬的一切，他都一直在关注着，直到她去了朝鲜，说句阴暗的话，有的时候，他真的希望这个无法无天的女人就在朝鲜永远回不来才好，这样的话，对毛利家和前田家甚至他自己，都是最好的了。 这种念头，当然只是在某个夜里，想想罢了，其实不管怎么说，在别人眼里，她都还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 关注一直到前田菊姬去了朝鲜，他就再没了她的消息，再次听到她的消息的时候，却是父亲亲口告诉她的，她回来了，而就在九州，在平户，而他的父亲，告诉他，他需要代表着秀赖阁下的这一派，去和大明的使者去和谈，而那位使者，就在平户，而且，很可能，他的未过门的妻子，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 阴着脸出了父亲的舒服，他的脸色立刻晴朗无比，这几年压在他心里的心事居然就这里轻而易举的解决，而且，违背了婚约的，还不是他毛利家，这简直是太美好的一件事情了，至于和谈，若是成功了，那么，将来在秀赖阁下眼里，他毛利秀元，一定会更加被器重的，义父终究会老去，将来的天下，还是属于秀赖阁下他和他毛利秀元这样的年轻人的。 婚约摆脱，和谈成功，摆在他毛利秀元面前的，应该一条金光闪闪的通天大道。 第一百六十章微服 第一百六十章 微服 毛利秀元没打算直接就那么就冲到长崎，然后和那位据说是明朝来的使者好好的谈一谈朝鲜那边的问题。 这个太不可取了，他现在的身份可不能堂而皇之的拿出来说事，这注定只能是一场密谈，既然是密谈，那么他的到来，当然是引起越少的人注意越好。 谁知道这位菊公主现在占据的平户，是一个什么样子，各种各样的探子，到底多不多，反正小西家传来的消息，那位曾经是平户城守的吉野前，到现在都杳无音讯，平户城已经不在朝堂的掌握之中，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 当然，三浦家也没讨到好，说明这位菊公主还是有点本事的，尽管毛利秀元很难以想象仅仅靠着两百多人的铁炮队和一帮南蛮人武士，这位菊公主殿下，到底是怎么完成这次壮举的，总之，在三浦家碰壁之后，能对平户城打主意的势力，暂时是不会将宝贵的军力浪费在这个争斗上了，而没多大实力还想多的那种势力，就更不要想这事情了。 眼下的平户，就好像暴风中的暴风眼一样，平静，但是危险随时随地都会来临，至于这个来临的时间，或许，就掌握在他毛利秀元的手里。 扮作商人，然后坐上一艘不大引人注目的商船，悄悄的观察一下平户的环境，然后再隐秘的和那位明朝的使者接触，这才是最稳妥的做法，毛利秀元就打算这么做。 船只缓缓的驶进港口，船上的水手，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开始降下原本就降了一半的风帆，用巨大的缆绳将船只固定在码头上，同时船头和船尾开始缓缓的下锚，与此同时，船只和码头之间的跳板，也搭了起来，如果愿意的话，毛利秀元现在随时都可以下船了。 “公子！”身边的小姓晴好，轻声的提醒道，有人上船来了。 没错，是有人上船来了，两个一看就是高阶的武士，带着一群低阶武士，从码头那边过来，对着正在搭建跳板的水手说了几句什么，然后那水手朝着毛利秀元这边指了指，那两个武士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你就是货主吧，我是平川小五郎，按照我们平户的规矩，你的货物我们要课一成的税！” 这个武士看起来有些猥琐，不过态度倒是还过得去，至少，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商人的身份，这武士也没有那种令人生厌的姿态。 毛利秀元微微点了点头：“这位平川阁下，既然到了平户，自然我也是要遵守规矩的，货物就在船舱，这里有从京都买进这些货物的价目，您可以让您的手下检验一下，至于要缴纳多少税，你检验之后，按照这个数目给吧！” 其实，这些商人也不是很难说话吗！小五郎有些愤愤不平起来，要是这种事情这么好办，当初家主大人就不应该将这差事给肖恩那个家伙，那家伙简直是白白的在拿家主大人的钱。 课税的规矩，可没有人看这些货物买进来的时候价格是多少，都是看的这些货物在这个时候的平户价格是多少，然后从这个总价值里来收取一成的税钱的。小五郎身后人，不仅仅有他的帮闲，也自然有拿着笔墨会计算数目的帐房。 帐房下去核实数目去了，小五郎一时也没什么事情干，看着眼前的这位，虽然是商人，但是谈吐气度，似乎都和普通的商人不同，少不得起了和他攀谈的兴致。 “从京都来的，京都那边比起平户来，繁华的多吧！” “也就是人多一点，屋子多一点！”毛利秀元对于这个武士，也是有些好奇，至少，这是他接触的第一个平户城的官员不是，或许很多关于平户的消息，可以从他嘴里打听出来。 “那肯定不同了！”小五郎也算是见过市面的人，他可是在天津呆过一段日子的，所谓的人多一些屋子多一些，他还是能想象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从京都那边来的商人很少了，九州这边，难得见到几回！”小五郎叹息道：“其实，走海路还好一点，可惜的是，很多家伙傻乎乎的，不清楚这一点！” “九州这边，是差了一些！”毛利秀元附和道：“不过，要是采买些南蛮人的物品，或者是采买些明国的精美事物，这里还是要方便一些的，要知道，现在在京都，明国的书籍可是最好卖的东西，这次来，我得多采买一些！” “书籍，那玩意在京都还最好卖？”小五郎一脸的不置信，说南蛮人有些精巧的东西好卖，他信，说大明的丝绸瓷器好卖，他也信，但是，书籍那玩意，也好卖？ “是啊！这一船货物卖掉，若是可能的话，我采买一船书籍回去，估计我就发财了！”毛利秀元故作兴奋的说道。 “那你得有得等了，采买一点点书籍，大概是没多大问题的，要采买一船书籍的话，那就有些难了，明国的船只，可没有专门装着书籍来咱们长崎来卖的，不过，要是专门向唐人町的那些明国店铺里预订，说不定就要容易得多！” 小五郎少不得奉劝这位船主一下，这种买卖，也太偏了一些吧 “没事，我可以等！”毛利秀元毫不在意的表示。 “船只停在港口，每日要缴纳一定数量的银两的！”小五郎告诉对方，别到时候为了这事情和自己闹矛盾，那就不好了，这年轻人看起来挺面善挺好相处的，他可不想没事先提醒对方。 “我知道了！”毛利秀元点点头：“对了，这位武士阁下，这所有进港的船只，都是您负责收取这商税的么，这可是个位高权重的职位啊！” “还好，还好！”小五郎笑眯眯的说道，这种好话，他还是愿意听的。 “我从京都来之前，我就听说，平户现在是由那位有京都之花美誉的菊公主在治理着，阁下能够在这么重要的职位上辛苦，那阁下一定是菊公主身边最重要的几位家臣之一了！” “这个，不敢当，不敢当！”小五郎一脸的自得，却是故作谦虚道：“毕竟跟着菊公主的时间长了点，本事没什么，就是忠心点，资历老点，说是菊公主殿下身边的重臣，那可是过了！” “那一定是了，看阁下英武轩昂，气度不凡，一定是了，没想到我刚刚一到平户，就结识阁下你这样的人物，真是在下的荣幸，如果不嫌弃冒昧的话，平川阁下，今天晚上，我一定会去阁下的住处拜访！” “哈哈，这个啊，再说，再说！”小五郎打着哈哈，商人们的拜访，是什么意思，他当然知道，不过，他不确定自己现在这个时候，能不能答应对方，或许，对方只是要一些不伤大雅的便利吧，应该没什么。 去盘点货物的手下回来了，报上了一个数目，这位看起来挺好相处的年轻货主，如数奉上了税款，小五郎带着人走下船去，见到那货主，从甲板上走进了船舱，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拍了下脑袋：自己好像连对方的性命都没有问。 算了，无所谓，他反正还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总归会知道他的性命的，一船书籍，亏这家伙也想的出来，那是一会半会能凑齐的货物么？ 接下来的一天，就这样慢慢的过去了，今天有十几艘商船进港，小五郎也收了快四千两的税钱，大多数货主都还算配合，就是有一艘南蛮船来的时候，出了点小漏子，那些家伙不仅不想交钱 ，居然还敢动手，柳生静云当场斩杀了一个家伙，然后发出了信号，在码头上一直等候着的那些新招的士兵，一下子就冲了过来，那些家伙当时就软了，居然不进港口了。 不过小五郎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我管你们进不进来，只要到了这里，就得缴税，更别说还敢龇牙咧嘴的，这帮穷鬼虽然拿不出钱来，也没什么货物，但是他们手中的火枪，刀剑，也还是值点钱的，他直接将他们的武器扣下了，然后将这些人赶出港口去，也算是他今天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吧！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天也快黑了，那位柳卿卿姑娘在码头上呆了一天，也该回去了，对于小五郎处理这倒霉的南蛮船的方式，柳卿卿表示了赞赏。 “就是这样，能给咱们带来银子的，就是咱们的客人，那么，咱们平户就是他们的极乐净土，否则的话，还是滚蛋吧，这里可不是他们放肆的地方！” 有了这句话打底，小五郎信心更足了。 “明天我会多招揽些人手来，你在这里多建几间屋子，这里放一百人，要不然，我怕你压不住这些不讲道理想占便宜的家伙！”柳卿卿丢下一句话，淡淡然的离开了。 小五郎一直目送到她消失在暮色中，这才得意的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这帮手下：“听到没有，柳姑娘可是菊公主身边器重的大人物，他都这么说了以后你们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敲打 第一百六十一章 敲打 从码头回到自己的住处，舒舒服服的喝上点清酒，尝着从唐人町买来的大明美食，平川小五郎惬意无比。 但是，他可是没想到，那个打算收一船书籍回京都去的家伙，真的来拜访了，这让他略略有些不爽，不过，看在对方似乎不是空手来的份上，他勉强将这点点不爽压了下去，好吧，这也算是为家主大人拉拢一下这些商人，也算是尽忠职守，不能太过于不客气。 “打搅阁下了！”这个自称是上杉秀元的家伙，似乎有些局促，但是，都已经是家主坐下家臣第一武士的小五郎，怎么会连这点做人都不会，自然是要好言安抚几句。 “也没什么打搅的，上杉君用过晚膳么，如果不嫌弃，就一起来用点吧，在京都，大概尝不到这么正宗的大明美食了！” “这个，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位上杉秀元，似乎还真的不客气，应着小五郎的邀请就直接入席了，不过，看到他用餐的仪态，小五郎越发肯定，这上杉秀元，绝对不是普通的商人了，这可是那些贵族才有的优雅，这份优雅，小五郎学了一辈子，也没学到皮毛。 哪怕是成了家主的属下，他也没机会和家主的夫人一起用餐过啊，到是那些夫人的姬武士们，他接触得多一点，那些姬武士，出身世代武士家庭，用餐也有点这份优雅的味道了，但是，和眼前的这位上杉秀元，还是远远不及。 “想这样的拜访，看来以后要多进行一些才好！” 才放下筷子，上杉秀元身边的小姓，就递上雪白的丝帕，看着他接过丝帕优雅的擦擦嘴，小五郎有些羡慕对方的这做派了。 “那是，那是，阁下姓上杉，不知道和关东的上杉家，有什么关系没有？”小五郎决定探听一下对方的来路，真要是关东上杉家的人，或许此时结识一下，日后多几分交情，也能成为他小五郎的资本之一。 “见笑了，秀元的身世，不值得一提，若论血缘，倒是可以追随到谦信公一脉，不过如今，哎，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那就是多少有点关系了，不算直系，也算是旁系，也是，真要是直系的上杉子弟，怎么会傻乎乎的跑到平户来做生意，上杉家还没落魄到这个地步。小五郎心里嘀咕了几句，但是，对于这位上杉秀元的太多，却是不知不觉的好了许多，甚至在他的口中，上杉君，也不知不觉的变成了上杉阁下了。 “这次来拜访的目的，是想向平川阁下了解一下在平户做生意，应该要注意些什么！”上杉秀元放下丝帕，一本正经的说道：“希望能从平川阁下这里得到指点，让鄙人不犯下在京都犯过的一些很是低级的错误！” 敢情你也知道你有点愣头青啊，听这口气，这家伙似乎在京都，吃过不少亏？ 平川小五郎眼睛一转，琢磨了一下，正考虑从哪里给这家伙说起，上杉秀元身边的那个小姓，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个盒子，轻轻放在了桌上。 “一点小小的心意，就当是请平川阁下指点的谢礼吧！” 做了这么多年的海盗，平川小五郎别的没有，眼力还是有一点的，光是这个盒子，就已经价值不菲了，更别说盒子里面的礼品，再自忖一下，觉得自己告诉对方一些在平户城的顾忌，也不算什么事儿，于是，他心里最后一点纠结，也彻底的放下了。 “眼下的平户啊，是菊公主在当家，菊公主对大家，都还是算不错的，不过，你要是在这里做生意，有几个地方，得注意一下……” 一个时辰后，毛利秀元从小五郎的住处走了出来，笑容可掬的和已经有些醺醺然的小五郎作别，没人看到，等到他转过身去，他脸上那一直都挂着的浅浅笑容，一点一滴的就不见了，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以至于一直到回到客栈的时候，他身边的小姓晴好，都不敢主动和这个一直都宠爱自己的公子主动说话。 他可是清楚的知道，这位公子若是心情不好或者是在做正事的时候，自己若是贸然上去打搅，那等待自己的，可不就是公子的宠爱了，他的前几任已经用性命告诉了他这个道理。 在平川小五郎送完毛利秀元转身回屋之后，在不远处的某个黑暗的角落里，也窜出几个人影，其中两个，远远的跟着上杉秀元而去，另外一个，却是调转头，朝着城主府而去。 一夜无话。 一大早，平川小五郎睁开眼睛，顿时觉得精神百倍，不得不说，在劳累了一天之后，喝点小酒再入睡，的确是很让人舒服，而且，一大早起来，也很有精神。 八嘎！去旁边屋子，狠狠的踢醒那几个还在呼呼大睡的蠢猪，他伸着懒腰走出屋子来。 门外有脚步声，然后，有人叩响了大门。 打开门一看，两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祁小旗，宋小旗，这么一大早就在我门前，有事？” 那是从大明就一直跟着家主大人来到这里的两个锦衣卫，小五郎一路都和他们相处，自然是相熟的很了。 “嗯，大人召见你！”两个锦衣卫朝着他身上看了一眼：“收拾一下，快点，别让大人久等！” 一炷香之后，平川小五郎出现在了王子和的面前，王子和正在和前田菊姬用着早饭，不过，在城主府的后院被召见，也算是平川小五郎特有的待遇了，不是家臣，谁能在这种地方被召见。 “我听说你昨天第一天去码头，就遇见刺头了？”王子和面前是一碗小米粥，几碟小菜，大概是就着前田菊姬的口味，吃的比较清淡，问这话的时候，他正夹着一丝小菜往嘴里送去。 “是不是刺头小人不知道，不过，既然到了平户，就不想交钱，那是不行的！”平川小五郎毕恭毕敬的说道，一边偷看着王子和的脸色，毕竟他的做法，连柳姑娘都同意的，莫非，家主大人有些不大认可柳姑娘的看法。 “你有这个态度，还算不错，坐下来，一起吃点吧！” 前田菊姬已经放下手中的筷子，朝着王子和微微一笑，起身离开去了，王子和指着自己面前空出来的地方，对小五郎说道。 “属下荣幸之至!” 这可是了不得的殊荣啊，当然，虽然坐下了，要小五郎拿着筷子吃东西，他还是没这个胆量的。 “既然是我的人，你就不用管别的了，只要对我有好处的，放心去做，否则的话，就碰都不要碰！”王子和淡淡的说道：“昨天的事情，柳卿卿给我说了，他还说码头上的人手可能不够，我给了她特许招揽两百人的权利，这两百人就只是用于在码头上维持秩序，确保你做的事情没人阻拦，柳姑娘统领一百人，剩下的一百人，挂在她名下，但是直接给你，另外，我还拨给你十支铁炮，这下，你办起事来，也就有底气了！” “谢大人恩典！”小五郎这是真的喜出望外了，这是大人直接给了自己统领一百人的权利啊，也就是说，直到这个时候，自己才真正得到家主大人的信任。 “还有，柳生再要杀人的时候，让他收敛收敛，别到处弄得血糊糊的，难收拾！”王子和笑了一下：“这家伙杀性太大，做你的副手也不错，你这样子，还真吓唬不到什么人！” 说着这话的时候，王子和已经吃完了早餐，旁边有人递过来手帕，他擦擦手，将帕子还了回去，平川小五郎从昨天晚上到今天，已经是第二次看见这动作了，心里不禁暗暗感叹，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和大人已经那位上杉公子一样，能将这样的动作，有做的优雅无比，这才是正经的上等人的做派呢！ “对了，那个上杉什么的，上杉秀元，昨天到你那里，究竟做什么去了，从你家里出来，他看起来喝的醉醺醺的，可你一进去，他立刻就清醒无比了，这可就有点奇怪了！”王子和端过一杯热菜，吹着茶水里的茶沫，仿佛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平川小五郎顿时觉得自己脖子上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了，大人问出这样的话，那就说明，大人对他的行踪举止，一清二楚，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刚刚自以为是得到大人的信任，完全都是错觉，大人一直都不曾经相信过自己，一直都派人盯着自己的。 “别紧张！”见到平川小五郎脸色都变，王子和呵呵一笑：“在天津呆了那么久，你也知道咱们锦衣卫是干什么的，要是连下面的人做点什么都不清楚，那这锦衣卫也白做了，不是针对你小五郎一人，你尽管放心，不过，我要知道的事情，一般情况下，还是能知道的！” 扯淡，大人手里一定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忍者，没准还很多！说不定，连自己昨天和那位上杉秀元说了些什么，大人都一清二楚了。 他脑子里急速盘旋着，思索着自己昨天晚上到底和那家伙说了些什么犯忌讳的话题没有，想了一下，他顿时又觉得庆幸起来，幸好自己一直都是对家主和夫人忠心耿耿，敬重有加，一点怨气都没有，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估计这个时候，自己就应该是跪在地上说话，而不是坐在家主面前说话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下乡扫荡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下乡扫荡了 在后院转了一圈，前田菊姬轻轻的抚摸着还没有显露出来的肚子，重新回到了餐桌旁边。 “走了？” “走了！”王子和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妻子：“这家伙吓得够呛，不过倒是弄清楚了，那什么上杉秀元，估计就是信里说的毛利家的那家伙吧，有点意思，到了平户，不直接来找咱们，而是鬼鬼祟祟的和下面的人接触，要不是知道这家伙的来历，我还真以为他是来挖墙角的呢？” “就小五郎那墙角？”想想那家伙的样子，怎么都不象个武士，前田菊姬噗哧笑了出来：“就柳生静云那家伙也比这家伙强多了，这家伙再过一百年，也变成不了一个真正的武士的！” “我倒是觉得他这样挺不错！”王子和笑了起来：“我这人用人，不怕他没本事，就怕他不忠心，我记得有人曾经说过，我可不是自认为多了不起，能驾驭多少有本事的人，咱们看菜吃饭，先从没本事的人驾驭起！” 他呵呵一笑：“小五郎也不是完全没本事吧，当初好歹也是纠集了一般人想打劫咱们的，这要没本事的人，有这胆量！” “好了好了，我知道在家伙现在倒是没异心，不用说他了，相公用的顺手就好，给他一点力量，也算是提拔他，免得他老是觉得不被器重，那毛利秀元，相公打算怎么安排，直接派人接他过来吗？” “他喜欢来个微服私访就微服私访呗，我又不着急，着急的应该是他和京都那边的人吧，这场仗，大明耗得起，但是，他们耗得起吗，沉住气， 等他转悠够了，自然会找咱们，不过，派人盯着倒是肯定的，别给他弄出什么幺蛾子来，那可就有点不值当了！” 王子和想了想，对着身边的许义说道：“这事情你去办，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知道，从昨天晚上起，就有一组人一直盯着他，不管他到哪里，都脱离不了咱们的视线！”许义点点头，沉声回答道。 “柳卿卿那边的事情，那么快就答应他了，从流民中招纳两百人，这可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呢，这些人的吃穿武器，咱们可不能少！”见到这事情处理完，前田菊姬又提醒道：“反正军营里的训练，也可以轮流一下，要不，码头上让军队的人去一下就可以了！” “不行！”王子和摇摇头：“训练绝对不能停，咱们的开支，我现在心里也大约有个账目了，基本上只要不打仗的话，现在还是能勉强维持的，招揽这两百人，也是给那些流民一个出路，这些人虽然是活不下去了才到这里来的，但是，人总归是有点希望，现在那边每次到这里的商船，每次都多少带点人过来，能从这些人从抽出点人来做后备的兵员，总比在这里招揽那些不知道底细的家伙强！” 王子和否定了自己妻子的建议：“好了，这事情你就暂时不用操心了，好好的休息，我今天还得去肖恩那边看看，昨天好像他就派了些斥候出去，估计今天大部队就要动了，几百人出去就算是打猎，也得准备一下，我出个面，将来分战利品的时候，也让那些人心里舒服点！” “哼，相公就是这样周全，其实他们现在吃的花的，都是咱们的，咱们只要三成的战利品，已经是很吃亏了，相公还想着他们心里痛快不痛快？”前田菊姬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世界的事情，做生意也好，打仗也好，其实无非就是做两件事情！”王子和摇摇头，告诉自己的妻子：“第一，是钱，第二，是人心，钱如果到位了，就不会因钱财产生不利于自家的因素，人心，笼络住了人心，自然就不担心离心离德，对于大明人，我是笼络人心，对于这些南蛮人，我自然就是要晓之以利了。” “只要做到了这两点，我就不担心手下人不用心，不卖力，也不担心追随我的人越来越少！”王子和笑着捏捏自己妻子的脸蛋：“这些都是上位者应该清楚的道理，你不是那个带着一两百个女孩就往数万大军的战场上跑的傻丫头了，你得开始从这样的角度思考问题，将来生下了儿子，再然后再一点一点把自己想清楚的道理和方法教给他！” “有相公在，我是不用想那么多的！”前田菊姬抿嘴一笑：“好吧，相公忙你的大事去吧，我去休息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的这家伙作怪，我最近好容易疲倦啊！” 笑着和妻子告别，王子和带人出了城池，在城外的军营里，一大早就乱糟糟的，肖恩的军营可没王子和城里的军营那么制度森然，与其说这里军营，倒不如说这里是一群雇佣军的聚居地，要不是肖恩严令，恐怕酒馆和妓院都能开到这军营里来。 听得王子和到来，肖恩早就迎了出来，而军营里，那些乱糟糟的佣兵，正在寻找着伙伴，整队什么的。 “你不会到现在，连个编制都没有吧！”王子和简直是好像看到了一朵奇葩，这里是军营，可不是佣兵中心，那个站在人群中高声喊着“再来两个火枪手”的是怎么回事。 “我让他们二十个人一组，自己找人组队！”肖恩的管理方式，的确很粗放，“等到他们找到自己需要的人之后，推举出一个领头的，然后到我这里报道，我再给他们任务，就算齐活了，已经有几支小队出发了，他们之间也给了他们联络的方式，若是遇见敌人实在打不过逃不掉，也能互相支援！” 他颇为自得的看着后面乱糟糟的人群，“若是运气好的话，大概能凑出十多个小队来，其他的零散的组不到队的家伙，只好委屈了，呆在军营里，或许有了损失之后，会再有他们的机会的！” “这样靠谱吗？”王子和还真没见这样的打仗方式，哪怕是下乡扫荡的鬼子，好歹也是成群结队的，没有一二十人就敢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乱跑的。 “放心，这些家伙虽然钻在了钱眼里，但是，他们也比谁都珍惜自己的生命，很多人都是老资格的佣兵了，如何生存，他们的经验更足！” “那就好，我原本还打算训个话什么的，激励一下他们的士气的，看来用不着了，你会跟随队伍一起出发吗？” “我？”肖恩笑着摇摇头：“等到他们占领可以作为前进的据点了，我再考虑这个问题！” 这家伙有点不地道！王子和腹诽了一下，这是摆明了又想得到好处，又不想冒险了，不过想想也不错，毕竟那些佣兵从平户放出去，怕是真的可以算得上扫荡去了，他们这劫掠来的东西，要想换成他们都喜欢的金币银币，怕是还是只能通过肖恩，可以预见，在不久的某天，这里的军营会更加乱糟糟，甚至变成一个黑市也说不一定，要处理那些劫掠来的东西，可需要一定的市场，很显然，这个市场，不可能在平户城内。 “那你约束好这些留在军营的家伙，少在外面惹事！”王子和交代了一下，离开了军营，那些在军营中间，依然在呼朋唤友的佣兵们，甚至没人打量注意到这么一行人来了又去，怕是他们此刻心中，早就被兴奋填满了。 军营外面的某个简陋的酒馆，毛利秀元也饶有兴趣的在看着这军营里一队队的南蛮士兵们兴高采烈的离开军营，朝着远处而去，看着他们全副武装的样子，毛利秀元可不认为他们是去野炊。 有点意思，驱使这些南蛮人去给三浦家找点麻烦，这算是以战养战么？毛利秀元摇摇头：“有点胡闹，小家子气，应该就是那位菊公主殿下的手笔，这是看来，他是没打算将平户交出来了！” 作为一个穿着体面相貌也不差的男人，坐在这简陋的酒馆里，自然会有妓女上来搭讪，这里的酒馆，很多甚至就是和妓院是一个概念，不过这些女人，都被那唇红齿白的晴好给挡住了，但是越是这样，那些妓女对毛利秀元就越是感兴趣了，其中有几个牛高马大的壮硕妓女，在毛利秀元视线瞟过她们的时候，还不停的抛媚眼，这让毛利秀元感到有些不舒服了。 走吧！丢些银两，毛利秀元打算去那边的窝棚区看一看，听说大明来的那些流民，就住在那里，但是那里是个什么情况，看看才知道。 “公子，平川阁下从那边来了！” 晴好眼神不错，两人刚刚起身，就看见昨天他们见过的那位平川小五郎，从前面走了过去，和昨天他带领一群人的姿态不同，他这个时候，是追随在一个人的身后，低声的说着什么，甚至都不敢和那人并排而行，熟知尊卑等级的毛利秀元，立刻就明白，正在和平川小五郎说话的那人，身份绝对比起平川小五郎要高上许多。 第一百六十三章意外相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意外相遇 不仅仅毛利秀元见到了平川小五郎，平川小五郎也见到了他，唯独大概不知道此人就是早上还在口中说起的大概就只有王子和了，没办法，象毛利秀元打扮的日本人，平户城里实在是为数不少，毛利秀元又刻意低调，想一下就将这个人和脑子中的那个名字对上号来，还有些困难。 小五郎不敢有任何的表示，实际上，早上王子和敲打他，并且询问他昨天和那位上杉先生接触的情况，他就知道，这位上杉先生大概有些不大地道，但是，家主大人没有对此人进行任何处理，他自然不敢这个时候，指出这个看着自己的人，就是上杉秀元，谁知道家主大人是不是已经认出此人来了却是装作没看见了，他要是出声，岂不是坏了家主的大事。 不过，这样的误会，终究不会持久，很快，王子和身边的许义，就看到了他熟悉的几个面孔，在那个酒馆后面一副闲汉模样的游荡，几个手势打过，他顿时就知道了那个人的身份，附耳在王子和耳边说了几句，王子和顿时停下了脚步，朝着酒馆这边看了过来。 “公子，他们朝着我们这边过来了！”晴好低声的说道，毛利秀元却是看着朝着他走来的王子和，仿佛没听见这话一样。 “秀元公子，既然到了这里，怎么不知会一下，岂不是让我这个做主人的怠慢了！”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友，王子和走进毛利秀元，微微作揖了一下。 “是王大人吧，这里可是九州，不是大明的地方，要说主人，应该我才是主人，这么说来，怠慢的应该是我！”毛利秀元脸上也浮现起了笑容，“本想给菊公主一个惊喜，没想到还是没有给成！” “一样，一样！”王子和没有理会他话里的针锋相对，逞口舌之利有什么用，他才不屑做这种事情呢，是不是主人可不是嘴里说说就算数的，有些事情，做了可比说有说服力的多。 “前几日就接到了信函，说是秀元公子要来，一直都是望眼欲穿，没想到秀元公子早就来了，这个玩笑可是开的有些大了！” 酒馆里的无关闲杂人等，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已经被王子和的随从清理得干干净净，也不知道这毛利秀元出于什么考虑，他的那些随行武士，居然一个都没有跟在他身边，王子和可不相信对方就这么两个人施施然就来了平户来了。 两人一见面，都有点感觉对方不是那么好相与，不过，该走的场面一定得走，王子和一本正经的嘘寒问暖，关心毛利秀元是否舟船劳顿，毛利秀元基本上也是有问必答，顺便感谢了一下王子和的关心。 “秀元公子还住在客栈，那怎么行，城守府还有几处勉强可以下榻的地方，秀元公子要是不嫌弃的话……” “就是不知道我要是住进了城守府，这算是客人呢还是主人，按理来说，如今这平户的城守是菊公主，你我都算是她的客人，这客人邀约另外一个客人到主人家去住，似乎听起来，有些不大合理啊！” 毛利秀元笑吟吟的打断了王子和的话：“王大人现在应该也是菊公主的客人吧！” “应该不算客人！”王子和沉吟了一下，这家伙屡次拿前田菊姬说事，他不信对方昨天从小五郎嘴里打听到那么多的消息，就不知道前田菊姬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 “实不相瞒，菊公主已经和在下，在大明成亲了，所以，我应该算是主人！” 他很诚恳的看着毛利秀元：“秀元公子不是因为曾经和菊公主有过婚约，心里愤愤不平吧，不过，我想，秀元公子来见我，应该不是为了追究这婚约的事情，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我商谈，婚约的事情，可以在更重要的事情谈完之后再说，你说好不好！” 毛利秀元原本就是想拿这事情，压一压王子和的气势，但是王子和这么早将底牌掀开，他就不好再咄咄逼人了，真要那样，还正如王子和说的那样，那更重要的事情，可不就耽搁了。 所以听到王子和这话，他略略沉吟了一下，抬起头来，正视着王子和的双眼：“好！” “不过，我不去城守府住，我就住在客栈里头，到时候商议事情的话，我可以再去城守府，菊公主虽然现在实质上是这平户的城守，但是，这次我们商谈的事情，应该与他没有关系，所以，我希望到时候商谈的时候，菊公主就不用在场了！” “完全不是问题！”王子和笑着回答道：“住在客栈也没关系，就是简陋了一下，不过安全问题，倒是不用秀元公子担心，我会派出足够的人手来保护秀元公子！” “不用了！”毛利秀元傲然回答道，“在日本，在九州，我还是能保证自己的安全的，就不劳王大人费心了！” 两人和和气气的分手，算是挑明了对方的存在，倒是在一边的小五郎，一直都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这位秀元公子和自家家主大人有点不大对劲， 还是感觉得到的。 家主要和这位秀元公子商谈事情，这位秀元公子曾经和菊公主有婚约，他们商谈的事情，比菊公主撕毁这婚约更重要……一个又一个消息，砸的小五郎有些晕，天可怜见，他连大字都不认得几个，就算有些见识，又怎么能解两人说的些什么。 我想那么多干嘛，反正我忠心家主大人就行了，家主大人若是对这小子不满意，我干掉这小子就算了，看看他那文弱的样子，估计杀起来，也是轻松的很。 想到这里，他眼里露出了几分狠厉的光芒，揣摩人心人话，他是差点，但是，说道杀人，他比谁差了，这个在王子和属下，他自认曾经杀过的人数第二的话，估计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连动不动就杀人的柳生静云，也比不上他小五郎。 “大人，要不要我……”离开酒馆，他低声的对着王子和说道，手里头在自己的脖子边，轻轻的比划了一下。 “想什么呢！”王子和吓了一跳，这家伙到底是海盗出身，虽然这份忠心可嘉，但是，动不动就想抹人家脖子，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你不许动他，而且，从现在起到他离开平户，你还要派人保护他，他要是掉了一根毫毛，我唯你是问！”王子和狠狠瞪了他一眼。 “明白了，在咱们平户城，绝对不能动他，还要保护他！”小五郎恭恭敬敬的回答道：“不过此人昨天欺骗我，很让我武士的尊严受伤！这种耻辱，必须拿鲜血来洗清楚！” 你有个屁的尊严！王子和很想这么臭他一句，想了想，还是没把这句话出口。 “离开了平户城，你也不许动他！”他想了想，觉得不大放心，“算了，保护他的事情，让赵师的人去做，你好好的做你的差事，真要是打算用鲜血洗干净你收到的耻辱的话，等到了他回了京都，你想怎么洗就怎么洗，但是，眼下，我要和他商谈很重要的事情，你要是敢捣蛋，我就砍下你的脑袋，吊在你最喜欢的那个艺伎的床头。” 有了这么一番打岔，毛利秀元的微服私访也算是彻底的破产了，既然如此，他索性就摆开了车马，这里距离码头已经没多远了，主仆二人朝着码头走去，回到自己的船上，再下船的时候，毛利秀元已经是一身华服，在二三十个武士的拥簇下，浩浩荡荡的朝着在城里的客栈而去。 这平户城已经是日本的平户城了，而是前田菊姬和这个大明男人的平户城了，或许，只有等到在朝鲜的大军回来，才有机会将这已经走上了一条奇怪道路的平户城收纳到秀赖阁下的麾下。 想想这么做，又可能伤了前田家的面子，而现在前田家可是支持秀赖阁下的主要力量之一，只要这平户城的城守一直是前田菊姬的话，怕是这平户的事情，秀赖阁下也不好意思和前田利家提起吧！ 小西军，毛利军，前田军，算算能够招回在朝鲜的军队，他感觉到有些麻烦，长崎这么好的港口，肯定不会浪费，不过，如果真的撤军的话，让军队从长崎上岸，再千里迢迢的前往京都，那也就太大张旗鼓了，所有的行踪都暴露了，那还有什么优势可言，还不如用九鬼家的战船，将这些宝贵的军力从海路一直运到合适的地方，再需要他们的时候，出其不意的出来。 当然，不是亲秀赖阁下的那些家伙的军队，倒是可以在这里上岸，或许，到时候自己可以做点什么，给这位似乎打算盘踞在这里不走了王大人找点麻烦，当然，以自己看到的平户城的区区军力，这麻烦，估计是他们承受不起的麻烦，不过，那时候，这些就都和秀赖阁下没多少关系了不是。 在回到客栈的路山，毛利秀元暗暗的想到。 第一百六十四章好好谈谈 第一百六十四章 好好谈谈 所谓和谈，肯定是一方要求求和，才称之为和谈，不过，在这一次的和谈中，两方的要求都很微妙。 毛利秀元代表着小西行长，前田利家以及毛利家这些亲丰臣秀赖一派的势力，现在已经基本上不在乎朝鲜战场上打成什么样子了，他们现在需要的最想得到的，就是如何尽快尽多的将终于他们的军队从朝鲜撤回来，并且运送到秀赖阁下随时想用就能用的地方。 而很不巧的是，王子和想的和他差不多，就是将在朝鲜的日军，尽快尽量的弄出朝鲜，这样的话，他这个备倭使，就算是名至实归了。 双方的目标，其实是一致的，但是，王子和知道，毛利秀元却是不知道，这就是信息不对等的好处了。 至于如何的利用这个信息不对等，那就是王子和好好的需要考虑的问题了，如果拿到这样一手好牌还不会打，王子和其实就可以退出这个牌局了，要真是那样，老老实实的在大明买几亩田，当一个小地主消磨余生怕是还要幸福安康许多。 如何体面的结束这场战争，也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不管如何，这场战争必将在中朝日三国的历史上留下痕迹，而且，没有例外的，三个国家都会宣称自己是胜利者，这就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了，三个国家打仗，三个国家都打赢了，这就好比是三个人斗地主，你见过三个人斗地主，三个人都赢的事情吗？ 这也是撤军的一个理由，打赢了才叫撤军，打输了，那叫溃败。 和毛利秀元和谈的第一个问题，就卡在这里，大明是肯定不会承认在朝鲜劳师动众却吃了败仗这么一回事情的，天子要脸，朝廷要脸，百姓也要脸了，真要是实力不够打输了，大明人不怕，大家再调兵遣将打呗，输一次两次，伤不了大明的筋骨，但是，若是让大明赢了一次，大明人会连你祖坟都挖出来，你信不信，不信？你看看北元的下场就知道了，朱元璋打，朱棣打，剩下的那些侥幸没死的蒙古人，都逃到欧洲去了，得亏他们不时兴祖坟这东西，要不然，现在他们想要回来上个坟，怕是都得先走上个几千万把里再说。 “只能是撤军，绝对不能宣传是你们打赢了！”王子和一口就否认了毛利秀元的说道：“你们也可以选择继续打，反正我大明十万大军已经在朝鲜猫了一个冬天了，士气怕是已经积累到了极点，也改打打让他们宣泄一下了！” “王大人说这话，就算是威胁我了？”毛利秀元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倒的：“京都方面的变化，王大人应也是一清二楚的，真要是换了丰臣秀次那家伙坐上关白的位置，怕是你们想不打都不成，大关白阁下当初可许了他整个大唐做关白的！” “就算你们打赢了，有什么好处，死了那么多的士卒，花费了那么多的银两，不过是替人打一场仗！”毛利秀元好心的提醒着王子和：“这个时候，趁着双方损失都还不大，体体面面的结束战争，然后你们还可以从朝鲜将自己损失的东西拿回去，获得补偿，并且收获朝鲜的忠心，这样的买卖，在我看来再合适不过了！” “你忘了一个问题，我大明天朝上国的面子，若是耗费国力，为番国出头，结果打了一场说不出是赢还是输的烂账，这叫我大明的百姓，朝廷，番国，该如何的想，以后又还有哪一个番国，对大明还会服服帖帖，恭敬有加。”王子和冷冷的说道：“不要用你日本人的思维来推测我天朝上国的行事，你们的国土就那么大，眼光也心思，也未必能大到哪里去！” “面子就那么重要么，你们得到了实惠啊，朝鲜我们完全还给了你们！”毛利秀元有些想不明白：“无非就是丰臣秀赖阁下宣称一下胜利，这样才不会有损大关白一生武勇！” “这个没得商量，大明必须是胜利！”王子和摇摇头，谈的下去谈不下去，他都不在乎，但是，这一点，是他的底线，不同意这一点，下面的就不用谈了，当初本着求和的主意的，本来是当今大明天子，天子觉得在朝鲜那破地方耗费国力，仅仅为了出一口气，实在是不值得，但是王子和可以肯定，天子绝对没有想过，在日本人面前会有吃败仗的可能。 李如松吃了败仗，肯定还有王如松，张如松，继续顶上去，大明从来就不缺乏良臣猛将，折损三五万士兵，大明随时可以再调遣十万八万士兵来，仗如何打到那个地步，就不是面子之争，助战之仗，而是国战了，大明和日本之间，很可能就会不死不休，直到一方彻底被打垮。 第一天的和谈，就这么草草结束了，王子和在城守府里备下的午宴，毛利秀元甚至都没有品尝，匆匆离去。 倒是晚上，肖恩那边传来消息，第一批出去扫荡的佣兵，已经有两只小队回来了，貌似收获还不错，肖恩遵守诺言，让王子和派人去参与清理战利品，王子和想了想，吩咐了人通知柳卿卿，让柳卿卿明天带人过去，定下个规矩章程来，想来有天津的经历，柳卿卿做这种事情，应该得心应手。 第二天，毛利秀元带来一个王子和能接受的方案来了。 “大明和丰臣秀赖阁下，都可以宣称胜利！”毛利秀元显然昨天晚上好好的琢磨了一下这个事情，眼睛里都透着血丝，显然没有睡好：“撤军是一步一步的来的，在朝鲜的军队，我们不可能一下全部撤完，而且我也不瞒你，秀赖阁下想撤的军队当中，并不包括所有人，有些军队是可以放弃的，当我们要撤的军队离开后，你们大明的军队，可以继续发起进攻，甚至歼灭他们，我想，没有人会在乎！而那些家伙和他们的家族，已经注定归于失败者的行列了，他们的死活，谁关心呢？” 他兴奋的说道：“秀赖阁下将忠于他的军队撤回来了，当然就是胜利，而与此同时，你们消灭了不肯离开朝鲜的那些军队，对于你们大明来说，这也是一场彻底的胜利！我们的和谈，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想，王大人算是你们大明天子的使者，我也是秀赖阁下的特使，我们决定的事情，都只有我们的主公明白，这样，并不损伤双方的威严，对吗，王大人！” “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就是便宜李如松了！”王子和嘟囔了一句，他还以为，因为自己的出现和谈，李如松这个大明猛将人生最辉煌的篇章，会变得平淡无比呢，后世的历史书上，提到壬寅朝鲜战争，不提李如松那是不可能的，如果西北之战，李如松是声名鹊起的话，那么朝鲜之战，则是李如松名扬天下的战斗。 眼下看来，怕是后世的历史上，对李如松的评价会更高了，毕竟大败日军和全歼在朝日军，这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终此一役之后，大明的南戚北俞之后，怕是要加上一个东李了——辽东李如松。 “那么，我们算是达成共识了！”见到王子和认可他的建议，毛利秀元显得十分的兴奋：“我会整理出一份名单，与此同时，小西行长阁下会派人去通知在朝鲜的诸军，只要我们在撤军期间，大明的军队不要发起进攻，我们的和谈就算是成功了！” “等等，这算就完了？”王子和见到这家伙得意忘形的样子，忍不住就好笑，这么容易的和谈，你也想得太天真了，自己忙乎了半天，敢情就是方便了你们方便了你们那位秀赖阁下，自己什么都落不到啊！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 “可是我大明劳民伤财，好处呢，停战的好处呢，要是和谈一点好处都没有，那还不如继续打下去呢？” “这个，你们可以找朝鲜人要求补偿！”毛利秀元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知不知道，就连去朝鲜打仗，朝鲜人都没给我们大军准备军粮，我们连吃的粮食，都是从大明运来的，你觉得他们会给我们补偿？”王子和对这种拿人家东西送人情一点都没有诚意的做法，很是愤慨，“现在的和谈，好处都是你们秀赖阁下得了，我们什么都没得到啊！” “或许，我们的军队撤退的时候，那些拿不走的粮食和军械什么的，不用销毁，可以留给你们？” “胡说八道，我大明在乎那点破烂吗？”王子和很是不屑：“来点实质点的，有诚意点的吧！” “银子？”毛利秀元嘀咕了一下，旋即摇摇头：“这不可能，要是送钱给大明，那岂不是就说我们输了这场战争，那不是自相矛盾了么？” “你就没想到别的吗？”王子和恨不得敲敲这家伙的头，大明朝廷在乎的这不是这点小钱，这么多年来，来大明朝贡的番国，哪一次朝贡不是赚得钵满坛满的，什么时候吃过亏，大明要的是面子啊，连这一点都吃不透，这家伙是怎么派出来，和自己这个大明的使者来和谈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各种不平等 第一百六十五章 各种不平等 “我想想！”毛利秀元还真的认真的考虑起来，王子和拍了下自己脑袋，算是彻底被对方打败了。 看到王子和失望的样子，毛利秀元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对方期待得太高，无论他现在说什么，对方都肯定觉得还不够，但是，如果对方发现自己完全都没有想过这问题，那么，对自己这方的期待，就不知不觉的放低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他已经在别的地方尝试过很多次，效果都不错，没想到在这个和谈中，一样的好用。 “这样吧，我提几点，你先看一看！”王子和见到对方装傻，自己不能装傻啊，少不得将自己早就打好了腹稿的方案提了出来。 “第一，日本宣誓永远不再侵犯朝鲜。。” “第二，大明和日本永世友好，诏告两国。” “第三，大明和日本通商，大明的商人可以在日本任意的口岸进行买卖。” “第四，日本将一公主嫁给大明天子做后妃。” “第五，恢复朝贡，日本每十年可以朝贡大明一次。” “第六，日本朝廷重赏此次促进中日和谈之人（譬如前田菊姬，或者，还可以捎上毛利秀元。）” 薄薄的一张纸，条件提的也不多，甚至王子和还觉得自己提的很柔和了，至少，他觉得自己没开口直接要石见银山多少多少年的产量，有没有提出租借或者割让长崎什么的领土要求，已经是很善解人意了。 不要钱，不要地，这么好的的合约，也估计只有自己能提出来了。 但是，毛利秀元拿着这薄薄的一张纸，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了，这合约他要是敢签下来，估计不仅仅他完蛋了，甚至连毛利家族，都会因为他签下了这份合约而完蛋，除了最后一条，他觉得能接受完，其他的几条，那是一条都不能接受的。 “这不可能！”他铁青着脸将纸张放了下来：“你要清楚，我们是和谈，并不是我们大败了，这样耻辱的条件，我要敢答应，回到京都，我除了以死谢罪，不会有第二条路走！” “这第六条，就是为你着想嘛！”王子和呵呵一笑：“将条约递上去，你就不会趁机找你们的秀赖阁下，要个丹书铁券什么的，对，就是免死金牌，这样，也算是有备无患了。 “第一条我无法答应的，做臣子的怎么可以替主公做主，第二条，两国永世友好，大家彼此心里明白就好，诏告天下就不必了，我觉得这是多此一举。至于第三条，通商的话，倒是可以，现在长崎这边，不是允许大明商人通商了么，日本岛这么大，合适的口岸却没多少，倒是就九州这边最合适，这个可以稍微通融一下。” 毛利秀元指点着这些条件，连连摆头：“至于大明天子想娶我们的公主，那也不是可以，但是公主嫁给你们的天子，不能只做后妃，只能是做皇后，否则的话，那就是对我们的侮辱！” “至于朝贡，这种耻辱性的行为，必须停止，日本不是大明的属国，根本就没有朝贡一说，我大关白阁下更不稀罕你们的皇帝册封的“日本国王”这个称号，所以，这个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毛利秀元的眼光落在最后一条：“除了这一条里，我看到了王大人小小的诚意以外，其他的，我看不到任何的诚意！” “这样吧，咱们求同存异，先从大家都认可的这最后一条谈起，然后再说其他的！”王子和笑眯眯的说道，“秀元公子为和谈费尽心机，我觉得秀赖阁下必须得好好的赏赐你这样的忠诚之士，当然，作为地主的菊公主殿下，也是功不可没，我觉得，必须要奖赏，比如说，为秀元公子再增加一城一国的石高什么的！” “这个我表示很是赞同！”毛利秀元一点都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估计大明人真正的谦逊，他这样的人是永远的都学不会的：“对于菊公主，秀赖殿下也可以多赏赐一些金银，并且将菊公主殿下的公主名份册封，昭示天下！” “这个我也很赞同，不过，这册封什么的，就没必要的，现在只要是个大名的女儿，就能自称公主，更别说菊公主殿下身份高贵，是前田家的公主，更是你们大关白的养女，身份摆在那里，何须册封，至于金银什么的，这个随意吧！” “很好，这个我们都同意了！”毛利秀元有点高兴。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王子和摆摆手：“虽然菊公主殿下公主的称号实至名归，但是，她是一个女人啊，女人迟早是要出嫁的，那些赏赐的金银什么的，等到出嫁了，迟早都会花完，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给公主殿下一块封地更好，反正他一个女人家家，又不想着东征西讨，有块地方，让她以后即使陪嫁都吃光了，娘家败落了，也不至于让她无处可去，衣食无着！” “你是说想要平户吧！”毛利秀元哼了一声：“就算把平户给菊公主当领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错了，我可不说的平户，我说的是长崎！”王子和的眼光才不会那么短呢，说要真个九州，那有点狂了，要个边远地方的大名的封地，这个口他还是开的了的。 “长崎是三浦家的！”毛利秀元面无表情的说道。 “也可以变成菊公主的，不是吗，对于你们秀赖阁下来说，长崎在三浦家手里和在菊公主手里，没什么区别，反正也是鞭长莫及，不管怎么说，菊公主还是前田家的人，前田家一直都是支持秀赖阁下的，这等于在九州，至少这一块地方，别人看来，还是在秀赖阁下的掌握之中的，而且，册封而已，又不要你们出什么本钱，只需要你们在适当的时候，承认菊公主的作为的正当性就可以，她无非也就是要个名义。” “那菊公主也得先消灭三浦家再说！”毛利秀元明白了王子和的意思，认真的说道。 “这个就是菊公主的事情了，若是她对付不了三浦家，被三浦家从九州赶了出去，那么，回京都或者回大明，安安静静的过她的小日子，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你说是吗？” “不会是大明对长崎有企图吧！”毛利秀元可不是这么被王子和忽悠的人，见到王子和说的这么顺利应当，忍不住怀疑道。 “能有什么企图，你是没去过大明，我大明人风华物茂，人才风流，地大物博，出产丰富，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好企图你的，这么说吧，你到码头上，看见过那些大明来的流民了，你要知道，在大明，除了那些活不下去的穷人才会到这里之外，那些稍微有点身家能够保证温饱的人，都不会想着到你们这个地方来！” 王子和冷笑起来：“屁大一个长崎，还没我大明的一个中等县大，我大明费那么大功夫，就为图谋你这么屁股大一块的地方？” “哦哦！”我明白了！毛利秀元见到王子和气愤填膺的样子，顿时心里觉得自己明白了，这是这位王大人在为自己或者自己的后代谋福利呢，不错，虽然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菊公主如何如何，但是，菊公主现在是他的妻子了，他为自己妻子谋到的好处，可不就是为了他自己谋到的好处么。一个大明人，在日本或者可以立足，或者可以成为一些人的座上嘉宾，但是，想要成为一地大名，手中有着足够实力的那种，那肯定是不行的，而前田菊姬无论是名分，身份，还是目前积攒的那么一点点威望，都让这一切的不可能，变成可能了。 反正只是口头上的一句话，当初大关白征伐九州，也无非是征伐几个不听话的家伙，那些听话的，表示城府的，谁还管他们，前田菊姬打一开始就认同秀赖殿下，可不就是表示臣服了么，既然是表示臣服了，又不花费秀赖殿下一兵一卒，也不花费秀赖殿下一分一文，就能在九州收获一支支持自己的势力，这样的买卖，应该在秀赖殿下看来，也是赚了。 “好！”想通了这一点，毛利秀元果断的点头：“不过，菊公主殿下不管什么时候，都必须表示支持秀赖殿下，作为回报，如果菊公主殿下有能力消灭三浦家，秀赖殿下会将原来属于三浦家的封地，通通册封给菊公主殿下！” “你看，这样不是挺好吗，这一条，咱们就过了啊，咱们再看上面一条……” 从城守府里出来，毛利秀元觉得身心疲累，这比他在晴好身上折腾了一整天的感觉还要累，这哪里是和谈，这分明就是和一个极其狡猾的生意人，两人在谈生意，每一分每一文，两人都要据理力争，在不谈崩的情况下，双方都要为自己想要得到的努力。 而在另外一边，王子和是哼着小调回到自己的小院的，前田菊姬懒洋洋的靠在软塌上在看着什么，见到王子和进来，一脸的高兴，忍不住问道：“今天谈妥了什么！” “也没谈妥什么，就为咱们的儿子，谈了一个大名回来，不过，咱们儿子能不能做上这个大名，得看他的爹娘努力不努力了！”王子和斜斜靠近前田菊姬，将她揽在怀里，鼻子轻轻的闻着她发髻的清香，然后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六十六章最后的发展时期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最后的发展时期 和谈在艰难的进行着！ 双方都在试探着对方的底线，双方都不相信对方不能做过让步，不过总归是信息不平等，王子和这边还是占据了优势，而毛利秀元大概出发之前，就被交代了需要速战速决，甚至说不一定还有时间限制，在经过差不多十来天的艰苦磋商，双方终于达成了一致协议。 大明和日本，世代友好，虽然不能诏告天下，但是这一点可以写进国书，等到丰臣秀赖执掌大权之后，派使者前往大明觐见大明皇帝的时候递交。 王子和说的朝贡，毛利秀元打死都不敢接受，不过，他提出来一个折衷的办法，可以仿效大唐的时候，那时候日本曾经每年都向大唐派遣一定的留学生去大唐学习各种先进的文化技术，在今后秀赖时代，每年也会派遣一定数量的留学生前往大明，称之为“遣明使”。 至于通商，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日本适合通商的口岸真的不多，现在对外贸易基本集中在了长崎，王子和其实只要占据了平户，占据了长崎，实际上这个通商权就已经被他拿到手了，毛利秀元承诺等到丰臣秀赖掌权之后，会正式承认长崎的通商权，并且终其一朝，不再更改。 至于日本公主嫁给大明皇帝做后妃，这事情没得商量，不过，若是王子和愿意的话，他毛利秀元可以为他搜寻一批美貌的日本女子送给他，当然，这些美貌的日本女人，是王子和留在身边做丫鬟，做侍妾，还是送给他们的皇帝充实皇宫，变成宫女，嫔妃，那就是王子和的事情了，这也算是一个折中的办法吧！ 这些条件谈妥，再加上王子和为自家谋的福利，基本上这次和谈就算是圆满成功了。 毛利秀元简直是迫不及待的带着有着王子和印鉴和和谈书坐上他来时的船回去京都，而王子和也回到自己的书房，开始正儿八经考虑写一份奏章了。 人没有生而知之者，王子和虽然看的书不少，但是他也没有看见过奏章啊，雍正和乾隆时代的奏章倒是曾经见过一些，但是鬼知道明朝时候的奏章和清朝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同。 但他领的是密旨，这东西又不能交给外人写，更有些另他难以启齿的是，他那一手毛笔字，写的实在是太拿不出手，就算到了大明后，他也算是练了一段时间，但是书法这玩意，可不是三两个月就能练成的，要是给他一支硬笔，或许他还能写的像模像样，但是拿着毛笔，写一手小楷，而且还是正儿八经的奏章，那可还还真是有点难为他了。 不管怎么说，费了不少周折，他总算是将这奏折写好了，尽管也仅仅是将事情说清楚，谈不上什么文采典故，但是他已经很满意了，不过估计这奏章到了万历皇帝手上，一个“粗鄙不文”的印象是跑不了的，不过这也没关系，他是锦衣卫，锦衣卫里难道还能出点什么文武双全的人才不成，粗鄙不文才是锦衣卫的本色，有文采的，那都混进读书人的一堆去了。 将奏折封好，王子和将许义叫了过来，这样重要的东西，自然是要最亲信的人去做了，跟了他这么久，许义和赵全两人算是他身边资历最老的，而两人的能力，也逐渐的显现了出来，若是论到做事情的周密，稳妥，许义还是要高过赵全一筹的，他们两人，一个是稳，一个是猛，到是性格一目了然。 “我暂时不能厉害这里，但是这奏章必须送回去，你回去直接直接找钱大人，钱大人会安排这事情的，这里还有一封给钱大人的书信，你一并交给他，奏章送上去之后，你不用急着回来，等着宫内的批示，这段时间，也好好的回去看看家人什么的，就当是办差之余给你放了一个假吧！” “大人放心，许义一定将事情办的稳稳当当！” “回来之后，你就领军吧，咱们平户城的人马，还缺一个军团长，你去历练一下！”王子和考虑了很久，终究指挥军队不能老是自己赤膊上阵，现在让自己身边的人轮流历练一下，没准以后就是独当一面的人才，许义统领这支方阵军团，目前看起来是最令人放心的了。 当然，具体率领这战法和大明军队很不同的军队，需要注意些什么，等到许义回来后，他可以慢慢的琢磨，也可以和自己甚至和吉伦探讨，有肖恩的佣兵军团杂三浦家的领地里四处扫荡，暂时三浦家应该不会对平户造成什么威胁，真正的威胁，怕是要等到双方就同意了之后，那些从朝鲜回来的日军登陆长崎之后才会开始，在这期间，平户最多还有个把月的发展时间。 送走了许义，接下来的日子，就在很无聊当中，一天一天的读度过了，说是无聊，并不是王子和没有事情，而是每天做的事情都差不多，督促训练，数银子，花银子，发现银子有了盈余，他甚至立刻开始加固平户城的城防，这让城外的流民们喜出望外，有工作就是有饭吃，不经意间，王子和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的在流民当中刷了一波声望。 每次从大明来的商船，都会带来一些流民，城外的流民现在已经两千出头，这已经是很大的一个数量了，原本的那些窝棚，已经装不下这些逐渐迁移来的人，有人开始从附近的山上，开始搭建起正儿八经的木屋起来，而赚到钱的人多了也有人开始在这陌生的土地上谋划着自己将来的日子了。 也不知道这些人从哪里弄来的农具和种子，就在他们的窝棚或者住处附近，开始出现了开荒者，田园和菜地，开始慢慢的出现了，加上天气开始转暖，这些植物们也生长地特别快，王子和觉得自己上次去城外那些流民的聚居地巡视的时候，那是一片杂乱，等到他十几天后再去看的时候，那里居然有了一个小小的村庄的模样。 这是好事，王子和很肯定这种自力更生的做法，实际上，当初不是因为战乱，这平户四周的确是还有不少平户的百姓的，可惜的是，这场战乱，这些当地的土著百姓，不是死的死，就是逃的逃，他们留下的这一切，倒是便宜了这些大明的流民们。 赵师一直遵从王子和的吩咐，对于这些流民们的管理，没有放松过，哪怕就是在这小小的村庄的形成的过程中，他的人也一直在参与着，始终把握着引导的权利和威慑的力量。 村子形成之后，后来的流民，就有些不被先来的那些人接纳了，不过，流民的生存能力都是很强的，四周又是大片的荒地，甚至是熟地，只要有栖身的地方，有种子和农具，他们养活自己并不难。 赵师的人这个时候，适时的介入，通过免费发放农具和种子的噱头，和那些后来的流民们签下了一纸纸契约，按照契约的约定，他免费发放农具种子，甚至可以发放口粮，但是这些人和他签定契约，在收成之后，所有的收成他要拿走七成，这样的契约一定就是三年或者五年。看似不平等，但是没想到后来的流民，几乎大部分人都愿意签这个契约，甚至对赵师好评如潮，觉得他是一个天大的善人。 签了契约的人，当然不能和那些自由的流民混杂在一起了，他们开垦的土地，赵师的人也找人围了起来，开始的是，是用的木条树枝，慢慢的，木条树枝变成了土块石块，最后，变成了围墙，一个小小的农庄，就这么成型了，而那些签了契约的流民，就成了农庄里的庄户。 处于军事上的考虑，赵师好歹也是干过百户的人，他的农庄没有乱七八糟的拜访在，在请示了王子和之后，他的布局在平户周围，农庄星罗棋布，不仅仅充分利用了土地，而且，还隐隐的有拱卫着平户的姿态，而这样的农庄，简直是一眨眼之间，就出现了十来个，就算是这样，也没消化完之流在码头附近的流民们！ 而这一切仅仅是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发生的。 肖恩的军团就如同王子和说的那样，犹如脱缰的哈士奇，一放出去就没影了，等到他们玩累了就带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回来了，这个时候，是柳卿卿最忙碌的时候，刚刚上手自己的差事，她还没有多少可用之人，很多事情只能亲力亲为，如何处理这些战利品，如何将这些战利品变成更多的金钱，也是她费心的事情。 不过尽管战利品要抽三成中，但是，柳卿卿是费心费力的和商人们周旋，力图卖出最好的价钱，几次买卖下来，倒是赢得了那些佣兵的信任，或许刚刚到军营的时候，有些色心不死的家伙，对柳卿卿还有些垂涎，待到明白柳卿卿的身份和对他们的价值之后，那些许色心自然就不翼而飞，一个个纷纷的很是亲热的叫着柳卿卿“柳！柳！”起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回复 第一百六十七章 回复 时间过的飞快，一眨眼，二十来天过去了，气候已经变得有些暖和，除了早晚的峭寒，在白日里，厚厚的棉袄已经似乎用不上了。 冬天，已经过去了。 许义还没有从天津回来，不过，随着天气的转暖，朝鲜那边的局势也逐渐的紧张起来，王子和估计，他的奏章送上去，就算有些程序上的耽搁，但是走指挥使骆思恭的途径，又是皇帝亲自密旨待办的差事，即使耽搁，也不会耽搁很久，往最坏的想，许义在大明呆的时候，也不会超过五天，这个时候，没准他已经在来长崎的船上了。 毕竟天气一暖和，大军行动就方便了许多，要是双方的高层的意思没有贯彻到军中的话，这一打起来，再将打得难分难解的两国军队分开，又是一件大费周章的事情了，万历皇帝不愿意看到这点，那是因为他国库的银子不愿意看到这一点，而京都的丰臣秀赖不愿意看到这一点，那是因为他父亲屁股下面的位子不愿意看到这一点。 病重了几个月，没有消息传出来，也没有任何的公开露面，王子和不得不恶意猜测丰臣秀吉实际上已经死了，只不过现在继承人未定，死讯传出来一直被视为继承人的丰臣秀赖压不住局面，他那一帮人才选择秘不发丧。不过，时间拖的越久，对他们越不利，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毛利秀元带回去的和谈结果，应该他们是反应最快的。 结果几乎也王子和想象得差不多，事隔不到一月，毛利秀元的座船，再次出现在了长崎港口，这一次，平川小五郎没有再傻傻忽忽的上去收税， 直接就将对方来的消息报到了王子和那里，而王子和，立刻就派人将他接到了城里。 “秀赖殿下基本同意这份和谈条约！”毛利秀元见到王子和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我这次来，是执行这份合约的，希望大明方面，也遵守这些约定，答应送给王大人的美女和一些美女的日常用度，我已经带了过来，就在船上，王大人可以派人安排一下！” 这次先货了？王子和笑着点头，立刻叫赵全和柳卿卿去接收这些，有好处，他当然是要的，不过执行这条约，他可做不了主，他只是负责谈的，真正能做主拍板的，可是北京城的那一位。 “但是，我们大明皇帝的回复还在路上啊，毛利君，不要着急，都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在乎这没三五天了，稍微等等，等等就好！” “可天气已经变暖和了！”毛利秀元有些着急的样子，“小西行长派往朝鲜诸军的使者，是随我一起出发的， 这个时候，怕是也已经到了朝鲜，准备撤军事宜了。”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和谈使者，你总不觉得我能命令咱们大明在朝鲜的十万大军吧！”王子和摊摊手：“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的，我们大明皇帝的圣旨一到，哪怕是你们要撤走的军队，就在咱们大明军队眼皮子地下毫无防备的行军，我大明的军队，也不会出动一兵一卒的！” “哎！”毛利秀元很是郁闷的叹了口气：“你们大明人，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呢！” 我们急什么！王子和心里鄙夷了一下，敢情你们着急，全天下的人都要跟着你们着急啊，就算撤军，你们在朝鲜也不是三天的事情，就算大明的军队不动，你们还得瞒着你们的友军，这种的调兵遣将，一个月能完成都算你们组织力算好的了。 “是不是京都有什么变故了！？”王子和故作关心的问道：“我看毛利君一脸愁眉的样子！” “这个，不方便给你说了。”毛利秀元警惕的看了一眼王子和，闭上了嘴。 王子和心里好笑， 就那点破事，还要保密，不过算起来，历史上丰臣秀吉好像也是今年病死了，看来哪怕是出现了他王子和，他这只小小的蝴蝶，充其量就是改变身边的一些小事情，对于历史的大事，那是也无能为力的。李如松在和谈的情况下，依然可以成为不是之名将，丰臣秀吉去年就病重，但是熬也要熬到今年才能传出死讯，这么看起来，历史的车轮，还真不是谁想改变就能改变的。 还好，总归毛利秀元运气也不算太差，在等待两天之后，在第三天，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许义带着皇帝对王子和的旨意，坐着毛大勇的船回到了平户，令得王子和更高兴的是，骆养性居然随着毛大勇的船来到了平户，而且还带回来了两千副皮甲。 “大人，有点对不住你，那帮辽东的家伙真黑，五万两银子才给了两千副这样的破烂，我都有点没脸见你了！” 一下船，骆养性就虎虎生风的说道，倒是王子和看着他的服色，啧啧赞叹，“这就千户了，看来，再过几天，我就地叫你大人了！” “嘿嘿，瞎混，瞎混！”骆养性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有个当指挥使的爹就是好啊，哪怕什么都不做，这官也蹭蹭的往上升官。不过千户大概已经就是他那指挥使的爹帮他的顶峰了，再往上，骆养性没有实打实的功绩的话，怕是就有人要在皇帝面前说小话了。 “就算是千户，见了您也得叫大人，您还不知道吧，诺，就知道你不知道，我们才来你怎么会知道，恭喜王大人高升，陛下恩典，擢锦衣卫海外镇抚司千户王子和为海外镇抚司镇抚！”骆养性朝着王子和俏皮的眨眨眼睛：“大人不谢恩哦！” 王子和朝着东边拱拱手，算是就谢恩了：“我这就镇抚了，这算是升了一级了，那钱镇抚呢，不会是调任了吧！” “怎么会，钱镇抚如今是咱们海外镇抚司的通知了，连孙六那家伙，如今也成了千户，大人们高升，咱们这些做小的，怎么不能沾沾光！” 哈哈哈，王子和笑了起来，“大家升官发财，大家升官发财！” “柳卿卿，你过来！”王子和对着身后的柳卿卿招招手：“带人去将骆千户带来的那些货物下船入库，小骆啊，不，骆千户啊，这平户你没来过吧，在这里好好的玩几天再回去，别委屈了自己！” “我回去干嘛！”骆养性眼睛一瞪：“我爹说了，叫我跟着你，再去朝鲜，这次朝鲜的战事就快完了，不去捞点军功，我爹说我不好升了！” “我去朝鲜？”王子和摆头：“我可没打算去朝鲜，我在这里好好的，去朝鲜那地方干嘛，我谈都谈好了，朝鲜的李大帅，要打的话，有的是人让他们打！” “可不就是要使劲打不，你不去的话，李大帅哪里清楚知道哪些能打，那些不能打？”骆养性摇摇头。 “不去！”王子和才不管这个呢，“我是锦衣卫，又是备倭使，李如松觉得不会喜欢我，我去干嘛，反正日本人该怎能么着就怎么着，走掉了算他们的运气，走不掉的，就算他们倒霉，打仗的事情，谁能保证一点纰漏都不出呢！”王子和撇撇嘴，坚决不进这个坑，再说了一旦撤军开始，丰臣秀赖那边的人马，或许不会走长崎，而是直接海运到京都附近是越前，中国，关东，但是，不是他们那一派的日本军队，肯定也会乱七八糟的跑回来不少，到时候他这长崎，没准就是这些溃兵的目的地，他不在这里好好的做好防备，去朝鲜刷那一波根本没好处的功绩，他吃多了撑得慌么？ “要是是陛下的旨意呢？”骆养性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陛下的旨意！？”王子和看了一看身边的许义，许义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的姿势，他心里顿时明白了，敢情这大明的回复，皇帝的旨意什么的，都在骆养性的身上了。 他压低了声音问道：“又是密旨？” 骆养性摇摇头，“这倒不是，经过了内阁的，王大人，你这个备倭使去朝鲜巡视一下战事，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好不好！” 宣旨的过程很繁琐，不过此刻身在平户，又没有多少外人，王子和也就马马虎虎的应付了，旨意拿过来，上面倒是说的很清楚，就是令王子和去前线转悠一圈，具体干什么，估计内阁的人清楚，皇帝清楚，却是不大方便写在圣旨上了。 不过有这圣旨在，王子和就算是见到了李如松也有几分底气了，而且估计在王子和接到这圣旨的时候，朝鲜的李如松应该也差不多接到旨意了，他那份旨意肯定和王子和的不同，不过，在战事上听取一下王子和的建议，这样的话肯定是有的！ 也就不知道李如松会不会搞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那一套，反正他爹玩那一套是玩得炉火纯青了的。 “那就去吧！”王子和无可奈何：“好不容易在这里站稳脚跟，还准备大干一场呢，这个时候离开，心里头有点放心不下啊！我老婆孩子都在这里啊！” 第一百六十八章静极思动 第一百六十八章 静极思动 这个冬天，是比较憋屈的一个冬天，起码，对李如松来说，是这样的。 从甘肃来到朝鲜，他的目的就是一个，打仗，杀人，但是，到朝鲜来，他感觉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情了。 每天的军务，就是巡防，派出斥候，然后……督粮，运粮，和士兵们消耗粮食，好像他带领着数万大军来这朝鲜的唯一目的，就是在这里耗费着无数费劲功夫从辽东运来的粮食。 这该死的朝鲜人。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也是贯穿在他的这次出征里的，就是朝鲜的小朝廷，总是不厌其烦的派出林林总总的官员，委婉的提醒他这个督师进攻对面的日本人。开始他还是耐着性子的接待着这些官员，但是，后来他发现不管自己怎么想，怎么说，甚至透露自己的战略意图，这些脑袋里好像塞满了泥巴的朝鲜官员们就是一个目的，他们的话翻来覆去，永远就是那么一句：“李大帅，可以出击了吧！” 出击!出击！出击尼玛啊！ 李如松自问自己不是一个脾气太好的人，在发现自己有压抑不住自己怒气的时候，他果断的将接待这些朝鲜官员的事情，交给了自己的副总兵麻贵，这群白痴，这冷得冻死人地方，让自己去攻击一个守军不比自己军力少的城池，他们到底是脑子有病呢，还是脑子有病？ 就算这是你们的王城，那也不行，打仗是要死人的，而这死的，可是我大明的好男儿，我李如松的兵。 他决定不鸟这些破官了，而且，对于这种试图打乱他的战争节奏的胡言乱语，他一句都不想听到了，他要好好的琢磨，如何在等到一开春，就取下这座城池。 守卫的倭军，有大量的火铳，这个他是知道的，而且，倭寇似乎对他们的火铳大有信心。他们的火铳能够打到一百步开外，虽然准头没什么，但是攻守城池的战斗中，这准头有没有也无所谓了，入冬之前的那场战斗，明军吃了很大的亏，其中绝大多数的伤亡折损，就是在这火铳下产生的。 这一点，李如松有些忽略了。 在明军中，火铳实在是装备的不多，大多数的远程攻击，还是靠着弓箭，不过，李如松的兵马，还是有火器的，那就是大炮。而且，因为这次是在大明地界之外作战，那些笨重的将军炮，大将军炮，李如松军中一律都没有携带，这运输起来，太麻烦了，但是，各种大样，小样佛郎机却是装备得不少，大样的佛郎机炮，两米来长，三四个士兵就可以操作，而小样的佛郎机破啊，更是只有三尺来长，一个士兵都能抗了就走，要是将这些火器，全部集中起来，给这王城的守军一个惊喜，李如松自问还是办得到的。 不过，他需要等待时机，这些火器一旦露面被那些倭军知道了，再使用的时候，就未必收的了那么好的效果了。当然，比起倭军半天响一下的火铳，这些佛郎机火炮还有个秘密武器，他们全部都是子母铳，也就是说，几乎都不需要装填的时间，只要炮筒能受的了，子母铳供应得上，那么，就可以连续的持续的轰击，想想若是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在密集的敌军中使用这样的火铳，会达到什么样的效果，那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王城的城墙是一个问题，佛郎机炮固然可以压制城头的敌军，给敌军造成大量的杀伤，但是，要攻破城池，还得老老实实的让那个士兵们爬上城头厮杀，这里可是朝鲜小朝廷当初的忘记，城墙之高，之坚固，也是可以想象的，上次那次失败的进攻，七成以上的士兵倒在火铳的弹丸下，而剩下的三成士兵，则是大多数都倒在了攀爬城墙的过程中，即使是靠人命来堆，只要城里有足够的守军，这城池也未必能靠人命堆攻破得了。 而且，即使攻破，那也是一场惨胜，接下来战争的姿态，就得明军从进攻变成防守了，损失了大量有生力量的明军可未必抵挡的住数量足够是自己三倍多的敌军的反扑。而在王京的后面，倭军的数量，只怕还三倍不止于明军。 这个险，他不想冒，仗要是打到这个程度，除了向朝廷求援，基本上已经打不下去了，而一旦开口求援，他李如松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那点名声，也就被自己糟蹋得干干净净了。他甚至都能想象得到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御史们如何一口一个弹劾他“冒进”“无能！”“误国”之类的罪名了。这事情，做不得。 城墙高，或许也没是没有办法的！李如松望着高大的王京 城墙，若有所思。 从北京有天使来，带了当今圣上的甚至，这有些奇怪，基本上，若是打仗的事情，走的是兵部，若是打仗之外的事情，走的是内阁，圣上直接给前线统兵将领直接下圣旨的事情，真心不多见。 圣旨是直接给李如松和监军的，无非就是褒奖鼓励一番，大抵是激励士气之用，顺便告诉他们两位，陛下这开春了心情好，打算派个备倭使来朝鲜前线看看，你们两个一个督师，一个监军，当精诚合作，不可欺瞒陛下的耳目诸如之类的。 这也算是天家的勉励吧，李如松波澜不惊的接过了圣旨，款待了天使。 但是，在天使和李如松单独相处的时候，又悄悄的给了他一份密旨，这份密旨只是给李如松一个人，不过，这密旨的内容可就有点意思了，待到李如松看完，这入冬以来，一直紧紧绷着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发自内心的笑意。 十五万倭人有些难吃，但是，去其一半，我李如松要不是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那我还有什么脸面带兵，他心里淡淡的想到，对于那位叫做王子和的备倭使却是有些好奇起来。 仅仅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就能让在朝鲜的倭军去其一半甚至是一大半，此人的本领，足够可以当几万大军使用了，要不是他，自己还不知道原来倭军内部也军心不稳，人心不齐，甚至还分了不少派系呢！看来，这位备倭使，还真是名副其实，对倭寇的事情，了解得别其他人都多。 既然如此，我和此人紧密配合，一个靠嘴，一个靠刀，总归会让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矮子们知道什么叫做天朝上国的雷霆一怒。 王子和来朝鲜已经好几次了，但是，每一次都是在不同的地方踏上朝鲜的土地，这让他比较郁闷。不过，这次带他登陆朝鲜的，是自己的船只，自己的手下，他哪怕是再郁闷，也没什么好说的——毛大勇的船带着骆养性去弄那些皮甲，就是这里上岸的，所以，这次他依然选择了这里。 毛利秀元是和他一起出发的，不过，两人的目的地不同，一个是王京以西，一个是王京以东，算是都是在寻找自己的军队吧！在和王子和分手之前，他给了王子和一份名单，名单是都是他要撤回去的军队，当然，这份名单也就是以防万一，这些要撤回去的日军不会自己吃多了发疯主动找明军开战的，他们要撤走，中间还有一个王京隔着呢，明军就是想要攻击他们，最多也是斥候小队的规模，不会有大规模的攻击。 毛利秀元和王子和的约定是，尽可能的利用职权和小西行长在军中的影响力以及这次派到各家军中的关键人物，将撤离的军队调离王城，而将那些他们觉得可以不用管甚至不用耗费运力的军队，全部都放在王城里，这样的话，一个可以正儿八经的和明军打上一仗，对于掩饰大明和丰臣秀赖之间的和约大有好处，另外一个，大明不是要战功，要战绩么，这些人就在这里，你们要吃得下，你们就吃吧，我们一点都不心疼，要是吃不下，那是你们的问题，反正我们的军队是撤回去了，这合约也就算到头了。 所以，王子和到朝鲜的主要目的，连他自己都清楚的不得了，一个是负责处理意外，以防打着丰臣秀赖的军队，另外一个，就是看李如松表演，如何完成一个从名将到不世之名将的转变，干净利落的攻破王城全歼在朝日军。对于李如松是否有这样的能力，他是一点都不怀疑的。这个时代，若是还有比李如松能打的人，只怕是没有了。 骆养性熟门熟路，带着他节约了不少时间，第三天的时候，他就已经远远的看见李如松的中军了，令他感觉到格外不解的是，从一路往中军的路上，就看见无数的士兵在挖沟，说是挖沟，又不大象，那些挖出来的泥土，都被士兵们很好的用麻袋装了起来，然后一个个的集中，放在运粮的车上退走，也不知道推到什么地方去了。 “得亏现在开春了，下了几场雨，这要放在前些日子，这些泥土硬的跟石头一样，就算大帅下令让咱们兄弟挖，咱们兄弟累死一天也挖不了多少！” 面对他的疑问，领着他往着李如松中军走的那位军将如是说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太热情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太热情了 接触到自己到这个时代第一个接触的在史书上都评价颇为不凡的名人，王子和自然少不得要好好打量一下对方了，骆思恭和小西行长那都不算，这两人在史书上的评价可不怎么样，名人虽然也算是名人，但是让王子和抱着这样好奇的心态去观察对方，却是还不够那点分量。 “是王镇抚，早就盼着你来了，今日终于见到了，颇让子茂欣慰啊！” 虽然态度有些热情得离谱，大事王子和还是含笑和李如松见过礼，原来他还以为李如松这人傲气，虽有帅才，却是鼻孔看人的那种，对他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肯定不会看得上眼，没想到，对方居然是这个态度，怎么说呢，这实在是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这位就是骆指挥使的公子啊，果然是将门虎子，仪表堂堂，好！好！” “家父也托我向大帅问好！”骆养性此刻一副乖宝宝的模样，送上骆思恭的问候，李如松笑着又和他说了几句，不过他的注意力始终大多数都集中在王子和的身上。 王子和还不在不明白状况呢，不过，对方一句王镇抚，倒是让他清楚了，李如松肯定也是接到了旨意，知道了自己的目的，要不然，自己这升迁的事情，他怎么都不会清楚的，他刚刚被李如松手下领进来的时候，报的身份可是备倭使呢！ 闲聊了几句，不断有军将来想李如松禀报，看起来李如松很忙的样子，就是这样的情况，李如松都没有冷落王子和。 “这一路辛苦，我令人先为两位和两位的属下安排地方住下，就在我中军中，有事情也好商议，此刻有些小小的军务，就不忙招呼两位了，待到晚上，我和监军大人一起为王镇抚洗尘！” 军将领着两人去安排住处，所谓的住处，无非也就是和其他军将住的差不多，不过由于大军在这里已经在这里呆了快一个冬天了，虽然军中的营盘，大多还是帐篷，但是也有些简易的小木屋出现了，住在小木屋里显然要不住在帐篷里暖和舒适得多。 王子和以及骆养性被安排到了一个木屋，至于其他的属下，就没有那么好命了，木屋周围的几个帐篷挤一挤，也就凑合了，不过这里距离中军帐距离极近，能在这里住下的，都算的上是李如松的亲兵家将嫡系了。 “我觉得这位李大帅，听好说话的，对了，大人，你知不知道，其实李大帅年轻的时候，也是咱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斗鸡溜鸟，吃喝嫖赌，在北京城也是横着走的人物啊！”对于这位李大帅，显然骆养性有些崇拜情节：“那些迂腐的家伙，老是说我们这些世家子弟，一个个都是纨绔，要这么说，李大帅年轻的时候，也是纨绔了，现在不一样是咱们大明的擎天柱！”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一二的，其实，一个人的品行如何，和一个人的本事，那是没多大的关系的！”王子和随口达到，他还在琢磨着李如松的奇怪态度呢：“历史上那些奸臣啊，祸国殃民的家伙啊，其实未必都是没本事的，没本事他们早就被人弄下去了，所以，这是两码事！” “这个说法倒是新奇，我第一次听说，不过，想想，好像的确是这个道理啊!” 骆养性想了想：“咱们锦衣卫在民间，还不是被好多人骂，就连我爹都遭到过好多次的刺杀呢，那些百姓们，其实谁有知道，咱们锦衣卫可不仅仅只会抄家拿人，历次国战，哪里少得了我锦衣卫铮铮男儿为国效力，马革裹尸！” “所以说，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最重要，其他人的看法，只要不影响你，那就无关紧要！”王子和赶紧当了一把人生导师，给骆养性灌下了一口人生鸡汤，骆养性琢磨着这话，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 “小骆啊，你觉不觉得，这位李大帅，对咱们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啊！”王子和躺在床上琢磨了一下：“是不是太热情了，论起品衔，官职，咱们在他面前，什么都不是啊，在这军中，就是你爹指挥使来了，他不买面子依然就不买面子，而且，这种事情，他也做过不少，你说，他干嘛这么给咱们面子啊！” “或许，王大人你长得比较帅！？”骆养性想了想，好像很认真的说道。 “这也许是一个原因，不过，完蛋了，这李大帅不是好男风吧，那我可就危险了得紧了！”王子和也一本正经的摆出一副忧愁样子：“这，这，我可不是羊入虎口了么？” “所以，王大人，你得看好自己的屁股了！”板着脸说完这一句，骆养性终于忍住哈哈大笑起来，王子和和笑着将脱在地下的鞋才，朝着这个惫懒的家伙砸了过去。 “一口的胡说八道，就你德行，没少在徐宁宁那里挨揍吧！” 骆养性撇撇嘴，没有说话，眼睛珠子转啊转，不知道想些什么。 半响，看到王子和也没出声，他才瓮声瓮气的说了声：“一定是陛下在圣旨里说了什么，要不然，他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难道还敢不给陛下面子！” “大概这样吧！”王子和也觉得，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外面的挖土声，士兵号子声，走动声一直都没有停止，就在这一片嘈杂声中，劳累了两天的两人，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是，映入眼帘的是一团跳动的火光，不知不觉两人已经睡了一个下午，一直到李如松派接他们来赴宴的人才把他们从睡梦中叫醒过来。 军营里的条件艰苦，但是那是对着一般的普通士卒而言，对于一军的统帅，什么时候都艰苦不到他面前去。 酒菜很丰富，而且，颇有军中特色，李如松居中，四周是他的几个亲信将领，而王子和居然被安排到了在他左手的位置，要知道，在他的对面，可就是监军啊。 “诸位兄弟，诸位兄弟！”李如松敲打着酒杯：“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锦衣卫海外镇抚司的王镇抚，陛下委派的海外备倭使，王子和王大人，这次来到军中，可不是拖咱们大军后退的，那是确确实实来帮忙的！” 听到是锦衣卫的人的时候，似乎有人嘴角不为人知的撇了撇，不过，等到李如松的话说完，诸位将军看着王子和的眼神登时有点不同了。 李如松治军虽严，但是，从来不说虚言，他说王子和是来给大军帮忙的，那就是一定是给大军帮忙的，这点，所有人都毋庸置疑。 “不知道王大人这次给咱们弟兄带来了什么好东西，是火器，军械，还是战马粮草！？” “啊！”王子和有些茫然的看着问话的军将，自己就一个肩膀扛着两个脑袋来了，还能带什么来？ “难道是援军，大帅没有出声，怕是朝廷暂时也不会派援军过来，对了，王大人是锦衣卫的镇抚，莫非这次是带来军前效率的锦衣卫，大人都如此推崇王大人，看来王大人这次带来的，都是锦衣卫里一等一的高手了！” “高手！？”王子和看看身边的骆养性，又看看自己，反正自己这两人，没一个象高手的，至于自己属下，能在战阵搏杀三两人的，肯定有，但是，这也算不得是高手吧！ “吴将军，你错了！”李如松笑了起来，对着王子和笑道：“这位吴惟忠参将，当初可是在戚少保麾下立下了赫赫战功，这次来朝鲜，我厚着脸皮将吴将军请来了，你们两个一个文一个武，日后有机会，好好的亲近亲近！” “哦，原来王镇抚是读书人，那一定是有着惊人的韬略了！”吴惟忠以为自己明白了，恍然大悟道。 我特么哪里象文人了，就因为我长得白净一点？王子和正要辩解，突然想起，坐在上面的李如松，身上还有举人的身份呢，顿时就不吭声了，算了，读书人就读书人吧，也算是为锦衣卫长脸了。 “这么说也没错，你我日前商议军情，都言这王城未必难打，只要狠下心来，咱们还是打得下的，只是担心这打完之后，如何面对倭人的反扑，要知道，在王城，倭人就聚集了三四万之众，这还是保守的估计，而在王城之后，各处的倭人只怕还有七八万之多，这就是让感觉到棘手的地方！” “下大力气打吧，打完了就得转攻为守了，再没有力气啊往下打了，不打吧，这帮家伙依托着王城，欺负咱们没办法！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就是，就是！”众人纷纷的附和道，都是打老了仗的军将，不可能连这点态势都看不出来。 “再加上天气的因素，所以，战事就一直拖到了现在，这几个月，大军在外，耗费的钱粮，据说户部的那位尚书大人，天天都在好陛下诉苦，咱们要不是赶紧搞定这些家伙，只怕真的到时候一纸军令，就将咱们交回去了，你们说，那咱们是不是耗费了无数的钱粮，就白来了这么一趟！” 第一百七十章谜底 第一百七十章 谜底 “但是现在咱们可以打了！” 见到自己麾下的众将军，纷纷点头，李如松铿锵有力的说出这么一句。 “真的？” “大帅决心打了！” “可王城后面的日军还那么多，这不和去年入冬前一样吗？” 李如松笑吟吟的看着诸将七嘴八舌，等到议论声告一段落了，他才指着王子和说道：“所以，我才说王镇抚是来帮咱们来的，王镇抚这几个月可没闲着，他冒着千辛万险，深入倭国，挑动倭国内乱，并且和倭人达成了协议，在几日之后，王城之后的倭人军队，悉数将渡海离去，王城的倭人军队，就是在朝鲜的唯一的倭人军队了，虽然数量依然不少，但是，对于我辈来说，已经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王镇抚凭着对陛下的忠诚，凭着过人的胆识和谋略，单凭一己之力，就退走了数万大军，诸位，我们该不该和王镇抚痛饮一杯！” “当饮，当饮！” “不醉不归！” “好本事啊王大人，你要不和我和，就是看不起我！” 武将们都是率直之人，陡然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一个个兴奋不已，纷纷朝着王子和举起了酒杯，一轮酒下来，王子和头都有些晕沉沉的了，听着耳边的武将们七嘴八舌，他脑子很是莫名的想起以前不知道听说说的一句话：“喝酒，和谁和都可以，就是别说当兵的喝！” 眼下他不仅是在和当兵的和，还是和一群当兵的话，他揉揉脑袋，觉得自己今天很可能要横着出去了。 “大帅，王大人做下这么大的事情，末将相信，但是，这些倭人狡诈无比，不讲信义的，他们会不会不遵守约定，到时候反悔啊！” “反悔？”李如松轻蔑的朝着外面王城方向看了一眼：“他们的国主的国书都送到了陛下的案头，他们敢反悔？他们真要连国主的脸面都不要了，那我李如松就敢提师渡海，灭了他区区弹丸小国！” “大帅威武！” 众人欢呼起来，气氛十分的热烈，王子和甚至听见，身后不知道哪个将军在和他的同僚说着：“上次老子的儿郎可折损了不少，这次可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这次先锋，你不要和我抢，要不朋友都没得做！” “尼玛，你喝多了不是，老子一个督运粮草的，和你抢毛的先锋，不过我说了，破城了你得带人看好粮仓，别让那帮龟孙一把火给烧了！” 迷糊间，又有人来敬酒，王子和来着不拒，又喝了几杯，一意识到这样不是个办法，主动找起李如松说起话来，他在和主帅说话，那些军将总不会这么不知道礼数来敬酒打断他们的谈话吧。 “对了，李大帅，日间我们来的时候，一路都看到有士卒在挖沟，连绵十余里，而且挖的土走装车运走了，这是为什么啊！？” “对了对啊，大帅，末将也想知道呢，士卒们现在求战心切，大帅却吩咐大家挖沟，有些士卒，心里总是有些不大舒坦的！” “嗯？” 李如松冷冷的冲着那说话的军将看去，那军将一个激灵，急忙把脑袋埋进了酒杯当中去了，看的王子和心中暗自感叹，李如松治军之严，还真的没得说，一个眼神，就让看似威武的将军，连屁都不敢再放一个的喝酒去了。 不过自己可不是他的属下，而且，这个时候多吃了几杯酒，问问也无妨吧！反正肯定和攻城离不开，王子和记得，好像攻城的时候，有取土一说，不过，那是为了填平城池周围的护城河一说，但是这朝鲜和大明不同，他们似乎没有在建造城池之后再修建护城河的习惯，那么，取土似乎就没有用处了。 “这个，你真想知道？”李如松笑了笑，看到王子和点了点头：“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擦，还是什么都没说，不过，王子和的兴趣也是越来越浓了，看来，还真是为攻城用的，等到毛利秀元那边发来消息，这边就可以动了，他倒是要看看，挖那么长的沟，取那么多土，到底有什么用处。 当天晚上，王子和自己是怎么出了李如松的营帐，又是怎么回到自己的住处，他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反正第二天醒来，头疼如裂倒是一点都假，问骆养性，骆养性比更不堪，他连王子和什么时候醉的都不知道，说明他比王子和更早喝趴下。 没有多少军务让他们两参加，两人自从接风筵之后，没事去就在军中走走，不得不说，几万人的营盘，比起王子和想想当中的大多了，好几次都差不多找不到回中军的路，还是问了人才被人带回去，好在当日喝酒的时候，几个为首的将军算是都认识了这位王大人，在军中，倒是没给他们找多少麻烦。 “还没问你，那些皮甲，你是找谁买的，这李大帅的手下将军，怎么算是认识了不少了，怎么没见你吭声！” 王子和闲着无聊，看着脸面的军营，和骆养性扯着淡。 “你不是见到了吗，就是那天领着咱们进来的将军，李如梅，李大帅的弟弟，别看笑嘻嘻的，是个贪心的家伙，以后再不找他做买卖了！” 骆养性郁闷的说道：“那天见了好，还好像从没没见过我一样！装得真好！有机会犯在我手里，我非得好好的坑他一把不可！” “不要！”王子和见到他郁闷，少不得正色告诫一句：“自己的弟弟倒卖军械，这种事情，要是说李如松一点都不知道，那是不可能，他现在如日中天，你要给他弟弟下绊子的话，我敢肯定，到时候倒霉的一定不是李如松兄弟！事情若闹大了，恐怕指挥使大人都不得不责罚你！” “那就这么忍了？” “嗯，忍了，用银子能够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小骆，在这银子上，别看得太重，等到有一天，你发现这些银子不过是一些写在纸上的数目的时候，你会就发现，你的人都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了。” “哦，我爹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没这么明白，对了，王大人，你现在到了这个境界没有？” “我？”王子和哑然失笑，“我还差得远呢，我现在看见银子就两眼发光！”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四处观望着，突然之间，骆养性指着前面隐隐约约的人群，：“大人，你看，他们在做什么？” 王子和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之间靠近王城附近的一处营寨，突然营门打开，一对对士兵鱼贯而出，先是护着了营盘，然后王子和就看到，从那个营盘当中，开始涌出一群一群的人群，而且，很有点意思的，那些人群中的人，一个都推着小车大车什么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匕现 第一百七十一章 匕现 “他们在干什么？”骆养性看了半天，不得要领：“这是要攻城？” “不会吧！”王子和摆摆头：“看起来不象，距离城池那么远而且那些士兵也只是好像警戒着城里的敌人冲出来，好像他们就是保护那些推车的！” 城里的敌军也发现了外面的动静，城头上影影绰绰的有敌军跑动着，王子和扭头看看四周，中军里的所有军将，依然都是在各干各的，没有士兵调集，没有传令的快骑，更没有将军们大呼小叫的窜进窜出，也就是说，除了前面的动静，李如松的中军这个整个大军的指挥中枢，一点紧张的气氛都没有。 这也得亏他们站在这个小小的土丘上，地势稍微比平地高一些，这才看到远处的情形，否则的话，他们只怕还不知道城下现在还有这么一出。 “走！”王子和看看不远处，还有更高的一个土丘，招呼着骆养性过去，到了这土丘上，他们看的更清楚了。 城头上不断的冒起白眼，隐隐有些轻微的仿佛是远处的鞭炮声响起，两人对望一眼，心里都有些担心，显然这是城里的敌军发现城外的动静，在城头上对着那些推车的士兵在放着火铳呢。 火铳的威力有多大，两人都是清楚的，又是在这样密集的人群下，两人心想，不知道李如松什么战术，只怕这一开始就要吃亏了。 城头上的火枪噼里啪啦一阵乱发，不过，好像这些火枪并没有对那些推着大车小车的士兵们造成多少困扰，那些人依然在我行我素，将他们的大车小车推到地方，然后卸下扯上的东西，转身就走。 因为地势高的缘故，王子和这下看清楚了，他们卸下的，就是他们来这军中的路上，看到那些挖沟的士兵一个个用麻袋装起来的土包，而这些士兵忙忙碌碌的来来往往，似乎就是为了将这些麻袋土包运到城下。 城头上的火枪渐渐的停息了下来，大概敌人发现自己的火枪根本就打不着那些运送土包的士兵，彻底的放弃了，不过，城头上的人影更多了，显然他们也在防备着明军的更一步举动。 王子和和骆养性看了一个时辰，那运到城下的土包，已经是很大一堆了，而那些运送土包的大车小车，川流不息，依然没有停止的意思，也不知道那个营盘里到底已经存储了多少的这样麻袋土包。 “看不懂了，真看不懂了！”骆养性喃喃自语，他好歹也看过几本兵书，可哪本兵书上都没这么一出啊！ “你要看得懂，你就不是小骆，而是李如松了！”王子和笑了笑，“走了，去李如松那里看看，不管他军务有多繁忙，咱们只是在旁边看看，不说话，想来他也不会将咱们赶走的！” 当然不会赶走，实际上，李如松还非常欢迎这位陛下钦点的备倭使来参观他破城的全过程，有些功绩，自己说出来，哪怕是实打实的功绩，也有人诟病，大明朝从来就不缺少那些鸡蛋里挑骨头的家伙，但是，若是外人将自己的功绩说出去，甚至直接递呈到陛下面前，那可比自己自吹自擂的可信度高的多了。 中军帐了，李如松正在在和一个将领说着什么，还有几个将领后面，见到王子和进来，他居然还忙里偷闲的朝着王子和点点头，示意他稍侯。 王子和倒是不客气，径直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听着李如松和那个将领说话。 “三万个不够，就再加三万个，三天之内，你能不能办到，不能办到的话，我换人，自然有人办到！” “大帅放心，就是去抢末将也去找那些朝鲜人再去抢几万个麻袋回来，他们敢耽误大帅的军机，末将认得他们，末将的刀子可不认得他们！” “好，你去，弄好之后，直接动到西营！动作要快！” 那将军领命而去，李如松又朝着另外一个将领看了过去：“吴参将！” 那人应声站了起来，王子和认得此人，当初接风的时候，李如松特别介绍过，此人曾经是戚继光的部将，连他都用上了，看来李如松真的打算攻城了。 “这三天内，若是有敌军出城骚扰，你负责将他们打回去，西大营的兵马策应你们！” “末将得令！”那吴惟忠脸上有几颗麻子，此刻看起来，那几颗麻子都在放光。 “记住，本帅只是要你将敌军击退即可，不可贪战，更不可追击，要地方敌军火器的射程，距离城池三百步内，就是你们的界限，打死都不能跨越这条线，记得了么？” “末将清楚，我不会将自己的儿郎送到这些倭寇的火铳枪口下的！” 曾经的戚继光部将，兴奋的领了将令出去，几乎是一出这中军帐的门口，就听得他咋咋呼呼的叫喊起来：“儿郎们，回营，咱们好好的跟倭寇干一场去！” “还有你们两个，这些天，全军的火器我都调集了起来，现在就在东营，全部调拨给你们两个，我不管你们两个如何分配，总之西大营的作业一完成，我要你们在最短的时间里登上去，然后等候我的命令，没有命令，谁也不许开火！” “得令！”两个将军抱拳得令，也是兴冲冲的走出中军帐。 眼下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将军还在等候命令了，巧了，这个将军，骆养性和王子和，昨天还议论过他呢，正是李如松的亲弟弟李如梅。 李如松来回踱步，转了一个圈子，似乎是有些举棋不定的样子，李如梅也不着急，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候着自己的哥哥的命令。 “如梅啊，你不是说，一直都不明白我取土就取土，为什么非得按照我规定的走向挖那么一条大沟吗，到了现在，估计你也猜得出几分来了！” “大哥是想引水灌城，不过现在春汛未到，远处大江的水量也不够啊！” “未到不是不到，迟早会到的！”李如松摇摇头：“这次城下的战斗，你就不要参加了，咱们的水沟距离到大江，还有三里地左右，我已经令他们停下来了，你和你的部众接管这三里地，并且做好一切准备，我一旦令下，一夜之内，我要看到大江的水能直接到这王城城下！” “明白了，大哥！”李如梅点点头。 “不过，这法子肯定是最后才用的，以来这春汛未到，而来这城下的地势实在是不够高，得先把咱们的兵马撤走才能动手，至少也得撤到水淹不到的地方，所以，你这差事，看似清闲，实际上却是关系到此战的成败，你可不得掉以轻心。” “军令如山，大哥放心，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李如梅坚毅的点点头。 “去吧，等我的命令，希望不要用的上这一招！” 王子和坐在这里听了半天，而李如松对着自己的部下下令的时候，也没有避讳着他，此刻他听李如松的计划，也似乎听出一个大概来了。 只是他还不大敢肯定！ 李如松打发走了自己所有的部将，中军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王镇抚，从现在去，再给三天的时间够了么？”李如松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王子和却是听得懂他的意思：“当初和倭人方面，约定是七天，七天之内，若是他们还不能调集兵马，该撤的撤，该守的守，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三天之后，七天的约定已经过了，大帅可以自行其是！” “那就好，就怕那些家伙说咱们不遵守约定，咱们大明堂堂之师，被他们用这个理由取笑就贻笑大方了！”李如松点点头：“不用再知会他们了吧！” “不用了！”王子和摇头否定道，不过李如松想来也是客气话 ，他都开始动手了，就算王子和说需要，那也是王子和的事情了，他这边肯定是停不下来的。 “对了，这几天你就留在中军帐中，最好是留在我的身边，不要乱走了！”李如松好像想起了什么：“大军全面发动起来，多少会有些混乱你若是乱走，我不放心！” “谢大帅关爱！”王子和赶紧道谢：“在大帅军中，自然是要遵守大帅的规矩，其实，能够在大帅身边，能看到大帅如何一举破城，也是我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好了好了！”李如松挥挥手，笑了起来：“你不用这么拘谨，你又不归我节制，也不用大帅大帅的一直这样称呼，叫我子茂就可以了，要是不妥，叫我李总兵，李督师都可以，说实话，这场战事其实就是咱们哥俩连人的事情，你退一半敌，我灭一半敌，然后大家都回家开开心心的喝酒玩女人，多好！，也就这些家伙不晓事，非得给咱们哥俩找不自在，你说是不是！” “呵呵！”王子和笑了起来，大概是此时没人的缘故，李如松居然也表现出这么惫懒的一面，当然，或许也是因为他王子和和李如松完全是两个系统的人，彼此之间没有厉害关系他才这么放得开，当然，也许仅仅是因为他欣赏王子和，觉得王子和是个人才，他李如松自己当然也是一个人才了，而人才，总是愿意和人才之间说说外人难得听得到的话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王城之战 第一百七十二章 王城之战 三日的时间，已经足够做很多的事情了。 譬如说，在距离王城城池三百步左右，平地而起了两座高台，两座全部用麻袋堆垒起来的高台，这个距离很是蛋疼，恰恰是在城内火器不及的范围内，要阻止这高台的搭建，城内非得出兵攻击才行。 或者刚刚开始是没有弄清楚明军的意图，高台搭建一天后，城里的敌军终于明白明军要干什么了，在这个距离搭建这样的两座高台，很显然明军不是为了和他们联欢用的。 于是少不得出城试探一番，看看明军执行这个战术的决心如何。 王子和终于有幸正面观看了一场明军和日军的战斗，而且，他终于明白，当初戚继光的戚家军，为何让倭寇闻风丧胆了。 担任阻敌杀敌是吴惟忠，这个戚继光的老部下，而他带领的戚家军，人数并不算很多，大致只有两三千余人，王子和在大军中对于估算人数的水平，还是稍稍差一点，比起那些积年的老军将颇有不如，当然，更重要的一个原因，那是这帮穿着红衣红甲的戚家军，连个阵形都没有，本来就是东一堆西一堆的在高台下护卫，一看到敌人上来，撒丫子就上去了，简直就是和流氓斗殴差不多，完全看不出什么指挥，看不出阵形，甚至，连他们手中的武器都是千奇百怪，和普通的明军，大有不同。 不过，王子和却是看得津津有味，毫无疑问，这就是戚继光名扬天下的“鸳鸯阵”。 这些戚家军差不多十来多人一队，王子和看不出每一队和每一队之间是怎么呼应，但是，他却是看的清清楚楚，这些好像流氓斗殴打架一样的家伙哗啦啦的冲上去，也不见他们在游走分割，他们面对的日军就被他们分割成了一小队一小队的。明明日军出来大约三四千人，比起戚家军的人数要多很多，但是，这些戚家军的小队快速的游走，没几下功夫，日军的人数优势就消失不见了。 每一队的戚家军，就是一个小的鸳鸯阵，两名持着盾牌或者是藤牌的士兵在前面，担当着防御，在他们身后紧接着的是两侧各一名狼筅手，这个狼筅，可是戚继光的独家发明，是选取的南方的老毛竹，前面削尖而四周各种锋利的竹枝还保留着，这么说吧，这玩意就好像一个刺猬，捅人的同时，敌人还想靠近来，那是不能的，竹枝都能扎死他们。这狼筅手不仅仅能支援前面的藤牌手，还保证了侧翼不会被敌人攻进来。 在防御足够保证的同时，这个时候，后面可就是纯粹是输出了，四个长枪手是第一攻击序列，在藤牌手后面，一吞一吐，见到人影就扎，他们手中的长枪虽然不能和王子和用于自己的方阵长枪比，但是，比起普通明军中的长枪貌似要更长一些，估计十来尺是有的，这还不算，更变态的是，这第一攻击序列之后，还有第二攻击序列，长枪手后面，还有两个镋钯手，这玩意比他们用的长枪短不了多少，有点象大号的三尖两刃枪，但是和三尖两刃枪不同的是，这玩意是放火器的啊！ 反正刚刚一接敌，战场上就是一阵阵轰鸣作响，到处白烟直冒，王子和吓了一条，还以为城头上的日军搞无差别射击呢，等待定下神才他才看清楚，那这些鸳鸯阵中的镋钯手手中的镋钯在一接敌人就将镋钯下面挂着的火箭什么的给发射了出去，反正一照面，这些戚家军将战场上两方的人都看蒙了。 然后，当着这数万人的面，吴惟忠的戚家军，就开始他们的表演了。 无论什么时候，每一个鸳鸯阵面对的敌军，大约都只是一二十人，一旦超过这个人数，立刻就有新的小队游走过来，将人数分割开，而一个不知道配合了多久的鸳鸯阵，长短武器加火器的配合，对于面前的一二十人，基本上犹如切菜砍瓜一样，杀敌的效率令人发指。 一炷香的时间，王子和估计，最多十五到二十分钟，地下就已经躺了一地的尸首，而戚家军甚至都看不到明显的折损，这些出城的日军，显然也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打法，令得他们十分的不适应，坚持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城头上还没动静的时候，他们就整个开始崩溃了。 靠近城门的，抛开眼前的敌人就想往城内跑，而发现身后的同伴已经在撒丫子跑了那些还在前面的日军，也似乎有些军心不稳了，城头上的人，大呼小叫，似乎是叫他们回来，王子和隔得远，听得不大清楚，反正应该是这个意思。 不过，被鸳鸯阵黏住了，想要脱离战场可不是那么容易，如果没有萌生退意，或者有组织的撤退的话，或许还好一点，等到整个出城的日军阵营崩溃的时候，这已经就不叫战场厮杀了，而是一场赤裸裸的屠杀了。 城头上的日军，无数支火枪指着尾随着他们的同伴追杀的戚家军，红色的衣甲在战场上，倒是城头上那些火枪手最鲜明的靶子，可惜但是，这些红衣红甲的明军，虽然看似疯狂的追杀着敌人，但是，仿佛城下有一道看不到的线一样，一旦到了那根线附近，追击就戛然而止，而是在那里整肃着队伍，不再追击。 戚家军的军纪严明，可不是说着玩的，军令追击到距离城池三百步，那么哪怕伸手就可以砍掉敌人的首级拿到军功，但是只要敌人退到了第二百九十九步的地方，他们手中的家伙，也不会递出去的。 王子和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确认这个追击范围的，不过，想来在搭建这高台的时候，他们就做了手脚，让普通的士兵都能明白这个距离。其实，这也是王子和想得多了，吴惟忠给自己手下下的命令很简单，以这搭建的高台为线，过了就不许追了，就这么简单，这高台的搭建，就是在敌军的火器射程之外的，这个，吴惟忠很清楚。 这一场胜利，简直是酣畅淋漓，出城骚扰高台搭建的日军，丢下了数百的尸体，连状况都没有弄清楚，他们甚至不清楚，为什么他们面对的明军和以前他们面对的明军为什么有了这么大的区别，唯一让他们可以确定的是，在蛰伏了一个冬天之后，明军终于按捺不住，开始要攻城了。 大抵是这一次的失败，让他们开始严重的警惕起来，高台依然在按照进度在建造，他们每天甚至都可以看到高台在一步步的增高，变大，指导他们发现，这些高台已经超过他们城墙的高度不少的时候，那些高台顶部，开始出现了大批的明军了。 一直到现在，他们都还不清楚这些高台是做什么的，距离城池这么远，依托这些高台，将士兵送进城来，似乎有些不大可能。 谜底的揭晓，是在第四天的凌晨。 毛利秀元终究没有别的消息传过来，而双方约定的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如果此刻这王城中，依然还有毛利秀元名单上的军队，那就只能怪他们手脚太慢了，和谈的协议是达成了，但是，这协议是暗中的，明面上的仗，还是要打的。 明军东西两个大营，依托着两个高台，从四个方向，同时向这王城发动了攻击，当密密麻麻的明军，扛着推着他们已经积攒了一个冬天的各种攻城器械朝着城池而来，城头上的日军如同去年秋天应付明军的攻城一样，大量的火枪手集中在了城池上，打算依靠着火枪，大量的消灭明军，这个时候，他们一直弄不清楚的东西两个高台，终于发出了动静，让他们知道了这两个高台存在的意义。 不得不说，日军所有对于这些火枪的自信，来自去年秋天城下的那一战。一直到明军折损了几千人，败退回去，在明军中都没有出现大量的火器和日军对抗，而且，即使有零星的火器，在威力和规模上，和日军中已经有了正规的编制的火枪手部队，根本无法抗衡。 而今天，他们不觉得会有第二个结果，那些红衣红甲的明军，或许他们奇怪的战法是有些犀利，但是他们不是也一样没有胆子接近在火器的射程之内呢，都不敢在射程之内，还谈什么攻城。 大量的明军从他们的军营中扑出来，带着他们各种的攻城器械，却是在高台附近，缓缓的停下了脚步，开始整肃队形起来，而城头的日军正奇怪的时候，惊天动地的雷声响了起来，从他们一直弄不清楚用意的两个高台处响了起来。 随着这些仿佛是震怒的雷霆，无数的铁块，石块，铅子，各种弹丸，仿佛是风暴一样，砸在日军的城头上，日军城头上密集的阵形和他们的毫无提防，顿时城头上就是血肉横飞，死伤惨重。而几个明显是指挥官的高级武士，甚至当场就被这些从天而降好不讲道理的武器，砸成了肉酱。 有侥幸没死的，又稍微那么有一点点见识的高级武士，终于对着自己那些连头都不敢抬的手下们，喊出了一个令他们自己心悸的名字：“大筒！大筒！” 第一百七十三章王城之战（二） 第一百七十三章 王城之战（二） 前天就介绍过，在日语当中，火铳是被称作为铁炮的，而被称之为大筒的，那是大炮。 两边的高台上，李如松将全军的火器集中在了这里，这个火器的主要意思，指的的就是全军的佛郎机炮，至于鸟铳那玩意，集中起来也没有，费了这么大功夫设置两座高台，目的就是为了在居高临下在射程上压制敌人，鸟铳那玩意，射程还没日军的火铳射程远，那还压制个鬼。 这一阵打击，高台上的火力之凶猛，连王子和看了也连连咋舌不已，这是打算一口气将攒下来的那些炮弹全部都打出去吧，还是好不容易有这种压制性的优势，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兴奋过头了。 总之，在城头上那些队形紧密的日军火铳手，算是倒了大霉了，猝不及防之下，说伤亡惨重那都是在往好里说，简直是哀鸿遍野。 而城下的明军，则是齐齐的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声浪只汹涌，简直是震耳欲聋。 “不要怕，不要怕！”受伤侥幸未死的日军高级指挥官，躲在安全的地方，声嘶力竭的大声的整顿着自己的队伍：“死了不要管他们，提防明军趁乱攻城，预备队，预备队呢，顶上去，大筒虽然厉害，但是他们再次发射需要很长时间，大家不要惧怕！” 这家伙说对了没有呢，说对了！ 相对于装填比较简单的火铳来说，大炮的装填发射，的确是一个又繁琐又漫长的过程，说个具体的数据吧，一支火铳，一个熟练的火铳声，大约在两分钟左右可以装填完毕，但是，一门大炮，那没有十分钟就别说再次发射了，强行缩短这个时间的代价，是炮手的伤亡，你炮膛清理不干净，温度过高，火药装填过多，都会引起炮毁人亡。 按照常识来说，这个日军的指挥官指挥的没错，而且，按照一般的打发，明军有这么多的大炮肯定是先轰轰一阵，扫清城头的守军顺便打击他们的战斗意志之后，就是大量扛着攻城器械的步兵蚁附攻城了，那个时候，才算是真正的战斗开始，而那个时候，攻城一方的大炮除了对着城墙轰击为步兵打开缺口，基本上就不可能造成多大的伤亡了，这个年代，所谓的无差别炮火覆盖这种丧尽天良的战法，还没有多少统兵将领敢尝试。 冒着猛烈的炮火，将城头上的死者和受伤的人抬下去，重新整队准备抵抗明军的日军，终于等来了炮火的间歇，等到他们呼啦啦的全部冲上城头，刚刚才停止了一两分钟的两边高台上的大炮，又重新的轰鸣起来，这些整队而上的日军，再次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其惨状比起他们刚刚送下去的伤亡者也好不了多少，甚至死伤更加还严重些。 一时之间，王子和都不知道城头上那些死去或没死去的家伙，在炮火覆盖下的时候，有没有不干的骂一句：“八格”。反正，他肯定是知道，作为日军的指挥官，这个时候，肯定是在吐血。 火铳部队，也就是日军的铁炮队，可不是日军中普通的士兵，实际上，在现在这个时代，任何熟练的火器手，在自己的军中，都可以用军中骄子来形容，不管是装备武器还是训练，都是花了大钱才能砸出来的，就好像李如松，在去年攻城中，明显的受挫，在发现自己的战略意图已经完全达不到了，他宁愿看着自己已经受到折损的部队退回来，也不愿意那个时候，将自己的火器部队拉上去，进行一些无谓的牺牲，而换取一些普通士卒的撤退中少折损，这两者根本就是价值不等。 而这两轮大炮的轰击，不说将日军的火枪部队打残了，至少，消灭他们一小半的战斗力是有的。 这还不算，第二轮轰击又持续了数分钟，期间又停顿了一两分钟，这次虽然没有第二次那么多日军冒头了，但是，依然有不少生力军铺上城头，大概他们想的，就算你们分为两次炮击，总不会有第三次了，可是事情就是这么的令他们绝望，一两分钟后，炮击的轰鸣声又响了起来。 铺天盖地的响了起来。 日军的指挥官继续吐血，他实在是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了，这炮击没完没了了，这还让人过不过，什么时候，大明的大筒和铁炮一样，可以连发了呢！ 望着血肉模糊的城头，在看看城下严阵以待的明军，他在吐血的同时，不得不继续驱赶着更多的士兵上城头，一边肉疼着，一边咒骂着，希望这没完没了的炮击早点停止。 “子母铳？” “嗯，子母铳！” 骆养性看的兴高采烈，满脸激动，对着看起来比他镇定许多的王子和大声的问道，王子和大声的回答了他的疑问。 要说，日军的指挥官的判断其实还是正确的，这个时代的大炮，是先装入火药，然后再往炮筒里塞满铁沙，石块，铅子之类的乱七八糟的玩意，这一套程序下来，的确要花费一段时间，但是，要怪就只怪，这些日军在这之前，从未遭遇过明军的大炮轰击，要不然，他们早就应该知道，在大明，大炮除了这种常规的装填办法，还有一种更先进，更有效率的装填方法。 子母铳——母铳就是大炮的炮筒，而子铳则就是炮弹。子铳的口径小于母铳，在战斗前就已经装填好，铁砂，石块，铅子儿，火药什么的，全部都打包好，要发射者的时候，子铳往母铳里一放，点火就行。等到放完了，将子铳从母铳里拉出来，再放第二个，这样的装填射击方法，比起火铳的装填都慢不了多少了。 这么说吧，只要李如松的炮兵部队，有着足够的子铳的存货，而且不在乎母铳连续射击的损伤的话，他们可以一直保持连续火力到所有子铳发射完。而李如松的火器部队，到今天才算是正式开张，所有的子铳，一个都还没用过，按照李如松给火器部队的配置，那是一门母铳配备了十个子铳，而李如松的命令是全部发射完。 这样的火力下，城头上的人躲起来都未必能够保存周全，更别说在换子铳的空档，一拨一拨的人往城头上窜了，在两边高台上发射大炮的那些炮兵，只怕看到城头上的动静，嘴都笑歪了，没办法，敌人太合作了，大帅的命令下来，他们还担心浪费这些子铳呢！眼下看来，就算浪费，也浪费不了多少了。 持续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轰击，炮声戛然而止，城下早就已经摩拳擦掌的随着中军的旗帜摆动，突然之间杀声震天，朝着面前的城墙扑了过去。而此刻城头上，基本已经看不到了多少活动的敌军了。 “城破了！”骆养性一脸崇拜的看着帅旗下的李如松，不知道嘴里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王子和说到：“只要咱们的人上了城头，这城就破了！” 上了城头，站稳了脚跟，后面的士兵就可以大量的上来，城门估计已经被石块之类的堵死了，不过，几架长长的攻城梯，也能保证士兵大量的涌上城墙，到了那个时候，破城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王子和也点点头，这种规模的火力打击下，日军死伤惨重，这个时候，还有余力和时间，将大量的兵力送上城头和攻城的明军厮杀，那日军的素质，也就太高了一些，看来，真的如李如松所说，今日要毕其功于一役了。 几家攻城梯子搭在城墙上，已经有数百人沿着梯子爬上了城头，果然在城头上遭遇的抵抗甚微，明军的旗帜已经插在了城头，而士气正旺的明军，在突上了城头之后，一边清剿着城头的残敌，一边开始朝着城下运动，短短的一会儿功夫，至少有上千人突入了城池之中。 差不多搞定了！王子和也是这么想，朝着不远处的李如松看了看，李如松的脸上此刻应该是意气风发一脸笑容，不过，哪怕是战况如此之好，这位李大帅依然在那里沉稳的坐在马上，脸上看不到什么笑容。 他身后的旗手，在连连的挥舞着旗帜，王子和不大懂这军中的旗语，想来应该是对着前面的部队发布什么命令吧，在他身材，两个骑马的亲兵，在靠近他身边的地方，听他低低说了几句，立刻拉起马头，朝着远处城池而去。 “大人，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在兴奋中的骆养性，一直都关注着李如松，此刻怎么会看不到这些变化。 是有些不到对劲！王子和摇摇头，看着远处源源不断朝着城头攀爬的明军，在看看自己身后的明军，突然反应了过来，在这场攻城战中，明军的人数并不占优势，甚至是劣势，而此刻虽然已经有不少的明军攻上了城头，但是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扩大战果，而是应该立刻给后面的部队打开前进通道，等待援军，继续力量。 城里至少有四五万日军，甚至不止这个数目，这一两千人攻进去能有什么作用，而在前线的将领，显然是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李如松的命令，应该是即使的让进城军队回归正规，而不是肆意扩大战果，杀伤敌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王城之战（三） 第一百七十四章 王城之战（三） “杀尽倭寇，就在今朝！” 张世爵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大声的喊道，手中的长刀鲜血淋漓，在他的身前身后，皆是跟随他多年的亲兵。 “老爷，倭寇将咱们堵住了，后面的弟兄上不来！” 一个拿着长枪的倭寇，从斜地地窜出来，身边的一名高大威猛的亲兵，眼疾手快，一刀斩断长枪，张世爵趁着这个空档，迎着那倭寇的短枪，长刀用力劈下，几乎将那倭寇劈成两半。 刀一时卡在骨头了来，抽不出来，张世爵松开手中的刀柄，抽出了自己的另外一把佩刀，用刀杵在地下，大口的喘着粗气。 作为右军总指挥，张世爵身先士卒，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他这个副总兵，就是靠着自己这么一刀一枪打出来的，没有家世，没有余荫，想要封妻荫子，想要富贵余生，靠的就是他自己的武勇。 今日的攻城，在大帅雷霆般的炮击下，城头上的抵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三架云梯一靠上城墙，他和他的亲兵就一涌而上，毫不费力的攻上了城头，这么多年，他打仗可从来没有靠那些不知道什么鬼地方调来到他麾下的那些杂兵们，一直以来，和他同进退，共生死的，就是这一千五百名亲兵，可是他此刻环顾自己，随着自己一直杀到城下的亲兵，已经不足三百人了，其他人的人，从不知道什么地方窜出来发疯一样的倭寇，阻击在了城墙和城下之间。 “老爷，老爷！” 身边的亲兵在大声的喊着，面前的倭寇密密麻麻，似乎永远都杀不完，即使是这些骁勇的亲兵，也心里微微有些退意了，这里可不是大军之中的厮杀，这已经攻到了城里，到处都是敌人，一不小心，老爷和自己的这些兄弟，都有可能陷在这里。 “朝城门那边杀！”张世爵判断了一下局势，重新杀回城墙，接应回来自己的亲兵，似乎不大可能，城里的倭寇此刻就好像炸窝的马蜂，人命不要钱的望着城墙那边填，相对那一边，自己这边虽然倭寇依然不少，但是压力要轻许多了。 眼下唯一之际，是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城门那边考虑，一边收拢着自己的人，然后依托着城门或许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他就不信，这么长一段时间里，后面的援兵会杀不进来接应自己，真要是有那种情况发生，那么，毫无疑问，这次李大帅精心准备许久了的攻城，就得宣告受挫了，以李大帅那么心高气傲的人，连续两次在这王城面前攻城受挫，损兵折将，他会怎么样的暴走，有什么样的举动，他张世爵还真就不知道了。 随着他的命令，这些原本一鼓作气想望着这王城中间厮杀，在城里尽可能的制造混乱的亲兵们，开始有目的的抱着团，朝着城门那边开始移动，这期间，随着熟悉的火铳声，不断的有亲兵倒下，这些该死的倭寇，他们的火铳兵居然还没死干净，夹在在厮杀的人群中，不断的发着冷枪。 倭寇们很明显发现了他的意图，很快，两侧的倭寇兵力明显的减少了起来，而在当面，张世爵和他的亲兵们，陡然之间，感觉到压力倍增，在差不多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之后，那巨大宽阔的城门洞，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果然倭寇不傻啊！ 张世爵看着眼前几乎被砖石瓦砾已经堵塞了大半的城门洞，就现在他所有人，哪怕没有倭寇的攻击，想要将这城门洞里的砖石瓦砾全部清空，然后打开城门，那也不是几个时辰的时候，这些倭寇大概就只留了一扇城门没有堵住，方便他们出去袭击骚扰，其他的城门，估计都和眼前这副模样了吧！ 不过，这里倒是一个天然的躲藏之处，在门口亲兵们竖起高大的皮盾，一些配备有弓箭的亲兵，在皮盾的掩护下，频频朝着试图靠近的倭寇射箭，倒是为退到城门洞里的大部分人，争取到了一丝喘气的时间。 在丢下几十具尸体之后，倭寇逃离了弓箭的射程，只不过时不时的有火铳的声响，耽误打在皮盾上，噗噗作响，偶尔有从皮盾的空隙中飞进来的个把弹丸，打在某个人的身上，传来一声闷哼，却是不是致命的伤势。 “二虎的箭术怎么这些天不仅没有精进，反而变差了，你看，那个家伙傻乎乎的冲上来，应该朝着他的面门就是一箭吗，居然射到了肩膀上！” 张世爵往地下吐了一口血水，评判着手下某个亲兵的箭法，顿时身边的亲兵就是一阵哄笑，那个被取笑的亲兵，却是发狠了，嗖嗖连发几箭，将一个试图靠近的倭寇，射倒在地。 这帮没心没肺的家伙，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能笑得出来！ 张世爵欣慰的看着自己面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兄弟啊！而外面倒在地下的，还有更多，这些人，都是他张家军的底子，若不是他今日冒进，又怎么会折损这么多，而到了眼下这个地步，这些人依然都指望着自己，似乎压根而就没想过今日大家会不会全部折损在这里再也出不去了。 城头上的厮杀声，隐隐从厚重的城墙上传了过来，这是后面的兄弟在前仆后继，张世爵心里突然之间，有了那么一点点后悔——自己，还是贪功了啊！ 若不是想着这破城第一功，再稳一点，再稳一点，或许，自己会打的更好。 “老爷，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再出去厮杀一阵？”身边的亲兵头目的问话，打断了他的出神：“咱们的兄弟还有那么多没进来，大虎他们跑得太慢了，等到咱们下来，他还在城头上，老爷你回去了，得好好罚罚他！” “是要好好的罚罚这家伙了！”张世爵咧嘴一笑，看着自己的身后，城门洞里有点黑，宽大的皮盾又拦住了大部分从外面射进来的光线，这让他看不清楚这里面大部分亲兵的具体模样，不过，有一点他是知道的，在经过这么一串厮杀之后，自己的这些亲兵中 ，没带伤的已经不多了，而且，这一阵子大家都厮杀得有些脱力了。 “二虎他们还能顶一阵子，看起来，这些倭寇以为将咱们赶进了这里，就可以不怎么管我们了，估计这个时候他们除了外面那几百人，大部分都到城头上拦截咱们的兄弟去了，大家歇息一下，带了水囊的给身边的兄弟分一分，不用节省，等到咱们恢复一下气力，再冲杀出去！” “好！” 亲兵们一阵轰然，自家老爷都这么说的，那么就没什么别的好想了，反正这么多年，老爷也从来没亏待过他们，很多人在很久以前，本来就应该战死了的，张世爵给了他们第二条命，按照他们的想法，大不了今天将这条命还给老爷就是，反正已经多逍遥快活了这么久，已经算是赚到了。 在他们的头顶，厮杀依然在继续着，只不过，比起他们适才在外面的厮杀，更加惨烈许多。 从各个藏兵处涌出来的日军，面对城墙上的明军，简直就是发起了一拨又一拨的自杀式攻击，很多日军，甚至就是对于明军冲着自己的来的刀斧，不躲不避，宁愿挨上一下，也要抱住或者拖住明军手中的武器，让然后让他们身后的同伴，对武器暂时已经砍在刺在他身上的明军进行着攻击，有反应快的明军，一刀砍死这冲上来的家伙，一脚踢开，第二个又冲了上来，然后他刚刚将钢刀捅进对方的肚子，刀子还没抽出来，那家伙身后几只长枪就攒刺了过来，将他定在城墙上。 这样的厮杀场面，在城墙上比比皆是，哪怕是明军对这些疯狂的日军，造成了巨大的杀伤，但是，依然有源源不断的日军涌上了城头，继续着这种疯狂。 攻上城头的明军，就好像挤肉饼一样，一步一步的被日军往着城外挤去，每退一步，日军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是终究，他们还在慢慢的夺回他们失去的地方。 城头上有明军开始掉了下去，有的是被打落在城下去的，有的是被疯狂的日军抱着往城下的跳的，明军的数目在剧烈的减少着，而一夺回了部分的城墙的日军，立刻就将重兵转向那几座云梯，很快，攻城的十余座云梯，大部分都日军损毁了而仅仅剩下的两座云梯，已经成了城头上两军争夺的焦点。 城下的士兵对于城头上的厮杀根本就帮不上忙，反而拥挤在城下，承受着城头日记大量的箭矢，滚水，石块之类的守城攻击，死伤也开始增大，而更令他们感觉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憋屈的是，刚刚在城外大炮的轰击下安静了的敌军火铳声，又开始零零碎碎的响了起来，而且，随着这些火铳声，明显到感觉到日军的火铳手似乎越来越多起来了。 “鸣金！让他们撤下来！” 帅旗下的李如松，终于叫停了攻击，他阴沉着脸，下达了撤军的命令，巨大的铜锣声，开始在阵前响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王城之战（四） 第一百七十五章 王城之战（四） 城里的厮杀声，渐渐的小了起来，最后，终于完全消失。 一度攻上了城头的明军，彻底的被日军从城头上赶了下来，巨大的云梯，歪七竖八的横倒在城下，日军的尸体，明军的尸体，在云梯边，比比皆是，偶尔有重伤未死的，身子动了一动，然后沉默了下来。 大部分的伤员，在撤退的时候，都尽量的被带走了，但是总有那么一下伤势过重或者晕迷过去的，被遗留在了城下，日军在城头上欢呼叫嚣，那些慢慢在城下蠕动的身影，在城头的叫嚣中，显得是那么的不起眼。 一将功成万骨枯！ 以为自己已经变得铁血，已经见惯了生死，但是看着刚刚活蹦乱跳的士兵，朝着敌人冲了上去，短短的功夫，就变成了地下的残肢或者是尸体，王子和心中好像一股气在憋闷着，战争，历来多没有温情脉脉过，是自己，将战争想得简单了一些。 城头上的日军跑动着，隐隐看到，似乎是一队伤兵，被日军们押了上来，齐齐按在城头上，然后手起刀落，将他们的头颅砍了下来，最后，只剩下一名红衣红甲的将官，反绑着双手，站在那里。 王子和感觉身后的士兵们骚动起来，是刚刚从战场上败退下来的明军，更有人拿着武器，声嘶力竭的朝着城头喊着什么，似乎是在纠集身边的同伴，再度冲上城去。 李如松手下的亲兵，立刻过去弹压，有人不服呱噪，亲兵们没有手软，手起刀落砍翻了几人，这些败退的士卒的鼓噪声，终于慢慢的小了起来，不过，一个个血红的眼睛，盯着城头，仿佛可以喷出火来。 城头上的日军，似乎并不想杀了那个明军的将官，一直都在那将官身边推搡，说着什么，陡然之间，只见那将官弓着身子，朝着他面前的那个日军冲撞了过去，就在城头和城下众人的齐齐惊呼声中，那名将官和他冲撞的那名日军，仿佛断线的风筝，从城头上，划出一道令人惊心动魄的弧线，然后，重重的摔到在了城下。 王城，城高八丈有余，这样从城头上跌落，绝无幸理。 王子和感觉身后又鼓噪了起来，这一次，就是那些冷面冷脸的亲兵，杀人都弹压不了这阵鼓噪了，数百人拿着刀枪，狂呼着朝着城下扑去，朝着那将官摔落的地方扑了过去，而看着在一幕的众多明军，也隐隐有按捺不住的意思。 李如松身边的亲兵头目，看着自己的老爷，以李如松治军之严厉，这数百人当着大军的面，违抗军令，悉数将他们射杀在阵前都是可能的，但是李如松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看着那些势如疯狂朝着城下扑去的士兵，终于缓缓的摇摇头。 “如果还有剩下的火器，让他们把所有剩下的火器全部打光吧，反正以后也没机会再用了！” 左右两个高台上，逐渐了想起了大炮的轰鸣，虽然和开战之前比起来，这炮击的烈度要少了许多，但是城头上的日军，显然是慌神了，随着炮声响了起来，城头上的日军开始朝着城下撤退，很快，城头上就只剩下小猫三两只，稀稀拉拉的，大约是日军留下来观察是否明军再行攻击的瞭望手。 这数百人冲到城下，除了被流矢伤亡了数人，倒是也没有多大的损伤，到了城下，他们分出一些人，将摔在城下的将官尸首找到，迅速的朝着后面跑了回来，更有几十人，却是心有怨恨，在炮声中，挥舞着兵器对着城头大声的叫骂，可惜，没有了云梯，没有了其他的攻城器械，他们能做的，也只能是叫骂而已。 待到那数百人回到了军中，李如松摇摇头，嘴里冷冷的蹦出了几个字：“撤军，回营！” 这一仗，终于是明军再次受挫了，王子和全程看完这一次的战斗，拨转马头，随着缓缓后撤的中军，有心想对身后被这转变早就弄得一脸不敢置信模样的骆养性说几句什么，却是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最终，他只是重重的叹息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回去！” 是役，明军折损七百余人，伤一千八百余人，右军指挥，副总兵张世爵殉国。 王子和是到了傍晚，才知道具体的折损的消息的，也是到了那时候，才清楚那个从城头上跳下，临死都要拉一个敌人垫背的将军是谁的。这一切，都是李如松亲口告诉他的。 “今日之败，败在我还有侥幸之心！”李如松对着年纪比自己小不少的备倭使，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过错：“因为侥幸之心，而折我一员大将，这个教训，我一辈子都会记得！” 王子和静静的看着他，他看得出来，李如松并不是想要他的回答，他只是需要有这么一个人，倾听他此刻心里的想法，遍数整个大军中，慈湖除了王子和，也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了。 “夺城之功，而且是夺取王城之功，自然是要比水淹王城来点显目，将一个完好无损的王城，从倭寇手中夺回来，再还给朝鲜人，我李如松这一仗的战绩，可以写在两国的史书上。” 他似乎是苦笑着摇摇头：“我还是着急了一些，这些倭寇，实属大敌，我应该想到，即便是有火器打掉他城头的守卫，以他们城中的兵力，在我军进城后，怎么会不疯狂抵抗，他们也是在为自己挣命！” “张将军勇猛无双，大帅也不必过于自责，打仗，终究是有输有赢的事情，倭寇强弩之末，不足为患！” 王子和很是小心的措辞着，他看得出来，别看李如松现在很平静的样子，其实，他的情绪，只怕还真的不稳定，李如松年少得志，从辽东到宣府，从宣府到山西，然后从山西到甘肃，他一路来打过无数的仗，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丢过这样的脸，王子和甚至可以完全想得到，就算今天之后，李如松不体恤士兵的生死，强行将这王城攻克了下来，只怕在史书也，也会留下他连攻不克，最后惨胜日军这样的记载。 城里头至少有四五万日军，或许更多，这得看毛利秀元撤走了多少人，按照他们今天守城的时候的疯狂，明军不付上个三两万人的伤亡，只怕还真攻克不了这城池。如果这场仗打成这样子，那李如松真的一世英名算是尽毁了。 “我李如松没有输过！”李如松抬头，目光从王子和身边掠过，看着营帐外的天空，营帐外，暮云似火，残阳如血。 “这一次也不会输！”他将目光收了回来，对着王子和说道：“叫你过来，是想告诉你，这王城我不要了，要是知道我做出这样的决定，监军那边，肯定是不同意的，不过这是军务，他就算不同意，他也不能说什么，朝鲜人那里，肯定也是要大呼小叫的，到时候，若是因为他们，朝廷给我压力，对我来说，也是挺头疼的！” “不要了？”王子和一时还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记得前几天我和李如梅说的事情么，掘土垒山，不过是其中的一计，当时我就想到了，若是受挫，或许引水灌城，也不失为一个好计，只不过，一旦水淹这王城，那这就什么都没有了！” “哦！”王子和哦了一声，明白了李如松的打算，不过，这依然和他没什么关系啊，李如松的战略战术，根本就不用和他这个小小的备倭使者来说，就算李如松欣赏他，但是，也没有到和他说这样的大事的地步吧！ “你在陛下面前说的上话，又熟知倭寇事物，对倭寇的凶狠自然是了解得比那些朝廷上的废物多的多，日后若是需要你说话为我正名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告诉其他人，我李如松并不是拿不下这王城，而是舍不得我麾下的这偌多大好男儿，让他们和那些倭寇拼命，将他们的性命白白的浪费在这里。” “这个我自然是清楚的很！” 王子和正色回答道，能够以最小代价拿下目标，谁愿意浪费自己手下的战力，李如松的选择，绝对是正确的，但是，就算是军事上的正确，也不能保证政治上的正确，或许李如松担心日后有人拿此事来攻击他，此刻叫王子和来，和他说清楚自己的打算，也算是多买了一份保险。 至少，王子和这个备倭使，和他的目标从来都是一致的，都是为大明减轻倭患，所以，他不担心这一点上，王子和体会不到他的用心。 “这消息现在就你知道，不要出去乱说，我会派几个人跟着你，不是不放心你，军中的规矩，你要体谅！” “明白，我不会在意！” 在透露了这么重要的战略之后，没有将自己软禁起来，就已经是很给自己面子了，几个人跟着算什么，王子和一点都不在意。 “过几日，我会慢慢的将主力，转移到这城池两边的高地，东西两座大营会逐渐的将兵力撤出来，但是又不能让城里的倭寇醒觉，或许到时候，没时间顾得上在和你聊天了，你在军中，自己多加珍重！” “没事，大帅不用管我，我等待着看大帅水淹王城，壮我国威！”王子和含笑答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王城之战（五） 第一百七十六章 王城之战（五） 虽然折损不少，但是，再次挫败了明军的攻势，还生擒了明军的大将，岛津义弘端坐在大堂上，有点踌躇满志的感觉了。 手下的军将，在检点损失，在补充城防，更有人不断的前来禀告，或大或小的事情，岛津义弘看在眼里，有点满意。如今这王城，可不是仅仅只有他第四军的人马，入朝作战的足足有九军，每军一万余人到三万余人不等，按照小西行长那个蠢货的命令，拥挤在这王城之中保持守势的，还有其他的人马，而这些人马，平日里对他的命令，可是要理不理的。 不过，这没关系，他真正指挥不动的，都已经这几天被他打发到后面去了，那些家伙死心眼，而且，他们的家督也在，与其在这里耗费粮食，还不如干脆让他们归建。反正这王城之中，守卫的力量也足够了。 频繁的调动，带来一些混乱，不过，这混乱却是岛津义弘愿意看到的，尤其是今天这一仗，将所有反对他的，不服他的声音，全部都打压了下去，若是没有他岛津义弘临阵不乱，若是不是他岛津义弘我无上武勇，王城，或许今日就被明军攻破了，哪里来的此刻城里的士气大振，欢呼胜利。 入朝以来，他的第四军折损了一两千人，不过，按照今日的声势，或许此战过后，他手下的人马会要膨胀许多，那些一直可以笼络的家伙，或许此刻才看清楚，在这个世道，谁是更值得追随的主家了吧。 “大人，黑田长政阁下来了！” 岛津义弘眉头微微一皱，站了起来，黑田那家伙，虽然武勇什么的，不值得一晒，不过，却是有几分计谋的，眼下正好用得上那家伙，而且，两人各自统帅一军，地位上也没有谁高谁下之分，今日前来，无论如何他得迎接一下。 只不过，他不好好的在王城后面的交城整饬兵力，收集粮草，来王城做做什么，难道是因为今日之战，他觉得自己可以值得合作么？ 在朝鲜，入朝的九军，本来就没有互相统属的关系，只不过后来战事不顺，关白阁下才指令小西行长那家伙暂时统领军务，协调九军共同抗敌，不过，即便有关白阁下的指令，对小西行长不服气的家伙也还是不少，只不过，事情有轻重缓急，在战事吃紧的时候，大家齐心协力无可厚非，但是，一旦战事没那么紧要了，大家各自的心事就出来了。 说起来，大家入朝作战，都是关白阁下手下一等一的大将，都是深受关白阁下器重，凭什么大家要听你一个没什么资历的家伙指手画脚的。 岛津义弘是老牌的大名了，对于关白阁下的这个决策，隐隐就是几分不满，不过，这心思一直都是放在心里，从来没怎么表露出来，今日一仗，却是让他打出了点野心，谁说自己比那小西行长那家伙差了，这么紧要的时候，还不是因为自己在这里坐镇，才没有被明军攻破王城，那小西行长那家伙，此时又到了什么地方去了，这王城中，可是连他第一军的一兵一卒都没见到。 “黑田君今日来，是筹备粮草还是带兵前来支援的，我一直很仰慕黑田君的谋略，或许，在这个春天，有黑田君的帮忙，你我两军或可一举平定朝鲜，为主公贺！” 军中之人，没那么多繁文缛节，而且，岛津义弘和黑田长政也没多少私交，两人见面没几分钟，他就直接道出了自己的心思。 “岛津军想平定朝鲜？”黑田长政微微一笑：“城外可还有数万明军啊！” “那又如何，加起来也不够你我两军的人多，更何况，你我麾下的武士，对付明军那些软蛋，足足可以以一当十！”岛津义弘满不在乎的说道。 黑田长政，可是众所周知的“兵法大家”，而他的父亲黒田官兵卫，更是丰臣秀吉手下的两大军师之一，号称“日本智谋第一”，虎父无犬子，在岛津义弘想来，黑田长政也差不多了多少。 这话他还真没说错，黑田长政虽然和他的父亲黒田官兵卫比起来，声望和智谋都差了一些，但是放眼整个日本，在智谋方面，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甚至在有些方面，比起这次在入朝战事中表现得耀眼无比的小西行长更要厉害一些，只不过，小西行长把握住了机会，而他黑田长政没有等待自己的机会而已。 但是，有一点，岛津义弘可能想错了，不管对丰臣秀吉指定小西行长暂时统领入朝九军的军务有多少的不满，黑田长政对丰臣秀吉都不可能有什么背叛的意思，就算他有，那么，也只是他黑田长政自己个人的意思，他手下的军队绝对不会。 第三军是丰臣秀吉的嫡系，虽然现在是他黑田长政统领，但是，换个人来统领，却是没什么区别的，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是明军围城之际，他的第三军依然可以在王城之后的交城悠哉悠哉的清剿地方，筹集粮草，而不是担任作战的主力。 以一当十或许是有的！黑田长政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暗暗摇头，但是，明军可不仅仅只是这城外的这么几万人啊，就算打败了这几万人，那又如何，明军或许下一次，派出的是十万，二十万军队，其实，明军大肆涌入朝鲜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只怕主公在五年之内借着朝鲜做跳板然后关白大唐的计划，有点轻率了。 明军可不象传言中的那么不堪一击。 要打你岛津义弘带着你的人去打，我第三军可都是主公的忠诚武士，此刻不应该把宝贵的战力浪费在这毫无意义的战争中。 “王城里现在有多少军队？” 黑田长政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都是归谁统领节制，他们的编制可否健全？” “也就我第四军的编制全一些，其他的除了第一军的人没有，都有一些，不过眼下战事紧张，看来应该是归我节制，按照每日耗费的粮食算起来，应该有五万余人吧！” 岛津义弘有些得意的说道，这么多军队，除却了关白阁下，他大概是统领这么多军队的朝鲜第一人吧，小西行长那个家伙不算，他都什么胆量都没有，只会在后面指手画脚。 “不过，若是黑田君愿意帮我整肃一下这城池的军队，那就更好了，将来在主公面前，这平定朝鲜的功劳，可就是你我两人的了！” “这个啊，整肃军队这事情，我不大在行，我看岛津君自己就做的很好，眼下敌军困城，若是有不听岛津君号令的，直接军法从事就好，就算他们家主知道了，这也算不得什么事情，非常之人，在非常之时就得行非常之事嘛！” “哈哈哈哈，非常之人，在非常之时就得行非常之事，这句话黑田君说的有道理，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岛津义弘哈哈一笑，颇有些鹰视狼顾的意思：“这其中，也包括黑田军的第三军吗？” “这个怕是不行！”黑田长政摇摇头：“我第三军一直以来，都是担负着为全军筹备粮草，清剿地方的作战任务的，岛津君在前线作战，若是因为粮草军械这样的事情耽误的军情，尽可唯我是问，但是，王城之战，只怕还是要拜托岛津君了，我第三军愿意做岛津君的盾，为岛津君这把利剑尽心尽力解决后顾之忧！” 还是胆小鬼！ 岛津义弘心里不屑的说了一句，脸上却是笑意依然：“如此也好，那就拜托黑田君了！” 两人相识哈哈一笑，算是达成了共识，不过岛津义弘也不在意，只要城里的兵马他整肃完毕，手上有四五万可以用的战士，他还真不惧怕这城外的数万明军，既然黑田这胆小鬼连送上门的战功都不敢要，那就算了，难道自己缺了他，还打不了这一仗不成。 “那黑田君这次来，到底为什么事情呢？” 直到这个时候，两人才说起正题，总不会黑田长政无缘无故听说这边在打仗，过来参观一下的吧！ “这个，倒是最近收拢了第二军和第五军的一些人马，三四千人吧，也不知道此刻加藤君和福岛军的主力到哪里去了，这些人在交城呆着，耗费粮草不说，还影响我征粮，但是，这些人都是勇敢的战事，为这点小时打击他们的士气就不好了，想来想去，他们不是求战吗，岛津君这里战事正酣，或许，需要这么一部分战力！” “这是好事情啊！”岛津义弘一听给自己送人过来的，哪里还客气：“尽管让他们安顿下来，先自己找地方呆下，然后我会安排人过去给他们粮草，整顿一下了，既然到了这里，这统领他们，就是我的事情了，黑田君若是还有这样的人马，不妨一起送过来！” “这个是自然，都是勇士，总不能让他们消磨了斗志！”黑田长政笑了笑：“不过，王城中我上次送粮过来的运粮队的千余人，被岛津君留下了，这可不大好，毕竟都是我第三军的人，这次若是岛津君不介意的话，这些人我就要带走了，若是每次送粮来，都被岛津君留下来战斗，那只怕下场就没人敢送粮到王城来了！” “这样的，千把人，小事小事，你去看看，若是你的人，你直接带走好了！”岛津义弘哈哈一笑，心里鄙夷的笑了下，一千换四千，这黑田长政做事情也算地道，这个人情自己自然得卖，不过，这家伙眼皮还真浅，为了这么点事情，这么点人，还特意跑一趟，估计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大的作为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王城之战（六） 第一百七十七章 王城之战（六） 黑田长政的来访，对于岛津义弘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既然确定对方不能成为自己的盟友和助力，那么，对于对方领走在王城的千来号人，他一点都不在意的。 不仅仅不在意，而且，他还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这事情去了，他现在整个心思，都在这场战役之中，说实话，只要现在那些家伙不来捣蛋，不来拖他岛津义弘可能这辈子彰显武勇最辉煌的时刻的后退，他一点都不关心那些家伙。 明军偃旗息鼓，几天没有动静了，似乎是被那天的失利打掉了锐气，岛津义弘一边整肃着城里的军队，一边对明军也没有掉以轻心。 他甚至还组织了一支夜袭队，在几天后的某个晚上，去偷明军的营，不过明军虽然失去了锐气，但是营房方面的防守还是做得不错，夜袭队还没靠近，就被对方发现了，结果，一场夜袭变成了一场夜战，还是那些奇怪战法的明军，似乎明军中能打的也就是这支明军了，夜袭队伤亡惨重，不过，慈不掌兵，这点损失他都承受不住，那他还怎么统帅这几万大军。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夜袭队的组成，都是其他各军滞留在王城的那些兵力，他消耗起来，一点都不心疼，他岛津家的武士，当然要好钢用在山，在这样的消耗中浪费武士们的性命，那就有些可惜了。 经此夜袭，他倒是也熄灭了骚扰明军的心思，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他心里盘算的很清楚，用三到五天的时间，将城里所有的兵力全部整肃完毕，然后，他就堂堂正正的率军出战，推掉明军在城池前面垒砌起来的两座高台，和明军来一场不加掩饰丝毫战力的野战，看看到底是明国的武士厉害，还是他岛津家的武士厉害。 高台上的那些明军的大筒，似乎也是在那天的攻城中，消耗到了极致，这几天都没有再有什么动静，这一点，他不怀疑，至少，那样的炮火密度，连续轰了那么久，不管是大筒本身的消耗还是弹丸的消耗，那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明军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这些笨重的大筒，他们能携带多少，要补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时候，等到他们的补充来的时候，他早就已经率军和明军决算出胜负了。 不过，他放过了明军，明军似乎没打算放过他，他的夜袭停止了，明军的夜袭却又开始了，尽管每次还没有到城墙底下就被发现了，但是明军简直就好像吃错了药一样，一夜到天亮没完没了的尝试着，悄悄潜到城下，等到城头上发现了他们，火枪响起了，他们立刻就退走，好不容易西边消停一会儿，北边又开始了。 开始的时候，岛津义弘倒是紧张了一阵子，等到发现明军根本就不是要偷城，而是做出一个偷城的架势使出的疲兵之计，他的心思就放了下来，且让你们得意几天，等到我城里梳理完毕了，咱们好好的在打一场，这样的小聪明小伎俩，能赢得了战争的胜利么，明人还真是天真啊！ 四五天过去了，整个王城在岛津义弘的第三军在大力整顿下，彻底恢复了秩序，岛津义弘的命令，已经能够迅速无误的传达到每一支军队首领的手里了，那些不听话，不合作的，不是被撵走就是被他用强硬手段镇压，再或者这两种手段都不合适的时候，他直接用一些无关紧要的任务，将这些人打发开来，反正在与明军决战的时候，他是不要这些不大听指挥的家伙的。 夜，安静的有些可怕。 忙碌了一天的岛津义弘，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怎么也睡不着，索性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来到这院子的天井里。 天边弯月如钩，在云中时隐时现，若是不看这月色下旌旗林立的战场，但看那天上的弯月，倒是也有几分静谧宁和的味道。 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岛津义弘披着衣服，站在月色下，微微皱眉。 一切都正常啊，城里的军队现在只要自己一个号令，自己令旗所指，他们就会前仆后继，那些骚乱，斗殴，畏战的事情，已经彻底的消失了，明天日出之后，就是自己和明军对战的日子，难道自己是因为太兴奋了么？ 岛津义弘默默的想着，远处有人在哼唱着什么，似乎是一支北海道的贱民唱的民歌，那个哼唱的家伙嗓音嘶哑，一点都不好听，在这宁静的夜色中，显得尤其刺耳。 对了，明军！ 他蓦然反应过来，那怪自己觉得有些不对劲呢，今天晚上太安静了，城墙那边，没有不时响起的铁炮声，也没有战斗时候的吼叫声，一切都安静无比，明军今天晚上居然没有使用他们那个所谓的疲兵之计。 愚蠢的家伙！他摇头微微笑了笑，或许三两千人的战斗，这样的疲兵之计或许有用，士兵疲惫又没有轮换的人，这守卫的时候，自然会精神不振，战力下降，但是，自己现在每四个时辰就安排一支队伍轮换守卫城墙，你再怎么疲兵之计，都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终于知难而退了，那个明军的大将，叫李如松的那个，据说是明国数一数二的武勇之士，智谋也是一等一的，不过看他在此战中的表现，好像也不过如此，明日对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斩下他的头颅，估计不大可能，明人太软弱了，如果战况不对，他们的将军，肯定会第一个逃跑，就好像那天攻城，虽然那个被自己生擒的明国大将，也是勇猛异常，但是那是被困在城里，困在了绝境中，如果他知道他有退路，恐怕也未必会那么勇猛吧！ 算了，好好的休息休息，养养精神吧，明天还有一场大战呢！他紧紧衣裳，打算重新回到床上去。 “大人，大人！”庭院外，响起了一个声音，那是他的近卫横三近二的声音，而且，听那声音，似乎有些惊惶。 “怎么回事，大呼小叫的！”他威严的转过身：“我不是告诉过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一个武士的风度么！”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我好的很，你才不好！”他狠狠的瞪了这家伙一眼：“是不是又有人不服气，在找你们的麻烦！” 城里这几天整顿，有些刺头军队，的确是给岛津义弘的部下找了不少麻烦，不过，对付这些家伙，岛津义弘从来没手软过，若是因为这事情这半夜来禀告自己，他明天非得好好的处罚一下那支被找麻烦的军队的首领。 “不是，水，水，城头上的人禀告说，发大水了，属下不敢打搅大人，亲自上了城墙上看了一下，到处都是水，眼下已经淹到城墙下面了！” “胡说八道！”岛津义弘没好气的回答道：“哪里来的水，距离这王城最近的大江，都是十里之外！” 他心里一动，今晚晚上明军这么安静，莫不是就是来的这一出，他们的小伎俩，还真是存出不穷啊！ “你看清楚了，真的是水？明军中还是有些术士的，弄些障眼法来乱我军心是可能的，你莫要大呼小叫，真要引起军心不稳，我就杀了你！” “不是啊，大人，真的是水啊！”那横三近二都快哭起来了：“而且，城里已经在渗水了，属下亲眼看到的！” “不可能！”岛津义弘见到他这么言之凿凿，有些不大确定了，“不是障眼法，不是明军乱我军心的小伎俩，这要是谁都渗进城里来了，那城外几万明军的营帐呢，那岂不是早就成了一片汪洋了！” 抱着这个疑问，岛津义弘毫不犹豫的穿戴整齐，朝着城墙那边而去了，明军可能是在使妖法，但是，再多少厉害的妖法，有不可能先把自己人全部都弄死再弄死对方的，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城墙附近，士兵们已经开始乱了起来，其中不少是轮值城头的士兵，他们大声的叫嚷着，奔跑着，照着这个架势，最多一个时辰，整个城里都要乱了起来。 岛津义弘一把抓住一个家伙，二话不说，一刀就砍了下去，身后的随从武士们，也立刻动手起来，那些没头苍蝇乱跑一样的家伙们，立刻就安静了不少。 “谁再喧哗跑动，乱我军心，杀无赦！”岛津义弘大声喊道。 士兵们似乎被震骇住了，岛津义弘哼了一声，带人上了城墙，这一段城墙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守卫，那些守军此刻都在他亲卫的震骇下呢！ 一群胆小鬼！ 他嘴里骂了一句，走上了城头，然后，看到眼前的情形，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然后，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城头上的灯火，大约最多能照得到距离城墙二三十步的地方，在往前去，就是一片漆黑了，而此刻，在城头的这光明和远处的漆黑之间，是一片翻腾的汪洋，浑浊的水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而来，正缓缓的沿着城墙在上升，横二近三说的看到说这水已经到了城池下，最多不过半个时辰，现在，城下已经看不到任何的地面了。 难怪说城里渗水了，这城外的水面，已经远远高过了城里的地面了。 他的两腿有些发软，什么大业，什么武勇，此刻就因为这城下浑浊的水流，似乎已经全部离他而去了，天地间，好像就只剩下那无穷无尽拍打着城墙的水流和他自己一个人。一瞬间，他觉得万念俱灰。 好狠毒的明人…… 真是好狠毒的明人啊…… 他回过头，空洞洞的双眼，看着自己身后亲卫们空洞洞的双眼，所有人眼睛中，都是一片死灰。 第一百七十八章惊喜 第一百七十八章 惊喜 天色亮了。 从城外的高处，俯瞰这座城池，尤其是看到无处不在的水流，沿着坚固的城墙，缓缓的上涨着，颇有几分赏心悦目的味道。 原本迷惑日军的营盘，已经被水流冲得七零八落，看不出原先的样子，营盘中的人马，经过几日的悄悄转移，如今已经大部分都在城池外的高处，王子和的所在，甚至可以看到城内那些各种惊惶的日军如没头苍蝇一样的在到处乱窜。 那是城里发生管涌了，城里的日军在疲于奔命的挖土堵漏。 如果他能位置再高一点，就可以看到，处了城外这几处高山，举目所见，就只剩下这巍峨的王城和无边无际的汪洋，水流从大江的决口处奔腾而出，然后好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在这平原上肆意的奔跑着，欢腾着，将他们所有接触的一切，都变成他们的一部分，草木，石块，泥土，还有明军丢弃的各种辎重废物，都被这汪洋席卷着，挟持着，朝着低处而去。 王城的所在，应该是这片平原上最低的地方了，水流在这里缓缓的汇集着，直到足够的水流，将这低的地方，变得和别的地方一样，他们才继续欢腾着，绕过王城，朝着远方而去。 水流大约在齐王城的城墙一丈多，接近两丈的时候，停止了朝着城墙的爬升，这个高度，已经足够水流继续往下游流去了，但是，这也意味着，现在王城彻底的被水围堵在里面了，这些无形的水流，可是比明军的围城更要危险，起码，无时无刻，这些水流都在试图朝着城池里面渗透，让城里的人，没一刻敢安心睡着。 城里的日军，现在心情是如何，王子和很是好奇，是郁闷，恼怒，歇斯底里，还是听天由命，一切都不得而知，他们的敌人，从全副武装的明军变成这些不需要任何武器都可以对付的水流，听起来应该轻松许多，但是，或者他们这个时候，宁愿是面对这些能拿起手中的刀枪应付的敌人，而不是这些浑浊又混账的水流吧！ 山坡上到处都是明军的营盘，和在城下的营盘比起来，山上的空间要小很多，要杂乱很多，但是，这一点都不影响着明军的欢呼，有些家伙，大概得到了他们主将的默许，竟然从山上砍下不少树木，扎起了数个木排，缓缓的用这木牌，靠近并登上了城外的那两座巨大无比的高台，在高台上，可以更清楚的看到城里日军的各种丑态，这让这些士兵们心里痛快无比。 李如松的帅帐，自然在最宽阔，最高的地方，这里原来本来是山顶的一片树林，不过，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巨大的空地，从这里发出的没一个命令，指挥着拥挤在这山林中的数万士兵们，水攻王城，固然让城里的日军无路可退，但是，对于明军来说，其实也是断绝了自己的后路。 “大帅！” 在众将的拥簇中，李如松正在观察着城内的敌情，和王子和不同，在他的手里，有着一个千里镜，透过千里镜，可以更清楚的观察到城里的情况。 “来了！”李如松对着他微微的招了招手，将手中的千里镜递给了身边的一个将领。 王子和朝着那将领笑了笑，那是李如梅，当初当着自己的面接了这决堤放水任务的他，此刻显然因为自己的战绩被自己的哥哥赞赏了一番，此刻红光满面，也是一脸笑意。 “王镇抚，过来这边！” 李如松撇开众人，和王子和走到一边去，空地的边缘，有些还没有除干净的树桩，似乎是特意留下的，李如松挑了一个坐下，王子和却是微微笑了笑，站在他的面前。 “城里的倭寇，大概还能支持一些日子，如果不下雨的话，这水流大概最多半月就会降低下来，这半个月，也差不多将他们这固若金汤的城池，泡成一团软泥了！” 王子和摇摇头，他可是知道管涌的厉害的，再坚固的城池又如何，现代的大堤还是钢筋混凝土的呢，泡几天还不是一样说垮就垮了，日军若是能稳住，组织里城里的人手，到处防堵，说不定能支持个几天，这还看老太爷给不给面子，如果下雨的话，那就热闹了，神仙也救不了这被水围困的城池了。 当然，城里的日军，也不是完全没有活路，只要他们肯抛弃大部分人的话，小部分的人拆除城里的屋子，做成木排什么的，然后打开城门，趁着水流进城水位上涨的时候，还是可以顺着水流逃出去的，不过，那大概只是高级将领的特权了，大部分的士兵们，怕是没这个待遇。 实际上，王子和很怀疑，城里的日军，现在还有组织，等个几天之后，还会不会是这个样子，真值得怀疑，人在绝境下能做出什么令人发指的事情，还真是很难想象得到。 “最多几十里，水流就没什么威胁了，起码现在看起来是这样！”李如松说道：“按照你带来的消息，那些距离王城后面的倭寇，如果此刻不在王城，应该也不在下游了，我派出的斥候，也传来了消息，下游很多城镇倭寇们都消失了，在沿海的地方，倭寇们依着约定，陆续在登船离开！” “恭喜大帅，朝鲜战事，一战而平！”王子和拱拱手：“王城之后，再无倭寇，那这王城的倭寇，大帅打算怎么办？” “顺势而为的事情，随便换个人也，也知道该怎么打！”李如松笑了笑：“众将纷纷请命，将这大江的决口多开一些，让水流更猛一些，已经不需要事先挖好的沟渠引流了，只要水量更多一些就好！” 他指了指城池：“若是他们熬得住，死守在里面，那就熬死他们，淹死他们！” 他微微转过头来，“若是他们熬不住，试图逃走，我也会给他们一个痛快的，水无常势，兵无常形，决堤引水的那一瞬间，这城里的倭寇的命数就已经是注定了！” “大帅早就察觉这王城的地势低过周围了？”王子和也不得不佩服对方，说水攻，领兵的谁不会，但是，水攻对方结果淹了自己被对方杀得丢盔弃甲的也不是没有，能够考虑到各种取胜的可能性并准备后手，这已经是一个优秀的统帅的品质了。 “不说这个了！”李如松无意在自己脸上贴金，或者说，这场仗王子和自始自终的在一边旁边，说这些话，有些自吹自擂的意思，以他的性格，费这么大的劲，也不过是这样的结果，而王子和轻轻松松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就退走了一半以上敌军，实在是没什么好吹嘘的。 “请你过来，不是和你讨论这军情的！”他笑了笑：“这边的战事完了， 你就是要离去了吧，我估计你不会和大军一起班师，是这样的吗？” “没错！”王子和想起还在长崎的前田菊姬，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大帅的战事已经差不多了，不过，我那一摊子事情，可还没完！” “听李如梅说，前不久，你从他手中，购买了一批皮甲！？”李如松笑了起来：“骆指挥使的公子，可没有说这些皮甲是你要的，用来打倭寇的，要不然，送你一批甲胄军械也没什么的！” “大帅就是现在要送，其实也不迟的！”王子和笑了，这事情果然李如松自己知道，哪怕李如松是一军的统帅，也有自己来钱的法子，不过，他的眼界肯定不会这么低，要钱，他估计直接找朝廷要军饷什么的，这点倒卖军械的小钱，应该是他分润给自己的兄弟部属的好处。 “不，送点军械皮甲，那太小家子气了，尤其是你可不是拿去乱用的！”李如松站了起来，朝着远处招招手：“张子强，你过来！” 一名军将一直站在空地的边缘，安静地好像不存在这么一个人一样，王子和走过来的时候，竟然没有注意到还有这么一个人，此刻李如松一招手，那人默默的走了过来，对着两人见了个礼：“大帅，王大人！” “张子强，领游击将军职，张世爵总兵的手足！” 李如松介绍道：“张总兵战死在这王城，张游击和他的一干兄弟，本想着和这城里的倭寇拼却了这一条性命，追随张总兵而去，不过，眼下是不用的了！” 王子和有些疑惑的看着这张子强，不知道李如松在搞什么鬼。 “但是，在军中的花名册上，张游击和他的一干兄弟，已经是被记录为殉国了的！”李如松笑着拍拍王子和的肩膀：“既然他们要和倭寇拼命，我又怎么会不给他们机会，张总兵不在了，在军中，他们也不想呆下去了，此刻，在他们心里最大的念头，大概就是多杀一些倭寇，为张总兵报仇吧！” “你是说……”王子和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大靠谱。 “没错，若是王镇抚此番离去，是继续为难倭寇去的话，张子强和他的一般兄弟，倒是可以为你多少帮上一点，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不会是看不起张总兵这么多年南征北战积攒下来的这点家当吧！” 第一百七十九章回家 第一百七十九章 回家 张子强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即便是王子和有几分询问的看着他，他也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却是不出一声。 “张总兵麾下的亲兵，尚余九百四十一人，皆是百战勇士，如何，这可比得三两千套皮甲，更为珍贵？” 李如松笑了笑，站了起来：“你们自己谈吧，该做的我已经做了，现在我要做我自己的事情去了！” “要杀倭寇，跟随李督师也可以杀倭寇，为何要跟我走？”王子和惊喜过后，冷静了下来：“我是锦衣卫，你们是军中虎贲，即便是杀倭寇，有些方式方法也不会相同，我又怎么能确定你们肯听我号令，而不是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张子强没有出声。 “既然是在军中已经报上了殉国，那么，再加入我锦衣卫，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或许在银钱上，我会给你们一些补偿，但是前程，以后却是再也没有了的！你们可是想清楚了？” 张子强依然没有出声，只是直勾勾的看着王子和。 见到王子和不再说话了，张子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开口道：“我等一众兄弟，性命皆是老爷所赐，老爷待我们如兄弟手足，从来不曾半点委屈过我们，如今老爷身死在倭寇手下，我们这些没死的兄弟，每人都等于欠了老爷一条性命，不用这条性命，为老爷报仇，难道就这么白白的耗费时光一直老死么？” “李大帅怜悯我们，为我们找到这条出路，总比我们兄弟每日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的强，大帅说了，等到这王城之战之后，在这里已经见不到什么倭寇了，要想杀倭寇，就只有去东南那边守备地方，即便是那样，三五年也未必见得了一个倭寇，王大人你是朝廷委派的备倭使，是要和倭寇打交道的，也是接触倭寇最多的人，我们兄弟想要杀倭寇，不跟着王大人，跟谁去？” 王子和微微点头，等着张子强继续说下去。 张子强却是看了看王子和，闭上了嘴。 “跟着我打倭寇，这想法很好，但是，你又没有想过，李大帅说出这话来，我有可能拒绝呢，既然你们没了军籍，又入不得我锦衣卫，近千人，等于全靠我供养，这要被人参上一本，我阴蓄私兵，我如何面对！” “我们可以以战养战，不用大人供养！”张子强脸色不变，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个可能：“若是大人真的有所顾忌，在大帅的允许下，我们这一干兄弟脱离大军，弄几条船东渡倭国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王子和微微笑了笑，敢情这位真是什么都想好了，不过，对方的决心，倒是也看了出来，他肯定不会允许对方到日本落草这种事情发生。 “跟着我，先去长崎的平户，目前那里我已经拥有一城，四周的倭寇虎视眈眈，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你们这帮兄弟若是有心，有的是倭寇让你们打，至于供养，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既然替我做事情，这吃穿用度，兵器铠甲，自然是我的事情，但是，我就一个要求，既然吃我的用的，就得听我的，我丑话说在前面，你也是带兵的人，令行禁止几个字该如何写，想必你比我清楚，若是不奉我号令，阴奉阳违，或者是擅自出战，打乱我的策略，莫怪我到时候行了军法，我认得你张子强，知道你一心杀贼，但是，军法可不认得你是谁！” “谢大人！” 张子强单膝跪了下来，给王子和抱拳行了个军礼：“只要大人带我们打倭寇，谁敢坏了大人的军法，不用大人出手，我先砍了他的脑袋！” 张世爵麾下足足有七八千人马，这是直属于他的，不过，他战死之后，这些兵马就直接由李如松派来的人马接管了，都是朝廷的兵马，李如松此举无可厚非，但是，他的亲兵，李如松却是没有那个权利接管，按照大明的惯例，将领的亲兵，虽然也吃着朝廷的俸禄军饷，实际上已经算是将领的私兵了，也是将领们南征北战的本钱。 若是想要接管这些人，作为将领来说，至少是要高官厚禄各种待遇福利摆出来才能招揽到他们到自己麾下，但是，张世爵的这些亲兵，却是这些待遇福利一点都起作用了。在大明的高级将领战死之前，身边的亲兵基本上都是死的干干净净了的，亲兵不死完，怎么都轮不到将领身死的，但是，张世爵却是一个意外。 这也就造就了张子强这样的一批人，犹如孤魂野鬼一般，此刻张子强和王子和两人谈妥，在关系上，已经确定了统属者和被统属者的关系，于情于理，王子和得去看看自己的这些属下了。 亲兵营扎营的地方，已经有些偏僻了，和其他的军营，都有一段距离，近千人的队伍，在漫山遍野都是营盘的大军中，实在是不起眼，但是，这军营附近，人为的留出一些空档，那就显得有些打眼了。 “张老爷殉国当日，兄弟们想要和倭寇拼了，不过李大帅派人，斩杀了咱们不少人！”张子强似乎看出了王子和的疑惑，淡淡的解释道：“虽然是咱们兄弟未必了军令，被正了军法，也无话可说，但是，大家心里总是有点不痛快！” 哦！王子和仿佛有点明白了，这是对李如松有怨气呢，也不知道是怨自家老爷因救援不力战死，还是怨当日被李如松的亲兵斩杀了不少兄弟，总之，有这份怨气在，李如松想将这些人收为己用，已经不大可能了。 营地里，稀稀拉拉扎着百余座营帐，见到张子强和王子和两人走了过来，营帐里陆陆续续的走了了不少人，都看着他们两人，气氛有些沉默。 人渐渐的围拢过来，好像沉默的狼群，张子强站在王子和的身后，没有出声，但是，他的姿态，就已经让所有的人，明白了了他们都知道的事情，如今已经谈好了。 “我是王子和，从现在起，就是你们的首领！”王子和走到一块石头上：“张总兵是战死殉国，但是，我王子和还没死，挑起这场战事意图为祸我大明的倭寇也还没死干净，对于大家，我也不想废话，就一句话，跟着我，有肉吃，有倭寇杀！” 狼群依然沉默，王子和的话，煽动性不强，不过，王子和已经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了，这些人到底好用不好用，能用不能用，日后自然见分晓，现在说这么多，弄的那么热血沸腾的，没那个必要。 “大人说完了！”张子强见他说完，站了出来：“现在所有人回营，整顿兵器铠甲粮草，随时准备拔营！” 人群中发出一阵低沉的应声，慢慢散去，这个时候，整个营盘，才好像有点生气。 “军中的名册，等下我会送到大人的住处，然后，我们在这里，等候大人的命令了！”张子强转过身，对王子和说道。 王子和摆摆手：“不用了，我会请李大帅安排行程，既然我在这里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我也尽快的要离开的，我和李大帅辞行之后，我会搬到这营中来，不用送来送去的！” 和李如松辞行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王城以西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日军了，毛大勇的船只还在海边等着，只不过，当初可没想到几十人过来，回去的会有上千人，毛大勇的船只，显然是不够用的了。 几日之后，王子和带领着这支亲兵营，从王城战场上脱离出来，朝着西边开去，，在离开山顶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水泊中的王城，在天地之间，那座王城，显得如此的渺小，如此的无助，王子和知道，其实，不管这王城里的日军如何顽强，如何自救，他们终于会无路可退，不是在这天地之威中遭受到灭顶之灾，就是在李如松的穷追猛打下土崩瓦解，除此之外，别无他路。 即便有人逃出了生天，想要逃到海边，坐船东渡回日本，那也仅仅可能只是寥寥数人而已，即便是这样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的。 三天后，王子和率领亲兵营来到了海边，毛大勇的船只果然还在那里等候着，李如松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估计王子和要带亲兵营离开，不可能走陆路，而海路的话，也不可能有那么多船，他甚至派人从朝鲜人那边，强行征用了几艘海船在那里等候着，虽然这些海船的，偶没什么武装，不过现在的情况，基本上在海上也遇见不到日本人的战船了，倒是也不用为安全问题担忧。 离开平户接近一个月之后，王子和终于从朝鲜，踏上了回家的行程。 在这个时代这么久，他也是天津置办过宅院家业，但是，直到坐上船朝着茫茫大海开去的时候，他才意识道，原来，在天津的那个宅院，没有人的话，只能算是一座屋子，而在平户，那个有着自己熟悉的人，亲近的人，甚至有着自己未曾出世的孩子的地方，才能算做是自己的家。 现在，他要回家了。 第一百八十章九州空虚 第一百八十章 九州空虚 当遥远的海岸线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王子和心情有些激动，反观之身边的人，好像也就只有他有这样的一个感觉。 身边的人是指着骆养性，张子强，还有从平户带出来的一众护卫，骆养性在给张子强介绍着平户的情况，尽管，他知道的这些情况大多是从王子和的护卫那里听来的。 而张子强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没有因眼前的这位小爷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公子有什么阿谀的的神情，也没有因对方说的天花乱坠而乱了心情，他只是默默的吸收着骆养性话里的信息，为自己和自己的这帮兄弟尽快的熟悉这个新的环境做着准备。 港口那里依然听着不少船只，有船也在缓缓的进入，毛大勇的船只慢慢靠拢港口的时候，有人认出了这是自家的船，开始朝着码头那边吆喝起来，然后，就看见有人带着一群士兵，朝着船只进港的位置而来。 “倭寇！？” 张子强的眼睛眯了起来，虽然那一群士兵，看起来是明军的甲胄，但是，领头的那一个人服饰模样，可都是倭寇的样子，这一点他绝对不会认错。 “那是平川小五郎，以前还真是算的上倭寇，不过后来归顺我了，眼下在替我办事，也算得力！” 王子和看清楚了来人，轻轻的说道，算是给张子强提点一下：“即便是倭人，也分好多种，不能全部都视为仇寇，就算我在这里立足，也是借了倭人的名义，否则的话，我将大明的旗帜一竖起来，那没完没了的倭寇就来了，非得弄死我才肯罢休。倭人能够容忍倭人之间彼此争权夺利，争抢地盘，但是，若是我大明的军队官员，明目张胆的在这里占地为王，那他们肯定是不会容忍的！” “我答应过大人的，要听从大人的号令，大人不必担忧！”张子强呼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有这个分寸就好！”王子和拍拍他的肩膀，领先下了船只。 小五郎前来迎接，这是情理中的事情，他整天都在码头上晃荡呢，没有人比他来的更快，看着王子和走下船去，隐隐从身后传来骆养性的嘀咕声。 “老张，你说这是不是差点啥，没几艘战船也就算了，连岸防炮台都没，这里简直是不设防啊，这别说倭寇来了，来几船海盗也受不了啊！” 王子和回头，狠狠的瞪了这家伙一眼，这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当我不想啊，这可都要钱啊！ 见到王子和回头，骆养性讪讪的笑了笑，倒是张子强，若有思索的四处张望了几眼，看不出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小五郎看着自己主公狠狠的瞪了骆养性一眼，也笑着凑趣了：“骆大人，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战船再厉害，他也上不了岸不是，至于海盗，我还真不知道眼下还有什么不开眼的海盗，敢到平户来发财！” 骆养性哼了一声，显然不大相信这说辞，看着这港口里的船只，他眼光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卿卿问询很快就赶了过来，并且立刻将消息传回到城守府里去，王子和生怕有孕的前田菊姬也出来一趟，急忙令人告诉前田菊姬，他立刻就回来了，不用前来迎接了。 船上的战事，陆续从船上下来，在没有新的命令下来，他们在码头上开始集结整队，和从天津调来的那些锦衣校尉们不同，他们下船的时候，可都是全副武装，甚至连上的衣甲都没有更换的，近千人往码头上那么一站，不用开口，那股铁血肃杀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小五郎身后新招募不到两月的那些新兵，和这些百战老兵相比，简直就好像是小孩和大人的区别。 这是大人又引进外援了！小五郎暗暗的咽着口水，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来，这近千人比起平户城任何一支力量都要强，当初他在天津要是遇见的是这么一批人，而不是王子和那些新扎的训练了才几个月的新兵，只怕他的下场会更惨，有没有机会被俘虏都难说。 不过，大人的力量越强大，对他小五郎来说，就是越值得个高兴的事情，所以，当王子和让他先为这些战士找个暂时的居处，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丝毫没有想到，这种事情，已经超过了他的职权，这应该是赵师的事情，不过，他可不嫌弃自己的担子重，大人越给自己事情，那说明越看得起自己嘛！ “这几日我会安排城里扩建军营，暂时你们就委屈一下，若是城外住的不习惯，在城里借住民户也可以的！” “不用！”张子强摇摇头，在那里扎营都无所谓，对于他现在栖身的地方，他有的是时间观察。 回到城守府里，得到消息的前田菊姬，已经在门口欢天喜地的在等着王子和了，对于前田菊姬来说，自己夫君回来，没出城迎接已经是失礼了，若是夫君回家的时候，自己都还不出现，那可就不象一个做妻子了的。 两夫妻见面，虽然才一个多月不见，也是腻歪了一阵子，骆养性在前田菊姬面前，可不算外人，两人亲昵的话语，甚至都没有避着骆养性，只是张子强她没见过，不过，既然是王子和带来的热年，肯定会给他介绍的，她都不用主动发问。 “毛利秀元的消息已经传过来了，撤军很顺利，九鬼家的战船担任撤军的船只，有些不大够用，他甚至派人来问我能不能给他调一批船只来，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当然是婉言拒绝了！” 两人说着分别之后的事情，终于慢慢的话题上了正轨。 “咱们平户这边没受到影响吧，我还担心他们会直接运兵到这边来，那局势，怕就不好控制了！” 见到平户城依然平静如初，王子和实际上是松了一大口气的，他就怕回来看到平户城城里城外乱糟糟的，前田菊姬已经失去了控制，那些渡海回来的日军，凭借着武力，强行占有了这里，他离开之前，甚至暗中做了点布置，若是真的事不可为，赵师等人立刻会带着前田菊姬和一众锦衣卫回大明，不过眼下看来，他的这点担心是多余的了。 “在平户上岸，哼!”前田菊姬哼了一声：“就是前田家的军队，我也不会允许，更别说别人的了，他们敢强行上岸，也得问问这九州另外两家大名的意思，没人希望看到别人家的军队在自己的地盘上横行无忌的。” “岛津家和三鸟家么？” 王子和愣了一下，三鸟家他没多大印象，但是岛津家他可是印象很深刻，当然，从朝鲜战场上回来，这个印象他就更深刻了 ，毕竟岛津义弘就是岛津家的佼佼者，独自领了一军出征朝鲜，算是这九州力量最为强大的大名了，若是没有他的允许，别家军队到九州来，只怕真的会打破脑袋。 等等，他仔细的想了一想，然后非常的确定，岛津家的军队，没有在毛利秀元给的他撤军名单中，也就是说，此刻岛津家除非还有别的人马回来了，不然的话，他们的军队，此刻还在朝鲜王城的水里泡着呢！ “岛津家的军队没有回来？”王子和很确定，当初离开日本的时候，岛津家或许有自己的港口，但是，很大可能就是长平户登船走的，那么若是有人逃回来，也有可能从平户登陆。 “应该没有吧！”前田菊姬摇摇头：“反正相公回来之前，是没一艘兵船在这里登陆的！” 王子和眼睛一亮，如果是这样的话，眼下就是九州岛最虚弱的时候，势力最强大的岛津家的精兵强将都陷在了朝鲜，而三浦家也阴差阳错的被自己打成了一个半残，至于另外一个三鸟家，根据情报，他们比起三浦家都还不如，或许这段时间里他们蚕食三浦家的领地得了一点甜头，但是，要壮大可不是这么一点点时间能够办到的事情。 而纵观自己手中的力量，肖恩那些没什么章法的西洋雇佣军就不说了，虽然他们人也不少，差不多也有几百千来人了，但是，在自己的军队系统了，最多只能算是一个补充，而自己的黑人方阵如果加上辅兵，凑个两千人还是凑的出来的，而这次张子强又跟了自己，等于平白无故的又多了上千名善战的悍卒，真是不算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的力量，比起当初三浦家凑出来的几千人，要强多了。 “对了，这是张子强，张统领！”他给前田菊姬介绍了一下：“我从朝鲜带回来的，算是刀山火海里出来的强兵！” 前田菊姬微微的朝着张子强点了点头，而就算知道了她的身份，张子强也没多客气，微微颌首，就算是招呼过了，他对倭寇恨之入骨，能够对前田菊姬这样子，已经算是给了王子和面子了，至于先前领路的平川小五郎，可是连这个点头的待遇都没有了。 “张统领，我答应你的事情，估计很快就能事先了，不过，我得先确定一下，亲兵营需要休整几日，才有作战之力！” “随时都可以！”张子强眼睛一亮，目光从前田菊姬身上移到王子和身上。 “那就好，没准，这一次你真的可以为你们家老爷，找到报仇的正主儿了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倒霉催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倒霉催的 肖恩这段日子，过的很快乐。 征服一片未知的土地，能够给男人最大的快感，当他发现，在东方的这个地方。可以肆意释放出自己的人性，而不担心有人会审判自己，他就深深的爱上了这个地方。当然，在他的词典了，他的这种行为，是征服，就好像王国那些著名的英雄一样。 宽大的军营里，每天都有小队集结走出军营朝着陆地的深处去扫荡，也每天都有小队从外面扫荡回来——带着战利品回来，偶尔，他也参与一下这种扫荡游戏，当财富和内心的渴望都得到了满足，这种任意掌握他人生死的感觉让他仿佛上了瘾，他开始热衷起这种扫荡游戏起来。 唯一令得他稍稍不满的是，那些懦弱的家伙，居然开始放弃他们的房屋土地，开始朝着陆地的深处搬迁了，这让他的小队每一次出去的时候，每一次花费在路上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与之成正比的是，和刚刚开始比起来，战利品开始变得没那么丰厚了。 而那些懦弱的当地人中间，开始出现了半正规的武士，有几支小队都回报了遭遇到这种抵抗的事情，虽然没多少伤亡，但是，显然这愉快的扫荡游戏，开始遇见障碍了。 也是，附近的村庄差不多都清理完了，那些富有的家伙，能跑的都跑到附近的城镇里去了，据说小队的回报说，距离这里四五十里的地方，有一座比较坚固的城池，那些富有的家伙，应该都躲在那里去了。 不过，传回来的消息，都说那城池和平户没没法比，不管怎么样，他觉得自己还是要去亲眼看一看，然后再决定是不是集合力量攻下这座城池。 “走快点！”他命令着自己的手下，这次他带出来接近两百人，在路上一个废弃的村庄里过了一夜，今天一大早就出发了。 “还有多远！” “越过这座山，应该就看得到了，不过，越过这山之后，再下去就是平原了，我们能看得到城池，城池里的人也能看得到我们！” 带路的家伙老老实实的说着，他们小队发现这个城池的时候，胆大包天的想和掠到那些村庄一样，发起攻击，不过这一次却是有些倒霉，在追赶那些逃跑的村民到城池下的时候，城池关上了城门，然后弓箭不要钱一样的射了下来，当场就死了几个人。 他们在城下当着城头的人杀死了几个没来及跑进城的村民，试图威吓对方投降，结果城门打开了，却是冲出了几百个拿着武器荷荷怪叫着的日本士兵，他们见着势头不对，撒腿就跑，路上还跑丢了几人，等到逃脱了这些士兵的追击后，他们清理了一下人数，发现自己小队一半人都不到了。 顺风顺水这么久，陡然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他们当然不服气了，立马就回平户的大营去般援兵，当然，说为死去的那些倒霉蛋报仇那是扯淡，但是，这里这么多士兵守卫，毫无疑问，这里值钱的东西也多啊，肖恩阁下手下的人马，可是有几十只小队呢，不可能连这他们都对付不了。 越过山岗，那个所谓的城池，出现在了肖恩的眼前，肖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好，真以为那几个逃回来的家伙，胆子比天大呢，几十个人就敢对人家的城池发起攻击，这哪里算得上是城池了，了不得就是一个寨子而已，无非就是寨子的围墙用石头砌起来的，而不是用木头做成的围墙而已。 这一行人马从山岗上下来，肖恩清楚的看到，不管是那些正在田里劳作的村民也好，还是城头上守卫的士兵也好，一个个顿时慌做一团，呱噪的钟声开始响个不停，城门缓缓的升了起来，而田里那些劳作的村民，也是丢下手里的农具什么的，没命的往着城池里跑，跑得快的，在城门还没彻底的升起来的时候，已经跑进城去了，跑得慢的，跑到城门面前，已经进不来城了，对着城头大声哭喊着，不过，城头上的人可没那么仁慈，大声的斥喝着他们，眼见进城无望，这些人开始东奔西逃起来，试图离那些从山岗上下来的“南蛮恶魔”越远越好。 “你确定他们没有火器？”肖恩再次询问了一下带路的那家伙，那家伙想了想，摇摇头：“弓箭很多，但是，的确没听见火器的声音！” 那就好！ 肖恩点点头，这次他带来的人中，至少有四分之一带了长火枪，另外也还有不少人带了防身的短火铳，对方若是连火器都没有，倒是可以试图强攻一下。 不过，先吓唬一下他们，没准可以不用打仗呢！扫荡村子的时候，那些家伙可不就挺吃这一套的吗？ 一个懂得日语的家伙，走上去前去，在距离弓箭的射程之外，他停住了脚步，开始对城里喊起话来。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平户城菊公主的部属，巡逻到了这里，你们的士兵不分青红皂白对我们进行了攻击，菊公主很不高兴，特意派我们大人前来讨个公道，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交出杀害我们士兵的凶手，赔礼道歉并给以我们足够的赔偿，第二，你们不交，我们自己进城来，找到凶手，为死去的士兵报仇！” “南蛮恶魔，收起你们的花言巧语吧，你们在三浦家的土地上，都做了些什么你们心里有数，三浦家绝对不会上你们的当的！”城头上的反应很快，立刻就回话了过来：“所以，告诉你们那位菊公主去吧，这里是三浦家的领地，不是他菊公主的领地，让她从哪里来就滚回到哪里去！” “阁下，没用！”喊话的家伙，悻悻然退了回来，他可不觉得喊话就能让对方打开城门。 “我也知道没用，但是，不试试总不甘心！”肖恩耸耸肩膀，四周巡视了一下，然后说道：“那些没有跑进城的家伙，既然还没跑远，去给我抓回来！” “抓他们干什么，他们是农奴，一点油水都没有？”几个手下疑惑的问道。 “不是说他们弓箭多吗，让给这些人给咱们做盾牌！”肖恩残忍的笑了笑：“就算是农奴，也有农奴的价值的！” 数十个没有逃进城的村民，很快就被肖恩如狼似虎的手下给抓了回来，肖恩对付这些奴隶一样的家伙，倒是很有经验，让人用绳索将他们绑起来，然后连在一起，开始驱赶着他们朝着城池那边而去。 而肖恩的手下，则是小心翼翼的跟在这些村民的后面。 村民们的哭声，惊天动地，更有亲人在城里的，大声的朝着城头喊着什么，可惜，他们的哭喊毫无作用，一到弓箭的射程之内，城头上的弓箭依然如同下雨一般射了出来，这个时候，躲在人群后面的火枪手，开始朝着城头开枪了。 不断有村民死去，城头上也不断有人中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弹丸摔了下来，可惜的是，火枪装填的速度太慢，而且，也只有长火枪的射程够得上城头，短火铳在这个环境下一点作用都不起。和城头上的弓箭数量不起来，这些火枪，还真没多少压倒性的优势。 有几个骁勇的家伙，顶着手中的盾牌在箭雨中冲了上去，试图靠近城门砍断城门上的吊索，可城门附近的守军发现弓箭对这些盾牌没用之后，巨大的石块立刻砸了下来，别说是那几个家伙手中的是皮盾牌，就算是铁盾牌，只怕也给这些石块要砸扁了。 那几个家伙，死的有点难看。 硬生生的被石块砸的受不了，撒腿想跑回来，结果被城池上的弓箭手，一个个的钉在了地上。 肖恩的脸色如常，这么多士兵的城池，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拿下来，不过，这一波试探，倒是也试探出了城池的防御，看来，正面强攻似乎有点棘手。 要不等晚上吧！他暗暗的想到，这些天扫荡的经历告诉他，这些当地的家伙，到了晚上其实和瞎子没多大的区别，而自己的手下，大部分晚上看东西都没多少问题的。 在浅浅的试探了一波攻城后，这几百个佣兵鸠占鹊巢，在城外的村庄里住了下来，开始没心没肺的安营扎寨，喝酒吃肉，简直是视不远处的城池如无物一般。 酒对佣兵来说，那是仅次于武器的第二存在，又怎么可能少的了，在安排了人保持足够的警戒之后，肖恩也喝了不少酒，等到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看着袅袅冒着青烟的篝火，看着远处朦朦胧胧的晨光，肖恩有些懊悔的揉揉有些发疼的脑袋，以后要喝酒的话，这明国的这些酒还真的要少喝，这劲儿不大，后劲咋这么大呢，这倒霉催的，耽误了正事了。 “阁下，阁下！”有人大声的喊着，跑了过来。 那是昨夜安排在村庄四周警戒值守的佣兵，只是看起来，此刻他十分的不安。 “城里的那些笨蛋出来了？”肖恩毫不在意，要是出来和自己作战，他求之不得，有什么好惊惶的。 “不是，阁下，阁下，你看那边，山那边过来了好多人马，至少上千人，阁下，咱们被包围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军事会议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军事会议 地图在这个时代，可是非常非常珍贵的东西，一般的情况下，想要看见一副比例尺和地形地貌都准确的地图，那除了在军队中和官府里，基本上别的地方是看不到的。 即便是官府，也只有越往上走，越为精确齐全，一个国家最详细的地图，只可能在皇宫里，鉴于这个时代的地形勘测基本上全部靠人工，那准确性也就可想而知了。 象平户这样的城池，有一本能够收税的百姓名册，就算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即便是那样，最多也就准确到村庄，要想准确到家庭，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想要地图，不好意思，自己派人出去勘测吧。 三浦家肯定是有自己领地的地图的，同样，三鸟家和岛津家肯定也有，那是他们花费了人力物力才得到的东西，想给别人，那是不可能的了，丰臣秀吉征讨九州，这三家表示臣服最醒目的表现就是献上了自己领地的地图和人口名册，要说这三家之间，互相想要偷窃对方的地图，那绝对不能。 这些地图，都是按照家族最珍贵的机密收藏的，外人怎么可能让他们偷了去。 这就给王子和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没错，他现在有心趁着这九州空虚，试探的想四周扩张一下，但是，这没地图也不是个事儿，总不成闭着眼睛带着几千人乱跑吧，这可不是负责的态度，当然，他也可以小心翼翼的带着人马慢慢的移动，但是，那得到什么时候去，时不我待，现在的这个时机，可不是时时刻刻都会有的。 “岛津家和三鸟家那边，可能就没办法了，不过，三浦家靠着咱们平户这边，倒是有很大一部分不算陌生了，还记得你当初派出去的那些忍者么，这些家伙，在出去刺探的同时，也肩负着这样的任务的！” 前田菊姬吹气如兰，在王子和耳边轻轻的说着，嘴里呼出的温暖的热气，让王子和感觉耳朵痒痒的。 碍于还有张子强许义等人在身边，他挺直了身子，故作正经的咳嗽了一声。 现在王子和手下能直接指挥的军事力量，实际上就只有两部分，由许义统领的黑人营和由张子强统领的亲兵营，象前田菊姬的铁炮队，只能算是城守府近卫，而赵师和柳卿卿手下的那些半正规的属下，最多只能算是平户城的警察部队了。 要筹谋扩张，自然不用赵师和柳卿卿在场，大军出征的时候，他们将家看好守好，那就是尽了本分了，所以，虽然这是王子和策划的第一次正规军事会议，实际上参与的人少得可怜，仅仅就他们两口子和许义张子强两人。 “这个，如果将那些忍者带回来的情报汇总，需要多久？”他问前田菊姬。 “早就汇总好了，你以为这一个月我在家里什么都没干啊，不过，最多也就是咱们平户周边三四十里的地形地貌，再远的大的消息，就是零零碎碎，凑不拢来了！”前田菊姬白了他一眼，将一块白绸放在了桌上。 “你们看，这里是河流，这里是山脉，这里，是一些零落的村庄，三浦家在这些村庄里没有设置守卫，肖恩那家伙，这些日子把那些村庄祸害得够呛，不过，这也探查出了，距离我们最近的城池，应该是这里……这里……！” 前田菊姬在绸布上比划着：“这两处应该不算是城池，充其量算是军堡吧，差不多每个军堡驻扎了五百人左右，倒是和平户以前的驻军差不多，看来他们对咱们还是地方的很，忍者们试图进去刺探过，但是，很可惜，军堡里防范很严密，每次渗透都失败了，所以，除了估计出大致的守军人数，对于军堡里面的情形，我们一无所知！” “三浦家的大本营在熊本城，距离平户大约有两百里，不过因为去年的战事，如今他们领地里防范奸细格外的严密，咱们手中的忍者数目有限，在命令他们在抱保全自己的前提下行动，所获得的情报不是很多！” “也就是说，在打下这两座军堡之前，咱们对三浦家的领地到底如何，其实所知的不多！” “相公不是要终结三浦家的么，迟早是要打，那么，打过去不就是了，眼下岛津家和三鸟家还在牵制着他，我就不信他们会将所有的兵力都来对付咱们，三浦家如今还能凑出多少可战的兵力，我还真的很怀疑，以岛津家的实力，这次出征朝鲜也不过是组织了一万六千人，他们可是九州第一，三浦家上次在咱们这里，至少折损了两千人，就其中精锐的武士基本上全部都死在平户了，那些临时征召起来的农兵，不过是凑凑人数而已。” 张子强疑惑的看着前田菊姬，他一直和日军作战，但是，从来没到日本本土来过，自然也不清楚这些农兵和正规的日本战兵的区别，王子和简单的解释了几句，张子强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 “夫人说的农兵，就是大明的军户，子强明白了！” “不是故意贬低敌人的战力，张统领，你在朝鲜作战遇见的日本士兵，基本上没有农兵，全是战兵，而这些农兵，就是和咱们大明给那些将领种地的军户比起来都不如，至少，咱们大明的军户，就算再不济，每年也还有几次操练，这些农兵，可不知道操练为何物，打仗也就是乱糟糟的上，败退的话，更是一溃千里的那种！” “那说人数就没什么意思了！”张子强冷冷的说道：“大人给我备足七日军粮，我为大人取下这两个军堡！” 许义不满意的看了张子强一眼，对于他来说，张子强可是外人，此刻他刚刚新任黑人营的统领，每日里玩命的训练，这要是打仗的事情，都被外人给揽走了，他这么辛苦训练，为的是什么呢！ “那不成，张统领，咱们一家一个，我黑人营还没开张呢！” 张子强没有说话，直勾勾的看着王子和，等待着王子和的命令。 “应该分开打，让他们彼此不能呼应呢，还是聚而歼之，集中优势力量集中歼灭敌人，至少，在目前看起来，只要动作神速，在三浦家没反应过来之前，打掉这两个钉子应该是没多大的问题的！” 王子和在沉吟着，衡量着最适合自己的作战计划。 “大人，大人！”门外想起赵全的声音，王子和眉头一皱，赵全不是一个不知道轻重的人，自己这几人在这里干什么，他非常的清楚，这个时候还来打搅自己，那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情。 “进来！”他沉声开口，赵全走了进来：“大人，莉安娜小姐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禀报大人！” “有什么事情，能比现在我们和大人商议的事情重要！”许义不满的看着自己的兄弟，“让那女人等一会儿！” “有说是什么事情吗？”王子和看了许义一眼，这小子居然替自己做主了，看来，最近这段时间他的统领做的有些膨胀了。 “没有，她只是说很重要的事情，关系生死！” “那让他进来吧！”王子和点点头，关系生死，关系谁的生死，她的，还是自己的，这措辞可就有点夸张了。 一点都没夸张，莉安娜一进来，立刻就眼眶都红了：“大人，大人，你救救肖恩吧，昨天他带人去打猎，却被敌人包围了，他的手下派人来军营求援，现在军营里一团糟，我想这个时候，也只有大人肯为我们伸出援手了！” “我们？”王子和眼色古怪的看着莉安娜，她不是侯爵的妹妹，对肖恩左也看不上眼，右也看不上眼，难道两人睡到一起去了？ “是的！”莉安娜却是没领会到王子和眼神的含义，急忙解释：“虽然平时我说的话也有人听，不过现在这事情，要我召集他们去救肖恩，他们可就不愿意听我的了，肖恩把他亲近的人全部都带走了，现在军营了，连个管事的都没有了！” 王子和脸色沉了下来，肖恩算是他平户城军事系统的一个重要补充，也是他早就盘算好的炮灰来源，这个时候，因为肖恩被三浦家的人围了，这佣兵营就炸窝了，不听使唤了，他可是不能接受。 “许义，你带你的人过去，将佣兵营围了起来，头领被困，不思解救，这样的人还吃用咱们的钱粮，咱们可不养这些家伙！”王子和命令道，许义点点头，应声而去。 “张统领，你整顿下亲兵营，随时准备出战，补给我会着柳总管给你们送来！” “属下等候大人的命令！”张子强军中老人，自然没有废话，拱了拱手，掉头就走。 这个时候，王子和才回过头来，对着莉安娜问道：“替肖恩报信的人呢，你带来了没有，我要知道肖恩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他带去了多少人，被多少人包围了，在什么地方包围的，他们和敌人战斗过没有，死伤如何？” 第一百八十三章分歧 第一百八十三章 分歧 “顶住，顶住，想想咱们是怎么对他们的，现在不拼命，以后就没命拼了！” 肖恩声嘶力竭的喊着，举起手中的短火铳，一枪轰爆一个怪叫着扑上来的武士的脑袋，白色的脑浆沾染着红色的鲜血，顿时就溅满了他半张脸，他连抹一下的时间都没有，顺手将手中已经来不及装填的短火铳，对着另外一个从他侧面扑过来的家伙砸去，那那家伙一歪头，一柄斧枪从旁边斜斜伸过来，勾住了他的脖子，那从脖子上迸射出来的血柱，让他想起里斯本贝伦塔修道院前面终日不停歇的喷泉。 身后有人冲了过去，和对面的人厮杀起来，他大口的喘着粗气，终于有时间让他伸手抹去脸上的血渍了。 眼前的村庄，已经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厮杀到处都是喊叫声，不时有人闷哼一声，那是从天而降的弓箭，射到了他们身上，幸亏这些日本人的弓箭，不是那种中了就流血不止的重箭头，以佣兵们的身形，就算身上中了那么几支箭，只要不射中要害，一点都不耽误厮杀。 这是第几次了，这些日本人有这么恨我们么，恨不得将我们全部都杀死才痛快。 村口的简易防线，的确起了很大的作用，那些从山岗上出现的军队，在试探的进攻后，付出了一百多人的死伤，缓缓的退开了，但是这后面城池的那些守军，还真会抓时机，每次等到他们的援兵一进攻，总会有那么几十百来人，从城里窜出来，试图牵制他们，基本上所有的火器，都集中在村口防线了，对于这些从城里出来的老鼠，佣兵们再也没有武器上的优势，大家贴近厮杀，那就看谁更狠一些了。 那些穿着黑色衣服的家伙死完了，大概这次的攻势就差不多了吧！ 他默默的注视着战场中间，村里那些零乱坐落的房屋，此时倒是成了最好的工事，不管什么时候，那些城里出来的家伙，除了面对他们面前的对手，还得防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旁边墙壁，房屋里突然刺出来的利器，而且，根据前两次的经验，只要把那些领头的黑衣的家伙干掉，那些剩下来的士兵，大都会选择一哄而散，退回城里去，尽管，他们逃跑的时候死的人比起他们进攻的时候，死的很还多，但是，他们一点都不在乎。 村口的枪声渐渐的稀落了下来，肖恩知道，这是又一次进攻被打退了，这些家伙虽然也算勇猛，但是，这种程度的死伤，大概也让他们有点心疼，每一次进攻，总要死上那么几十人，他们也是人，也知道害怕。 “将他们撵出去！”他大声喊了一句，从断墙上跳了下去，身后一直护卫他的佣兵们，也荷荷怪叫一声，冲了出去。 “以上帝的名义，干掉他们！” 失去了他们当中的骨干或者说是领头的战士，那些拿着长枪的家伙，败退的很快，一如前两次一样，等到村口的枪声渐渐停歇了下来的时候，面前城池的吊桥也缓缓的生了起来，将最后一名跑进城池的士兵，收了进去，城头上的弓箭，让追击的佣兵，停下了脚步。 “检点下伤亡，清理下武器，安蒙内，巴赫德，你们这几个混蛋，你们小队的人没死绝，怎么让这些老鼠突了进来，你们还是不是佣兵，是不是害怕了！” “汉森姆，你带几个人，将这些老鼠的尸体清理下，脑袋？脑袋砍下来，用树枝插在村口，对于这些野蛮人，得让他们知道和我们作对的下场！” “其他的人，赶紧抓紧时间休息一下，该死的，这个时候谁再喝酒，直接赶出去，酒拿来消毒，你们身上那些箭拔出来，对，就那么包扎，去看看水井，不要让那些该死的老鼠将水井污染了！” 站在断墙上，肖恩大声的指挥着自己的手下，幸亏这次带出来的，都算是他比较亲近的属下，他的命令在这个时候，还是很有威严的，随着听到他的吩咐，一条条的执行了下去，这要是换做带着那些刚刚入伙的佣兵来说，只怕就不会这么有效果了。 将近一大半人，都被他放在村口防线，是防范那支援兵去了，和城池里的这些老鼠比起来，那些援兵对肖恩的威胁要大的多，而且，在前两次的战斗中，他明显的感到，这些援兵的战力要比城池里的那些家伙要高许多，一旦那些援兵突破了防线，他还还怎不知道自己能逃到什么地方去。 火药和弹丸，尽管已经是按照比一般的标准携带了许多，佣兵们从来都不嫌自己的武器多而碍事的，而且，这一次不是单纯的扫荡，倒是没有出现那些家伙携带的补给不够的，但是尽管如此，肖恩还是有些忧虑，照着这样的战斗强度，最多再来两次攻势，只怕自己是人就得和那些日本士兵们肉搏了，对面的援兵加上城池里的士兵，足足一两千人，手中有火枪，他还有信心可以抵挡一阵，但是，靠着刀枪厮杀，他不觉得自己的手下的佣兵，个个都是可以以一敌十的角色。 就不知道，自己派出去求援的家伙，将信送到了没有，莉安娜那小妞，应该是将佣兵营的人召集不起来，不过，自己曾经交代过他，若是真遇到自己处理不了的情况了，别忘记了，佣兵营可是还有一位雇主的，希望她不要因为看不惯那位雇主对她的傲慢，将自己的性命耽误了。 与此同时，在平户的佣兵营里，王子和站在高台上，对着临时被着急起来的全体佣兵，正在说话。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不认识我，不管没关系，现在也认识了，我就想告诉你们，肖恩的这个佣兵营，一直都是为我效力，一直都是被我雇佣的，你们现在所在的这块土地，也是属于我的，你们的战利品，也是我的人将他们换成你们喜欢的金银，换句话说，你们现在都是吃我的，住我的，我就是你们的衣食父母！” “对于肖恩，我对他印象不错，他将佣兵营也管理得有声有色，不过，我莉安娜小姐说，肖恩现在带着人出任务，被人包围了，需要你们去救援，你们很多人选择了拒绝，你们觉得，那是肖恩的事情，和你们没关系，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 “佣兵也是士兵，不服从长官的命令的士兵，放在哪里都是废物，我也不需要这些违抗命令，只想着自己的家伙，所以，我现在要带人去援救肖恩，你们愿意做一个服从命令的士兵的，跟我去，不愿意的，我也不勉强你们，脱下你们身上的铠甲，放下你们的武器，我允许你们离开我的领地，当然，除了你们的内裤，一个子儿也不许带走！” 数百个佣兵，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有些桀骜不驯的家伙，显然有些不以为然，大声的鼓噪起来，而有些有脑子的家伙，则是默不出声，看着台上的王子和，还有包围佣兵营的那些浑身黑色的眼色不善看着他们的黑人士兵们。 “没人有意见么，没人有意见就整队，按照你们的编制，拿起武器，莉安娜，你能指挥动这些人么？” 莉安娜也换了一身精干的女武士服，见到王子和发问，她微微欠身：“如果大人您在的话，我想，他们或许会听我的话的！” “我们凭自己的本事赚到的财富，凭什么不能带走，交易的时候，已经交了三成税了！” 有人大声的在队伍里喊着，在他身边，抱着和他一样心思的人，纷纷附和着，而且人数随着这些人的议论，很快的变多了起来，几乎是转眼之间，差不多佣兵们就分成了两派，一派是这些人，差不多占了三分之一，足足有一两百人，而另外一派，则是有三分之二，相对这些人的愤怒，他们显得温和了许多。 “老子不干了，谁要抢走老子的东西，看看老子手中的家伙认不得他！” 那个领头的身材高大一脑袋红头发的家伙，龇着一口大黄牙，挥舞着手中的短斧：“让肖恩去死去吧，佣兵从来就只认得金币，不认得人！” 这一两百人乱糟糟的吼叫着，丝毫没有围着佣兵营的黑人士兵们放在眼里，在红头发的带领下，脱离了大队，朝着佣兵营门口走去，看他们的架势，这是要离开佣兵营。 佣兵们的财富，大都是随身带着身边，即便是要离开，也没有说回去收拾一下的道理，王子和看着这些乱糟糟的家伙，微微叹息了一下，摇了摇头。 “大人，大人，他们就要走了，你不让你们的士兵阻止他们了！” 莉安娜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眼看差不多就要走了一半人，而另外一半人似乎也有些心动的样子，着急了起来，这些人虽然是肖恩召集起来的，但是，其中大部分都是和他一样肤色的人，很多人甚至还是他的同胞，和王子和这样黄皮肤黑眼睛的人相比，显然，她更愿意信任他的这些同服肤色的同胞们一眼。 第一百八十四章援兵 第一百八十四章 援兵 王子和微微摇摇头，没有出声，似乎就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乱糟糟的佣兵一股脑的走出军营去。 眼看着那些佣兵们，已经走到了营地门口，那些围在营地门口拿着长长的长矛的黑人士兵们，随着一声短促的“起”！手中的长矛斜斜竖了起来，对着那些佣兵们。 一个年轻军官，冷冷的从人群中发出声音：“最后一次警告，退回去！” “兄弟们，这帮奴隶胚子，还敢和咱们动手不成，咱们一个可以打他们十个！”有人在队伍中叫嚣着，煽动着，显然他们不大相信对方敢动手，而且，即使动手，他们对这些那种这种木头长矛的黑人们，也没有丝毫畏惧之心。 佣兵们蠢蠢欲动起来，虽然那些长矛看起来有些吓人，不过，大家手中的家伙，也不是吃素的，再说了，长矛能打得过火枪吗，他们可不相信。 有人在迟疑，有人在煽动，有人在看戏，在高台上的王子和，脸上露出一丝怜悯的神色，真是一群不知道死活的家伙啊，不死点人，看来这些人是真不会长记性的。 “让开，让开，再不让开，老子不客气了！” 虽然叫嚣地凶恶，但是长长的长矛，却是阻止了佣兵们的靠近，前面那些过不去的佣兵，有些急躁起来，更是有人，开始悄悄的将手伸向手里的枪柄。 “分！” 许义冷冷的出声道，这样的口令，这么久的训练，黑人们已经听得熟悉无比了，他们甚至脑子里都没来得及想，身子就做出了反应，有某个人为基准，前面的黑人哗啦啦的分开来。 正在叫嚣着让开的佣兵，见到黑人士兵们让开，心里刚刚一喜，但是，等到他们看清楚黑人士兵们让开后露出来的东西后，脸色登时就变了。 那是几排黑洞洞的枪口。 而适才出声的年轻军官，在那些持枪摆着瞄准姿势的士兵身后，冷冷的开始计数：“十，九，八……” 数字倒数到一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似乎显而易见，有人迟疑了，开始悄悄的将脚步往人群后面挪动，但是，却还是有人不信这个邪。 红头发的佣兵，挥舞着手中的一把短斧，“兄弟们，他们不敢开枪的，他们没这个胆子，咱们这里有上前的兄弟呢！” “是啊，是啊，他们敢开枪，咱们就和他们拼了，咱们可是自由佣兵，不受他们的约束的……” “他们有火枪，难道咱们没有吗……” “四，三，二，一……” 可惜，那个倒数着的声音，并没有受到他们丝毫的影响，依然不急不慢的倒数下去，直到最后一个数数完，然后，几乎最前面所有的人，都听到了那个他们不可置信的声音：“放！” 仿佛是是连绵的爆竹声，又仿佛只有一声巨大的声响，营门口的人群中，腾的冒起了一团团白烟，然后，在短暂的停歇之后，第二轮枪声又想了起来，再接着，就是第三轮。 高台下所有停留在原地的佣兵，如同高台上的莉安娜一样，目瞪口呆的看着营地门口，第一轮枪声响起来的时候，营门口附近的人，除了最前面那十几个不信邪的家伙，都在纷纷的往后跑，所以，在营地门口的情形，反而是这边的人看的更清楚一些。 那十几个不信邪的家伙，包括叫嚣得最凶的那个红头发的佣兵，此刻都躺在距离黑人士兵们面前十几步的地方，几乎已经达成了筛子，早就没有了声息，只有他们身上汩汩流动的鲜血，还证明他们刚刚还是一个活人。 而在不远处，那些四散奔逃的佣兵们，也有倒霉的被火枪子弹扫到了的，此刻正躺在不远处除大呼小叫着，当然，他们不是往枪口上撞的，但是，这个时代的火枪准确性实在是有些可怜，所以，算他们倒霉吧！ 而他们平日里相好的同伴们，此刻见到他们中枪，哪怕他们躺在地下大呼小叫的叫着同伴们的名字，有没有人敢回去救他们，黑人长枪手后面的那些火枪手们，在射完了三轮后，已经迅速的转换了阵形，新的已经装填好了的火枪，又已经回到了那些士兵们的手里，此刻黑洞洞的几排枪口下，谁敢保证，没有第二次的射击呢！ “你怎么真的开枪……”短暂的错愕之后，莉安娜大声的叫了起来：“他们不是你的子民，他们是我们王国的佣兵，你怎么能命令你的部下屠戮他们！” “哦，你们葡萄牙王国的佣兵，可以违背雇主的命令的么？”王子和哼了一声：“就好像肖恩的船上，他的船员如果要违背了他的命令，那算什么？” 见到莉安娜没出声，王子和摇摇头：“我来说吧，这叫叛乱，肖恩告诉过我，这样的叛乱，最好的结果是再也不回你们王国，流落四海做海盗那是唯一的活路，回到王国，等待他们也是绞刑！” 他指指营门附近那些尸体：“我没有那个时间，等待他们慢慢的绞死，确定了他们不听命令，那就可以视为叛乱了，对于这样的叛乱份子，我处死他们，有什么不妥么？” ……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肖恩的心也随着天边的日头，慢慢的沉了下去，捱过了一天的攻击，他已经损失了四五十人了，而最后的弹药，也在傍晚前的最后一次攻击中消耗殆尽了，下一次攻击，他再也没有火器，将这些日本士兵阻拦在村子外面了，那么，接下来的战斗，很可能就是最后的战斗了。 这些援兵，远远不止千来人，这一天下来，他粗粗的估算了下，至少打死了对方三百人以上，受伤的还不算，但是，接下来的攻击一次比一次的猛烈，可见对方手里有足够的兵力挥霍，他现在心里倒是祈祷，莉安娜那小妞不要太能干，将佣兵营的大部分的佣兵全部带出来救自己了，自己被包围在这里，分明是一个巨大的圈套，针对他们的蓄谋已久的圈套，目的就是要全部消灭他们。 村子里火把点了起来，火把的亮光下，每个人脸上都是疲惫和木然的表情，默默的吃着干粮喝着水，和昨天晚上的兴高采烈相比，简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尽管肖恩已经将自己派出人去求援的消息告诉了每一个人，但是，对于援兵们一整天都还到，那么到底还能不能到，几乎所有人都没什么信心了，或许，援兵总是会有了，但是，等他来，自己这些人早就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肖恩想说说什么，鼓舞下士气，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有开口，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会面对的什么事情，为了自己性命的战斗，根本无需鼓舞士气。 远处隐约传来几声脆响，在火把下正在吃着东西喝着水的佣兵们，条件反射般的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这声音太熟悉了，今天整天听了一整天，难道说，那些该死的小矮子们，连给人吃顿饭的时间都不给，这么急着又要进攻了么？ 不对！肖恩也听到了枪声，不过，他第一反应，就感觉不对，今天打了一天，可没看见日本军队里有火枪兵，而自己在村口的人手，子弹早就打完了，这个时候，怎么会有枪声？ 而且，这枪声似乎也不对啊！ 他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顺着断墙爬上了屋顶，朝着远处山岗看去，山岗那边，通红一片，那里是日本援兵的驻地，而枪声似乎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所以声音才这么小。 “安静！安静！” 下面有人在低低的议论着，他不耐烦的吼了一声，下面一下子安静了起来，然后，又有几声枪声传了过来，短促，杂乱，正是他佣兵营里那些玩火枪的佣兵的风格，他都告诉他他们多少次了，火枪不一起放的话，根本没多少意义，可是那些家伙还是喜欢自行其是。 “兄弟们，是咱们的援兵来了！” 他大声的朝着地下的人喊道：“听见没，是咱们营里的枪声，看来，他们已经到山岗那边了，正在和那些该死的小矮子们战斗呢！” 所有人陡然精神一振，这大概是今天听到的唯一的好消息。 “阁下，要不然咱们组织人马杀出去，和来援的兄弟里应外合，彻底干掉这些杂碎？” 肖恩没好气的看了这家伙一眼，真要是援兵来了，没道理对方的指挥官不派兵看着自己这些人，自己这些人打了一天，精疲力尽的，这个时候，叫自己这些人出去里应外合，别没有里应外合到，倒是把自己给葬送了。 “不用，大家快点用饭，该休息的休息，该值守的值守，只要咱们熬过今晚，没准大家就能熬过这一关，援兵既然来了，该担心的，就应该是那些小矮子了们了，等到明天，明天咱们养好精神了，再和他们决一死战，给今天死伤的这么多兄弟报仇！” 第一百八十五章战况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战况 最先到达战场的是佣兵营的佣兵们。 不得不说，佣兵们是非常记仇的一种生物，曾经叫嚣着肖恩的死活和他们没有关系的那些佣兵，在领头的一群人被当场射杀成了筛子后，果断的放弃了自己的坚持，纷纷表示自己是一时糊涂才会有这样的举动，但是对于他们的举动，莉安娜不表示原谅，犯了错误就得承担后果，这样的举动是他们的耻辱，他们必须用鲜血和胜利才能洗清楚这份耻辱，否则，佣兵营里不会再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于是，他们就成为第一批和敌人接仗的援兵，在他们身后曾经是他们的同伴们冷冷的注视下，他们不硬着头皮对着敌人冲过去了。 还好，曾经的同伴并是要他们送死，还适当的给了一些火器的支援，不过，当两方的人马纠缠在一起的时候，这些火器的支援，也就可有可无了，围困肖恩的这些敌人，似乎对于和佣兵们作战，有着成熟的战术，刚刚一接触，立刻就大批敌人压上来了，然后厮杀得难分难解，不给后面准备支援的佣兵们的火器射程和目标，在敌我都分不清的时候，这些火器，实际上和烧火棍也没多大的区别了。 厮杀持续了一整夜。 王子和是天亮的时候，才赶到战场的，和他一起来的，是张子强的亲兵营，黑人营留在了平户，尽管许义有些不大高兴，但是，王子和可不想自己出动的时候，被人掏了老窝，黑人营和锦衣校尉们，是对他最为忠心的战力，他完全可以信任他们。 山谷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尸首，有日本人的，也有佣兵们的，凌晨的晨雾中，有袅袅青烟，那是昨夜散落的火把和照明用的火堆，大概是昨天夜里的激战，将附近山林的所有鸟雀都吓走了，山谷里是死一片的寂静。 “战况怎么样！” 王子和站在山岗之上，看着下面的山谷，在山岗的对面，是旌旗林立的日本人的阵营。 “混战了一夜，死了五十多人，不过，总算是有人趁着夜色冲过去了，将咱们来援救的消息带给了肖恩，希望他们能多支持一会儿，晚上肖恩回应了在咱们的消息，在敌人的后方，燃烧起了几个大火堆，看起来，他们还活着！” 脸色疲惫的莉安娜，虽然没有亲自作战，但是，作为这支队伍临时的头领，对于战况还是把握得住的，这也是她知道身后还有王子和的援兵，要不然，即便是她再是宫廷子爵什么的，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她这个头领现在这里的意义，其实与其说是头领，更不如是精神象征，至少，佣兵们知道自己上面还有人。 现在王子和来了，她陡然感觉轻松了许多，至少，这幅重担，她不需要自己再抗了，打仗本来就是男人们的事情，她觉得自己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接下来交给我了，给佣兵们最后一个命令，让他们各个小队的队长，来我这里报到！” 王子和点点头，对着莉安娜说道，目光中带着一丝欣赏，原来以为她不过是纯粹花瓶一样的人物，一个不知道民间疾苦的宫廷贵族，不过眼下看来，这个女人，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可取的地方的，至少，她对肖恩，真的很不错。 莉安娜的命令下达以后，没多少功夫，十几个佣兵小队长，朝着王子和报道来了，知道后面用援兵来，佣兵们的士气也高涨了一些，而且，这次的援兵，还不是那些他们看不起的肮脏黑鬼，而是和王大人一样服色的那些大明帝国的士兵，这让他们心里好受了许多，至少，他们现在是和正规军一起作战，这也算是荣誉不是。 “昨天晚上参战的队长，给我说下战况和敌人的情况！” 王子和看着面前的这些人，在佣兵营里，王子和的强势就已经给这些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面对自己这样的雇主，接管了自己队伍的指挥权，这些佣兵们心里还真没有多少不服。 “敌人弓箭很多，经常会在厮杀的难分难解的时候，弓箭不分敌我的射下来，我们小队退的快，都死了七八个人！” “除了他们的军官，士兵们的战力比不上我们，但是他们行动很迅速，逃跑得很快，我们追不上！” “山谷那边，应该就是他们指挥官所在的地方，我们一度逼近到了那里，防卫很强，都不是普通的士兵，最多的时候，我们六七个小队攻了上去，结果都被打下来了！” 众小队长纷纷的说着自己对敌人的判断，王子和默默的听着，眼光转向了一直在他身边没有说话的张子强。 “敌人有多少人！”张子强轻轻抿抿嘴，开口问道。 “至少是我们的两倍，或许三倍！”佣兵们七嘴八舌的回答道，没有个具体数目。 “有没有两千人？”张子强摇头看了看一个回答得最快的家伙：“你们都是打过仗的，不要告诉我天黑你们连敌人的数目都判断不出来，火把，营盘规模，甚至敌人的战术，都很容易判断出敌人的大致数目！” “应该差不多这个数目吧！”那个家伙微微思索了一下，“他们也反击过，但是我们这边感觉没多大的压力，打死他们几十人后，立刻他们就退了回去，或许是试探，或许是兵力不足！” “大人！”张子强听清楚了，转过身来：“两千倭寇，还没有火器，交给我吧，也让大人见见我亲兵营的战力，为大人献上首功！” 王子和还没靠口，一众佣兵们就炸窝了。 “这怎么行，这位将军，咱们打了一夜，已经摸清楚了敌人的虚实，你这不是抢功么？” “对啊，阁下，我们不敢全力攻击，那是因为我们身后昨夜没有支援，现在有阁下的支援，我们可以没有负担的全力攻击了，这点敌人，我们还是拿得下的！” “在事关战事的荣誉和佣兵的勇气，我觉得应该征询一下我们的意见！” “对啊，这位将军这样做，这打赢了之后战利品怎么算，算我们的算这位将军的，我反对！” 王子和看着群情激奋的佣兵们，微微笑了笑，对着张子强说道：“我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我们是来当他们的后盾的，不是来抢他们的战利品的，要不，让他们先试试，要是他们不行，你们再上！” “一切但凭大人做主！”张子强面无表情的回答道，他对倭寇没好感，对这些浑身长毛的番人，也没多少好感，打了一夜还没拿下对方，他不觉得白天里这些人就能拿下对方，不过，消耗点对方的兵力，估计还是可以的，反正死的不是他的兄弟，他一点都无所谓。 王大人估计也是这么考量的，要不然，自己怎么觉得他笑得这么阴险呢？ “那行，我给你们两个时辰，你们自己商量一下，两个时辰之后，若是你们还不能冲破对方的包围，那我的人就要上了！”王子和对这着那帮佣兵们说道。 十几个佣兵队长煞有其事的在那里商议着战术，王子和悄悄的听了听，摇了摇头，笑了。 商议的内容，通译没有翻译过来，张子强有些听不懂了，询问的眼神看着王子和：“大人，他们打算怎么干！” 正问话间，那帮佣兵已经商议完毕了，纷纷朝着王子和告辞，离开了这里，张子强看的目瞪口呆，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商议完了，这些佣兵挺厉害的啊！ “你告诉张统领！” 王子和笑着指指通译，说道。 “他们说，怎么干，王大人阁下只给了咱们两个时辰，大伙说说！” “火器开路，冲上去，杀掉他们！” “你傻啊，咱们是去救肖恩阁下的，杀掉他们有什么用，杀掉挡路的就行!” “也是，就这样，火器开路，冲上去，杀掉挡路的！” “就这样，动手吧，动手吧！” “咱们去召集人手……” 通译很是老实的将他们商议的话翻译了过来，反正就这么几句，这么一会儿也忘不了，张子强听完，看着那些正在大声吆喝着呼喊着自己同伴的佣兵们，眼中若有所思。 “我觉得他们能够活到现在，真是一个奇迹！” “也不算什么奇迹，这些人拼命的心气和胆量都有，就这这心气和胆量，只是给他们自己的，再说了以前他们也没遭遇过这么大的阵仗，几十人的厮杀倒是可能经常有，你说，几十人的厮杀，要什么战术，大家冲上去一顿砰砰放几枪，然后一阵乱砍就是了！” 王子和不怀疑这些佣兵的个人战力，不过，在这战场上，个人战力到底有多大的作用就很难说了。 远处，懒懒散散的佣兵们，开始集结起来，那些佣兵队长，正在对自己的手下，说着什么，看样子，他们挺在乎这个两个时辰的期限的，眼看着一场聚集他们所有战力的攻击，就要开始了。 张子强看了看他们，再看了看王子和：“大人，要不然我也去让兄弟们准备一下！” 王子和点点头，眼光从他的身上，转到了那些佣兵堆里。 战斗，即将开始。 第一百八十六章冲锋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冲锋 安戈洛紧紧手中的短刀，第一次对自己手中用惯了的家伙，产生了那么一点点不信任的感觉。 他的身材并不是很高大，虽然长得好像比普通人壮实一些，但是，在身材高大的佣兵里面，他绝对算是瘦弱型的。不过，他是有着自己的小队的人，在佣兵营里，看一个人实力强弱，最直观的办法，就是看这人有没有自己的小队，佣兵也是有着自己小团伙的，如果佣兵营是一个大的佣兵团伙的话，那么，在佣兵营里的一个个小队，就是一个个的小团伙。 能够进入小队，说明这个人在某些方面，有让人看得上的地方，而那些零散的，单独的佣兵，比起收益和安全来说，是无论如何都比不得这种小团伙的，安戈洛手中的这把短刀，可是割断过比他强壮得多的佣兵的喉咙，尽管那是在一个不大好描述的场合里，但是，佣兵们不问过程，你杀死了对方，你就是比对方强大。 没错，安戈洛算是比较清秀的那种，在没有女人可以发泄的时候，他这种相貌的男人，那些强壮的欲望又强烈的佣兵们，也不介意在他身上也发泄一下的，安戈洛对此的回应，就是趁着对方刚刚褪下裤子的时候，反手一刀割断了对方的喉咙，尽管这差点让他送了命，但是他的狠劲儿还是让人看上了。 “别磨蹭了，安戈洛，你没有火枪，跟着我的后面！”队长好意对着他喊道，他再次紧紧的握住自己的刀，这可不是为小队当斥候的时候了，这个时候，得和对面的那些土著拼命了，尽管他不怕见血，但是，谁知道那些夺人性命的箭支会从什么地方飞出来，射进他的喉咙。 当初不应该将钱全部都换成金币的，应该花点钱买套合适的铠甲，或许，弄块手盾也不错。 后面的喇叭吹了起来，有人大喊着，朝着前面冲了过去，火枪声也响了起来，那是朝着远处可能出现的敌人在发射，安戈洛随着自己的小队冲了上去，在人群中，他显得那么的渺小。 队伍拉得有些开，他知道这是防备那些土著的弓箭，还好，昨天一晚上和那些土著们厮杀，虽然有些倒霉蛋死掉了，但是，起码大家知道了这些箭支上面没有毒药，只要不射中要害，倒是没多大的关系，但是尽管如此，他发现身边不少人在跑动的时候，还是时不时的看一下天空，生怕下一瞬间就有密密麻麻的箭雨落了下来。 三十步，五十步，都快一百步了吧，都快到了山谷里面了，怎么那些土著还没动静。 他回头望了望，绝大多数的佣兵小队，都已经从山岗上冲了下来了，数百人一起呐喊着冲锋，的确让人有些热血沸腾，他的眼神飘忽了一下，看到了山岗上那个窈窕的身影，那是吉安娜阁下在注视着他，想到吉安娜阁下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自己，他陡然觉得胸口一股热血上窜，喉咙里也忍不住迸出一声吼声，加快了脚步。 最前面的小队，已经到了对面的山脚，所有的佣兵，都大声的欢呼起来，感谢这倒霉的山林，只要离开的山谷，那些土著的弓箭，就不会带来多少困扰了，至于当面搏杀，佣兵里每一个人，都有信心对付那么一个或者两个土著小矮子。 漫山遍野都是佣兵的身影，山岗上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安戈洛的心里有些提了起来，他不怕对方会自己硬碰，但是却是有些担心对方会有什么阴谋诡计，或者是奇怪的手段，这里可是神秘遥远的东方，发生什么，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眼见山顶敌人的营盘已经清晰可见，佣兵们一路攀爬蹦跑，体力也消耗差不多到了顶点的时候，只听得对面一声巨大的声音，安戈洛站定了脚步，然后，他就看到，无数的当地土著小矮子，仿佛是藏在草丛中，树丛里，甚至是地下的土坑中一样，一瞬间全部都冒了出来，拿着他们那些可笑的武器，一个个怪叫着从山岗上扑了下来。 “杀啊！” “杀啊！” 这距离是如此之近，两股人潮几乎在瞬间就碰撞到了一起，然后，安戈洛耳边顿时就被巨大的声浪给淹没了，一瞬间响起的吼叫，惨叫，还是惊天动地连绵不绝的火枪声，受伤濒死的惨叫声，全部交织在了一起，灌入他的耳朵。 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的队长，跟在队长的身后，他知道自己身后身旁，都是自己的同伴，他一点都不畏惧。 一支长枪从前面刺了过来，队长一歪头，躲开了长枪的攒刺，他想都没想，直接用手中的短刀将几乎快到他面门的枪尖磕开，队长手中的斧头，已经顺着枪杆子一斧头劈断了对面那个家伙的几声手指头，在对面的家伙张开嘴惨叫还没有叫出声的时候，他另外的一把斧头，已经重重的砍在那家伙的脖子上。 鲜血好像喷泉一样迸射了出来，队长哈哈大笑，浑然不觉得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服的家伙，长长的钢刀朝着队长的腰肋而去，眼看着队长已经来不及将斧头从那个家伙的脖子上抽下来了，安戈洛情急之下，将手中的短刀当作飞刀，朝着那家伙丢了过去。 短刀直接飞在了偷袭的那家伙胸前，长刀在距离队长腰间不到一尺的地方，突然力竭，随着他的主人，一起摔落在了草丛中。 队长将斧头拔了出来，看着死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家伙，将脚下那家伙的刀挑到了他的脚边，他二话不说，抄起了这把看起来还算不错的钢刀，随着队长，朝上面冲了过去。 厮杀的时间，真的是不长，五分钟，还是十分钟，反正在安戈洛的印象当中，当所有人的都冲上了山岗，战斗已经就结束了，除了从山脚到山岗这一路来留下的数百具尸首，山岗上再也见不到一个活人。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安戈洛看着山岗之下，土著人的军队，正在缓缓的朝着山脚下的一座城池慢慢的撤退，在他的身边，队长浑身都是血，也在大口的喘着气，一只手满是血渍，正在他自己的衣裳上擦拭着。 “队长，他们跑了，要不要追上去！” 安戈洛大声的问道，火枪声已经停止了，此刻说话已经听得很清楚了。 “看看那边！”队长指着那城池前面不远地方的一个村庄，“肖恩阁下就在那边，咱们打走了这帮混蛋，解除了这些混蛋对肖恩阁下的围困，还追什么追？” 队长的想法，大概是所有佣兵队长的想法，除了有人朝着山下的那个小村跑去，几乎刚刚经历了厮杀的大多数人，都在上岗上，看着那支土著军队，缓缓的退到城池下，然后，缓缓的退到城池之中去。 这就完了？ 安戈洛心里觉得有些郁闷，自己好像就杀了一个人，这也算是战斗么，而且，还是用手中的短刀当飞到杀死的那个家伙，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战绩，他也想象队长这样，面对面的杀死几个敌人才好。 回头看看来路，有人正在清理着战场，给那些倒地还没死的土著混到补上一刀，偶尔，也有几个倒霉的家伙，大声的喊叫声中，被找了出来，那是受伤的自己人。 “检点下人数！”队长的话在耳边响起，他急忙四处张望起来，寻找着自己小队里熟悉的面孔。 “维克多死了，海特大腿上被枪扎了个窟窿，走不动了，奥内西斯，奥内西斯，没看见奥内西斯……” 将检点的结果告诉队长，队长点点头，他心里立刻清楚，走到维克多的身边，将维克多系在腰里的包裹取了过来，这是小队的规矩，要是人战死了，对方的财富由于所有的小队成员均分，队长可不希望这个时候有谁浑水摸鱼将自己小队的财富给偷走了。 “去找找奥内西斯，或许晕过去了，或许死了，总得找到人！”队长疲惫的摆摆手：“其他的人，就地休息一下！” 安戈洛点了点头，从山岗上沿着刚才的来路走了过去，奥内西斯是个笨蛋，不跟着小队的人走，混进人家的小队，人家会为他挡刀枪吗？一边嘀咕着，他一边搜寻着，偶尔看见趴在地上看不到脸的尸首，他还过去翻上一翻，当然，他不会动人家腰里的包裹的，那样会被人从后面捅刀子的。 “吉安娜阁下……” 面前突然出现熟悉的窈窕身影，安戈洛嘟囔的声音，立刻变得语无伦次起来，连手脚好像也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我不知道您在这里，我有个队友不见了，奥雷西斯是个笨蛋，对，这不是我的刀……” “不错，战士，你很勇敢，杀死了敌人夺得了敌人的武器，这就是你的武器了！”吉安娜朝着这个涨红了局促不已的佣兵微笑着点头：“我为你们为骄傲！” 第一百八十七章体恤 第一百八十七章 体恤 包围被打破了，肖恩终于看到了他那些熟悉的面孔，他还鼓足了劲儿准备里应外合冲杀一番呢，不过，看到敌人整齐的摆着队形缓缓退却，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眼睁睁的看着敌人退进了城池，他这才放松了戒备，洋溢着笑容和自己的属下们打着招呼。 “肖恩阁下，你没事真好！” “哈哈，我就知道老大怎么会死在那些土著矮子的手下呢，看来这两天老大你过的还不错！” 佣兵们七嘴八舌的和自己的老大打着招呼，肖恩背后的一群家伙，也洋溢着死里逃生的笑容，和自己的同伴们打着招呼，佣兵们的人群里到处都是欢乐的气氛。 “带了弹药没有，给我身后的兄弟补充一点，这两天可是靠着这些火器救命了！” 肖恩大咧咧的拍着一名佣兵队长的肩膀，眼睛却在四处寻找，他得到的消息是莉安娜带着人过来救他的，可是怎么到处都没看到那个小娘们。 “是在找莉安娜还是在找我？” 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他吓了一跳，蓦的转过身来，然后，戒备的神色变成了笑容：“是王大人，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伸出援手的！这帮家伙，设下了这么大一个陷阱，差点就被他们得逞了！” 在王子和身边的莉安娜，含笑看着有点胡子拉碴的肖恩，肖恩倒是没觉得自己形象有什么不好，边说话的时候，还一边很绅士的朝着莉安娜微微弯腰，点了点头。 “好了，别装了！”王子和没好气的看着这对狗男女，这个时候还在自己面前装绅士淑女呢，也不知道两个人都睡在一张床上多久了，难不成在床上的时候，两人也这么绅士过来，淑女过去。 “我也没干什么，出力的可都是你的佣兵营里的人！”王子和笑了笑指着身后：“我的人还没动呢！” “动，一定得动！”说道这个，肖恩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次吃的亏可吃得大了，这口气我可咽不下，还有，我也是大人您的佣兵，你肯定也咽不下这口气，对不对？” 肖恩先是表示自己咽不下这口气，然后，顺利应当的将王子和也拉近他自己的阵营，想要出气，找回损失，靠他的这些佣兵，未必打得下这座刚刚又进去了大批援兵的城池，不过，若是有王子和的支持，加上他带来的兵力，这就未必不可能了。 王子和看着他：“你想怎么做？” “我要让这群小矮子付出代价，血的代价！”肖恩朝着不远处的城池一指：“大人，攻下这座城池，战利品我只要三成，其余的都是大人的，若是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不找回来，以后我在佣兵营里，谁还服气，死了这么多人，我得对活下来的人有个交代！” 能让视钱财如性命的肖恩，说出让利的这样的话，看来，肖恩对这次的失利还真是耿耿于怀，不过肖恩可不知道王子和的打算，就算他不让利，这么多人来到这里，王子和也绝对不会就这么空手回去。 “好，我支持你！”王子和点点头：“先和莉安娜去和你们的属下说说吧，顺便休息一下，恢复下体力，咱们回头来看看，这口气，该怎么出！” 肖恩和莉安娜两人点点头，朝着佣兵们走去，一直在王子和面前没有出声的张子强，微微摇了摇头。 “怎么，看不上他们的战力？” 王子和笑着转过头：“还是觉得你亲兵营的战力比他们强太多了？” “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张子强脸无表情的说道：“若是我亲兵营全盛之时，全歼这些乌合之众，不需要半个时辰!” 说道这里，他突然黯然了一下：“可惜，如今我亲兵营的兄弟，折损了不少，要是他们知道，打这些个倭寇，也需要这些乌合之众帮手的话，我这个统领，会被那些死去的兄弟笑死的！” “不要小看了他们！”王子和摇摇头：“他们之中有海盗，有作奸犯科逃到这边来的罪人，也有走投无路求个活路的流民，不过，更有一些也是当过兵的，在遥远的西方，有一个强大的国度，叫做葡萄牙，他们中有不少人曾经在他们的军中呆过，论起战力来，或许还是有些的！” “虽然是你嘴里的乌合之众，但是，适才和那些倭寇的厮杀，你也看到了，倭寇身形兵器都不占优势，这些人，或许和咱们大明的精锐无法比，但是，在倭寇的地方，横行一时还是可能的！” 王子和看着他，歪着头：“你都知道你的兄弟折损了不少，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能让别人替自己的兄弟去死，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兄弟安生点，张总兵在世的时候，也不会遇见什么仗就让你们出动吧！” 张子强面色一凛：“大人说的是，我有些求战心切了，忘记体恤兄弟们了！” “你手下的兄弟，都不怕死，这我是知道的，但是，这些人，折损了一个，就永远少了一个，即便以后我给你补充些人，那也都不再是老兄弟了，所以，即便是杀敌，也得看时机，拿手下兄弟的性命换胜利的事情，我不做！” 张子强点点头，一脸严肃，看着王子和的眼神，却是多了一丝别的味道，起码，他现在知道了，这位锦衣卫的王大人，不是拿他和他亲兵营的兄弟，当作可以消耗的那些炮灰来用的，他是真拿自己当自己人了，而远处那些叽里咕噜在说着笑着的番人，在王大人眼里，怕是永远读不会有这种位置了。 肖恩和莉安娜在一起，一众的佣兵围着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陡然之间，佣兵们的情绪就开始激愤起来，这种情绪很快就传染开来，肖恩的一句句问话，佣兵们举起手中的武器，大声的吼了起来。 “看不出来，这家伙煽动……，不，鼓舞士气，还挺有一套！” 王子和笑了：“张统领，你错了，鼓舞士气的，不是肖恩，也不是莉安娜，而是钱财，番人重利，要将他们情绪调动起来，不许过多的激励，许给他们多少多少钱财就够，为了钱财，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妻子儿女都可以卖给魔鬼！” “不信？”王子和见到张子强似乎不以为然，“呆会我问问他，你就知道了！” 两人说话完，又等了一会儿，那些佣兵们激愤的情绪消褪了一些，然后，就看到他们各自在整理武器，吃粮喝水，似乎准备吃饱喝足了大干一场了，这个时候，肖恩才气咻咻的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大人，我的人都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攻城！” “肖恩，你对你的手下，都说了些什么，他们似乎现在士气十足啊！”王子和点点头，问道。 “这次的战利品，我肖恩一个子儿都不要，攻下了这座城池，所得的三成战利品，全部是他们自己的！”肖恩一脸的大义凛然：“不做这一切，那些死去的佣兵的灵魂，永远得不到安息，即使是在抵御里，他们也会想着爬出来复仇的！” “不错！”王子和点点头，“一个时辰后，咱们开始攻击！” 与此同时，田原城里，一派肃然景象。 严格的来说，田原城，根本就不算城池，了不得是一个城砦而已，在平户之战以前，这里的驻军从来都没有超过一百人，而控制的区域，也就是这城砦附近的二三十里方圆的地方而已。若是算规模，这种规模的城砦，在大明也就是一个小的响马的寨子而已。 不过，平户之战后，这田原城砦里的驻军，陡然就增加到五百人左右，而且，附近村庄的村民也被征召起来修理加固这城砦，这才让田原在这几个月之内，浅浅看起来，有带你城池的规模而已。 但是，这也仅仅是从表象上看来而已，加固的不过是城墙，即便这样，城墙也就两三人高而已，这还是日本人的身高，而城里的一切，基本上没多大的改变。 从城外退回城的，是三浦家的三浦高，已故的家主三浦友和的叔叔，算是三浦家目前的领军人物。 设下这个圈套对付那些肆意在三浦家劫掠的南蛮人的，就是他，带着军队执行这个圈套的也是他，不得不说，那些南蛮人的贪心很容易就让他们上了圈套，如果不是那些南蛮人的火器太过犀利，而三浦高又不愿意过份的让士兵消耗在这里，他这个计策，还真的可能得逞了。 城里驻军五百余人，他带来的援兵接近一千五百人，从田原到熊本，基本上靠着平户这一方向，三浦家所有能征用的士兵，他全部都征用了过来，这就是他手中所有的兵力了，也就是说，要是他守不住这田原城，从平户到熊本之间，再也没有力量可以阻挡这些南蛮人了。 此刻，他站在城头上，看着城外一点都不逊色他的兵力的那些南蛮人，还有那些一直都沉默着不说话的大明佣兵，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那位菊公主殿下的野心，已经毋庸怀疑，而三浦家和菊公主之间，也断断没有和解的可能了，那么，今日一战，要么就是他三浦高闻名九州，要么就是他身死此地。 两种选择，再无其他。 第一百八十八章箭雨 第一百八十八章 箭雨 人多好办事！ 之前肖恩对付这座城砦，所能做的不过是装做凶猛的冲一下，能冲到城下固然是好，不能冲到城下，他们也没有太失望，在发现完全没可能靠着他带的那点人手攻破城池之后，他能做的，也不过是在城下杀几个人泄泄愤而已。实际上，他们连如何攻破对方的城门，当时都应该没有考虑好。 现在不比那个时候了，对方的城池围墙虽然不是很高，但是，敌人守军不少，弓箭也很多，从城墙上攻击，显然要付出的伤亡大很多，既然是这样，如何攻破对方的城门，显然就成了最佳的选择了。 佣兵中有当过兵的家伙，对于攻破这种类型的城池，还是有着几分见识的，基本上，稍稍准备一下，几辆像模像样的冲车就被他们做了出来，好吧，勉强算是冲车，说穿了，就是几根巨大的木头组成的冲车的雏形，不过，由十几号身材高大的佣兵们操作着，只要能让他们靠近那单薄的城门，估计那单薄的城门，是顶不住这样的巨力冲撞的。 大量的木头被砍伐下来，然后被分解成一根根的木条，再用楔子什么的，稍微组合一下，一块简易的木盾就做成了，难看是难看了一点，但是，对于那些城头上飞来的箭支，还是有着不小的作用的，而且，一旦到了贴身厮杀的时候，这些简易的木盾，说丢就丢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这样的一番准备，差不多花了两三个时辰，等到肖恩和他的佣兵开始发起攻击的时候，已经是吃过午饭之后的事情了。 首先是火枪手们乱糟糟的一阵轰鸣，这样的阵仗，见过王城之战的张子强，自然看不到眼里，比起李如松万炮齐鸣的架势，现在这样的阵仗就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不过，火枪对城头的压制效果，还是一样的。 而且，城头上的倭寇，和王城里的那些倭寇的战力，也不可同日而语，火枪的轰鸣下，城头上立刻就有炸窝的趋势，不少人中弹，不少人哇哇怪叫着，更多的人，却是陷入了混乱，在城头上胡乱奔走，或者朝着根本够不着的敌人，徒劳的放着箭支。 三辆奇形怪状的冲车，就在这样的情形下，堂而皇之的登场了。 每辆冲车，都有一二十个人推动着，更多的人躲在这冲车后面，缓缓的朝着城墙逼近。城头上的箭支，徒劳的落在冲车上，密密麻麻的，却是一点作用都不起，而冲车后面的人，则是举着木盾，一步一步，低着头，坚定而且缓慢的朝着城门前进着。 火枪手的轰鸣，一直都没有停息，然后，就是在这样的混乱中，城头上居然开始有敌人跳了下来，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数十上百个，哪怕在他们跳下的时候，不少人还没落地，就已经变成了死尸，却是依然有人不管不顾的跳下来，然后，在箭雨和弹丸之中，朝着冲车冲过去，试图阻止冲车的靠近。 张子强撇撇嘴，心里更是不屑了，对方这哪里是什么久经沙场的倭寇，分明是一帮菜鸟，虽然两三人高的城墙，不算什么，但是，面对这样的冲击，最好的当然是用火来还击，这些冲车是木做的，火箭，沸油，什么都可以是它的克星，可这帮菜鸟居然拿人命来填，不知道这样就是正中了攻城一方的下怀了吗？ 这也是张子强太高看对方了，象圆田这样的小城砦，能够有几百驻军，那已经就算超规格了的，他认为理所当然的那些守城的东西，沸油啊，滚木啊，擂石啊，火箭啊，不好意思，当初就是三浦家倾尽大军在平户城这样已经算的上是城池的地方都没享受到，在这样匆匆建起来的小城砦里，想体会这种感觉，三浦家还没财大气粗到这个地步。 这些东西有，但是，那只能是在熊本城，在这里，那是绝对看不到的了。 果然，城头上跳下来的那些倭寇，直奔慢吞吞的冲车，正中了佣兵们的下怀，哪怕城头上依然箭支如雨，那些佣兵们荷荷怪叫着，也是毫无犹豫的迎了上去，佣兵们对这面对面的厮杀，可没什么好怕的，他们怕的就是看不到敌人自己就莫名其妙死了。 火枪手的战线，也在装填中，慢慢的朝着前面移动，实际上，虽然城头上的弓箭手不少，但是箭支的强度，比起当初肖恩独自率军攻城的时候，也强不了多少，城墙就这么大，能放的人就这么多，火枪手装填好弹药，其实都不用瞄准，朝着大致方向放枪就是了，弓箭手们再悍勇，他们也是冒着随时中弹的危险在射击，火枪可以不要准头，但是，弓箭若是没了准头，其实，也就没了多少杀伤了。 双方的人马，在一起厮杀，城头下来的倭寇，显然吃亏不小，从城头上跳下来，他们能够携带的兵器，无非就是刀剑之类的，但是佣兵们不同，他们可是有着诸如长枪，斧枪之类的大家伙的，长短兵器的优劣，在这时刻顿时显露无疑，几乎一个照面，倭寇那边就倒下十多人，而佣兵们除了几个挂花以外，几乎没有折损。 不过，很快这些佣兵们，就开始发现了不对，当一个佣兵架住了一个倭寇的刀，手中的斧枪还没递出去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一支箭，直接射在了那倭寇的脖子上，那家伙几乎是僵直着倒了下去的，佣兵上前补了一刀，然后警惕的朝着天上看了看。 天上，密密麻麻的箭支，朝着厮杀的人群砸了过来，城头上的敌人，大概发现了弓箭手零散的射击根本没有效果，此刻居然集中了不少弓箭手，躲在城墙后面进行抛射，而这抛射的目标——不分敌我。 有佣兵开始大叫起来，提醒同伴注意，但是在火枪的轰鸣声中，这样的声音是多么的微弱，箭雨来的非常的快，等待佣兵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中，几乎已经倒下了一半人，除了闷头推着冲车的人和那些即使举起那简陋的木盾的人，几乎一瞬间，非死即伤。 城头上跳下来的敌人，也是如此，他们连简陋的木盾都没有，即便如此，除了已经倒地不起的，还或者甚至身上插了几支箭的家伙，依然凶狠的朝着佣兵们在发起攻击，一时之间，居然让佣兵们有些招架不住的样子。 冲在最前面的冲车，已经停了下来，那是敌人已经杀进推车的佣兵群中，推车的佣兵，不得以停下来，停止推车开始还击，而天上的弓箭，再次好像黑压压的乌鸦，聚集了起来，这一次，连已经插满了箭支的木盾都没有多大的用处了。 一边格挡着敌人的攻击，一边朝着冲车下面躲着，这成了每一个在场的佣兵们心里唯一的想法，幸亏这样的射击，根本不分敌我，在第一轮的箭雨覆盖中的那些敌人，再强悍的，也躲不过第二轮，一个个浑身仿佛是刺猬一样的，倒了下去，与此同时，还有那些实在是找不到躲藏处又没有盾牌的佣兵们。 战场上，突然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从城头上跳下来的敌人，已经没有一个站立在战场上的了，但是，一百多名佣兵们，此刻也只剩下一半不到，躲在冲车的后面，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天空，提防着随着可能到来的第三轮箭雨。 “四个小队啊，四个小队，一下子就干掉老子两个小队！”肖恩眼睛都红了：“有本事千万别让我破城，有本事千万别让我破城，不然的话，不然的话……” 他嘴里反复的絮叨，这心里的肉疼自然是没法说了，敌人太无耻了，躲在火枪打不到的地方，让弓箭手抛射覆盖，他们这样做，就不怕手下的士兵哗变吗？ 王子和眉头也皱了起来，这次的敌人，有点狠劲儿啊。 眼下的情况，三辆冲车，每辆冲车后面躲着十几个佣兵，被困在战场中间，距离他们的目标城门，足足还有四五十米，以这些巨大木头堆起来来的家伙的重量和速度，这不是一段短的距离，这些佣兵们要是继续前进，毫无疑问，城头上又会跳下一些不怕死的家伙来和他们厮杀，但是，只要他们应战，那些不分敌我的箭支又会从天上落下来，将所有人全部钉死在地上。 这分明就是打算和自己这边拿人命拼消耗的做法啊。 反正，在正规的战场上，这种情形一般是很少见到，没有军队可以容忍自己的主将拿自己的性命这么不当一回事情的消耗掉，但是，这里是日本，奇葩的日本，一根筋的日本，或者，在他们看来，身处劣势的时候，这种方法才是最划算的方法，也是最理所当然的方法。 他斜眼看着张子强，想看看他怎么看。 张子强感觉到他射来的目光，眼中看着战场，冷冷的说道：“不怕死人的话，冲上去，撞开了城门，城里的倭寇再不怕死，也能将他们象杀鸡一样的杀掉，大人，这些番人不行！” 第一百八十九章不是正经倭寇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不是正经倭寇 佣兵们怕死吗？ 客观的说，佣兵们还真不怕死，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佣兵们就是自认为光脚的那种，反正就烂命一条什么都没有了，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不怕死是一回事，但是，明知道是个死还傻乎乎的往上冲，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眼下场中的情况就是如此。 几十人被困在战场中间，城里的下一波箭雨不知道什么事会覆盖下来，火枪手的压制，似乎也起不到太大的决定性的作用了，这个时候，冲上去的话，十有八九的得迎头碰上那一波箭雨，而且，估计城头上的敌人也是这么想的，就等着他们上来呢。 这种情况下，就是肖恩的命令，都有些不大好用了，破城发财，大家都想破城发财，但是，若是没命了，再多的财富也没用不是。 但是，就算这个时候打退堂鼓，这人也撤不下来啊！ 肖恩有些苦恼，眼神不由自主的望着王子和这边瞟了过去，王大人和他身后近千的士兵，在给他压阵呢，这个时候，求援是不是有点没面子？ 但是，总不能强令着自己的手下继续攻城啊，自己手下的德行，难道自己还不知道，逼急了他们，就算眼下他们不当场哗变，背后打打他肖恩的黑枪，那是绝对有可能的，这和王大人的那些令行禁止的士兵可没得比，说得难听一点，就连和王大人训练的从自己手中买去的那些黑人奴隶都没得比。 “大人！” 快步走到王子和的面前，肖恩眼神急切。 “让你的兄弟休息一下吧，下面让我们的人来！”张子强冷声对着这个刚刚在他嘴里评价“不行”的番人说道。 肖恩看看王子和，王子和点了点头，肖恩不由自主的长长嘘了一口气，总算是把心放下来了。 张子强转过身，举起了一只手，随着他的举动，几个军官迅速的围拢了过啦，王子和看了这幕，没有出声，作为在自己的面前的第一战，张子强肯定是要好好表现了，他什么都不需要做，静静的观战就行。 几个类似百户的军官，很快就从张子强那里领受到了机宜，而且，很快就回到了队列中，将命令传来了下去。 几乎所有的盾牌，被集中在了差不多两个百户的士兵手里，而这两个百户的士兵，也除了一把腰刀，所有的长兵器，都留给了他们的同袍，没花多久 ，他们就整束装备完毕完毕。 没有动员，没有口号，甚至没有呐喊。 这两个百户的士兵，一左一右，沉默着慢慢的进入了战场，他们手中的盾牌举起来，连接起来，从王子和这个角度看，就好像一块块零散的碎布，慢慢的在战场中间成型，然后慢慢的向前漂移过去，将战场中间的那几辆冲车，缓缓的遮蔽住。 在稍稍的停顿了一下之后，这由一块块碎布组成的整布，开始朝着城门方向移动了，速度不快，但是，却是坚定无比。 城头上的敌人哇哇的怪叫着，从城墙后面抛射出的来箭雨，也不负众望的落了下来，落在盾牌组成的这张大布上。密密麻麻，就好像芦苇荡里飘逸的一丛丛白色的芦苇一样。 偶尔这块大布中间，因为箭雨的缘故，突然塌陷了一块，但是，很快，这样的漏洞就自动修复了。 看到这个情形，后知后觉的那些佣兵火枪手们，手中的火枪才重新发出轰鸣声来，城头上的敌人，在巨响和火枪的白烟中，看起来就象是乱舞的群魔。 终究，再也没有人从城头上跳了下来，冲车在盾牌阵的掩护下，终于接近了城门，城门附近的箭支，简直是不要钱一样的朝着下面射着，也不知道是开窍了还是只有城门附近有石头，伴随着箭支落下来的，还夹杂着一块块比人头还大的石头，原本四四方方的盾阵，终于开始变得参差不齐起来，这样的箭雨下，一旦盾牌中间出现了空闲，盾牌下的士兵，面临的就是无数箭支的攒射，伤亡那是必不可免的。 不过，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了，假模假样的吊桥，几乎是没费什么力气，就被砍断了绳索，落了下来，然后，盾阵就覆盖了那里，再然后，王子和就看见，在盾阵下面，开始有了微微的骚动，而吊桥对面的城门，也开始有节奏的被撞击着。 距离城池两三百步远的张子强，还有他身后的亲兵营的士兵们，已经蓄势待发。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本来就不是特别坚固的城门，连带着一块巨大的城墙，瞬间崩塌开来，城墙上还在望着下面狂射箭的人，仿佛是下锅的饺子一样，纷纷往下掉落。 城门，终于被撞开了。 张子强不见什么动作，手中长刀一扬，发足就朝着被撞开的城门冲了过去，在他身后，数百的亲兵的士兵，仿佛听见了号令声一样，又好像缺了堤的洪水，哗啦一声，全部朝着前面涌去，如果说他们是被围在堤坝里的洪水，那现在，缺口就是那个被撞开的城门。 佣兵们也会捡便宜，见到城门一开，都不用肖恩招呼，各自的队长齐刷刷的一声怪叫，也是带着各自的手下朝着城门而去。 两三百步的距离，折算成公制，也就两百米左右，一个成年的男人，发足狂奔两百步的距离，需要多久，不足三十秒，只要这三十秒内，在缺口处的士兵，能够保留这个缺口，身后的援兵就能源源不断的过来，援兵一到，战斗的胜负，基本上就已经分了。 自古以来，无论是冷兵器时代，还是热兵器时代，一场攻城战，如果打到巷战的地步，基本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是守方已经再也无力回天了，如果说有例外，在战争史上，也就只有一个，只不过这个例外，尚在几百年后的二战时期，绝对不会是在现在。 三浦高看着源源不断涌进城池的那些仿佛魔鬼一样的士兵，眼里一点生气都没有，其实，这一战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心里早已经有了准备。 城里头处处都是厮杀的声音，作为一个城砦，城砦里的空间并不是太大，容纳了他带来的千余名士兵，实际上已经人满为患了，此刻他站在高处看去，两股人潮在激烈的碰撞着，只不过，属于他的人潮的空间，已经被外来的两股截然不同的人潮，压迫得处处后退，眼看着就没有多大的空间了。 他取下身边的火把，看了看远处，那是熊本城的方向，在那里，还有他三浦家最后的血脉，可惜，他再也帮他们做不了什么了。 火把落在地下，迅速的燃烧了起来，干燥的茅草和柴堆，几乎不用什么引火物，就将火焰蔓延开来，火焰顺着他的衣裳攀援上来，有些暖和，有些炙热，视线中的人潮，变得模糊起来，痛苦的感觉，开始从身体的四面八方传了过来，他想起小时候在母亲的怀里的感觉，那时候，也是这样的暖和吧，只是，那时候，没有这么疼…… 城里的抵抗，其实连半个小时都没有，随着主将三浦高的自焚，和最后一批疯狂的三浦家的武士的自杀攻击，抵抗终于到了尾声，只不过，此刻剩下投降的敌人，已经连五百人都不到了。 在分出人手看管俘虏之后，佣兵们熟练的干起他们的老本行起来，开始在城砦里四处搜刮财物，张子强的亲兵营士兵，没有加入他们的行动，而是清点了一下伤亡之后，干脆利落的撤出了城池，对着他们的行动，有些佣兵们没心没肺的，也不觉得什么，但是，有些有见识的佣兵，却是有些心里发寒了，适才跟随着这些士兵战斗，他们也是亲眼见识过的，这些人，打起仗起那叫一个凶狠，而且，比起他们这些散漫不堪的佣兵，他们可是有章法得多。 他们甚至心里暗暗想了想，若是今天的敌人，不是这些土著小矮子，而是这些士兵，结果会是怎么样？想的结果，就是他们连连摆头，将这个念头从自己的脑海里赶了出去，幸亏这是和自己一边的，不然的话，此刻象那些土著小矮子一样跪在地下的，怕是就自己这些人了。 “大人，城破了！”张子强回到王子和面前，脸上没有丝毫得意之色，就好像说一件再也平常不过的小事一样：“这些倭寇，不是什么正经倭寇，简直不堪一击！” “伤亡怎么样？”王子和关心的是这个，一两千号人，对方这么个小寨子，要是打不破的话，那也太不像话了。 “折损了二十多个兄弟，伤了几十个！”张子强吸了吸气：“死的兄弟，也算是值了，没丢咱们亲兵营的脸！” 王子和默然，这些亲兵营的士兵，都是无牵无挂的，能在手刃他们心中的仇寇的战斗中死去，的确也算值得了。 “降了几百倭寇，那些番人看着呢，如何处置，请大人示下……” 第一百九十章全活埋了 第一百九十章 全活埋了 如何处置？ 站在这不甚高大的城墙上，身边还有着鏖战过后留下的大块乌黑的血渍，视线的一方是破城后各处收拢起来的尸堆，视线的另一方则是乌鸦鸦的一片在刀剑威逼下的战俘，王子和的眼神有点空洞。 他已经知道了，这些战俘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弓箭手，根据他知道的，训练一个合格的弓箭手，可是非常花钱花时间的，而这支千余人的军队中，弓箭手的数量之多，占的比例之大，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他的认知。 大概是由于恐怖的原因，在战俘的队伍中间，一个战俘开始干呕起来，然而，他身边的同伴还没做出反应，在一边提着短斧的佣兵，已经做了反应，王子和看到，那个佣兵嘴里一张一合，嘟囔着什么，从人群中将这个干呕的家伙拎了出来，那个家伙在高大的佣兵面前，瘦弱得就好像是一个孩子一样。 或许，真的是一个孩子！ 但是佣兵却是没有任何怜悯之心，将这瘦弱的身影放下，在他斜斜还没站直的时候，斧头已经从他的脖子旁边，肩胛骨那里砍了下去，瘦弱的身影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叫喊，然而，一双大脚却是狠狠的踏了上来，踏住他的身子，将斧头从他的肩膀上用力拔下来，然后，朝着他的脖子挥了下去。 惨叫声戛然而止。 俘虏群中有了微微的骚动，提着血淋淋的斧头的佣兵，就这样脚踏在那无头的尸身旁，扬着下巴看着这些人，大有希望对方做些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他好大开杀戒一样。 肖恩做的很绝，看守俘虏的，是先前推着冲车破城的那几个小队，而在这场战斗中，损失最大的就是这几个小队，看到身边朝夕相处的伙伴们，就那么一个个倒在自己的身边，倒在这些该死的弓箭手的箭支下，这些佣兵，比起其他的小队的佣兵，更加痛恨这些俘虏们。 “吗的！” 阴沉着脸的肖恩，从城下走了上来，一路上都有佣兵的小队长们，和他说着什么，他的脸就没有舒展开来了过，来到王子和的身边，王子和甚至能够看到他因为恼怒而变得有些发青的脸色，都和他的鞋底有得一比了。 “什么都没有，大人，什么都没有，除了一点点粮食，这里简直什么都没有，咱们亏大了！” 期待着劫掠一把的肖恩，期待着用劫掠的财富来给自己手下带来士气和慰藉的肖恩，有道理不高兴，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死了这么多的人，自己甚至还差点把命送到这个鬼地方，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他怎么可以高兴得起来。 “这里简直就是一座军营，一座要塞，除了这些该死的俘虏，我们什么都得不到！” 发泄着心里的愤怒，肖恩对着看着俘虏的佣兵那边大声喊了一句：“不要乱杀了，这些人都是金币！” 张子强冷冷的看了肖恩一眼，没有出声，但是，对于对方将那些俘虏已经视为他们自己的战利品，他心里有些不满：大人都没决定怎么处置这些俘虏，你倒是先给大人做主了，番人就是番人，一点规矩都没有。 “想把这些人当奴隶卖掉？”王子和歪着他，问肖恩。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这些家伙这么瘦弱，能卖多少钱，不过，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了！” “那你打算用多少人押着他们回去，又打算养这些人多久，再将他们卖到哪里去？”王子和哼了一声：“肖恩，你不是干奴隶贩子的材料，别有这种想法了，时不时想到这个事情，迟早有一天会让你陪得连回葡萄牙的路费都没有！” “总不能白忙一趟吧，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扫荡几个村庄呢？” 肖恩沮丧的回答道，想想这些奴隶在没变成金币之前，就得先花掉他的金币的数目，他整个人顿时就蔫了。 “知不知道，在我们大明，有一句话，叫做杀鸡儆猴？” “杀鸡儆猴？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若是猴子太多，太捣蛋，弄一只鸡当着他们的面杀了，眼看着活蹦乱跳的鸡血淋淋的死在自己面前，猴子深怕自己也会落到这个下场，就会老实多了！” 王子和淡淡的笑了笑：“这些人，就很象那只杀鸡儆猴的鸡了！” 他叹了口气：“都活埋了吧，三浦家既然有本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咱们的主意，咱们要是不回报一下，也显得咱们太好欺负了一点了，以后所过之处，同此办理，若有抵抗，鸡犬不留！” 王子和说完，朝着城门走去，这城砦里到处都是难闻的气味，不适合多呆，还是在城外的空气好一点。 “都活埋了？” 肖恩却是被王子和的吓了一跳，看着王子和离开淡定的身影，他的嘴张大得足够可以塞进一个鸡蛋，这可是好几百条人命啊，哪怕是土著小矮子，也是一条性命，这些人，可是都放下了武器的啊！ “肖统领要我帮手吗？” 张子强冷冷的看着肖恩，大有你不将这些人都活埋掉，我就将你活埋掉的意思，这目光看的肖恩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 肖恩有心拒绝，不过，想了想几百人同时被活埋的情形，他担心自己日后会做噩梦，而且他不觉得自己这点人，要去活埋这些俘虏，这些俘虏突然做困兽之斗，自己的人会不会再有损失，他实在是不想再死一个手下了。 “如果张统领能代劳，肖恩可就感激不尽了！”他想了想，还是腆着脸皮，接受了对方的好意，而且，他还真有心看看，据说这支曾经是大明帝国正规军的军队，会怎么样来做这件事情。 张子强的亲兵营，接到传令，差不多有三百人，开进了城砦，从肖恩手里接管了这座城砦和俘虏们，已经知道这座城砦没什么油水的佣兵们，虽然在俘虏的交接的时候，有些不大情愿，但是，听说这些人是来处死这些家伙的，倒是没再说什么了，只是有些死了兄弟或者至交的佣兵，死皮赖脸的要在一边看着，看着这些俘虏会是一个什么下场。 从俘虏中挑出一二十个不甚显眼的，那些冷冰冰的大明士兵们，递给了这些俘虏一把短刀，让这些俘虏从尸体堆上，将脑袋割下来。 原来以为这些俘虏会非常抵触这种行为，甚至可能因为手中突然有了武器而孤掷一注，佣兵们对于这两种反应，都希望看到，可惜令他失望的是，这些拿到了刀的俘虏，一点抵触都没有，一旦明白自己手中的刀是要做什么的之后，他们割起人的脑袋来，比谁都麻利。 而其余的俘虏，就在那里看着他们的同伴忙碌着，直到割下来的首级，简直可以堆成一座小山。 城砦里浓厚的血腥味，简直见人踹不过气来，饶是觉得自己已经是闻惯了的佣兵，也有人忍不住出城去透透气，没等他们出城多久一会儿，他们就看到，那些被割下来的首级，被一些俘虏们拿到城外的空地上来了，一个个的堆了起来。 大明士兵们，冷冷的看着这些俘虏将人头都堆垒好，然后，将这些俘虏全部驱赶到到了先前肖恩呆过的村庄前的一块空地上，将他们从城砦里找来的些木锹，木镐之类的工具丢给了这些俘虏，开始勒令他们挖坑。 这样的事情，看起来就很无聊了，佣兵们还期望看到几个反抗的俘虏，然后看看大明士兵的手段呢，可惜，这些俘虏一点都不合作，除了闷头挖坑就是闷头挖坑，好像这挖坑是他们生下来就会做的事情的一样。 无聊的挖坑一直持续到了下午，在数百俘虏的全力配合这下，一个长宽足足有二三十步，深足足有两三丈的大坑被挖了出来，佣兵们摇摇头，那些俘虏，可能一直都是以为这是为了掩埋他们在城里死去的同伴的尸体的吧，大概没有想到这是他们为自己挖的坟墓。 完成了工作的俘虏们，疲惫不堪，一直到现在，他们没有水，没有食物，却是一直在进行重体力的劳作，等到坑被挖出来，他们几乎大多数人都忍不住想瘫倒在这里，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大明士兵们，没有制止他们，只是冷冷的从这些俘虏中，挑出看起来精神好一点的，还有些力气的家伙，然后将没有用完的工具，全部都给了他们。 然后，他们就开始杀人。 从那些累的坐在地下的俘虏开始杀起，重重包围下，全副武装对着手无寸铁加上筋疲力尽的俘虏，简直是一点困难都没有，俘虏们除着大声的哭叫仿佛是掉进油锅里的老鼠一样到处乱跑，没有任何的对策。 而到处乱跑的下场，则是很快的对那些毫无表情的士兵，轻松的杀死。 而他们面前，唯一的生路，似乎就是眼前的大坑，而这时候，俘虏中有些人已经明白过来，这些人是要将自己驱赶到这个大坑里，而那些被挑出来拿着工具的曾经的同伴，接下来要干什么，也就不言而谕了。 但是，就算有人明白，有什么用，四周都是惨叫，人流不可避免的朝着大坑移动，等待他们全部都被驱赶进了大坑，再想从坑里爬出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就算侥幸踩着同伴的身子爬到了坑口，迎接他们的只有冷冰冰的刀枪，还有自己同伴朝着他们头脸掀过来的一锹一锹的黄土。 这样的情形，没有持续多久，那些惊天动地的叫喊，也没持续多久，随着一锹一锹的黄土被填进土坑，这些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直至最后完全消失。 然后，佣兵们看到了另他们惊奇的一幕，那些拿着工具的俘虏，现在应该已经完全明白了要发生什么事情了，但是，当那些大明事情驱赶他们跳下这土坑的时候，他们居然连一个反抗的人都没有，他们就那么老老实实的放下手中的工具，在刀枪的驱赶下，一个个跳进他们自己刚刚填了一半的坑里，任由那些士兵，用他们留下的工具，将坑沿的黄土全部掀近这坑里来。 他们比起被他们亲手活埋的同伴们，要安静得多，似乎，他们已经认命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肖恩的郁闷 第一百九十一章 肖恩的郁闷 暮色好比是夹杂在浊流中的泥沙，所有的人就好像站在水流边，然后突然之间就发现，这些泥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到了所有人的身边。 太阳不知道什么已经下山了，在远处的天边，有的是一片片暗红色的云霞，仿佛静止在那里永远不会移动一样，仔细看过去，在云霞的下方，隐隐有着暗金色的镶边，那不是不知道已经落去了什么地方的太阳垂死的挣扎，仿佛是想最后再看一眼他曾经照耀了一天的苍茫大地，可惜，终究没有如愿。 空气中一点风都没有，这让这个黄昏，变得有些闷热，铁和血的味道，此刻在这暮色下所有人的鼻子里，似乎都带着一股浓浓的土腥味，在经历了下午的那一场活埋之后，每个人，似乎都没有了高兴的兴致，尽管，这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圆田城砦里，已经在冒起青烟，那是搜刮无果恼羞成怒的肖恩，在王子和的授意下，开始派人在城砦里面四处引火起来，或许这也是让人感觉到闷热的缘故之一，不过，没人在乎这一点了。 点完火的佣兵，从城砦里退出来，任由火舌将这个城砦席卷，明天过后，这里或许就是变得焦黑的一片废墟，不过，谁在乎呢，城砦门口那数百颗人头堆成的“京观”，已经能够告诉所有后来人，这里曾经发生过了什么。 在远处，依托村庄建立起来的营地，比起昨天晚上的营地更象营地一些，在那里，首领们正在说着话，决定着他们接下来应该去向哪里。 “我觉得，咱们其实还是可以往前再走一走的！” 肖恩捧着一个杯子，贪婪得喝着里面的茶水：“这样的胜利，对于我们来说，根本没有多大的意义，王大人您给我说过杀鸡儆猴这个话，我觉得，鸡我们已经杀了，但是，也有必要让那些猴子们知道我们的到来了！” “你确定只是让敌人知道我们的存在？”王子和俯视着他，“我很确定，他们已经知道咱们来了！” “也是，要不然不会在这里埋伏我了！”肖恩点点头：“不过，我总觉得这一仗打的有点憋屈，我的那些佣兵们，也觉得好像白忙了一场，亏大了！” “想打，在距离这边三十里的地方，还有一座城砦，大概和这个城砦差不多，你可以去试试嘛，这里没有多少战利品，说不定都集中在了那边了呢！” “呵呵呵！”肖恩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却是不接这个茬。 “那咱们明天就回平户吗？”肖恩问道，顾左右而言其他。 “杀鸡儆猴，总得让猴子们有时间看到这鸡已经死了！”王子和点点头，“是的，明天就回平户！当然，你可以不回去，继续在这周边转一转，我不会拦阻你的！” “人都跑到内陆去了，这里哪里还有什么人！”想想那些空无一人的村庄，还有荒芜的田地，肖恩有些沮丧。 王子和笑着，不说话。 张子强没有在这里，比起佣兵们乱糟糟的营地，亲兵营那边的营地，显得更有章法一些，而且，象那种被人团团围住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过了一次，张子强是绝对不会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的。 “对了，王大人！”肖恩指指远处在指挥着亲兵营的士兵安营扎寨，放出哨探，生火煮饭的张子强：“这些就是大明帝国的精锐之师吧，他们也做雇佣兵这种事情么？” “一群退役老兵而已，和你的佣兵差不多！”王子和淡淡的回答道：“我也就养得起这么多，再多，没钱！” “有传言说，在这里内陆，还有一座大城，距离这里也不算太远，在大城的附近，有一座金矿，这个消息，大人听说过没有？”肖恩眼神闪烁：“要是咱们把那个金矿给占了，大人您不是要养多少这样的雇佣兵，就可以养多少这样的雇佣兵吗？” “那可是三浦家的老巢！”王子和微微一笑：“而且，你的消息也有点错误，不过是一座小小的银矿，可不是什么金矿，那是三浦家的命根子呢！” “这个家族，到底有多少人啊！”肖恩叫了起来，“我怎么感觉他们好像比一个国家都大，动不动就几千人的军队，这要在欧洲，都足够打一场像样的战争了！” 王子和抬头看看远处的暮霭，想了想：“剩下的，应该也没多少了吧，咱们今天屠了这城砦的消息传过去，估计又得跑掉不少！到时候可能会省很多事情。” “没有多少，就将他们全部干掉就是了！”肖恩眼色反光：“大人是担心手中的兵力不够吗？” “这我倒是没想过！”王子和摇摇头，有些苦恼，别人的军队都是越打越多，自己在这里，这兵源还真是一个大麻烦啊，海外镇抚司那边，已经尽力了，自己总不能再弄个几百上千的锦衣卫来吧，他想，骆思恭还未必想呢，如果没有实质的利益回去，他才不会把人派到这边来。 算来算去，这还得自己壮大自己，这外力，能借的也就这么多了，幸亏自己人品还算不错，从朝鲜那边捡了张子强这一伙人回来，要不然，自己只怕还真的只能借助这当地人的力量了。 肖恩还想说什么，见到王子和陷入了沉思，终究摇摇头，站起身来，离开了这里。 在佣兵的营地里，莉安娜此刻正在和几个亲近的佣兵队长在说着话，经过这件事情，莉安娜在佣兵当中居然莫名其妙的被亲近起来，以前那些佣兵们靠近她，那是因为他宫廷子爵的身份，是一位美丽的贵族小姐，看到了她，这些远离故土的佣兵，有一种好像能从她的身上看到本国的上流社会的情况，这让他们觉得自己并没有因为来到东方和故土脱节了。 而现在的这种亲近，则是真正的亲近，那是佣兵们将她莉安娜当作自己人的那种亲近，想想，一位美丽的子爵小姐，也是佣兵的一员，也是他们的伙伴，这想想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见到肖恩过来，莉安娜招招手，呼唤着肖恩加入到他们谈话的圈子里来，几位佣兵队长，立刻殷勤的为自己的首领奉上座椅茶水，还有他们那些烤的黑乎乎的烤肉。 “王大人怎么说？” 莉安娜问道，他知道肖恩过去和王子和谈论的是什么。 “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肖恩叹了口气：“我要有他手上的实力，我早就将那个银矿给抢过来了，可他不知道犹豫的什么，看他今天下午活埋那些俘虏的做派，他也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啊！” “心慈手软？”莉安娜很是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情人：“这个词儿从来就和这位王大人没有关系好不好，你知不知道，就在我带着他们来为你解围之前，他可是当着所有的佣兵的面，用火枪将二十多个不愿意一起来的佣兵，全部当场处死了，这样的人，叫心慈手软？” 几个佣兵队长，也连连点头，他们对王子和的敬畏，其实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在这之前，毕竟他们和王子和之间还隔着一个肖恩，他们根本没那个资格和王子和接触，但是，当场将违抗命令的佣兵打成筛子，面不变色的将所有的几百个俘虏活埋，这样的人，杀性之大，让他们谈论起这位王大人起来，也是颇有忌惮。 在之前，有人在谈论王子和的时候，还轻佻的称呼“那个年轻的王”，“那个明帝国吃软饭的小白脸！”“和黑鬼穿一条裤子的家伙”，诸如此类一些不大怎么尊重的称呼，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们嘴里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而仿佛是有人吩咐过一样，一律都随着肖恩称呼王子和一样，变成了“尊敬的王大人！” “可他不愿意打，靠咱们，我想大概有点难！”说到这里，肖恩狠狠的在地上吐了口口水：“这些该死的家族，躲在这小小的岛屿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军队！” “船长，王大人是想征服这个岛屿吗？”肖恩曾经的水手长，低声的问道：“如果是这样，他不莽撞的行动，倒是有情可原了！” “是吗？”肖恩想了想，觉得有点不大象：“没有大明帝国的支持，怕是很难，这只能算是领地之争吧，毕竟咱们现在的平户，可是那位菊公主殿下的领地，这该死的三浦家族，打劫了菊公主殿下的城堡，尽管他们没有得逞，但是，我们作为雇佣军，为我们的雇主效力，出这口恶气，也是顺利应当的！” “肖恩，你这样不行！”莉安娜将自己的女武士服轻轻整理了一下：“敌人的数目，装备，还是计划，敌人的城堡如何，还有，菊公主殿下到底打算怎么样对付这个趁火打劫的家族，你什么都不知道，说实话，我觉得你根本没有进入菊公主殿下和王大人的眼中，他们想做什么，不会告诉你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人生规划 第一百九十二章 人生规划 怎么可能！ 肖恩下意识的就要反驳，自己将来可是要帮菊公主管理长崎港口的人，可是要做副城守的人，怎么可能自己在菊公主和王大人心里，一点位置都没有，偌大的佣兵营，可是只听自己的号令，在平户城里，谁不知道自己是菊公主殿下的左臂右膀？ “然后呢？” 莉安娜看着他，又不着声色的朝着远处王子和的地方瞟了一眼：“佣兵们的战利品，所得的三成上缴给他们，换来的是他们对佣兵营的庇护，但是，也仅仅而已，你的人手，你需要的武器，铠甲，火枪，也都是自己的战利品全部换来的，他们做的无非是在刚刚开始你手头不便的时候，曾经给过你一些不足为道的支持，但是，就是这样的支持，他们也已经在后面的战利品交易中，拿了回去！” “可这都是已经说好了的协议，在雇佣我的时候，就已经和王大人谈好了的！” “你看，你也是在说，他们是在雇佣你，既然是雇佣，那么，这就是一场交易，平户城是这位菊公主的领地，但是，对于这个领地来说，你还是外人，他们的核心利益里，不会有你！” 莉安娜压低了声音，眼神变得有些飘忽：“既然是交易，那么交易就有结束的一天，等到了那一天，你就会发现，原来你肖恩阁下，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重要，而且，对于这块土地来说，你也只是客人，什么时候主人不欢迎你了，你就得离开！” 这没什么不对啊！肖恩不觉得这有什么可以值得说的，但是，看莉安娜这么神情郑重的样子，他真的开始有些迷惑了。 “有一件事情，可能你还不知道，我先前也不是很确定，不过，现在倒是非常肯定了！”莉安娜拉长了声音：“那位菊公主殿下的卫队，还有那些令人作呕的黑人兵团里的火枪，原本不应该在这里的，他们应在在吕宋，在我哥哥麾下英勇的士兵手中，那些火枪，原本是我带给我哥哥的！” “嘘！”肖恩小心的看了远处一眼：“莉安娜，不要乱说话，你不是被海盗劫掠了流落到平户的吗，怎么又和菊公主殿下扯上了关系！” “是的，海盗，大明帝国的海盗，也就是这位王大人的手下装扮的海盗！”莉安娜哼了一声：“难道你们就从来没有想过，以他们这些家伙，怎么可能一次性获得这么多王国制造的最新式的火枪！” “莉安娜，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肖恩脸上严肃起来。 “很简单，我就想告诉你，若是你只是想当一个雇佣兵，在这里为这位菊公主殿下和他的情人卖命的话，那就老老实实的听他们的话，不要在奢望什么管理长崎港口，做什么平户城的副城守，甚至或许有一天可以独自做一个城池的城守，拥有自己的领地和领民，这样的想法，很容易让你有性命之忧！尤其是你当自己是他们自己人，他们从来没有当你是自己人的时候！” “但是，若是你还有更高的理想的话，那么，你就得好好的换一换想法了，如何融入这位菊公主殿下和他的情人的军队里去，成为他们必不可少的人，统领着一支来自欧洲的雇佣军兵团，和菊公主殿下代表的当地实力已经和被大明帝国支持的王大人一起，成为一个坚不可摧的铁三角，然后，征服这块土地，等到他手中的实力，让别人不得不尊重你的话语和想法的时候，你想要的东西，基本上就可以得到了！” 肖恩沉默不语。 莉安娜趁热打铁的说道：“告诉你火枪的事情，其实和告诉你这位王大人当场处决那些不听话的家伙一样，这位王大人，看起来，温和无比，但是，他对于自己要做什么事情，可是清楚的很，如果是谁阻拦了他，让他觉得需要扫除面前的这块障碍的时候，这位王大人，绝对会毫不留情的将这障碍好像垃圾一样的踢走，不管对方是谁！”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肖恩环视了一下四周，都是自己亲近的手下，没什么好避讳的。 “所以，别想着扫荡村庄啊，占领银矿这些小事情，这种没眼光的事情，是时候一脚踢开了，你应该放在菊公主和这位王大人的高度上去想问题，你现在应该想，这个三浦家族，屡次挑衅平户，而且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哪怕是他们曾经是一个强壮的狮子，此刻也应该羸弱不堪了，这个时候，比你更着急的，应该是菊公主殿下和王大人，所以，你只要静静的等候着，忠实的执行着他们的命令，我敢保证，我们获得的收益，绝对比扫荡几个村庄要强地多！” 莉安娜看着远处的田野，仿佛有些梦呓一般：“他们有多少人可以用，消灭了三浦家族，这么大的领地，这么多的领民，总得要人去治理，而作为佣兵营的首领，你不觉得自己的努力奉献，是很可能获得一块实实在在的封地做奖励的吗？而你，不要忘记的了自己的身份，你是西班牙王公的男爵，你的封地，意味着也是西班牙王国的领地，在这遥远的东方，王国有一块领地，你知道对王国意味着什么吗？” 不待肖恩回答，莉安娜就继续说了下去：“意味着在这块领地上，你不需要费心的想着如何和当地的领民斗争，不需要费心的想着如何镇压他们，有大明帝国和日本国两方的力量支持，所有的反抗都意味着在第一时间会被镇压；这意味着，从满剌加到吕宋，从西班牙王国到日本，我们比葡萄牙人，只是慢上了那么一点点，我们在这里，也有立足的地方了；意味着王国的商人，探险者，可以在不需要舰队的保护下，在这块土地上舒适的生存，并将王国的影响逐渐扩大的这块土地的没一寸！” “当然，这更意味着，不论是在大明帝国，还是在日本国，甚至在我们伟大的西班牙王国，你肖恩，都变成了一个重要的人物，你甚至可以在这几方，作为一个大家都信任的重要人物，为各自谋求着利益！” “这样好的前景放在你的面前，这么伟大的事业，放在你的面前，你居然想的只是去劫掠几个土著的村庄，占领些出产不知道有多少一点的矿产，肖恩，我看重的男人，可不是这么没眼光的人，难道你不想你肖恩男爵的爵位，变成肖恩伯爵，甚至，肖恩侯爵吗？” “还有你们，难道你们就这么当一辈子的佣兵，然后死在某一次和这些丑陋的土著手中，结束自己的一生吗？难道你们就不能用你们手中的武器，为自己争取来一个贵族的头衔，让你们的后代，世代荣光，或许，一个伟大的家族，就是从今天开始诞生的，只要你们愿意的话……” 肖恩身边的佣兵队长们，一个个不由自主的使劲咽了一下仿佛要溢出口腔的口水，若是别人说的这些话，他们或许不信，直接当作是胡言乱语了，但是，这是莉安娜小姐，不，莉安娜爵士，吕宋总督的亲妹妹说的话，他们怎么可能将这些话当作是胡言乱语呢！而且，莉安娜小姐说的好有道理，他们这么打打杀杀，倒是很少人想过以后会怎么样，大家都是过的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这有一天没一天的，谁有功夫想那么多。 但是，莉安娜小姐这么说，仿佛也是没错啊，反正也是一样的打打杀杀，一样的杀人喝酒玩女人，但是，若是杀人喝酒玩女人，也能玩出一个贵族，或许，还能玩出那么一小块封地来，这种事情，怕是只有到了天堂才会有吧！ 他们将眼光齐刷刷的看往肖恩，没办法，肖恩是他们的老大，也只有肖恩才有资格坐在那位菊公主殿下和王大人面前，和他们接触，而肖恩的决定，将是决定他们将来会怎么样的决定因素。 “试着不去抢夺财物，而是将完成那两位大人的命令当第一要务么？”肖恩呐呐自语道：“似乎也没什么为难的！” “头儿您不为难，咱们就更不为难了！”佣兵队长们大喜：“要不，您现在就去给王大人说说，就按照莉安娜小姐说的这么说？” “不用，说再多也没有做的有用！”莉安娜摇摇头：“有些事情，做出来比说出来有力的多，而且，我相信，很快这位王大人和菊公主殿下，就会发现你们的变化，到时候你们看吧，若是他们对你们的态度没有改变的话，那么，你们就得考虑不要在这个地方，在这两个人的实力范围里求生存了，都跟着我去吕宋吧，我莉安娜在这里说清楚，若是他们对你们做不到的事情，我莉安娜绝对可以做到，对于你们的忠诚勇敢，王国绝对不会忽视！” 肖恩怪怪的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再说吧，事情没到那一步！” 哪怕这个女人已经是他床上的女人了，但是，这佣兵营可是他的心血，他可不想带着自己的心血跟着这个女人去吕宋，那鬼地方，侯爵阁下自己都应付不暇，哪里有时间应付他，没准现在还在打仗呢，而到了那里这些人还能不是能自己的人，在王国正规的军队面前，在王国的舰队面前，还真不好说，就算全部征用自己的人入伍，难道自己还能反对不成？想夺了我的佣兵营，没门！ 这小妞这点鬼心思，也想在自己面前耍花枪。哼哼，他在心里暗暗哼了两声。 不过，她前面说的，倒是真的有几分道理，要不，先试试王大人那边的反应再说？ 第一百九十三章四方云动 第一百九十三章 四方云动 第二天清早，大军拔营而回，佣兵营也乱糟糟的跟在后面，也亲兵营的队形比起来，佣兵们显得显得有些散漫，不知道为什么，王子和心里看着在队伍后面的佣兵，脑子想到的不是威武雄壮的西班牙兵团，而是觉得有点后世的那个“皇协军”味道。 还以为肖恩会留下来，在四周的村庄扫荡扫荡，或许会有所收获，不过，亲兵营拔营的时候，佣兵营也跟了上来，王子和略略奇怪了一下，也就没去想他了。 毕竟佣兵营这次折损的人不少，一共才千把号人的队伍，包括自己干掉的那些桀骜不驯的家伙，这几天差不多减员了一两百号人，也算的上是元气大伤了，肖恩急着回去休整一下，也是有情可原，再说，经过了这种强度的战斗，无论是人员还是装备上，也都有必要回大营补充一下，伤员那么多，总不能让给这些人得不到救治的机会吧。 距离平户十多里的时候，就遇见了平户城放出来的哨探，一下子从平户拉出去近两千人，要说留在平户的人不担心，那是假的，许义现在掌管着城里最大的力量，那是对着城里任何不好的苗条，都是毫不留情的压制下去，不知不觉，短短的两天内，平户城里倒是有点锦衣卫当道时期的恐怖气氛了，不过，这一切，随着大军的回转，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大军得胜的消息，随着哨探传回了平户，几乎所有人瞬间都放下了心，虽然没有大肆庆祝，但是，知晓此事的人，走路都轻快了许多，那是一定的。 进城的时候，看着这些兵马的人群，不仅仅有和王子和息息相关的各类大明商户，也有着从着各地来的日本商人，很多人都是在前田菊姬掌管了平户城之后才来到的这里的，对于平户城的战事，他们了解地不多，但是，这么一支一看就是进过了战斗的军队进城，这些人少不得就要打听打听了。 这不是什么军事机密，王子和也没打算刻意的去封锁这个消息，实际上，封锁消息这种事情，在亲兵营或许可行，但是对于那些佣兵们来说，不管是酒还是女人，这些东西很容易就可以从他们口中掏出来，佣兵的生活中，在酒馆和女人面前吹嘘，那是他们早就不可磨灭的生活习惯了。 于是，很多人就知道了这场战斗的起始由来，知道了这场战斗的对象和结果。 当然，很多人虽然打听到了，但是心里总归还是不怎么相信的，和庞大的三浦家想必，平户城觉得算不得是一个强势的对象，起码在他们的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少不得派人去圆田城那边实地去看一看，证实一下。 结果，垒成京观的人头，并没有刻意掩盖所有痕迹的活埋坑，还是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已经废墟里那些焦黑的无头尸首，都证明这些消息没有错，平户城和三浦家的又一次交锋中，三浦家再次大败，而这一次，也不知道折损了多少武士和士兵。 岛津长义也是不相信的这些人中的一个，而且，还是特别关注的一个，他就是再对家族的事情不上心，这样的大事却是不可能不关心的，至少，这是他第一次可以了解平户城的军力的机会。 之前的那些关于前田菊姬两百铁炮队破三浦家六千兵马这些话，他也就是当当笑话听的，前田菊姬或许有些前田家的武勇传承，但是，两百人大败六千人，那是决定不可能的，他已经认定这是前田菊姬为了自己的名声，可以宣扬的结果。别说两百人，加上城外那些南蛮佣兵，加上城里的那些黑人长枪兵，都绝对不可能。 三浦家就是再无能，他们也是这九州岛的三大家之一，能够一直存在这九州岛上，没有被他们岛津家和三鸟家给吞并，这就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要是随便几百人也能将三浦家打的一蹶不振，那三浦家早就被人从九州岛的势力范围中抹掉了，绝对不会等到今天。 坏就坏在，三浦家的家督，那个叫做三浦友和的，的的确确的是死在了平户城下，所以，即便是前田菊姬宣扬得再离谱，还是有人会信服她们说的话的。 这一次平户城的军力出动，尽管那些军营里的黑人长枪兵没有动，但是，城外的佣兵和那新来的一支佣兵队伍一起出动，对阵三浦家，就很可以清楚的看出平户城的军力到底如何了，可惜的是，即便是派人去圆田城去看，看到的也是一个活人都没有，具体情况如何，所得都是从这些佣兵口中说得，岛津长义觉得，那些佣兵的话，最多能信七成，甚至只有六成，再多，就是侮辱自己的智商了。 老老实实将自己从平户城得到的一切关于此战的消息，写信传回了家族，他开始耐心的等待起来，在家族中的地位，也注定让他只可能是一个执行者，而不是一个决策着，不然的话，他就会知道，家族派他到这里来，可不仅仅只是为了交好前田菊姬和打探平户城的虚实，顺便还有更深层次的考虑了。 在王子和的大军离开圆田城一天之后，圆田城四周，也开始出现了一些鬼鬼祟祟的忍者的身影，这是三浦家的忍者，三浦高和熊本城失去了联系，熊本城不可能不派人来看看， 结果，这些忍者看到的情况，和从平户城里那些将信将疑的人派出来打探的人看到的如出一辙，面对这样的惨状，这些忍者几乎是立刻头也不回的将消息传到了熊本城。 熊本城，三浦家官邸的后宅，一汪冒着热气的温泉旁边，一个美貌的女人，正从温泉里站起身来，身边的侍女，将早就准备好的衣裳，披在了她的身上。 回报消息的忍者，趴伏在地下，脸不敢丝毫的抬起半分，就那样将自己在圆田城见到的一切，如实的禀告给这位女人。 女人年岁不大，看起来比前田菊姬稍微年长几岁，大概是因为生育过的关系，身态有些微微丰腴，略略有些显得大的脸庞，和她这样的身态结合在一起，不仅仅没有给人突兀的感觉，反而有一种凝重端庄的气势。 略略皱眉的听完忍者的回报，她挥挥手，打发走了忍者，然后截温泉边的石头坐了下来，身后的侍女，将她的头发散开来，开始细细濯洗起来。 女人没有出声，两只眼睛看着温泉上那那些袅娜的白色蒸汽，良久，才微微叹息了一声，站了起来。 身后侍女，急忙跟着上去，用雪白的毛巾追着将她还在滴水的湿发攒干。女人没理会身后侍女的动作，就那么一步步赤足走到庭院前，然后，踩上一双木屐，走了出去。 “去叫浅尾三郎过来！”她低低的吩咐了一声，侍女领命，匆匆而去。 没多少时间，一个武士模样的男人，低头走进庭院，走到女人面前，女人挥手让侍女们散去，武士一直低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女人胸前雪白的肌肤。 “舞衣你是想我了么？”这位叫做浅尾三郎的武士，笑嘻嘻的看着女人：“以后舞衣你在这汤池的时候，将那些碍眼的家伙全部打发走，叫我三郎来就可以了，三郎一定把你服侍得舒舒坦坦！” “少在这里贫嘴！”女人白了浅尾三郎一眼：“就算是三浦友和已经死了，咱们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三浦家还是有人时刻都注意着我们姐弟的！” “是三浦高那个老家伙么？”浅尾三郎哼了一声：“姐，你说当初三浦友和那个死鬼，去死的时候，为什么不把三浦高这个老家伙给带上，要不然，咱们姐弟现在在熊本城，不知道多快活呢，三浦家出了这个三浦高，谁还敢对咱们两姐弟的时候说三道四的！” “三浦高已经死了！”浅尾舞衣淡淡的说道：“刚刚的得到的消息，他已经死在了圆田城，包括他从熊本城带去的一千两百名勇士，无一生还！” “死了，哈哈，真的死了，我就知道这个老家伙活不过今年夏天！”浅尾三郎哈哈笑了起来，竟然伸手去拉浅尾舞衣的衣裳：“那姐姐，咱们今后想怎么有就怎么样，熊本城里，以后就咱们说了算，三浦家那几个小鱼小虾，咱们将他们打发得远远的，以后，这熊本城，就是咱们浅尾家的了！” “糊涂！”浅尾舞衣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你就没有相公，没有三浦家的人，靠着我们能抵挡那位菊公主殿下的士兵么，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三浦友和的妻子，是三浦家如今当今做主的人，你觉得，那位菊公主殿下能这么轻易的让我们在熊本城里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么？” “啊！”浅尾三郎啊了一声，显得有些不知所措：“那咱们怎么办，那位菊公主，她到底想要什么，她要什么，咱们就给他们什么好了！” “怕就是给了她想要的，她依然不会放过我们啊！”浅尾舞衣有些失望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去把在大井城的士兵，全部招回来吧，不要让他们和圆田城的士兵一个下场，将所有咱们能用的人，全部都集中在熊本城，不管怎么说，咱们得做最坏的打算！” 她顿了顿，“还有，我想和那位菊公主殿下接触一下，至少，要让她明白，和她为敌的，是三浦家，不是我们浅尾家，别人我都信不过，这事情，你亲自去，要是办不好，你也别回来了！” “你明不明白！”说道最后一句，她已经是声色俱厉，浅尾三郎一愣，收敛起脸上轻浮的神色，严肃的回答起来。 “弟弟明白的，为了浅尾家的未来，三郎必定全力以赴，请姐姐放心！” 第一百九十四章奸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奸细 从三浦家的熊本城，到平户其实花不了多少时间，浅尾三郎从到大井城，让城里的驻军全部撤回熊本城之后，径直就朝着平户城而来。这一路走来，他才知道，其实，大井城四周的村中，早就空无一人了，那些百姓们早就已经逃得干干净净了。 对于三浦家和平户城交界的地方的情形，浅尾三郎从来没有想过去了解，也从来没有打算去了解，但是，看到这种情形，他还是有些心惊的，起码，在平户城对三浦家的威胁上，他有了直观的认识。 一路上，他很小心，他怕遇见那些传说中的南蛮人劫掠者，关于这些南蛮人的传言，在熊本城里也有过不少，那是从这附近逃过去的百姓传出来的，在传言中，这些南蛮人，可是可以生啖血肉，而且，不可理喻的。他可不行自己倒霉遇见了这些无法交流的家伙，而葬送掉了自己的小命。 其实，熊本城里也有几个南蛮人的，浅尾三郎也接触过几次，也没看出那几个南蛮人有什么不可理喻的地方，三浦友和在的时候，还通过这些南蛮人从平户这边买过不少东西，不过，和平户城这边交恶之后，那些南蛮人就被浅尾三郎给赶走了，想到这里，浅尾三郎倒是有些有些懊悔了，早知道的话，那几个南蛮人不要赶走好了，此刻呆在身边，岂不是要安全的多，即使遇见那些不可理喻的野蛮家伙，那几个南蛮人不是可以代为沟通一下吗？ 还好，他担心的事情，一直没有发生，不过，快到平户城的时候，他还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一支足足数百人的黑人队伍夹杂着不少火枪手，几乎是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要不是他和他的手下跑得快，在远远看见烟尘的时候，就躲在了山丘后面，他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平户城是有黑人士兵的，这一点，早就有忍者打探回来了，而且等到这支队伍过后，他看着他们去的方向，心里更是涌起了一股危机感，朝着他的来路而去，显然这些士兵是冲着大井城而去的，要是他没有及时将大井城的人撤走，岂不是此刻大井城和圆田城一个下场，以大井城里那几百个士兵，能顶得住这些看起来恶鬼一样的黑人士兵的攻击么，他摇摇头，要说能顶住，他自己都不信。 他们是扮作商人打扮的，到了平户城，他没敢冒险进城，他不知道自己若是表露了身份，会有一个什么结果，那位菊公主殿下，或许见都不见他，就将他抓起来砍掉脑袋，这种可能性是有的，他可不想冒这个险。 在码头上，找了一个简易的旅馆住下，还没等到他有什么动作，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你们是熊本城来的商人！？”一个光头大汉，带着一群人，直接找到他的面前：“是熊本城的奸细吧！？” 这个当然是不能承认的，幸好出发以前，浅尾三郎的准备工作做的还算好，直接冒用的是在熊本城里的一个商行，倒是有凭有据，不怕别人细查的，不管是文书还是身份，都是实实在在的，除了人不是商行的人以外，其他都是真的。 足足盘问了好半天，那光头大汉才悻悻离开，倒是旅馆老板，好心的给他解释，最近码头上对于熊本城方向来的客人，都是这个样子，不是针对他们一行人，，让他们不必纠结。 城外都是如此，那城里肯定防范得更为严密了，浅尾三郎不纠结才怪呢，如何和这位菊公主殿下接触，可是他在来的路上没有想过的事情，可到了地头，才发现这件事情，其实还真的很困难，他其实也没仔细想想，就算是在熊本城，一个普通的商人，要见到浅尾舞衣，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么？ 码头上到处都是带着刀剑的武士们，也有那些传言中的南蛮佣兵在其中出没，困在小旅馆两天了，他一点办法都没想出来，倒是有人因为他们是熊本城来的商人，好心过来和他们接触，看看他们有什么货物要卖或者是想买什么，他心思根本就没在这上面又不想在这上面露出破绽，这种事情让他更加烦躁了。 不过，这种接触，倒是也不算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他从这些人嘴里，知道了一个名字。 平川小五郎，据说是菊公主殿下器重的家臣，如今是长崎码头上的管事，长崎码头上所有的武士，都归他调派，算是举重轻重的人物。而一般举足轻重的人物，到了一定地位，自然是前呼后拥，自矜身份，但是，这位平川小五郎阁下和那些人不同，格外的“亲民”，也就是说，只要用心，就是在码头上，也能接触到这位阁下。 当然，据说这也和那位平川小五郎的出身有关，这位平川阁下，好像不是出自武士世家，当然，这种秘闻就有很多种说法了，只不过，没人敢向这位平川阁下去求证而已。 既然有门路，浅尾三郎当然喜出望外，虽然这位平川阁下，每天都回城里睡觉，但是，白天里的话，只要有心，还是能和他接触的。 就好像现在，这位平川阁下据说经常出没的酒馆里，他趁着这位平川阁下在场的时候，请所有的人都喝上一杯，就很成功的将平川阁下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 “你是觉得你比我更有钱？”平川小五郎对这个抢了他风头的家伙，有点不大满意，看这家伙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哪里来的，现在住在哪里，带的什么货物，身边多少随从！” 一连串的问题，从他嘴里蹦了出来，他打算给这个家伙一点点小小的教训，让他知道，在平户，他平川小五郎的风头，可不是那么容易抢的。 可惜的是，这家户回答得天衣无缝，这让有些悻悻的，不过，转眼之间，他就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 “熊本城来的，你是你姓浅尾？”平川小五郎在码头上，消息来源是何等的斑驳复杂，熊本城，浅尾，这两个词儿连在了一起，很容易触动他那根敏感的神经。 “你们和熊本城浅尾家，有什么关系没有！” “这个，要说没关系，大人，您肯定不信，多少是有点关系的，不过，现在熊本城的生意不好做了，而平户这边，到处都是商机，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大人您这么睿智，肯定能明白咱们的这些小人物的想法的！” “哦，是这样的啊！”平川小五郎来了兴趣，连这个家伙抢了自己风头的事情，他也觉得可以暂时不计较了，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哦，这样啊，给我说说浅尾家的事情看看！” 浅尾家的事情，还有什么浅尾三郎不清楚的吗？眼见对方坐了下来，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一半，剩下的，在言谈之中，慢慢的透露出来，然后获得对方的帮助，那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侃侃而谈了半天，浅尾三郎嘴都说干了，他觉得差不多到了火候，可以提出请这位大人引见，见见菊公主殿下了，当然，可肯定是以送上礼物就由头。可就这个时候，一直微笑着听着他说话的平川小五郎，看着他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对，终于，在浅尾三郎踌躇间，他站起身来。 “来人，将这个熊本城的奸细给拿下，这种事情，是你这个小商人应知道的事情么？” 他一拍桌子，身后的武士冲过来，就要将浅尾三郎拿下，浅尾三郎着急了，他可不知道在这里处置奸细是怎么样的，但是，在熊本城若是抓到了别的地方的奸细，他都是直接一刀砍了，将脑袋挂在城头上的，他一点都不想自己就这么冤枉挂了。 “冤枉啊，冤枉啊！”他大声叫道，浑然不顾自己双臂被武士们已经拧得变形了：“我不是奸细，我是使者，我是熊本城城守夫人的亲弟弟浅尾三郎，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求见菊公主殿下的！” “你干嘛不说你是三浦友和那死鬼复活了呢？”平川小五郎伸手就给了对方一个大耳光：“还城守夫人的弟弟，浅尾舞衣小姐貌美无双，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九州之花，他能有你这么一个歪瓜裂枣的弟弟？” “我真是浅尾小姐的弟弟！”眼看着自己身子都强拖着朝门外走去，浅尾三郎声音都带着哭腔：“我身上有浅尾小姐的亲笔信，这个做不得假的！” “等等！”平川小五郎叫住了手下，然后环视了一下四周，对四周的酒客们吼来一句：“都看什么看，没见过抓奸细啊！继续喝你们的酒！” 然后，他走到浅尾三郎的面前，看着对方：“信呢？若是你敢骗我，我就活剐了你！” 浅尾三郎哆哆嗦嗦从内衣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平川小五郎：“这信是要菊公主殿下亲启的！” “哼！”朝着信瞟了一眼，平川小五郎将信揣进了怀里：“我还要你教我做事情么，就你这尿性，还使者，就是一头猪也比你做的更好！” “关起来！”他趾高气昂的挥挥手，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当仁不让 第一百九十五章 当仁不让 城守府里。 小五郎毕恭毕敬的跪坐在前田菊姬和王子和的面前，听着前田菊姬用她那糯糯的声音，将他送上来的信，念给王子和听。 这可是家臣的待遇，或许王子和还不觉得什么，但是小五郎却是很享受这种感觉，当然，既然是家臣的待遇，那他就得恪守家臣的本份，跪坐在那里，上面的两位不说话，他连声都不敢出，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这个浅尾舞衣是现在三浦家的实权人物？” 王子和听着前田菊姬将信里的内容一一念来，虽然言词未必多谦卑，但是这字里行间的服软之意，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听不出来。 “三浦友和的正妻！”前田菊姬点点头：“那个送信来的使者，就是她的弟弟，看来，她亲自派她弟弟来，倒是有几分诚意，也不担心咱们一刀将她弟弟给杀了！” “三浦家的人都死绝了么？让一个女人话事？”王子和笑着说道：“还是说，她和三浦友和的儿子现在是名义上三浦家的主人？” “相公果然聪明，正是这样，不过，她和三浦友和的儿子，今年也不过三岁而已，无知顽童罢了，实际上大小事情还是她说了算的！” 王子和真不想小看日本人，但是，哪怕是受他熏陶的前田菊姬，也是一副“这是很妙的一个计策”的样子，他简直就要被她打败了，这种事情，咱们中华上国几千年来下，不知道玩了多少次，还“很妙”？ “不过，孤儿寡母的，想要掌握局面，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小门小户的百姓家，若是男人死了，都会有亲族谋夺家产的事情，更别说三浦家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他顿了顿：“熊本城里如今掌军的是什么人，还有，他浅尾舞衣到底有多少兄弟，手上有多少实力啊？” “这个，相公回来了，就不大清楚了，现在忍军要从熊本城刺探消息有些难，不过，在相公没回来之前，三浦家掌军的三浦高，可惜，在圆田被相公击败自焚了！” 对于这些忍军刺探回来的情报，一直以来都是由前田菊姬整理归纳的，此刻倒是能够将熊本城那边的情况，娓娓给王子和道来。 “三浦友和死后，在熊本城里，掌握军力最多的，就是三浦高了，也是一直支持浅尾舞衣母子的中坚人物，如果不算临时征召的安那些士兵的话，熊本城大约有四千到五千军力，不过，为了防范岛津家和三鸟家的侵扰，在外面放了差不多快一半人，当然，对着咱们的平户的方向，差不多就放了一千人，剩下的人在熊本城中，实力最强的就是这三浦高了，而且，他手下的军力，大都都是三浦家的死忠，算是职业战士，尽管三浦家的武士折损了不少，但是，这支由职业战士组成的军队，还是有些战力的！” 说道这里，前田菊姬嫣然一笑：“当然，现在这些人都已经被相公解脱了，这么算起来，基本上熊本城里就算终于三浦家的人不少，但是，真正死忠于三浦家的军队，也几近于无了！” 她扬扬手中的信：“这位九州之花能来这样的一封信，说明在熊本城里，她已经掌控了局面！” 王子和呵呵一笑：“看你的样子，似乎还挺佩服她的？” “若是她没嫁人，我一定将他擒来给相公做侍妾，不过，都已经嫁人生孩子了，那就算了，不过，这个女人能够被称为‘九州之花’想来相貌还是过得去的，嗯，手段也还一些些的，说不上佩服，不过，对于这种女人，我一直都还是有好感的！” “那我将她抓来伺候你！”王子和一乐：“侍妾就算了，不过，想想给你坐坐丫鬟，其实也不错！” “人家可没说一定要和咱们为敌呢，还邀请咱们派使者去和他们谈谈呢！”前田菊姬俏皮的一笑：“欺负不想打的人，还是个女人，对你的名声也不大好吧！” “怎么又是这样啊，又谈，我现在对谈判，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她男人惹下的乱摊子，总不能说人死了，就这么算了吧，哪里有这样的事情，打得过的时候，就气势汹汹，恨不得将人家满门灭掉的好，打不过的事情，又可怜兮兮的要和谈，不行，我才不依他们的！” “那相公你想怎么样，直接让咱们所有的军队一起，推到熊本城下，破城，取城？”前田菊姬摇摇头：“相公，这样一样，咱们要死人不说，灭了三浦家，可是就得咱们直接面对岛津家和三鸟家了，相公觉得现在有实力在灭了三浦家之后，再同时对付他们两家吗？” 王子和一听这话就有点头疼，是啊，指望打下熊本城了，那岛津家和三鸟家没什么动静，只怕有些不大可能，没准因为平户风头太盛，还让两家联合起来，先对付自己，然后他们再瓜分三浦家留下的东西，那自己可就抓瞎了！ “岛津家和三鸟家的实力，咱们都清楚了吧！” 前田菊姬点点头：“岛津家是实力最强的，也是石高最多的，初了在朝鲜那边派出去一万两千人以外，在岛津君的领地里，至少还一万人，这一万人，至少有一半是职业武士和士兵！” 王子和眼角跳动了一下，这还是空虚的了之后的岛津家，自己现在的实力这可有点搞不定他。 “三鸟家这次倒是没有派大军去朝鲜，只是派出了几百人，不过，正因为没有征用他们的军队，反而现在九州三家当中，他们是唯一实力没有多少损害的人，以往的话，岛津家差不多可以抵三鸟家和三浦家两家的实力，而且，一直以来，九州这里，都是三鸟和三浦家两家联合对抗岛津家的，现在三鸟家的实力，觉得不会比现在的岛津家更差，或许还要强上那么一点点都有可能的！” 前田菊姬看着王子和，认真的说道：“其实，相公若是给那个浅尾舞衣一个名份，娶了她，真的比起咱们费劲打过去的要强，而且，她手下控制的这几千人，咱们也可以收归自己用，有他们在前面盯着岛津家和三鸟家，咱们可就轻松多了，而且，相公不是一直担心没时间发展壮大的吗，若是能娶而不是打，相公要的时间可就来了！” “你不介意？”王子和有点警惕的看着前田菊姬，不会是这丫头给自己挖的一个坑吧，再怎么说，要是自己花心也就罢了，但是，住主动为自己相公张罗着找侍妾，听起来怎么那么不真实啊。 “当然不介意！”前田菊姬看了看跪坐在面前的小五郎，仿佛当他是空气一样，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妾身从怀孕起，就在想这事情了，柳卿卿那丫头，我劝相公把她从天津叫过来，原本是打算让她在这段时间代替妾身陪伴相公的，不过，相公眼下是用人之际，这丫头又还有些才干，这事情我就没有说出口，打算这事情过段时间再说，眼下既然就有这个机会，那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呢，这一直是我想做的事情啊！” 王子和看着前田菊姬，心里却是泪流满面，多好的女孩啊，娶了她自己还真没娶错，为什么这种女人，几百年后就好像是濒危动物了一样呢，等闲人根本就碰不到。 “不过，我是相公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个谁都不能改变！”前田菊姬感觉到王子和的变化，恶狠狠的说道：“在外面，相公为大，在家里面，我为大，相公要不能同意这点，我是不会让他们靠近你的！” “男主外，女主内，在家里当然你最大嘛，我怎么会不同意呢！”王子和笑呵呵的说道，明明知道她是在做样子咋呼一下，就象是一只威胁主人的炸毛的小猫一眼，但是，他还是很认真的回答道。 “我说真的，相公你这么优秀的男人，以后一定会有很多的女人的，与其到时候让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勾引相公，还不如我为相公挑选挑选，就这个浅尾舞衣，若是形貌不佳，或许品行不端，这事情过了，我一样容他不得！” “你长的这么好看，你说什么当然都是对的！”王子和调笑了一句：“好了，看来，还真的要派人去谈谈了，不要两边派人跑来跑去，这又不是和谈……” 他站起身来，沉吟了一下，看着跪坐在下面的小五郎：“小五郎，你说我是派你去还是派柳生去呢？” “属下愿为大人赴汤蹈火！”小五郎趴在地下，沉声回答道, 这种机会，他当然不会让柳生静云那个只会杀人的家伙去，两位大人在他面前谈论这事情，都没有让那他回避，说明心中早就中意于他年了，若是他因为此刻说惧怕危险，贪生怕死而不去，只怕在两位大人心里，登时就会印象大坏了。 他可是要成为家主座下第一家臣的人，这种事情，当然当仁不让。 第一百九十六章各怀心思 第一百九十六章 各怀心思 浅尾三郎被带进城守府，可不是被当做客人给带进来的。 虽然不是五花八绑，但是身边几个武士可是一直都不怀好意的盯着他，那仿佛是看着死人一样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扫来扫去的的感觉，可绝对不好受。 好不容易等到那个平川大人从里面出来，他刚刚想迎上去，立马就看到身边的人手摸向腰间的刀柄，他顿时就不敢动弹了，挂着一脸讨好的面容，看着那位神采飞扬从大厅里走出来的平川大人。 “干什么，客气一点！”平川小五郎先是瞪了自己的手下一眼，然后转向浅尾三郎：“这可是咱们的客人！” 语气虽然依然是倨傲，但是，态度和刚刚来的时候，可是不日而语了，小五郎精神一振，这说明事情有转机嘛！ “浅尾三郎是吧，走走走，咱们好生亲近亲近！” 平川小五郎一把搭住浅尾三郎的肩膀：“问你个事儿，你姐姐舞衣小姐，那个……漂亮不？” “中人之姿，中人之姿……”小五郎有些摸不着头脑，含含糊糊的回答道：“平川大人，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菊公主殿下？” “啊，这事情啊！”平川小五郎摇摇头：“这个，舞衣小姐的亲笔信，你已经送到了，你这任务可不就完成了么，还惦记着参见菊公主殿下啊，菊公主殿下是何等尊贵的人物，你是什么人，自己不知道吗？怎么可能是你想见就见的！” ……浅尾三郎一阵语塞，这就算完成任务了，可是至少得有个回信儿啊，哪怕是不书信，是个口信也行啊，这样回去，可是和舞衣交不了差的。 “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平川小五郎揽紧他，朝着外面走去：“没来过平户吧，走，我带你去过好地方，好好的放松放松，就当是我先前对你不大客气的赔罪了！” “可是舞衣小姐，是想知道菊公主殿下是怎么回复的！？” 一边跌跌撞撞的走着，浅尾三郎还是把话问了出来，哪知道平川小五郎哈哈一笑：“这个事情嘛，你就不用操心了，菊公主殿下的意思，我已经清楚了，舞衣小姐那里，我替你去说，你看这样好不好！” “你替我说，你要去熊本？”浅尾三郎一下没反应过来。 “怎么，不希望我去？”平川小五郎脸色一沉，“这是看不起菊公主殿下，还是看不起我？还是觉得我到不了熊本城？” “不是不是，那样都不是！”浅尾三郎连连摆头：“能够代表菊公主到熊本城，我浅尾家欢迎得紧欢迎得紧，那里敢怠慢！” “那就什么都不说了，现在咱们去喝酒，明天一早，咱们去熊本！” 被平川小五郎抓去的随从，当天也不放出来了，这些家伙本来还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着的呢，结果等到深更半夜，看到将自己抓去的那位平川大人，和自己的主人醉醺醺的一起回来，顿时一个个就喜笑颜开了，这说明没事了嘛。 酒还真是个好东西。 可惜的是，对于浅尾三郎来说，酒虽然是个好东西，大多数时间的时候，都是好东西，但是，偶尔也会有时候，不是那么可爱的。 第二天一早，坐上平川小五郎给他准备的坐骑的时候，他头还一直晕乎乎的，险些从马上掉了下来，再一看身后，平川小五郎的随从，清一色的都是高头大马，这可比他来的时候，阔气多了。 熊本城有马，不过，也就十几匹，和这些高大的马真没法比，他来的时候，都没有考虑过说要骑马过来，一来是这骑马容易暴露行踪，另外一个，他还还怎丢不起这个人，熊本城的马，其实比驴子大不了多少，偶尔给女眷们代步的话，还是可以的，一帮成年男人骑着这样的坐骑出门，很容易被人耻笑，尤其是这一次，他代表的可是熊本城，人家菊公主殿下的人一见面，就觉得他是一帮没什么财力的土包子，那就有些不值得了。 再回头找找自己的随从，一个也没看到，他心里有些忐忑，忍不住就问平川小五郎。 一夜拼酒下来，平川大人也变成了小五郎阁下，虽然语境差不多，但是，很明显小五郎阁下这样称呼，要亲近多了。 “你的随从啊，都还在旅馆睡觉呢！”平川小五郎满不在乎的回答道：“已经让人告诉他们了，让他们睡醒了追上来就是了。” “可咱们骑马，他们怎么追得上，玩意遇见……” “遇见什么，你是说我们的人？”小五郎傲然一笑：“放心好了，我们的人现在在大井那边，圆田这边，没什么人，咱们走圆田这边过去，你不会来的时候，就是从这边来的吧，要是你从大井那边来的，没准我还真见不到你了！” 浅尾三郎汗了一个，对方这话什么意思，他听得清楚，这是说他要是从大井那边来的，没准就遇见菊公主的军队了，他还真不一定有这个机会将浅尾舞衣的亲笔信拿出来。 昨天晚上喝酒的时候，他就已经百般打听菊公主殿下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了，无奈这位小五郎阁下口风太紧，他硬是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打听出来，直说到了熊本城，小五郎会亲自和浅尾舞衣说，说实话，浅尾三郎不觉得这是什么好兆头。 从平户到熊本城，也就五六十里路，昨天将话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今天这一路上，也没什么话，一路狂奔下来，等到太阳快要落上的时候，他们已经远看见熊本城的城墙了。 浅尾三郎和守军交涉的时候，平川小五郎在打量着这座城池，无论是圆田，还是平户，和眼前的这座城池相比，都显得有些小儿科的，但如果，这也是小五郎当初在天津漕帮码头一上岸就被逮住了的原因，他要是进天津城，见到天津城的规模，肯定就不会有“这城池真大”这种感觉了。 浅尾三郎和守军交涉完了，引领着他们一行人进去，平川小五郎随口问了句：“这城池，得有好几万人住里面吧！” 浅尾三郎竖起了三根手指，有些微微的得意，大概是到了自家地盘的缘故，他的精气神又回来了，回答平川小五郎的时候，神情模样，也没有先前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了。 “小五郎阁下，我会先安排你们到旅馆住下，明天一早，我会禀报舞衣小姐你们的到来，不过，奉劝你们一句，进了旅馆之后，就不要出来乱走了，旅馆四周我会派人保护的！” “是么？”小五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城里不少人，对菊公主殿下还是有些不大满意的，他们的亲人就死在了菊公主殿下的军队手里，若是知道你们从平户来，怕是会出点乱子！” “没事，最好我死在这里！”小五郎呵呵一笑：“到时候圆田城怎么样，熊本城就会怎么样，我这条命丢了没关系，可是菊公主殿下的脸面，可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丢在熊本城！” 原本想打击一下小五郎气焰的浅尾三郎，被这话噎得一愣一愣的，好不容易将他们待到地头，丢下他们，立刻不管不顾的走了，看那样子，压根就不想再搭理这伙人的样子一样。 平川小五郎怕死起来是有点怕死，不过光棍起来，也是非常的光棍，岂是浅尾三郎几句话就能吓到的，反正到了城里，他怕死也好，光棍也好，这条命都不是他自己能掌握的，所以，当浅尾三郎走了，他也不怎么在意，该干嘛就干嘛，简直拿熊本城的旅店当作平户的旅店一般，该吃吃，该喝喝，一如既往。 倒是浅尾三郎一进城，消息就已经传到了浅尾舞衣那里，等待浅尾三郎匆匆赶去见浅尾舞衣的时候，浅尾舞衣已经等待在那里多时了。 “没有回书，直接带使者来的么？”听完自己弟弟的回报，浅尾舞衣皱起了眉头：“还是菊公主殿下面前很重要的家臣，看来，我 的那封信还是起了一点作用的！” “对了，大井城的士兵，回到熊本城了么？”浅尾三郎还有些关心这事情的，“我去的路上，遇见了菊公主的军队正在朝着大井城进发，正如传言中说的那样，除了南蛮人为菊公主效力以外，还有很多黑人为菊公主效力！” “已经回来了！”浅尾舞衣回答道，有些好奇：“那南蛮人的战力，我听说过了，但是，那些黑人，你亲眼见到了的，你觉得他们怎么样，和咱们大井城的守军比起来，谁的战力会更高一些！” “他们有近两百人的铁炮队！”浅尾三郎回答道：“人数也比大井城的守军人多，没法比的！” “哦！”浅尾舞衣哦了一声，叹了口气：“他们怎么就有那么多钱呢，那些铁炮队是女的还是男的！” 直到这个时候，浅尾舞衣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那些铁炮队就是令得三浦友和折戟沉沙在平户的那支据说是菊公主殿下的亲卫铁炮队，而谁偶知道，，这支铁炮队所有人的人都是女人，。 “男的！”从浅尾三郎嘴里，说出了她不愿意听到的答案，她微微叹息了下，将自己刚刚说过的一句话，又重复了一遍：“他们怎么就会有那么多的钱呢……” 第一百九十七章舞衣的野望 第一百九十七章 舞衣的野望 会见菊公主的使者的地方，浅尾舞衣选在了在自己的别院，虽然这里是熊本城，但是，在潜意识里，她还是不希望和菊公主的使者的会面，带有任何三浦家的影子在其中。 浅尾三郎当然是要出现在这次会面中的，对于这位使者，他有过接触了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帮手，另外一个方面，说到底，浅尾舞衣信任的人并不多，而浅尾三郎除了是她的嫡亲弟弟以外，更和他有着一份与众不同的关系，这让他们两人实际上变成了一个整体，没有人更值得比浅尾三郎更值得信任了。 那位使者大步走来，参见，虽然一切都是中规中矩，但是，浅尾舞衣对这个叫做平川小五郎的使者，还是有点不喜欢，无他，这个使者的眼光，太肆无忌惮了，从见到她起，就是那么的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个遍，这要是她手下的武士，她早就对这种无礼的行为做出惩罚了。 “舞衣小姐！”平川小五郎过足了眼瘾之后，缓缓开口了。 “平川阁下请说！”浅尾舞衣说道：“对于菊公主殿下，我已经仰慕已久了，只是一直没有这个福气当面见面，不过我想，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好姐妹的！” “有的，有的！”平川小五郎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对于舞衣小姐的来信，菊公主殿下已经全部拜读过了，这次我来，也是为了将菊公主殿下的答复，亲口告诉舞衣小姐！同时，菊公主殿下，还有一点小小的建议，希望舞衣小姐考虑一下！” 浅尾舞衣脸色凝重起来，这关系到她的未来，自然是今天会面的核心内容。 “对于现在熊本城和平户之间的对抗状态，菊公主表示很遗憾，但是，这一切并不是菊公主的错，所有的一切，都是熊本城挑起的，而平户只是简单的防御一下而已！” “是三浦家挑起的！”浅尾舞衣更正了一下平川小五郎的说法：“不是熊本城，这一点菊公主殿下一定要清楚！” “实际上，在菊公主身边，很多忠诚的武士，都觉得这没什么区别，三浦家就是熊本城，熊本城就是三浦家，尤其是王大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王大人？”浅尾舞衣知道这个人，但是，却没怎么特别去关注这个人：“菊公主身边的那个大明人？” “舞衣小姐您错了，不是菊公主殿下的那个大明人，王大人是菊公主殿下的夫婿，在大明的时候，就已经和菊公主殿下成亲了，这件事情，前田利家老大人，也是知晓的！” “啊！”浅尾舞衣这次真的吃惊了，对于菊公主殿下和某个男人暧昧，她完全可以理解，但是，正式成为别人的妻室，而还是大明人的妻室，她还真有些吃惊。 “所以，王大人的意见，对菊公主来说，非常的重要，鉴于在圆田城下，三浦家对平户做出的不友好的行为，除了对三浦家当场一击以外，王大人决定有必要提醒一下三浦家！”平川小五郎估算了一下时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三浦家的大井城，此刻已经易主了，经此，三浦家在平户方向的两座城砦，已经彻底的拔除，从平户到熊本之间，已经再没有什么大的城砦了，只要菊公主殿下高兴，平户的大军，三日之内，就可以抵达熊本城的城下！” 浅尾舞衣和浅尾三郎对视一眼，都道有些侥幸，若不是及时将大井城砦的人撤回熊本，此刻，只怕这些人都得留在大井了。 对于平户城的军队的战力，浅尾舞衣认识得非常深刻，她是亲眼看到三浦家是如何的将自己的实力，一点一点的葬送在平户的军队手里的，尤其是平户城军队的火器，菊公主本来就有一直闻名的铁炮亲卫队，这还不说，那些为他效力的南蛮人也有大量的火器，而最新的消息，在去攻打大井的军队里，也有数百人的火器队伍，这仗还怎么打，根本就没法打。 当初三浦家的军队，几乎倾巢而出，败在了平户城下的时候，那时候，还没有浅尾三郎说的那支黑人军队呢，现在对方的实力一直都在发展壮大，但是，三浦家的实力却是一点一点的变小，此消彼长，谁胜谁败，这结果其实已经不言而喻了。 再想想自己在竭力整合熊本城，并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平户那边的咄咄逼人的时候，岛津家和三鸟家，还在一边趁火打劫，浅尾舞衣一边恨的牙痒痒的，一边又觉得有点委屈，而看菊公主，从大明到平户的时候，几乎是只身一人，却是如今这个局面了，两个一比，哎，比什么比，她心里叹了口气，自己要是有个三十万石高支持的家族，或许，自己也能做到这样，可惜，现在连三浦家也几乎快烟消云散了，还拿什么和这位浑身散发着光耀的菊公主殿下比呢？ “对于菊公主的属下的战力，我还是清楚的，即便如平川阁下所言，菊公主的军队，三日之内就可以开到熊本城下，但是，熊本城也不是一块任人宰割的空城，在城里，还有效忠于我的五千武士，还有领地里随时可以征召的上万士兵，在九州，菊公主身份虽然尊贵，但是，毕竟是外来的，难道她就没有考量一下，这样做的后果吗？” 浅尾舞衣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正色说道：“退一万步说，就算菊公主对三浦家一肚子的怨气，攻下了熊本城，她苦心经营的那些军队，还能剩下多少，我听说，平户就这么大，可征召不到多少士兵，菊公主的军队，主要是雇佣的那些南蛮人和黑人吧，这些人死完了，菊公主还拿什么对抗岛津家和三鸟家对平户的觊觎，在九州，京都的那位对长崎港口的看重，可是人人知晓的，菊公主既然是那位的义女，在这种时候，肯定是要将长崎港口稳稳的拿在手中的吧！” “你说的很有道理，菊公主殿下也知道，所以，才派了我来！”平川小五郎微微一笑：“其实，菊公主殿下一直都希望和熊本城和和睦睦的，可惜，三浦友和太贪心了，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既然三浦友和已经不在了，你对菊公主殿下的心中，又表示可以掌控熊本城，菊公主殿下还是很愿意和舞衣小姐做一做好朋友，好姐妹的。” “哦，殿下真的是这么想的吗？”浅尾舞衣一听，眼睛都亮了，这是她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当然，就只有一点点小小的要求，而且，也算不得什么要求，菊公主殿下可以是一直都很体恤人的，想到舞衣小姐在三浦友和阁下过世之后，一定会很悲伤，会需要人安慰，她觉得王大人可以将舞衣小姐心中的悲伤慢慢的化解开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浅尾舞衣一听就皱起眉头来，尽管这话，平川小五郎在一路上已经琢磨了很久，已经很自己觉得很文雅很委婉的方式说出来了，但是浅尾舞衣可是女人，女人对这方面的敏感，根本不是男人可以想象的。 “就是舞衣小姐说的那个意思，既然熊本城里，舞衣小姐已经掌控了，那么，这件事情，想必也是没有难度的，对于一直对平户视为眼中钉的三浦家，菊公主殿下可没有什么好感，如果可能的话，三浦家的人还是不要出现在熊本城了的好！” 浅尾舞衣沉默了下来，平川小五郎自觉已经把话说清楚了，而且，他也没指望立刻就会得到这位舞衣小姐的答复，在得到对方的允许后，他起身告退了。 在这期间，浅尾舞衣一直没有说话，显然心中非常的挣扎。 “三郎，你把你在平户城里看到的东西，仔细的给我说一说，我不要那些忍者刺探来的风言风语和一些模棱两可的消息，我要知道你亲眼看到的东西！” 沉默了很久，浅尾舞衣对着送走了平川小五郎回来的浅尾三郎问道. “我进城是被人带着去的，但是，就是在城外，我也看到了不少了不得的东西！”浅尾三郎这个时候可不敢忤逆自己的姐姐，老老实实的回答道：“长崎码头，比起我几年前去的时候，可是要热闹繁华了很多，在港口了进出的船只就没有断过，舞衣你说菊公主殿下有钱，那是因为他们有了这个港口，有了这个港口，钱和士兵，就会源源不断而来，那些犀利的铁炮，也会源源不断而来。” “好像不是菊公主的亲信，都不许进城，但是，城外那些聚集起来的浪人，南蛮人，甚至从大明来的那些人，我觉得不比平户城的人少，舞衣你说他们征召不到士兵，怕是有点过于想当然了，只要有钱，这些人随时都可以变成士兵，那些南蛮人不就是这样么，他们在码头上巡逻的那些不是武士的士兵，都装备有铠甲和铁做的武器，这些人，已经比咱们养的士兵差不多少了！” “在酒馆里，我也人和交谈过，几乎所有的人，都希望看到平户和熊本之间的战争，他们觉得，只要有仗打，他们才会机会，有机会为菊公主效力，有机会赚钱，现在想进菊公主的军队，非常的难，而我们想要征召士兵，则是非常的难，这完全是两码事！” 第一百九十八章心路 第一百九十八章 心路 “让那位王大人来抚慰舞衣的悲伤”，这话里浓浓的恶意，浅尾三郎怎么听不明白，他也更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平川小五郎要亲自来熊本城了，这样的话，是无非让他代为转达，更是无非付诸书信的。 起码，他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个条件的。 但是，姐姐的问话，他还是要回答的，而且，一点折扣都不能打，浅尾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家族，因为浅尾舞衣攀上了三浦家的高枝，才会一下子麻雀变凤凰，离开了浅尾舞衣，浅尾家什么都不是。 “也就是说，即便是我下定决心和平户城鱼死网破，结果很可能是鱼死了，网却依然没有破？” 浅尾舞衣若有所思的说道，转而看着他：“还有，他们说不希望看到熊本城再有三浦家的人，但是智儿也是姓三浦的，这个你怎么看？” “智儿好说，让他改姓浅尾，至于其他姓三浦的……”浅尾三郎目露凶光：“即使是没有平川小五郎的话，咱们也没必要留着他们了，他们在熊本城，对咱们一点好处都没有！以后这熊本城就姓浅尾了，他们不死，难道咱们还要供着他们么？” “你去做这事情吧！”浅尾舞衣似乎是觉得有点疲倦了，“动作要快，要安静，做完了这事情，咱们在和这个平川小五郎谈谈，或许，事情还会有别的转机！” 浅尾三郎点了点头，应声而去，浅尾舞衣拖着腮，又陷入了沉思。 她今年二十五岁了，这个年纪的女人，可算不得上面豆蔻年华，自从生下儿子之后，几乎每次梳妆的时候，她都会仔细打量自己的脸，生怕某一天那些令人生厌的皱纹趁着她不注意悄悄的就爬上了她的脸颊。 三浦友和不算他心目中合格的丈夫，但是，对于她来说，这已经是她能找到的最满意的丈夫了，原来以为，日子就会这么每天的周而复始的一天一天的过去，她会从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变成一个妇人，然后慢慢的变老，而她的儿子，也会在她和丈夫变老之后，接管这个城池，成为三浦家的主人，然后，儿子的儿子，再继续这样下去。 能够有这样的生活，她已经很满意了，哪怕三浦友和对她其实并不是太好，但是，她给他生下了继承人，这一点来说，那就够了，其他的，哪怕三浦友和再找更多的女人，她都无所谓了。 三浦友和的死讯传回熊本城的时候，她一个反应，不是悲伤，也不是哀恸，而是将这些三浦友和通过各种手段收罗在家里的姬妾，全部都处死，对于这些女人，她已经忍了很久了，她终于不需要再忍下去了。 然后，接下来就是各种混乱，各种千头万绪的事情，她在焦头乱额中，处理着这些事情，逐渐让自己从不问政事的妇人，慢慢掌管了熊本城的大小权利，但是，一直到现在，平川小五郎当面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委身哪一个男人的事情。 她是一个寡妇啊！ 可这个平川小五郎就是这么不加掩饰的提了出来，她仿佛明白为什么刚刚见面的时候，平川小五郎为什么要上下肆无忌惮的打量自己， 或许，若是自己是姿色不出众，对方也不会提这样的要求的吧，想到这里，她嘴角微微苦笑了一下，看来，自己的姿色在这位使者面前，还是及格的，至少，不会比那位菊公主差太远。 抚慰自己的悲伤？哼，说的好听，还不是觊觎她的姿色和这熊本城，想要人财两得，这到底是那位菊公主的意思，还是他的那位大明的夫婿的意思，是要自己成为那位王大人的姬妾呢，还是就简简单单的想要占有自己，或许，玩弄自己？ 三郎肯定不会很高兴！她脑子里乱乱的，自己的这个弟弟，平时是多么精明能干的一个人啊，可是和自己有了亲密的关系之后，做很多事的时候，都有点不大经过脑子，即便是自己委曲求全，怕是三郎是要挑出来第一个反对的，大郎和二郎还好一点，至少他们不知道自己和三郎的事情。 还有智儿，大概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其实是三浦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吧，他身上流的可是纯正的浅尾家的血，既然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比起等个几十年等到三浦友和老死之后，再接掌三浦家族，这个机会来的更为激烈，更为勾人心魄。谁说九州岛就只能有岛津家三鸟家和三浦家的，为什么不能是岛津家，三鸟家和浅尾家？ 或许，那位菊公主，并不在乎九州岛到底是哪几家大名在统治，更或许，那位菊公主，身后的意思，就是希望看到九州岛上一塌糊涂，这样，远在天边的九州，就不会有人关注甚至对京都那边的事情有所影响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丰臣秀吉那个老家伙的事情，那老家伙熬过了去年，还能不能熬过今年还是不知道的事情呢，京都那边，肯定又要重新洗牌，前田菊姬这个时候到九州来，本来就是一个很蹊跷的事情，也不能怪自己多想，但是，这个时机，还是凑巧得不像话。 她若是不来，平户依然是平户，长崎依然是长崎，三浦家依然是三浦家，大家都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也没有后来的这么多的事情了，但是，她来了，看看现在的九州，成什么样子了，说来说去，都是这个菊公主，她就是一个惹祸的根源。 真想和这为菊公主见一面，就两个女人，好好的聊一聊。 这一个念头，从脑子里蹦了出来，就好像野草一样，扎根在脑子了，就再也挥之不去了，没错，前田菊姬是比自己出身高贵一些，但是，那又怎么样，她未必有自己的手段和本事，她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自然很多事情有人帮他打理，但是，象自己一样，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的爬上来的那些经验，她可未必有。 她不过是命好一点，会投胎一点而已，要是自己是前田家的女儿，又是那个老家伙的义女，哼，一个区区的熊本城算什么，京都都是自己的，也是未必呢？ 也不知道一个人想了多久，直到浅尾家的几个人男人，齐齐都回到他的面前。 “都办好了？”她睁开有些迷离的眼睛，看着自己的三个兄弟：“太郎，次郎，我叫三郎做的事情，你们都帮他做完了？” “都办完了！”浅尾三郎低声回答道，在他的两个哥哥面前，他还是很老实的：“一切都按照舞衣你的吩咐，大郎和二郎，一直都掌握着那些三浦家的人的行踪，舞衣你的命令一下，三浦家从上到下五百七十六人，除了已经嫁出去的四个女人，无一漏网！” “都杀了？” “都杀了！” 浅尾家的几个男人，齐齐回答道，“现在，在熊本城，没有人再敢不听舞衣你的命令了！” “那行，大郎，以我的名义，在城里发一封布告吧，告诉所有的人，以后，熊本城就是咱们浅尾家做主了，三浦家已经成了历史，还有，下面的村庄，也要派人去知会到，别让他们换了主人，自己还不知道！” “早些时间准备的人手，应该可以应付这场面了，若是人手再不够的话，就让他们乱好了，你们手下不要留情，光死三浦家的人，痛不到他们自己身上，等到这些不大服气的家伙，自己身边的人也死了不少，他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舞衣……”浅尾三郎嗫嚅了一下，开口道：“平户那边的事情，我和太郎和次郎说了，他们有话想对你说！” “说吧！”浅尾舞衣看着自己的两个哥哥，和浅尾三郎比起来，这两个哥哥可就差了太多了，要不然，也不会等到浅尾舞衣攀附到三浦家，才会有现在的局面，他们要是本事够大，早就会闯出点名堂来了。 不过，好在也是血脉至亲，虽然没什么本事，见识也少，但是，忠诚那是不用说的，而且，执行起他们这个小妹妹的命令来，也是毫不犹豫，不过，这次居然在这种大事情上，他们想要发表下一件，那还是很罕见的。 “前田菊姬欺人太甚，要不是三郎拦着，我早就顺手将他们派来的那个什么鸟使者一刀杀了！”太郎气呼呼的说道：“舞衣你是咱们浅尾家的主心骨，他们用这样的话来折辱你，三郎能忍，我不能忍！” “你呢，你想说什么？”浅尾舞衣看着次郎，大概是对自己的这个妹妹有点畏惧，浅尾次郎咽了咽口水：“其实，我觉得，咱们和平户城那边，还是可以打一打的，现在我们合计了一下，咱们熊本城若是征召的话，还是能凑出五六千人的，听说平户那边，只有两千来人，若是咱们占据了平户，那给我们时间，咱们浅尾家在九州，就谁也不怕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熊本城变天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熊本城变天了 “蠢货！你以为三浦家是怎么败亡的！” 浅尾舞衣实在是忍不住，站了起来，对着自己的哥哥毫不留情的骂了过去：“你觉得我们现在掌握了熊本，消灭了三浦家，手上有了几个人，就可以比三浦家强上很多了么？” “五六千人，哼，这里面死心塌地跟着咱们的，能有多少，还占据平户，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手下的不少人，就是三郎从大井城砦撤回来的人，要是三郎去了的晚了一步，这些人早就死的干干净净了，圆田城三浦高带的一千五百人，还有当初的守军五百人，这你是知道的吧，两千人啊，死的干干净净，一个不留，你敢说现在咱们所有的人加起来，能打得过三浦高的这两千人？” 越想越气，浅尾舞衣一脚就踢了过去，浅尾次郎生生的受了这一脚，连躲都不敢躲。 “人家杀得鸡犬不留，那是告诉我们，若是我们象三浦高那样，继续和他们敌对，下场也是和他们一样，鸡犬不留，你以为他们是说着玩的？你以为三浦友和在平户大败而归是他自己编造的吗，你以为平户城那些铁炮队是假的吗？” 浅尾舞衣气得手指哆嗦，指着他们几个：“你看看你们手下的人，除了当初咱们招揽的那几十个武士，有什么值得拿的出手的人，那些从城里征召来的士兵，还是城外村庄征召的士兵，还五六千人，你信不信还没到平户城下，就得跑掉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里，连把像样武器都没有的，还得占据一多半，再看看前田菊姬的士兵，皮甲，铁枪，钢刀，好几支铁炮队，还有安歇雇佣的恶鬼一样的黑人和南蛮人，咱们不去打他们，这几个月，他们都骚扰个没完，若是知道咱们有这个举动，他们只怕会高兴得笑起来！” “人家是怕没仗打，而咱们的士兵是怕打仗，这样的情况下，你还有脸说占据平户城，能不能将熊本城抱全，现在都得靠我这一个弱女子去周旋，你居然还在做这种春秋大梦！” “舞衣，别生气了！”浅尾三郎劝慰道：“太郎和次郎，毕竟没有去过平户，也没有和平户城的军队交过手，你就原谅他们这一次吧！” “我在这里，拼命的想要如何保全，如何壮大在咱们浅尾家，可是你们，不仅仅一点忙都帮不上，还在这里给我添乱！”浅尾舞衣脸上两滴委屈的泪水流了下来：“算了，反正三浦家已经败亡在我们手里，我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了，次郎你这么雄才大略，这熊本城的城守，还是你来做吧，大郎，你不是觉得不服气吗，你现在就去旅店，将平户城的使者全部杀了，然后一心一意的辅助次郎，我什么都不管了，我就看着你们如何将熊本城里治理得欣欣向荣，如何兵强马壮，如何打败前田菊姬，打败对着我们一直不怀好意的岛津家和三鸟家，一统九州吧！” 浅尾三兄弟互相看了一眼，这下，连浅尾三郎都不敢说话了，浅尾家没了浅尾舞衣，那还是浅尾家吗？就是眼下的城里的局面，他们都不知道如何处理呢！ 良久，浅尾次郎才轻轻的开口：“舞衣，我就是这么想想而已，浅尾家的事情，还是要你做主的，我们兄弟都听你的，太郎，三郎，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浅尾太郎和浅尾三郎，连连点头，这下，他们连多余的话都不敢说了，这么多年来，他们还是看着自己的妹妹，第一次这么生气，这么委屈。 “你们下去吧！”浅尾舞衣疲倦的挥挥手，陡然觉得自己好心累：“做好自己手里的事情就可以，别节外生枝就好！” …… 熊本城旅店里，平川小五郎看着自己的手下，全副武装一脸紧张的样子，再次摇摇头，端起了手中的酒盅。 从他见到那位浅尾舞衣小姐回来后不久，从旅店的门口，就看到一队队的熊本城士兵行色匆匆的经过，街上的路人，也一个个唯恐躲避不及，手下们生怕这些士兵是针对他们来的，一个个紧张得不得了。 不过，那个浅尾三郎倒是言而有信，在旅店这里放了一小队士兵，虽然街上士兵们穿梭，看起来一片混乱，倒是也没有人进旅店来骚扰他们。 在然后，就看到不少人被士兵们抓起来，捆着一长串的从旅店门口再次经过，而看那些被抓的人身上千奇百怪的穿着，平川小五郎一点都不怀疑这些人是直接从家里被人抓了出来的。 街上有哭号声，也有叱责声，更多的，还是围观的那些百姓们的窃窃私语声，于是，平川小五郎从旅店的小二嘴里听了出来，这可不是什么抓捕奸细，而是城守府里下了命令，抓捕一些三浦家的人，据说这三浦家的人里有人勾结外敌，陷害三浦高在战场战死，又有传言说，三浦家的人，试图杀死城守大人的遗孀，那位美丽的九州之花浅尾舞衣小姐，结果事情败露，舞衣小姐大怒，派人彻查此事。 反正各种流言稀奇古怪什么都有，不过，平川小五郎却是一直都报纸着自己的微笑，一点都不担心。 你们这些庸人知道什么，这熊本城，马上就要变天了，你们还在这里瞎猜，没看见这被抓的，都是三浦家的人么，难道三浦家所有的人都对浅尾舞衣心怀叵测，真的一点脑子都没有！ 手下们毕竟不知道内情，他们紧张，还是情有可原的，不过，紧张有什么，浅尾舞衣若是真的心对付他，就靠着这几十个人几十把刀，能挡得住人家么？ 那浅尾舞衣，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想到这个女人，这样的雷厉风行，平川小五郎倒是对自己的主人，有些担心了，这样的女人，若是主人娶了回去，对主人怕是也没多大的好处吧，不过，这么强硬的女人，主人玩玩倒是可以，不知道怎么的，一想到主人玩弄那个看似高贵的舞衣小姐的画面，平川小五郎顿时觉得身上有些燥热起来，在面对主人和菊公主的时候，他可一点这样的龌龊念头都不敢起的。 天快黑的时候，闹腾了一天的熊本城，终于安静了下来，紧张了一天的平川小五郎的手下，也终于可以放下戒备，好好的享用一下丰盛的晚餐了。 然后，这个似乎，居然还来了访客。 当旅店的老板通知小五郎，外面有人找他的时候，他还是有点惊讶的，在这里，他除了浅尾三郎和见过一面的浅尾舞衣，可是谁都不认识，他不觉得在为三浦家的事情闹腾了一天的浅尾三郎，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来找自己喝酒。 “是你！” 饶是他觉得自己很光棍很淡定了，见到来人，还是小小的吃了一下惊。 “怎么，这里也是我的地方，我来不得？” 浅尾舞衣还是白天里他见到的一身装束，似乎没有改变，坐在外面旅店的桌子旁，冷冷的看着他。 “就是有点小小的惊讶，您这样尊贵的人，怎么会来这么简陋的地方！？”他笑着走了过去。 “这里可不是什么简陋的地方，这里是我熊本城最好的旅店！”浅尾舞衣看着他：“还是平川阁下觉得，在我熊本城里，一切都看不到平川阁下眼里，都是简陋的，甚至包括我，都难得入平川阁下的眼？” “不敢，不敢，对于舞衣小姐，小五郎一直都是仰望的，都是仰望的！” “对我仰望么，呵呵！”浅尾舞衣笑了笑：“这么说来，熊本城的一切，在平川阁下眼里，还是都是一样的了，都是简陋的了！” 这女人怎么了，自己不过是说说客气话，她倒是较真了，她是晚上没事，特意来和自己吵架的么？平川小五郎不知道说什么，只得郁闷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明智的闭上了嘴巴。 “你明天离开熊本城！” 还好，浅尾舞衣并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熊本城里，已经再也没有一个活着的姓三浦的人了，所有人都被赐死了！” “舞衣小姐好气魄，不过，我能问问三浦智公子，现在如何了吗？” 三浦智就是浅尾舞衣的儿子，这问题，十分的无礼，不过，浅尾舞衣并没有打算生气。 “这不是你一个家臣应该知道的事情！”她淡淡的回答道:“我会亲自向菊公主殿下解释这事情的！” “亲自？”平川小五郎敏锐的抓住了这个字眼：“你是说，你会去平户，亲自给我们菊公主殿下解释这事情？” “没错，明天你离开的时候，我会和你一起，就带十几个随从，不会有更多的人了，菊公主殿下要求我做的事情，在熊本城里能做的，我已经做完了，至于剩下的那件事情，我不去平户走一走，不亲眼看一眼，怎么能做？” 第二百章骆养性的去向 第二百章 骆养性的去向 “什么也没捞到！” 许义嘟嘟囔囔，一脸的不高兴。 “你这心性不行，在这里，还怕没仗打？”王子和笑骂了一句，朝着前面走去，许义急忙跟了上去。 王子和来兵营的时候不多，但是，一旦来了，许义就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自己的老大走，黑人营虽然在他的统领下，一直都是很低调，但是他可是知道，大人是一直拿黑人营当作嫡系来用的，所有的好东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黑人营，他不趁机多开开口，那岂不是傻子了。 不过，大人平时都这么关注了，一直开口要这要那，却是一点成绩都没有，他有点拉不下脸来，新来的那个亲兵营的统领，呸，想到这个名字，他就郁闷，要算亲兵营，他黑人营才是正儿八经大人的亲兵营，一个死了主将的亲兵营，跟了大人，也好意思大大咧咧的叫亲兵营。 亲兵营在圆田的战绩，回来他听了不少，大人只是简简单单说了几句，不过以现在许义的身份，想要知道点东西，从肖恩那边可是非常容易，虽然肖恩的话里，水分不少，但是，他还是听得出来，佣兵营这次是吃瘪了，在圆田那边大放光彩的，可是这支刚刚大人刚刚从朝鲜带来的亲兵营。 这算怎么回事，一群连军籍都没有的家伙，和外面那帮流民有什么区别，居然就这么一下子抢了自己的风头！许义想着要吐血，当日的战况，他设想了一下，若是自己带着黑人营去做，也是一样可以打得出这个结果的，而且，自己的两个火枪连队，可是大人重金打造，自己努力操练出来的，那帮流民一样的家伙，连火器都没有都能打成这样，自己没道理比他们打得更差吧。 好在上次的会议的时候，他知道了在两个突出部，是各有一个城砦的，没了圆田，还有大井，好说歹说，他找大人请战，得到了大人的允许，兴冲冲的带着人马朝着大井城里而去，可是，等到他们到了地头，看到的是什么？ 什么都没有，城砦，城砦外面的村庄，全都是青烟袅袅，那帮胆小鬼，居然在他们到来之前将所有的地方付之一炬，就这么匆匆逃走了，他愣是一个人影都没见到，蔫头蔫脑的带着人回来，他连续两晚上都有点不开心。 大人可能是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特意让自己带着人马全副武装的拉练一番的吧，当他把这消息禀报给王子和之后，看到王子和脸上淡定的神情，还有很随便的点点头，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的语气，他就更郁闷了。 “毛大勇最近有点忙，四海商行这边的买卖，渐渐的好了起来，可能到暹罗，真腊那边去的时候，要少一些了，不过，我尽量让他一个月抽出一趟的时候，多少带点人回来，隼那边和我说了，现在慢慢恢复过来的黑人，很多人都闲着，又被你看不上，这人那，闲着闲着没事情做，就容易出事，我打算找点事情给他们做！” “这些黑人倒是停听话的，大人要是没有合适的事情让他们做，就给一些给我吧，反正他们也不要饷钱，能吃饱他们就愿意干，再说了，训练一下他们，对他们自己也好，将来要是补充兵员的时候，也不至于那么着急了！” “你这个兵员还是好补充的，就是在九州，都有不少黑人呢，那是以前的番人从西洋那边贩卖过来的，不过，年轻力壮的就不多了，我问了一下肖恩，这些黑人，在满剌加以东，据他知道的，就有好几万人，而且，番人还在一直往着这边贩卖这些人，这些家伙苦大仇深的，倒是比较好用，也比较好养！” 王子和走在街上，哈哈笑了一下，路上有认识王子和的，远远看到了，微微弯下腰来，王子和也对着他们微微点头一下，表示示意。 这座城池，虽然已经被他完全掌控，但是，名义上他还不是主人，有这个效果，他已经够满意了，前田菊姬出来的时候，那才叫夸张呢，路边都跪倒一大片。 “那火枪连队呢，大人，这可是您的亲兵啊，总不能让这些黑人来充当吧！” “这个自然！”王子和想都没想的回答道，西班牙方阵的主要输出就是在这火枪手，这算是他军队里的高精尖的部分，怎么可能让一群愚昧无知的黑人来掌握，更别说让这些人掌握得花比训练一名大明火枪手的功夫要多的多。 “柳卿卿那边，招募了不少人，都是大明人，你要是得空的时候，过去那边看看，有看得上的，就要了过去，毕竟同文同种，又有官府这个牌子在这里，要让这些大明流民中挑出来的人忠心，倒是不难的，而且，这对稳定城外流民，也有好处！” “是！”许义高兴的回答了一声，有了大人这句话，他直接就可以去柳卿卿那里挑人了，柳卿卿那女人，坐坐文书上的事情还行，练兵，当然得靠象自己这样的人了！ “别这么想，柳卿卿的兵，可是小骆在给他练着呢，他是用的咱们锦衣卫的那一套，和你黑人营练兵可是不同，将来你的黑人营是要沙场杀敌的，而小骆练出来的这些人，是做的咱们锦衣卫的老本行，是让咱们太太平平安安心心的在这里扎根的！” “明白了大人！”许义点点头，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的黑人营也好，那个张子强的亲兵营也好，甚至肖恩的佣兵营也好，那都是战兵，而柳卿卿和骆千户训练的是捕快，锦衣卫这样的人，一个城池，肯定是需要这些人来维持秩序，安抚或者说管制百姓的，这好比手掌手背的关系，谁也离开不了谁。 “大人，咱们真的要在这里长久的待下去吗？”走了一会儿，许义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个问题，已经憋在他心里很久了，一直都不敢问，不过眼下看起来自家大人心情很好，他少不得就开口了。 “怎么，嫌这里没意思？”王子和笑了起来，“你不是上次回去过吗？” “不是！”许义连连摆手，别的不知道，这里可是倭国，是倭寇的大本营，大明官兵在这里能够扎下根来，这就已经叫做异域扬威了，他怎么会嫌这么没意思，不过，担心总是有点的，毕竟见过了大明的兵马规模，他总觉得自家大人和自己，随时都有被醒悟过来的倭国给赶下海去的可能。 “知道骆千户为什么来这里就不走了吗？”王子和笑了笑：“而且，以你对骆千户的了解，前几天那么大的事情，他都没有掺合，依然在码头上练着自己的兵，你觉得这不有点蹊跷吗？”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呢，上次商议军情的时候，也不见大人请他过来！” “我现在可没法节制他！”王子和摇摇头：“咱们海外镇抚司钱大人的命令，而且，肯定是过了指挥使那一关了的，若是咱们在平户能够扎下根来，这海外镇抚司第一个海外的百户所，就建在这平户，而主持这个事情的，就是骆千户！” “那还练什么兵啊，上头下命令了，直接调派一批兄弟来就是了，咱们锦衣卫的兄弟那么多，肯定有愿意到这边来的！”许义疑惑的问道，“从大明到这里，也要不了多久啊！” “哦，现在缺人，就可以调一批人过来，那以后呢，若是在这九州，建立三个五个百户所，是不是咱们大明也调拨人来，那今后在整个倭国呢，咱们建立百户所，千户所，是不是也要调人来？还有，这还仅仅是倭国，咱们可是海外镇抚司，可不是锦衣卫倭国镇抚司，这海外还有朝鲜，吕宋，暹罗，真腊，大越，满剌加等等这么多的地方，这些地方将来如果咱们要建立百户所，是不是也要从大明调人过来？” “这，这……”许义张口结舌，睁大眼睛有点说不出话来了，他可从来没想过这么远过，还真的倭国，还朝鲜，吕宋，暹罗，真腊这些地方，哪怕一个地方只建一个千户所，那也得要多少人啊，海外镇抚司现在连做饭的厨娘怕是连一千人都没有呢？ “还有啊，若是从咱们大明调任，那些朝廷上的文官们，又得说话了，咱们是震慑宵小，可不是为指挥使大人找麻烦，让别人觉得咱们锦衣卫在慢慢变成一个控制不住的庞然大物，所以，这人，最好是自己在外面慢慢的练！” 王子和看着吃惊的许义：“你是想说，为什么在这里建百户所不能调任，但是，上次我找钱大人要人钱大人就给了是吗？” 许义连连点头，可不是么，大人自家就要得，到了骆千户那里就要不得，这不是有点……那啥骆千户了吗？ “我不站稳脚跟，咱们锦衣卫的百户所怎么建的起来，也就是你想得过，这可是一个小孩都想的明白的事情！”王子和摇摇头，一副许义朽木不可雕的样子，朝着前面走去。 第二百零一章失望不失望 第二百零一章 失望不失望 王子和要去的是城里最大的旅店，去见浅尾舞衣。 听起来似乎有点不大对劲，这浅尾舞衣到了平户，不是应该等待王子和的接见么，怎么会反了过来，让王子和亲自去见她呢。 不得不说，平川小五郎这个狗腿子，在这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和浅尾舞衣回到平户城，平川小五郎将她安置在了城里最好的旅店里，立刻就屁颠屁颠的去见王子和了，他小五郎不畏生死为了自己家主跑了这么一趟，将事情办的完完美美，这不在家主面前，好好的表功一番，岂不是白忙乎了，更别说，他这趟，直接把要见的人都带回来了，这可是更了不得了，你见过哪个使者去见对方的家主，去谈事情，然后事情谈完，顺便将对方的家主带回来了的么？ 这就是放眼整个日本，这也是独一份啊！虽然浅尾舞衣这个家主现在的身份，还有点水分，但是，只要浅尾家真的这一次干掉了三浦家，还存活了下来，这个家主的位置，肯定是跑不掉了的。 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是要努力的在王子和面前表现自己是如何的不卑不亢，是如何的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动对方，是如何的对家主忠心了。当然，对于这种事情，王子和还是很高兴的，在大大的夸奖了一番这家伙以外，反手就赏了他五百两银子，让他欢天喜地的走了。 平户城就好像是一个上了发条的钟表，在他的意思下，钟表上的每一个零件，都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并且努力的干着什么，但是，一旦他的意思贯彻了下去，然后他就发现，这城里大概最闲的一个人，就是他自己了，原本还打算在家里陪陪前田菊姬，好好的休息休息，过过二人时光，可是前田菊姬要分析整理那些忍者传回来的消息，要对那些忍者下着命令，也是忙得一愣一愣的，他在旁边转悠，他不烦，前田菊姬还嫌他烦呢。 正好小五郎来禀报浅尾舞衣已经到了平户，这个时候，前田菊姬就用这个借口将他打发了出来，让他去见一见这个女人，要是王子和还满意，前田菊姬抽点时候，见见这女人就好，要不不满意，那就什么都不说了，找个地方让她住下，以后就哪儿也别去了。 浅尾舞衣能到平户来，其实就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更别说小五郎还禀报说，三浦家的残余也被这女人一日之间清理得干干净净的，熊本城的俯首，基本上是已经可以确定了的事情，也不怕这女人到了平户会翻天去。 王子和出来，想想出去了一趟，没捞到仗打的许义，顺便也就去了军营，招呼了他一趟，对于自己的心腹人儿，冷落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可不想让许义觉得自己有了张子强，对他就没那么看重了，其实，在他的心里，许义，赵全，赵师这样的人，才是自己人，张子强之流，现在了不得，只能算半个自己人而已。 果不其然，许义一肚子的不痛快呢，不过，边走边说了这么一会儿，看起来他念头也豁达了，王子和笑了笑，不管怎么说，虽然已经是锦衣卫的百户，黑人营的统领，但是，毕竟他也不过是一个不满二十的青年，这不高兴来的快，去的也快，反正，只要没留下心结就好了。 城里最大的旅店，当然是大明人开的，浅尾舞衣来过平户，不过，那个时候，她可是没有踏足半步唐人町的，大明人的东西，很多她都是喜欢的，但是，这不代表，她就喜欢大明人，在熊本城的几万人里，大明人加起来的数目，还不足两个巴掌的手指。 在她的认知里，大明人其实就是特别文弱，特别狡猾，甚至特别卑鄙的那种，至少，她遇见的大明人，听说过的大明人，给他的都是这个印象。好吧，不逛逛是她，除了平户，几乎绝大多数日本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当听到丰臣秀次阁下，有可能被那个老不死的家伙，册封为“大唐关白”的时候， 她还着实替秀次阁下悲伤了一把，秀次阁下是多么勇武的人啊，去了那种地方，那岂不是和把一直老鹰关在屋子里一样，怎么样都感觉到憋屈么？ 所以，她一直都是带着俯视的，高高在上的态度，来看待所有的大明人的，这也是当前田菊姬的使者告诉他，前田菊姬居然要和他共侍一夫，而且，那个夫，还是一个大明人，她心里有些抗拒的根本来源，她不愿意和一个自己看不起的在一起，哪怕这个人看重的，只是她的身子，即便他弟弟浅尾三郎，那也是一个机智勇武的武士，总比起那些什么只会吟诗作对，却是不敢面对刀枪的懦弱大明人要强上许多。 不过，这件大明人的旅店，倒是给了她一点新奇的感觉，这里出没的大明人，一个个都都自信满满，说话直接左顾右盼，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而且，在他们中间，那些佩戴武器的大明武士也不少，倒是她以为到处都是那种软绵绵的说话好像女人一样的大明人，一个都没看见。 （你这是扯淡呢，大明的读书人，会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吗，倒贴他们也不干啊!） 更重要的是，她在这里，听不到一点她熟悉的乡音，除了她自己的随从，这里的人每个人都是说着她听不懂的大明话，这让她感觉好像这里压根就不是平户，而是到了大明的某个地方一样。 “大人！” “大人！” 旅店里，有人对着进来的一群人打着招呼，言辞虽然听不懂，但是很恭敬的样子，浅尾舞衣朝着那个方向看去，一群大明武士，拥簇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这里的人，包括旅店的老板，都停下手中的事情，或者嘴里的话，恭恭敬敬的朝着那个人见礼着。 “你们忙你们的，我就随便走走！”王子和笑着和四周的人打打招呼，这里面很多都是唐人町的商铺的人，而且，在唐人町里，如今不认得他的人，几乎是没有了。 “大人随意！”见到王子和回应了他们，这些人也就开心散开了，没错，虽然每个人都想过来和这位现在平户城的实际掌管着攀谈一下，可是，人家和气，并不代表他身边的那些护卫和气，真要凑上去，没准那些护卫就给拦下了，这面子是人家给的，可是自己丢的，在这里的人，可没人愿意在这里丢这个面子。 当然，虽然说都是各自依然做自己的事情，说着和自己的话，但是，很明显，他们的注意力，有一部分，还是分出来关注着这位大人物的。 前田菊姬独自坐了一桌，她的随从们占了两桌，隐隐护卫着她，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呢，但是，他是平川小五郎大人带来的，倒是也没有人去招惹他们，尽管，现在在唐人町里，这么多倭人堂而皇之的坐在这里吃饭喝酒，已经是很碍眼的一件事情了。 王子和一下就看到了她，根本不用身边的人提醒，朝着这边走了过去，此刻能大大方方的坐在这里的日本女人，身边还有一票护卫的，想来也不做他人想了。 “舞衣小姐？”他笑吟吟的坐了下来，浅尾舞衣的护卫动了一动，却被自家主人瞪了一眼，旋即安静了下来。 “王大人？”浅尾舞衣眉毛弯了起来，好像一个月牙儿。 “舞衣小姐好眼力，一眼就认出我来了，佩服佩服，怎么，是从我的口音上听出来的吗？” “你猜呢？” 浅尾舞衣笑着摇摇头，随手拿起一个酒盅，慢慢把玩起来，这旅店的酒盅，都是这么精美，难道他们不怕被人偷走么？她眼睛看着王子和，脑子却是莫名其妙的转出这样的一个念头来。 “想来那就是小五郎那家伙，给舞衣小姐说过了我要来的事情了！”王子和呵呵一笑，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好像比前田菊姬胖啊，不过，袖珍是袖珍了一点，眉眼到是过得去，不过，容貌什么的就算了，连柳卿卿都比她要耐看得多，这样的女人，居然也叫什么九州只花？” “这就是前田菊姬的夫婿么，看起来好奇怪，不象是读书人，也不象是武人，他的手上，好像连握刀的茧子都看不到，相貌也不怎么样，很平凡的一个人啊，前田菊姬那么高的心性的人，怎么会看上这种男人，嗯，不过，这男人身上好像有一种气质，倒是和三浦友和身上的那种气质差不多！” 两个人都在彼此打量对方，两人之间的沉默，迅速的让两人身边的护卫都有些警惕起来，直到浅尾舞衣噗哧一声笑了出声来，这种沉默的，带着淡淡敌意的气氛，才开始慢慢的消散。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象你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浅尾舞衣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酒盅。 “哦，让你失望了？”王子和端起桌上的酒壶，给浅尾舞衣斟满，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不瞒你说，有的时候，我对我自己，也是挺失望的。” 第二百零二章摊牌 第二百零二章 摊牌 说是旅店，其实，相对于那些只能面前住一宿的地方，这里算的上是酒楼了，而且，还是档次比较高的酒楼。 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环境下，四周的人在高谈阔论，指点江山，精美的菜肴摆在桌上，浓郁的香气从菜肴山散发出来，慢慢弥漫到整个空间，又或是某人拿出自己带来的美酒，砰的一下，将封口拍开，酒香夹在着菜肴的香气，即使让人吃饱了进来，也会感觉到到食欲大动，忍不住还想再加上那么一点点。 一男一女，在这样的环境下，相对而坐，桌上有酒有菜，女人脸上还有因为刚刚喝下了一杯酒浮现起来的淡淡红晕，颇有些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思，这样的气氛下，似乎发生点什么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好多食客，都在注意着这一桌的情形，都在猜测着能够让这位王大人移驾到这个地方来的倭国女人，到底是哪方神圣，可惜，筷子在碗碟上的碰撞声，喝酒声，他们自己的说话声，哪怕是他们尽量不再高声喧哗，保持着平时的音量，也让他们听不清楚那一桌究竟在说些什么，偶尔有那个倭国女人轻轻的，吃吃的笑声传来过来，却是转瞬即逝，好像是他们的错觉一样。 “您有什么失望的，身居要职，娶了如花美眷，手下还有无数的虎狼之众，一个男人，能够做到你这个程度，说实话，我还真不觉得有什么好后悔的！” 王子和笑笑，不语，他可不会给他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要知道，这一切，一开始的是，都不是他愿意的啊，他不过是一步步的被命运的力量，推到这里来的，要说他的本心，真要有如花美眷，在这里和日本人勾心斗角，和西班牙人称兄道弟，他还不如坐在家里，坐在他熟悉的图书馆里，红袖添香也读书，那岂不是更快活。 不过，这话没法对眼前的这个袖珍美人说，说了，她也未必会理解，所以，他也只能笑笑了。 “不会是因为后悔见到我见到迟了吧！”浅尾舞衣掩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若是可以的话，她一定拿一柄明国制作的小团扇子掩住自己脸上的神色，这话虽然是试探，但是，也说的太露骨了些，一点都不像她平时的为人。 “这个吗，倒是没关系，迟早会见得到的嘛，就象现在，不就见到了吗？”王子和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笑吟吟的说道：“舞衣小姐肯到我平户城来做客，想来已经是盘算好了，你到底怎么打算的，能现在给我说说了吗？” “我人都到了这里，还需要我说什么吗？”浅尾舞衣似乎有些委屈的看了王子和一眼：“难道王大人就这么鲁钝，一点都看不懂妾身的心意？” 得，连自称都从“我”变成“妾身”了，王子和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战，这个女人，可没有前田菊姬那么直爽，看这副德行，一看就肚子里弯弯绕绕不少的那种。 “那我们两家，今后就是一家了！”王子和点头：“听小五郎说，三浦家的事情，你都处理好了？” “都处理好了！”浅尾舞衣见到对方谈起了正事，也严肃了起来：“不过，王大人你说这话，能做了了菊公主殿下的主吗？这个不要怪我疑虑，从一开始，三浦家和平户为敌以来，就是一直是三浦家的军队在和菊公主的军队之间对抗，即便后来有南蛮人的加入，但是，一直可未曾听说王大人的名声啊！” “你现在听到了！”王子和淡淡的装了个逼，“有些事情，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你没有听到的，也未必没有发生过，前田菊姬是我的女人，在我们大明，男人就是女人的天，要是连自己女人的主都做不了，这男人，还算是男人吗？” “如果我能亲自面见一下菊公主的话，那岂不是就更好了……” 浅尾舞衣提出自己的要求，她相信面前这个男人的话，但是，没有见到前田菊姬，她总是感觉心里不踏实。 “你连我都说服不了，怎么见她，等到我们两家成了一家，你有的是机会见她，见到你不想见的时候都有！”王子和继续装逼道，“若是你还有疑虑的话，那咱们就什么都不说了，吃完这顿，我让小五郎送你回去，接下来，咱们该怎么有，继续怎么样，你看如何！” 明白了！ 见到王子和态度这么强硬，浅尾舞衣真的明白了，这个男人做的事情，和她在熊本城做的事情，有什么两样，只不过，他是接着一个死去的人的名义，暗中掌管着一切，而这个男人借助的是前田菊姬的名义，操纵这一切，当然，或许有点点不同，毕竟，前田菊姬现在还活着，而且是她的妻子，那么，或许根本就不算借用她的名义，只不过是这个男人或者前田菊姬的野心，让他们更合理的利用彼此拥有的资源，而不会遭到别人的忌恨打击而已。 只不过，这两人之间，一个为主，一个为辅而已。 她在心里默默的总结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要是不通过这个男人，还真的见不到那位菊公主殿下，而且，这个男人，压根一点儿都不在乎他见不见的到。 “三浦智是我的儿子，我以我的性命担保，在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三浦家的血统，此刻他已经改名叫做浅尾智，熊本城所有姓三浦的人现在都已经不在世上了！” 犹豫了一下，她缓缓的开口道：“要我亲手杀了我儿子，我办不到！” “这个，只要你保证他没有三浦家的血脉，放过他一马也是没问题的，不过，菊公主怀孕已经几个月了，身形凸显，这分娩想来也没多久了，等到我们的儿子或者女儿出世，他（她）一定身边有一个小哥哥一般的玩伴，这样吧，将他送到平户来吧，小孩子在一起长大，将来感情也好！” “送？”浅尾舞衣可是很会听话的：“我不用住在这里么？” 如果是要浅尾舞衣和她的儿子一起来，那应该是“带”到平户城来，而不是应该说“送”，这一字之差，足以表明，这个男人没有将她留在平户的心思。 “你住在这里干嘛，熊本城还要不要管了！”王子和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些好奇，平川小五郎到底是怎么和这女人说这事情的，自己好像没说要这个女人到平户来吧！ “我以为，我以为……” “你以为的，都是你以为的！”王子和摇摇头，打断了她的话：“当然，该有的仪式还是要有的，名分还是要有的，至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女人，那么，咱们两家成为一家，才不会有人心生不满，至于我们两人，舞衣小姐，你想多了！” 浅尾舞衣脸上微微一阵发烧，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居然还隐隐有点失望，来平户，她是抱着牺牲自己成全家族的心思的来，但是，主动的送货上门，对方却是告诉她，这是她想多了，还是让她有些难堪。 “除了你的儿子，浅尾三郎也需要到平户来，平户会给他一个好的位置，至于熊本城那边，我也会派些人手过去，帮你控制局面！”王子和说着自己的打算，“至于军队，除了那些职业武士和你们浅尾家养的军队，那些征召来的平民，农兵，全部都遣散回去，他们这些人，没多少战力还浪费粮食，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动不动就将这些人召集起来打仗，就因为看起来人多么？” 他嘀咕了一句：“浅尾家保留一千人的军队，应该差不多了，然后，我会派差不多人数的军队到熊本城里，这样的话，你要是再控住不住熊本城，我就要对今天的决定后悔了！” “这个可以！”浅尾舞衣好像生怕王子和反悔一样，急忙答应。这也是王子和高估了浅尾家的实力，真要是遣散那些乱七八糟征召来的士兵，浅尾家百分之百的剩下不了一千人的军队，浅尾舞衣不答应才怪呢！ “熊本城的赋税，我每年要七成，剩下的是你们浅尾家的，若是征召百姓徭役，你浅尾家必须全力配合”王子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这个事情，比较重要一些，不过，可给征召的百姓一定的补偿，毕竟可能接下来，要大量的百姓做事的地方比较多一点！这个你们浅尾家能做到吗？” “嗯！”浅尾舞衣这次更没有犹豫，这也算是事情？还是比较重要的事情，看来，这位王大人还是一点都不了解日本啊！ “基本大致的框框就是这样了，具体的细节，让我手下的人和你手下的人再去研究吧，你回去之后，先将我交代的事情做好，遣散士兵，安抚民心，接下来，咱们就把咱们两事情办了，你对你的子民也有交代，和菊公主殿下共侍一夫，并不算辱没了你的身份！” 第二百零三章缺口 第二百零三章 缺口 “但是，岛津家和三鸟家怎么办，熊本城的士兵遣散了没有关系，留下一些人和你们派来的士兵足够用了，但是，岛津家和三鸟家的威胁怎么办，他们虽然没有军队在侵袭原本属于三浦家的地盘，但是，他们的蚕食，一天也没有停止过！” 浅尾舞衣很认识的提出了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说，平户城的第一威胁，在第一威胁不存在之后，原本的第二威胁，也就变成了第一威胁了，如果平户这边能够将她把这些威胁一并处理了，那她才算能够高枕无忧。 “这的确是个问题！”王子和沉吟了一下，就好像朝鲜一样，自古以来，朝鲜就是中国的屏障，但是，真的那一天，若是中国吞并了朝鲜，那可就是中国自己直接面对这些威胁了，三浦家就是平户城的朝鲜，吞并三浦家，也要承担相应的后果，而不完全是好处。 “这个事情，容我好好的想一想，现在就保持现状好了，我会尽快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王子和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虽然吞并了三浦家，势不可免的要面对岛津君和三鸟家，但是，巧媳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或许维持现状是最好的选择，即便是岛津家和三鸟家现在做得过分一些，也只能先忍下来，等平户彻底的将三浦家消化，将熊本城变成自己的实力，或许那个时候，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了。 “不过，这是暂时的，很快大概就会有消息传过来，岛津家会乱成一团，这个时候，三鸟家如果不蠢的话，他们蚕食的对象，或许会变成两家！”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自己知道的消息，给面前的这个女人透露一点，至少，让她安心一些，对自己也有好处。 “是什么消息？”果然，浅尾舞衣非常关心这个问题：“是京都来的消息么？” 她的认识了，前田菊姬是和京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这种上层的关系，可不是远在九州的三浦家的土包子可以知道的，若是说从前田菊姬这里流出一些关于政局，关于天下大势的消息，她一点都不感觉到奇怪。 “也不是什么大消息，就是赴朝作战的岛津家的一万二千人，大概是回不来了，嗯，这消息应该是可以确定，我刚刚从那边回来，比起你们的消息，可能要快一点，而且，岛津家即使是知道了这消息，怕是也要先内乱一阵子，这个时候，怕是没有多少精力再管别的事情了！” 王子和淡淡的说道：“好了，就到这里吧，剩下的事情，自然有我的手下和你联络，若是舞衣小姐还有什么疑惑的地方，想要当面指教的话，欢迎到城守府里来找我！” 一场旅舍里的谈话，就这样决定了一个势力的兴衰，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问题的是两个当事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王子和潇潇洒洒的起身离去，而浅尾舞衣还在震惊于王子和带回来的消息当中。 “刚刚从朝鲜回来，这人到底是什么人？连岛津家的军队在朝鲜全军覆灭的事情都知道，这事情，京都那边知道么？” 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这些个念头，如果是，刚刚王子和对他的印象是强硬，那么，现在，在这份强硬面前，就还要加上一份神秘了。 “我就知道，菊公主那样的女人，找的男人，怎么会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呢！？”她喃喃自语道，伸手招过了一个手下：“我要你去打听这位王大人情况，什么都要，不管真的，还是假的，我也不管花多少钱，只要平户人都知道的关于他的消息，我都要知道！” “哈伊！” 那手下应了一声，匆匆的走了出去。 “大人，咱们人手不够用啊！”从旅馆走了出来，一直在王子和身后没说话的许义，终于开口了：“按照大人和舞衣小姐的说法，这熊本城派出去一千人，咱们这边可就只剩下千来号人了，肖恩的人，一点都靠不住的，死心塌地给咱们卖命的，只有黑人和咱们自己人！” “我的家底，我自己不知道？”王子和也叹了口气，“许义，你说这女人要是多顽抗一下，不要服软得这么厉害，该有多好，咱们可不就有时间发展了吗？” “哎，女人啊，终究还是女人！”王子和真不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算起来，这是幸福的烦恼吧。 “或许，咱们用点当地人，小五郎的一些手下，赵师的一些手下，我觉得还是可以用的，咱们也不要他们多忠心，能打能使唤得动就可以了！”许义犹豫了一下，建议道：“还有，那些黑人，现在很已经有很多闲着的了，就算他们达不到进黑人营的标准，但是，如果做普通士兵操练的话，还是可以拢一批人的，而且，这方面还没有多大的压力！” “嗯嗯，你的话，我听到了！”王子和现在有点后悔，让浅尾舞衣遣散她征召来的那些士兵，是不是正确的了，让小五郎去那些当地的士兵里转转，或许还是能招揽到不少人的吧，那些当地人日子过的凄惨的样子，他也看到了，若是能够有平户这边士兵一般的饷钱，或许也能招揽到一批人！ 总之，多管齐下吧，尽快让自己实力膨胀起来，只要自己财力跟的上，倒是不在乎这个时候，浪费那么一点点钱，就算是一个空架子，也先拉起来再说，空架子，至少还能吓唬到人，没架子，那可就什么人都吓唬不到了。 小五郎上午从王子和这里得了赏银，这个时候，正欢天喜地的在自己的手下面前，大散银两呢，不得不说，在这一方面，小五郎做的还是很成功的，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拉起那么一支海盗队伍，至少，对自己的手下，他还是算是过得去的。 王子和到码头，其实也没什么事情，也就是刚刚许义提到了这事情，他干脆过来转一圈，问问小五郎干这事情行不行，不过，他的到来，却是把小五郎吓得够呛，刚刚见过王子和，转头王子和就找了来，这怎么都不看象有好事的样子好不好！ “这事情，怕是柳生去干，应该都比我干的好！”出乎王子和的意料，小五郎居然拒绝了这个建议：“我给大人看着这个码头就好，柳生是武士出身，也学过军略，当初九鬼家可没少花钱在他身上，据说，当初九鬼家一直就是打算让他领兵的，虽然是水军，但是，那也是军 啊，我长这么大，也就聚拢了百多号人，还给大人一股脑的全给灭了，论到带兵，柳生强我十倍不止！” 自己手下居然还有这样的隐藏人才，王子和听了，可真是有些惊讶，那个柳生静云，除了杀人利索意外，平时都是酷酷的，连话都懒得说几句，还真是没想到啊。 柳生静云就在码头上，叫他来倒是非常的容易，随口问了几个他几个问题，王子和直接开口发问了：“九鬼家当初是要让领军的？要不然，让你学这些做什么？” “当初家主是这个打算！”柳生静云一脸的宠辱不惊：“不过，九鬼家人才辈出，还没轮到我，我就成了大人的家臣，这些东西，学了也没多大的用处了！” “那陆战行不行？”王子和本来就没有寄多少希望，所以，也不指望这位说出自己全部精通这些话来。 “这个，也是学习过一些的，也和人打了几次，托家主的福，未败！” 还真行？王子和眼睛亮了起来：“现在给你钱，给你武器，允许你在三浦家和平户的地盘上招揽士兵，你多久能给我拉出一直能打仗的军队来！” “这要看是什么军队了？”柳生静云难得是怔了一怔：“象大人练的那些兵，象亲兵营的那些兵，怕是练不出来，大人练的兵，属下看不懂，不过，大人觉得有用，那肯定是一定有用了，而亲兵营张统领的那些兵，可不是练出来的，那可是尸体堆里杀出来的，怎么练都练不到他们那样！” “那练到三浦家的士兵那样呢？我是说士兵，不是说武士？” “那些么，其实不用练的，给他一把武器就是士兵！”难得的，柳生静云说了一句老实话，连他自己脸上都微微红了一下。 “我不要那种士兵，我要那种士兵干什么，浪费我的粮食么，我要的不是农民，要是每日里操练，身体强健，服从命令的士兵！”王子和摇摇头，也笑了起来：“要那种士兵，我问你干什么，直接派人在平户和熊本四周，抓些青壮不就可以了！0 “大人如果保证武器和粮食的话，一个月，最多两个月，我试试，看能不能给大人练出一千人来！”柳生静云很谨慎的回答道，在王子和面前他没什么地位，他可是知道的，他可不想夸下海口后办不到，最后被家主赐死，这种事情，别人家的武士，可不是知道干了多少。 “还有军饷，告诉他们，给我当兵，是一定给饷钱的，光管肚子，谁会给你拼命！” 王子和更正道，拍拍他的肩膀：“你去唐人町顺风旅店，找浅尾舞衣小姐，等到他回熊本城的时候，带你一起回去，一个月后，我要看到你练好的一千士兵。” 第二百零四章流民存在的意义 第二百零四章 流民存在的意义 码头上的大明流民已经差不多有三四千人了，基本上后来的流民，已经找不到落脚找饭吃的地方了，只能沿着早来的流民自己开辟的小村落，一步一步的往着内陆挪移，早先围绕着平户，建立的一系列的小的落脚地，如今都隐隐有了村庄的模样，而随着天气的变暖，开春时候播下的种子，已经开始绽放出令人欣喜的绿色了。 大明人真是善于种植的民族，什么样的地方，都能让他们种出庄稼来，就拿这平户周围来说，原先还是零零落落的有些渔村的，但是那些渔村里当地的居民们，了不得就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弄艘小渔村下海弄点吃的，运气好的时候，将捕捞的海产赚点钱，这就是他们的生活了，和内陆的那些苦巴巴的农民比，他们还真没想到在这些他们认为差不多是盐碱地的地方去种植庄稼。 但是，大明人来了，一切都不同了，因为战乱逃离一空了的渔村，早已经被大明人占据，而渔村周围也冒出了绿色，当然，靠着海不捕鱼，对于迫切想改变自己生活的大明人，那是难以想象的，尽管他们其中有些人，一辈子以前都没看过海，在吃了不少苦头后，他们也学会了找大海要吃食。 每一艘商船，开始是免费的朝着平户这么运送流民，但是，当流民到达了一定的地步，而且运送流民的时候，开始感觉这些人占据了自己的商船运送货物的空间，这种行为就逐渐变得少了，商人都是逐利的，当发现这么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时候，这种行为的停止，似乎也是有情可原。 但是，王子和及时发现了这种情况，一纸命令，从城守府里飞出来，平户城这么缺少人口的时候，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些免费的劳动力。 命令规定，凡是从大明运送流民的商船，每运送一百户流民，可以减免一船货物的赋税，不管你这船货物价值几何，到达平户港口来，一直到卖出去，一个子儿都不收你的。这些商户一琢磨，这事情划算啊，在大明，他们的行径给自己博到一个好名声，在平户，他们还能得到实打实的好处，一百户流民，就算满打满算，也就是三四趟来往时候捎够的时候，而一船的货物，哪怕是再不值钱的货物，也没有低于两千两银子的吧，大明商人的手笔，低于一船两万两银子，他们根本懒得跑这一趟。 还有一点，这些流民，是要在平户扎根的，他们都是在大明活不下去了才到这里来的，这些商户，等于是直接救了他们一命，哪怕是一百个人，两百个人里面出一个以后稍微有混的有头有脸的，这份情分，可是怎么都不能抹掉的。 得了，这么多好处，大家还是继续运送流民吧！ 就这样，哪怕是围绕着平户的那些村子，人口日益渐满，但是，流民的村庄，还是很坚定的，一个个的沿着平户，朝着内陆延伸过去，有胆子大的，最远已经到距离平户十多里的地方开始建立村落了，肖恩的佣兵有几次外出扫荡，几乎都差点误伤了这些流民，好在这些流民在码头上，大多都见过这些佣兵，而佣兵们也粗浅的通了一点大明话，这才没有发生大水冲了龙王庙的事情。 骆养性招募的兵丁，就是从这些流民中的青壮中招募的，不过，还是挂着柳卿卿的名义，现在谁都知道，柳卿卿是城守府的总管，在他手下当兵吃粮就等于是在城守府里当兵吃粮，虽然没有城里军营里的那些黑人士兵们待遇好，但是，对于这些流民出身的小伙子来说，这已经是很令人满足的事情了。 除去拨给小五郎的近一百人，柳卿卿面前自己直接听差的一百人，总归在流民中招募的合格的青壮，差不多剩下的也就两百多人，三百人不到的样子了，这些人，柳卿卿一股脑儿按照王子和要求，直接都拨给了骆养性，虽然这些人现在都是挂在柳卿卿的名下，但是，骆养性每天里带着他们在做些什么，她可是一点儿都不清楚的。 反正也不要他管钱粮，骆养性带着这几百号人，一直都呆在野外，他们自己建了一个小小的兵营，平日里缺少什么，都是由四海商行采买了送了来，一点都不麻烦她，所以，她甚至都没到那个小小的兵营里去看看。 王子和倒是去过一次，不过，骆养性关着门在搞些什么，他一点都不觉得新鲜，这批人，骆养性训练他们，可是一点都没用他在天津的办法，更没用他在平户对这些黑人的搞法，而是一直以来，用的锦衣卫训练新人的做法，而骆养性训练这些人，没让别人插手，他也可以理解，逼近虽然现在他挂着锦衣卫的镇抚名头，但是，无论是黑人营也好，佣兵营也好，甚至新建立的亲兵营也好，都只能算他的亲兵，而不能挂在锦衣卫的编制里面的，哪怕这其中有天津送过来的几百人，别人也不能说什么，他堂堂一个锦衣卫的镇抚，有几百亲兵，很出格么？ 但是，锦衣卫方面，肯定有着自己的考虑的，这个考虑，是锦衣卫作为一个大衙门自己的考虑，骆养性练这么一批人出来，不受他王子和的节制，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锦衣卫本来就偶侦缉百官的职责，总不成侦缉百官，结果侦缉出自己人里面，有个家伙划地称王，不听号令起来，这种事情，那是绝对不允许发生。 锦衣卫能给王子和最大的支持，但是，必要的监管和约束，也是要的，实际上，一直到现在，锦衣卫方面才派骆养性来做这事情，王子和还觉得太迟了一些呢，今天既然已经出城了，见了平川小五郎和柳生静云，他索性再走一走，到骆养性的兵营里去看一看，将今天一天的时间打发过去。 从码头上沿着海边，望着里面走，基本上那里都看得到流民，在有的人多的地方，已经出现聚居的样子，有赵师的人在给这些流民讲解着什么，指引着他们朝着更远的地方去，也有人告诉他们，如何从城守府或者其他的村庄，获得帮助，不管是成为佃农还是自由农，当前他们的任务，是首先要活下去。 “没有饿死人的事情吧！” 王子和冷不丁的问着身边的小五郎，小五郎天天在码头上转，应该对这些人的情况，最为清楚。 “饿死人倒是没听说过，不过，有得了病来不及救治病死的！”小五郎想了想回答道：“对于这些人，赵师那边已经很努力的在做了，但是，有些事情，还是顾不过来！” “嗯，嗯！”王子和点点头：“尽力了就好，咱们也不是神仙，救不了所有人！” “别说，大人，您在这些流民心中的威武，现在可高着呢，我听说有人还在家里，给你立了长生牌位，天天念经求菩萨保佑您呢！” 王子和哈哈一笑，这倒是他没想到的事情。 “那边，那边，以前应该都是有人烟的吧，这些人现在哪里去了？”王子和指着远处问道。 “跑了呗，死了呗，三浦家的大军来的时候，可是裹胁了不少了，他们败退的时候，也杀了不少人，其实这样也好，经过这么一打，平户四周的土地村落，基本上都空了下来，大明人来了，也不用费心的和原来的村民争夺地盘了！” 王子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么，小五郎我问你，若是真有那么一天，这些新来的大明人，开始和当地的人争起地盘来，你怎么办？” “有什么好争的，这些土地，都是大人的，大人说给谁，那就给谁，谁要是不服气，让他来和我小五郎好好的较量较量！” 哈哈哈，王子和再次大笑了起来，“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家伙！” “他们都算是菊公主的子民，偏袒哪一方，可都不大好啊！”王子和摇摇头：“不过，眼下这暂时还成不了问题，熊本城那边的问题解决了，有的是地方让他们去住，去种庄稼，怕就怕他们人不够多，他们种的越多，咱们的粮食也就越多，也就能养更多的士兵，咱们的力量也要更强大，所以，小五郎，对这些人，不要当他们是咱们的负担，要拿他们当咱们的粮食，你要有这个心态，你就会好多了！” “这些土地还不是他们的，所以，现在他们得努力的劳作，用种出来的粮食养活自己，等到他们粮食足够了多了，他们会将粮食变成钱，比如说卖给我们，等到他们有钱了，他们就会考虑，会不会将他们种植的土地买下来，而等到他们将这些土地买下来，那么，以后不管谁要从他们手里将这些土地夺走，面对的就是他们的拼命！” “你看，我只需要从大明运这些人过来，就有了粮食，钱，还是忠心而且不要命的战士，而我，只需要简简单单，用自己的兵马，占这些土地占据了就可以了，我告诉你，在你的眼里，当他们是粮食，但是，在我的眼里，我看到的他们，可不仅仅是粮食，他们还是源源不断的赋税，源源不断的兵源！” 第二百零五章理想的种子 第二百零五章 理想的种子 这话王子和不仅仅是说给小五郎听的，也是说给匆匆赶来的赵师听的。 平心而论，对于赵师一直以来的表现，王子和还是很满意的，可以说，和小五郎相比，赵师做的更多，也更有用，不过，这家伙可不能给他什么好脸色，所谓恩威齐下，大抵上位者就应该如此。 明白他在做的事情，对自己有什么意思，那就够了，说少了，显得不重视，说多了，过犹不及。 大概是有人通知了骆养性，王子和等人到达这个小小的兵营前面的时候，兵营的们打开来，骆养性带着一种新丁，迎接了出阿里。 “海外镇抚司千户骆养性，见过镇抚大人！” “见过镇抚大人！” “起来吧，骆千户，不必多礼！”见到骆养性摆出锦衣卫的这一套来，王子和也不用和他客气，官大一级本来就是压死人，既然大家现在公事公办，那么，此刻再叙私谊，反而有些不恰当了。 一行人走了进去，除了平川小五郎，此刻王子和身边的人，全部是锦衣卫的人，就他一个倒霉蛋不是，这里可是锦衣卫的军营，军营有军营的规矩，他一个外人进去，可是不大合适，要是这地方王子和做主也就罢了，可摆明了这地方王子和不会插手，那就只好委屈他小五郎，在外面先看看风景了。 “我倒不是有意为难平川！”骆养性在王子和面前小声嘀咕了一下，“上次我说给他补个海外镇抚司的小旗，他居然看不上，说要就不要这个牌子，要就和要赵百户一样，我都懒得理他，他都不想想，几个月前，他在咱们锦衣卫的大牢里是怎么过的，还想一步登天，做个百户，在京城的好多锦衣卫的兄弟，一辈子最大的愿望也就做个百户，他倒好……” “别和这家伙较真，这家伙就是一个浑人，平时跟在我身边习惯了，还真当自己是锦衣卫了！” 王子和摇摇头，不以为然，他真是一点都不在意，有些事情，还是分开一点的好，这小五郎是自己门下走狗，没必要一定要让他补给锦衣卫来，以后自己若是一些不方便锦衣卫做的事情，让他去做，反而没准效果会更好一些。 “我听柳总管说，你们这里的吃喝用度，军饷被服什么的，都是从四海商行那边来的，走的公帐吧！” “当然是公帐！”骆养性奇怪的看了王子和一眼：“我知道大人您如今家大业大，这点小钱看不上了，可是我还指着商行赚点零花钱呢，不走公帐，让我贴腰包的事情我可不干！” “那些呢？”王子和笑吟吟的指着这帮新丁腰里一水的倭刀，“这些四海商行没我的批准，可是买不到！” “我借的！”骆养性面不改色心不跳：“我答应下个月给还给她，还给她奉送五十支火铳！” “你还个屁哦！”王子和笑骂了一声：“直接找我开口要就行了，还借，我看你下个月拿什么换？” 如今王子和和骆养性的关系，可是非常的亲密，当着人前，可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但是，两个窃窃私语，那就肆无忌惮了，而且，在场中他们两个人身份最高，在前面低声说话，后面跟着的人，可没人敢走进了听他们说些什么。 “我真有还的，骗你我是小妈生的！”骆养性急了，他这辈子，最看不得的就是人家看不起他。 “好了好了，有还，有还！”王子和哄小孩一样的拍拍他的肩膀，“这些人，练得怎么样了，看他们起色不错，看来，最近你这里生活不错！” “我真的有还的，徐宁宁说了，下个月她会随船过来，将我要的绣春刀和火铳都带过来！” 骆养性很不服气的说道，一点都不理王子和转换话题的几辆：“就这么几百把刀，我至于还不起吗，真找你要，这账目可就不好走了，我这里才是锦衣卫的衙门所在，你那里，可是嫂子的城守府，这纠缠不清楚，可落人口实啊！” “徐宁宁？”王子和一愣，好像很久没有见到这丫头了吧，她不在南京好好的呆着，就算南京呆腻了，在天津散散心也是好的，没事千里迢迢跑到平户来做什么？ “是啊，家里催他和三皇子成亲呢，可是她不知道怎么想的，好好的皇妃不做，说还没有玩够，家里逼急了，她就弄出这么一出来，在大明，不管她躲在哪里，总有人把她找的出来，但是，躲在平户来，可就没有人能找到她了，而且，平户有你在，有我在，她一点都不担心吃苦，反正她给我说的是下个月，这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没准下一艘船，她就有可能从船上下来！” “逃婚啊……”王子和感觉有点头疼了，和大明比，这里可不是什么安生地方，这丫头逃婚逃到这里来，倒是给自己可能要添一点麻烦了。 “我怕是看不住她！”王子和摇摇头：“要是她来了，干脆你就把她弄到你这里来，全天看着她吧，她要有个闪失，你我都担当不起，这其中的后果你知道吧！” “怎么可能和我一样，整天呆在军营里！”骆养性大叫起来：“她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没事情她都能给你整出事情来，整个就是一个麻烦精，我看不出，我看不住！” “那我不管，你再说，我掉头就走，就当我今天没来过这里，也没听过这事情，明天一大早我就到熊本城去，我让你不告诉我这消息，你就自己一个人头疼吧！”王子和耍起无赖来，也是镇抚级别的，可不是骆养性这个千户可以抵挡的。 “她也是商行的东家之一，让她呆在商行了，起码在唐人町，比在这外头安全许多，另外叫赵师多派几个人没事就跟着她，只要不出唐人町，应该没什么乱子！” “她能听你的？”王子和斜眼看着她：“我不管，你慢慢琢磨吧，你这兵营我也不看了，反正就当我没来过！” “别啊，大人，哥，祖宗，你帮我想想主意吧，这女魔头，我一人招架不住啊！”骆养性大叫了起来：“我还准备了酒菜，准备听你好好的说说圆田城池的事情，你看我兄弟对你是多么的好，你总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吧！” “说说打仗的事情可以，不过，她的事情，我真不管，你说你带来同知大人的公文，你要人给人，要地方给地方，要钱给钱，哦，这个你没要，我打了磕绊没有，整个百户所，我插手了没有，所以，我说话是一定要算话的，这事情，就和百户所的事情一样，我说不插手，就不插手！” “好好，你官大，你说什么都行！”骆养性翻了翻白眼：“咱们不说这个了，走了那么远，进来歇会儿，要是你来了，茶都没一口，酒菜也没一顿，说出去，小骆以后还做不做人的，对了，张子强那些人，到底怎么样，你看，我要是从他们那里挑几个人，他会不会给啊！” 两人边说着，已经到了准备酒菜的屋子门口，王子和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上席，先是舒畅喝了一口，然后点点头：“给！” “真给，还别说，他们其中有些家伙……” “给个鬼啊！”话还没说完，王子和打断了他的话：“你还真敢想，这些人咱们要得到吗，他们一个个都已经没拿自己的命当回事情，你觉得他们还在乎自己是普通士卒还是锦衣卫吗？” “再说了，你见过有从军中挑人进咱们锦衣卫的吗，你就举一个例子，你要是能举得出一个例子来，我就相信他会给人！” 骆养性张口结舌，脑子里转了半天，这才发现，还真从来没这个先例。 “没有吧！”王子和脑子里知道的东西，可是比他知道的多的多，他甚至还记得当初看过一篇论文，专门就是说关于锦衣卫的成员的来源的，一直到明末，都没有从军中调拨人手充实锦衣卫的，所有的锦衣卫，要么是世代相传，要么就是偶尔招揽的一些有着特殊技艺的人才，绝对没有例外。 海外镇抚司这个机构，本来就是王子和这个蝴蝶的翅膀扇啊扇出来的，本来就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意思，之后在天津大肆招收锦衣卫，更是坏了规矩，王子和绝对想想，海外镇抚司在那些锦衣卫的老人眼里，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异端。 骆养性是想当然，将这些不是常例的事情，当作常例了。 “这些人能练出来，就帮我的大忙了，你就别琢磨着这些不靠谱的了，在流民当中，有好的苗子会给你送过来。”王子和摇摇头：“以后这些人练出来之后，赵师现在干的活，大部分都交给你们了，赵师专门负责流民这一块去，熊本城那边如果处理好了，锦衣卫这边也可以派些人过去。” “我知道的！”骆养性嘟囔了一句，眼神突然有些发直，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突然，他看着王子和：“大人，你说，要是咱们就这么慢慢一口一口的，将倭国给吃了，朝廷那边该怎么想啊？” “你说呢？”王子和看着他，眼睛眨呀扎啊。 “那还不得封个伯爷当当，不，至少得侯爷，国公是不想了！”骆养性算啊算的，“嗯嗯，应该就这样，朝廷对待功臣，一直都不小气，真要有那天，倭寇这个词儿，怕是就再也没人说起了！” “哦，你心可有点大了！”王子和笑了笑：“不过，对我们来说，眼前就一个倭国吗，朝鲜那边就不说了，但是，还有真腊，暹罗，大越，吕宋，满剌加这些地方呢，你就没想过，要是有那么一天，咱们锦衣卫的百户所，在这些地方遍地开花，哪里都有咱们的人，大明的人不管是当地的，还是出来做买卖的，只要受了欺负，直接找到咱们百户所，咱们百户所给他们出头，当地的官府，要是给个交代，那就算了，要是不给咱们一个交代，那么，咱们就给他们一个交代！” “啧啧，真要有那么一天，想起来都带劲！”想了一想那个情景，骆养性眼睛发光：“那咱们海外镇抚司，才叫真正的海外镇抚司呢！” ＂谁说不是呢，咱们在陆地上到处都有百户所，在海面上，也有咱们镇抚司的舰队，对我大明服服帖帖的，我大明自然待他们如子民，但是，对咱们大明桀骜不驯的，如何教他们做人，那就是咱们海外镇抚司的事情了！＂ 第二百零六章分号 第二百零六章 分号 浅尾舞衣没有急着回去。 就这么回去的话，说句实话，她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总感觉好像是熊本城方面吃了大亏一样，虽然王子和明确的告诉她，现在没有机会见到前田菊姬，但是，既然是来了平户，她还是要好好的在平户看一看的。 将这个要求，委婉的告诉了平川小五郎，很快，王子和就知道了这消息。 此时的去浅尾舞衣，对于王子和的了解，已经不象刚刚到平户的时候，那样的一头雾水的，基本上，能够打听到的关于王子和的消息，她都知道了甚至有些对王子和的过分神化了的消息，她也是照单全收。 抛开王子和本身不说，在打听的消息里，王子和的身份，基本是已经确定了的，这个人，不仅仅是前田菊姬的夫婿那么简单，他还是大明的官员，一个很大的官员。这让浅尾舞衣顿时就有些释然了，也只有这样才合理，前田菊姬什么身份，当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可以配得上她的。 而从前田菊姬掌管起平户城来，得到大明方面的助力，是很容易打听到的时候，浅尾舞衣不明白为什么京都方面会为什么对这种事情一点反应都没有，不过，想想最近发生的大事，她觉得好像可以理解，她甚至怀疑，前田菊姬就是奉了京都方面的意思，才来九州的，毕竟岛津家的大军在朝鲜覆灭的消息，太过于惊人，她当时没有和前田菊姬来平户的事情联系起来，等待震惊过后，她才意识到，如果算算时间的话，好像，前田菊姬来平户的时间，和岛津家的军队去了好几个月之后吧，这期间有没有关系，那就很值得耐人寻味了。 岛津家实力大减，趁着这个机会，将手伸进九州，完完全全的将九州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么？那些京都的老东西们，还真是老谋深算。 不过，靠着你们这些外来人，想要做到这一步的话，还是离不开我们这些本地人的。 或许，九州的格局，可以稍微换上那么一换了。 浅尾舞衣想到这样的前景，那种来到平户的屈辱感，顿时就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心动。如果，这里是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前田菊姬能将九州彻底的掌控，那么作为最先对她效忠的浅尾家，是不是就可以成为岛津家第二呢，有京都方面的支持，有大明的支持，好像，做到这一点，并不是很难啊！ 大概是得到了王子和的允许，平川小五郎带着浅尾舞衣，来了一个平户一日游。从长崎码头，到城里的町屋，从城外新建立的村落，到那些带有异国风情的黑人聚居地，除了军营没有让她去，基本上，到处都领着她看了一个遍。 两天后，浅尾舞衣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了，随行的还有柳生静云和一些商户，浅尾舞衣衷心邀请这些商户去熊本城看看，看看有什么生意好做，而且，浅尾舞衣本身，似乎也有一些生意，想和这些大明的商户来做做。因为前些日子交战的关系，基本上，熊本城的贸易通道只是限于岛津家和三鸟家，在平户方面，无论是和大明人，还是南蛮人，贸易的通道是已经断绝了，带回这些商人恢复熊本城在平户的贸易，这大概是她这次来平户最直观的收获吧。 三江商行也是这次被邀请的商户之一。 刚刚开始的时候，三江商行在平户，就一个掌柜一个帐房，三五个伙计，这还得意赵师照拂了一下，不过，随着王子和实力的变大，已经从平户的贸易中获得得实际收益，三江商行在平户的分号，已经变得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到现在为止，三江商行总号在天津，开了三个分号，三个分号，一个在南京，一个在北京，另外一个，就是在平户了，论起规模来，反而现在在平户的规模是最大的一个，掌柜现在有三个，伙计已经超过了二十人，这还不算若是临时忙的时候，临时雇佣的那些伙计们，而店面，也足足扩大了三四倍。这样的规模，在唐人町里都已经算是数得着的了，浅尾舞衣邀请商户去熊本，当然是邀请大的商户，若是三江商行不在邀请之类，那肯定是浅尾舞衣的眼光出了问题。 傅楚是三江商行平户分号的三掌柜，今天过完年，就随着船来到了平户，说是他完全系心甘情愿的来也未必，在南京他得罪了一些得罪不起的人，本来他还算是小有身家，自家的买卖，也做得有声有色，一场官司下来，差不多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部都付之流水了，钱财去了不要紧，只要人还在，但是对方放出话来，南京没有他的立足之地，这就成了大事了。 好在他平时为人还算不错，落难的时候，也不至于完全没人伸出援手，一个在定国公的产业里做掌柜的朋友，就给他指点了一条门路，于是，用最后的家财他辗转反侧的求到国公府头上了，他没指望自己的这点事情，能劳动国公爷关注，他求的一个在国公府里做了多年的管事，在他想来，这位管事的身份，帮他说句话，或许有些作用，毕竟人家可是国公爷身边的亲近人儿。 可是没料到，他求的人没出面，却是把国公府的小小姐给惊动了，他被人直接带到了小小姐的面前，他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啊，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人道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前他是不大相信这话的，但是，那天之后，他信了这话了，小小姐没有说什么帮他说话什么的，就是问了一下这些年他做生意的一点问题，然后直接就问他，愿不愿意来给她做事情。 这还有什么不愿意的，有了国公府的小小姐做靠山，他得罪的那个人，别说赶绝他了，以后见到了他，只怕连刁难的心思都没有了，求人求出这样一个结果来，这不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能叫什么。 在南京的三江商行做了几个月，以他多年买卖的经验，又不需要做什么上下打点的事情，这三江商行的买卖，自然是做的红红火火了，不过，偶尔还能吸引小小姐还能过来一趟，在铺子坐上那么一会儿，这更是让他与有荣焉。 他也没有多大的心愿，能够就这么在这里做下去，他就心满意足了，有靠山做生意和没靠山做生意的感觉，真是完全两码事，哪怕是不是为他自己赚钱，他也做得心情舒畅的很。 直到过年的时候，小小姐问他，愿不愿意去别的地方做掌柜——作为她的人。 在三江商行的南京分号做掌柜，对于三家商行的背景，他自然是慢慢的了解到了，至少，国公府在这份买卖里，可不是占的全部的份子，京城里的关系，锦衣卫的关系，军方的关系，似乎哪里都有，他不敢多打听，但是生意上的来往，他总是能看出点蛛丝马迹来的，当小小姐这么问他的时候，他几乎没有丝毫考虑的就答应了，作为小小姐的人，那自然是小小姐拿他当作心腹才问的这话，在南京，小小姐的利益是没问题的，但是，在别的分号里就难说了，他不管去哪个分号做掌柜，起码，没人能糊弄小小姐了不？ 然后，他就到了平户。 踏上倭寇的土地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小小姐给坑了，当时他还想过，三江商行这么厉害的靠山，在大明不管什么地方做买卖，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他没有想到，这完全不在大明的倭国，居然也有三江商行的分号，这里做生意，怕是没在大明那么容易了。 而且，倭寇似乎很凶的。 到了平户，他先是到了分号去报道，他以为自己来做掌柜的，但是，他可没想到，自己做的这个掌柜，是三掌柜，这里的分号，早就有了大掌柜和二掌柜两个掌柜，而且，似乎这两个掌柜将他傅楚能做的事情，全部都做了。 那我能做什么，天天督促着伙计们干活，看着那些苦力们将货物搬进搬出吗？傅楚有点郁闷。 不过，很快，他就有不郁闷了，这里的城守府，将一大笔采买农具种子之类的买卖，交给了三江商行，这种生意没多大利润，也不知道为什么商行要接这个单子，但是这单子就落到了他的头上了。 这几个月，他忙进忙出的就是忙的这些东西，不算繁重，但是也不算轻松，可是这总归和他心目当中期待的事情差得太远。 那个最近一直在和平户城打仗的熊本城的女人，邀请人去熊本城的时候，他可没想到这事情会落到他的头上，不过，两位掌柜一致的让他去，他也就不好推辞了，倒是临行的时候，他被王大人召见了一下，他这才差不多知道了其中的原委。 锦衣卫的这位王大人是三江商行的创办者之一，现在还挂着商行总掌柜的明天，召见他，算是召见自己了。 “徐小姐叫你来，本来就是为了让分号掌柜的，在平户做了这么久了，差不多情况你都了解了，让你去熊本，那是准备在那边开个分号了，你去看看，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拿个章程出来，回头让商行给你批些银两，将分号的铺子开起来，熊本城那边，就指望你了！” “哦！”原来是这样！傅楚记得清楚王大人说的每一句话。 “对了，你们小姐可能最近也要过来，好好的干，到时候让你们小姐高兴高兴！” 第二百零七章闻风而动 第二百零七章 闻风而动 熊本城比平户大多了，这是傅楚的第一个感觉，但是，随着商队到城里落脚下来，他四处看了看，才发现这里的铺子，还真没多少东西买卖的。 在这里做生意，吃喝用度是赚不了多少钱的，这一个，他非常的肯定，那么，唯一赚钱的，那就只能是这里有，大明没有的东西，或者说，在这里和大明都有，但是差价很大的东西了。 朝廷忌讳的一些禁止和外族买卖的东西，在三江商行，根本就不成什么禁令，这一点他是知道的，盐，铁，茶，这些东西，虽然利润巨大，但是，在大明一样的利润巨大，用着来这里便宜这些倭人。三江商行做生意，荤素不忌，但是，傅楚心里，还是多少有一点底线的，至少，当那位浅尾家人询问他们这些商号，是否有火器，硝石之类的货物卖时候，他果断的摇了摇头。 倒是有几家商号有些心动了，倒不是说他们能搞到火器，不过，弄几船硝石来卖，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傅楚暗暗记住了那几家商号，这种事情，就算流进流出，不到王大人那里报备，那基本上取死之道，王大人是三江商行的总掌柜，那么，自己也算是他的人吧。 大概是前段日子因为打仗，对熊本城这边，平户城封锁得很了，一旦开禁，熊本城这边要买的东西很多，基本上来熊本城的商户，多数都拿到了订单，并且这些商号都得到了熊本城方面的承诺，一旦他们在熊本城里开设店铺，所有的费用，地皮，店面，税赋等等，都会给他们最优的待遇，当然，这些商户有没有在这里开铺子的打算，那就不知道了。 反正傅楚，是一定会在这里将分号开起来的。 随着接到订单，来熊本城的商户们，已经逐渐离去，很快，在熊本城的大明人，就寥寥无几了，这让傅楚感觉到有些不大自在，身边就几个伙计，再就是王大人的几个倭人手下，实在是让他找不到多少安全感。而且，王大人的那几个倭人手下，每日里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他们做些什么，和他交流的时间极少。 等到再过了几天，王大人的那些倭人手下，除了留下四个人，算是护卫他们安全的，其他的基本都不露面了，也不知道是回去了还是干别的事情去了，傅楚越发感觉不大自在了，尤其是他的倭话根本就不过关，除了简单的几句，一切还要靠自己身边来这里有那么久的伙计来翻译。 不过，几天的考察，他对于店铺的位置，倒是看好了，熊本城的分号，主要经营什么，他也算是盘算清楚了，在城守府里走了一趟，表达了自己要开设店铺的意愿，果然当初那位浅尾小姐说的话，全部都算数，一路办下来，几天的功夫，三江商行的牌子，就在熊本城里树了起来。 然后，他终于有时间，给在平户的王大人写上一封信了。 王大人的回信，倒是非常的快，熊本城的分号一旦城里，和平户的分号，就没有了统属关系，他也不再是平户三江商行的三掌柜了，而是熊本城分号的大掌柜，而他的这封信，就是分号掌柜给总掌柜的请示汇报信。 “火器专营！”这就是他要做熊本城的做的生意，这个火器的来源，是产自天津海外镇抚司的工坊，被三江商行大量买进了的那些火铳，在大明，火铳可不是什么吃香的武器，尽管有王子和改进制造火铳的意愿，并且在天津开始批量生存，但是除了少量的装备了锦衣卫意外，基本上都是堆放在库房里，这些火铳的生产，不管是材料还是工匠的工钱，都是需要投入的，长期生产不变现，海外镇抚司衙门可有些吃不住劲儿了。 上次钱无病就和王子和商讨过此事，在信里王子和直接告诉钱无病，若是资金上有压力，可以见生产的火铳卖给三江商行，这些火铳，不管是他补充自己的军队，还是交易，都会有大量的银钱流回镇抚司，这样的话，资金链完整，也就可以继续下去了。 如今在三江商行的库房里，可是堆放了几千只天津产的火铳了，而傅楚的请示，就是为可以不可以在熊本城专营火器。当然，也不是一位的武装倭人，倭人这边对硝石的需求很大，但是，在倭人这里，却是不产硝石的，只要控制了硝石的进入，那么，基本上就是控制了火器的弹药来源，没有火药，这些火器基本上和铁棍没多少区别了，而且还是昂贵的铁棍。 王子和当然从善如流，立刻在平户对硝石的买卖，进行管制，同时，傅楚的建议，也得到了允许，浅尾家既然投效了自己，当然也得武装一下他们，没有武装的炮灰，可不是好炮灰，只要控制得当，不然他们有反噬的机会，这种买卖一旦开始，赚到的银子，可就比自己开采浅尾家的那个小银矿可划算得多。 浅尾家控住的那个小银矿，在和浅尾舞衣谈话的时候，王子和提都没提，那个小银矿，一年大约也就二十三万的产量，而且，还需要大量的人手精力去维持，如果去从浅尾家夺取这个银矿，基本上，浅尾舞衣大概就没这么好说话了，这算是浅尾家的命根子，而这点钱，王子和觉得，有心要从他们手里赚出来来的，还真不是多大的难事。 这样既得了好处，又显得大度的事情，他当然要做了，当然，浅尾舞衣能不能体会到他的用意，那就是浅尾舞衣的事情了。 从天津将火铳运到平户来，不是一会半会的事情，傅楚这边的事情暂且放下，说一说同时和他到熊本城来的柳生静云。 这是柳生静云第一次在王子和手下独当一面，可想而知，对于王子和交代的事情，他是非常的用心的。 他就带着三十多人来到熊本城，要从熊本城里即将被遣散的军队里挑出一千人来，并且将这一千人练成能够打仗的勇士，在他开始想来，这事情困难是可能有点困难，但是，只要他努力，还是能做成的。 但是，直到他去了熊本城的军营里，才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虽然说，军营里所有的人都在浅尾家的命令下滞留着，等待着他挑选完人手之后，就遣散回乡，但是，熊本城的军营，除了已经被浅尾家挑走的一千人以外，留下一两千人，根本就是一些什么都不懂的农民，而这些人之所以还在这里，没有回家，那是因为在等他，要不然，早就一哄而散了。 好不容易挑出百来人，其他的人立刻如逢大赦，简直是飞一般的逃离了这个军营，不打仗了，军营的伙食都差了好多，仅仅在饿不死的程度，要是这样，谁还愿意呆在这里被人管，回家的话，怎么也不会比现在差吧。 更要命的是，就算他挑出来的百来号人，其中居然也有一大半不愿意跟着他当兵，这些人连柳生静云的来路都不清楚，只知道是位武士大人，但是却不是三浦家的武士大人，更不是浅尾家的武士大人，他们怎么敢轻易的跟着柳生静云走，在这块土地上，还有他们的老婆儿女，万一跟着这位大人是要离乡背井去打仗，那他们可就不愿意了。 柳生静云简直哭笑不得，而浅尾家对这样的事情，也是持着观望的态度，既不对柳生静云做的事情表示支持，也不表示反对，浅尾舞衣的心事大概是这样的，反正我是按照和你们的约定办了，你们能不能办好，那就是你们的事情，我是把自己的事情办好了。 从浅尾家得不到帮助，柳生静云就只能靠自己了，这些不愿意当兵的家伙，通通的被他赶了出去，在城里的兵营里，他打出了招兵的旗号！ 招兵的条件很简单，第一，管饭。第二，每月一两银子的饷钱，按月发放。 这可是王子和早就许诺给他的条件，花起这个钱来，他一点都心疼，不过，貌似就算他贴出了条件，来的人也不多，每天就那么三二十人，连续招了三四天，连两百人都没有凑到。 不过，随着浅尾家对平户方面的态度表明，熊本城和平户之间的商路重新开通，熊本城和平户之间，不再处于敌对状态的消息慢慢的扩散开来，倒是开始有人关注这边招兵的动静了。 然后，柳生静云就赫然发现，在应召来当兵的人中，居然开始出现了大明人的面孔。 那是在平户的流民在平户发现没有门路当兵，而熊本城却是在招兵的时候，他们开始朝着这边来了，刚刚开始的时候，也就是三两个，然后，人就越来越多，等到后来，一天居然达到上上百人之多。 平心而论，若是论起身材体力，这些大明人可是比起本地的那些人要强许多了，若是在平户，柳生静云倒是很愿意为自己的家主大人训练这些士兵，不过，这种事情，在平户就可以做，他在熊本城里为大人练这样一支兵马，似乎不大当初大人的初衷啊！ 这让他有些纠结了。 第二百零八章纠结 第二百零八章 纠结 不仅仅是柳生静云纠结，佣兵营的肖恩也在纠结。 佣兵营存在的目的，不要说太高尚，其核心就是一个“钱”字，所有的佣兵，包括他肖恩自己，都是为了钱在战斗，然后，在熊本城伏低做小之后，肖恩陡然发现，自己以往劫掠扫荡的目标，再也不成为了其目标之后，他就得考虑为自己的手下如何的去创造来钱的路子了。 如果说整个佣兵营里，唯一和所有佣兵们的志向都不同的，那就只有莉安娜一个了，虽然这个女人生性风流，在男女之事上，似乎不怎么看重，在和肖恩彻底的成为情人之前，或许还和别的小白脸有点不清不楚，但是，自己和肖恩在一起了，这些事情虽然没有了，但是她的意图，也多少露了一点出来。 她可没打算在这佣兵营里一直厮混下去，这只不过是她的权益之计，她的心思，应该还在吕宋，在她的那个侯爵哥哥那里。对于这一点，肖恩不反对，但是，要将他好不容易拼凑出来的这支佣兵队伍都拉大吕宋去，那可是肖恩有点接受不了的。 可以说，在这里，已经是达到了肖恩的人生顶峰了，没有了平户，没有王子和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他一个落魄的小贵族一个准奴隶贩子，想要拉扯出一支上千人的佣兵队伍，那是想都不要想，甚至，就是在整个西班牙王国，那都是凤毛麟角的事情。 他可能将这些人给这个女人拐走吗？ 但是，圆田城一战，佣兵折损了不少，虽然补充起来，不算难事，但是，佣兵们也是要吃要喝的，不给他们找到来钱的路子，人心浮动之下，莉安娜再蛊惑一下，没准他的这支佣兵队伍真就被人拐走了。 所以，他很是纠结这个，他甚至有些埋怨熊本城的那个叫做浅尾舞衣的女人，你说这女人怎么就不再坚持一下，起码，等到大军打到城下的时候，你再说投降的事情啊，这仅仅就是打了你两个城砦，你就吓得投降了，这让大家打哪里去烧杀抢掠，去发财呢？ 带着这样的委屈，他找上了王子和，谁叫王子和现在是佣兵营的雇主呢，总不成这个雇主在收获战利品的时候出现，平时对这个佣兵们就不管不顾了。 王子和正在看着柳生静云从熊本城送来的消息，这些大明流民中的年轻力壮之辈在平户从不了军，跑到熊本去，这让他感觉有些啼笑皆非，顺便正在检讨，是不是自己过低的估计了这些流民们求生的欲望和自己将招募军队的标准放得太高了一点。 指望招来的士兵，一开始就是好像张子强的亲兵营的那些百战勇士一样，是有些不大切现实，不过，只要训练和战斗都跟得上，几场仗打下来，总会成军的，自己这是过高的要求了质量，忽略了数量了。 柳生静云再能，也是日本人，让日本人练大明的兵，别说能不能练出什么来，光听就别扭，他想了想，决定派人知会柳生静云，这些去熊本投军的大明人，他可以收下来，但是，全部送到平户来，而平户这边，也要扩军，在黑人营，亲兵营和佣兵营三营之外，再扩招一营。这样的话，给了这些流民中的年轻力壮之辈的出路，就不会有他好不容易运来的人，派到别人地盘上去当兵的事情了。 肖恩耐心的等待王子和，处理完手中的事情，才不无委屈的说出了自己的难处。 “大人，再这样下去，我手下的人都要跑光了，这没仗打，就没战利品，我手下这下家伙，连喝酒找女人的钱都没有，他们会闹腾的，你总不能让我佣兵营的这些人闹事吧！” “三浦家的事情解决了，你们就连扫荡的地方都没了么？”王子和笑道：“我还以为圆田城这事情，你会好好的休整一下呢，毕竟圆田城那次，你们可没捞到什么好处！” “可不是嘛，人死了不少，什么都没捞到！”想到这里，肖恩就有点来气：“大人你说，我们要是找那个浅尾舞衣找点赔偿，她能给么？” “那就是你们的事情，我可不管！”王子和笑呵呵的说道：“不过，平户这边，浅尾家不捣蛋了，可不意味着你们佣兵营就没事情做了，熊本城的西边，可是有着大把的地方让你们去占领征服呢！” 王子和将书桌拉开，这是前田菊姬绘制的一个九州岛的一个简略的地图，地图很粗糙，也仅仅能分辨出九州岛几大势力的分布情况，他指着熊本城的西边，“这里是岛津家，以福冈城为中心，可是好大的一片土地，往东，那是三鸟家的宫崎城，现在熊本和平户，连成一片，夹杂在他们两家中间，你觉得，你的佣兵营会没事干？” “大人，你是要和他们都为敌？”肖恩眼睛一亮：“你是要征服这整个岛屿吗？” “就算我不和他们为敌，他们会那么安安分分的看着我平户的实力慢慢的变大吗，现在咱们吞并了熊本城，要消化一段时日，这段时间，他们会让咱们好好的过吗？” 王子和摇摇头，“我看未必然，不过，这不是你要考虑的事情，你要找仗打，去西边，浅尾舞衣抱怨西边的岛津家前段日子很是猖獗，不断的在原来三浦家的地盘上闹出事情来，他们可以过来闹，咱们也可以过去闹，你佣兵营在三浦家的地盘上，这骚扰扫荡这些事情，不是做的挺好的吗，去岛津家的地盘放手去做吧！” “可是，这距离平户太远了啊！” 肖恩比划了一下距离，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圆田城那样的场面，现在他知道了，就算是这些土著，也不是一触即溃的，撞上了硬茬子，也会磕掉他几颗大牙的。 “柳生静云在熊本城正在整训军队，你总不会觉得在熊本城我一兵一卒都不会放吧，你佣兵营也可以在熊本城那边，建立一个兵营，然后将你能打的人拉过去，这样，和你作战地方就不会太远了，在平户这边的大营，你留下一些人，继续招揽人和处理战利品就可以了，当然，平户这边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但是，在熊本城里，如何和那位浅尾家的小姐谈谈，那就是你的事情，你总不会这些事情还要我来教你吧！” 肖恩眨眨眼，明白了王子和的意思，笑了起来。 王子和拿起手中的纸笔，刷刷的写了起来，写完，叫来门外的亲兵，让他将信送了出去。 一天后，在熊本城的柳生静云接到了王子和的来信，顿时就知道了怎么做了，凡是来投军的大明人，除了身体条件实在是不合格的，他一律都留下了，与此同时，在城里无所事事等待着从大明运来火器的傅楚，也接到了王子和的命令，全力采购粮食被服之类的物资，以供柳生静云招揽的士兵使用。柳生静云在熊本城所需要花钱的一切事物，都由三江商行来处置。所需款项，直接由熊本城三江商行分号和平户城守府来结算。 说也奇怪，本来原本在熊本城里浅尾家征召起来的那些农兵，都跑了个精光了的，但是随着每天里大明人纷纷的加入兵营，并且在兵营里有吃有喝不乏温饱，而且，还不需要做什么事情，这种情形，让那些原本已经跑回了家的熊本城附近的农兵们，又开始动心了，尤其是他们打听到，不仅仅有吃喝有衣服，而且，每月还有银子来，那位柳生静云武士老爷，简直就成了他们心中当中天大的好人。 在尝试有几个人加入军营之后，果然和他们心里想到的一样，受到了一样的待遇，更多的就开始义无反顾的加入了进来了，柳生静云当时遣散的士兵，足足有两千多人呢，结果，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这两千多人，已经回来了一大半，这还是柳生静云在后面，将招人的标准提高了一点，否则的话，只怕来的人还不止这两千多人。 半个月后，一支几乎全部都大明人组成的队伍，从熊本城开往平户，与此同时，原来被熊本城的百姓谈之色变的南蛮魔鬼们，也开始结伴朝着熊本城这边而来了。 熊本城里，原来以为每日里会好吃好喝什么都不用干的新兵们，也开始见识到了他们心中天大的好人柳生静云武士大人另外的一面，停止招兵了的柳生静云，在所有的大明人都遣送出营往平户而去之后，将营房的大门紧紧的关闭起来，每日里除了采买粮食瓜果之类的人员进出以外，任何人不得进出。 而新兵营里，也开始发出另附近的熊本城百姓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哭狼嚎声，上千人的操练声，半夜时候惨厉得不象人样的嘶吼声，这让城里顿时就出现了很多的谣言，都说这兵营里到处都是三浦家的恶鬼冤魂们，那位柳生静云武士大人在军营了，其实不是早操练这些新兵，而是在用这些新兵的血肉灵魂祭奠这些冤鬼。 当然，这话有的人信，有的人，也就一笑了之了。 第二百零九章京都之变 第二百零九章 京都之变 四月的京都，在几乎差不多沉寂了大半年之后，终于沸腾了。 首先，太阁府邸里传出病重的丰臣秀吉的死讯，关白丰臣秀赖下令全国服丧，并随之颁布诏令，命各地大名兵马禁止调动，未经诏令，任何兵马不能进京吊丧。 当日，丰臣秀次率家将三千，攻击关白府邸，遭遇前田利家，小西家，以及毛利家的家将全力阻击，兵马损失逾半，天黑之后，动乱平息，丰臣秀次趁着混乱遁走，下落不明。 三日后，德川家康宣布离开京都，退回关东，并通告天下，关东不再奉京都号令。关白丰臣秀赖两次遣使前往德川家康所在，意欲挽回局面，均遭婉拒，丰臣秀吉一手打造的一统江山，顿时随着德川家康的通告，分崩离析。 与此同时，京都势力在惊变之下，隐隐分成了三派，一派是铁心了跟着丰臣秀赖的，要将丰臣秀吉的天下传承下去，一派是觉得跟着德川家康会更有前途，在德川家康离开京都后，纷纷向德川家康递上了橄榄枝。另外，还有一些举棋不定，觉得看不清楚局势的，成为了第三派，这第三派大多是些中小势力的大名，在局势没有明朗之前，他们看来不会轻易下注。 丰臣家和德川家的对立，随着丰臣秀吉的身死，一下子公开化，明朗化了，两大集团的对抗，这一年的四月，从此就拉开了帷幕。 德川家这次没有参加朝鲜之战，他们的军队，在关东附近一直在慢慢的集结，等到德川家通告天下之后，军队缓缓的朝着京都方面开进，赫然有上京的架势，但在东海道附近，前田利家和毛利家的的大部分军队，出现在了那里，掐住了他们的上京之路，在经过今天的对峙之后，德川家的军队缓缓的退回了关东。 一直到德川家康回到自己军中，德川家的军队，再也没有逼近京都的打算，一场差点打起来的大战，在天下人的观望中，出乎意料的停止了。 在德川家的军队退回关东后，京都方面开始了一场大清洗，因为丰臣秀次当日的举动，几乎在京都里亲近丰臣秀次的势力，都被清洗一空，在前田利家和毛利元就的支持下，一直在关白位置上都是显得软弱的丰臣秀赖，露出了他的獠牙，彻彻底底的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八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对于较为温和的中间派，丰臣秀赖并没有给他们多少观望的机会，三个月的丧期之后，这些温和派必须要给出一个答复，要么是丰臣忠心的臣子，要么就等待着丰臣家的讨伐，远在关东的德川家，或许能庇护到东海道附近的一些势力，但是，大多数的实力，还是在德川家的庇护范围之外的，丰臣秀赖就是拿捏住了这一点，想要整合自己能控制的范围内的所有力量，和德川家对抗。 当然，皇室那边，一直都没什么反应，反正不管是丰臣家也好，德川家也好，将军们的争斗，影响不到皇室超然的地位，不痛不痒的天皇，下达了一封不痛不痒的旨意，然后继续在他的世界里饮酒画画去了。 京都方面的这些消息，是四月中旬传到九州的，以这个时代消息传递的速度，这速度实在是不能说慢了，但是，也算不得是快，毕竟京都和九州之间，现在并不是畅通无阻，有些地方的势力，已经隐隐有了不大听奉京都方面的意思的举动了。 在平户，前田菊姬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看着写着消息的纸张，足足发怔了半响，然后才是幽幽叹息了一声，让人将王子和请了回来。 和丰臣秀吉的感情是有的，但是，若是说感情有多深也未必，王子和很清楚这一点，对着似乎有点郁郁的前田菊姬，他没有说什么宽慰的话语，就是那么的陪在妻子的身边，帮着她整理着桌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 “秀次其实是义父的义子……”良久，前田菊姬好像神情舒缓了一些，突然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我知道！”王子和点点头。 “其实，义父到底有多少义子义女，怕是他自己都不清楚，只不过，秀次一直跟在义父身边，武勇谋略都高出其他人不少，所以，义父才格外看重他一点，其实，若不是秀赖弟弟的出生，义父的这江山，肯定是传承给秀次的！” “毕竟不是亲生儿子！”王子和点点头：“这一点理由就够了！” “这个时候，大概秀次已经死了吧！”前田菊姬说起这个和他没有任何感情的义兄时，语气淡薄的很：“我还以为，真的是义父离开人世，他和秀赖之间，还有一番龙争虎斗呢，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会随着义父而去！” “丰臣秀赖的敌人，从来就不是什么丰臣秀次，而是德川家康，这一点，相信你的父亲，还有小西行长一直都清楚的很！” “也好，这让我父亲也不会难做了，毕竟作为丰臣家的家臣，无论是帮着谁打赢了谁，消耗的都是丰臣家的实力，对上德川家康，那就没这个顾虑了！” 王子和摇摇头，微微的笑了笑，他可是知道在日本战国历史上，最后的胜利者是谁的，开创了几百年德川幕府的德川家康，如果头顶上没有了丰臣秀吉这座大神压制，他们会浪到什么地步，还真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丰臣秀吉和几个日暮西山的老臣子可以抵挡的。 “我其实不怎么难过，不过，我就是想你来陪我说说话！”前田菊姬仰望着王子和，轻轻的把头靠在他的胳膊上：“我知道，其实京都那边的大事情，都和我们没多大的关系，他们争也好，起码暂时不会管到我们这边来，就算他们争出结果来了，到时候，以相公的本事，他们要进九州，只怕还得看相公愿意不愿意，要是秀赖赢了，有我父亲在，多少有些香火情在，若是德川赢了，大不了我们重新回到明去，就当是在这九州岛上，做了一个梦而已！” “做什么梦？我可从来没有指望靠人家来决定着咱们的未来，前几句话，你还说的挺有豪气的，怎么后面就软绵绵了，你相公我想要在这里，还是想要回大明，那得你相公自己决定，别人，做不了我这个主！” 王子和摸摸她的头发，“咱们自己的命运，咱们做主，别忘记了，就算是德川家赢了，咱们也不是孤苦伶仃的，咱们身后，可有一整个的大明，我不举得德川家的那个老乌龟，会有你义父的魄力，敢拉出全日本的军队，为了这弹丸之地，和大明决一死战！再说，咱们现在说这个，也为时过早，他们的相争，不是几个月的事情，甚至很可能要几年才能有结果，而这段时间里，能够让咱们做很多的事情了。” “我迟一点怀孕就好了，现在这个样子，都帮不了相公你做什么，要不然，我出去走一走，以我的名义，还是能为相公征召一些士兵的，咱们有了钱，有了兵，有了土地，也就不怕别人了！” “不着急，以后你有的是时间帮我，这段时间，就让我先一个人忙着吧！”王子和笑了笑：“有你菊公主的大义，当然是好，不过，比起大义来，钱更吸引人，只要咱们有足够的钱财，招揽些士兵，还是容易的！” “熊本城那边，柳生静云已经在练兵了，前几天，找我要武器来着，我让柳卿卿批了他们五百把长刀五百支长矛，能练出什么样子来，就看他的本事了，对于一帮农兵，能练成什么样子拉，我不作太大指望，不过，有他们在熊本城里，想必浅尾家的小心思也会少一点，岛津家那边，我让肖恩带人过去了，虽然不会现在和岛津家硬碰硬，但是，肖恩的那帮人，给他们制造点小麻烦还是足够了，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还缺人！”前田菊姬更正道：“大明来的那些流民去熊本城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了，相公你打算如何处置那些人？” “既然想当兵，当然让他们当我的并了，起码，练起来不会比柳生静云练出来的兵差吧！”王子和摇摇头，兵源有限，当然质量就有限，其中质量高的，早就被柳卿卿和骆思恭给挑走了，剩下的这些，只能算是凑合吧！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这些人，相公打算如何得到他们的忠心，他们今天可以去熊本城去投军，那么，明天 就可以吃着咱们的粮食，拿着咱们的兵器去宫崎城投军，这样的士兵，那和三浦家征召的那些一触即溃的士兵，有什么区别！” “这个……”王子和想了想：“他们有家小在平户，当初运他们来的时候，我就强调过，要一户一户的人家来，那些单枪匹马的，最好不要总过来，没什么可以节制这些人，他们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自己的家小着想吧！” 第二百一十章聚民侦缉 第二百一十章 聚民 侦缉 “或许，将他们变成咱们的百姓，抛却那个大明流民的身份，应该会好点！” 前田菊姬歪着头想了想，对于这种事情，她没有多少见解，但是，她见过听过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领主对领地里的百姓们是怎么做牛做马的了。 要打仗，征召他们，要粮食，找他们要，要劳役，也是找他们，领地上的这些百姓，对于领主们来说，那是予取予求，生杀予夺的，只要不是领主被吞并或者灭亡，领地上的百姓们的忠诚度是不会改变的。 这就出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当领主征召自己领地里的百姓去打仗的时候，若是战事不顺，这些征召来的士兵溃散了，领主们压根就不用惊惶，只要领主和他豢养的那些职业武士们，安全的脱离了战场，过上那么个三五天半个月的时候再去领地里征召就是了，这个时候，他们就会赫然发现，原本溃散的大军，基本现在都已经逃了回来，重新征召聚拢他们，绝大部分的士兵都能再次出现在他们的军队里。 “这个很难！”王子和摇摇头，对于汉人，他可是比前田菊姬了解得多的多，哪怕是离乡背井，汉人都不会忘记祖宗，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出身和血缘，这也是为什么后世全世界各地都有那么多的唐人街的缘故，要让汉人抛却自己的身份，无疑是让他们背弃自己的祖宗，这个，非常非常的难。 “不过，或许你的这个想法可以稍微改动一下！”王子和心里一动，这些被领地里征召的百姓，忠诚度如此之高，与其说他们是终于领主，还不如说他们是忠于自己的土地，而这一点上，汉人对于土地的热衷，比起他们更甚。 “对，土地，用土地拴住他们！”王子和陡然觉得这个问题不是那么难解决了。 土地，他现在手里有的是，缺少的是人口！若是那些有牵挂的大明移民，对于在异国他乡拥有土地，或许还有几分疑虑，但是，他面对的都是一些一无所有只剩下一条性命的流民，能有什么顾虑。 “这事情，我知道怎么做了！”想清楚了王子和，高兴的在前田菊姬的头发上亲了一口，“我现在就找柳卿卿来，这事情，得加紧办了！” 柳卿卿应招来的很快，王子和将自己的想法，给她一说，她微微斟酌了一会儿，才缓缓的开口。 “大人，要是这样的话，咱们首先得丈量清算田亩，确定咱们平户现在控制的土地到底有多少，然后根据土地的多少，安置这些流民，这可是一项很大很繁琐的事情，我这里，可能人手不够！” “先前安置这些流民的时候，没有大人的这个想法，流民们聚集为村落，后来有赵师赵大人的梳理，逐渐在平户四周，建了一些农庄，收纳了一些流民，这些流民的家小都是在农庄里居住的，大人若是征召士兵的，从这些咱们早就经营的农庄里征召的士兵这个会更忠诚一些！” “咱们平户四周，大约有多少这样的庄子了！？” “由赵大人直接派人管理，归城守府管辖的庄子，现在有八个，庄头都是赵大人委派的人！每个庄子，大约一百多人到两三百人不等，不过，这些庄子刚刚开始的时候，所需的种子农具，都是由城守府从三江商行采买的，所以，收益也大多是归咱们城守府的！去年没有守成，但是今年的话，经过的我计算，大抵咱们眼下三个营和城守府所辖的人员的口粮，就毋须再向商人们购买了！” “这些庄子的好处，明眼可见，大人若是想要用土地拴住这些流民的话，大肆修建这样的庄子，比起让他们自己聚集成村落的要好，而且，每个庄子的庄头，可以由城守府直接委派，流民们在庄子里休息生活，在庄子外面的土地劳作，比起他们自己聚集的村落，也安全得多！一个庄子，再不济的话，可以覆盖个几百千来亩的土地，若是熟地不够了，庄子里的人还可以继续开荒！这样以后大人的地盘越来越大的时候，也不担心这些地盘失去掌控，只要这些庄子在大人的地盘上遍地开花，庄子里的每一个百姓，都是大人忠诚的子民，他们的衣食住行生老病死都和城守府连在一起了！” “嗯，这事情你回去想个章程，尽快的禀报给我，趁着这段时候，咱们把这个事情办妥了，不先安顿好家里，咱们平户可就没多少抗风险的能力，那些黑人们，也可以仿照这个例子，自己建立庄子，最近闲着的黑人们也太多了些！” “嗯，我会尽快给大人拟出一个章程来的！”柳卿卿答道，浑然没觉得，就因为王子和的这句话，彻底奠定了她在平户内政第一人的地位，从一个身份卑微的歌姬到这个位置，她仅仅只花了一年的时间。 …… 赵师这段时间，大概是平户城最忙的人，没有之一！ 每天源源不断的流民来到这块地方，从上岸起，基本上都是他在管理，虽然说他的管理比较粗疏也比较暴力，但是不可否认，在流民的心中，这位赵大爷还是肯管事情，肯照顾他们的好人，尽管大多数流民都知道，他们能在这里安身，主要还是城里那位王大人和菊公主的恩典，但是，以流民的身份，连赵师的人都等闲见不到一面，更别说见到王大人和菊公主了，他们只能将这份恩情记在赵师的头上。 所以，虽然说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但是，赵师这是忙且满足着，每到一地，收获的都是满满的尊敬的目光和流民们那一点掩饰都没有的敬畏，这种感觉，可不比以前赵师带着一帮泼皮混混在码头上强卖强卖要好的多。 更别说，他现在手下的实力，也在急剧的膨大，虽然说王大人给了他一个百户的职位，但是，现在直接听命于他的，大概三百人都不止了，这还不算在城外农庄里他随时都可以纠集起千来号的人。 当然，他还是知道这一切来自谁的，所以，一点膨胀的心思都没有，每日里还是依然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什么改变，除了有一点，自从那位据说是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千户公子，来到平户后，他总是隔三差五找个借口去那位千户大人的军营里转一转，毕竟千户大人的身份摆在那里，军营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琐碎又多，他这个在这里混了这么多年的地头蛇不现在给千户大人献献殷勤，那他也太不识做了。 当然，自己谁的人，这一点，他还是记得非常的清楚的，但是，多认识一位尊贵的大人，对自己来说，也是多了一条路，没什么不好的，没准到时候两位大人都赏识自己，那他赵师将来回来大明，日子岂不是更好过了。 今天又是三江商行往城外兵营里送米粮的日子了，赵师主动的揽过了这活，带着一帮人，各种米面菜蔬，带着往兵营方向走去。 兵营门口站岗的士兵，已经是对他很熟悉了，远远见到他们过来，早就打开了营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今日里没操练？”赵师朝着军营的校场看了一眼，没看见满坑满谷的士兵，笑着问道。 “回大人的话，今日营里一半人休息，一半人随着千户大人去了码头！”守门的士兵回答道：“你要是从码头那边过来，准能见到他们！” “哦！”听到骆养性不在，赵师顿时兴趣缺缺了，早知道如此，自己来之前去码头那边看一看就好了，也免得白跑了一趟。 “他们去码头那边干什么，码头那边有平川大人的人在那里呢，不是找他的人打架去了吧！”他笑着问了一句，指挥人将东西搬进营地里去，打算等东西运完了就回去了。 “好像是去抓探子！”那士兵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千户大人说，咱们练了这么久，也该校验一下兄弟们学到了多少了，码头上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有，有些未必都是怀着好意的，大人带兄弟过去，就是要将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给找出来！” “也是，咱们锦衣卫本来就是侦缉的差事，不会看人可不行，光靠打打杀杀，找几个士兵就行了，要咱们锦衣卫干什么！”赵师点了点头，却是对骆养性的这举动，有些好奇起来：“这么说来的话，我得去码头那边去看看了，没准还能看到什么热闹！” 从营地到码头其实也不算太远，不到半个时辰就走到了，可是赵师和他的人睁大眼睛，也没有看到骆养性和他的一帮锦衣卫手下，码头上游荡的只有平川小五郎的一些手下，还有在巡检里一直待命的几十名士兵。 “这可是有点意思了！”赵师稍微思索，立刻就明白，这是骆养性和他的锦衣卫手下，都换上了便衣了，这码头上这么热闹，几十百来个穿着便衣的人混在里面，还未必扎堆，一时半会，还真不见得分的出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码头半日 第二百一十一章 码头半日 眼睛瞅着从海面上掠过的一群白鸥，看着他们灵巧的从海里叼上一些小的鱼虾，在一艘停靠在岸边的帆船的风帆上落了下来，叽叽喳喳的在那里争抢，骆养性微微眯着眼，从面前的小碟子里摸过一粒花生，丢进嘴里，慢慢的咀嚼起来。 都说男人都要大口喝酒才够味道，但是，骆养性除了必要的场合，需要喝酒的时候他才会喝点，平时，对于酒这个玩意，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在家里的时候，他就是喝茶，到了天津，他这份爱好得以发扬光大，唯独到了平户这鬼地方，虽然茶叶有，但是，上品的好茶就难见了，听说倭人还喜好茶道，这群小矮子，就他们也算懂茶？ 此刻桌上的一壶茶，已经这铺子里能拿出来的最好的茶水了，码头上这样的茶水铺子不少，不过，有闲钱也舍得花这个闲钱到这个铺子里喝茶的，还真是不多，就这么一壶茶，就差不多要半两银子了，偏生生意还不错，要不是碍着身份，他都想在这里开这么一个茶水铺子了。 中午的太阳，有些懒洋洋的，手下那些小的放了出去，也没指望他们能找出几个探子来，这里的码头，简直比天津还要乱，看管了在漕帮码头上有条不紊的样子，再看看这里，骆养性都有些不想说什么，王大人心思还真没在这码头上，这么好的一块地方，居然给那个投效的倭寇海盗来经营，能经营出个什么样子来，要是换锦衣卫来管理的话，哼…… 远处走来了几个人，一直在忙碌的茶铺老板，见到来人，急忙殷勤的迎了上去，骆养性歪头看了看，对着来人招招手。 “来了！？坐！” “千户大人好雅兴！” 赵师朝着骆养性见了个礼，笑嘻嘻的坐了下来：“大人到码头上来散心，怎么不通知小的一声，这万一有不开眼的番人或者倭人，冲撞了大人，那可不是惹大人不高兴吗？这大人要是一不高兴，那小的可不就也高兴不起来了吗？” “你说绕口令呢！”骆思恭笑骂了赵师一句：“我来码头转转，还得禀报你呀！” “大人这话可就折杀小人了！”赵师笑着说道，骆养性的脾气，他倒是摸了个差不多，很随和的一个小爷，只要不犯了他的忌讳的话，一般都是很好说话的，当然，哪怕是说着这些套近乎的亲近话，他也注意着分寸，凑趣凑出人家的憎恶来这种事情，他可不会干的。 “你这铺子生意好的很啊，假公济私了吧，巡检所收银子，肯定收不到你这里来！” “在这码头上做点小买卖，也就是让诸位大人来码头的时候，有个歇脚喝茶的地方，又不图赚钱！”赵师解释道：“再说了，象我这些小买卖的铺子，能赚几个钱，随便来一艘船的税银，就够几十家这样的买卖了，浪费人力来收这个钱，不值当！” “小小生意赚大钱啊，就算赚不了大钱，这蚊子再小也是肉，算了，和你说这个你不懂，有机会你回天津镇抚司衙门的时候，看看天津码头是什么样的光景就知道了！咱们海外镇抚司，可没这个海船的税钱收，就码头上的铺子，就足够养活咱们镇抚司的一大帮子兄弟了！” 骆养性漫不经心的说着，也没正眼看他：“不过，若是王大人没差事派给你去天津，只怕一会半会你还回不去也看不到。” “千户大人，小人真的可以回天津么？”对于这样的话题，赵师是最感兴趣的。 “当然可以，你现在是锦衣卫的人了，不管你以前干过什么，都被咱们锦衣卫担了下来，你是担心你以前的那点破事，咱们衙门担待不起么？”骆养性回过头来，哼了一声：“用心做事的人，和不用心做事情的人，大人们眼睛雪亮着呢，你做好自己的差事，有你光宗耀祖衣锦还乡的日子！” “这个是自然！”赵师点点头，毫不怀疑，不过，下一刻，他眉头就皱了起来：“可如今这样子，镇抚大人呢，似乎想要好好的经营一番这里，这回大明，还真不知道几时了！？” “怎么，你对王大人的做法有些不大满意？”骆养性看着他：“你觉得皇命钦封的备倭使的大事，还不如你一个小小的百户回家的事情来的重要？” “不敢，不敢！”见到骆养性脸沉了下来，赵师收起笑容，正色回答道：“也就是小的瞎想，哪里敢对王大人的事情指手画脚，千户大人见谅，在这倭人的地方呆了这么多年，虽然市场听得乡音，但是，小的还真是有点想家了！” “回头你手上清闲的时候，我给王大人求个情，若是再有去大明的差事，派你回去一趟，多大点事情，还一本正经的象个妇人幽怨起来！” “那谢谢千户大人了，谢谢千户大人了！”赵师喜出望外，连连道谢。 “行了，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骆养性摆摆手，很是大气的说道：“我和王大人，可是过命的交情，连我都不敢对他做的事情指手画脚，你胆儿还真肥！这种话，今天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若是别人听到，指不定以为你对王大人在这里的作为一肚子怨气呢，如果这话再传到王大人耳朵里，你可就糟糕了！” “那也是千户大人肚量大，体恤小的们！”笑着送上一记马屁，赵师招呼茶水铺子的老板过来，添上几碟子点心，再续上茶水，虽然不知道骆养性在这里干什么，但是，既然对方叫他坐下来陪着，那他就是天大的事情，现在都暂时丢一边再说。 骆养性的眼光很是游离，不过，赵师也算是个人精了，察言观色什么的本事，那是不会差的，很快，他就发现，对于码头上的事情，骆养性似乎不是很关心，但是，隔上那么一会儿，他的眼光就会朝着海面上瞟去，若是正好有海船进港，他更会盯着海船多看一会儿。 “这每天有多少咱们大明的船只进港啊！？” 正在暗地地琢磨着，突然骆养性发问，赵师对这个可是门清的很，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回答道：“上个月有一百二十多艘大明的海船进港，算起来，平均每天三五艘是有的，只不过，有些是从大明直接来平户的，有些是从别的地方过来，或者到别的地方去，在平户稍微逗留一下！” “可我到现在，一艘大明的海船都没看到，我都坐了快两个时辰了！”骆养性嘟囔了一句，“我就这么倒霉？就正好碰到今天没船来？” “大人是在等大明的海船吗？”赵师小心翼翼的问一句：“也是，要是有些心怀不轨的家伙，混进了流民里面，一时半会还真分别不出！” “你知道个屁！”骆养性翻翻白眼：“真有那些家伙，那也是你的事情，你不是管流民的安置的吗，关本大人屁事！” “那大人……？” “我在等人呢，算算日子，差不多也就这两天快到了，我可不想等到那人到了，发现一个迎接的人都没有，那她还不把我生吃了啊！” “啊！”赵师忍不住叫出声来，连骆养性都忌惮的人？那是什么样的大人物。 “这位大人来平户，咱们镇抚大人知道吗？要是镇抚大人不知道这位大人来，结果失礼了，那可就不好了！” “这个啊，镇抚大人知道啊，不过，他也惹不住这人，所以我就倒霉了，摊上这倒霉事情，哎，你说，为什么我都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她居然也来凑热闹，南京不好玩吗，京城和天津不好玩吗？要跑这里来？” 远处的海面，出现了一片帆影，骆养性说着话，眼睛不由自从的朝着海面上看去：“赵师，你看看，那是不是咱们大明的海船，三帆呢……” 赵师定睛看去，果然是熟悉的海船样式，点了点头：“没错，大人眼光真是犀利，这么远一眼就看出来了，看桅杆，应该是艘八百料左右的海船！” “你看着点，待会上去看看，是不是和咱们镇抚司或者是三江商行有关系的，别让小五郎的那帮愣头青上去，真是那位在上面，看见一帮子倭人上自己的船，没准当场就得打起来！” “那也不至于！”赵师笑了起来：“柳总管的人也在这里呢，小五郎的人虽然霸道一些，但是，也只是收钱霸道，一言不合就开打的事情，还是不多的！” “叫你去就去，哪里这么多废话！”骆养性不耐烦的说道，嘴里唿哨了一声，几个扮成普通人样的锦衣卫，从人群中应声而出。 “你们几个，跟着赵大人待会去那艘靠岸的海船去看看，见到什么立刻回报，知道不？” “知道了！”几个锦衣卫干脆利落的回答道，齐齐动作了一下，就从骆养性面子，站到了赵师的身后，“赵大人，请！” 第二百一十二章皇妃驾到 第二百一十二章 皇妃驾到 “咱们到了，宁姑姑！” 高大的船舷边，徐宁宁白衣胜雪，看着眼前繁华的码头，还有码头后面隐隐可见的城池，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 在她身边说话的青年，不动声色的退开来，不让任何人去打搅她。 码头上鼎沸的人声在船只进港起，就铺面而来，有大明各地的方言，有官话，也有倭人那语速极快的声音，更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语声，掺杂在一起，令得从来没有见过这幅景象的徐宁宁眼中微微露出些好奇的神色，等到可以看清楚码头上的人影的时候，她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奇。 那些奇怪的番船就不说了，来长崎的这一路上，她们的船只也远远的遇见了好几次的，虽然没有接触，但是此刻看到这些大大小小的番船，倒是也没多少稀奇的感觉了，但是，这码头上的人，可就有些令人觉得稀奇了。 黄皮肤的，白皮肤的，黑皮肤的，各色人等，在码头上窜来窜去，码头上的景象，简直就好像是一个蹩脚的画家，随便涂抹的几笔。 这还不算，看看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啊，有穿着大明军服样式的军兵，和普通大明百姓打扮的平民，也有腰里挎着长长短短的倭刀，在码头上耀武扬威的倭人，更有那些穿得破破烂烂好像流民一样的番人们，拿着各种武器在那里闲逛着，偶尔还有几个黑人，光着上身，在这些人的间隙中跑进跑出，也不知道忙乎什么。 “宁姑姑，这里看起来太乱，您身份贵重，还是让那王子和亲自过来接您方才稳妥一点！” “郑小四！”徐宁宁柳眉一竖：“出来的时候，你三叔是怎么吩咐你的，他是让你照顾我还是让你对我指手画脚么，你再这样多嘴，等我下船了，你就直接随着船回天津吧！” “不是这个意思，宁姑姑……” “还有，不许叫我宁姑姑，我有那么老吗，早告诉你了，若是觉得不好称呼，叫我徐小姐就行，我还没嫁给你三叔呢，当不得你这样称呼！” 徐宁宁嘴里的话连珠炮一样的喷了出来，一点都没给这个看起来唯唯诺诺的青年给面子：“王子和，王子和是你叫的吗，就是你三哥，郑家的嫡孙，见到王子和，也得叫一声王大哥，客气一点，那也是王大人，你一介白身，无官无爵，这王子和三个字可叫得干脆地很啊，你三叔到底是叫你来照顾我的，还是让你来给我找麻烦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是我错了，三叔让我来照顾许小姐的！”那被徐宁宁唤做郑小四的青年，被这么一顿抢白，脸上青白了一阵，终究还是低下头，对着徐宁宁说道。 “那就是了，以后不用你来教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里可不是大明，也没人看你郑家的那点面子，你要这点都想不明白，那你也就白费了你三叔让你在我身边的用心了！” 徐宁宁训了郑小四一顿，见到对方一点抵抗都没有的认错了，顿时感到索然无味，这要是换做是以前跟在他身边的骆养性，两人还不得你来我往谁也不服谁的拌嘴半天啊，对了，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和小骆那家伙拌嘴了，也不知道这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进港下锚的船只，搭上跳板，船上的人还没下船，第一个上船的，肯定是港口值守的人，在天津若是有海船到来，那是就巡检司的人先上船查验，这一套的流程，徐宁宁一点都不陌生。 这郑小四在京城呆着，据说也算是八面玲珑之辈，虽然只是一个郑家的一个旁支，但是这次三皇子将他送到徐宁宁身边照顾他，也看得出三皇子对他的器重了，不过，哪怕是在京城各种门路都熟的人，也不见得对海上，对港口的事情都熟悉，见到码头上一片纷纷扰扰，他下意识的觉得这里很乱，不大太平，但是，他可没想到，要是这里没有人掌控，这么多的一看就不是能尿到一块儿去的各色人等，有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相安无事。 而且，对于一个码头能够有多少收益，估计这位郑小四也不大清楚，真要是这地方没人张口，这些各色人等，别说打破脑袋，就是每天这里都死人，也是正常的很。 徐宁宁在天津呆了那么就，这点事情，怎么可能不明白，再说了，她可是清楚的知道王子和已经对这里是绝对控制了她才会过来，安全问题，她可是从来都没有担心过。 岸上有人上船了，不过，不是那些倭人打扮的家伙，这让徐宁宁心里舒服了一些，不过，看着那些人从跳板上上船没多久，船上的人好像没和他们说几句，那些人就被带到船头的她面前来了，这让她有些奇怪。 “徐小姐，我都给他们说是三江商号的船只，可这些人不看货物，却是要见见管事的，我这就给你带来了！” 船老大的第一次到这里，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要不然的话，赵师这张脸就是招牌，长跑这里的大明商船要是不认识赵师，那就只能算是不入流的了，赵师都不屑亲自来的那种。 “姑娘，你是货主，这是给三江商行运的货？” 赵师见到是货主是一位年轻姑娘，也是有些好奇，这年头，在船上的女人本来就少，而女人管事做这海贸买卖的，那基本上是凤毛麟角了，起码，他就从来没看见过。 “本姑娘是货主很奇怪吗？你是这码头上管事的，怎么称呼？”徐宁宁倒是没有摆什么架子，微微笑了一笑，回答道。 “海外镇抚司，赵师！”赵师回了一下，有些拿不定，看这位姑娘的做派，好像不是普通商人，但是，若是她是骆千户说的那位“惹不起的大人物”，似乎也不大像。 “锦衣卫啊！”徐宁宁一愣，旋即笑了起来：“既然是锦衣卫，那么你应该知道这三江商号的货，到你们这里，是不用检查不用缴税的吧！” “这个自然知道！”见到徐宁宁门清的很，赵师倒是觉得说话轻松多了：“三江商号的货船自然是免检免税的，不过，姑娘应该是第一次到平户来，咱们先过来照个面，也算是职责所在，若是姑娘在平户遇到了什么麻烦，咱们海外镇抚司还是可以帮姑娘料理一些的，姑娘怎么称呼？” “麻烦，应该不会有吧！”徐宁宁沉吟了一下：“我姓徐，叫什么就不方便给你说了，文书清单的，什么都应该是备好了的，赵大人可以随时查验！” “那好，那就愿徐小姐在平户玩的开心，顺便财源广进了！”赵师哈哈一笑，拱拱手告辞。 见到赵师和他的人在船上转了一下离开，一直没有说话的郑小四，实在是忍不住了：“徐小姐，刚刚那是锦衣卫的人啊！” “是啊，锦衣卫的人！”徐宁宁点点头：“那又怎么了！” “您没打算通知那位王大人一声您来了么？”郑小四问道。 “通知他干嘛，通知他就不好玩了，你要知道，这人有些不大好玩的，再说了，来之前听说他在和倭人在打仗，我就不麻烦他了，让他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可这里您刚刚也说了，不是大明啊……” “知道知道，不就是担心我的安危么，放心好了，小骆知道我来的，刚刚这锦衣卫来了，我又报上了姓氏，你不要小看小骆，他家里世代锦衣卫，要是连这点消息都不知道，那回头我就得好好的在你三叔面前说说他的坏话了。” “也是，骆千户在这里，三叔才放心放徐小姐过来，单单那个王大人，三叔是不会冒这个险的！” 郑小四对这话还是认同的，“要不，您先在船上歇息会儿，让下面的人干自己的事情，等到骆千户派人来，咱们再下船！？” “不用了！”徐宁宁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朝着跳板走去：“我都看见这家伙了，还好，不亏我以前一直对他不错，知道在这里等我！” “在哪里？”郑小四朝着码头上张望，只见码头上的人群中，明显的出现了一条通道，刚刚上船的那位锦衣卫赵大人，带着一帮人，正拥簇着一个年轻人，朝着这边走来，以他在京城的见识，自然一眼就看得出来，最前面的那位年轻人，可不就是他口中刚刚说的骆千户小骆大人么？ “见过徐小姐！” 刚刚走下船的徐宁宁，正对笑着朝着自己走来的骆养性走去，陡然被这齐齐的一声大喊，吓了一跳。骆养性身后几十条汉子，齐齐对着她拱手请安，这阵势坐在这纷乱的码头上，还真有点吓人。 “臭小子，吓我一跳，几天不见，还知道耍威风了哈！”徐宁宁没好气的瞪了骆养性一眼，习惯性的想要去拧他耳朵一下，骆养性条件反射般的往后一跳：“别，宁宁姐，给点面子成不成，这么多兄弟看着你！” “哼，也是，现在都千户了，知道长脸了！”徐宁宁不动声色的缩回手：“这些都是你的人？带这么多人来接我，假公济私了吧！” 第二百一十三章逃婚的原因 第二百一十三章 逃婚的原因 半年不见，那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也脱去了稚气，露出了几分成熟的味道了。 徐宁宁抿嘴一笑，将手放下了：“小骆你真有点千户的派头了，对了，你要的东西，这次我随船带来了，还有一些其他的，都是这边点名要的，这次索性全部捎来了，你让你们自己人来搬运，别让闲杂人等靠近！” “知道了，人手我都带来了！”骆养性点点头，手一挥，身边的兵丁们，将那些企图靠近船边揽活的苦力驱赶开来，然后接管了船上的货物搬运。 巡检司那边，这个时候也晃晃悠悠的来人了，大概是看到骆养性和赵师都在这里的缘故，居然是小五郎亲自带队过来的，他也是认识徐宁宁的，一见是这位在，立刻堆起笑脸请安起来。 “小五郎也在这里混的人模狗样了的啊！”徐宁宁笑着说：“你要不走近来，我还不知道是哪位大人来了呢！” “徐小姐真会说笑话！”小五郎干笑一声，看着骆养性的兵丁们开始往码头上搬运货物，他将问询的眼光，投向了赵师。 “自己家的货物，你就别惦记了！”赵师摇摇头：“让你的人去别的地方玩去！” 小五郎把手一摆，将自己的手下赶开来，自己却是留了下来，非得要请徐宁宁去巡检司去坐坐。 “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骆养性笑了笑：“好好的办你的差事吧，在这里呆了半天，这码头上看起来还是有点乱啊，小五郎，要不要我派人帮你管管！？” “不用，不用！”小五郎吓了一跳：“我这就去督促下面的人，徐小姐，骆大人，回头我再来给你们两位请安！” 看着这家伙有些心不在焉的离开，徐宁宁笑了起来：“这家伙现在在码头上管事？” “算是给柳卿卿打下手吧，这家伙运道不错，在天津见机得快，后来跟了王大人来了这里，他这倭人的身份还是比较好用的，对了，这位赵大人，以前也是在平户，用倭人的身份呆了十多年，这倭话也说得不错，宁姐你要没事出来想散散心的话，赵大人倒是可以做做通译什么的！” “叫是怕耽误赵大人的大事！”徐宁宁斜眼看了一下赵师，赵师嘿嘿一笑：“能有什么事情比伺候徐小姐的事情大，用得到小的，徐小姐说一声就是了！” 徐宁宁嫣然笑了一笑，随着骆养性朝着茶水铺子走去，无论是从船上卸下货物也好，还是她自己带来的那些丫鬟下人将她的一应应用之物带下船来也好，都不是一会半会的事情，尤其是她还要等骆养性将船上那些要紧的东西卸下来，所以，稍微的驻足，那是必然的了。 “小骆，其实，这次来这里，我本是不愿意的，肯定要给你和王子和添麻烦，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这话我先说出来，以后我就不说了，王子和那里我也一样！” “宁姐，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要是在天津呆的不开心，过来就当是散散心好了，王大人可能干的很，眼下的局势也比前几个月安定了许多，倒是不用担心别的，就是怕你觉得这里和大明没得比，呆几天就腻了！” 茶水铺子里，两人坐下来说话，可没人敢凑到旁边，连赵师都远远的站在门口伺候着，就更不说闲杂人等了，两人一改下船时候的嬉笑神色，神情严肃了许多。 “几天，几天就呆腻了，我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你知道的，朝廷里现在闹这个国本之争，陛下是有心立你三哥为皇储的，可惜大皇子在前面，这个嫡长子的规矩，就是陛下也不能随便更改，要不然，这纲常就乱了，想到这些，我就头疼！” 徐宁宁叹了口气，“我原本以为这事情，都是大人们的事情，男人们的事情，和我这个小女人没多大的关系的，谁知道也不知道你三哥怎么想的，饶来绕去，就饶到我身上来了，害的我不得不出来到这里避避风头！” “这话怎么说？”骆养性眨巴下眼睛，有点疑惑。 “这国本之争，怕是一会半会争不出个结果来，反正陛下春秋正盛，也不急在一时，不过，朝堂上那一帮子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见到这事情暂时搁置了，又换了个法子逼迫陛下，要陛下命你三哥离京就藩！” 徐宁宁摇摇头：“这种事情，就连我这个女人都看得出来，别说你三哥不愿意就藩，就是陛下，怕是心里也是不愿意的，倒是大皇子和你三个，一个在中枢，一个在洛阳，这中间很多事情就不好说了，但是，就国本之争这事情，朝臣们已经对陛下暂时让了一步，要是陛下连这个要求都继续强硬的话，怕是旧事又得翻出来重提，陛下这暂时搁置国本之争的意思，可就完全泡汤了！” “那陛下的意思是……？”骆养性问道。 “陛下能有什么意思，就算陛下有意思，他老人家这个时候也不会表明态度啊，陛下不出声，那些朝臣们就默认陛下允了他们的提议，立刻就动手运作这事情来，你三哥逼得没办法了，只好先把我扯出来挡一挡，不管怎么说，我和你三哥的亲事，是早早就定下来的，虽然我没个正行，但是，也是以准皇妃的身份见过太后和陛下的……” “你三哥的意思，没有大婚怎么就藩？他一边用这个借口和朝臣们扯皮着，一边派人知会了我，反正我这脾气，很多人都知道，只要我和你三哥一天不成亲，那么他就可以用这个借口不去就藩。” 徐宁宁眼中一片忧郁：“所以，我必须得逃婚啊，还得逃到那些大明的官儿找不到但是却有知道的地方来，看看这天下，只怕还真就只有这里适合我来了！起码，这里眼下是咱们锦衣卫的人在掌控着，没人怀疑你父亲治理下的锦衣卫对陛下的忠心。” “啊！”骆养性还不知道徐宁宁来平户，还有这么一个说道。 “啊什么啊，所以啊，哪怕是呆腻了，你三哥不想让我回去，我就不能回去，别说，我还真不想回去了！”徐宁宁翻了翻白眼：“反正我的东西，使唤惯了的人，我都带过来了，我叫你给我买的宅子，你给我买了没有？” “早买好了！”骆养性朝着城里指了指，“待会我带你去看看，对了，你刚刚说的这事情，要让王大人知道吗？” “他想知道的，瞒也瞒不过他，不过，他若是不问，暂时就不要说了吧，就说我过来散心的！”徐宁宁摇摇头说道：“对了，这次朝鲜的战事，差不多平了，朝廷在论功行赏，王子和的名字，也在论功行赏的行列之中，有意思的是，为他请赏的，可不是你们锦衣卫，而是李如松，没想到，李如松还挺欣赏他的！” “我看啊，咱们的这位王大人的心思，只怕没在这上面！”骆养性摇摇头，脸上罕见的沉重，“他是陛下钦命的备倭使，不过，朝鲜的战事完了，他这差事大部分就可以交卸了，但是，没人说这个事情，连我父亲也不提这个事情，任由他在这里做这些事情，我有些看不懂了！” 他看看四周，看到最近的赵师，都在远处的门边，他压低了声音说道：“王子和的事情，我已经几次密信禀告了我父亲，我父亲却是一直没有给我个明确的指使，照着这样下去，这平户，将来一定会尾大不掉，靠着我练这点人手，想要制约王大人，可是有些困难！” “小骆，你想多了！”徐宁宁摇摇头：“什么叫尾大不掉，向以前的戚少保，象辽东的李家，这才叫尾大不掉，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平户啊，是倭国的平户啊，不是我大明的土地，也不是我大明的百姓，他在这里怎么折腾，都不算是尾大不掉，就算是尾大不掉，也是对倭人而言的尾大不掉，对我大明有和损失？” “还有，你父亲派你过来，并且练出自己的兵，可不是要你制约王子和，你父亲大概是让你时时刻刻的在他的面前出现晃悠，提醒他他还是大明的官员，不管在这里，他能够最终成什么样子，他始终是大明的锦衣卫，若是你连你父亲的这点意思都看不明白，而是抱着敌视或者是提防的态度对王子和，那你还是早早的回大明的好！” “为什么，我和王大人情如兄弟，难道他还的会对付我不成，我这是职责所在。” “对他来说，他也是职责所在，若是弄得倭国四分五裂，让倭国永无再犯我大明的能力，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功业，要是在史上留名的，嗯，我想，他大概是这样的想法，男人们，无非就是建功立业封狼居胥，他能做到现在这个样子，就说明他一开始就有这个打算！” 徐宁宁正色看着骆养性：“小骆，这不仅仅是我的意思，也是你三哥的意思，王子和这边，咱们可以帮他，也可以不管他，任由他自生自灭，但那是，绝对不能阻拦他，此刻他在倭国做的这一切，都大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说句极端的话，就算他在倭国割地为王，那是割的倭国的地，对我大明百益而无一害！” 她看了看远处的城池，微微笑了笑：“当然，如果他有这本事的话。” 第二百一十四章亲卫 第二百一十四章 亲卫 王子和可不知道码头上现在发生的一切，当然，远在天边的关于大明的国本之争的的事情，更是没有在他的考虑之中，他眼下的目光，还是关注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面。 从熊本城来的投军的一千余流民子弟，被他安置在了城里，既然是投军了，那就得按照军队的规矩来。这些人连基本的军事训练都没有接受过，按照他练方阵的方法去练这些人，显然现在是不大合适的，而且，既然有设置农庄归拢民心，开拓兵源的想法了，那么，关于军队建设的一些大致归化，他这个首领，一定是要心里有数的。 农庄里的农民，依附属于他的土地而生存，他们中的壮丁可以在必要的时候，组成民兵，每个农庄派上一点人，每年进行一些基本点军事训练，这样的兵源就能保证了质量，这些人，是他军队的最基础的部分。 而新招的这一千人，显然是达不到今后农庄里出来的兵源的标准的，如何安置这些人，就是一个另他有些头疼的问题。 方阵士兵和这些人，肯定是格格不入的，而张子强的亲兵营，对于这些菜鸟也未必看得上，而王子和又不想将这些人全部都归于锦衣卫的名下，若是没有骆养性在这里，他就算归于锦衣卫的名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现在，他感觉有些不合适了。 作为跟随他最久的人，许义和赵全两人，如今许义已经独领黑人营一军，而赵全却是依然在他面前听差，若是是或赵全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王子和思索着这些问题的时候，眼睛瞟到站在门外的赵全身上，要控制一支军队，当然是要控制军官，而赵全和许义基本上都是他可以信任的。 或许，可以让赵全出去做做事情了，老是呆在自己身边，就算有什么本事，也未必显露得出来。 王子和心念一动，对着门口喊了一声：“赵全！” “大人！”赵全应声进来：“您有什么吩咐？” “如今府里的护卫是怎么安排的？” “府里每日五十人四个时辰轮换一次，咱们的兄弟和夫人那边的亲卫各出一队人，大人您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我身边的亲兵，除了当初跟着咱们来平户的那些兄弟，好像后来我又进了一些人，不过这事情以前都是你和许义在管，我一直没关系，现在我身边的亲兵一共多少人了！” “大人，连上老兄弟们，一起大约八十人左右，大人你交代过，只要是好苗子，又是咱们自己的兄弟，就挑到大人身边，这些兄弟都是和我许义仔细挑拣过的，大人尽管放心！” “我当然放心你们了！”王子和点点头：“说来有些惭愧，每天看见兄弟们在身边护卫，到现在为止，有些兄弟的名字我都叫不上来，我问你，若是你出去办差，我身边的兄弟，谁来统领啊！” “由田二虎和高寒二人！”赵全丝毫没有犹豫的回答道，“他们跟在大人身边，也有半年多了，做事情没出过什么纰漏，算是稳健之人！” “去把他们二人叫来吧！”王子和点点头，见到赵全点头，一点疑问都没有的掉头就走，他满意的笑了笑。 没多长时候，两个和赵全差不多的彪悍青年，被带到王子和的面前，对这两张面孔，王子和可熟悉的很，尽管，他们大多数时候，就跟在赵全后面默不出声，不过，见到的次数多了，想不熟悉都难。 “田二虎，我记得你好像是天津卫的第一批校尉吧，当初随着我来这里，好像还不大情愿！”王子和微微一笑：“怎么，现在还情愿不！” “为大人效命，是属下的本份，情愿不情愿，都没有关系！”田二虎朗声回答道。 “高寒，你是老锦衣卫了，好像是许义回京之后，带你回咱们镇抚司的，你从北镇抚司调过来的时候，夫人在经历司，还很为你伤了点脑筋，现在在我身边，感觉和在京城里混日子有什么区别吗？” “大人，属下也想和大人一样，在倭国的地方建功立业，京城那地方，属下不知道能做什么！” “哈哈哈哈！”王子和笑了起来：“不错，志向不小，建功立业，嗯，应该有这个机会的！” 笑声一停，他脸色沉了下来：“查，海外镇抚司千户骆养性，伪造上命，图谋不轨，我令你二人立刻将其缉捕，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遵命！”两人齐齐应了一声，掉头就朝着门口走去。 倒是赵全犹豫了一下，王子和看在眼里，心里微微一沉，这个时候，听得赵全说道：“大人，那骆千户眼下在城外军营里，手下可用之人有两百余人，能不能借夫人的火枪亲兵一队，以图万全！” “站住！”王子和对着已经走到门口的田二虎和高寒喊了一声：“你们听到赵百户说的话了，你们觉得有需要吗？” “大人说过若有反抗，格杀无论！”叫高寒的青年，冷声回答道：“骆千户手下不过两百人，若是大人亲卫尽出，还需要夫人借兵才能拿下他，那我们作为大人的亲卫，就可以买块豆腐去撞死了!” “夫人亲卫的火枪可以杀人，属下手中的刀一样可以杀人！”田二虎恭敬的朝着王子和抱拳道：“请大人稍候，属下两人去去就来复命！” “骆千户可是骆指挥使的公子，你们不怕拿了他甚至格杀了他会有麻烦吗？”王子和看着他们，悠悠的问道。 “怕！”两人对望了一眼，齐声回答道：“不过有麻烦，也是大人的麻烦，属下只是大人手中的刀，大人叫属下这把刀斩杀谁，属下就斩杀谁，其他的，那是大人的事情，属下们不用考虑这么多！” 王子和的眼光看着赵全，赵全看了两人一眼，也开口说道：“大人，属下也是这么想的，属下作为大人的亲卫跟着大人，和大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有麻烦，大人抵挡不住，这天下也不会有属下们的存身之地，若是大人抵挡得住这些麻烦，属下们又何须考虑自己会不会有麻烦！” “回来吧！”王子和微微点头，坐了下来，有些感叹:亲卫，亲卫，这就是亲卫的意义所在啊，眼中只有自己的主子，其他的，天下人，皆是可杀之人。 “骆千户没犯什么错……”他轻轻的说了一句，摇摇手：“赵全，将你手里的差事，和田二虎高寒二人交接一下，你我另外有任用，以后田二虎和高寒你们两人，就是我的亲兵队长了。” “大人！”赵全狐疑了一下，王子和笑了起来：“你没犯错，是好事，你不是羡慕许义领着黑人营自己带兵吗，我也给你一支兵马带带，不过，能带成什么样子，那就看不的本事了！” “啊！谢大人！”赵全喜出望外。 “滚蛋吧，记得请府里所有的兄弟都喝喝酒，是好事呢，以后没准你要人的时候，还得在这些兄弟里头挑点人手，带自己琢磨，带几个人去！” 看着赵全几人，一脸喜气的走了出去，王子和笑了起来，以前自己倒是忽视了一些这些对自己最为忠诚的亲卫了，这些人一旦成为了自己的亲卫，就被打上了自己的心腹的标签，正如他们说的那样，要是自己倒了霉，他们也好不了什么，不说别的，就看看张子强的亲兵营，自己老爷战死了，顿时就成了爹爹不亲姥姥不爱的货色，虽然是他们主动要来日本为自家老爷报仇，但是何尝又不是别人想用有不放心，不用看着又膈应，这才远远的将他们打发开来的缘故呢。 这还是自己老爷沙场战死的，这要是真的是犯事了的被罢官或者是问罪的老爷，那这些亲卫们下场估计就更惨了。 这些人天天和自己生活在一起，无论是身份和待遇，让他们走出去都高人一等，这随着优越感来的，自然就是责任感了，可惜的是，自己的亲兵队，可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进的，这人员的甄选方便，还是要严厉一些，这个自己以后要多关心一些了！ “大人！”刚刚走出去的赵全，又走了回来。 “怎么，还有事情？”王子和问道。 “属下还在当值呢，要喝酒也得到下值以后！”赵全呵呵笑了笑：“赵师派人送来消息，说是码头上来了贵客，是一个女子，姓徐，压着三江行的货物来的，他觉得这事情有必要禀报大人知道一下！” “这么快？”王子和一听就知道是谁来了，有些奇怪，不过掐住一算，这才发现，原来距离上次自己和骆养性说这事情的时候，已经去了大半个月了，这些天，忙着熊本城那边的事情，自己竟然把这茬给忘记了。 “还有，赵大人的人说，这次这位贵客来，押的是三江行的货，不过，有些货没进三江行的库房，而是骆千户的人直接从码头上就带回了他们的营房，他问这事情，大人知不知道，要不要派人过问一下！？” 第二百一十五章钱袋子 第二百一十五章 钱袋子 “不用！” 王子和摇摇头，没有进三江商行的货物，那肯定是就特意给骆养性带来的军械之类的了，这种事情，即便自己不用，骆养性肯定是要禀报自己的，若是连必须的禀报都没有，那也太目无上官了一点。 “告诉赵师，既然他在那里，让他陪着贵客就好，货物的事情，不用他操心！” 他沉吟了一下，“算了，我还是亲自走一趟吧，既然知道了，等着人家上门，有点小家子气了！” “大人！”赵全应了一声：“赵师的人，说贵客已经在骆千户的陪同下，往城里来了，大人不必到码头上去！” “那也得去城门口站一站，来的是徐宁宁，这份礼遇，她也担当得起！”王子和笑了笑：“走吧！” 在平户城外，徐宁宁看着平户的城池，笑着对骆养性在说话。 “这就是平户城啊，怎么这样……” “不起眼是吧！”骆养性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别拿咱们大明的城池和这里的城池比啊，别看在朝鲜，倭寇们凶悍的很，在他们老家，听小五郎他们说，平时大名们打仗，出动上千人就很大的动静了，一般也就几百人打来打去，这样的城池够用了，再说了，真要让他们修建和咱们大明那些大城池，他们也得有这个人力物力才成！” “主要还是这里是边陲小镇，犯不着在这里建一座雄城吧！”徐宁宁不以为然：“面朝大海，一面背山，这是防范谁呢！？” “这还是用了点人手拾掇了一下，以前更难看！”骆养性笑嘻嘻的说道，“有时间可以去熊本城看一下，那里应该别这里像样多了，毕竟那也算是小有规模了，不过，别说和京城比了，就是和天津都没法比！” “那什么熊本城，现在也是在王子和的掌控之中了么？”徐宁宁倒是很好奇：“那城池，距离这里多远！” “四五十里地吧，现在应该是算是在掌控之中了吧，以前那城池的倭人头目这平户和咱们的人战了几场，直接死掉了，后来王大人又鼓动那些倭人不停的骚扰侵袭对方，前不久将对方最后一点能抵抗的军队打残了，对方直接就求和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求和什么的，当不得真，得有兵在城里驻守，有人在城里管理百姓，这才算是掌控之中！”徐宁宁虽然在具体的事物操办上，可能连在他身边的那个郑小四都不如，但是，家学渊源的缘故，这些方向性的东西，她还是看的清楚的。 “这个，你得和咱们王大人说，这些事情，可不是我考虑的事情了！”骆养性摊摊手，“诺，看来他知道你来了，在城门那里等着呢！” 徐宁宁笑吟吟的朝着站在城门处的王子和走了过去，自从去年一别，两人今天见面，已经是一年多的光景未曾见到了。 “我该是说声东家好呢，还是该给皇妃娘娘请个安？”王子和笑着看着她：“好像都不怎么合适啊！” “当然不合适了！”徐宁宁笑着对他拱拱手：“我可是到你的地盘上来了，要是我敢摆东家的谱，你不知道还给我多少小鞋穿呢，我才不上这个当，至于皇妃什么的，我说，好歹我也是准皇妃，你稍微有点对天家的敬畏好不好！” “那得你成了皇后娘娘之后再敬畏！”王子和这话说的肆无忌惮，不过，在一边的骆养性，却是心里一动。 一直以来，他都不清楚王子和在国本之争之中的倾向，平日就算有时间，王子和也从不和他说这些敏感的话题，反正以他骆家锦衣卫的出身，他又一直以来和三皇子走得近，他骆养性算是脑门上贴着标签的三皇子的党羽，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三皇子若是身登大宝，他骆养性毫无疑问就是接替他父亲，成为新的锦衣卫指挥使。 至少，在骆家父子的心里，他骆养性的道路，就是这样的规划的。 而此刻王子和直言说等徐宁宁成了皇后娘娘再说别的，岂不是在他的心里，已经认定了三皇子必定是要坐上紫禁城里的那把龙椅的，也就是说，虽然一直以来他没有表明态度，但是，在他心里他一直是认同三皇子成为太子的。 王子和和徐宁宁在前面笑语晏晏，骆养性却是心里琢磨着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觉，已经随着两人进了城，迷迷瞪瞪间，听得徐宁宁叫他，他才猛的回过神来。 “小骆，小骆，你想什么呢，王大哥事物繁忙，我就不耽误王大哥做大事了，你带我去新买的那宅子里好好收拾收拾，要不然，我今天住哪里？” “也没什么事情，不过，你旅途劳顿，收拾下养养精神也是好的，晚上来城守府来吃饭，我派人来接你，就我们几个不会有外人！” “那就这么说好了，王大哥你忙你的去吧，回头我再去叨扰你！” 笑吟吟的和王子和挥手作别，徐宁宁瞪了一眼骆养性：“你干什么呢，在神游啊！” “不是，我刚刚突然想到，或许，王大人心里，一直都是咱们的人，甚至他已经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要不然，他怎么会说等你成了皇后娘娘之后再如何这样的话呢？” “你觉得他不是吗？”徐宁宁真心不想和这个自以为精明的小糊涂蛋说话了：“他的发迹，是因为你父亲的提拔，在天津，又鼓捣出了三江商行，这是他一手操办的，想想这三江商行的份子，郑家，你家，我家，那一点和你三哥脱得了关系，他就是在京城的大街上，喊着自己不是你三哥的人，也没人信啊！” “对了，顺便告诉你，三江商行去年到现在，盈利已经超过五十万两白银，你觉得这五十万两白银都到哪里去了？”徐宁宁摇摇头：“这么说吧，现在你三哥正是关键时候，到处都要花钱，说三江商行已经成为了你三哥的钱袋子，也不为过，而他王子和，现在还挂着三江商行总掌柜的名头呢，他不是你三哥的人，那谁才算是！” “那我爹一定要我留在这里，还要自己练些人手……”骆养性嘟囔着：“好像也不是象你说的，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时刻提醒他是大明的锦衣卫，是有根脚的人吧！” “笨蛋！”徐宁宁白了他一眼：“三江商行三家入股，我们三家是不是都派了各自的人手帐房之类的充实商行，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而是从来就是这么个规矩，防患于未然，与其最后出了纰漏，还不如事先都把担心放在明面上，这么以后大家做事情，也就不会有别的想法了！” “既然这三江商行已经快变成你三哥的钱袋子了，你说，你要是你三哥的话，他会不会派人亲近的人过来，看着点这钱袋子。王子和这这边建功立业也好，专心赚倭人的银子也好，只要少不了三江商行的，哼哼……” 骆养性看看徐宁宁：“这些都是三哥告诉你的？” “我猜的！”徐宁宁叹了口气：“这么明显的事情，你还看不出来，在码头上，你还说些提防王子和的话，我真不知道，你这脑袋里装的是什么，算了，不说这些，再说容易伤你自尊，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要还不知道怎么做，那就等着你爹或者是你三哥召你回去吧！” “我要是不在平户了，你岂不是连陪的人都没有了！”骆养性嘿嘿一笑，嬉皮笑脸的说道：“我要不是在这里，三哥只怕也未必那么放心让你过来了吧，放心好了，短时间内，我还不想回去呢，反正我这千户，基本上已经当到顶了，我爹再胆大，也不敢给我个镇抚干干的，在这里呆几年，没准到时候三哥的大位已定，回去之后论功行赏，我还能往上走一走呢！” “你个小官迷，东厂厂公你干不干，我觉得你应该在那个位置上干的不错，以后论功行赏的时候，我得给你三哥提醒提醒！” “我可不想进宫！”骆养性叫了起来：“我骆家千顷地可就我这么一颗出彩的苗儿，我要进宫了，以后怎么去见祖宗！” “那你这么多话！”徐宁宁笑了起来：“从明天起，除了你的正事以外，每天都过来，陪着我熟悉熟悉这里，还有你说的那熊本城，听起来应该很好玩，这次来，咱们商行在那边的分号，要了一批火铳，过几天，干脆你陪我亲自送过去吧，就当是顺便去那里看一看了！” “火铳！”骆养性吓了一跳：“在熊本城的分号卖这个，那些倭人要是有了火器，不听话了怎么办，王大人和前田菊姬都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犯这种错误，不行，这我得去提醒提醒他们去！” “等你想到，黄花菜都凉了！”徐宁宁撇撇嘴，“反正今天晚上他请吃饭，你到时候说说看也行，看看他什么说辞！” 第二百一十六章皇妃还是皇后 第二百一十六章 皇妃还是皇后 平心而论，徐宁宁对于平户的感觉，真的不是很好。 从码头上的所见，到城里一路看到的，甚至到了骆养性给她准备的宅子，她的感觉一直都好不起来，一直锦衣玉食的她，让她从大明的繁华之处来到这里，这个处处显得得有点破败的倭国小城，这让她有点感觉被流放了。 当然，她也知道，这是自己心理在作怪，其实，若是三皇子，也就是他未来的丈夫朱常洵要是没有要求她来这个地方，而是她心里就想到这里来，或者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了。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朱常洵就是令她离开大明，在随行的侍从和吃穿用度方面，那是决计一点都不会委屈他的，光是这次从大明带过来随时伺候她的人，就有数十人，就这个排场，哪怕是到了城守府，比起前田菊姬也不会差了。 实际上，前田菊姬也压根就没想过和这位国公的女儿，未来的皇妃甚至可能是皇后的徐宁宁去比排场，不得不说，哪怕是前田家的天潢贵胄，在大明这种顶级的皇族面前，还是严重的底气不足，而且，因为王子和的缘故，前田菊姬甚至还对徐宁宁特别的亲热恭敬，这让徐宁宁心里好受了许多。 “小菊妹妹你就该管管你男人，朝廷好歹也是给了他差事，不是让他一天到晚没事去这里逛逛那里逛逛的，眼下你又有了身孕，他就应该在这城守里开衙署事，没事还可以多陪陪你，有什么事非得要他亲自去做，让手下人去做不就得了！” 晚宴是王子和的家宴，一个外人都没有请，除了他们夫妇是主人，客人是徐宁宁，陪客是骆养性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了，这样的安排也甚和徐宁宁的心意，要是王子和夫妇弄一大帮子不熟悉的人来作陪的，没准她还觉得生分了。 虽然王子和是主人，但是，和王子和没说几句，徐宁宁就拉着前田菊姬的手，两人在一边说着悄悄话去了，丢下王子和和骆养性，两人大眼瞪着小眼，一个劲儿的灌酒。 好在王子和和骆养性之间，也是非常的熟络，不担心找不到话题，两个女人在一边亲亲热热的说着话，两人尴尬了一下，也找了话题聊了起来。 “我还原本打算让徐小姐住在城守府里的呢，没想到你早就给他准备了好了宅子，你事情你可没给我说，没少花钱吧！” “花什么钱，南京的一个商人在这边的宅子，听说是为国公府的徐小姐找宅子，恨不得倒贴我几千两银子才好，王大人你太小看定国公在南京的权势了！” “看这样子，这是一会半会不想回去了，还是在这边安置个宅子，有事情没事情就过来住段日子？” “三两个月总是有的吧，她的事情，咱们谁能做的了主，连三皇子想管她，她也未必听呢！”骆养性苦笑了一下，半真半假的说道：“反正这位姑奶奶在这里，咱们也就好生伺候着，她开心就好！有了闪失，王大哥你和我可谁都担待不起！” “这个是自然，这次看来，好像带了不少随从，要不要我安排点人手，平户这里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说安全也未必安全。” “有我就行了，王大哥，这种陪她的事情，可不是你一直交给我做的，反正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也就练练人手，正好操练一下那帮小子，你还是做你的大事，刚刚你说，过几天要去熊本城，就和那倭国娘们还有什么事没谈妥么，你可得注意安全，别自己给自己送到人家老窝里去了！” “这个没问题，要是连浅尾舞衣这种女人都敢打我的主意，都不用我出手，小菊直接收拾她了，别看对方未必会怕我，但是，菊公主这个名字，现在这九州，怕是响当当了，别人未必知道我王子和是谁，但是，若是不知道菊公主是谁，那肯定就是些孤魂野鬼，上不得台面的家伙了！” 两人正说着闲话呢，徐宁宁突然扭过来：“这次去熊本城我也要去，我得帮小菊妹妹看着点你，听说你想收了那个熊本城的女人做妾身，王子和啊王子和，我怎么以前就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一路货色呢，这以后人家说起这事情来，没准得加上几句，你是垂涎人家女人的美色，才弄死人家男人一家的！” “这话你也信?” 王子和哑然失笑，看着前田菊姬：“有了小菊，别的女人我还看得入眼吗？” “哎呀，肉麻死了，男人是什么东西，我最清楚了，当初在京城天香楼里，我可是没少去，这种嘴上一套做的又是另外一套的男人，我见得多了，不行，反正我也没事，就勉为其难的陪你走走这么一遭吧，那是那女人低眉顺眼，知道做人，那就勉强替小菊收了她，做个通房丫头，要是那女人敢龇牙咧嘴，没说的，揍她！” “怎么现在说话，还象个女流氓似的，这段时间，你在南京都干些什么了！”王子和笑了起来：“还是你受了小骆的传染，变得有几分光棍了！” “切！”徐宁宁翻了翻白眼：“就这么说了，去的时候通知我！” 说完，她又扭过头去了，王子和和骆养性对望了一眼，无可奈何的笑了一笑。 晚宴后，王子和送骆养性和徐宁宁出门了回来，前田菊姬正笑眯眯的拿着一个镯子，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这么开心？”王子和看了那镯子一眼：“徐小姐送的，你回了人家什么？” “她才不要我回礼呢，说是给咱们儿子的，还说，不管咱们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以后她就是咱们孩子的干妈了？”前田菊姬喜孜孜的说道：“这是大明皇帝的妈妈赐给她的镯子啊，她送给咱们孩子了，你看看，这可是好东西呢！” “好了，好了，好东西就收着，以后给咱们儿子！”王子和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了，笑着回答道：“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就惦记着做人干妈，这丫头，真不知道怎么说她了！” “做干妈好啊，咱们儿子以后怎么也多个靠山！”前田菊姬白了他一眼：“她可皇妃呢，你以为我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大明朝廷的事情啊，就算不我关心大明朝廷的事情，但是，徐宁宁可是你身边仅有的几个漂亮姑娘之一，我能不清楚她的事情吗，有个皇妃做干妈，也不算委屈了咱们孩子！”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王子和摇摇头，前田菊姬对大明的了解，已经远远超过绝大多数日本人了，现在就说前田菊姬是大明通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那些朝堂上的事情，普通百姓都不清楚，这个大明通能清楚到什么地方去，她知道徐宁宁的底细，大概是因为她刚刚说的，女人的小心思作怪，她才调查了一番。 “皇妃，嗯，皇妃是肯定了，也许是太子妃，甚至是皇后也说不定！”王子和刮了她的一下鼻子：“趁着现在没有落定，咱们得多下点重注才行，这赌博么，要是知道了结果赌博的话，也是很有快感的！” 历史上的朱常洵并没有成为皇帝，不过，倒是成了皇帝的爸爸，这就是另外一番典故了。 皇长子朱常洛是皇帝和宫女所生，一直不被皇帝所喜欢，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朱常洵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郑贵妇的亲生儿子，这爱屋及乌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这些年，皇帝一直不立太子，都是在围绕这事情和众臣周旋，尽管最后因为“梃击案”个东林党人大肆发难，太子的位子落在了朱常洛的头上，但是要说皇帝心里有多痛快也就未必。 朱常洛最终被册封为福王，就藩洛阳，没了指望的朱常洛伺候肆意妄为，在官场和民间，名声都极差，不过，在明末李自成进京崇祯丢了半壁江山之后，退守到南京的大明朝廷，立刻就找到了一个新的皇帝，论血缘贤名，最后这皇帝的位子落到了朱由崧的头上了，尽管朱由崧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但是，也好歹是圆了他福王这一系的皇帝梦了。 这是王子和知道的历史，不过，王子和知道的历史上，可没有水淹朝鲜王京的事情，也没有丰臣秀吉在朝鲜战争中病死的事情，更没有一位在日本搞风搞雨的大明锦衣卫备倭使，所以，这个时代在他王子和出现之后发生的事情，已经和他知道的历史，有了不少的偏差，而且，他觉得随着自己这只小小的蝴蝶的翅膀越来越有力，将来可能出现的偏差就会越大。 他或许是一个小人物，但是，有时候改变历史，真的只需要一个小人物就可以了。 所以，朱常洵是福王还是下一任皇帝，他还真不敢打包票，而他知道的，就是福王在就藩洛阳之前，所有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一副英明太子的模样，至于之后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无非是人的希望破灭之后的破罐子破摔而已。 第二百一十七章黑人营开拔 第二百一十七章 黑人营开拔 “看起来象个真正的战士了！” 阿布拍拍王路的肩膀，咧开牙齿笑了笑，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 “当然，我是战士，不是奴隶了！”王路看着自己的队长，也笑了笑，他身上的衣服暖和而且厚实，这样的铠甲，哪怕是他的部落里，也会是当作宝物的，更别说手中的长枪还有腰里那锋利的短刀。就这样的一身装备，在部落里，也只有最勇敢的战士才有资格拥有。 而他王路，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微不足道的小卒子，也居然可以拥有这样的一身装备。 队长阿布从他身边走过，去和另外的同伴们说话去了，王路有些钦佩的看了阿布一眼，低下头来，整理着自己的装束。 这里每一个同伴，大都有和他一样的经历，几个月前，如果有人告诉他，他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这里，有着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武器，而且，不用象牲畜一样没日没夜的干活，他是打死都不相信，但是，奇迹就是那么的出现了，那个人，那个人手下的将军，将他和他的同伴们从那无尽的苦海中拯救了出来，给了他们一片新的人生。 那个人，叫王子和。 据说，王是在东方，非常尊贵的一个姓氏，要不然，为什么那么伟大的人物，也会有这个姓氏的呢，在以前，王路可没有一个像样的名字，而且，他也不需要一个名字，那些没有把他当作人来看的家伙的，根本不在乎他叫什么，在他们的眼里，他只不过是一个两条腿的畜牲而已。 他想报答这个伟大的人物，当长老隼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愿意，可以加入他们的军团，为这个伟大的人作战，为那些千千万万还在苦海里挣扎的同胞们作战，他毫不犹豫的选择加入了军队，成为一个伟大的战士，几乎是每个健壮的黑人的梦想，更别说，战斗中，他们还有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荣誉，战利品，还有对那位伟大人物的深深谢意。 他问过队长阿布，自己可以不可以叫王路这个现在他在用的名字，队长特意为了这事情，去询问了军团长，然后，回来很高兴的告诉他，军团长觉得可以，而且，如果他作战勇敢的话，他甚至可能会得到那位伟大的大人的接见，并且成为他身边的最贴身的士兵，这让王路非常的高兴，尤其是军团还告诉他，在那位伟大的大人身边的士兵，不管以前叫什么，果然能够和大人一样的姓氏，并且得到大人的认可，那么，这就意味着，这样的士兵，是大人最信任的士兵。 王路想要成为这样的士兵。 营地里有些乱糟糟的，大家都在忙碌，昨天军团里有命令下来，今天军团会全体开拔，这让大家很兴奋，都觉得是要打仗了。 大人的军队，出征过几次，这是王路偶尔从火枪连的那些同伴们那里听来的消息，几个月的训练，火枪连的那些同伴们，和阿布这些肤色不同的同伴们，相处得十分的融洽，刚刚开始的时候，有人对这些肤色不同的同伴，还有些抗拒，不过，在军团长亲自过问下，狠狠的处罚了几个这样的同伴，这种抗拒才慢慢的消失，刚刚开始的时候，或许是因为畏惧军团长的处罚，不过，几个月下来，大家还是真正的融合在一起了，尽管，有的时候，大家要沟通的话，语言不够用个，还需要用手势来比划，但是，那种乐呵呵的没有拿这些肤色不同的同伴当作外人的感觉，还是每个黑人都感觉的到的。 这几次的出征，大人的军队都打了胜仗，不过，王路对这一点，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看看自己身上的武器和铠甲，看看火枪连队那些发射起来好像打雷一样的火枪，有什么敌人能在这样的军队面前可以抵挡，那些敌人还真是自不量力，尤其是王路听说是那些敌人是觊觎大人的领地而主动的来侵犯这里，他更的觉得，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敌人，不过，他也知道，尽管这些敌人傻归傻，但是他们要有有侵犯平户这个他和他的同伴们在东方唯一的乐土这样的打算，他也会用手中的武器毫不犹豫的将他们杀死的。 “是真的出征么，不会是象上次一样，就到城外杀几个白人就算了吧……” 连队里有人在询问连队长阿布，王路张开耳朵，仔细的倾听着。 “怎么，上次去城外杀白人你没赶上，你这家伙心里不舒服了？别想这些，每天的训练都忘记了，在咱们军团，听上面的命令就行，打听这么多有什么用！” “这么说，阿布队长你也不知道了！” “哈哈哈，阿布队长发火了，要死要死要死！” 王路也微微笑了起来，将鞋带系好，将衣袍全部扎束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一眼，满意的点点头。 高亢的哨子响了起来，乱糟糟的同伴们，一个个动作起来，王路也加入同伴们的行列，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在他们每日训练的校场上，八个长矛手连队，两个火枪兵连队，在各自的连队长的带领下，整整齐齐的十个方块排列在一起。 军团长出现在了王路的眼前，这位年轻英俊的将军，满意的看看了自己的属下，翻身上了战马，大手一挥，朝着军营外面走了出去。 在他的身后，十个连队的士兵，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武器，紧随其后。鱼贯而出。 平户城的长街上，此刻已经热闹非凡，不少百姓纷纷聚集在街边，看着这支等闲不会出门的军队，从他们的面前经过，明亮的铠甲，那长得吓人的长枪，还有那怎么都掩饰不住的旺盛的精气神，让这支队伍看起来格外的有压迫感。 刚刚开始的时候，街道上还是有着不少的喧闹声，但是，随着走出军营的士兵越来越多，慢慢的，街道上就只听得到那整齐的脚步声还有走动时候，那仿佛在心里摩擦一样的铠甲的摩擦声了，一种肃杀的气氛，从这支军队里弥漫出来，慢慢的侵染到每一个人的身上。 王子和骑在马上，站在城门口，看着这支从他身边经过彻底的属于他的军队，眼神坚定肃穆，而几乎没有需要任何人的指挥，每一个从他面前走过的士兵，在经过他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如果说，军团长是这支军队的指挥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军团的灵魂，他们手中的武器，将在军团长的带领下，为眼前的这个人而战。 徐宁宁也骑在马上，看着眼前的军队经过，刚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准备和王子和说笑几句，但是，随着军队的走过来，那种肃杀的气氛感染下，她也变得严肃起来，尤其是看到那些黑人，看到王子和的时候，那种真切帜热的眼神，她丝毫不怀疑，眼前就算是一个火坑，只要王子和一声令下，这些黑人也会一个个奋不顾身的跳下去，将火坑填平。 “这些人，是肯为你卖命的！”直到所有的军队从她面前走过，王子和拨马出城，她才跟了上去，悠悠的说了一句。 “同时也是为他们自己卖命！”王子和点点头：“他们知道，要是我不在这里了，要是我败了，他们会重新回到以前那种生不如死的生活中去，没人愿意过这样的生活！” “这样的军队，你有多少！？”徐宁宁勉强的笑了一笑，这些人能不能打暂且不说，好歹她也是武勋世家出身，光是看这些黑人士兵的行进，步伐一致，落地有声，她就可以看得出来，这样的军容，起码在南京的驻军中，是一个也看不到的。 “哪能有多少，能养这些人，我就喘不过气来了！”王子和看了她一眼，似乎没觉得她这话问得有什么不对：“从满剌加到大明，在那些佛郎机人认为的这片东方，他们至少运过来不下二十万这样的黑人，而且，大都是健壮之辈，老弱妇孺数量本来就不多，现在就更少了。” “也就是说，要是你有钱，又能扩军的话，这样的军队，你弄个一两万人根本不成问题？”徐宁宁眼睛一亮：“如果养得起的话！” 王子和笑了笑，却是没有回答，这种话就不好说了，一两万，徐大小姐还是出身富贵，不知道这些黑人的生命力哟多强，更加不知道，在东方的这些黑人，境况到底有多糟糕，只要能够摆脱那个奴隶的身份，好好的活下去，王子和绝对相信，在徐宁宁说的这个数目上，再翻个三五倍都不成问题。 “对了，在熊本城还有你的人吧！”徐宁宁见他不答，换个话题。 “有个倭人属下，在那里练兵，也不知道现在练出了多少，能用的有多少！”王子和笑道：“算是家将吧，倭人这方面，倒是和大明的制度差不多，跟了自家的老爷的家将，好用不好用不知道，忠心倒是可以保证的，若是背叛了主人，这种人，就是在倭国也生存不下去！” “那就好，亏我还为你担心呢，怕你脑子一热就到倭人老窝里去，身边护卫的力量不够，万一被人给扣下了，那就完蛋了，不过看起来，眼下我这担心是多余的，你带着这么一支军队过去，在那里又有人接应，而且，平户这边随时可以增援，要是那求和了的倭人女人还有歪脑筋动，那干脆杀了，反正这种蠢货留在身边，也只能为你招祸，带不了多少好处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实战演练 第二百一十八章 实战演练 从平户到熊本城，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需要三天左右，这是黑人营在形成战力以来，第一次的大规模的出动，而在王子和的心里，更愿意把这看是一次全方位的演练。 一支军队的战力，可不是看能不能上阵厮杀，行军，扎营，后勤各个方面都要完美协调，才叫一支正常的军队，而有时候，这些方面甚至比真正的厮杀对阵，更加考验一支军队的生存能力。 黑人营八个长矛兵连队，两个火枪兵连队，一个刀盾手连队，战兵包括军官实际人数在一千三百人左右，但是，这仅仅是战兵，这些士兵每日里需要耗费粮食，这些随军运送粮食的人，不能是这些战兵担任吧，民夫也是必不可少的，好在黑人中不少人因为加入不了军队，但是也选择了当黑人营的民夫，倒是也没有缺乏人手的感觉，只是这看起来，队伍中的黑人就更多了。 此外，配备的军医，乐手，旗手，铁匠等等，所有的人加起来，足足有一千五六百人，黑压压的一片，走在大路上，若不是久经战阵的老兵，说这支军队有两千人，也有人信。 军队的行军，无一不是依托着河流，这里面有个取水的问题，若是有船只的话，顺着河流运送辎重和兵员，可比士兵们一步步的自己走，或者民夫们肩挑手扛那些辎重也省事的多。 所以，出城十多里，在一条顺着山谷流出来的小河边，大军陡然停下了脚步，开始扎营起来。 这个时候，连申时都不到，换做现代的时候，也就三点多的时候。 王子和没有领过大军，正式的行军作战过，但是，对于古代战争方面的知识，他倒是恶补了一些，当然，其实就是他这方面真的有所欠缺的话，他手下也有足够的人提醒他，为他拾遗补缺。 就好处这次出行，尽管可能是武装演练，不会遭遇到战事，但是，军队行军，扎营，警戒，前行时放出斥候，扎营时候肃清四周，都是按照实战的标准来的，而要说实战经验最多的人，当然不会是黑人营里的这些黑人战事和那两百从天津调来的火枪手，更不是没有丝毫作战经验的黑人营统领，而是王子和从亲兵营里找张子强要来的一批经验最丰富的军官。 这些军官在黑人营里没有职位，也指挥不动任何一个黑人营的士兵，但是，这不妨碍他们用他们的经验来纠正这支年轻的队伍在演练过程当中出现的一些错误或者纰漏，这些错误纰漏，现在被指出来，并且用他们从战场上用血和性命换来的经验来改正，毫无疑问，会在以后的实战当中，减少大量的伤亡甚至可能会影响到战斗的胜负。 换句话说，虽然就这么二三十位从亲兵营调来的军官，但是，这些军官，就是王子和这支新军的顾问团。 当天夜里，一夜无事，第二天天亮，用过早饭后，所有人继续拔营开进，这一天一夜里，肯定很多小毛病被指了出来，而且，被全盘接受，但是，有些事情，这些顾问团的军官们，还是感觉到闻所未闻，也就不太好评论了。 比如说，这拔营之后，一些用过的，反复利用价值不大的东西，在行军的过程中，往往就被舍弃了，象破旧的帐篷，损坏的刁斗，甚至为了煮饭用的柴火之类的，肯定在拔营之后的营地了，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当然，士兵的黄白之物也不会少。 但是，黑人营拔营之后，这些顾问军官们，却是看的啧啧出奇，别说有舍弃的杂物了，就是连那些黄白之物也极少见，这在他们的从军生涯中，可是不多见。 “这个嘛，这些黑人士兵，都是吃过苦，受过大磨难的，一个木块，一片布片，在他们看来，都是不大愿意舍弃的财富，要让他们轻易将自己的财富丢掉，可不大容易！” 王子和也有些无奈，黑人们这种毛病，说得好听一点叫节俭，说的难听一点，就有点孤寒了，他想把这次演练，弄成一个武装游行的模式，甚至隐隐带点对熊本城方面的威慑，一支破破烂烂好像叫花子一样的军队可没多少威慑力，哪怕自己这次出发之前，已经给他们换上了全新的衣甲鞋帽，但是，这些家伙为什么还是对这些破烂情有独钟呢。 “至于黄白之物，这个，自他们训练起，就有严格的规定，我可不想因为士兵们的不洁净，引发军中瘟疫！” 尽管没必要给这些顾问军官解释，毕竟他们也是自己的属下，但是，对于后一点，他还是愿意说说，毕竟亲兵营的战力之强，他是亲眼目睹了的，而这军中卫生没弄好，士兵非战斗减员，可是一件很伤脑筋的事情，这一点上，在平户的军营里，凡是王子和直接统辖的地方，甚至包括城守府的亲兵，平日里巡城的黑人士兵，都有这方面的严格规定，若是这样先进的经验，不声不响的由这些军官带回亲兵营，也算是一件好事。 不过，这几个亲兵营的军官，明显的不以为然，不过碍在说这话的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不好说什么罢了，王子和也不强求，反正这样做的好处，以后会逐渐的显露出来，等到他们看到了好处，自然跟着做了，无非是需要一个时间罢了。 这些顾问军官，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们整日里都琢磨着如何和倭人作战，对于倭人作战的方式，也是相当的熟悉了，而黑人营的训练方式成军的模样，甚至装备都和他们见到的军队大相径庭，这也引发了他们的兴趣，在行军的过程中，他们讨论得最多的就是，若是他们是倭寇，那么，和这支军队该怎么作战。 这一点上，王子和很乐意当一个旁听者。 “倭寇少马，要不然，象北虏那样用轻骑在两翼骚扰，弓箭抛射，哪怕是黑人营结成方阵，也必定是死伤惨重！” “这里是倭国，你说什么北虏，北虏有火器吗，但是倭寇有啊！” “不过，这军中配置了两个百户的火铳，而且，以王大人花钱一点都不省的性格，这些火铳想必都是上好的了，倭寇的火器要抵近了射击才有杀伤，但是，到了火铳手的射程内，谁杀伤谁还难说呢！” “盾牌手太少，这个其实可以多配置那么两个百户的，这样若是有倭寇突进来，盾牌手可以清除掉，若是有弓箭火器，也可以替身边的军师遮掩一下！” “这长矛也太长了点吧，要突进来那得死多少人，这种军阵，也就只能适合没有多少弓弩和火器的平地里野战了，无论是攻城和守城，都用处不大，王大人练这样一支兵，仅仅是为了野战，也太花费大了一点吧！” “倭国这里可不就是没有多少弓弩和火器的平地么，你真当王大人傻忽忽的啊，再说了，不是还有咱们亲兵营的兄弟和其他的兄弟们，就算野战，大人也不会将这支兵马单独拿出去，倭寇打仗起来胡来的，用这种长矛大枪对那么那种不要命的送人头的战术，我看刚刚好，来多少死多少，只要前面的长矛手和盾牌手顶得住，这支兵马，顶住三五倍于自己的兵马，应该不成问题，当然，前面的军士，绝对不能怕死，怕死往后一跑，那就彻底完蛋了！” 就这么絮絮叨叨一路说，一路听，两夜三天的路程很快就结束了，而这两夜三天，基本上，那些在军营里学不到的东西，都在这路上演练了一遍，这支兵马的所有人，在这两夜三天的过程中，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在成长着，王子和觉得，现在唯一的缺陷，就是这支兵马还没见过血，没有经过真正的战斗，几场血与火的战斗下来，这支军队，也就真的成型了。 而这些经验，对于王子和，则是相当的重要，有了这个经验，如果他需要，他可以迅速的再组建几个这样的方阵军团，而这些东西，是他在屋子里拍着脑门苦苦思索以前自己看过的那些资料中无法得得到的。 军队在距离平户城五里地的地方，开始扎营，王子和传下命令，让所有的士兵吃饱喝好，将衣甲武器，都擦拭得铮亮铮亮的，准备明天以一种衣甲鲜明的威武之师的模样，踏进熊本城。 到达熊本城附近的时候，已经是申时过后了，估计就算是城里知道了这里有这么一支兵马过来，也只能强加提防，怕几个斥候过来看看，等到城里的人知道来的军队是什么人之后，再想出来迎接，那也得是明天早上的事情了，而王子和，要的也正是这个效果。 当然，即便是到了熊本城下，黑人营还是按照一路来的做法，规规矩矩的扎营，规规矩矩的放出斥候，一切都是按照战时的标准来，就连值守的士兵，也是上半夜和下半夜轮流值守，至少，象肖恩带着几百人去扫荡人家，结果一夜一过发现自己已经被自己扫荡的敌人给包围了的那种事情，在黑人营的身上，是绝对不会发生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小伎俩 第二百一十九章 小伎俩 变故是半夜时候发生的。 第二天一亮，整个黑人营如同休眠醒来的巨兽，刚刚开始活动手脚，城里头来人了。 这是情理中的事情，若是今天早上浅尾舞衣还没有出城来迎接自己，那就是熊本城这边出问题了，这一点，王子和清楚的很。 但是，令得他感到意外的，最先来到的，并不是浅尾舞衣，也不是他派到城里已经差不多一个多月的柳生静云，而是三江商行分号的掌柜傅楚。 “见过大人！”傅楚一身的便服，被领到王子和的跟前，恭恭敬敬的给王子和见礼：“打搅大人休息了，天一亮我就出城了，急着给大人带来消息。” “这是出什么事情了？”王子和皱皱眉头：“柳生静云呢，就算浅尾舞衣不来，他也该来吧！” “正是柳生将军告诉小人，大人的兵马就在城外，要不然，小人怎么会知道大人在此处！”傅楚解释了一下：“柳生将军正在城里整肃奸细，昨夜奸细鼓动暴民作乱，而城守府里不甚作为，柳生将军带着手下的军士鏖战了一夜，天亮才稍稍平定，他知道小人的铺子肯定是奸人们的目标，一早就派人过来护着了小人，小人这才有机会给大人通风报信！” “不着急，慢慢说，先喝口水！” 王子和安慰着他，示意手下送上茶水，天没亮就马不停蹄的从城里跑来，这份辛苦还是值得安慰一下的。 “柳生静云他怎么说！？” 等到傅楚稍微缓了一口气，王子和才开口问道：“城里奸细和暴民作乱，又是怎么一回事情，浅尾家和这事情有没有关系？” “城里的事情，具体的小人也不大清楚，不过柳生将军特意让小人来通风报信，就是希望大人不管浅尾家的人怎么说，暂时不要进城，城里现在还有漏网的奸细，不大安全，待到他将城里整肃干净了，再亲自来迎接大人进城！” 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了，王子和挥挥手，让傅楚呆在一边，脑子里却是翻滚起来。 这是几个意思，早没有奸细暴乱，晚没有奸细暴乱，等到自己以来，这城里就折腾出事情来，这是浅尾家在搞鬼，还是一直对自己提防着的岛津家和三鸟家给自己添乱，抑或，他们三家一起弄出的这事情。 更或者，还有更坏的一个可能，那就是柳生静云这家伙也被人收买了，手里有了点兵士，吃着自己的粮饷，拿着自己的兵器，决定自立山头？而城里的暴乱，也不过是柳生静云和浅尾家在火拼，此刻正在收拾手尾。 王子和陷入了沉思，沉吟了半响之后，将最坏的那种可能排除掉，柳生静云或许不是特别的忠心，但是，在平户呆了这么久，对于平户的实力他还是知道的，若是说他有反叛自立之心，怕是有些高看他了，明明知道一旦背叛就自己，立刻就会被自己碾压消灭，这人眼光短浅不会短浅到这种地步，尤其是，他还放傅楚出城来报信，若是真有反叛之心，这就是画蛇添足之举了。 倒是浅尾舞衣那个女人十分靠不住倒是真的，哪怕是遣散他手下大部分征召来的士兵，但是，在这里只有靠武力生存的时代，她浅尾家不可能不留一点家底，在城里出现暴民作乱的情况下，她都没什么作为，而是让柳生静云带着一帮新训练的士卒平定暴乱，就这个举动就已经十分的可疑了。 “大人，咱们怎么办，就地驻扎么？”许义小声的问道：“柳生统领担心大人的安危倒是不错，不过，属下可以带部分军士进城，一个支援柳生统领，另外一个，给大人探明城里的虚实！” “不可！”亲兵营的一个顾问军官摇摇头，否决了许义的建议：“许统领这么做不大妥当，要是城里真有变故的话，许统领带人过去，岂不是羊入虎口，我们兵力本来就不多，这样折损士兵太冒险了，而且黑人营无论装备还是战法，都是不适合在城里打斗厮杀。大人应该以不变应万变，在这里静待城里局势明朗再行决定！” 王子和没有出声，衡量着属下们的建议，然后，他的眼光落在了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回复的傅楚身上。 “你什么时候出城的！？” “回大人话，一个时辰之前！” “那么，回去也就是一个时辰了，还敢回去吗？” “有什么不敢的，要是命里该死，我昨天晚上就死了，城里城外都有咱们自家的兵马，我怕什么？” “那好！”王子和点点头：“我派人送你回去，你去见柳生静云，让他和浅尾舞衣立刻前来参见，现在是寅末卯初，我给他们三哥时辰，等到正午午时，我必须要见到这两个人，否则的话，以后就不用来见我了！” “明白！”傅楚将王子和的话重复了一遍，点点头，走了出去，然后王子和身边的两个亲兵，护送他重新朝着熊本城走了走了回去。 与此同时，熊本城的城守府里，浅尾舞衣和浅尾三郎两人正面对面低声的说着话，在浅尾舞衣的卧室里，两人这么一大早还这么衣冠整齐的说着和暧昧无关的话语的时候，还真的不多。 “怎么样？” “大郎和次郎约束着咱们的人，没有掺合到昨夜的事情中去，柳生静云还在带着人搜捕着那些咱们给了出名单的的人！” “城里人心还稳么？” “这个不好说，昨夜太乱了，又死了不少人，现在很多人都在战战兢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想，是不是我们应该出面了！” “再等等！” 两人沉默了下来，对于自己的妹妹的打算，浅尾三郎有些看不透，城里有岛津家的人，也有三鸟家的人，甚至还有一些心怀三浦家对浅尾家不满的余孽，这些人自以为他们做的隐秘，但是，他们的行踪大部分都是被自己的妹妹掌握了的，自己的妹妹手里有一支忍军，怕是三浦友和还活着的时候，这支忍军就已经效命于自己妹妹了，这事情，他很早就知道了。 但是，他不明白的是，既然是这些人早就被掌握了，要清除他们，其实也费不了多少事情，为何一定要等到他们在城里作乱起来，自己妹妹才会将掌握的这些人的情报派人送给那个柳生静云，而且，清除那些作乱的家伙，浅尾家的武力，基本上没有动，那些人全部是让柳生静云去镇压的，当然，以浅尾三郎的经验，这其中肯定是枉杀不少，这是肯定的。 “城外有什么消息？” “柳生静云派人去通知王子和了，城门那边送过来的消息，而派出去的斥候尾随他派出去的人，现在还没回报！” “哦！”浅尾舞衣点点头，蹙眉看着窗外，窗外有一抹初升的阳光从窗棂处照了进来，太阳升起来了，天亮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要不，你先休息一会儿，有要紧的事情，我再来通知你，城里这么乱，那王子和现在肯定不会轻易冒险进城的！” 浅尾三郎有些心疼的看着妹妹，提醒道。 “不，他会进城的，等到他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情之后，他一定会进城的！”浅尾舞衣扭过头，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是不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一定要等到王子和进城前夕，让这些人最后孤掷一注，即便我有心归附他，这种事情，我自己亲自做，在他眼前做，岂不是更能在他面前另他高看一眼？” “是有些不明白，不过，舞衣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的！” “是啊，熊本城是我浅尾家的根基，城里的奸细，又能有多少是外来的人呢，还不是大多都是土生土长的熊本人，若是将他们连根拔起，到时候可是不知道要枉杀多少，为我们浅尾家召来多少怨恨，尤其是我们在这里根基还不是很稳的时候，所以，这种事情，还是让外人来做比较好一点，他们来做这个恶人，而我们来做好人，起码，熊本城的百姓，才会知道，谁是真正对他们好的人！” “这样我们就将熊本城彻彻底底的掌握住了！”浅尾三郎恍然大悟，他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但是，这种事情，等到王子和进城之后也可以做啊，为什么要在他进城之前做，他会不会觉得我们浅尾家没有能力掌控这里，要是他觉得这样的话，让他的属下那个柳生静云将我们排挤到一边去，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不会，我们浅尾家越是没有能力，他只会越觉得高兴，象这种事情，我们没能力，反而是我们可以找他要军械之类武装自己的借口，他给不给是一回事情，但是，我们要不要，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至于为什么要等到他进城之前做这事情，其实很简单，一旦他进城了，在城里，再做这种事情，就没那么容易了，这人的底细我打听过了，他是大明的锦衣卫出身，这么说吧，要是在我们这里，他就是一个高忍出身，这些伎俩，在他面前使出来，我还真有些心虚，等到这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再进城来，见到的是一个个干干净净的熊本城和恭恭敬敬的我们，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哎！”浅尾舞衣突然叹了一口气：“说到底，我还真有些忌惮他了，这些其实不过是一个女人的小心思小伎俩而已，我们浅尾家还要依仗他呢，若是没了他，在岛津家和三鸟家眼里，我们还真只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第二百二十章作乱还是作死 第二百二十章 作乱还是作死 傅楚的消息传得一点都没耽搁，两个时辰不到，柳生静云和浅尾舞衣联袂而来，王子和心里隐隐悬起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沉着脸听着两人将城里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遍，王子和看着浅尾舞衣，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微笑。 “这么说来，这些作乱的奸细，其实你早就掌握了他们的行踪，却是一直隐忍到我来的时候，或者说，一直隐忍到他们发作的时候，你才将这些名单交给柳生静云？” “是这样的！”浅尾舞衣低眉顺眼：“妾身一直不清楚大人对岛津和三鸟家的态度，据悉，在平户城内，这两家的探子也不少，但是大人和菊公主一直都容忍了他们，所以，没得到大人的指示，妾身不敢自己做主！” “那为什么最后又将名单给了柳生静云呢？” “那是因为，这些奸细知道大人即将到来的消息，选择在大人进城前夕作乱，他们知道，若是再不动作，以后大概就没机会动作了！” 浅尾舞衣回答得中规中矩：“这个时候，我要是将这些情报还不拿出来，那岂不是耽误了柳生统领铲除这些奸细！” 王子和点点头：“这么说起来，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不管怎么说，有一点你还是无法解释，为什么城里奸细作乱，平息这暴乱的是柳生手下的士兵，而原本维持城里的秩序，可是你浅尾家的士兵的，你不会告诉我，你坐视这暴乱发生，是因为你手中没士兵可用，力有不逮！” “这个……”浅尾舞衣略略有些难为情的笑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王子和：“大人慧眼如炬，舞衣还真是力有不逮，暴乱起时候，舞衣手中能用的士兵，不超过五百人，这些人要保护舞衣的家眷，还有浅尾家在城里的产业，实在是没有余力去清剿这些奸细，镇压这些奸细的暴乱了！” 王子和看着柳生静云，城里的情况，他不清楚，但是在城里驻扎了这么久的柳生静云，那是一定清楚的。 “日前，舞衣小姐派出一支军队和肖恩统领的佣兵营的士兵出城作战，城里留下的兵力的确不多，而且，城池的把守也耗费了一些兵力，舞衣小姐应该也是有难处的！” 王子和大奇，他还真没想到这是实话。 “我不是允许你们浅尾家保留一千的私兵了吗，这其中并没有包括你们招揽的那些武士，你这是将士兵们全部用在城防和前线的作战去了，在城里就留下一些武士支撑场面么？” “有柳生统领的新军在，城里的确不需要留下那么多的人手，那些奸细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遽然发难！” “好了，这事情我清楚了！”王子和点点头，问柳生静云：“现在城里已经肃清了么？” “已经肃清得差不多了，有舞衣小姐给的名单，城里又闭门大索，这些奸细没地方可逃，敢于抵抗的，都已经当场格杀了，其他的，都抓了起来！大人需要审问一下他们么？” “还审问什么，无非是岛津家和三鸟家的一些人，大概是看舞衣小姐和咱们平户之间过于亲密了，给咱们找点麻烦而已，都杀了吧，这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王子和摇摇头，毫不在意的决定了数百人的生死，在九州，能视他为敌人的，也就是岛津家和三鸟家了，用脚后跟都想得出来，这些人要做什么。 “肖恩没在城里？” 他又想起一事来，肖恩得到他的允许，将佣兵营的大营留在平户，却是带着最能打的一批人到了熊本城这边，这次的事情，居然没有他的搀和。 “肖恩统领此刻正在熊本和宫崎之间作战，岛津家一直以来，都在朝着熊本城这边渗透，这半年以来，熊本城这边已经压得快喘不过气了。” 哦！王子和明白了，所谓的战斗，大概还是肖恩熟悉的那一套，只不过被扫荡的对象从熊本城的三浦家变成了宫崎城的岛津家，问题是，岛津家可不是什么软柿子，发现这么一批人在自己地盘上捣蛋，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这家伙估计现在忙得很呢。 差不多耽搁了大半天的时间，在中午太阳稍微向西偏斜了一点点的时候，黑人营终于拔营而起，朝着熊本城里开了过去。 一夜的血腥厮杀，熊本城里可看不到多少兴旺景象，就是黑人营的士兵们，一个个兵甲鲜明的从城门口列队而入，也没有引来多少百姓的关注，当然，如果那些躲在门缝里窗棂间朝外打量着的视线不算数的话，还真没多少人知道有这样一支兵马进城了。 城防是浅尾舞衣的人负责的，而此刻在城中维持秩序的是柳生静云的人，而柳生静云的作风，王子和是知道的，那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的性子，熊本城里敢触他的眉头的人，怕是还真没多少。 无惊无险的进入了军营，黑人营熊本城驻扎了下来，这个时候，在王子和的命令下，浅尾舞衣才派人上街，到处安抚百姓，平定恐慌。 即便如此，一直到到了入夜的时候，熊本城里也没有多少灯火，城里的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徐宁宁全程观看了这场闹剧的过程，是的，在徐大小姐心里，所谓的城里暴乱，就是一场闹剧，几十百来个奸细，鼓动一帮不知所谓的百姓，在城里煽动作乱，真当城里驻扎的军队是死人啊，军队里没人，城防没人，连外援都没有，这样的作乱，还不如叫作死呢！ 对于浅尾舞衣，她其实还是感兴趣的，在军营里王子和盘问浅尾舞衣的时候，她虽然不方便吱声，但是可是一支都饶有兴趣的关注着，而且，有人在他耳边，轻轻的将王子和和对方的说话，全部翻译到她的耳中，大概是女人的直觉，虽然浅尾舞衣一副自己很无奈很无辜，而且一出事立马就马上配合柳生静云的架势，但是她还是觉得这个女人有点不地道，但是这个不地道在什么地方，让她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她有说不出来。 “这女人心思看起来很多的样子，没小菊那么通透！” 这就是她对浅尾舞衣的看法，当然，她还没有给王子和说。但是，对于冷头冷面而且杀性看起来不小的柳生静云，他却是非常的感兴趣，甚至王子和在安置兵马的时候，她还特意将傅楚叫了过来，仔细的打听了这一位的情况，毕竟在这段时间，和这位柳生静云接触得最多的，就是这位傅掌柜了。 傅楚自命的徐宁宁的人，那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了。 “这人极度嗜杀，听说在平户的时候，就是这样子，动不动就当街杀人的，不过在倭国这地方，当街杀人的多了，倒是也看不出什么来，不过以小的和此人接触来看，此人其实还是挺好说话的，就是有些好像看不起人的样子，大抵是小的身份不够吧！” “什么身份不够，我三江商行的分号掌柜，身份还不够，这倭人还怎当自己是大尾巴家雀了！”徐宁宁笑了起来：“我看王大人对你说话都挺和气的，难道这家伙还敢对你不客气么？” “不客气倒是没有，不过，好颜色也不多见，小的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一个面瘫了！”傅楚不厚道的笑了起来，“不过面瘫归面瘫，城里乱起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派兵来咱们铺子，将铺子保护起来，小的还有几分感激的！” “废话，他手下那点人吃喝拉撒，都得从咱们的分号走，你不护着你们，谁还敢接他们的买卖！”徐宁宁乐了：“对了，你要的东西，我这次带了不少来，我听说这边也有工匠能做这些东西，这个有点麻烦，回头得和王大人说说，得把这些铁匠控制起来，要不然，抢了咱们的买卖，可就不好了！” “这些铁匠不顶用的，要不然，这里的倭人就不至于这么苦闷了，修修补补的活儿，或许他们还能干一点，让他们做火铳，在倭国的王都那边，或许不少工匠能做，但是，这里却是没几个，而且就算能做的，十天半月做一支，也不顶什么用，也不知道这里的人是什么心态，他们居然觉得用火铳是对他们的侮辱，觉得男人就应该拿着刀枪对砍才够武士精神！” “有毛病！”徐宁宁翻翻白眼：“那你还找总号要这么多，王子和还允许这事情？” “浅尾家下了一千支的订单啊，每支一百二十两银子，这可是十多万两银子的大单子！”傅楚说道：“大概是看到王大人手中的精兵，用火铳用的纯熟，而且威力十足，浅尾家彻底动心了吧，这熊本城以前的城守就是那位浅尾舞衣小姐的相公，据说最盛的时候，手下有差不多上万人，可是几场仗打下来，被火铳今天一轰，明天一轰，现在就成这样了，浅尾舞衣小姐可是亲眼目睹了这个经过，想要用火铳将她的兵武装起来的心思，自然是有的了！” “王子和就不担心这女人实力强了反噬么？”徐宁宁皱着眉头，“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屠杀 第二百二十一章 屠杀 距离熊本城四十里的丘陵里，在徐宁宁和傅楚正在交谈的时候，一场恶战正在进行着。 在丘陵的一小块平地上，上千人正厮杀在一起，而在交战的两方的后面，各自有一支估摸和交战方差不多人数的队伍在对峙着。 不时有士兵，从混乱的战团中脱离出来，试图朝着自己后方的阵营跑去，这两只正在对峙的队伍，对于己方这种脱离了战斗的逃兵，采取的方式，几乎是一样的，没等这些逃兵行程规模，靠近己方的阵势，从阵营里飞出来的火铳弹丸或者弓箭，就将这些逃兵打死在地方，侥幸没死的逃兵，一边大骂着己方的军队，一边硬着头皮重新加入自己刚刚脱离的战团，场面一顿混乱无比。 也有逃兵，比较乖巧，见到正面朝着自己这方的战阵逃去的同伴，会被自己人毫不留情的打死，他们悄悄的在弓箭和火铳的射程外，朝着战团的两侧逃去，而对于这种没有冲击自己战阵逃向两侧的逃兵呢，在战阵那边，没有任何的举动。 于是，逃兵们发现了这种规律，很快，向着两侧逃跑的逃兵们，开始多了起来，当战场上倒下尸首差不多有一两百具的时候，整个战斗的局势变成了一部分朝着两侧逃跑，另外一部分人正鼓起勇气，追杀着这些已经毫无斗志的对手。 “各小队准备，各小队准备！” 肖恩看着眼前属于自己这一方的土著士兵，死的死，逃得逃，开始大声喊了起来，在他的麾下，早就已经做好的了战斗准备的各个小队，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 这些从熊本城来支援自己的土著士兵，能够和对方的正规军有模有样的打了这么半天，已经远远的超过了肖恩的预期，在圆田城下，吃过一次大亏的他，在战斗风格上，已经变得很小心谨慎了，但凡对方那些正规士兵一样的土著敌人，数量再多一些，战力再强一些，他都不会下这样的命令，但是，现在他倒是很有决心，只要这些土著军队不知死活的敢碰上来，他的佣兵营会好好的教一教他们怎么做人。 佣兵营的士气，都不用他如何鼓舞，在外面大半个月，几乎每个小队都有着丰厚的战利品，让他们灰溜溜的逃走，将这大半个月辛勤扫荡的战利品拱手让给敌人，这可是他们怎么都不愿意做的事情，此刻，在他们身后，战利品就堆放在那建议的营房里，不打败打散这些敌人，他们是休想带走这些战利品了。 也不知道面前这些土著军队，从哪里集结而来的，不过，肖恩可以肯定，要么就是敌人的情报错误，不知道和自己在一起的，还有熊本城派出来近千的土著士兵，要么就是这些土著军队，过高的估计了自己的战力，以不到三千人的兵力，就想吃掉接近二十个小队的佣兵营，和熊本城的这些士兵。 不过，肖恩倒是很肯定，只要面前这些敌人一败走，他们这方圆几十里，就不会再有阻拦他们的行程的土著军队了，这些土著家伙，为了拦阻他们，已经将附近左右能集结的兵力，全部集结起来了。 战局逐渐明朗了，在前田两方军队厮杀纠缠的时候，肖恩已经就将自己的针对已经设置好了，侧面是弹药充足的五六个小队，分成左右两侧掩护着正面，在证明，除了两个小队将火器全部集中起来在最前面，后面的几乎全部都是没有携带火器的佣兵，他们将在和敌人接触的时候，用他们手中的刀斧，将敌人砍碎，只要敌人能够到他们面前来。 这也是为什么对于那些逃兵转身冲击他设置好的战阵的时候，肖恩的手下佣兵，会毫不留情的将那些逃兵射死在阵前，好不容易设置好的阵势，给他们逃兵冲散或者阻拦射程的话，那将是一片混乱。 浅尾卫兵终于拜托了身后的追兵，在付出两个忠心属下的性命之后，他终于脱离了战阵，头也不回的朝着远处的山冈跑去，他已经尽力战斗了，但是，岛津家的武士太多，而自己的手下，大部分都是普通的士兵，能够和岛津家的精锐打成这样子，他觉得自己已经不算战斗失利了，逃跑并不可耻，他这是留待有用的身躯，更好的为家主效力。 惊魂未定的他，不知道跑了多久，等到他再次回头打量着战场的时候，他已经站在逃跑前视线中的那个小山岗上了，连气都还没开始喘息均匀，他就立刻回头打量着战场，在视线里，岛津家的精锐，正在打扫着战场，将他那些没有逃掉的属下一一斩杀，而那些受伤的属下，也没有逃过对方有组织的屠戮。 他看看自己的身边，一并逃出来的，大概就一百多人，在战场的另外一边，大概也逃掉了一部分人，但是，不可否认，他浅尾卫兵率领的浅尾家寄以厚望的这支军队，已经彻底的被岛津家的军队给打残了。 “大人，那些南蛮大人们，连咱们的人都杀，咱们回去一定要禀报家主！” “八嘎！”身边有武士怨气冲天，浅尾卫兵反手就是一个嘴巴抽了过去：“溃逃的士兵若是冲乱了南蛮大人的军势，那咱们就一点取胜的希望都没有了，咱们虽然已经尽力战斗了，并且失利了，但是，那是我们的失利，并不是这场战斗的失利！” 武士抿着嘴，不敢答话，浅尾卫兵不再理他，看着战场，南蛮大人们看起来是打算和岛津家的精锐决一死战了，正因为南蛮大人们摆出决战的阵势，他才会率领自己的部下死战，虽然已经见识过南蛮大人的战力，但是，岛津家的人，可没有见识过，要是他们继续这样慢吞吞的集结着人马，打算象对付自己一样的对方南蛮大人们， 那他们就有苦头吃了。 “他们动了，动了！”身边的武士也看着战场，大声的叫了起来，他们身处战场的边缘，交战的双方没有人会听到他们的叫喊声，但是，很快，连浅尾卫兵都听不到自己身边武士的说话声了。 巨大的火枪轰鸣声，响成一片，南蛮大人的阵前，一阵阵翻腾的白雾告诉浅尾卫兵和他的属下们，就在岛津家的士兵向前冲击的那一瞬间，他们的火器发射了多少的弹丸，巨大的声响在白雾腾起一会儿后，才传到浅尾卫兵等人的耳朵里，而在他们的视线中，在白雾腾起的前方，一队队岛津家的士兵们，浑身绽放着血花，正以各种姿势倒在他们冲锋的路上。 “死兵，这是死兵啊！！！” 浅尾卫兵有些担心的嘀咕了一声，这样的战法，他一看就知道，以前甚至他就这么干过，在对于那些有着火力强大的火器部队的时候，用敌方的俘虏或者是一些百姓甚至是本方那些犯了过错的罪军打头阵，称之为“死兵”，这些死兵这样可以大量消耗掉地方的弹药，而且，如果在冲阵的过程中，对方的火器发射一旦有了不连续的时候，在这些死兵后面一一直虎视耽耽等待着战机的精锐武士就会抓住战机，一涌而上，只要突入了敌人的火器阵列中，对这些精锐武士来说，就是一场屠杀了。 岛津家的精锐武士战力如何，浅尾卫兵已经领教过了，他绝对不希望看见那些武士们，突过那些一钱不值的死兵的尸首，冲进南蛮大人的铁炮阵列中，那局面就很难收拾了。 还好，南蛮大人的的火器，一如既往的给力，连绵不绝的射击中，那些私兵们，一排又一排的倒在了阵前，那些一支虎视眈眈等待着机会的岛津家的精锐武士们，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这样的战场上，有那么一两百死兵，已经就是很大的手笔了，这其中还包括不少浅尾卫兵刚刚没有来得及逃掉的属下们，这一两百人，几乎是瞬间就消耗掉了，而岛津家的军队似乎没有打算放过已经被死兵们消耗了大量弹药的这个时机，大量的普通的岛津君的士兵，在武士们的驱赶吆喝下，连绵不绝的向着南蛮大人的军阵这边冲了过来了。 “打算靠着人多压着人少么？”浅尾卫兵哼了一声，大量消耗了对方的弹药，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惜代价的冲阵，这样的战法一点都没错，当初，他随着三浦友和大人出征平户城的时候，三浦友和大人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当初击败三浦友和大人让三浦友和啊的人折戟在平户城下的这些南蛮大人还在这里，而三浦友和大人坟头上的草，只怕都有一尺长了。 “岛津家的蠢货，你们终于有吃大亏的时候了吧！” 浅尾卫兵身边的武士，看的兴高采烈，南蛮大人军阵的两侧和正面，无数的铁炮吞吐着火蛇，收割着岛津家的士兵的性命，岛津家的士兵们的攻势连绵不绝，而南蛮大人们军阵中的铁炮，似乎也没有任何停息的意思，这简直就是一场屠杀的盛宴。 第二百二十二章通婚 第二百二十二章 通婚 “铁炮火器这些东西，是要专营的，也就是说，以后除了三江商行，不管是南蛮人，还是大明人，抑或的本地的工匠，都不允许进行铁炮火器的买卖，违者，杀！” 王子和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浅尾舞衣：“以前这事情没有知会你，算不得你的错，不过既然你现在知道了，以后在熊本城这里，这方面你得尽力，如今的形势都不用我是，论起军力来，无论是平户和熊本，加起来都比起岛津家和三鸟家稍逊一筹，若是火器这种犀利的杀器再不加以管制，等到岛津家和三鸟家都大肆装备起火器来，那这九州岛上，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么？” “大人您高瞻远瞩，说的极是！” 浅尾舞衣眼睛珠子一转：“但是，在菊公主未曾来到九州之前，岛津家和三鸟家就已经装备了不少的铁炮，甚至在宫崎城里，还有四门岛津家花大价钱从南蛮人手中买卖的铁炮，不是妾身眼光短浅，若是想要妾身为大人治理熊本，这些必要的军械，妾身也是想要一些的！” “不是你在三江商行下了一千支铁炮的订单了么？”王子和微微一笑：“一千支你肯定是吃不下的，而且，即便是军中的刀剑，用起来也有损耗，何况是铁炮，你知道菊公主的铁炮卫队虽然只有两百人，但是，随时随地他们在使用的铁炮，都不会低于三倍于他们的人数，再加上铁炮无论是训练还是战斗，消耗的火药弹丸，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依我看来，在熊本城，即便是你养一支两百人的铁炮队，都已经很吃力了，一千人，你想都不要想！” “那我也要一千支！”浅尾舞衣咬咬牙：“只要大人允许，浅尾家哪怕是倾家荡产也要吃下这一千支来！” “行了，这事情你和三江商行的傅楚说去，还有其他的事情吗？”王子和点头应许。 “还有，我希望大人允许熊本城的百姓和平户城通婚！”浅尾舞衣说道：“大人，这一年来征战，熊本城从来就没有损失过这么多的男人，如今熊本城里，可以算的上是阴盛阳衰了，而平户城那边，尚未婚配的大人治下青壮，却是大把，为熊本平户两城的交好，希望大人也允许此事的推行！” “通婚！”王子和玩味的的看了浅尾舞衣这一点，若是论和亲联姻这种事情，大明人自然是历史悠久，但是，若是说将这种事情做到极致的，怕是也只有日本人了，浅尾舞衣这个时候，提出通婚的事情，的确是很有点意思啊！ “民间的大肆通婚，暂时是不能允许的，不过，若是将熊本城里那些尚未婚配又找不到男人的女人，通过咱们的操办，让军中那些光棍能够成家，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至于是不是浅尾舞衣试图利用这个同化自己的人，或者是影响自己的人，似乎倒是关系不大，只要自己足够强势，能给自己的手下更多的钱财福利，这过惯了好日子的女人，再去无缘无故的去过那些苦巴巴的日子，好象有点不能想象！” 脑子里迅速的转了一下，他立刻认识到这是一个好主意，平户城的男人比例失调已经很严重了，而和熊本城不同的是，在平户，那是那些精壮男丁的数目，远远多过女人的数目，要是这么调剂一下，一个是可以施恩于自己的属下，另外一个，对于稳定军心民心，那可是好处不少。 “通婚的对象，限于大明人么？”王子和问了一下，毕竟日本人眼中的南蛮人也好，还是那些黑人也好，似乎都不是怎么好的婚配对象，但是，在平户的大明人，就不是这样了，而且，对于能嫁一个大明人，尤其是身体不错，还有一份稳定收入的大明人，对这个时代的日本平民女子，应该还是吸引力不小，这就相当后世普通人家的女孩子，面对自己夫婿是一个美国白领一样这样的选择一样。 “大明人最好，若是有愿意嫁给南蛮人的，我们也不能拦着，对吗？” 浅尾舞衣狡黠的笑了一笑：“要是大人同意，舞衣愿意为大人操办这事情，若是这事情能成，从此以后，熊本城和平户城，就成为一体了。” 王子和点点头，应允了这事情。 不得不说，在熊本城里，浅尾家还是有点能力的，在王子和点头答应这个事情之后，在浅尾家不遗余力的宣传下，很快，熊本城就立刻开始流传起这个消息了——菊公主麾下的武士们，要在熊本城里找女人成亲。 这事情可是一下子就闹起了轩然大波，王子和已经算是一个日本通了，但是，在这个事情上，他还是有些低估了这个事情背后的含义。 大明武士，还是菊公主麾下的武士，那毫无疑问，这是货真价实的武士老爷了，而在日本，阶级分化有多严重，那么，那些底层的百姓越是渴望拜托自己低贱的身份成为被人尊重的上一个阶级的心情就有多迫切，而不消说，在熊本城几万人当中，能够被称得上是武士老爷的，觉得是少之又少，而在熊本城附近的乡村，那就更如凤毛麟角的一样的存在了。 而现在，一个家庭，甚至一个家族，改变自己的命运的机会就这么出现了，他们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武士老爷，那么，自己一家或者是自己家族，就和那低贱的平民身份可以说再见了，如果运气好，女儿争气的话，为武士老爷再生下一个儿子，那么以后自己的家族，可是就正儿八经的武士家族了。 仅仅是这个消息的传出来，城里一天之内就为之沸腾起来，而第二天，这消息则是以这个时代难以想象的速度，朝着熊本城四周的乡村蔓延，而等到第三天的时候，熊本城里基本上大街小巷到处都可以看见莺莺燕燕的女人们了，尽管，这个时候那传说中的菊公主的武士还没见到人影，但是，城里可是有着菊公主的军队，这万一哪个武士老爷上街，看中了自己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的女人，可是不算少，而且，这消息还在朝着四周蔓延，等到第四天的时候，浅尾家的人发现，居然还有岛津家领地里的平民，带着自己的女人冒着重重的危险跑到熊本城来了，面对这种情况，浅尾家也感觉到有些大条了，如果不加以管制的话，只怕这不到一个月，整个九州岛的那些有着女儿的平民人家都会带着女儿朝着熊本城这边来了，熊本城倒是欢迎这些人口来补充，但是，万一到时候没有武士老爷看上，这些人，这些人怕是也是一桩麻烦。 而王子和这边，也将消息传回去了平户去了，不管怎么说，这种好事情，王子和第一批先要满足的，自己是自己军中的大明锦衣卫子弟，这些锦衣卫，本身就有官身，而且，绝大多数没有婚配，这为了备倭大计，娶一个日本女人做老婆，似乎也是算为朝廷争光了，即便有些人门户观念有点重，那没关系，就当是娶个侍妾，堂堂锦衣校尉们，为朝廷征战，在顶头上司的操办下，娶个侍妾怎么了，以后要娶正室，他们再回大明娶个正室也没人管他们不是。 第二批，当然是那些已经被纳入军中的流民子弟了，这些人大都在平户有亲人，而且不少人对于娶老婆这种事情，暂时根本就没做打算，突然王子和给他们送来一个老婆，怕是晚上睡觉都得乐死，流民们可没什么门户观念，这些敢冲着做武士老婆来的日本平民女子，这相貌想必也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能看，能干活，能生儿子，他们还能奢望什么呢？ 在满足这两批人之后，那么，肖恩的佣兵营里，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一下了，不过，这个就不做强求了，至于自己的日本人手下，那肯定不用说，普通平民女子他们肯定看不上，熊本城应该也还有不少身份高贵一些的未婚女子，那么这些人，就是他们的良配了。 成亲这种大事，当然不能就领个女人来朝着自己的手下面前一塞就算完事。这也算是成立一个家庭了，他们得要地方住，要东西吃，王子和想好了，熊本城和平户现在已经有不少的空闲土地了，而柳卿卿的农庄，正在一个个如火如荼的建立着，只要自己的属下成亲，他决定在农庄里，给每个属下一人十亩地，一栋房屋，这样，所有生存必须的物资都齐全了，而士兵们在这遥远的倭国，也算建立了一个自己的家了。 当然，这十亩地不能算是白给，暂时算是租赁给士兵们的，但是士兵们可以用自己的军饷，战功等等换得这些土地的永久所有权，一旦将士兵们的利益和平户的利益全部绑起来了，王子和相信，一旦遇战，自己的这些属下，只要想想自己身后的老婆和土地，就不会有一个不奋勇作战为此拼命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缺口 第二百二十三章 缺口 九州岛这里的铁炮价格一般都是在两百两银子左右，这还是因为靠着平户长崎这个大港口的缘故，若是在内陆，还要多个几十两银子，所以，即便是原来三浦家有个小银矿，一年也不过十来万两的银子收入，三浦家大大小小的开支加上军费除掉，还能有多少剩余，实在是一个很难说的事情。 浅尾舞衣虽然做了三浦友和老婆这么多年，但是可想而知，这个财政大权三浦家肯定不会一个女人母鸡司晨的，哪怕是三浦友和再疼爱她也不成，所以，从本来就不是很富裕的三浦友和手里这些年，能抠出多少银子来，这其中是酸楚怕是浅尾舞衣最清楚了。 接手三浦家的一切产业地盘，也不过的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真正的全部接手，实际上也就一个来月的事情，虽然削减了不少士兵省下不少开支，但是就这么吃下一千支铁炮，还要加上和铁炮一起配套的火药弹丸等等，这对于浅尾舞衣来说，绝对是一件非常非常吃力的事情。 但是，再吃力这批铁炮她也要吃下，去和菊公主争霸九州的事情，浅尾舞衣想都没有想过，但是，手中连一点实力都没有，别说争霸九州了，就是连熊本城这点产业，能不能守住都是两个字。王子和咄咄逼人，浅尾舞衣选择臣服实际上并没有花多少时间考虑，这是她聪明的地方，对她来说，现在无论是岛津家还是三鸟家，包括从天而降的菊公主，这三方势力都不是她一个区区的熊本城能抵挡的，说姿色，说才智，这些都是假的，只有手中真正有实力，才是他浅尾家生存的基础。 而且，一次性能够购买这么多铁炮的机会并不多，她并不知道在天津，海外镇抚司衙门的铁器作坊里，每天都在远远生存着这些在大多数大明军人看来没多少实用的玩意，别说一千支，就算是三千支，五千支，只要银子给的利索，假以时日，天津那边都拿得出来。 她只知道，即便是南蛮人，对这种火枪也是重视得很，就算有少许流出，有个几十支，就已经是顶天的事情了，一次性一千支的事情，起码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她甚至在没有看到这批铁炮的实物之前，心里都有些那么几分怀疑，怀疑是这个王子和亲口告诉她有铁炮专营权的三江商行的掌柜，是不是在吹牛。 “浅尾小姐，这就是这批货物，你过目一下！” 在三江商行的库房里，傅楚领着浅尾舞衣，走到了库房里堆积如山的木箱子面前：“每一箱子十支，全部都是全新的，这里是整整一百个箱子！” 浅尾舞衣没有说话，略略示意了一下，她身后的武士走上前，撬开木箱，十支油光锃亮的大明仿佛郎机火铳，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尝试用手拿一支起来，有点重，而且，这些铁炮上还有不少油脂，她将铁炮放了下来，接过身后递过来的一方手帕，轻轻的擦了擦手。 “每个箱子都是这样的吗，我可是要一支一支的验货的！” “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我三江商行的信誉可不是吹出来的！”傅楚拍着胸脯打着包票，开什么玩笑，这里的火铳可都是锦衣卫的作坊出来的，这要匠人们敢偷工减料玩点小聪明，那得看他们家祖坟有没有被草淹没。做这种事情，还不如自己抹脖子来的痛快一些。 “那就好！”说归说，女人做事总是没那么大气，浅尾舞衣得了傅楚的保证，居然还不放心，指挥着自己的手下，从库房里堆积如山的箱子里，又随意搬过几箱来，撬开一看，果然和先前的巷子里的铁炮没什么两样。 “需要试着射一下么？”见到这女人这么小心，傅楚很是体贴的提醒道。 “这个就不用了！”出乎他的意料，浅尾舞衣居然拒绝在这里试射：“就是一点，当初虽然说好了这些铁炮一百二十两银子一支，但是，一次性拿十多万两银子出来，对浅尾家，有些吃力了，我可以不可以分几次给你！” “这个就不合适了！”傅楚笑着摇摇头：“浅尾小姐，不是驳您的面子，我还要在熊本城讨生活呢，可不敢对你不恭敬，不过，这些火铳的价格，以一百二十两一支给你，其实已经几乎快便宜一半了，我要是说这些火炮拿在平户去卖两百五十两一支，转眼就卖得掉，不知道您信不信？” “王大人交代过，而且，以我对您的尊敬，虽然这批货，几乎没钱赚，但是，我还是咬牙给运过来了，咱们大明商人，讲究是银货两讫，您这么做，我没法向我们三江商行的总行交代啊！” 傅楚很是为难的说道：“要不，浅尾小姐你之前的订单咱们两人当面说清楚，就当是浅尾小姐和鄙人开了一个小玩笑，浅尾小姐手头上能拿出多少银子来，就拿多少货走，剩下的，我在找找别人卖掉，您看行不行？” “不行，这批铁炮我全部都要！”浅尾舞衣眼睛一瞪，可惜他面前的是傅楚，不是她的手下，一点都不吃这一套，脸上挂着笑容，就这迎着她的眼神，一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 “那好，你容我几天！”浅尾舞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最多一个月，我会将所有银子全部凑齐给你，可好？” “行！浅尾小姐果然痛快！”傅楚笑着竖大拇指，笑得十分开心。 将三江商行甩在身后，浅尾三郎紧紧的跟在浅尾舞衣的后面，一路紧紧的绷着脸，一直到浅尾舞衣进了城守府，屏退了旁人，他才将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话说了出来。 “舞衣，你托大了，现在咱们全部能用的银两，连零头都不够，银矿那边是出产，起码要到三月以后，一个月的时间，咱们哪里去凑十五万两银子！” 浅尾家的财政状况，浅尾三郎可是清楚的很，见到浅尾舞衣好像没有将她自己说的话当作多么严重的一回事情，他有些着急了。 “除了银矿那边，咱们这次对三浦家的余孽动手，不是抄没了一些钱财么？”浅尾舞衣瞟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 “可是这也凑不到那么多啊，顶多凑一半出来！”浅尾三郎头都大了：“要不，咱们就先买五百支吧！” “没眼光！”浅尾舞衣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一百二十两一支的铁炮，他们真能弄到，这次咱们有这个运气遇见这么便宜的，怎么也得全部留下，你信不信要是岛津家和三浦家知道有这么一批铁炮，他们才不管多少钱一支呢，肯定会全部买下来！” “这个我信！”浅尾三郎眼睛一亮：“我明白了，舞衣你一定是打算现在咱们就是绞尽脑汁也得将这些铁炮吃下，到时候，咱们自己留一半，然后给京都，山前那边卖一半，咱们等于一两银子没花，白赚了一半的铁炮，舞衣你是这么打算的吧！” “你觉得这种事情，咱们能瞒过菊公主的人么，能瞒过那王子和么？”浅尾舞衣摇摇头：“他们的人不是傻子，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我是不会卖的，至于你担心的银子不够的事情，我早就有主意了，这个你不用的担心！” “真的，是什么主意？” 浅尾舞衣笑了一笑：“当得知王子和应允我购买这批铁炮的时候，我就知道，这笔银子现在咱们肯定拿不出来，于是，我给他提了一个建议，希望熊本城的女子能够和平户城那边通婚，平户城那边，当然是菊公主手下的武士最多了，而熊本城里想要嫁给一恶搞武士老爷的女人，没有五千也有三千吧，更别说，这几天还不断有外地的女人听说这事情来到咱们熊本，这事情既然是我提议的，自然是要我操办的，哼，一群贱民，想要一下子攀上高枝，成为武士老爷家的女主人，这些贱民，不给我出点血怎么行！” “这些贱民，可未必有多少身家！”浅尾三郎眼睛一亮，旋即摇摇头，“怕是也从他们手中榨取不到多少银子！” “贱民们虽然身家不厚，但是他们人多啊，哪怕没人十两八两银子，也能凑几万两了，更别说，城里这个时候想和菊公主攀上关系的人，可不仅仅只是那些贱民，那些以前亲近三浦家的家伙，那些没有门路和菊公主攀上关系的破落武士，这些人，可是比贱民们有钱多了，我就不信，区区几万两银子，从他们手中还榨不出来！” “舞衣你好聪明！”浅尾三郎一乐，竖起了大拇指：“那具体这事情，应该怎么做？” “明天你个告示，就说这次为菊公主麾下武士婚配的大事，由咱们城守府一手操办，所有有意思参加甄选的女子，平民女子每人需缴纳五两银子的造册费用，贵族女子每人一百两的造册费用，所有未经城守府甄选的女子，一律不得参与此事，如有违抗，以图谋不轨论处！” 第二百二十四章各种喜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各种喜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浅尾舞衣借着通婚的事情，用着自己手中的那么一点小权利开始从这事情中捞油水的时候，平户城那边，也安静不到哪里去。 所谓的婚配，自然不是随便拉过一男一女，凑在一起，就算是夫妻了，浅尾舞衣在城里贴出告示之前，这些消息，早就经过王子和的默许，传回到了平户城中，只不过和浅尾舞衣的做法不同，王子和对这事情，一开始就是打的内部消化的主意，所以，告示是没有的，但是，军中开始调查询问之类的事情，却是已经开始了。 黑人营中的两百火枪手，倒是一致表示听大人的意思，大人要发老婆，发田地，那是大人的恩典，若是下面的人在这方面矫情，那可就是有点不识抬举了。 而赵全的流民营新军，那可就是反应比黑人营强烈得多，那些嗷嗷叫的流民小伙子，恨不得现在就有田地种着，有老婆搂着，那是千肯万肯的，不过，鉴于这些流民成军在自己的手下，并没有太长时间，若是一下子给了他们所有想要的，难免这些人就没有上进之心，以后想要激励他们，可就有些苦难了，所以，对于普通的流民营士兵，暂时没有考虑，而是所以流民营的军官，哪怕是一个小旗，都是在这次的福利之列。 这也是变相的激励这些士兵，想要得到上面的赏赐好处，就得有官职，那怎么样才有能官职呢，那自然地奋勇杀敌，用军功来换了。 而在平户的佣兵营的大营里，留守的那些佣兵，还有一百余人，这些人有些是因为作战受伤了看守大营的，有些是肖恩的心腹手下，留在这里招揽那些随时可能到这里来寻找发财机会的流浪佣兵的，他们听闻到这个消息，也纷纷表示，其实，虽然这里的日本女人，并不是很符合他们的审美观，但是日子过的有些枯燥，他们也不介意需要一个本地女人来暖暖被窝。 唯一对此事一点兴趣都不感兴趣的，怕是就只有张子强的亲兵营了，大概是在熊本的亲兵营那些军事顾问先一步将这消息传回了平户的亲兵营，当负责此事的柳卿卿派人去亲兵营询问时，张子强翻翻白眼，用两个字结束了这次询问。 “胡闹！” 想想也是，亲兵营之所以能随着王子和来九州，可不是为了发财或者娶个老婆过小日子的，他们可是抱着刻骨的仇恨而来的，即便这种仇恨，可能随着时间的慢慢流失而变淡，但是，至少在现在这阶段，让他们每人娶一个倭人老婆，那是无人能够接受的。 而对此事，最为感兴趣的，大概就是在平户的平川小五郎之流了，随着王子和的势力的扩大，平川小五郎也是水涨船高，“家主座前第一武士”的衔头，可不是他白白自封的，这种说法也曾经流传到了王子和耳中，不过，王子和也就不过是一笑了之，那么，基本在外人看来，这个衔头，也就是坐实了。 这个是家臣，一个是部属，要是部属都有这样的福利，作为忠心耿耿的家臣，自然不会比这些部属差，起码，平川小五郎是这么认为的。 算起来，正儿八经的家臣，王子和还真数不出几个来，平川小五郎算一个，柳生静云算一个，除此之外，其他的都是部属，就好像这次派柳生静云在熊本训练新军一样，这训练的新军其实和锦衣卫没多大的关系，而是王子和的私军了，就好像平川小五郎在码头上不知不觉招揽的那些日本浪人，流浪忍者一级一些来历不明的破落户一样，这些人，都是王子和的私军，外人都照顾得到，那么，自己人当然要比外人更加照顾了。 所以，最终统计的数目，就是这次大规模的通婚的，大致需要八百名倭人女子，同时，平户方面需要支出的大约是八千亩土地，农具若干。 “那就这么着吧！” 王子和看着手下送来的文书数据，点了点头，“让浅尾舞衣甄选完这些女子之后，先送到平户，好吃好喝的养着，然后让咱们的人去挑人，挑到人了的，就带着人去城守府柳卿卿柳总管那里领地契文书，这事情就这么定了！” …… 肖恩大胜！ 在仅仅折损只有几十人的情况下，对阵两三千的敌人，打得敌人丢盔弃甲，死伤无数，最后不得不疯狂逃窜，这样的战绩，让肖恩有些飘飘然了，在打扫完战场后，肖恩带着自己的属下欢天喜地的返回，要是每次都是这样的仗打，他相信，要不了多久，在这个小岛上，他简直就是没有对手了。 而和他同行的浅尾卫兵，则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这次的确是大胜了岛津家的军队不错，但是，死伤最为惨重的却是他的部属，哪怕是战后他四处收拢残兵，当初从熊本城里出来的一千余人，连三百人都凑不到了，他真不知道回去之后如何向家主交待，他甚至和确定，若不是家主现在正在用人之际，他被赐死的可能性都有。 “不用这么哭丧着脸，你的勇敢，我可是全部都看到了！” 肖恩笑嘻嘻的宽慰着这位在战斗中为他充当炮灰和肉盾的将军：“在你们主人面前，我会为你大大的美言的，这次的战利品，按照你们的功绩，我都可以分给你三成！” “感谢肖恩将军的关照！”浅尾卫兵很恭敬的对肖恩表示感谢，但是，心中的愁云却是一直都挥散不去，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他们回到了熊本城。 大胜的消息已经派人提前传回了熊本，一进城的时候，见到满城都是欢天喜地的气氛，他还以为这是熊本城在庆祝这场胜利了，看到城里如此大肆庆祝这场胜利，他心里也宽慰了许多，既然家主如此的看重这场胜利，那么他作战不利导致损失惨重的罪责，也就没那么严重了。 等到安顿好带回来的这一帮残兵败将之后，他急匆匆的赶到城守府，准备向家主汇报这次的战事，不料一到城守府，他就被到处都可以见到的莺莺燕燕给惊呆了，说句难听的话，他这一辈子还没看到那么多的年轻漂亮的女子聚集在一起呢，这让他一走走来，眼睛都看花了。 等到找到熟悉的人一问，才知道城守府里这么多女人，以及城里到处可见的欢乐气氛，和他心中以为的根本不是一会儿事情，他的心陡然就又沉了下去。 浅尾舞衣听到他求见的消息，倒是一刻都没耽误，立刻就接见了他，他一进门，二话不说，立刻五体投地的趴在浅尾舞衣的脚下，伏地请罪。 “战报已经看过了，能打成这样，不怪你！”浅尾舞衣似乎并不怎么生气：“能把剩下的人带回来，这已经是功劳了，这些剩下的人，经过这一仗之后，才是咱们浅尾家的根基，才是浅尾家的精英！” “家主的宽宏大量，卫兵必当誓死报答！”浅尾卫兵哽咽不已。 “那些南蛮人的战法你也看到了，岛津家大败，是因为不习惯南蛮人的战法，浅尾卫兵，你是亲自和南蛮人一起战斗过的人，我问你，若是我给你和南蛮人相同的人数，你能不能也和这次的南蛮人一样，打得岛津君丢盔弃甲！” “刀剑锋利，在南蛮人的火器面前，毫无用处，属下终于知道为什么南蛮人对财货那么感兴趣了，在对阵岛津家的时候，南蛮人的火器，简直是不要钱一样的”浅尾卫兵低头回答道：“南蛮人简直是用银子在砸人，不是属下胆怯，即便是属下率领岛津家军队，和这些南蛮人对阵，下场也不会比当初的岛津家好多少。” “南蛮人的军队，可是只有几百人，连一千人都没有呢！”浅尾舞衣小脸很严肃，“而你的战报中，说岛津家军队，不下三千人，可有夸大？” “属下句句都是实话，不敢隐瞒家主！” “那我问你，我给你一千人的火器，再给你补充一千人，将来我不求你打出和南蛮人一样的水准，在野战中，打出面对你两倍之敌，你觉得你能办到吗？” “若是属下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属下不用家主怪罪，当在家主面前以死谢罪！”浅尾卫兵回答道，一脸肃穆。 “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好好回去休息吧，这段时候，你好好的和南蛮人多交好一下，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请一些火器教头过来，从平户那边，我已经购买了大量的火器，至于人，我会尽快补充给你，等到城里通婚这件事情完了，就是该你开始努力做事情的时候了，浅尾家能不能在九州今后有一席之地，卫兵，很大程度要取决于你了！” 浅尾卫兵点点头，眼睛看着浅尾舞衣，眼中一片狂热，这是家主亲自许诺，将浅尾家的武力从此以后让他全部掌握了，这样的事情，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每一次的想象都的在他大胜回来的时候，而这一次，他吃了败仗，或者说，他觉得自己吃了败仗，家主不仅仅没有责怪他，还继续给予他重任，光是这份看重，就已经值得他以死相报了。 “卫兵一定竭尽全力，不敢丝毫懈怠！” 第二百二十五章诉求 第二百二十五章 诉求 这次的战利品很是丰厚，一次大战比起十来次在那些乡镇里扫荡的收获都多，尤其是打扫战场，佣兵营爱死这种活儿了，哪怕是再穷的士兵，身边的多少也有点值钱的东西，更别说这次他们面对的是岛津家的精锐，这里头小有身家的武士，可不在少数。 将一些不大值钱的战利品，在熊本城里直接发卖，而贵重一些的，则是派人送到平户那边的老营去，在那边濒临港口，可以卖出更高的价钱，虽然这熊本城如今也是算的上是菊公主的辖下了，但是，肖恩可在这里找不到是自己地方的感觉，值钱的战利品，还是送回平户老营的好。 平户城的异状，他也看到了，不过，却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就如刚刚说的那样，他可没当这里是自己地方的感觉，所以，即便和平时有什么不同，他也觉得和自己的关系不大。 货物发卖是要通过三江商行的，即便是他不愿意主动去了解为什么城里这么热闹，漂亮年轻的女人会这么多，和傅楚以及那些伙计们的闲聊中，他也弄明白了了其中的缘故，说实话，他还真看不上这些女人，佣兵营的佣兵们平日里寻欢作乐，找的女人大多都是那种腰粗膀圆很是丰腴的那种，日本女人的体型，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小了一点，这个没办法，黄种女人和白种女人比，这是先天的劣势。 “肖恩统领你这么想就错了！”傅楚笑嘻嘻的说道：“那些做买卖的女人，和他们不过是露水夫妻，说些难听的，也就是一时痛快的事情，真要是有了事情，那些女人，谁记得你是谁啊，但是，娶个老婆就不同了，知寒知冷的，又能暖被窝又能生儿子，王大人那边，还成亲送田地，屋子，这等于什么都不用做，就在这里安了一个家啊！” “真送田地屋子？”肖恩有些意动了，倒不是他自己看上那几亩田地和房屋，只是这要是这些东西都送了，那可不就是在这里定局了么，若是他肖恩手下的佣兵，也成亲也有了田地和屋子，他是佣兵营的首领，岂不是变相的就成了所有佣兵田地的领主。 “嗯嗯，好像是这样的，不过，具体的事情还是得问咱们平户的城守府那边！”傅楚含含糊糊的说道：“反正这是好事情，一点坏处都没有，肖恩统领虽然有了美丽的莉安娜小姐，但是，按照咱们大明的规矩，娶几个侍妾那也是可以的嘛！” “你想都别想！”在一边的莉安娜脸色一沉：“这种事情，你敢惦记，以后就别上我的床！” 肖恩寒了一个，义正言辞的回答道：“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做，不过，倒是有些兄弟，若是真有意思在这里成个家的话，这倒是个机会，起码，该给的东西，王大人那边都给了，一手包办，我这边可不就省了不少钱！” “你就是想假公济私！”莉安娜可不吃他那一套：“别人我不管，反正你是绝对不许有这个念头的，快点给傅掌柜交接清楚，咱们还得去见王大人呢！” 王子和在熊本城里，对于肖恩来说，倒是一个意外，本来和王子和合作，从一开始，这合作的基础，就是在战利品的分配上，至于什么战功不战功的事情，肖恩倒是极少的考虑，不过，一个单身已久的男人，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自然就有些变化，更别说这个女人眼光见识也不算太差，而且在日本这段日子里，对日本的政治形态也多少用心去了解了。 所以，莉安娜认定，肖恩的佣兵营虽然在战利品分配上占了大头，但是，真正算起佣兵营做的事情来，佣兵营还是太亏了，尤其是肖恩，算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了，带着手下为王子和作战，结果除了钱财上的收益，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所谓的宫廷贵族，对这些政治上的东西，可是敏感得很，而王子和的实力，一天天的变大，她也看在眼里了，她觉得，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肖恩，都必须将这个事情，提上日程了。 连一个投降的女人，都能保留自己的城堡和封地，没到底为你英勇作战的战士，得不到相应的赏赐。钱财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只有土地和城堡，才是一个贵族存在的根本。 当然，她也没有不自量力的想要从王子和的地盘中分一块羹，但是，这九州岛这么大，敌人也不少，从敌人手中夺取城堡和封地，这是完全可以的事情嘛，相信只要有了王子和的允诺和支持，哪怕是成为王子和这个大领主手下的一个小领主，也是可以的。 她的哥哥何塞侯爵阁下在吕宋，如今已经怎么样了，她非常关心，但是关心归关心，她现在可得不到何塞的一丝一毫的帮助，王国或许会对这东方的战略有所支撑，但是，王国距离这里太远了，她甚至都怀疑，就算她已经在这里滞留大半年了，关于吕宋的坏消息，都还没有传回到王国去，更别说从王国本地派来的援军了，仅仅王国在远东的那支舰队，他不觉得这支舰队，在面对这样宽阔的土地和土地上的无数国家，会有多少的震慑力，在目前，能够维持现状，就已经算是舰队做的很不错了，期待王国的战旗在远东四处飘扬，那得看王国接下来打算投入多少舰队和士兵到这里来了。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对于身后强大的王国，她可以做指望，但是，这个指望，短期之内是不要想了，而以她现在的认识，短期之内，她能指望的，也就只有肖恩，和肖恩的佣兵营，为肖恩和佣兵营谋点福利，那也是为她自己的着想。 “将来佣兵营占领的某个城池，肖恩愿意为菊公主殿下和王大人戍守，也希望那些流浪到远东的佣兵们，有一个彻底属于自己的家！” 肖恩练习着莉安娜交给他的说辞，离开三江商行后，直接前往城里的军营求见王子和，以他的身份，加上王子和本来就闲着没多少事情，第一时间就被王子和叫了进去。 “哈哈，某个城池，你是指的宫崎城，还是福冈城？”王子和笑了起来。 “随便哪一个都可以，有王大人的支持，我相信佣兵营的战士得知是为自己而战的时候，一定会更加英勇的！”肖恩信誓旦旦的说道。 “一旦这样的话，那么以前咱们的协议可就作废了！”王子和看着他，“你可就得受我的管辖了，而且，以后我不仅仅不会再给你补充军械粮草，也不会派人为你处理战利品，反而，你每年都要按照我的要求，给我送来大笔的赋税，粮食，甚至军械，你确定？” “我依然保留着西班牙王国的爵士封号，可以吗？”肖恩见到王子和认真起来，踌躇了一下，有些不大确定的问道。 “当然，你依然是西班牙人，我可没要求你变成我们大明人，你归我管辖节制，和你是哪里人没多大关系!”王子和摇摇头。 “如果这样的话，您的条件我接受！”肖恩一听是这样，顿时就放心了。 “既然你变成了我的属下，那么，听从我的命令，为我作战，那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有一天，你面前面对的敌人，不是大明人，不是日本人，而是你的同胞，告诉我，你会听从我的命令吗？” “为领主征战，是每一个贵族应尽的义务！”肖恩一点都没有犹豫的回答道。 “那好！”王子和点点头，“记住你今天的的话，然后，扩军吧，靠着你现在手下这么点人，可为我拿不下任何一个城池！” “那也未必，大人，这次对那个岛津家，我看比起三浦家还要好打，至少三浦家还让我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亏，这岛津家的士兵，简直愚蠢的和猪一眼，只要有足够的武器，最好还有几门火炮，我觉得靠我的佣兵营就可以摆平他们了！” “哦！”王子和看着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笑了起来：“你和浅尾家合作，在上直打的那一仗，我早就知道了，你不会觉得，没有浅尾家死的那些人，你佣兵营可以轻轻松松的就击败对方吧，不过听说你还厚道，战利品只取了一半，给我留了三成，给浅尾家留了两成！” “我也可以招揽些当地士兵来为我作战的嘛？”肖恩有些不服气，尽管他知道王子和说的是事实，但是，那些本地士兵，死了就死了，又有什么要紧，反正这里的本地人多的是。 “那可不行，现在这土地上所有的兵源，可都是我的，你确定你要和我抢么？”王子和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顿了顿：“你的佣兵营，可以从四周的大越，暹罗，吕宋，真腊，我不管你从什么地方招人，不管是你们西班牙人还是葡萄牙人，甚至是别的国家的那些人，但是就只有一点，你不能从大明和日本招人，大明的人，是我的，日本的人，是菊公主的，我们给你的，才是你的，不给你的，你就得自己想办法！” 第二百二十六章城中繁华三两家 第二百二十六章 城中繁华三两家 王子和的说话忒有些无情，但是，偏生肖恩还吃他这一套，以至于他回去和莉安娜一说，莉安娜也觉得这事情没什么不对，这里不是西班牙王国的土地，在这里打仗想要获得领地，当然是要靠西班牙士兵和别的佣兵，本地的这些农民战斗力又差，人又愚蠢，有时候真和一群猴子没多大的区别，与其花费钱财精力训练这些人，还不如找些实实在在的佣兵。 而且，要是本地的这些猴子全部都死光了，到时候就算占领了不少土地，而且也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其中的一些土地作为封地，但是，这些土地可是需要人来耕作种植的，难道靠着这些打生打死好不容易打下这些土地的佣兵们，那才是这些本地猴子的正确使用方法，王子和所言并不过分。 城里的美女甄选，如火如荼的举行着，但是，肖恩的心思，却是已经完全没有在这上面，尽管这期间发生了不少他手下的佣兵强抢这些等待甄选的女子玩弄一番后抛弃的事情，但是，眼下的肖恩可是财大气粗，无非是赔几个钱的事情，再加上浅尾家那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偏袒，这些倒霉的女子，也只能哭哭啼啼的认了此事。 不过，想要他们学着大明的女子一样为了自己的贞洁一死了之，那却是想都不要想要，在日本可没有什么程朱理学之类的玩意，对于贞操方面的事情的看法，也和大明没的比，饭都吃不饱的时候，脑子里想着这里，那纯粹就是多余了的。 还好，哪怕是肖恩被莉安娜勒令在此事上不准有太多的想法，但是，对于自己手下的佣兵的这种刚性需求还是有所了解的，派人将浅尾卫兵请了过来，将此事提了一提，得了肖恩不少好处的浅尾未必，立刻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在浅尾舞衣的甄选名单中，加上一些符合这些南蛮大爷们的要求的丰臀肥乳美娇娘，当然，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具体的如何撮合这些人，还是得按照王子和规定的程序来，对着这位能对自家家主大人指手画脚的菊公主座下重臣，浅尾卫兵可没有点胆子去试探能不能违抗他们的命令。 对于这甄选的事情，在佣兵营来说，也就算是告了一个段落，不过，接下来，肖恩就要开始自己的几句话了，在挑出曾经在附近的小国呆过的部分佣兵之后，他给了每人都准备了钱粮，并且从王子和那边拿到了命令，将这些人从熊本城里派到了平户，到了平户，依着王子和的命令，平川小五郎会在码头上安排船只送这些人离开平户，到他们曾经到平户来之前呆过的地方去。 当然，不是要这些人过一把衣锦还乡的瘾头，这些人可是拿着大把的钱财，为肖恩去招揽那些流落在这些地方的亡命之徒的，肖恩的口味很杂，按照王子和的意思，反正只要不是大明人和日本人，只要这些人能打仗会杀人，而且听招呼，他将对这些人来者不拒，全部充实到自己的佣兵营里去，他已经打定了主意，除了留下维持必须的钱财，这些天他们获得的战利品换得的银子，他打算全部都投入到这件事情当中去，换句话说，这些银子，能招揽到多少人，他就打算招揽多少人。 王子和对这种情况喜闻乐见，进过在上直一战，短时间内，岛津家大概不会再蠢蠢欲动了，他正好趁着这段时间，稳固一下自己的地盘，训练新兵，佣兵营要扩大实力，实际上也是等于扩大他的实力，而且还不用花他的钱和军械，他要是再设置障碍，那才是脑袋进水了呢。 随着甄选出来的女子，一批批被护送到平户，银子也是大把大把的流入了浅尾舞衣的手中，虽然不知道这其中浅尾舞衣到底手黑的到什么地步，反正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一千支火铳包括火药弹丸总共需要的十五万两银子，就出现了在傅楚的面前，然后，当着傅楚的面，几乎是将库房里所有装有火铳的箱子，全部都搬空了。 有徐宁宁在，进了这么大一笔钱财的傅楚，当然不敢自作主张，立马就请示徐大小姐：大小姐，您看，咱们一下子就进账这么多的银子，这些银子是采买货物运回大明呢，还是运回平户，就地存储起来。 “留下五万两银子周转，其他的，全部采买能运到大明的货物吧！” 徐宁宁眼中可没这点银子，而且，这账目很好算，这十万两银子的货物，运回大明，不说翻上那么三五倍，两倍的利润是有的，三江商行从城里到现在，也就几十万两银子的净利润，这一笔买卖，就差不多占了去年利润的三分之一，哪怕是别人说他身为准皇妃太过任性，有这么一笔银子挡在这里，也足够可以抵挡不少闲言杂语了，起码，人家徐大小姐可不是到倭国来瞎晃荡的，她可是去赚倭人的钱的，你看，这不是几十万两银子，两个月的功夫就给赚回来了吗？ 徐宁宁这命令下的随意，可是就傅楚有些头疼了，十万两的银子能采购多少货物，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活儿，在小小的熊本城里就算他放开了收购一些九州的特产，铜锭，折叠扇，倭刀等等，也收不够这个数目，这期间固然有战争消耗了不少这些物资的原因，也有整个九州甚至日本的对外贸易中心，根本就是在平户也有关系，那些大商人们，大名的代言人们，基本上都集中在贸易发达的平户，在熊本城做这事情，颇有些走错了地方的意思。 尤其现在别的不说，一直以来，作为日本特产的那些倭刀倭剑，因为战争的原因，价格变得奇高不说，还有价无市，这让原本打算在熊本城好好的展现一下自己才能傅楚，有些大失所望，甚至怀疑自己被派到平户城，不是被委以重任，而是被流放了。 “这里收不到货物就去别处呗，你是商人，又不是士兵，难道那些日本人还不欢迎你，这火铳这么好卖，这里不是还有几家大主顾吗，你也可以派人去问问，看看他们都需要不需要，顺便看看那些大主顾那里，什么想买的，我就不信，这么点银子，在这里还吃不下了！” “可大小姐你不是担心这些火器落入倭人之手，后患无穷的吗？” “你知道什么，王大人都说了，这倭国是不产硝石的，所有的硝石，都得从大明或者朝鲜这边进来，大明和朝鲜这边倭国现在是不用想了，之类的买卖，王大人早就设置专营了，也就是说，谁敢未经他的允许运硝石到倭国来，货物没收，人杀头！” 徐宁宁一副我早就知道这其中的关键的神情，很是自信满满的说道：“没了硝石，拿什么做火药，没了火药，咱们就是卖他们再多的火铳，也就是一支烧火棍，咱们随着火铳卖的那些火药弹丸，也就是堪堪让他们操练一下而已，打仗，哼哼，还得靠买咱们的火药弹丸，王大人说了，火铳咱们卖多少都行，只要有钱赚，控制住火药的源头就够了！” “王大人真是思虑周到，小人还很是担心了一番呢！”傅楚闻言一喜：“大小姐你是说以后这火铳的买卖，就交给我熊本城的分号来做吗？” “反正你们做过一次，这名声多少也有点，总会有人将消息传出去的，浅尾家能买咱们的火铳，难道那什么岛津家，三鸟家就不想要么，还有倭国那其他几个岛上的倭寇，他们那边价格更高，对火铳的需要更多，反正王子和是派人带话回天津的镇抚司了，让他们的工匠多找些人手，卯足了劲儿的造了，这次火铳卖的银子变成货物回去，所得的利润，应该足够打消镇抚司那边因为怕耗费银两得不到回报不敢大肆制造这些火铳的疑虑了！” “谢大小姐器重！”傅楚磕头道谢，他可是知道这些火铳在倭国的抢手程度的，就凭着看浅尾舞衣砸锅卖铁甚至用甄选这样的手段弄银子也得将这些火铳买回去，他只要不是傻子，不犯格外离谱的错误，就凭着这一项专营，就足够他成为在倭国举足轻重的大商人，到时候，怕是他就不是一个区区的熊本城分号的分号掌柜，说不定，变成倭国九州的总掌柜，甚至商行在倭国的总掌柜，这可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我这就派人回平户，向平户那些日本商人推销一下！” “你自己看着办吧，这种小事就不用烦我了！”徐宁宁毫不在意的点头，她知道火铳很赚钱，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火铳会赚到那么多的钱。就是她这个简单的决定，让傅楚在日后，成为了海外诸国都大名鼎鼎的傅掌柜，成为一个知名度和影响力在海外甚至都比她徐宁宁还要高的大商人，甚至日后很多蛮荒偏僻之处，三江商行都没有在这里设置分号，但是，这里的原居民都知道这遍布四海八荒的三江商行，有一个大人物，叫做傅楚，只要让这个人高兴了，这个人可以让你的的部落强大，国家兴旺，只要你要什么，他就有什么，简直就好像传说中的神仙一样。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岛津家的希望 第二百二十七章 岛津家的希望 平户城里，一栋明显和四周的民宅不同风格的宅院在一排的商馆后面显得有些很是另类，在商馆的后面购置土地和和房宅作为库房甚至是居家的宅院，这是一半稍微有实力的商馆都会做的事情，而在平户城里立足的商馆，几乎都有这个实力。 但是，这里可不是唐人町，不是大明商人聚居的地方，这里的商馆基本上都是来自九州，本州，四国，甚至北海道的商人们，在这里的建筑中，突然出现一个大明的建筑风格浓郁的建筑，那就有些奇怪了。 不过，要是了解这家商馆的来历和住在这宅院里的人的身份，这些奇怪自然也就不成为奇怪了。 这里是岛津家的御用商人的商馆，而住在这宅院里的，则是岛津家的那位著名的文不成武不就却是对大明文化痴迷得要命的岛津三公子岛津长义了。 这段时间，岛津长义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 甚至连他最喜欢的茶道和插花，他都一点兴趣都没有了，而那些他时常抱在手里让人感觉这位三公子格外的儒雅和有风度的那些书卷，也好像消失得干干净净，每日里这位三公子，做的最多的事情，好像就是在这宅子里长吁短叹，一副郁郁不得的样子。 今天依然如此。 门外依旧很喧哗，他知道是什么事情，那位菊公主殿下，想到事情，还真是一般人有些不同，按道理来说，她降服了三浦家，并且几乎没花什么代价就取得了熊本城，这个时候，她最应该做的，就是将熊本城好好的梳理一边，稳定人心，然后将熊本城牢牢的掌握在手中，只要将熊本城在掌握了，那熊本城方圆数百公里的大片地盘，等于就和平户练成一片成为她菊公主的地盘了。 熊本城可不比平户，平户虽然有平户的优势和长处，但是，那仅仅的对于贸易而已，但是，地理位置决定了他，即便是这里发展得再好，也控制不了周边的大片地盘，但是，有了三浦家的熊本城，这整个局面就要发生了改变了，如果说，以前九州诸家，只是觉得菊公主的平户城有些碍眼的话，那么，现在熊本城——平户，全部练成一片，就已经完全有资格改变九州的格局了。 可是在这样的重要情况下，这位菊公主殿下在做什么啊？她耗费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居然是在为他麾下的那些武士找老婆，一次性的，大量的为自己的手下找老婆，这让岛津长义很是郁闷，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摸不清楚这位公主殿下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了？ 他身子怀疑这外面闹剧一样的举动，就是一个阴谋，一个大大的阴谋，甚至可以将九州岛局势改变的阴谋，但是，几天下来，一支冷眼旁观的他，发现这位菊公主殿下居然是在认真的操办这事情，每天都有不同的武士和那些被甄选出来的女人高高兴兴的到城守里领去地契，然后到指定的地方去安家落户，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 这居然没有阴谋，这怎么可能！ 他觉得可能是自己一直自诩的智谋，可能是因为知道家族大军杂朝鲜失利之后，略略有些表现失色了，必将家族的绝大多数精锐在朝鲜陷落，对于现在的家族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一样，若是京都局势没有变化，依然是太阁阁下掌控着四岛，那么，岛津家即便在军事上略略失利，那么，也有足够的时间来回复元气，甚至还不会影响到九州的格局。 但是，京都的变化一出，紧接着就传来岛津家的精锐在朝鲜全灭的消息，整个岛津家就陷入了恐慌，开什么玩笑，现在家族能凑出的可用之兵，连五千都难，而在全盛时期，岛津全部军力，足足两万余，不说横扫九州，起码，在九州三国鼎立的局势中，自命老大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此消必然彼长，这消息还没有扩散，岛津长义不肯定那位菊公主殿下知不知道这事情，但是他知道，岛津家如果还不动作，那么，现在实力最强的三鸟家就得有所动作了。 岛津家的目标，当然是选在被菊公主殿下的军队打得大伤元气的三浦家身上了，若是在九州岛上的个个实力都反应过来之前，岛津家就完成了吞并三浦家的举动，那么，岛津家的损失或许依然巨大，但是，用三浦家的地盘和资源迅速补充，依然可以有自保和争霸的力量。 理想很丰满，但是，现实却是很骨感。 原来以为夹在岛津家和菊公主之间的三浦家，是一个软柿子，但是，谁有想得到，三浦家的那个女人，会那么的没有志气，见势不对立刻就全面的投靠了菊公主呢，这投靠是如此的彻底，以至于那支一直令三浦家头疼的南蛮人军队，一下就从平户附近跑到了岛津家和三浦家的地盘附近去了。 这支南蛮人队伍的出现，可就让岛津君很头疼了，一旦对方发现岛津家内部空虚，几乎所有的能用之兵都摆在了岛津家和三浦家的边境哈桑，那么，这些如狼似虎的南蛮人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闯了进去，然后大肆在岛津家的领地里烧杀抢掠，就如同他们之前如何对待三浦家一样。而这个时候，为了岛津家的根基宫崎城的安全，这些被放置在边境的军队，肯定是要招回来防守宫崎的，那么，结果可想而知，强势做出来的姿态，就随着这支南蛮人的军队大家进入土崩瓦解，而一支都压着打的三浦家的残余，也就是那个叫浅尾舞衣的女人，肯定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狠狠的咬一口岛津家的。 而等到菊公主这边反应过来，怕是到时候就不是狠狠的咬一口的问题了，而是岛津家，在这四面都是饿狼的情况下，还能不能在九州立足的问题了。 前两天传来的消息，在上直，岛津家三千精锐，和浅尾家与南蛮人组成的联军大战，大败！斩首五百余，自损一千余，三千精锐撤回宫崎的时候，连一半都没有了。 这还是那支联军不知道宫崎城的虚实，不敢冒进的缘故，若是他们知道宫崎城池的武力，连着刚刚败退回去的士兵，也凑不足五千之数，没准他们真的会打着胆子好好的试一试的， 这种险，岛津家不敢冒，也不想对方来冒这个险，于是，一直在平户城里混日子的岛津长义公子，就接到了父亲岛津泓的命令，无论他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迟缓菊公主的军队和浅尾家的联军，向着岛津家的腹地进攻，若是有可能，让菊公主的军队将矛头指向三鸟家，那就更好了！ 这对于岛津长义来说，这根本是无法完成的任务好不好，不过，他也知道，若是家族的存亡，全部都放在了他这样一个从来就是被家族视为不成器的子弟身上，那么，家族只怕真是是无计可施了，所以，这任务看起来无论多么的离谱，多么的不可能，他还是绞尽脑汁的在这里想着，希望尽快的想出一个靠着自己的力量能挽救家族的方法来。 前面的喧闹声愈发大了，这让他很是心神不宁，叫过身边的小姓，他吩咐道：“叫外面安静一些，若是买卖的事情，就不要吵闹到我了！” 小姓匆匆的跑出去，一会儿功夫，又匆匆的跑了进来，外面的喧闹声依旧。 “怎么回事，不会是人捣蛋吗，这里可是岛津家的商馆！”岛津长义现在有点敏感，尽管什么有人捣蛋的事情，从来没在这里发生过，但是现在的局势，忍不住还是让他朝着这方面想。 “没有，主人，是商馆的事情，好像很多人商人在咱们商馆里在说着什么，小的不知道缘由，就将主人的话说给了御商大人，可是御商大人似乎也拿这些人没办法？” “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敢到岛津家的商馆里撒野来了！”岛津长义一听是这样的，气顿时就不打一处来，几个小商人也敢欺负岛津家了，这世道变了么？ 怒气冲冲的从宅院里走出来，朝着前面的商馆而去，他都打算好了，等到自己一出现在那些小商人面前，一定好好的训斥他们一番，不能堕了岛津家的威风。 可是一走到前面那吵吵嚷嚷的宛如菜市场的商馆大堂里，他准备好的训斥之词顿时就卡在了喉咙里，在平户这些日子里，他可不是完全白呆的，生意精明不精明不说，至少，人头他是还混熟了的，这大堂里吵吵嚷嚷的哪里是什么小商人，这全部是附近商馆里有头有脸的角色好不好，基本上平户商人町里最有实力的商人，那些有名号的御商，此刻，几乎一个都不落的，全部都挤在他岛津商馆的铺子里头，而且，一个个吵吵嚷嚷地面红耳赤，哪里象一个个平时养尊处优的老爷们，简直和码头上那些整天扛着货物跑老跑去的贱民没多大的区别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买卖 第二百二十八章 买卖 “怎么回事?” 派人叫过来也是一脸通红兴奋得如同一个小孩子的自家御商，他大声的问道，屋子的喧闹之极，他不大声根本连自己的说话都听不见。 御商将他匆匆的拉出大堂，都到后面稍微安静一些的地方，才极其兴奋的对着他的问题做出了回到：“三公子，三公子，是铁炮啊，铁炮！” “铁炮又怎么了，区区一支铁炮让你激动成这样，好像没见过市面的乡巴佬一样！”岛津长义有点生气，太丢脸了。 “不是一支啊，三公子，很多，很多！” “很多是多少？十支，二十支？这是有人从佣兵营那边偷过来卖的吧，到咱们铺子里来了，只要价格不离谱买下就是，吵吵闹闹还将附近的同道都招呼了过来，什么体统都没了！”岛津长义朝着大堂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有看到几十只铁炮，很不满意的说道。 “不是几十支，是几百支，上千支啊，而且，比起本州那边，价格几乎便宜一半！”见到自己家的三公子，似乎没明白状况，这位御商大人急了：“而且，是城守府指定的火器专营的三江商行的掌柜上门来洽谈这笔买卖的，几乎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啊！！岛津长义就是再傻，也知道上千支铁炮对此刻的岛津家有什么意义，岛津家不缺银子，但是，现在若是有一千支铁炮充实实力，那么现在窘迫的局面，一定会大大的改观了，哪怕是这一千支铁炮买回去，未必能装备一千人的铁炮队，但是，只要有这么一支力量在手，那么，任何试图攻击岛津家的根基的人，都得好好的掂量一下，自己是否能承受得了这种损失。 再说了，哪怕是在岛津家的全盛事情，也没有有超过一千人的铁炮队的，养一支这样的军队，实在是太费钱了。 “我们必须买下，还要尽快！”岛津长义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就下了决定。 “我也想啊！”御商大人哭丧着脸，指指大堂里乱糟糟的场面，“这些可恶的家伙，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这位傅掌柜才刚刚出现在咱们铺子里没有多长时间，他们就好像一个个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纷纷来了，我撵都撵不走他们啊，本来傅掌柜的，是有意和咱们交易的，可是现在这么的的对手出现，而且，一个个还在努力加价，现在他也有点不确定了！” “不管多贵也得买下来！”岛津长义才不管这些呢，家族的底蕴他还是清楚的，买一千支铁炮，哪怕是现在花费远远超出市价的价钱，家族对他的行为，只会赞赏，绝对不会对此有点责备的。 “走！”知道里里面是什么事情啊了，他一刻都不想耽误了，朝着门内走去，这个时候，正好听到大堂里有一个御商，正在大声的喊道，“我本州的松友家，愿意每支一百八十两的价格，包圆了这批铁炮，现银交易，运输自理！” “一百八十两，你打发叫花子呢！”另外一个商人，不屑的吹了吹胡子：“我大永家出两百两，其他同松友家的条件一样！” “两百两，两百两一支，香川家一样现银交易，而且欢迎大明三家商行的同道到我香川家的封地里开设分号，费用全免！” 价格越喊越高，而且条件越来越好，到了后来，竟然还出现了买铁炮倒送美女数十名的喊价，场面一度热烈无比。 “一群没钱还装有钱的穷逼！”岛津长义心里冷冷一笑：“三江商行的傅掌柜是吧，我九州岛津家出三百两一支愿意买下贵商号这批铁炮，而且宫崎距离这里更近，相信傅掌柜更愿意在宫崎建立分号，至于美女，我宫崎的美女也多的是，别的不敢说，百来名美女还是拿得出来的！” 这话一处，场中顿时哑然了，铁炮喊道三百两一支，这价格就有些离谱了，更别说出了这价格之外，还有附属的一大堆福利，现在四岛巨变，各个大名为了自保或者是争霸，都在积极备战，但是……似乎这样的价格和条件，在京都那边也算是高价了。 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高价买了一堆铁炮回去，不仅没钱赚，似乎还得倒贴，这就属于智商问题了。 “没人再出价了吧，傅掌柜，那请到后院坐坐，我那里有从大明运来的极好的香茶，我们可以就这个买卖，好好的谈一谈了！” 岛津长义睥睨四方，见到众人对他的报价，虽然满脸不服，却是也没人再贸然出价了，很是得意的朝着众人挥挥手：“诸位不送了，岛津家商馆虽然好客，但是，这么多客人一起在这里，也是有点吃不消的，不如大家约个时间，改日再聊？” 还聊个屁？和你聊那些狗屁不同的诗词么？ 一众商人，心里头嘟嘟喃喃的离开了，不过，不少人心里都是打定了主意，这次的买卖算是没有弄到手，但是，若是再有这样的买卖，自己得抢占先机了，这位傅掌柜倒是有些门路，他能弄来一千支，肯定就能弄来两千字，三千支。等下等他从这个假笑的王八蛋这里出来，得好好的和对方聊聊，只要在下次的买卖时候，对方能想到自己，那就是赚大钱了。 “傅掌柜是三江商行的掌柜！”笑着将这位傅掌柜请到了后院，为对方斟满一杯香茶，岛津长义微笑着问道：“这铁炮的买卖，是菊公主允诺了的吧！” “这个自然，在菊公主的地方，只有我三家商行得到了专营，任何人私下买卖铁炮，城守府一定会严惩不贷的！”傅楚毫不怀疑的说道。 “一千支铁炮三十万两白银，加上弹丸火药三万两白银，一共是三十三万两，岛津公子，刚刚您说的是现银交易，不包运输，这话可是还作数！？” “当然，我岛津家的人，什么时候说话不作数过！”岛津长义一脸的肃然说道。 “那岛津公子打算什么时候交易，我将货物给公子到时候运过来！” 岛津长义犹豫了一下，朝着傅楚笑了笑：“傅展柜，商馆里不可能有这么多现银，对吗，这银子，我还得找家族那百年调运过来，你得理解，现在从平户到宫崎这条路可不算太平，我会尽快，但是，傅掌柜得等几天了！” “几天么！”傅楚笑了起来：“几天倒是等得起，不过你确定几天能运得到？” “这个，我不大确定！”岛津长义有点不好意思：“你知道么，最近岛津家和三浦家，不，和熊本的浅尾家，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不愉快，这三十多万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浅尾家的人知道了这事情，一定会出来抢夺的！” “这个好说，若是这样的话，银子运到浅尾家的地方了，我三江商行子在熊本的分号可以接受运输，你们负责将银子运出来就成了！” “这样的话，傅掌柜的铁炮随时都能取的么？”岛津长义问道。 “这个……”傅楚想了想，下一艘运着铁炮的船靠岸平户，应该在半个月后，如果岛津家的银子收拾装运不算太慢的话，差不多应就是刚刚货物到岸岛津家的银子到手的时候。 “只要公子你的银子到了，铁炮就到了，欢迎试射，验货！” “这就好，这就好！”岛津长义微微一喜，继而问道：“不过，若是我花钱请傅掌柜的人，将这批铁炮运到宫崎城，傅掌柜有没有兴趣？” “给钱，给钱当然有了！”傅楚心里明白得好像一块明镜一样，这是岛津家担心路上被南蛮人，被浅尾家的人，甚至直接被菊公主的军队打劫吧，毕竟他可是知道前几天，佣兵营的佣兵带来的那些数量巨大的战利品是来自哪里，这岛津长义是担心自己有本事买下这些铁炮，没有本事将这些铁炮带回去吧！ “我另加五万两，买三江商行的护送和下一次傅掌柜有这样的货物的优先权，价格依然是这样的价格，但是，我希望到时候能够在傅掌柜想要卖出这些大明的火器的时候，第一个就是想到我岛津家的我！” “成交！”傅楚很是郑重的点点头，和对方击了下掌：“我在熊本城三江商行的分号里，等待着岛津公子的好消息！” “我一定准时到！”岛津长义也和对方击掌了一下，然后笑着送傅楚离开了。 等到傅楚一离开，他忍不住夸了一下自己，自己还真是聪明，钱花了不算什么，现在岛津家缺少的就是时间，这些火炮从平户运到宫崎，那可有得他们走了，而且，在三江商行的车马没有到宫崎之前，想想那些虽然没什么卵用但是却是对着岛津家一支很不满意的浅尾家的军队来说，他们这个是时候出击的话，这些铁炮就难说是谁的了，三江商行想要收到来自宫崎的银子，只怕也得施加影响力，好好的影响一下熊本城的那些笨蛋残兵败将。 而南蛮人似乎也暂时就不用操心了，以铁炮大车缓慢的速度，这能是半个月就能完成的事情吗？在这期间，南蛮人的那尿性，见到了这铁炮车，哪里还有不去抢的道理，但是，要是抢了这铁炮车，反正还没给银子，那菊公主还不得雷霆大怒啊，对南蛮人那边，虽然不确定能不能指挥他们，但是，不管怎么否定，这两支力量都牵制住了则是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而这两支力量不牵制住了，宫崎城池也就安全了。 三十万两银子，买到一千支铁炮，买到一个手眼通天的商人的友谊，更买到了岌岌可危的宫崎城至少半个月的安全时间，这笔买卖，实在是太划算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岛津家的三策 第二百二十九章 岛津家的三策 消息传到回到岛津家，其实没有花多长的时间，对于岛津长义谈好的这一笔买卖，岛津家内部很快就有了不同的意见。 这是大明商人的铁炮，东西好用不好用不说，这个来源，就很值得斟酌，再说了，就算一千支铁炮平平安安的送到了宫崎城，但是，新成立一支铁炮队并且形成战斗力，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这事情说白了就是只不过能吓唬人的摆设，远水解不了近渴，与其拿这么多的银子去做这样一笔买卖，还不如花这笔钱，看看能不能在本州方面请来援兵，毕竟以岛津家多年的底蕴，总会有几个相交甚厚的家族，这可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援兵。 而另外一种意见，则是和这种一件明显的相反，一千支铁炮看起来现在是花了大价钱，形成战斗力也需要一点时间，但是，谁说这一千支铁炮就是全部了呢，大明商人的能力和信誉可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南蛮人可以比的，即便是在和大明作战的时候，大明的商人依然可以运来不少对日本有利的货物，这些商人为了钱财，什么家国大义都不讲的，更何况这次和岛津长义接洽的三江商行，明显的已经在菊公主的地盘上获得了认可，在现在的局势下，这样的利润，也足够这个商行对菊公主那边施加一点影响力，他们总不希望这么大的一笔买卖，因为战事打了水漂吧！ 而只要这种情况被确认发生有效，些许钱财算什么，维持这条商路，既可以延缓菊公主这边的攻势，又可以趁机发展壮大此时空虚之至的家族，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至于说价钱高，虚耗钱财，以现在本州，四国，北海道到处烽烟四起的情况想必，难道还怕这批犀利的火器没地方卖么？在其他的地方，只怕拿着银子也买不到大量火器的的大名多的是。 在家族会议上，岛津家的家主岛津泓静静的听完这两派的意见，沉着脸半天没有出声，作为岛津家的掌舵人，他没有他兄弟岛津义弘的勇猛，但是，他的稳重和思虑之周到，即便是岛津义弘在这里，也得听他的意见，毕竟这不是哪一个姓岛津的人的事情，而是所有的姓岛津的人的事情，一着不慎，在这九州岛上，或许以后就没有岛津家了，岛津家能够在九州岛上雄起，靠的可不是依靠别人，而是都是靠的自己。 “本州方面的援军，我们需要，但是，此刻天下的局势，在座的诸位也知道，即便是许以厚礼甚至是我岛津家投身到德川或者是秀赖阁下的麾下，只怕这些援兵来的也不会太多，意义大过实际，而且，我岛津家在丰臣家的眼里，一直都是不怎么看好的，能来多少援兵，难说！” 他顿了顿：“使者还是要派出的，关东那边也要去人，德川家那边是什么态度，我们也要知道，至于秀赖阁下，让他知道，我们岛津家从来没有对丰臣家离心离德就够了，至于他有没有有空来照顾我们，那就看他们的心意了！” 说道这里，他有些意味索然：“这次义弘折戟朝鲜，是我岛津家的大痛，但是，这也不意味着我岛津家从此一蹶不振了，诸位莫要心怀悲哀，以前前景惨淡，我们岛津家纵横九州的时候，那位菊公主殿下还在吃奶呢，就凭这一个乳毛未退的黄毛丫头，就想制霸九州，那也未必心太大了一些。” “长义这孩子，传来的这个消息，已经很让我欣慰了，这里有消息，因为怕乱了诸位的心思，一直没有给诸位说，就在前些日子，浅尾舞衣那女人，已经倾尽所能，在那名叫三江商行的大明商馆那里，购进了铁炮一千支，这些铁炮是要来对付谁的，可想而知，此事上，既然知道这铁炮的来源可靠，咱们就不能有丝毫的迟疑，这铁炮，咱们是要买，必须要买，这方面的事情，不用考虑了，长义这孩子想的没错，一点银子，现在来说，不是什么事情，既然咱们在菊公主那里没多少影响力，那么咱们就花银子，让有有影响力的人去影响。” 他看着座下听他侃侃而谈的岛津家诸人，低低叹了口气：“竹姬今年十六了吧，也该到了出嫁的时候了，那菊公主下最重要的谋臣，应该就是那个王子和了，能够和菊公主共侍一夫，咱们岛津家不丢人，派人准备礼物，前往平户，洽谈和亲适宜，如果能够和菊公主的势力结成这门亲事，那么，此刻惴惴不安的，应该就是三鸟家！” 求援，通商，再加上一条和亲，这就是岛津泓做出来的决定，如果这三条措施，一点作用都不起的话，那岛津家也只就只有死守宫崎，和任何打算将岛津家一口吞下的势力决一死战了。 岛津竹姬，是岛津泓的小女儿，算是岛津家的小公主，在此之前，岛津竹姬的通婚对象一直都是在京都方面考虑的，甚至一度岛津泓还考虑过将岛津竹姬送到丰臣秀赖身边作为他的侧夫人，巩固一下岛津家在京都方面的势力。可是现在形势比人强，而且，京都方面现在也自顾不暇，再将岛津竹姬送到京都那边，已经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了，而浅尾舞衣珠玉在前，让岛津泓不得不考虑也用这种联姻的方式，和对方缓和一下局势了。 现在不是几个月前，那时候的岛津还可以以一种庞然大物的姿态俯瞰刚刚在九州立足的菊公主势力，毕竟前田菊姬那时候一两千的乌合之众，连岛津家军力的十分之一都不到，看着他们和三浦家打生打死，岛津家甚至还有趁火打劫火中取栗的心思，可是一转眼之间，那个他们看不起的势力，已经将比他们强大许多的三浦家打得灰飞烟灭，俯首称臣，直接已经威胁到了岛津家了，这个时候，岛津家又遭逢大难，可就再也没有资格去俯瞰什么人了，举目整个九州，简直处处都是敌人，面子和如何生存下去这样的问题相比，面子就什么都不是了。 因为局势的危急，岛津家的反应非常的快，消息在岛津长义传回消息不到三天就已经将岛津家的决意传了回来，岛津长义立刻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与此同时，一支上百人的队伍，也从宫崎城出发，在军队的护送下，朝着熊本城开进，那位叫做王子和的大明人，岛津家现在最大的敌人，现在就驻军在熊本城，这是在熊本城的忍者传回来的消息，既然这位现在就在熊本城，那么，这支和亲使团，就没有必要朝着平户那边开进了。 在家族的兄弟姐妹这，其实三哥岛津长义一直都是岛津竹姬崇拜的对象，必将象三哥那样的风流人物，在整个九州岛上可是不多见，相貌又俊俏儒雅，肚子里又有学识，在岛津竹姬的心里一直都在憧憬着，将来要是自己嫁人，一定得嫁给象三哥那样的风流人物。 当父亲告诉他，她的未来夫婿，不再是三哥那样的风流人物，而是一个从大明来的粗鲁武夫，她心里委屈的简直无以言表，但是，大名家的女人，可没有多少选择自己夫婿的权利，他只能将这一切，都怪罪于那个大明来的武夫，甚至连在这事情中，没有起到多少好的作用的三哥，也对他隐隐有了几分怨气。 从熊本城出发，岛津竹姬就一直很木然，尽管她知道自己会按照父亲的吩咐，去到那个武夫的身边，成为那个武夫的几个妻子之一，但是，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她自己愿意的，或许，她以后还会为这个武夫生儿育女，为她操持各种事情，但是那个女人，终究不再是他岛津竹姬了，真正的岛津竹姬在离开熊本城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死去了。 一路上的风景，在她的眼里，也是一派萧瑟，她在宫崎城里可一直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变成这样，看到那些荒废的村庄，无人耕作的田地，还有那一脸惊惶惴惴不安的百姓，她心里更加痛恨那个叫做王子和的男人了，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带来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或许，现在大家一直都还在快快乐乐的生活呢。 距离城池十多里的地方，护送她的队伍，被一直怪模怪样的军队拦下了，说实话，她看到那些仿佛恶鬼一样的南蛮人的时候，她一点都不害怕，宫崎城里她也曾经见过几个南蛮人，那些南蛮人一直都笑眯眯很和气的样子，对于她也很恭敬，她可不知道这些南蛮人要是凶恶起来，会凶恶成这个样子。 身边的那些护卫手忙脚乱模样，让她很是不屑，这就是岛津家的勇士，看起来简直就是一群没出过门的少年，要是二叔手下的那些武士还在就好了，有那些勇敢的武士在，她甚至敢命令他们杀了这些冲撞自己的这些南蛮人，就算自己不说岛津家的女儿的身份，那也是即将成为他们的将军的女人的人，这样的身份在这里，岂是这些浑身长毛的南蛮人可以冲撞的。 可是此刻，面对这些虎视眈眈不怀好意的家伙，看着身边一个个脸色煞白仿佛被吓到了的护卫，她也只能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去告诉他们，我们是从宫崎城来的，奉王子和王将军的命令，前来拜见王将军的！” 第二百三十章诉求 第二百三十章 诉求 熊本城里，王子和很忙，忙着应付着某些人的纠缠。 莉安娜如今已经是一副完全的佣兵女战士的打扮，尽管“佣兵女战士”这个名词，在佣兵营里根本就不存在，但是绾起的头发，勾勒得出曲线的猎装，脚上略略有些污泥的皮靴，还有腰力那精致的匕首，这种形象，已经很难将她和当初王子和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一身宫廷长裙的贵族小姐形象联系起来了。 莉安娜的单独求见王子和的，但是，鉴于这个女人的风评，王子和就算再坦荡，也有些不大愿意和他独处一室，更别说眼前并不是在平户，在前田菊姬的身边，他担心自己单独见这女人，等到这女人出去，还不知道被人编排出多少风流韵事呢！ 风流韵事要是和自己喜欢的女人联系在一起，当事人虽然在人前不悦，但是心里总是多少有些沾沾自喜的，尤其这个当事人是男人的时候，不过，莉安娜可不是王子和喜欢的类型，所以，这种事情，能不传出来还是不要传出来的好！ 正好浅尾舞衣要有是和他谈，起码在名义上，浅尾舞衣虽然没有和他举行什么仪式，但是她这个隐形的如夫人的名义，无论是浅尾家还是平户城的那位，都是已经知晓的，和她在一起接见莉安娜，倒是不会有什么流言蜚语的风险。 “铁炮教习，我到哪里去给你找铁炮教习去，我自己还缺铁炮教习呢！” 面对浅尾舞衣幽怨的眼神，王子和很是无可奈何：“吉伦你是不要想了，这样的宝贝就算是在我这里，也是独一份的，至于佣兵营能那些善于使用火器的家伙，你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我不要他们，这些人用的是南蛮人的火器，我这次买的全部是大明的火器，我要大明的火器教习！” 浅尾舞衣楚楚可怜的看着王子和：“你看，城池给了你，我人也给了你，现在我连练支卫队保护自己的铁炮都是自己花钱买的，什么事情我可都没麻烦你，我就这么一点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答允吗？” “这次上直之战，你的确是吃了不少亏，但是，你也和佣兵营的那些家伙，打出了友谊来了，这些南蛮人其实很好伺候，只要有钱，他们什么都肯干的，更别说教教你们使用火器的事情了，火器嘛，虽然这些火器是大明制作的，但是也是仿着南蛮人的铁炮制作的，原理用法也都是差不多的，不用一定要用大明的教习的！” 王子和搪塞道，他实在是不想再分出宝贵的资源来给这个女人练兵了，浅尾舞衣的保留军队，原本在他的心中，维持好熊本城和熊本城四周的治安就好，相当警察的角色，警察的角色，要那么大的武力干嘛，除非这个女人有别的想法。 “的确如此，浅尾小姐要是要好的火枪教官的话，我可以给浅尾小姐推荐几位！”莉安娜在一边听清楚了他们谈话的内容，很是适时的插了一句嘴。 “我可没有我们大人那么大的手笔，几百两金子一年请一个教官！”浅尾舞衣瞟了一眼王子和，无不幽怨的叹息道。 “不用算钱，教官的军饷由我们佣兵营出了，不过，教官依然是我们佣兵营的人，要是浅尾小姐接受的话，等下回去我就安排，十个人够不够？” “那就谢谢莉安娜小姐了，我见过的南蛮人中，莉安娜小姐是最漂亮的了，而且，还这么武勇，要是舞衣是一个男人，见到莉安娜小姐可都要羞愧死了！” 得到自己想到的东西，毫不吝啬的送上了一记恭维，然后甜甜一笑，安静的坐在一边，示意自己和王子和说的事情结束了。 别的不说，和这个女人相处还真是很轻松啊，太有眼色了，王子和心里微微赞赏了一下，抬头看着莉安娜：“莉安娜你今天找我什么事情，不会仅仅就是为了给舞衣送几个教官而来的吧！” “当然不是，要是早知道舞衣小姐有这样的困惑，我早就找上门去为舞衣小姐分忧了，我今天来，是要和大人谈谈佣兵营的未来！” “哦！”王子和哦了一声：“关于肖恩的要求以及我和他的协议，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佣兵营结束和我的合作关系，正式的并入我的麾下，以后将是我手下一支重要的力量，莉安娜你对此有什么不理解吗？” “我能理解！”莉安娜点点头：“不过，我想来提醒一下王大人，在远东，这里还是有我们西班牙王国的一些殖民地的，也有我们西班牙远东舰队的存在，而佣兵营的很多战士，都是来自退役了的西班牙士兵，而随着佣兵营的扩军势必还有更多的西班牙军队的退役士兵进入佣兵营，这些人，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也成为王大人的部下，接受王大人的军纪约束！” “接受我的军纪约束的同时，我也会提供他们粮食军械装备！”王子和点点头，似乎明白下面莉安娜要说什么了：“当然，与此同时，我也会派人到佣兵营里去担任军官，这一点，不会改变！” “这就是我要说的问题！”莉安娜来的时候，还是抱着小心思的，没有哪一个领主付出了粮食武器装备一支军队，不想得到这支军队的控制权的，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冤大头，但是，莉安娜现在已经很大程度上，将这佣兵营当作自己的私军了，那么，对于王子和可能会派人到佣兵营里担任军官控制军队这种事情，她还是有担心的。 说白了，好处她想要，但是，到手的东西，却是不愿意再给出去。 “对于大人的想法，我是非常支持的，但是，佣兵营现在两个营，在平户有老营，在熊本有新营，对于佣兵营的老人来说，大家的战斗编制都已经熟悉了，默契了，如果贸然的再加进外人来，一个是互相配合有问题，第二个，可能因为语言或者别的问题，也会造成别的不畅通……”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呢？”王子和打断对方的说道，直接了当的问道。 “很简单，佣兵营的老营，保持原状，但是，接下来在平户老营建立的新的佣兵编制，大人派出军官训练，整编，加入佣兵营的作战单位，您看这样对与整个佣兵营的战力都是有好处的，对吗？” 王子和看了对方一眼：“那我装备这些新来的佣兵，肖恩的这些老部下，会没意见吗？” “这个，大人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是新营还是老营，都是为大人效力，大人这样厚此薄彼可不大合适！”莉安娜笑了一下，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说道。 “为我效力，这话说的不错！”王子和哈哈一笑，这女人的心思他已经完全明白了，先前有肖恩来要求封地，接着这女人来要求不插手现在的佣兵营老营，这临时的两口子打的什么主意，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这个要求，我可以答应你们！”王子和点点头，其实他也知道，即便是他派人到现在的佣兵营了，语言文化坏境的不同，这融入的困难也不同，被排斥的可能也就越大，与其费力不讨好，反而不如大度一点，只要是为自己效力这个大前题不变，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忧的。 而且，即便担忧，现在在熊本城的所谓佣兵营的新营，满打满算人手也不超过八百人，如果这仅仅八百人的佣兵，自己都没有本事去控制使用，反而任由他们坐大，最后桀骜不驯，那就是自己的能力问题了，这点问题都摆不平，还在这九州折腾什么，好好的去大明当一个锦衣卫，岂不是比在这里折腾更加省心。 莉安娜得了王子和的许诺欢天喜地的离去，倒是一边浅尾舞衣看完这一幕之后，看着王子和的眼神都怪怪的了。 “我熊本城的驻军，也可以按照他们这样的例子做吗？” “你要有本事，也可以这么做，不过，一千人，仅仅一千人，超出了这个人数，那我就得管了！”王子和毫不留情的打破浅尾舞衣的小算盘：“维持熊本城的安宁，这个人数够了，至于熊本城之外的风风雨雨，有我来为你遮挡就行了！” “哦”！浅尾舞衣有点失望的样子，起身就准备告辞，这么多天，王子和驻扎在熊本城，可是一直都住在军营里，连她的城守府，都一次没去，刚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是以为对方对自己有所提防，不过，随着柳生静云对熊本城的掌握已经王子和手下的军力在熊本城越来越多，她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情了，敢情，人家根本就对自己没有别的想法，这让她庆幸之余，又多多有点小小的失望。 一个侍卫走进来，在王子和耳边低语了几句，王子和叫住正在告辞的她：“你等一下，好像是岛津家的人过来了，还带来一个女人，你算是熊本城的女主人，留在这里一起见她吧！” 第二百三十一章谢大人垂怜 第二百三十一章 谢大人垂怜 乌烟瘴气！ 这是岛津竹姬对这个熊本城的第一印象，这城里简直是乱七八糟，又脏又乱不说，城里的混乱，简直和熊本城没法比。 那些凶恶的南蛮人，一支押着他们这支队伍进了城池，然后，一些看起来是熊本城驻军的三浦家的士兵们，就接替了他们，将他们带到一个一看就是不怎么上档次的大院子里来了，对了，这应该不算是三浦家的士兵了，好像听父亲说过，三浦家已经灭亡了，现在应该是浅尾家的士兵了，也不知道，若是三浦家那最后的遗孤长大之后，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这样糟蹋自己父亲留下的来的基业的时候，会是怎么想的。 岛津竹姬不无恶意的想着那母子反目的画面，心中有些许快意。 在这院子里呆了半天，甚至过了吃饭的时候，都没有人来搭理他们，负责护卫这支队伍的武士头目上前向三浦家的武士打听情况，得到的就只有冷冷的一句——“等着！” 好在一路上大家都带着干粮，现在就算是进城了，再多吃一顿也没有什么。岛津竹姬倒是理解那些浅尾家的士兵恶劣的态度了，父亲送自己来，可是要名正言顺的成为那个大明武夫的侧夫人的，这浅尾家的那个女人，听说和那个大明武夫不干不净的，但是，不管怎么说，自己可是一个黄花闺女，将来也是肯定会有名分的，浅尾家的女人可是什么都没有，对自己这可能未来为争抢她的恩宠的女人，自然不会有多少好感。 拘圉在这个小小地方，也没什么可做的，相互之间要谈论的话题，一路上已经谈论得差不多了，尤其是此刻还有外人在这里，有些话题更加不方便说了，这小小的院子，一度都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无聊之余，岛津家的武士看的最多的，就是浅尾家的武士，以及这些武士身上的装备兵器之类的了。 不得不说，即便岛津家来的这些武士，不算是岛津家的百战精锐，但是，和浅尾家的这些武士比较起来，他们也有理由去鄙视对方。这些武士简直是丢武士的脸，连身合适的铠甲都没有，那还，身边一把长刀插在腰间，脚上踏着一支木屐，他们以为在就叫武士了么，这样的货色，在宫崎城里，那叫浪人。 当然，鄙视归鄙视，没有人会傻到这个时候去挑衅他们，不过，这让他们心里感觉到更加的憋屈，就是这样的武士组成的军队，居然也让他们视为无比骄傲的岛津家，将岛津家最骄傲的宫崎之花送到这个破地方来，这是何等的不公平，这要是弘毅大人健在的时候，岛津家何等受过这样的屈辱。 好不容易捱过了好几个时辰，终于有人出现了，要带着岛津竹姬去见他们此行要见的那个人，一众武士纷纷要求陪同岛津竹姬前去，毕竟他们觉得，这是他们的使命，不过，来人冷冷的拒绝了他们的要求，只允许岛津竹姬带两名侍女觐见，这让武士们心中的憋屈更加深刻了，就好像这是敌人，生生从他们手中，将岛津家的小公主夺去了的一样。 轿子的帘子很厚，看不到外面的情形，足足半个时辰，一直在轿子里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但是却是一直有点忐忑不安的岛津竹姬感觉到轿子轻轻一震，然后停了下来。 帘子轻轻的掀开，她看到了外面的情形，忍不住眉头就是微微一蹙，这里比她刚刚呆过的院子，更加不堪，似乎是一座军营，在不远的地方，一群人，黑乎乎的，似乎是刚刚操练结束的士兵，正在以一种看着猴子的眼光看着她，这让她很不舒服。 低着头，随着领着他前行的人慢慢走着，然后听得前面传来了说话声，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她抬起来来，就看到了她一直在心目中咒骂的那个大明武夫。 没错，虽然她不认识这个叫做王子和的大明武夫，但是面前的这个人，他的装扮，他的好像父亲和二叔身上看到的那种气质，无一不在告诉她，她就是自己即将要嫁的那个良人。 只是，好像长相也不是那么凶恶，年纪也不算很大，嗯，笑起来的时候，也不是很难看。 看着眼前的男人，岛津竹姬的思绪好像一下子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一点都不受自己的控制，直到眼前的这个男人轻轻咳嗽了一声，她才恍然大悟的回过神来，只是两朵红云，不由自主的飞上她的面颊，赶都赶不走了。 “这是竹姬吧，你小时我还见过呢，一转眼，成了一个大美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岛津竹姬这才注意到，原来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女人的存在。 “我是你舞衣姐姐，能看到竹姬你平平安安的到来，真是太好了，王大人担心你的安危，还特意的派人去接你了呢！” “王大人？”岛津竹姬捕捉到这个词眼，脸上露出一丝礼貌的微笑，称呼他为“王大人”，而不是“相公”“夫君”什么的，看来这讨厌的女人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见过舞衣姐姐，上次在宫崎见到舞衣姐姐的时候，正是三浦大人到宫崎赏花的那次吧，舞衣姐姐看起来也容光焕发，能从三浦大人过世的阴影中走出来，竹姬真替舞衣姐姐高兴！” 两个女人一见面就唇枪舌剑的，王子和看着格外好笑，在小丫头是讽刺浅尾舞衣刚刚死了老公又和自己不明不白的事情吧，偏生还说的这么好听，关心之情历历在目，真不知道岛津家怎么养出这样尖牙利嘴的女孩儿的。不过，浅尾舞衣也不是什么好玩意，说这丫头年纪小，这是说这丫头不解风情还是什么，有必要如此么，自己还在这里，貌似这两个女人就为自己争风吃醋起来了。 岛津竹姬的来意，熊本城的使者一早就已经来人告知了，不过，对于此事，王子和没有给对方一个明确的答复，没人比他更懂得这是岛津君最软弱的时候了，若是面对吞并一个大名这样的危机，送一个女人来就可以解决问题，那这个大名脑子就太简单了，不过，这多少也是岛津家表示求和的诚意，所以，他没有明确表示拒绝和接受。 不过，他没表态，人家就直接将人给送过来了，直接将他的态度当作默认了，以至于王子和知道岛津竹姬的到来的时候，还微微有些意外，当然，至于派人去接这些鬼话，也只有浅尾舞衣这种能将黑说成白的女人才会说的出了，明明不过是佣兵营例行的巡逻小队，偏生在她知道情况后，变成了自己特意去接这个女孩的队伍。 “你叫岛津竹姬是吧！”王子和打断了对方的说话，“你父亲说，你愿意来熊本城这边见识一下，若是有机会还想到平户那边见识一下，我是没有反对的，不过，眼下局势有些不大太平，我也分不出多少人来保护你，若是你愿意，暂时就随着你舞衣姐姐在熊本城守府里住下吧，我想，你舞衣姐姐应该挺愿意照顾你的！” “那最好了，我一定会让竹姬你感觉和在宫崎一样的！”浅尾舞衣夸张的咯咯笑道，岛津竹姬忍不住暗暗打了个冷战。 “王大人，竹姬最敬佩的是那些武勇无比的英雄，若是能在王大人身边跟随，也算是没有忘记父亲的嘱托，我父亲说过，对待象王大人这样的英雄，要象对待他一样，我不想失去这样的机会！” “可这里是军营，怕是有些不大方便！”王子和摆摆头，开玩笑么，自己又不是萝莉控，这丫头模样虽然看起来清秀，可一看就没有长开的样子，这留在自己身边，也太影响自己的形象了。 “竹姬绝对不会成为大人的累赘，若是大人嫌弃竹姬，那么竹姬可以立刻在大人面前自裁，以报父母养育之恩，因为竹姬辜负了他们！” 王子和吓了一跳，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动不动就玩自裁，这女孩儿多大了，十五，还是十六，挺血性的啊，这浅尾舞衣要是有她一半的性子，怕是已经死了几十回了吧！ “留下她吧！”浅尾舞衣似乎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大人你身边也少几个端茶倒水的人，我看大人身边，全部是一些粗鲁的男人，大人即便是心怀大业，但是，偶尔也是需要享受一下女人的温柔的！” 说完，她朝着王子和眨眨眼睛，王子和苦笑不得，这分明是这女人担心这丫头死在当场，惹得岛津家狗急跳墙，影响了她的发展大计，但是现在岛津家哪里有本事狗急跳墙。 不过，自己的确暂时也希望能有一段时间整合发展，而且，当场逼死这小丫头，这事情似乎说出去也不大人道，要不，就答应了这丫头吧！ 岛津竹姬一直在观察王子和的神色，见到王子和神色有些动摇，立刻知道王子和有些动心了，立刻盈盈拜倒：“谢大人垂怜！” 第二百三十二章银矿 第二百三十二章 银矿 “人家小丫头巴巴的送上门来，虽然长得寒碜点，你也就别矫情了，勉为其难的收了呗！” 徐宁宁笑嘻嘻的对着王子和说道，此刻她穿着一身儒裳，眉目如画，颇有一番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你说的收是什么收？”王子和斜眼看了一下跟在后面的岛津竹姬，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队伍蜿蜒得有点长，前面是浅尾家的士兵在狐假虎威的开道，后面的佣兵的那些五大三粗的佣兵们压阵，他和徐宁宁以及浅尾家的等人，在队伍的中间，被他的亲卫拥簇着。 这是徐宁宁听说这熊本附近有一座银山，特意出来开开眼，当然，用的是打猎的名义，这银矿附近能有什么猎打，反正这话听听就是了，加上王子和也曾经听说过好多次这浅尾家的银矿，对于其大小规模乃至出产，都不是怎么清楚，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前去看一看了，反正浅尾舞衣就算有什么不满意，谅她此刻也不会出声反对。 当然，浅尾舞衣未必有多高兴那是肯定的了。 岛津竹姬也在队伍当中，当然，这是个什么名义跟着王子和出来的，还很不好说，所以，才有徐宁宁的打趣之说。 徐宁宁身高大约一米六左右，容貌姣好，毕竟定国公这一代代优秀基因下来，定国公的后代长得再丑也丑不到哪里去，浅尾舞衣也好，岛津竹姬也好，和他一比，虽然容貌上算是各有千秋，但是，这个头就没法比了，徐宁宁都差不多高她们一个头去了，王子和熟知这个时代时代的日本人的身高，身边也有一群日本武士，倒是不以为怪，就连丰臣秀吉，据说历史上考证也就一米四五的样子，其他的人，可想而知能好到哪里去。 都是穿着女装的话，那徐宁宁对这两个女人可就有点压迫感了，尤其是徐宁宁从小锦衣玉食养出来的那种气度，更不是向岛津竹姬这种小门小户可以比的，而浅尾舞衣就更不堪了，真正计较起来，她的出身，连岛津竹姬都比不上，更别说和徐宁宁比了。 所以，她们对徐宁宁的感受，很是矛盾，既羡慕对方是天朝上国贵族风流神仙一般的人物，又有点嫉妒和不忿，大抵就是王子和熟知的后世那种酸溜溜的羡慕嫉妒恨的意思吧，但是，在礼节上，王子和稍稍透露了一下徐宁宁的身份，她们又立刻对其恭敬无比，说句王子和心酸的话，这两个女人对徐宁宁似乎比对她还恭敬。 “这么点小女孩能知道什么事情，加上此刻岛津家焦头乱额，就算被送过来，怕是心里对我也是没多大好感的！”王子和摆摆手，正色说道：“能留在她也算是给岛津家的面子，不至于现在就和他们翻脸，其他的，就不要说了！” “那也是，你可是我大明堂堂的锦衣卫镇抚，就算要娶也是得娶小菊那样带着公主名号的女人，这两个女人，做个侍妾还差不多，再想别的，就是他们不自量力了！” 徐宁宁倒是同意王子和的说法，在他看来，就算是日本国王，也不过是大明皇帝册封的一个藩王，论起身份贵重还比不得他的定国公老爹，这些藩王下面的臣子的女儿，身份还真有些比不上！ 银矿的位置，距离熊本城十多里地，一行人走了不到半天 ，堪堪也就到了，令王子和有些惊奇的是，在银矿附近，居然很是热闹，有村庄，有集市，甚至还有几个不知道从哪里溜达出来的佣兵，在集市里钻来钻去，他们也不怕被这些本地的日本人打了闷棍！ “那倒是不会的！”浅尾舞衣对着王子和的疑惑，轻声解释道：“这银矿附近的村庄和集市，也是一直都是为着银矿服务的，南蛮佣兵是我熊本城的友军，早就随着我们浅尾家的士兵和管事们通告了下去，针对他们敌对的行为是没有的！” “这倒是奇怪了！”徐宁宁很是好奇，在大明这当地驻军和百姓的关系有多差，她可是很清楚的，当然，遇见一个治军严的将领，百姓们的日子说不定还好过一些，但是象佣兵营这样懒散成了习性的军队，要说不祸害地方，还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了。 “这里的人比起其他的人，稍微那么富有一点点！”浅尾舞衣解释道：“这里的市集也是城里的商人们愿意来的地方，毕竟，有些货物卖到这里来，比起卖到别处，价格要高那么一点点，而且，浅尾家在这里的武士也不少，能保证那些不好的事情发生的很少，所以，大家都愿意来了！” “哦哦！”王子和和徐宁宁齐齐哦了一声，表示理解，算起来，这里就是熊本城的特殊之地了，有武力保障，又能卖东西卖多点钱，所以这样的畸形繁荣，也就正常了。 银矿的管事是一个中年老头来，听浅尾舞衣介绍，似乎是浅尾舞衣的一个长辈，不过，这一些，王子和和徐宁宁都不怎么关心，在外面的市集逛了一圈，一行人直接在这管事的带领下，走进了矿区。 一到矿区，陡然就是感觉这里面的画风和外面的陡然就是变了一变，外面一副和和气气热热闹闹的情形，但是到了里面，那些背着大大框子走进矿洞的矿工们，脸上可没有多少笑容，更有甚至，有些人脚上还套着脚镣，在士兵的驱赶下，费力的将矿石从矿洞里背出来。 “这是囚犯?” 王子和观察了一下，这些矿工们，明显的分成了两批，一种是有士兵拿着皮鞭武器监管着的，一种是没人看管着着的，两者之间神情也大有不同。 “都是些犯了重罪的家伙，还有打仗时候抓来的一些人！”浅尾舞衣轻描淡写的回答道：“不是他们的人数太少，这外面的村民还真没有机会进矿洞干活！” “这个银矿，一共可以容纳多少人做事！”徐宁宁眨眨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 “日夜不停的话，大概两千人就够了，不过，哪能日夜不停，所以，到现在为止，包括冶炼矿石的，在这里不足一千人，其中大半还是外面村庄的村民！” “那出产呢，现在一个月能出产多少，如果日夜不停的话，又能出产多少银子？” “现在吗，若是收成好，矿上一切正常，三万两银子还是可以保证的，如果不怕死人，人手又够的，日夜不听的话，这个数字应该翻上两倍还多！” “就算八万两一个月，一年也堪堪快百万两了！”徐宁宁眼睛一亮扭头看着王子和：“我说王子和，这浅尾家可是比你打生打死有钱多了！” “哪里有这么多！”浅尾舞衣急忙更正道：“这矿从三浦家的上一辈开始开采起，已经快三十年了，这出产一年都比一年少，我说的三万两是一切都好的情况，其实若是真正算起来，每年除去开支，能落下二十万两，已经就是顶天的事情了，在我的记忆里，三浦家这么多年，可是超过二十万两的年景，最多就那么两三次！” 浅尾舞衣可不傻，这银矿要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每年都有源源不断的银子出产，毫无疑问，她和王子和达成的那三七收益的协议都没有了，而且，徐宁宁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这对浅尾家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王大人让你替他管理这熊本城城池，熊本城的赋税出场，七成是要上交给王大人的吧！”徐宁宁笑着回答：“我怎么觉得，就算只留下三成，浅尾家一样可以很滋润啊！” “水至清则无鱼，行了，别吓唬她了！”王子和摆摆手，“你也别眼睛发亮了，我知道你有点想法，不过，据说岛津家那边也有类似的地方，三鸟家也有，九州岛上本来大大小小的银矿就不少，大一点的，基本上就被这三家瓜分了！” “我怎么感觉你在假公济私啊！”徐宁宁狐疑的看了王子和一眼：“哦，咱们三江商行做的都是些费力不讨好的买卖，赚点银子累死累活的，你到是好，那些不赚钱的小买卖都不放在眼里，坐在家里就守着银矿就可以数银子玩了，要是这样的话，这大明的备倭使，还真的很有油水啊！” “那你来做啊！”王子和斜睨着她：“折腾出这一摊子，我都费了多大的力气，你若是感兴趣，找个人来做这备倭使，这九州岛上的银矿，各种买卖，你不就可以全部收入囊中了吗？” 徐宁宁居然很认真的考虑的一下，然后很是失望的摇摇头：“好像，除了你，暂时还没人做得了这个备倭使，你前面倒是有几任备倭使，不过是一些带兵的将领兼着，也就在沿海组织些抵御倭寇的事情，象你这么直接到倭寇的老家来搞七搞八的，倒是还真没一个！” “那不就得了！”王子和摊摊手：“要是朝廷再派一任备倭使来，我倒是不稀罕这差事，将手中的差事一交，舒舒服服的回天津过我的日子，不知道多少舒坦呢，我用得着这么折腾自己折腾他们吗？” 徐宁宁笑了起来，“也是，咱们不说这个了，去看看别的去，我还没见过这些石头怎么炼出银子来的呢？” 两人笑了笑，转移了注意力，朝着一边走去，倒是在他们身后，一直都没出声的徐宁宁的随从中，那个叫做郑小四的青年，若有所思的朝着这远处的银矿看了一眼，又朝着王子和看了一下，眼神闪烁了几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第二百三十三章撺掇 第二百三十三章 撺掇 从银矿回来，徐宁宁似乎对于王子和的事情，感到特别关心起来，要知道，在这之前，若是三江商行经营上的事情，她或许偶尔还是过问一下，其他的东西，她倒是很少去关心，她这个人，一向比较任性，这一点，当初和王子和相识的时候，王子和就也非常清楚了。 其实，哪怕是就是三江商行的事情，当初硬是拉着徐宁宁代表的定国公方面入上这么一股，对于徐宁宁来说，也是好玩的事情居多，定国公名下多少产业，但是，真正归于她徐宁宁名下而且由她自己去经营的，却是几乎没有，或者说，她也不屑去做这种逐利之事，她徐大小姐这辈子，何曾缺少过银钱来着。 不过，若是几个身份相等，而且看起来似乎还比较好玩的买卖，她还真有点兴趣了，等到有一天，她赫然发现，原来她不过是以为好玩的事情，每年为自己带来的收益已经远远超过她的预料的事情，她就是不大关心，也得开始关心了。 尤其是，她现在算是福王的准皇妃，这当今圣人一天不驾崩，这福王会不会变成太子爷，还真的很难说，而对于她来说，这个名分定下来了，那么无论生死，她都是福王的人了，她还真的好好的为自己未来的夫婿考虑了。 福王应该是不缺钱的，但是，和百官搞好关系，投其所好，收罗党羽，甚至平日里养望也好，求贤名也好，无一不需要大把的银子，这个时候，仅仅靠着宫中当今圣上的上次和他福王那还没来及看见的封地的收益，似乎就有些捉襟见肘了。三江商行听起来是三家合资，但是，真正算起来，其实就是福王的买卖，徐宁宁是福王的准皇妃，郑家是福王的娘舅家，而锦衣卫这边，骆养性是打小就是福王的小伙伴，脑门顶上“福王党羽”的标签，那是用刀子都割不去的。 这三家商行的收益，无疑就是福王的收益，徐宁宁虽然是按照福王的意思，远渡扶桑，躲避一下百官的逼婚的风头，但是，这其中何尝又没有一些盯着三江商行目前最来钱的产业的意思，当然，这其中的微妙滋味，徐宁宁和王子和心中明白就行了，却是说破不得的。 平日里和倭国的买卖，基本上就能给三江商行每船带来数万银子的净利润，这个算是基本保障，就算没有别的买卖，只要维持着这样的买卖，那么，一年数十万两银子的收益，那是怎么都跑不掉的。如今又多了一笔火铳的买卖，相对这平时的贸易来说，这火铳可以说是暴利了，成本不超过二十两银子一支的火铳，哪怕就是翻倍给锦衣卫海外镇抚司的进货价，运到倭国来，也是近五六倍的利润，而且，还是有价无市，只要王子和真能如他说的那样，彻底的控制这个火铳的流通使用，使得到这些火铳的倭人，不至于为祸大明，那么仅仅这一笔买卖，只怕就要比平日的贸易利润要多上数倍。 这还不算，现在徐宁宁又发现了新的商机，做买卖什么的，对于她这样不想在这些琐事上多动脑筋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麻烦了，但是，直接开采银矿，那可就简单多了，这里的银矿，又不是大明的，当然是又多少尽管采多少，这什么低卖高买之类的诀窍都不用了，让人使劲采就是了，至于人，这倭国的人未必比大明的人少，使唤剥削他们的话，徐宁宁可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当然，就熊本城的这小小的一年才二十万两出产的银矿，以徐大小姐的眼界，开看不在眼里，不过，王子和不是说了吗，这九州大大小小的银矿可不少，当初倭国侵袭大明沿海的时候，可没和大明人客气过，既然现在咱们大明人有本事在这里祸祸，想来，也是不用客气的。 徐宁宁一边是打听着王子和的计划，听着王子和暂时没有打算继续向着九州内部用兵的打算的时候，略略有些失望，不过，旋即他又高兴起来，如今大明在西南用兵完了，在朝鲜用兵也差不多完了，差不多水师也好，那些出去打仗的将兵也好，都得好好的回到自己的防地趴着，如果不出意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战事了，就算有，也不过是在大明的内部一些盗匪作乱的事情，动不了多少兵马。 那些卫所兵就不说了，他们不过是一帮放下锄头的农民，但是，真正的大明精锐，尤其是大明勋贵诸如她定国公家能使唤的军队，可是从来不搞这种事情的，以战养兵，这从来就是勋贵们的想法，对于大明的天下，勋贵们可是有着一种超乎百官们的责任感，虽然圣上和那些文人们都说，如今的天下，是圣人和读书人共治天下，可是，在大明勋贵的眼里，这天下，是圣人的天下，也是勋贵们的天下，那些读书人，从来就靠不住，他们才是大明的支柱，大明的依靠。 每逢国难，身当士卒，力挽狂澜，这才是大明勋贵的本色。 战事没了，问题就来了，这勋贵们手下的家兵家将，可就没了个练兵的地方了，他们可不是朝廷的兵将，虽然往往在这些家兵家将身上，挂着朝廷的官职，但是，就连圣上也知道，这些人，朝廷是指挥不动的，朝廷能指挥的，是他们的主子，而且，很多的时候，这朝廷，在他们的主子的眼里，其实就是指圣人一个人。 徐宁宁就是在琢磨这个事情，既然这里的倭人，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那么，或许以后大家可以把这里当作一个练兵的场所，当然，在练兵的同时，若是能够抢几个倭人的金矿银矿什么的，那就再好不过了。再怎么说，勋贵们的精兵强将，也比王子和也不知道怎么弄出来的一堆乌合之众的战力要强吧！ 如果王子和知道徐宁宁的想法，一定会很沮丧，原来他费劲心机打造的这点半点，在徐宁宁的眼里，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过也难怪，徐宁宁看到的就是一帮流民组成的军队，一帮比大明的卫所官兵还要散漫的佛郎机佣兵，在就是一群王子和搜罗的倭人武士，这些人凑在一起，怎么看也和军队两个字挂不上边，能算的上军队，大概也就是张子强的亲兵营吧，可惜的人，据说这支兵马虽然托庇在王子和的帐下，但是还真算不得是王子和自己的家底，唯一算的上是王子和的家底的，又和军队两字挂的上边的，目前在徐宁宁看来，也就只有黑人营了，可惜的，黑人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战果，他们的战力，似乎体现在比较吓人这一点上。 “这个事情，小人也是觉得合适的！”郑小四低头站在徐宁宁的身边，一副很认真想过了的样子：“王大人借着在大明的军势，能够这里立足，其目的还是为大明扫除倭患，让倭国这撮尔小国不至于成为咱们大明的疥藓之疾，不过，目前王大人的事物也似乎太繁忙了一些，若是有人能肯为王大人分忧一二，想必王大人就能更好的为朝廷办好这备倭的差事了！” “多么，我倒是不觉得他事务繁忙，我看他整天好象没多少事情一样！？” 徐宁宁倒是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逾越的地方，王子和目前能控制的，不过是区区平户，包括港口，连海上的航线也控制不了，就算鼓捣了些人在身边，也不过是为了自保，当初王子和可只是带了几十个人就过来了，那么点人来倭国，风险可想而知。 “要练兵的话，水师也可以练兵嘛，将这海上的航线梳理一下，免得那些心怀不轨的海盗什么的，骚扰这航线，当然，其他公爷侯爷的兵将，乐意来这倭国走动一下，也是好的，一个练兵，另外一个，也算是给倭寇们还以颜色，只不过，到时候这些公爷侯爷的兵马甚至水师的战船过来，总得有一个调度节制的问题，这个时候，以王大人的备倭使的身份，怕是就有些不大管用的！” “那也是，我倒是没想过这问题，这些人可不会听王子和的，再说，在大明的时候，他们也就未必多守规矩，到了倭国，那肯定是更加没人管束了，不过，祸害这里的倭人和祸害咱们大明百姓倒是有区别的，这也算不得什么，不听招呼倒是有些难办！” “这就是了，但是，他们不听王大人的招呼，难道还不听您的招呼，到这里来，大家是练兵是来发财来着，总不成将那些和咱三叔不对付的家伙招来，既然这些人都是心向着咱们三叔的，那么，姑姑您的话，那他们可就不得不听了，至于王子和，好好的经营着他那一亩三分地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就不用他多操心了，他这也是落了个清闲，您说对不对？” “你这话听起来好像有几分道理！”徐宁宁蹙着每天，感觉有些不对，但是一时之间，又感觉不到是哪里不对：“我得好好的想想，总不能因为这事情，让我和他生出嫌隙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后顾之忧 第二百三十四章 后顾之忧 “练兵之地？这是好事啊！”王子和看着眼前对着她提出建议的徐宁宁，哈哈笑道：“我是不知道原来朝廷的诸多大人原来还有这个做派，更没有那么大的脸面，能够请得诸多大人家中的子侄心腹到这凶险之地来，当然就不敢做此想法，不过此事要是有宁宁在其中斡旋，肯定就成了！” “但是，这些兵马即便是到倭国来，可也未必受你节制，听你的指挥的啊！”徐宁宁见到王子和神情不似作伪，倒是有些奇怪：“你就不担心他们在倭国胡搞瞎搞，坏了你的事情么，好像我前几天听你说，你对这九州上的其他两个大名，心中还有计划什么的！” “这可是就是你想得多了，我担心也没用啊，这些大人家里出来的子侄心腹，能是我一个小小的锦衣卫镇抚可以节制的么，他们将来可都是要做参将，做总兵的人物，人家肯笑嘻嘻的对着我称呼一声‘王镇抚’那已经就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了，节制他们？亏得你敢想，这里是倭国，的敌域，我想这些大人家里派出来历练的这些子侄心腹，不会连这一点轻重都不知道吧，胡搞瞎搞，在战场上，可是要拿性命做代价的，他们是练兵，又不是送死，这完全不是问题！” 王子和很的坦然的说道，说实话，他还真没有想到这一茬，能够弄几百锦衣卫，在这里开办个百户所，乃至千户所，那已经是他这个海外镇抚司的镇抚能想到的最大的办法了，至于象现在他手下的这些流民训练出的兵马，黑人营，包括小五郎和柳生静云，其实都只能算是他的私军，用大明的例子，那就是就是这些人，算都是他的家兵家将，规矩上也必须如此，他总不能望城头上旗帜一插，就开始招兵买马起来，到时候别的不说，就是骆养性他老爹，派人来一问，王子和都没法回答。 你想干什么，割地为王？好吧，这里不是大明的土地，但是，海外称王称霸，似乎也不是那么好听的一个词儿，没准这消息传到天子耳中，也不知道会传成一个什么情况，遇见天子心情好，觉得这是好事，那也就算了，若是天子觉得这是坏事，一纸旨意下来，撤了王子和这备倭使，召王子和回大明，那王子和到底是回呢还是不回呢？ 这也是身份也眼界的问题，徐宁宁出身顶级的勋贵世家，对于勋贵家里的那点事情比起王子和要清楚得多，每年出去历练的那些勋贵家的子弟带着家兵家将，或下南方剿匪，或上北方戍边，那是真刀实枪的历练，可不是花花架子，老百姓经常见到或者说道的纨绔子弟，勋贵家也不是没有，但是，相对于其他出身的勋贵子弟，这个纨绔子弟的比例，那绝对是小之又小。 王子和现在缺什么，缺钱吗？不缺，占据两城和整个九州唯一的良港，每日商船如云，只要他稍微好生经营一下，这钱财就如同海上的流水，不会停息。那么，他缺粮吗，这个就更不用说，现在都不说用外地的粮食，光是平户和熊本，本地的出产，加上九州其他的一些地方卖来的粮食，就足够他维持现在的规模两年不考虑缺粮的问题，而且，一旦缺粮，他都不用从大明运来，暹罗，真腊，大越，这些地方，都是粮食出产丰富的地方，只要他的港口始终有船出入，他手中有着足够的银两，他就不担心缺粮的问题。 他现在缺的是人，缺的是兵马，战船。 哪怕这些兵马战船，不会听他指挥，但是，只要这些来自大明的兵马，一旦踏上倭国的土地，自然而然的就会分出敌我，倭人是敌，明人是我，这个不消说，这些兵马会对现在一个战战兢兢一个虎视眈眈的岛津家和三鸟家有什么压力，这个更不消说了，只要来的大明兵马够多，至少，在京都那边倭人的家里的那摊子糊糊事情没处理完之前，在到底这倭人的天下谁做主的问题被决定之前，九州方面，估计很难看到外来的军队。 而战船就更不用说了，王子和刚刚自己都说了，他不过是一个锦衣卫。他可没有那么大的脸面去指挥水师，哪怕一个小小的水师游击，他都别想指挥得动，大家不是一个系统的，你要以为自己脸大干些逾越的事情，那也就做好人家不给面子的准备，但是，平户这个地方，之所以繁荣，之所以能够给王子和远远不断的带来财富和粮食，靠的可不是平户附近的那几个农庄，几亩薄田，它依托的可是长崎港口。 既然是港口，那就得靠海，就得有自己的防卫力量，说实话，这长崎港口的防卫，附近航线的安全，在以前，一直都是由九鬼家的水师负责的，王子和虽然在平户立足了，但是，若是京都方面看他不顺眼，都不用派一兵一卒到九州来，直接派水师把长崎港口一封，任何船只不得出入，王子和不要三个月就得吃不住劲了。这一点，一直都是王子和的心头之患。 自己造战船，这事情王子和也不是没想过，甚至，连造一艘战船，需要多少银子的事情，他都仔细打听过了，可是，这些东西，可还真不是他想想就可以的，造船容易，能够找到能够驾驶这些战船作战的士兵，那可就不是随便找些渔民训练几个月就可以的，后世有十年陆军百年海军的说话，这说法，提前几百年依然有效。 若是大明的水师到平户来，且说这会不会刺激日本的水师，刺激九鬼家，问题是，就算王子和请人家来，人家能来吗？没朝廷的旨意，兵部的意思，你水师的船只动一个试试看，只怕船还没出海，这带兵的将领就被锦衣卫请去喝茶了。 但是，眼下徐宁宁这么提议，这问题就解决了，一来，这练兵可不一回两回的事情，只有大明目前没有大的外战，这练兵几乎是每年都会有的事情，这些兵马怎么过来，怎么保证这些将领兵马在路上的安全，大明水师责无旁贷，总不能一帮来历练的兵马，在半路上被一帮海盗在海上给欺负了，这脸可就丢大了，再说了，若是历练的过程中，兵马有所折损，这些兵马的主家可以接受，打仗会死人的，没有熬过来，那是运气不好，但是，坐着几艘小破船，在海上被海盗给弄沉了，大家全部完蛋，这样的结果，就没人能接受了。 所以，大明的水师，那是肯定要维持安全的，这么一来的效果，那就是长崎港口的安全，暂时也就不用考虑了，人去了倭国，后路却被断了，这种事情，那些打了一辈子仗的老狐狸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这么一来，王子和担心的后顾之忧，就再也没有了，而以现在京都方面和德川家族动刀动枪的德行，只要不直接触犯到他们的利益点，估计，他们现在也没有这个闲心将宝贵的水师战力，投入和大明的水师的战斗中来。 好不容易将点人马从朝鲜撤回来，又作死葬送到大明人手中，就算丰臣秀赖脑子进水了，小西行长和前田利家脑子可不会进水。 “你真不介意？”徐宁宁看着王子和：“到敌国历练也不是没有先例的，不过，这些兵马可是不会带粮草的，都是就地筹集，说白了，就是走到哪里抢到哪里，杀到哪里，到时候他们走了，这些乱摊子也得你收拾，说不一定，等到你好不容易收拾好了，他们第二年又来这么一出，倒是可就够你头疼了！” “这不是个事情！”王子和摇摇头：“这是好事，不这样历练，怎么能练出军队的虎狼气息，至于粮草，我倒是没有考虑，他们能来多少人，熊本城最多的事情，能征集一万多的士兵，我平户这边，养个三五千的兵马，也不是问题的，这些粮草，完全我可以供应吗，当然，朝廷没这个旨意让我供应他们的粮草，道理上也说不过去，但是，他们可以用他们抢来的东西来换取粮草，修补军械什么的啊，这一点，我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 “那抢不走，但是，他们又想要的呢？”徐宁宁看着王子和，眼睛一眨一眨的，很是严肃的问道：“就比如浅尾家的那样的银矿，或者金矿铜矿什么的？” “能抢到不算什么，能守住手里的东西，那才算是本事！”王子和笑了起来：“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放心好了，我话说在这里，若是这些大人的兵马，能够抢到这些金矿银矿什么的，我绝对不会有任何觊觎之心，只要他们守得住，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我得不到好处，那么，肯定也就别指望我会出多大的力气，大家就各凭本事吧！”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徐宁宁微笑起来：“这事情我都想好了，咱们三江商行可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么，就算有好东西，以后也是咱们三江商行的名义来做这事情，咱们三江商行现在的份子，可是有些值钱，倒是将我们三家的份子，稍微拆分一下，到时候，大家按照份子分钱，一点都不会有矛盾，别忘记了，你也有一成的份子的，不过，到时候拆分了份子之后，你这一成的份子，怕就是大东家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京城 第二百三十五章 京城 把别人当作傻子的人，自己往往就是一个傻子，尤其是，千万不要把古人当傻子，别以为自己多了几年的历史知识和受过现代社会的一点熏陶，就觉得自己眼界高，心计高，有这种心态的人要是被放在古代，一定死得不知道有多难看，王子和可是深深的知道这一点。 古人一点都不傻，相反，他们比起现代人来说，更加智慧，一个后世的普通平民和这个时代顶尖的一批人物来玩心眼，这种事情，王子和肯定不会做。 哪怕就是徐宁宁这样一个比起王子和还小一截的女孩子，因为家世的关系，其眼界见识甚至考量的东西，都比王子和要高出一个档子，王子和觉得困难的一些事情，在这个女孩子眼里考量起来，压根就不算一个事情。 三江商行现在是赚钱，但是赚的钱那里去了呢，肯定绝大部分都流入了福王的大业之中，而被召唤到这九州岛来练兵也好，发财也好的勋贵，肯定都是心向福王这一系的勋贵，那么，大家一起发财就好了，三江商行的份子，现在是三家各三成，王子和占一成，用后世的话来说，把这股份稀释一下，大家都在其中占些份子，那么，岂不是大家在这九州岛上的一切，都有好处。 三成，可以分成十成，也可以分成三十成，每个人都成了其中的主人，还怕他们不维护这个整体的利益么，而且用利益关系捆绑在一起的联系，比起别的联系，更加紧密，加上这些勋贵之间，本来就有通婚之类的纽带在，再加上这共同的利益，再有人想离间拉拢这其中的人，就很难了。 而王子和独自占了三江商行其中的一成份子，也不用担心他不会做事情，更不会担心他在其中阻挠作梗，这是一个水涨船高的问题，换谁，谁都看得明白。 和王子和这么一谈，得到了王子和明确的回复之后，徐宁宁倒是也立刻把这事情当作一件大事情来办了，本来她到这倭国来，就没想做着什么事情，当初不过是不大情愿来这里避避风头，躲过朝臣们逼婚的这一波攻势，陡然发现，即便是到了这倭国，她也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尤其是这事情还不小，如果办好了，这可就不是出不出风头的问题，而是确确实实的能为自己的这个小集团甚至是福王帮上很大的忙，她不上心才怪呢！ 信函如今通过海船到达大明，差不多要半月左右，运气好的话，能够快上个三五天，运气不好的话，迟上几天也正常，因为此事事关重大，带着她的信函回去的是郑小四，而且，信函不是直接送到南京，而是先到天津，然后直接送给三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福王殿下手中。郑小四随着她来这九州，也算是亲自见闻过这里的一切，而且他也是郑府的子弟，算是铁杆的福王心腹了，可信度会大大的提高。 九州这边的事情暂时不表，就说郑小四领了徐宁宁的信函，可以说是一点耽搁都没打，带着几个随从就立刻从熊本赶往平户去了。 到了平户他甚至都等不及三江商行安排自己的船只，直接搭乘一艘离港前往大明的货物离开了九州，货船是江浙一带的货船，也是要从天津入内陆的，就这样一行颠簸，在海上耗费了二十来天之后，他在天津下了船。 没有通知任何人，甚至连天津三家商行的关系都没走，到了天津他直接买了几匹马，连夜就赶往北京，等到他出现在福王府邸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离开九州快一个月了，他这趟行程有点倒霉，老天爷不凑趣，比起平时来，慢了许多。 福王不在府里，他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在福王王府一直等到天黑，福王在带着微醺的酒意回来，一听通报是他派到徐宁宁身边的郑四回来了，心里登时就是一个咯噔，生怕出了什么变故，也不顾到了这个时候，立刻就召见了他。 按照辈分，郑四得叫福王一声叔叔，不过，这种称呼，在外人面前，它可以尽管的往自己面前贴金，但是，在福王面前，他可没那个胆子叫对方一声“王叔！” “王爷，王妃令小的给你带回来这封信，嘱托小人一定要亲手交到您的手上！” 老老实实的叩见，请安，他这才拿出贴身的书信，送了上去。 看郑四的模样，这是一路上丝毫都没有耽搁的将信送回来，这信的内容之重要，可想而知了，不过，这个时候，就看出福王笼络人心的手段来了，他将信接到手中，却是没有立刻拆开，而是和气的说道：“这一路辛苦了，都是自家人，府里没有怠慢你吧！” “怎么会，王爷说笑了！”郑四明明知道这是一句客套话，却也是感激得不得了，这一路来是辛苦，仿佛也就随着这句话，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没有怠慢就好，不用站着了，坐下吧，你不是我府上的人，这府里的规矩暂时咱们就不讲了，就当是自家子侄一样，坐着陪我看看信说说话，这信里说些什么，你知道么？” “这个小人是知晓一点点的！”郑四回答道：“因为担心路上书信遗失，王妃还特意叫小的过去，将信里要告知王爷的事情，给小人说了一些，王爷且先看信，若有什么疑问，小的也可以替王爷解惑一二！” “那就好，宁宁做事情倒是颇有我的几分风格！”福王微微一笑，将手里的信展开来。 平心而论，在史书上福王是一个大胖子，在他的封地洛阳被流民的军队攻破后，他是活生生的被流民用一口大锅和几支鹿个一起炖了的，当时流民首领还以外为筵席，称之为“福禄酒会”。可想倒是福王被人恨到什么地步了。 不过，此刻的福王还不是洛阳城破的时候的福王，也不是就藩洛阳后眼见皇位无望破罐子破摔拼命的搜刮民脂民膏的福王，此时的福王，虽然看起来依然有些轻浮稚嫩，但是，他还是有理想有情怀的，加上他本人生的也是几位英伟，此刻在灯下认真的看着书信的样子，还真有几分贤明君王的模样。 很快，短短的几页信笺被他全部翻看完毕，仿佛是有些不大确定信中的内容，他又回过头来再次看了一遍，直到再次看完之后，他才微微的吁了一口气，将信收了起来。 “你倒是没有撒谎，王妃在信中说若是有不明之处可以问你，看来，这段时间，你和王妃相处得不错，这种事情，她能能信任于你！” “那是王妃的厚爱！”郑四回答道：“也是小人出身郑家，王妃知道小人对王爷的忠诚！” “嗯嗯，这个，我是清楚的！”福王点点头：“王妃的意思我是看懂了，将那九州作为咱们大明的柱石们的练兵之处，兹事体大，咱们暂且不说，我就问你，那倭国现在真是有偌多金矿银矿，唾手可得，这开矿的事情我不大懂，但是咱们大明的矿监们对他们的那一亩三分地看的多紧我可是知道的，能做矿监的，都是内官监派出去的内官，外臣都插不上手，难不成倭国朝廷，这么没眼光？” “倭国的朝廷眼光应该也是有的，这事情说起来就有些长了，那九州之地，在倭国来说，就如同咱们大明的西北西南，算是偏僻蛮荒之地！”郑小四一路上这么多天，如何对一个不通晓倭国的事情的王爷解释倭国现在的情形，这说辞他早就打好的腹稿，此刻见到福王问起，立刻就说了起来，倒是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意思了。 “不过倭国的朝廷，由于现在他们的国王暴毙，朝廷上下正是一片混乱，内有幼主年幼，外有权臣作乱，实在是没有多少力气关注这蛮荒之地，加上当初这九州蛮荒之地的倭寇军队，很大一部分都被抽调出去到朝鲜打仗去了，王爷您也知道，李大帅在朝鲜可是狠狠的教训了倭寇一顿，留下了倭寇数万的人马，这些折损的兵马当中，有一部分就是这九州出去的倭寇精兵，所以，那地方，现在他们朝廷不管或者管不了，而地方上的那些臣子，手上兵马什么的，也拿不出多少来，算是空虚得很了！” “这么说来，那锦衣卫的王子和倒是好运气，这种好机会就让那碰到了，他这个备倭使，哪怕就是什么都不做，对咱们大明来说，倭国乱成这样，他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可不是嘛！”郑小四也是深有同感：“其实，只要是个人，在那个时候去倭国，这功劳都跑不掉！” “换你去你也行？”福王笑着看着他，微微摇摇头：“要不，我给圣上举荐一下，让你补个备倭副使？” “小的不敢！”郑小四吓了一跳，就算是王爷举荐，一个白身一下子就身居高位，这种事情傻子都知道不是好事，而且立刻马上这九州就会变成油水丰厚之地，他要敢点头，不知道多少有资格想这个位置的人，随便动动手就弄死他，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人家或许忌惮郑家，忌惮王爷，但是，绝对不会忌惮他，就算弄死了他，难道郑家和王爷还会为这么一点小事和那些公爷侯爷伯爷们翻脸不成。 第二百三十六章安平伯府家宴 第二百三十六章 安平伯府家宴 福王笑了笑，不再理他，他当然是随口这么一说，要是郑四真敢答应，怕是以后他都会再用这个人了，人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若是连这最基本的这两点都弄不清楚，那么，这人基本上也就那样了。 就好像他自己，他对这两点就是弄的很清楚，他是朱常洵，是当天天子最疼爱的儿子，而他，将来是要坐上九五之尊那个位子的人。 “那王子和现在实力很强？” 跳过了这个话题，朱常洵直接问到了重点，“你去过那里，给我说说你的看法。” “实力吧，在咱们大明看来，实在是不值一晒，他手下现在有三个已经成军的营，佣兵营，黑人营和亲兵营，不过，人数都不过，估摸着最多也就一千余人，另外，还有一个以咱们大明的流民为主的新兵营，正在训练中，算起来，这就是他手上所有能用的人了！” “满打满算，也就五千之众了！”福王喃喃自语道，“还是一帮乌合之众，就这么点人，能在倭国搞风搞雨，这王子和，倒是也有几分本事！” “此外，还有他的夫人，据说是倭国重臣的女儿，在倭人中颇有声望，因为也聚集了一帮倭人为他效力，不过，这些倭人，可就拿不上台面上来说了！” “拿不上台面？”福王摇摇头，看着郑小四，目光有些怜悯：“小四，你今年多大了！” “回王爷，小的过了年就三十了，算是虚度了这三十个春秋！”郑小四愣了一下，浑然不知道福王突然问他的年岁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三十啊！”福王点了点，“这么算起来，万历十五年的时候你已经十九了，我倒是知道那一年有那么一件事情，不知道你听说没有！” 福王当然不是真的问他，顿了一顿，接着说了下去：“那一年，有倭国自海上来，从长江而入，直抵苏杭，江浙震动，刚刚开始的时候，朝廷调动兵马，试图围剿这股倭寇，没多大效果，于是众人都说这是倭寇踪迹难寻，不敢于我朝廷大军对抗，有意思的是，其后不久，这股倭寇在余姚附近登陆，偏生当时他们登陆的地点，距离余姚的卫指挥使不过十里的距离，当时的那个卫指挥使听闻倭寇来袭，也算是个勇猛的，立刻点起卫所里所有兵马，共计三个千户，四千五百余人，对阵这股倭寇！” 他看着对方，认真的问道：“你可知道结果如何？” “当然是咱们朝廷的兵马大胜了！”郑小四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没错，胜是胜了，不过，当地递到朝廷的战报，用的是‘击溃’二字，大谈什么将兵一心奋勇杀敌，倭寇溃败远遁！”福王鼻子哼了一声：“可是真实的情况呢，是当时那股倭寇，不过一艘船，一百余人，连两百人都没有，结果我大明官兵，死五百余人，伤无数，才堪堪将他们驱除，时候检点在沙滩上的尸首，倭寇不过是留下了二十多具尸首，其中，真正的真倭，不过是三五人，其余的皆是那些假倭！” 他叹了口气，“万历十五年，距今也不过是一十一个年头吧，你居然告诉我，那些在倭国吃着官粮，拿着配发的兵刃的倭寇，属于拿不上台面来说的那种？” “可是，那些倭寇看起来，真的不怎么样啊！”郑小四有点委屈，他也听过不少倭寇凶恶的说法，不过，到了九州那边，他还真没看到的多少凶恶的倭寇，倭人倒是见到过不少，不过，他跟在徐宁宁后面，看到的倭人，可都是一个个脸上恨不得笑出一朵花来的那种，他登时就觉得，这些倭人也不怎么样了。 “我不和你说这个，我只告诉你，你错了，倭人一直都很凶猛，这次在朝鲜，如果有人和你一样这样的心思，那人是兵，肯定已经死在倭寇手里了，如果那人是将，估计手下的军将就要被他葬送了！” 福王摇摇头，不想和他再说这些，没意思，朝廷在朝鲜战事上用了多少兵马钱粮，跟眼前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说一点意思都没有，倭寇拿不上台面这种话，也就只是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才说的出来了，有本事，让他去朝鲜王庭去说说这话，唾沫星子都淹死他了。 “那些依附王子和的倭人有多少？” “这个，小的就不大清楚了！”郑小四摇摇头，他还真没关注这个，见到福王皱起了眉头，他急忙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最近王子和新的一城，这城里的倭人首领已经百姓，算是都依附于他了，这城池三两万人还是有的！” “能用得起这些倭人，嗯，三两万人，就算十人一丁，也能抽出三两千倭人来为兵，这家伙，胆子还真大，这摊子铺得这么大，不怕到时候收不了场么？” “好了，这些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回家去看看吧，若是有事，我会召唤你的！” 打发走了郑小四，福王静静的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灯火，脑子里陷入了沉思。 三天后的晚上，安平伯府邸，一向不大爱热闹的安平伯，居然办起了家宴，以安平伯现在的行情，能够接到对方的请柬，那绝对是相当有面子的事情。 不少消息灵通的官员都在观望，有资格接到请柬的人，自然是期盼着门口突然来一个郑府的家人送上一张请柬，没有资格街道请柬的，那也是张大眼睛，看着今天去安平伯爷府上赴宴的是哪些大佬，他们或许现在没门路攀附到安平伯爷，但是，若是能够和安平伯交好的大佬们能够拉上那么几分关系，也是不错的。 可惜的是，一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安平伯府里，也没去几个客人，这让这些观望家伙简直大失所望，尤其是这些客人，都是京城中的老字号，不是这个伯，就是那个侯，公爷都来了两位，而真正眼下在朝廷中做官做事情的，好像没几个。 原来就是一帮闲散伯爷侯爷在聚会而已，观望的人死心了，那样的门路，那样的圈子，距离他们可是有些远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官，没准几十年后，也可以能个爵位，在一边听听这些伯爷侯爷们在聊什么玩什么了。 这些观望的家伙们的想法，此刻在郑府里的人，可是一点都不在乎，难得安平伯请一次客，他们自然是一点都不客气，要说起来，这些伯爷侯爷不管是本人，还是家里的子侄，没少给安平伯的天香楼送银子，难得有这么一次机会吃点回来，他们才不会客气呢！ 要说远近亲疏，那就更不用说了，这些伯爷侯爷，不是贵妃娘娘器重，就的看好福王的，大家早就在和东林党人的舌枪唇剑中抱成一团了，用一句大白话来说，没出现在这里的，未必不是自己人，但是，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那绝对是自己人了。 “自己人，当然是自己人，不是自己人，你老哥一张纸，我好歹也是一个侯爷，打靖难那会儿就传下来的侯爷，难道就这么不值钱了，别人随便一招呼就颠颠的跑去凑趣？” 一个大嗓门的侯爷嘿嘿的怪笑着，将面前那三十年的陈酿女儿红，简直不要钱一样的往嘴里送：“这个好，这个好，回头给我送个几十坛！” “苏侯爷说笑了，这三十年的陈酿你也看的上？就去买，这也花不了几个银子啊！” “我哪里还有银子，家里的那点家当，早就被几个不肖子孙变着法儿去天香楼送给你了!”大嗓门的侯爷一阵嚷嚷：“我今天就是来报仇出气的，怎么，心疼啊！” 众人哈哈大笑，一个年岁和这老侯爷差不多的伯爷，也开口了：“老郑啊，你要这都心疼，这以后还能不能相处了，你那天香楼，简直把半个京城的钱都赚完了，平时又难得吃你一顿，好不容易你请客，还做出这个样子，老兄弟们寒心啊！” “我可没心疼，这东西要是苏侯爷喜欢，我送他一个酒窖就可以啊！”安平伯很是无奈的摊摊手：“是没几个钱嘛！” “厚此薄彼可不行，这年头，除了你安平伯，大家手里都不富裕，咱们得简直有份，要送，就每人都送！” 几个眉毛胡子都白了的家伙，在这里说笑折腾，但是，来的客人中，可不尽是一帮老家伙，还有几个四十来岁的伯爷，相对这些老家伙们，他们是小字辈了，一个个此刻含着笑喝着酒，看着这帮老家伙胡闹，心里都清楚的很，安平伯将他们这一帮人召集在一起，肯定不是为了什么喝酒送酒的时候，联想到朝廷里最近那帮东林党人要福王就藩的动静闹得不小，他们觉得，安平伯今晚，一定是召集他们这些人，为这个事情，想想对策，毕竟福王上位，那才是对大家真正的好，在这个话题前面，其他的事情，都不过是插科打诨活跃气氛的引子而已。 第二百三十七章屁大点官儿 第二百三十七章 屁大点官儿 闹腾了一阵，终于有人将话题引到了天香楼上面，对于天香楼，在座的这些人可是再明白不过了，那就是一等一的销金窟，谁都知道这里面利润巨大，但是利润大到什么地步，终究只是个猜测，心里还是没底的。 “真赚不了多少，就是给贵妃娘娘赚几个脂粉钱！”实在是被几个老家伙逼得没法，安平伯只得祭起贵妃娘娘这个法宝，果然一说到这上面，这些老家伙们，一个个讪讪的住嘴了，再这样逼问下去，就不成体统了。 “当初这园子，前前后后大概花了二十多万两银子，这可是我老郑家东拼西凑的，经营了这几年，也就算是回本，我说，你们别老盯着这京城里的这点事情行不行，外面的银子大把的是，就看会不会赚呢！” “老郑，你这话，话里有话啊！”那位苏侯爷别看一副年迈昏聩的样子，可是听话的功夫，那是一等一的：“莫非这这家伙，今天请咱们来就是说这事情？” 安平伯笑了笑：“前不久，我们郑府和定国公府上还有锦衣卫的小骆，一起做了点小买卖，不过是孩子们玩玩，花点钱让他们历练一下人情世故，总比整日里在京城里闲逛的好，当初也没做什么指望，就当是让他们花销了，丢了几万两银子进去，可是没想到，孩子们倒是争气，那赚钱的本事，可比我这破楼赚钱多了！” “哦，还有这等事情，锦衣卫的小骆，莫不是打小就伺候福王殿下的那个！？” “没错，骆指挥使家里两个孩子，就数这小的争气，别看骆指挥使好像只听陛下的话，对朝廷上的其他争议漠不关心，可是陛下的心事，他哪里有不清楚的，这小骆这孩子，和福王殿下交情深厚，若是历练一下，将来必定是殿下的可用之人，想来他也是居着这样的心思，才将那孩子赶出京去……” “好了好了，大骆小骆的事情，以后再说，你知道我们关心的是什么，那小家伙，搞钱很厉害？” “那倒也不是，不过是开了一个商行，请了一个似乎有点本事的大掌柜，也不见他们怎么折腾，反正十万两银子不到的本钱，一年不到，就给商行折腾回六十万银子回来！” “海贸，必定是海贸！”旁边有个老家伙很的笃定的开口了：“既然是商行，当然是做的正经买卖，这朝廷的盐铁茶是专卖，几个小家伙就是想插手，也插手不进去，除了这几个最来钱的路子，那就只有往北边买卖一些违禁之物了，不过，既然是锦衣卫指挥使家的孩子，自然知道轻重，不想连累他老子的话，这种不法的事情，肯定是沾不都不敢沾的！” 他摇摇头：“想来想去，哪怕是做军中的生意，也没有来钱这么快的，来钱这么快的，就只有海贸了！” “钱伯爷眼光犀利，果然一语中的！”安平伯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的赞了一声。 “切！”老头鄙夷的切了一声：“海贸赚钱，咱们当然知道，在座的这里，家里总是有那么一个两个曾经试过这买卖的吧，那帮穷酸看得紧，都把这海贸当作他们自己家的买卖，咱们这些人，稍微动一下他们，他们立马就闹腾起来，赚那么点钱，惹得一身腥气，不划算，不划算！” 他连连摇头：“不是我不看好那几个小家伙的商行啊，这刚刚开始赚钱，朝廷里的那帮江南的穷酸，肯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是给你们三家面子，但是，若是这商行要继续下去，继续象这样赚钱的话，只怕立刻有人就要坐不住了，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总归会让几个小家伙的商行做不下去，只是如何不伤及你们三家大人的面子，只怕才是那些人现在要考虑的事情了，瞧在让小家伙们赚了那几十万银子的份上，就算稍微难为一下他们，你们这些做大的，总不能立刻就跳出来为小家伙们出头吧 ！” 在一边听着的人，也纷纷点头，是那个道理，现在虽然朝廷的海禁名存实亡了，但是，真正垄断海贸的，还是江浙一带的富商大贾，而他们家族的官员或者受过他们照顾提携的学子在做官之后，自然是义无反顾的反哺这些家族，以至于所有人都知道这海贸是金山银海，电脑室，却是没人插手得进去，这样一张庞大的利益关系网，若是被人捅一下，那反弹回来，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 以现在的行情，只怕若是当今天子要禁绝海贸，恐怕也也只能下中旨，这样的旨意想要经过内阁颁行天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哪怕换几个大学士也不行，朝廷就那么一帮读书人，换谁上来，都脱不了这个框框。 天子尚且不行，更不说在座的这些勋贵了，想从那些文官的海贸生意中分一杯羹，他们没少吃憋，以至于，后来干脆没人提这话了，就当是眼不见心不烦了。 “小家伙的买卖，倒是不怕朝廷的这些文官们为难他们！”安平伯呵呵一笑，“那些文官们，就是为难他们，也只能是在渠道上为难他们，无非是在大明搞搞事情，但是，小家伙们商号虽然总号在大明，但是，分号却是开到这海外去了，这些官儿们，总不能漂洋过海去为难他们了！” 他晓得十分的诡异：“当然，真要逼急了他们，漂洋过海算不得什么，假扮海盗的事情，他们都做的出来的，不过，他们确定，他们离开了大明，还能搞事情么，在海外，人家可未必买他们的面子！真要把小家伙们惹恼火了，破罐子破摔，干脆大家都不要做这生意了，只怕，最先着急的还是他们吧！” “等等，等等……”几乎是几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人精，会听话的又不是只有苏侯爷苏老爷子，安平伯的话，何止是话中有话，这话里带出来的意思，可太令人有些惊讶了。 “你是说，那几个小家伙，不怕这些官儿为难他们，反而他们还有本事威胁他们？” “没错！”安平伯点点头，索性给几人说个明白：“海贸生意，大概你们不少人都知道，大头都在倭国，朝鲜，其次是暹罗真腊，再远的话，做这个买卖就不划算了，朝鲜暂时就不说了，现在去那里做生意，就是一个赔钱的货，这场仗打下来，倭寇差点没把朝鲜人折腾死，家里就算有点好东西也被折腾干净了，咱们大明的好东西，运过去他们也买不了多少，而暹罗真腊这些番国，和倭国比起来，不仅远，路上难走，而且，能赚多少心里还没多少底细，咱们大明的做海贸的，一般都是将货物运到倭国，然后在倭国交易中转，久而久之，那些真腊暹罗的商船，直接来咱们大明的也不多了，反正到咱们大明能买到的东西，在倭国的码头一样能买到，路上还少了许多风险！” 他总结道：“也就是说，现在出海做买卖的的船里头，十条船，至少有八条是往倭国跑的！” “这些我们知道啊！”几位伯爷侯爷摇头：“郑伯爷，你不会说这几个小家伙和倭寇有勾连吧，这事情说出去，可有些不大好听！” “哈哈，勾连，那倒不是，不过，让朝廷的那些文官家里的船，到了不倭寇的海港码头，即使到了也卖不了货买不了货，对咱们来说，倒是也不难的！” “不可能吧！” “不可能！” 众人齐齐惊呼，甚至有人脑洞大的，立刻就想到了水师，定国公镇守南京，可是麾下有水师的，但是，即使是有水师，就凭水师就能到倭国本土去，还能制约倭国的商事，那也太离谱了一点，要是水师这么牛逼，这今天李如松这仗可不就白打了么，直接派水师出去就行了，何必劳动朝廷那么多的兵马钱粮。 “说道这里，我就得给你们说一个人了，不过，我想你们大概不认识这个人，这个人的王子和，锦衣卫的人，陛下钦封的锦衣卫海外镇抚司备倭使！” “屁大点官儿！”有人嗤之以鼻，备倭使不是官职，是一个衔头，但是，前些年海事吃紧的时候，朝廷倒是也封过几任备倭使，都是带兵的将官，只不过有了这个衔头，在对付倭寇的时候，很多事情就有了便利，不用走五军都督府这边了。 论实权，这备倭使，还真没多少实权，要命的是，有这个衔头的，参将以上的，一个都没有，当初就是戚继光做这个备倭使的是，也不过是区区一个世袭指挥佥事，连都指挥佥事都不是，所以，一群伯爷侯爷看不起这屁大点官儿，还真是有可能的。 再说了就连锦衣卫的指挥使骆思恭在他们嘴里都是大骆小骆的，骆思恭手下的一个锦衣卫官儿，他们又怎么看得上眼。 第二百三十八章股份认购 第二百三十八章 股份认购 “屁大点官儿”的故事，从安平伯嘴里娓娓道来，从崭露头角到为了安置这个“通晓倭务”的人才出现特事特办的锦衣卫海外镇抚司，从天津尽剿来访倭寇到闻名京师，从朝鲜和谈到拐了对方的和谈副使做自己的老婆，这一帮吃过见过的伯爷侯爷们，一个个听得虽说不至于跌落一地眼睛，却也是一个个啧啧称奇，大叹此人有能力有运道。 “罗里吧嗦说了这么多，忘记说了这人除了是锦衣卫，是备倭使，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几个小家伙胡闹弄起来的商行的总掌柜，嗯，以前叫大掌柜，不过，开了几家分行后，现在叫总掌柜了！” “锦衣卫？就是备倭使的名头，在那些海商大户面前，也不顶事啊，骆思恭都不行，犯众怒的事情，可不是锦衣卫可以扛得住的！” “当然靠这点身份肯定不行！”安平伯笑嘻嘻的说道：“若是这位备倭使，现在牢牢把持着倭国最大的港口也是唯一的贸易港口，这港口附近的城镇，都对他服服帖帖，不知道这等身份够不够？” “这不就是那汪直的做派么？”有人嘀咕了一句，众人都是见多识广之辈，听得此言，纷纷侧目。 汪直是嘉靖年间的大海盗，也是首先使用火器的海盗，嘉靖年间，汪直据萨摩洲之松津浦，僭号曰宋，自称曰徽王，部署官属，咸有名号。控制要害，而三十六岛之夷皆其指使。势力之大，简直是一时无两。 那个时候的海贸，就连如今自诩的江浙一带的海商大户，但凡船只出海，也得主动挂上汪直的旗帜，奉上保护银，否则的话，百分之一百的船毁人亡的下场。汪直盘踞在倭国，和倭国权贵交好，当时朝廷认为东南沿海倭寇屡犯不绝，和此人有着莫大的关联。也曾派出水师围剿过此人的船队，但是，水师方面败多胜少，时任浙江巡抚的胡宗宪经过多方运作，招降了此人。 当然，以汪直这种在海外招摇惯了，还曾经自称为王过的人，到大明可夹不住他的尾巴，几年后，因为过于招摇，被下狱，后来直接被朝廷砍了脑袋。 不管怎么说，嘉靖万历两朝，只要提起海盗，没人不知道这个名字，就算到现在，很多在海上的海盗团伙，都还是他曾经的部下的徒子徒孙呢。远的不说，就是王子和手下招安的毛大勇，就是标标准在的王氏海盗集团的后裔。 “这话不能这么说，当初汪直那贼头子，是勾结倭寇，为祸我大明，但是，咱们的这位王镇抚，可是挂着备倭使的名头，处理倭务，这其中的区别之大，就不用我说了，能够做到这个程度，掌控倭国唯一的贸易港口，咱们先不管他怎么做到的，就光这一点，就看得出来，这小子还是有点本事的！” 众人面面相觑，如听天书，这种事情就算是演义小说也没这么离奇的啊，打个比方说，天津如今是大明的最重要的漕运码头，加入现在突然倭国来了一个家伙，这家伙一下子就把持住了这码头，顺带连天津城也占了，这种事情，只怕就算这个倭人带着几万人过来，只怕第二天，大明的几十万兵马就杀过去了，这种事情，只要是坐在那把九五之尊以上的人都不可能容忍的啊。 这倭国的国王心有多大，才能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啊！ “当然，名义肯定不会用咱们大明的名义做这些事情，不过，他不是有一个倭国的权贵女儿老婆吗，这暗度陈仓的事情，挂挂羊头，卖卖狗肉，那些倭人也就糊弄过去了，反正，现在就这样，那地方就在咱的手中，那个锦衣卫的海外镇抚司，都派了几百兵过去了，算是给他正名吧！” “好吧，老郑，你到底要说什么，就算这些路子都通了，咱们做这买卖也没阻碍了，你给大家带来这个消息，大伙儿都承你的情，但是做这海贸生意也不是一会半会的事情，得有海船，得有人，等到我们真有些搞这个买卖，那得到猴年马月去，江浙一带的家伙，怕是早就一个船队一个船队的船过去了，到时候就算这锅菜有肉有汤，那咱们也只有喝汤的份了，大头都被那些手里有船有人的家伙赚走了！” “怕你们不清楚这事情的状况，给大家说清楚而已，我要说的很简单啊，大家都是世交，都是好朋友，有好处，当然不能忘记好朋友们，这等赚钱的买卖，咱们不去做，别人也会做，那咱们为什么不做呢，至于船和人，我想，大家要是真的有心，这只怕不是什么事情吧！” 安平伯说的有些口干，端起桌子上的一杯酒水，润了润嗓子：“这是我今天说的第一个事情，反正已经开头了，干脆就一起说下去吧，第二个，还是这倭国的事情。” “倭国的国王丰臣秀吉死了，当初在朝鲜，他派了十多万人过去，结果自己一死，他儿子镇不住手下的大臣，有人反了，眼下新国王和发贼斗得正欢，脑浆子都快打出来了，而且，谁胜谁负还真没人敢打包票的，这会儿的功夫，王子和占的那块地方，倒是没人顾得上的了，那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差不多小半个山东那么大吧，当地也有些势力，王子和占据了一两个县城那么大的地方，估计已经力气都使得差不多了，但是，那地方听说倒是不少的金山银山的，本来这话我也是不大信的，找靠得住的人一问，还真是这么回事情，这要占了那么几个金山银山，那可比海贸什么的省事赚钱多了！” 安平伯铺垫得也差不多了，情况也介绍清楚了，这个时候，直接就亮出了底牌：“我的意思，既然有这种好事情，当然咱们当仁不让，大伙儿出钱也好，出人也好，到时候凑吧凑吧，去倭国捞上那么几票，也算是为这些年被倭寇祸害的大明百姓出气了！” 勋贵们虽然是勋贵们，但是，这身家也是有大有小的，而养的家将家兵，也是有多有少，安平伯这么一说，倒是估计到了所有人的面子，他这话的意思就是，有钱没什么的人的，做做海贸，算是也指给他们一个发财的路子，没钱有人的，自然是大家拉帮结派去倭国发财去了，至于又有钱又有人的，那就更好了，随便怎么着都行，不过，虽然坐在这里的都是武臣，但是说那么直白就有些掉价了，委婉一下，也有自矜身份的意思。 “不过，这事情既然把大家都请来了，肯定就是希望大家一起干，自己人也好照顾一些，前面说了三江商行的事情，如今这商行在倭国那边，也算小有名气，也需要扩张一下，我和定国公那边以及骆指挥使那边商量了一下，决定各自拿出一半的份子来，卖给大家，这样，到时候不管赚多少钱，出多少力，得到的收益，都算是三江商行的，至于大家伙儿，坐在家里，按着份子收钱就是了，你们觉得我这个提议如何？” “三家三成的份子，拿出一半来，那就是四成半的份子！”有人默默的算了一下，又数了数在坐的人头，可在咱们到这里的，有十三家，这可怎么分。 “不一定要平均分嘛，这四成五的份子，咱们可以化做四十五份，在座的看着自己的家底来认买嘛，一份不嫌少，十份不嫌多，反正这是稳赚钱的买卖，认的多，到时候就分的多，认的少，倒是就分的少了！” 安平伯笑眯眯的说道，“一份两万两银子，也不算多，十份也才二十万两，大家商量一下，看看彼此的意思如何？” 众人轰的一下就闹了起来，两万两银子一份还不算多，还什么才算多，别看这些伯爷侯爷家大业大的，可是真要拿现银，不说四十多万两，陡然一下拿十万两现银出来，只怕都得要变卖家产了，他们的家大业大，那是指的得是庄园，田产还有其他的家产，以及依附他们那一大帮子人，这实在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们的银钱基本都是流动的，一下截留出来那么大一笔现金流，那还真是为难了他们。 “这事情，福王殿下知道么？”有人心里揣摩了半天，终于将他们这些人最想问的一句话问了出来，若是福王要钱，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他们直接拿出这笔银子都没事情，难得福王开这个口，难道还不给这面子，难道还怕以后福王身登大宝之后，忘记今天？但是，若是福王不知道这事情，那就是真正的为自家赚钱的事情了，这其中可是有区别的。 “这事情，福王殿下是不知道的，也不应该知道！”安平伯摇摇头：“不过是一帮小家伙和一帮老东西闲着没事情做折腾玩儿的，上不得台面，上不得台面。” 得，这话听懂了，那就是说福王知道这事情，而且，还不反对这事情。 几个心有疑虑的人暗暗放下心来，盘算着自己的身家，看看能抽出多少暂时用不上的银子，来认买这个份子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长崎藩 第二百三十九章 长崎藩 万历二十六年的夏天，来得似乎格外的快，在王子和的印象中，好像上月都得裹得严严实实才能出门，这眼睛一眨，穿着单衣出门，都有点热了。 上个月断断续续的下了几场雨，每场雨不大，但是，就是持续的时间有点长，往往下个三两天，然后太阳露了一个小脸之后，晚上又接着下了起来，说实话，这样的气候，让王子和有些不大喜欢，总感觉每天空气中都是湿漉漉的潮气，让人很不舒服的样子。 他不喜欢，肖恩还不更不喜欢呢，他的佣兵营现在也算的上是兵强马壮了，不过，要说佣兵营的武力支撑，还是火器，火器在这样的天气可跟烧火棍一样，没多少区别，所以，这两个多月，他倒是老老实实的呆在熊本，没到处出去找事。 派出去招揽佣兵的人没有回来，但是，从他派出去的人那里得到消息，从真腊，马六甲，甚至印度卡利特利那边都有人找了过来，这是一段不短的航程，肖恩没去过卡利特利，但是他知道印度，也知道很多佣兵在印度那边讨生活，不过，那里已经是葡萄牙王国在殖民地，他可不觉得自己在那里能捞到多少油水。 但是，若是在印度的王国佣兵，甚至西班牙佣兵，盎格鲁佣兵不管是哪里的，能够到日本这里来投奔他，他还是欢迎的，现在的他，可不是那仅仅想要发财赚钱的破落贵族了，他现在得讲理想，讲抱负，有莉安娜和王子和这两个渠道到，他深信自己是成为大明和自己王国之间最重要的沟通桥梁，他等待着两个伟大的帝国发生接触碰撞的时候。 新来的佣兵在平户的老营里甄别训练了一阵，顺便也教教他们规矩，肖恩也象模象样的给佣兵营整出了一面旗帜，这是那些退役的老兵们建议的，王国的士兵和这些乌合之众的佣兵最大的区别，就是王国的士兵们，时刻都有一种荣誉感，而佣兵们没有，而肖恩则是想打造出一支或许不会比王国的正规军团强，但是绝对要比现在的佣兵要强的一支队伍来，如果有可能，他会尽量的会将佣兵营朝着正规军队方面发展，当然，这将是一个漫长而艰巨的过程，他也没指望一步就会达到目标，这种事情，总得慢慢来。 对于这样的天气，最欢喜的大概就是岛津家了吧，两月的时间，也足够他们休养生息一阵了，加上紧急动员岛津家的领地上的领民，在这两月的时间，他们也磕磕碰碰的凑出了一支上万人的军队，人数虽然听起来不错，但是能打仗的，还是那些老底子，这些人要形成战斗力，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不过，好歹这样之后，那时刻担心菊公主的兵马或者是三鸟家的兵马兵临城下的担忧，总算是少了许多。 从平户那边运过来的一千支铁炮，在岛津长义的安排下，倒是有惊无险的进入了宫崎城，与此同时，按照岛津长义的和三江商行的约定，宫崎城三江商行的分号，也在宫崎城里开张了，这让岛津家的人，好像突然发现了一个新的世界。这个他们以前几乎没有听说过的大明商行，居然号称收购一切值钱的东西，也大言不惭的，只要价钱出的够高，他们能为任何人，买到任何的东西。 这就有些离谱了，尽管刚刚从这个商行购入了一千支铁炮，对于这样的大话，岛津家还是不大相信的，现在岛津家的策略很明显，那就是守城，他们在家族势力大损的时候，肯定是不会想到扩张的，那么，如何将现在手中的地盘城池守住，不被别人侵占，那就是他们的当务之急，而这其中，有一样东西，是他们没办法自己制作甚至连买都未必能买得到的。 “大筒？” 王子和看着柳卿卿送来的条陈，哑然失笑，“这是岛津家的人提出来的，他们还真的敢想，五万两银子一门，他们这是钱多的没地方使了么？” 平户城的城守府，在这两个月当中，也有了一点点小小的变化，因为管辖的地方和事物多了，单单凭借着城守府里那毫无规矩的方法来管理大大小小的事情，已经有些不合适了，尤其是很多事情，需要王子和或者是前田菊姬拍板才能做的事情，往往事无大小全部都送了过来，这样做事情，既没效率又将王子和两口子累的要死，这种情况下，王子和果断的对城守府的权利机构，进行了一些改动。 依然是打着“菊公主”的招牌，整个势力的最高权利归属菊公主，这个对外一直是这么宣传的。而菊公主自然是城守府的第一人了，但是，已经管辖不止一城之地，再叫城守府，似乎有些不合适了，整个城守府改称为长崎藩，辖下平户守，熊本守两城守府，除此之外，整个藩府开设两大衙门，军政衙门和民政衙门。 这就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了，不过王子和也无所谓，他还顶着前田菊姬的名头自设藩府呢，这要放在丰臣秀吉还在的时候，这和造反都没区别了，反正现在基本上本州的那帮家伙，也没时候朝着这边看，无非是走个名义的意思，到时候大不了让这长崎藩直接表示对本州争霸的胜利者臣服的态度，就不信对方会大起兵马的打过来，就算到时候非得谈崩了要打，那也不是眼前的事情，这里，他现在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何况仅仅是这名称上的一点点不大合规矩这么点的小事。 顾名思义，这军政衙门就是管和军事有关的，王子和当仁不让的成了军政衙门的理事，而民政衙门则是管理民政方面的事情，柳卿卿一直都被当作内政人才培养的，这个位置，似乎除了她，也没人可以胜任了。 两大衙门一出，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粗糙，有些事物还是不能细化，但是比起所有的事情，一股脑的全部都堆在前田菊姬和王子和头上，已经让人轻松许多了，前田菊姬的肚子日益大了起来，行动已经很不方便了，让她再操心这些事情，王子和心里也过意不去。 军政衙门这边，事情显然没有民政衙门那边多，柳卿卿担任民政衙门的理事，实际上，就是将除了不打仗的时候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抓起来的意思，这从宫崎城送来的消息，虽然王子和从三家商行的渠道里也可以得知，但是，柳卿卿这么送过来，才是最合乎渠道和规矩的。 “咱们自己都没有呢，他们就想要！”王子和摆摆头，“早点让他们死心吧！” “咱们有！”柳卿卿如今可谓是整个长崎藩的大管家，有些事情，她知道的，王子和还真未必知道。 “当初平户城是有大筒四门用来守城的，不过，当初的城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是没有会用的人还是不屑用这些东西，这四门大筒一直都存储在库房中，而历经当初三浦家夺城之战，混乱中遗失了一门，损毁了一门，所以，我们还是有两门大筒的！” “他们说的大筒，就是咱们大明的大炮，这意思你懂吧！”王子和更正了一下，他生怕对方是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我知道啊！”柳卿卿表示了肯定，王子和顿时感兴趣了起来，原来自己还有这样的大杀器，自己居然都不知道，这可是自己有些失职了。 “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兴致冲冲的王子和被柳卿卿带到库房，看到柳卿卿指给他看的那两门“大筒”，顿时哑然失笑，他有些理解为什么当初平户的城守不看好这东西了，这两个玩意比起他想象当中的大炮，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长大约一米五左右，炮筒倒是看起来有人的大腿那么大，但是，这玩意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啊！ “这是铜铸的？”摸摸好像有点铜锈的炮身：“这么一丁点，能打什么啊？” “已经不小了！”柳卿卿一本正经的说道：“比起装在战船上的石火矢，已经大上许多了，威力更是比起火铳，要大上不少！” “石什么来着？”王子和听得不大明白：“你是说，这玩意是发射石头的？” “对啊！”柳卿卿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王子和撇撇嘴，真的是很不以为然，自己都打算建立一支半火器的军队了，这突然蹦出来一个发射石头的玩意，这算什么，开历史的倒车么？ “那岛津家要买的就是这种东西？”王子和鄙夷完了之后，眼睛又是一亮：“还四万两银子一门？” “没错，传来的消息是这样的……” “卖，卖给他们，有多少卖多少，在城里找一找，不是说丢了一门的，那可是四万两银子啊，找出来修修卖给他们，他们要种垃圾玩意，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回头我弄几门咱们大明正宗的大炮，让他们好好的开开眼，这玩意，就不是一个大号的火铳，还是发射石头子儿的那种，亏得他们人傻钱多，这种钱，要是不赚我都感觉自己良心过意不去啊！” 他想了想：“三江商行那边，不许卖给他们除了咱们允许他们卖的火器，这些东西，你们民政衙门接过这单子来，让毛大勇出航的时候，留意一下，哪里还有这些破烂，让他挡住压舱石给弄回来一些。” “明白了，除了咱们让他们买的，其他的东西，他们花再多钱也从咱们这边买不到！” 王子和点点头：“当然，他们要是能从本州，四国那边买，咱们也拦不住不是吗，咱们做好自己的，其他的，就看他们的运道了！” 第二百四十章回大明的必要性 第二百四十章 回大明的必要性 对于如果控制战略物资包括军械的流入，是王子和一直很在意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没有毒品，那么最赚钱的大概就是军火买卖了，尤其还是垄断的那种，但是，若是买卖军火，变成了资助敌人的行为，那就另他有些不能忍受了。 靠着九州这小猫三两只的买家，肯定是赚不了多少银子的，在岛的那边，本州，四国那些地方，丰臣秀赖和德川家康打得正热闹呢，那才是真正赚钱的地方，当然，九州岛的势力，王子和还是很有必要的清理一下的，这种买卖，放在大明不合适也太容易找来觊觎的眼光了，他现在的小身板在大明可招架不住那些大个子们的觊觎，所以，放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那才是最好的。 前段时间，他去熊本的时候，着重打听了一下在那里，那些铁匠们的情况，可惜的是，别说是能够制作火铳的铁匠，就连能够修理火铳的铁匠，在熊本那边都找不出几个来，倒是平户这边，大概一直都是处于开放状态，那些使用火器的南蛮人在带来火器的同时，也带来不少有着火器修理技能的匠人，这些匠人或者是传授徒弟，或者是自己干，但是那些佣兵们不担心自己的火器没地方修。 包括前田菊姬的铁炮少女队的火器和黑人营的火器，其实都是这些人修理的，这让王子和感觉很不方便，他也不是没想过，把天津制作火器的那些匠人，弄一批到平户来，不过，一来那些匠人是在籍的匠户，可不是锦衣卫专用的，其他的军队也要用这些人的，全部弄来，可有些过分了，容易被人诟病，另外一个，只怕这碧波万里，让这些一辈子没离开过大明的匠人来日本来，那些人也未必心甘情愿，毕竟他们有家有室有手艺，可不是那些已经一点依靠都没有的流民。 但是，眼下这事情，还真的要提上日程了，火器绝对会成为他的势力的军械之中的重中之重，制作火器的人没在他的掌握之中，连修理火器的人也不在他的掌握之中，这种受制于人的情况，和他现在卖给火器的浅尾家和岛津家，又有什么区别。 柳卿卿离开后，徐宁宁又找了过来，看她那兴致冲冲的样子，王子和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一下就好了许多，大概是这个女孩虽然身份贵重，但是在他面前，一直都是一副毫无心机的样子，这让他感觉和她相处十分的轻松吧！ “今天又有什么好事情，这么开心的！”王子和翻翻桌上的文书纸张，一副“我现在很忙的样子”。 “好了别装了，我知道你都快闲的发霉了，还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日理万机的模样，就你这点地方，在咱们大明，了不得就是一个县太爷的格局，不对，小菊妹妹才是县太爷，你也就是县太爷身边的一个狗头师爷，有什么忙的！” 徐宁宁毫不客气的戳穿王子和，笑嘻嘻的靠了过来：“我说，你离开大明多久啊，想不想回去看看啊！” “这什么意思？”王子和一下子就警觉起来：“你又有什么幺蛾子要使，是在这里呆的腻了，想回去散散心么？” “我才不是啊！”徐宁宁撇撇嘴：“现在打死我都不会回大明的，不过，我看你离开大明这么久，每天又和一帮倭人叽里咕噜，我都担心忘记咱们大明话怎么说的了，让你回去看看不好么，再说了，你现在在这里，也算是经营的不错，这一切可也离不开你们指挥使的支持啊，小骆在这里很开心，你也照顾的很好，你就不想在你们指挥使面前表表功，顺便对你们指挥使的支持，表示一下谢意？” “这个也倒是！”王子和认同这一点，虽然一直以来三江商行在努力赚钱，但是对于骆思恭，他还真没多少个人的孝敬，但是不得不承认，哪怕他对谁都不感情，但是，骆思恭对他的提携之恩，这个是无非否认的。 “就是，做官哪里有你这么做的！”徐宁宁见他不是那种不开窍的木头，更是有兴趣指点他一下了：“还有，郑伯爷的府上，你不得去走一走，你这个备倭使，你以为就是陛下脑子那么一热，随便就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锦衣卫了，那也是贵妃娘娘在陛下面前说了好话的，你好像一直也没怎么表示啊！” 她再吸了口气：“还有我，不管怎么说吧，我爹和我哥能让我跟着你瞎胡闹，别的不说，就这份信任你总得有那么一点点回报吧，你只怕到现在我们定国公府的大门朝着哪边开的都不知道呢？” “这些还真的我的怠慢了，但是，你也知道，这一直以来，我都忙的跟什么似的，就算这点怠慢，这些大人们，应该能理解吧！” “为什么要理解你啊，还有啊，我上次给你说的事情，你以为靠着我嘴皮子这么上下一蹦，大家就会让自己的人过来在这里练兵什么的啊，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啊，我爹都没这个面子，更别说我了，这些将来要来这九州的伯爷侯爷那里，你是不是也要去走动一下，混个脸熟啊？” 王子和瞠目结舌，这些，他还真没想过，倒不是说他对人情世故一概不懂，而是他觉得自己在这里打生打死的，一直没缓过劲儿来，还以为自己做的不错，没想到自己已经失了这么多分，其实，人家还真有理由计较一下。 “当然，更重要的是，李如松如今已经班师回朝，给陛下上了一书，叫做‘朝鲜平倭方略志’这其中，就提到了你的名字，如今李如松在朝中可是炙手可热，你不趁着这个机会在陛下那里蹭蹭热度，过了这个坎儿可就再没这个店儿了，你好歹也是一方备倭使，要不也上个什么折子什么的，要是陛下看的龙颜大悦，而朝中重臣又认可的话，你岂不是在这里的这点基业，就名正言顺了，弄不好，还能给小菊妹妹弄个六品五品的诰命呢，哦，你现在也不过是一个从四品的武官，这倒是没指望，但是，万一你以后再升官了呢，那小菊妹妹在大明，那得多有面子啊！” “好吧好吧！”王子和听得头都大了，“你说的这些我都认可，不过，这事情你以前就可以说，没必要现在说吧，你来这里几个月也看到了，这段时间，我可是一直都没多少事情，那些倭人也安静的很，你早说的话，我岂不是都已经回来了！” “那是因为，我今天才收到京里的消息啊！” 徐宁宁得意的掏出一封书信，在王子和面前晃了一晃，王子和下意识的要去接，徐宁宁却是将书信收了回去：“这是给我，不是给你的，不能给你看，反正就是这意思，正好，你要是回京的话，趁着这个机会，去拜见一些有必要拜见的人，然后，咱们将以前我和你说的那间事情给办妥了，再回来的事情，岂不是顺顺当当，什么顾虑都没有了？” “好吧！”王子和也正经起来，徐宁宁都拿出书信来了，那么，这肯定就不是她的意思了，至少不是她一个人的意思了，问题是，他回京没问题，但是，到底是谁最希望他回去，而且，希望他回去之后，做些什么得到些什么。 “是你的那位的意思？”王子和试探的问道，他现在已经非常的清楚了，徐宁宁就未来的福王王妃，也有可能的皇妃，但是不管怎么说，她很多的时候，代表的都不的她自己的意志，至少不单纯是。 “你觉得除了郑伯爷，其他的那些伯爷侯爷，会知道你是谁吗？”徐宁宁白了他一眼：“从四品的武官啊，还是锦衣卫，人家家里随随便便都能拎出来几个干过参将总兵的三品二品大员，从四品的武官，在他们眼里，大概也就只有在府门口站岗的资格吧！” “我明白了！”王子和点点头，这是福王的意思，这也意味着，福王已经将他看作是自己阵营里的人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安排他去见那么多的伯爷侯爷，这既是人脉，也是资源，谁会无缘无故的便宜外人了。这些伯爷侯爷或许随便一个，都有资格成为别人的靠山，而他现在或许有机会，平起平坐和对方说话了。 当然，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也是对他的器重。 “这事情，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自己琢磨着吧！”徐宁宁说完这话，笑嘻嘻的飘了起来：“对了，我也准备了一下东西，到时候你要是回去的话，给我带回南京去吧，都是给家里人带的一些礼物，虽然不算你怎么值钱，但是也还算稀罕，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吧！” “这个是自然！”王子和点点头：“这事情我考虑一下，还要将手头的事情安排下，要不，就这么一声不吭的离开，我可是有点不放心！” “没事没事，你尽管的去吧，这里有我和小骆给你看着呢，不会让人欺负小菊妹妹的，你赶在小菊妹妹生产之前回来就行了，小菊妹妹生产，还有三四个月吧，时间上足够了！” 徐宁宁笑嘻嘻的说道，“这事情就这样了，我去看看小菊妹妹，我看看她还知道这里有些什么稀罕东西，我弄点回去孝敬我爹娘和哥哥，你慢慢考虑吧！” 第二百四十一章门房相见不相识 第二百四十一章 门房相见不相识 都说近乡情怯，远远看见那熟悉得好像是上辈子记忆中的漕帮码头的时候，王子和却感觉不到这种心情。或许是在他的心里，这个地方，甚至包括他和前田菊姬在这里共同置办的那个宅院，都远远算不得是“乡”吧！ 故乡的王子和的记忆里，是江南的小小县城，热闹拥挤，甚至有些脏乱，走在街上，旁边店面偶尔传来的那热腾腾的米粉香气，有时候会让肚子并不是怎么饥饿的他停下来，熟悉的乡音，充斥着大街小巷，各种现代化的东西和不怎么现代化的东西，交织在一起，但是，却有一种令人感到舒适的和谐感。 他怀念的是那个地方，但是，那个地方，永远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那么，在这里，故乡是什么，他想，大概就是和自己亲近的人，在乎的人在的地方，就是故乡吧！ 码头上依然热闹非凡，商船，店铺，以及各色各样的人等，就仿佛一副永不停息的齿轮，一直都在运转着，和他当初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偶尔有几个巡街的锦衣卫经过，面无表情眼神在人群里逡巡，却是没多少人在意他们的存在，好像对他们的存在已经习以为常。 从船上下来，王子和驻足了一下，身后的人等待着他的吩咐，看着远处依稀可见的锦衣卫百户所的旗帜，他忖了一下，对着身后的人说道：“你们几个家在这里的，回去看看吧，在家里呆上两天，后天去镇抚司听用！” 身后十多个天津籍的锦衣校尉，一个个大喜过望，谢过王子和，匆匆离去，看着他们快步匆匆，王子和笑了一下，这还当真是归心似箭啊！ “就剩下咱们这些人了，”他看看身后，十多个亲卫，有出身流民的，有招揽的日本武士，更有一心渴望到伟大的大明帝国开开眼界的火器总教习吉伦，身后的船上，还有十多个黑人武士，这些人基本上独立锦衣卫的存在，只听王子和一个人的，算是他的亲随了。 “先回家！”他决定道，不管怎么样，先回家一趟休息一下，总不成一脸风尘的去见人吧，这么久不见钱无病了，不收拾一下，那也太不尊重人了。 从码头到城里，王子和感觉并没有什么改变，一行人穿着便装，虽然人数看起来多了一些，但是天津最不缺的就这些成群的人拥簇着某个大商户什么的，倒是也没什么惹眼的，而且，吉伦的金发碧眼，似乎也没招惹到更多的眼光，天津人见多识广，别说是码头上时不时出现的那些佛郎机人，就是大明国内的色目人，和吉伦的模样也差不多了许多。 站在自己家门口，身后有人轻轻上前叩响门环，听着门后门房的应门声，王子和哑然失笑。 “谁呀！？” “是我！” “你是谁啊！？” 门小小的透开了一道缝隙，伸出一个脑袋，见到外面站着泱泱一大帮子人，显然是有些意外:“这位爷，您找错地儿了吧！” “没有啊！”王子和不认得这个门房，家里仆役的事情，当初就不是他经手的，似乎除了那个原本就是姓王的管家，其他的人，他都不怎么熟悉，但是，这个门房，他很确定，不是原来自己的门房，自家原来的门房是个老头他还是知道的，绝对不是象现在这样一个楞头小伙子的样子。 “还不开门，老爷回府了！”身后的一个亲随，见到这门子这么没眼色，忍不住呵斥一声：“这么没眼力劲儿，自己老爷都不认得了么？” “啊！”那人楞了一下，也不管眼前在这些人，掉头就朝着屋子里头跑去：“方大人，玲玲，不好了，王子和回来了？” “嗯？”王子和听到对方的大呼小叫，陡然就愣了，这是个什么情况，这人不是自己的门房，还直呼自己的名讳，自己家里不是遭贼了吧？ 而身后几个流民出身的亲卫，反应更快，那人往后一跑一叫，立刻就有人上来，不动声色的护着了王子和的左右，而另外有两人，则是手按着刀柄上，缓缓的推来了大门。 前面的院子收拾得很干净，显然经常有人打扫，除了那大呼小叫的家伙的回声还在屋子房宇间隐隐回响，却是不见有人应声。 正疑惑间，就听见一阵脚步的跑动声，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里面院子里传了出来：“啊，王大人回来了，在哪里？” 然后，似乎有个细细的女孩儿声音，也在其中：“你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 王子和和疑惑了一下，女孩儿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但是，那个称呼自己为王大人的，的确是很陌生的声音，不过还好，比起刚刚直呼自己名字的那家伙，这家伙已经算是很有礼貌了！ 一个穿着锦衣卫百户服色的青年，从二进院子里半跑了出来，一眼看到站在众人面前的王子和，脸上登时露出了笑容：“真是大人回来了，属下方渐，见过镇抚大人！” 一个女孩儿，也紧随着他跑了出来了，正待埋怨他什么的，也是一眼就看见了王子和，脸色神情陡然一变，也是一丝笑容就浮现了出来。 “啊， 啊啊啊，王大哥，真是你回来了，我怎么没听过我哥说起你要回来呢，小菊姐姐呢，我听说小菊小姐怀孕了，你们是特意回来生孩子的吧，我哥说在倭国你们现在可过的好着呢，又赚钱又威风，我也想到倭国去看看，可是我哥不许，说是太危险，王大哥你给我哥说一说，下次带我一起去看看好不好，哦，对了，还有方渐，王大哥你还记得方渐吧，他可是常常说起你，他现在是百户了呢……” 叽叽喳喳一连串的话就好像火铳的弹丸，一下子砸得王子和猝不及防，等到女孩儿发现只是自己在叽叽喳喳的说着，王子和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的时候，她才讪讪的闭上嘴，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微微的弯弯腰：“玲玲见过王大哥！” “总算有说话的机会了！”王子和笑着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和王大哥你这么客气做什么，还有你，你叫方渐是吧，都起来吧！” 女孩儿一见面，他就认出来了，这是钱无病的妹妹钱玲玲，不过，在他的印象当中，这女孩当初可是很腼腆的一个女孩儿，不是这么好像一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的啊！还有，看他说这个锦衣卫百户小青年的模样，这是她的意中人吧，难不倒这恋爱连人的性格都能改变。 “进去说话吧，家里有能坐的地方吧！？” “有，有，当然有！”那叫方渐的锦衣卫百户，有些局促的回答道，“大人您里面请！就跟当自己家里一样！” “笨蛋，这就是王大哥的家，我们来这里是帮王大哥照看打扫，你还真不会说话！”钱玲玲白了那方渐一眼：“王大哥你别理他，他就是个稀里糊涂的家伙，和大牛一个德行！？” “大牛？”王子和边走边笑问道。 “就是刚刚帮王大哥你开门的那家伙啊，是个浑人，不过人算可靠，大概是在家里听我哥说你的名字说多了，刚刚直接就这么没规矩的乱叫起来，王大哥你不会和他一半见识吧？”钱玲玲有些忐忑的看着王子和，毕竟她知道，虽然她王大哥叫的亲热，但是，和她哥哥一样，人家都是做官的，真要见怪的话，她还真没办法。 “怎么会呢，对了，怎么是你们几个在我府上照料，不是府上还留了几个家人的么，还有王管家呢，照顾宅院这些都是他们的事情啊！” “我哥哥信不过他们，所以我就自动请缨，隔三差五的过来看一看了，方渐是陪我来的，这些人也是的，每次我们以来，他们就不知道躲到那里去了，叫个人都叫不到！”女孩儿气呼呼的说道，倒是那方渐偷偷的看了她一眼，有几分局促。 “你叫方渐？”王子和想了想，好像自己印象中没这个人，可这人都做到锦衣卫百户了，如果不是依靠和钱玲玲的关系的话，那就是有几分本事的人了。 “大人还记得属下！”方渐听得他提起，眼睛也亮了起啦，“当初可是大人亲自招揽小的进镇抚司的，这一路来也离不开大人的扶持提携，属下一直铭记大人的提拔之恩呢！” “哦！”王子和脸色不变，努力的想了一下，依然不得其死，但是心里也有了几分明白，大概此人就是天津第一次招收锦衣卫的时候，经由自己的手招揽进来的，后来自己用人，都是在那最先招揽进来的两百人中选拔提用的，这叫方渐的虽然没有跟自己一起去九州，但是大抵在天津这里，依然还是在别人眼里，看作是自己这一系的人的。 关于这个山头，派系，王子和现在对这个可是感悟颇多，只有有人扎堆的地方，就一定有着这样的区分，就好像他的亲卫里，虽然都是亲卫，但是，流民出身，锦衣卫出身，各种杂出身，绝对的泾渭分明，虽然平时在他身边做事情时候看不出来什么，但是私底下，肯定是玩不到一块去的。 天津这边，想来不外如是，经过他手招揽进锦衣卫的，算起来都是他的门生子弟了，或许其中有人有很好的发展，但是，只要在锦衣卫，在这海外镇抚司，他王子和还在其位，那毫无疑问，肯定就有他王子和这个派系的，就是不知道，现在的锦衣卫海外镇抚司，还有几个什么其他的派系山头。 第二百四十二章宾客如云 第二百四十二章 宾客如云 “当初和我一起进咱们衙门的兄弟，如今都可以算是老人了，眼下镇抚司又扩招了不少人，按照佥事大人的意思，咱们虽然不能象北镇抚司那样南七北六的设置那么多的千户所，但是至少南边一个，北边一个，加上这衙门所在地一个，三个千户的编制是要有的，这个消息已经传出来了，指挥使大人都同意了咱们的佥事大人的提议，王大人你还没回来之前，这事情就已经在提上了日程。” 方渐似乎真的是王子和的拥趸，对于王子和关于海外镇抚司的最近的一切变化，都是毫不保留的微微道来。 “王大哥你别听说的好像很象那么一回事，他这个百户，不是这次衙门扩编，他还升不上来呢！”旁边的钱玲玲，不失时机的打击了方渐一下。 “能提上来，那也是有几分本事的！”王子和笑着勉励着对方：“说起来，和你一起进衙门的好像也有几个拿着百户的粮饷了，张开，我记得是那时候和你一起的吧，眼下他在倭国那边，可不就也成了百户，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有本事的人，在哪里都有本事！” “谢大人夸奖！”方渐有些腼腆，似乎王子和的勉励，让他有些感觉自己没那么好。 “现在这三个千户的架子都搭起来了，咱们天津衙门这边的千户我知道，那是骆千户，眼下这边他千户的杂事，都是副千户管着的，但是，其他两个千户呢，也是从咱们自己人中提起来的吗？” “我倒是听说，好像南边在福建那边要设置一个千户，这千户是谁就不知道了，应该是从京里派去的，具体的事情，王大人就要问钱大人了，倒是北边山东千户所的千户，好像人已经定了，是佥事大人的老部下孙六百户，孙百户是老百户了，打咱们衙门成立起就在衙门里，独挡一面是没问题的！” “老兄弟们也该都上一上了！”王子和笑着点点头，估计南边的那个千户，就是钱无病让出去给骆思恭的，所以在人事上他就不插手了，但是这个山东千户所，他还是能做主的，孙六倒是做这个千户，资历能力都有了。 两人在说话的时候，家里的下人，似乎也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大概是得到了消息，那王管家更是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门口，一副随时等待王子和召唤的架势。 “好了，先就说到这里，既然回来了，你们两个又给我照拂了这么久的宅子，那就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这次倒是从倭国带回来一些稀罕的吃食，虽然不怎么上台面，就但是也还算是稀奇，就便宜你们两个小家伙，今天在这里尝尝鲜！” “好啊好啊！”钱玲玲显然隐藏着有吃货属性，一听到有好吃的，顿时就叫了起来，倒是方渐一本正经的对王子和表现了谢意。 王子和来天津，自然不可能做其他商人的货船，他坐的是毛大勇的船，而毛大勇的船只往来天津和平户，也不是一趟两趟了，在天津这边可是熟门熟路，加上毛大勇又是在职的锦衣卫百户，那船停在码头了，不管是水师还是锦衣卫，连检查的兴趣都没有。 王子和既然是打算回大明，做一些以前他没有做过的但是想到过的事情，那自然是少不了各种倭国的“土特产”了，当然，倭国特产的白银，也算是土特产之一，除此之外，还真不缺乏食物，尤其是有一些在大明都少见的玩意。 这个时候，那管家才被王子和叫了进来，诚惶诚恐的问过好之后，王子和随口问了几句宅子里的事情，然后就打发他带着人去船上搬东西去了，王子和的本意是请两个小家伙在这吃个饭，自己再休息一下，明天再去见钱无病，但是，既然钱玲玲在这里，估计如果钱无病在天津的话，待会就得派人过来请，或者，以两人的交情，直接过来找饭辙都有可能。 可惜的是，不知是认识王子和的人多呢，还是王子和一行，落在了有心人的眼里，去搬东西的老管家，刚刚才去了一会儿，这门口就有门房来禀报，有人来访，当然，这次的门房，那就是货真价实的门房，而不是那个浑小子了。 “吴虎臣？”王子和合上名帖，对着门房说道：“快请，快请！” 这个人，王子和是不能不见的，天津的水师游击，算是老交情了，不管是当初打开局面的平安银子，还是后来让王子和声名鹊起的码头据倭一战，这吴虎臣可是都是一直很配合，很帮忙的，不过，这人似乎的官运差了一点点，王子和第一次和他接触的时候，还是一个区区的锦衣卫百户，但是如今王子和已经是堂堂的锦衣卫镇抚了，这人依然还是一个水师游击。当然，水师参将是没那么好升的，从三品也比王子和的品衔高，但是，普通的军职能和锦衣卫的军职比吗？ 吴虎臣大踏步的走了进来，见到王子和未语先笑：“王大人你这可就太不过意思了，都忘了我吴虎臣这个兄弟不是，要不是在码头上逮到了毛大勇那小子，我还真不知道你回来了，不用起来，不用见礼，不用见礼！” “我就没打算给你见礼！”王子和脸上也泛起笑容，怎么说呢，有些人，未必每日要在一起才有做兄弟的感觉，但是，一旦对方认可了，拿你当兄弟，那么，哪怕十年八年后，那种感觉也不会变，吴虎臣就是这种人。 若是说以前王子和对吴虎臣还有些仰望的意思的话，那么现在，这平平常常的和他插科打诨，已经是没有任何的压力了。 “我也知道，但是，我趁着现在还能占占便宜我不占，难道等到以后我见你得先给你行礼参见的时候再占你的便宜不成？”吴虎臣哈哈一乐，也不客气，直接就在王子和身边坐下了。 “那小家伙也是你的人？”他指指门外的方渐：“我还以为是老钱的人呢，码头上那么重要的地方，给这个小家伙，我还有些不大放心，既然是你的人，那就无所谓了！” “算不的是我的人，也就是看着这宅子疏于打理，没事过来打理一下啊！” “这还不算……”吴虎臣啧啧有声，“现在的年轻人啊，了不得，我那年纪有这心思，只怕现在至少也得混个参将当当了！” “好了好了，不扯淡了，后面正在准备酒菜，既然来了，咱们兄弟就好好的喝两杯，说实话，刚刚回大明，吴大哥你第一个来看我，我心里高兴的很！” “那是，咱们是什么交情，那可是一起打过倭寇，分过银子的交情！”吴虎臣点点头：“既然子和你拿我当兄弟，我也就不矫情了，小的们，将我带来的东西拿进来！” “这带礼物就见外了啊！”王子和微微一笑。 “几坛酒而已，你要觉得不合适，咱们呆会就喝了他！”吴虎臣豪气冲天：“这可不是一般的酒啊，足足三十年的女儿红，三十年的女儿红，那还能喝吗，都凝成酒浆子了，那倭国的清酒虽然没甚味道，但是兑这个倒是很好入口的！兄弟你打倭国来，不会那清酒都没带吧！” 两人嘻嘻哈哈的在这里说着，天南地北的什么话都说，当然，时不时的吴虎臣提提两人为数不多的交往提醒两人之间的交情，那也是肯定的，不过，王子和估计对方的来意，怕是不是仅仅来看望自己这么简单，尽管，对方或许真的拿自己当作一个可以交的兄弟朋友。 这还没完，酒菜还没上来，门房又送来了帖子，王子和拿着帖子一看，笑了起来：“看来，咱们还有客人！” “这不奇怪，这是你回来的消息还没传开，知道的人还不多，要是大家都知道你回来了，只怕你这府上更热闹了！” “为什么？”王子和拿着帖子的手愣了一下。 “那是你还不知道你现在多炙手可热！”吴虎臣侧着头看了一眼帖子：“是刘大壮那女人啊，也是，我都能知道你回来了，她没理由不知道，这里也算是她的地盘！” 第二位客人，是漕帮天津舵主刘大壮，和吴虎臣一样，也是王子和的老相识了，王子和在天津经历过的事情，绝大部分都有她参与 ，只不过，当初这位漕帮舵主在王子和面前是听令的份儿，比起王子和与吴虎臣之间互相合作互相配合的交情，要略有不如了。 “见过王大人，王大人连连升迁，大壮我一直都没恭贺大人，这事情可是一直让大壮心里不踏实呢，咱们天津漕帮能有今天，和当初大人的扶持可是分不开的，这人要是一点都不懂得感恩的话，那这人做的可就没意思了！” 刘大壮一年多不见，似乎没什么变化，年月在这女人身上，似乎留不下多少痕迹，唯一变化的是，这个女人身上当初的那种草莽气息 好像少了一些，而且，人也变得圆滑世故了一些，即便是和王子和见礼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对吴虎臣参见见礼，尽管，此刻吴虎臣和她一样，也是王子和的客人。 第二百四十三章突如其来的炙手可热 第二百四十三章 突如其来的炙手可热 有了一个女人的加入，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变得有趣了很多，尤其是这个女人还八面玲珑刻意的迎奉，那谈话就更愉快了，少不得，王子和的家宴中，又多了一位宾客。 到府里的筵席摆上来的时候，三人正说道锦衣卫这海外镇抚司在天津如今可是一等一的富裕衙门，连天津的普通百姓都知道，这送儿子去商行做学徒，去做小买卖，甚至那不如直接去海外镇抚司的衙门当兵的好，如今连水师的官兵们都跟着沾了不少的光，因为水师官兵的军服和锦衣卫的官服有些类似，都是大红的颜色，不少百姓分不清水师官兵还是锦衣卫，在买卖东西的时候，着实让官兵们占了不少便宜。 这话惹得王子和一阵大笑，在别的地方，锦衣卫都是普通百姓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这天津的锦衣卫都是成了一朵奇葩了。 府上的厨娘不知道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一位，不过，手艺还真是过得去，整出一桌热腾腾的筵席，虽然花费的时间长了一些，但是，这桌上倒也有模有样，三十年的陈年女儿红兑上清酒，微微一热，那香气都可以飘到墙外的街道上去。 “我就知道，来这里一定会有好酒喝！”钱无病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丫头，丫头，你王大哥给你带的什么好吃的，连回家吃饭都不吃了！” “钱大哥！” “见过钱大人” 三人齐齐站起来，看着一路笑着走进来的钱无病，打着招呼。 “不用相迎，不用相迎！”钱无病摆摆手，制止了几人要出来相迎的动作：“在我自个兄弟家里，咱们都是客人，还讲究这些干甚，只不过，你们是我兄弟请来的客人，我可是个不请自来的恶客！” “有我的座儿么？” 王子和笑着让开自己的位置：“在这里，什么时候钱大哥来，都有钱大哥的座儿的，多日不见，钱大哥你愈发龙精虎猛了啊！” “不和你说，你这人嘴皮子太溜，我说不过你，不过，回来了都不知会你钱大哥一声，你这还真是拿大哥当大人了，要不是小丫头派人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怎么，是多日不见，就变生分了么？” “哪里话，不过是想着明日去拜见钱大哥！”王子和急忙解释道，“不成带着一身的海蛎子味道去见大哥，那也太不体面了吧！” “明日见那是公事，今日见可就是私谊了，虎臣兄，刘舵主来来来，都坐着干什么，这么多好酒好菜，是拿来看的么？” 原本三个人有说有笑，但是，钱无病的到来，让这气氛有些尴尬了，倒是不是那种特别不自在的感觉，就是好像几个小辈在一边玩乐，突然来了一个长辈在自己这些人中间，那种微妙的气氛，可就只有当事人能体会了。 好在钱无病一上来就说今日只叙私谊，不谈公事，这才让众人稍微自在了一点，尽管王子和没有这种不自在的感觉，但是象钱无病没来之前三人没什么忌惮的说些乱七八糟的话题的事情，却也是没有了，尽管在席间依然是笑语宴宴，可是仔细去分辨，说的话题，都是些与在座众人不想干的话题，不过，有刘大壮在中间润滑周转，这一顿饭倒是吃得还算尽兴。 筵席完毕，吃了几口茶，刘大壮和吴虎臣齐齐告辞，钱无病却是老神自在的在那里喝着茶，一时半会没打算走的意思，王子和起身送客，刘大壮还好，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留下了一份礼单，说改日再来拜访，而吴虎臣则是故意落后了几步，等到刘大壮离去，他才有些犹豫的，好像要说什么话的样子。 能够将话忍到现在才说，也算是给自己面子了，王子和心里微微好笑，人家当然不是特意来和他叙叙以前的交情，能够在第一时间找上门来混一顿饭，肯定是有时候要找自己，只是王子和还不明白，他一个水师游击，能有什么要找自己的，若是钱财或者和锦衣卫的利益分配问题，此刻钱无病在这里，他和钱无病说，岂不是更好。 “吴大哥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以我和吴大哥的交情，吴大哥没什么顾忌的！” “那就说了！”吴虎臣期期艾艾的说道，还特意压低了声音，朝着远处坐着的钱无病看了一眼：“兄弟你在天津还要呆几天的吧？” “嗯，三两天肯定是要呆的？”王子和回答道。 “好，那兄弟明天若是有空的话，我再来一趟，吴大哥却是有些事情，想要和兄弟说说，这个当口不方便，咱们明天再单独叙叙如何！” “好，只要吴大哥愿意，我又在家的话，我这里的大门，随时对吴大哥敞开着！” “好，我算是没看错人！”吴虎臣很是欣慰的拍了拍王子和的肩膀：“那我就不耽误您两个锦衣卫的大佬在这里谈点咱们不方便听的了，我先告辞，留步，留步！” 看着吴虎臣消失在门外，王子和笑着点点头：“莫名其妙！” “有啥好莫名其妙的，听到风声了呗！”不知道什么时候，钱无病端着一个茶碗走到了王子和的旁边：“哎呀，我的兄弟，我要不是有这么一个官儿当着，我也得知道你一回来就蹦到你这里来啊，你呀，真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多好的行情了！” 这已经是王子和今天第二次听到这话了，第一次是吴虎臣说的，用的是“炙手可热”这个词，不过，他一直都不明白，自己炙手可热在什么地方。 “你还真是糊涂啊，你真以为是丫头派人来告诉我我才知道你回来啊，不是我吹牛啊，以现在咱们海外镇抚司的能力，这天津城里哪个寡妇偷人咱们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更别说你这么大一艘船，这么大一群人从码头上招摇过市了，哼，他们两个，算是和你有点交情的，才敢你屁股还没坐稳就上门来，你看着，明天没准很多和你八竿子都搭不上边的家伙也会到你这混个脸熟呢？” “有这么夸张吗？”王子和还真觉得钱无病有些夸张了。 “怎么没有，兄弟，你让哥哥很难做啊！”钱无病叹了口气：“在天津的咱们镇抚司的普通校尉，一个月二两银子的饷钱，这已经是整个大明头一份儿的了，而且，不拖不欠，足额发放，你倒是好，给你弄了点人过去倭人那边，一个月你虽然也是二两银子的饷钱，但是，各种名目给的钱，比一个总旗都少不了多少了，而且，听说你还给他们整了一些田地，哪怕他们自己不种，也可以租赁给他人种，自己收租子，你说天底下有这样当兵的么？” 他摇摇脑袋：“要是这样也就算了，无非是厚待士卒，也能养出一批极其忠心的家伙，但是你还嫌弃事儿不多，你还给人家找女人，这女人还是倭国女人中千挑万选出来的，我当时听到这消息，我恨不得掐死你才好，你这样搞，我以后怎么对手下的士卒，人家拿我和你一比，都说我克扣了他们的好处，中饱私囊了！” “这哪里是当兵，这是当大爷，当祖宗啊，你知道么，上个月我开衙招兵，刚刚才有这个意思，北京那边就说了，天津这边老是找外人不行啊，这些人又要练不说，还不知道能不能用，在北京咱们锦衣卫闲着的爷们那可是大把啊，还都是家传的手艺，要不，这次就去北京找点人手？” “我当时就想，也行啊，找些熟手来，总比从头练起的好，可倒好，人家一听是咱们镇抚司要人，倒是一个个踊跃的很，不过就是人家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去倭国么？尼玛，我是海外镇抚司，又不是倭国镇抚司，都去了倭国，我要用人找谁去？” 哈哈哈哈，王子和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他倒是很少看到钱无病这么一副满肚子牢骚的样子，钱无病以来，一直都是精明强干的模样，此刻一个茶碗端起一边嘀嘀咕咕，倒是有点隔壁王大爷的派头。 “那我来信让你给我点人你还不给？”王子和笑道：“我叫你藏着掖着，怕便宜我！” “可你要的都什么人啊，你要的火器匠人，我说，我费了好大的劲儿，如今才建成的作坊，在天津这边，也是打点了不少，人家才认了这些匠户归咱们用，北京那边，我也高价请了不少老匠人过来，如今送到你倭国的火器，好不容易让我看到了点钱，你就打算一锅端了，我说，做兄弟没这么做的，你吃肉，好歹给哥哥留点汤喝喝啊，现在的衙门，靠着京里的那点银子，能有现在这样子么，能养得起几千人么？” “的确不是做兄弟的样子！”王子和大笑，“是我有点贪心了，我认错，认错！” “拿来！”钱无病瞪了他一眼，伸出了手。 “什么？”王子和一愣：“也是，认错就要有认错的样子，错了就要罚！” 他笑嘻嘻的从口袋里掏摸了一下，拿出一叠纸张：“这一年多来，于公于私，钱大哥你都为我担待了不少，这份情意，我王子和一直在心里，这点意思，就当是罚兄弟贪心让钱大哥为难了，我王子和无论怎么做，对兄弟，绝对不会出现我吃肉，兄弟喝汤的事情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财帛动人心 第二百四十四章 财帛动人心 “什么？”钱无病在王子和面前，从来不玩什么矫情，但是，接过这叠东西，还是微微吃了一惊，“这么多银子！” “算是为玲玲准备的一点嫁妆！”王子和笑了一笑：“本来你我兄弟之间，不应该说钱财，但是，兄弟在倭国发财，却是劳动钱大哥你为兄弟一直劳心劳力，一点意思都没有，那我这做人也太差了一些！” 钱无病瞟了瞟银票，也不推辞，笑眯眯的将银票揣在怀里：“算你小子有点良心，我说，你到倭国那边，这赚了多少啊，这转手就能给大哥几万两银子，那在倭国不得赚疯？” “哈哈，大哥你也可以去倭国啊！”王子和大笑，“正好我也来体会一下，钱大哥你如何在天津为小弟的那点破事劳心劳力的！” “去了我也干不了，我可没有个倭人老婆！”钱无病摇摇头，嘿嘿笑了起来 ，“进去说！” 哪怕是兄弟之间，空口白话说起来，也没有真金白银那么暖人心，有了王子和这五万两银子过去，钱无病对王子和的态度那就更好了，当然，就算王子和一两银子都不拿，他也不会讨要，但是，兄弟富贵了，没忘记这个一直拿他当兄弟看的大哥，这还是让钱无病心里很受用的。 “就是怕你不知道深浅，在外面呆久了，不知道你折腾出来的动静有多大，你当我不愿意舒舒服服在衙门里等着你去拜见啊！”他笑眯眯的勾搭着王子和的肩膀：“如今你可是咱们海外镇抚司的财神爷，这谁都知道，这还不算，天津这边去倭国的海船也不少，你在倭国做的那点事情，早就传了回来，如今只要是做海贸生意的，哪个不想搭上你的门路，有了你王大人一句话，这中间少了多少事情，多赚多少银子啊！” “这个我倒是清楚一点点！”王子和身居要地，对于大明的海商来说，这个要地有多值钱，他心里还是清楚的，但是，就算那些商人有些搭上他的门路，但是关刘大壮和吴虎臣什么事情，刘大壮是漕帮，漕帮和海贸可是不搭关系的，至于贺虎臣那就更不用说了，他可是朝廷的水师，他求对方还来不及人，人家需要他一回来就巴巴的找上门来吗？ “漕帮要吃饭的嘴巴多了一点，虽然现在手头阔绰了一些，但是，伸手要钱的地方也多了不少，刘大壮这女人也算是个晓事的，无非是在你面前巩固一下以前的交情，若是万一日后有靠着你发财的想法，也不至于要烧香了才来拜见你这个真佛，做人没那样的，在水里跑的人，能从水里赚钱，他们哪里有不想的，我敢说，你要你王子和点头，他在天津这边和咱们锦衣卫以及水师都还相处得不错，她都敢倾家荡产的造艘海船跑跑海贸！” “那倒也是，她若是真有这个意思，我肯定是支持的，总不成跟着咱们的人，一点好处都没有！”王子和表示同意。 “那就是了，你别看，你走的时候，她肯定是要问你个准信儿的，估计她有这心思已经很久了，以前可能是没门路，也不想和某些人作对，但是，现在这些阻碍都不存在了，只要出海就是白花花的银子，谁不动心！” “那贺虎臣呢，现在平户那边别看有声有色的，但是，只要倭国的水师把港口一堵，再在航线上转悠几天，平户立马就变成死港，若是他权利够大，我都想花钱请他派几艘战船在航线上转悠一下呢，下面人报上来，最近又有小股海盗出没了，已经有商船倒霉了，但是，这些事情，我也没办法啊，能保证毛大勇那几艘船没事就到了我的极限了！” “你还真不知道啊！？”钱无病斜睨了他一眼：“咱们海外镇抚司请建水师的折子，指挥使已经递上去了，这事情已经在小范围内开始流传了，贺虎臣近水楼台先得月，知道这消息可不奇怪，他都干了这么多年的水师游击了，能升上去早就升了，估计这升官的心思也淡了，但是，看着咱们大船小船的，银子流水一般的弄回来，你当他不心痒痒的，既然升不了个官，当然朝着发财这上面想了，他又不会干别的，上面估计也没人，不靠着咱们，不靠着你，就他水师那几艘破船，自己吃饱都够呛，还想发财？” “咱们现在有钱请见水师了？”王子和愕然，既然一喜，若是不是朝廷的水师，而是直接属于锦衣卫的水师，那可事情就好办多了，至少，在不和倭国水师正面冲突的情况下，平户到大明的航线，安全可是有保证了。 “有个屁钱，咱们镇抚司看着热闹，可落下来的还真没多少，要不是这次那些火铳弄了点银子回来，每个月也就是落下那么一点点，这折子可不是我撺掇指挥使大人上的，我也没这个面子，不过，这事情和你有关，那是一定的了，我好歹也是堂堂一个指挥佥事了，这点消息我还是打听得来了的！” 哦！王子和哦了一声，这事情不是钱无病搞出来的，毫无疑问，那是骆思恭或者说和骆思恭如今统一了战线的那帮伯爷侯爷弄出来的，将来他们要是真到倭国练兵，或者是大包小包的从倭国弄点好东西回来，用朝廷的水师显然是不合适的，且不说这中间要不要分水师一些好处，就是这帮伯爷侯爷，不管品性如何，但是对于大明可都是忠心耿耿的，国之重器用于谋取私利这种事情，他们比起朝廷的那帮混球文武官员，可是有节操得得多，他们不会干这种事情。 但是，总不能用些普通的商船吧，要不，就算在倭国占了天大的便宜，到时候回去的时候，人家在海上一围，那可就连本带利的都还给倭人了，这种顾头不顾尾的事情，他们更不会做了，相较之下，那么，要是能有自己的战船，那就是好说话了，虽然，这些战船，可能要花费不菲，但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地方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请建水师，折子就算是陛下准了，这水师是说建就建的起来的么，且不说造船就要好些时日，那些有水战经验的将官士兵，从哪里来，你看着，这折子真要批下来，水师方面，一大批人肯定就开始要告老还乡解甲归田了，这点事情，我看的清楚的很！” 钱无病哼了一声：“用生不如用熟，兄弟，我不是替那贺虎臣说话，我也没收他一两银子的好处，在这事情上面，你说的话，可是分量十足，我说真要用人用船的话，这人还是能用的，本事，心性，咱们也算都了解了，总是比外人强！” “成！”王子和很是爽快的点头，“如果我说话真的管用的话，只要贺虎臣有这心，那么我自当为他说几句好话！” 两兄弟久不见面，这要说的话可是很多，除了公事之外，也有私事，反正想到哪里说到哪里，钱无病对倭国的一些事情感兴趣，对王子和在朝鲜那边和李如松的事情感兴趣，王子和就细细的说给他听，王子和想知道海外镇抚司的发展，想知道如今京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钱无病也是毫不隐瞒的一一相告，直到很晚以后，钱无病带着钱玲玲等人回去。 第二天一早，方渐带着一帮锦衣卫就来王子和这里听用，这是王子和昨天晚上找钱无病要的，当时他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既然方渐还有当初自己招揽进锦衣卫的那帮家伙，一向以自己的属下自居，那么，自己这个做上司的，就得照顾一下自己的手下，何况此次回大明，除了身边带着的人，他在大明这里可以放心使唤的人还真不多，而这次的的行程，可是到处撒钱送礼的行程，有放心用的手下，既方便了自己，也能让他们落下些好处，两全其美的事情。 钱无病考虑都没考虑，直接就答应了他，反正镇抚司的人随他用，王子和于是找来方渐，让他暂时把自己的差事交给他的副百户，将当初和他一起被自己招揽的些兄弟都找来，这撮人现在留在天津的其实也不多了，就二三十人的样子，虽然他们一直以王子和觉得自己的老上司自己是他的老部下，但是也有很多人拿这个揶揄他们的，此刻王子和亲自召集他们听用，不论品衔，那他们平时那些话语可就立刻坐实了，一大早出现在王子和的府门前，一个个都精气神十足，心情畅快的很。 “大家辛苦了！”王子和站在这些人的面前：“都是自家老兄弟，客气的话就不说了，大家知道，我的差事不在天津，在天津也没多少信的过的人，唯独你们，我可放心，不几日我还得去趟京城，身边少些可用的人，少不得就将你们召集来了，人家办差，是先谈公事，再论私谊，但是，我和诸位，先谈私谊，再说公事，若是有人觉得耽误了自己的差事，直接说，我王子和不做阻人前程的事情，若是觉得愿意跟着我的，那接下来，你们就得把你们的忠心，你们的身家性命交给我了，我说完了，你自己决定！” 二十多人互相之间看了看，没有一人犹豫，在方渐的带领下，齐齐向王子和见礼：“愿为大人效命！” 第二百四十五章有故事的吉伦 第二百四十五章 有故事的吉伦 在天津呆了两天，期间也有一些和平户那边有着来往的商号前来拜见，对王子和来说，总归都不是一些紧要的事情，抽出半天时间打发了这些人便是。 吴虎臣依约第二天来了，不过，这一次可就不比头一次拎着几坛子酒就上门了，而是切切实实的厚礼，谈交情和求人办事，那是两码事，吴虎臣久经宦海，这些事情的分寸，还是把握得住的。 王子和有了钱无病的提醒，自然知道对方的所求是事情，等到对方期期艾艾的提出他的那点小要求，他立马毫不犹豫的点头了，当然，超过他能力的事情，他肯定不会乱许诺，但是，在他能做到的范围当中，他还是给了对方一个准确的回复。 “这事情只要我王子和说得上话，而且诸位大人又肯考虑的话，吴大哥你肯定是我的第一人选！” 有了王子和的这句话，吴虎臣欢天喜地的离去了，那些新近加入王子和麾下的那些锦衣校尉们，一个个看的咂舌不已，毕竟，吴虎臣算是他们比较熟悉的官员了，哪怕是在佥事大人面前，都是一副平起平坐的样子，但是却是在王大人面前这幅模样，这更让他们觉得自己跟对了人，难怪指挥使大人的公子，哪怕是官至千户了，也是要死要活的追到倭国去跟着王大人混呢，王大人这背景简直深不可测啊！ 王子和自然不会理会这些小家伙心里的想法，在天津能够见到这么一批死忠，算是一个意外，当然，这个所谓的死忠，终究有多少忠心，暂且不说，起码这些人在锦衣卫里，已经打上了他的标签，就跟当初的许义赵全一样，这些人前程富贵，大部分都已经系他的身上了，只要他不至于做事颠三倒四，弄的众叛亲离，这些人可比他在平户招揽的那些不知道根底的人好用得多。 下船的时候放假回家的那些亲卫们，也逐渐返回来了，这些人和新来的当初被那里就是熟识，此刻见到一帮老兄弟，自然心里也是高兴很，王家大院里这种气氛一直延续到第三天王子和决定启程去北京。 五六十人的人马走在官道上，王子和哪怕是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尤其是里面还夹杂了几十个穿着锦衣卫服侍的官兵，乍一看，这队伍倒是好像锦衣卫的人护送着什么人去京城的，尽管这护送的人里，有些似乎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 吉伦是第一次来到大明，这可怜的乡下孩子，当初在里斯本皇家海军学院学习的时候，以为自己就算是见了市面，里斯本那样的大城市的繁华，哪里是一直窝在不知道哪个不知名的小山村的吉伦能想象到的。后来经过一番辗转，他来到了平户，就当他觉得在这东方，大概也就只有这里才有那么几分里斯本的气象的时候，王子和却是一股脑儿的将他带到了天津。 说实话，平户那地方，繁华虽然也勉强说道上繁华两个字，但是论气象，那还真也就是一个大明的上等县的样子，天津可不同，这可是当初成组驻马渡军之地，后来设卫建成，光是这个地界和人口，就不是那区区平户可以比的，更别说毗邻京师，隐隐还有京师的海上屏障的意思，朝廷这些年，也没拿这里当作什么穷乡僻壤来对待，总之，在吉伦眼里，这天津城虽然比里斯本还稍逊那么一筹，但是，也差不了多少了。 在天津这几天，他倒是没闲着，什么都看着新鲜，别的人或许老老实实的呆在屋子里随时等着差遣，但是，得了王子和的特许的他，却是带着几个同僚在天津城里逛了个痛快，三两天之内逛完天津城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总对天津城，他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等待王子和说要带到去大明帝国的京城，而在王子和的嘴里，这天津城和大明的京城比起来，也就是小渔村和城市的区别的时候，他二话不说，立马屁颠屁颠的跟上来了。 “大人，那北京城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多人吗，一百万，天哪，我都不能想象一百万人全部拥挤在一座城市里，那是一个什么情形！” “拥挤，一点都不拥挤！”王子和反正闲着无视，坐在马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着，就当是帮吉伦练习大明话了：“里斯本哟多少人，二十万，还是三十万，还是五十万？” “这个我不知道，大概二三十万人总是有的！”一比这个，吉伦顿时就写泄气，这真没法比啊。 “哈哈哈！”王子和笑了起来，好歹也是海上霸主，现在的世界强国，其首都也不过是大明的一个府城的规模而已，甚至还不如，也不知道他们全球抢占殖民地有什么用，掠夺那么多大财富，好歹将自家首都弄得体面一些啊！ “对了，吉伦，一直没有问你，你好歹也是科班出身，正儿八经的皇家海军学院出身的，你应该在你们王国的军队里服役啊，怎么跑到东方来了，还一副混的很不如意的样子，在军队里犯事了么？” “那倒是没有！”吉伦有些忸怩起来：“这个，大人，我必须要说吗？” “必须说！”王子和故意板起脸来：“你在平户没问你，就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但是咱们要去的是咱们大明帝国的都城，就算我不问，将来别人查问你的来历的时候，我要是答不上来，岂不是麻烦了！北京可不象平户，什么人都听我的，反而我得听很多人的，我可不喜欢麻烦。” “其实，我是来找人的！”吉伦的脸色严肃起来：“当初加入王国远东舰队，我也是抱着找人的想法，但是，舰队到了印度和满剌加，就不再往东方走了，而我要找的人，很可能已经到了东方，做一个自由佣兵，我想，更能方便我找到人？” “你心爱的女孩？”一看他这幅样子，王子和就猜的一个八九不离十，“看来，这里还有故事，说说，快说说！” 一直到现在，吉伦才将他自己的故事说了出来，原来，吉伦出身的村庄，是一个男爵的领地，按理来说，他这个领地里的穷小子和这位爵士大人的女人是挂不上任何关系的，但是世界上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偏生，那位男爵大人的小女儿，就和他这个穷小子勾搭上了，当然，对两人来说，这是一个甜美的爱情故事，可惜的是，现实总是很残酷的。 两人门不当户不对，男爵大人断断没有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的道理，于是，那位深爱他的女孩儿，委委屈屈的成为了另外一个小贵族的妻子，而且还是续弦。也是因为这个刺激，吉伦才离开家乡，然后加入了军队，最后成功的进入了皇家海军学院。 按道理说，这段感情，也就到此为止了，以后两个人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从此不相往来，要死不死的，那位小贵族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人弄进大牢里给整死了，这还不算，还要祸及家人，吉伦的那位小情人走投无路，带着自己的女儿就上了一艘去东方的海船，更要死不死的是，好歹当时吉伦已经有了出身，成为一名军官，甚至依靠战功获得爵位都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了，他觉得自己现在有能力照顾这个女儿了，于是他脑子一热，加入了远东舰队，一边在给自己挣资历军功的时候，一边希冀着能够得到他小情人的消息。 他那小情人可是盯着通缉犯的名头逃走的，那消息哪里是那么好打听的，就这么过了两年，他终于从一个同乡嘴里，得知他的情人还活着，而且，可能就在东方的某个地方的时候，他义无反顾的脱离了军队，成为一个佣兵，到处寻找着她的下落，从某种意义上说，吉伦其实就是一个逃兵，这要是被他们军队上的人找到，这可是要坐牢甚至直接绞死的。 所以，成为佣兵之后的日子，不仅仅过的很辛苦而且他过的很是提心吊胆，听到平户这边有人招揽佣兵的时候，他几乎没有怎么考虑就过来了，以来这里是他没来过的东方，另外一个，这里基本上也是远东舰队很少涉足的地盘，当然，能够被王子和看中，如今混得风生水起，这也是他没想到过的事情。 “不错，有情有义，是男儿本色！”王子和赞了一句：“就冲你这心意，这个忙也要帮，反正这种事情，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那女孩还在东方，我一定帮你找出来！” “那谢谢大人了！”吉伦眼睛都有些湿润了，估计他找了这么就，自己心里有些绝望了，王子和的势力可比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要强百倍千倍，有了王子和的承诺，将来他找到自己心爱的人的机会就会更多大了。 “不用谢，将你自己的该做的事情做好，就是对我最大的谢意了！”王子和摆摆手。 “我其实也有句话一直没敢问大人！”吉伦犹豫了一下：“大人到大明帝国的京城来，那是有着您重要的事情，你带着这些忠诚的武士倒是我能明白，但是，大人带上我，这是为什么，我不过是大人的一个士兵教官，轮到个人武力，只怕这队伍里任何一个人都不比我差？” 第二百四十六章等候 第二百四十六章 等候 从天津到北京的路上，吉伦问自家王大人的问题，并没有得到答案，这个疑惑一直被压在吉伦的心底，等到看到了北京城巍峨的城墙的时候，这个疑惑已经被吉伦远远的抛到了脑后，在惊叹感概至于，他更是庆幸，自己遇见了王子和这个自己生命中的贵人，在这样的东方，这样到处都是伟大城市的东方，在数以百万计的人群中，要是没有自己王大人的帮助，他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找到自己心爱的人了。 毕竟年轻，这种忧虑和庆幸在心里持续了那么一会儿，就随着队伍走过看守森严的守卫，进入了这座传奇的城市，然后，在一头雾水的情况下，经过那些热闹的街道，那些服侍迥异的人群，他们来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宅院里。 王大人似乎对行程早就有了安排，一行人有条不紊的坐着自己的事情，安置着自己的一切，而吉伦似乎被王大人给遗忘了，在得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吉伦简直是以参观博物馆的心态，沉浸在自己的房间的豪华当中，那些极具东方特色的贵重家具，那些堪比艺术品的用具，还有那压根就是艺术品的那些字画，他敢肯定，在自己的国家，即使是那些有着自己的城堡的伯爵们，也未必有着这样豪华的房间，这里的随便一样东西拿出去，在他的国家，都可以换取一笔巨大的财富。 吃饭的时候，哪怕是他已经习惯了东方的那些食物的奢华，但是，今天的饭菜还是让他打开了眼界，这个宅子里要么就是没有厨师，要么就是王大人看不来那些厨师，这些精美的食物，据说都是从附近著名的餐馆里送过来的，用他的贫瘠的词汇量来说，就是一道道食物，简直比艺术品还是艺术品，简直让人不忍心下嘴。 当然，不下嘴最后也是吃了一个满嘴流油，但舒舒服服的喝着热腾腾的东方香茶，回味着食物的美味，他简直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天堂，好吧，如果真的能找到安黛尔的话，在这样的国度，过着这样的日子，那也非常不错了，即使是回到里斯本，只怕也过不上这样的日子。 “吉教习！”门口伸进来一个脑袋，那是田队长，王大人的亲兵队长。 “啊，田队长！”吉伦急忙占了起来，因为王子和的器重，王子和身边的人，对吉伦都是很客气，但是吉伦清楚，这种客气和他自己没有关系，那是因为有王大人的器重，若是因为这份客气，而自己骄矜的话，那可是给自己找麻烦了，田队长的前任是谁，他可是清楚的很，不管是许统领还是找赵统领，那都是现在统领上千士兵的高级军官，他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去在一个可能日后也是这样的一个高级军官面前摆架子。 “大人派我来告诉你一声，下午呆会可能要出去，你准备一下！” “好的！”吉伦笑着回答，见到田二虎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屋子里打量着，他也笑嘻嘻的和对方聊起来。 “田队长，下午咱们要去哪里啊，你知道吗？”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大人自然有大人的主意，咱们下面的人，想那么多干嘛！”田二虎心不在焉的回答道，看着屋里的摆设：“对了，大人还问了，让我问问你看看这屋子里还缺少什么没，若是感觉少了什么，你给我说，我让下面的人去办！” “很好了，很好了，劳大人和田队长费心了！”在东方这么久了，吉伦也学会了东方人的客气。 “别和咱们客气啊！”田二虎的年纪看起来和吉伦差不多，甚至脸上还隐隐有些稚气：“咱们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用度缺少的，开口就是，咱们不缺银子，还有，我调拨几个兄弟在你身边招呼，大人说，你可是金贵的很，要是让你在这里磕着碰着了，我可是担待不起！” “田队长真会开玩笑！”吉伦哈哈大笑了起来，都是年轻人，平时相处也还融洽，自己说话就没那么拘束，不过，此刻说话的气氛这么好，少不得一直在他心里萦绕不去的那个疑惑又来了，既然从王大人那里问不出东西，但是，从这个王大人的身边心腹的武士身上，或许也能问出带你端倪来。 “田队长，我就奇怪了，我问大人，大人也不告诉我，我真不知道大人带我来北京做什么，你看，我的大明话简直和倭话一样糟糕，而说着我们的语言的，在北京 估计也找不到几个人，而且，论打架我也没法和你们比啊，真是奇怪的很，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还奇怪？”田二虎简直是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洋同僚：“大人不养闲人，你在咱们大人眼里，最能干的是什么？” “士兵训练啊，火器教练啊！”吉伦不加思索的回答道，涉及到自己的工作范围，他还是很敏感的。 “那不就得了，这里可没多少士兵让年训练，你就琢磨着，大人带你到这里，你还能帮上什么，总不成大人带个能吃能喝的饭桶跑这么远，吉教习，我可不是说你是饭桶啊，虽然你吃的不少......” 说道后面，连田二虎也忍不住自己笑了起来：“好了，就这样，准备下啊，别到时候大人要出门，你还在磨蹭。” “没有士兵训练，那就是火器教习了，但是，没士兵，我教谁使用火器去！”吉伦喃喃自语道，既然看看自己的肚子：“我真的吃的很多吗，我真的很象饭桶么，也不知道中午吃的那样的食物，我的薪水负担得起不，回头我得好好的打听下，别吃习惯了这样高级的东西，以后别的食物吃不习惯了！” 半个小时之后，吉伦被叫了过去，在王子和身后，七八个侍从已经准备妥当，都是穿着便服，而王子和也是这样，看起来，这一行人，就好像是出游的富贵人家一样。 “你关系这个干嘛！”听到吉伦的问题，王子和简直的好笑：“这样说吧，就你吃的这些东西，你每天都吃这样的，你的薪水也负担得起，不过，要想富裕点再干带点别的，那就得考虑考虑了！” “这么贵？”吉伦吓了一跳，那不是得一个多金币只能吃一天了，他的薪水饷钱算是王子和的麾下很高的了，但是，若是每天这样吃，他还是觉得自己有些负担不起了。 “能有多贵呢，要不，以后你的饷钱和他们几个一样，然后你的吃食用度什么的，也和他们一样全部都不用你自己操心了，怎么样！” 看到吉伦还认真的在那里考虑，王子和哈哈一笑，走出门去。 “似乎，这样很亏啊，一年五百个金币，就全部因为吃的食物然后就变成几十个金币吗，那我可就真成了饭桶了！”吉伦正在纠结，见到王子和已经出门了，当下也顾不得想了，立刻就跟了上去：“大人，我觉得我就现在这样挺好的，不用改变了我的薪水了！” “这个夯货！”田二虎在身后吃吃的笑，谁都知道这是大人在看这个佛郎机浑小子的玩笑呢，偏生就这个浑小子听不出来，这些佛郎机人怎么就这么可乐呢。 北京城的大远远超过了吉伦的认知，实际上，在穿过第三条街道和不知道第几条小巷之后，吉伦就已经放弃的辨认道路好方便自己回去的努力了，算了，跟着大家走，只不要走散，自己就别费这个神了，这里简直大的有些丧心病狂了。 在一处高大的旅馆前，王子和停下了脚步，吉伦跟在他身后，东张西望了一下，确定自己这一行人是到达了目的地。 旅馆下面，居然是可以吃饭的酒楼，而且，这个时候，都过了吃饭的时间，看起来，还是十分的热闹，几个人走进旅馆，占了两张桌子，王子和特意将吉伦叫到了自己身边，然后示意身边的一人，去找旅馆老板打听着什么。 “是这里！”那人打听回来，在王子和身边低声的禀报说：“这里大多数住的都是应试的考生，附近有个安徽会馆，所以，这里的安徽的士子，还是比较多的！” “问了那人么？”王子和轻声问道：“消息是咱们衙门里拿来的，应该不会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人现在就落脚在这里！” “问了大人，是投宿在这里，不过此刻此人已经外出访友，还没回来，大人咱们是在这里等着呢，还是先回去，改天再来？” “等等吧！”王子和点点头：“让兄弟们叫点酒菜什么的，就当的出来散心了！” 吉伦听的有些明白了，好像是王大人要找什么人，但是那人不在这里，所以大伙儿在这里等着那人，等着就等着呗，反正也没什么事情。 吉伦心里还是很豁达的，尤其是当送上来的酒菜，和中午吃的那些又是完全两样的东西的时候，他真不在乎王大人在这里等的什么人了，撇开心里的杂念，他专心致志的对付去那些酒菜起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燧发枪之父 第二百四十七章 燧发枪之父 “孟侯，你可生莽撞了一些，那些丘八平日里虽然横行惯了，不敢惹咱们读书人，但是若是和他们对上了，污言秽语总是免不了的，这也太有辱斯文了！” 毕懋康的眼角有些淤青，他一边揉着一边听着同伴的数落，这不是那些神机营的当兵的打的，倒是自己不小心在推搡的时候撞在了那辕门上，也算是自己倒霉。 “谁愿意和他们对上，早就闻这京师的三大营骄纵的很，但是，我等在辕门附近观望一下，又怎生碍着他们了！”毕懋康没好气的回了自己同伴一句，看着面前的客栈已经到了，嘟囔着走了进去。 “早知道你这么不安分，我当初就应该和你同来这客栈投宿，子初当初邀我去城外的香积寺我不曾去，现在却是有几分后悔，大考在即，没个安静的读书场所也就罢了，还被你扯去惹却这多事端，孟侯，你真的要害死我了？” 在外面游荡了一上午的他们，此刻早就饥肠辘辘，寻了一张桌子坐下，身后叫过小二：“老规矩，两盏酒，荤素各来两碟，再来些饱肚子的饭食！” 同伴还在嘀嘀咕咕，毕懋康翻翻白眼：“今日我做东还塞不住你的嘴么，你当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去那和尚庙里侯考，还不是受不得那里的清苦，连荤腥都看不到的地方，你会过去？” 忙碌的店小二，从那些桌子旁经过，和哪些客人说了什么，毕懋康想都没想要关注一下，那么，自然他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点了的那个酒菜的小二，并没有立刻回到后台，而是朝着墙角的两座桌子的客人走去，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嘻嘻笑着，拿着一块客人赏的零碎银子走了。 “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是不会再陪你去看神机营的操练去了，你想看他们放火铳，哪里有那么容易见的，倒是听店家说，每年他们都有大演的，就在秋后，你要是等得，等放榜完了，有的是时间看他们演练，若是文曲星高照，这次金榜有名了，那你呆在京城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反正我是恕不奉陪了，舞刀弄枪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我等学的是安国定邦之术，那些武夫所为，都是小道而已。” “好不容易从你嘴里听到一句说我高中的好话，转眼又教训起我来了，有你这个同窗，我算是上辈子没积德么？”毕懋良夹着一块牛肉，塞进了自己同伴的嘴里：“吃你的肉，喝你的酒，少说几句不好么？” 陡然间，身边人影一闪，他回过头来，见到一位富家公子的打扮青年，正站在他身边，笑吟吟的看着他。 “可是毕懋康毕公子！” “正是在下！”毕懋良站起身来，微微见礼：“公子认得在下？” “久仰大名了！”富家公子指指空余的位置：“可以坐下么？” “当然，当然！”毕懋康见此人和气有礼，也不由生的几分好感，他这个年纪，正值结交四方的时候，别说此时京中应试的学子诸多，而历来京师也是藏龙卧虎之地，达官贵人不计其数，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无礼，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 “适才听两位说话，好像刚刚去了神机营看神机营的操练？”那富家公子也不介绍自己，就这么笑着搭话起来，毕懋康虽然疑惑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不过，萍水相逢，非得追根究底的问对方的来历，那有些不是君子所为了，无非是说几句闲话而已。 “神往已久神机营的操练威武，可惜一直无缘得见，没想到今日去，还是没能见到！” “我倒是听说，神机营的操练可是没寻常军营那么频繁，三日一小操，五日一大操的，神机营多是装备的火器，这些火器若是使用频繁，一来耗费火药弹丸，而来对火器的使用寿面也是有损耗的，所以，每年实打实的拿着火器演练的，也不过是春秋两次大演练，其余的时候，那得看带兵的将官的心情了！” “武备这么松弛，如何做得大用！”毕懋康叹息道，既然眼睛一转：“兄台这么说，似乎对神机营的事情，很是熟悉？” “不熟悉，不过是对火器有些熟悉而已！”富家公子摇摇头。 “你们两个倒是找到话说了，这位兄台，我这位同窗平时没什么所好，唯独这火器一道，有些痴迷，可惜啊，咱们朝廷有着明确的律法，民间不得私藏火器，所以，我这同窗也就不过是叶公好龙，做做那纸上的赵括了！” “吃肉，喝酒！”毕懋康瞪了自己这个惫懒的同窗一眼：“再瞎胡说这酒菜账可就归你了！” “区区酒菜，算不得什么，今日相见，和毕公子颇感投缘，就算在我头上好了！”富家公子笑吟吟的点点头，朝着毕懋康说道：“毕公子想要见到火器还不简单，若是毕公子有兴趣，我府上倒是有一些，就是不知道入不得了毕公子的法眼？” “兄台府上有火器？”毕懋康只是痴迷火器，人又不糊涂，大明律上可是清清楚楚的写着“民间私藏火器，流三千里。”而这人就随随便便的这么说了出来，那肯定就是不属于“民间”这个范畴了。 “对了，还没请教兄台的名讳……” “王子和，现供职与锦衣卫海外镇抚司，倒是收拿几只火器，不会有人来追究我是不是犯了律法！”富家公子，也就是王子和，笑吟吟的说道：“其实，现在咱们海外镇抚司也制作些火器，不敢说比起神机营的火器威力大，不过倒是轻便了一些，毕公子精研火器多年，想必对这些都清楚的很。” “原来是锦衣卫的大人！”毕懋康似乎对王子和的来历不怎么在意，但是，听到王子和说锦衣卫制作火器和改良火器之后，却是眼睛一亮：“这个，锦衣卫造作改良火器，倒是未曾听说过，学生有个幸运能够一睹大人府上的火器么？” “当然，不光是火器！”王子和指指不远处的吉伦，“那一位是我锦衣卫海外镇抚司的火器总教习，来自佛郎机，对佛郎机人的火器使用，颇有心得，匠人们有时候想法虽然新奇，但是未必使用，有这么一个见多识广又是使用火器的大行家，倒是可以少走不少弯路，公子既然精研火器，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或许，对锦衣卫自己鼓捣出来的那些火器，能够提出一些好的见解！” “这个不敢当，精研什么的是不敢的，不过是纸上谈兵没事的时候揣摩了一下，大人此刻方便么，若是方便，不妨脚上那位总教习，现在咱们就去？” 不说火器，这毕懋康倒是彬彬有礼，分寸十足，但是说道火器，那股分寸感就没了，此刻，他竟然反客为主的催促起王子和起来。 对于抱着别的小心思而来的王子和，对于毕懋康这样，当然是求之不得，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当下一拍即合，毕懋康甚至直接丢下他那爱多嘴爱教训他的同窗，不管不顾的跟着王子和走了。 毕懋康，明安徽人，万历二十六年进士，官职兵部右侍郎。但是，能让王子和记得这个人并且印象深刻的，并不是这个人中了进士之后做了些什么官儿，干了些什么事情，而是若是提到中国的火器发展史，那就绝对不得不提这个人的名字，他是中国的燧发枪之父，经过他的手，所有的火绳枪从此跨越了不怕风雨发射简单的这一步，而几乎是同一时期，在西方也开始了从火绳枪到燧发枪的进化。 当然，这个时候没有燧发枪的说法，即使是他的改良者毕懋良本人，对于燧发枪，也有另外一个称呼，叫做自生火铳，其实，中外的火器发展，在毕懋康出现之后，可以算的是一个转折点，在这之前，大明的火器复杂且多样，威力不若，若是和西方的火器比较，丝毫不落下风，在有的领域，甚至还强过西方不少。 但是，从燧发枪的出现开始，在西方的火器，就开始了大踏步的前进发展，而在中国，由于整个中国的军事思想中，火器都是一直都处于辅助地位，从来没有成为过主流，即便是出现这样大的改良，但是，依然不受重视，等到几十年后明朝灭亡后，满清入关，那更是恨不得禁绝火器才好，所以，即使是在清初东西方的火器水平相差不大不的情况下，此进彼退，这才有了中国近百年面对西方列强的那一段屈辱历史。 王子和可是深深知道这一点的。 他不是理科生，也没有动手能力，即便是他将关于燧发枪的设想告诉他信得过的匠人，但是，等到匠人摸索出来，并且能够大批量的生产，那不知道但是多少年后的事情，而且，即便是这方面的设想，他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能不能最后做出他心目中的燧发枪，那还是未知数。 但是，他知道有毕懋康这么一个人，而且，知道自己可以在什么地方找到这个人，那就够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他要做的，只是如何忽悠得这个家伙，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卖力，为自己提早的做出他几十年后才做出的燧发枪，他相信，有自己在这一边的提示暗示什么的，那个几十年的过程，很可能缩减得只有几年，甚至几个月。 第二百四十八章如入金山 第二百四十八章 如入金山 一长溜的大小火铳摆在桌子上，有毕懋康曾经听闻过的，也有毕懋康没有听闻过的，他眼睛发光，摸摸这个摸摸那个，简直比看见了他青梅竹马的情人还要兴奋。 “这是万历二十二年造作局制作的，这个好像差不多，咦，海外镇抚司监制，哦，这个就是锦衣卫自制的了，看起来倒是比起朝廷制作的纤细的多，也轻便得多，不过这枪管这么长，有点鸟铳的意思了，估计射程要远一些，威力就难说了！” “咱们使用这种长火铳，从来就没有单独使用的，都是几十支几百支甚至上千支一起用的，打的远就好，至于准头和威力，那就不用考虑了，就算是铁人，上千枚铅丸砸在那铁人身上，也能把铁人给砸扁了！” “也是有道理，这火铳一支一支的用，的确不如弓箭，但是上千支一起发射的话，那可就不是人力能抵挡的！”毕懋康有些悠然神往那千铳齐发的场面，神采飞扬：“毕竟练就一个弓箭手，少说也得三五年，但是，一个合格的火铳手，那几月便成，犀利有过之而不着急，实在是太过划算的事情了！” 他尝试拿起一支火铳来，本来他也没做指望，但是却一下子却是轻而易举的将火铳拿了起来，顿时吃了一惊：“这个，只有十多斤？” 作为王子和的御用火铳教官的吉伦，在一边骄傲的说道：“您拿的这支火枪，是西班牙皇家兵工厂前年的产品，无论是火力，射程已经使用寿命，都是目前西班牙王国军队中最好的，服役不到三年！” “西班牙？”毕懋康疑惑的看了看王子和。 “就是佛郎机！”王子和解释道。 哦！毕懋康点了点头，毕竟大明的火铳现在基本上都是仿制的佛郎机的火铳，本土产的鸟铳基本没有了，听到是佛郎机最新的火铳，他顿时将所有的兴趣都放在了这火铳身上，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一边把玩，一边还开口问了许多的问题，可惜的是，这些问题，连吉伦很多都回答不出来，王子和就更不必说了，都是些关于材料的构成，制作的工艺，已经使用的效果之类的，见到两人在那里说的热火朝天，王子和悄悄的退了出去。 “这位毕公子无论要呆的什么时候，就让他呆到什么时候，若是他回去，就派人送他回去，顺便告诉他，若是他看想这些火器的发射效果，那也是可以的，找个空旷的地方，带些人，用这些火器打木板，打猪羊，甚至弄几个死囚来打打看看效果，都是可能的！” 他对着门口的田二虎说道：“若是不愿意回去，就在这里给他安置住处，总之，要将他当作最尊贵的客人，顺便派人去将他落脚的地方的同伴的情况打听清楚，他几个人来京应试的，现在其他人在哪里，又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动向，这些都派人弄清楚！” “明白！”田二虎言简意赅的回答道，“我这就派人去做，至于毕公子，我亲自伺候！” “那就好，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是第一要务，其他的事情，你先放下！” “那大人你要是出去，身边没有使唤怎么办！”虽然对执行王子和的命令，田二虎从来不打折扣，但是却是担心这个问题。 “无妨，不是还是方渐他们几个么，再说了，我在京城，可没什么仇家，有几个人撑撑场面也就过了，不用担心我的安危，难道你还怕有刺客不成！”难得王子和和自己的亲兵队长开这样的玩笑，说完自己哈哈大小起来，田二虎却是苦着脸，勉强陪着王子和笑了几句：“大人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这帮家伙！王子和摇摇头，走了出去，他们是真的关心自己的安危，他毫不怀疑若是真的有刺客的话，自己身边的这些家伙能用自己的身体去挡刺客的刀子，不过，他们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北京，天子脚下，大明的都城，若是在这里，堂堂的一个锦衣卫镇抚还能遇见刺客，那刺客得多大的本事，那京城的治安可就没法看了。 方渐一直跟在王子和的身后，对于王子和身边的人和事，他一直都是在默默的关注，默默的熟悉，毕竟和王子和身边的老人不同，对于王子和的脾性，做事的方式，他都不是特别的清楚，他生怕自己是做得差了，一来在王子和面前失分，二来在同僚面前丢了威望，毕竟从天津起跟在王子和身边的，也就数他官职最高了。 此刻听到王子和言中之意，这在京城的这段时间里，王子和是要用他做贴身护卫了，这可是心腹中的心腹待遇，他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是激动不已。 “方渐啊，天津城里什么地方好玩你肯定最清楚了，但是到了京城，有什么地方好玩，估计就不大清楚了！” “那是，大人，这可是我第一次来京城！” “哦，那就好，今天晚上我带你去开开眼去！”王子和笑眯眯的说道，拍了拍方渐的肩膀。 与此同时，在安平伯府上，安平伯正听着面前的人在说着话，若是王子和在这里，一定认得出拉，坐在他对面那看似和气的中年人，正是他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 “小家伙有点意思，这到了京城，一不去你们衙门报道，在你面前走动，二也不来看看咱们这些老家伙，我就有些搞不懂了，你小家伙到京城来，以为自己的来干嘛的了？” “我倒是不以为此人不知道自己做些什么！”骆思恭笑着说道：“说来惭愧，虽然说起来，此人是我的属下，我也算是提携过他，但是对于此人，我还真不怎么清楚他的性情，不过，他这次来京城，我倒是想仔细的了解了解对方，这样的大事，若是放在一个不知道深浅的人的身上，这要是出了纰漏，固然大家脸上不好看，但是，我的脸上可就更难看了！” “那你看出什么端倪来了没有！”安平伯笑了笑，慢条斯理的问道。 第二百四十九章运道使然 第二百四十九章 运道使然 “不好说！” 骆思恭脸上露出一丝凝重的神情：“据犬子养性言，此人做事情多谋定而后动，并非那种意气冲动之人，有些事情，当时看起来，似乎做的毫无章法，但是，往往在日后出了某事，才看的出此人的远见来，这样的一个小家伙，多有远见我倒是不觉得，但是从此人经历看来，却偏生一一印证了犬子的话，这让我很是不解！” 安平伯微微笑了笑，也不搭话，任由他继续说下去。 “此人出身原本就蹊跷，据闻来自海外，但是，第一次出现是时候，是在朝鲜某渔村，当时和他见面的属下，我也曾经亲口相问过，虽然当时此人装扮怪异，发型奇特，但是，从他平时的举止和做事看来，是我大明后裔那是绝对是没错的，但是，此人就好像凭生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当初俘虏他的那些个倭人，被我的属下杀个干净之后，此人从来而来，就再也没有佐证，只得听由他一面之词了。” “既然来历可疑，为何你锦衣卫也敢用他！”安平伯问道。 “他熟通倭事，也通晓一些倭言，不是在您面前露怯，当时朝鲜战事危机，陛下又定下了意向非打不可，咱们的兵马可不是长了翅膀，说飞就能飞到朝鲜的，若是不借着和谈的名义和对方虚以委蛇，等到咱们的兵马调集齐全，只怕这倭人早已经吞并了朝鲜，兵锋直指我辽东了！” “不想用，也不得不用，但是用人家，总得有个名义吧，进了我锦衣卫，起码他的生死在我锦衣卫的手里，万一做出出格的事情，就算是弄死他，也不会惹人诟病，其实，那个时候，我还是有些怀疑他和倭寇有些勾连的，你说一个正经人家，哪里会通晓倭事的，这非得在倭国呆上很多年月才可能的事情，咱们大明不是有海商跑倭国的，什么时候听见咱们大明的海上中出了一个通晓倭寇的人才来，就算有些知道倭寇底细的，会几句倭话，不和倭寇勾结祸害我大明就已经是对得起他的列祖列宗了。” “那这小子是怎么发迹的呢！”安平伯虽然知道王子和的一些事情，但是，从王子和的顶头上司口中说出来，他还是很有兴趣听的，尤其是骆思恭对此人的评价，或许，直接可以让这份评价送到福王的面前，作为福王如何驾驭此人的参考。 “那自然是要说在天津将来犯的倭寇一网打尽的事情了！”骆思恭说道：“从那个时候，我才对他打消最后一点怀疑，敢处心积虑的对付倭寇，敢下那样的死手，估计是倭寇的奸细的可能性很小了，但是即便是那样，我也没打算大用他，反正锦衣卫多这么个人不多，少这么个人不少，如果不是朝鲜的事情，此人就算有些才干 ，也入不得我的眼！” “那可有些入得我的眼呢！”安平伯呵呵一笑：“这小家伙第一次来京城，到我天香楼来，可是一把送了我上万了银子，连眼睛都不带眨的，我一看这小家伙面生，还以为是哪家在外面的后辈呢，谁知道是这么一个小虾米，可把我意外了一下。” “这也是他的运道不是，他不是借此就搭上了您的线了吗，花个万来两银子，能搭上您的门路，这简直是便宜得不要不要了，你现在只要说开口收银子，您看有多少官儿往你府里送银子，你还得挑人不是！” 两人在这里闲话也好，密谈也好，反正没有外人，骆思恭说话就没那么讲究了，安平伯呵呵一笑，也没说什么。 “对了，后来我琢磨这家伙，真发现他要说多大本事，还真未必，但是，架不住他运道好啊，您看，从海外归来，弄出了朝鲜那一档子事，我给了他一个安生之所，存身之处，转而他弄出来的动静，都能上达天听，所以当再要有这档子事情的时候，连陛下都知道有这人可用了，为了他便宜行事，甚至给了他一个备倭使的衔，你看，他就靠着这个衔头和我锦衣卫的身份，就这么大喇喇的去了倭国，这换谁都没想到，如今他会弄出这样一个局面吧！” “哈哈哈！”安定伯笑了起来：“也是，不是谁都能和敌人和谈，将对方的和谈副使拐来做老婆的，也不是谁都有一个倭国权贵的女儿做老婆，顺便这老婆还是倭国的大头目的义女的，若是只是这些，也不过是狐假虎威靠着裙带取些富贵罢了，上不得台面，但是偏生他又是你锦衣卫的人，又领着上命，有这两大助力，能到现在这个局面，也不奇怪了，当然，才干肯定是有的，但是，运道，才是重要的，你看他这命里多少个贵人，连你的宝贝儿子，定国公家里的那丫头，甚至他的倭国老婆，都算是他命里的贵人吧，这种人，有这样的运道，只要不是太草包，总会是会做出一些事情的！” “只能说是运道吧，什么远见，我看也是扯淡！”骆思恭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这小家伙，太不知道好歹，我给他擦了多少屁股，这到京了居然第一时间不来见我，而是去个什么破客栈带了个酸秀才回去，真是有些气到我了！” “那酸秀才的来历知道吧！”安平伯问的十分理所当然，好像骆思恭就应该知道这些事情一样的，尽管这事情发生到现在，也不过是一两个时辰。 “安徽的一个举子，叫什么毕懋康，没什么特异之处，读书人喜欢指点江山，但是此人听闻没有读书人的骄狂，似乎是一个专心做学问的书呆子！” “他的座师呢？”安平伯其实，想问的就是这个。 骆思恭闻弦而知雅意，摇了摇头：“和那帮人没什么过多的勾连！” 他说的那帮人，自然就是如今朝廷上动辄一涌而上唇枪舌剑能杀死人的东林党人了，其实，这不仅仅是安平伯担心的事情，也是他担心的事情，这个时候，王子和接触什么读书人，可不是什么好信号，眼下王子和可是他的属下，真要弄出了什么麻烦，可是都要算到他头上的。 “那就不用管他了，看他折腾出个什么劲，他身边也的确需要几个读书人了，这小子运道有些，贵人有些，可是就是有些不大会做官，有人在他耳边提点一下，对他也有好处，不过，找个书呆子又有什么人，真正是要找几个能用的见过的市面的读书人，可惜，这样的人，咱们都找不到多少。” 两人闲话了一阵，将话题转到最近他们一直在谈的事情上去了，王子和虽然重要，但是，对于他们两人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可做，本来今日应该是三个人在这里会谈的，可惜的是，定国公世子被太子爷抓了壮丁，据说是和对方狩猎去了，两人对这样的说法自然是嗤之以鼻，太子爷那边想笼络南京那边的一帮老家伙的心思固然人皆可知，谁都只大，若是能够笼络到定国公 ，等于就笼络到了南京那边一大半的勋贵，但是，太子爷也太异想天开了一些，这可是福王的老泰山，难道他以为多和福王的大舅子接触，多给些好脸色，这福王的老泰山和大舅子就会倒向他吗？ 当然，这个时候定国公那边得罪太子爷的事情，肯定也不会做的，这三方会谈也就成了两人的闲话了，不过无所谓，定国公那边，对于这次如果调配股份的事情似乎并没多大的兴趣，倒是对在倭国那边练兵的事情，好像感觉有些意思，不过，这种事情，可就不是一个区区的国公世子说了算了，那还得定国公本人点头的，所以，即使这定国公世子在这里，只怕也是听的比说的要多。 两人谈了一阵，对一些细节探讨了一下，基本上大致的框架什么的都有了，其实，两人都不愿意承认，这事情一直到现在 ，看起来了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但是，那东风不是骆思恭这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也不是安平伯这富贵伯爷，而是那个到了京城不务正业的小锦衣卫，只要那小锦衣卫认为这事情不可行的话，那么万事就算是再俱备，也永远只能是俱备了。 “在等那小子一天，明天这个时候，那小子再不去我府上，我可就派人拎他过去了！”眼见天色渐黑，谢绝了安平伯的留饭，骆思恭有些半开玩笑半发狠的说道：“这小子若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得好好的给他泼泼冷水，这样的眼中无人，日后没准就要成为一个祸害！” “哪里是什么祸害，我看是财神爷还差不多！”安平伯摆摆手：“走吧，走吧，在这里发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他宝贝一样的，这到京城这明里暗里多少人护着他，当我傻子呢，对了，若是那小子先去你哪里，顺便告诉他一句，福王想见见他，不过，怎么见，就得你好生安排了！” “好了，走了，这事情我记得了！”骆思恭点点头，昂首走出了安平伯府。 第二百五十章求教 第二百五十章 求教 华灯初上，夜凉如水。 骆思恭算是历届锦衣卫指挥使中，最为低调的一个了，这也是他的存身之地，哪怕是他圣眷正隆，有些出格猖狂的事情，他也做不出来，十几个护卫拥簇着他，慢慢的走着，马蹄声声回响在空旷的大街上，竟然有些寂寥的味道。 就算是居住之地，他也没有住在这一片达官贵人齐聚的南城这一片，而是住在东城那喧闹之地，转过空旷的大街，人声铺面而来，这让骆思恭微微皱起了眉头，脑子里的想的事情，也被这人声鼎沸弄点一点头绪都没有了。 回到自己的府邸门前，将手中的马缰交给护卫，他脑子里才稍微清醒一些，依例是一边走着，门房一边抱着一大堆的帖子，挑着紧要的人给自家老爷说说，今天谁谁谁又来了，谁谁谁没来，这种事情每天都有，听着就可以了，若是重要的客人，自然会被门房提起，再说了，在门房递帖子求见的，能有几个重要的人呢？ 嗯？ 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王子和也来了，他人呢？” 一下午这个名字都在他的嘴里、在安平伯的嘴里出现了多次，那都快成了他的条件反射了，现在这个名字从门房嘴里一蹦出来，立刻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位王大人一直在偏厅候着老爷，说要等老爷回来，若不是他带着二公子给老爷带来的一些东西，小的早就将他赶走了，这人真是不知道进退，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是他不知道规矩，还是你不知道规矩！”骆思恭面色一沉：“既然是自家衙门的官员，前来府上求见而不肯走，自然是有要事，你难道不会让府里派个人知会我一声么？” 门房心里万分委屈，那位爷好像也没说什么要事啊，真要事情，这点周转难道自己还不会。 也不理门房什么反应，骆思恭脚步犹豫了一下，直接朝着偏厅走去，看来，自己下午在安平伯那里，还是有些错怪这小家伙了，虽然这小家伙做事情有些不大靠谱，但是，心中终究还是有敬畏之心的，上午到的，中午开了趟小差，下午就一直在自家府上候着自己，这态度也算端正了。 “参见大人！” 见到骆思恭走了进来，王子和立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恭恭敬敬的给骆思恭见礼。 “起来吧！”骆思恭鼻子哼了一声，面上没什么表情，径直走到中间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这么晚了还赖在我这里，你想做什么？我若是不见你，是不是还打算在我这里过夜啊？” “不敢，不敢！”王子和陪着笑脸：“属下数月在海外，时常忆起大人的音容教诲，今日一到京城，当然就是迫不及待的前来大人面前受教，大人若是事物繁忙，自然不敢打搅大人，明日清晨属下再来拜会就好！” “哼！”骆思恭再次哼了一声：“距离上次见到你，别的地方没有长进，倒是这拍马屁功夫有些长进了，不过，每日里拍我马屁的不知道有多少，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听你的马屁！” “那是因为别人不是大人忠心耿耿的属下啊！”王子和脸上笑容不减：“属下不管在那里，可的是牢记着大人的教诲，时刻提醒，自己在为大人办差呢！” “不是为我办差，是为圣上办差！”骆思恭脸色的神色缓和了一下：“还有，你说的迫不及待的来我面前受教，也有些不尽不实吧，我怎么好像听说，你中午去了西城的车马胡同！？” “大人慧眼如炬！”马屁这东西，拍得久了，自己都有些习惯了，王子和先是送上一顶高帽，然后给骆思恭解释起来：“属下去见了一个应试的举子，此人四书五经如何，属下不大清楚，但是，属下倒是从一些闲谈中，知道此人对火器方面，颇有研究，大人知道，属下在倭国，依仗火器良多才得以立足，得闻有这等人，怎么不去结实招揽一下！若是能请的此人加入锦衣卫，那也是咱们锦衣卫的好事啊！” “招揽？”骆思恭一愣，冷笑了起来：“你好大的口气，区区一个从四品的武官，就想招揽一个举人，或许等到皇榜放出来，就是一个当科进士，就是我也不敢说这话，要是这人真受了你的招揽，那他的功名前途，也等于全部都放弃了，他寒窗几十年，就为了你一个招揽自毁全程？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哎！”王子和叹了口气：“总得试试吧，大人，不试试属下怎么知道不行，不试试属下怎么能死心！” “无稽之谈！”骆思恭盯着他，摇摇头，下了结论，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有下人过来，在门口对护卫说了几句，那护卫走了进来，禀报骆思恭，骆思恭扫了他一眼：“就在这里用饭，烫壶酒来！” 真是荣幸，又被指挥使大人留饭了！那护卫看着王子和一眼，心里嘀咕了一句，走了出去。 酒饭很快就送了上来，出乎王子和的意料，上次在骆思恭这里吃饭，那是要多丰盛就多丰盛，但是今天的酒饭送上来，却是简单的有些过分了，两荤两素，一壶黄酒，简直和平常是小老百姓家里的饭菜没多少区别。 骆思恭也不客气，对着王子和面前的碗筷指了指，自己端起碗来就吃，席间也没有上次一边喝酒一边吃饭说事的气氛，偌大的偏厅只听得筷子碰到碗筷的声音，好吧，那就这样吧，反正也饿了，王子和见到对方一副食不言的样子，也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掉自己面前的米饭，不过，再让他提出添饭，他却是没这个胆子了。 这样的吃饭，其实就几分钟的事情，风卷残云一般，桌上就清洁溜溜了，有人进来收拾碗盏，重现给王子和面前喝了一下午已经淡的和水一样的茶杯换了杯茶水，然后，骆思恭才端起面前烫好的酒壶，给自己倒上一杯，慢慢的喝了起来。 “下午我去了安平伯那里，他对你似乎很感兴趣，其实不光光是他对你感兴趣，因为你在倭国的折腾，很多人都对你有兴趣，但是，不管这些人怎么想，你要记住，你是我锦衣卫的人，这一点，现在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这个属下心里有数的！”王子和点头。 “叫你回来，主要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吧！”骆思恭满意的点点头，对着王子和问道，所谓驭下之术，无非恩威并施，见面已经敲打了一下对方，显露了自己的威严，那么，此刻就得怀柔一下了，这方面，骆思恭其实已经做的驾轻就熟。 “属下多少明白一点点，但是其中的很多关节，还是不大清楚，还得向大人请教！”王子和恭恭敬敬的说道，这才是他今天来这里的最根本的目的，若是单纯的拜见上司，即便是上司不在家里，那里留下帖子和礼物，明日再来也不算失礼，一直在这里候着，除了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敬畏，他也需要对方为自己解解困惑，到了京城，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算是最合适的。 “你先将你折腾的那小地方，好好的给我说一说，道听途说的总比不得你一手折腾出来的人说的明白些，不得夸大，也不得隐瞒，这等事情，说句难听点的，若是因为你的缘故出了纰漏，别说定国公，安平伯和我，就算是这次要一起玩的这十几个伯爷侯爷，随便哪一个出手，都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别以为躲在倭国就会没事情了，真要办你，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依然还会办你，你逃不掉的！” “这个属下清楚的很！”王子和先是心悦诚服的表示同意，然后理了理自己的思路，从头开始给自己的大老板讲起他在平户一步一步从什么都没有到如今的局面的过程，真是一丝一毫也没有隐瞒，若是说隐瞒，那也是隐瞒了自己的一些个想法，反正做过的事情都摆在那里，有骆养性在那里，他想隐瞒也隐瞒不了的。 嗯嗯！骆思恭一边听着，一边啜着手中的酒，偶尔对王子和的说法，表示同意，他就点点头，偶尔觉得似乎做的不堪，就微微的撇撇嘴，表情十分丰富，若是此刻有其他的锦衣卫属下看到，一定会惊讶自己指挥使大人原来脸上也会有如此之多的表情，要知道，平日里在自己属下面前，骆思恭可是万年不变的一张不怒自威的橡皮脸。 这一番叙述，差不多花了大半个时辰，骆思恭手中的一壶酒差不多都喝完了，王子和才结束的自己的说话。 “差不多就这个样子了，下一步，属下就打算先弄好已经有的地盘，提防着那些倭人反扑，另外，属下现在的人手也到了极限，除了自家的人敢用，其他的人，都不敢过于使唤，加上在海上，属下可是一点能力都没有，时刻担心倭人的战船过来骚扰，总之，在外人看来，属下是胆大包天在那里折腾的有声有色，其实属下也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啊！” 第二百五十一章惹乱子也不怕 第二百五十一章 惹乱子也不怕 王子和的确有敬畏之心，但是，他的敬畏之心，不是对骆思恭，也不是对安平伯，甚至当朝皇帝，他敬畏的是这个时代，这个王朝和这个民族，他深深的知道一点，那就是他王子和，绝对不是什么天赋异禀之类的奇人，更没有超人一等的力量，离开了大明，离开了这片供养他，支持他的土地，以及土地上的人，他什么都不是。 所以，他向骆思恭说请教，那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请教，所谓这片土地这个王朝对他的支持，实质上，更加体现着这群或者尊贵，或者权重，或者威深的这些人的身上，但是，这其中也有一个分寸，他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借助他们的力量，但是，他绝对不想成为这些人捞钱的工具，成为他们可以随意呼来喝去的对象。 而目前，真真切切给他实实在在的支持的，算起来，还真只有面前的这一位了。 所以，他真是很感激骆思恭的，哪怕是等候对方这么久，对方进来就给自己甩脸子也是一样，一顿看似平常的晚饭，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骆思恭有没有当他是心腹这话暂且不说，至少，在骆思恭心里，他王子和是他骆思恭的自己，那是绝对没跑了。 “你的那点家当，怎么说呢，东拼西凑的，也能折腾出这样子的局面，也算是难能可贵了，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一些，回头给海外镇抚司下个文，该给个名目的给个名目，要不然，你一个镇抚，带这么多人，可有些不像话了，早点将这名儿正了，也好说话，当然，在倭人的地盘上，也不能太招摇，免得倭人们暴怒，你可以继续用你夫人的名头暗度陈仓，但是，这些兵马，在海外镇抚司这边，得存个档，给不了你钱粮军饷，难道还给不了你一个名头么？” “谢大人，谢大人！”王子和大喜过望，都说了谦恭有好处吧，你看看，他这才谦恭一下，就落下了这么大的好处，有了骆思恭这么一句话，日后他在九州折腾是什么样，都有个出处不怕被人诟病了，而以后他也不怕被扣上什么私蓄阴兵，图谋不轨这样的大帽子了，到时候公文上白纸黑字写清楚，他是领着当今天子的旨意，带着锦衣卫的兵在敌国兴风作浪，那非但无罪，反而是大功了。 “你说的那些东西，基本上应是没有多少夸大之词，这让我心里放心了许多，我就担心是你和养性年轻不知道天好地厚，好大喜功弄出一处幺蛾子了，到时候扯了这么大的摊子，我一个区区的锦衣卫指挥使可给你们收拾不过来，不过既然属实，那也就没多少再担心的了，一步一步来的就手里，最重要的是，要让大家的投入，都看得到真金白银的回报，又能让那倭国战乱之地，成为我大明兵马的磨砺之地，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骆思恭大概心里早就有盘算，此刻喝了一壶酒，微微有些兴奋：“你没有擅自和那些伯爷侯爷们去结交，这很好，若是今日你不来我这里，而是去了安平伯或者别的什么伯什么侯的那里，我这张老脸，可是有点没地方放了，我骆思恭的手下若是如此倨傲失利，在看轻你的时候，人家也未免会看轻我几分，这事情要是能成，我是占了大好处的，所以，在这方面，我出点力气也是正常！” “大人体恤属下，属下实在是感激！”王子和心里暖暖的，骆思恭这么说，那可是将他头疼的这些事情，等于全部接过去了，既然不能绕过他这位指挥使上司，那么日后要怎么和那些伯爷侯爷接触，那自然是骆思恭领着他去了，那他还有什么好头疼的。 而骆思恭似乎还很吃这一套，大抵是难得有机会在这么一帮平日里都不怎么鸟他的伯爷侯爷面前这么风光一下，很让他有成就感，反正不管怎么说，骆思恭越是要深入这事，王子和就越高兴，而且，他丝毫不担心骆思恭要给他的那点小小的家当里掺掺沙子，架空他什么的事情，整个事情，离开了他王子和，谁都玩不了。 “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天色也不早了，明日你一大早过来吧，你带来的那些人，有些乱七八糟的，你要好好约束一下，别让他在这个时候给你惹出乱子来，当然，若是咱们占理，咱们惹出乱子来也不怕，我正好试试，看看这次这么多人向着咱们锦衣卫，有多少人敢来触触霉头！” 从骆思恭那里出来，虽然他没有混到一杯酒喝，脑子里却是有些晕晕的，浑身都有些暖和，以前老是在书上看到，什么“朝中有人好做官”之类的话，他还真没多少体会到，如今他倒是真真切切感受到有个靠山的好处了，尤其这靠山虽然个儿不是很大，但是架不住腰板硬实，只要他王子和继续给对方长脸，那么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将来的日子一定会很好过。 在京城的住处，其实就是钱无病的宅子，大抵在宅子是钱无病正式发迹之后买下来的，虽然偏了点，但是胜在安静，但是此刻，王子和还未曾到自己住处门口，就远远看到自己落脚的宅子那边，声音喧哗，红光大盛，无数隐隐绰绰的身影举着火把，竟然将那宅子，围的水泄不通。 “我擦！”想想出门之前骆思恭带着酒意说的，别惹什么事情，惹事了也不怕的言语，他暗暗嘀咕一下自己的上司是饿乌鸦嘴，迎着火光走了过去。 待到走到更前，他心里更是暗暗骂了一句，眼前这些围着宅子的人影，可不是闲杂人等，而是全部都是穿着号服衣甲鲜明的官兵，而他毫不怀疑，在京城之地调动这么多的官兵，对方的来头那觉得小不了了，尤其是这宅子里的人，还不是普通人，肯定在对方一围过来的时候，就亮明了自己锦衣卫的身份，但是对方依然不依不饶，那事情肯定是大条了。 “来人止步！”火光中，一个军将模样的人，带着几人拦住了王子和，一见王子和几人的锦衣卫装束，登时脸色就是一边，蹭的一下，就拔出了刀来。 这宅子里围的是锦衣卫，眼下这来的是锦衣卫，这自然是一伙的，那军将心里的逻辑简单的很，尤其是宅子里的锦衣卫在他的军兵想要强行进去的时候，居然在枪头架起了火器，这可不是一般的胆子大了。 “府军左卫办事，闲杂人等规避！”他刀子指着王子和一行人，威胁的意思相当明显：“若有冲撞阻挠，按律格杀勿论！” “原来是自家亲军兄弟！”王子和呵呵一笑，朝着对面拱拱手：“大家都是天子亲军，平日里相处得也不错，今日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府军左卫的兄弟如此大动干戈，这让别人看了岂不是笑话咱们亲军可是一旦都不亲了！” “缉拿重犯！”那军将看着王子和，凛然说道：“这宅子里的锦衣卫，包庇重犯，无视天威，与重犯同罪，你等若是识相，速速退去，回头大家还能好好相处，若是执意阻挠，那就少不得要伤伤和气了！” “别，别！”王子和笑着摆摆手，这个时候，两人的服色在火光下已经看的很清楚了，王子和今日是去拜见骆思恭，一身的飞鱼服可是耀眼的很，而对方不过是一个千户服色。 “不过是问问情况，怎么说是阻挠府军左卫的兄弟们办事了，不过我有些奇怪啊，就算是我锦衣卫的人犯事了，那咱们还有个南镇抚司专门管这事呢，在外面我可是看不到咱们锦衣卫的兄弟！” “事发突然，追拿犯人至此，虽然已经知会了你们衙门，但是，你们衙门没人来，那也是他们办事拖沓！”那千户看着笑眯眯的王子和，有些警惕：“你不是来了吗，反正都一样，人犯我们是一定要带走的！” “那你们是领了旨意？”王子和想想，觉得就自己离开这半天，自己带的这些人，应该惹不出可以捅破天的的事情来，心里安慰了一下自己，然后，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若是对方真有旨意，那肯定就直接怂了，这个没什么丢人的，但是，若是没有旨意，对方这么喊打喊杀的，不管是谁指使的，那可就有些过分了，不论对错，锦衣卫的人，可都轮不到别人来处置，哪怕对方是御林军也是一样。 天子亲军二十四卫，不管论实力还是声望，从来都是锦衣卫排在第一的，什么时候，连区区不到一万人的府军左右都可以骑到锦衣卫的头上来了。 “本将只知道奉命行事，其他的一概不知，对面这位大人，若是有什么不明，请直接和咱们指挥使去说！” 王子和回头对着方渐低低的说了几句，方渐点点头，朝着来路奔了过去，王子和回过身来，看着那些围着自己宅子的府军左卫的士兵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这位千户，难道你打算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大打一阵不成，弄出这样大的动静，哪怕是你们指挥使大人，可扛不住了，要知道，宫里虽然已经落匙了，但是两卫火拼的事情，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消息直送到宫里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时候惹出来的乱子，你确定你一个小小的千户抗的起？” 第二百五十二章对射 第二百五十二章 对射 那千户不再理他，只是虎视眈眈的盯着王子和，注视着他的举动。 “不用管我，你们该干嘛干嘛！”王子和笑着摆摆手，看着宅子围墙上露出的火铳的枪口：“就当我是一个看热闹的好了！” 千户示意了一下，左右的兵丁分了十几人围了过来，然后他缓缓的从兵丁中退了回去，吆喝起自己的兵丁来。 “大人，他们是要攻击咱们的宅子了！”身边一个亲卫低声的说道：“里面的兄弟没有大人的命令，万一火拼起来怎么办？” 王子和看着眼前盯着自己这些人的士兵，鼻子微微哼了一声，“要火并早就火并了，你以为他们到现在几百人围在外面是因为看咱们锦衣卫的面子是，无非是里面咱们的人，将火铳亮了出来，没准还放了几枪，这才让他们投鼠忌器，等到天黑。” “那咱们怎么办！”那亲卫也有些急了，他看见那些士兵们已经在将燃烧的布条绑在箭头上了，这分明是打算射一波火箭进宅子的节奏，弓箭不及火铳的射程，但是这一波箭雨过去，就伤不到人，他们这落脚的地方也算是没了。 “大人！” “等着，急什么！”王子和沉声说道：“伤了我的人，我自然会找他们算账，烧了钱大人的宅子，自然有钱大人找他们算账，至于这赤果果打咱们锦衣卫的脸，那自己有咱们指挥使找他们府军左卫的指挥使算账，你们急什么！” “里面的人听着，给尔等最后一个机会，立刻压着冲撞公主銮驾的恶徒出来束手就擒，不然的话，别怪咱们府军左卫的兄弟对不住了。” 那千户远远站在宅子的大门对面，对着宅子里喊道，身后的几十个弓箭手，已经在搭弓上弦，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箭头，正齐齐的指向黑暗中的宅子。 “火铳手听令，装弹……” 宅子里也穿出田二虎不甘示弱的声音，然后在寂静的夜色中，清晰的可以听到宅院周围的高墙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夹杂着金属碰撞声的响动，显然，对于外面的威胁，宅子里的人，一点都不吃这一套。 那千户咬咬牙，目测了一下彼此之间的距离，终于下定了决心，手中腰带一挥：“放箭！” 箭支仿佛是燃烧着的烟花，在空中划出几十道不同的轨迹，朝着黑暗中的宅子扎了下去，而几乎这千户话音刚刚落地，宅子里也响起了另他一直不安的声：“放！” 仿佛是平地一声炸雷，不，平地一阵炸雷，轰然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最前面的几个弓箭手，应声而倒，而那些黑暗中乱飞的弹丸，也不知道是怎么飞的，今日飞到了弓箭手后面那密集的士兵群众，顿时有几人遭了殃，惨叫声夹杂着哇哇的怪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这动静一出，哪怕是号称军纪严明的府军，也是一片大乱，虽然没有掉头就跑的情况出现，但是，自那些弓箭手已经弓箭手以后的士兵，在那些火铳对着的方向，也是齐刷刷的顿时退后一大片，好像他们这退后一点，这火铳就打不到了他们似的。 与此同时，四周的人喊声，狗吠声，小二啼哭声，妇人们惊惶的尖叫也几乎是同时响了起来，而紧急着由近及远的刺耳的铜锣声也依次的传了出去，哐哐的铜锣声在安静的夜晚，可是穿得很远，小半个西城几乎都因为这阵巨大的响动，变得躁动起来。 府军左卫的士兵，和宅子的里的锦衣卫，这甫一交手，就弄出这里这个局面，这是两方人马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四周的嘈杂声，鼓噪声，间杂着人跑动的声音，喧闹得有些令人不安，但是，在这事情之地，却是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外面的街道传来来马蹄声和士兵那贴有的带着叮当作响的铁器碰撞跑动的声音，这是五城兵马司的兵丁坐在附近巡逻的士兵听到了动静朝着这边赶了过来，而且，毫无意外，后面还有更多五城兵马司的士兵……以及闻讯赶来的锦衣卫。 京师的夜晚，这维持治安，侦缉不法的，只有这两方的人马，府军左卫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但是，他们依然还这么做了，那么，只就只能说明，他们有恃无恐了。 “弓箭手！”在检视了伤亡之后，那千户又叫了起啦，显然这也是一个狠人，见到事情不能善了，已经是打算撕破脸在锦衣卫的大队人马卖没有赶过来之前，将这宅子里的人拿下来了。 府军左卫的弓箭手，虽然有了点小小的伤亡，但是听到千户的命令，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张弓的张弓，点火的点火，准备第二波的火箭了。 “轰轰！” 可惜这一次，宅子里面的人，可没有打算等他们的火箭射下来再动手了，千户命令一出口，里面又是一阵和刚才一样的巨响，连珠般的响了起来，不出意外，这边的弓箭手顿时又倒下了几个。 “反了，反了！”那千户有些气急败坏了：“冲上去，都给我冲上去捉拿反贼，若有抵抗，格杀无论！” “弟兄们冲啊，他们的火铳一时半会响不了了！” 有人应着命令，大声的鼓噪着，士兵们荷荷叫着，一手火把一手兵器，眼看着一场血淋淋的厮杀就要展开。 “围起来，围起来，谁敢动手，当场格杀！” “全部不许动，丢下兵器，手中有兵器者视为反贼！” 一连串的大叫声，从人群外面想起来外，嘈杂的动静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影在黑暗中隐隐绰绰而来，而那些微弱的马蹄声，现在也变得犹如奔雷一般，从四面八方朝着这一块小小的空地，挤压而来。 刚刚被鼓动的士气，顿时就被这样的动静弄得一下低落了不少，府军左卫的士兵们，拿着兵器左右观望着，此时此刻，不知道有多少人仿佛是包饺子一样，如同他们包围这宅子一样，将他们也包围起来了，他们虽然不至于如同对方喊话一样的丢下兵器立刻就投降，但是，要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血气上涌的往着宅子冲，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宅子里的人可不吃这一套，在那个鼓动的军官说火铳一时半会儿再也响不起来之后没几分钟，再次响了起来，而这一次，被那些四处乱飞的弹丸打中的人可就不少了。 “田二虎，你想死啊，咱们指挥使大人为咱们主持公道来了，你还乱放火铳！” 王子和的声音在人群中响了起来，宅子里陡然安静了一下，陡然欢呼起来：“是大人，大人回来了！” 奔雷般的马蹄声，终于在人群前停了下来，十几匹马拥簇着一个锦衣卫的千户，从黑暗中而来，四周明亮的火把灯笼，仿佛是一下子出现一压，将这里照得通明。 锦衣卫千户铁青着脸，衣裳还有些不整，从马上蹦了下来，一手提着绣春刀，那样子仿佛是要立刻砍几个人出气一样，王子和注意到，这千户虽然自己不认识，但是，对方看到自己的时候，微微的点了点头，顿时心里就明白了，方渐送到骆思恭那里的消息，应该是送到了，不过大概是骆指挥使觉得这事情没必要自己亲自出马，直接就派人过来了。 “怎么回事，这么大阵仗，你们哪里的兵马？” 锦衣卫千户大咧咧的朝着府军左卫的人马中走去，身后几十个执刀拿枪的锦衣卫，紧紧的拥簇着他，几个府军左卫的士兵，下意识的要拦住他们，锦衣卫千户绣春刀缓缓扬起，抵在要拦阻他的士兵的胸甲前：“怎么，想要造反？” “府军左卫前营千户庞刚，这位锦衣卫的好兄弟，要造反的可不是咱们，而是里面包庇反贼的你们的同僚！”那府军左卫的千户，头不是头脸不是脸的从人群中走出来：“府军左卫奉命缉拿反贼，这位千户还请给个方便！” “奉命？奉谁的命？”锦衣卫千户没有拿刀的手一伸：“圣旨呢，兵部的调兵文书呢，拿来看看！” 府军左卫的千户，脸色难看得要死的摆摆头：“反贼意图行刺皇孙，府军左卫身份护卫指责，衔尾追击至此，奉的当然是皇命，何须圣旨和兵部的调兵文书！” “放你娘的狗屁！”锦衣卫千户眼睛一瞪：“全部给我放下兵器，告诉你们，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已经将这地方团团围住了，想活命的话就给我机灵点，老子数三个数，不放下兵器的，全都以反贼论处！” “一、二……” “三”字还没出口，这士兵们的兵器们，已经是哗啦啦的丢了一地，唯独那叫庞刚的府军左卫的千户，嘴里嘿嘿冷笑着，手中的兵器却没有放下的意思。 “姓庞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当街砍了你，不但无过而且有功！”锦衣卫千户脸色狰狞：“吃了这么多年的皇粮，连规矩都忘记了，缉拿反贼也好，你纵兵搅民也好，什么时候轮到你府军左卫的人在这北京城了没有调兵文书和陛下的旨意动刀动枪的了，我现在拿你当反贼砍了，你死得一点都不冤！” 第二百五十三章论扣屎盆子的方式 第二百五十三章 论扣屎盆子的方式 得亏这里是没有多少达官贵人居住的西城，也得亏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即便是这样大的动静，在兵马司的锦衣卫的人出动之后，很快在铜锣伴着的大声喊叫的安民声中，喧闹慢慢的沉寂了下去，京城的百姓总归是心大一些，或许说，京城这地方，只要朝廷的兵马出动了，就算有什么乱子，基本上绝大多数人也就安下心来了。 当然，被下了兵器还被一帮锦衣卫的人虎视眈眈的看着的府军左卫的官兵们，这心就大不起来了，尤其是来的锦衣卫是越来越多，到了后来，即使不算五城兵马司的兵，这锦衣卫的人也差不多过千人了。 “见鬼了！” 庞刚心里看着源源不断还在朝着这边而来的锦衣卫，心里狠狠的嘀咕了一声，这里可是西城，大家都是混卫军的，锦衣卫在这西城的锦衣卫千户所能有多少人，那心里还没个数，他刚刚那么笃定要把那逃进这宅子的反贼拿下来，也是依仗着这个，西城千户所就算没有吃空饷的，那编制壹仟贰佰人也绝对不可能满员，加上锦衣卫的人还要轮值，这就去了一半人，还要在这宵禁的晚上派人巡街，这至少得去一半人，在他的估计中，这事发突然，锦衣卫临时能拉出两百人来，那就已经顶天了，自己带了三百多人，就算是想拦自己，那也是拦不住的。 至于五城兵马司的兵，那就不说了，都一帮跑腿的官差，那也算是兵么。 但是，此刻他眼见见到的那些拿着铁尺、绣春刀的锦衣卫，可已经不止几个两百了，而且，对方来的速度可是快的很，他都有点怀疑，自己天黑的时候在这里折腾了快一个时辰，锦衣卫的人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而且暗中在调集人手，就准备一到了宵禁的时候，给自己一个难堪呢！？ 他当然不怕难堪，他今年都三十二了，在这千户的位子上，已经呆了快五年了，而且，如果没有意外，他还得继续呆下去，在府军左卫中，他这个官职，如果没有特别大的靠山，基本上已经是到顶了，至于指挥使那个位置，他倒是想都没想过，他祖坟上还没冒这股青烟，这福分他消受不起。 但是，他还年轻啊，三十二岁，正值年富力壮，要是就这么混下去，他可有些不甘心，他从他爹的世袭百户的位置上升起来的，如果不做点什么，将来他的儿子成年，再入府军左卫的时候，那可只能从总旗做起了，总旗到千户，那是多么长的一段路，他可是清楚的很，他不希望自己庞家的祖上的荣光，就在自己和自己儿子手里消散下去。 府军前卫属五军都督府管，主要职责就是拱卫京师，问题是，现在大明朝河清海晏，虽然是京军，但是，想捞到战功的话，那也只能是外放处京，甚至是去九边了，那可是真正的九死一生弄个点战功，风险太大了。 好在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就在所有人都不看好大皇子朱常洛的时候，他倒是有着烧着冷灶的心，毕竟圣上的意思，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大皇子的这个皇太子的位置，真是有些玄乎，那个时候，似乎大部分的人都看好当时的三皇子，现在的福王朱常洵。 他有些遗憾，遗憾自己的官儿太小了，以至于在大皇子面前，卖身都无门，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的，守卫内城的差事，总会让他隔那么一段日子见到大皇子，和有些人比起来，他的态度那可以算是恭敬有加了，这么一来二去，总算是在大皇子面前混了个脸熟，对于这么多年来，一直对自己很恭敬的府军左卫的千户，大皇子甚至连他的名字都叫得出来。 人要老是在一个人面前晃悠，而且还不讨厌的话，那好感自然就来了，更何况这些都是在大皇子成为太子之前发生的事情，那这份好感就尤为珍贵了，所以，东宫最近很多事情，在东宫侍卫安排不过来的情况下，他这个府军左卫的千户，有时候也会为东宫做点小事，当然，这些事情，太子不会主动吩咐，但是他东宫跑得勤快啊，遇见了事情，他要搭把手，难道太子爷的手下还把这个一直以来都心向太子的实权千户往外推不成？ 今日酉时，他护送太子爷的儿子，也就是皇孙从城郊游猎回城，在途径一处民居的时候，突然响起一阵火铳声，他对神机营的火器可是一点都不陌生，一听到这动静，就知道事情不好，大概是那些使火铳的人不太熟悉这些火器，只听得声响，见到烟雾，却是没有伤及到他们，但是皇孙却是受了惊吓，从马上一头载了下来，当下他立刻指挥自己的手下护着东宫侍卫们将太子救走，在确定太子已经安全后，他毫不犹豫的就领着自己的手下，朝着那发射火铳的民居围了过去。 里面的人亮明了身份，是锦衣卫的人，不过，即便是锦衣卫的人又怎么了，皇孙坠马，和这些人怎么都脱不了干系，而且，若是皇孙有什么损伤，他庞某人的前程，也就这一刻到此为止了，所以，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这么算了，弄得越大，这黑锅锦衣卫的人就越跑不掉，而且他深信，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是锦衣卫的人蓄意而为，找出几个替罪羊出来，那么，这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他可能不仅无过，还会有功。 既然是这么想，他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就这么做了，他可不是什么优柔寡断之辈，实际上，若不算这身边的这三百人都是他的班底，他不想在锦衣卫的那些火铳下折损太多人，他早就令人一拥而上将那些人弄个死无对证了，有东宫的侍卫佐证，有自己的这几百手下佐证，锦衣卫就算这事情是无心的也必须的有心的了。 可惜的是，锦衣卫的人实在是胆大，居然敢直接拿着火铳和他的兵马对射，这里是京城，是天子脚下，而且还不是城郊什么野地，不是军营中的什么校场，这可是在闹市之中，这些人简直是疯子一样。 等到发现动静太大，可能引来锦衣卫的人或者其他的人来干预这事情的时候，他已经下定不惜伤亡也要先拿下拿下人了，即便一时杀不死所有人，但是，那全部抓走那是必须一定要的。 可是，这锦衣卫千户，居然比自己还凶，当着这么多锦衣卫和自己手下的兄弟，就敢用一个没有旨意和调兵文书的借口，当场砍了自己？ 他不敢赌对方到底有没有这个胆子，锦衣卫虽然现在好像收敛了不少，但是开朝以来，几百年的凶名可不是一日之内铸就的，若是真遇见一个胆大犯浑的千户，拿着律法和规矩说事，要当街斩杀了自己，那自己还真是冤枉死了。 “你刚刚说什么，意图行刺皇孙，你是说这宅子里的锦衣卫？”那个一直看起来和和气气的锦衣卫镇抚，突然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对着他问道，一直拿刀抵着他的那锦衣卫千户，居然看对方一眼，就这么撤到让到一边去了。 “没错，这里几百人都可以佐证，这等反贼用火器意图行刺皇孙，混乱中皇孙坠马，如今生死不知，我等护卫皇孙，抓捕刺客责无旁贷！”庞刚冷笑了一声：“我就不知道，原来护卫皇孙的兵马，在遭遇刺客之后，要陛下的旨意或者兵部的调兵文书才能缉拿刺客！” “你刚刚说你是府军左卫的！”王子和摇摇头：“这规矩不对，皇孙出行，自有皇子自家府邸中的侍卫护卫，你乃是卫军，是朝廷重器，往小了说，这位皇子是公器私用，往大了说，嘿嘿，也不知道这宵禁的时候，指使卫军在京城擅动刀兵，是打的什么主意，我锦衣卫可是对这种事情，一直都是关心的很的啊！” 庞刚喉头动了动，这个关节他也知道，不过，他不是欺着锦衣卫仓促之间调不到那么多人来干涉他的兵马吗，而且，他也没打算弄出太大的动静，这事情若是静悄悄的做完那自然就完美了，可惜那宅子的那帮混蛋锦衣卫太不是个东西，厮杀动火器这等阵仗那是神机营才会做的的事情啊，你们一帮拿绣春刀的家伙，没事用火器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做什么。 “镇抚大人，眼下如何处置！”那锦衣卫千户果然早就认出王子和来了，此刻见到王子和问完话，这才在一边见礼道：“西城千户孙云鹏奉指挥使令，听从镇抚大人调遣！” “孙千户辛苦！”王子和拱拱手，也不客气，直接开口问道：“咱们来了多少兄弟？” 孙云鹏回答道：“多少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西城千户所能动弹的我全部都带来了，南城和北城那边也有兄弟听见这边出事，赶过来的，不过人数就不知道了，反正拿下这帮家伙是没问题的！” “那好，这些人全部都拿下来，尤其这位千户大人，你可得好好的伺候，别让他莫名其妙稀奇古怪的死了，行刺皇孙这等大事，我锦衣卫忠心可昭日月，肯定不会做的，这位千户大人硬要把这屎盆子往咱们锦衣卫身上扣，那就得好好的查一查了！” 他指指那些被锦衣卫看着的士兵们：“从那些人里，挑些人问问，下午到底事情是怎么回事，还有，出事的皇孙是哪家皇子的皇孙，事情的经过是如何，咱们锦衣卫的人不至于连这个都问不出来吧！” “这个大人请放心，咱们锦衣卫就是干这个的，大人想知道什么，明早我就给大人送过来！” “还有，指挥使大人那里，派人去送个消息过去了，都这么晚了，要劳动大人挂记这边的事情，而休息不好，那可就是我们做属下的罪过了，事情咱们已经控制住了，请大人安心休息吧！” “遵命！” 第二百五十四章如何应对 第二百五十四章 如何应对 宅子里田二虎带着一帮刚刚从墙头上爬下来的人，或多或少有些欣喜的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王子和，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是指的这意思了，他压根没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多么牛逼的事情，而那些原本就不是大明的家伙，更是不在乎这些了，总教习吉伦甚至还在得意洋洋的和身边的毕懋康说着什么。 “所以说，这个装弹的火药，非常的重要，装的多了，这容易伤着自己甚至是炸膛，但是，装得少了，就好像刚刚那样，即使是弹丸打到人身上，也没有多大的伤害，若是对方穿着有盔甲什么的，那就等于跟挠痒痒一样，我说老毕啊，这火枪不就是为了打死敌人的么，你为什么你一定要他们少装火药！” 毕懋康可是一脸凝重的看着朝着他走过来的王子和，都没心思搭理吉伦的喋喋不休，见到王子和走了过来，他急忙见礼：“王大人！” “谁给我说说，这都发生了什么事情！”王子和站在他的面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朝着四周的人群问道。 “大人！”这个时候有资格说话的，当然只有田二虎，他搔搔脑袋：“咱们什么都没做啊，这帮官兵就冲过来，要抓人什么的，他们以为他们是谁，我就想着，就算大人不在这里，我也不能堕了大人的威风，当然就和他们干上了，不过属下也怕打死太多人了不好办，按照毕先生的说法，装药的时候，只用了一半的火药，大人，外面死了多少人？” 见到田二虎一副邀功的样子，王子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棒槌，你当这里是平户呢，还有你们几个，也算是天津的老锦衣卫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不分青红皂白的打起来，难道什么后果不知道吗？” “这不是咱们有大人您吗，再说，咱们也没做错事情，总不成任由他们宰割吧！” 有天津的老锦衣卫嘀咕了一句，王子和瞪眼朝他狠狠的看了下：“没惹出什么事情？你们在宅子里放枪，外面一个皇孙吓得坠马了，到现在生死不知，你告诉我，没惹出什么事情？” 锦衣卫们脸色齐齐呆滞了起来，就连田二虎这等无法无天的家伙，也张口结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的好，令一个皇孙生死不知这样的后果，再他们脑袋中闪现的，直接就是“满门抄斩”四个大字，至于他们一直的依仗王大人，似乎在这件事上，他们也做不得指望了。 而一直没说话的毕懋康，此时听闻这个消息，更是失魂落魄，连话都说不囫囵了，嘴里翻来覆去的，就只有“完了，完了！”这样的话语。 “说，为什么在宅子里放枪！”王子和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下来。 “不是大人您吩咐的，毕先生要做什么，都遂他的意吗，毕先生看到咱们的那些火铳，一时技痒，非得要试试这火铳的射程威力什么的，这宅子又这么大，大家想着也没什么事情，就陪毕先生放了一阵枪……”说到这里，田二虎仿佛是意识到什么，眼光朝着毕懋康看了过去：“大人，是因为这事情吓坏了皇孙吗？” “你说呢？”王子和摇摇头，走了进去：“都散了，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没我的命令，从现在起，谁都不许出这宅子，你们几个，随我进来。” 田二虎吉伦随着王子和大踏步的走进屋子，毕懋康也行尸走肉般的走了进去，此刻他嘴里念叨的话语，好像又多了几个字，田二虎隔他隔的近些，隐隐听得好像是“十年寒窗，十年寒窗”什么的。 “外面是府军左卫的兵马，护卫皇孙的，若不是我及时回来 ，并且派方渐找指挥使大人求救，你们几个，只怕这个时候尸骨都寒了，真碎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皇孙生死不知，安你们一个蓄意行刺的罪名，当场砍了你们你们都算赚的，你们以为就你们几十人，能顶得住外面的兵马？” “指挥使大人能把这事情搞定吧？”田二虎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有些忐忑的问王子和。 “搞得定？”王子和白了他一眼：“你们想什么呢，这是皇孙啊，你当是阿猫阿狗啊，是皇帝的孙子啊，咱们锦衣卫是什么，就是皇家的奴才，狗腿子，使唤人，现在做奴才的将主人弄得生死不知，你居然觉得这奴才头子能告诉主人，这事情就这么算了？” “那大人，那咱们惹出了这样大的祸事，咱们怎么办，要是不行啊话，我这就和兄弟去说，咱们兄弟出去认了这事情，大不了砍头而已，十八年后，咱们又是一条好汉，到时候大人不嫌弃，咱们再跟着大人在倭国逍遥！只是望大人念在兄弟们一直对大人忠心耿耿，兄弟们的家小望大人怜悯一下了！” “屁话，要是把你们全交出去就能了结这事情，我费这么大劲儿干什么啊，还将咱们指挥使大人牵扯进来，再说了，就算将你们这帮家伙全部交给人家，人家肯善罢甘休吗？”王子和怒道：“你就不能说的有用的吗？” “那皇孙殿下，到底现在如何？”旁边响起一声深深的吸气声，那是毕懋康缓过劲儿来了，见到王子和发怒，他定了定自己的心神，缓缓开口问道。 “不知道，已经派人是问询了，不过要得到消息，也不是一会半会的事情，这事情，我出面都没用，得指挥使大人出面！” “也就是说，这事情还不是太糟糕，或许说，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毕竟是读书人，一旦定下心神来，毕懋康脑子也清晰了许多：“要么皇孙殿下被吓到了，或许大病一场，但是身子没有什么损伤，这是最好的情况了，虽然也麻烦，但是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要么就是皇孙殿下重伤，伤了身子的部位，甚至性命都有碍，这是最坏的情况，若是这样，做什么都没用，不如趁着这大人给咱们争取的这点时间，好好的吃点喝点，然后等着掉脑袋吧！” 王子和点点头，看着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是前者，事情虽然有转圜的余地，但是彻查是毫无疑问的，不管怎么说，学生这一次，算是罪魁祸首，怎么都逃不掉的了，说来此刻学生真是心死如灰，多年的寒窗苦读，没想到今日因为这小小的火器全部付诸东流，前程尽毁，学生现在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哪怕是学生因此事毁了前程，身陷囹圄，若是不连累到家中父老妻儿，那学生已经是感天谢地了。” “我不敢打包票说保你无事，但是我会尽我之力保你无事！”王子和说道。 “谢大人厚爱，其实，学生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为什么大人为何如此厚待学生，大人的恩情，若是今生报不了，来世再报！”毕懋康很是严肃的对王子和施了一礼：“大恩不谢，此后我就不再说这个谢字了！”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学生惹下的乱子，如今已经不是大人能够收拾的了，甚至连大人的上司，锦衣卫指挥使大人也未必能够收拾，学生倒是有一个请求，大人和诸位兄弟，尽管将这事情，全部都推在学生身上，说毕某一介狂生，闹市使用火器，才导致这样的事情，尽管大人和诸位兄弟一样有些罪责，但是，能够稍微撇清一点，对学生来说，也是一个宽慰，学生只是希望，大人能够帮学生向上面进言，阐述学生并非反贼，学生做下这样的事情，是罪该万死，但是绝对不是有意而为，想来以圣上的圣明，或许不会株连到学生的亲族。” 他苦笑了一下：“若是大人也搭进去了，那倒是连为学生说这话的人，可都没有了！” 王子和沉默了一下，想说几句宽慰的话，都感觉无从说起，毕懋康也沉默了一下，笑了起来：“趁着现在学生还能有些许自由，学生先行告退了，时日无多，学生对父母妻儿还有些话要说，若是现在不修书的话，怕是到了明天，就没有这份闲暇了！” 看着毕懋康步履蹒跚的走了出去，王子和觉得这个中午见到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一下子就好像老了几十岁一下，刚才说这番话，大概已经用完了他所有的精气神，现在的他，浑身都是一股暮气沉沉的味道。 唯独有吉伦，这段大明话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过于深奥了，他的大明话也不过是停留在一些口语上，他浑然不清楚发生的事情有多么严重，但是，在屋子里凝重的气氛，他还是感觉得出来了，等到毕懋康走了出去，他才讪讪的开口：“大人，是吉伦做错了什么吗？” “不，不！”王子和回过神来，“你做的很好，知道提出减少火药装量的问题，非常的不错，外面的那些士兵，不是咱们的敌人，那么对付敌人的手段用在他们身上，实在是有些过分的了，因为你，他们几乎是没死人，这对我们解决现在的问题，非常的有帮助！” 吉伦听到王子和的赞扬，高兴的咧开了一嘴白牙。 “对了，你和刚刚这位毕先生呆了一下午，感觉这人怎么样，是纸上谈兵还是真有真材实料？”王子和想了下想，问道：“以你对火器的研究这方面的专业造诣来看的话。” “人才！”这句话吉伦听懂了，他竖起大拇指：“这位毕先生有很多的奇思妙想，我也知道能不能实现，但是，有些东西，我却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若是能实现的话，我觉得，他都能改变这火器的发展轨迹，他对火器的了解，非常的深，其实，大多数的时候，我都是听他在说，在问，很惭愧，大人，和这样的人若是呆上一个月，我只怕就回答不了他的问题了，他知道的肯定都比我多的多了！” 王子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若是这样的话，那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处变不惊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处变不惊 “孙云鹏，拿着我的帖子，去福王府走一遭，就受听闻小殿下受惊，我颇为关切，对方见不见没关系，帖子留下就成！” “明白！” “张毅张同知，你带人去下朝阳门，见见府军左卫的刘指挥使，以府军左卫刘老头的德行，只怕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大人，如果孙千户去的及时，府军左卫的人没走掉，那刘指挥使只怕此刻还真是蒙在鼓里头！” “嗯，公事公办，拿着他们犯了规矩这一说，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子来，别让他们找咱们生事，你这差事就算办成了，不怕和他们扯皮，也不要怕和他们打官司，这事情不管是拿到兵部也好，五军都督府也好，甚至是陛下面前也好，他们都理亏！” “属下明白！” “哎，这王子和真是个惹祸的事儿妈，这才回来一天就给我惹这么大乱子！”骆思恭摇摇头，叹息了一下：“老子真是服了他了！” “大人，马备好了！”门外有亲卫进来禀报，骆思恭点点头：“都去吧，办好自己的差事，我得去下安平伯府一趟！” 以锦衣卫的能力，当然很快就知道了坠马的皇子是哪一位，消息传到骆思恭这里，骆思恭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事情还是在自家阵营了，不会一下子脱离控制，当然，忧的是，不知道皇孙小殿下到底伤势如何，这事情可以大可小，若是小殿下不过是受了点惊吓，甚至小事化无都有可能。 但是，小殿下的伤势，可不是锦衣卫就能打听到的了，人进了王府，哪怕是锦衣卫得知道不了里面的消息，如今想要知道这小心，并且平息一下福王的怒火，那么，想来想去，骆思恭只能找到最近走动得还是算很密切的安平伯帮忙了，不管怎么说，安平伯是福王的亲外公，这事情若是有周旋的余地，断断安平伯不会坐视了。 只不过想起中午自己打安平伯府里牛逼哄哄的出来，到了晚上却是低眉耷眼的上面去求人家，他心里怎么都有些不大爽。 北京城的宵禁，禁的是普通百姓，可禁不了他这锦衣卫的指挥使，一行人几乎毫无阻拦的来到安平伯的府上，有人通报进去，大抵此时安平伯还没有睡觉，很快骆思恭就见到了安平伯。 “这事情王子和搞出来的？”安平伯一听自己的外孙受惊了，倒是一副没怎么担心的样子：“小孩子摔打一下，又有什么大碍了，更别说他身边的人不少，出不了什么大事情！” “出不了事情也是事情啊！”骆思恭急了：“这事情得赶在福王殿下发火之前，将事情弄清楚，要不然，等到天一亮，福王殿下往陛下那里一捅，到时候，就算是咱们想护着那王子和小王八蛋，咱们也护不了啊，陛下对福王殿下的疼爱，您又不是不知道！” “也是！”安平伯沉吟了一下，伸手叫过一个管家：“去一趟福王府，问问小殿下怎么样了，嗯嗯，问清楚了尽快回报，还有，福王要是没歇着，就说呆会我会过去一趟！让他等等！” 天底下敢和福王这样说话的，大概也就那么几人了，但是，安平伯绝对是其中一人，管家领了安平伯的吩咐，匆匆的离开，安平伯这才回过头来，饶有兴趣的问询着这事情的细节。 “其实也算不得是王子和惹出来的事情，下午他一直在我府中等我呢，据悉好像是他手下们惹的事情 ，他那帮手下都是些什么手下啊，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好不容易有几个懂事的锦衣校尉，那也是他从天津弄到咱们锦衣卫衙门来的，都是半路进来的生瓜蛋子，说规矩禁忌什么的，哪里有什么人调教！” 有安平伯出面了，骆思恭稍微放心一点了，说道这个，简直是哭笑不得：“说来这事情就这么巧，他们在自家宅子里玩玩火铳吧，那也算不得什么，总不成还有人找他们的麻烦，偏生小殿下就恰巧从那里经过，偏生还有一帮惹事情不怕事大的府军左卫的兵丁在那里当搅屎棍，这事情就变成这样子了，王子和求救到我头上来了，这眼下咱们的事情，还得指望他出力呢，我能不伸手帮他嘛！” “也是！”安平伯点点头：“小骆你这事情没做错，若是他在京城吃了瘪，这要是去了倭国那边，办事别说阻拦，就是不尽心尽力，也是一个麻烦，这事情看看吧，由崧那孩子没事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让锦衣卫的几个家伙弄点新鲜玩意送到福王府那边哄哄就好，也出不了什么事情，倒是你们今天整这么一处，明天一大早，肯定有御史会唧唧歪歪，这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骆思恭眼中狠厉的眼神一闪：“死道友不死贫道，府军左卫的人，不是要上杆子上咱们这条船么，这什么都不想出点，那里有这么好的事情，他们的指挥使，是个昏聩的老东西，一点都不用担心他！” “哦，这事情你掌握分寸就好，别弄得太难看了，到时候就算福王殿下想为你在陛下面前说几句好话为为难！” “这个我晓得的，不过，在朝堂上能和御史们唱对台戏的人，我这夹袋里可没几个！”骆思恭看着安平伯：“要不，您老人家给安排一下？” “这个时候，知道叫我老人家了！”安平伯白了他一眼：“你这家伙忒不是个东西，用得着我就前倨后恭的，用不着的时候就趾高气昂的，你们锦衣卫都这德行么？” 骆思恭呵呵笑了几声，不大自然，不过，他在属下面前那种雷厉风行不怒自威的风范 ，却是一点都没有了。 “行了，这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哪里有人搀和朝堂上的事情，福王殿下那里肯定有人，你今天也别避嫌了，呆会和我走一趟，我替你给福王殿下说说去，找几个说话，应该还是不难的！” 打发去福王府里问候消息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在安平伯耳边嘀咕了几句，安平伯笑着站了起来：“我就说没事情吧，走吧，跟我走一趟吧！” 福王府里，朱常洵也没有休息，虽然儿子在外打猎回来，听闻坠马了，但是接着府里的郎中又报了过来，说是没什么大碍，就是一点小擦伤，精神萎靡了一下，他更是没放在心上了。 他这个儿子，算是个便宜儿子，要说他多疼爱这个儿子，那也未必，不过是年轻不懂事的事情，惹出来的事情，儿子的母亲出身也不算好，他对对方也没什么感情，当儿子出生后，他母亲就稀里糊涂“病逝”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朱常洵的可是清楚的很，自己和自己的哥哥之间巨大的差别在那里，那就是母亲的出身问题，若不是朱常洛的母亲是低贱的宫女，那么这么多年，父皇也不会只疼爱自己而厌恶朱常洛，更不会在这事关大统的太子问题上，和百官一直较劲儿了。 这个便宜儿子一出世，他就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走父皇的老路了，就算是自己的长子，将来若是自己有幸能够继承大统，在这太子问题上，自己一定要清清楚楚的让这儿子明白，这事情和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如果事情不出差错的话 ，将来的太子，一定是自己和徐宁宁的儿子，这个是绝对不能有差错的。 但是，这事情说大不大，但是，也绝对不算小了，问题是，惹出这事情来的，好像是锦衣卫，这又让他有点犯难了，骆思恭那人，指挥使做的四平八稳，虽然一直都是父皇的心腹，但是同时也是执行父皇的旨意最为坚决的一个，这对与福王来说，几乎就等同是自己人了，为了一个自己不怎么疼爱的儿子，去折腾自己的人的话，那可是未免有点让自己人寒心了。 “其实，这事情不能做点文章，实在是有点可惜了！”在大堂里，他的一个幕僚，有点惋惜的说道：“这么长的时间，殿下您一直韬光养晦，朝堂上倒是很多人以为您好欺负，若是能找个机会发生，让那些人消停一下，也是好的！” “能不能算在别人头上？”福王拿着骆思恭送来的名帖，眼珠子一转：“不是那个府军左卫的千户今天也恰逢其会么，府军左卫的指挥使是谁，咱们能做点文章不？” “刘继分，一个老不死的家伙，没多少魄力，也没多少人脉，也不知道怎么得到陛下的欢心，混到这个位置的，殿下的意思，将他弄下来，换个咱们自己人上去？” “那个千户，叫什么来着，哦，庞刚，我就觉得不错吗，不过，一个区区千户，可顶不得什么用处，若是能做个指挥使，勉强就有带点分量了！” “这事情，可就得从长计议了，不过，庞千户好像现在真在和锦衣卫的人掐架呢，这事情要不要知会他一声，然后咱们好好想想，告诉他怎么做？” “嗯，是得好好的想想！” 第二百五十六章曲终人散 第二百五十六章 曲终人散 这是漫长的一夜，对毕懋康，对庞刚，甚至对王子和来说，都是漫长的一夜。 当然，在自己宅院以外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王子和是不知道的，他更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在这一夜了，在一个不大范围里，屡屡被人提了起来，这些人听到这个名字，或是好气，或是好笑，或是觉得他胆大包天，或是觉得他敢冲敢闯，各种反应，不一而论。 不过，值得幸运的是，真正对着他，对着他的名字，陡然生出一股恶意来的，却是没有几个，不能说没有，只不过，这件事情在不少人看来，都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第二天例行在皇帝都不出来的朝会中，有几个御史提了提，然后几个给事中反驳了一下，内阁连一轮一下这事情的心思都没有，大学士们只是吩咐了一下五军都督府，这事情好生处理一下，别引起一些心怀不轨的人一些恶意的联想罢了。 五军都督府的处理倒是很快，涉事的锦衣卫指挥使和府军左卫的指挥使，都吃了训斥处罚，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约束无方，操练手下不当，罚俸半年，而府军左卫指挥使吃了一顿训斥，更是直接的请辞了，在其中是到底是自动请辞还是勒令请辞，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五军都督府历来都是铁板一块，那些心有家国的文官们，也从来插不进手去，其中的弯弯绕绕，也就没人关心了。 福王小殿下受惊，在文官们看来，那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件事起，不过纠集千人在京城擅动刀兵，那可就是大事情了，事情一查之下，原来是府军左卫的人不受规矩，而锦衣卫则是制止对方，那事情就明白了，对这个指挥使的请辞，更不是不会有人有半句废话，你自己作死，那怪的了谁，要是所有的亲军都这么没规矩，这北京城还不得乱了套，那陛下还能在紫禁城里睡的踏实吗？ 领头的都罚了，那么下面的人，少不得也得要罚一下，这叫雨露均沾，涉事的府军左卫千户，直接一撸到底，只怕没派往边镇军前效力了，不过没了官职的庞千户，可是一点都不在乎，前脚脱下府军左卫的千户服色，后脚就屁颠屁颠的进了福王府，俨然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不过，不管是意志消沉还是志得意满，也没多少人关心这个小人物。 毕懋康如愿以偿的领到了一张“永不叙用”的通知单，这倒霉孩子，在这功名路上还没开始走呢，就已经走到了头，要说他不郁闷，那绝对是撒谎，尽管这事情就算这么过去了，既没有杀身之祸， 也没有连累亲族，但是对于他来说，这辈子也没指望了。 王子和的宅子里，这几天可谓是酒香扑鼻，这酒香味道，大都是从毕懋康的屋子里传出来的，每日里，毕懋康除了以酒浇愁就是以酒浇愁，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都不想做，连他最感兴趣的火器，摆在他的面前，他都没感觉了。 王子和也没理他，这么大一个坎儿，总得他自己迈过的好，旁人说也没作用，他能做的，也不过是将他的几位同时来进京应试的举子，不时过来陪他坐坐，喝喝酒骂骂人什么的，其他的一概不管。 这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不过，王子和接下来的事情，可就有得做了，先是得到骆思恭那里，向自己的上司表示由衷的感谢，毕竟这种召之即来，来之管用的上司，能摊到也算他王子和的幸运，这人要知道感恩，更别说人家还答应带着他，一一去拜访那些他连门都不知道那里开的勋贵们，这都是人情啊。 福王那里，也是必须去的，就算没有这事情，福王都点明要见他了，他能不去吗？不过，福王那里，就不用骆思恭领着去了，骆思恭也不会这么没分寸，在见完骆思恭之后，王子和又拎着一大堆的“倭国土特产”进了福王府，这些东西，虽然福王未必稀罕，但是，有没有却是一个态度问题。 福王见了王子和，倒是很亲切随和的样子，不过，两人之间的谈话，却是没多少营养，这让在福王府里连饭都没混到一顿的王子和感觉有些公事公办的味道，问题是，他还是那个战战兢兢的下属，而对方却是高高在上的领导，随便说几句，没准就是什么指示，这让他感觉和福王相处，比和骆思恭相处还要累。 对于福王来说，王子和来这么一趟，基本上也算是达到了目的，这是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去的拜访，而不是私下了见面，对他来说，等于是当着所有人的，给王子和的脑门顶上戳了一个标签“你们所有的人都看好了，这可是我福王的人，不要乱惦记了！” 接下来，就是骆思恭领着王子和，四处去混脸熟了，送礼，拜见，被勉励，混饭，告辞，这样的程序，基本是一天一次，甚至一天两次都有，整整差不多十来天下来，把王子和累得一个腰酸背疼，叫苦不堪！ 转悠了一大圈，基本上该认识的人都认识了，该谈的话都谈了，反正在这些人的心里，王子和就是一个办差事的人，经手的人，真正做主的，说话能算数的，还不如去找骆思恭，骆思恭领着他自处走动，一副家长的样子，谁还看不出来。 真正知道内情的，怕是只有骆思恭自己，别看这王子和这小子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但是，真要是去了那倭国，他能不能听自己的，还真靠不住，反正以他从李如松那里听来的那些传言，王子和这家伙别看一副老实模样，手黑起来，只怕不比那些几年老锦衣卫的差，但是，锦衣卫再狠，弄死人也不过是几个，几十个，就算不陛下的旨意抄家灭户，几百头顶天了，这小子手黑起来，那可是几千几千的把人往地府送，绝对不是一个善茬子。 所以，对王子和的态度，骆思恭真是费尽了苦心，笼络，市恩，立威，基本上他这辈子学到的驭下之术，他挑着能用的都用在王子和身上了，但是，到底效果如何，他还真一时半会看不出来。 如果三江商行是一个上市公司的话，王子和就是那ceo，这次北京之行，算的上就是一次这个ceo参加的股东大会，这个ceo打算如何经营这个公司，有什么战略，需要什么支持，尽管提出来，股东们商量着了办。但是，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以后，这个ceo也不能老是呆在这开会的地方不回去干活，算起来，王子和都出门快两个月了，就算这些人不催，他也还急着回去呢，他可不想自己的儿子出生的时候，自己没在自己儿子身边。 “水师的事情，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你说的那个吴虎臣，兵部那边已经在和议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这个水师游击，挪挪地方大概是没问题了，不过，水师那副穷酸德行，咱们都知道，指望他们给多少战船那是别指望了，江南那边，从下个月起，大概一个月两艘的模样会出船，到时候，你让吴虎臣领着他那帮破乱去南京那边直接领船，这些造船的银子，兵员的粮饷，说是兵部这边出，但是，兵部可不能当傻子，能走通这些公文关节，就已经很不错了，银子还得咱们自己出！” “这个清楚的，我会尽快筹集银两送到！” “暂时没这么着急，这次这么多的份子钱，还能在支持一段时间，咱们这买卖是长久买卖，也不需要急功近利！”骆思恭对着王子和侃侃而谈，明天王子和就要离京了，有些话还是交代清楚的好。 “这些战船到手了，先找点海盗练练手，确定能用就好，你可以用，不过用的时候，注意点朝廷的法度，被让人诟病，在外面不比在咱们大明，那些碍眼的，多话的，要让他们不碍眼，不多话，法子有的是，反正你尽管放手去做，但是，别给大家找麻烦，大麻烦。” “属下明白，不给大家找麻烦！” “赚钱是主要的，但是赚钱又能练兵，也很重要 ，福王殿下对你这水师和能不能在倭国练出一支可用之兵，可是很关注的，你心里一定要清楚，大概到年底的时候，应该这事情就可以先试一试了，但是今年，你那在倭国的小打小闹，自己要把持好，被倒是被倭国赶回来了，我丢不起这脸，福王殿下也丢不起这脸！” “好吧，要说的就这么多，其他的你自己斟酌，真要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算了，没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你这备倭使的衔头在这里，哪怕是你再倒霉，总算是一个护身符，这倭国不想和大明全面开仗的话，总不成砍了你的脑袋，小命给我保住就好！” “那种情况，应该不会吧！”王子和小心翼翼的说道：“属下的这个脑袋，自己看的可是金贵的很！” “难说，你再在这里呆上三五个月，别说不想要你的脑袋，我都想要你这脑袋了，你太能惹事了，你走的时候，你的那帮牛鬼蛇神全部打偶带走，别在这里坏我锦衣卫的名声了，看着就来气，几个倭人还穿着我锦衣卫的服色招摇过市，算了，不说了，再说，我现在就想要你的脑袋了。” （注：前文说府军左卫千户投靠太子之事，后变成了投靠福王，实属作者笔误，不过此人乃是一个小人物，不影响剧情发展，若是要改动，篇幅又有点大，暂且就这样吧，读者朋友包涵哈，如有机会大修的话，再进行更改！见谅见谅。） 第二百五十七章大功告成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大功告成 “你们当真要走！？” 在院子当中，看着一个个整理着行李的锦衣卫们，毕懋康喃喃自语，相处十多日来，他还真说不出对这些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是，陡然发现，这些人也要离开他的时候，他顿时觉得无所适从。 “毕先生，你不是早就说要走的吗？” 吉伦笑嘻嘻的拍着他的肩膀，好吧，这一趟大明之旅，实在是一场非常愉快的旅行，除了来的当天受了点惊吓以外，剩下的日子，都是非常的愉快，不到这个伟大的地方，他还不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半个月下来，本来就身材算是比较高大的他，几乎又胖了一圈。 “我去哪里？”毕懋康有些茫然，这些人里，和自己最为亲近的，就是这个大明话说的结结巴巴的佛郎机人了吧，但是，他们都有他们的去处，他毕懋康的去处在哪里呢？ 科举之路就此断绝，时不时还来陪他喝喝酒聊聊天的那些同窗，已经好几日不来了吧，在他们眼里，自己大概已经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了，回乡，那更是想都不要想，他意气风发的从家乡出发，此刻自断前程回去，别说父老乡亲，就是家里的那些亲族们的白眼冷语，以他的性子，又怎么受的了。 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从他的眼中蜿蜒而下，身边的热闹在他眼里耳朵，仿佛是遥不可及的事物，他感觉这天地蒙蒙，天下之大，好像没有一分一寸，是自己的立足之处。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笑得好像哭一样，说着他平生的抱负：“没有了，全部都没有了！” “要不，毕先生，你没地方去的话，跟我们走吧，你说的这些话我不懂，不过，你这么喜欢火器，以后我们在一起钻研火器，还有赚钱，天底下还有这么快活的事情吗？” “钻研火器！”他摇摇头，神情无比的沮丧：“都是这些东西害了我，如若不是沉迷这些东西，我又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这些小道，这些东西，可以治国平天下吗？治国平天下，靠的是圣贤书啊！” “怎么不能！”田二虎见到他嘟嘟囔囔的，忍不住插嘴了一下：“毕先生，不是我说啊，倭寇犯我大明的时候，这当兵的拿着一把火器，可是比拿着一本圣贤书管用的多！” 王子和站在台阶上，看到毕懋康被田二虎噎的哑口无言，若是平时，以毕懋康的德行，肯定会说出好大的一番读书人的道理来，不过此刻，看起来他并没这个心情，居然就那么默认了。 王子和清清嗓子，微微咳嗽了一下，走了过去：“毕先生，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是相谈甚欢，不过发生了这等事情，我也是替毕先生惋惜，不过此事已经成了定局，非人力能改变的了，如果先生觉得呆在王某身边还算顺心的话，王某倒是愿意继续和先生多相处相处！” “去倭国么？”毕懋康脑袋摇了摇：“那里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的一生所学，也派不上用场！” 我要你一生所学干什么，我要的是你对火器的改进！王子和心里暗暗笑了一下，又抛出他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大诱饵来：“其实，有件事情一直没有对先生明说，如今王某虽然在锦衣卫当差，倒是也经营了一些小买卖，这买卖嘛，福王殿下的王妃，也是有些份子的，先生想一想，当今的国本之争，朝野皆知，以先生的才干，若是在王某的这点小买卖里出些力气的话，将来……” 王子和话没说到底，不过，以毕懋康这样的聪明人，自然不会想不到他话里的意思所指是什么，尤其是读书人，最为关心时事，他要是反应过来，那就真成了书呆子了。 “国本之争？”毕懋良一愣，摇摇头：“名分已定，太子是太子，福王是福王，这个乱不得了，就算将来太子登基，大赦天下，也觉得赦不到我这等罪人头上来！” “若是登基的不是太子呢！”王子和仰望着天，悠悠说道：“你的这点事情，可就不叫事情了，天子尚且在位，春秋正盛，这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可太子是嫡长子……” “是长幼有序重要还是你自己的前程重要！”王子和打断他的话：“我就这么说说，毕先生你想一想，不勉强，不勉强，一个时辰之内，我们就要动身了，毕先生你想好了何去何从，再给我说一声，此去天高路远，也不知道有没有再见之日，若先生执意离去，王某也有一份薄礼相赠，相见是缘，你我各自珍重吧！” 说完，王子和笑着拱拱手，走了回去，看着院子里自己的手下忙乎着。这次进京，固然他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也几乎全部送了出去，但是，买回来的大包小包更多，除了他自己要带回去的一些各种稀罕东西，这些跟着他的手下们 ，也没少大肆采购着，在银钱上，王子和可没少亏待自己的手下，一句话，买东西不差钱。 要走的时候，这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哪怕是有西城千户亲自从车马行里给他们找来的马车，但是，这些各自的细软珍奇，总不能叫车马行的伙计来打理吧！ 毕懋康站在院子中央，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得出来，他脑袋里思想斗争还是很激烈的，田二虎不知道什么从院子里溜了回来，给王子和的茶碗里续上了一碗热茶，低声的问道：“大人，要是这毕先生死心了要走，咱们真送银子任他离开？” 王子和看着痴痴发怔的毕懋康，微微笑了一笑：“想的美呢，绑也要把他绑走，只不过若是他心甘情愿的跟着咱们走，那就更好了，惹得你家大人我火了，我连他父亲妻儿三大姑八大姨全部都给绑到平户去，我就不信他不跟着来！” 田二虎一脸的钦佩的看着王子和：“大人想的周全，到时候去绑他的家小的事情，就交给二虎来做，我保证做的利利索索的！” “去去去去！”王子和踢了他一脚：“干你的活儿去，仔细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遗落的东西，若是损坏了的东西，一定要给钱大人的管家留下足够的银两，下次再进京，那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呢！” 毕懋康考虑的时候并不长，但是他自己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纠结了好一阵，他终于定下了自己心意，走到王子和身边：“王大人，我跟你走，虽然我别的不会，但是记记账算算数还是没问题的！” “不敢，不敢！”王子和急忙起身：“毕先生严重了，以毕先生的大才，做这等事情岂不是侮辱了毕先生，王某在倭国，也算是小有局面，不算太大，一县之地倒是有的，若是毕先生愿意的话，肯帮我治理一下，王某就已经深感毕先生大德了，什么记记账算算数之类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这不很好么！”吉伦也笑呵呵的说道：“毕先生，以后咱们在一起，把你脑子的那些奇思妙想全部都做出来，那咱们的火枪队可就厉害的很了！” “你还有火铳队？”毕懋康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事情。 “规模不大，几千人而已，毕先生若是闲暇，指点他们一下，倒是欢迎的很，听吉伦说，毕先生对火器的改进有些想法，苦于没有工匠和银子，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到了倭国，这些东西交给我来办，毕先生告诉匠人怎么做就行，不管有效没效，先做出来看看嘛！到时候是做一城城守，还是在我锦衣卫海外镇抚司造作房领个职衔，都看毕先生自己的意思。” “这，这……” 王子和的回答，完全出乎毕懋康的意料，从当日出事起，毕懋康每日里就是以酒浇愁，就算和锦衣卫们接触，那也是和吉伦接触得多，而因为不是自己人，锦衣卫们平时说话，也顾忌着他，所以，对王子和的情况，他还真没多少了解，只知道王子和是锦衣卫海外镇抚司的高官，至于这锦衣卫海外镇抚司是做什么的，有什么职权，多大的规模，他一概不知。 原本打算在一个做海贸的商行里当个写写画画的帐房，突然之间被抛出可以当一个管理一县之地的城守，已经就够他懵半天了的，现在还加上那边居然有好几千人的火器军队，而且，他还可以在火器上任由挥洒自己的想法，这就好像一个本来打算去路边吃个烧饼填饱肚子，却发现今天烧饼铺子老板发财了正在回馈他这些老顾客，开了个大酒楼每日免费大吃大喝一个月一样。 “咱们大明的兵马，已经占了倭国了么！” 这……这了半天，他蹦出这么一句话来，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倭国，锦衣卫的人会这么大的本事，几千人的兵马，一县之地，这要不是大明的兵马占了倭国，那就是一定是他在做梦了。 “你去了就知道了！”王子和笑笑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二虎，帮毕先生收拾行李，对了，毕先生，要不要和你的那几位同窗告别一下！” 毕懋良想了想，摇摇头：“算了，相对无语，就算告别也没什么说的，在路上的时候，我修书一封给家人，将去向告知就可以了，大人不用管我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王者归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王者归来 从北京到天津，车马走了两天多，好在除了旅途有些劳累，倒是也没有出别的什么岔子，等到到了天津地界，更不会有什么别的事情出现，在天津宅子里休息了一天，又找钱无病要了十来个愿意去日本的工匠，王子和坐上了回九州的船只。 在天津期间，宅子里倒是积累了不少商家送来的礼物和名帖，王子和名帖收下，礼物却是顺手转交给了钱无病，也算是去北京借住了他宅子的一点心意，这种小事情，两人都不放在心上，公事私事谈了一些，第二天，王子和就浩浩荡荡的走了。 真是浩浩荡荡，来的时候，几十个人，走的时候，身边带的人都超过百人不止了，得亏毛大勇的船一直都停在天津等候着他，不然的话，弄一条可以坐上百人还要舒适的海船，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吴虎臣特意派了两艘海船，护送了他们上百里的海路，这也算是礼数周到了，王子和虽然没给他个准信，但是言辞中隐隐有让他等好消息的意思，已经让他兴奋不已了，不让他做点什么，没准他这鼓兴奋劲儿，还没地方发泄呢。 一路的行程不说，十来天后，船只抵达长崎港口，所见一切，和王子和离开的时候，好像没什么区别，唯一有区别的，那就是在码头的各色人群中，偶尔也能看见穿着大红服色的锦衣卫出现了，不过，这些人在这好比万国服饰博览会的码头，并不是怎么打眼，不过，这一船人，除了跟着王子和回大明去的人见惯不怪了，那新来的人，看见异国的土地上，有着大明的锦衣卫，一个个还是兴奋不已。 毕懋康跟在王子和的身后，看着前来迎接王子和的人，也是一脸的新奇，只不过，相对于身边的那些年轻锦衣卫们，他显得有城府得多，尤其是王子和还许了他一县之地，他这个时候甚至有些端着架子的意思了，当然，这架子也未必端多大，但是那一副读书人的做派，已经让他在锦衣卫中格格不入了。 “这是平川小五郎，算是这码头上的巡检，这位是柳卿卿，如今算的是我的左臂右膀，对于民事方面，颇有心得……” 王子和向毕懋康介绍着自己的班底，柳卿卿和小五郎等人，都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个读书人，不知道此人是什么路数，让王子和如此重视。 王子和当然要重视毕懋康了，在历史上，毕懋康是因为改良火器才留下大名的，但是他可忘记，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官儿最高做到户部侍郎的，也就是说，毕懋康可是王子和招揽到的第一个不掺杂任何水分的正统读书人，尽管现在毕懋康和进士及第没多少关系了，但是，那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举人出身，这放在有的地方，举人直接做官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可不是现代人印象中全部都是只知道之乎者也的书呆子，他们读四书五经，学的是治国安邦，要不然，大明朝怎么叫士子与皇帝共治天下呢，啥都不会，这天下早就被他们弄得分崩离析了不是，而以毕懋康做到户部侍郎的底蕴，王子和完全相信，让他治理自己治下的这丁点儿大的地方，完全是大材小用。 大抵是听到了消息，刚刚到藩守府的时候，骆养性也赶了过来，一直感觉有些被冷落了的勋贵少年们，顿时就好像看到了亲人一样，哪怕现在骆养性是正儿八经的千户，但是，他和这些少年，始终是一类人。王子和也乐的干净，直接将这些少年甩手丢给了他，弄得骆养性一点脾气都没有，带着好多还没有问出来的话，被这群少年拥簇着走开了。 将所有人都打发走了，王子和终于可以直接朝着后宅而去了，前田菊姬的身子已经很不方便了，算起日子来，大概分娩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王子和即便是回来，也无法出来迎接他了。不过消息还是已经传到后宅去了的，王子和走过后宅的月亮门的时候，迎面看到的就是坐在樱树下前田菊姬那一张灿烂之极的笑脸。 “回来了？” “回来了！” 王子和慢慢走上前，一直在前田菊姬身边给前田菊姬按摩小腿的侍女，急忙低头让开，他坐在她的身边，轻轻的给自己的妻子按摩那有些浮肿的腿脚：“想我了么？” “想！”前田菊姬脆脆的回答道，一点都不忸怩，“你不在，总感觉心里头空空的，一见到你这张脸，我心里就踏实了！” 呵呵呵，王子和傻笑了几下，摸摸她的头发：“辛苦你了，我不在的时候，没人给咱们找麻烦吧，还有，徐宁宁呢，我好像从下船去就没看见他，刚刚见到小骆也没来得及问，她不是说帮我看着这个家的吗，人影都不见！” “她在熊本！”前田菊姬笑着摆摆头：“我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每天跑来跑去的，派几个下忍根本就跟不住她！” “这女人！”王子和摆摆头，笑了：“从北京给了带了些好东西，呆会得闲的时候，我一一拿给你看，不过，好久没有好好的陪陪老婆儿子了，这个时候我可什么都不想做，就这么坐在你身边，陪我的老婆儿子说说话，感觉不知道有多好！” “要是女儿呢？”前田菊姬轻轻的摸着肚子：“相公你会不会很失望！？” “怎么会，时代不同了，男孩女儿都一样，女孩更好，是爹的贴心小棉袄！”王子和嘿嘿一笑，想起自己以前听到的“黑心棉”的段子，忍不住将这个段子学给前田菊姬听，一听到王子和形容自己的女儿是黑心棉的小棉袄，前田菊姬忍不住笑着狠狠的锤了王子和几下。 “不过，下面的人，好像很希望我生的是儿子，不仅仅是平川小五郎他们，包括那些农庄里的人，还有这次和熊本通婚之后在这里安家的那些人，听说他们不少人都在议论这事情！” “这种事情，咱们可不不得主，不过就算第一个是女儿，那也不打紧的，咱们可以再生的嘛！”王子和笑着摇头：“咱们两口子的事情，他们在那里瞎操心些什么！” “他们可不是瞎操心！”前田菊姬大概这段时间，将这件事情其中的轻重想的十分清楚了，见到王子和还有些听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低低 的给他解释道：“不管怎么样，在这九州，咱们现在占据平户和熊本，一个大名的规制是怎么都有了，但是，若是相公始终和我没有子嗣，这些好不容易被相公招揽到咱们这里的人，那些在领地上的领民，可就心里不怎么踏实，效忠一个家族，总比效忠一个人要来的长远，若是相公有什么不测，留下了子嗣，他们也不会因此变成一团散沙，而继续有效忠的对象！” “有这么严重么？”王子和皱眉，他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当这个道理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觉得前田菊姬有些多虑了，再怎么说，自己也不是一个草头王，而是正儿八经的大明官员，这样真的好么？ “就是这么严重，就拿平川小五郎和柳生静云来说，他们是相公的家臣吧，对他们来说，相公是大明的官员，他们效忠相公就等于效忠大明了，但是，若是相公不在呢，你难道还指望他们用同样的态度来效忠其他的人么？对我来说，也是一样，因为相公的声望招揽来的这些大明人，他们可是只认相公，换做是我，他们会那么服服帖帖的听我的话，为我效命么？”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所以啊，咱们的儿子要是出生，那就是最好的了，两边的人都能接受，而且，相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这些基业，也不怕没有人传承了！” 王子和沉默了一下，他还真没考虑到这么远，或者说，不是他没考虑到这么远，而是他还没想到，自己现在居然也要考虑到继承人的事情了，而这个继承人的出现，对于他的这个小集团，居然是如此的重要，想想大明朝这折腾了这么多年的国本之争，一个象他这样的小集团，继承人的出现，都牵挂了这么多人的心思，而大明朝泱泱大国，这么多年来，居然一直都在继承人的问题上悬而不决，也算是一桩怪事了。 “这事情，我们尽心尽力就好，想的多了，徒劳无益，顺其自然的更好一些！”王子和抓着自己妻子的手：“而且，你看你相公也不像是一个短命的相吧，我还要长命百岁，和你白头到老呢！” “那样是最好了！”前田菊姬微微呢喃了一句：“我也想和相公白头到老，儿子女儿生一大堆……” 一直到了晚饭的时候，陪着前田菊姬喝了点粥，王子和才从后宅出来，不管怎么说，今天回来，将自己手下的大小官员全部召集起来吃顿饭那是肯定少不了的，以来算是正式的亮个相，告诉所有人自己回来了，而来也是让自己带回来的人和自己的手下认识熟悉一下，这对于接下来的事情，可是必不可少的。 人有些多，不过现在的平户，最不怕的就是人多，藩守府宴客，又全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不能怠慢，厨子们忙乎了一下午，等到王子和从后院出来，从厅堂到院子，已经摆满了数十桌，只不过他这个主人还没有，客人们都在说这话，没人动筷。 王子和端着酒杯，站在阶前，看着院子里一双双看着他的眼睛，这些眼睛的主人，有随着他一开始就踏上这片土地的锦衣卫，有因为他的出现命运彻底改变的日本人和黑人们，也有从一开始的猜疑和不信任到如今将身家性命全部押在他身上的商户们，他微微含笑，端起手中的酒杯。 “长崎藩有今日，全部仰仗各位，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先干为敬，愿诸位武运长久，生意兴隆！” “武运长久！” “生意兴隆！” “干！” 第二百五十九章新丁百户 第二百五十九章 新丁百户 事实证明，举荐一个人，给一个人的前程，要比阴一个人断人家科举之路要困难的多，毕懋康的事情，王子和只是和安平伯提了提，安平伯那老奸巨猾的狐狸在弄清楚望着的意图之后，几乎是没花什么力气，就给毕懋康送去了一个永不叙用的通知单，但是举荐水师游击贺虎臣，哪怕是在到达京城的当天，王子和就和骆思恭提及了此事，却是一直到临走的时候，骆思恭才给他了一个准信。 所谓“败事容易成事难”，大抵说的就是这样的吧！ 看看居住了半个月的府邸，王子和摇摇头，翻身上马，队伍开始缓缓的朝前一动起来，看着自己队列里的马车，马车旁边彪悍的手下们，他不禁想起来他第一次进京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一样的赶着十多张马车，依然是带领着一帮初出茅庐的锦衣卫，就那么初生牛犊一样的闯到京城里，只不过，那个时候，那些马车上，装的全部是从天津送过来给骆思恭的银子，而此刻马车上，却是几乎都是他和他手下购买的一应事物。 价值区别大，但是意义更为重大。 “就这么一个嘴上都没毛的家伙，叫咱们都听他的？” 在他的身后，依稀有十多个少年和一群沉默彪悍的军将，这些是三江商行新任的各个股东家里派出来见世面的子侄们，而那些军将，除了护送这些年轻人之外，怕是更多的是充当他们主家的眼睛，去看一看平户到底是不是和王子和说的一样。 造船厂的新船到年底才能全部造的完，那个时候，是否将每年的练兵的事情，放在倭国，就已经迫在眉睫了，这些勋贵们立身存世的资本，就是这些忠诚于家族的子侄后辈和那些家丁家将们，没有亲眼看到是什么环境，就将自己家族的根本稀里糊涂的送到一个敌意满满的地方去，这种事情，他们怎么都是做不出来的。 大半年的时间，已经够这些子侄和家将们在倭国打个来回还停留几个月的时间了，相信别人说的话，远远不如相信自己人说的话，这些人做的可谓不是不稳重。 王子和当然无所谓，但是，担心这帮家伙目中无人惯了，到了平户指手画脚坏自己的事情，他还是很郑重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这些人去可以，自己也一定会尽量保证他们的安全，但是，这些人必须听他的指挥，若是因为不听他的话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这些人可不能追究他的责任，找他的麻烦。 这已经是变相的要这些人的生死之权了，毕竟到底有没有听他的话，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数，将在外尚且君令有所不受，平户已经不能算是在外面了，而是在天边了，这么远的距离，这么长的时间，发生点什么意外的事情，还真是再也平常不过了。 说句心里话，他觉得自己的要求都有些过分，他甚至都做好了让步的准备，只要这些人别在他面前乱晃，别给他找麻烦，他可以当这些人不存在，至于指挥不指挥他们，那就不在这个指望了。 谁料到他的要求提出去，几乎所有要派人去平户的伯爷侯爷们，几乎是一点都不带犹豫的答应他的要求，这事情过去了几天，王子和才想明白，其实，自己其实是有点看低了大明的勋贵们，以为这些伯爷侯爷们，高官厚禄的，逍遥日子过着，他们的子弟也必定是锦衣玉食骄奢淫逸，但是，自己完全没想清楚，一个每年肯让自己的家族子弟到真刀实枪的战场上历练的家族，怎么可能出些纨绔子弟，这是要死人的。他们拿平户当作机遇和风险共存的地方，或许，更是拿那里当作是前线，是战场了，若是从军的子弟到了战场了，不听统兵官的话，那这样的子弟要之何用，这练出来的军队，要之何用。 要论大明的柱石，从这一点来说，大明的勋贵才是真正的大明柱石，国朝根本。 “闭嘴！”几个嘀咕的少年，被他身边年岁稍大的青年训斥了一句，看着前面马上的背影，他们明智的闭上了嘴巴，这还没出北京城呢，因为多话被家里责罚或者是勒令回去的话，他们还是不甘心的，毕竟，不是每个人的家中的子弟都有机会去倭国历练的，这可比到西南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剿几个山匪要威风多了。 “你们要是愿意，现在去辽东也有你们的位置！”那青年见到这几个少年闭嘴了，却是还不放过他们：“没规矩，对上司不敬，去九边吃吃沙子，没准就学会这规矩！” “好了，苏大哥，我们知道错了，只是我们大家将来都是要统兵为朝廷打仗的人，第一次出来历练就被一个小锦衣卫统领着，心里有些不痛快罢了！”少年中有圆滑的，笑嘻嘻的对说话的青年说道：“不过苏大哥可是去年在朝鲜历练过的，为什么这次也和我们一起去倭国啊！” “要统兵，得先活着才有机会统兵！”苏姓青年板着脸：“你看不起你的上司，不敬重你的上司，在战场上，或许就因为这一点点看不起和不敬重，断送了你和你最亲近的兄弟的性命，我正因为在朝鲜经历过战事，我更懂得这个道理！” “会怎么样，难道他还敢报复咱们不成，没准一转眼，咱们就成了他的上司，他成了咱们的下属了！”有少年还是有些不服气，大有你且奈何得了我的意思。 “你知道什么叫死军么！”苏姓青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我又没犯错，凭什么叫我当死军，那些不是死囚罪军做的事情么？” “战场厮杀，谁功谁罪，谁进谁退，容得你质疑么，一句不遵军令，就足够当场将你枭首以儆效尤了！”苏姓青年阴森森的说道：“我说的这些，你信还是不信！” 哈哈！不远处骑在马上的王子和，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回过头，勒住马头，缓缓的退到少年们的中间。 “苏醒，你也别吓唬诸位公子了，这次大家跟着我出去，也就是开开眼见识下世面而已，没苏醒说的这么夸张，诸位公子满怀报国之心我是知道的，不过，去我那里，可不是从军，公子们大可不用紧张！” “大人！”苏醒对着王子和抱拳：“这里没有公子，只有您麾下的兵，大人若是怪秦丹呱噪动摇军心，属下愿为大人执军法！” “没事，没事，大家不用这么严肃，真的，弄的我好像上战场一样，你这样让我很紧张啊！”王子和笑了起来，见到一帮年轻人都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微微摇摇头，换了个话题：“苏醒，我刚刚好像听到，你在朝鲜经历过战事啊！” “是的，属下在大同参将甄大人麾下任把总，去年四月入朝鲜，七月返回辽东！” “把总啊，不错！”王子和点点头，“和倭寇亲自交手过没有！” “枭首两枚，至战事结束累功升至今副千户，现任职旗手卫！”苏醒大声的回答，周围的少年们，一脸的羡慕之色，这种实打实的战功得到的官职，可是比那些世袭的官职可是要令人羡慕得多了，再说了，能够跟着王子和去倭国的，都是家族的旁系子弟，嫡系子弟怕是就是要历练，也得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倭国那绝对算不得什么安全地方。 “不错，真的不错！”王子和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应该十七八岁吧，虽然人家的起步有点高，但是实打实的在战场赚了两个脑袋的战功回来，很是羞愧的说一句，他王子和，还真未必有这个本事。 “好吧，没有公子，那就诸位兄弟！”王子和对着苏醒嘉许了一下，然后对着一众少年说道：“既然要按军中规矩行事，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们这三十余人加上诸位府上的兄弟，我就暂时编作一个百户，苏醒你就是这个百户的百户长，至于总旗小旗如何安排，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我也希望和大家和和气气的就这么过上几个月，但是，如果大家看我不顺眼或者是要给我找麻烦，在这编制百户的时候，最好还是就此退出的好，现在回家还来得及，不然的话，咱们的船一出海，你们就成了我麾下的一兵了，到时候，你们自己的生死可就由不得你们了，你们可要想清楚！” 诸位少年一个个面色严肃，也没有嬉笑的了，这算是他们第一次和王子和正面交流，显然，他们中有些看不去王子和的人，此时也不得不掂量一下王子和话中的意思了。 “没有退出的，很好！”王子和拍拍巴掌：“我话说在前面，我不会刻意的针对你们，刁难你们，但是，也不会格外的厚待你们既然做我麾下的士兵，那就尽我麾下士兵的本份，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令行禁止，我不要求你们多勇敢，多敢拼命，又是多机灵什么的，这些我都不要，我要的只有一个，听命令！你们或许现在还体会不到这一点的意思，不过没关系，这一路上你们有的是机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而且，到了平户，你们更多的机会理解什么叫令行禁止。” 第二百六十章人手缺口 第二百六十章 人手缺口 毕懋康被任命为平户城守，直接对民政衙门负责，尽管，这个任命在毕懋康看来似乎有点儿戏，但是在一帮这个伯爷那个侯爷的子弟面前，他倒是没有自己上了贼船的感觉，反而迸发出了无比的干劲。 在倭国之地小试牛刀，或许对以后自己在大明大展鸿图有着想不到的好处呢？他是这样想的。 当然，他也清楚，不管是否以后的仕途有没有可能有起色，他已经是一头扎进福王的阵营里，再也出不来了，身边所见所闻都是福王的党羽，说党羽好像有点不大合适，应该说都是福王的手下，自己的同僚，这在当朝的那些一些拥戴太子的东林人眼里，自己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异端了，大概在他们所谓的士林里，也不会再有他的立足之地。 不过，这又如何呢，就算他现在一头扎进太子的怀抱，那“永不录用”的大帽子下面，他又还能有作为呢。 调整好的心态，解开了心结，他开始踏踏实实的面对自己的工作了，经过今天的了解查访，他对自己已经接手的这个平户城，实在是没话可说了，如果要说的话，就只能有四个字来形容——“乱七八糟”。 “府城之地就要有府城之地的气象格局，是军是民，这个自然是要分开，衙门里连个捕快房都没有，如何整饬治安，如何收取赋税，稍有事端，还得求助于军，这成何体统，驻军之地，也是乱七八糟，各种军营，占据一方，民众依附与此，何为民，何为军，何为商人，全部夹杂不清，令出多门，如何行事！” 唠唠叨叨的对着王子和发着牢骚，毕懋康毫不客气的将柳卿卿自以为豪的治理，贬得一钱不值，尽管柳卿卿目前名义上还是他的上司，而且，就站在他的面前。 “毕城守想要如何施政，和我说是没用的！”王子和笑着劝着他：“王某一介武夫，能够争得这立锥之地，已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如何治理，还得靠民政衙门，还得靠你毕城守和柳理事，我能做的，就只是打开方便之门，尽量的配合你毕城守！” “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毕懋康好不客气的说道：“城里的军营我不管，但是，城外的军营，必须要离开码头远一些，这长崎码头，乃是我等的命脉，一帮兵痞乱糟糟的混杂其中，成何体统，还有，我城守衙门放在民政衙门里不合适，一码归一码，这样含糊不清，下面的人无所适从，我要另外择地建衙，衙门的人手，也不要你锦衣卫的人掺杂其中，这些你都依我？” “都依你，只要是合理的，你报到民政衙门，柳理事斟酌了办，她拿不定主意的，自然会报之于我，银钱，人手，衙门所在，尽你去调配，你不要有丝毫顾忌，尽管放开手脚去干吧！” 得了王子和的允诺，毕懋康欢天喜地的去了，这种便利在大明可找不到，官场上的繁文缛节他可是清楚的，要半点事情，不扯上半天皮，那是绝对不要想办成的，这弹丸之地，虽然有些不成体统，但是在这方面，却是比大明便利多了。 等到他离开，柳卿卿有些幽幽的开口了：“大人，毕城守大才，学识渊博，我这个民政衙门理事的位置，应该让他来做才对！” “那不行，这人虽然有些才学，但是终究是书上得来的东西，没有自己亲身经历过，能弄成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你可是手把手的一直都在做这民政方面的事情，这一点，他不如你！”王子和摇摇头：“再一个，这等重要的位置，我即使是要用他的才学，也不能让他来坐，这位置上坐的，只能是王子和我的自己人！” 柳卿卿抿嘴笑了笑，心里有些受用。王子和这话说的再也直接不过了，王子和信任她可是比信任这位大才学的毕城守要多的多呢！ “熊本城那边怎么样了！？”王子和问道，柳卿卿和毕懋康联袂而来，如果是仅仅为了毕懋康的事情，此时也应该告退了，但是，她既然没走，那肯定就还有其他的事情了。 “一切都安好！按照大人的布置好的，进行得有条不紊，大人离开的这段日子，民政衙门对熊本城的民户全部都过了一边，登记造册，并且按照平户这边的做法，在平户和熊本之间，开始兴建农庄，原以为会遭遇到不少阻力，没想到当地的倭人对咱们兴建农庄的事情，都是颇为支持，如今在平户和熊本之间，咱们有了三十多座农庄！” “这么多了！”王子和一愣：“都是按照咱们平户这边的农庄的格局做的？” “嗯！”柳卿卿点了点头，“人手有些不大够用，庄头都是咱们衙门直接任命的，那些庄户尽量将大明的流民掺杂进去，码头附近的大明流民，如今已经安置得差不多了，但是，有的农庄大明流民的数量，连两成都不到！” “这是个问题！”王子和点了点头：“黑人们呢，不是有不少黑人不愿意加入军队，宁愿在农庄里生活的吗！” “黑人们也安置了不少，要不然，这些农庄岂不是全部成了倭人的农庄！”柳卿卿笑道：“今日来，我就是给大人说说这事情的，大人知道妾身出身朝鲜，大人不在的时候，妾身之前的主人柳成龙节度使遣使过来，想要从咱们这里购买粮食，我一直是按照大人的吩咐储备着粮食，这等事情，我却是不敢做主了，值得搪塞使者说等大人回来定夺，那使者拜会过夫人一次，夫人没有见他，如今就晾在平户，大人要不要见他一见！” “我自己都不够，那里有多余的粮食卖他，就算有粮食，那也是秋后的事情了，但是，秋后的粮食早就有了安排！”王子和摇摇头：“你直接回了他吧，让他死心，另外，用我的名义，给柳节度使回些礼物，毕竟当初还是承了他的人情的！” “不过……”柳卿卿犹豫了一下，委婉的说道：“大人，那使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咱们建这些庄子缺乏人手的事情，私底下和我说过，若是大人愿意的话，倒是柳大人那边，可以送一些农户过来帮帮忙，倭人在朝鲜肆掠了这么久，这些朝鲜人和倭人之间不共戴天，有他们在农庄里充实一下，以来解决了人手的人头，而来，也冲淡了倭人在农庄的数量优势，大人觉得，这法子行得通么？” “这个嘛……”王子和沉吟了一下，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有考虑到，他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没有余粮卖给柳成龙，大战之后，朝鲜满目疮痍，这缺粮肯定是必然的，大量饿死人甚至都不奇怪，不过，要是对方拿人口来换粮食，而这些被换的人口，还是和倭人有着生死冤仇的朝鲜人，这倒是值得考虑了。 不管如何，朝鲜人肯定和倭人不会相处融洽，在这里，他们只能依附自己，而且他们的数量，在倭人庞大的人口基数下，那肯定是占不到优势的，想要生存的话，靠他们自己是办不到的，也就是说，这些朝鲜人，只要脚步他上九州的土地，就是自己撵都撵不走的附庸，似乎……这买卖做得？ “这事情，你可以和他谈！”王子和想清楚了：“粮食换人，但是，换的人要一户一户的，单个的哪怕再精壮也不要，另外，一户农户换多少粮食的价格上，你要和他们谈清楚，咱们不做亏本的买卖，粮食从咱们手中进出，咱们至少要赚钱，他们要接受这个条件，你就按照这个归置来吧，先吧咱们农庄的人手补充足再说，咱们的农庄，倭人的人数占了八成，这也不象样子了，倒是要是这些倭人造反，咱们岂不是白为他们干了！” “好的，那我就按照大人的意思，和使者去谈了！”柳卿卿点头应到。 “这事情也可以和毕城守一起去，毕竟你们之间的谈判，要涉及你以前的主家，有些地方抹不开面子的事情，我也理解，有毕城守这么一个外人在，你说话也方便点！”王子和指点她道：“甚至你可以让毕城守做谈判的主要人选，你不用出头都可以，这事情是他们求咱们，咱们不用着急的！” 朝鲜人啊！王子和在柳卿卿走后，有些感叹到，好像日后的侵华日军中，也有不少的朝鲜伪军，这些假鬼子当初在中国好像比真鬼子还要凶残，毕竟他们要想他们的主子证明他们的存在价值，没想到今天风水轮流转，也该他们在这日本向中国人存在他们的证明价值，嗯嗯，王子和心里微微一笑，就算换来不少的朝鲜人，整饬成军似乎暂时没这个必要，但是，若是在农庄里那些庄头带领下的半军事组织的庄丁当中，吸收一些朝鲜人，倒是可以的，不过，那些作为庄户的日本人，肯定日子就不大好过了。 哈哈，他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种事情，自己怎么没早想到到呢，非得等到人家找上门来才想到，大明的流民不够用，这海峡对面，被丰臣秀吉祸害得够呛的朝鲜人，可是一抓一大把啊，他都有些怀疑，自己甚至不要花费什么代价，只要开了这个口子，那些活不下去的朝鲜人，就会蜂拥而至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参战心切 第二百六十一章 参战心切 苏醒是见过世面的人，起码在他的这一众同伴眼里，苏大哥是见过世面的人，这里的世面可不是说在京城里小打小闹，教训几个混混，或者是在三大营里混个什么差事，迷糊几年就算是在军中历练过的那种世面。 苏大哥可是在朝鲜亲手杀过倭寇的人，而且，还不止杀过一个。 所以，他的同伴们，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闲暇的时候，凑在他的身边听他说说在朝鲜那边军中的经历，军队里的章程，大家耳闻目濡，不算陌生，但是，知道章程规矩，知道行军打仗和亲身经历完全是两码事。 可惜苏醒并不是一个很多话的人，实在是被他们纠缠不过的时候，就透露几句，哪怕就这几句，也能让少年们琢磨半天，甚至情不自禁的将自己代入到当时的情形中去，细细的想一想，如果是自己，当时遇见这种情况，会做出怎么样的决断来。 倭寇的凶残，不管是从家里的长辈嘴里还是从过军的家将嘴里，他们都听说过不少，大明素有“北鞑南倭”的说话，但是，北边的鞑子对大明的威胁，可是一直都摆在南边的倭寇的前面的，朝廷也曾经宣扬过，倭寇不过是侵袭大明沿海一些小地方的“疥癣之疾”，但是，这一次突如其来的朝鲜之战，让很多人都明白，在南边的倭寇，并不比北边的鞑子对大明的威胁小，尽管，这些倭寇和大明之间，还隔着一片大海。 于是，他们来了，作为勋贵世家的子弟们，在二十年三十年之后，他们注定是大明的擎天柱，大明的柱石，有着这个机会能够到倭国的地盘上历练一番，和倭寇交交手，对他们来说，这比远去九边之地历练，更有意义。 但是，到了平户，所见的一切，不禁让他们微微有些失望，说好的那些凶残如狼的倭寇呢，他们见到的倭人，都是那种脸上虽然挂着趾高气昂的表情，但是见到他们这些穿着大明服饰或者有着军政衙门陪同的人的时候，都一个个温和的不像话，似乎他们的凶狠，只是对着那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番人而言，在大明人面前，他们老实得不得了。 这可和想象中的倭人不大一样，这样的倭人，他们也看不上，狼驯服成狗了，还能指望靠着和狗搏斗来让猎人成长么？所以，听说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座城池，那座城池的倭人，虽然已经臣服于平户了，但是，和那座城池毗邻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不安分的倭寇，在试图对抗着这一切，他们的心思就动了起来，既然是要历练，在这种安全的地方，能历练出什么东西来，当然是要刀和火才能历练出百战的勇士来。 “不要老是吵着这些，一切听从王大人的安排！”苏醒实在是被他们烦不过，沉着脸对这帮半大小子们说道。 “百户大人，咱们这是请战呢，士气可用啊！”有人拿话挤兑着苏醒：“王大人肯定不知道咱们求战心切，百户大人你禀报一下王大人，大人不就知道了，咱们这里可是整整一个百户，百多号人呢，我就不信咱们比那些锦衣卫的菜鸟差！” 锦衣卫不擅军阵，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平户的军队让这些打小就和军队密切联系的少年们，很是不忿，怎么这里全部是锦衣卫的天下呢，就连打仗这种事情，不是那些招揽的乱七八糟的人，就是锦衣卫的，正儿八经大明的军队，可是一个都没见到，于是他们觉得，他们这个百户，是代表的大明的军队，很有必要在这里发出一点声音，证明大明的军队比起锦衣卫的人来，更能打仗！ 那些护卫这些少年们被编入百户的家将们，自然是没有多少发言权的，不过，在身边的主子的鼓动下，他们也有了一些跃跃欲试的心思，毕竟这个百户的重要，那位王大人不可能不知道，只要派出军队保护，让这个百户面对一些小股的倭国，他们还是很有把握和倭寇对战一下的。 都是一样的意思，这让苏醒有些为难了，刻意的和所有人作对，可不是处世之道，苏醒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去禀报一下王大人，众少年顿时欢呼起来，好像苏醒这一切，他们的要求立刻就已经得到了满足一样，甚至有人开始叫自己身边的家将们整理起兵器干粮之类的来，一副等苏醒回来就立刻出发的架势。 带着自己的随从，苏醒走出了军营的大门，这里是锦衣卫的军营，他自然不会去找骆思恭，而且，他知道就是找骆思恭，也未必找得到人，昨天晚上喝酒的时候，骆思恭就说了，今天要出去到那个熊本城一趟，也不知道他忙什么去，他们这百多号人丢在这军营里，基本上是自生自灭，没人节制也别想节制别人的状态。 去军政衙门！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自己的去向，他觉得这是公事，若是因为公事，私下去拜会王子和，有些不大合适，而且，王子和此刻也应该很忙才对，两城之地，百里方圆，数月没回的王子和，此刻应该忙得脚不沾地才对，军中无私谊，尽管自己的要求，很可能最后还是会报到王子和那里去，但是，他按照规矩来，就是对自己的尊重，对王子和的尊重，甚至是对军队的尊重了。 在城里转悠了半天，还拉着人打听了一下，他终于找到了军政衙门，衙门不大，没有大明那种门口杵着两个大狮子，然后挂着牌匾，还弄几个人站在门口那种气派，一座看起来其貌不扬的院子，门口竖着一个牌匾，就算是一个署事衙门了，这要不是问的人再三确认，他还真不敢相信这里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这比一个县衙的巡捕房也大不了多少啊。 “苏大人！”出乎意料，他居然一进门就见到了一个熟人，那个一路跟着他们从京城来到这里的佛郎机人，据说还是这里的什么火器教习，他和对方说过几次话，对这个叫吉伦的佛郎机人，颇有好感。 “吉伦！”他笑着迎上去，有熟人就好说话：“到了这里后，一直想去拜访下你，不过下船了就不知道你到哪里去了，你这是在这里当差？” “不是，来这里办事呢，不是咱们要建军械房么，王大人看得起我，让我做军械房的顾问，我也不知道顾问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事情我挺喜欢的！”吉伦笑呵呵的说道，也难怪他心情不错，能做自己的事情鼓捣火器，还能多领一份薪水，这种好事情谁不喜欢。 “哦，那就祝你办事顺利了！”苏醒笑了笑，也不大关心这个：“对了，我想问问，要是我们想去熊本城参战的话，需要找哪位大人？” “你们，参战？”吉伦脸色古怪的看着他：“找你们的上司啊，来这里找谁？” “但是，我们没有上司啊！”苏醒也是很无奈啊，自己的这个百户，都是临时编制的，理论上，他是直接对王子和负责的，王子和才是他的直接上司，但是，这不是不方便直接找王子和么？ “没有上司！”吉伦一下就被这话弄懵了：“你们这么多人，装备似乎也很不错，居然没有上司，王大人将你们一路从北京带过来，就没有将你们编入军队？” 苏醒苦笑了一下：“所以，我这不主动找来了么，这里是军政衙门，管这事的吧！” “这样啊，我领你去，好像有人专门管这个的！” 吉伦搔搔脑袋，将苏醒带到一个屋子里，几个年轻人正在屋子里说着什么见到吉伦带着人进来，一个个顿时笑了。 “吉伦大人，怎么了，舍不得咱们这里啊，舍不得就留下吧，回头给理事大人说一说，干脆调你到这边来好了！” “我才不喜欢这些文书工作呢！”吉伦很是傲娇的摇摇头：“对了，给你们带几个人过来 ，这是新来的，要编入军队的！” 然后回头对着苏醒笑了一下：“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哦，这样啊！”一个年轻人笑着送给吉伦，熟门熟路的从桌子拿过一个名册，摊了开来，拿起支笔，对着苏醒问道：“新来的？来了几天了？” “四五天了！”苏醒老老实实的回答，尽管对方年纪和他差不多大。 “大明来的？”年轻人又问道，在纸上写了几笔。 “是的，从大明来的！” “一起多少人啊，有没有老幼啊！”年轻人在纸上标注了点什么，问起人数。 “一百多人吧，全是能打的，没有老幼病残！”苏醒觉得这是应该问的，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既然是报备到当地军政衙门，对方这些问题都不问，那就太敷衍了。 “这么多，你叫什么，苏醒，嗯，这一百多人都是你带着的吧，现在安置在哪里，民政衙门那边有人过去甄别过了没有！” “见过柳理事和锦衣卫的骆千户了！”苏醒回答道。 “那就是来历都清白了！”年轻人点点头：“呆会衙门这边会派人跟着你去看看你们的驻地，然后你们就原地待命，随时等候调用吧，我跟你说啊，现在咱们用人的地方多，约束你的人，别到处乱跑，也别惹事，既然到衙门里报备了，以后你们就归咱们衙门管了，犯了事军法不饶人的，明白了吗？” “明白了，谢谢大人！”苏醒没想到这事情这么简单，有些感激的朝着对面抱抱拳：“那在下告退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巡逻 第二百六十二章 巡逻 军政衙门的效率很快，在他们派出的人查看了苏醒这个新编的百户到底在什么地方，有无装备之类的例行公事之后，很快，衙门那边就直接派给了他们任务——在平户和熊本之间的农庄进行巡逻护送，确保这些新建的农庄不被任何敌对势力骚扰。 衙门那边派出来的人差不多一个小旗，大抵是准备将这个小旗拆散之后统领这些“丁壮”的，但是，苏醒这个百户的装备齐全，编制齐全，倒是让他们颇为意外，等到他们得知这个百户是自家王大人从京城带来的临遍百户之后，顿时就释然了，反正王大人从大明拐来兵马的事情，在平户来说，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至于这个百户为什么不直接编入军队，而是悄无声息的驻扎在锦衣卫的营地，而让领头的人来军政衙门要来差事，直接就被衙门里办事的人理解为这是王子和的安排了。 这简直和当初安置亲兵营的套路如出一辙，嗯嗯，大家心里明白就行，就不用过多的深究了。 一个编制完好的百户，而且自备武器装备，可比那些从来没有摸过刀枪的流民们来的有战力多了，这样的人手给军政衙门，军政衙门那里会不用他们，一直到被军镇衙门的人领出去巡逻了几天之后，苏醒才偶尔知道，当初衙门里的人可是打算将他们这些人打散了分配到各个农庄当武装护卫的，大抵是后来看到他们的编制和装备后，才改了主意。 熊本城毗邻宫崎方向的地方，已经是明显的战区了，那里是佣兵营的地盘，岛津家的人显然面对着佣兵营的侵袭，除了偶尔派出一些武装力量进行抵抗，刷刷自己的存在感以外，一直没有多大的举动，但是，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大规模的冲突会什么时候发生，双方都在厉兵秣马，积蓄着力量。 苏醒这个百户巡逻的范围，在靠近熊本城十来里的地方，这里的几个新建的农庄，护卫的力量比较弱，除了要面对可能岛津家渗透过来的忍者们搞搞破坏，也要担负着农庄里可能起的纠葛和争斗，毕竟大明人在这些农庄里的力量和农庄里的倭人相比，力量有些薄弱了。 浅尾家的军队，主要分布在熊本城和熊本城附近的银矿上，指望他们抽出人手来维持这些地方的治安，那是有些高看他们了，柳生静云倒是对操练他手下的军队兴趣十足，但是，他的手下到底有多少战力尚且要经过实战的考验才知道，何况他们在城里也担负着制约浅尾家的军队的人物，要不是佣兵营的存在，实际上平户方面在熊本城这里，可以动用的人手实在是不多。 苏醒是足足和军政衙门派来的那个小旗了解了半天才知道这些情况的，对着这位小旗，他没怎么表示，但是心里却是豪气万丈，不过是保境安民的差事，要是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他们这群人，足足可以回去了。 小旗了解到苏醒是曾经上过朝鲜战场的老兵后，也是颇为客气，虽然他总感觉苏醒的手下这些人，和他见到的那些亲兵营的士兵们有很大的不同的样子，但是，他的见识注定他也说不出什么东西，反正和他接触的基本就是苏醒和苏醒的随从，苏醒的那些手下，都没有主动搭理他的。他还觉得苏醒对这些手下治理得很严厉呢，心里啧啧称奇，果然从京里来的，就是不一样。 巡逻了几天，每天都是很枯燥的从这个农庄到那个农庄，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路上晃荡，一腔热血渴望着立刻就杀几个倭人让自己的宝刀开开荤的少年们，有些懈怠了，甚至有人还盼着突然蹦出几个不知道死活到农庄搞破坏的家伙来。 倒是他们身边的护卫们，此刻显露出了他们的干练警觉，警戒，前哨，后哨，各种正规在军队中应该注意的事项，做的一丝不苟，俨然是已经进入战时状态的做法，少年们开始也是有模有样的跟着如此，但是，数天过去了，什么状况都没有，他们都觉得这么做有些无聊了。 这天又是到了快黄昏的时候，远处的农庄，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的到了，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今天晚上就要在这个农庄里休息了，晚上的巡逻暂时是没有的，其实，有这么一支上百人的队伍在平户和熊本之间的农庄逡巡，震慑的意味远远大于实际意义，对于安定人心方面也是有着积极的作用，但是，若是说军政衙门方面真的拿这么一批人作为对付某些作乱的人的力量的话，那也未必，若是出了大乱子，从熊本方向调兵和从平户方向调兵，其实也就半天到一天的功夫，甚至更短。 “有情况！” 远处农庄隐隐绰绰中，似乎有不少人头攒动，几个渴望着出些意外的少年，立刻兴奋了起来，纷纷吆喝着自己的伴当，做好战斗装备。 苏醒也不敢怠慢，这个距离只是看见不少人影，具体情况却是看得不大清楚，慎重起见，他立刻停下了队伍，两人从队列中跑了出去，作为斥候，去看看远处发生了什么。 没花多少时间，去查看消息的斥候回来，带来的消息却是让躁动起来的少年们大失所望。 “苏百户，不是敌情，看装束和说话，应该是佛郎机人，也就是王大人的佣兵营在那边农庄！似乎是和农庄里的人起了什么纠纷！” “过去看看！”苏醒点了点头，也没放松警惕，慢慢的带着人靠了过去。 一支上百人的队伍接近，显然让那些佣兵营的士兵们紧张了一下，等到看到来人的旗号和相貌后，佣兵营的人顿时放了心，这个时候，军政衙门派出的那小旗，主动上前询问情况去了。 苏醒和少年们，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传说中的佣兵营，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战斗形态下的佣兵营，在平户的码头上，他们也曾经见过不少西洋佣兵，但是，那些佣兵们三三两两散兵游勇的，哪里有这里几十人看起来有气势，尤其是这里的这些佣兵们，几乎人手都是一身铠甲，长枪短炮的，简直就想一个个移动的大杀器。 “嘿，看见没，长火铳，短火铳，这些家伙力气不小啊，这两火铳就得几十斤吧，还得拿兵器！” “我擦，这是狼牙棒啊，这些番人个子也不比鞑子大多少啊，这么重的玩意，不骑马他们就这么扛着！？” 少年们窃窃私语，纷纷觉得自己长了见识，这个时候，那小旗会转过来，对着苏醒说道：“没什么事情，这支佣兵营的小队今晚打算出去扫荡一下，在这里征召些民壮，庄头不许，这才争执起来，他们拿出真金白银，那些庄户们见了银子，想赚这个钱，和自家庄头吵闹着呢！” “混账！”苏醒脸色一沉，径直走上前去：“谁是庄头，站出来说话！” 一个三十多岁断了个胳膊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朝着苏醒点了点头：“我是这里的庄头庆义，这是衙门里巡逻的兄弟吧！” “是自家兄弟，伤残了之后民政衙门那边安置在这里的！”小旗在一边轻声的提醒道。 “自家兄弟，就不用客套了！”苏醒朝着他点了点头：“这些人怎么回事情，天色将黑，不进庄闭户，反而和你闹腾，将庄子里定下来的规矩当儿戏吗？” 农庄实际上是半封闭管理的，而且，在农庄里，庄头还比海船上的船长一样，可是有着无比的权威的，但是，这个叫庆义的庄头，显然稳不住这里的局面，苏醒觉得，自己过问这个事情，那是必须的了。 “佣兵营的兄弟倒是也没什么出格的，偶尔咱们也接接这些活儿，不过，今天他们要去的地方，稍微有些远了，我担心出岔子，所以就拒绝了，但是庄子里那些夯货，不知道谁听了去，觉得我挡了他们的财路，这才闹腾！” 庆义苦笑了一下：“庄子里庄丁不到二十人，但是庄户足足有快三百人，要说服他们，得花些时间！” “用得着说服吗？”苏醒扫了一眼那些此时看起来有些畏缩的庄户们：“这整个农庄的田地，房屋，农具，可都是府里的资产，签了契约到农庄来，就得听府里的规矩，听庄里的规矩，不听规矩，以下犯上，这人人都如此，那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他看着庆义，心里微微一动，现在人手不够，他是知道的，庆义不肯做这个恶人，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了，要是自己逼着庆义做了这个恶人，怕是这庄子里后面那些庄户的怨气，有得他化解了，他心里一忖，得了，这恶人我来做吧。 “所有庄户全部回庄子，闭庄，壮丁们安排晚上的巡逻，再有闹腾的，赏二十棍子，赶出庄子！”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冷冷的说道。 庄户们几乎没有敢和他对视的，见到他目光扫过来，纷纷低下头去，庆义趁着这个机会，吆喝着自己的庄丁们，将庄户们全部都驱散了，很快，闹腾的庄子门口，就只剩下了一众佣兵和苏醒的这一帮人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目无军法 第二百六十三章 目无军法 终究是自己人，虽然好像苏醒这一帮人破坏了佣兵们的意图，但是冲突肯定是起不来的，苏醒也无暇关心这些佣兵们的感受，要紧是天色已经渐渐的黑了下来，这个时候百来号人乱糟糟的堵在庄子门口，晚饭没吃，过夜的地方没有安排，这才是他现在要关心的事情，以至于那些佣兵们什么时候离去，他都没大在意。 等到他安排好一切回过头的时候，庄子外面已经是黑洞洞的一片了，庄子里有着火把照明，尚且不觉得什么，但是在这样连星星月亮都没有的天气，庄子外面那真是伸手不见十指。那些佣兵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和他招呼都没打一个。 蛮夷之人，果然不知道礼数！ 他心里鄙夷了一句，回头招呼着自己的伙伴们，那叫庆义的庄头还是很配合他们的，招呼了十多个庄户来给他们煮汤做饭的，但是，苏醒怎么看自己伙伴们，怎么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直到有人喊着小七的名字，旁边几个平日里和小七交好的少年，一个个闷着头窃窃笑着的时候，他才蓦然反应过来，队伍里平日里最为欢脱的小七，今天居然这么安静。 “小七人呢？”他嘴里砸吧了一下，在火把的火光中，目光四处逡巡，然后，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光是小七，连小七带来的他府上的四五个家将伴当，在人群中一个都没有看见。 “彭小七，你给我滚出来！”他大声的喊道，无人应答，只有某个少年低低的笑声。 “你！”苏醒急了，对着那笑的少年喝道：“周一清，你笑什么，是不是你又使坏，将小七他们关在庄子外面了！” “苏大哥，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今天我可没和小七使坏，他是自己出去的！”那叫周一清的少年，很是不满的说道：“咱们就是几个在打赌，赌苏大哥你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小七不在这里！” “混账家伙，你们当这里是京城么！”苏醒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叫人去庄子外面赶紧去看看。 “不用看了，他跟着那些番人们走的，说是去见见市面，那些番人们倒是挺好说话的，要不是他们说人多了不好办事，我都想跟过去看看，听说他们是去扫荡一个倭人的庄子，斥候早就看好了，守卫就十来个人！” 周一清满不在乎的回答道，在这少年看来，三四十人对付一个只有十来个守卫的村庄，那简直是不值得一提的事情，甚至都不用给自己百户提个醒，再说了，这几天这里到底如何，大家心里都有数，那些倭人实在是没什么值得可怕的，只怕当初朝廷在东南沿海的倭患剧烈的时候那些倭寇凶猛的传言，都是那些糜乱不堪的卫所官兵打不过对方来传出来的消息，这隐瞒军情夸大敌势，才显得他们不是那么的无能。 苏醒当时就急了，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给他来这么一出，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这个领兵的百户可就是真的丢人丢到家了，再说了，倭寇厉害不厉害，还真不是这些小家伙们想的那样，他可是真刀实枪的和倭寇对阵过的，那些佣兵的战力，他不是很清楚，但是，如果是三四十个大明的官兵，再加上，这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对付不了十来个倭寇，那在大明绝对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四五十个倭寇就能和整整一个千户对阵的人，人家十多个人会在乎你们三四十个人吗？ 他立刻纠集了十多人，打着火把赶出庄子去，到了庄子外面，那里还看到人丝毫的人影，十多个人在沿着庄子朝着黑暗处走了一两里路，连这些佣兵们留下的痕迹都没找到，也不知道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了，闹腾了一会，所有人怏怏的回来，庄子里的气氛在苏醒铁青的脸色下，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不听军令，擅自行动，彭小七回来，无论功过，我都会向彭侯爷禀报，而且，象这等目无军纪之人，我是统御不了，等他回来，着人让他回大明吧！”苏醒对着众少年的说道：“你们也是，若是觉得此事算不得什么，我小题大作了，等到彭小七回来，不服气的，也可以和彭小七一起回去，这里是战场，若是你们真是我手下的兵，打军棍算是轻的，我不杀那么几个杀鸡儆猴，这兵以后还怎么带！” 且不说苏醒在这里铁青着脸训斥着这帮少年们，说说已经离开了农庄随着这一小队佣兵正在黑夜里潜行的彭小七他们。 彭小七今年十七岁，是平山侯彭林的侄子，彭林年轻的时候在战场上伤了下体，绝了子嗣，这个侄子基本就是当儿子养的，彭小七平日里骄横矜持之气是有的，不过都是在一些身份相当的同伴之间，这份骄横矜持之气倒是看不出来什么，不过，对着这些浑身披挂着各种武器而且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味的西洋佣兵，彭小七还是有些自矜的。 不过好歹是随着人家出来扫荡倭人的庄子，谁主谁次他还是分得清楚的，这些佣兵们稍通大明语言，沟通倒是不至于困难，但是，这些佣兵想要指挥他彭小侯爷，哼哼，那就不好意思了，听你们指挥，怕折了你们的寿。 一路行来，彭小七在几个家将的护卫下，也是闷头赶路，对着那些佣兵们说着什么商量着什么，压根就不在意，扫荡倭寇的庄子，这可不就是边军打草谷么，彭小七对这种事情，听得可多了，但是亲自做，可是第一回，尤其还是打倭人的草谷，他决定无论如何，今天晚上也得砍一个倭寇的脑袋回去，在那帮弱鸡的面前，好好的显摆显摆，让那帮弱鸡明白，他彭小七可不光光是嘴皮子厉害，手底下的功夫也不差。 前面的佣兵停了下来，低声的说了什么，他正懵懂间，身边的家将贴着他的耳朵，轻声的说道：“小侯爷，到地儿了，咱们看这些番人们先上，咱们在后面拾掇一下就可以，你可千万别冲到前面，没准倭人有火器弓箭什么的！” “明白！”彭小七点点头：“咱们先看着！” 家将们拥簇着他，低低的趴在地上，黑暗中，不远处的矮墙上，几支火把忽明忽灭，看起来好像鬼火一般，十分的诡异。 佣兵们轻手轻脚的将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卸下来不少，几个佣兵悄无声息的在黑暗中，慢慢的接近那矮墙，矮墙之上，好像有三两个人靠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矮墙里面，偶尔有仿佛梦呓一般的声音传了出来，细微得好像草丛中的蟋蟀在合唱。 “咄！咄！”两声细微的闷响，靠在矮墙上的两个身影，几乎是没有任何反应的就从矮墙上掉落下来，几个早就墙下做好准备的佣兵，准确无误的接住了他们的身子，将他们口中即将脱口而出的惨叫摁回了他们的喉咙。 “这种事情，看来他们没少干！”家将在彭小七的耳边说道：“看他们的手法的老道，就算是吕梁山的积年山贼也不过如此了！” “这种本事用来摸哨倒是不错！”彭小七点了点头，将来他也是要领兵的，要是手下在夜战中，有这么几个人才可以悄无声息的摸进敌人的营寨，那可省事多了。 “回头你们几个跟他们请教下，我估计你们也不会吧！”他朝着旁边说道，嘴里的热气都快喷到家将的脸上了。 家将没说话，眼睛紧紧的盯在光亮处，也不知道是人为的还是风吹的，本来就是摇曳不定的火把，此刻又灭了一支，远处的情形看来更加诡异了，有人仿佛蜘蛛一样，从矮墙上无声无息的攀爬进去，然后，那看起来还有几分厚度的大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了，在他们几个的前面，一直黑压压的等待着的佣兵们，仿佛是突然接到了号令一样，发足朝着已经打开了大门的庄子冲了过去。 “他们几个，应该是堵着到后面去的，这庄子有墙，前后门一堵，就算庄子破了，人也走不掉！” 家将对着那几个在人群中转弯闪进了黑暗中的人影说道：“庄子有了墙，能防得了外面的人，就能防得里面的人，不过看这庄子的守卫这么松懈，就算里头有人，估计也没啥悬念了！” 说话间，佣兵们已经冲到了门口，这个时候，佣兵们再也不用掩饰着身形了，几乎是片刻之间，鼓噪声，吼叫声，威吓声，平地而起，整个庄子在仿佛是静止了一下后，突然就沸腾了起来。 这还不算，不知道什么时候，佣兵们手中多了一些火把，这些家伙，简直是走到那里，叫到那里，这火把也点到那里，村庄里的各种叫声也应声而起而起，大都是那些惊惶但是听不出什么意思的叫喊，偶尔夹杂着一两声惨叫，那是敢于抵抗的村民，被凶神恶煞的佣兵们砍翻在地。 等到整个庄子仿佛是一个燃烧着的大火把，将周围一两里的地方都照的若隐若现的时候，家将们站了起来。 “小侯爷，咱们可以进去了，里面应该没啥凶险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被围 第二百六十四章 被围 庄子里的混乱在彭小七带人进去的时候，依然持续着，不过，除了地下触目可见的几具血淋淋的尸体，庄子里成规模的抵挡，那是彻底的看不到了，所谓的混乱，更多是庄子里的那些人自己制造出来的，而拿着火把兵器驱赶他们的佣兵，更乐于见到这种场面。 “不是说有十多个守卫的吗，人呢，怎么全都死光了！”彭小七拿着一柄长刀在人群里咋呼着，没人理他，佣兵们忙乎着自己的事情，对于这个不是他们伙伴的小家伙，压根没功夫搭理，而他身边的家将，则是手持兵器在他身边警惕的护卫着，深怕在混乱的人群中蹦出一个拿兵器的家伙，猝不及防的伤了他们的小主子。 “真没劲！”转悠了一圈，却是连一个对手都找不到的彭小七有些悻悻，有心拿个人练练手吧，看着那些黑乎乎的矮个子倭人们，一个个手无寸铁的，实在下不去这个手，再说了，这种事情要是被自己的小伙伴知道，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咱们跟着来见识见识就行！”身边的家将倒是没他这种情绪，虽然不怕和倭人厮杀，但是能避免和倭人厮杀自然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 “算了！”彭小七见到那些佣兵们好像驱赶牛羊一般，将所有人从屋子里一个个全部驱赶出来，然后挨家挨户的搜刮所有看起来值钱的东西，感觉意味索然，这样的农庄，看起来又没什么大户，能找到多少值钱的东西呢，这帮佣兵们，也是穷疯了吧！ 有佣兵过来，和彭小七的家将说了几句，家将笑着点点头，那佣兵满意的离开了，等到家将回来，彭小七好奇的问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他说战斗中咱们没出力，所以，这次的战利品咱们就没份，不过，咱们愿意替他们搬运一些战利品回去，他们倒是愿意分给我们一点点，我拒绝他们了，咱们侯府丢不起这样的人，这样的地方，能有什么破乱值得咱们动手！” “就是！”彭小七点点头，嘉许了家将的做法，找了个亮堂地方坐下，开始边看着这些佣兵们折腾，边拿出随身的干粮和水食用起来，奔波半夜，起先是靠着一股兴奋头儿支撑着，此刻松懈下来，倒是觉得又累又饿了。 “没必要烧房子吧，东西抢走就算了，这房子都烧了，这些倭人可没地儿住了，这庄子可就废了！” 看着那些佣兵们，时不时的将火把丢到某个房子里，将那些房子好像大火把一样的点燃，彭小七嘀咕起来：“这下手有些狠了，这要是倭人们报复，到咱们的地盘上这样做，那咱们可就有得收拾了！” “那也得等他们报复呢！”家将们笑了起来，“咱们可不就是干这事情的吗，这几天，可没听说过哪里的庄子被倭人给破了毁了的事情，听宋小旗说，好像这附近的倭人，都被王大人手下的这些番人兵马折腾的没脾气，就只差挂免战牌了！” “哼，免战牌，他们知道有这玩意吗，再说了，挂免战牌又不是不能打，看给不给对方面子而已，蛮夷们要什么面子！” 闹闹腾腾的折腾了一两个时辰，这庄子算是毁得差不多了，佣兵们也大包小包的收敛了不少东西，这个时候，差不多东方也有些蒙蒙亮了，彭小七精神头再好，此刻也有些睡意了，正在他瞌睡虫一样的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身边的家将推拉了他一把。 “小侯爷，醒醒神，咱们要撤了！” “啊，要走了么？”彭小七睁开眼睛，只见几个佣兵在大声的威吓着那些被他们洗劫一空的倭人，而大部分的佣兵，已经大包小包的说笑着朝着庄子外面走去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兵器衣裳，对着自己的手下招招手：“走吧，回吧，下次带着周一清他们来扫荡一把，挺简单的事情嘛！” 话音未落，突然从前面传来几声惨叫，他定睛一看，只见往外走的那些佣兵们，好像炸窝的马蜂一样，大呼小叫的朝着庄子里面退了回来，他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之间惨叫声由远及近，几个身上插着几支箭的佣兵，一边叫着，一边气急败坏的逃了回来，他们手中的大包小包也不知道什么事情一个都不见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身边的家将以及佣兵中，才纷纷响起大声的呼号声：“敌袭！敌袭！” “有弓箭手，关上大门，关上大门！” 总算这队佣兵算是经历过战阵的，虽然迎头遭遇到了袭击退了回来，但是反应过来，在最后一个人逃进了庄子里头之后，几个人立刻将庄子的大门给关了起来，而更多的人则是纷纷的将手边能拿动的木块石块之类的东西，顶在大门后，彭小七稍稍一回神间，更有几个人推着一个硕大的磨盘滚了过去，将大门彻底的顶死了。 而与此同时，有带着火铳的佣兵们，也弓着身子慢慢的爬上墙头，小心的将脑袋探出墙外，试图查看墙外的情形。 佣兵的队长在大声的发布着命令，几十个佣兵们丢下手中劫掠的财物，开始有条不紊的按照队长的命令行动了起来，有分出的人手将还距离在庄子中间的倭人驱赶到还没有毁掉的屋子里去，他们也不管那屋子的屋顶是不是还在燃烧，这个时候，他们可就没有什么不随便杀人的想法了，被驱赶的倭人稍微一迟疑，佣兵们手上的刀枪就招呼了过去，在死了几个人之后，那些倭人们好像受惊的鸭子一样，乖乖的扑腾着被赶进了屋子里去。 “你们几个，看着这些人！”那几个佣兵朝着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做什么的彭小七喊了喊，“不听话的，杀掉，反抗的，杀掉！” “你们几个，去看着那些倭人，别让他们里应外合了！”彭小七反应了过来，指挥着自己的家将：“敢不老实的，不要留守！” “那小侯爷你……” “不用管我，我身边留两个人就可以了！”彭小七不耐烦的摆摆手：“快去！” 这种情况下，其实权衡利弊是很简单的事情，领头的家将稍一号令，当下就不和彭小七争了，他留下一人，让其他几个人去看着那些倭人，然后抽出刀来，紧紧的跟在彭小七的身后。 庄子外面不时还有羽箭飞了进来，哪怕是站在庄子了，也未必是安全之地，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他是怎么都不可能劝自己的小侯爷躲起来的，他能做的，也就只能是紧紧护卫着自家小侯爷了。 “外面什么情况，多少人？” 彭小七快速的跑到墙下，对着墙上面喊着，也不知道是听不懂他的话呢，还是没空搭理他，墙上的人连个回声都没有，彭小七一急，攀着墙头就要上去。 这可不行！家将拉住彭小七：“小侯爷，你上去干嘛，倭人在射箭，咱们手中又没弓箭火枪，上去当靶子吗？” “也是！”彭小七环顾了一下四周，在庄子中间，有一座高台，估计是庄子里做哨塔用的，但是昨天晚上的一场混乱，能烧的地方都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不过，如果够小心的话，爬上去还是应该能看得到外面的情况的。 “去那边！” 他朝着高台一指：“那台子比墙高，你们两个，弄石块，然后站在上面，托着我上去！” “盾牌！”家将身后有一个小圆盾，伸手就递给彭小七，然后几个人很快将石块垒了起来，彭小七在他们的帮助下，很顺利的带着盾牌爬上了这哨塔。 哨塔的顶上原本是用茅草木板什么的做的，此刻光溜溜的，彭小七带着盾牌，小心翼翼的从塔上站起身来，打量着着外面的情况。 天色虽然有些蒙蒙亮，但是这正值黎明前夕，又有些薄雾缭绕，伸眼看去，除了看到远处隐隐绰绰的似乎不少人影，就只有时不时从天空中飞来的羽箭了，羽箭不是很密，但是，总是不断，但是射箭的人在哪里，却是看不清楚。 “至少七八十人，没看见火把，也没看见旗号，弓箭手大概不超过二十个！”彭小七大声的喊道。也不知道是喊给他自己听还是下面的家将们听：“好像他们不知道咱们的虚实，只敢躲在远处放箭，不敢攻进来！” “他们是在等天亮！”下面的家将头目，稍一思忖就明白外面敌人的心思：“他们在就来了，没准庄子都给围住了，小侯爷，你朝着庄子后面看看，是不是也有人！” 彭小七朝着庄子后面看了看：“后面看不清楚啊，没人射箭，也没火把，要不，咱们叫几个人出去试试！？” “彭虎！”家将头目朝着看守倭人的手下喊道：“赶几个倭人去庄子后面，放他们走，看看外面有人没有，小侯爷，你在上面看着！” 几个倭人被挑了出来，无声无息的被刀枪逼到庄子后面，得知放他们走，他们简直是喜出望外的冲出门就跑。 “我日他个仙人板板呢！”彭小七清楚的看到，这几个倭人还没跑出几步，就被一排羽箭钉在地上，这些倭人可比不得佣兵们有甲胄加上又皮糙肉厚的，这一排羽箭下来，除了当场死掉的，剩下的几个就只能在地上一抽一抽了！ “后面也有人，哥几个，后面分点人手啊，别光顾着前面！”彭小七急了，大声的指着后面，朝着佣兵那边喊道：“咱们给倭寇围住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救人如救火 第二百六十五章 救人如救火 苏醒迷迷糊糊的被说话声吵醒，他睁开眼睛朝着窗外看了看，天色还不大亮，庄子里的倭人，已经在庄丁们的叫唤下，开始逐渐从自己的住处起床了。 长期没在一个固定的地方睡觉，他老是有一睁开眼的那瞬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今天也是如此，不过那带着辽东口音的大明话加上那些叽里咕噜听得不大明白的倭话，几乎是离开让他知道了自己的所在。 然后，他一骨碌的爬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彭小七回来了没？” 他问门口当值的人，当值的人摇摇头：“苏百户，一夜都没动静，估摸着彭小侯爷怎么着也得天大亮了才回来吧！” 苏醒哼了一声，心里却是恼怒无比，真是自行其是惯了，难道自己这几十上百号人还得在这里等待他们不成，宋小旗可是说了，军政衙门指着他们这批人在这条路上五六天一个来回的巡逻，这要等他半天，不说耽误军情，起码，行程是要被耽搁的。 其他的人，也逐渐的醒了过来，基本上都是每日在家都晨练的人，倒是没有多少人贪恋热乎乎的被窝，有人听到苏醒和当值的人说话，也不在意，无非是等等的事情，算多大的的事情，现在又不是什么军情紧急的时候，不过，看苏醒的恼怒样子，不过，彭小七回来，一顿数落肯定是不止了。 “庄子里有马没有！”断胳膊的庄头走过来，大概是问问他们有没有啥需要，苏醒一点都不客气的开口发问的。 “马倒是有几匹，不过都是些驽马，耕田驮东西的！”庄头不知道什么事情，笑着回到道：“比驴子也强不了多少，不过，这个可是民政衙门的大人们上册了的东西，我可不能送你！” “不用你送，借几匹能跑的用一下！”苏醒摇摇头：“总比人的腿要快！走的时候还你，耽误了你的事情，回头补你点草料钱！” “那成，我给你挑几匹出来，四匹够不够！”庄头很是爽快的答应了，掉头就走，没多少功夫，几匹被挑出来的小矮马，从庄子里头被牵了出来，当然，马鞍马镫什么是欠奉的。 “你，你，还有你！”苏醒这个时候可不大指望别人，对着自己身边的家将点名道：“你们几个分开点，朝着南边跑上一个时辰，看看能不能找到彭小七他们一行人的踪迹，如果没找到人，一个时辰之后立刻回头，如果遇见人， 带着他们快点回来！” “知道了！”几个家将骑着这没有鞍鞯的矮马出门去，看管大明的军人骑着高头大马的少年们，看着他们几个有些滑稽的样子，有几个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苏醒的眼光冷冷的扫过去，笑声戛然而止。 起床，洗簌，用饭，这些事情，即便全部加起来也用不了半个时辰，这还是在庄子里，有人帮着弄点热乎的东西吃，这要是在野外，用干粮和水对付，那就更快了，这些事情忙完，所有人都没事了，有说话的，有闲聊的，也有无聊的看着那些倭人在地里劳作的，苏醒不提要出发，所有人都不提，反正大家现在都知道，彭小七没回来，大家在这庄子里是走不了的！ 至于有没有人后悔没有跟着彭小七昨晚出去浪一番那就不知道的，反正几乎没有人有什么担忧的，哪怕是和彭小七交情最好的周一清也嘻嘻哈哈的，浑然没有把这事情当一回事情，好像关于彭小七的去向，就苏醒一个人担心似的。 苏醒在和庄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打听着庄子外面的情况，必将这庄子建好已经好几个月了，庄头知道的事情，可比他们新来乍到的知道的要多的多。 “倭人？这里应是熊本城的地盘了，倭人闹腾，那得看是哪里的倭人了！”庄头当初是和三浦家打仗的时候受的伤，对熊本城这边的倭人，可谈不上什么好感。 “反正熊本城这边的倭人就是些软蛋，刷点小聪明偷奸耍滑倒是有的，至于发狠的，早就当初被咱们王大人给杀的七七八八不剩下几个了，后来熊本城的城守也就是现在浅尾家当家的那个娘们，不对，我好像也得叫浅尾大人才行，浅尾大人别看在咱们王大人面前服服帖帖，但是对付起不听她话的倭人可是一点都不客气，据说当初她举城投靠咱们这边的时候，熊本城那边有反对的，都被她一家家的杀个精光了，哎，有血气的也就这些死掉的家伙了……” “那这些番人佣兵去扫荡，是扫荡宫崎那边的倭人庄子么？” “这个就不好说了，咱们在庄子，都已经是靠着宫崎这边最近的一个庄子了，民政衙门那边实在是人手不够，要不然，我这庄子也不至于就这些个人，总不成咱们出钱出力给倭人修庄子吧……” “说重点……”苏醒有些不耐烦了：“我手下人昨晚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你给我扯你庄子的事情做什么！” “宫崎城那边的岛津家，如今可是夹着尾巴做人，反正从我庄子里路过的佣兵们，就没有停歇过，不说一天来那么一两队人吧，隔三差五总是有那么几队人过去的，都折腾了这么就，那边还能有什么油水，反正我看他们回来的时候，这抢的东西是越来也少越来越不值钱了，最近有几队人，是朝着福冈那边去的，昨天的那队佣兵我倒是没问，不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朝着福冈三鸟家的地盘去，反正就这么两个方向，总不成他们打熊本城出来，朝着平户那边去吧！” “咱们和那个什么三鸟家的倭寇交过手没有，这什么破名字，三鸟？”苏醒鄙夷了一下，问到他关心的问题。 “这个倒是没有听说过，就算交手，那也是佣兵营的事情，佣兵营可不就是干这事情的么，这真要行军布阵，他们也就是凑数的角色，不过，这偷鸡摸狗打人闷棍之类的勾当，他们倒是做的挺不错的！” 直到这个时候，苏醒算是听出了点眉目，两人有说了一些闲话，看着日头都已经快三杆了，终于，他等待已久的马蹄声在庄子外面传了进来。 “大人！”两个家将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也不知道他们的马是累趴下了还是他们嫌马不够快。 “不到两个时辰，你们遇见人了？”苏醒看看天色，又朝着他们身后看了看，没人。 “遇见倭寇了！”家将回答道：“开始还以为是小股游荡的倭寇，几十人的样子，我和张大哥绕着过去，但是，再过去十多里，这倭寇人数逐渐多了起来，十几个人，几十个人，拿着武器，好像是朝着什么地方汇聚过去！” “是倭寇还是象他们这样的？”苏醒指指在地里干活的倭人庄户们。 “大多数都是这样的，手中铁器不多，多是竹枪木棍之类的，但是临头的绝对是倭寇，执短兵长枪的都有！” “是倭人武士征召的农兵……”庄头解释了一句：“这是倭人的军制，类似咱们大明的战兵和卫所的那些种地的士兵！” “你们跟过去看清楚是什么没有！？”苏醒点点头，继续问道。 “咱们远远的跟着，不敢靠的太近，他们好像全部都聚集在一个庄子那里，我听到了火铳声！”家将脸色严肃起来：“昨天去扫荡的番人佣兵们，不少人都带着火铳！” “是他们！”庄头肯定的说道：“在这里，火铳可是个贵重玩意，就算倭人有火铳手，那也只会在他们的主城那边，一般的庄子里，绝对不会有火铳手的！” “有多远，多少人围在那里！？” “十二三里左右，不会更远了！”家将肯定的回答道：“我看到的时候，足足有三四百人了，此刻如果倭人继续在赶去的话，人数只可能更多！” “集合，收拾家伙！”苏醒沉吟了一下，转过身来对着自己的手下们大声的喊了起来：“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拿上你们的家伙，跟着我去救人，彭小七和昨天那队番人兄弟可能被番人围住了回不来了，眼下他能指望的就只有咱们了，你们看好，这就是目无军纪的下场，彭小七这样的家伙，只要有一个就能给大伙带来大乱子，接下来要是还有人不听号令，别怪我不拿你们当兄弟了，我苏醒认得你们，军法不认得你们！” 少年们收起嬉笑的神情，脸色凛然起来，苏醒一番话说完，连平日里不管对错都要叽歪几声的声音都不见了。 “苏百户，这样不行啊！”庄头顿时有些急了：“你们才百来号人，倭寇几百人，甚至现在更多，这样过去，没准有大麻烦啊！” “我知道有麻烦，但是，我不能不去！”苏醒也不是一味的冲动，对于倭寇的战力，他可是一直都有些忌惮，尽管面对的可能是为数不多的倭人武士以及大量的农兵，但是，蚂蚁多了都能咬死大象不是。 “至少我得先赶过去，他们没准现在正等着援兵呢！”他看着庄头：“庆义大哥是吧，这里距离熊本城近，这位宋小旗麻烦你带着他去熊本城求援兵，将事情说清楚，我想只要熊本城那边的援兵来得及时，我们还是很有机会将失陷在倭寇那边的兄弟们救出来的，放心，我不是去打仗，我们这是去救人呢，我们不会乱来的！” “嗯，求援的事情就交给我了！”庄头庆义点头：“有军政衙门的兄弟在，有我这边的见证，这援兵怎么样也得给你们求出来，你们自己保重自己，别人没救出来，把这些兄弟给搭进去了！” “我心里有数！” 苏醒点点头，朝着身边一直看着他的军政衙门的宋小旗说道：“那么，拜托两位了！” 等到对方的点头应允，他回过头对着已经整束好的少年们挥手：“出发！” 第二百六十六章大战序幕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大战序幕 王子和的当天下午快吃晚饭的时候，接到熊本城方向的急报的，这是熊本城军政衙门在柳生静云带领五百援兵朝着战斗的地点增援之后，按照程序向平户这边发出的报告，这已经属于先斩后奏严重的违反了军阵衙门的规矩，放在平时，这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事情了，不是熊本城的防务，没有军政衙门的命令，擅自出兵，王子和直接降罪给柳生静云都不过份。 不过这一次，似乎倒是有情可原，更重要的是，这次出兵，并非是柳生静云自作主张，算是事出有因，而更为重要的是，有两个重要的人物替他作保，以证明他这次出兵是权宜之计，并非有意触犯衙门的规矩。 这两个重要人物，自然是在熊本城的徐宁宁和骆思恭了。 徐宁宁最近在这九州，日子过的很滋润，尤其所谓王子和不在这里的时候，而前田菊姬又很卖她的面子，可以说，在这里她都快玩疯了，就是在南京和京城，她行事都有着各种的拘束，想想当初王子和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的时候，就敢冲着她顶撞，她也没有当场令人打杀了王子和就知道了。 但是在九州，她还真没什么拘束，以她的身份，只要她不在估计在毁坏王子和在这里的根据，哪怕是她当街杀几个人，前田菊姬也会当作没看见，甚至连前田菊姬对徐宁宁，都有一直特别仰视的感觉，这可是皇妃，将来没准是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的人，论身份贵州，前田菊姬还真没多少底气在她面前指责她什么。 不过倒是因为徐宁宁对银矿的事情，格外的上心，几乎王子和不在的大部分的时候，她都是呆在熊本城这边了，连前田菊姬，这个在浅尾舞衣眼中的菊公主都要巴结的贵重人物，浅尾舞衣还不知道应该面对这位姑奶奶的时候，用什么态度吗？ 可以说，浅尾舞衣当初对自己的母亲，都没这么孝顺过，问什么答什么，要什么给什么，估摸着徐宁宁开口要这个熊本城的城守当几天玩玩，浅尾舞衣都不会说一点废话，立刻就拱手相让。 庆丰带着军政衙门的那个小旗，直接一口气跑到熊本城的军政衙门来求援，这样的大事，当地的军政衙门的官员自然是不敢怠慢，立刻就派人通知柳生静云，而柳生静云虽然在军政衙门也挂了个差事，但是一般情况下，他对这些衙门的琐事的不感兴趣的，呆在军营里训练他的兵才是他的最爱。 送信的一口气跑到军营，这个时候，正好徐宁宁正在浅尾舞衣陪同下，兴致勃勃的在观看柳生静云练兵，要说平时她也能来看，但是柳生静云也好，他的兵也好，基本上都是倭人，徐宁宁和骆思恭手下，可没什么精通这些倭话的，有浅尾舞衣的陪同，可谓是方便许多，在投靠王子和之后，浅尾舞衣可是恶补了一下大明话的，虽然依然有时候有些怪腔怪调词不达意的意思，但是，基本沟通已经是没问题了。 “这还等什么出兵啊！”骆思恭一听可就急了，这被围着的彭小侯爷固然是要救，但是，这苏醒也太冒失了一点，这带着百来号人，就敢望倭寇的老窝里钻，他们以为他们是那些熟门熟路打不过就跑，跑了带人回来继续打的佣兵们啊！ 柳生静云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大抵是骆思恭没资格命令他的意思，而且，要么是有平户军政衙门的调兵文书要么有王子和的直接命令，要不然，他是不会出兵的！ 浅尾舞衣将他的话翻译过来，骆思恭有些暴跳如雷的意思，倒是徐宁宁没有骆思恭这种关心则乱的样子，略略思忖了一下，他提出了折中的方案。 “骆千户是你们家主公的好友，我也是你们主公家的贵客，如果我们两人都够分量，再加上一个浅尾城守，等衙门的调拨文书或者是万你们家主公的命令的很有必要，估计你们军政衙门这边的急报已经快到平户了，不过，救人如救火，我们这边先行整顿出兵，若是你们家主公怪罪于你，有我们几人为你说话，你也没多大责任， 而且，这些被围住的人，对你们主公有多重要，估计我现在说给你听你也不清楚，我只告诉你一点，这些人要是出了差池，你们家主公别说以后得到大明的一点帮助，就是他以后想回大明都得掂量一下，他敢回去的话，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到九州来！” 见到柳生静云有些迟疑，徐宁宁又加了一把火：“但是，若是你能及时将人救回来，替你们家主公免了一个大劫难，你们家主公高兴得赏赐你都来不及，怎么会为这点小事怪罪你，他只能褒扬你当机立断，有大将之风！这才是为人臣下应该为主公分忧的做法啊！” 浅尾舞衣不动声色的又在旁边加上一句话：“柳生将军你这些兵练了这么久，难道不想看看他们练成什么样了吗，天天在军营操练，可练不出一支百战百胜的强兵来！” 柳生将军似乎被打动了，在经过慎重考虑后，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援兵是要派的，但是，没有命令，他的人和兵还是不能动，不过，名义上浅尾家的私兵也是归军政衙门的统属的，浅尾家完全可以派出人手前去增援，以解被围的人的燃眉之急，而他和他的人做好所有的出战准备，一旦接到命令，立刻尾随其后前往增援，而且，浅尾家的人，也可以趁机察看战场，弄清楚敌人的虚实。 浅尾舞衣当然不干，几人又扯了一会皮，终于在徐宁宁都有些不耐烦加恼火的时候，双方终于谈拢了，柳生静云这边出一百人，浅尾家那边出三百人，先随着报信的人去增援，而剩下的兵马，等待命令。 整个事情就是这样，王子和接到消息的时候，也没觉得多重要，唯一引起他重视的，就是这些人被围的地方，是三鸟家的地盘，而他到目前位置，基本上没和三鸟家的人有任何的冲突。 等等吧，这事情说不定很快就解决了，王子和当时这样想的，四五百人过去，三鸟家的人至少要聚集一两千人才能完全吃的下来，而王子和不觉得三鸟家已经做好了打算和自己大打一场的准备。 一夜很快的过去了，这事情晚上和前田菊姬吃饭的时候，王子和甚至都没有和前田菊姬提起来，真正让他有些担心的，就是京城来的那帮大爷，最好不要全部都死光了，但是，既然是出来从军历练，有点伤亡折损，他不觉得这些人家里完全不能接受，换句话说，就算死了几个这些伯爷侯爷家的子弟，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别死光就成。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他按照自己的日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昨天下午对柳生静云那边的文书他就有了批复，授权柳生静云可便宜行事，他估计差不多今天伤亡，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的结果，就会送来了。 快到中午时分的时候，消息果然从熊本城那边送了过来，不过，送来的可不是什么这事情的结果，而是熊本城那那边仅仅留下浅尾家的五百人，其他的所有人，包括柳生静云的所有属下甚至骆思恭带着的几十个锦衣卫都全部出动了，而对敌情的报告，则是出现了“敌军势大，人数足足数千，若熊本城驻军力有未逮，还王大人调集兵马，火速增援！” 这下事情大发了，三鸟家数千之众？这数千是几千，两千也是数千，九千也是数千，这是敌情不明还是含糊其辞？王子和不敢怠慢了，立刻召集他的三大营的统领，命令亲兵营流民营和黑人营做好出战准备，并且，对于战场，战场经验最丰富的亲兵营，立刻就派出了他们的斥候，整个平户，因为王子和的命令，顿时变得气氛森然起来。 所有流荡在外面的士兵，都被火速召集回到军营，民政衙门这边，随着军政衙门的知会，立刻加派了人手，维持城内城外的秩序，任何敢于制造骚乱散布谣言的人，都被马上得到处置，整个平户进入了军管状态。 亲兵营的斥候，那是真正经验丰富的斥候，平户也不乏让他们使用的好马，而亲兵营的统领张子强更是一口气派出五六拨斥候，他嗅到了战争的气息，而且是和他最痛恨的倭寇之间的战争的气息，整个人都变得精神奕奕的起来了。 天黑之前，斥候传回来了最详实的信息。 “没法靠近，倭寇太多了，第三队兄弟们找到高一点的山头看了，和咱们貌似接近倭寇得到的消息差不多，敌人至少有三千之中，再远就过去了，他们也斥候，要不是咱们跑得快，差不多就不回来了！” “在外面看不到咱们人，在队正的带领下，咱们在山上倒是看到了一些大概，不过也不特别的肯定，最里头的庄子里，肯定是怎么的人，在庄子外面围了一圈的倭人，倭人似乎不想攻破庄子，我看围着庄子的至少上千人，要破那个小小的庄子，早就应该破了，倭寇围而不打的架势十分的明确！” “我们这队倒是看到咱们的人了，在倭寇外围的一个山头上，山下全部是倭寇，正在轮番朝着山上进攻，不过地势的问题，山上的兄弟应该还能支持一段时间，不过，没有援兵他们就难说了！” “不止三千，绝对不止三千人，倭寇没什么旗号，不过依照我的估算，应当在五千人左右，围着庄子的千来号人，围着山头的大概就有三四千人，大人，出兵吧！” 第二百六十七章盼盼 第二百六十七章 盼盼 出兵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不是把几千人拉出去打一场就算完事的事情，古往今来，无论哪一场战争，落在人眼里看到的就只有双方士兵是搏杀，最后战争的胜利，但是，决定战争胜负的，绝对不止是这一点。 出发之前兵员调配，士兵的干粮饮水，后勤的粮食军械补给甚至道路的畅通，行军途中扎营安寨需要的帐篷木桩铁钉什么乱七八糟的辎重，随军的郎中，铁匠，木匠，裁缝，人员物资的调派往往花的时间比一场战争时间要长的多，俗话说或唱戏的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战争尤甚，几小时几天的战斗，可能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来准备。 但是，留给王子和的时间可没有几个月，最多，他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这还是建立相信在被围困的那些人的战斗力的前提下，期待他们在援兵到达之前能坚持住，而不是等到援兵到达战场之后为他们收尸。 民政衙门这边象疯狂的机器齿轮一样运转起来，各种物资源源不断的从积攒了好久的库房里调拨出来，分发下去，需要的各种非战斗人员，也连夜派人通知知会，整个平户的这一夜，是真真正正的不眠之夜，而且，这样的忙碌之后，会出现多少的差错，能够达到什么的效果，完全不可遇见。 “黑人营和亲兵营我要全部带走，流民营我留五百人给你，你手下的铁炮队我也不用，不管这仗打的怎么样，平户不能出差错，加上民政衙门那边的人手，应该够用了！” 天亮的时候，王子和披挂起来，给前田菊姬做着叮嘱：“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咱们在这里打造的大好局面，不要因为今天的事情有变化，有人哗变，作乱，要在第一时间处理 ，不要试图和这些人将道理，拿住杀掉就是，不用管这些人是哪个地方的人！” “相公放心的去战斗吧！”前田菊姬挺着大肚子：“妾身知道该怎么做，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妾身决定不会让任何人坏了咱们的基业！” “你这样想就好！” 王子和握了握她的手：“回去，风大，在家里等着我胜利的消息，为我看好家，宝宝的名字我想好了，如果这依仗我凯旋归来，是儿子就叫王凯，如果是女儿，就叫王盼盼，象她母亲一样，盼着他的父亲得胜归来！” 门外，亲卫们已经整肃完毕，牵着马等候已久，王子和翻身上马，望着身后黑压压安静无比的黑人营的士兵，他大手一挥：“出发！” 没有誓师，没有动员，除了一夜紧张的准备，三个营合计四千人余人，就这么在薄薄的晨雾中，朝着远处进发了，在不到一天的路程的地方，有一个村庄，这个村庄没有名字，但是，谁都不会想到，这个日后被取名鸟栖的村庄，最终会发展成一个城市，远远比它曾经依附过的那座叫做佐贺的城池更加有名。 彭小七大口的喝着水，咽着有点干枯的肉干，眼睛却是没有闲下来，时不时的打量着远处的敌人。这座哨塔因为他的利用，作用凸显了出来，在土墙上观察外面的情形不仅有危险，而且看的没有这哨塔上全面，至于时不时飞进来的吓唬人的意义比杀伤人的意义更大的三三两两的遇见，已经彻底的被彭小七无视了，庄子外面的那些倭寇的弓箭手根本就是乱射的，这样还能被射中，那他也算是够倒霉的了。 “怎么样，小侯爷，外面的喊杀声好像停了！” 下面的家将仰着头问道，彭小七摇摇头：“又退了，这次比上次多上去了一点点，不过给石头砸下来了，看来死伤不少，这些倭寇还真是豁出去了！” 他说的是一炷香之前外面突然响起的动静，算起来，今天大概有五六次吧，在哨塔上很清楚的看得到从远处来的援兵在被倭寇堵在了不远处的山上的似乎，这围在山脚下的倭寇，几乎是没怎么停止过攻击，虽然每次都被在山上的人给打退了，但是彭小七心里却是越来越沮丧，这些援兵们连自保现在都难，指望他们来救自己这一小撮人，似乎是不大现实了。 “这外面的倭寇在磨磨唧唧啥呢，这么吊着人的胃口，也太让人难受了！”他一屁股坐下来，仿佛是自言自语一样：“拿出攻打山上援兵一半的人手，不对，不要一半，有三百人过来，咱们全部都得交代在这里，但是这些倭寇除了射射箭支，假模假样的攻打一下，立刻就缩回去了，调戏人么？” “这不是好事情！”家将头目脸色凝重：“这是拿咱们当饵，现在咱们的援兵被他们埋伏了，咱们这点人，他们当然不用理会，等到他们将咱们的全部全部吃下了，再回头收拾咱们，咱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那就来啊，老子死之前也得杀几个垫背！”彭小七喝下最后一口水，从哨塔上爬下来：“换个人看一会儿，我休息下！” “这次要是能活着回去的话，老头子不知道要骂我成什么样子！”从哨塔上下，彭小七找了个石头，靠了上去坐下来，身边有几个不用趴在墙上警戒的佣兵，也在百无聊赖的摆弄着自己的家伙，对着他的到来，几个佣兵用眼睛扫了他一下，连反应都欠奉。 “说来就来气，你们这些人，出来扫荡也不派人先打听清楚底细的么，这么轻松的落在人家的口袋了，现在高兴了，大家都得死在这里了。”他看着对方这幅懒散的看淡生死的样子，心里怒火腾的一下就起来了：“你们连累小爷我，小爷我又连累了我的那帮好兄弟们，还这么鸟模样，我恨不得两脚踹死你们！” “安静点，小家伙！”佣兵队长是一个中年男人，一脸的乱糟糟的黄胡子，居然这个时候还有心里对着他露出那比胡子白不了多少的牙齿笑了笑：“至少我们现在没有死，对不，没死咱们就有机会，再说了，援兵就在外面，我相信咱们的肖恩大人，你也应该相信你们的王大人，就算咱们死了，他们也不会让咱们白死的！” “莽夫！”彭小七哼了一声：“援兵都被几倍于他们的倭寇给围山上了，你还指望着他们能救你，王大人，哼，王大人我信的过么，我更信我们自己的兄弟，这是在这鬼地方，这要是在大明，再多的倭寇我也给他们给剁碎了喂狗！” 佣兵队长笑了笑，对这个士兵孩子气的说法不以为然，不过他也没打算纠正对方的看法，反正这不是他的部下。 眼下的局势还看不明白么，他们除了在这里等着，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就这么几十人，连突围都不敢，在庄子了，还能多活一点时间，这要没了庄子的依仗，分分钟大家全部玩完，这个时候，性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这小家伙还看不清楚。 唯一的生机，就是外面的援兵，能够再创造一次奇迹，就好像在去年的平户一样，不足千人将五六千人打得溃不成军，说不定他们这些站在庄子里的人还有机会活下来一些，就算平日里他对肖恩，也不算太尊重，更谈不上有多信任，但这个时候，只要肖恩那个家伙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给他当一辈子佣兵，他也绝对不会后悔。 “你说，咱们要是投降，这些倭人会怎么样对怎么，这天色快黑了，今天晚上能不能熬过去，我都很怀疑了！” “闭嘴，你个混蛋，咱们是怎么对那些倭人的，你忘记了么！” “我就说说，又没说真的投降！” “你可以去试试，给队长说一声，你出去告诉倭人，你放下武器投降，看看会怎么样，如果能活着回来告诉队长，那咱们再讨论这个问题！” “算了，我还不是要试了，你怎么不去试！” “又不是我说要投降的……” 佣兵队长听着自己的手下兄弟还有精神在胡说八道，嘴里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次的买卖真的亏大了，就是可惜了，自己的东方女人，只怕又成了别人的了，还说自己这次回去，给她用金子打个大大的镯子讨她的欢心呢，看来这女人是没这个福气了。 “你们佣兵营有多少人？”身边的大明少年，愣头青的一样问道，他瞟了瞟对方：“我知道的，四五十个小队是有的，一个小队再少，也不下三十人吧，再少就不安全了！” “加上平户的老营，你们佣兵营有快两千人了！”彭小七出了点怨气，心里也平息了不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那么说，在平户那边，至少还能拉出四五千人出来？” “应该有吧，咱们佣兵营是人数最多的！”队长懒洋洋的回答道：“少年，你想说什么？” “你们这个小队，我看都有十多支火器，那么，岂不是整个 佣兵营有数百个装备火器的佣兵？” “没错！” “在平户至少有一个番人的黑人营，也装备着数百支火器！？” “没错！” “到现在为止，外面的援兵和倭人厮杀一整天了，咱们也没听到火器的声音，是不是说明佣兵营和那个黑人营都不在这援兵队伍里？” “对啊，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样啊！”彭小七学着自家老爷子，摸摸下巴：“看来，如果咱们的王大人身边有明白人，知道咱们这些人很重要而且死不得的话，那援兵应该很快会再出现了，没准这次，咱们真的不用死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败不得 第二百六十八章 败不得 作为前锋的是张子强的亲兵营。 这支百战精兵算是在平户城里战力最强的军队，至少，在亲兵营里所有的人都是这么想的，而且，他们以实际战绩也证明了他们的强大，所以，前锋的活儿，当仁不让的被他们拿去了。 张子强并没有冒进，始终和大军保持着十多里的距离，而亲兵营中的斥候，在是放出二十里外，此时的斥候，可不是先前侦察敌情的时候探到敌人的行踪就悄悄遁走的斥候了，他们三五成群，以亲兵营为中心，不断的穿梭来往，将大军行进四周的敌情敌势务必要摸的清清楚楚，象熊本城的援军一头扎进敌人的包围圈中的事情，这次绝对不会重演，即便是敌人探知到了他们的到来，也只能是将决战提早，而不会设下埋伏，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机会。 过了平户城的势力范围，沿途基本上看不到多少三鸟家属地的倭人，这次大战估计三鸟家也将这伊贺附近的丁壮都抽调了一空，剩下的妇孺之类的，在熊本城的援兵一路来的时候，估计也么少受到那边的援军的糟践，柳生静云的手下或许还有些军纪，但是肖恩的佣兵营干的就是祸害敌人的差事，挟恨而来，想来也不会有多少客气的了。 所以，张子强的亲兵营一路行来，俨然进入了无人地带，这种情况，让张子强愈加小心起来，当前方的斥候传来和倭寇的斥候相遇的消息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应该停下来了，斥候们彼此之间的厮杀，意味着战场遮蔽权的争夺，也就意味着，大战已经迫在眉睫，无论哪一方的斥候，都不会允许这个时候敌人知道自己军队的虚实的。 而这个时候，天色也不早了，在敌人的地盘毫无依仗的呆着或者进行一场没有准备的夜战，那不叫勇猛，叫找死。 随行的民壮开始叮叮当当的建立营地，以一个人都跑完了的村庄为中心，建立一个大营并不是多么困难的时候，尤其是这些村庄原本就有一圈不高的土墙，此事用石头和石块稍稍加固就能有简单的防御，而大量的拒马，铁蒺藜之类的防御工具，也一股脑的被他摆了出来，安置在各个地方，在提心吊胆一个多时辰之后，张子强终于放下心来，至少，在建立营寨的时候，倭寇没有大举来攻击，说明他们的斥候，很好的被自己的斥候阻拦到了外围。 天色将黑的时候，后续的大军也慢慢的到了，建立好的大营，立刻得到了更多的人手的加固，各营的士兵，经过一天的强行军，体力的精气都消耗得差不多了，能够在一个安全的营寨里休息，有热饭热水，对于士兵们的恢复可是有着相当大的左右。 谁都知道救人如救火，但是谁都知道这事情急不得，以一支疲惫之师面对蓄精养锐的敌人，这种错误，王子和绝对不会犯，肖恩和柳生静云如果坚持不到他们的到来，那也只能说明他们不够强，而不能说援兵没有尽力。 “怎么样！” 在简陋的大帐里，王子和脚下生风的走进来，他的属下可以现在舒舒服服的热饭热水的休息，但是他不能，他一到来，当然首先要找作为前锋的张子强了解敌情。 “折损了十多人，倭寇派出的斥候很强，看来，他们已经对咱们的到来做出了防范，这个地方，咱们的一个斥候小队一度突进到这里，但是只回来一人，按照他的说法，倭寇的答应就应该在这个地方！” 斥候们用性命换回来的信息，此刻在桌上的白布上，变成了一张简陋的地图，或许这地图在王子和看来，连简陋两字形容都有些高看了，但这可是目前他知道的最精确的信息了。 “敌军人数，来历？有抓到活口吗？”王子和点点头。 “没有抓到活的，斥候们不敢留手，想要逮个活的很难，以咱们得到的情报和倭寇斥候的装备来看，应该这些倭寇斥候都是三鸟家的家族武士，能用武士做斥候，三鸟家的倭寇这一次出动的人数不会太少，而且，他们将这附近几十里方圆的倭人丁壮，都征召成了农兵，在人数上，比起咱们先前估计的可能要更多。” “要是能弄到具体的情况就好了！”王子和皱眉，三鸟家那边的实力，在和岛津家休战之后，平户这边一直没少派忍者们去打探，在平户这边的资料中，三鸟家的实力比起全盛事情的三浦家要更强，更被说随着王子和为代表的菊公主势力的崛起，感觉到了危机感的他们，没少扩军备战，照着这么估计，他们现在的军队，应该在五千到一万左右，这里说的军队，是指那种完全脱产由三鸟家供养的职业战报，可不是那些平日里在自己村长里领主一吆喝就成军的农兵们。 “大人！”张子强脸上没多少表情：“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敌人比咱们势大，这个已经毋庸置疑，不管了解得多少，这一仗咱们还是要打的！” “也是！”王子和同意，“都到了这地步了，大家就碰一碰吧！” 许义和赵全作为黑人营和流民营的统领，一直跟在王子和的身后，此事听得王子和这么说，两人齐齐站了出来。 “今日全军戒备，好生休息，看守好营房，谨防敌人夜袭，赵全，你流民营战力稍弱，今夜的防务就交给你们，明日会战，最难打的仗不会让你们上！” “得令！”赵全拱拱手，领了命令出去带人接手答应的防务去了。 “你们两个，亲兵营和黑人营是这次会战的主力，这次会战，以黑人营的阵列为主，此处地形平展，正适合战阵作战，张子强，你的亲兵营护卫黑人营的左右两翼，在遭遇敌军后，缓缓的随着黑人营推进！” “明白！”张子强点头，王子和的安排很是合理，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军他亲兵千余号人冲杀一阵根本改变不了局势，依靠战阵反而更能发挥他亲兵营的实力。 “无论什么情况，一旦接战，两翼的敌军若是突破你的护卫，打乱了战阵的阵形，我可是要唯你是问的！”王子和脸色肃穆：“不许贪功，不许冒进，违令者，杀！” 张子强凛然听令，王子和又转过头来，对着掌管了黑人营房已经半年多的许义说道：“黑人营操练了这么久，该怎么打，你应该心里有数，这是你们第一次的实战，容不得半点差错，军法官要派到每个连队，临阵脱逃，畏敌如虎，自乱阵形的，该杀就杀，按照平日里操练的打，勇猛杀敌，严守号令的，我赏赐起来，绝对也不会手软，呆你回去，将这赏罚告知全营，顺便告诉他们，若是此战败了，这东方，可就再没有黑人的存身之地了！” “大人放心，他们都知道此战的重要！”许义严肃的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一战，必将奠定我黑人营的威名！” “去吧，全军好好休息，明日寅时拔营，卯时拔营，决战三鸟家！” 大帐是这村庄里最体面的大房子，当所有人都得了王子和命令离开之后，大帐里顿时变得有些空荡荡起来，王子和坐了下来，看着桌上简陋的地图，微微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如果不出意外，九州岛的决胜之战，就在明天，这可是一场意料之外的决战，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场决战会来得如此之早，更没有想到，这场决战的导火索，居然是因为某个大明来的权贵少年一时的意气引发的，他感到遗憾的是，自己这方面，准备的还不够，在他想来，至少是大明那边勋贵们的历练之兵到位，水师这边的战船到位，这一切都妥当之后，再有条不紊的将九州岛上其他的势力一一清除掉的。 甚至为了不过度的刺激实力没怎么受损的三鸟家，他连岛津家的最后征伐也暂缓了下来，以平户城目前势力，若是全力一搏，攻下宫崎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但是，困兽犹斗的岛津家，势必也会给平户带来不少折损，甚至还有和三鸟家结盟来共同对抗平户这边，这样的局面可不是王子和想见到的。 问题是现在，这一切的计划，几乎全部都那个惹祸的少年给打乱了，在众人面前，王子和竭力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沉稳模样，但是他心里，可是非常的清楚，对于这一仗，他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老祖宗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可是连对方的虚实都没弄清楚，就得打这一仗，而问题是，打不打，局势还由不得他。 “但愿黑人营对得住自己的期望！”他心里喃喃的想到，西班牙方阵，这个目前最先进的战阵出现在东方的第一次大规模作战，若是达不到自己的预期，那么，自己在九州岛折腾了这么久的功夫，就全部付之东流了，此战一败，熊本城必反，宫崎城那边更不会放过痛打自己这条落水狗的机会，平户，可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自己或许还有退回大明的机会，但是，那些到这里扎根的大明流民，那些已经把自己当作了救星的黑人们，他们可是无处可去，毫无疑问，等待他们的，是倭人们毫无人性的血洗报复。 就算不是为了自己，自己也败不得，嗯嗯，绝对败不得。 第二百六十九章野战 第二百六十九章 野战 晨雾缓缓的从黑夜中弥漫出来的时候，平户军的大营，有了人声，那是提早已经起床的辅兵们在造饭，大营外面安静得如同没有人一样，天地之间仿佛就只剩下只几千人的动静。 值守了下半夜的流民营的兵士，在用过早饭后，抱着自己的兵器，回到属于自己的营帐里去了，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可以睡两个时辰，上头原定的拔营的时间，已经无限的推迟，对于此刻瞌睡虫而已经冲上了脑门的他们，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今天的雾格外的浓，早上的太阳有些无力，似乎驱散不了这些浓雾，距离营门五十步左右，基本上看不清楚人影了，偶尔有人声靠近，在营门附近的士兵就开始大声的吆喝起口令来，而他们身后的火铳手，也将手中的火铳，对准了营门前方。 几个人声在正确的回答了口令之后，跌跌撞撞的从浓雾中走了进来，见到是自己的兄弟，在营门后面的士兵立刻上前去了几个，将他们掺乎了回来，这是外出的斥候回来了，而且，象这样的情况，今天早上已经不是第一起了，几乎没个斥候小队回来的时候，都是这样子，甚至有的还是浑身是血带着伤势回来的。 敌人就在浓雾的前方，这一点，已经确凿无疑，营门的士兵们很是紧张，尽管知道大军就在身后的营盘里，但是敌人有多少，有多强，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值得胆怯的理由，他们不是身经百战的亲兵营，也不是那些知道败了就无存身之地的黑人，他们不过是一些流离失所的流民，几个月的训练，并不能将他们立刻就变成无所畏惧的战士。 大约差不多过了快一个时辰，雾气才变得有些稀薄，而令这些守卫营房的流民营士兵心安的是，身后的大军已经整顿好了，齐齐整整的在营房中间集结着，随着准备出营，至于敌人，他们已经不用任何人来告诉他们了，在前方几里地的地方，密密麻麻的人影和旗帜，已经用肉眼可以看得见了，而这些人影就仿佛无声的海浪，虽然缓慢，但是正坚定的朝着他们的大营逼了近来。 “打开营门！” 官长们传来下了命令，士兵们急忙将看守了一晚上的营门打开，看起来早就准备好的亲兵营的兄弟们在他们的统领带领下，从营中呼啸而出，分成两队，朝着营房两侧展开来，接着用营房里出去的，是乱糟糟的佣兵营的番人，这些人就好像一群莽撞的野蛮，冲着营门前方大叫大嚷着跑了出去，那兴高采烈的模样，仿佛是赶集一样。 “这群夯货，这是要打仗了啊！” 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把持着营门的士兵，将这些欢跳无比的佣兵们丢在了脑后，大人打胜仗，肯定不能指着他们，亲兵营已经出去了，这黑人营该出去了吧！ 亲兵营的人是一队队秩序分明的出营去的，佣兵营的人是一团团乱糟糟的出去的，在外面传来这些流民营听不懂的鼓锣声后，黑人营里那些拿着吓死人的长枪的黑人和夹在在他们中间一队队的火铳声也一队一队的走出营去，流民营的士兵，有些羡慕的看着这些黑人营的 黑人“兄弟”们，整个大军中，就数他们的装备最好了，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看看人家身上的，流民营的士兵，有些气馁。 黑人营的士兵们手中拿着的足足有三人长的长枪，那枪杆都有鹅蛋粗了，而且，还是用桐油泡过的，就算是大砍刀想要砍断只怕都要费些功夫，他们身上的衣服，那可真正的甲胄，几乎是每个身上都是一套齐整的棉甲，在胸口部位还镶着铁片，更要命的是，他们居然哥哥都有头盔，尽管这个天气，穿着棉甲戴着头盔有点捂得慌了，但是，这是打仗啊，只要能保护好自己，热一点谁会在乎呢！ 黑人营一个连地一个连地的走出营房，很快，在营门处他们开始列队起来，几乎这是每天操练得纯属得不能再纯属的事情，一炷香的功夫不到，一个硕大无比的方阵，就在所有人面前逐渐成型，一股肃杀的气息弥漫开来，就连一直嘻嘻哈哈不断发出喧哗的声音的佣兵营的士兵，也逐渐的安静来了，不声不响的拿着自己的武器，融入了这个巨大的方阵当中。 他们的任务，是斩杀那些已经攻进了方阵的敌人，长矛手和火枪手都不能近战，有他们在长矛手和火枪手之间保护着，无疑是让这个方阵的生存能力更强！ “流民营看守大营！” 最后出营的，是骑在马上的王子和，在一种亲兵的拥簇下，王子和走出营门，对着身边的赵全说道：“赵统领，今日决胜，你的任务就是看好大营，不容有失！” “请大人放心，请前面的兄弟全心杀敌，流民营在，大营在！” 王子和点点，一夹马腹，跃出营去。 战场上的情况瞬间万变，王子和也没想到，三鸟家的军队在已经知道平户军已经朝着他们来了之后，并没有选择围点打援，而是直接留守了一部分人围困在山上的熊本方面军，而是将大部分的兵马趁着夜色运动到他大营附近来，等待双方的斥候应杀红眼了的时候，三鸟军已经抵近到大营附近不到五里的距离了。 不管是三鸟军是担心平户军和熊本军里应外合也好，还是觉得他们有能力和实力在任何地方和平户军决战也好，似乎在他们看来，将平户军调离看起来高墙深垒的平户城，他们就已经达到了目的，或许，他们就是这么认为的，依仗着城墙，有着足够的火器，平户军的确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但是，在这平原之上野战，一群乌合之众，怎么和三鸟家的精锐之师相持。 三鸟健仁骑在马上，厚厚的铠甲头盔将他包裹得好像是一个狰狞的怪兽一般，在他的身后，还有近两百骑象他这样装束的骑兵，没错，这是就是三鸟家引以为傲的三鸟重骑，在全盛时期，即便是岛津家也不敢轻易招惹三鸟家的依仗所在。 马是从大明辽东或者是大明的草原敌人那里高价买来的健马，虽然经过了几代的繁衍，比起当初来的时候血统差了一些，但是依然比起日本本地的那些马要高大威猛得多，骑士是从小就从家族里精挑细选选出来的勇士，多年的训练让他们和马有着浑然一体的默契，数十斤的铁甲和骑士手中的长枪，在保证骑士的安全的同时，也能凭借着马力摧毁他们冲锋路上的一切敌人。 当然，这是最后决胜用的，三鸟健仁可不会轻易将他们丢进战场，他要在战斗最关键的时候，带领着这支无敌铁骑，一举奠定胜局。 敌人已经察觉他的到来，他没打算继续掩饰着自己的行踪，看着敌人一队一队的走出营房来，依仗着他们身后的大营，摆出一个奇怪的方阵，他微微冷笑了一下，果然是菊公主中了那些大明人的毒，一支什么时候都要依靠城墙，依靠营寨才能打仗的军队，能有什么用，军队什么时候靠着守就能打胜仗的。 似乎所有的敌人都已经走出了营房，他们身后的大营也缓缓的将大门关了，他心里愈发笃定了，那个奇怪的阵形不过两千人，而在四周游走不成阵形的散卒，也最多不过一千人，自己人数是敌方的两倍，还有三鸟重骑这种大杀器，他觉得，后世的人一定会记得住今天这个日子，他三鸟健仁将在今天一战名扬天下，一统九州。 “前进！” 他挥挥手，缓缓的下令道，身后已经停息了很久的兵线，缓缓的朝着前方开始移动，四五里的距离，这样的大军，就用这样的姿态缓缓的压过去，但凡心里害怕的人，都会被这样的阵势要吓得气馁，能够用阵形压迫敌军的气势，这种事情，可不是每次大战都能遇见的。 敌人的阵形，看着他们开始移动，似乎也缓缓的开始移动了，这一动，他就看的很清楚了，敌人的主力，应该就是中间那个奇怪方阵，而那些散兵游勇都是依托着这个阵形开始移动的。 攻破这个阵形，然后再掩杀一阵，等待敌人抵抗得差不多了，再用重骑压过去，一举破敌！ 他心里默默的思忖着，眼光却是在敌人的阵形中，寻找着敌人的铁炮队，菊公主的铁炮队可是声名不小，他唯一忌惮的就是那些数量不明的铁炮手了，或者，应该先派几百人，试一试敌人的成色，顺便看看他们的铁炮队到底如何？ 随着他的命令，一支差不多三百人的队伍，从大队里脱离出来，在数名武士的带领下，朝着那仿佛因为移动显得阵形有些散乱的方阵扑了过去，双方的距离，此刻已经不到一里地，这三百人从开始缓缓行进，互相吆喝打气，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等到差不多距离已经只有一百余步的时候，几乎是陡然齐齐发出一声怪叫，几百人脚下发力，朝着他们面前还在整顿着阵形的敌军扑了过去。 第二百七十章决死试探 第二百七十一章岛津家的算盘 第二百七十一章 岛津家的算盘 距离战场三四里地外的一处山岚上，草木郁郁青青，那一片茂密的树林曾经是这附近村庄农家木柴来源，亦或许那些农家的子弟曾经在这片树林里游玩嬉戏，只不过，如今的这片树林即便是当初熟悉这里的当地人，也未必认得了。 树林里粗大一点的树木，已经被人粗暴的伐走，那是昨天晚上平户军搭建营寨的似乎就地取材导致的，如今稀稀拉拉的剩下一些不甚粗大的数目，还有倒是都是白森森的树木新茬，倒是给人一种寂寥荒凉的感觉。 不过，这倒是给这树林带来一个特别的好处，那就是能见度比起当初数目繁密的时候要高多了，站在树林里头，就可以直接俯瞰山岚下的村庄……以及战场，甚至不用担心被正在鏖战的两方军队发觉。 此刻，树林里就有这么一行人，站在树下，正在打量着山下的战场，为首的一人，手里拿着一支从南蛮人手中买来的单筒千里镜，通过这千里镜，他甚至连战场上厮杀飞溅的血沫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其实，这个距离上，即便是不用千里镜，他身后的那些随员们，一样可以看得清楚战场上的势态。 第一波的试探结束，那些决死冲锋的残兵，被南蛮人赶了回去，看到三鸟家的军阵，缓缓的接应回了那些人，为首的这人，失望的摇摇头：“三鸟健仁不过如此，若是我二弟岛津义弘用兵，这些人，肯定会被斩杀当场，又怎么会让这些败兵坏了自家的士气！” “家主，这些罪军不死，还可以第二次利用，三鸟健仁这么做，似乎也是稳健！” “你知道什么！”岛津泓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这位当今岛津家的家主，心里更是失望，岛津家难道除了二弟岛津义弘，剩下就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军略人才吗，哪怕是自己寄以厚望的这个儿子也是一样。 终究是心里不忍，他叹了口气，还是点拨了这个按照出征规矩称呼自己家主的儿子。正儿不是不努力，实在是他的天赋阅历实在是太差了点啊！ “这些罪军，都是可死之人，三鸟健仁用他们试探平户军原本做的不差，但是，既然是可死之人，为什么不让他们悉数死在阵前，平户军即便是全军出动，以现在三鸟家的军势，也别对方大，这区区一百多人留下，实在是有害无益！” 见到儿子一脸的不解，他继续说道：“可以死的罪军都可以不死，那些没有出战的士兵，会怎么想，若是敌人强悍，他们也可以象这些罪军一样的逃回来，而有了这个想法，在和敌人厮杀的时候，就未必那么搏命了，若是每个人都这么想，这场仗，其实若是平户军和三鸟军势力相当，其实就不用打了，三鸟军必败无疑。” “但是，三鸟军都快是平户军的两倍之多了，或许，三鸟健仁正是依仗这这个，才会这么做，他们觉得可以靠着人数碾压对方了！” “但是，平户军那些火器呢，你可听到一声的火器响动，你看看你的身后，这一千铁炮手，都是你亲手训练出来的，你觉得可以靠着这一千铁炮手纵横九州了，平户军的铁炮更多更好，铁炮手也更娴熟，他们可曾出动？” “也是！”岛津正受教的点头：“看来，双方各有优势，还有得打！” “没错，不到最后关头，我们岛津家不会将咱们剩下的这些最后的士兵，投入战场，如今你叔父在朝鲜失利，导致家族实力大损，九州岛又是风云突变，京都那边咱们岛津家是指望不上了，这个时候，咱们得靠自己！” 岛津泓脸色严肃的看了看身后，岛津家能带出来的可战之兵，已经全部在这片树林之中了，一共两千余人，其中包括最近岛津家倾尽全力打造的铁炮队，也在其中，这两千人，无论是面对三鸟家的军队还是菊公主的平户军，都毫无胜算，但是，三鸟家和平户军这场意料之外的决战，却是给了岛津家一个机会。 只要在合适的时候，将这两千人投入战场，他深信，在双方已经精疲力尽的时候，他岛津家一定可以获取到最大的好处，最好的结果，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岛津家的军队，收拾战场残局，将剩下敢于抵挡的不管是三鸟军还是平户军全部消灭，从此九州依然是岛津家的天下，甚至岛津家会比以前更加强大。 稍微次一点的结果，那自然是这两军相斗，其中的一方实力基本上可以碾压对方，这个时候，岛津家也要介入战争，当然，这一次就不会以得利的渔翁的姿态出现了，而是以胜利者的援兵的姿态出现，无论战场上谁的胜算大一些，岛津家就要果断的投靠对方，这样，战争结束之后，在九州岛上，岛津家或许就会象熊本城的那个女人一样，依然还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否则的话，等到胜利者腾出手缓过气来之后，对于岛津家来说，那就是灭顶之灾了。 “让士兵们好好休息，进食！”岛津家看着下方似乎又有了动静的战阵，对着自己儿子吩咐道：“呆会需要他们搏命的时候，我需要他们拿出他们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来，不然的话，今日之后，就不会再有岛津家了，他们也再也无家可归！” 战场之上，黑黝黝的长矛方阵，在一片锣鼓声中，缓缓的开始向前行进了。 锣鼓声就是命令，鼓声激励着士气命令士兵前进，锣声决定着长矛手们行走的节奏，每走二十步，就会有锣声响起，稍稍散乱的队列，立刻停下来整理队形，然后在下一次鼓声响起时候，队列又缓缓地朝着前面移动。 从山岚上望下去，在两侧的散步的护卫下，这个奇怪的阵势，好像一直蹒跚的刺猬，缓慢但是坚定的在朝着自己的敌人移动，而且，谁也不知道，这只刺猬什么时候，会将自己浑身的刺都竖立起来。 岛津泓也在琢磨着这个平户军的阵势，从侧面冲击，那是最好的办法了，如果他是三鸟健仁，肯定就会用这个办法，毕竟三鸟家的那支重骑还是挺有名的，这个阵势，简直太适合重骑冲锋了，当然，前提是清理到那些护卫侧翼的散兵们。 果然，三鸟家的反应和岛津泓的猜测如出一辙，以那个方阵缓慢的行进速度，三鸟军压根就没有正面对敌的意思，或许，刚刚的这一波试探，也彻底让三鸟健仁明白了，正面攻破这个阵势的代价实在是太大。 三鸟军面对方阵的本阵三千余人纹丝不动，但是，在他的侧翼两方，各有一支一千余人的队伍，朝着平户军的侧翼扑去，那些游荡在方阵周围的平户散兵，毫无阵势，正是他们的厮杀对象。 岛津泓没有关注正在冲击平户军侧翼的战斗，而是眼睛死死的盯住三鸟家的本阵，这个时候，三鸟健仁即使没有象岛津家那么多的铁炮手，那么，也应该将他们为数不多的弓箭手调拨上来了吧，行进中的军阵在保持距离的弓箭手面前，可是没多少防护力，只要这些弓箭手不要脑袋进水了拿着自己的弓箭往那些长矛上撞，想来，还是可以杀伤不少敌人的。 就算不能杀敌，也能扰敌，总不能让敌人就这么士气如虹的缓缓的逼近到自己的阵列前来。 三鸟健仁的反应，再一次被岛津泓料中了，两百余弓箭手，从军阵中跃出，在阵前集结成两列，缓缓的举起自己手中的弓箭，等待着敌人进入自己的射程。 看来，三鸟健仁也不会比自己高明到哪里去，岛津泓哼了一声，但是，自己的弟弟可是比自己高明得很多，这也是为什么在九州，三鸟家地盘最大，军队最大，却一直都排在岛津家之下的原因，若是岛津义弘在这里，这些平户军，或许也没那么可怕吧！ 岛津泓默默的想，注视着平户军的方向，军阵侧翼的厮杀已经开始了，两方的军队有来有往，厮杀得很是热烈，但是，一时之间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护卫阵列的平户军的侧翼，虽然人数比起三鸟军的要少很多，但是，那股搏命的狠劲儿，调兵遣将的老辣，以及士兵之间的配合，可就比三鸟家的要强不少了，以至于在侧翼的战斗，虽然人数有些不大相当，居然就这么僵持住了。 但是，那个浑身是刺的刺猬方阵，还在缓缓的向前，顺便带着侧翼的战场，缓缓的朝着三鸟家的军阵移动着。 “平户军应该看到了对方的弓箭手了，他们怎么不派人袭扰？”岛津泓有些不解，“是因为依仗那些还没有出手的铁炮手么，用铁炮手和弓箭手互相射击，这可不算是一个占便宜的事情，若是这样的话，指挥平户军的那个王子和，也不过如此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侧翼破敌 第二百七十二章 侧翼破敌 战场中间的方阵，缓慢坚定的移动着，但是，即便是以每二十步一停顿的速度，一里地都足够这方阵走半天了，更何况，两军相隔可远远不止一两里地。 但是，距离不到，并不代表没有压力，这种缓慢，反而让整个方阵，更有压迫感觉，而侧翼两边杀声震天，则是将这种压迫感放大到了极致，直到哐当一阵紧密而急促的鼓点声，整个方阵，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距离三鸟军中蓄势待发的弓箭手们，距离足足还有一里多地，换算成步数，足足有千来步，即使对面的那些弓箭手，个个都是小李广花荣，也没这个本事让他们手中的箭支飞过来。 方阵停止下来之后，开始整顿队形，从岛津泓所在的山岚看下去，很是清楚的看到，原本紧凑的阵形，慢慢的变得分散开来，就好像一只一直紧紧屏息住呼吸的刺猬，突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样，身形突然膨胀开来，在方阵的士兵和士兵之间，出现一道道足够可以跑人的通道，而一旦这通道打开，就见到不少拿着长长的火铳的士兵，从这些通道中跑出来，迅速的在长矛手的外侧，排列成行。 有意思的是，前后两个小方阵的队列并没有发生变化，发生改变的是两侧的方阵，如果将这前后两个方阵必做刺猬的首尾，那这身子膨胀的比喻就更形象了，当然，数列火铳手从队列中跑出来列队，其意图也相当的明显了，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对于他们来说远不可及的前面的敌人，而是两侧这和方阵侧翼的军队厮杀的对手们。 由于人数上的优势，三鸟军几乎在对方的侧翼军队方面，都派出了差不多是对方两倍的人手，所以，即便是平户军的侧翼的那些游勇看起来颇有几分战力，和三鸟军杀个旗鼓相当，实际上，随着战损的的慢慢增加，他们一直是被压着打的，只是他们顶得住而已。 而火铳手的出现，实际是在自己侧翼军队的后方出现的，也就是说，在和侧翼的军队杀得难分难解的三鸟军的士兵们，根本就没有发觉，在他们的对手是身后，有着几队早就准备好了的火铳手，等待着战斗的命令。 黑人营一共有四个火枪连队，和长矛手连队相比，火枪手连队的人数要少一些，但是，人员更精悍一些，除了两个连队是连编制都没有换过的锦衣卫，另外两个两个连队都是从平户军中择优挑选的，说这几个火枪连队是王子和的心头肉，那绝对是没有说错，但是此刻，四个火枪手连队，在王子和的命令下，一个人都没有留下，两侧一边两个连队，全部派了出去。 亲兵营的统兵官，也看到了身后的动静，既然是护卫黑人营的侧翼，如何配合黑人营的战法，亲兵营在张子强的带领下，也曾经做过演练，一见身后的火铳手们都准备好了，统兵官一声令下，原本正在浴血厮杀的亲兵营的官兵们，哗啦啦的一阵砍杀，然后撒腿就往回跑跑。 一见到对手溃败，正感觉胜利在望的三鸟军的士兵们，在军官的兴奋的叫嚣下，大喜过望的咬了上来，他们的任务就是攻破侧翼，此刻这侧翼可不就是破了么，此时不捞点战功，更待何时。 亲兵营的士兵们也是很歹毒，即便是听着命令往后撤，也没忘记将身后的火铳手们挡的严严实实，而且，宁愿冒着落后的人被敌人咬住的危险，也不让敌人追得他们太过于辛苦，一直紧紧的吊着他们，保持着二三十步的距离。 直到跑到最前面的人，已经到了火铳手的跟前了，他们才哗啦啦如同一块掀开的幕布一样，唰的拉开，露出他们身后的火铳手来。 “依次射击！” 火枪手连队的连队长（百户），发出了这样的命令，咱在最前面的火枪手，齐齐扣动了扳机，朝着前面根本不需要瞄准的人群，放出了他们枪膛中蓄势待发的弹丸，然后不管命中没有命中，立刻就蹲下填装弹丸，而在他们头顶上，第二排射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然后，是第三排，第四排。 两个火枪手连队，两百余人，排成五十人左右的横列，足足排了四队，等待第四排的火枪手放完手中的子弹，第一排火枪手已经装填完毕，第五次的枪声，接连又响了起来。 若是这两百余人一起齐射，固然是声势比这分散射击要大许多，杀伤也会重许多，但是，毫无疑问，在第一枪或者第二枪就已经毙命的前排的敌人身上，会有更多的子弹完全做了无用功，但是这样分散射击，四轮连射，既能保持火力的连贯性，又更将火铳的杀伤力发挥到极致。 前田菊姬的少女铁炮队，曾经演练过三段射击的阵法，但是，毕竟在装弹上，她们训练的时间更长，更为娴熟，比起王子和的火枪手连队来，更为专业一些，王子和的这火枪手连队，若是按照三段射击的方式，来个三轮连射，等待第三轮射击完，第一轮的装填肯定是十有八九没有装填完毕的。 所以，根据实际出发，王子和勉为其难的修改了一些，改三轮射击为四轮射击，固然这样会牺牲差不多四分之一的战力，但是，连贯的火力会补偿这一点，等待有一支娴熟的专业的火枪手部队之后，或许，这四轮射击，会改变成三轮射击也说不一定。 五十来人的队列面对是一个多大的截面？ 不用想象，看战场就知道了，最前面的一排三鸟军的士兵，几乎是在二三十步的距离，迎面中奖，说达成筛子，那是夸张了一些，但是，绝对是打得血光四溅，当前的几十人，简直就好像镰刀下的麦子一样，几乎是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齐刷刷的割倒了。 然后是第二排的敌人，显然这第二排的倒霉蛋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战场声突然响起的巨大的爆鸣声和前面倒下的同伴们有什么关系，第二批次的弹丸越过他们倒下的同伴的头顶，又朝着他们呼啸而来，然后，他们就变成了第二排的麦子。 若是靶子不动，即便是火枪手们持续不断的射击，受到的伤害其实都是一样的，但是，若是靶子还傻乎乎的朝着枪口而来，那伤害简直就是倍增了，新式的佛郎机的火铳的射程，在一百步之外都有杀伤，即便是天津工坊生产的火铳，在七十步的距离，也能打伤打死人，而区区二十三步的距离，那就更不用说了，简直是最佳射程。 第一个四轮连射之后，差不多阵前就倒下了一两百人，这个时候，发现自己前阵已经倒下了一大片的三鸟家的指挥官，才反应过来这断断的三两分钟之间发生了什么时候，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这位指挥官或许是觉得坚持一下，敌人这是垂死挣扎，又或许是没什么和火器部队作战的经验，更或许是，他压根就没这个临机决断的能力。 他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判断，大声的命令着自己的士兵，全力冲锋。 火器装填是需要时间的，这是一个常识，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对方的火器部队打了个措施不及，可以理解，但是，若是冲到跟前去，这些拿着火器的铁炮手们，其实和那些逃跑的士兵们，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任人宰割的对象。 倒伏的尸体，成了他们冲锋的最大的障碍，而前面仿佛永远都不间断的火铳射击声，更是成为了他的梦魇，那那些一直拿着火器朝着他的人马射击的火铳手们，仿佛是一个个冷静的收割生命的魔鬼，在他们的生命中，除了“装填”和“射击”这两件事以外，就再没有了其他，哪怕是眼看着近在咫尺就要朝着他们挥舞的刀枪，他们也视而不见。 “哪怕是敌人的刀距离你的脑袋，不到一尺的距离，你也要当作没看见，不要被其他的事情分了心，拿上这把火铳，你的命就不是自己的了，我要你们做的事情很简单，就两件事情，听命令，执行命令，其他的，不用你们操心！惊慌失措，临阵怯敌，甚至脱逃，可能都免不了一死，而且是死在自己人手里，而临战而死，恪守命令，即便是死了，也不会白死，自然有其他是兄弟为你报仇，想清楚这一点，你们再决定要不要拿上这把火铳！” “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但是，我告诉你们，火铳手是折损最少的军队，为什么，因为，只要你们相信你们手中的这把火铳，做到不慌，不忙，镇定自若，敌人还没有靠近你就被你手中的火铳打死了，有什么好担心的，但是，若是因为自己的惊慌失措，让敌人冲到了你的面前，那么，你们死了也别怪别人，为大帅效命，听大帅的话，在敌人还有冲到你们的面前的时候，打死他们，这就是你们火铳手们存在的意思，你们明白了没有！” 每一个火铳手在许义上任黑人营的统领的时候，都听过许义说过这番话，他们之中有听得懂的，也有听不懂的，当然，听不懂的最终都问清楚了这些话的意义，许义许统领，用自己的方式，诠释了火枪手在黑人营的战法和意义，而他的这种诠释，在很久以后，几乎成为王子和麾下所有火铳手奉为皋圭的经典规范。 第二百七十三章一锅烩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一锅烩 战场一侧的火枪声响起的时候，另外一侧还在战斗，毕竟没有统一的指挥系统，这个条件下，能够将大体的命令执行就很不错了，所以，几乎是愣了一愣，另外一侧的亲兵营士兵，在张子强的带领下，几乎是做出了和他的同袍们差不多的举动。 而这一侧的三鸟家的士兵们，比起另外一侧的士兵们，就要不堪得多了，在死了一百多号人之后，也不知道是指挥官太过骁勇冲着最前面被打死了，还是指挥官过于胆小躲在阵后发现情况不妙先逃了，反正这边的三鸟家的士兵，在遭受到这么严重的打击后，和先前那些冲锋的罪军一样，丢下一地的尸体，掉头就开始往回逃窜。 不要忘记了，这些人一直和张子强的亲兵营纠缠厮杀的，遭逢打击的时候，最多也就三四十步的距离，而火铳手中的火铳，次一点的也能打到七十步，好一点的能打到一百来步，这些家伙在火铳的射程了，将自己的背心露出来，发足狂奔，简直就是好像放弃了抵抗的一个个活靶子一样，让这边的火枪手连队，打得真是不要太开心了。 尤其是这些家伙在冲锋的时候，可能还有建制有命令，但是，逃跑起来，可就是一团糟了，人挤人，人推人，甚至有人因为前面有人挡着自己的路，挥刀就砍的时候也是不少，简直就是一片混乱，这种时候，指望他们能跑多块，那就不用想了，这边的火枪手连队，足足打了三轮四连射，才停住了射击，这个时候，跑到射程之外的敌人，只怕连剩下一半都没有了。 若不是黑人营的全营的死命令是严禁追击敌人，这火枪手中不少人只怕就要拎着火枪一边装弹一边追上去了，当然，火枪手们不能追击，张子强的人可不会放过这种打落水狗的机会，尤其是这种已经打掉了胆气只想逃命的落水狗，他们一见火枪手们停止了射击，二话不说，一声唿哨的就追了上去。 原本已经逃开了的倭寇，听到身后的火器声不响了，有些人缓下脚步，想回头看一眼，并不是他们想要回头再厮杀什么的，只是这个时候，回头看看，总是会安心的，这一看，看见那些火器手们总算是不打枪了，但是，那些已经喘匀称了气息的游勇们，又一窝蜂的追了上来，有几个家伙较为悍勇，咬咬牙，大声喊着，试图吆喝自己身边的同伴，和刚才一样，重新和这些家伙杀一阵，可惜的是，身边听从他们的话的人实在是不多，大部分人都是头也不回的朝着自己本阵的方向逃去，而这些人，稍微一耽搁，就被孤零零的被自己人遗弃在了战场中央，等到他们发觉身边的人数寥寥，根本不是这一看就是人数众多的敌人的对手的时候，他们已经逃不掉了。 亲兵营的士兵们，简直是以一种狂欢的姿态冲了上来，然后将他们毫不留情的用刀砍倒，用枪戳倒，用锤子砸倒，然后欢呼着踩过他们的尸体，朝着远处的敌人追去。 “岛津正！” “末将在！” 岛津泓一脸的肃容，放下手中的千里镜，“你拿着我的信物，亲自前去平户军中，求见王子和，就说我岛津家两千虎贲，得知三鸟家对菊公主不敬，极为不满，愿助菊公主一臂之力，讨伐此等狂妄之辈！” “家主……” 岛津正犹豫了一下，对着自己的父亲低声说道：“你想清楚了么，此刻决战尚未开始，咱们岛津家就投入菊公主的怀抱，会不会有些过早，三鸟军虽然小败，实力未损，战况还不是十分明了！” “正是此时战况还不十分明了的时候，咱们岛津家的加入才有意义，若是胜败已分，那个时候，咱们的出现只怕会被对方当作敌意！”岛津泓摇摇头：“三鸟家如果是三鸟健仁在的话，此战虽然还未败，实际上已经离败不远了，用兵犹豫，妇人之仁，而且，治军如此的不堪，若是对方也是如此，那也就罢了，哼，看完了平户军的底牌，我不觉得他有取胜的希望！” “其实我们还是可以等一等的！”岛津正不是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不过这个时候，关系到家族命运的时候，谨慎一点总没错的吧！ “不用等了，而且，你还得尽快去，若是你还有丝毫犹豫，不妨当自己就是三鸟健仁，这几千士兵是你统领，你觉得你有希望战胜平户军吗，尤其是这样的军阵，长矛手和铁炮手，配合得如此娴熟，不知道他们花费了多少时日操练，我想，即便是你二叔在这里，面对这样的军阵，第一次遇见，也是要吃点小亏的，三鸟健仁若是此刻退走，说不定日后还有一战的可能，但是，若是他也和你一样，觉得自己还有胜利的希望，那么，九州岛以后，可以没有他们三鸟家了！” 岛津正在脑子里急速的转了一下，刚刚的战况他也看到了，很自然的听着父亲的话，将自己代入到三鸟家的指挥者的位置上去，哪怕是他知道了平户军会有火铳手，哪怕是知道了战势的走向，他脑子里想了一想，也赫然发现，哪怕是自己知道了结果，也依然无法改变这个结果，面对这种不间断的射击的铁炮手，似乎再多的士兵，除了耗费他们的弹丸，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在想想自己在得到了家族的一千铁炮后，苦心训练的这支铁炮队，别说和别人一样连续不断的射击了，在别人打出三四轮弹丸的时候，自己的铁炮队能发出两次弹丸就已经顶头了，再说了，铁炮虽然到手，但是，弹丸和火药可不是无限的，虽然岛津家已经在招揽火药工匠，但是，距离那种可以肆意的不用节省的耗费弹丸，可是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最后，他得出的结论是，哪怕是三鸟军中，有自己的这一千铁炮队，哪怕是那些士兵和对方的那些黑人士兵们和游勇们战力相当，和对方对垒，胜算只怕也是在三七之数，更别说，刚刚自己亲眼看到了三鸟家对对方的侧翼，派出了几乎是对方两倍的人手，也不过是打个旗鼓相当，这还是在铁炮手没出现之前就达成的这样，这要是人数相当，自然没法打了。 “我这就去，家主静候末将佳音！” 一旦想明白，岛津正立刻就不再犹豫，他属于那种自己没多少主见但是执行力超强的那种人，这也是他父亲岛津泓一直不放心岛津家的大权全部交给他的原因，没人为他拿主意，他会犹豫纠结，但是，一旦有明确的主意了，他执行起命令来，绝对不会拖泥带水。 亲兵营追过了中线，在军官的约束下，小心翼翼的回转了，张子强可是记得自己的职责，他是侧翼的护卫，当然不会为了追杀残敌而忘却了自己的职责，他的亲兵营，都是百战老兵，那种杀得发了性子约束不住的事情，基本是看不到的，等到他们缓缓的回归本阵，重新在侧翼护卫好，没有了可战之敌的火枪手们，早就收拾好手中的家伙事儿，从长矛兵们分开的通道中，回到了大方阵中，整个大方阵和侧翼的护卫，经过这一战，突然安静了下来，锣鼓也不响了，这支刺猬好像蹦跶了一下，累了，现在也需要休息一下了。 “不错，操练得不错！” 王子和微微点了点头，身边的许义虽然绷紧了脸，但是，眼角分明露出一丝笑意来。 “都是按照大人教诲的来的，还有吉伦总教习也敦促的好！”许义说道：“先前还担心这支兵马没有见过血，临阵的时候出现茬子，我可是下了死命令，若是谁敢慌乱，乱了军阵军心，军法队当场就能将人砍了，看来，还没到那一步！” “没见过血总有见过血的时候，谁当兵都不是天生就会杀人的！”王子和赞许得点点头：“前阵警戒，让火枪手和后阵歇息一下，战场上这么多尸首，不收拾一下，接下来怎么打，派人过去，让他们来收拾尸首，咱们不打他们！” “明白！”许义点点头，叫过一个亲兵，对其说了几句。 这个时候，有人朝着许义这边跑了过来，低声对许义说了几句，许义咦了一声，一脸的诧异。 “怎么了！”王子和注意到对方神情：“那是赵全的人吧，叫他看好大营，派人到前面来，出什么事情了！？” “大人，大营来了人，是倭寇？”许义犹豫了一下，说道。 “偷袭？”王子和敏感的朝了身后看了一眼，大营方向静悄悄的，不像有战斗的迹象啊。 “不是偷袭，是投诚！”许义脸上露出一丝忧虑的神情，朝着身后看了看，“是宫崎城岛津家的人，此刻就在我们大营中，说岛津家两千人，就在我们身侧四五里的距离，前来助大人一臂之力，大人，这会不会有诈？” “怎么，多两千敌人，咱们就不打了？”王子和愣了愣，也没反应过来岛津家两千人在这里看热闹是什么意思，围攻自己么，如果和三鸟家有勾结的话，岛津家在三鸟家和自己打得热闹的时候，不管是攻击自己的大营，还是攻击自己的后阵，都能让自己乱上一阵子，他们一直没动作，却是派人来，这是真的打算投诚吗？ “打，只要大人下令，多少敌人咱们都不在乎！”许义笑了起来：“我磨刀已久，就怕待宰的猪羊不够多！” “不错，有志气，派人将岛津家的使者，带到这里来，是战是和，咱们和岛津家阵前说清楚，虱子多了不痒，真是岛津家欠打的话，咱们也就受点累，今天将他们和三鸟家一锅给烩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联军 第二百七十四章 联军 不用人知会，遭受到挫败的三鸟军，也在开始收拢自己的残兵，小心翼翼的一个百人队在接近战场的时候，发现己方的举动，并美欧遭到攻击，胆子也大了一些，不过对于已经确定死亡的士兵，他们根本就不加理会，只是对那些活着人，他们将人救治了回去。 亲兵营的士兵就在战场的边缘，冷冷的注视着这群人，作为胜利的一方，他们的伤者和死者，在追击敌人返回的途中就已经带了回来，此刻他们没有上前收拾这群人，已经是上头的命令在作用了，指望他们善意的看着对方，那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岛津正带着两名随从，在流民营的一群士兵的带领下，从后面匆匆赶来，在众多的黑黝黝的士兵身影中，岛津正一眼就看到了骑在马上穿着红色衣甲的王子和。 穿着大红的衣甲大红的披风，并不是王子和骚包，而是他知道，他在战场上的作用，实际上和他身后这杆迎风飘扬的战旗的意义差不多，大的战略已经定下了，具体的指挥，有着各营的统领，统领下的百户，连队长们，而且，除非战局出现巨大的变化，他过细的指挥，除了给自己的军队带来混乱，并不能带来任何何处。 他只需要下令迎敌，追击，突击，全军突击，全军撤退这等大方向的命令，就足够了，而且，以这个时代的战场通讯，真要如臂指使的指挥着自己麾下的每一个百户，连队，甚至每一个总旗，似乎也是很难想象的事情。 所以，从开战以来，他就好像标枪一样的站在大旗下，让每一个士兵一回头就能看见他和他身后的这杆大旗，对于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事实证明，不管是许义还是张子强，都做得很好，即使是让他站在他们的位置，他也觉得，自己不会比他们做的更好了。 看着这个一身武士装束，恭敬的向着自己见礼的倭人，王子和眯起了眼睛，眉眼中，这人和他见过几面岛津长义有点象，但是，两人比较起来，此人则是显得骁勇一些，而岛津长义则是气质上要柔弱的多。 “这是我岛津家家主岛津泓的信物！”岛津正奉上代表岛津泓身份的印鉴：“岛津家一直和前田家交好，同为丰臣家的家臣，从来没有不和睦的地方，自从菊公主驻足九州，岛津家就一直尝试和菊公主联盟，如今三鸟家悍然起兵，这种不友好的行为，不仅仅是针对前田家，针对菊公主，更是针对我岛津家，我岛津家完全有理由认为，三鸟家已经投靠了德川家族，这个时候，岛津家应该和菊公主联合起来，共同消灭这等卑劣小人！” 岛津家从来没法发现自己的口才原来是这么的好，而面前的这个指挥着数千大军的大明人，就这么眯着眼听完他说完没一句话，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他刚刚生起的一点得意的心情不知不觉就变得有些忐忑起来。 风刮过四周飘扬的旗帜，带起猎猎的风声，四周有士兵们在低声说着话，那都是他听不明白的话语，但是，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不管是远处还是近处，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简直是层层叠叠，这种感觉，让他如芒在背。 “你们带来了多少人？” 感觉过了几十年那么长，面前这个一直眯着眼睛看着他的男人，终于开口了，他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回答道：“除宫崎城留下两千新勇，岛津家能战之兵，已经悉数在这里，人数大约在三千之众！” 新勇？那就是没多少战力，只用来凑数的了，他们带来的三千人，看来，真是倾巢出动了！？ 王子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些家伙若是不知道这里的情形，能够这么快这么准的到达这里，那才叫有鬼呢，昨天晚上自己的斥候都搜索过四周，若是有这么几千人就悄悄的蹲在一边，没道理发现不了，这说明他们一定是早上赶到的，那个时候，三鸟家已经逼近了大营，令得自己的计划做出了改变，将战场变成了这里。 早上就到了的人，此刻已经正午了，居然这个时候才派人过来，他们这是先看了一场大戏才做决定啊！ 王子和心里暗笑了一下，幸好，对方做出的选择，是和自己联合，要不然，面对三鸟家的军队五六千人，再加上这三千人，自己可就难说了，先不说打不打得过，就算打得过，估计自己这仗打完了，辛辛苦苦攒下的这点家当，也剩下不了多少了，行，既然要联合，就如了他们的意如何，不过，这里的战场，可不能让他们掺合了。 王子和想的很清楚，三鸟家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又是设下陷阱的，又是围城打援的，甚至不惜血本倾巢而出，对方的意图可不是和自己搞搞小摩擦那么简单，他们这是打算毕其功于一役啊，一场决战，就分生死，当然，在他们的计划中，生的是他们，死的是自己，但是，天底下的事情，哪里有这么如他们的意的？ 自己的西班牙方阵摆在这里，顶他几个波次的进攻是没问题的，就算是顶不住或者是怕伤亡太大，自己身后还有一座大营，还有一千多生力军，依靠大营守住是没问题的，这已经是最坏的设想了，但是，自己能用的，可不是仅仅这么点人人手，在自己的前方，还有被三鸟家唯恐的柳生静云的一千多号人，还有佣兵营的一千多人的，就算这两天的战斗，他们的人手有了折损，但是，凑出一千五百人来，估计是没问题的。 一旦战斗打到对方围困自己大营，自己坚守的地步了，这一千五百人赶来的话，里应外合，三鸟家滋味可就不好受了，他们的人数优势基本上没有了，所依仗的地利也没有了，战力更不用说，持续的战力，再勇猛的士兵也会疲惫，战力一定会下降不少，此消彼长之下，自己还打不赢这一仗，那自己可以收拾铺盖回大明去洗洗睡了。 “岛津家想要什么？” 王子和看着面前有些局促的岛津正，很是自然的开口，得不到他的承诺，估计他和面前这家伙就算说的再亲热，对方也不会相信，自己更调不动对方一兵一卒。 “和菊公主联军，讨伐乱臣贼子德川家康！” 这个回答，就相当有水平了，王子和禁不住高看了对方一眼，岛津家不说自己要什么，而是说要和自己联军，讨伐逆贼，那么，这是把自己放在一个平等的盟友的位置和自己在交谈啊，既然是盟友，自然就不存在敌对关系了，那么，在九州岛上自己针对岛津家的一切敌意行为都算是破坏盟约了，也就是说，他们虽然没说要在九州岛上继续保持岛津家的一席之地，但是，只要自己答应联军，这个要求实际上已经就是事先了。 而且，对方还不怕自己反悔，在大军之中，在自己的部将和手下面前，答应这样的条件，若是反悔的话，不仅会为人不齿，更会让自己的部下对自己的信心动摇，谁都不会愿意跟随一个出尔反尔的小人吧！ 当然，他们往三鸟家头上的这顶大帽子也扣得好，三鸟家和德川家有勾结，对付他们，可不就是讨伐逆贼么，这个道理摆出去，可是一袋奶毛病都没有。 “好！” “什么？” 王子和干脆利落的答应，倒是让岛津正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您同意了？” “为什么不同意，当然，正式的盟约等待此战过后再签署，此刻战况紧急，就不要计较这些繁文缛节了！” “那我就立刻回复家主，让家主带领我们的军队和你们的军队靠拢！一起对付三鸟家的逆贼们！”岛津正大喜过望，原来还以为这是一个有些麻烦甚至危险的差事，没想到这么轻松。 “不！”王子和摇摇头：“三鸟家的逆贼，可不是只有这里才有，你们既然来的这么是时候，想必应该知道我们的大军从平户出来是为了干什么的吧！” 岛津正点头，既然是盟友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装傻的好！ “那好，这里的战斗，就不劳烦岛津家的大军了，倒是几十里外，菊公主麾下的两支兵马，被三鸟军围困，此刻三鸟军的精锐大都齐聚于此，我想，岛津家驰援那里的兵马，击溃留守在那里的三鸟军，想必不会太难吧！” “这是您的意思，还是菊公主的意思？”岛津正歪头想了一下，反应过来，这可不就是变相的指挥岛津家的军队么，自己带着这样一个结果回去，父亲未必满意，而且，自己势必要给父亲一个说法。 这话一出，十几双满含怒意的眼神，登时就朝着他甩了过来，当着众人质疑王子和权威，对王子和身边的人，可是赤果果的侮辱，尤其，说这话的人，还是一个倭人。 “我的意思，就是菊公主的意思，没什么区别！”王子和哼了一声：“你告诉你们家主，既然要联军，岛津家就拿出点诚意来，否则的话，我就只能认为你们的军队来这里，是别有用意了，去吧！” 第二百七十五章对决 第二百七十五章 对决 随着岛津正回去的，还有赵全的流民营派去的几队斥候，做远远的监视之用，之前忽略了对方的存在，现在对方主动的跳了出来，要是要是装作不知，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者要该做的事情了。 斥候们的回报，很让王子和满意，一个时辰之内，原本一直隐藏着战场附近的岛津家的军队，已经全部开拔，朝着被围的柳生静云部和肖恩部而去，能不能顺利的为他们解围，王子和不知道，但是，至少这两三千人过去，被围的那些军队，至少有了脱困的可能，王子和还是能肯定的。 斥候们还担心岛津家的军队会留下什么后手，一直等到他们全部开拔完毕，还到树林里搜索了一番，回报的消息，让王子和很是安心，至少，这支兵马的的确确的已经是从战场附近开拔了，至少，已经不是再是一个隐患了，这还不算，有几只斥候队伍，一直远远的吊着岛津家的军队，想想岛津家的军队，也已经察觉到了这几支斥候队伍的存在，但是，他们仿佛是没有察觉一样，居然就这么按照王子和的意思，前去解围去了。 这档子事了了，王子和总算是安心了一些，对面的三鸟家的军队，似乎在经过上午的一番试探厮杀之后再没有什么动静，而不管是张子强的亲兵营，还是一直严阵以待的黑人营，神经就这么紧紧的一直绷着，似乎也不是一个事情，王子和决定主动出击。 太阳稍稍往西边挪移了一点点的时候，方阵的锣鼓声又响了起来，这支浑身是刺的刺猬，仿佛是在迁徙的途中，打了一个小盹，这个时候，又清醒了过来，距离三鸟家的军阵，还有两三里的距离，而三鸟家的军队，似乎也没有打算后退的打算，那么，这段距离，总是要慢慢的挪移过去的。 王子和有时候恶意的想到，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似乎是挖壕沟是抵挡对方集团冲锋或者是刚刚兴起的装甲车辆进攻的好办法，其实，如果战场上有这个闲暇，挖几道深深的壕沟出来，那么，就算是再无敌的西班牙方阵，面对这样的战法，只怕也是会束手无策，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战法，用壕沟对付方阵的缓缓推进，固然是极好的，但是，此刻用这样的方阵，对付对方主要以冷兵器为主的战法，也是极好的，这是他自己的优势，他当然不会放弃。 三鸟家的军队，在这边的锣鼓声响起来来的时候，已经就骚动了起来，说实话，王子和真的很怀疑三鸟家的指挥官是怎么将这几千人带到战场上的，就这个纪律性，就这样的军纪，就算是和自己没有受训多久的流民营的士兵都不能比。 也不知道三鸟家的人是怎么调配搜刮的，大概他们意识到，弓箭是对方这种怪物最好的办法，在原本稀稀拉拉六七十人的弓箭手的基础上，在休息了这么一阵之后，又多出百来人的弓箭手，而一些手持着盾牌的士兵，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调拨过来，护卫在弓箭手的面前，似乎意图靠着他们来保护弓箭手，来进行对方阵的打击。 方阵在锣鼓声中，不徐不缓的向前移动着，对于方阵中的士兵来说，这是打仗，但是，除了那有些紧张的气氛和前面那黑压压的敌人，似乎也是和平时的操练没多大的区别，而面对敌人的，最多也就三个方阵，更多是士兵，在他们眼里，身前身后，都是自己的同伴，这让他们无所畏惧起来。 终于，三鸟家的盾牌手和弓箭手，也开始动了，毕竟三鸟健仁再蠢也不会让敌人的军阵抵到自己的军阵跟前来，更不会让敌人军阵中隐藏的那些火铳声，可以肆无忌惮的将他们火铳中的弹丸，倾洒在自己的士兵的头上。 一方是上千人的方阵，一方是数百人的盾牌手和弓箭手，战场上的行事，似乎的颠倒了过来，掩护着弓箭手的都拍手，小心翼翼的逼近，估摸着射程足够了，那些弓箭手齐齐放出了手中的箭支，虽然不说是满天的箭雨，但是这一大批的羽箭射出，看起来还是威势十足的。 可惜的，弓箭手们知道在对方的军阵中藏着不少的火铳手，他们手中的火铳，未必比弓箭的射程近，而威力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对于这个射程的距离，他们可高估了不少，这样一大片的遇见射出去，简直就好像冬天芦苇荡里的芦花，霎时就在地上开满了一片，但是，真正飞进方阵中并对方阵士兵造成杀伤的，却是少之又少。 而对方一行动，在行进的方阵中的通道，自然而来就打开了，一排排火铳手，越过长矛手而出，二话不说的，就朝着前面的人群开火了，而且，他们根本就不看战果，打完一枪，回头就往方阵里跑，第二排的火铳手，第三排的火铳手，鱼贯而出，将上午对付两侧敌人的战法，在敌人的当面，完美的继续掩饰起来。 弓箭手们，可是非常爱惜自己的小命的，尽管有些家伙傻乎乎的射完了自己一箭，还等着看着自己的箭支有没有射到人，这对面就窜出一大帮的人来，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拿着盾牌作为护卫的盾牌手，当初就倒下不少，而那些傻乎乎站在那里等待看战果的或者是打算继续射击的弓箭手们，也被撂倒不少。 不过，大多数弓箭手们，还是有着自知之明的，射完一箭立马就往后窜，跑出一段距离，他们觉得自己安全了，然后才又搭弓射箭，朝着前面这个一直移动的巨大军阵继续放箭。 这样简陋的方阵，说实话，只不过是西班牙方阵的皮毛，长矛手火枪手是基本配置，至于其他的辅助，比如盾牌兵，短刀手之类的，限于人力的问题，基本上都不齐全，所以，对于敌人的远程打击，基本上除了朝着长矛手拿身体顶着，就得靠着方阵中的火枪手，清除这些远处的威胁了。 王子和也明白，自己这样简陋的方阵，要是遇见以骑射为主的那些北方草原民族，遇上日后侵占中原的满清鞑子，肯定是没多大的效果，但是，这里是日本，他就是欺负日本人不擅骑射，就是欺负他们火器不够犀利了，那又怎么了，他就不信，对方就靠着这一两百的弓箭手，能挡住方阵前进的脚步。 弓箭手和火铳手在互射，伤亡最大的，反而是那些作为护卫的三鸟家的盾牌手，其实，这些盾牌手手中的盾牌，能挡住些许流弹就算是很不错，想要挡住几十甚至几十只火铳的齐射，那简直就是痴人做梦了。方阵前进不过百米，基本上作为护卫的那一两百盾牌手，就已经全部躺在下来来，依然不折不挠也不管自己有没有射着对方的，就只有那些弓箭手了。 方阵中，也有了伤亡，确切的说，伤了不少，但是，亡的却不多，即便是被射伤，以日本的这种竹箭在远处的抛射，又没什么沉重的重箭头，如果不是命中要害，想射死人都不容易，实际上，在一二十步的距离，这些竹箭还是很有杀伤力的，但那是四五十步的距离，那能不能杀伤人就得靠天意了，风都能吹偏的箭支，还想怎么样？ 而弓箭手们和火铳兵对射的距离，可是不止四五十步，通过不断的用人命试探对方火铳的射程，这些弓箭手们，终于试探出来，不在一百步开外，那根本就不算是安全距离，而一百步开外，火铳手还是不少弹丸能打到他们，而他们射出的箭，能射多远，射到哪里，那就得靠运气了。 哪怕是再不济的弓箭，射出去也是要靠臂力的，所以，一般的弓箭手的箭壶了，若有二十支箭支，那就是了不起的射手了，一般的弓箭手，射的一个六七箭，基本上就会手臂酸麻起来，能射十支左右的，已经就算是训练有素了，这一番对射，方阵缓缓前进了百多米，但是，弓箭手们基本上已经到自己的极限，能不能再满弓射出去，他们自己都不大确定了。 凡是，反观对面，火铳手依然有条不紊的一排排从方阵中出来，依然打完一枪掉头就走，速度，密度，甚至火力的强度，都不曾改变过，看见身边的伙伴们，越来越少，而对方的巨大军阵依然不慌不忙的朝着自己压过来，而自己的手臂也是越来越酸越来越沉重，弓箭手们，终于吃不住劲，开始掉头朝着自己本阵方面退去。 不得不说，他们的退走，比起大战开始以来，他们的同伴的两次溃退，看起来要体面的多，前两次叫溃退，而他们，已经勉强算的上是撤退了。 三鸟军的军阵，终于开始缓缓的移动了，队形在弓箭手和火铳的对射中，几千人慢慢调整成了一个巨大的锥形，看样子，他们打算用这个巨大的锥形，凿穿在他们面前，这个浑身是刺的敌阵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内讧 第二百七十六章 内讧 “你有没有发现，外面的倭寇好像动静小了不少！？” 彭小七懒洋洋的躺在墙角，对着自己的家将头目说道，发现即使是外面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倭寇将自己围起来之后，他就断绝了突围的心思，人一旦绝望了，什么都想的开了，反正他是打算，什么时候倭寇大举进攻，什么时候他就把他的这条命拼在这里拉倒，大丈夫理应生的慷概，死得激烈，如是而已。 当然，倭寇围而不攻，他和回过味来了，等待发现自己的援兵彻底的落入了敌人的包围之中，而无力再来救援这被围困的一小撮人，他彻底的清楚了，自己不过是这些倭寇用来吸引更多援兵的一个诱饵而已，等到这个时候，他反而淡然了许多，反正，若是鱼儿还没有上钩，没有钓鱼的人傻乎乎的将一个好生生的诱饵丢掉了就是了。 也就是说，他们这一小撮被围住的人，不管外面打生打死的话，现在反而是最安全的。 除了留下固定的观察哨以外，他们索性连紧张兮兮的在墙头防御都懒得做了，大门附近，也没有再安排人看守了，反正外面这么多倭寇，力敌是不可能的，无非是倭寇进攻的时候，拉几个垫背的了，积极防御消极防御，此刻对这些生死都不再自己掌握的人眼中，实际上已经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小侯爷，这个时候你还关心这个？”家将头目一脸的疲惫，苦笑了一下，“咱们这些人，算是交代在这里了，这到了下面之后，我还不知道怎么跟老侯爷交代呢，没有护得小侯爷周全，这就是到了下面，小的也是没了脸面啊！” “得了，这个时候，就别说这个了，我那个死鬼爷爷也不会怪罪你的，咱们是杀倭寇下去的，不丢人！”彭小七大咧咧的说道，侧耳听了听我外面的动静：“这都好几个时辰没有射箭进来了，这倭寇们不会这么没有后劲吧，这也太疲软了一些！” “哈哈哈哈！”小侯爷主动说起这些带着隐晦的话语，众多家将忍不住哈哈大小了起来。 “反正大家都要死了，要不，你们几个去开开荤，尝尝倭寇女人是什么味道，那边屋子了还关着不少倭寇的女人呢，死之前爽一把，想来也不算什么？”彭小七贼兮兮的说道。 “小侯爷，您就别取消兄弟们了，就算是胡同里的那些暗门子，也比这脏兮兮倭寇女人强好不好！”家将头目笑了起来：“兄弟们的口味可没这么重！” “可别这么说，那位王大人的麾下，可是安排了不少咱们大明的流民们，娶了这些倭寇女子，还给了他们田地房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看那些倭寇女子，除了各自矮小一些，倒是和咱们大明的女人没多大的区别！” “有没有区别，那得试试了才知道，不过，小侯爷若是亲自去试的话，咱们兄弟一定不落人后！” 又是一阵哈哈哈的的大笑，这个时候，似乎只有女人的话题才会提起众人的兴趣起来，不过，话虽然这么说，谁都知道，让小侯爷试试这些脏兮兮的倭寇女人，那是根本就不能想的事情，就是他们这些粗鲁的汉子，也一点都提不起兴趣来。 提不起兴趣来的是他们，但是，那些佣兵营的佣兵们，可就未必了，勉强能听懂的大明话，让他们听到这边的言语，一个个脸上露出了很是暧昧的笑容，不过，即使是关押那些倭寇男女的屋子就在不远处，好像也没有任何佣兵们动那些歪脑筋。 “他们笑什么！”彭小七有些奇怪，“难道他们就这么管得住他们裤裆里的玩意，这我可就不信了？” “一个个长得跟大狗熊一样的，这么点身材的倭寇女人，压也压死了，他们有个屁的兴趣！”家将头目笑了起来：“算了，不说这些倒胃口的话了，小侯爷，这次的事情，算是咱们运气不好，不过，事已至此，咱们怨天忧人也没用了，不过若是小侯爷这次能侥幸逃出去的话，以后可不能这么任性了，算了，这些也不说了……” “你还别说！”彭小七没注意到家将头目有些悲伤的眼神，看着那些佣兵，眼睛转了一下：“要说认命，咱们都认命了，但是，这些番人们可是比咱们豁达，他们看起来，好像没担心什么啊？” “可别叫咱们番人！”一个佣兵听懂了这话，字正腔圆的纠正着彭小七：“这位兄弟，番人可是不大好的词语，咱们知道！” “哈哈，这孙子听懂了！”彭小七放肆大笑起来：“哥们，咱们就快要死了，怕吗？” “没到最后一刻，谁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那佣兵耸耸肩膀：“上次我也是以为死定了，也是被这些倭人团团围住，按阵势可不比这小，每时每刻都有兄弟死去，结果呢，我现在还不是在这里，或许，等到下一次我在别的什么地方的时候，回忆起今天的这经历，也是如同现在一样！” “不错，算是个汉子！”彭小七竖起大拇指：“谁说咱们就死定了，不过，这倭寇就这么围住咱们，打又不打，杀又不杀，这么半天空的吊着，心里不痛快的紧！” “要不，你出去杀一阵，活着回来的话，我请你喝酒？”那佣兵笑嘻嘻的说道：“可是你们大明来的好酒哦！” 众人哈哈大笑了起来，外面的倭寇密密麻麻，冲出去和找死没多大区别，这明显的调侃这个看似有些身份的大明士兵了。 “懒得理你！”彭小七可不傻，翻了翻白眼：“要是被围住的援兵冲出来，倒是可以里应外合一下，这个时候，我活得不耐烦了么，能多活一会儿也是好的，我干嘛找死！” “等等！”家将头目突然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从早上起，那些倭寇往山上攻了一阵，然后好像就没动静了吧？” “好像是这样！”彭小七点点头。 “然后，咱们这边，围着咱们的倭寇，也没啥动静，也没吓唬咱们，也没射箭进来了？” “没错啊！” “事情有点不对劲！”家将头目必将久经战阵，先前没反应过来也就罢了，此刻反应过来，顿时就觉得不对劲起来。 “嗯？” “小侯爷，你上这哨楼看一看！”家将头目侧耳听了听，似乎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喊杀声，但是听得不够分明，他眉头一皱，对着彭小七说道。 彭小七点点头，反正坐着也就坐着，看看也没什么，三下两下爬了出去。 “喂喂！”远处的景象一映入眼帘，彭小七顿时兴奋了起来：“远处在战斗，不是那边的山上，好像咱们又有援兵来了？围着咱们庄子的倭寇，分出了不少朝着远处去了！” “是平户那边的援兵么？” “看不清楚旗号，不过，来的好快，我擦，火铳声，肯定是平户那边的援兵没错了，哥几个，动起来啊，咱们的援兵来了，别在那里装死狗啊！” 一听到有援兵来了，所有的人，顿时就激灵了一下，有几个佣兵甚至露出“我早知道会这样”的表情，但是，不管怎么说，先前那种认命的放弃抵挡的态度，顿时就不见了，一个个拿着手中的家伙，就站了起来。 黎明前的黑暗是难熬，但是，一旦熬过了，就是一片光明，谁也不想在援兵即将将他们救出生天的时候冤枉的死掉，那么，该拼一下的时候，那是肯定是要拼一下的。 在彭小七的眼里，远处烟尘滚滚，好像无数的兵马，从远处朝着这个小小的村庄已经村庄附近的山头而来，而一对对原本围困山头和这村庄的兵马，也仿佛飞蛾扑火一样的扑进这烟尘之中，很快，就在烟尘和那噼噼啪啪的火铳声中，消弭得干干净净。 然后，不光光是他看到，趴在村庄矮墙上的所有人看到了，一对对的人马，席卷过这些倭寇，冲到了他们的视野当中。 “我擦！”彭小七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远的时候看不清楚，但是，视线中出现那些援兵的旗号的样貌的是，他可是看得很清楚了，“不是援兵，是倭寇内讧了，吗的，让老子空欢喜一场！” 无数的倭寇，在他们的视野中，席卷过这个小小的村庄，将原本围困着他们的倭寇一扫而空，然后，一刻也不停留，从村庄旁边经过，朝着他们身后的山头而去，在那里，已经被倭寇们围困了一天一夜的熊本城的援兵们，估计看到这种情形，也是和彭小七一样的心情，有一句“mmp”如鲠在喉，想送给老天爷。 “咦？”彭小七很是疑惑的咦了一声，他很确定，自己所在的这个小村子，那些倭寇不可能没见到，更不可能没有发现村庄里的这些人，但是这些倭寇就这么施施然的从村庄旁边经过，甚至没有留下人来继续围困他们，这就很奇怪了。 “狗日的，他们好像当咱们是死人了！”彭小七低低的咒骂了一句，眼光转向那些朝着山头而去的倭寇，乒乒乓乓的火铳声又响了起来，那些倭寇已经和围着山头的倭寇交上手了，而山上的援兵们，估计此刻也是一头雾水，什么动静都没有，大概，在他们和彭小七一样，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情况下，也不敢有什么轻举妄动吧！ 第二百七十七章归队 第二百七十七章 归队 “嗨，你们打算呆在这里过年么？” 几个骑兵从远处跑了过来，在马上朝着这边喊道，彭小七惊奇的看着对方，骑兵，这是真正的骑兵呢，不是那种骑在好像骡子一样的马上的倭人的那种，打小就玩马的彭小七，甚至可以判断出那是河套那边产的马。 “说你们呢，走不走啊！” 骑兵们又喊了起来，似乎是毫无防备的对着他们招招手，彭小七终于反应了过来，这是自己人，不管是那些围着庄子的倭人，还是追赶那些围着庄子的倭人，统统不在了，现在在外面的，就是几个骑着马的自己人。 “打开庄子的大门，咱们得救了！”彭小七兴奋的喊了起来，那几个骑兵，朝着这边看了一眼，却是没有停留，尾随着前面的大队倭寇而去。 “嘿！嘿！”彭小七大声的喊道：“兄弟，兄弟，你们去哪里啊！” “前面！”骑兵的声音从风中传了过来，身形却是随着马匹的加快，越快越小，最终慢慢消失在天边的那一抹烟尘中去了。 “我说了没到最后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佣兵队长咧着嘴从墙头上跳了下来，招呼着自己的手下，看样子，他们是要整顿一下离开了。 “你们要去哪里，回熊本城么？”彭小七问道。 “回去干嘛！”佣兵队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那边还在战斗，我们是战士，当然不能逃避战斗，我要去支援我们的人！” 你们是个屁的战士，就是一帮打家劫舍的！彭小七嘀咕了一下，回头看着自己的家将头目，经过这样的一次教训之后，他再也不会乱做主张了。 “咱们和他们一起！”家将头目看了看来路，低声说道：“那些倭人，似乎不是内讧，咱们的斥候也跟上去了，看来，事情有了转机，那边山上，还有咱们的兵马，若是他们能解围，咱们和他们一起，那是最安全的！” “你是说那些倭人是咱们的人么？”彭小七愣了一下，有些不大相信。 “不管是不是，反正他们没攻击咱们，反而把另外一股倭寇给灭了！”家将头目说道：“具体是怎么个情况，我也说不清楚，咱们的斥候跟着那些倭寇走了，咱们跟着斥候走，看看情况再说，此刻往回走，还真不知道安全不安全！” 商量好了，所有人很快就走出了庄子，庄子外面一片狼藉，稍稍辨明了一下方向，所有人朝着远处的山头走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山头那边的厮杀声，也越来越清晰，期间夹在着众多的火铳声，这些动静，让佣兵营的一种佣兵们显得有些兴奋，常年和火器接触的他们，很容易就听得出那些火枪声中，有他们熟悉的声音，这说明被困在山上的佣兵营的援兵，正在和敌人战斗。 一行人变得谨慎起来，在距离战场不远的一个山头停了下来，在这里，可以看见差不多整个战场的全部了，他们没必要再冒着危险钱家了，而先前那几个骑兵斥候，早就看不到了踪影，也不知道他们往哪里去了。 “奇怪！”彭小七趴在地下，看着远处的光景，心里有些不解，在战场上，似乎是倭寇们在厮杀，其中的一股倭寇，被紧紧的逼在了山脚下，被更大一股倭寇在蚕食着，而山上不时有一排排的火铳打出，将那些被逼在了山脚的倭寇，打得人仰马翻。 战斗大概进行了一段时间，这个时候，已经快接近尾声了，那些被逼在山脚下的倭寇，只剩下了几百人，倭寇们不知道叫嚷些什么，似乎是在劝降，终于，在那些负隅顽抗的家伙，又付出了几十条人命之后，终于有人丢下手中的武器，光着手跑出了他们的阵列。 有人投降，有人就跟随，当大部分人都丢下了武器之后，那几个试图阻止别人投降的好像头目一样的武士，终于放弃了自己的努力，砍杀了几个投降的同伴，他们怪叫着挥舞着武器，朝着山上扑了过去，然后，就被一阵阵火铳打成了筛子，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些投降的士兵，大概有两三百人，在被拿着刀枪的人包围住了之后，很快就被驱赶在了一团，然后彭小七就看到，好像是一声令下，那些拿着刀枪的倭寇，对着这些手无寸铁的降卒，刀枪齐下，展开了一场大屠杀，几乎是片刻之间，这些降卒就被杀得干干净净。 “吗的，下手真狠！”饶是彭小七觉得自己是见过血的军人，看到这幅情形，还是有些震惊。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让他更是震惊了，那些倭寇将这些围在山脚的倭寇全部杀干净之后，居然在那里缓缓整队，慢慢的退出了一里开外，而这个时候，那几个消失了的骑着马的斥候，又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嘴里一边喊着什么，一边朝着山上走去。 而那股给山上的人解围了的倭寇，居然继续拉开距离，生怕山上的人有什么想法一样，一直到了两三里开外，他们才缓缓的停下来，整军休息，而山上的人，也开始零零碎碎的从山上下来了，很快，就慢慢的在山脚下形成队列，并对几里外的那股倭寇，做出了防御姿态。 “走！”佣兵队长招呼了一声，一行人快速跑下山头，朝着自己的人的兵马那边跑去，彭小七几乎是没费多大的力气，就在这些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伙伴们，从衣甲上来说，从京城来的这帮少年组成的这个百户，衣甲是最为鲜明，武器是最好的，在一大帮乱糟糟的佣兵和一帮不伦不类的倭寇和大明衣甲打扮的人当中，很好分别。 “彭小七，你小子还没死啊！”这样的话，当然只有大嘴巴的周一清才说得出来，看得出，大战之后，看到自己的好伙伴依然健在，他是非常的高兴的。 “我死了你有什么好处！”彭小七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大家都还好吧，苏百户呢！？” “托你的福，大家都好！”周一清嘻嘻哈哈的说道：“不过，你最好还是现在别去见苏百户了，他为你这事情，都快气疯了，我给你说，你完蛋了，真的完蛋了，苏百户非整死你不可！” “大家没事就好！”不知道怎么看，彭小七看到围过来嘘寒问暖的小伙伴们，鼻子突然感觉到很酸，都是因为自己，才连累大家到了这个境地，这个事情，自己真是做的差了，他已经决定了，不管这次回来，苏醒给自己什么样的惩罚，自己都认了，就算是被军棍打断了腿，自己绝对都不会出半句怨言。 “我去找苏百户！” “别走啊，苏百户和几位大人在商议事情，你别去添乱……” 身后的小伙伴在叫嚷，但是，彭小七已经看到了苏醒正在和两个统领服色的人在说话，他摆脱了身边小伙伴的纠缠，朝着那边跑去。 “我们是来打仗的，将我的百户，藏在队伍中央，我绝对不同意！” “你是百户不是，我可是统领，佣兵营的统领，你非得让我下令么！”那个黄胡子的番人，脸上居然还有笑容：“就这么说定了，柳生统领的人在前面，你的人在中间，我和佣兵的人断后，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去再说！” “回去，回哪里去，熊本吗？”苏醒似乎有些愤怒：“你难道没有听见咱们的斥候说吗，在前面三十里不到的地方，咱们平户的大军真在和倭寇对峙，这个时候，王大人都驱使这一股倭人来为咱们解围，难道就是让咱们安全的回到熊本吗？依照我的意见，咱们就应该重新整军，和前面的那些倭人合兵一处，前去驰援，咱们剩下的人吗和这股倭人合起来，足足有三四千人，难道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吗？” 他气得涨红了脸：“肖恩统领，被这些敌人围困在这里一天一夜，损失了这么多的兄弟，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我想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指挥我，苏百户，不管怎么说，你们这一个百户的人，反正是要立刻回到熊本的，至于是你们自己走着回去，还是我下了你们的武器，派人押着你们回去，那就看你的选择了！报仇的事情，哼哼，轮不到你来操心。” 气咻咻的苏醒，恼怒的转过头拉，正好看见彭小七一脸忐忑的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他狠狠的哼了一声，朝他瞪了一眼，掉头就走，彭小七急忙跟了上去。 他算是听明白了，苏百户是想整军和去驰援王大人，可惜在这里，人轻言微，起不到什么作用。 “你的账，回头我们好好的算！”见到彭小七还跟着自己，苏醒气不到一处来：“还不归队去，跟着我干嘛？” “消消气，消消气！”彭小七陪着笑脸说道：“百户大人哦，你和这番人说个什么劲儿，这里的兵马又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指挥得动的，你应该找能做主的人去啊？” “那个叫柳生的倭人更说不通，一个蛮夷，连咱们大明话都听不懂几句，虽然忠心，但是，却是愚钝的很，若是没有王大人的军令，怕是只怕也要回熊本去，这都是些什么乌合之众啊，咱们这些人，明明可以作为一支奇兵，赶赴战场的！” “骆千户呢，徐小姐呢，他们的话，管用吗？”彭小七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第二百七十八章回援 第二百七十八章 回援 苏醒其实是有些看不起骆养性的，其实，这帮勋贵少年已经他们的家将，对于锦衣卫，都是有些若有若无的轻视的，这种轻视，或者说是傲慢，简直是与生俱来，或者这和锦衣卫的名声有关系，又或许，这是他们作为勋贵世家的出身有关系，在他们看来，军队是军队，锦衣卫是锦衣卫，这完全是两码事。 锦衣卫算是天子亲军，天子亲军，但是，那不是战兵，不是上阵杀敌，为朝廷戍边剿匪的军队，哪怕是苏醒多少知道这支从熊本城来的援兵之所以能到这里来，骆养性在其中起的作用不小，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一下从轻视变得尊重，甚至变得佩服得五体投地什么的。 所以，出兵或者合并前去战场，他下意识的直接就找着自己这些人马的统兵官去说，压根就没想到去找骆养性，而且，他也不觉得，骆养性能统领这支有着大明兵马，倭人兵马甚至这些乱七八糟的番人兵马的大杂烩。 不过，徐宁宁那边，倒是可以去一些。 他沉吟起来，没错，骆养性在这里的作用，很大部分看起来，都是在护卫着徐宁宁，徐宁宁什么身份，自然不用说，而且，他很确定，王子和对待徐宁宁的态度，绝对要比对待他们这些人的要强，问题是，在这乱军之中，徐宁宁的安危本来就已经得不到保障了，好不容易脱困，理当立刻就前往安全之地，而自己要求合并去战场，却是有些将徐宁宁这位未来可能的皇妃送入险地的意思了。 战场上的局势，苏醒算是分析得七七八八了，至少，这些倭寇利用彭小七这些人来引诱援兵，然后利用援兵引来平户的军队大举出动的战略已经是一览无遗，虽然不知道王子和从哪里找来的这几千倭人兵马为自己这些人解困，但是很明显，若是王子和自己能率兵马来，早就自己率兵马来了，一直到现在，不见他们的身影，那就只能是他们和那些倭寇还在鏖战了，这个时候，自己这几千生力军加入战场，在倭国的这种小地方，他非常肯定，这足以左右一场战斗的胜负——如果倭寇和王子和的兵马差不多正在僵持的话。 “熊本城现在就安全了么，哪怕是平户，现在也未必安全，再说了，就算要回去，此刻到处都是倭寇，而王子和的兵马是在救援咱们的路上被倭寇堵住的，肯定是在咱们回去的必经之路上，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整顿兵马，合并一起，出发！” 徐宁宁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身皮甲，头发也束起来，看起来倒好像是一个年轻俊俏的军校，听完苏醒的话，她掷地有声的回复，更是有些英姿勃发的味道了。 “问题是，现在咱们这支兵马一盘散沙，连个统领的人都没有，真要遇见倭寇，各打各的，只怕……” 苏醒提醒道，看了看骆养性，骆养性对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王子和的兵马，我估计我是使唤不动的！”骆养性笑嘻嘻的说道：“我能使唤得动的，也就我这身边几十号兄弟，倒是苏小伯爷，现在好像做的是王子和军阵衙门的差事，这倒是好办了，就是你这官儿，王子和给的太小，那个柳生和肖恩，未必能买你的账！” “请他们两位过来！”徐宁宁想了想，对着苏醒说道。 柳生静云和肖恩很快就过来了，徐宁宁的贵重身份，他们两人自然是知道的，其实对于他们来说，将苏醒这一帮人全部救了出来，熊本城的这次援助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是不是去援助王子和的兵马，他们两人倒是各有各的心思。 柳生静云肯定是要带兵过去的，肖恩呢，脑子也不笨，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也是懂的，问题是，谁统领谁，谁指挥谁。 “你们两的官儿一般大，兵也差不多，谁统领谁都不会服气，而且，你们的手下，未必听话，我看这么着，前面的那支倭人兵马，是怎么个动静，已经派人过去问过了吧，是岛津家的兵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帮咱们，但是，肖恩你的手下，没少祸害人家，所以，你的手下和他们还是远一些的好，我已经派人去请岛津家的头目过来，问问人家的意思再说，咱们这一千来号人，真打起来，未必有多大的用处，岛津家的人要是有歹意，咱们这些人也出来，若是他们愿意出兵支援王子和，让他们的头目来统领你们，当然，要是逼着你们送死，那种命令就不要理会好了！” 肖恩和柳生静云对望了一下，觉得这个条件可以接受，毕竟在几千人上万人的战场上，这点人马真的是没多大的用处，岛津家的兵马虽然是王子和找来的，但是，经过这一战，对方若是真的跟围着他们的三鸟家的军队一样有敌意的话，他们这些人也不至于此刻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的说话了。 “让我统领他们？” 岛津正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回报给自己的父亲，岛津泓倒是惊讶了一下，岛津家的兵马和王子和的被困的残兵，刻意的保持着距离，就是怕引起对方的误会，但是，他怎么都想不到，对方会将指挥权交给他。 “行，你带人过去，听我号令行事！” 不过，岛津泓好歹是执掌一个大家族的人，这点果决还是有的，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此刻并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这些兵马听不听他的指挥，甚至都不重要，完成了王子和的吩咐，表达出了自己的诚意，岛津家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但是，若是这个时候再率军进入战场，三鸟家只怕想要不败都难吧！ 这些过程，说起来很长，实际上包括战斗到重新整队出发，前后不过一个多时辰的事情，岛津家的士兵，好不容易在奔袭了几十里之后，才休息一会儿，命令又下来了，这未必让士兵们有些抱怨，好在刚刚打了一场胜仗，士气正是高涨的时候，虽然有些抱怨，倒是没有人反对。 岛津家家的军队为前锋，柳生静云和兵马紧随其后，而肖恩的佣兵营，则是最后断后，苏醒的这一帮人马，和护卫徐宁宁的那些骆养性的手下合在了一起，留在了后军，几千人马，浩浩荡荡，朝着来路而去。 日头，已经朝着西边落下去很远了，照着这个速度，在天黑之前，能不能赶到战场，谁都不知道。 在另一边，平户军和三鸟家对峙的战场上，刚刚经过一场激战，可惜的是，如果战斗的规模上来看，这场激战，甚至还不如上午三鸟军对两侧侧翼攻击的那场战斗，三鸟家摆出一个锥形的阵形，朝着平户军的方阵发起了一次正式的攻击，一度给平户军的方阵造成了一些伤亡，夹在中攻击的人群中的弓箭手，在抵近方阵的时候，不停的抛射箭支，即便是火铳手不简单的射击，也不能将所有的弓箭手全部清除。 有着攻击的人群的掩护，或者说，有着攻击的人群拿性命做代价，三鸟家取得了这些一些战果，这让在后面俯瞰战场的王子和有些肉疼，说好的碾压对方的无敌方阵，对方稍稍的吃了一点亏之后，立刻就被找到了对策，三鸟军能损失得起，可是，这种损失，王子和可是有些损失不起。 两侧的亲兵营在王子和的命令下，意图从侧翼合围，可惜的是，三鸟家这次学乖了，见到两侧的兵马合拢拉，压根就不和他们接触，甚至连正在攻击方阵的士兵，他们都能放弃，一声令下，正在攻击的三鸟军全军撤退，哪怕加快了速度合拢过来的亲兵营，也只能追杀到几个跑得慢的家伙，敌人的大队，已经缓缓的缩了回去，而亲兵营再觉得自己厉害，也不敢就这么几百号人冲击对方几千号人的。 王子和下令收兵，经过一天的战斗，士兵们已经很疲惫了，而下午的这场战斗，火铳手死了十多个，而方阵中的长矛手，更是伤亡了好几十人，算起损失来，差不多都快报废一个连队的战力了，这样打下去，迟早得打成消耗战，而对方发现这种战法更占便宜，没准还要来一次。 王子和可不打算和对方这么玩了。 所有的兵马，在亲兵营的掩护下，缓缓的退入了大营，流民营的士兵，哪怕是在战斗中，他们也没闲着，一直都在加固大营，等到所有的兵马退了进来，天边已经看得见晚霞了，而有着流民营的士兵看守大营，疲惫了一天的士兵们，终于可以放心的休息进食了。 而在对面的三鸟家的军队，似乎打算就这么和平户军卯上了，在平户军退却的时候，他们没有什么动作，但是，却是分出了不少人，开始搭建营盘，设置栅栏，挖沟伐木什么的，如果双方没打算连夜鏖战的话，有一处安全的营盘防守，似乎变成了三鸟军的当务之急。 第二百七十九章疲敌 第二百七十九章 疲敌 “大人，敌军畏惧我军火器犀利，一触即退，这样相持下去，只怕对我军不利！” 夜色落下来的时候，平户军大营里，炊烟袅袅升起，在中军帐里，王子和等一任高级将领，面对着热腾腾的饭食，却没有多少胃口。 “学乖了！” 王子和摇摇头，拿去一块面饼，啃了几口，“换做是我，在折损了这么多人之后，也会学乖的，这也不能怪对方不傻乎乎的继续往咱们枪口上撞！” “但是黑人营行动不便，离开了阵列，这战力就大打折扣，甚至还不如流民营的战力！”身边的许义按理来说，今天的战果不错，应该是志得意满的样子，但是，此刻也是愁容满面的模样。 “流民营和黑人营不能比！”作为流民营的统领，自己的手下有多少斤两，他自己还是有数的，论野战，和亲兵营不在一个档次上，论阵列，和黑人营更是无法相提并论，能够看守大营，其实都算的上是自家大人知人善用了，而当前大战，大家底牌都拉出来了，相比之下，最重要的，显然就是士气了，流民营出战，没准还会坏了自家的士气，倭寇穷凶极恶，今天一战，趴在大营的栅栏上的流民营士兵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而他们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没有见过血没有上过阵的新兵，这个战力，还真不好说。 “大营经过一天的加固，又有黑人营的火铳兵兄弟协防，倭寇夜袭倒是不怕的！”赵全闷闷不乐：“但是，咱们随身带的粮食就两天的量，这要相持下去，得从平户那边运粮食过来了，当初扎营的时候，水源倒是考虑了，但是现在大军齐聚于此，大营里的两口水井和附近的那条小河的用水，可就有些不够了！” “粮食的问题不用担心，民政衙门那边的人，已经在最快的速度调拨粮食过来了，咱们这一路清扫过来，倒是也不担心粮路被断！” 王子和摆摆手，和三鸟军对峙，他是不担心的，至少平户经过这大半年的储备，不管是粮食军械，都跟的上，他苦恼的是，这三鸟军在今日吃过亏之后，下午就改变了战法，当初自己想着靠着黑人营的战阵就这么平推过去的想法，基本上看来是事先不了了，尤其是今天晚上敌人已经开始扎起了营盘，各种针对这战阵平推的措施，肯定一夜之间就会起来，如果敌人不打算和自己最犀利的战力硬碰硬的话，那么，对面的这几千敌人，自己真的还很难收拾掉了。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退兵，以亲兵营断后，流民营掩护黑人营退回平户，只要调度指挥得当，这撤退应该不会变成溃退，大不了敌军一路尾随追击到平户，但是，自己辛辛苦苦的建立的农庄，只怕这一路就要被对方拔的干干净净了，对方攻击熊本城倒是不怕，毕竟平户和熊本两城互为犄角，可以互相呼应，他们要是不怕担心落入两面夹击的境地，断断不会出此下次。 可是平户和熊本就成了两座孤城了，有他们在中间，不仅交通断绝，农庄毁坏，更重要的是，这平户的扩张势头，硬生生的就被对方扼住了，这可不是王子和想见到的。 说道两面夹击，王子和开口问道：“斥候回来了么，岛津家家的那边情况如何了，熊本城的兵马，可曾脱困！？” “还不曾回来了，不过，最后一条讯息是岛津家的军队正在和三鸟家的留守军队激战，岛津家的军队并没有食言，而是实实在在的摆出一副和咱们联军的架势来！” 张子强回答道，对于和倭寇联军，他有些反感的，不过此刻能够利用这些倭寇，也是势不得已，他倒是不至于黑着脸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 “斥候一回来，立刻回报，我要知道熊本城那边的兵马如何了，柳生静云操练的那支兵马，耗费了我如此多的钱粮，总不能什么都没做就这么没了，还有肖恩的佣兵营，平日里好处让他们占了不少，此刻打硬仗的时候，可不容他们退缩！” 这两支兵马，都不是王子和彻底能掌控的，要说王子和心里完全放心，那也未必，可是一直不见踪迹的话，总归是让他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大人，要不要晚上由我派小股人马骚扰对方一下，对方大营匆匆建立，应当不少疏漏的地方，咱们突进去，杀些人，放几把火，总归让对方混乱一阵？” 张子强点头应承了王子和命令，又建议道，夜袭虽然是不常见的战法，但是，张子强自问自己手下的兄弟，夜战起来，还是有些经验的，反正是骚扰，又不是和敌人硬拼，占些便宜就跑，应该没问题。 “不用！”王子和想了想，拒绝了对方的建议：“守好咱们的大营就是，知道咱们的火器厉害，对方肯定在营盘上下不少功夫，夜袭一下，制造些混乱，折损亲兵营的兄弟，可不是一个划得来的买卖！” 正说话间，外面腾腾腾的跑近一个亲兵来：“大人，白日里来的那个倭人又来了，说是带来了大人要的好消息！” 哦！王子和眉头一展，笑了起来：“快请他进来，只要他真的带回来的是好消息才好！” 岛津正一身小兵的装束，从帐外被带了进来，随着他进来的还有几个人，王子和落眼一见，笑了起来。 “苏百户！” “见过大人！”苏醒也是一身倭人士兵的装束，见到王子和，凛然见礼道：“麾下不力，劳大人出军救助，感激不尽！” “这事情回头咱们再说！”王子和摆摆手：“怎么样，都脱困了吧，将你们那边的情况给我说一说！” 桌子上现成的饭食，岛津家被带进来，得到王子和的允许，倒是不客气起来，在他吃东西的空档，苏醒已经一五一十的将自己那百年的情况全部说给王子和听了。 “由岛津家统帅我的兵马，这丫头倒是也想得出来，不过这算是不算办法的办法，总算将所有人马都运动到这里来了，要不然，柳生那个闷葫芦，自己有自己的主意，而肖恩那个家伙，没有还真压不住他，这事情勉强算没错！” “大人，此刻兵马已经到了附近，但是，什么时候被敌军发现就不好说了，晚上敌军肯定会有斥候搜索四周的，咱们这些兵马，是和大人合兵，还是在一侧钳制对方，还请大人示下，还有，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再由倭人领兵，就不合适了，大人还请速派能统兵的将领，将这两只兵马统帅起来！” “拿我的令牌过去，让骆千户领军！”王子和毫不犹豫，立刻就命令道：“佣兵营和熊本军，全权交由骆千户统帅，若有人不遵从号令，可斩杀之！” “得令！” 苏醒接过了军令，静静的侯在一边，等候着王子和的下一步指示，这么多兵马连夜赶来，可不是为了在这里平安无事的过夜的。 王子和没有立刻下令，而是将脑袋扭向了被面饼噎得一愣一愣的岛津正：“岛津军可能再战乎？” “救援友军，幸不辱命，岛津军士气正旺，随时可以出战！”岛津正咕噜噜的喝下几口水，大声回答道，比起白日来，他此刻可是有底气多了，至少，他是这么觉得。 “很好！”王子和想了想：“既然如此，事不宜迟，趁着三鸟军还没有发现你们的到来，立刻对三鸟家的大营发起进攻，可以轮番进攻，可以骚扰疲敌，这些我不管，具体如何打，岛津家可自行安排，天亮之时，我军将全面对三鸟军发起攻击，到时候两面夹击，灭此疲兵！” “明白了！”岛津正明白了王子和意思，肃然回答道：“我会将王大人的意思转告给我们家主！” “还有苏醒，你将我的命令带过去，这种活儿，怎么少得了佣兵营的那些家伙，让骆千户将佣兵营派出去，配合岛津家，不求杀敌多少，总之要让对方这一夜，不得安宁，惶惶不可终日。” “得令！” “去吧！”王子和将自己的令牌给了对方：“让骆千户好生用你们，杀敌归杀敌，别到时候折损太多，我无法向你们的父兄叔伯交代！” “谢大人关心，我大明男儿，斩杀敌寇，从来都是不甘人后的！” 苏醒傲然说道：“正经是如此大战，若是我们这些人躲在大军后面，不能立下战功，那才叫人笑话！” 送走了他们，王子和看着身边若有所思的张子强，微微笑了笑：“怎么？不是想夜袭扰敌的吗，这活儿有人干了，难道还不高兴？” “倭人和番人，都是非我族类，怕是未必肯用心用命！”张子强摇摇头：“指望他们死战，怕是不能的，倒是用在这个地方，大人考虑的周全！” “闹出声势来，乱了敌军的心，就算达到咱们的目的了，你说的对，岛津军就那么点人，指望他们不计折损的死战，那是肯定不能的，不过，若是三鸟家知道身后还有这么一支兵马，要疲于应付，那么对于咱们来说，可就占了大便宜了！” “明天早上进攻么？” “不错！”王子和回答道：“三更造饭，四更出战，以你亲兵营为前锋，黑人营为中军，流民营为后军，全军出击！” 第二百八十章困敌 第二百八十章 困敌 三鸟健仁有些头疼。 平户的难打出乎他的意料，不过，这依然在他的接受范围当中，下午的战斗，让他看到的了一线希望，一线可以彻底的将平户军歼灭在这个地方的希望，平户军最为难打的就是那个浑身刺猬的军阵，但是，只要自己不和他们的军阵直接硬打，慢慢的好像切肉片一样的切掉对方，他相信，对方未必能支持多久。 平户军的军力太弱小了！这是他唯一值得欣慰的地方，这次引诱平户军出来作战，原本是想歼灭部分平户军的势力，给岛津家一个清楚的认识，在这九州岛上，三鸟家不是可以被忽视的对象。如果岛津家识趣的话，那么他们就会明白，投靠三鸟家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前田菊姬那个女人，毕竟是外来户，即便是他们占据了平户，但是，想要在这九州称霸，还是要差一些的。 而如果能通过这一战，让岛津家认清楚现实，甚至连浅尾家的那个女人，也知道三鸟家的厉害，那么，三鸟家的目的就达到的，至于一战彻底歼灭平户军，三鸟健仁倒是没有想过，以平户的守备，还有三浦家的兵马在平户的失利，都很清楚的告诉他，在目前的局势下，想要将平户军连根拔起，那种损失，是很不值当的。 但是，这一场大战，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打起来了，平户军几乎是倾巢出动，就为救援那被困的一两千人，这让他有些出乎意料，据他所知，这些被被围的兵马，并不是前田菊姬的嫡系，而是一帮乌合之众，以熊本城的兵马和那些南蛮人佣兵为主，对方这么气急败坏，他还真想不清楚的原因。 不过，事已至此，想那么多都没什么意义了，好好的打好这一仗，才是最重要的。 岛津泓那个老东西，以为他带着自己的人马从宫崎城而出，自己的斥候丝毫没有察觉，这老东西是抱着来捡便宜的心思来的，自己会那么傻乎乎的和平户军拼的拼的两败俱伤来便宜他吗？ 他微微冷笑了一下，风云际会，大家都聚在一起了，想必此战过后，九州岛上的格局，大概可以定下来了。 “福冈那边的消息送过去没有，我不管他们怎么赶路，天亮之前，我要看到三鸟準和他麾下的兵马，出现在这里，如果岛津家和平户军联手，坏了我的大事，哪怕是我的儿子，我也不会客气！” “已经接连派出三拨信使，不过都被平户军的斥候截杀，有没有将消息送出去，还不清楚！” “再派！” 三鸟健仁冷着脸，大声吼道，在自己的后方，是捡便宜的岛津家和那一小撮被岛津家救出来的平户军，那些平户军的战力，他可是领教过的，实在是入不得他的眼，就是岛津家，其实他也不怎么放在眼里的，他们凑出这点人马，估计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若是岛津家的精锐还在的时候，若是此战是岛津义弘领兵，或许他还忌惮一下，可惜的是，岛津家的精锐包括他们吹嘘得不世猛将岛津义弘全部都折损在朝鲜的时候，岛津家实际上已经是外强中干了，而那支南蛮人的佣兵，没少在他们伤口上撒盐割肉，能够现在拉出这两三千兵马野战，已经算是他们家底子厚了，但是，他可不相信，岛津家会这么傻乎乎，会将他们最后的本强，全用在和自己自己的火并上，而任由前田菊姬那个女人在这里看热闹。 “要不要我派人出去冲杀一阵，掩护信使出去，只要咱们的消息到了福冈，援兵以来，这些跳梁小丑，也不在话下了！” 身边的大将提议道，三鸟健仁摇摇头，“岛津家新进得了不少铁炮，此刻天色以黑，这些铁炮哪怕是乱发，也是杀伤不小，咱们守好自己的大营，他们就奈何不了我们，不用派出去人手了！” “大人，岛津家和平户军，我看早就有勾结，咱们和平户军一开战，他们的兵马就从宫崎那边过来了，分明是来救援他们！” 身边的大将有些愤愤不平，明明是平户军一直都在压着岛津家在打，现在三鸟家出兵打击平户军，岛津家应当尾随三鸟家的步伐，紧随其后这才是正常的，可是这些人转身和敌人联合起来，简直就人实在是忍不了。 “暂且不管他们！”三鸟健仁摇头：“继续派信使出去，只要有一个人的消息送到，这身后的这些人，都不用我们担心，与其有这个心思，咱们还不如担心前面的平户军，今日他们算是小胜了一把，谨防他们夜袭！” 外面又想起了一阵阵的铁炮声，议事的几个人，眉头皱了起来，铁炮声没持续多久，很快就稀落了下来，众人掉过头，继续说话，想这样的袭击骚扰，今天晚上已经持续了十多次了，基本上没隔差不多一盏茶的时候，就有一群南蛮人吆喝着打着铁炮，仿佛是要偷营的样子，刚刚开始的时候，还着实让他们紧张了一下，但是，这些南蛮人都是一些纸老虎，别看闹腾的热闹，但是，只要他们的兵马一出来，准备好打击他们，他们就缩了回去。 然后，等到士兵们回应，他们这些麻烦的家伙，又出来了，这样几个回合下来，众人也习以为常的，知道这是敌人的扰兵之计，也不放在心上了，只是让守卫的士兵，提高警惕，不要让他们钻了空子。 但是，这些家伙在外面闹腾，这大营里的消息可送不出去，当初从福冈出兵的时候，三鸟健仁几乎带走了一大半三鸟家的兵马，但是，防止岛津家或者平户军的军队突袭福冈，还是留了差不多一小半兵马在福冈的，不过，此刻福冈留下仅仅能看守城池的兵马，也就够了，三家的兵马齐聚于此，明显这次的打援，变成了一场会战，大家如何还打算隐藏手中的力量，等到此战结束，肯定会有人后悔的。 三鸟健仁也相信，不管是平户军，好的岛津家，此刻在他们的城池中，留下的兵马，肯定仅仅只能是维持秩序，能打的，基本都齐聚与此了，三鸟家的情报还是算准确的，平户军的实力，大概也就在五千人左右，而此刻，这五千人，基本全部在这里了。 而三鸟家，若是破釜沉舟，凑出两倍于此的军力，绝对没有问题，这还不算那些临时征召的农兵。 留在福冈统帅兵马的，是三鸟健仁的儿子三鸟準，这个儿子，一直都让三鸟健仁很放心，但是，若是信使不到，三鸟準有没有这个决断，率领全部兵马来参与会战，那就不是三鸟健仁能决定的事情了。 “杀！” 夜色下的草丛中，几十个黑影一跃而起，朝着小心翼翼的刚刚从敌军大营里出来意图朝着树林里奔去的那一队人杀了过去，这里刚刚佣兵营的佣兵们袭扰了一番，在敌军的箭雨下，佣兵们退了下去，但是，苏醒带着自己百户的一些兄弟，却是悄悄的埋伏在了这里。 换做是苏醒领兵，苏醒也会这么做，敌人刚刚退去的地方，肯定不会想到有人会冒险出营，而前几次的拦截，已经让苏醒知道，这是大营里的敌人试图派人出去联系援兵，反正今夜就这样耗上了，倭寇不断的派人出来的话，他就陪在这里，不断的截杀对方，只要他们不怕死。 出来的一共是四个人，四匹马，猝不及防之下，四匹马上的三个人被砍到，另外一匹马却是嘶鸣着朝着前方窜去，马上的骑士，根本不和他们搏杀，他们从草丛中一跃而起的时候，他就加快了马力，眼见对方就要窜进树林了，苏醒急得大声喊了起来。 随着苏醒的喊声，从另外一侧，想起了数支火铳的射击声，马匹和马匹上的人，应声而倒，苏醒将脚下的家伙补了一刀，带着两个人，朝着树林那边窜了过去。 “人呢？” 火把亮了起来，地上的马匹躺在血泊里，在不停的抽搐，眼看是不能活了，但是，在这马匹四周，却是看不到骑士的尸首，苏醒看了看黑黝黝的树林，脸色十分的难看，毫无疑问，人已经在马匹倒下的时候，窜进树林了。 二十几个人埋伏在这里截杀四个人，还有佣兵营的火铳支援，这样都能让人跑了一个，这让他脸上感觉到火辣辣的，看着身边围拢过来的手下他们，他看着前方，冷着脸下了命令。 “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里是咱们和倭人们驻兵的间隙，真要是让这个倭寇跑了，没准会引来大股的倭寇！” 二十多个身影，在他的带领下，举着火把朝着树林里追了过去，没有人发现，在他们的身后的敌军的大营里，又有几骑，悄悄的从大营里摸了出来，等到前行了一段距离，发现没人拦截他们，立刻上马，快马加鞭朝着树林的另一侧而去。 第二百八十一章决战（一） 第二百八十一章 决战（一） 夜袭持续了一夜，究竟取得了多少的战果，王子和不得而知，但是他知道的是，自家大营里的士兵轮流休息，但是对面大营里的士兵，就未必有这个好命了，期间骆养性再次派人过来了一次，禀报了他接到王子和命令之后的作为，当然，也仅仅是禀报一下进度而已，顺便让王子和安心。 奔袭了一天的岛津家，果然如同王子和所料，好不容易抵达了三鸟军的后面之后就彻底算是趴窝了，一副联军该干的活儿我已经干了，我现在所有兵马在这里，就已经是一种态度，你总不能逼着我这支疲军和三鸟军夜战的架势。 真正干夜袭的活儿的，主要是佣兵营，嗯，还有苏醒那个百户和锦衣卫的一帮人。 柳生静云带来的熊本城的援兵，在和三鸟军激战的时候，就伤亡了两三百人，算是所有兵马里伤亡最高的，这也不能怪他，这支兵马的素质摆在这里，也别论个头啊，训练啊，装备什么了，就是连伙食，他们都不能和佣兵营和锦衣卫们比，更别说他们正儿八经在柳生静云手下操练，也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这次遇见敌军是自己的几倍之多，尚且能够鼓足勇气抵抗杀敌，而没有溃散，这就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这些士兵中，很多还是三浦家的旧部呢。 士气受挫，加上基本上到了晚上就算是个瞎子的营养不良引起的夜盲症，他们和三鸟军一样，能够守住自己的地盘，好好的睡上一觉恢复体力，就已经很不错了。 倒是这种夜袭，很是合佣兵营的胃口，虽然未必能占多少便宜，但是放上几枪，鼓噪一阵，或者运气好，还能丢点火把火箭什么的到敌营里去，看到敌人惊慌失措的在他们营地里奔走防御，也是很赏心悦目的时候，当然，以佣兵营一贯的见便宜就上的德行，这样的行为，大致还是泄愤的居多，纯粹是损人不利己了。 肖恩可不这么认为，整整一夜，他麾下的几十个小队简直是轮流对敌营进行了骚扰，甚至还伤亡了十几个人，他可是认为，自己可是出了大力了，莉安娜一直在他的身边，帮助他筹谋指挥，不得不说，经过了这许多事情，这个女人不再是一副不通晓事情的花瓶模样，也逐渐在军营中磨砺出了自己的气质，就她这个样子，要是将她放回里斯本，只怕立马就会在贵族圈里混出好大的名头来。 三更的时候，肖恩逐渐召回的夜袭的小队，天逐渐快要亮了，他可不想这个时候，自己还葬送几支小队到敌人手里去，，而且，按照王子和的命令，在四更的时候，整个平户军大营，将全军出动，这个时候，收拢手下吃些东西休息一下，没准在待会大战的时候，还能有所作为。 柳生静云和岛津家的兵马，基本上都是按照王子和的时间表走的，三更一过，原本安静的军营，也开始有了动静，这让三家军的大营着实骚动了一下，以为这是自己后面的这支兵马要有大动作了，但是，等待对面平户军的大营，也开始灯火通明人影幢幢的时候，三鸟健仁明白了，这是人家全军已经休息完毕，正在做着大战前的准备了。 既然知道了，三鸟健仁当然不甘人后，加上这个时候，一直骚扰了他们一夜的那些敌人，也渐渐销声匿迹了，三鸟军大营里，终于可以安静下来，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尽管骚扰得厉害，但是，几千人的大营，靠着那么几十人一个小队不动筋骨的骚扰，是很难骚扰到全营的，总归是有一部分士兵在严令下强行休息得不错，不过，也总归是有那么一些家伙，在天边渐渐露出微光的时候，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盯着两个黑眼圈被自己的长官呼来喝去。 苏醒等人追击那个逃走倭寇，差不多追了大半个时辰，才悻悻的回头，他甚至怀疑，那个逃走的倭寇就是到了这个地方他听过过不少的那种“忍者”，要不然，藏匿自己的踪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不确定那家伙究竟是躲在哪个地方，还是一口气直奔他们的老窝，反正追击搜索了半天，不得其果，为了赶上明天的大战，他终究还是悻悻的回头了。 “吃点东西，喝点水！”徐宁宁招呼着这帮看起来兴奋中带着疲惫的家伙，他们回来的时候，徐宁宁和骆养性都已经起来了，甚至已经收拾得利利索索。 “宁宁姐，我亲手砍翻了一个倭寇，倭寇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一刀下去，该流血的还是流血，该毙命的还是毙命！” “不错，终于有点我大明军将的样子了！”徐宁宁笑着对有些显摆的彭小七说道：“再多杀几个，你这次惹出来的乱子，我就在你伯伯面前为你说几句好话，让他不至于骂得你狗血淋头了！” 众少年哈哈大笑起来，谁都知道，彭小七这次回去之后，肯定没多少好果子吃，没看到他昨夜那么拼命，可不就是有点将功折罪的意思么，不过，有徐宁宁这么一句话，只要他不太掉链子，想来这事情也不至于太大，有个交代就过得去了。 这些个少年，可不是什么一个个莽撞的武夫，一点脑子都没有的，在他们的家庭里，他们可是把他们当作未来的将军培养的，军略，武勇，那是一样都不能上，就算当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经过彭小七被围，解围，双方出兵大战这些事情，这个时候，他们要是还看不出这整个就是倭寇的一个圈套，他们也就算是白培养了，要说的话，也只能算是彭小七倒霉，换谁遇见这样的事情，都是一样的结果。 就这么说着话，吃着东西，喝着水，所有人恢复着体力，时间慢慢的过去了，等到周围的夜色褪去，终于可以不用火把也能看见同伴的面目的时候，黎明到来了。 二十多里外，一条漫长的火龙已经在夜色中游荡了很久了，那是一支行进中的军队，随着天色慢慢的亮起来，那些渐渐熄灭的火把，都丢到了路边，一个个满脸疲惫眼睛里都是困意的士兵，强自支撑着自己，盯着前面同伴的背心，跌跌撞撞的前行着。 这是从福冈城连夜而出的三鸟家的军队，出城的时候，三鸟準已经尽可能的将所有的兵马都带上了，但是，这样的夜色，这样的仓促，带上再多的兵马，他也不能保证所有的兵马都能按照他的意愿到达目的地，此刻天色一亮，他骑在马上站在路边，看着身边逶迤而过的士兵，心里微微遗憾了一下。 果然，还是掉队走散了不少了，尽管这些掉队走散的兵马，会按照他出发前的命令，在发现掉队后会主动回到福冈，但是，这一战，他们这些战力终究是用不上了，出发的时候，大约有五千人，或许更多，他也不大确定，但是，这个时候，看着自己身前身后的兵马，他有些怀疑，这连三千人还有没有。 “加把劲，此战胜后，每人赏大米一袋！” 这个时候，只有这样的赏格，能提高士兵的士气了，果然，随着他的命令的下传，整个队伍仿佛激奋了一下，行进的速度加快了许多，能不能及时的赶到战场，助上父亲的一臂之力，就得看自己的这些兵马够不够快，三鸟準暗暗的想到，心里祈祷，自己还来得及赶上战斗，而那些敌人，最好是不要垮得那么快。 平户军的大营，随着天色的大亮，一队队吃饱了养好了精神的士兵，从大营里鱼贯而出，基本上还是按照昨天的顺序，只不过，这一次，亲兵营的士兵们一出来，没有急着散开，而是在大营前面，默默的来开距离，摆开里阵势。 而后面的黑人营，流民营，也是鱼贯而出，除了必要的看守大营的极少数兵马，王子和大营里的兵马，真正算是倾巢而出了，昨天下命令的时候，他就想的很清楚了，此刻轮到军力，在岛津家和熊本军到底之后，他的军力未必比三家军的军力弱了，论起战力来，他更是自信，那么，此刻不决战，难道还继续僵持下去么，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而且，岛津家的军队，本来就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决战的时间拖得越长，他们越容易动摇。 更重要的是，他相信不管是他的军队，还是三鸟家的军队，都没有带足一场持续很久的战役的给养，速战速决比起来，更对自己这一方面有利，不管是岛津家还是自己，都已经是毫无保留的出尽全力了，所有能打的军队都在这里了，不可能再有援兵，而三鸟家显然不是这样，作为九州岛唯一实力没有受损的家族，平户方面还没有对熊本城征伐的时候，他就养了上万的军队了，而此刻在战场上的，包括昨天死掉的那几百千来人，可没有一万这个数字。 王子和不希望，打着打着，自己的人马越来越少，而敌人的人马越来越多。 那么，就今日决战吧！ 第二百八十二章决战（二） 第二百八十二章 决战（二） 薄薄的晨雾经不起人的践踏驱赶，很快在早上那一点点热度都没有的阳光下消散了，王子和站在自己的大旗下，看着自己麾下的儿郎长矛如林，气势如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口湿润的带着仲秋味道的气息，在他的肺里转了一个圈，然后从嘴里吐出来，变成了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进攻！” 身后的旗手，开始大肆挥舞起手中的旗帜来，与此同时，一直在静候着自己统帅的命令张子强，看到自己后方发来的命令，转过头，凝视着前方，手中的长刀一挥，身后的亲兵营将士，缓缓的朝着前方开始移动。 这次，亲兵营不再担任黑人营的侧翼，而是担当前锋，在他们的身后，四个火铳手连队，已经越过举着长矛的方阵，紧随其后，火铳声在他们和敌人接触之前，将进行一次火力齐射，然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亲兵营了。 三鸟军的大营，建的比较仓促，但是，因为对方火器的犀利，所以，一直在火器的射程之内，都安置了诸如铁蒺藜之类的防御措施，这是他们时间不够，如果时间够的话，他们或许真的会在战场的前方，挖出大大小小的坑来，这样的话，再严密整齐的队列，也会变得参差不齐起来。 三鸟军根本就没打算出战。 哪怕是前方敌军已经大局出动，哪怕是后方有着另外一支敌军虎视眈眈，但是，三鸟健仁已经从昨天的战斗中吸取了教训，对方那好像刺猬的一样的军阵，适合防守，并不适合进攻，而他今天就要扬长避短，不再去进攻对方，而是让对方来进攻自己。 那些铁炮手再厉害，他们也要抵近到射程之内才能发射吧，即使发射，在空旷旷的战场上，和在自己建立的有栅栏，有遮蔽物的大营里，他们的说中的铁炮，造成的杀伤，也要小许多吧。 这是三鸟健仁的对策，当然，这是在地方没有大筒的情况下做出的决策，真要有大筒这种大杀器，哪怕是泥石砖瓦垒砌起来的城池都经不得一轰，更何况这种木头为主体建立的大营，当然，大筒过于沉重，在这种连战场都不能决定的野战中，运输就是一个足够的问题，平户城有大筒，他是知道的，福冈还有呢，但是，谁会傻乎乎的将那些几千斤的东西费劲心机拉到在这里来。 张子强身后，响起了惊天动地的鼓声，和昨天那有节奏的鼓点不同，此刻的鼓点，犹如暴风骤雨，慷概激昂，让人忍不住热血澎湃，就在这样的鼓点声中，亲兵营抵近到了对方大营一两百步的距。 那些掩埋在土中的铁蒺藜，刺穿了不少士兵的脚掌，几十个伤了脚的士兵被送了下去，也不知道这些铁蒺藜有没与毒，但是，性命估计是无碍的，但是，这些士兵用自己的脚掌，也为后面的黑人营的火枪手和长矛手们，清理出了一片安全的区域，这让他们可以在后面从容不迫的慢慢的跟上来，而不再担心有人受伤。 敌军大营里，泼出了一阵箭雨，哪怕是知道对方有弓箭手还特意准备了不少盾牌的亲兵营，还是有几十个人受伤，不过，亲兵营的士兵们并没有退却，依然在鼓声中稳步前进着，随着对方的箭雨越来越密集，身后的火枪手连队，终于抵达了战场，并且装弹完毕。 连绵不绝的火枪声响起，战场上顿时弥漫起一层白色的硝烟，这些硝烟和那些尚未彻底消散的晨雾混合在一起，几乎将整个射击的火枪手的几个连队，全部都笼罩了进去。 这次火枪手的射击，没有分波次，而是——齐射。 无数的弹丸从枪声里飞了出去，朝着敌人的大营了扑去，打在敌人的大营栅栏上，大门上，打在那些还在冒着头，露出半个身子射击的弓箭手身上，王子和听不见弹丸的声音，但是，那一阵阵白色的迷雾升起的时候，他仿佛看见了，那些弹丸带着嗖嗖的风声，将敌营打得千疮百孔的声音。 一轮齐射完毕，战场上进入了短暂的宁静状态，昨日一战，倒是让三鸟军掌握了不少的东西，比如，这些火枪手射击一轮重新装弹需要多少的时间，至少，在这短短的两三分钟之内，三鸟军的军士们，除了那些中弹倒在栅栏边的，其他的人是断断不会将自己的脑袋露出来的。 “上！” 张子强等的就是这短短的几分钟，在他的长刀下，身后的亲兵营士兵，简直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的从他身侧冲了过去。 三鸟家的大营里，负责瞭望战场的士兵，大声的喊了起来，不少缩在掩体后的士兵们，一个个纷纷的从躲藏处跑了出来，齐聚在大门伏击，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厮杀。 “掩护射击，掩护射击！” 火枪手连队的连队长们，对着自己的手下吆喝着，和弓箭不同，火枪只能直射，不能抛射，所以，即便是掩护射击，他们也得运动到亲兵营的两侧才行，前方自己人的后背露给他们，可不是为了吃自己人的枪弹的。 长长的栅栏边，到处都有敌人，不过，在栅栏的前面，都挖有深深的土沟，想要攻击栅栏，从栅栏边突击进去，首先就得跳进沟里，这种事情，不是统帅不惜代价的下了强攻的命令，没人会这么傻的，所以，亲兵营攻击的重点，还是在敌方大营的大门，而两侧的栅栏附近，则是对方弓箭手的所在，火枪手运动到两侧，他们的掩护射击，将会有效的压制着对方的弓箭手，对攻击的亲兵营进行有效的交叉射击。 火枪手第二次连绵不绝的想起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亲兵营，已经倒下了几十人，但是，他们距离大门，也就只有一二十步的距离了，就在这个时候，整个冲击的队伍，略略向前分开一些，十几个士兵，抱着一个大人腰身那么粗细，仅仅剥去枝桠的树身露了出来。 这就是亲兵营制作的简易的攻城锤了，若是一座设备完好的大营，这样的攻城锤想要破门，可不是这么容易，不过现在么——呵呵。 黑人营已经慢慢运动到距离敌军大营两三百步的距离了，他们的任务，就是如果亲兵营破营，他们将重新将火枪手连队吸纳进来，从大门处就这么平推过去，如果亲兵营不能破营，甚至遭到了敌军的反扑，他们，他们将是亲兵营身后坚实的后盾。 “统领大人，咱们什么时候上！”赵全身边，一个眼神灵动的家伙，十分兴奋的样子，看他的服色，应该是流民营的百户。 “急什么！” 赵全看看自己身边不动声色看着战场的王子和，瞪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上，听大人的，你老实呆着，看好你手下的那些人！” 前方打得热火朝天，即使是隔着这么远，依旧可以感觉到战场上那股铁血的味道，流民营的士兵大都是新兵，比起黑人营更加不堪，他们勇气或者有，但是，真要打起来，会是什么效果，王子和还真不知道了，所以，他将他们放在自己的身边，当作预备队。 “大人，咱们什么时候上！” 呵斥走了自己的手下，赵全也腆着脸朝着王子和那边靠了靠，“兄弟们已经战意盎然了！” 王子和看了他一眼，又瞟了瞟他身边：“那边还没动？” “大人说是前后夹击？”赵全摇摇头：“算起来，咱们这边枪声响起的时候，佣兵营那边就应该有动静了，或许，是咱们这边的动静太大，遮掩住了他们的动静？” “派人绕过去看看，骑马去！”王子和吩咐道：“如果动了，叫他们加把劲，如果没动，让他们立刻动起来，我可不想三鸟军将所有的军力都用来对付咱们，今日攻守易势，咱们可占不了多大的便宜！” “是！”赵全凛然回答道，回过身，对着几个传令兵吩咐，几个传令兵接到命令，立刻策马而去。 远处，火枪声渐渐的小了起来，王子和眯着眼睛，看着前方，这个时候，应该火枪手已经归建，重新回到方阵之中了，能不能不能打开敌营的大门，就看张子强的了。 一支火铳的枪管，如果能射击二十次以上，就已经是非常的不错的好东西了，比如那批佛郎机的新火铳，但是，天津产的那些仿制火铳，经过测试，一般射击到十到十五次基本就报废了，如果稳当一点，射击十次以上，那么，火铳手就得考虑要换武器了，再继续发射，就有着炸膛的危险了。 昨天一战，报废了两百多支火铳，幸亏这是拉出来打仗，火枪手连队带的备用的火枪不算少，但是，可以预见的是，如果还是昨日那种强度的射击，今日一战后，基本上所有的火铳都差不多要报废了，也就是说，如果今日一战，王子和不能取胜的话，他一直依为优势的火器队伍，再也发挥不出多大的作用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决战（三） 第二百八十三章 决战（三） 前面敌军大营响起攻击的枪声的时候，骆养性正在拒敌。 一支敌人的援兵在天亮的时候，进入了斥候的范围，敌军漫山遍野，很多，毫无疑问，这是敌人的援兵，知道天亮时候就要发起决战的骆养性清楚，若是任由这支敌军进入战场，对于已经全力攻击的王子和来说，真的不是一个好消息。 所以，趁着敌人立足未稳，还在接近中，他直接派人找上了岛津泓。 “约定是天亮的时候，王大人那边发起攻击，若是我们还没到就算了，王大人的战术一定会做些调整，但是此刻距离天亮近在咫尺，再想改变战法已经来不及，这些敌军的援兵，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两军会师，我打算率领平户军拦阻他们，你们意下如何？” 自从王子和将这边熊本军和佣兵营的指挥权暂时交给他之后，岛津泓所谓的“统帅三军”，也只是堪堪在行军的路上而已，到达战场后，他的统帅就自动失效了，这一点岛津泓自己也清楚，王子和不派人到他的军队来指手画脚就已经算是对他有几分忌惮了，他又怎么能奢望去指挥对方的兵马呢？ “援兵肯定是要阻拦的，不过，我岛津家不会全力阻拦！” 岛津泓沉吟了一下，给出了这样的一个答复，“既然大战爆发在即，我军总归要做出一副和王大人前后夹攻的姿态来，这样的话，三鸟家的军队，一定会分出不少人马来抵御我们，哪怕我们只是佯攻而已，但是，我们的攻击，吸引到越多的敌人的注意力，对于王大人那边来说，就打的越轻松！” 骆养性想了想是这个道理，虽然对方有保留实力的意思在里面，但是若是真把所有人全部拉出去对付敌人的援兵，对面敌人大营里的敌军，不仅仅不需要分出兵马防范他们，反而他还要担心自己被对方两股兵马包了粽子，已经做前两天被敌人围了一次，他可不再想重蹈覆辙。 “那我给一半的火铳兵！还有，若是你们有多余的火药弹丸之类的，我要给我的人补充一下！” 骆养性想了想，直接开口道，佣兵营的火器，经过这两天包括昨天夜里的战斗，基本上弹药已经告罄了，但是，岛津家的火铳兵肯定是还有余力的，而且，岛津家近三千人的兵马，就要自己要走几百火铳兵，也不会太影响他们的局势。 对于这样的要求，岛津泓没有做多大的考虑就答应了，立刻分出五百铁炮手，交给自己的儿子岛津正统帅，低低吩咐了自己的儿子几句，立刻就让他调集兵马，跟随骆养性而去了。 敌军距离这里，已经不足五里地了，而且，敌军的数量，看起来不少，骆养性带着人马，匆匆的朝着前面迎去，一道小小的山岗，就成了他们阻击对方的前线，至少，在这道山岗上，他们有居高林下的优势，对于现在有着不少火器的他，可是唯一可以指望的地方了。 佣兵营和熊本军的旗号，就插在这山岗山，一点都没有掩饰的意思，他们赶到这里，还不足一炷香的时间，在视野里，就已经看到敌人的前锋了。 这个时候，身后大营方向，传来的密集的火铳声，骆养性知道，这是王子和开始对敌军的大营发起攻击了，他听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堪堪赶到了这里的三鸟準也听到了，他的前锋几乎只是稍加整顿，就立刻组织人马，朝着面前的这道小小的山岗，发起了攻击。 没有犹豫，没有试探，甚至没有阵形，整个前锋数百人就这样漫山遍野的朝着山头冲了过来，在他们的身后，还有无数的人头攒动，可见三鸟準有多么着急，他压根就打算就这么一鼓作气的冲垮对方，直接和自己的父亲会师。 山头上的旗号，他看得清楚，没有岛津家的旗帜，也就是说，现在父亲那边，正在遭受平户军和岛津军的合集，这让他们如何不心急如焚。 五百火铳手被安排在了这山头上，几乎是每一个火铳手身边，都有一个或者几个平户军的士兵，山头就这么多，这一两千号人挤在这里，其实直接和敌人作战的区域，也就是一两百步宽的距离，若是他们居于下方，对方的弓箭手，简直不用瞄准，随便放箭都能命中目标。 可惜的是，这一次，他们占了地利，战场是他们选择的，三鸟军要越过他们，那就只有扬着脑袋，拿着刀枪望上冲了，至于弓箭手，基本上已经对他们造不成多少威胁了。 枪声响了起来，那是岛津家的火铳手，看到敌人逼急，有人忍不住就开枪了，本来都是紧张兮兮的士兵们，一听到枪声，仿佛就听到了命令一样的条件反射般的扣下了扳机，反正他们手中的火铳，也不需要有多大的准头，朝着山头下的人头打就是了，那些家伙会不会中弹，就得看他们自己的人品了。 从这一点看来，岛津正引以为傲的岛津家的铁炮队，实在是不怎么样，至少，在骆养性看来，这种擅自开枪，引发混乱，甚至连上级军官的命令都不听的士兵，都可以算是乱军了，这在王子和的麾下，这种行为都够的上杀头了。 五百人的火枪手，一轮齐射，瞄着的又不是不需要瞄准的目标，自然成果不小，一眼望去，至少有七八十人被这些从山头上的弹丸扫中，或死，或伤，或趴在地下动都不敢动，更有甚者，见到前面撂倒不少人，本来是嗷嗷着怪叫往上冲的，直接就是一个转身，撒腿就往后跑去了。 山顶上的火铳手，顿时欢呼起来，好像他们已经取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一样。 “装弹，装弹！”岛津正大声的命令着自己的部下们，骆养性看到这些忘乎所以的家伙，忍不住摇头起来，这些家伙，等到敌人到了跟前只有那么一二十步的距离再开火不行吗，这样的话，这往上冲的这些家伙，至少能撂倒一半，而早就蓄势已久的自己的人马，立刻就可以趁着这个威势冲一下，趁着敌人的后军还没来到之际，吃掉这几百人。 可惜的是，迎头给了敌人这么一下，没有造成多少杀伤，却是让敌人警醒了不少，再让他们排着这么密集的阵形往上冲，怕是很难了。 敌人的后军，拦阻住了往后跑的那些溃兵，从山头上远远看去，一个好像军官一样的人，骑在马上，挥刀砍死了几个溃兵，大声的喊着什么，在他身后的士兵，仿佛是驱赶牛羊一样的将这些败退的家伙，逼得再度转过身来。 再次往上冲过来的敌人，可就小心的很了，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拉的极开，这个时候火枪手的攒射已经没有多大的效果了，骆养性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朝着自己身边的传令兵大声的喊道：“让那帮倭人不要放枪，等我命令再放枪，别那么早将手中的火铳打成烧火棍！” 对付这样的阵形上来的敌人，佣兵营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了，肖恩看着骆养性，骆养性也看着肖恩，两人相对一笑，肖恩摸摸自己的黄胡子，“该我的人上了，骆千户，你看着好了。” “不要恋战，将他们杀下去就行，让你的手下有火器的，不要乱放，节约一点弹药！” “没事，不用火器，咱们照样杀得他们找不到东南西北！”肖恩咧嘴笑了笑，朝着自己手下的佣兵队长们发出了命令，大抵就是看他的手势行事的意思，倒是佣兵们三十多个小队，此刻就十多个小队在这最前面，剩下的都窝在后面休息呢。 “是南蛮人！” 长谷太郎朝着自己的手下喊道，山头上那些蓝眼睛黄头发红头发的家伙，狰狞的面目已经看的很清楚了，作为三鸟家的武士，他是不怕南蛮人的，虽然那些家伙身材高大了一些，但是，自己锋利的武士刀看上去，他们一样会死。 但是，自己的手下从来没和南蛮人打过仗，刚刚对方一阵铁炮，自己手下又死了好些个，这个时候，不鼓一下士气，待会厮杀的时候，他真担心自己手下被对方的相貌吓着而变得手软。 “南蛮人一样是人，一样会流血会死，拿出你们的勇气来，为三鸟家效命的时候到来了，别忘记了大人 们给的赏格，想要活着回去领赏的话，那就给我杀！” 不知道这样的鼓动，有没有效果，但是，关于赏格似乎是手下们最关心的时候，他想，他们也没多大的选择吧，往上冲有赏，退回的，就只有大人们的武士刀，如何选择，他们肯定会知道。 躲在人群后面的长谷太郎，没有听到铁炮的再次响声，应该是对方的铁炮手在装弹，铁炮这东西是很犀利，但是，就是装弹太慢了，而且，那玩意又贵，那里有自己手中的武士刀好用。 他振奋了一下精神，再次大喊道：“对方的铁炮现在打不响了，加把劲往上冲啊！” 第二百八十四章决战（四） 第二百八十四章 决战（四） 一声古怪的呐喊，长谷太郎朝着山头上面一看，只见上头上上百人冲了下来，他不惊反喜，驱赶着自己的部下迎了上去。 你们不就是火器厉害一些么，不依仗火器，你们能有什么能耐，三鸟家的战士，最不怕的就是近身厮杀。 几十步的距离，又是从山头上冲下来，几乎是转瞬之间，山头上冲下来的人群就仿佛一股泥石流，狠狠的和三鸟家的士兵们撞在了一起，一时间，杀声四起，血光飞溅。 一个看起来比起长谷太郎至少高一个脑袋的南蛮人，撞开了他面前两个士兵，手中长长的斧枪钩住了其中一个士兵的脖子，往后一带，一股鲜血从那个倒霉的家伙裂开的脖子中迸射出来，趁着对方的斧枪还没收回来，长谷太郎手中的武士刀，象毒蛇一样的朝着对方的胸腹之间刺了过去，见到对方已经躲避不急，长谷太郎顿时心中一喜。 狞笑刚刚在他的脸上浮现出现，顿时就僵住了，他感到自己的刀尖顶住一块尖细的地方，而不是柔软的胸腹，心中顿时就是一冷，而这个时候，那个南蛮人的斧枪，已经从身后，划了一个大大的弧圈，劈头劈脑的砍了下来，他再也不顾得杀伤对方，拖着自己的武士刀，就地一滚，躲开了这要命的一斧。 身形利落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就听得耳边一声巨响，他整个人好像被一柄大锤狠狠的砸在了胸口一样，再次被打翻在地，这个时候，胸口处的剧痛才慢慢的传到了脑中，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膛，只见到自己剧痛处已经是血肉模糊一片。 看着对面的南蛮人，将还在冒烟的短铁炮重新放在背后，持着斧枪狞笑着走上前来，他简直是悲愤莫名，这些南蛮人，一点武士的荣誉都没有，近身厮杀的时候，居然使用火器。 可惜，他的悲愤没有持续多久，在他最后的目光中看到的景象，是对方雪亮的斧枪，高高扬起，朝着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类似的情形，在战场上到处可见，肖恩的佣兵营，从来就不是一支正规的军队，在他们看来，能杀死对方就算赢，什么荣誉，什么武士精神，那东西能值几个金币，所以，哪怕是这样的正面厮杀的战斗，他们也是用一切能想到的办法来杀死对方，区区抽冷子赏给对方一手铳算什么，有的小队里靠着一个穿着板甲戴着铁盔的家伙开道，在后面可是手弩，短铳一起上，楞是打得他们对面的敌人纠结无比。 骆养性注视着战场，佣兵们冲下去的时候，敌人是进行了有组织的抵抗，但是，佣兵们小队作战习惯了，虽然一个小队三十多人，但是，这三十多人，在他们平日里作战中，又可以分为五六个人一个小队，这样的小队很快就将本来就不是排列的很紧密的敌人，分割得更加分散了，一顿让敌人很不适宜的打法，直接把敌人打昏了头，等到那些敌人的军官醒悟过来，想要改变策略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的士兵们，早就被这些佣兵们分割成一块块的在蚕食着，他们的命令基本上已经没有效果了。 大概是敌人的指挥官下了严令，哪怕是这样的战斗，敌人死伤惨重，但是，这一次，却是没有出现溃败的情形，骆养性察觉到，又有一大股敌人在山脚下集结列队，似乎是要增援上来，他立刻对着肖恩说道：“让你的人撤回来，别陷进去了，打退了敌人就好！” 肖恩身边的一个佣兵，拿出身边的一个打鼓，咚咚咚的敲了起来，鼓声传到山下，那些厮杀中的佣兵，仿佛是打了鸡血一样，狠狠的朝着敌人压迫了一下，然后，在鼓声停下的那一瞬间，哪怕他们此刻正在拖刀砍向敌人，也立刻停止了动作，掉头就往山上跑去，就这一点来说，他们还有些令行禁止的味道了。 “他们傻了，占了便宜还不跑，等着对方大队人马上来，这占的便宜岂不是全部都要还给人家！”肖恩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笑道：“要是让他们死命的攻击对方，在知道有折损的时候，可能他们还不会那么出死力，但是，让他们撤回来，这帮兔崽子，跑得真的比兔子还要快！这还是我练得不错，现在知道狠狠的打一下再跑，以前这帮兔崽子，只要是撤退，可是谁都不管谁撒腿就跑的！” 终究还是上不得台面啊！骆养性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有些鄙夷，这样匪气太重的军队，还真算得上军队，也就王子和才会重要这些人吧，这要在大明，这些人只怕早就勒令解散了，这些人聚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是一件让百姓担心的事情。 “让他们包扎一下，休息休息，这里地势好，他们想饶过去，得翻过两边的山，那可就是费劲不少了，咱们就在这里堵着他们！” “没事，这样的仗不算难打！”肖恩大咧咧的说道，看看自己兴高采烈从战场上回来的手下们，“我手下的人，这样规模的冲上，至少可以轮换三次，不过，伤亡肯定是有了，这就让我有些心疼了！” “那就只能指望你们王大人，早点收拾完后面的那些敌人了，过来支援咱们了，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今日，这些倭人若是过了咱们这道关的话，那就不是折损一些人的问题了，怕是咱们都要被他们赶下海去了！” 骆养性说完，回头看了看身后，远处火铳手，似乎渐渐的稀落了下来，他不禁有些担忧，在王子和那边，现在打得怎么样了。 王子和这边，打得非常的辛苦，这可不是骆养性口中的早点收拾完对方的问题，而是对方也知道，一旦被王子和的平户军攻破大营，他们立刻就是被两面夹击无险可守的情况，而这种无险可守的情形，对平户军那种古怪在阵形来说，那是绝对的优势，对他们来说，可就不是好事了。 没看见那些拿着长矛的黑色家伙么，那些家伙在这些疯狂的攻击他们大营的敌军身后，一直都沉默着，毫无疑问，一旦大营被打破，这些家伙就会排着那种古怪的阵形缓缓推过来，到时候，除了拿人命填，拿尸首挡，三鸟家还真不知道用什么来阻止对方前进的步伐了。 所以，对大营的大门的争夺，从一开始，就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而平户军除了在火铳压制对方的弓箭手上有些优势以外，其他的地方，压根占不了什么优势，对大门的攻击、争夺，比拼的无非是双方军队的勇气，士气，战力和耐力了。 大门曾经一度被亲兵营自制的那种简陋的攻城锤撞开，后面紧跟着的亲兵营的士兵们，有抓住了战机，冲了进去，但是，才刚刚冲进去不到五十米，就被四面八方人数远远多过他们的敌人给挤了出来。 没错，不是赶出来，不是杀出来，而是“挤”了出来，对方的人数实在是太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攻进去的亲兵营士兵，不到百人，而三鸟家简直是疯狂了一般，完全不顾伤亡的朝着四面八方而来，而他们的弓箭手，甚至不顾混战的人群中也有他们的自己人，直接是拿着箭雨覆盖着亲兵营攻进来的那一片区域。 所以，半盏茶的时间，甚至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这一百多号的人，在丢下了二十个兄弟的尸体后，狼狈的逃了出来，而三鸟军的士兵们，在将他们挤出来了之后，居然也没有乘机追赶，大概他们要知道，有那些黑人古怪的阵形威慑的情况下，他们即使乘胜追击也取得不了什么战果，索性就放弃了这种打算。 一将对方所有的人挤出了大营之后，被损毁的大门，立刻就被早就准备好的泥土木头加固起来，虽然大门已经不复存在，但是，一个用泥土和木块石块堆砌起来的简易工事，立刻就取代了大门的位置。 “头儿，没法打，咱们只能从这大门这想办法，刚刚咱们突进去的时候看来，除了这大门，那些四周的栅栏，这些狗日的倭寇在里面也挖着有沟，整座大营基本全是这样，咱们的兄弟要是从栅栏那边攻击，得先跳进沟里，再爬上栅栏，然后还得跳进沟里再爬出来，费这番功夫的时候已经够倭寇们调兵遣将在沟后面等着咱们了，而且，这跳进跳出的，兄弟们一定折损得不少，没法打！” 一个满身鲜血的将领，在张子强身边回报道，他是张子强的副手，刚刚身先士卒率军突入敌人的大营的就是他，此刻从敌军大营了转了一圈回来，按理来说，应该有些挫败，不过此人一边嘴里说着不好打，一边却是神情亢奋，一脸的好战模样。 “咱难打的咱们都打过，别说这小小的木头大营了！”张子强冷冷一笑：“当初老大人归天的那一战，你忘记了么，倭寇这大营，比起当初的高墙坚城，又如何？” “我这就带人再冲一次！”副手也不含糊，立刻请战。 “不用，王大人那边来命令了，让咱们歇一歇，流民营的兄弟会接替我们，哼，我大话说在前面，这次可是丢脸了，要是让那帮新兵蛋子将这大营打破了，咱们今后说话可就没以前那么硬气了！” “大人这是要实战练兵？”副手可不这么认为，眼珠一转，立刻就想到了这种可能。 “练兵，或许有这点意思吧，不过，那帮新兵这个时候见见血，待会真要大战起来的时候，手才不会软，兄弟们也累了，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休息一下，这流民营的这帮新兵蛋子忙完之后，咱们再上！” 第二百八十五章决战（五） 第二百八十五章 决战（五） 王子和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和身边一脸兴奋的赵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流民营的斥候传来的消息，佣兵营和熊本军并没有依照先前的命令，在听到他朝着敌人发起进攻后进行合计，而是在骆养性的带领下，与敌人的援兵纠缠上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也是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敌人又有大股的援兵到来，这对于他来说，压力变得更大了，而与岛津军的那脆弱的联盟，很可能就会因为敌人的援兵的到来，发生一些变数，他甚至还要对岛津军做出一些提防来。 好消息是，骆养性还是有担当的，按照斥候的说法，在敌人大营那边自己的军队在骆养性的带领下，正在阻击敌人，甚至他还裹胁了一部分岛津军的人马，而岛津家虽然没什么作为，但是，起码也做出了对三鸟军攻击的姿态，这在战场形势上来说，对自己还是有利的。 但是，眼前不管是骆养性阻击敌人的援军，还是岛津家有可能从朋友联军变成敌人，这种微妙的变化，都取决与他是否能尽快的攻破对方的大营打垮对方，否则的话，战场形势对他来说，真的不算太好。 “你流民营皆是新兵，让你们上，不是让你们练兵，而是让你们替换一下亲兵营，让他们缓一缓，这一点你要明白！” “大人，流民营几斤几两，赵全清楚的很，论起战力来，当然不如张统领的亲兵营，不过，既然吃着大人的粮饷，拿着大人的兵器，在这等时候，流民营的儿郎也该做点什么，断断没有在一边看的道理。” “去吧！”王子和点点头，赵全朝着王子和一拱手，带着自己的麾下几近大半的人马，呼啸而去，在远处，亲兵营的攻势渐渐的缓了下来，赵全的人马上前，正好接替了他们。 “大人 ，大人！” 王子和回头，眉头微微一皱，是方渐，自从从天津将他带来，他就一直将他留在了身边，如果不出意外，等到这一任的亲兵队长外放之后， 方渐就是他的亲兵队长了，不过现在，他还是一个副职。 “大人，民政衙门那边来人了！” “是补充粮草军械的么，现在才来！哼！”王子和哼了一声，这是昨晚就应该到的东西，到现在才来，有心治罪的话，负责押运粮草军械的官员，实在是罪责难逃，扣上一定“贻误军机”的大帽子，当初砍了他都有可能。 不过是现在正是大战时候，王子和就是要计较，也得等到此战过后再说了。 “是毕大人亲自带队送来的，说他带来些东西，或许能助大人一臂之力！”方渐低声的说道，“不过，他想请大人亲自过去看看！” 王子和看了看战场，自己麾下三军各有统帅，各负其责，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统帅，虽然不用具体的指挥战斗，但是，这个时候自己离开，肯定是要乱了军心的。 “带他过来，顺便把他带来的东西一起带过来！”王子和摇头：“书生意气，现在是什么时候，几千人在这里过家家吗，真是一点轻重都不知道！” “是！” 方渐点头，他也觉得自家大人对这个毕懋康太看重了一些，这个时候正是大战正酣的时候，他居然要作为统帅的大人离开战场去见他，他真以为他是谁啊，要不是看来他是一个有着功名的读书人，听大人说，对火器方面也是颇有造诣，恐怕当时他就甩脸子给这家伙看了。 方渐回转的很快，再次回来的时候，身边跟着毕懋康，还有两三辆大车，大车从流民营里出来，远远的停在了战阵后侧，然后方渐就带着人上来了。 “那是什么！”王子和皱眉：“毕先生，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若是你有什么奇思妙想，现在这个时机可不大合适，而且，你作为一署理，押运粮草军械这种事情，要你亲自前来，也太冒失了！” “我知道！”毕懋康脸上一股兴奋之色，只怕越是读书人，越是向往这种开疆拓土建功立业的战事，虽然他们手无缚鸡之力，比起武人来，柔弱得很，但是，架不住他们胸中有一腔热血啊。 一般的读书人，若是有了这种情怀，这种感触，大不了吟出什么“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之类的慷概激昂的诗词来，但是，毕懋康不同啊，诗词他会，策论他也不差，但是，他最强的是是什么，是脑子里对火器的各种想法还有超强的动手能力。 王子和出征，负责调拨粮草军械的是民政衙门，基本上，王子和这么久攒下的家当，就全在毕懋康眼里过了一遍，不错，王子和的家当已经不算少了，就算是毕懋康觉得是军国利器的火器，也积攒了不少，火药之类就不说了，象这样全军出动，和对方打一场大战的底子，王子和还是有的。 但是，毕懋康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王子和虽然储备的火器不少，但是除了摆在平户城头不知道从哪里鼓捣来的几门佛郎机大炮之外，在王子和的武备库里，居然没有炮。 武备库里，除了火铳，还是火铳，哪怕是最小的，最便于携带的虎蹲炮，在武库里都看不到一门。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本朝的将军炮，毕懋康估计自己没这个本事弄出来，但是，弄些佛郎机小炮的图样甚至虎蹲炮的图样来，再让王子和给军械司找一些高明的匠人，慢慢折腾，总归是能折腾出来的，但是，眼下迫在眉睫，就算他就这个心思，他也没这个时间弄这些了。 在调拨粮草军械的过程中，他一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直到在押运粮草的途中，他看到了一片树林，树林那一颗颗都快成人腰身粗的树木，顿时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管是那种类型的大炮，或者小炮，造起来，无非是炮筒的问题，炮筒的材料不好，不结识，甚至不密合，都会造成炸膛，使用寿命短等等问题，而且，铸造一门炮，涉及那些铁匠匠人的领域非常多，这才让造炮的工艺门槛这么高。 但是，转换个思路想一下，要是对炮筒的要求不是那么高，譬如说——用这些粗大的树木代替炮筒呢？ 将树木伐下，中间掏空，然后合拢起来外面再加固一些，甚至连外面的树皮都不用剥去，这不就是一个现成的炮筒吗，至于这样的炮筒，能打上几炮就散裂开来，报废了，那又有什么关系，一个合格的炮筒难以制作，但是，砍伐一个和炮筒差不多长短粗细的树桩还不容易 吗？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担心炸膛了，不过，这依然不是问题，眼下是打仗，打仗那里有不死人的，即便是炸膛了几门，死伤了些军士，但是，造成的战果肯定远远要大于自家损伤，而且，这种东西，如果出其不意的使用，那威慑力，可不是那些细细小小的火铳能达到的。 “车上装的就是这些你说的木炮么？”王子和听他这么一说，也是很有兴趣：“实验过了没有，能打响么？” “在路上实验了一下，威力差强人意，不过，总是是能打响，不过为了小心起见，没门木炮放了三炮，我就弃之不用了，大人若是要是使用的，一定要告诫手下的军士，两三炮还是能放的，若是两三炮之内炸膛的话，那就是操炮的人运气太不好了！” 毕懋康苦笑了一下：“在路上琢磨出了这个东西，终究没多大的用处，不过大人若是应急，倒是可以用一下，劳大人如此看重，我毕懋康在大人此等时候，能为大人出一份力，也算是对得起大人的厚待了！” “不错，不错！”王子和笑了起来：“也只有你这等人，才能有这等奇思妙想，并且把他们变成现实，能打上两三炮，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这个时候现在运来，正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一共有多少！？” “仓促之间，只做了二十余门，而且，大人，这威力真的不怎么样，比起虎蹲炮来都不如！”毕懋康有些不好意思：“等到这一仗打完之后，我一定好好的琢磨下，大的火炮就不说了，先将虎蹲炮弄出来！” “这个以后再说！”王子和哈哈一笑：“那现在就有劳你了，我调拨些军士给你，你将这些“木炮”卸下来，看见远处没有，我手下的士兵正在攻击倭人的大营，这个时候，有这等利器，我就不信轰不开对方的大门！能轰开对方的大门，这些木炮就值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在王子和知道的后世抗战中，倒是有着当地民众自制土炮抗击倭寇的事情，不过，若是毕懋康不提到这一茬，王子和也一时想不到这个，而且，那怕是这样的自制土炮，也是有着一定的技术含量的，绝对不是毕懋康说的将木头里面掏空然后合拢起来就是一门炮了，当然，毕懋康是专家，其中的细节，王子和就不必要细细追究了，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去做，可比外行瞎指挥的话，他关心的事情，毕懋康说的这些土炮，到底在这战场上临时组装并且能派上用场，需要多少时间。 现在的王子和，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决战（六） 第二百八十六章 决战（六） 流民营的士兵是初上战场，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是说的这个，但是，论起打仗的章法来，还是要比亲兵营逊色不少。 哪怕在平日的操练中，军政衙门那边没少派亲兵营的老兵做他们的教习，但是，纸上得来终觉浅，有些东西，不是在校场上说说练练就可以记在心里，刻在骨头里的，有些东西，他们要学会，注定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三鸟家的大营，有着足够多的士兵可以轮换，亲兵营每次强攻，面对的都是新的敌人，流民营上去也不例外，赵全有样学样，按照亲兵营的打法，强攻了一次，结果他手下的牛犊们虽然勇猛，但是依然被打得灰头灰脸的退了回来，而他们给守军带来的压力，明显的比亲兵营给他们带来的压力要小，以至于他们退回来的时候，有几个倭人竟然跳上大门处用泥石木块垒起来的工事上，褪下自己的裤子，一边对着他们撒着尿，一边肆意的狂笑着。 赵全牙齿都快咬崩了。 “人呢，人呢，告诉黑人营，用火铳给我将那些家伙打下来几个！” 面对着一营统领的要求，黑人营火枪连队很给面子，一队火枪手直接冲出队列，对着那几个撒尿的家伙就开火，枪声响起来，有没有打中人不知道，但是，那几个胆子奇大跳上工事撒尿的家伙，却是吓得连裤子都没来得及拉上，连滚带爬的跌落了下去，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哈哈哈哈”，流民营的士兵中，爆发出了一阵笑声，总算是将刚刚跌落下去不少士气恢复了过来。 “第二营准备，别让那些家伙有喘气的时候！” 赵全大声命令道，他身后的一个营官，大声接令，转身匆匆离去，整顿自己的手下了，远处亲兵营的士兵们，一个个在裹着伤口，或者是吃着干粮喝着清水，面无表情的看着这边，不知道怎么的，赵全总觉得他们的眼神中除了漠然，仿佛还有一丝奚落的意味。 “赵统领，赵统领！”有传令兵从后阵骑马冲了过来：“大人有令，流民营暂缓攻击！” 传令兵的动静非常的大，大到亲兵营那边都听到了，不少亲兵营的军官，站了起来，看着传令兵的方向，大家鏖战了快一个上午了，难道因为打不破对方的大营，王大人要收兵了？ “大人什么意思？” 待到传令兵冲上来，赵全皱着眉头问道，他可是一直都在王子和的身边，非常清楚王子和的心思，今天要是这么一退，整个战局就变了，不说先前亲兵营攻击了半天的战果付之东流，就连骆千户率部在大营的另外一侧抵御援兵也成了无用功，更有可能的，敌人大营顶住了这边的攻击，转身过去将骆千户的人马吃掉，然后和援兵再合兵一起，那这仗就更没法打了。 到时候，所有人除了退回平户坚守，基本上再没有别的选择了。 “大人有令，流民营暂缓攻击！”传令兵才不会和他说这么多，他的职责就是将王子和的这话带到，至于赵全听不听，服从不服从命令，那就不干他的事情了。 传完令，传令兵掉头就走，赵全急了，急忙招过一个亲信，“去请示下大人，咱们是原地待命，还是让亲兵营替换我们？”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流民营的表现不佳，直接让大人失望了，但是，这才刚刚攻击第一波，自己四个营的人才上去一个营，还有三个营没上呢，大人就不能稍微等一等，让自己再打几次吗？ 但是，那个亲信还没跑多远，就看见身后的黑人营的阵列， 缓缓的分开，一群人，拥簇着几辆大车，从后阵中急促的跑了过来。 赵全眼尖，一看就看到被士兵拥簇的人中间，是最近很得大人器重的那个毕懋康，他摇摇头，亲兵营不行，自己的流民营也打得吃力，大人把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派来做什么，难道用他来打破敌人的大营么？ “毕懋康，这里是战场，你来做什么，要伤着了哪里，可坏了大人的大事了！” 看到那群人推着大车走到了自己的面前，赵全皱起了眉头，毕懋康平时一身都是一身儒裳，此时身上不伦不类的罩了一件软甲，额头满头大汗，见到赵全问自己，他抬起头，擦擦自己的额头的汗。 “王大人叫我来帮你！” “帮我，怎么帮？”赵全一头雾水，毕懋康呵呵一笑，指挥着自己的人，将大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这些装上铁砂碎石，大概三十步左右杀伤最好，当然，更近一点那就最好不过了，火药什么都已经装好了，也不用什么特别的技巧，到时候用火把点燃药池的捻线就行！” 毕懋康指指这些卸下来的东西，对着赵全说道：“不过，最后还是加起来，平放着容易打到地下去，朝天的话，又容易打到天上去，也别问能打几次了，大人说了，这些树炮用来助你破敌人，一次足够了，所以，药填得足，什么时候用就是你的事情了！” “这是炮？”赵全瞪大的眼睛，看着那些树皮都没有剥去的树桩，除了树桩中间挖了一个碗口大的懂，这玩意有什么地方象一门火炮了，在中国文字被简化之前，这个火炮的炮，一直都是石字旁的，也就是说，在以前的人心目中，这炮的话，用石头做的，倒是一点都不稀奇，用金属做的，那就更好了，但是，用木头做的，赵全还是第一次能见到。 “当然，这可不是炮仗！”毕懋康笑了笑，脑子里突然一动，现在大军在攻打敌营，如果真的做一些大号炮仗来，装上足够的铁钉碎石，点燃了丢进敌营了，应该效果也不错吧！ 见到他突然发怔，赵全也不以为然，好奇的看着那些树炮，确定毕懋康没有开玩笑，他大手一挥：“去几个人，跟着毕先生学下怎么用这个东西，别这东西没打着敌人，把自己人给伤着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决战（七） 第二百八十七章 决战（七） 被一阵火枪打得晕头转向的三鸟军士兵们，躲在工事的后面，半天没有露头，显然他们已经从一开始遭遇火枪的惊慌失措，到现在已经变得逐渐习惯了火枪的巨大轰鸣声和身边同伴的死伤，但是战争就是这样，只要你不死，再震惊、再凄惨的情况，也会让人逐渐接受，然后变得麻木，到最后，习以为常变得熟视无睹。 有人在工事后面默默的计算着时间，这是一个老兵，至少他知道，对面的平户军，在铁炮齐射之后大约三十个屈指的时间内，就会有士兵嗷嗷叫着冲上来，那个时候，敌人的铁炮就不会再响了，即便是面对敌人的时候，他也再不用担心莫名其妙的被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弹丸打中了。 但是，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时间已经过去远远不止三十个屈指的时间了，但是，对方的士兵还没有发起重逢，这让他有些以后的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打量着对面的情形。 这一看，他就更加的不解了，那好像是些木头，那些平户军，将一个个木头桩子，搬到阵前来做什么，难道他们打算放火么？ 以他的见识和阅历，他能想到的就是敌人大概会用这些木头来放火了，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与其弄些木头桩子，他们还不如丢些火把射些火箭进来呢，不对，对方没有弓箭，他们也没法射进火箭来，想放火，他们得靠近营寨吧，哼，真以为他们有些铁炮就天下无敌了，敢靠近营寨，家族的弓箭手可不是吃素的。 不过，下一刻，他的猜测就完全被否定了，虽然那些木头桩子后面，有平户军的士兵拿着火把，但是，他们并不是朝着营寨这边丢过来，而是将火把放在了那些木头桩子上，他有些好笑起来，这里隔着大门还有几十步呢，在大门外烧火，难道是想做饭么。 他突然心里一动，对面平户军的士兵，在用火把点着了那些木头桩子之后，一个个捂着耳朵往后跑去，这样的动作，让他本能的感到的危险，战场上静悄悄的，除了对面的那些士兵的动静，和身边同伴的说话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他真不知道让自己感觉到危险的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尽管，这种直觉已经救了他不止一次命。 他觉得还是将脑袋缩回来比较安全一点，但是，他身边的同伴，和他一个村子出来的夏树，却是站了起来，嘴里还嘀咕着：“敌人也没什么厉害的吗，要是咱们有铁炮队，早就将他们击败了！” “回来！”他小声的拉扯着自己的同乡：“别让铁炮……” 巨大的轰鸣声，仿佛是天边的炸雷在他耳边炸响，而且，这炸雷还不是一声，而是连绵不绝，他连自己的说的话，也顿时听不清楚了，耳朵里只是一片巨大的耳鸣声。 无数的鲜血仿佛是下雨一样，从他的头顶上方倾泻了下来，夹杂着一块块碎肉，顿时将他全身覆盖得严严实实，他伸出手，抹掉糊在眼睛上的鲜血，耳朵暂时的听不到了，但是，眼睛看得到东西啊。 眼前的情景，让他目瞪口呆，刚刚站起来的同乡，依然两只脚站在那里，但是，也仅仅只是两只脚站在那里而已，他的上身，自腰部以上，全部都已经不翼而飞，他顿时明白自己刚刚抹掉的脸上的鲜血和碎肉来自哪里了，一阵巨大的恐惧伴随着恶心的感觉，从他心里生了起来。 “啊！！！！” 他发狂的大叫着，但是发现，自己的声音全是淹没在那连绵的巨响中，包括他自己，谁都听不见，他环顾四周，刚刚和他呆在一起的同伴们，一个都没有活着了的，身边到处都的断肢残骸，整个大营的门口，简直变成了一个血肉抵御，而他，就是这地狱中唯一活着的人了。 他紧紧的趴在地下，瑟瑟发抖，他想跳起来，朝着身后的营房跑去，但是，两条腿怎么都不听话，他的脑子一片空白，趴在这血泊之中，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这场噩梦快快过去，祈祷这一切不过是自己因为上午太累了，靠在泥堆上睡着了发的一个噩梦。 但是，他没有等待噩梦过去，等到的是一支锋利的长枪，巨大的轰鸣声一停止，无数的平户军士兵，已经呐喊着冲了过来，一个路过他身边的平户军士兵，看到了在血泊中还在蠕动的他，顺手就将手中的长枪朝着他的后心扎去。 当那股温热的感觉从他的背后弥漫的他的全身四肢八骸的时候，他反而不害怕了，他的意识渐渐迷糊，在那一阵慌乱的叫喊声，厮杀声中，他仿佛看见自己的女人，还是自己的女儿正站在村口微笑着看看着，他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好过，浑身轻快的朝着她们跑了过去。 敌营已破。 王子和放下手中的千里镜，心中大定，无数的流民营的士兵们仿佛是潮水一般的涌进了敌人的大营，而亲兵营的士兵们，也紧随其后，一直在阵后待命的黑人营士兵，也整顿着队列，缓缓的逼对方的大营，然后，彻底的将敌营堵死。 原本是防御平户军的敌军大营，只留了大门这个进出的唯一通道，此刻，这个通道却是变成了他们唯一的生路，而此刻，这个生路，却是被黑人营的长矛和火枪，毫不留情的堵死了。 “此战你当记首功！”王子和对着毕懋康说道：“事实证明，将你请到我这里来，是我做对了！” “大人过奖，是大人指挥有方！” 毕懋康也是满脸笑容，没什么比自己制造的武器打得敌人魂飞魄散更有成就感了，没有有比自己能发挥自己所学更舒畅心怀了，不仅仅王子和觉得请他到这里来，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就连毕懋康自己此刻也觉得，自己此刻出现在这里，看到自己制作的武器，虽然很简陋，但是依然可以为国杀敌，他也觉得，此生没有白过了。 “家主大人，家主大人！敌人有妖法！”一个武士惊慌失措的逃到三鸟健仁面前，大声的喊道。 三鸟健仁脸色阴沉，看着拥簇着自己的这几百人，咬牙切齿抽出自己的腰刀，狠狠的朝着这个已经毫无斗志的家伙砍去，鲜血飞溅，那人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首领，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大筒！” 三鸟健仁恨恨的说道，如果知道对方有大筒，他就不会据营死守，哪怕是凭着死伤再多，哪怕是顶着对方的铁炮的弹雨，他也要冲出去和对方野战，可是世界上毕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这个时候，整个大营已经彻底的乱了，到处都是火光，厮杀，到处都是奔逃的他的士兵，大势已经，他已经回头无力了。 他也算是一个果敢的人，知道事不可为，他当即决定逃走，当然，不是迎着这些如狼似虎的平户军，在他们的身后，有铁炮，有大筒，更有那仿佛刺猬一样的黑人军阵，单凭他身边的这两百重骑和几百士兵，他是断断冲不出去的，他要逃走的方向是后营，在那里，是岛津家的军队。 两百重骑开路，马匹缓缓的跑动起来，不时有惊慌失措的士兵，挡在重骑前进的路上，然后仿佛是一段朽木一样被骑兵们撞开，飞起，然后落下，被无数的马蹄践踏得血肉模糊，没有人关心这些人的死活，在他们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去。 也有稍微乖巧机灵一点的士兵，见到重骑队后面，还跟着不少的士兵，他们在惊慌失措了一会儿，也拿着武器靠了过去，从中军冲到大营，虽然也撞飞踩死了不少拦在路上的士兵，但是，这支逃跑的队伍，也聚拢起了快千人了。 三鸟健仁策马在重骑中，没有管这些身后的士兵，岛津家的军队是什么样的货色，他再也清楚不过了，面对这个打了多年的老对手，他相信，只要自己想要逃走，就凭着岛津家这里两三千人，还挡不住自己的步伐。 快到达后营门口的时候，重骑的速度已经慢慢的加起来了，这个时候重骑队，就好像一阵旋风，呼啸着从自家大营穿过，撞飞或者带走不少士兵，在这旋风面前，几乎没有任何能阻挡他们的东西。 “三鸟家的重骑！” 岛津泓看到对方的大营打开，黑压压的骑兵还有骑兵后面无数人头攒动的步兵，朝着自己的军阵而来，顿时就嘴里有些发苦。 该死的，你的重骑不用来对付平户军，冲着我来干什么！ 诅咒了一句，他很明智的下了命令，随着他的命令，他手下士兵，将原本堵住敌人大营的军阵，分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三鸟健仁和他的重骑队，几乎是没有遭遇到任何的抵抗，就这么从岛津家的军中中呼啸而过。 但是，后面跟着重骑的那些士兵们，就这么好的运气了，步兵和重骑之间因为速度，本来就拉开了一阵距离，等到重骑过完，他们还没有跑到岛津家的军阵面前，等到他们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的时候，才赫然发现，刚刚重骑过去的时候的那个口子，已经不见了，等待他们的，是三鸟家的铁炮队一排排乌黑的枪口。 “开火，开火！” 岛津泓大声的喊道，重骑队他拦不住，难道这些散兵游勇还拦不住了，这些家伙，真当我岛津家是吃素的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大捷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大捷 “大捷！大捷！” 一个骑兵从远处而来，越过因为战事显得有点萧条的街道，一路高叫着朝着藩守府的方向奔去，闹哄哄的街道陡然安静了下来，街道上的人齐齐侧目，纷纷让开道路，然后目送着这一骑绝尘而去。 等到骑兵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闹腾的声音，又轰然响起，只是，先前大家说的话题是什么，早已经被刚刚的打断忘却了，而所有议论的中心，全部都是刚刚过去的那个骑兵，还有那个骑兵口中的“大捷”二字！ “咱们这是打赢了？” 四海商行的一个伙计，抬起头看了自己的掌柜一眼，眼中露出欣喜的神色。唐人町里这么多的商铺，能够用“咱们”二字来称呼平户军的，可是为数不多，对于那些多年前就已经在平户扎根的大明商人来说，这个城市换个主人，他们一样的可以做买卖，只不过花费的代价可能要多一些而已，但是，这里要是换了个主人，四海商行，肯定是呆不下去的。 “应该是胜了吧，再等等，若是胜局一定，报捷的人绝对不止这么一拨！” 掌柜的眉头也舒展了一些，应该能赢吧，嗯，一定能赢，总掌柜这么大的摊子，辛辛苦苦建立的基业，这一败可是什么都没有了，不赢怎么行。 从屋子里走出去，掌柜的伸头看看自己的邻居们，邻居的商铺也和四海行差不多的光景，大伙都停下了手中的伙计，朝着城门方向张望着，期待着什么。 不出一盏茶的光景，城门方向，又传来了马蹄声，伴随着马上骑士的大喊声，从远处蜿蜒而来，这一次，来了两骑，分别用官话和倭话，大声喊着“大捷！”，这一次，几乎所有人都确定了，这一次，王大人的兵马真的是打赢了这一仗，原本城里那些压抑肃穆的气氛，也好像随着骑兵的叫喊声，慢慢的被驱散开了，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理应如此”或者是“幸亏如此”的表情。开始讨论起这次的战事结果来。 “秦掌柜，您看，咱们是现在组织些肉食酒水去劳军呢，还是等到大军班师的时候再慰问，此番大胜，大涨我大明国人的士气，若是我等无动于衷，岂不是辜负了平日了王大人的厚待！” “这个是必须的，没有王大人，哪里有如今平户的繁华，此番王大人的儿郎震慑宵小，打出了咱们的威风，想来，很长一段日子里，怕是再也没有倭人打咱们平户的主意了！”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这菊公主殿下，可不就是一个倭人……” “你真是张臭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不懂么，既然嫁给了咱们大明的王大人，那自然也是咱们大明人了，听说咱们圣上还赏了菊公主殿下的诰命了，你见过有诰命的倭人么，呸！” 唐人町里气氛热烈起来，悬了几天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的人们，显得有些兴奋不已，在唐人町外面，气氛更是热烈，街道上的人，慢慢的汇集了起来，大明人，日本人，南蛮人，还有那些肤色和他们不一样的黑人，纷纷从自己的住处走了出来，在街上肆意欢呼着，叫嚷着，尽管叫嚷的语言千奇百怪，但是，每个人脸上的笑容，却都是一样的。 藩守府里，却又是另外一副光景，所有人都忙做一团，只是他们忙的事情，和这满城的欢欣，似乎没有多大的关系。 “公主殿下大喜，你们乱叫什么，都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许乱跑！” 小五郎站在藩守府门口，一脸的肃然，突如其来的喜讯，让早已经已经到了产期的前田菊姬一下放松了神经，伴随着她的轻松而来的，是一阵阵的阵痛，好在早已经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这个时候，倒是也没有慌了手脚，只是这生产毕竟是有风险的事情，她离开就按照自己之前的计划，召来了柳卿卿和小五郎。 小五郎和柳卿卿立刻接过了前田菊姬交给他们的权利，此刻平户城，他们两人，就是最高军政长官。 等到第三拨报捷的骑兵到来的时候，城里已经成里欢乐的海洋，所有人都在为胜利高兴，原本防止城中异动的士兵，此刻的主要任务变成了维持秩序，而一直忙碌着的民政衙门，此刻也终于可以稍微舒缓了一下了。 在柳卿卿的建议下，数十拨骑兵，从军政衙门里奔驰而出，朝着城外而去，他们要将大捷的消息立刻散步到平户城辖下的所有地方，码头，兵营，农庄，聚居点，这个时候，没有比这个消息更能安定人心的了。 最后一拨报捷的骑兵，带来了比前两拨骑兵更详细的消息，而这个时候，小五郎和柳卿卿才真正的了解到了一些战事的详情。 “今日清晨，我军三大营向敌军发起攻击，亲兵营和流民营轮番上阵，黑人营以战阵威慑，敌军不敢迎战，死守大营，与此同时，岛津家三千余众仰慕大帅虎威，率军来投，大帅令其解佣兵营和熊本军之围，待到我军对敌营发起攻击之时，脱围而出的佣兵营和熊本军挟岛津军果断出击，一部阻敌援军，一部断敌后路，战况甚烈！” “至午时，城守毕大人携火炮数十门助攻，敌营遂破，我军大展神威，敌军溃不成军，至属下来报捷之时，敌军除其敌酋及其亲随数百名脱营逃窜，余皆或亡或降……” “援兵呢，敌人的援兵呢？”柳卿卿问道。 “敌人大营已破，援军接应到逃窜的敌酋，也在败退中！” “王大人此刻身在何处？”柳卿卿继续问道。 “大人正在指挥黑人营的兄弟打扫战场，亲兵营和流民营的兄弟，已经尾缀敌军而去！”那报捷的骑兵，本来就是王子和的亲兵，此刻说完了正事，忍不住显露了一下自己的真性情：“追着他们的屁股打，等到他们逃回老家，至少还得丢一半人的性命在路上！” “好了，我们知道了，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柳卿卿点点头，脸上喜笑颜开。 小五郎则是听完了捷报，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说实话，当前田菊姬将平户的军事指挥权交给他的时候，他从来没感觉到自己有这么重要过，指挥一城兵马，哪怕是现在这一城兵马很多都已经出征了，但是，这也总归是一城兵马不是，这在他当 海盗的那些年，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好在最近一年多，他努力朝着一个武士的方向发展，那种海盗的想法已经很少出现在他的脑子中了，就好像此刻，他脑子想到的，居然是：“岛津家投降了，三鸟家完了，主公这是要一统九州岛啊，我的天啊，今天菊公主殿下在主公不在城里的时候，能将一城兵马交给我，那假以时日，岂不是整个九州岛的兵马，都有可以能听我指挥，我以前觉得当主公麾下第一武士，就已经很威风了，但是，当主公麾下的总大将，岂不是比第一武士更要威风！嗯，当第一武士，最多只是百人敌，当总大将，那可是万人敌啊！” “小五郎，小五郎！”柳卿卿看着老神自在陷入了自己的狂想中的小五郎，忍不住喊了几句，小五郎这才回过神来。 “眼下城里可是有些乱，虽然大家都高兴着，但是也要防范不轨之徒制造事端，公主殿下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了你，你可不要懈怠啊！” “这个是一定的！”小五郎狠狠的点头，“城里交给我了，至于城外的事情，那就得你操心了，对了，码头上的那些朝鲜人，你赶快处理下，这个时候，我可没多余的人手去看着他们！” “做好你做的事情，我做我该做的事情！”柳卿卿微微一笑：“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做的，还有，这藩守府的关防，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有公主的卫队和大人的亲兵队，你在外围就好，没事别进去骚扰公主殿下，别做些这大喜的日子扫兴的事情！” 柳卿卿的暗暗敲打小五郎一下，毕竟这个时候比较敏感，藩守府的守卫一直都不关这军政和民政两个衙门的事情，若是小五郎陡然觉得自己大权在握，有些飘飘然起来，这个时候，可不是惹菊公主生气的事情。 “辛苦这三两天的时间，等待大人班师了，一切都轻松了的！”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小五郎笑了起来：“做一个合格的家臣，应该做些什么事情，我可是一直都非常了解的呢，柳小姐尽管放心！” “那我去处理那些朝鲜人的事情了，也真是的，那些朝鲜人迟不来早不来，偏生这个时候弄这么多人来，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的，我还得给军队那边送最后一批军粮过去，这些朝鲜人在这里，也得吃粮食……” 柳卿卿嘀咕了一下，皱着眉头走了，小五郎看着她的背影笑了起来，这个女人，她似乎忘记了，她也是朝鲜人来着。 第二百八十九章定局 第二百八十九章 定局 “大人……” 方渐从远处走了跑了过来，对着王子和喊道：“这俘虏也太多了一些，咱们绳子不够用啊！” 真是幸福的烦恼啊！王子和哈哈一笑，看着满坑满谷蹲着的俘虏，又看着那些脸无表情拿着武器看着他们的黑人士兵们，忍不住笑了恰里。 亲兵营和流民营都象放羊一样的放出去了，追杀残敌这种好事，谁都不甘人后，他身边的亲兵们，一个个都跃跃欲试呢，要不是知道自己的职责，只怕此刻也一个个嗷嗷叫着请战了。 此刻留在他身边的，就只有自己的亲兵队和黑人营了，黑人营本来就不是擅长机动的军队，留他们在战场上打扫战场再也适合不过，倒是苏醒和他的那个百户，被王子和强令留了下来，这让没能亲自杀敌的亲兵队的其他成员们心里平衡了不少，毕竟他们有伴了。 眼下看来，留下的人手打扫战场是够了，但是，如何处置这些俘虏却是一个麻烦。 王子和亲眼看到黑人营的士兵们是如何对待那些被俘的家伙的，将他们赶在一起蹲下的时候，有几个家伙不知道是桀骜得很还是听不懂话，反应慢了一些，这些黑人士兵们二话不说长矛腰带就下去了，这还是手脚齐全的，那些受伤了的，躺地下起不来的，那更是二话不说直接就送了他们一程，或许打仗的似乎，这些三鸟家的士兵没觉得这些黑人士兵们有多么可怕，但是，这个时候，看到对方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手下毫不留情的收割他们的生命的时候，这些家伙终于怂了。 三鸟军哪怕是大营破了，但是他们因为败的快，死的人其实并不多，这还不包括他们自相残杀践踏而死的，顶天了也就死伤千把号人，就算除去随着三鸟健仁逃走的那几百号人，差不多快五千人的大营里，这其中一大半倒是此刻都在这里蹲着。 全杀了？王子和可有些下不得手，而苏醒他们也是强烈建议，将这些俘虏留着，他们甚至愿意花钱来买，毕竟将来他们家族要在这里置办产业的话，这些可是廉价之极的劳工。但是，几千人就这么蹲着也不是个事儿，眼看着天就快黑了，这要是晚上出什么幺蛾子，哪怕是再死伤一个士兵，王子和都觉得有些亏了。 “都赶到咱们大营里去吧，让后面送些绳子过来，再送回去！”王子和叹了口气，：“衣服什么都扒了，人要是没了衣服，也就没什么想法！” 这个时候的倭人，可没有穿什么内裤的习惯，而且，估计大多数倭人也富裕到可以置办内裤的地步，王子和这命令一下，几千俘虏顿时变成了一个光溜溜的光猪，不过，这倒是一个甄别俘虏的好办法，几千人中，难免其中有些有身份的，地位高的，在战乱中混入了普通士兵当中求生存，此刻一眼看过去，顿时他们就再也藏不住了，毕竟有裤衩和没裤衩之间的区别，可是相当的明显！ 有裤衩的人，被挑拣了出来，单独关在了一边，这些人身上，总归是要有些油水，得分别对待，剩下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几百人一堆，几百人一堆的被赶进大营，四周是明晃晃的刀枪，自己身上寸褛不挂，这明显的对比，即使是心中有些其他想法的俘虏，也没有了多少的想法。 “你这都干的什么事情！” 等到所有的俘虏都被赶进大营之后，徐宁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红着脸狠狠的啐了王子和一口，王子和一下这命令，骆养性等人就将徐宁宁弄到一边避讳去了，毕竟几千个光溜溜的男人对一个女儿家可不是什么好风景。 “事急从权嘛！”王子和笑呵呵的说道：“这可是我从书上看来的办法，看来古往今来这办法都很有效的！” “反正就不是什么好主意！”徐宁宁翻了翻白眼，实际情况她也是知道的，她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只是脸上红晕慢慢褪去之后，眼睛盯着王子和看啊看啊，一直看的王子和心里有些发毛。 “干嘛这么看我，我脸上有花？”王子和不解。 “这九州岛的地方，我听说差不多快一个布政使司这么大了，虽然和咱们大明比，是寒碜了点，但是，今日一战之后，这么大的地方，可就你一个人说了算了！” “好像是这样！”王子和歪着头想了想，点头承认道，岛津家已经服软了，三鸟家今日一战，基本上主力殆尽，这逃回去的那点人，在路上不知道被自己的追兵杀死多少，然后逃散多少，等到回到他们的老窝，基本上再也没有抵抗自己的大军的可能，徐宁宁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如果对方没有暗藏后手的话，以岛津家急于在自己面前弄点资本的心思，一定的一冲到底，这追杀残敌顺便断掉敌人老巢的时候，也不是多新鲜，尤其这敌人的老巢还没剩下多少势力的时候。 “那你打算如何？”徐宁宁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什么我打算如何？”王子和佯装不明白。 “喂喂，你装傻就没意思了啊！”徐宁宁叫了起来，反正此刻也没外人在，除了王子和的亲兵，也就她和骆养性在：“你不会觉得，你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这倭国的国王会忍下去吧，就算你用你老婆的名义，你人家腾出手来内乱，再收拾你也是小菜一碟！你可是我大明的官员呢！” “我知道啊！我是陛下亲封的备倭使啊，我正在办陛下交给我的差事，你看，陛下忧心的不就是沿海倭患，还有倭寇对朝鲜的觊觎之心么，朝鲜那边没事情了，我将这九州岛上的平定了，估计沿海倭患短时间内也没了，照我看，我这差事办的很漂亮啊！” “你是锦衣卫！”徐宁宁看着他：“到时候陛下召你回去，你回不回？” “好吧，你想说什么！”这话王子和没法接了，怎么回答都有些诛心，还是转换个话题的好。 “陛下总归是要大行的！”徐宁宁悠悠的说道：“虽然这话我很不想说，但是谁叫我家里当初给我说了这么一门亲事呢，所以，我还是得说，当今太子和福王……” “我更希望福王殿下能够继承大统！”王子和打断了她的话 ，毫不含糊的说道，虽然早就被别看看作是福王一党，但是，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王子和知道这个时候，可一点都不能含糊，这关系他将来是得到大明的支持还是打压的问题。 “有你这句话就好了！”徐宁宁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这个备倭使，就这样一直干下去吧！至于其他的事情，小骆和你说，我就不搀和了！” 对于目前来说，这即将到手的九州岛，可是福王最大的一块地盘，比起那个他只能看不能用的封地，可是要丰腴得多，尤其这九州还远在倭国，不在大明，更是断绝了绝大多数人的眼光关注，那么，福王想要什么，那就很明显了。 “钱！粮！兵！” 有钱可以购置兵甲，有粮食可以养兵，有兵就可以争夺天下，或者这是最后的打算，但是，若是万一事情不如他想象的发展，皇位真的是由太子继承，那么他效仿成祖起兵靖难也不是什么做不出来的事情，眼下有这么一个好地方，福王要是没有点想法才怪呢！ 而作为回报或者是奖励，王子和将会得到福王的全力支持，支持王子和就是支持自己，这一点福王不可能不明白，虽然不能保证王子和在大明官运亨通，连升几级，至少，王子和不在大明范围折腾的这些事情，绝对不会受到大明的擎肘，反而会有各种支持支援。 徐宁宁和王子和谈清楚了大方向，那具体的细节就骆养性和王子和去谈了，作为福王一旦登基铁铁的锦衣卫指挥使小骆同学，这个时候倒是拉下脸来，一点交情都不和王子和讲了，两人足足密探了两个多时辰，在将大致的细节谈清楚，王子和心里是有底线，但是，福王心里没有了，所有能从这里压榨到多少好处，那就压榨多少好处。 所有的矿山产出，不管是金矿，银矿还是铜矿，王子和占四成，具体经营的各个勋贵家族占三成，而福王坐地分赃要三成，而各个勋贵家名义上在这里练兵，其实是要从大明招募人来这里从新成立一支新军，这些新军挂在各个勋贵家的名下，但是由福王派出的军官把持，王子和要负责他们的粮草，而作为回报，对于九州岛的赋税，福王殿下大开恩典，就不要了。 至于海贸的部分，经此一役，基本上可以确定，至少到倭国的海贸，可以掌握在福王集团手中了，这个王子和想要染指也没办法，但是要得到王子和的保护和维护，福王殿下得付出一支小型的水师做代价，不管用什么名义调用朝廷的水师，还是福王殿下自己掏腰包，王子和提出的要求，至少要四艘福船做主力的水师才能维持九州的安全，这一点，骆养性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反正王子和的态度很明显，陆地上的事情，就算有争斗，大家还能有时间去发展，但是，海上的力量，他可是一点都没有，倭人的水师要是真把九州一封锁，福王就算有好处也拿不走，着急的是他，而不是自己。 第二百九十章肖恩的想法 第二百九十章 肖恩的想法 事情还真没多出乎意料。 岛津家三千余人，佣兵营一千多号人，熊本军千多号人，加上流民营和亲兵营三千多人，这差不多近万人追杀三鸟家的残军，简直是毫无悬念，用赵全的话说，这哪里是打仗，就是一路收割人头而已。 三鸟家的残兵，实际上也就是三鸟準带的援兵和他老子的那几百残兵，一路跑着跑着，人是越跑越少，当初出城援助他父亲的时候，他差不多带了快五千人，在城里也就剩下两千人左右能打的，此刻等待他逃回福冈城，这五千人，包括他三鸟家大有名声却在此战中什么建树都没有的两百重骑，剩下的也就千把号人了，等到他们逃回福冈，连气都还没喘息匀称，追兵就到了。 还能怎么着，守城呗！ 一群都吓破胆的残兵，指望他们面对数倍与此战意高昂的敌人来一场耗日持久的攻守战，那也太不现实了，实际上，连一个时辰都没有到，福冈城就告城破，兴高采烈的联军蜂拥而入，三鸟家的士兵，就如同螳臂挡车一样，刚刚竖起个架势，就已经被碾得粉碎了，可怜的三鸟父子，回到自己的老巢，连口热饭都没吃上，又得夹着尾巴逃窜了。 黑夜中，三鸟父子舍弃了绝大部分部属和亲族，在混乱中逃出城去，不知所踪，等到第二天天明，在城里肆意了一晚上的联军士兵们清点战果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基本上三鸟家的军队全部报效在此战中了，但是，三鸟父子却是不知道去向了，这对于渴望拿着三鸟父子的人头向王子和邀功的岛津泓来说，这未免是一个遗憾。 不过，此战他岛津家也算是出力颇多，如果王子和不是翻脸无情的那种人的话，至少，在短期之内，他岛津家暂时没有覆灭的危险了，这一点，熊本城的浅尾舞衣就是例子，岛津泓觉得，王子和能如此对待那个女人，那么，只要他岛津家不做什么逾越触犯对方的事情，他岛津家应该和浅尾家的那个女人一样，可以保全下来。 福冈城的劫掠只持续了一夜，第二天王子和的命令就传了下来，禁止属下所有的士兵包括岛津家的士兵在福冈城劫掠，而是要他们立刻恢复福冈城的秩序，对于这个命令，执行的最为彻底，最为积极的，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既不是王子和的嫡系，也不是岛津家的军队，而是那个一直游离在王子和的军队系统边缘的佣兵营。 一个劫掠成了习惯的军队，此刻突然之间变得秋毫不犯，甚至还阻止友军行那劫掠之事，这可就有些奇怪了，不过所有人当时都没想那么多，一直到王子和命令流民营留守福冈，其他军队返回的时候，佣兵营的统领肖恩，也主动要求留下一部分士兵在这里建立营盘留守，这才让大家觉得，似乎肖恩有点别的什么意思。 福冈城和熊本城不同，熊本城即便是归顺了王子和，但是，他旧日的统治者浅尾舞衣可是还在，那么，王子和用对方继续通知熊本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当然，必要的限制管制那肯定是有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尽管浅尾舞衣比起以前来，权柄少了不少，但是依然保留了大部分的权利。但是，福冈城是打烂了的，以前的统治者可是没了，用脑子想都想得到，这将来，王子和肯定是要按照平户的模式，在这里设置城守，设置军政和民政两大衙门来管理这里的，而这个城守，可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城守，用肖恩的想法来说，那就是一块封地差不多了。 想想以前他的打算，这个时候，他还不努力争取，那他就是傻子了，而且，他还真有这个资本，在这一战中，佣兵营在他的统领下，可真是出力不少，且不说后来的回师和追杀残敌，仅仅在被三鸟家的军队包围的时候，简直是他一手护卫了徐小姐那一帮贵人的安全，他觉得就凭这个功劳，王大人就应该考虑考虑将这个城守的位子给自己。 流民营是王大人的嫡系，将来肯定是要撤走的，此刻他不留人在这里，造成一个实际驻守的情况，将来他再想派兵驻守，那就得听军政衙门的命令了。 他是这么想的，而莉安娜也是这么想的，莉安娜甚至愿意主动带人留守在这里，而让肖恩随着离开福冈的军队立刻就见王子和，仗打完了干什么，当然是庆功，然后论功行赏啊，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甘落人后呢！ 可惜，回到大营的时候，王子和已经动身返回平户去了，大营里只剩下一些等待甄别的俘虏和看守俘虏的士兵，肖恩立刻就马不停蹄的朝着平户跑，他倒是也不怕辛苦，等到他赶到平户的时候，这已经是距离当初那个福冈之夜的第三天了。 平户城里，到处都在张灯结彩，简直就如同过年一般，肖恩是知道大明人有过年的这一个风俗的，但是真正的大明人过年，他没有见过，不过，他觉得此刻也差不多了，打了这么大的胜仗，是值得高兴一下，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一个更值得高兴的事情，那就是王大人的夫人，菊公主殿下在这次大战期间，为王大人生下了一个儿子，这简直就是双喜临门的事情，城里如此狂欢，那就更理所当然了。 这个时候，是见不到王大人的，肖恩倒是也知趣，在军政衙门报道之后，直接就找自己的老相好去了。 还好，平川小五郎虽然是王大人的家臣，似乎这个时候，王大人沉浸在自己的天伦之乐中，也不用他伺候，他倒是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小五郎，当然，以他现在的身份，倒是用不着求见这个词儿，只不过，虽然两人是老相识了，但是，这再次见面，肖恩总觉得小五郎身上，似乎有些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高兴，当然高兴！”小五郎看来没少喝酒，大着舌头说道：“干掉了三鸟家，主公一统九州，我当然高兴，但是，我更高兴的是小公子的出世啊，我王家有了小主人，那么，主公的基业就可以传承下去了，我侍奉主公，将来我的儿子，侍奉小主公，这样生生世世，岂不是妙哉！” “那是，那是，值得庆贺！”肖恩随着他的话，哈哈大笑：“这个，熊本城的兵马已经回去了吧，亲兵营和黑人营也回到了平户，在福冈那边，咱们刚刚打下来，就一个流民营放在那里，大人也放心吗？” “不是你佣兵营还留了五百人吗！”小五郎斜着眼睛看着他：“别看我，主公没回平户之前，这军政衙门是我暂时署理的，这些事情我还是知道的，不是我说你啊，肖恩，你这可不好，你佣兵营也是主公的兵马，你也是吃主公的钱粮的，这种事情，你自己作主，总是不大好的！” “我这不是找你来了吗？”肖恩嘿嘿一笑，他当然知道这不大好，有点挟功自傲的意思了，但是，他当时不是没选择吗，这小五郎是王子和身边亲近的人，从他嘴里，多少应该知道一些王子和这边的想法吧。 “找我干什么，此次大战，谁出的力多，谁敢奋勇死战，主公心里清楚的很，你那点心思啊，当时柳小姐就猜出来了，那女人是多聪明的女人啊，你耍这小动作有意思吗，再说了，你这点小动作，连她都看得出来，你觉得主公看不出来？”小五郎嘿嘿冷笑了一下，眼中精光闪过。 “那王大人说了什么没有？”肖恩着急的问道。 “这个我就不好说了！”小五郎慢吞吞的说道，心里却是叹息了一下，不是不好说，是没法说了，柳卿卿对着主公说这事情的是，主公就冷笑了一下，那意思傻子都明白，你肖恩想打福冈的主意，怕是没戏了哦！ “对了，最近我手下在福冈，弄到一套上好的茶具，听说是三鸟家祖传的，三鸟健仁简直是视若珍宝，你最近不是喜好这个吗，回头我让人送过来，你帮着鉴定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传说中的那么好！”肖恩眨了眨眼，很是陈恳的说道。 “我鉴定不了啊，不过，夫人的眼光倒是不错！”小五郎心里又叹息了一下，尼玛，三鸟家的珍藏，你抢来不献给主公，来送给自己，你这是孝敬我还是害我啊！就你这做事的手段，还想着混一个城守？ 见到肖恩皱眉，小五郎有些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肖恩啊！这事情呢，怕是有些周折，不过，我给你指条明路，去找毕大人，对，就是咱们平户的城守那个毕大人，这一战，听说他得了首功，主公对他很是看重，而这个人，又是大明有名的读书人，他肚子里的主意一定很多，你要是能从他那里找到什么办法，那一定是可以行得通的，咱们是老朋友，别说我没帮你啊！” 第二百九十一章不大可能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不大可能 举城欢庆大胜，加上又是菊公主和王大人喜诞麟儿，所有人似乎都有值得高兴的理由，但是，也有人是高兴得很是痛苦。 一场大胜，大败了虎视耽耽对着自己势力不怀好意的敌人，在这之后最后最忙碌的是谁？没错，打仗是军政衙门的事情，但是，仗打完了，收拾这乱摊子，千头万绪却是民政衙门的事情，而作为民政衙门的头头，柳卿卿就算是也想和所有人一起高兴一下，清闲一下，那也是一种奢侈的愿望，尤其是好死不死的，先前和朝鲜那边谈的粮食换流民的事情，在这节骨眼也来凑热闹来了。 这事情，别看在谈判的过程中，毕懋康算是出了不少力气，但是，朝鲜人还只认她，毫无疑问，因为她的出身问题，朝鲜人更觉得他可信一点，或者说，更有亲切感一点。 当初丰臣秀吉选择从长崎作为主要出兵朝鲜的基地，也不是没道理的，那就是这里距离朝鲜的釜山，满打满算也就是一百多海里的距离，这么说吧，要是海上不起风浪的话，就是用只小舢板，也能从朝鲜飘到长崎来，也难为了朝鲜人耗费了这些时日，估计这耗费的时间，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寻找船只，反正现在朝鲜满地的流民，人口是不缺的，在这场朝日战争中，朝鲜的水师基本上是被打残了，民间的船只估计也剩不了多少。 朝鲜人这次直接送来了一个船队，大大小小十来艘，至于船上装载的流民，少则三五十人，多则两三百人，这支船队一口就给运来了足足两三千人，更要命的是，朝鲜是穷习惯了，这些流民上船的时候，仅仅每人发了两个窝窝头，之后，组织这些流民的朝鲜朝廷就算是完事了，打算就这两个窝窝头一直熬到这些人上岸为止。 算盘打得不错，可惜的是他们到底的时间，有点不大恰当，当时王子和正率军出征，整个长崎港，整个平户，都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这突然之间这么一支船队，载着那么几千人过来，就算是用脚趾头想一想，平户这边也不可能对这些人掉以轻心。 小五郎处理的倒是很干脆，直接调拨了几百兵丁到码头，严令对方不许下船，否则当作图谋不轨处理，这事情处理得倒算是干脆利落，就是可怜了船上那揣着两个窝窝头漂洋过海来的那些朝鲜人了，虽然说这短短几天内不至于饿死人，但是，也足够他们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这人要是饿急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柳卿卿去的时候，正是船队上的那些朝鲜人正处于爆发的边缘，而随传的朝鲜朝廷的士兵和官员们，已经基本上弹压不住的时候。 “放粮，施粥！”对于这些饿慌了的家伙，柳卿卿二话不说，直接十多口架起，白花花的大米往锅里一倒，等到粥饭的香味在码头上到处飘荡的时候，船上躁动的声音直接小了下去。 “听从指挥，一个个的下船来，每个人都有吃的！” 这样的话语，随着柳卿卿带来的人大喊声，立刻就就传遍了所有人的朝鲜人耳中，而临时从附近几个农庄抽调出来的那些壮丁们，也担当起维持秩序的工作，当然，也顺便一个个睁大了眼睛，在人群中逡巡着，寻找着自己合适的人选。 柳卿卿可是告诉了这些农庄的来人，这些朝鲜人，将会很大一部分补充到他们的农庄里去，这些人有老有少，有身子强健的，有身子虚弱的，谁不想给自己农庄里弄些身子强健的干农活的好手，这也导致了有些刚刚端着个碗弄到了一碗热腾腾的粥，还没喝上几口，立刻就有几个大汉围了过来，要不是身前身后都是这些朝鲜人熟悉的乡亲，只怕这架势让这喝粥的家伙立刻丢了就逃都有可能。 随行的朝鲜官兵倒是很是尽职尽责的大声的宣扬着这些壮丁们的用意，这让这些惴惴不安的家伙，心里安定了不少，总之，从船上开始下人起，整个码头上乱糟糟的，简直是一片混乱，甚至有几艘刚刚靠岸的商船，一见到这幅情形，连锚都不敢下，一边关注这码头上的情形，一边做出随时开溜的打算。 柳卿卿既然到码头上处理这当务之急，那么，城里民政衙门大多数的事物，基本上就压在毕懋康的身上了，不过，现在民政衙门的官员，基本上对这个看似有些温和的年轻书生，却是没有一点小看的心思了，先前王大人对毕懋康的格外看重，很多人都不以为然，无非是以为这年轻书生不过是入了王大人的法眼，所以才窃居高位，不过，自从在前线的战事的消息，点点滴滴都回来的士兵们传出来之后，众人对毕懋康顿时就有些刮目想看了，这不服不行啊，人家是有真本事，而不算就靠着一张嘴和一副皮囊，当然，也有人因为对王大人的识人之明也是深以为然，这就不细细表了。 清理战损，抚恤士兵，清点缴获，还有及时的派出官员和农庄的人手，在刚刚占领的这一片土地上，迅速的扎下根来，这一件件事情，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却是极端繁琐的，尤其是现在平户这两大衙门不过是草创，这夹袋里可用的人还真的没多少，到处都要用人，到处都要派人，毕懋康哪怕是已经很努力的熟悉民政衙门的事物了，依然却是忙得焦头乱额。 可偏生这个时候，还有来打岔的。 面对肖恩的来访，毕懋康就算是在忙，也得抽出点时间来接待，他读书又没读傻，对方是一营统领，在这里的资格比他老得多，而且手握实权，他吃饱了撑了这个时候在对方面前摆谱，这自绝于同僚也不是这么个自绝法。 但是，肖恩来了之后，就没说多少正经话，除了一个劲儿的恭维他在这次大战中建了奇功的树炮，就是一顶一顶的高帽子往他头上丢，尤其是他知道毕懋康对火器研究上有那么一点爱好，还弄了不少葡萄牙那边关于火器的故事或者传说来当谈资，毕懋良对那些恭维不感兴趣，不过，这些关于火器的话题，还是来自有过他乡说起来有鼻子有眼的话题，他还是颇有几分兴趣的。 不知不觉中，两人尽然已经谈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了，而看这个样子，毕懋康如果不结束这场谈话的话，这肖恩有本事能扯到天黑去。 “肖恩统领见识多广，毕某真的有心多和肖恩统领多亲近亲近，只不过，肖恩统领，你看，衙门里事物繁多，就咱们说话这一会儿，下面来请示的都来了七八拨了，要不，咱们等这一阵子忙完之后，再找个机会好好的聊聊？” 这就是在委婉的送客了？可惜，毕懋康的这做派，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肖恩要是这么容易打发，那也不是肖恩了，反正对于大明人的含蓄和委婉，这些海外蛮夷们，可是向来都是领会不了的。 “不急不急，早知道毕大人有学问，可惜我一直在熊本那边，没时间来听毕大人说话，这次好不容易回来，怎么也得和毕大人说个痛快！” 毕懋康不算是人精，实际上，他还有点二愣子的精神头，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当初曾经为了钻研火器而误了科考了，但是，就算他有点二愣子的精神头，这个时候也看出来了，这肖恩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在这里扯淡呢，只怕对方到现在还没说道正题上。 “肖恩统领，有话就直说吧，眼下大家都是同僚，都为王大人效力，不用这么见外的，而且，这一次佣兵营屡立大功，肖恩统领的功绩大家都看在眼里，毕某人的这点小小的功劳，实在是没必要老是挂在嘴上了！” “毕先生也觉得我功劳够大？”肖恩眉毛一条，看看四周，除了门口的两个士兵，两人说话的地方，没有外人，于是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么，肖恩斗胆请教先生一句，毕先生觉得，以肖恩的功劳，这王大人如果有意在福冈任命个城守，会不会考虑到我？” “肖恩统领，这就说笑了！”毕懋康一愣，呵呵笑道：“肖恩统领是军政衙门的人，这就算的王大人任命城守，那也是民政衙门的事情，这个，怕是不合适吧！” “归哪个衙门管，我没意见啊！”肖恩一摊手，很是不明白的问道：“反正都是归王大人管，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毕懋康一噎，顿时觉得和这海外蛮夷真的没什么话说，这民政和军政完全是两码事，你还真以为你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啊，就算你想，王大人也不可能让你那么干啊！ “你想当福冈城守，而不是佣兵营驻跸福冈？”他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道。 “若是倭人有兵马进犯，除了自海上来，必定是从福冈那边，自四国而来，我为王大人镇守福冈，防范宵小，我觉得佣兵营能担此重任！” “你着是军政民政想一把抓啊！”毕懋康点了点头，旋即摇了起来：“这只怕不大可能！！！” 第二百九十二章密谋 第二百九十二章 密谋 民政衙门里熙熙攘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人，这么多事情，进来的时候，觉得繁忙热闹，出去的时候，肖恩却是觉得这些人有些呱噪得厉害。 小五郎说的没错，这位毕先生是一个明白人，可惜，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想明白这件事其中的关节，倒是他这一个只来了几个月的比自己看的明白的，福冈城的城守，怕是真的自己无论如何想要，也落不到自己手上了，哎，这结果，想起来还真有些丧气。 毕先生说的很明白，这里是倭国，这长崎藩的藩守，又是菊公主，虽然大家知道挂着一个军政衙门理事的王大人才是正主，但是，正是因为有菊公主殿下的存在，这片土地上的倭人，不管平户这边和三浦家争斗也好，和岛津家争斗甚至和三鸟家争斗，都没有太多的抵触情绪，无非是大家各为其主而已，无可厚非，成王败寇的事情，上升不到抗击侵略者这个角度来。 但是，他肖恩一个这些倭人口中的南蛮人，若是担任一城城守，只怕第一个不满意的就是那些倭人了，这些倭人，不仅仅指的是福冈城的倭人，连现在平户势力范围内的倭人怕都是要颇有微词，他们可以接受菊公主的统治，也可以菊公主麾下有大明人有南蛮人甚至朝鲜人的事实，但是，若是让一个南蛮人统治他们，他们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菊公主麾下又不是没有倭国的将领和士兵，哪怕是为了照顾倭人们的感受，这城守一职，也落不到肖恩头上来。 肖恩倒是很想反驳一番，就比如你毕先生，不也是大明人，此刻不是也在平户做城守，也不见这些倭人造反不是，不过，他想了想，这话终究还是没有出口，一个这话说出来，未免有些得罪毕先生了，另外一个，平户和那福冈那完全没法比，平户的大明人，南蛮人甚至这据说刚刚到来的朝鲜人，什么人都有，几乎是一个大杂烩，而原本在平户生活的原住民，其实所占的比例已经很小了，小的王大人任命毕先生做城守的时候，已经完全不用考虑到这部分的人的感受了。 他有些怏怏不乐的回到了佣兵营的老营，彻底的将这满城的闹腾关在了军营之外，有些疲惫的躺了下来，这个时候，一双温暖的手笔，从他身后环绕过来，轻轻的搂住了他的腰。 “莉安娜，你怎么来了，不是留在福冈那边的吗？” 他头也不回的问道，这个时候躺在他床上，除了莉安娜不会再有别人了。 “李察在那边就够了，怕着他们惹事，我又叫吉伦看着点他们，我在不在那里没多大关系了，再说了，我的男爵大人象领主大人讨要封地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陪在男爵大人身边，一起分享他的快乐呢！？” 莉安娜腻声腻气的说道，如今的她，在佣兵们面前都是一副干练模样，当初肖恩见到她的那副娇弱的淑女模样，也只有和肖恩在一起的时候，她才偶尔露出来一些，就比如现在。 “这事情，只怕很难！” 肖恩叹了口气，将毕懋康给他分析的事情，一点一点的说给莉安娜听，说完，他有些郁闷的说道：“以前我对我的王国的这个身份，还挺自豪的，没想到，现在这身份，倒是成了阻碍我的一块大石头！” “王国贵族的尊严，肖恩家族的荣光，怎么会是一个阻碍你前程的绊脚石呢！”莉安娜安抚着自己的男人：“再说了，远东这边，王国一直在努力的扩大在它的影响，象你这样的英雄人物，一定会有你的用武之地的，当然，也一定会得到相应的回报的！” “哪里还有我的用武之地，这九州倒现在已经是王大人的囊中之物，隔海的倭国，据说现在正打得不可开交，王大人得了这么大的土地和人口城镇，短时间里只怕要好好的经营这里一番，不会再踏进对海那边的一团乱局里面，莉安娜，咱们是佣兵营啊，佣兵营是干什么的，那是替人打仗的啊，没仗打，咱们哪里还有什么用武之地！” “那就换一个有仗打的主顾呗！”莉安娜看着他的眼睛：“比如说，带着你的佣兵们，重新为王国效力！” “嗯？”肖恩一听这话，陡然坐了起来，看着莉安娜，脸色严肃起来：“你什么意思？” 莉安娜微微吐了一口气，“我联系上我哥哥了！” “何塞侯爵？” 肖恩不可置信的看来莉安娜一眼，摇头笑了笑：“这才是你急匆匆的我前脚就走，你后脚就从福冈赶到平户的原因吧，你派人去吕宋了？” “不是！”莉安娜摇头：“不是我派人去吕宋，是远东舰队那边派人到平户来了，肖恩，不得不说，咱们的佣兵营在你的率领下，已经成功的引起了远东舰队的关注，一支一千多人训练有素的佣兵，主要人员还都是王国子民，哪怕这里面有不少罪犯逃犯和小偷酒鬼什么的，但是，这依然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他们派人来这里，干什么，打探咱们的虚实？” “这么说也可以，不过，来的人最主要的目的，是想查看一下，这个传说中上千之中的佣兵营，是不是有足够的实力，被王国征用？” “征用？”肖恩呵呵笑了起来：“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一句征用，就把我辛辛苦苦练出来的士兵带走，就算是你哥哥侯爵大人亲自来，这事情也没得谈啊！” “就算是赦免佣兵营里所有触犯过王国法律的人的罪行也不可以吗？”莉安娜歪着头看着他：“你我都知道，不少人是犯了很大的事情逃到这东方来的，若是王国肯赦免他们，想来他们很愿意为王国战斗，换回自己的清白之身的！” “也有不少人就是想要发财的冒险者！”肖恩心里陡然警惕起来，别的不说，就是莉安娜将这个消息放出去，只怕这佣兵营一下就得有不少人跟着她走，虽然莉安娜在佣兵营安身，那是因为以前她无处可去，但是，现在远东舰队，侯爵阁下和她联系上了，那么，她再留在这佣兵营的日子，只怕就屈指可数了，他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出来的队伍，被人拉走一半甚至是一多半。 “那些人，王国可以雇佣，反正都是佣兵，在这里为菊公主和王子和效力也是效力，为王国效力，只怕这些人更有归属感！” 肖恩陡然笑了起来，这事情自己担心什么呢，就算自己答应，只怕王大人也不会大营吧，要知道，现在佣兵营是归属长崎藩军政衙门的正式军队，尽管自己一口一口一个佣兵的说着自己，但是，自己这整个佣兵营，用度补给，可都是一直由平户城供养的，王子和会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将拿钱粮养起来的兵马给带走吗？ “藩守府那边怎么办？”肖恩饶有兴趣的看着莉安娜：“就算我答应了，你打算怎么和王大人说，不会以为王大人和菊公主殿下在这方面是很好说话的人吧，以现在王大人手中的兵力，动武，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了，你也是这次随着佣兵营出战了的，你觉得咱们佣兵营就算连做饭的厨子都武装上，能囫囵着离开长崎吗？” “难道说，远东舰队现在有实力到这平户过来威慑一番，我可是知道，这里有倭人的水师，大明的水师，远东舰队还没傻到为了我这小小的佣兵营，和这两个国家宣战！” “你太小看你自己了！”莉安娜摇摇，透出了一个令肖恩震惊不已的消息：“吕宋已经彻底沦陷，需要王国的军队重新去征服他们，但是，现在远东舰队，也就是王国在东方的武力，能够上岸作战的士兵，连三百人都抽不出来了，否则的话，舰队就无法开动了，在哪买佣兵营一千多快两千的佣兵，论起战力来，比起那些从舰队上抽调的王国海军士兵还要强，只要你答应，这些战力立刻就可以为王国所用，舰队来平户一趟又有什么不值得！” “这事情没这么简单，我得好好的想想，还有……”肖恩的语气严厉起来：“我没做出决定之前，你不许再有任何的举动了，不然的话，就算我念及你我之间的感情，不会对你如何，但是王大人的手下，可是无孔不入的，你应该知道这一点，将那个远东舰队来的人，悄悄的给我找来，不要让别人看见！” 想了一想，他怕莉安娜不知道轻重，又叮嘱了一句：“王大人还有那个骆千户，在大明干的就是缉捕叛乱分子的活儿，而且，他们干的很出色，要是让他们知道你在密谋叛乱，不仅仅我会失去他的信任，而且，谁也救不了你了，知道吗？” “那人已经走了，半个月后，他会再来，带着我哥哥和舰队司令的委任书和赦免令来，肖恩，你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考虑，若是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肖恩男爵，从此变成肖恩子爵、肖恩伯爵，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二百九十三章倒霉的奸细 第二百九十三章 倒霉的奸细 这就是自己的孩子？ 王子和小心翼翼的抱着襁褓，看着这个闭着眼睛的小家伙。小家伙皮肤皱巴巴的，头发稀稀拉拉的贴在头顶，大概是刚刚吃饱了的缘故，他闭着眼睛打了一个呵欠，然后继续攥着小手做着他的美梦。 “这已经比刚刚出世的时候好多了！”前田菊姬微微笑着，从她手中将孩子接过来：“相公不会以为凯儿一生下来，就长得象极了相公吧！” “当然不是！”王子和呵呵笑道，有些尴尬，哪怕眼前这小家伙象个丑丑萌萌的小猴子，但是，抱着他的时候血脉相连的那种感觉，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错的，这是他的儿子，在这个世界上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后代。 “等到满月的时候，就好看多了，看咱们的儿子，脸蛋多红，还有，你看他的鼻子，象不象我……” 两夫妻逗弄孩子，这样的话题，可以持续一整天，当然，前提是这小家伙不捣蛋。刚刚生产完的前田菊姬，还在坐月子当然不宜多动，所以，每天陪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在屋子里呆上大半天，就成了王子和这几天以来最大的乐趣了。和前田菊姬两个人在一起二人世界很快乐，但是，那种快乐和眼前这三口之家的快乐，又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滋味，而这两种滋味，王子和都享受。 “刚刚打完这一仗，不知道多少事情要相公决断处理，妾身虽然喜欢相公天天来陪陪我和凯儿，但是，相公该做的正事，可不要耽误了！” “这个当然不会耽误，柳卿卿和毕懋康两人能干的很，有他们两个，可是少了我不少的麻烦！”王子和笑了起来：“这些事情，你就暂时不要操心了，等到你恢复了身子，你想再操心也由得你，不过眼前，你也得做好你的正事才成！” 前田菊姬笑了起来，嘴角挂上一丝满足的微笑，有这样一个相公，好像，好像自己没什么不满意的了呢？ 门口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她听得出来，那是相公新进从天津带回来的一个锦衣卫，好像对相公挺忠心的，相公貌似也器重这年轻人，只怕再过不多久，相公身边的亲兵队长，怕是就这个年轻人了。 王子和皱了皱眉头，朝着她歉意的笑了笑，走了出去，在门口，那个叫方渐的年轻人，低声和相公说了几句什么，相公也说了几句，不过大概怕打搅屋子里的自己和孩子，声音压得很低，听不出来是什么。 等到王子和转身回来，前田菊姬微笑的开口了：“要是有事，相公先去办，眼下九州上百万人，可都指着相公呢！” “没什么事情比我陪老婆孩子更重要了，不要管他！”王子和笑着坐下来，摸摸她的头发，又忍不住用指头轻轻触摸了一下靠着他母亲呼呼大睡的小家伙的额头一下：“要不，我给你说个故事？” “我知道相公肚子里我没听过的故事还有很多，不过，我现在有些困了，宝宝也在睡觉，相公还是留着明天再给我说吧！”前田菊姬微微打了个呵欠，笑着赶着自己的丈夫，“好了，好了，别让他们久等，去做你的事情吧！” “那我晚上再来！”王子和见到自己的妻子这般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要不，回头我找一个识文断字的家伙，我将我心里的故事说给他，然后让他再写出来，你没事的时候，就躺在床上看，就当我在给你说故事了！” “好，我来找这样的人，相公你走吧！” 几乎是被撵着出了屋子，王子和笑着退出来，在外面站定，深深的吐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敛去，朝着台阶下的一众亲兵看了一眼：“走吧！” 藩守府其实就是以前的平户的城守府，这当初的城守府里，除了办公和居住的地方，自然也有一些别的用途的地方，譬如说，那些驻守在城守府的士兵们的住处，再譬如说，关押某些不方便或者是不需要送到监牢的家伙的地方。 这是一个地牢，或者说，是一个水牢，当初那倒霉城守估计一开始就没打算给自己的犯人什么好的待遇，自然就不会在这上面花多少精力，王子和等人入驻之后，这地牢基本上就空着的，就算有人不法，这平户城里可是有监牢的，用不着王子和来动私刑，不过，今天这地牢似乎开张了，好像有新的客人入驻了。 “怎么回事情，毛大勇吃饱了撑着了还是又怀念以前的勾当 ，又做起这种事情来了！？” 王子和有些奇怪，毛大勇自从跟了他，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办事，而他也对其算是重用，原本由毛大勇的两条船只组成的小小船队，现在也已经扩展到了六七艘了，尽管这后来扩充的船只，没多少武装，只能算是商船，和先前的两艘半铁甲的武装商船没法比，但是，有这两条武装商船打头，只要不遇上正规的水师，基本上一般的海盗是没胆量触碰他们了。 这属于平户的小小船队，一般情况下分作两拨，一波来往大明和平户，另外一波，则是在安南，暹罗甚至满剌加一带游走，或是经商，或是购买黑奴，倒是为平户的实力做出了不少的贡献，甚至不少佣兵营的新兵，来投奔肖恩的时候，都是坐着这船队的船来的，但是，这种事情，基本上到毛大勇那里，就已经办得妥当，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来烦王子和的。 “说是抓到了奸细，而且，这奸细到咱们这里来的时候，咱们没有发觉，知道走的时候，他居然上了咱们的船，言语中漏了口风，没想到咱们的人听得懂一些他那番话，立刻就留了神，等到抓起来一拷打，这家伙就什么都招了！” 方渐低声的说道，“事关重大，毛大勇不敢怠慢，立刻就把人送到咱们这里来了！” “和肖恩有关系？”王子和已经从方渐的汇报中知道了大概，此刻依然不敢相信：“还和莉安娜有关系！” “好像是番国派来策反他们的，肖恩统领此前一直被围，后来又在福冈作战，也不知道他们接触到没有，倒是那莉安娜小姐，和此人有接触，这是此人的口供，请大人过目！” 王子和拿着那口供看了看，方渐等人做事还算稳重，这些肯定不是那被抓的家伙的原话，不过估计意思是差不多了多少的，他扫了几眼，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把你带过来！”他将口供放在一边，口供里倒是说了不少东西，可惜的是，这些东西，虽然重要，但是依然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大概只有他来问了。 …… 本杰明是一个聪明的人，当然，不聪明的人是怎么都不会在三十岁不到的时候，从一个平民出身的士兵，爬到远东舰队司令副官的位置的，所以，一被那些大明人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他知道，自己要么就是保守着自己脑子里的秘密死的不明不白，要么，就是放弃那愚蠢的忠诚，为自己找一条活路。 所以，他基本上没受多少皮肉之苦，立刻就将自己的使命原原本本的招了，然后，在那条已经离港了快两天的船上，他就感觉到，不光是自己身下的这艘船，整个船队调转了方向，朝着来路回去了。 再然后，他就被套着脑袋，塞进马车，送到这个肮脏的水牢里来，这让心里多少安了一点点心，至少，对方这么看重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周折，肯定是不是为了杀死自己，那么，自己的小命算是暂时有保障了，但是这个保障能持续多久，他心里真没底，他新站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主动要揽过这该死的任务来了，是因为侯爵阁下的那句话么，毕竟若是能娶了侯爵阁下的妹妹，自己的飞黄腾达那是肯定不用考虑的了。 在这肮脏的水牢里呆了一夜，终于有人来了，可惜的是，不是给他带来盼望已久的食物，而是几个拿着刷子带着木桶的家伙。 仿佛好像洗刷一块旧布一样，那些人将他洗刷得干干净净，然后丢给他一套干净衣裳，虽然肚子里依然饥肠辘辘，但是，本杰明感到这几天自己失去的精气神，似乎因为洁净和体面，又回到了自己身上一点点了。 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押着走出地牢，他心里有些忐忑，又有些激动，如果不出意外，自己这样肯定是要被带到某个大人物面前了，而这样的大人物，很可能就是能决定他生死的那个人，如果他能抓住机会，好好的体现自己的价值的话，或许，自己还能有机会活着看到自己的妹妹嫁人。 “待会有位尊贵的大人会问你些问题，大人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可以乱说话，不可以求饶，更不可以为了活命胡乱攀污他人！”一个操着地道的里斯本口音的士兵，走了过来，在他身边说道：“若是你想死得快，那就胡说八道一番，我保证你会如意的！” 本杰明脸上露出一丝谄媚的笑容，连连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防范于未然 第二百九十四章 防范于未然 这家伙挺帅的啊！王子和看了眼前的家伙跪着的家伙一眼，心里嘀咕了一句，长这么帅不去当小白脸却当奸细，这家伙是怎么想的，真知道好好的利用自己的资源。 “本杰明！” “在！” 本杰明听到面前那个大人物叫出自己的名字，陡然就一个机灵，答应了一声，浑然忘记了，自己面前的这位大人物，很有可能听不懂他的说话，而且，他似乎对那拗口的大明话，也是一窍不通。 果然，那位大人物又说了几句，他一句都听不懂，倒是那位操着里斯本口音的身边，在那位大人物身边毕恭毕敬的听大人物说完，然后转过头来，开口问道。 “你在远东舰队的职务是什么，远东舰队现在多少战船，主力战船是什么配置，其余的战船又是什么配置，武器，人员，都是什么样的，将你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 “啊！”本杰明楞了一下，作为舰队司令的副官，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难知道的事情，不过，这位大人物不是应该问问自己的使命或者是自己在这里都做出了什么样的事情的吗？ “嗯？”那担任翻译的士兵，眼睛一瞪，本杰明立刻就醒悟过来，对，价值，这就是自己的价值所在，自己对远东舰队了如指掌，而这位大人物要是有这方面的兴趣的话，那么自己的价值立刻就凸显了出来了，那么，自己很可能就不会死了。 他清了清嗓子，然后稍微思索了一下，接着就好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开始将那些外人很难了解到的这些军事秘密，一股脑的倒了出来，他一边说，那个翻译就将他的话翻译给那个大人物听，有时候他还稍微停一下，以方便翻译将他的话说完，毕竟这些东西，作为舰队司令的副官，他简直是熟背如流，一旦进入了状况，简直是张口就来，连思索的过程都省了。 在那位大人物的身后，有人拿着笔记录着，本杰明甚至有空暇好奇一下，那个记录的家伙，怎么能用那么柔软的笔将自己说的这些这么快记录下来的，这些东方人，还真是神奇。 足足说了半个时辰，期间，那个大人物似乎还有什么不了解的的地方，又单独提了几个问题，本杰明都竭尽所能的回答了这个问题，一直到那位大人物不再提出问题，本杰明觉得自己也没多少好说的地方了，这番供述才慢慢的停止了下来。 “都记下了？” 王子和问问身后的书记员，“重新誉写整理一下，一份军政衙门存档，一份给我！” “是，大人！” “把这个家伙带下去，让他好好的想一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还有，回头将他说的这些东西，打乱了顺序再问几次，确定他没有撒谎！” “是，大人！” 王子和吩咐完，让人把一脸期待的本杰明带了下去，舰队司令的副官，哼，听起来似乎不错呢，送到自己手里来，还真是一个宝贝，至少，葡萄牙在这东方的这点家底，算是送上门来给自己弄清楚的。 “大人！”方渐见到人已经被带走了，王子和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肖恩统领佣兵营的事情，你怎么一句都没问啊，这些番人心怀不轨，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哦？”王子和掉过头来，有心考校一下眼前的这个年轻人：“那你说，如果是你，你应该如何做呢？” “询问清楚这奸细和佣兵营接触的细节，他接触了哪些人，说了些什么话，做了些什么事情，那些人又做出了什么样的反应，这些都要问清楚，然后，那些人可留，那些人不可留，要做一个决断，佣兵营是大人的兵马，怎么容得这些番人来其中撺掇搞事，必要的事情，清洗一部分人都在所不惜。” “那如果是肖恩和莉安娜带头呢？”王子和继续问道。 “如果有必要，也在所不惜，佣兵营再扶持一个统领，也不是多难的事情，只要大人有足够的实力，而现在，大人就有足够的实力！”方渐几乎没有考虑的回答道。 王子和微微笑了一下，对这样的回答算是满意：“我欣赏你的朝气和铁血，没错，我身边的人，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做事情，不应该畏首畏脚，但是，这个事情，是个例外，不应该这么处理！” “我明白了！”方渐侧头想了一想，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大人是要佯装不知，却暗中布置，最后在关键时候，对于那些心生叛意的家伙致命一击，彻底的解决这事情？” “我可没这么说，对于佣兵营，虽然眼下也是我名下的兵马，不过，在佣兵营里，只怕是肖恩和莉安娜的话，要比我管用的多，这个，你不否认吧！” “这个，大人其实可以将佣兵营抓紧一点！”方渐点了点头。 “没用的，这些佣兵，和黑人们不同，他们与其说是为我效力，不如说他们是为钱效力，既然是为钱效力，那么，谁给得起价钱，他们为谁效力，似乎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不过，我作为佣兵营的雇主，若是有人想要从我手里雇佣他们，多少得傅楚一点代价吧！” “大人，那可是近两千兵马啊！”方渐急了，佣兵营虽然不如三大营好用，但是，终究是一股不可忽视的战力，听王子和的意思，似乎就这么放弃也没多心疼的意思，王子和不心疼，方渐都有些心疼了，这些佣兵个人战力不错，又有火器辅助，而且小队作战也算娴熟，这样的战力，放在大明，也够得上精兵这一说辞了，除了他们的军纪有些散漫以外。 “不会是两千兵马！”王子和摇摇头，给方渐解释起来：“如今在咱们的农庄里有田地有家室的佣兵，应该不低于三百人，这些人已经在平户有了老婆，有了田地，就算现在没有儿女，日后总会有的，让他们离开这里去听从别人的征召到不知道什么的地方去打仗去，我很怀疑，这种简简单单的征召，有没有那么大的效力让他们离妻别子的！” “还有，佣兵的成份非常的复杂，可不是仅仅这个葡西王国的人，虽然葡西王国的人占了多数，但是依然有一小部分人是其他地方来的，盎格鲁人，撒克逊人，暹罗人，满剌加人，以及一些你听都没有听到的地方的人，这些人这个葡西王国的征召令和赦免令对他们可就一点作用都不起了，既然都是为钱效力，而我又不曾亏待他们，那么，做生不如做熟，那么，他们吃饱了撑着离开这里要去他们那边！” “这样一进一出的话，我可以很确定，至少佣兵营一半的人，他们是拉不动的，而眼下福冈那边驻扎了五百人，熊本那边驻扎了几百人，平户这边几百人，说是有一两千人，其实都分散了，不管在哪里，咱们的人都比他们多的多，只要我一声令下，即便是那剩下的愿意走的一半人，没有我的命令，肖恩他们也拉不走这些人！” 王子和笑了起来：“所以，他们愿不愿意走我管不着，但是，能不能走，能走多少，却是得问过我才行，既然如此，这种我已经有了十足把握的事情，我还担忧什么，若是肖恩还不算糊涂的话，这纠结了几天了，这事情，他也应该好好的和我谈一谈了，若是这这事情，他试图就这么瞒着我，那我还真要考虑，这佣兵营换一个统领了，吉伦我看就不错了，年轻，出身好，而且，人缘似乎也不错！” “大人原来早就已经胸有成竹了，我还在这里替大人瞎担心！”方渐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有自己的想法很好！”王子和说道：“尤其这想法是在为我分忧的情况下，这样的瞎担心，我倒是希望多一些才好！” “不过……”方渐依然有些疑惑：“大人问这个奸细，问了那么多关于他们的水师的事情，难道说，大人担心他们的水师，有一天会成为咱们的敌人，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可就有些麻烦了，这些水师上岸了固然没多少用，可是在海上，眼下毛大勇的船队，只怕还远远不是对方的对手，刚刚我听那奸细招供，他们的一艘战船，就有十六门佛郎机炮，这根本就没法打，咱们的船队，一见面就只怕给对方轰沉了！” “这个是有些威胁！”王子和一点都不否认自己的担心：“尽管现在他们的主力舰只剩下四艘，那也远远不是咱们可以招惹的，不过，战船再厉害，总不能开到岸上来吧，若是他们真的要横心和咱们为敌的话，封锁咱们的港口，打沉咱们的商船，我想，即使我不在乎，只怕咱们大明那些靠着海贸赚钱的老爷们，一个个都要跳起来吧，更别说倭国眼下在海那边打得一塌糊涂，他们眼下靠着咱们的港口，进出不少的货物，哪怕是他们再打得热闹，只怕也不高兴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买不到，想卖的东西卖不出去吧！” 他摇摇头：“所以，威胁是个威胁，但是，最着急的，绝对不是我，我不过是防范于未然而已！” 第二百九十五章戒备 第二百九十五章 戒备 防不防范于未然方渐不知道，但是，听到自家大人对此早就有了应对的方法，心里倒是放下心来，当然，由于王子和的这一番话，那个倒霉的本杰明倒是待遇改变了不少，至少，在那肮脏的水牢里换了个地方，谁知道大人会不会有什么不清楚的再来召来此人讯问一番，总不能每次大人想见这人的时候，都把他洗刷一番吧！ 藩守府里这里的情形不说，在城外佣兵营的老营里，肖恩这几天过的可真不怎么样，平户城的忙碌似乎和他没多大的关系，不管是军政衙门的人，还是民政衙门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都一个个忙的脚不沾地的，而他这个大统领，没有王子和的命令的话，还真没多少人能在指使得他做什么事情。 只是自从那天莉安娜给了说了那一番话之后，他那心里，就好像被播下了一颗不知名的种子，哪怕是外表上看起来混若无事，但是，那颗种子，却是在他心田里头，悄悄的探出了头，然后疯长起来。 重用，不被重用，前程，没有前程，对于自己的取舍，哪怕是他在莉安娜面前说的很是坚决，但是在他心里自己却是知道，莉安娜说出那一切的时候，他真犹豫了，他或许不知道大明人说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但是他终究还是知道的，这里可不是他和他的同伴们的土地和乐园，此地虽好，终非吾乡！ 或许，去吕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吕宋的王国殖民地已经沦陷，在海上有舰队的支援，自己的佣兵营有近两千的勇士，当初征服吕宋的时候，王国派出了多少军队，他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很确定，征服吕宋，王国是没有派出步兵部队的，充其量就是舰队和舰队上面的水手组成的军队，那样的士兵人数肯定不会太多，那样都能征服吕宋，以自己现在兵强马壮的两千人马，再度征服那里，或许，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吧！ 而且，那里不比这九州，那里是王国的属地，而自己怎么也是王国的贵族，带领自己的军队为王国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获得一块封地，那简直是毫无悬念的事情，尤其是自己的情人还是王国任命的吕宋总督的妹妹，或许，等到何塞阁下高升之后，这吕宋总督的位置，他都有可能上去坐一坐。 这人不能有野心，这野心就好像是一只巨兽，或许刚刚诞生的时候，野心很弱小，但是一旦有着足够的养分滋润它，它就会急速膨胀起来，就好像肖恩这样，一方面想到自己为平户为王子和打生打死这么久，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报，而另一方面，此刻只要自己点点头，运作一番，他立刻就会得到王国的重用，甚至他的佣兵营可能都会得到王国正规军团的编制，成为王国正式的军队，两相一比较，他觉得，自己先前对莉安娜说的那些话，也不是那么绝对了。 当然，他的纠结他的想法的变化，那是他脑子里的事情，该做的事情，他可是一刻都没有放松，就好像他告诫莉安娜的一样，不管十多天后，当舰队的使者再来的时候，他做出了什么决定，在这之前，他可绝对不希望这事情被王子和知晓。 天知道王子和会做出什么反应来。 对于王子和，他曾一度以为自己看清楚了这个男人，刚刚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这个男人是依附在那个尊贵的菊公主殿下身边的一个宠臣，不过，很快他的这个观念在得知道王子和的身份之后就做出了改变，好吧，王子和和菊公主之间，不是彼此依附的关系，而是因为某种利益结合在一起的，但是，那个时候，他肖恩不过是那么点人手，几条船，他不过是努力在东方求生存求财富的一个冒险者，不管这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其实只要不影响他的利益，对他来说，都没多大关系。 事情的变化是在他和他的人作为佣兵参与了占领平户的战斗之后发生的，这件事情，在肖恩的人生中，可谓是里程碑，在这之前，他不过是一个破落贵族，带着自己的全部家当来东方寻找财富，但是，在这之后，他发现，自己能做的事情，可不仅仅只是这一点，他能做得更多更好！ 而后，就有了佣兵营的壮大，当然，他不否认其中王子和的支持的重要，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也成长了起来，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或许，没有了王子和的支持，但是有他肖恩在，佣兵营依然会壮大，只不过，这个过程会曲折一点。 不过是换一个实力雄厚一点的雇主，对佣兵营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不是吗？ 但是，当码头上的盘问明显的多了很多，赵师的人有事没事也开始不避嫌的在他的军营附近开始晃悠起来，他感觉有些不大对劲起来，在码头这一块，一向以来，是小五郎的禁脔，而且，王子和也一直秉持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观点来用人的，对于具体的事宜，只要下面的人做的不太过分，他一般都是让他们放手去做的。 小五郎的那点人手，大多都是一些流浪的浪人啊，破落的武士什么的，说实话，肖恩对于这些人，一般是看不上眼的，哪怕是这些人现在和他是在一个阵营，对于他们的战力，他更是嗤之以鼻的，这几个的浪人，是不是自己还脑子都打出来，能有什么战力？而且，佣兵营的那些桀骜不驯的家伙，也没少和那些浪人武士们打过架，可大家不动真格的，佣兵营的人吃亏的次数还真的不多。当然，动真格的，肖恩觉得，吃亏的次数就更少了，这么久以来，佣兵营作战的对象，可不就是熊本的倭人，宫崎的倭人和三鸟家的倭人么，反正都是倭人，区别能大到哪里去。 当一队佣兵新招募的佣兵，在几个老佣兵的带领下，鼻青眼肿的从码头上回来，肖恩忍不住过问了一下这事情，一直呆在军营里的他这才知道，码头上如今除了小五郎的巡检所的人，赵师的人也多了起来，尤其是民政衙门以防范朝鲜流民闹事的理由，更是从亲兵营里抽调了两个百户到这里每日里巡视，佣兵们打架，第一时间就被各方赶来的人弹压了，当然，眼下的大环境是喜庆，虽然不至于过分难为他们，但是，苦头多少还是得让他们吃一点的。 这个情况，让肖恩警觉起来，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一直以来，若是码头上出了乱子，巡检所第一时间求助的人，应该是他的佣兵营，毕竟所有的军营中，只有佣兵营的大营在城外，其他的军营都在城里，而眼下码头上的这些力量，多的有些不大正常了。 若是没有莉安娜说的这些事情，或许他不会这么疑神疑鬼，心里没有鬼的人，自然做事坦坦荡荡，但是，他心里有鬼啊，少不得就有些胡思乱想起来。 当天下午，再次发生了一件事情，几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佣兵，冲着这里的名头前来投奔，大抵是因为和佣兵营中某些人有冲突，又或者有着别的什么念头，反正在佣兵营里呆了几天，觉得这里不是自己想呆的地方，于是收拾行李想要离开。 对于这种事情，佣兵营的管束一直都很宽松，只要没有正式的编入作战小队，这些备选的人员，被淘汰的，或者是不想呆的，都是去留自留，从来也没发生过什么强制的事情，但是，这次这几个要走的家伙，居然被小五郎的人明确的拒绝他们登船，哪怕是这几个家伙给出了贿赂都不行，双方一言不合，直接就动起手来，而小五郎的人更一点客气都没有，直接就将这几个人拿下来，期间那几个人还受了点伤，现在也不知道被关到什么地方去了。 按理来说，这些人离开了佣兵营，就再和佣兵营没多大的关系了，肖恩不应该关注这事情，但是，小五郎的人不许这些人离开，可就让他警醒了，如果才这么几个人，都难以离开这里，那么，如果他将来要走的话，只怕也不是简单的事情了！ 现在，他一点都不怀疑，王子和大概是知道了点什么，不过，对方到底知道了多少，而他要应该怎么应付这事情，就是他的当务之急了。 “有什么好犹豫的，直接给他们说，如果他们不想和我们王国宣战的话，那么，让我们离开就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你说的倒是轻松！ 肖恩撇嘴，要是事情有这么简单就好了，王国虽然强大，但是，在这东方，王国可就只有一支不满编的分舰队，以及几个殖民点，好不容易在吕宋占了一块地方，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南北吕宋的全境就被当地土著给撵回了满剌加，人家还真未必那么忌惮王国的力量。 “你要是不敢和他们去说，我去！”莉安娜见他犹豫，哼了一声：“难不成他们真拿我们当他的下属了，他们不是野蛮人，我们体面的向他们提出要求，我想，他们也一定会体面的给我们一个答复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摊牌 第二百九十六章 摊牌 肖恩想了想，决定还是和莉安娜一起去见王子和，这种事情，一个男人躲在女人后面可不象那么一回事情，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想明白了，这事情他躲着也没用，这事情想偷偷的做，那是没可能的了，一旦莉安娜和王子和亮明了底牌，他就是想藏在她后面都没得藏，佣兵营的统领是他肖恩，可不是莉安娜。 城里的气氛，明显的和城外不同，但是，哪里不同，肖恩却又有点说不出来，等待走过唐人町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似乎，似乎城里的新开的店铺多了一些，而他很肯定的是，最近码头上，可没没有多少商船过来。 “倭人的商铺居多，咦，居然还有朝鲜人的！” 眼光匆匆的扫过这些店铺，肖恩没有过多的驻留，看来，三鸟家的败亡带来的影响开始出现了，这些倭人也好，朝鲜人也好，可以肯定他们基本上不是九州的，王子和眼下是九州最大的霸主，而平户作为九州的商业中心，若是不在这里建个铺子，这些商人的眼光就有待商榷了。 “将来咱们也要在这里开个大大的店铺，就好像三江商行那样，开很多的分号，吕宋，满剌加，还有平户，都要有咱们的的分号！” 莉安娜倒是感叹了一句，顺便说了说自己小小的理想，肖恩苦笑了一下，他可没这女人这么乐观，将来？那也得自己和她有将来再说，今天去藩守府里，还真不是知道是好的结果还是坏的结果，莉安娜这女人，有时候简直自信得近乎愚蠢。 在藩守府里，象肖恩今天这种不经召见的求见，通常都要等待一段时候，毕竟不管是名义上的藩守大人还是“偶尔”帮藩守大人处理政务的王大人，可不会恰巧就那么有空在藩守府里等着这些人的求见，有时候政务繁忙的话，等待一两个时辰的事情也是有的。 不过今天倒是很快，几乎是一通报进去，立刻就有消息传了出来，肖恩和莉安娜都解除了武装带了进去，随行的人却是被留在了外面，在将自己的武器交给藩守府里的士兵的时候，肖恩总感觉那士兵的眼神怪怪的，怎么说呢，那眼神冷漠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这让肖恩很不舒服。 “莉安娜，我觉得情况有些不对，这些事情看着咱们的眼神，太不友好了……” “这里是藩守府，一直都戒备森严的好不好，你就是这么疑神疑鬼，拿出点男人的气魄来，象我……” 两人轻声的嘀咕着，突然之间，莉安娜的声音戛然而止，就连身形也顿住了，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一个方向，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 肖恩顺着她的眼光看去，然后，就看到了王子和坐在庭院里，在他的面前，一个人低头跪着，低声说着什么。 “是本杰明，他怎么在这里，难道说他早就被王子和抓了！”莉安娜低声的说道：“本杰明就是我说的舰队的使者，我以后他已经回到了满剌加的，没想到他居然一直在这里！” 肖恩心里咯噔了一下，旋即苦笑了起来，自己还在疑神疑鬼，难怪老是觉得不对劲呢，原来王子和对于舰队和佣兵营接触的事情，早就一清二楚，这几天都过去了，这本杰明还活的好好的，那自然不用说，王子和想知道什么，全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肖恩！” 王子和看到他，对着他招了招手：“你过来听听，本杰明先生正在给我讲你们王国的无敌舰队远征英格兰的事情，最近的这次无敌舰队的远征，消息才刚刚传到东方来，你来听一听也好！” 肖恩勉强笑了一下，走了过去，就听得那本杰明跪在地下，正说的关键的地方。 “比起以往来，第五次远征的舰队规模要比前面四次小很多，仅仅只有二十来艘加里船只和其他数量相当的舰只，舰队先是在海上遭遇到了强烈的大风暴，遭受到了不少的损失，等到登陆爱尔兰的时候，据说舰队运送的士兵，连一半人都没有了！” “那也至少有四五千人！”肖恩说到。 本杰明看了肖恩一眼，嘴角抽了抽：“据说连两千都不到，而且，一上岸就已经被英格兰人包围了，即便有舰队残余舰只的支援，但是，终归是英格兰人数量太多，我们得到的消息是，在今年年初，布罗切罗阁下在上岸的士兵在阿基德拉阁下的带领下向英格兰人投降之后，就带着残余的舰队返航，很不幸，陛下的第五次远征，又失败了！” 他抬头看了王子和，又看了看肖恩，低声的咕哝了一句：“这也是王国没有多余的力量来支援远东舰队的原因！” “这是第五次了，看来，这无敌舰队还真未必是无敌啊！”王子和微笑了一下，葡西王国的无敌舰队远征英格兰的历史，他当然知道，不过，这种历史大事，能和他自己扯上关系，那又是另外一番感觉了。 “无敌舰队最多的时候有一百五十多艘巨舰，数以万计的士兵，不管是陆地还是海洋，地中海和大西洋，没有人能挡得住无敌舰队征服的脚步！”莉安娜很不忿王子和的评价，愤愤不平的反驳道。 “你也说了，那是在地中海和大西洋，不是在英格兰，也不是在大明，或者这里！”王子和摇摇头，不和这个女人争辩，我大明九边还有雄师百万呢，然而，这百万雄师在倭寇侵袭东南沿海的时候，还不是然并卵。 后面的书记官，将今天的记录文书，递给了王子和，王子和翻看了几眼，然后抬起头来：“你们两个，今天来见我，所为何事？” 肖恩再次苦笑了一下：“大人，卡洛斯阁下的副官就在这里，肖恩我今天来，难道大人还不清楚我的来意吗？” “也是，想想你也差不多要来了，要是在耽误几天，我还真担心你背着我悄悄的去一趟满剌加呢，那可就有些不大好了！”王子和悠悠的说道：“不管怎么说，如今你肖恩也是我军政衙门的官员，佣兵营的统领，算是我长崎藩的一员大将，这要是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影响就太坏了！” “王大人！”莉安娜忍不住开口想插嘴。 王子和脸色一沉，原本挂在脸上的一丝温和的笑容顿时不见了：“闭嘴，莉安娜，你什么身份，居然在我和我的将军说话的时候多嘴！” “我……”莉安娜顿时语塞，她有心想多说几句，以前又不是没和你说过话，也没见你多讲究礼仪啊，但是，看到一边脸色不善的那些亲兵们，她很明智的闭上了自己的嘴，现在闭嘴，或许她还有说话的机会，如果她放肆，只怕真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毕竟，今天是佣兵营统领求见长崎藩军政衙门理事，她了不得算个随从，或者是副手，两位大人说话的时候，她这么胡乱说话，还真是没规矩。 而且，她也是第一次看见王子和板起脸来，这可不象那个一直以来，都温和的挂着一丝微笑的东方贵族。 “既然大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大人打算怎么处置肖恩！”肖恩一见王子和这样的态度，也豁出去了，本杰明在这里，这事情抵赖是抵赖不了的，而且，他自问自己自从在王子和手下效力以来，他没有什么对不住王子和的地方，他就不信王子和会一怒之下杀了自己，当然，这次做的稍微有些不大地道，真计较起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情。 “这可就叫我难做了！”王子和看着他，沉吟了一下：“当初你佣兵营说要改变和我的雇佣关系的话，也是你说的，我认为，那个时候，你就不再是我手下的一支雇佣军的首领了，而是一支被我收编了的雇佣军，按理来说，眼下有外人意图拉拢策反我手下的军队，第一时间，我就应该给你警告，然后将这个家伙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不错，那话是我说的，但是，在为大人效力的同时，我也是一名葡西王国的贵族，在王国有需要征召我的时候，我有义务为自己的祖国效命！” “不错，这很爱国！”王子和啪啪的拍了拍巴掌：“我也很爱我们大明，这话说起来有些肉麻，不过，人不忘本，知道自己的来由，这是好事，这件事情，我不打算责问你！” 他朝着莉安娜看了看：“不过，莉安娜小姐就未必有这么幸运了，据我所知，这位本杰明先生，并没有和你直接接触，一直以来，他都是和莉安娜小姐在交谈，而且，对于本杰明先生的到来和他带来的消息，莉安娜小姐似乎很是感兴趣，当然，莉安娜小姐能这么不辞辛苦的从福冈跑回来，对你说了些什么，我想我大概也能猜得到七八分的。” 王子和朝着莉安娜哼了一声，回过头来，眼睛注视着肖恩：“这事情，不是我想怎么处置你，关键不在我身上，而是在你身上，肖恩，你告诉我，你真的会拉着佣兵营，去满剌加为你的王国效力么？” 第二百九十七章不该有的心思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不该有的心思 这问题是如此的直接，如此的诛心，肖恩犹豫了一下，想想自己回答的后果，终究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其实，我听本杰明先生说，这次葡西王国远东舰队之所以派他来接触你们，无非是看上了你们的战力，而在吕宋那边，好像情况并不怎么乐观，有佣兵营这近两千人的加入，相信他们捉襟见肘的兵力，一下就会缓解很多，对了，本杰明，在吕宋，你们的军队最多的时候，有多少人？” “您说的是何塞侯爵麾下的士兵吗？”本杰明小心翼翼的问道，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说出了一个数字：“应该不会超过五百人！” “我要是何塞阁下，我也会动心！”王子和瞟了肖恩一眼：“一边是两千从战场上拉下来的能打的老兵，一边是向王国求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的援兵，似乎你的佣兵营，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大人！”肖恩额头上微微有汗沁出来：“我可没有允诺什么，这一点，你身边的这位本杰明先生可以作证的！” “你真当你要是一口答应了什么，你现在还可以在这里和我心平气和的说话么！”王子和冷笑了一声：“虽然你是佣兵营的统领，但是，肖恩，你问你自己一下，若是没有我王子和，你的佣兵营现在会是一个什么光景，难道你心里一点数都没有么？” “大人对佣兵营的支持，肖恩一直都是很感激的！”肖恩挺直了一下腰杆：“但是大人，虽然我在你的麾下效力，但是，我同时也是一名王国的贵族，王国的征召，在情理上，我是必须要应召的！” “我没拦着你啊！”王子和笑道：“你是贵族，你要履行贵族的义务，我完全理解，但是，除了你和你身边的莉安娜小姐，大概佣兵营里再也找不出第三个贵族出来了吧，你们两人要离开佣兵营去响应你们王国的征召，我怎么会阻挡你们的这拳拳报国之心呢，不仅如此，你们离开的时候，我还会奉上一笔财富，感谢你这一年多对平户的贡献，你我宾主一场，自然好聚好散，不伤和气！” 王子和脸色阴沉了下来：“但是其他的人，在我长崎来，吃喝用度，武器军械，甚至包括他们得到的战利品获得的财富，那一样是可以凭空从天上掉下来的，不要他们为了效力杀敌已经算是对得住我了，我对他们可是从来都没有对不住过？” 他看着眼前的两位：“那么，你们告诉我，有什么理由，我会让你们的王国，凭着一纸什么赦免令或者征召令就将我投入了无数钱粮，人力各种资源的军队拉走，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情么？” 莉安娜见到肖恩额头上的汗珠涔涔的，她的脸色也忍不住有些变了，她现在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冲动来到这藩守府里，原来以为自己有理有据，但是，当看到王子和直接翻脸，她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依仗的有理有据，不过是自己的有理有据，在王子和的面前，却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的，而且，这种事情，似乎并不是靠着一张嘴就可以决定的，当对面的这个人不打算和他们讲道理的时候，她和肖恩，也不过是人家刀俎下的鱼肉而已。 终究，有些时候，说话是要靠实力的，而不是道理。 心里已经后悔了一千遍一万遍的肖恩，此刻早就将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骂了无数遍，自己和这个女人响应征召去满剌加，白痴都想得出，满心期待自己带着数千士兵而来的侯爵阁下看到自己就这么两个人来，人家会给自己什么脸色，又给自己什么待遇，在人家眼里，光杆司令一样的破落贵族，只怕还不如一个带着一个小队来投奔他的佣兵队长更有价值。 而更另他的心如同坠入深渊的是，既然今天王子和当着他们两人，将这话说的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简直就不用想象了，他这个佣兵营的统领，肯定是无论如何是做不下去了，王子和绝对不会允许他再继续掌控佣兵营，至于佣兵营里，能不能找出愿意效忠王子和并有能力掌控佣兵营的人，他还真不怀疑王子和找得到。 “不过，这件事情，若是本杰明先生先来找我，或者是，你们和本杰明先生接触后，不是两个人在一边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而是第一时间来找我，这事情未必会弄到现在这么难看！” 王子和坐了下来，接过身边亲兵递过来的一杯热茶，润了润嗓子。 事情还有转机？肖恩瞅了一眼王子和，心里有些惊疑不定，自己犯傻这个时候来藩守府也就算了，就当自己被莉安娜这个女人迷昏了头，但是，王子和若是放他离开，再回到佣兵营，这事情就有些好到不敢令人相信了，这王大人平时都很精明的，不会这么蠢做出这样的事情吧！ “远东舰队现在最头疼的问题，大概是就吕宋的问题了，至于别的地方，估计他们现在想要动脑筋，也是有心无力，征召你们，也是为了收复吕宋，最近我了解了下情况，这吕宋比九州大多了，而且，所谓的吕宋总督，实际上控制的地方，也不过是北吕宋的不到平户大的那么大一块地方，就这样你们的人还被人家当地的土著给赶下了大海，这可就有些难看了！” 王子和悠悠的说道：“远东舰队有船，我有人，其实大家合作一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北吕宋算是吕宋的精华所在，但是，南吕宋还有广袤的森林，无数的部落村庄等待人去征服，你们说是不是？” 肖恩眼睛一亮，“大人，你的意思是……” “你看，眼下基本上在九州，就没多少大的战事了，最忙的应该是咱们的民政衙门，而不是军政衙门，你们这一两千号人，放在这里没仗打，估计我就不说，你们也得闹腾起来，没仗打的佣兵还算什么佣兵，他们来东方可不是为了在这里混日子的，财富才是你手下那些佣兵们最渴望的东西，而只有不停歇的战斗，才能满足他们的欲望。” “大人，您的意思是，你其实不反对我们去满剌加！？” “当然反对！”王子和瞪了他一眼：“我的兵马，去哪里自然是我来决定，有没有仗打，去哪里打仗，也是我说了才算，这事情一开始，那位何塞侯爵就没做对，他眼里何尝我有王某人！” 王子和摆摆手：“这几天你们就留在藩守府里帮忙吧，等到这位本杰明先生回来，这事情怎么办，咱们再说，本杰明先生会带着我的意思回到满剌加，我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位侯爵阁下，就会再派人过来的，不过这一次，估计不会再偷偷摸摸的了！” 这事情似乎就这么定了下来，在城外的佣兵营了，肖恩和莉安娜的离开，其实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实际上，作为佣兵营的老营，这城外的大营基本上做的都是些吸纳新人，安置伤兵的事情，在肖恩和莉安娜在熊本城那边的时候，这边已经已经专门委派的有人负责，佣兵营真正的精锐，此刻都在熊本和福冈两城驻扎着呢，而在这两城的驻军，在接到王子和的命令后，自然对佣兵营这边有所防范，有三五个人离开驻地前往平户这边的港口那是可能的，但是一队一队的成编制的离开，估计就行不通了。 在平户这边就更不用说了，没一个离开平户的南蛮人，都要经过仔细的盘问检查，即便是这样，能离开的还是寥寥可数，基本上整个长崎藩，对于这些南蛮人来说，此刻成了一个只能进不能出的地方了。 当然，对于普通的佣兵营也好，南蛮冒险者也好，也就是感觉微微有些不便而已，毕竟刚刚这里经过那么一场大战，这防范的严密一点也无可厚非，除了发几句牢骚，他们也不会有过激的举动。在肖恩和莉安娜之间的事情已经在藩守府里王子和对他们的那一番谈话，基本上外人是无法知晓的，自然也不会有有人知道，此刻，在不远的满剌加海峡那边，有人正打着他们这一批流落在东方的倒霉蛋的主意。 本杰明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离开平户的，除了他来的时候带的两个随从，回去的时候，他身边多了几个人，这些人中，除了那个操着一口里斯本腔的东方人以外，其他的几个，算是他的同胞，可惜的是，即便是他的同胞，他也决计不会当这些人是他的自己人，对方这次是作为那位“王大人”的使者，前去和司令阁下和侯爵阁下商谈事情的。 不过，这一切都不关他的事情了，他只想越早离开这个鬼地方越好，而且，他发誓，在有生之年，他再也不会来这个倒霉地方了，他心里清楚的很，若不是那位王大人对着帝国的殖民地吕宋，有那么几分不该有的心思的话，那么，他本杰明这次来这里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在那肮脏的水牢里慢慢的腐烂至死了，他本杰明还有大好的前程，这种错误，他永远都不会再犯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以工代赈 第二百九十八章 以工代赈 朝鲜流民的安置，是一件繁杂的工作，即便是在流民抵达的同时，民政衙门就已将安排下面农庄的人手前来甄选领人，但是，能消化的人数比起滞留在城外码头附近的人数，还是太少了。 更要命的是，原本在平户的朝鲜人，那可是少之又少，指望着能从民政衙门派出几个朝鲜籍的官员来安抚一下这些流民，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朝鲜人和倭人之间，可绝对谈不上友好，往往一点点小摩擦，因为有倭人士兵的参与，就有愈演愈烈的架势。这样的情况也造成了在安置朝鲜流民事务上，几乎全是清一色的大明人。 不过，有一点倒是另平户这里的接收方感到安心，那就是这些流民自登船起，就知道自己是来这边做工的，倒是不至于到了平户有什么失望的，也不知道那些忽悠他们上船的朝鲜官员是怎么一个说辞，对于大明人对他们的管理，甚至是呵斥，他们倒是能忍受甚至表现出很温顺的态度，但是，倭人，哪怕是小五郎这样一看就是大人物的倭人在他们面前指手画脚，也未免能使唤得他们动。 民政衙门方面，没有将这些人聚集成营的打算，到处都有新建立的农庄，到处都缺乏人手，正经是将他们打散了安排在各个农庄中，才是对这些人力最好的利用，至于语言问题，嗯，接触久了，总会学会的，没学会之前，靠手势和皮鞭也能让这些人明白该做什么。 没错，就是皮鞭，对于那些大明的流民来说，这些朝鲜流民，比起他们的身份可要低得多了，毕竟所有的朝鲜人，都是平户这边拿着粮食换回来的，所以，入了农庄，大明人享有的那些福利，这些朝鲜人是不用想了，而本地的倭人原本的就有的便利，那就更不用想了，这些朝鲜人一进农庄，几乎是进入了农庄的最底层，用王子和的话说，这些人，就当是半农奴用吧，人道主义，在这个时代，可没多少立场，他们努力干活，他们就有饭吃，能活命，至于其他的的，那就看他们自己的努力和造化了。 不过，这几千人中，青壮也占了不少，尽管对于朝鲜人的战斗力，实在是不敢恭维，放着这么多的兵源，不从中吸纳点新兵，似乎有点可惜了，但是，以平户对待正规士兵的待遇，这些半农奴的朝鲜人一旦成为士兵就享受这些待遇，似乎也有些厚待他们了，他们这样了，他们的同胞怎么想，毕竟老祖宗都说了，人之患，不患寡而患不均，在朝鲜人中制造阶层可以，但是绝对不是这种从天而降的好事。 差不多挑了三百人出来，补充给了赵师，这不算是军队，甚至都没在军阵衙门造册，反正赵师现在就是干的警察的活儿，就当给他补充些预备兵，能将这三百人带出什么样子来，王子和其实还是很期待的，朝鲜人打仗或者真的不咋滴，不过，好像在欺软怕硬这方面比较有天赋，尤其是在他们自己的同胞面前。 毕竟朝鲜移民的买卖，不是一锤子的买卖，柳成龙不仅仅对平户的粮食感兴趣，对平户的火器啊，长崎港里交通南北而来的各种稀奇之物，他也是很感兴趣，若是能用在国内那些嗷嗷待哺的只会消耗粮食的流民换回来一些目前朝鲜王庭觉得需要的东西的话，他还是觉得值得的东西，他还是很划算的。 而王子和当然就更不反对了，大明人在这九州，注定是少数民族，而很显然，从大明移民到这里来，可不是目前朝廷考虑的事情，而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去操作这事情，要是等到福王登基，没准还有几分可能，但是现在，显然有些不大实际。而用朝鲜人，尤其是大量的朝鲜人来拉低这个人口比例，显然是一件比较划算的事情，更别说，这些朝鲜人，从一上岸起，就注定要为他工作很久才会有自由之身，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反对这种事情。 当然，人口的规模也要控制，王子和心里有一个谱，在福王一系的勋贵那些来“练兵”的兵马没有来九州之际，长崎藩吸纳的朝鲜流民，在两万左右就够了，而且，根据民政衙门那边的计算，这也是眼下长崎藩供养的极限了，在今年秋天以前，以长崎藩的粮食储备，这是一个比较合理的数字，再多，怕是就出现要饥荒了。 “买粮！”王子和对此的反应，很是直接，当柳卿卿柳眉微蹙，说出自己的担忧的时候，王子和摆摆手：“这两万人又不是一次来到，不用这么担心，军队的粮食是首先要保证的，福冈那边的粮仓，武库之类的，要迅速清点，除了留下给将来的城守的部分，其他的物资，你要酌情安排！” “军队的粮食肯定是有保证的！”柳卿卿点了点头：“只是这些流民先到来的时机，并不是太好，今年春天的粮食，在各个农庄已经种下去了，而且，当初开垦的农田以及以前的熟田，可没有这些朝鲜流民的份额，这意味着一直到明年开春，咱们等于要白白的供养着这些人，而农庄里的农田，基本都是包到各个庄户的，那些庄户也不希望快到收成的时候，有人来分润他们的收入！” “你的意思是？”王子和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点别的意思。 “就算是抽调他们中的人手，去开辟新的农庄，但是田地不会从天上掉下来，这势必要和当地的倭人争利，大人，除了福冈那边，对大人还不曾心悦诚服，如今平户和熊本这边，这些本地的倭人，已经慢慢接受大人和菊公主殿下了，很多人，现在俨然都是以菊公主殿下的领民自称的！” “我还是没听明白你的意思，开辟新的农庄也不行，这些人，补入军队，那就不要想了，我有这功夫，还不如从辽东那边招募人手过来！”王子和皱眉。 “大人，我的意思是，这么多人，咱们供养着也就算了，不能让他们闲着啊，这要是闲着，就容易出事的，当初大明来的那些人，这一上岸可没有大人管他们的吃喝，他们敢闲着就得饿死，但是这些人不同啊……” “嘶！”王子和吸了口冷气，他还真没想到这一茬，没有自己的田地侍弄，这些朝鲜人在农庄，还真是闲着的，就算给他们找点事情，那也是暂时的，柳卿卿的担忧，太有道理了，你以为“闲着没事情，找点事情干干”这话是怎么来的。 “农庄那边已经去了人倒是好说，总归让他们闲不下来，就是这目前滞留在码头上的这些人，还有以后可能继续要来的这些人，就是一个大麻烦了！”柳卿卿真正的担忧在这里。 王子和沉吟了一下，这流民的安置，从来就是当权者的难题，就好像明朝末年，那么多的农民起义，说穿了，还不是一帮没了生计，丢了自己的土地家园的流民在求活路，以前他看明朝末年那些风云的时候，就曾经想过，崇祯当年是不是傻啊，明明连连大旱，饥民满地，这一不注意就是民变，这个时候你不能关着门当没看见啊，老是鼓捣外面，防范野猪皮，你改赈灾的赈灾，该安抚民众的安抚民众，大明的老百姓，要求多低啊，能活下就行，你连这个都不管了，人家不反你才怪呢！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把这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崇祯当初还真在乎过这事情，赈灾也是不遗余力，可惜的是，朝廷就那么大的摊子，每年用于九边的银子哗啦啦的流，能用到赈灾上的，那就不多了，这不多的一点，还要被下面的贪官层层克扣，灾民们能落到多少，那还真是只是有天知道了。 最后之所以变成那个烂摊子，说穿了，就两点，第一是没钱，第二，是吏治。 长崎现在虽然没说格外的富裕，但是，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是不缺钱的，至于吏治，那就更不用说了，大明两三百年才把朝廷吏治烂到那个样子，长崎藩才区区年余，数城之地。就想和人家两三百年的大工程相比，那也太瞧得起王子和了。 “咱们修城！”王子和缓缓的说道，柳卿卿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王子和自己不会给他说自己想起了当初美国经济危机的时候美国政府以工代赈修建胡佛大水坝的事情，人家可是数十万劳工的麻烦都解决得了，自己眼前才区区一两千人，就算最后，也就一两万人，自己自己折腾不出胡佛大水坝那样大的工程，但是，将平户城扩建一番，将港口修葺修葺，这样的工程，自己还是可以找得出来的。 “反正他们是打算白吃白喝我到明年了，总得让他们干点什么！”王子和笑道：“正好我最近有打算将平户稍微扩建一下的打算，你找几个对这些筑城之类有些经验的人来，我给他们说说我的想法，然后回头再算算要花多少银两，用多少人，话多少时间的事情。” 第二百九十九章来访 第二百九十九章 来访 加里船（galleon）,五次葡西王国远征英格兰的主力舰艇，无敌舰队称雄地中海和大西洋的中坚力量，其三层巨大的甲板和高耸的船首，让船只看起来仿佛是一座移动的城堡，四根高耸如云的桅杆，挂上洁白的风帆，在风力强劲的时候，行驶的速度可以将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船只远远的抛在身后，在几层甲板上，数十门强劲加农炮可以让任何挡在他前面的敌人全部都撕成碎片，而庞大的舰身意味着它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装载或者运输更多的士兵，无论是在海上作战的时候，还是在运送士兵登陆，它都能完美的完成任务。 这样的加里船，在远东舰队，有五艘，本杰明脚下的这一艘，也是最大的一艘，没错，这就是远东舰队的旗舰，比起其他的加里船多了一层的甲板，足够让这艘“王国意志号”在船队中一眼被分辨出来，不过，无敌的王国海军是根本不在乎这样会不会让旗舰成为敌舰的靶子的，在地中海，在大西洋都是如此，更别说在这遥远的东方了。 “侯爵阁下！”本杰明身上崭新笔挺的海军制服，哪里有十多天天他离开这个地方的落魄模样。 在他身前，一个体格削瘦，眉眼中也莉安娜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微微回过来来：“这就快到了吗？连巡逻的战船都没看到，这里简直是一个不设防的港口！” “这里是一个自由港！侯爵阁下！”本杰明有些困难的咽了咽口水，“根据我的观察，即使是在港口，也没有看到什么防御的炮台，虽然这个地方的统治者已经开始尝试使用火器装备他的军队，但是，无可置疑，这都是在王国流落在东方的军人的帮助下完成这些的，对于火炮，在他们而言，或许还是一件难以理解和制造的武器！” “我不这么认为！”何塞侯爵淡淡的笑了笑，不想对这个小小的副官解释什么：“亲爱的本杰明，有时候火炮和火枪的确可以解决大部分的问题，但是，当拥有火炮和火枪的士兵的人数，远远的低于敌人的数目的时候，有些问题就会无限变大了，有些事情，只有经历过了才会知道！” 微微的闭上眼睛，看着身边的本杰明微笑的退了下去，何塞又想起当初在吕宋那仿佛梦魇的几个月来，他的士兵勇敢，他的武器犀利，他的补给充足，但是，那些 密密麻麻悍不畏死的当地土著将堪堪才成型的城堡团团围住的时候，士兵的勇敢和犀利的武器，就不再是决定性的因素了，尤其是那些土著，仿佛一点都珍惜自己的生命，似乎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消耗他的士兵们的弹药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或者在这场战争中夺得胜利，但是，想要统治这块土地，将会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了。 吕宋的叛乱持续了三个多月，他有很多次机会带着自己的士兵冲出包围，回到舰队上，但是，他一次一次的放弃了这样的机会，他知道回到舰队上容易，但是，再要下来在这个地方站稳脚跟，就要费很多的功夫了。 虽然最终他依然选择了这条路，但是那是在伤亡了一百多士兵的情况下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怎么说了，他不觉得是自己的能力出了问题，只不过，是敌人太多了一些，而且，那些使用长矛和弓箭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他们的士兵中，也开始零零碎碎的出现了火器，这种仗没法打下去，他也没法靠着自己的这几百士兵，镇压这成千上万的暴民的叛乱。 舰队要提供支援的不仅仅只是吕宋，印度，满剌加，都需要舰队的士兵和大炮，所以，在士兵上，舰队帮不了他多少的忙，尽管如此，舰队还是将他要求增援的消息传回了国内去，但是，等待援兵来的话，哪怕是王国接到了东方的消息就立刻组织人员，那也得到年底才可能看到援兵的影子。而且，何塞心里知道，自己期待的援兵，很可能就是一点点象征性的士兵和腓力二世陛下的一点勉励，真正的援兵，即使陛下愿意派出来，那些当初将他远远打发到这倒霉的东方来的那些家伙，也不会让他如愿的。 所以，除了他这隶属于他的不足四百人了的吕宋军团，他唯一可以指望得到的帮助，就只有远东舰队的布里切里阁下了，而很明显，一个失去了自己的统治地的空头总督，是无法在这位拥有整整一支舰队的司令阁下面前，长久的令对方保持着尊重以及无私慷概的支援的。 就当他感觉自己有些山穷水尽的时候，从东方某个港口来的一个退役军官，带来了一个令他有些不大敢相信的消息。 他的妹妹，美丽温柔的莉安娜何塞，居然很可能就在东方的那个港口，而且，和一群低等脏脏的佣兵混在一起。 他当然无法相信这样的消息，且不说自己的妹妹此刻应该在里斯本自己家族的某个庄园里幸福惬意的享受着他的人生，决计不会出现在这个倒霉的东方，而且，他很确信，就算自己的妹妹到了东方，也决计不会和那些肮脏的佣兵混在一起，那些佣兵都是一些什么样的货色，在他的手下，不知道绞死过多少这样的家伙，他们是罪犯，是海盗，是叛乱者，自己的妹妹就是死也不会和他们混在一起的。 但是，类似的消息，从一个一个去过那个港口的人口中传了过来，这让他有些动摇了，尤其是当这些零碎的消息拼凑起来，让他意识到，莉安娜并不是和那些佣兵们“混”在一起，而是和一个准军事的武装团体在一起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验证一下这消息的真假了，尤其是，据说那个佣兵团，有很多王国的退役士兵和军官，他们的武器和战术，稍微组织一下，就是一支勉强合格的王国军队的时候。 布里切里阁下对他的想法，非常的表示支持，他的副官本杰明甚至主动要求带人去侦察情况，带回他想要的消息来，这让他心里舒服了一点，但是，本杰明带回来的，不仅仅是确认了莉安娜和那个佣兵团的消息，还带来一些令他感到困扰和烦恼的消息，如今他就是为了解决这个困扰和烦恼而来。 “王国意志号”算是舰队为他这个侯爵撑场面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让远东舰队的司令阁下让出自己的旗舰，就为了送他到某个港口，何塞很清楚，这是布里切里阁下对他释放的最后的善意了，大概从这以后，吕宋殖民地和远东舰队，再就要公事公办了，私人 的交情到此，就算是全部用完了。 所以，这里来这个叫做长崎的港口，自己绝对不能空手回去！ 他心里暗暗的说道，霍然睁开眼睛，远处的地平线在他的眼帘中，慢慢的变大，变得清晰起来。 …… 孔侑提着一根木棒，眼睛盯着他面前干活的人，一刻都不敢携带。 从装束上，他和这些干活的人没有多大的区别，但是，头顶上这顶厚步头盔和他手中的木棒却是将他和下面这些干活的人区分开来，这个区分不仅仅是现在他们在下面得努力的干活，而他只需要提着木棒监督他们，更区分在这些干活的人累死累活也只能一日两顿每顿两个馒头和清水，而他却除了馒头以外还有肉汤，更有一天五个铜板的工钱，是工钱。 这让他对自己的工作格外的认真，他不想变得下面的人一样。 有穿着红色制服的长官，从那边走了过来，孔侑讨好的朝着那两个长官笑了笑，也不知道那两个长官看到了没有，不过这没关系，只要他们对自己的工作满意就成，回过头，他变了副面孔，对着一个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朝着远处张望的家伙，狠狠的给了一木棍。 “东旭，你又偷懒，你想今天晚上饿肚子吗，你想你的女人跟着你一起饿肚子吗？” “不是，不是！”吃痛的家伙跳了起来：“看，海面，海面来了好大一艘船！” “船，这里的船还少吗，和你有什么关系！”孔侑的木棒并不因为对方的辩解缓了下来，又狠狠的抽了这个叫东旭的家伙几棍子，看到他低下头干活去，他才满意的收起棍子。 “眼前的活就是你们要关心的事情，其他的，你们管不了也管不着！”他大声的喊道：“干好了活，明国老爷们高兴，明国老爷们高兴了，我就高兴，你们的日子也就好过一点，明白了吗？再有东张西望借机偷懒的，别怪我将他们踢出去了，想到我这里干活的人大把的是，可不差你们几个懒鬼！” 说完话，他还是忍不住朝着东旭看的方向瞟了一眼，嗯哈，是很大的一艘船，而且，那船好怪，说是西洋船吧，比起这港口里的那些西洋船来，要大要高得多！哼，那么多的桅杆，也不怕起大风的时候将他们的船刮翻。 他嘀咕了一句，不再关心这事情，在他的身后，王国意志号缓缓的收起了风帆，驶进了港口，阳光从它的身后照射过来，让它看起来，仿佛是从一片波光嶙峋的金色海洋中驶出来的黄金战船一样。 第三百章傲慢对傲慢 第三百章 傲慢对傲慢 不过是一艘西班牙大帆船而已！ 王子和心里有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思，微微的撇撇嘴，当然何塞侯爵带着他的“王国意志号”进入港口，他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然后，那位本杰明先生熟门熟路的在小五郎的手下的带领下，来到藩守府，他当然什么都知道了。 西班牙远东舰队的旗舰啊，这个时代最强大的战船， 要说王子和心里一点都不羡慕纯粹是扯淡。 郑和的时代已经远去，而当初堪比航母的宝船的图纸，也被遗失得干干净净，如今的大明水师，即便是造战船，三千料的福船，已经是战船中的巨无霸，一般的战船，也就是一千多料，两千料的样子，折算成现在的排水量，也就差不多五百到一千吨之间。 这艘西班牙大帆船“王国意志号”，看起来是挺大挺威猛的，折算其排水量来，王子和估计也就差不多大明福船的标准，当然，还不是个头最大的福船，这王国意志号估计也就是六七百吨的排水量，但是，战船的战斗力可不是这么算的。 无论是配置的战船火炮，还是随船运载士兵的能力，这西班牙大帆船都远远的超过大明的福船，这么打个比方吧，不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就这样的大帆船，两艘甚至三艘大明的福船未必对付得了，而整个远东舰队拉过来的话，估计，堂堂正正的和大明进行一场海战的话，将整个广东水师拉过来，都未必能取胜。 作战理念，装备差距，甚至军官和士兵的素质，这些东西全部加起来再做比较，即使是作为穿越者的王子和，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时代的海上霸主，还真是轮不到大明来说话。 当然，仗不是这么打的，当初小日本武器装备人员素质，还不是高出抗战时期的中国军队一大截，他们也不是最后以投降而告终么，战争中决定胜负的因素很多，这武器装备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因素吧了，但是，决定因素，还是人。 “不负您的委托，您的使者已经将你的意思转达给了我们舰队的司令布里切利阁下和何塞侯爵阁下，为了表示对您的尊重，何塞侯爵阁下亲自前来您的领地，和您商谈合作的事情，并让我转告尊贵的大人，侯爵阁下邀请您到伟大的王国意志号上来做客并商谈事宜！” 一身体面的本杰明人模人样的对着王子和说着，王子和微微眯着眼睛，等到他说完，才缓缓的开口：“远来是客，既然来了，总得让我尽下地主之谊，哪里有不请客人下船，反而去叨扰客人的道理！” “对于您的盛情，我谨代表侯爵阁下表示感谢，不过，侯爵阁下说了，鉴于他的身份敏感，而在您的领地里，王国的遗民又比较多，所以，在合作的事情没有商谈妥当之前，他还是希望保持低调，他不希望因为他的出现，对王大人手下的这些佣兵造成困扰！” “看来，侯爵阁下还是替我着想了！”王子和哈哈一笑：“好了，我知道了，这事情回头再说！” 送走了本杰明，方渐转回身来，见到王子和微微的坐在椅子上出神，他也不敢打搅，默默的侍立在门前，直到王子和在里面叫了他一声，他才应声进去。 “这个何塞，开了这么大一艘战船，到了我的港口却不下船，方渐，你觉得他是害怕么？” “我不这么觉得！”方渐摇摇头：“如果这艘船真的如大人说的那样的话，方渐认为这更是一种示威，一种炫耀，大人，咱们长崎压根就没有应付这种来自海上的威胁的能力，以前咱们自己知道，现在，他们也知道了！” “也是，要是真撕破脸的话，就这么一艘破船，就足够将港口闹个天翻地覆，而我还奈何不了他们！”王子和哼了一声，“暂且让他们先炫耀，待到港口的炮台修好，毕先生解决咱们火炮的铸造难题之后，我且他们他们如何炫耀！” “大人邀请他们的来的，可不是邀请他们来和咱们翻脸的，这些番人，和咱们没有直接的冲突，大人倒是暂时不必为这个担心！” “的确如此，不仅仅目前来说没有冲突，双方可以合作的地方还不少，这个何塞，这一次来，摆明是要利用我，但是，我何尝又不是在利用他呢！”王子和沉吟道：“不过，到了我的地方，和他谈点事情，却要上他的船，这却是不成话了！” “大人当然不可降尊纡贵！”方渐建议道：“不妨先晾晾这些番人，还有，粮食淡水什么的，也不让他们补充，我就不相信，他们可以一直呆在海上不上岸来！” “这倒是个好主意！”王子和哈哈一笑：“他们一来，我就贴上去，看起来既没面子又着急，眼下着急的应该是他们，不过，粮食淡水什么的，不让他们补充也过分了一些，让他们花钱买就是了，就这样，下次这个本杰明再来，就说我去了福冈处理事情去了，多吃几回闭门羹，我想，他们终究会明白的，他们的那点傲慢和矜持，在我的面前一点用处都没有，这事情是他来求我，可不是我去求他们的！” 第二天，王子和真的丢开平户的这档子事情，带着一帮人去了福冈，这事情是早就应该做的事情，而且，福冈那边千头万绪，也的确需要王子和过去露下脸，安定一下民心军心，但是，他这一走，王国意志号的大大小小，可就有些傻眼了。 本杰明去了藩守府，向这里的统治者宣告了何塞来到的消息，在何塞想来，就算这里的统治者有那么几分傲慢什么的，过个三两天，总归是要派员和自己接触吧，他甚至想好了如何在这位统治者的使者面前显露一下王国的强大和威严，可惜的是，到了第四天，第五天了，别说有使者来和他接触，就连他的人下船采买物资，稍微走远一点，都被人客客气气的劝了回来。 “莉安娜呢？”这是何塞最想知道的消息，然而当地的官员却是客客气气的告诉他，“莉安娜小姐随着王大人去了福冈，侯爵大人请耐心等候，等到莉安娜小姐回来自然会和侯爵大人见面！” 这就是扯淡了，分明是那个什么王大人，阻拦着莉安娜不让他和自己见面，这么大一艘王国意志号停在这里，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来这船的来历，莉安娜如果可以来见自己，肯定早就来见了，这一直没有音讯，那就毫无疑问是有人阻拦了。 好吧，你要摆架子，不搭理我，我就让你摆架子去，何塞对于这种自大的当地统治者可见得多了，有时候甚至他觉得自己要是和他们一般见识，都是对自己的身份的侮辱，既然你这么傲慢，那么，我要和你商谈的事情，我自己去做总可以吧，我已经摆出友好的姿态来了，你不接受，你总不能怪我自作主张了。 当然，要是对方发怒，王国意志号上六十二门加农炮，也不是吃素的。 港口里到处都可以见到武装士兵们，甚至有些装备了火枪，何塞派出去和佣兵营接触的人，倒是不负众望打听到了佣兵营的兵营所在，但是，一旦他们离开港口的距离，朝着兵营方向前进，这些武装士兵就出现了他们的眼前，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的将他们拦回了港口，不管他们是贿赂也好，威胁也好，回应他们永远都是两个字：“不行！” 何塞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界，不管他下船不下船，这个港口就是他能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得最远的地方了，要么他现在就开着船掉头离去，要么就是在这个港口里，看着自己的手下和他看起来永远都是一副面孔的东方士兵交涉，然后带着永远不变的两个字的答案回来。 本杰明倒是可以自由出入港口之外的那座城市，尽管每次他身边都会有专人陪同，尽管他除了第一次以后的几次，都是空手而回，但是何塞觉得，要打破这种因为双方的矜持而陷入的尴尬境地，只怕还是要着落在本杰明的身上了。 “我听说，这座城市统治者，其实是一个女人？”何塞召来本杰明，将他手下从码头上打听到的消息整合了一下，问道。 “的确如此，不过……” “不过什么，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去直接求见那个女人，将伟大的王国舰队到来的消息告诉她，而是要去见那个什么见鬼的王？” “王大人是那个女人的丈夫……”本杰明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看法，值得委婉的提醒道：“虽然这块土地上的所有人，都是那位公主殿下的子民，但是，这领地上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包括发动或者结束战争，都是那位王大人决定的，他足够代表那位公主殿下的意思了！” “我不这么认为！”何塞摇摇头：“我要的是和当地的统治者直接商谈，而不是和他手下的一个受宠的臣子或者是丈夫商谈，你觉得如果英格兰向伟大的王国求和，他们的国王会不找咱们的腓力二世陛下，而去找我们尊贵的皇后去谈这种事情吗？” “这个……”本杰明语塞，觉得侯爵阁下说的好像有些道理，但是，又好像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就这样，你再去跑一趟，告诉他们，明天上午，我，王国侯爵何塞，将亲自前往拜访这位美丽的公主殿下，嗯，不管美丽不美丽，你就这么说就是了，你的措辞在不失王国军人的尊严的情况下，尽量礼貌一些！” “如您所愿，我现在就去！”本杰明点了点头，接受了命令，不过，等到他下船在去往平户城的路上，他才反应过来，好像，这是侯爵阁下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吧，当初他可是要对方来自己船上来的，可惜对方没搭理他，然后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侯爵阁下，这是坐不住了！” 第三百零一章过分的要求 第三百零一章 过分的要求 藩守府里的前田菊姬，毫无悬念的拒绝了何塞的求见，这事情一开始就不靠谱，且不说前田菊姬知道自己丈夫去福冈固然是处理大事，其中也不乏一部分是晾晾这个何塞的原因，就说她现在还在坐月子期间，怎么可能接见外人。 这个决定让何塞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有心想要命令王国意志号在码头上乒乒乓乓的放上几炮，让这些不知道好歹的土著人知道他何塞侯爵被人轻视怠慢之后是什么样的后果，不过，他脑袋还没有昏到这个地步，强压着那种冲动，活生生的将这口气，他咽了下来。 羞刀难以入鞘，说的就是这种情形了，不过，西方人的脸面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才有用，如果真的不要脸皮起来，他们做的事情，倒是也是很没有底线的。 确定自己不通过这里的土著统治者，根本无法接触到那些传说中的本国佣兵，而且，自己流落在这里的妹妹，也压根见不着面，何塞消停了下来，毫无疑问，当初他抱着那种高高在上来到这里的心态，在这段日子里，已经慢慢的变化了不少，而这一切，正是王子和所希望见到的。 在经历了十来天后，王子和终于回来了，并派人请何塞进城。 在何塞仅剩下的那点自尊心的驱使下，何塞很是委婉的拒绝了对方的要求，他觉得进城了就是在对方的主场了，无论谈论什么事情，都有些被对方拿捏的感觉，还不如就直接在码头上谈事，这样，一抬头就可以看见的王国意志号，也会给他带来安全感，或者说是底气。 王子和同意了对方的要求，并且如约来到了码头。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一座新搭建的木屋作为两方商议的地点，何塞带着十来名随从，早早就等候在了这里，原本他还想将船上的士兵带下港口来一些，以壮自己的声威的，但是，却是遭到了码头上那些武装士兵的坚决制止，何塞看出了对方态度的坚决，才熄灭了这个心思，当然，对方对这一点看重，对他来说，并不算是好事，只不过，他现在的心思，根本没有在这块土地上，所以，那也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王子和比他想象中的要年轻得多，他甚至怀疑这位“王大人”有没有本杰明这个家伙的年纪大，当然，年龄并不是决定一个人是否有成就的因素，他不会因此小看对方。 因为莉安娜的存在，两人的第一次接触，寒暄起来，倒是不缺乏话题，这并不是谈判，更象是两方势力的一次友好的接触，何塞至少是这么感觉，所以，在寒暄一阵之后，他直接了当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听贵方的使者说，王大人有意想要转让肖恩爵士的佣兵团的雇佣权，我对此非常的有兴趣！” “侯爵阁下听错了吧，我可没有说转让什么雇佣权，而且，肖恩以及他的佣兵团，并不是什么雇佣兵，而是我长崎藩登记造册的军队，吃着我们的粮饷的军队，这一点阁下可不要搞错了！” “可是佣兵团很多人，都是我们王国的子民！”何塞当然不会一句话就被王子和堵了回去，保持着礼貌的问道。 “这个，外籍兵团，外籍兵团而已！”王子和摆摆手：“这个，我相信在贵国的军队中，也应该有种事情，所以，关于他们的归属问题，阁下不用再提了，等到他们退役，他们的去留自然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但是，现在，他们可都得听我的！” “那阁下是在调戏我不成！”何塞脸色沉了下来：“我听闻有这样的事情，才不辞辛苦的过来和阁下商议，但是阁下却是一口否认，这不仅仅是没有尊重的问题，这简直是在藐视！”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王子和摆摆手，见到何塞急了，笑着说道：“这个是不能讨论的问题，但是，我们讨论的问题还可以有很多啊，但是，这个问题不明确，这后面的问题就没法说不是！” 他笑着摇摇头：“我只是申明对他们的指挥权和所有权，这一点无可置疑，但是，我并没有说，他们就不能雇佣啊，不仅仅是他们可以雇佣，就是我麾下的黑人兵团，大明兵团，都是可以雇佣的，这个，只要愿意雇佣的人，出得起价钱，那就不算什么了？” “真的？”何塞没想到突然王子和还有这么一出，顿时有些喜出望外：“天啊，这里是雇佣兵的乐园么，在知道这里，我先前就应该早几个月来这里！” 王子和笑了笑，不说话，早几个月来这里，我就想勾搭你一下，也没有余力啊，岛津家和三鸟家虎视眈眈的盯着平户，我不找你借兵都是好事情，你还想从这里拐点人手走？ “不过，雇佣太多军队也没有必要，而且，我目前能动用的财富，仅仅只有当初从吕宋撤出来的时候带出来的一些，对了，王大人，如果我要雇佣一千人的军队，这个价钱应该怎么算？” 琢磨了一下自己的家底，何塞小心翼翼的问道，当然，只要这一千人能从王子和这里带出来，带着他们的武器装备，那么，就算付出一点点代价，也是可以承受的，而且，他很有把握，只要这千人都是王国的子民，他有很大可能将他们大部分的人都留在吕宋，这等于出出一点点小钱就换得一支军队，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划算的事情。 尤其是这些士兵，还都是经历过战争的老兵，可不是那些连敌人都有杀过的新兵蛋子，这买卖赚的可大了。 一万金币？两万金币，或者，五万金币？他心里能够承受的底线大概就是这么多了，毕竟当初从吕宋仓皇撤退到舰队上到时候，他金库里能够带走的只能是那些方便携带体积够小的金币，那些白银他只能忍痛放弃了，即便如此，他带出来已经铸造好的金币，也不过是区区七八万个，这就是他现在吕宋殖民地全部的家当了。 “价钱？”王子和大笑了起来：“何塞侯爵，这些天在这个自由的港口，你也看到了，每天有多少金银的流动，你觉得我会缺钱吗？” 吕宋曾经是有港口的，虽然不及这里繁华，但是拥有一座良好的深水港口每天能带来多少的收益，何塞心里多少还有一些底的，吕宋殖民地的那些金银，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就算掠夺那些土著的，那也需要时间不是。 对了，他需要武器！ 何塞眼珠一转，看着王子和身后的那些官员和士兵，觉得自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也是，拥有这样的一个繁华的港口，这个港口的防御的确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王大人不缺钱，我想，一批最先进的火枪和大炮，大概会是王大人感兴趣的东西！” 王子和看着他，缓缓的摇头，脸色却是不那么好看了，对方明显的是在藐视他的长崎港就是一座不设防的港口，但是，对此他还真没有多少值得狡辩的余地，这是他的短板啊！ “火枪，我们自己能够生产制造，虽然在质量上，或许和你们生产的火枪还有些差距，但是，数量可以弥补这一点，至于火炮，说实话，我还真想拥有一些，不论是用于海上作战的船炮，还是用于港口防御的岸炮，甚至是在陆地上士兵们作战的陆军炮，我都想拥有！” 他顿了顿：“除了我聘请了大量的工匠技师正在研制，在大明帝国，我已经向他们购买了一些，不日就可以运到，所以，下次何塞侯爵到长崎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另外一副景象了，那些忙碌的工地，以何塞侯爵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来，那是最适合安置岸防炮台的地方！” “所以，火枪和火炮，我也并不需要！” 何塞有些抓狂了，说了可以雇佣他的军队，钱他不要，武器他不要，他到底想要什么鬼？他总不是想要女人吧，这些东方女人黑不溜秋的，那得要多少个才能换回一支军队来。 “土地！”王子和笑吟吟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吕宋那么大，据我所知，贵国虽然任命了阁下作为吕宋的总督，但是南北吕宋，阁下一直涉猎的都是比较繁华，人口比较多的北吕宋吧，南吕宋在贵国的眼里，就是一片不毛之地，蛮荒之地，作为雇佣我的军队的代价，我要求我的军队能够在完成了侯爵阁下的雇佣任务后，在南吕宋进行一番探索开放，而贵国的舰队和军队，不得有所阻拦！” “这不可能！”何塞愤然而起：“吕宋是我们王国的土地，任何外来势力的觊觎，都将被视为对王国的侵犯，作为王国的吕宋总督，我是绝对不会容忍这一点的！” “这是帮助，作为帮助，总得有点回报才成么？”王子和早就预料到了对方的反应，一点都不奇怪，实话说，要不是对方远东舰队的存在，他完全可以不用顾虑到对方的反应，直接派人派船在南吕宋登陆，在那边建立一个殖民地再慢慢发展什么的，但是，现在他并没有和对方的舰队叫板的实力，所以，只能迂回一下了。 第三百零二章关于吕宋 第三百零二章 关于吕宋 “吕宋居南海中，去漳州甚近。洪武五年正月遣使偕琐里诸国来贡。永乐三年十月遣官赍诏，抚谕其国。八年与冯嘉施兰入贡，自后久不至。万历四年，官军追海寇林道乾至其国，国人助讨有功，复朝贡。时佛郎机强，与吕宋互市，久之见其国弱可取，乃奉厚贿遗王，乞地如牛皮大，建屋以居。王不虞其诈而许之，其人乃裂牛皮，联属至数千丈，围吕宋地，乞如约。王大骇，然业已许诺，无可奈何，遂听之，而稍徵其税如国法。其人既得地，即营室筑城，列火器，设守御具，为窥伺计。已，竟乘其无备，袭杀其王，逐其人民，而据其国，名仍吕宋，实佛郎机也。先是，闽人以其地近且饶富，商贩者至数万人，往往久居不返，至长子孙。佛郎机既夺其国，其王遣一酋来镇，虑华人为变，多逐之归，留者悉被其侵辱。” 这是明史中关于吕宋的记载，也是王子和熟悉的“牛皮圈地”的故事，看起来是不是有点熟悉，没错，佛郎机人（葡萄牙和西班牙人）的手段粗鄙不说，还特么老是用相同的招数，当初在澳门，用的也是这种手段，不过是大明地大物博，这点小聪明，就算看破了，也没多少人放在心上，区区弹丸之地，花费这些脑筋，不带这么看轻大明朝廷衮衮诸公的格局的。 实际上，真正算起来，吕宋也是算的上大明的属国了，都朝贡称臣了不算属国算什么，明永乐三年郑和下西洋巡莅菲律宾群岛时，奉诏委任旅菲侨领许柴佬为吕宋国总督，统揽军、政、财、文大权，直至永乐二十二年，任职达二十年之久。其间，许柴佬上忠朝廷，下效庶黎，身体力行，励精图治，他不遗余力传播中华优秀文化与先进生产技术，大兴造船、纺织、制陶及农业技术等，促进了该地的开发进程，为吕宋国的社会稳定、经济发展、文化艺术繁荣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可惜的是，这位大明委任的吕宋总督许柴佬干了二十年，身后竟然没有留下一子半女的继任这个官职，当然，或许也是有的，但是当地的土著势力肯定不大服气被外来的这些人统治，做了些什么也未可知，总之，当然佛郎机人到达吕宋的时候，见到的一块富饶的土地和当地的国王。 具体的年代，王子和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不过，按照他记得的这些东西来算的话，史书上记载的“佛郎机既夺其国，其王遣一酋来镇，虑华人为变，多逐之归，留者悉被其侵辱”，这其王遣一酋来镇，毫无疑问，指的就是这第一任葡西王国吕宋总督，眼下在他平户一副可怜巴巴模样的何塞侯爵了，由此看来，别看这货现在看起来多么的凄惨，宛如丧家之犬什么的，其实，他也不是什么好货，一旦他站稳了脚跟，镇压了当地的抵抗，那么，接下来他要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驱华排华了。 所以，吕宋王子和是一定要去的，除了当地富饶的出产，尤其是产金，是一个重要的因素意外，那些个已经在当地扎根了几代的数万大明后裔，那是也他必须要去的理由，若是论起基础，那里甚至比起长崎来更好，毕竟长崎的大明人数目有限，他就算掌控一些地盘，也得假托前田菊姬的名义，才能名正言顺，但是，在吕宋，他可以丝毫不在意这一点，直接用大明堂堂王师的身份，重新将吕宋纳入大明的属国范围，那都决计没有问题的。 当地土著势力的反抗，在王子和看来，不是多大的问题，但是，佛郎机人已经事先染指了那里，这就是一个大问题了，尤其是眼下佛郎机人的海上力量格外的强大，而他王子和也没那么大的权势调动大明的水师和对方对抗的前提之下，如何和佛郎机人达成一个双赢的协议，那就是他目前要解决的问题了。 在不和对方直接武力对抗的情况下，合理的登上那块土地，就是王子和想要达到的目的，而只要自己的人马登上了那块土地，以后的事情，就可以徐徐图之了，且不说自己将来可能还有源源不断的人马作为支援，光是吕宋岛上那数万大明后裔，就是一股他可以收服用来展开自己的计划的巨大力量，那些大明后裔夹在当地的土著政权和葡萄牙人的统治之下，日子能好过大哪里去？关于在一点，王子和倒是很确定的。 何塞的断然拒绝，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不拒绝才怪呢，尽管现在何塞已经被当地人赶出了他在马尼拉的城堡，但是，如果没有他王子和这个变数出现，历史肯定会如同当初一样的发展，何塞率领军队重新夺回城堡，然后“袭杀其王，逐其人民，而据其国！” 但是，现在何塞手里没兵啊，而且，对方强大的舰队，似乎对他夺回马尼拉也没有多大的帮助，而何塞将脑筋打到他王子和的头上来，他要是这个时候不趁机大敲特敲竹杠，那他王子和也未免太傻了一些。 “回报，仅仅是要求合理的回报！”王子和看着额头青筋乱跳的何塞，慢条斯理的说道：“其实，眼下的吕宋就是无主之地，我若是运送一支兵马过去，虽然耗费大了一些，但是，总归会落到一些好处的，而且，我很肯定，这份好处，绝对会比你何塞阁下打算付给我的雇佣费用要高得多，既然如此，何塞阁下你告诉我，同样的要派出军队去吕宋，而得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回报，你说我应该选择那一种呢？” “你的军队到了不吕宋！”何塞阴沉着说道：“强大的王国舰队，会将你一切不且实际的妄想，全部都扼杀在这茫茫的大海之中！” “哦！”王子和佯装惊讶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运送我的军队的，是大明海军或者是日本海军呢，你们的舰队也会将这些战船全部击沉在海上吗，我还不知道，原来何塞阁下你原来还拥有你们王国的宣战权，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得好好的考虑考虑了！” 狗屁的宣战权！何塞心里恨恨的骂了一句，若是那些靠着舰队的大炮和几百士兵就可以征服的国度，大炮和火枪，就是最好的宣战权，他根本不需要请示王国，就可以自行主张，反正这些国家都灭亡了，不会有什么后果，但是，既然做了吕宋总督，他不可能对这东方一点了解都没有，这日本国虽然满地都是矮子，但是，数百艘战船的海军，他们还是拉得出来的，而且，这是一个有着很长的历史和很多的军队的国家，靠着远东舰队和他手下的士兵，完全不可能征服的国家，所以，如果没有必要，他绝对不会招惹这样的存在的。 至于大明帝国，那就不说了，那是一个拥有上百万军队并且已经初步使用了火器的国家，他们的海军虽然他没有接触过，但是，至少在争夺另外一个国家控制权的战争中，他不愿意招惹的日本国败给了大明帝国，所以，这是一个更加庞然大物的存在，说招惹严重了一些，他只希望在自己的任期内，这个大明帝国不要给自己带来麻烦就行。 显然，王国的舰队击沉对方的战船的话，这绝对不是给自己招惹麻烦那么简单的事情，这简直就是捅了马蜂窝，这是他绝对不想看到的事情。 而且，对于面前这个大言不惭觉得可以借用对方的战船运送自己军队的年轻人的说话，他很表示怀疑，这是吓唬我的吧，你有这个面子和能力么？ 王子和微微侧头了一下，身后的方渐，拿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将几样东西放在何塞的面前：“这是我们大人的告身，腰牌，印信，还有我们大明皇帝陛下的诏书，请过目，我家大人代天子备倭，官至大明锦衣卫海外镇抚司指挥佥事。” 何塞身边的通译，脸色变了变，将方渐的话极快的翻译给了何塞听，甚至还阻止了何塞试图去拿托盘里的那些东西仔细看看的动作，他倒是一个明白人，知道这些东西对方郑重其事的摆了出来，就不可能有假的，实际上，何塞心里也清楚，对方无非是证明自己有这个能力能调动大明的水师，这些东西根本假不了。 难怪他对我们的大炮和火枪都不感兴趣！他心里嘟囔了一下，这个年轻人身后有这么一个强大的帝国的支持，大概，只要是他为了他的帝国开疆拓土，所有的需求都会得到满足吧！ 而与此同时，王子和在这个地方的作为和地位，顿时就让他和在欧洲他的王国做出的一系列作为联系了起来，在葡萄牙崛起的过程中，这种用联姻的方式扩大自己的领土的事情，也没少做，好吧，现在整个欧洲都是这么做的，连不会说英语的英国国王都可能出现，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出现的呢，只不过，在这遥远的东西，这种事情变得诡异了一点，他这个局外人，看的有些不大清楚而已。 第三百零三章总督府的主人 第三百零三章 总督府的主人 谈判似乎一下子冷了场。 显然，王子和的身份对于何塞来说，是一个意外，这让他此前决定对这里的态度需要做出改变，于是，在短暂的冷场之后，他提出这个问题，可以稍后再议，不过，如果王子和能成全他和他流落在这里的莉安娜两人重逢，他将非常的表示感谢，为此，他还特意为王子和准备了一份礼物。 王子和欣然允诺，开出条件来，总得让人有考虑的时间，他一点都不着急，着急的是他们，当然，何塞想要见莉安娜未必全部是亲情使然 ，这个他也是明白的，莉安娜几乎全程经历的长崎藩的壮大，如果通过她来了解长崎藩的底细，那决定比何塞派几十个探子上岸打听到的情况要多的多。 王子和一点都不怕何塞打听自己的底细，长崎的实力摆在这里，而且，按照民政衙门和军政衙门统合九州的速度，这个实力几乎每天都在壮大，不管是经济上，军事上，还是其他方面的，莉安娜虽然算是长崎藩的老人，但是，她一直都呆在佣兵营里，对于高层的一些决策，甚至底牌，最多也就是有一些一知半解或者模糊的认知，而这些个模糊的认知，是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误的判断的。 当然，再拖何塞几天的事情，王子和也是干的出来的，他今天出来和何塞谈，除了摆明自己的要求以外，也有将这件事情，正式纳入他的日程的意思，在他的日程上，眼前重要的事情，可不仅仅只有这一件。 苏醒的百户里，已经有一部分勋贵子弟或者是自己回大明，或者是派自己的亲信回大明去了，他们带回去的，将是他们在这里亲眼看到亲身经历的一切事情，和骆养性两人商谈的那些事情，想必骆养性已经将结果传递了回去，除去路程上时间的消耗以及这些消息在需要做出决策的人那里耽搁的时间，想想也差不多快有回信了。 朝鲜流民的安置，也渐渐的进入了轨道，以工代赈的政策一开始目的就很明确，平户的扩建，港口的修缮，炮台的建立，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在进行着，除掉那些已经安置在农庄里的朝鲜流民，在工地上甚至一度还出现了用工的缺口，而这些大量涌进的朝鲜人，同样也拉动了平户的消费，作为一个以商贸为主的港口，一些关于基本生活的设施和物资，其实并不是太齐全，因为这些朝鲜人的涌入，这些物资的流动，设施的建立，都迅速的增多了起来，在外人看人，那就是这个地方，忙碌，繁华，而且生机勃勃。 每天都有大量的船只进出港口，大的，小的，大明的，日本的，暹罗，大越，甚至连何塞视为仇寇的吕宋那边，偶尔都有船只过来，到这个采买一些他们急需的东西，对于周边的那些地方来说，长崎港的名声甚至以及超过了路途遥远的大明的那些个港口，而且，不管是买进或者卖出，这里的东西，比起在大明的港口来，更具有优势。 至少，在大明那边，虽然买的到精美的瓷器，丝绸，书籍，但是武器这些东西，他们可是想都不要想的。 在长崎港口外，一艘以大明的标准差不多两百料的商船，出现在了等候进港的船只中，码头的扩建造成了停泊位置的短缺，以至于现在出现了需要等到港口的船只出港才有空余的位置进港的情况，而只要是来过长崎港口的船只都知道，虽然长崎这边，只要不怕冒险，还是有几个地方可以将船靠岸的，但是长崎这边的规矩可是只要是不进港缴纳进港税和交易税的船只，一旦发现在长崎交易，直接是人抓起来，船只和货物没收，而这种事情是有先例的，来这里的基本上不是求财的就是为了购买或者卖出某些特殊的商品的，没人愿意冒这个险。 许浅浅在曾经来过这里的商人口中，也听到这个传闻，他当然不会明知故犯，所以，她老老实实的排队。 码头停泊的那一艘巨大的红毛鬼的战船，很是刺眼，许浅浅站在船头，眼睛看着那艘战船，一直看了很久，直到身后的老人，轻轻的提醒了她一句。 “小姐，这里并不是红毛鬼的地盘，不用担心！” “我没有担心他们，他们倒是需要担心一下我们！”许浅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种战船，在马尼拉的时候，无论她牺牲多少同胞的性命，都无法靠近它，看着自己那些朝夕相处的兄弟和他们的小船在这种战船的大炮下灰飞烟灭的时候，她的心不知道有多疼，甚至做出了那么多的牺牲，她都没能向今天这样这么近距离的观看这艘战船。 身后的船队，出现一些骚动，海面上水波荡漾，一些排队的战船纷纷的在几艘快船的勒令下，开始了缓缓的退让，许浅浅扭头，看到在不远的地方，一支船队，高悬着王旗，缓缓的从远处开进港口来。 许浅浅眼睛一亮，嘴角翘了起来：“看来，这些红毛鬼这么老实，还是有道理，这是这里的水师船队么？” 身后的老人，眯眼看了一会，不大确定的摇摇头：“我也是第一次看到，看这船的模样，应该是大明的战船，或者是仿大明的战船造的船，大概是刚刚出海回来，看他们悬挂的旗号，和长崎这般的旗号差不多，大概是属于这边的战船吧！” 两人说话间，船队已经缓缓的从他们身边经过，船队上那些忙碌的水手或者士兵，在他们的眼里都看的清清楚楚，甲板上那些穿着铠甲拿着武器的军官，脸上挂着的都是欢快的笑容，丝毫没有武装船只进入别人的港口的警惕和提防，老人浑浊的双眼，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等待船队全部经过，径直朝着港口而去，这才缓缓的点了点头：“没错，是这里的战船！” “看来，这里的主人还真和大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许浅浅若有思索的点了点头，朝着身后的老者看了一眼，老人也点了点头，这话中的蕴意，大概此刻，也只有两人才明白吧！ 许浅浅，十九岁，大明册封的吕宋总督许柴佬的嫡系后代，许家原本人丁就不旺，到了她这一代，徐家独剩她这一支独苗，加上一直以来，吕宋小朝廷对于许家都是防范遏制甚至是迫害的态度，这让许家虽然在吕宋的华人中声望非常的高，但是，却是在吕宋这边一直都处于不得意的状态。 曾经有人说过，其实，在马尼拉，有三个总督府，第一个当然是吕宋小朝廷建立的那个总督府，可惜的是，总督府包括总督本人都在红毛鬼的大炮下化为齑粉了，而吕宋小朝廷也找不出一个有能力而且有担当的人在红毛鬼的血腥屠刀下再来个人来当总督，重建总督府。 第二个，就是红毛鬼建立的总督府里，这个总督府在高高的城堡里头，发出来的命令也尽是掠夺欺压当地人的命令，对于这个总督府，当地人不仅仅不会承认，还深恶痛绝。 第三个总督府，没有具体的地方，他在每个大明后裔的心中，在他们的心里，也只有那个总督府，才是真正的总督府，才是真正向着他们的人，哪怕这个总督府十年二十年没有发出声音，但是，每个人却是一直坚信它的存在，并且丝毫不怀疑，在他们遇到危难的时候，这个总督府和总督府里的主人，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带领他们渡过危难。 许浅浅就是这个总督府的主人，这一代的主人。 在马尼拉被红毛鬼侵占的时候，不仅仅吕宋小朝廷向大明发出了求救的国书，许浅浅也曾经派了亲信去过大明求援，可惜的是，吕宋小朝廷的国书，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大明朝廷自己忙乎着国内国外的战事，哪里有时间精力管远在海外千里的一个岛国藩守被蛮夷侵占的事情。 当然，为了大明的颜面，或者等到大明腾出手来，会做出什么举动安抚一下被侵占的蛮夷或者是侵占的蛮夷，但是，那是以后的事情不，在大明的心里，好吧，这都是蛮夷，蛮夷鬼打鬼，与我大明何干。 许浅浅的亲信，倒是找到门路和大明的官员接触了一下，可惜的是，她的这个大明册封的吕宋总督的身份，大明根本就不承认，没错，对于她的祖先被册封吕宋总督的事情，大明从吏部灰尘满地的档案中，找得出记载，也认可这事情，但是拜托，这可是成祖年间的事情了，再说，就算当时三宝太监奉成祖的旨意册封了这个吕宋总督，可没人说这是世袭的啊，所以，你自个说自个儿是什么总督，你自个儿开心就好，大明是不承认的。 既然不承认，那么，想要从大明找点支援，那就更不可能了，许浅浅倒是没有期望大明派大军前来帮吕宋人赶走红毛鬼，她只是期望，大明当初那些强大无比的船队，在这四海逡巡的时候，能够在吕宋周边转悠一下就好，让这些红毛鬼看到，她们也是有靠山的，不是任意让人欺凌的，但是，就是这样的要求，也注定让她要失望了。 好吧！，打铁还得自身硬，别人靠不上，那就靠自己吧！ 经过将近一年的奋斗，做出了无数的牺牲，终于在她的带领下，吕宋人赶走了红毛鬼，但是，她深深的知道，这些红毛鬼，只是被赶走而已，而且，他们随时可能为卷土重来，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些贼心不死的红毛鬼在卷土重来的时候，能让她和他的人，更强大一些，强大到可以再次让红毛鬼铩羽而归。 第三百零四章酒馆见闻 第三百零四章 酒馆见闻 足足排了大半天的队，许浅浅的船只才顺利进港，并且得到一个小小的停泊位置，船上的水手忙着下锚固定，搭建跳板之类的事情，许浅浅则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不远处那支船队，那艘她看着心里就不是特别痛快的红毛鬼的炮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被这支船队隐隐的包围起来，这让她心里隐隐有些快意。 码头上有官员带着士兵，朝着他们的船只而来，荣伯告诉他，这是要登船检验货物的价值确定该交的税钱，顺便将他们这艘船的进港税全部收了去，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的在进行着。 “这么多红毛鬼！”皱着眉头，许浅浅跳下了自己的船，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码头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但是最刺眼的，就是不时出现在人群中那些红色的头发，她抬头看了一眼码头上悬挂的旗帜，确定这里真的不是红毛鬼的地盘，心里的那一丝丝不安才隐隐放下心来。 “码头附近据说驻扎着一个红毛鬼的军营，不过这个红毛鬼和那些船上的红毛鬼不同，都是效命这片土地的主人的，所以小姐您不必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而且，在这里的红毛鬼，好像地位并不是太高，倒是那些来自大明的人，地位更高一些！” “是他们么？”许浅浅指着码头附近那些正在忙碌的工地：“这些做工的，好像都是大明人吧！”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荣伯摇摇头，他上次来这里，并没有看到这些忙碌的工人。 “找个地方坐一坐！”许浅浅挥挥手，也不在意，到了一个地方，要迅速的知道当地的情况和最近发生的事情，当然附近的酒馆茶楼是最好的地方，在这么热闹的码头上，这种地方当然就更不会缺乏了。 一个破旧的幌子，斜斜的从屋檐下伸出来，这是一个许浅浅看得懂的酒旗，既然这里有大明人的酒馆，那其他的地方自然就不在她的选择之列了，同文同种之间的交流，总比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交流肯定来的顺畅。 酒馆不是很大，七八张桌子的样子，典型的大明酒楼的样子，许浅浅一直认为，红毛鬼的那种酒馆，不仅粗鄙而且没有内涵，什么人都可以往酒馆的柜台上坐着，认识不认识的人，几句话就可以聊到一起来，那简直是……算了，反正这里不是那样的酒馆，光凭这一点，就足够让她心里小小的愉悦一把。 更令她惊喜的是，这小小的酒楼里，居然还有说书的，这种东西，他可是只从老人的嘴里听说过，说书人不紧不慢的说着什么故事，也不管有人听没人听，说到自己高兴的时候，还居然拿去自己桌前的小盅喝了一口，也不知道那是润嗓的茶水还是助兴的酒水，这种氛围，许浅浅简直是太喜欢了。 伴当们寻了一张桌子坐下，许浅浅和身后的荣伯也找了一张桌子坐下，点了些酒水点心，听着前面的说书人说着他的故事。 “三鸟健仁是什么人，诸位可能不清楚，这可是一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啊，眼见大帅麾下兵马火器犀利，战阵稳重，他的兵马一点便宜都占不到，立刻就改变了主意，开始将兵马收缩起来，安营扎寨，诸位看官，你们知道，他这么做可是一个什么道理！” “知道打不过先缩进自己的乌龟壳里呗！”听书的人群中有人大声的回答道。 “你傻啊，都知道咱们大帅的兵马火器犀利，躲进乌龟壳里有什么用，肯定是挂上了免战牌，等待援兵来！”另外一个人大声的反驳起来。 众人也纷纷的说出自己的见解，只见那说书先生嘴角微微一笑，缓缓的摇了摇头。 “诸位，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可是你们有没有想到，当时咱们大帅的兵马可没这三鸟健仁的兵马多，而且大帅是冲着去解围的，那粮草什么的，肯定带的不够多，这三鸟健仁这是打算耗死咱们大帅啊……” 许浅浅看着这热闹的说书现场，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乡音在七嘴八舌，忍住不露出了一丝笑容：“荣伯，我喜欢这个地方！” 荣伯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他也喜欢这样的气氛。 可惜的是，这气氛很快就被打破了。 两人正要找旁边的人问一下，这说书人说的是哪一出书里的故事的事情，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个红毛鬼顶着他们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从门外走了进来，朝着屋子里的人群扫了一眼，然后，他们看到柜台后面那层层摆放的酒坛子，眼睛登时亮了一亮。 “那个，美酒，我要两坛！” 酒楼的掌柜，似乎对种情况很是熟悉，看着他面前的两个红毛鬼，上下打量了一下：“五钱银子或者两个银币，先给钱，后喝酒！” 许浅浅下意识的看来自己的面前一眼，心里嘀咕了一下，这酒居然这么贵？ “你是怕我们没钱！？”红毛鬼眼睛一翻，就要发火，许浅浅心里一动，侧身了过来，这种情况可比看说书有意思得多，而且这种蛮横霸道的红毛鬼当初在马尼拉可是到处都是，她倒是想看看这里的酒楼老板是怎么对付这些人的。 “五钱银子或者两个银币，给钱就喝酒，没钱就出去！”酒店老板在两个红毛鬼面前，看起来矮了一个个头，不过，他慢条斯理的说出这话，似乎一点都不怕这两个红毛鬼。 “你侮辱了我，你必须付出代价！”红毛鬼操着歪腔杂调的大明话，大声叫道。 许浅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些没脑子的红毛鬼，每次都这样，她甚至连对方要说什么现在都猜得到，无非是“若是将这酒作为歉意赔偿，这事情，我们就不和你计较了”之类的，这些杂碎，想讹人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和法子。 果然，那个“气愤填膺”的红毛鬼拍着桌子大声的叫道：“道歉，作为你侮辱了我的代价，拿出你们的美食美酒，这事情就算了！” 那掌柜的一脸愕然的样子，看着柜台外面的小二，又看看酒楼里因为这事情已经大半都把眼光投过来的食客们，仿佛很不敢置信的样子。 许浅浅叹了口气，在马尼拉，接下来是事情她看到过很多，这些胆小怕事的商铺老板，为了息事宁人，绝大多数都满足了对方的要求，然后红毛鬼就得意洋洋的在这里免费的吃吃喝喝，最后拍屁股走人。 就当她以为这里和马尼拉也没有多大的区别的时候，那掌柜的开口了，不是对着那两个红毛鬼，而的对着两个站在柜台外跑堂的伙计。 “这两个番人是傻了吧？” 这话说的声音不大，但是在说书人都住嘴了的酒楼里，却是清晰可闻，然后，就听得众食客哄的一声大笑，然后仿佛看猴戏一样看着那两个似乎听懂了这话的红毛鬼。 “谁知道，刚刚下船的吧，每个月都有这么几回，老板，轰出去算了，咱们还要做买卖呢！”一个小二嘀咕道，眼睛瞟了瞟那两个红毛鬼。 “谁敢赶我们走？” 砰的一声，一把短火铳，被狠狠的拍在了柜台上，那个讹诈的红毛鬼明显的搞清楚的状态，脸色都变得和他的头发差不多红了，而且，这次的还真的不是装的，而是那种被人忽视，取笑之后的气血上涌。 许浅浅的几个伴当悄悄的站了起来，靠着自己的小姐近了一些，他们可不不想因为殴斗什么的，伤到了自己的小姐，许浅浅轻轻的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自己的人不要紧张。 “好了，出去吧！老子还要听书呢！”酒楼老板就那么冷冷的看着桌上的火铳，也不做言语，听到有人搭腔，将头转过来，脸上立刻有了笑容。 “郑爷，您看，您看，几个不懂事的家伙，扫了您的兴致，真是该死，好不容易您今天不当值舒心一下……” 那起来的汉子笑着摇摇头，“没事，顺手的事情，最近这种不懂事的家伙很多么？” 说罢，他走到那两个红毛鬼面前，在腰里摸了一摸，拿出个东西在两个红毛鬼面前亮了亮：“老子今天心情好，就不计较你们亮家伙恐吓商家的事情的，你们是自己滚出去，还是我将你们丢出去？” “但是他侮辱了我……” “啪”那汉子一个耳光就甩了过去，直接将这个说话的红毛鬼打楞了。 “我也侮辱了你了，是不是我也要付出代价，请你喝酒吃饭啊！”那汉子冷冷的说道。 被打的红毛鬼似乎刚刚还没反应过来，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己被面前这个人打了，登时睚眦欲裂，伸手就去拿被他拍在柜台上的短火铳。 酒楼里鸦雀无声，仿佛连针掉在地下的声音都可以听到到，按理来说，这个时候的气氛，应该是相当的紧张，这眼看就是要流血冲突了嘛，但是，许浅浅很惊奇的发现，即便是这么安静，大家都在关注着这事情，但是，却是没有多少人露出什么紧张的样子，包括距离这冲突的这几人最近的酒楼掌柜。 他们更象是以一种看戏的心态在看着这场冲突，而此刻的安静也仅仅只是因为，这场戏，就快到了高潮。 第三百零五章事情不好办 第三百零五章 事情不好办 “不要，乔！” 红毛鬼的同伴阻止着自己的同伴，可惜的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他的同伴已经拿起桌上的短火铳，对准面前的这个汉子就要搂火，也不见那汉子怎么动作，只听得“蹭”的一声机簧响动，然后就看见一缕刀光掠过，一支拿着短火铳的断臂掉落在地下。 “你……你……？” “武力搅乱港口执行，意图谋杀巡检所军官！”那汉子哼了一声，朝着扶着翻着白眼的红毛鬼看了一眼：“你也要动手么，门口的绞架还有两个位置！” 那红毛鬼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扶着同伴摇了摇头，这个看似嚣张的家伙，在看到自己的断臂之后的反应，居然是立刻晕了过去，连惨叫都没有，这令得后面的看客们纷纷摇头。 “这算什么啊，连叫都不叫就晕了，装的吧！” “柳大人的刀法又精进啊，上次砍的那个家伙，还叫了半天呢！” “不动手还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我请你们吃饭呢，还是说，想跟我去巡检所里去讨个说法？”那汉子有些厌恶的看了看他们：“滚！” 红毛鬼扶着同伴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身后的酒楼传来一片参差不齐的叫好声，那汉子有些矜持的回过身来，朝着看客们抱了抱拳：“好了，没事去，钟先生还继续说么？” “你要您听，我当然说！”台上的说书先生笑着回答道。 许浅浅全程看完了这一出闹剧，见到那汉子又回到了人群中，有说有笑的和众人听书起来，微微吸了一口凉气，这事情，他看来就没放在心里。 “他难道不怕那些番人回来报复么？”小二上前续水，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二朝她看了看，笑了起来：“姑娘是刚刚到咱们长崎的吧！” “你看得出来？”许浅浅奇怪的问道。 “当然，若是在咱们长崎呆上一段日子，肯定就不会问这样的问题了，报复，借给他们几个胆子你看他们敢不敢，郑爷可是巡检司的大人，这些人寻衅滋事，郑爷亮了身份还敢动手，没当场劈了那家伙，就已经算给咱们酒楼面子了，毕竟咱们做生意的，血淋淋的可有些难看，他们还敢报复，报复谁啊？郑爷在门口一吆喝，这巡检所随时都还几百个军爷在外面候着呢，还别说治安所还有便衣，就这样不知道从什么破地方来的杂碎，敢在这里嚣张，多少都不够他们死的！” 小二嘻嘻笑着走了，许浅浅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一下就似乎愣了，足足过了半响，她才对着对面的荣伯勉强笑了一笑：“这里的主人好强硬，这要是在吕宋也能这样就好了！” “会的，小姐！”荣伯低垂着脑袋，吹了一口茶水里的漂浮的一片茶梗：“有小姐你的努力，会有那么一天的！” 在酒楼里消磨了一个多时辰，许浅浅再次走了出来，不过，这一次出来，她就没抱着闲逛的态度了，她要去的地方，不仅仅下船之前他就知道了，在酒楼里从小二或几个好说话的食客嘴里，她更是肯定了自己要去的地方，肯定有自己要来买的东西。 许浅浅有钱，随船运来的那些粮食铜锭和烟草不是过掩人耳目的一些商品，能卖出多少钱来，许浅浅并不关心，当初打跑红毛鬼的时候，在红毛鬼的库房里足足缴获了几十万两白银，这些白银如今都在她的手中，招兵买马，购置兵器，显然才是这笔银子最大的用途，而她来这里，就是要从这里买到她最需要的倭刀和火枪。 这两种东西，在任何的地方，都算是违禁品，都是花钱也买不到的东西，但是，一直曾经来过这里的吕宋商船带回去的消息，则是让他心动不已，只要有钱，这个地方，可以买到这两样东西，没准还有一些其他的衣甲铠甲之类的，这样的地方，对于现在急需扩大手中实力的她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四行商行在码头上也有店铺，不过许浅浅没打算到这里去，据说这里的店铺更多是商行接货或者临时存放一些货物的地方，她也不觉得自己要买的东西的名目和数量，是这码头上的商行人可以做主的，当然是径直到他们这里的总号去才合适。 “倭刀啊，倭刀咱们有的是，这里可就是倭国啊！” 接待她的一个娃娃脸的掌柜，大概是看到许浅浅身后从人不少，许浅浅本人又气度不凡，倒是十分的殷勤客气：“姑娘找到咱们四海商行，还真是有眼光，本州最著名的铸刀大师和他的弟子们，每个月至少供应上品的倭刀二十把给咱们商行，这可是把把都是好刀，比起市面上的货色要强多了，姑娘的属下要是人手一把，那姑娘就算走到那里，也不用担心有宵小冒犯了！” “才二十把啊！”许浅浅想了想，摇摇头：“这少了些，我要是不用什么大师造的，就要些普通的倭刀呢，你们商行有多少？” “姑娘需要很多？” “价钱合适的话，会要一些的！”许浅浅将头歪了歪，他身边的荣伯咳嗽了一下：“倭刀的上船价是六十两大明银，我家小姐想花一万两银子，购置两百把，不止贵行意下如何？” “这么多啊！”娃娃脸掌柜的沉吟了一下，脸上露出喜色，他大概是没想到可以今天随便接待个客人就可以接到一笔上万银子的买卖，“行，等姑娘拿到民政衙门的许可，咱们就可以交割！” “什么意思？”许浅浅皱眉起来：“不是说在这里什么都可以买到么？” “当然，当然！”掌柜的解释到：“如果姑娘买上个三五把倭刀或者十几把倭刀，这个在咱们长崎，是什么都不需要的，不过，姑娘一下子买两百把，虽然这个用途咱们做买卖的不方便问，但是，还是去民政衙门报备一下的好，要不然，就算咱们商行肯卖给姑娘你，姑娘你也带不了这些东西商船的！” “这个什么许可麻烦吗？”许浅浅心里有些不快。 “不麻烦，不麻烦！”掌柜的生怕这一笔生意黄了，急忙解释道：“就是简单的验证下姑娘的身份，确定这些东西被人买走了不是回头来对付咱们长崎的就成了，很简单的，其实姑娘既然已经在这里了，身份肯定是没问题的，要不然姑娘的座船肯定也进不了港，姑娘如果嫌麻烦的话，要不，我派人去请个民政衙门的大人来这里走一趟，毕竟本商行在这里，还是有些薄面的！” “这样也行？”许浅浅惊讶：“不用我们自己去衙门？” “天下的事情，总归是有些例外的嘛！”掌柜的嘿嘿笑了笑，不再解释了。 许浅浅点了点头，身边的荣伯会意：“好像我还听说，你们这里有大明产的火铳卖！” “这个的确有些，一百八十两银子一支，送火药一斤，弹丸半斤，不还价！”掌柜的看着荣伯伯，缓缓的说道：“客人要几支？” 荣波伸出了自己的巴掌，在掌柜的面前晃了一晃：“五十？这可有些多了，客人，这个东西，超过十支的话，也得去衙门报备的，这五十支的话，怕是真心有些为难了，算了，这事情我今天就算负责到底了，大不了豁出这张脸，请人来报备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五百支！”荣伯看了自己的小姐：“银子不会少你们一分一文，不过，我家小姐还有个条件！” 掌柜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不是每个人一大早一起来就可以遇见一个上十万银子的买卖的，这笔买卖如果做成了，别说是脸上有光，就是按照商行的规矩，他从这买卖中的提成都够乐呵一年的了。 “客人请说！” “这火铳我们最好是要现货，如果没有现货，我们可以派人在这里等，而且，随着火铳给我们的，还必须有一个或者两个能熟练操作这些火铳的教习！”荣伯缓缓的说道：“这教习我们会重金聘请，无论他以前聘请费用是多少，我们都可以出双倍甚至三倍价钱聘请那他们，最重要的是，这些教习，不能是番人，不管是大明人还是倭人还是其他的什么人，都可以，绝对不能是红头发蓝眼睛的番人。” “还有！” 他看着似乎有些震惊的掌柜，再次补充道：“当然，这些只不过是我家小姐想要采买的东西一部分，若是有其他的军械甲衣之类的东西，价钱合适的话，我家小姐还是愿意再采买一些的！” 许浅浅轻轻的嗯了一声，清了清喉咙，为荣伯的话加上最后一个备注：“我带来了二十万两白银，如果能让我全部花完了回去，我一定会很感激掌柜你的！” 掌柜的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一副天人交战的纠结样子，最终，大概是太想做成这笔买卖的心思压过了其他的心思，他抬起头来，声音压低了一些：“客人的来历，方便告诉我么，要不然，这事情有些不大好办啊！” 第三百零六章说点闲话 第三百零六章 说点闲话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王子和逗弄着自己的儿子，听着身边的柳卿卿说着许浅浅的事情，微微笑了起来。 “这个大明吕宋总督，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要是派人回大明查证，可是要些日子了！”他将王凯含在嘴里的手指头轻轻的抽出来，歪着头对柳卿卿问道：“徐小姐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个不大清楚！”柳卿卿有些犹豫。 “派人请他过来一趟吧，或者她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至于那个许浅浅，先让她在外面候着！” 徐宁宁倒是来的很快，这位大小姐打上次去熊本城出了那么大一档子事情之后，骆养性的打死都不敢任性由她到处乱跑了，不过人总是闲着也不是个办法，骆养性憋屈得没有办法，只得来向王子和求救，王子和有些促狭的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让他有意无意在徐宁宁面前提出办学堂书院的重要性，尤其是若是在平户这里办一所不收男孩子只收女孩子的学堂，而且这些学生的来源都是眼下长崎的那些头面人物家的子女的话，那就更重要的。 以徐宁宁的聪慧，王子和抛出这么大一个橄榄枝，她没道理没接着，哪怕她这小小的学堂收的全是女学生，可将来这些女学生总是要嫁人的吧，那她徐宁宁的影响力以及她传授的大明的那些东西的影响力，岂不是变相的就影响到这些学生的丈夫，尤其是这些学生来历都算是尊贵，将来的丈夫肯定不会是贫贱之人，这无疑是从长崎上层阶级开始的一个洗脑的好方式。 果然，徐宁宁欣然接受了这个建议，而且，以她的身份，这学生的来源还真不用发愁，眼下她那小小的书院二十多个学生，已经够她将日子打发得很充实了。 “大明吕宋总督？”徐宁宁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缓缓说道：“这个，我也没有听说过，不过，听柳卿卿说这个女人还说自己有当初的总督印信，拿来一看不就知道了，你们锦衣卫的人不会连是真假印信都分不出来吧！” “这个三宝太监当初下西洋的时候，是不是到了一个地方就封个总督什么的啊，这种事情，朝廷里总会有记载，民间总会有流传的吧，你居然也不知道？” “你这话怎么说的，你还说你来自海外之国呢，你怎么不知道！”徐宁宁翻了翻白眼：“这种事情，就算真有，难道你现在还想去吏部翻翻那些陈年的文档不是，就算你想去，人家也得让你翻啊！” “好吧，好吧！”王子和实在不想和这个言语犀利的女孩斗嘴：“算你说的有道理，得了，你上次说你那书院还缺什么来的，柳卿卿也在这里，你找她要吧！就算是辛苦你一趟了！” “这就想打发我走啊！”徐宁宁不干了，“那个什么总督的后人在这里么，我倒是想见一见，毕竟这种事情也不常见对不？” 柳卿卿去召唤一直在藩守府里等待的许浅浅去了，趁着这个空档，王子和给她解释了一下那许浅浅来这里的原因，当然，何塞的船那么显然，停在港口十多天了，以徐宁宁的渠道，不可能不知道何塞是来干什么的，有些话，轻轻点到就可以了，再多的解释就没必要了。 “这女人厉害啊！”果然，徐宁宁一听居然就是这个女人在吕宋领人打跑了那些占领了吕宋的佛郎机人，登时更加感兴趣了：“她这是在你这里想买些军械来充实她的军队吧，哈哈，那些番人好像也是在你这里打主意，你这下可是左右逢源了！” “还别说，以前我不知道有这个什么大明吕宋总督的存在，而今知道了，倒是有些想法想要改改了，算了，不说了，她来了，等见到这个女人再说！” 许浅浅走进这后院小小的院落的时候，心里有些惊讶，原本在她的心里，以为自己会被领到一个宽敞气派的大堂，去见一位威武甚至是蛮横的将军，毕竟在酒馆里的那一幕，给了她很深的印象，在她的心里，这个地方的统治者如此强硬，那自然不是什么长相文弱和善之辈了。 但是眼前的情形，却是让她有些意外。 一个略略有些丰腴的妇人，在一边逗弄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几个侍女模样的人伺候在一边，而在那个女人不远的地方，一男一女正在说着话，鉴于这个地方的特殊性，唯一的男性肯定是就这个地方的主人，那个名叫王子和的将军了，只是和他说话的女人，看起来不大象是他的姬妾。 可这王将军，也太……那什么一点吧！ 许浅浅实在是不想用“普通”这个词儿来形容她看到的这位，可是，这人面容普通，笑容和善，看起来真的码头上随处可见的那些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尤其，他还这么年轻，大概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吧！ 参见，起身，然后有人拿了一个锦墩过来，许浅浅微微有些忐忑的坐了下去，这一切都非常的自然，这位王大人既没有居高临下的对待自己，也没有故作威压盛气凌人，倒是好在自己就是他的邻居，今天恰好过来串门一样。许浅浅甚至说不清楚自己的心里这种忐忑的感觉到底来自什么地方。 “嫂子，宁宁姐！”一个穿着华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对着这院子里的两个女人打着招呼，然后笑嘻嘻的自己搬来把凳子，坐在了那位王将军的身边：“东西呢？” “许姑娘，我且叫你许姑娘吧，这么大的一笔军械买卖，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总不成我大明出产的军械被贼人买走转过来危害我大明的军民，这种事情断断是不会让他们发生的，所以，许姑娘说你来自吕宋，是我大明曾经册封的大明吕宋总督的后人，少不得就得得罪一下，见见姑娘的凭证了，听说姑娘有当初册封的时候朝廷颁发的印信？” 许浅浅很是敏感的捕捉到了一个词汇——“我大明”，这里并不是大明的土地，而这位王将军却直言不讳的就这么说了，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大了解的么？ 见到许浅浅一副疑惑的模样，王子和误会了对方的意思，还以为对方有所犹豫，笑着一指身边的骆养性：“这位是我大明锦衣卫海外镇抚司的镇抚，当今大明的锦衣卫指挥使就是他的父亲，家学渊源，若是有朝廷颁发的印信，大概分辨真伪这种事情，还是难不倒他的！” “我可以查看一下大人的身份么？”许浅浅却是没想到这么一出，自己明明是在这长崎的统治者的府邸里，怎么却是面对着大明的锦衣卫了，这让她有一种不大真实的感觉。 “这个当然可以！”骆养性呵呵笑道，将自己的腰牌告身，甚至随身的印信都拿了出来，递给了她。 论起分辨这些东西真伪的能力，许浅浅是没有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对方就算不是真的大明的官员，也不可能为了她在她等候的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内造出这么逼真的假货来。 那么，应该就是真的了吧！ 她心里暗暗判断道，可惜的是，荣伯不能随她进到这个宅院，要不然，他见多识广，肯定会看出什么东西来。 将手中的东西还给对方，她小心翼翼的将一直都藏在自己怀里的小小印信拿了出来，印信只有半个巴掌大，在他解开包裹在这印信上的层层丝绸之后，终于呈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骆养性拿着印信端详起来，正如王子和所说的，一个合格的锦衣卫，在辨认腰牌印信方面，那是绝对没问题的，那些世代的锦衣卫，只怕在孩提时代就得接受自己的长辈这方面的训练，以骆养性的家世，这种训练那肯定更不会少，别忘记了，和其他的那些世袭的锦衣卫比起来，锦衣卫指挥使的儿子，可是接受的精英教育中的精英教育。 “是不是真的我不确定，但是，绝对不是假的，无论是材质，形状，还是镌刻的文字，都和成祖年间颁发的印信相符合，不过，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找些人盘问一下她的从人，总会问出些端倪来！”骆养性附在王子和耳边，轻轻的说道。 王子和微微点头，示意他去办这事情，骆养性将印信还给许浅浅，笑着朝着众人点了点头，就这么离开了。 “印信应该是没问题了，我这位兄弟办事向来稳妥，只怕还得在姑娘的随从那里盘问一下，锦衣卫都是这做派，姑娘可别在意！” “当然不会！”许浅浅微微笑了一笑。，对方越是这样谨慎，说明对方越是重视这件事情，她问心无愧，有什么还在意的呢！ “反正等着小骆回来，也不是一会半会的事情，姑娘既然从吕宋来，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兴趣，给我们说说吕宋那边，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了，我和这位徐小姐，倒是都很有兴趣了解一下！” 王子和笑吟吟的说道：“就当是陪我们说会闲话吧！” 第三百零七章做个明白人 第三百零七章 做个明白人 许浅浅的“闲话”，让在场的徐宁宁和王子和了解到了那个一直在他们的印象中很是模糊的吕宋，了解到了那片土地盛产粮食和椰子，也有着让人眼热的矿藏，了解到了这一百多年来，在那个几乎都不被大明人了解的地方的大明后裔的生存状况，还了解到当初葡萄牙人是怎么样用卑劣的手段，登上了那片土地。 许浅浅就那么娓娓道来，没有特别的激动，也没有特别的气氛，情绪一直是很稳定，就好像她带领马尼拉的华裔抛头颅洒热血，前仆后继的赶走那些殖民者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这一点让王子和很是好奇，是什么让这个看起来二十左右的女孩，觉得她现在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她理所当然要背负的责任。 “我出身许家，那么维护在吕宋的华人，自然是我天经地义的职责！”许浅浅很是不明白王子和的疑惑从何而来。 “但是，你并不是你的祖先，也不是当初那个被大明朝廷册封的吕宋总督，这样将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是不是有些过于……” 王子和沉吟了一下，换个说法：“吕宋是有国王的吧，刚刚你口中的红毛鬼之所以能在马尼拉立足，是得到国王的允许，甚至还给国王送上了一份厚礼的，否则的话，这位国王的士兵在这样一群外人到来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应该只会是刀枪吧！” “这些红毛鬼卑劣就卑劣在这个地方！”许浅浅鄙夷的扁了扁嘴。 “那么，你们的国王，对于你怎么看，或者说，对于你们许家，他怎么看，你现在在吕宋国的朝廷里，有担任什么官职么？”王子和问道。 “马尼拉沦陷的时候，国王和他的官员士兵们，就已经逃到中部去了，这样的国王和朝廷，值得我徐家效忠他么？”许浅浅傲然回答道：“马尼拉城，是咱们大明后裔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他们能逃，咱们却是不能逃的，这里是咱们的家园，红毛鬼要夺取咱们的家园，鱼肉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当然要和他们拼命！” “明白了，你们算是义军！”徐宁宁点了点头，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朝着王子和丢了一个眼色。 王子和笑了一下，徐宁宁的这眼神，他可是看得清楚，那意思再也明显不过了，大明后裔，自立成军，还占据吕宋最好的地方，这样的条件，你王子和还不下手网罗，那可就真对不住了。当然，徐宁宁也可以直接开口，招揽对方，但是，很显然，现在的吕宋要的不是什么大义和名分，而是要的切切实实的帮助，士兵，军械，粮草这些东西才是他们最迫切的，而徐宁宁就算再顶着一个福王妃的名头，也不可能眼睛一眨就变得出这些东西来，但是，这些东西王子和却是有的。 骆养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王子和的身边来了，在他们结束这闲谈的时候，也朝着王子和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法子，但是王子和知道，眼前这个许浅浅的身份，算是已经确凿无疑了。 “好了，闲话说完了，咱们来说说买卖吧，姑娘的身份没有问题，而且，这些军械的去向也明确，我长崎很愿意和许姑娘做这笔买卖！”王子和笑道：“我不知道姑娘手下有多少忠实可靠的人，但是按照姑娘这买的这些倭刀和火枪，我估计千余人是有的，至于姑娘有想法想买些别的军械，咱们也是可以谈谈的，不瞒姑娘说，最近我和当地的倭人打了一仗，侥幸胜了，倒是缴获不少东西，姑娘手中有余钱的话，倒是也可以卖给姑娘一些！” “真的，这种好事情，我当然求之不得！”许浅浅笑了，这算是她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没想到事情来这里，办的这么顺利，来之前她还以为要费一番周折的呢！ “至于姑娘要的火枪教习，这个就有些难办了，这个火枪可不象姑娘想的那样，能打响就能杀人了，这其中涉及的操练，战法，可是一门大学问，象精通这些的人才，我长崎也才寥寥数人，这个我可就无能为力了！” “还有啊，火枪的保养，维护，火药的制作和保管，这些东西都是学问，我敢打包票的说，姑娘这五百支火枪，就算我现在卖给你，等到你回到马尼拉，就算你一仗不打，仅仅只是平时操练一下，等到一年后，能够打响而且杀人的，能有三分之一，那姑娘的手下，都是很了不得的精兵了！” “是吗？”许浅浅有些疑惑，似乎不大相信王子和的话：“我们也缴获过红毛鬼的火枪，打响并不难啊，只不过我们缴获的数量太少，真正打起来的时候，派不上用场，但是，我们死在火枪下的兄弟实在是太多了，红毛鬼能用得好这火枪，我就不信我的兄弟们用不好好！” “啧！”王子和有些苦恼的摇了摇头，这还真遇见一个较劲了的。 “这样说吧，你的兄弟在红毛鬼来之前，摸过火枪么？”王子和问道。 许浅浅摇摇头。 “这就对了，一名正规的红毛鬼士兵，在他们可以拿着火枪作战之前，至少已经拿着这火枪操练了六个月到半年了，这短时间，他们连睡觉都是抱着火枪睡的，对于火枪的结构，性能，那些地方容易坏，那些地方不怕摔打，用什么战法迎击敌人，用什么战法追击敌人，他们都已经滚瓜烂熟，这样的士兵，你手下的兄弟能比的上么？” 许浅浅听这话，显得有些黯然。 “刚刚你说你们将红毛鬼赶出马尼拉，好了，我现在就问一下，这场战争，现在是你们赢了，但是，你们死伤了多少，红毛鬼死伤了多少？” 许浅浅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她不傻，这样的问题她怎么会想不到，她只想尽快的用武器将自己的人武装起来，但是，听王子和这么一说，即使是用武器武装起来，自己的人将来在对付红毛鬼的时候，依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光是这一个结果，就足够让她伤神的了。 “好了，你回去好好的想一想，我这是为你着想，象姑娘这么大方的主顾，我这里可不多见，我可不希望和姑娘的买卖就是一锤子买卖，下次就没了，等到姑娘想好了，再做决定也不迟，总之，我长崎藩守府是随时欢迎姑娘来的！” 送走了明显有些走神的许浅浅，徐宁宁跳了起来：“王子和你傻啊，我给你使了那么多眼色你看不见，这傻姑娘跟个孤儿似的，而且还是有钱的那种孤儿，你不趁机将他招到麾下，还让她好好考虑考虑？” “哈！”王子和乐了：“你想我怎么办，直接说，这么着吧，许姑娘，其实我是朝廷的人，你们这些人归顺朝廷了吧，你要的火枪大啊，倭刀啊，都不要钱，算是朝廷拨付给你们的，还有，日后要是红毛鬼再去你们那里，你招呼一声，朝廷立马派大军灭了他丫的！” “也是啊，真将他们招揽过来，也是一个大麻烦！”徐宁宁一愣，王子和说的这些，怎么算都是有些亏本的啊！ “就是嘛！”王子和摇摇头：“我今天才知道这个大明吕宋总督的存在，虽然小骆查实了这事情大概没跑了，但是，这丫头手下有多少人，能打的有多少，我一概不知道，要知道在这之前，我还打算借给码头上那船上的佛郎机人一些佣兵去打他们去的，这种大事，岂能脑子一热就下决定！” “那不成，王子和，你总不能帮着外人打自己人！”徐宁宁一听这话，连连摇头。 “可这丫头不算自己人，这一百多年来，吕宋那边的大明后裔，可没给大明缴纳一份赋税，一钱银子，也没人回大明投身军伍或者是报名科考，又不出钱又不出人出力，躲在海外小岛上自生自灭就算自己人了？他们乐呵的时候，没想到朝廷，现在倒霉了，就成了朝廷要管的事情了，天底下没这么好的事情吧！” “吕宋国也朝贡过几次的！”徐宁宁呐呐的说道。 “那咱们更亏，朝贡的事情，你好意思说，为什么现在朝廷都要下发贡牌才允许这些藩国朝贡，那是这些家伙知道来咱们大明天朝上国，无论送上点什么，等到他们回去的时候，都会得到比他们送的东西更多的回礼，咱们天朝大国，有自己的体面，但是，这些家伙眼中只有那些金银财货，哪里顾得了什么体面不体面。” “那你的意思，是不管他们？”徐宁宁哑然，好像王子和说的，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谁说不管！”王子和笑了，“都是做买卖，佛郎机人想玩的是空手套白狼的把戏，而这位许姑娘据说是拿着真金白银来的，不看在人的份儿上，我也得看到钱的份儿上不是，不过，既然是做买卖，这买卖当然是做的越长久越好，我心里有一个想法了，等这位许姑娘回去之后，若是想的明白，我就和她好好的说说，若是想不明白，那也算他们倒霉，咱们赚多少算多少了！” 第三百零八章谁的招牌响亮 第三百零八章 谁的招牌响亮 许浅浅的想法很简单，来长崎就是为了买武器，尤其是红毛鬼的火枪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而长崎又有火枪买，那么，这买火枪就是成了她此行的第一个目标，至于买回去了怎么用，她自问也算是考虑周到了，要请几个会耍火枪的教习回去，去教她的那些兄弟学会如何如何去打这火枪。 但是，王子和的一番话，却是让她的这番计划，顿时变得一点都不靠谱起来，火枪是厉害，但是，人和兵器相比，这个人的决定作用更大，而火枪原来，并不是买回去就可以用的啊！ 回到自己的船上，许浅浅一直愁眉不展，在藩守府里，单独见王子和发生的事情，她已经事无巨细的告诉了荣伯，荣伯是家里的老人，是看着她长大的，论起忠心来，在她身边不做第二人想，论起见识能力来，更是比起一般的人要强上许多。 “这么说来，咱们就算买回火枪也没多大用处了，那个王子和不是说还有很多的军械么，咱们多买一些刀剑铠甲回去，也是好的！” 荣伯叹气：“看来眼前只能这么办了！” “上次咱们死了一千多兄弟啊，荣伯，红毛鬼死了多少，不到一百人吧，要是这样的话，下次红毛鬼再多来上几百人，咱们还有没有那么多的兄弟去拼！”许浅浅摇头：“火枪是一定要买的，既然王将军没有拒绝我们，那么无论如何，我们也是要买一批火枪回去的，至于会不会用，我就不信重金之下，请不到会火枪战法和使用的人才来！” 荣伯眼睛一亮：“这长崎肯定有这样的人，要不，咱们打听一下，重金从他们这里挖过来！” “那王将军说了，就算这样的人才，长崎也才寥寥数人，这些人，肯定早就一早就被他网罗走了，咱们挖他的人，就算侥幸成功了，只怕下次也不会有这样的买卖了！” 许浅浅摇摇头：“现在王将军还对我算是有好感的，我不想破坏他的对我的看法！” 两人沉默了一下，荣伯缓缓的开口：“对了，红毛鬼炮船的事情，我派人打探了一下，据说那艘红毛船是从满剌加过来的，不过船上的人很少下来，即使下来，也有巡检所的人跟着，倒是没有和其他人有多少接触，他们到这里来是干什么的，也就不大清楚了！” “他们不会也是来买火枪的吧！”许浅浅想了想：“不对，红毛鬼的炮船那么多的大炮，火枪也几乎是人手一把，他们不缺这些火器，而且，听说在满剌加，甚至还能从红毛鬼的手里买到零散的火枪，他们一定不会是为这个而来！” “我明天再派人打探打探！”荣伯说道：“这么艘红毛鬼的炮船停在这里，总感觉不踏实，不弄清楚他们的意图，我怕是连晚上睡觉都睡不好了！” “嗯！”许浅浅点点头，问道：“舱里的银子，叫兄弟们看紧点，一刻都不能松懈，这可是咱们的家底，要是弄丢了，咱们可没脸回去了！那个四海商行的掌柜的，说银子可以存在他们那里，我信不过他们，还是自己的兄弟可靠些！” “这个兄弟们都不敢松懈，虽说这里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打劫客商的银钱的事情，但是总是小心点不错！” 与此同时，藩守府里，徐宁宁和骆养性已经离去，王子和正在书房里静静的思考着日间发生的事情，对于这个意外冒出来的大明吕宋总督的后人，几乎是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从感情上来说，扶持华裔帮助他们赶走葡萄牙人甚至在吕宋王国自立，要比和葡萄牙人虚以委蛇在吕宋谋取利益更合适，这两者是对立且没有任何的缓和余地的，无论是和那一方有了勾连，对于另外一方来说，就是彻底的敌对关系了。 葡萄牙人的优势在于他们有着强大的海上实力，尽管今天吴虎臣带着几艘“退役”的水师战船已经抵达了长崎，但是，这些战船的实力和葡萄牙的远东舰队来说，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等到港口的炮台建好，配合这些战船，长崎港口大概堪堪才有自保的能力，至于正面和葡萄牙的远东舰队作战，至少王子和现在还没有这么打算过。 而许浅浅的优势，在于她和她的人都是大明后裔，而且，这人数还不少，同文同种总比海外蛮夷要好沟通得多，而且，她们现在基本上是处于自生自灭的状态，任何外来强大的助力，她们肯定不会放弃，王子和相信，只要他说开口援助他们，她们肯定立刻会喜出望外，但是，王子和没打算做这样的冤大头，他是王子和，可不是大明朝廷，更不是活雷锋。 扶持许浅浅，势必要和葡萄牙人对抗，那么，从此以后，不仅仅长崎到吕宋的航线没有丝毫安全可言，甚至连长崎到其他地方的航线都会受到影响，会被葡萄牙人的舰队封锁，打击，这对于长崎港口的发展，肯定是沉重的打击，这是扶持许浅浅要付出的代价。但是，和葡萄牙人联手，最好的局面，也不过是吕宋这块大蛋糕，葡萄牙人吃了一大块，而他王子和，能捡点蛋糕渣就算不错了。 从付出和收益的比来看，显然是扶持许浅浅是最划得来的。尤其是前期的扶持，仅仅只需要一些军械，甚至不用派出人员，而和葡萄牙人联手，立刻就有人员上的损失，他必定要派出一部分佣兵充实何塞的军队，甚至这部分士兵都有可能被对方同化，再也回不来的危险，这就不大划算了。 “该让那个何塞滚蛋了！”足足思索了一个多时辰，方方面面王子和都考虑到了，终于下定了决心，当然，如何对待那个许浅浅，这还得等她再次找上再说了。 实际上，许浅浅并没有让王子和失望，第二天天一大亮，许浅浅顶着两个黑眼圈就找上门来了，这一夜，显然她睡眠不怎么好！ “王大人，如果我请长崎帮我们吕宋，练一支火枪兵，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思忖了一夜，似乎许浅浅就思忖出这样的一个结果，王子和眼睛一亮，其实，这想法他也不是没有过，只不过，若是他主动开口说，只怕眼前的这女孩，就有很多其他的想法了。 “五百人么？”王子和想想对方昨天要买的火枪数目，问道。 “我想，刚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少一点的好，那么多人和火枪，我负担不起！”许浅浅很是老实的说道：“我想先练一支两百人的火枪队，王大人不说六个月到一年就可以练出一支火枪队的么，那么，过上那么大半年，这两百人练好了，我再派两百人过来！” “不贪心，稳扎稳打！”王子和点头表示嘉许：“不过，这花费可不小啊，这火枪固然是要花银子，但是，每日的训练消耗，还有火枪的损毁，也未必比买火枪的银子要少，更别说这么多人在这里吃喝用度了，练兵，本来就是一件很花钱的事情！” “十万两！”许浅浅说道，这个数目显然是经过她精心计算的，“王大人每给我练好两百人，我付给大人十万两，此外，这两百人大怎么来大人不用管，但是，红毛鬼海上炮船多，等到练好后，大人要负责将他们安全送到吕宋！” “这个价格嘛！”王子和假装沉吟了一下：“可以接受！” “那咱们就算成交了！”许浅浅微微笑了笑：“此前大人说的最近大胜缴获的一些刀兵铠甲，可以卖给我一些，这话还算数么？” “当然算数！”王子和笑了起来：“我听说你对四海的掌柜说，你带了二十万两银子来，看样子，你是真打算将这银子花完了再回去啊，剩下的十万两，可很是够买一些东西了！” “东西不怕多，我有的是人！”许浅浅傲然回答道：“这些刀剑铠甲可没有火器那么娇气难弄，只要有东西，就不怕有人使！” “豪气！”王子和抚掌：“许姑娘的豪气，我甚是欣赏，这样吧，我也不问许姑娘手下有多少兵马了，你这剩下的十万两，我给你两千兵马的武器甲胄，如何搭配是你的事情，待会我吩咐一声，交割银两后，姑娘可以直接去咱们长崎的武库去挑选了！对了，姑娘，咱们要不要立个契约什么的，毕竟这可不是银货两讫的事情，你要是那两百人来了，我不认账，姑娘的银子可就丢到水里去了！” “堂堂锦衣卫的指挥佥事大人会骗我么？”许浅浅笑了笑，眉目舒展开来：“就算骗我，也也认了！” “是锦衣卫海外镇抚司指挥佥事！”王子和也笑了，也不知道这丫头从哪里打听到了他的底细，看来，他王子和的招牌还不如这个官职的招牌响亮，要是昨天，许浅浅肯定不会说这样的话。 “所以说，我来长崎带对了，至少，这里有朝廷的人，还愿意帮我，对了，王大人，我冒昧的问一句，那艘停在码头的红毛鬼炮船是怎么回事情，对这些红毛鬼，我可是恨死他们了！” 第三百零九章军转民 第三百零九章 军转民 上午的阳光有些温暖，海风有些腥咸，有海鸥的叫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了过来，旋即又被有些喧闹的人声掩盖得干干净净。 吴虎臣闭着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脚下的坚实，半响，他睁开眼，看着身后一溜自己的兄弟，歪了歪头：“走吧！” 这些他从天津带过来的兄弟，是他这么多年戎伍积攒下来最大的财富，不过，当他准备花大价钱走通兵部的路子之前，他还是摊开心扉的和自己的这帮兄弟好好的谈了一次，很令他欣慰的是，即便是现在即便是可能卸下军职，从此变成一个平民百姓，这些兄弟也没有一个愿意离他而去的。 军职他不是很在意，但是能做官，当然是好的！在天津呆的这两年，真比他在任何地方呆的地方让见识得多，但是他也知道，随着这漕运码头日益繁华，随着朝鲜战事的结束，他这个天津水师游击，要是自己不主动挪一挪地方，只怕有人就会主动的请他挪一挪地方了，自古以来，油水丰厚的位置，就不可能被一个没什么靠山的人长久把持的，做了这么多年的官，他要是还看不起这一点，他早就被这官场给吞噬了。 但是，离开天津继续到某个犄角旮旯，带着一帮兄弟熬日子，这种事情，他也真的不想，这两年，他多少也存下了一些家当，兄弟们或多或少都有些意外的进项，有时候，他真想就带着自己这这帮兄弟，到江南某个小县城，购买几座宅院，置办些田地，舒舒服服的当一个小小的富家翁算了，如果没有王子和在倭国这一番拳打脚踢的话，说不一定他真的就这么做了。 但是，随着天津的锦衣卫越来越火红，他这个水师游击，也沾了不少光，他这个念头，却是慢慢的有了改变，大丈夫在世，哪一个不想做一番功业，封妻荫子的，那些大人物们的事情，吴虎臣自问自己没资格资格搀和，也没这个机会搀和，但是王子和不同啊，自己和他有交情，而且一直都维持着交情，看看人家如今干的什么事情，开疆拓土，真正的开疆拓土啊，虽然朝廷里没多少人关注到王子和，但是他却是清楚的很，这种事情，最难的是开头，一旦是开头理顺了，剩下的，大概就不会太难了，而这不会太难的过程中，名，利，权，这这些世人追求的东西，想不要都难。 所以，王子和好不容易回天津一次，他一点都不矜持就找了上去，倒不是说他打算改换门庭从此就跟着锦衣卫混了，但是深度参与这种事情，他还是可以的，当然，如果能以水师的名义参加，那就更好了，可惜，这种层面上的活动，他就算拎着猪头也找不到庙门，他就没这个人脉，没这个能里。 他一点都不隐晦的对王子和说了自己的想法，他知道这个时候含糊不得，这个时候若是让王子和领会错了意思，说不定这事情就算彻底和他没关系了，王子和也欣然答应，说实话，那个时候，不管这事情成不成，他都很感激王子和的，至少，比起官场上的那些老油条，王子和对他还是有几分情分的，一点都不作伪。 然后他就静下心来，等啊等啊！期间也有消息在水师中流传，连他的上官都隐隐暗示了他几次，示意他最好自己请调，这样大家都好，这些话语，他就只当听不懂了，反正他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的打算，打不到到时候自己带着自己的这帮兄弟解甲归田，难不倒自己还被治罪不成。 好在，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上个月终于有了消息，尽管这消息的来源不是从兵部来的，而是从锦衣卫那边来的，但是总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随即，兵部下了旨意，在当朝的某位阁老的提议下，朝廷开始清军，有点意思的是，这清军，居然不先从地方上清起，而是从水师清起，据说理由是水师耗费巨大，而如今四海靖平，维持这么大的规模的水师，对朝廷来说，有些吃力了，与其让朝廷的银子花在水师身上，还不如将这些银子花在九边，那些草原上的鞑子可不会坐着船来进犯大明。 天津水师首当其冲，是不是因为靠近京畿的关系，那就不知道的，反正吴虎臣和他手下的兄弟甚至水师的部分战船，在这次清军中都是在清理之列了，军官和将士，朝廷给了他们选择，要么去东南充实水师，官职不变，要么就地归附地方，以备后用，吴虎臣早就得到了消息，自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光荣的成为大明水师的候补官员了。 对于战船，包括三艘福船，七八艘沙船，兵部的做法是直接转为民用，卖给商人们得银两充作军费，仅仅留下一小部分维持天津海域的防卫，天津有钱的商人，那是数不胜数，几乎一天不到，这些战船就被商人们买了去，这还不算，那些商人买走的时候，连船上的那些军械都没来及完全卸下来，据说就当是当作附赠了。 几天之后，这些卖给商人们的战船，堂而皇之的换了旗帜，重新出现在漕帮码头上，当然这个时候，这支几乎已经占以往天津水师一半多力量的船队，就不再是朝廷的战船了，而是民间是“商船！”，而吴虎臣，不出意外的成了这艘商船的统领。 这其中的运作，吴虎臣插不上手，但是吴虎臣知道，自己能当上这个船队统领，并且即将远赴倭国，都是因为此刻身在倭国的王子和，而更令他高兴的是，他身上的军职依然在，也就是说，将来如果哪里有缺，他又有人举荐的话，他补上这个缺，依然是大明的将军。而他有这个机会吗？他自己是一点都不怀疑的，而他的兄弟们在他透露出这一番清军到他们变成这扬州某个富商的家族船队的成员的过程，实际都是隐隐和福王殿下有着密不可分的时候，他的兄弟们即便是有点疑虑的，也立刻就烟消云散了，他们是铮铮好男儿不错，但是，哪个又说铮铮好男儿不需要一个好靠山好依靠了，朝中有人好做官这句话，又不是本朝才开始流行的。 以前是没机会抱上大粗腿，现在有机会，谁还愿意放过。 “王大人你们都认识，待会见到了，都给我放精神点，以后咱们可就是在人家手底下讨饭吃了，别一个个跩得二五八似的，还有，在这里不是在大明，该守的规矩一定得给我守住，要是因为犯事了被治罪，别怪我这个做大哥的到时候不保你们！” “大哥，咱们明白的！”一众汉子精神百倍的回答道。 “最重要的，别丢咱们大明的人，这里可不是漕运码头，都是些大明南北的人，这里什么地方的人都有，你看看没有，那些家伙长得跟鬼一样，还不是在这里自由自在，所以，若是丢了大明的人，就是丢了大家伙儿的人，别人不治你们罪，我也要找你们的麻烦！” “大哥，你放心好了，咱们兄弟就跟着大哥，大哥说咱们上哪儿就上哪儿，说打谁就打谁，谁敢丢大哥的人，咱们兄弟自己都看不起他们！” 从码头上往城里去的人很多，除了他们这一行有人招呼带领，直接径直进城，吴虎臣赫然发现，他眼中看起来好像一群鬼一样的番人们，居然也和他们一路，甚至去的方向也相同。 “这些家伙不是也是跟咱们一样，去王大人哪里的吧！”一个兄弟嘀嘀咕咕：“他们可是从那番人炮船上下来的，昨天咱们兄弟数了数，那炮船上的炮就那么摆在他们的甲板上，一点都没掩饰，连盖都没盖住一下，这可有些嚣张了！” “可不是，三层甲板呢，这样的番船，还是第一次看到，要是咱们的船和他们对上，怕是还没靠近就得吃上不少炮弹，这船不大好打！” “嘀咕什么呢！”吴虎臣回首呵斥着：“管他船上多少炮，就那么一艘船，难道还会吃人不成，他们安安分分在这里说明他们心里有数的很，你以为番人和倭人不同么，若是王大人手下没点实力，只怕人家早就上岸来抢的来了！” “哼，就算不上岸，在海上抢几艘商船，那还不跟玩儿似的！”有兄弟说道。 “你以为咱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吃干饭的么！”吴虎臣哼了一声：“看见码头上那些做工的家伙没有，他们修的什么，你们还看不出来？你们拿这里当天津就成了，到时候该有的都有，咱们做好份内的事情，以后的日子可就好过得多，没准大家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情，都会发生在大家头上！” 平户城的繁华热闹，比起天津来尤胜，这些一直呆在天津的家伙，一路走来，一路啧啧不断，而在他们身后，一支从“王国意志号”上下来的队伍，也默默的跟在他们的后面，两支队伍一前一后的朝着他们的目的地——长崎藩守府而去。 第三百一十章荒唐的提议 第三百一十章 荒唐的提议 藩守府今日大宴。 距离菊公主和王大人的小公子满月酒还有几日，但是，喜庆的气氛已经在藩守府里到处可见了，这位小公子的出世，几乎给了长崎藩上上下下的人都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如果说现在还有人对王子和，或者说菊公主是否能够在九州成为一方大势力，成为一个大家族还有怀疑的话，那他脑子就是进水了，这已经不是成为九州的大势力的问题，而是这个家族，已经成为了九州霸主。 本州，四国那边的战争，还远在天边，但是，菊公主一脉在九州的崛起已经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前田家的使者实际上在半月前就已经抵达了长崎，尽管，前田菊姬并非前田家的儿子，但是，无疑她的儿子，身上也有着前田家的血脉，这个，谁也不可否认。在本州，德川家和丰臣家争夺这天下正统的战争中，突然在一侧出现了这样一方势力，无论是谁，都不会不加以关注。 有意思的是，德川家也派出来了恭贺的使者，带着大批的礼物来到了长崎，似乎他们仅仅是只是为了恭贺，但是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就有些值得商榷了，前田家的使者和德川家的使者，自然是格格不入，不过前田家的使者无疑在平户得到了规格更高的接待，那是毋庸置疑的。 至于其他的宾客，譬如岛津家的岛津家派来了自己的儿子，浅尾舞衣更是亲自前来，那些依附在平户生存的商家，诸多人等，不足一一而来，这些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到平户，更是让那些对于长崎的实力没有多少直观的人，有了一个深刻而直观的印信。 就譬如一前一后今日藩守府的吴虎臣和何塞。 吴虎臣还好，至少他早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心里多少都有了点底，但是看见这满城喜庆，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开始琢磨自己为王子和准备的贺礼，是不是要再丰厚一些了，他可是知道自己的底细的，将来自己也是要成为长崎的水军统领，和这些已经在长崎立下了汗马功劳的统领们平起平坐的，这个时候出手寒酸了一点，日后怕是要成为别人的笑柄。 而何塞，则是对这满城的喜庆，一脸的茫然，等到旁人带着炫耀的口气给他解释，这是因为王大人的儿子满月，从四面八方来的恭贺的使者的时候，他才微微有些动容，尤其是听到在这个国家那远在千里之外的统治者，也提前派人前来恭贺的时候，他忍不住微微吸了口冷气，他已经很高看这个小小的海港的统治者了，但是，没想到，他还是估计有些错误了，他可是知道，在这个国家，可是有着正规而且强大的海军的，以葡萄牙远东舰队的势力，以这样一个分舰队的实力和一个国家的正规海军对抗，他可是从来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除非陛下将远征英格兰的舰队送到这里来，这还差不多，但是，那也太不符合王国的利益了，王国的利益所在，是在地中海，在大西洋，而不是在这路途遥远来回一趟要花费一年多时间的远东。 宴会在藩守府的偏厅，二人来到的时候，才赫然发现，早就有一位宾客先到了。 “吴大哥远道而来一直没有给吴大哥接风，那是我怠慢了，今日请吴大哥过来聚一聚，算是赔罪了！” “哪里，哪里，子和你这么说，就拿老吴当外人了不是，我刚刚来的时候，都在和兄弟们说呢，以后咱们可是就在这里靠着子和你混饭吃了，以后吴大哥在子和你的麾下，子和真不拿吴大哥当外人的话，该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哈哈，吴大哥还是这么豪爽！” “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一位想必吴大哥已经猜测很久了吧，何塞侯爵，葡西王国吕宋总督，这一位，许浅浅小姐，大明吕宋总督的后人，都算是客人吧，吴大哥你是自己人人，待会你得好好的替我陪客人多喝几杯！” “两个总督？”吴虎臣有些奇怪的看着面前的这两人，发现这两人都有些面色不善的看着对方，看来要不是都克制了自己，没准在这里就能打起来，王子和将这两人聚集在一起，倒是有点意思啊！ 寒暄了几句，四人分宾主坐下，至于他们的从人，自然有藩守府里的其他人在招呼，既然是筵席，自然也少不了他们的，倒是这些，就不是主席这里的几人所关心的事情了。 “王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直忍到王子和笑吟吟的和几人入座，再笑吟吟的饮完第一杯，何塞才阴沉着脸发难，这已经是他涵养足够好了：“你这是在挑衅我们王国的威压么？” “哦！”王子和也不生气：“这话怎么说，我客客气气的请你吃饭喝酒，尽地主之谊，怎么就成了挑衅了呢！” “这个女人！”何塞指着许浅浅：“她应该去的地方应该是绞刑架，而不是在这里，她是王国的叛党，但是在这里却成为了你的座上宾，王大人难道还要辩解么？” “辩解？”王子和一摊手：“我辩解是很忙，不管是侯爵阁下你，还是许总督，在我这里，可都是客人啊，我长崎是自由港，最重商贸，若是有愿意做买卖的客人来这里，我当然是欢迎之至，至于这客人是什么来历，我似乎管不住吧，只要他在我长崎安分守己，我没理由将他们送到绞刑架上面去吧！” “该被绞死的应该是这个红毛强盗！”许浅浅哼了一声：“在别人的地方指手画脚，耀武扬威，似乎成了他们的习惯！” “子和，这怎么回事？”吴虎臣眼睛都看直了，他刚来几天，很多事情都不清楚，更别说只在长崎高层处理的事情了，眼见面前这两位呛起来，登时就迷糊了。 “没事，你听会就明白了！”王子和笑呵呵的拍拍他的肩膀，“喝酒，喝酒，这个时候，你喝酒就好！” 何塞和许浅浅还是唇枪舌剑，两人针锋相对的样子，让这酒宴有些不成酒宴的样子，王子和笑吟吟的陪着吴虎臣喝了两杯，咳嗽了一声：“侯爵阁下，许姑娘，今天我请你们两位过来，可不是给你们两位一个指责对方的机会的，而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将我和两位之间的买卖定下来，咱们开诚布公，不掖着也不藏着，面对面的谈好，岂不是都了了自己心事，当然，你们要是继续这么吵骂下去，这下面的话，可就没法说了！” “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会为你准备一副特制的绞架的！”何塞朝着许浅浅丢了一句，不再理她。 “我会将你的脑袋砍下来，让所有的红毛鬼都知道吕宋是你们再也不敢来的地方！”许浅浅回了一句，冷笑道。 “说完了？”王子和见到两人暂时停战，端起酒杯：“说完了就喝一杯酒，润润嗓子，咱们开始说正事吧！” 他转向何塞：“何塞侯爵，关于先前的提议，我更改一下，我长崎的佣兵可以转让部分雇佣权给阁下，但是，作为回报，我希望得到白银五十万两和吕宋除了徐小姐的控制区域之外的地方的治理权，而且，在阁下和徐小姐的作战中，鉴于许小姐新近成了我长崎的贸易伙伴，我长崎的佣兵将不再参加你们两者之间的战斗，这个提议，何塞侯爵你考虑下！” 何塞以一种看着白痴的眼光看着王子和，似乎有些不大相信这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你的意思是，我花了大量的金钱雇佣你的军队，而你的军队拒绝和我眼前的这位叛军首领的军队作战，那么他们只能和吕宋王国的那些跑得比兔子还快的野人作战？”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就是这个意思？”王子和歪头想了想：“对，就是这个意思！” “而且，不和这些叛军作战也就算了，和那些野人作战占领的区域，还是你的？”何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 “当然，我总得有好处不是！”王子和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很好，我现在确定，今天你请我来，就是为了羞辱我来了，王大人，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何塞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但是，他还是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一字一句的对着王子和说道。 “说话注意点！”吴虎臣冷哼了一声：“谈不成买卖就威胁人么，付出代价，付出什么代价，就凭你码头上的那艘炮船么，你得先有命离开再说！” “别！”王子和笑着摆摆手：“生意不成仁义在，喊打喊杀就没意思了，虽然何塞侯爵的座船，我也提眼热的，但是我也没有卑鄙到扣下何塞侯爵的座船的地步，我是谈生意，不是挑起战争！” “你知道就好，你这条件，比起上次的还要荒唐，我根本无法接受！”何塞怒道。 “无法接受就不要接受啊，你们不是停能耐的，派炮船来打，派兵来抢啊！”许浅浅在一边煽风点火。 何塞看着许浅浅的眼睛，都快喷出火来，呼哧呼哧的喘了几下粗气，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居然没有拂袖而去。 第三百一十一章担忧 第三百一十一章 担忧 吴虎臣似乎有些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敢情，王子和与这番人之间，还有这么一趟来往，他不清楚细节，不过，王子和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所以，他看着何塞的眼光就很是有些不善，他脑子里甚至琢磨起来，要是王子和要留下这番人的炮船的话，他手下的那些船只，应该怎么应对这些事情起来了。 王子和却是没有关注他的感受，而是微笑着回过头来，对着许浅浅说道：“至于许姑娘你，能够成为我长崎的贸易伙伴，我本人是非常的高兴的，当然，如果何塞阁下能和许姑娘你一样，能够觉得我长崎还有那么几分可取之处的话，那我就更欣慰了！” “等一下！”何塞一脸的不快活的叫了起来：“王大人，我想问问她在你们这里做了一些什么样的买卖，如果我要在这里进行商业活动，是不是和她一样的待遇！？” 何塞不是草包，能派到远东来做这个吕宋总督，绝对不是因为他脑子坏了，只不过是因为他比较倒霉而已，他国内的那些对手比他更狡猾而已，王子和提出这样明显的不可能实现的提议，他第一反应是对方和这个女人之间有了一些什么秘密的交易，要不然，这次的提议内容不会比起上次来更为荒唐，要知道，上次王子和的提议，他还是认真考虑过了的，要是不考虑某些私下里的流言，上次的提议其实还是有操作的空间的，但是，这一次，却是完全没可能了。 当然，要他这么空手而回，他是有些不甘心的，尽管很可能他这一趟，注定要空手而回了，但是，既然王子和标榜长崎是一个自由的港口，他当然要问清楚对方和许浅浅之间做了什么交易，而这样的交易，他有没有可能掺上一脚。 王子和笑了笑，没有开口，但是许浅浅却是哼了一声：“狗拿耗子！” 这顿饭到目前为止，基本上就已经吃到头了，何塞见到王子和不搭理自己，心里知道，自己该离开了，而且，眼前那个女人的模样，他实在是不待见，在勉强的保持了风度又喝了两杯在他嘴里索然无味的酒水之后，他站起来告辞，而王子和居然也没有起身相送，这怠慢的意思，让他彻底明白了对方已经放弃和他交易了。 强压着怒气离开酒席，刚刚走出庭院，迎面就看到了一身佣兵打扮的莉安娜，要不是莉安娜主动的招呼他，他差一点没认出自己的妹妹来！ “哥哥！”莉安娜英姿飒爽，那里还是他记忆中柔弱的女人模样，“王大人说你今天会来这里，我还以为他在骗我，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何塞看了看四周，除了貌似是莉安娜的手下的几个人，还有些士兵正在朝他们这边打量，他压住自己心里的不快，亲吻了一下自己的妹妹的脸颊，低声的问道：“莉安娜你是被扣留在这里了么？” “没有啊！”莉安娜有些开心的笑道：“王大人和我说了，我是自由的，哥哥你是特意来接我的么！？” “没有就好！”何塞欣慰的点点头：“那咱们回去再说，不想在这个地方再呆上一分钟了！” 莉安娜点点头，跟着自己的哥哥走了出去，在他们身后的某个地方，肖恩神色有些黯淡，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喉头动了动，似乎是想喊住莉安娜，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喊出来。 “好了，肖恩统领，路是莉安娜小姐自己选的，不用再上心了，咱们去喝一杯？” 方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拍了拍肖恩的肩膀，肖恩黯然的点了点头，苦笑了一下，随着方渐走了。 偏厅里，王子和在和吴虎臣说着话，不过此刻因为何塞的离去，他们两人之间的说话，就有些肆无忌惮了，倒是许浅浅在一边，小口的喝着酒，小口的吃着菜，安静的听他们说话，有点小家碧玉的意思。 “船队你已经带来了，抽时间我会是上去看一看，吴大哥，你是我信任的人，今后这海上的事情，我可就全部交给你了，不仅仅是海上的事情，还有这港口的防务，都一并交给你处理，长崎如今三大营，亲兵营，黑人营，流民营，再加上你们水师，今后就是我长崎稳如泰山的基础，等到大宴的时候，我会让你的你的同僚都互相认识认识！” “不是还有一个佣兵营么，应该是四大营啊！” 许浅浅嘀咕了一下，最近她对长崎的格局还是了解了一番，一听居然数千人的佣兵营都没有在对方心里排上号，心里多少有些羡慕，她在吕宋的那点实力，连佣兵营都没法比，而在王子和眼里，这佣兵营居然排不上号！ “这些人指望不上的！”王子和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顺风浪，逆风投，用起来怎么敢放心！” “子和，不，王大人，我吴虎臣知道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来之前就有人给我说清楚了，所以，请大人放心，水师在长崎，绝对是大人可以指望上的，大人说水师往东，水师就往东，说水师往西，水师就往西，绝对不带一点耽搁的！” “如此甚好！” 王子和微微点了点头：“这些佛郎机这次可以说是含恨离去，难免心怀不满，弄出点小动静来肯定不得不防，吴统领这方面你要多用心防御下！” “这个没问题，待会回去，我就让兄弟们将这些番人的船拿下，居然还敢威胁咱们，吃了豹子胆了！” “这个倒不用，我还不想和他们明着撕破脸，他们要走，自然是任由他们走了算了，至于若是他们敢在这里撒野，哼，那就不怪我不客气了！” 既然有了水师，少不得王子和将他和许浅浅之间的交易提了提，毫无疑问，即便是采买了大量的军械，在已经和葡萄牙不死不休的情况下，而且对方还知道他在长崎采买了不少东西的情况下，许浅浅的那一艘小船肯定是不敢独自上路回吕宋的，没准何塞的战船根本就没有回满剌加，就猫在吕宋附近等她呢，她可不敢冒这个险，所以，长崎的战船护航，那就肯定势不可免了，对于王子和来说，这也算是包送到家了。 说完了大致的东西，剩下的，就是许浅浅和吴虎臣之间的谈话了，至于两人说的什么航道啊，天气啊什么的，王子和不怎么懂，也不敢兴趣，拿着一杯酒，在那里慢慢的啜着，倒是有些酒足饭饱的味道了。 这顿饭差不多吃了快一个时辰，除了先前一脸不高兴离开的何塞，剩下的几人，算是宾主皆欢了，等到客人没离去了，王子和才离开花厅，朝着书房走去。 “进来说吧！”王子和朝着门外站立的方渐，开口说道，对于方渐，王子和是越来越满意了，这年轻人，精明强干，知道进退分寸，办起事来也得力，比较起他的前任无论是赵全还是许义，都要强上那么几分，在王子和身边，短短几个月，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王子和对他的器重，简直是没得说。 “肖恩情绪稳定，不过想要很快的平复心态，估计要一段时日，至于怨懑之意，显然对于那位何塞比起对大人要多的多！” 王子和没有说话，方渐低头禀报着：“不过属下以为，经历过此事之后，此人不可再重用，如何安置此人，大人还得仔细斟酌一番！” “倒是没什么需要仔细斟酌的，肖恩好歹也挂着一个番国的爵位，他不放开这些，对于咱们来说，怎么都是外人，以前眼中只有利益，我给了他想要的，除此之外，我还给了他名声，权利，可惜的人，人的欲望总是这样的，得陇望蜀，这次莉安娜之所以能煽动他，除了他耳根子偏软一点，还不是他心里还有着那么一点小小的野心！” 方渐低头不语，王子和这点评，就有些诛心了 ，他这个做下属的，可不敢这个时候附和几声，哪怕是王子和再器重他也一样。 “他要美人，长崎难道还找不到他满意的女人，他要买醉，尽管用美酒淹死他，这个事儿一天没过去，他一天就没法用，这个佣兵营的统领的头衔，他还是他挂着吧，我已经怕吉伦去了熊本和宫崎走那么一圈，佣兵营打以后就，就分驻这三地，即使要出任务，也是各有所属，至于他们的统领，提拔出一个没有那么野心的佣兵头目，难道很难么？” “还有，吕宋那边的事情，比较敏感，佣兵营的人一概不许接触，这个你关注下这事情，人手不够的话，你去军政衙门那边挑人，我身边现在能用的亲卫，不足百人吧，挑些忠心的，能干的充实一下亲卫，这是你的事情，将来你在外面办事 ，就不用借着军阵衙门的名头了！” “大人，亲卫的事情，宁缺毋滥！”方渐提醒道：“总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混到大人身边来！” “这个就要你仔细甄选了，只有一点！”王子和郑重交代道：“尽管你我都出身锦衣卫，但是，我不希望这新进的亲卫，也是锦衣卫中人，更不希望我王子和每天在府里做了些什么吃了些什么，连远在天边的指挥使大人立刻就能知道，明白我的意思么？” “明白！”方渐心里一凛然 ，转而一喜，大人连这样的话都对自己说了那么，自己在大人心里的可靠程度，那就更不用说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终于安生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终于安生了 吴虎臣的船队，不是空荡荡的来的，随船而来的还有近五百名“乘客”，这些乘客大都是那些从长崎返回大明之后，给自己的家族带回去了自己的所见所闻之后，从家族带出来的人员，实际上，如果按照王子和对福王的承诺，这就是第一批登陆长崎的福王力量，而在此后，将会有更多的源源不断的人员到来，在这里整训操练并在实战中练出一支新军来。 领军的依然是苏醒，显然苏醒将会成为这一支新军的统领，是福王那边已经达成了共识的事情，这五百人，基本上是赤手空拳，两个肩膀顶着一个脑袋来到长崎，而在一年后或者两年后，王子和要还给福王的是以这五百人为基础的一支军队，这样的压力，对王子和来说，不可谓不大。 尤其是对这样的一支军队，他还没有完全的指挥权，他很确定，在他的命令和福王的命令有冲突的时候，这支军队必定会执行的是福王的命令，这一点，让他很郁闷，甚至有点冤大头的感觉。 不过，作为他和福王之间的纽带，这支军队却是够了，毫不夸张的说，对于很长一段时间内，王子和对大明的忠诚和对福王的忠诚，将会直接体现在他如何对待这支军队上已经他从九州源源不断输送回去的财富上，而一点，王子和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想放弃的。 这五百人直接被送到了熊本附近的一个新建立的农庄，在这个农庄里，这五百人将完成整顿编制，配置军械等等一系列的工作，在王子和的计划中，这五百人将会安置在福冈城，无论是作为守备力量还是作战力量，在那一边显然他们都有足够的空间，三鸟家就此灰飞烟灭，但是，毕竟那里三鸟家经营多年的地盘，那些的百姓和官员，地方上的豪强，王子和想收拢他们的心，这必定是一个比较长的过程，而三鸟健仁的逃走，也无疑是为宫崎那边埋下了一个隐患，在那个地方，多安置些力量，总会不错的。 何塞的“王国意志号”在之后的某个清晨，悄然无声的离开了长崎，吴虎臣的船队，一直监视着对方的动静，基本上遥遥护送到这艘船离开长崎足足几十里地，吴虎臣的船队确定了这支船是真的离开了才返航，莉安娜随着何塞离开了长崎，随船而去的还有莉安娜的十几个追随者，这也算是何塞到长崎来唯一的收获了，至于之后的事情如何发展，王子和不排除对方袭扰长崎甚至攻击来往长崎的各国商船的可能，但是，在他看来，如果那个远东舰队的司令脑子没坏的话，那么，他们应该将他们为数不多的战力，放在维持他们已经得到的利益的地盘秩序维持上，而贸然和远东某个有着强大实力的帝国支持的实力开战，显然不是他们的利益所在。 至于何塞如何鼓捣，纠集力量试图收回他的殖民地，王子和就更不放在心上了，在这片海域，最成规模的佣兵组织就是他的佣兵营了，即使流落在外面的佣兵，也不过是小猫三两只，成不了多少的气候，不说他们王国有没有援兵给何塞派来，即便有，那也是至少半年到一年之后的事情了，许浅浅同学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发展自己的实力，当然，如果到时候，许浅浅同学支持不住，想王子和求援的话，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而且王子和手中又有足够的实力，他也是不介意派出部分的军队去遥远的吕宋岛见识一番的。 小王公子的满月酒，在九州几乎成了一个巨大的节日，除了在平户有着巨大的盛典，在熊本，宫崎，福冈都有有着聚会典礼，王子和本来没打算这么大张旗鼓的做这件事情的，不过，毕懋康建议，借着这个机会，收获些民心，总归是好事情，这要放在大明，差不多就普天同庆的意思了，上层的官员们，或者得不到多少好处，但是处于那些最底层的老百姓，却是多多少少有些实惠的。 就比如说参加盛典聚会的百姓，除了能拖儿带女的带着全家吃上一天丰盛的饭菜，每个人还能按着人头领到十个铜板的赏赐，这钱不多，但是，有免费的吃喝，又钱拿，这种好事，九州的最底层的那些百姓，大概是活了一辈子还没有看到过领主大人这么慷概大方的，自然是趋之若鹜，有着这样的参与热情，这次小王公子的满月酒，不热闹都不行了。 最直观的好处，那就是几乎所有的百姓，都知道自家头顶上换了一片天，或者他们的村庄还依然有村正，农庄依然有庄头，他们所属的城池依然是有城守，但是这一切一切，所有人都要效命服从的，是在平户的那位菊公主殿下，而他们领钱的时候，无一例外的都要对着平户的方向，叩谢菊公主的赏赐，并祝小王公子大富大贵，长命百岁，有这样的操作，如果王子和不自己作死，在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的时间内，被人将他和前田菊姬撵回大明，基本上这个统治的基础是有了。 另外还有一个好处，尽管每吃下一块地方，民政衙门就会对当地的人口和田地造册统计，但是毕竟王子和在九州崛起的时间并不长，而这不长的时间内，还伴随着大量的战乱，这个人口的统计，就未免有很多的不详实的地方，通过这一次的事件，倒是对于民政衙门来说，对于自己所治理的区域，究竟多少人口，终于有了一个准确的数据。 原本担心这样的收买人心代价太大，花费的银子太多的王子和，在得到柳卿卿送来的数据的时候，忍不住吓了一跳。 “两万两银子不到？这不就是说，除开那些耗费在其他方便的银钱不说，整个九州，连两百万人都不到？” “原先我们统计的差不多是一百二十多万，这次大人广施恩惠，又多出了二十来万，算起来，大概一百五十万人口，这个应该是比较准确的数据！” “这钱倒是花的值得！”王子和点了点头，虽然对着偌大的九州，才这么一点人口，他多少有些微词，但是花这么点小钱，办成了这样的事情，还真是值得赞赏，有了准确是数据，无论将来是赋税还是徭役，都可以做出一个精准的规划安排，对于他来说，这就不是区区几万两银子能买到了的了。 “但是大人，大人赏赐下去的是铜钱，而不是银两，如今因为大量的铜钱散入了民间，市面上铜钱突然之间变得短缺起来，市面上的铜钱兑换白银的比例，已经从平时的七兑一，变成了五兑一了，而咱们衙门结算，都是用的白银，这样下去，即便我们什么都不做，咱们长崎的收益，一下子就少了四分之一，更不说现在已经有大明的商人开始从大明运送铜钱来换取白银回去了，这样下去，咱们吃亏可就吃亏大了！” 这涉及经济学了吧！王子和苦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尼玛就统治这么屁大块的地方，到底要懂多少东西啊，不是说穿越者牛逼不解释么，咱们到了自己的面前，自己什么都要懂，军事、民生、外交、历史……，这还要不要人活了。 更要命的是，这倒霉地方，铜矿少不说，就连铜钱，他们自己都铸造不了，这九州岛上流通的铜钱，倒是有一大半都是大明的，自己现在就想大量铸造铜钱来平抑这个兑换的比例，自己都做不到。 “民政衙门对这个情况，有什么看法？” 他揉揉自己发疼的脑袋，对着柳卿卿和毕懋康问道，柳卿卿执行起他的命令来没得说，不过要说学识和才干，那是差毕懋康几条街不止，王子和这么问，虽然是问民政衙门，实际上，这是问毕懋康呢。 毕懋康典型的技术宅，据说呆在军械司的时候比呆在他的城守府的时间还要长，有时候王子和都怀疑，他是不是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城守的官职。 “这简单大，市面铜钱短缺了的确不利，不过，数万两银子的铜钱这里就出现了短缺，实在是说明这里太过荒芜，商事不发达，江南随便哪一个上等县流通的铜钱，怕是都比这里的多了！”毕懋康根本没拿这当回事，脑子不知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着什么，被王子和这一问，才反应过来自己来这里是干嘛来的：“官办呗，反正现在港口在咱们这里，凡是私自运送铜钱入九州的，查办就可以了，大人和四海商行关系密切，这种小事情，交给他们办就可以了，其他的人，一概禁绝，这样的话，大人要这铜钱兑银子的比例是多少，就可以是多少了！” 这岂不是变相的将货币的发行权抓在了手里，唯一的区别就是这货币不是自己制造的，而是“进口的！” 王子和眼睛一亮，果然书读得多的人，肚子就是有干货啊。 “对了，大人，最近几天，我脑子里有点想法，听说咱们这里来了一艘佛郎机的炮船，大人能不能弄几门放在船上的佛郎机炮给军械司，我好好的研究一下……” 在毕懋康而言，大概这才是正事，至于这个佛郎机炮船的事情，大概是因为他的研发上遇到了难题，他才会想到这上面去的吧！ 王子和眼睛翻了翻：“咱们平户不是有两门炮的么，难道还不够么？” “那个没用，防守城池是够了，但是当初从那树炮上得到的灵感，我觉得还是小一点，能够在军中大量使用的那种更符合咱们平户的兵马用！”毕懋康喃喃说道：“要是有实物就好了，你说我当初听见那佛郎机炮船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个呢？” “这个你自己去办！”王子和没好气的说道：“找佣兵营的人，总会有在南洋一带呆过的，看看他们有没有没路给你找个实物，花多少钱你找柳卿卿去说，这种事情，这种事情，以后你们两个商量办就好，我说了，我只要结果，不问过程，什么时候你出成绩了，再来给我收！” 第三百一十三章差事 第三百一十三章 差事 炎热的丛林中，一行人汗流浃背的正在行进着，当先一人手持着一把砍刀，不时将挡在路上的藤蔓砍掉，为后面的人清理出一条出路来。 这行人不多，二十来人，不过服饰各异，很明显的看得出来，这些人属于两伙人，一伙人的衣裳轻便，另外一伙人的衣裳却是很不适应在这丛林中的穿着，除了汗巴巴的贴在身上让人着实难受以外，各种飞扬的裙角更是不时和路边伸出的树枝藤蔓这些东西发生着亲密的接触，这让他们在丛林中走起来比起另外一伙人更加吃力。 “徐小姐，还有多远！” 终于，这伙人中领头的一人，忍不住向走在前面那个娇小的身影开口了：“半个时辰以前，你可就是说不远了！” “真不远了！”许浅浅转过头来，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喘着粗气的家伙，嘴角微微的笑了笑：“郑大人，难道这么点山路就能将王大人手下的精兵强将累成这个样子吗？” “得得，许小姐别这样，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百户，哪里担得上‘大人’这个称呼，这要让咱们老大听到，还不得狠狠的赏我几句！” 喘着粗气的家伙叫郑前，当初在陈家村的时候，就随着毛大勇一同归顺了王子和的，妥妥的毛大勇的心腹，自从平户水军成形以来，毛大勇所辖的船只一同并入了水军，毛大勇升任水军千户，他也跟着水涨船高，变成了百户，这若是别人称呼他一句郑大人，他肯定是笑眯眯的受了，但是眼前这一位看起来娇滴滴的女孩，别说自家老大，就是吴统领都客客气气对待的人，他可没胆子在对方面前摆摆架子。 水军三艘战船，包括一艘福船，以巡弋清理航道为名，先从平户出发，到朝鲜釜山，然后转道到达吕宋，为的就是护送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女孩来这鬼地方，这女孩的的份量有多重，他还是清楚的，可是重视归重视，在这密不透风的丛林中闷头闷脑走上两个时辰，可真叫他有些吃不消了，他这辈子简直都没吃过这种苦，此刻他的两只脚好像灌铅了一样，只不过眼前这个女孩不道他在强撑而已。 “好了，前面半里多的地方，有一条小溪，在那里咱们歇会吧！” 郑前撇撇嘴，他可有些不敢相信这丫头的话，这个半里，没准走一个时候也未必到，他心里倒是有些后悔了，自己干嘛抢着接上这个差事，要不然，此刻自己在船上舒舒服服的吹着海风，喝着从朝鲜买的那种甜滋滋的米酒不好么？ 令得他惊奇的是，这次许浅浅还真没说谎，说半里路真的只是半里路，当那条清澈的小溪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和他手下的兄弟，再也忍不住了，欢呼的着扑了上去。 许浅浅朝着身边两个汉子嘀咕了几句，两个汉子转头钻进了密林中，她这才笑吟吟的回过头来，看着在小溪边欢腾的郑前等人，微微摇了摇头。 足足扑腾了半天，等到身上再也 没有那种汗巴巴粘粘糊糊的感觉，丛林中那闷死人的炙热感觉消散了不少，郑前才心满意足的从小溪边站了起来。 “再往前大概五里地，嗯，翻过这座山和那座山，有一个村子，今天晚上我们就在那里过夜，消息我已经派人送过去了，如不出意外的话，在那个村子里最多呆上两三天，郑大人就可以带着你要的人和东西原路返回了！” “那敢情好，要两三天啊，就是怕我们老大在海上等得急了，你不是说偶尔这边还有红毛鬼的炮船来的么，咱们王大人可是交代咱们老大了，如果没必要最好不直接和红毛鬼的炮船交手，碰到红毛鬼的炮船可就有些不大好看了！” “怎么，你们怕那些红毛鬼？”许浅浅戏谑的看着他：“我在船上的时候，听到的可是你们水军的战船好多都是以前大明的水师呢！” “哎呀，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郑前苦笑了一下，作为曾经的海盗的出身，他对那些红毛鬼的战船的认知，要比普通的大明来的水军要高一些：“红毛鬼的战船那么多的炮可不是摆设，看着都有些心惊胆战的，这随便擦一下，都得疼半天啊！” “你们和他们交过手？”许浅浅一听这话里有话：“在海上？” “这个……”郑前语塞了，也不知道这话合适不合适说，倒是他身边的一个手下，鼻子微微哼了一声，露出不屑的样子，而这家伙的作态，却是被许浅浅看了一个真又真。 “那就是交过手了，给是说说怎么样，我们和他们的炮船也交过手，可惜，死了不少好兄弟啊！”许浅浅有些黯然的样子，郑前看他这幅模样，心里登时就一软，想想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红毛鬼的炮船炮是厉害，可是炮装多了，这船就笨重了，关键在选择好时机，风向，出其不意的贴上去，然后上船和他们肉搏，他们也就是炮厉害，真面对面的对砍，其实也是一帮怂货！” “这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难啊！”许浅浅叹息道，“道理我可都懂，但是，红毛鬼的船，那里有那么容易让咱们近身的！” “那就引他们近身呗！” 郑前笑了起来，这些红毛番人的炮船是厉害，就是普通的商船上面架着几门炮，也不是以往他和他的老大可以轻易招惹的对象，明目张胆的冲上去劫掠他们，那和找死没多大的区别，但是，红毛番人的贪婪可是人尽皆知，而且，仗着他们火器厉害，在海上遇见落单的商船，他们客串海盗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 他们每次打这些红毛鬼的主意的时候，就是用的这一招，将自己的船伪装成落单的商船，等红毛鬼的船自己主动的靠过来，一旦两船靠近到可以跳帮的地步，藏在船舱里的兄弟全部冲出来，直接冲到对方的船上，剩下的，就是简单的劈杀，对砍，杀人灭口之类的事情了，而且，只要这事情做的隐秘，压根连一点后患都没有，在这片海域红毛番人的船，毕竟还不是很多的。 “有些事情，许姑娘有机会问咱们老大吧！”郑前觉得自己该住嘴了。 歇息过一阵，这一行小小的人马，又重新开始上路了，在日落之前，一个小小的村长，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而早就得到了消息的村庄里的人，准备好了热汤热饭，郑前一行，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的躺下来休息了。 而许浅浅却是在村子里，和着几个看起来黑瘦精壮的汉子说着话，而这个时候的许浅浅，那副精干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娇滴滴的模样。 “头，这女人挺厉害的，看这所有人的都听她使唤，这模样都有咱们菊公主几分的风采了！” “屁，说的好像见过菊公主很多次似的！”郑前踢了自己这兄弟一脚。 “我过年的时候是见到了过了的嘛，虽然就是那么远远的瞧上一眼，咱们王大人可疼菊公主了，神仙眷侣似的，看的我都有些想在平户讨个老婆，成个家了！” “那就讨一个呗，别说你小子的饷钱，全都送给那些大屁股的窑姐儿了，正经成个家，在农庄里弄份家业，可比什么都实在！” “这次回去我就找找看，我得找咱们大明的女人，那些小矮子和鬼佬娘们，咱们可看不上！” “好，你这是话里有话，信不信我给咱们老大告状去，居然敢诋毁菊公主殿下，小子，回去之后你掂量着办，让我舒心了，这话就就当没听到过！” “别，别！头儿你太坏了，扣这么大的帽子给我，我敢诋毁咱们王夫人吗？嘘，那丫头看过来了！” 许浅浅正说着话，仿佛感觉多自己正在成为别人的话题，扭头看了一眼，见到没什么异样，又转过头去了。 “可怜啊！”郑前摇摇头：“咱们菊公主有咱们大人在后盾，在九州日子过的多滋润，这姓许的丫头，自己在这里折腾，好像没妈的孩子一样，日子过得苦兮兮的，瞧瞧这地方，都什么样了，能凑出这么一笔钱来，估计连祖宗留下的那点家底都给花光了！” “我听说咱们不仅仅给他们卖些军械火枪，今后咱们甚至会派人过来，这鬼地方有什么好处，咱们大人做这样的买卖，这不是亏了吗，而且，还要和红毛鬼直接干起来，咱们大人是怎么想的啊！” “闭嘴！”郑前瞪了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一眼：“大人的想法是你胡乱可以猜测的么，你以为吴统领的船队是怎么来平户又变成咱们的平户的水军，这些大人物的事情，你胡乱猜测胡乱说话，小心给自己招祸！” “这不就咱们这几个兄弟么，又没外人！”那兄弟不服气的嘀咕了一声。 “正因为没外人我才叫你闭嘴，有外人我直接得把你灭口了！”郑前没好气的翻翻白眼：“你说咱们现在的日子，比起以前在海上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是好还是差？” “这当然是现在好啊，有钱，有面子，回港了走哪里都被人瞧得起，找个老婆都人家求上来，这种事情，以前咱们哪里敢想啊！” “这不得了，说这都是咱们王大人给的，你没意见吧，你小子得了这么大的好处，还寻思着咱们大人的不是，你不是皮痒痒了怎么滴，好好的办自己的差事，然后好好的过这好日子，顺便盼老天让在咱们王大人和小王公子长命百岁，那才是咱们该做的事情，除非，你好日子过腻了，想回到从前朝不保夕提心吊胆的那种日子！” 郑前指指外面的许浅浅：“或者是那外面的那位一样，过着苦苦在这里求个活路的日子” 第三百一十四章回航 第三百一十四章 回航 郑前的任务很简单，由于担心葡萄牙人的战船直接在马尼拉港口登陆，原本还有几分繁华的马尼拉港口，基本上已经被许浅浅和他的同伴们破坏得七七八八了，从朝鲜绕道而来的毛大勇的战船，根本就无非在马尼拉港口停靠，停泊在靠近马尼拉外海的某个海域，将许浅浅的从人和郑前等人用小船送了上岸。 许浅浅在平户购买的那些军械粮食布匹药材之类的，这也算是包送到家了，大概是王子和的态度实在是过于友好，又大概是许浅浅也意识到了在吕宋自己的某些行为，可能符合以王子和为代表的大明的利益，她索性提出来，既然你们的船都送我到吕宋了，那么，干脆回程的时候，给我捎些人回去吧！ 得了王子和交代的毛大勇，欣然答应，但是，这也不是完全毫无代价的，毕竟当初许浅浅和王子和的商议中，平户方面可以代她训练一支火枪部队，但是，这些人怎么来可是应该许浅浅自己负责的，所以，少不得许浅浅就得拿出一些好处来。 银钱估计许浅浅是拿不出多少来了，即使有，也不是现在的事情，但是，吕宋好歹有些值钱的特产吧，毛大勇对于这些可是比王子和要清楚的多，吕宋值钱的东西是不少，但是除了金银铜铁那些一时半会得不到的，那么，能够直接商人手里换成银子的东西，也就是那么几样了。 香料，烟草还有造船用的硬木。 硬木那就算了，平户没有船厂，就算有船只要在码头船坞修修补补，平户各地的商船带来的木料也足够用了，倒是香料和烟草，尤其是烟草，吕宋的还是比较有名声的，当然就多多益善了。 郑前的任务是将要许浅浅送去平户的人手带回到海边，顺便将许浅浅应付的“船资”带回去。 到目前为止，郑前都没有看到多少许浅浅的手下，他所见的，就是这距离海边十几里的这个小小村庄，而按照许浅浅的说法，他所要带上船的那些人，将会在这三天之内陆陆续续的赶到这个小村庄里来，然后随着他一起出海。 在平户的火枪手，郑前是看到过的，除了菊公主的那支娇滴滴的少女火枪队不算以外，其他的火枪手大部分都是由大明来的锦衣卫担当，后来据说流民营里也有了一些用火枪的小队，但是，无一例外，一个个都是身高膀圆的棒小伙子，但是，在等待的这几天里，陆陆续续的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那些即将要成为火枪手的许浅浅的手下，令他有些大失所望了。 一个个黝黑瘦小，很多人甚至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就那么赤着上身光着脚丫，活脱脱的一个山民，而且他们说的话，哪怕是郑前也算是到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不同的人，都听得有些吃力，应该是福建一带的方言，站在他们中间听他们说话，他觉得跟自己站在佣兵营里听那些佣兵们说家乡话没多大的区别。 尽管其中有些人，为表示对他的尊重，很是费力的和他说着他们自以为是的大明官话，但是很多书，还得带个通译，他才能弄懂对方的意思，这的对方在向他打听平户的一些事情。 三天过后，村子里几乎到处都是这些黝黑皮肤赤着脚的山民了，在许浅浅的命令下，这些山民带着他们带来的那些烟草香料，跟着郑前原路返回海边，来的时候几十人，去的时候数百人，也算是声势浩大了。 一直停泊在外海的毛大勇的战船，在等候了几天之后，终于看到了海边发出的信号，于是，一艘艘小船放了下来，将船上的货物送到了海边，然后将岸上等候上船的人带了回来，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但是也几乎差不多耗费了一天的时间。 等到最后一艘小船收了回来，所有的人和货物都上船了，毛大勇下达了起航的命令，在夜色中，这支船队悄悄的离开了马尼拉，就好像从来没来过这里一样。 “怎么样！” 舒舒服服在船上洗了一个澡，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郑前就被毛大勇叫了过去，此刻，船只离开马尼拉已经走了一夜的海程了。 “那地方不是人呆的地方！”郑前摇摇头：“吃的不知道什么玩意，他们还当好东西给我们兄弟送来的，住就更别说了，又闷又热，蚊虫还多。” “谁问你这个了！”毛大勇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他们多少人，装备如何，你们见到了些什么啊！” “这个真没法说啊！”郑前有些苦恼，将自己上岸之后的见闻向自己老大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他们连个正经呆着的地方都没有，不是说他们占据了马尼拉城了吗？”毛大勇搔搔头：“那地方咱们去过啊，比起咱们平户来，只大不小啊，这么大一座城池，她不好好的经营，窝在山窝窝里头干什么？” “没准她也防着咱们呢！”郑前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猜测道：“不过，显然，他们非常的忌惮那些红毛鬼，就算他们聚居的地方，都距离海边十几里，红毛鬼的战船再厉害，他们也不能开到丛林里去吧，对了，老大你派人到港口那边看了吧，真的好好的一个港口全毁了？” “差不多是毁了，小船倒是可以靠过去，但是一百料以上的船只，不怕搁浅就过去好了，也不知道他们在港口里沉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不过也好，这里基本上没戏了，想要做买卖的商船少了一个去处，咱们平户那边就多了一份买卖！” “红毛鬼不会善罢甘休吧！”郑前问道：“看这架势，只怕日后这里还有得一次打仗打，看这许姑娘的这些人，这些装备，我还真不知道当初他们怎么把红毛鬼赶下海去的！” “拿人命填呗！”毛大勇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过这不关咱们的事情了，还指望你小子机灵，跟着那丫头上岸能多少知道点什么东西回来呢，谁知道你也是这么没用，算了，滚出去吧，把舱里的那些人安置好，别没到地头上就闷死了几个，这可不是咱们以前拉的那些黑人奴隶！” “头儿咱们现在这船，也不是以前的那种船了呢！”郑前笑嘻嘻的说道：“一等一的大明水师战船，这换个旗子，说咱们是大明水师巡航，谁敢不信啊！” 笑着将这个小子赶出船舱，毛大勇也笑了，他这也算是修成正果了吧，这小子说什么换个旗子可以说自己是大明水师，其实，不换旗子难道自己就不是大明水师了么？有些事情，这小子不清楚，但是他毛大勇，可是心里清楚得很的，如今的王大人，位高权重不说，光是这些福船的来历，就足够毛大勇浮想联翩了，谁有那个本事，将正儿八经的大明水师的将军和战船，说弄来就弄来，说这是王大人个人的面子，毛大勇自己都不信这话啊！ 反正在平户的高层官员里面，自家王大人和福王之间的那些明的暗的联系，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大人物们在谋划自己的大业，和他们距离太远，但是他们触手可及的，那是跟着王大人之后，自己水涨船高倒是一目了然的，说实话，对于吕宋，自己王大人到底是怎么打算，或者想达到什么目的，毛大勇是不在乎的，反正在他看来，王大人实力越雄厚，地盘越多，那对他来说，那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派郑前上岸，也不缺乏去谈谈许浅浅虚实的意思，但是不管是许浅浅防着自己，还是郑前这小子太没用，没有打探到什么东西，不过这也是顺手的事情，反正马尼拉的港口情形自己已经勘探到了，这点的水文，航路这些东西，在走了这么一趟之后，自己心里也有数了，相信下一次如果有机会再来这里，自己肯定是熟门熟路了。 至于王大人交代的，在海上谨防和葡萄牙的战船遭遇的事情，在来的时候，他就十分的小心，这此刻船上装着几百个吕宋人，他就更加要小心了。 距离马尼拉两百多海里的地方，“王国意志号”一直在这里游弋着，在从安南的某个港口补给之后，他就在长崎和吕宋之间的航道逡巡着，何塞空手从平户回来，就这么空手回到满剌加，他是如何都丢不下这个脸的，更别说他非常清楚，下次布里切利再直接给予他一艘象王国意志号这样的旗舰的指挥权的时候，基本上很难了，除非他一夜之间从一个只有一点残兵败将的吕宋总督，变成一个兵强马壮坐拥偌大的吕宋的实权总督。 所以，如何利用这最后的一点优势，将自己心头那股邪火发泄出去，并且对自己的事情有着莫大的帮助，想来想去，那也只有在那个吕宋的叛党女首领回吕宋的路上将其截杀了，而且，他很确定，这个女人到平户来，绝对不是普通的商贸，她必定是购买大量的军需物资，那么，这次截杀，不管是杀人劫货，还是为了政治目的，都必须要进行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战逃反应 第三百一十五章 战逃反应 在海洋遭遇海盗，一般的人第一反应的自己的船有多快就跑多快，直到不被海盗追上为止，海盗也是深知这一点的，所以，海盗船一般的情况下，是很注重速度的。 毛大勇祖祖辈辈都是海盗，对自己这行当里的门道那是清楚的很，所以，他投奔王子和的时候的几条船，无一都称得上是快船，但是，他这次出来，靠着他的那几条快船显然是没多大的威慑力量的，于是他的座船就换成了吴虎臣带来的几条福船中的一条，不过，人手依然是他自己的人手。 船大了，速度什么的，就不能太苛求了，尤其是船上还装载了除却船员之后的不少人，许浅浅的手下分散在船队中，他的座船是最大的，当然装的人就是最多了的，所以，当地平线上出现那艘熟悉的红毛鬼的炮船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场遭遇战，肯定是免不了了。 在这个航道上遇见对方，他不觉得对方是偶尔经过，“一不小心”碰见自己的，鉴于许浅浅和对方的敌对关系，他觉得不会天真到那个地步。 “老大，红毛鬼的炮船冲着咱们来了！” 当瞭望手朝下喊出了消息，郑前就急吼吼的冲到了他的面前。 “废话！”毛大勇举起手中的千里镜，千里镜里，那艘红毛鬼的炮船仿佛狰狞的怪兽，从地平线挥舞着爪牙而来，他感受一下吹拂到自己脸庞上的海风，心里有了计较。 “散开，迎上去！” “老大，咱们逆风啊！”郑前大声喊道，他手里没有千里镜，自然看不到对面那艘船上的船炮，所有的炮衣都已经褪了下来，甲板上的那些炮手在鼓捣着装填炮弹。 “我说了，散开，迎上去！”毛大勇喊了一声：“嚎叫什么，落帆！” 跑是跑不掉的，哪怕是此刻立即掉头，最多也就是船队里的几艘快船能跑掉，但是他脚下的这艘福船是没法跑掉的，对面的炮船，风帆比自己船多，吃重又比自己船轻，肯定跑不掉！ 毛大勇第一时间就打消了逃跑的念头，而且，他很怀疑，如果自己露出逃跑的姿态，这红毛鬼的炮船，没准顺风追上来，一艘一艘的用他们船上的大炮干掉自己，那自己就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了，红毛鬼可不是海盗，至少，他还没听说红毛鬼的番一艘就出来打劫一个船队的事情，所以，自己船上有什么，对对方来说，估计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的目地根本就不在那里。 既然跑不掉，那就只有迎上去了，船队的快船迎上去，不指望和对方迎敌，但是，试探下对方的反应是可以的，如果对方依然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乱轰，那他毛大勇也就认栽了，福船在后面，能放多少小船化整为零的逃掉那就看各自的运气了，不管怎么说，总会有人逃掉那是肯定的，到时候，消息总传得回去。 当然，要是对方抱着俘虏直接的船队或者是打劫自己的船队的想法，不是直接将自己所有的船只轰沉，那就有点文章可以做了，要俘虏自己的船只他们总得派人上船吧，那么，自己的船就有机会和对方接近了，他承认论起船上的火器，自己所有船只的火器加起来没准还比不上对方的零头，但是，他很确定一点，那就是自己船上的人，比起对方船上的人，那要多的多。 你不第一时间干掉我，我就有机会干掉你！ 毛大勇骨子的悍勇还是有的，而他手下，更不是不乏亡命之徒，随着他的命令，两艘快船，从福船身后掠过，朝着前面而去，而另外一艘船，则是鼓起风帆，开始掉头离开船队了。 “给舱里的人发家伙，告诉他们，有机会跳帮红毛鬼的船的话，都给我拼命些！”毛大勇吩咐郑前，“在这之前，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舱里，谁都不许露头！” “明白！”毕竟是跟随毛大勇多年，毛大勇这样的命令一下，郑前哪里还不知道毛大勇想要干什么，立刻就依着毛大勇的命令跑下船舱去了。 “他们应该没那么疯吧！”毛大勇举起千里镜，看着越来越近的“王国意志号！”，口中喃喃自语道，对方应该是不知道自己船上装的什么的，若是对方上来就下死手，好像也说不过去。 王国意志号上，何塞看着前面的船队，脸上露出冷笑，在这小小的船队面前，王国意志号简直就是巨无霸一样的存在，他毫不怀疑自己有势力将这小小的船队，全部轰成渣渣。 “满舵，侧帆，战斗准备！” 值班军官有条不紊的将他的命令发布了下去，王国意志号微微划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将左舷侧向敌人方向，与此同时，左舷船炮的炮门全部都打开了，甲板炮也全部都准备就绪，炮手拿着火把，伫立在炮位上，等待着他的开火命令。 看到对方一艘小船脱离船队朝着后方而去，他不屑的摇摇头，胆小的鼠辈，根本不敢和自己战斗，直接丢下自己的船队逃走了，有这样的部下，那个王子和，我看也不过如此。 “阁下，对方落帆了！” 那两艘冲在最前面的小船，是被何塞当作敌人的，尽管他看不起这种自不量力的敌人，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称呼这种小船，反正在他的心里，如果连一轮齐射都扛不住的这种小船，充其量也就是一些大号的舢板，和“战船”两个字，无论如何是挂不上边的。 “算他们识趣，否则，为他们浪费炮弹根本就不值得！”他听着副官的报告，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当初王国意志号在马尼拉港口仿佛是碾死蚂蚁一样的轰沉那些舢板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他不觉得今天会有什么例外。 落帆就表示着放弃了抵抗，但是，哪怕是放弃了抵挡，挡在自己的航路上，也不是个事儿，尤其现在是侧帆的战斗状态。副官很小心的提醒何塞这一点，毕竟何塞不是专业的海军，在海战上，具体的指挥还是靠他们这些海军的。 “让他们让开，我们的目标是对方的旗舰！”何塞命令道：“他们不值得我们为他们浪费时间！” 就这样，王国意志号就这么侧着身子，从两艘快船身边，缓缓擦过，双方最近的时候，不足五十米，几乎连对方船上士兵的面目都看得清清楚楚。 “有点意思！” 毛大勇笑了，对方这样强势的亮着家伙的插进船队当中，却没有立即开炮，这就说明，没准今天，他还有机会俘虏一艘这样的大炮船回平户去。 “落帆，落帆！” 他大声的喊道，包括他的座船在内，整支船队缓缓的停了下来，就那么随着海浪缓缓的移动着，借着风力强插进来的王国意志号，几乎是没话什么功夫，就直接逼近到了他面前一百多米的距离。 这个距离，是王国意志号火炮的最佳射程了。 这个年代，没有打白旗的说法，但是，甲板上那么多人，没有携带武器，并且放弃的操船，这就是很明显的信号了，看到这个样子，基本上连王国意志号普通的那些士兵，都相信自己已经是兵不刃血的俘虏了这支船队。 一艘小船放了下来，一个军官带着几个士兵，从颠簸的海浪中间来到了毛大勇的船上。 “这里是葡西王国远东舰队，奉吕宋总督何塞侯爵阁下的命令，登船检查，希望你们好好的配合！” 军官有几分傲气，但是眼神很警惕，甲板上的火炮，这艘船的构造还有那些他眼睛看得到的放置在一边的武器，都告诉他这可不是一艘商船，他可不希望自己还在这船上的时候，身后的同僚将他和这艘意图反抗的战船，全部都轰成渣渣。 “你们弄错了吧！”毛大勇抱着胳膊冷笑道：“我们是平户水军，正在商路巡航，咱们八杆子都打不着，也不知道你们检查个什么劲，又凭着什么检查！” “你是船长？”军官看毛大勇一副首领的样子，脸上面无表情：“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我建议船长阁下还是放弃无谓的抵抗的好！” “什么玩意！”毛大勇吐了一口唾沫，指着自己的衣裳说道：“看见这是什么没有，你远东舰队就很大吗，老子说了老子是平户水军，你个小王八蛋，人五人六的，要么咱们现在就干一场，要么，就让那什么何塞来和我说，要查我船，你想得挺美！” 制服的好处，就是在于很容易的将军人和平民分别开来，其实一上船，这军官就看出来了，对方不少人都穿着制服（锦衣卫的红色军服，来自天津），但是，他可没当这是什么事情，虽然言语中他自问也客气了不少，换个全部是平民的船只试试看，他看他还有这么客气么？ “都留下，丢一个下去，让他回去把老子的意思告诉那何塞，就说我毛大勇问他，葡西王国真的打算和我平户为敌吗？” 第三百一十六章挟持 第三百一十六章 挟持 以胜利者的姿态派上敌船的人被扣留，甚至送回来报信的人，都是用丢进大海的方式，这让何塞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就连在他身边的值班副官和一种军官，都是一脸受到羞辱的样子，不过，他们毕竟不是海盗，军纪依然约束着他们，但是，丝毫不用怀疑，只要何塞一声令下，王国意志号上顷刻之间就会万炮齐发，将对面那艘不知道好歹的战船打成一片碎屑。 何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愤怒压了下来，对于那几个被扣留在敌船上的士兵，说实话，他一点都不在乎，如果击沉敌船是最省事最安全的方式，他一定毫不犹豫的选择这一种方式，但是，在他的身边，除了那些军官，还有一个人。 莉安娜。 “看旗号，应该是毛大勇，王子和手下的得力干将，这个人是职业海盗出身，勇气还是有的，而且，在咱们的炮口下，大概他也放弃了逃跑的打算，如果毛大勇在船上，要求和哥哥你谈判倒也不奇怪，但是，如果刚刚逃走的那艘船是毛大勇在里面的话，他这些部下留在这里，要求和哥哥谈判，就值得怀疑了！” “有什么好谈判的，难道他们还以为他们能回得去平户吗？”何塞哼了一声。 “当然是他们的痴线妄想，或者说居心叵测，想诱骗哥哥你到他们船上挟持哥哥希望能逃出生天，我估计他们是这么想的！”莉安娜风情万种的笑了笑，撩开被海风吹拂到面前的头发，“这些人，有时候真是愚蠢得可爱！” 能到远东来做吕宋总督的何塞，当然不觉得自己和对方一样愚蠢，尤其是自己占据着绝对优势的时候，所以，他轻蔑的笑了笑，对着身边的副官下了命令。 “给他们半个小时，让他们船上的军官立刻解除武装到我船来投降，否则我们将发动攻击，击沉对方！” 在对面，郑前看着自己的老大将对方派来的人扣住，丢了一个人回去，心里忐忑起来：“老大，对面不会直接用炮轰咱们吧，这么近，咱们可是跑都没地方跑啊！” “要轰早就轰了，就看这些人沉不沉得住气了！”毛大勇随口回答道，眼睛注视着对面，嘴里一边吩咐着：“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懂不懂！” “我懂我不就成了老大了吗？”郑前嘀咕了一句，也看着对面，甲板上的气氛比较紧张，被一艘武装到了牙齿的炮船这样用所有的火炮指着，随时都有灰飞烟灭的可能，谁也轻松不起来，如不是毛大勇平时素有威望，待自己兄弟又不薄，怕是此刻早就有人鼓噪慌乱起来了。 等到那个湿淋淋的被丢进海里的家伙，又不怕死的纠集了几个人坐着小船朝着这边而来，毛大勇笑了，对方还是没下死手，看来，自己真的有机会，可惜对方的船一直保持着距离，不靠过来，他瞅瞅对面的风帆，心里盘算着，要是对方一直不靠过来，自己突然发难，有没有机会贴近对方。 这次坐船来的几个士兵学乖了，没有直接爬上船，而是到了船舷边就开始对着上面大声的叫了起来，被扣压在甲板上的那个军官听着下面的士兵叫喊，先是脸色微微一喜，然后又是脸色一暗。 叫喊的士兵，在将他们要喊的话喊了几遍之后，掉头就走，其实不用翻译，在船上不少人都听明白了对方喊的什么话了，毛大勇的手下以前就有不少人听得懂这些番话，更不说后来在平户和佣兵营的人接触不少，普通的交流还是不成问题的。 “怎么办，老大，他们不上当！”郑前急了，对方这么狡猾，老大的计策实行不了，这要是真是老大上了对方的船，那这边可就群龙无首了，更别说上了对方的船之后，这生死可就攥在人家的手里了。 见到毛大勇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郑前心一横：“老大，让我替你过去！” “你过去没用，这帮红毛鬼打着是靠一艘炮船，将咱们一锅端的主意啊！”毛大勇哼了一声：“挺精明的，看来，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毛大勇纵横海上，虽然没有太多辉煌的时刻，但是被人逼到要将自己的手下交出去冒充自己做人质的地步，也是第一次，他心里的憋屈就不用说了，可眼下的困境，他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什么办法应付。 剑拔弩张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何塞很欣慰的看到，半个小时不到，对面战船上的一个看似军官模样的人，带着几个随从就从对方的战船上放下小船朝着这边而来，对方明显的放弃了抵抗，并且接受他的条件来他投降了，这让他坚信自己早遇到这支船队的时候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正确的。 莉安娜不认识郑前，但是，郑前却是不止一次见到过这个女人，见到对方头目身边站着这个女人，他心里咯噔一下，暗叫坏了。 果不其然，这女人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开口了：“你是谁，这艘战船不是毛大勇统帅的么？” “百户郑前，毛千户派我过来和你们的头领说话！！”郑前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打扮和平户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的女人：“我平户一直以来，开辟商路，广结四海朋友，从来不想和任何人为敌，但是，若是有人打算和我平户为敌，我平户从来不缺乏死战的决心！” “好了，不说这个了，现在说这个有意思吗？”莉安娜不耐烦的摆摆手：“我们上船的人，你们还扣着，难道你真以为我们不敢杀你们，就凭那么几个人质，若是有心击沉你们的战船，此刻你们早就成了这海里的冤魂了，这种情况下，你不想应该说的别的么？” “那得看你们想干什么了！？”郑前很明白自己现在代表着的是什么，冷眼看着对方：“杀我是很容易，甚至击沉我们也很容易，但是，若是想将咱们船队所有的人一个都不少的留在这里，那就有些难了，我想，如果你们不是想和咱们平户不死不休的话，你们心里应该早就有了计较吧！” 莉安娜笑了笑，不回答他的话，却是朝着船队那边看了看：“你们从马尼拉来？” 郑前正要开口回答，莉安娜摆摆手：“不用说，我知道你们从那里来，也知道你们是和马尼拉的叛军做了些什么，不过，现在都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命令你的手下，彻底的放弃抵抗，不要做试图激怒我们的行为，你们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的挑衅了何塞阁下的尊严，何塞阁下决定，请你们去满剌加一行，好好的解释解释，与此同时，我们也会派人知会王大人，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郑前哼了一声，没有出声。 “明白了就行，既然你不是毛大勇，带着你的人回去吧，把我们的人送回来，从现在起，你们必须在我们的炮口之下，直到到达满剌加为止，我相信，有你们在满剌加做客，王子和应该非常有兴趣再坐下来和我们的总督阁下，好好的聊一聊关于马尼拉，关于那些叛军的事情了！” 带着人回到自己的船上，毛大勇听完郑前的话语，点了点头：“将他们的人送回去，依照他们的办，这个女人太了解咱们了，以前在咱们手里也吃过亏，我估计，有她在，咱们的船是无论如何都接近不了对方的船只！” “老大，难道怎么真的要去满剌加，那里可是这些番人的老窝啊，这到了他们的地头了，咱们真可就是任人宰割了！” “世上的事情，哪里那么的简单，这一路来这么远，不管是他们还是咱们，总归是要补给的吧，只要有机会，这艘炮船就是咱们的了，你过去看了，他们的船上大概有多少人！” “只看到两层甲板上的人，舱里肯定还有不少人，不过，就算这船比咱们的船大，船员加上炮手，士兵，估计也不会超过两百人！”郑前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他们大多数都是有火枪的，不像咱们！” “没有两百人！”毛大勇摇摇头：“咱们这一艘福船，正经的兵员是装一百二十号人，他们的船员未必比咱们多，正经是他们的火炮多，那些炮手就多一些，那些炮手在接舷战的时候，也是可以拿着武器上的，所以我看，顶天了就一百五十号人左右，哼哼，算上许丫头的那一百多号人，咱们船上的人至少是他们的一倍多，更别说打起来了之后另外几艘船上的兄弟可以尽快赶过来支援，咱们先顺着他们一点，这一路上，就算他觉得俘虏了咱们，咱们未必没有机会靠近他们，到了那时候，咱们就得让他们瞧瞧，到底这海上，是谁说了算了！” “那个女人留给我！”郑前想了想，狠狠的说道：“从咱们平户叛过去，还将咱们底细全部给人家知晓，这种女人不将他抓回去好好的惩治一下，以后这种事情没准还会有！” “这还用你说！”毛大勇斜睨了他一眼：“这些番人，最好是别给我机会，哼，莉安娜，当初咱们兄弟抢她的船的时候，就应该将她丢到海里喂王八，今天就省事多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应对 第三百一十七章 应对 老祖宗说过，“兵者，诡道也！”这话的意思，那就是打仗这档子事，除了正面硬杠以外，说穿了就是大家互相忽悠对方的事情。 毛大勇忌惮何塞的炮船上的火炮厉害，压根就不敢正面迎敌，打着接近对方了跳帮肉搏夺船的主意，他的船多，他的人多，只要对方不是一顿乱轰，掉以轻心的让他靠近，这算盘没准还真让他算准了。 但是，何塞身边有个莉安娜，这倒霉丫头第一次到东方来遇见海盗，就是遇见的毛大勇，对于那种佯装无害靠过来，然后呼啦啦的从对面船上窜出一帮子人的架势，可是见识过了，有了她的提醒，原本打算派人上船接受对方的投降的何塞，自然不会给毛大勇这个机会了，反正哥们就这么看着你，押着你走，你要不老实，咱们就大炮一响，各安天命，大不了就当白跑一趟了。 当然，这目的地就未必是满剌加了，可能是在安南的岘港，也可能是在暹罗的大城，更有可能是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岛，何塞绝对不想就这么神经紧张的押着这样一支随时可能爆发反抗的船队回到满剌加，找个合适的地方解除他们的武装，才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于是，看似何塞现在占了上风，实际上，他们双方很微妙的僵持住了，而打破这僵持的那场爆发，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发生，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遇见何塞船队之后的报信的船，先是顺风逃窜了一会，然后眼睁睁的看到自家船队在对方的挟持下，偏离航线而去，自然是一点都不敢怠慢，日夜兼程的赶回平户，一到平户，立刻就将消息报了上去。 吴虎臣的水军，以三艘福船为主力，编成了三个船队，毛大勇带走了一支船队，此外在平户周遭的航路上巡航派了一支船队，而吴虎臣则是率领一支船队在长崎港口守备，接到报信的消息，吴虎臣的一点都不敢怠慢，立刻就将消息送到了军政衙门，作为紧急军情，王子和几乎立刻就得到了消息。 “大人，毛大勇遭遇红毛鬼的炮船，已经是三日之前的事情，而且，根据指认，红毛鬼的炮船就是曾经在咱们港口呆过的那艘炮船，这事情可不能这么算了！” 吴虎臣是气愤填膺，区区一艘炮船，就算火器犀利又如何，那毛大勇太没血性，居然就被人这么给挟持走了，如果这毛大勇不是一支都是跟着王大人，而是他的手下的话，他都恨不得立刻将他揪回来行了军法。 王子和脸色有些难看，他最不想的就是现在和葡萄牙人发生冲突，哪怕是毛大勇临行前他细细吩咐过，但是，和葡萄牙人发生冲突，那是最坏的结果，吴虎臣或许还没有概念，但是，对于这个时代最强的战船，他心里还是有数的，以他平户现在这支小小的舰队，一支连半热兵器都没装备，主要优势就是靠着近船作战的水军，实在是没办法和基本上已经热兵器化了的对方舰队抗衡。 当数量远远大于质量的时候，才会引起量变，但是，现在现在无论是数量和质量，他都占不了任何优势。 “没有当初打起来，毛大勇算是有眼色的了！”他看着一脸气愤的吴虎臣：“水战，我不是很了解，不过既然那炮船在咱们港口呆过，你不会一点都不关注，以你的见识，这艘炮船要是在海上，兵员弹药都充足的话，咱们的水军要拿下他，得付出多大的代价！” “用快船耗其弹丸，待到其精疲力尽之时，我等就可以从容摆布他！”吴虎臣略略想了想：“若是在毫无遮拦的海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番人炮船上火器太多，是一个优势，但是火器多也意味着耗费大，若是我率军打这样的炮船，肯定会选择这样的打发！” “毛大勇可没有多少快船可以消耗！”王子和摇摇头：“据说他船上还装着许浅浅的一百多号人，真要和对方硬拼，他也顾忌太多！先委屈求全，再伺机定夺，毛大勇积年的海上老人，我相信他看得清楚形势！” “可这事情不能这么算了，总不成让区区一艘炮船就弄走咱们一支船队，这样的话，大人你的威望可就太受损了，若是他们存心袭扰，以后就派一艘船在咱们的航路上转上一转，那些商人都未必敢来了！”吴虎臣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叫他就这么咽下这一口气，那可是有些咽不下去。 “你虽然没去过满剌加，到既然到了我这里，想必对那边的航路多少都应该熟悉了一下，你觉得咱们有机会拦截住他们么？” 王子和微微想了一会儿，对着吴虎臣问道：“如果他们是想挟持咱们的船队，而不是直接和咱们交战，击沉咱们的船队的话，他们只有直接回满剌加才最安全，安南那边，算是大明的属国，估计他们是不敢停留的！” “从吕宋直接回满剌加的话，除非他们从爪哇绕道，否则的话，安南的岘港是他们的必经之路，过了岘港，再要找那么一支船队补给的地方，可就有些难了！”吴虎臣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从爪哇那边走的话，一个需要掉头，还要饶个大圈子，我如果是番人的统领，必定是不会选择那条航路！” 他算了算时间：“三天前遭遇到番人的快船，当时毛大勇的船已经过了东番（现台湾），如果没算错的话，此刻他们已经掉头三天了，这几天又是东南风，大人，咱们拦不到他们了！” “那也就是说，就算咱们知道了这消息，也给了不毛大勇多少帮助了！”王子和点了点头：“好了，这事情我知道了，你将在外面巡航的周千户的船队招回来，港口的炮台，差不多快完工了，你敦促一下军械司，看看能不能尽快将炮台上的火炮安置好！这事情咱们急也没用，就看毛大勇的造化和本事如何了，此外，我会派人去满剌加，和对方交涉一下！” “我明白，不能再让番人的炮船钻了空子！”吴虎臣点了点头：“在天津几年，如何守备，我还是有心得的！” “还有，这事情消息要封锁起来，不得走漏风声，免得引起恐慌！”他犹自放不下，再次叮嘱了一句。 吴虎臣离去之后，王子和又思索了半天，派人将小五郎召唤了过来，直接开口询问道。 “咱们港口南蛮人的商船如今进港出港的每日有多少？” “如今去广州的南蛮人商船，都受不了在广州一等几个月的排队进港，都上咱们这儿来了！”小五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当是王子和例行询问呢：“以前南蛮的商船，差不多两三天才有一艘，如今一天都有两三艘了！” 他喜笑颜开的回答道：“现在来这里做买卖的南蛮人，如果不知道咱们长崎，不到咱们长崎来跑几趟，那么他们基本上就赚不到多少钱！” “这样啊，你和这些商人打交道得多，给我找一个在他们当中有些身份威武的，就说我有事情要找他聊聊！”王子和开始是打算将葡萄牙商人的商船和人扣住，也算是将来为毛大勇的事情和对方交涉有些筹码，大明重农抑商不错，但是，在已经开始资本主义萌芽的西方，王子和可是只大，资本的力量可是巨大的，商人们为了利益，爆发的能量可不容小觑。 没有了这些不要命只要钱的商人，就算是葡萄牙的舰队，探险者，发现占据了再多的殖民地也没有用，国家力量毕竟有限，商人才是将这些财富变成货币带回他们国家的主力军。 如果真在来长崎的葡萄牙商人中，找出几个有威望的，代表着商人的利益，王子和是绝对怀疑，他们是绝对可以直接和葡萄牙的远东舰队直接对话的。 这也是王子和与吴虎臣之间最大的不同，两人的见识和思维方式完全不一样，就算是打死吴虎臣，吴虎臣也不会相信，一些商人可以直接影响到一个国家的军队，尽管，在大明，一些商人的利益集团，已经有了这个苗头，但是，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这都是说不出口的事情。 小五郎不知道王子和要做什么，但是，对于王子和的命令，他从来就是执行得不折不扣的，或许，对于王子和和何塞直接之间在码头上无疾而终的那场谈判，总得有些说道吧，他是这么认为的。 王子和要他找人，他就去找人，他甚至都没打算去打听谁比较有身份，谁比较有威武，南蛮人从来都是谁都不服气谁，在码头上隔三差五的就有冲突的南蛮人，他不知道收拾了多少，反正此刻在港口里所有南蛮人的船长，他打算都召唤过来，当然，自家主公要找谁聊天，那就是主公的事情了，想来，主公想聊的，大概不是什么坏事吧！ 第三百一十八章商人安东尼 第三百一十八章 商人安东尼 安东尼是老海商了，虽然满打满算他从里斯本到满剌加也就跑过两三趟，但是，这样的航线，这么长的时间，能跑商两三趟还啥事都没有，那就足够说明他已经赚得钵满坛满了，按照一般的规律，在赚到足够的财富之后，他就应该是将这份时刻拿着生命冒险的事业甩掉，舒舒服服在里斯本做他的富翁，娶上一房美貌的妻子，快快活活的过日子了。 可惜的是，他的点儿实在是有点儿背，人有钱了自然在选择老婆方面眼光就要高一些，他找的是一个破落贵族的女儿，按理来说，都成破落户了，委身于他也不算什么委屈的事情，可人家小贵族的女儿不这么想啊，就算是瞧在钱的面子上成了他的妻子，但是可是从来对他可就没拿正眼瞧过，嫌弃他粗俗，嫌弃他身份低微，总之是各种嫌弃。 这样的日子过的就没多少意思了不是，这还不算，他这老婆还还贵族间喜欢豢养情人的那一套带到家里来了，趁着他不注意，给了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老安东尼可不惯着这样的坏毛病，一发现这事情，立马就把他在海上的作风使了出来，雷厉风行的处置了这对狗男女。 男的自然是找个办法弄死了，女的倒是给了一条生路给她，但是从此以后就是一根铁链锁在一个房间里头，不见天日了。 这事情当然瞒不了多久，尤其是虽然女方家是破落的小贵族，但是毕竟人家家里人还没死绝，事情没多久就败露了，你一个平民娶了一个贵族，已经是几辈子烧高香才得来的福气，居然还做出这种事情来，于是，这事情闹将起来，安东尼几乎是散尽家财，各种疏通门路，好歹才摆平了这件事情，但是，远航东方得来的那些财富，基本上也就七七八八了，而且，老婆也没了。 心灰意冷之下的安东尼，再次踏上了去往东方的海船，不过这一次，他可不想再那么频繁的回到里斯本这个伤心地了。 到了满剌加，他老老实实的在当地安了一个家，感谢王国舰队的扩张，让他再也不要花费一年半载我往返东方和里斯本一趟了，以满剌加为基地，跑一跑附近的航线，偶尔去一趟印度，他的日子已经过得比大部分的商人和冒险者要好多了。 长崎港以前他就来过，不过那个时候对于长崎港，他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尽管这里也能买到大明帝国出产丝绸茶叶瓷器这些精美绝伦之物，但是价格什么的，还不如直接去一趟大明的广州港更划算，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长崎港换了个主人，据说这个主人还是一个女人，然后，整个长崎港就变了。 几乎东方能买到的货物，在这里都可以采买到，而不论他运什么货物到这里来，这里也不缺乏买主，这个港口简直变成了一个聚宝盆，什么都买什么都卖，尽管他在心里还是觉得，这里的规模和大明帝国的广州港口没法比，甚至连壕镜也没法，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里已经是东方一等一的港口了——对于他这样的商人来说。 更令得他感觉到亲切的是，这里居然驻扎着一支他的同胞占多数的佣兵队伍，虽然这支佣兵队伍是为这个港口城市的主人效力，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这里的亲切感，而且，打从他到这里一开始做生意以来，他基本上没有受到过什么不公正的待遇，他觉得这很可能和这支佣兵队伍在这里有很大的关系。 能和军队搞好关系，或者说，能认识军队里的人，自然是对商人们有着很大的好处的，尽管这里负责港口治安的不是那支佣兵队伍，但是，在有纠纷的时候，能从嘴里蹦出某个让这些治安士兵给面子的名字，这也会给商人们带来很大的便利，在经历了自己的老婆那一档子事情之后，安东尼很注意这一点，就如同他在满剌加的时候，在远东舰队里，可是有不少军官都认识他安东尼，都多多少少受过他的好处的。 在平户的军营里去过几次，打着去慰劳军队的旗号，与对方交好，也让他认识了不少人，当然，这份交情在关键时候有没有用处有多大用处不好说，但是，他至少混了一个脸熟，而且，在他的影响下，别的商人也隐隐有了这样的举动，由于他是第一个这么做的，这就隐隐有了以他为首的意思了。 最近他在筹谋着一个商会，他觉得，自己这些来自王国的商人，应该有着自己的利益诉求，看那些大明的商人，日本的商人都在这里有着类似的组织，他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而最近随着朝鲜人的大量涌入，这种念头，在他的脑子里就更强烈了。 王国意志号来长崎的时候，带给他几分惊喜，毕竟熟悉远东舰队的他，对于王国意志号可不陌生，他试着上去拜会一下布里切利阁下，如果在成立商会的这事情，布里切利阁下更给他明确的支持，那么，这个商会的影响力，绝对就不会仅仅在这长崎一地了，在满剌加，岘港，大城，甚至在吕宋，印度，甚至都扩展其影响力，王国商人所在的地方，这个商会，都应该有其发挥作用的地方。 他甚至商会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远东公司！” 可惜的是，他的请求被拒绝了，他也由此得知，布里切利阁下这次并没有随着王国意志号号来到这里，指挥这艘伟大的战船的，是另一位大人物——何塞侯爵。他和这位大人物之间，可没有任何的交集，人家不屑见他这样一个小小的商人，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几天之后，王国意志号从长崎离开了，他还感概了一番，港口里多了那些制式的战船，还有那些一看就是明显的防御用途的工事建造，都清楚的表明这个港口的统治者已经开始重视这里的安全问题了，他估计，如果不是特别友好的关系，或者是直接进入战争的状态，下次想在这里再看见全副武装的王国战船，估计就是很难的事情了。 而他，在这里也算是置办有产业的人了，如果能看见自己国家的战船经常出现在这里，那他当然是很愿意的事情。 治安所的小五郎大人，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军官，安东尼和他打过几次交道，刚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个人和他在其他的地方遇见的人一样，稍微贿赂一下，很多事情就方便好做的多，在长崎这样繁忙的港口，花点小钱，让自己的商船在进港，停泊，卸货之类的小事上得到便利，那真的是很划算的事情，可惜的是，他很快就发现，即使不用花钱贿赂对方，只要自己遵守这里的规矩，他一样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他对这个人，有了几分尊敬，毕竟，尽忠职守还清廉的人，在哪里都能得到人的尊敬的。 所以，小五郎派人来请他去治安所，他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去了，而且，一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被请来的客人，很多熟悉的面孔都在其中，而这些人的共同点就是，此刻，不是有船在港口里，就是有产业在这里的。 “请你们来没什么事情！”小五郎慢条斯理的说道：“咱们军政衙门的理事大人，想请诸位吃个饭，亲近一下，对了，安东尼，别说你上次说的事情我没有放在心上，你那个远东公司的事情，与其从民政衙门一层层的让衙门里的大人们审批，借着这个机会，和理事大人说一说，若是得到了他的支持，民政衙门那边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仅仅是吃饭这么简单？安东尼可不相信，尤其是对这片土地了解得越多，他越不相信这种话，据他所知，去年到几年，这个港口城市的主人，已经通过几场声势浩大的战争，占领了大量的土地和城市，而为这个统治者进行这一切的，就是那位军政衙门的理事大人，这里的官制有些奇怪，但是毫无疑问，即便是在里斯本，能够赢得这么几场战争的，那也是一位伟大的将军了。 “需要我们准备什么吗？”安东尼开口问道，一如既往的，商人们以他为首，他也问出了商人们最想问的问题。 商人重财，但是，在财富面前，商人们又是最舍得的，只要这舍得的财富能为他们带来更多的财富的话。安东尼相信，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同时在场，而是他和小五郎先生单独在一起，他会一点都不犹豫的问道：这位伟大的理事大人，需要卑微的安东尼奉献些什么！ 钱，当然是钱！或者，还能帮他做点别的什么，但是，不管是钱还是什么，安东尼深信，只要自己有付出，就一定能得到远超过自己付出的回报。 “我不觉得你们能准备什么！”小五郎有些傲慢的回答道：“保持你们的恭敬和谦卑，我相信，这比什么准备都重要！” 第三百一十九章一点小事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一点小事 安东尼从来没有来过藩守府，对他的身份来说，也没有理由来这里，如果，这次不是王子和召见的话。 酒和菜都很精致，无奈安东尼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上，同伴们偶尔还对这些精致的东方酒菜评判一下，品尝一下，然后发出赞叹，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有口福吃到完全大明风格的饮食的，和他们曾经吃过的那些东方饮食相比，藩守府里的这些，明显的要高了一个档次。 王子和出来的时候，安东尼微微有些愣神，若不是王子和前呼后拥的架势，让他确定这就是今天的主人，他还真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还没有小五郎年纪大的，会是他一直认为的那个“伟大的将军！” “其实，今天请大家来，是要麻烦大家！” 王子和举杯意思了一下，直接对着桌上的众人开门见山的说道：“诸位是我长崎的常客，我长崎也欢迎象诸位这样的遵纪守法的商人，有你们的支持，长崎现在才变得如此繁华！” “哪里，哪里，那是阁下治理有方！” 众商人连连谦虚道，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老江湖，对方客套几句，他们是不会当真的，倒是王子和开口就说麻烦他们的事情，让他们心里都有些忐忑，到这里来，商人们大抵都还是做过一番心里准备的，无非是就是捐献些钱的事情，只要在他们的底线之内，想必他们都还是能忍受，当然，花些钱能换取这里的某些特权，那就更好了。 “安东尼先生是吧，听说你打算在长崎组建一个商会，让你们王国在远东的商人彼此有个照应，这个想法很好，回头你拟个章程，去民政衙门报备下，我看就准了，安东尼先生现在在平户买了宅子？这么说算起来，也算是自己人了，自己人的事情，哪里有不照顾的！” “啊，那就谢谢王将军了！”安东尼有些喜出望外，小五郎说的清楚的很，有这位大人一句话，他这远东公司的事情，就算是成了，在平户，若是官面上没有了阻挠，那以他们王国商人的实力，这事情还真没什么难度。 “当然，这你商会，还是要服从民政衙门的管理调度的，但是，既然在咱们这里报备了，那就受到咱们的保护，若是想拓展一下业务，我九州岛倒是还有很多地方，很欢迎象安东尼先生这样的商人和你的商品的！” “王将军的意思是，我们商会可以进内陆经商？”安东尼眼睛都瞪大了，这几乎是就获得了特许啊，这种好事，他可从来都没想过，即便是在王国的殖民地，那特许经营的权利，也不是什么人想有就能有的。 王子和含笑点了点头，“规规矩矩做生意就好，毕竟你们的商品，别处也没有不是，做生意的，谁不想赚得更多一些！” 安东尼激动的点了点头，好吧，就算是此刻王将军让他带头捐献一大笔钱财，他也认了，这种钱，他出的心甘情愿。 “王将军如此厚待，安东尼和我的这些同伴，深感荣幸，若是有能为将军大人效劳的地方，将军大人一定不要客气！” 安东尼很干脆的表态了，而且，他的这些同伴，也听明白了这位看起来很和气的统治者，刚刚给了他们一块多大的面包，这个时候，不投桃报李一下，他们这些年的生意就算是白做了。 “我没客气啊！”王子和笑着摆摆手：“我刚刚一来，就说有事情要麻烦大家一下，大家没忘记吧，当然，这麻烦大家的事情不大，和我刚刚说的商会的事情，也没多大的关系，我就这么说说，看看大家能不能帮上点忙，要是能帮上忙，那就更好了，相信大家在这事情后，一定会感受到我的感激之情的！” “王将军请说！”安东尼吸了口气，准备放弃自己的底线，迎接面前的这位狮子大开口。 奴隶，军火，还是直接金币捐献，只要你开放这么大的市场给我们，我们一定让你满意，让你用实实在在的行为感激我们的。 “其实，是这样的，何塞阁下前些日子来我长崎做客了几天，似乎对我长崎的发展，有些不大满意，前几天，有消息的说，我们的一支巡航的船队在东番附近海域好像是遇到了点麻烦，恰好何塞阁下率领的战舰在附近，对我们的船队施以援手，这让我很是感激不尽，不过，这都过去好些天了，这应该回港的船队，却是没有回来，我就想啊，是不是船队和何塞阁下的战舰在哪里耽搁了，又或者是，何塞阁下的战船出了点小毛病，我们的船队自告奋勇的护卫何塞阁下去了满剌加，诸位知道，我长崎虽然有自己的船队，但是都是在附近跑跑，很少远去到满剌加，爪哇那边的，但是诸位就不同了，对诸位来说，只怕那里更亲切，更熟悉一些！” 王子和微微笑着，慢慢的说了出来：“诸位的商船大多都是往返满剌加平户这一线，我就琢磨，如果诸位方便的话，能不能拜访一下何塞阁下，或者是远东舰队的司令布里切利阁下，也免得我为那不大听使唤的船队担忧！” “王将军是希望您的船队尽快出现在您的眼前吗？”安东尼琢磨了一下这话里的意思，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当然，这是最好的了，如果不行的话，知道他们的消息，知道他们在哪里，我心里也踏实一些，对不？”王子和点点头回答道。 安东尼看了看自己的同伴，他的同伴们也看着他，然后有人点了点头，他咳嗽了一下，开口了：“王将军的要求，我们还真不敢答应，不过明天我们就有船回满剌加，如果王将军的船队在满剌加，我们一定会尽快告诉将军，至于王将军的船队和何塞阁下或者是布里切利阁下之间，有什么纠葛，这些事情，我们这些做商人的，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这个倒是不强求，你们将我的意思带到就好了！”王子和点点头：“若是见到了我的船队，劳烦你告诉他们一下，就说我很生气，让他们快点给我滚回来，若是何塞阁下盛情挽留的话，就说我说的，谢谢何塞阁下的好意了，大家好朋友，多相处倒是没关系，就怕时间长了让人生厌，咱们长崎别的不多，就是人多，钱多，养这些饭桶倒是不怎么吃力，为何塞阁下带来麻烦就不好了，万一这些家伙在那里呆得开心，回来四下一宣扬，没准长崎的饭桶们，都到何塞阁下那里去了，那情形就不好看了！” “我会将王将军的话一字不漏的转告给何塞阁下和布里切利阁下的！”安东尼微微弯下腰：“请王将军放心，不管什么样的答复，都会在下一次我们商会的船只来到长崎的时候，带给王将军的！” “那就拜托了！”王子和笑着站了起来：“来，正事说完了，来尝尝我们大明的美食……” …… “好像是出事了！” 骆养性除了在军营，就是跟着徐宁宁的身边，吴虎臣的船队来的时候，徐宁宁也曾经冒过头，当然，吴虎臣和徐宁宁以前就认识，若是吴虎臣去拜见徐宁宁的话，徐宁宁断断没有不见的道理。 可惜的是，也不知道吴虎臣来的时候，福王那边是怎么给他吩咐的，他到了平户，除了拜见王子和，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忙着公事，居然连一次都没有求见徐宁宁，这一点，让骆养性心里很是不痛快，在他看来，虽然吴虎臣的船队直接加盟到了平户，但是，这船队是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你吴虎臣作为当事人还不知道吗？ 放着王妃这座真神你不拜，一根筋的去抱王子和的大腿，你这人是不是糊涂到顶了。 当然，尽管心里不满，骆养性也不会干出什么对水军使绊子的事情，但是，对吴虎臣的观感，显然一下就坏了不少，因为这个原因，即便不用他吩咐，他的手下对于水军的关注，也比别的地方要多的多了，懂得揣摩上司心思的人，哪里都人，锦衣卫里即使不是个个都是人精，时间长了，察言观色，总是比别人强一些的。 于是，有人就很惊奇的发现，三支船队，应该早就回来的船队，不见踪影，而应该出去的船队，却刚刚在外面溜达了两天，紧急被召了回来。这还不算，就算在港里，水军那边一直都戒备森严，一副枕戈待旦的样子，平户这里，现在可是太太平平，水军摆出这样一副架势，可就有些奇怪了。 消息报到骆养性这里，骆养性开始也不在意，吴虎臣想在王子和面前体现自己的价值，除了整饬军备，他还能干什么，这都是应有之举嘛，不过，今天王子和在藩守府里，居然宴请了一桌番人，这可就有些不大正常了，起码，在骆养性的印象里，王子和虽然对番人们一向都是很客气很宽容的样子，但是他可是知道，在骨子里，王子和可是很看不起这些番人的，两人以前的笑谈中，王子和还曾经讥讽那些番人就好像是没有完全变成人的猴子，浑身都是毛。 以前的他都如此，现在的王子和可是大权在握，更没有理由对他看不起的这些家伙客客气气了，更别说还宴请他们了。 所以，他觉得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第三百二十章上心 第三百二十章 上心 骆思恭很清楚的告诉过自己的儿子，身在扶桑，护卫徐宁宁才是他一等一的大事，其他的事情，和这事情比起来，都只能算是小事，而徐宁宁也曾清楚的表示，王子和的事情，只要大方向没错，他最好还是不要插手干涉，两人交情是有交情不错，但是，毕竟此刻骆养性代表的可不是他本人，更多是时候，只怕他的一些公开举动，会被王子和解读为福王的意思。 没人喜欢自己做事情的时候，有上使在一边指手画脚，王子和同样也不会喜欢。 四海商行如今在长崎，稳妥妥的官办商行的意思了，而且，火器和军械的专卖，更是让不了解这个商行底细的人大为惊叹这个商行的背景之深厚，徐宁宁的住处，也是在商行的产业中，加上她时不时的还在商行里露个脸，已经有不少人认为她就是这商行的东家了，当然，一个漂亮女人经营这么大的一家商行，又得到官方这种简直是倾尽全力的支持，少不了有人朝着有些不大合适的地方联想，当然，这种东西，怎么都传不到徐宁宁耳朵来就是了。 和徐宁宁能平等交往的人不多，前田菊姬当然算一个，除此之外，浅尾舞衣也算一个，但是，闲暇的时间太多，总得找点事情打发时间，于是，一家小小的书院，就在平户城里诞生了，而徐宁宁每天在这个小小的书院里，看着那些小小孩和小丫头们摇头晃脑，心情愉悦自然就不用说了。 书院的学生，几乎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平民子弟、商人子弟，想进这个书院，那基本上是白想了，能进这书院的条件只有一个，得看你的爹妈身份显赫不显赫，地位有多高，这么说吧，听说有这么一个书院，浅尾家的一个学生，搭上浅尾舞衣的路子，想将自己的儿子送进来，但是却直接吃了一个闭门羹，原因很简单，虽然那学生的父亲是浅尾家的人，但是，他父亲本身不过是浅尾舞衣手下的一个足轻队长，别说在长崎的军政系统中排不上号，就连在熊本城都排不上号，当然，就更没资格琢磨着将自己的儿子送进这书院了。 这是一个只收长崎军政系统高层子女的书院，甚至连王子和都曾经表示过，一旦自己的儿子王凯到了启蒙的年纪，也肯定会进这书院的，有这么一句话，长崎军政系统里那些有孩子的，挤破脑袋也要将自己的子女送进来，而没有孩子的，就更加努力了，毕竟小公子王凯年纪还小，现在加把劲，将来自己的孩子还是有机会和小公子一起同窗的，这种机缘，不管是对大人本身的前程还是孩子将来的福缘，都是莫大的好处，没人会看不到这一点。 骆养性见到徐宁宁的时候，徐宁宁刚刚给学生们教授完一堂课，脸上还微微带着笑意，听着学生们稚嫩的声音在那里诵读着他教授的内容，她拍拍手掌，笑着对骆养性说道：“这些日子你没来，这些学生们别的不说，至少咱们大明话说的可是地道了不少，有机会的你看看能不能从大明请一两个饱学之士过来，当是游学也好，在这里呆上数月，老是麻烦毕先生也不好，毕竟毕先生那么忙！” “再忙也得抽时间来了，不过学生们似乎对他教授的那些圣人之言的兴致，远远比不上他随口说了几句火器的事情的兴致高！”骆养性笑嘻嘻的说道。 “好歹也是个举人出身，也算是个有才学了的！”徐宁宁微微一笑：“以前倒是不觉得，不过这毕先生做了这平户城守之后，这平户悄悄变化了不少，不知道你有没有觉得，我看，这毕先生至少是一府之才，窝在这里，还真是举得有些浪费了！” “在这里历练几年，将来岂不是为殿下效力的时候，更有眼界见识，才学在肚子里不会跑，但是，这眼界见识可不是从书本上学得到的东西，这做事情的手段，也不是从书本上能学来的，我觉得这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呵呵！”徐宁宁看着他：“你这口气，老气横秋的，和你的年纪可有些不大相符，看来，在这里的确是比你在天津更能历练人啊！” 骆养性陪笑了一阵，有些日子没来这书院了，总归是有些话说，在闲话中，他将自己得到的关于水军的事情的揣测，说了出来。 “不是说让你要管他的事情么，看着就可以了，眼下这九州岛一片兴盛，对咱们的大业有多少好处，不消我再为你解释一遍了吧，我虽然是闲暇的时候，弄了这个书院，但是，若是王子和真的有不臣之心，他会让他属下的那些人将他们的孩子送到我这里来，听我来教诲么？这些孩子将来长大之后，可都是个顶个的是这九州的中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以王子和的心思，他不可能不明白！” 徐宁宁叹了口气：“这样的事情，他都没反对，已经是在向福王殿下表忠心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福王殿下这点气度还是有的，你又何苦搅合他的事情，让他心生不快呢？” “我不是这意思！”骆养性来的时候，就想好了说辞，急忙解释道：“宁宁姐，你看，王子和虽然看起来很亲近那些红毛番人，而且也敢用那些红毛番人，但是，他和咱们一样，打心里是看不起这些蛮夷的，当初那个叫肖恩的番人头目被围，王子和出兵解救，佣兵营的番人们不听号令，他是直接就架上火铳了轰的啊，一点都不带手软的，现在吴虎臣支支吾吾这般可疑不说，他还在府里宴请那些他一直都看不起的蛮夷，这叫我不多想都不可能了！” 见到徐宁宁脸色不不渝，他赶紧说道：“我不是想要干涉他做事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毕竟他在这里，打的是菊公主的旗号，和番人们接触，难免会被番人们小觑，但是咱们不同啊，我骆养性可是亮明旗号的大明官员，在这里也有咱们锦衣卫的百户所，若是我能出面，帮着他吓唬一下那些番人，就冲着咱们身后的朝廷，那些番人也得收敛些，让步些吧！” “吴虎臣那边是怎么回事！”徐宁宁脸色还是不好看，这算是干预军机了吧，至少，锦衣卫在这里将手伸到军队里的这种事情，在大明就不受待见，哪怕是王子和自身也是锦衣卫，但是，这军队是军队，锦衣卫是锦衣卫，他可是分得相当清楚。 除却黑人营，亲兵营，流民营，还有倭人为主的守备军中，都没有锦衣卫的建制在，在军政衙门开始运转之后，王子和军中的锦衣卫，更类似于一个显赫的身份，或者是一个小团体联系的纽带，当然，也是王子和势力所属的一个证明。 骆养性将吴虎臣的表现一说，徐宁宁也皱起了眉头：“这么看来，是王子和遇到麻烦了？” “应该是！”骆养性见到徐宁宁终于同意了他的看法，微微松了一口气：“宁宁姐，这事情咱们要不要过问一下，这船队到这里来，可是费了咱们不少心思和钱财，咱们上心一点，王子和也应该能理解吧！” 徐宁宁沉思了一下：“也好，正好有些日子没去看看小菊了，我就走一趟吧，顺便问问这事情，若是需要咱们帮忙的话，咱们当然得帮，若是他能自己处理掉这麻烦，那咱们就不用多事了！” 半个时辰之后，徐宁宁和骆养性出现在了藩守府，他们两人算是藩守府的常客了，几乎是没有耽搁，通报的人一进去，王子和请他们进去的吩咐就传了下来，哪怕此刻藩守府门口还排着一长溜等待召见的队伍。 “王大人，你这藩守府可是有几分京中朱门的味道了！”见面徐宁宁就打趣道：“下次再来你这里做客的话，我看来还得准备个拜帖了！” “我说徐小姐，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你非得让我对你见礼口称王妃你才痛快么？”王子和翻翻白眼，佯装不满的说道，一脑袋乱七八糟的公事之余，能有几个熟悉轻松的面孔斗斗嘴，其实也是一种享受。 “我倒是想让你跪下给我磕个头什么的，估计你宁愿对小菊妹妹磕，也不会对我磕！”徐宁宁的嘴还真不是白给的，立刻就还了过去，王子和顿时就哑口无言了，真计较起来，他现在的身份给徐宁宁真磕一个，还真不算僭越。 “你到底是找我斗嘴的，还是来看你干儿子的！？”他撇撇嘴：“你要这样，我可不招呼你了，你没看见我多忙么，我现在也是趁着大片城池土地的一方诸侯了，哪里有闲工夫和你吹牛！” “看干儿子，也找你！”徐宁宁微微一乐。 “看干儿子就看干儿子，你瞅着我干嘛，占便宜么？”王子和一愣，旋即郁闷了：“不带这样的话，这两句话你得分开说才行！” “好了好了！”徐宁宁摆摆手：“不说笑了，说点正经的，你是不是遇见麻烦了，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么？” 第三百二十一章交恶不起 第三百二十一章 交恶不起 王子和愣了，他还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可以单挑葡西王国远东舰队的地步，要是远东舰队上岸来折腾，他倒是还有那么几分信心和对方抗衡一下，但是，在海上，还是算了吧！ 毛大勇被挟持也好，被俘虏也好，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寻求大明方向的助力，毕竟这是国家力量的抗衡，不是在九州岛上，和几个日本的割据大名进行争斗，但是，这个念头没有升起来多久，他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因很简单，如果从朝廷方面来说，自己这个锦衣卫指挥佥事，就算是顶着一个备倭使的名头，去招惹这些番人，显然也是有些越界了的，贸然向朝廷求援，只怕援助没有求到，先是得到的是朝廷的一顿呵斥，别说，这种可能性还真是很大的。想想大明朝廷对这海外之地的态度，偌大是东番（台湾），说不要就可以不要，琼州（海南）也不过是在朝廷眼里的一块蛮荒之地，用于流放官员什么的最合适了，而距离东番和琼州更远的地方，那就和大明更是八竿子沾不上边了，大明会为此大费兵马钱粮吗？ 有这闲工夫和钱粮，金銮殿上的那位，还不如将大明好好的治理治理，九边多费点心思，西南安抚安抚，这才是当务之急，想想当初郑和下西洋的时候，那么大的船队，经过那么多的地方，也没见占了什么地方就足以明白大明对这些事情的态度了。 没错，我大明是煌煌天朝，就算昔日有郑和七下西洋之举，那也是彰显国威，压根就没打算从这事情上得到多少利益，所以自此以后大明海事一茬不如一茬，也就不奇怪了。 朝廷上得不到支持，那现在自己紧靠的这条大腿福王殿下，眼睛里可是有这些朝廷看不上的利益的，这应该是能得到支持的吧，王子和相信若是朝福王开口，应该是没问题，但是，这没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了，福王倒是有心支持，但是，他有心无力啊。 吴虎臣的水军，基本阵容就是从天津水师淘换下了的一些战船，打着退役的名头偷天换日的给拐到王子和的麾下来了，这已经是福王能做的极致了，就算这个事情，怕是也是福王集团大大小小上下一起使劲才完成的，涉及军队的事情，可不是那么好遮掩的，钱倒是好解决，问题是这事情影响大啊，靠着福王一人之力，只怕转眼之间就得被人捅到皇帝那里去了，这皇子逾制拥军，这罪名可大可小，真要有人拿着做文章，那等于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了。 所以，福王那边真要接到王子和的求援，怕是也只是勉励几句之类的精神支持，实惠点的东西，估计是再也看不到的。 徐宁宁这么一问，王子和还真的有些愣了，但是，他不觉得眼前的徐宁宁能帮他解决得了这个麻烦。 简单的将这事情，解释了几句，徐宁宁和骆养性，脸上的笑容随着他的解释，慢慢敛去，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这么大的事情，你还这么淡定？”徐宁宁瞪着他：“就是前些日子在咱们港口呆过的那艘西洋番船干的？” “消息是这么说的，毛大勇的判断没错，在海上，咱们的战船想拼掉对方这么一艘船，代价太大了！”王子和解释道：“象王国意志号这样的番船，算是那葡西王国水师最强大的战船了，在满剌加，这样的船只他们还有三艘，而比他们略小一些的中型番船，还有七艘，这些番船，每一艘至少都配备了二十一门火炮，象王国意志号，更是配备了三十二火炮，毛大勇的座船，算是咱们的水军最强的战船了，多少火炮？” 他牙疼的抽了一下：“舰首一门佛郎机炮，船身四门，加上军士手中的十来支咱们天津产的火铳，几十只喷筒，这就是全部火力了，这要隔着距离，咱们打人家不疼不痒，可人家一排炮轰过来，咱们的船可就吃不消了！” “海战可不是战船在海上互相轰击那么简单！”骆养性轻轻提醒道：“这么大的番船，咱们的水师以前是没接触过，但是，这次在朝鲜，咱们的水军也和倭人的水军干过，最后还不是靠着兵士上船厮杀才能得胜！” “可人家也得让咱们靠近啊！”王子和苦笑了一下：“你以为毛大勇想不到这点吗，他以前打劫过的番船，也不是一艘两艘了，这他还不知道，但是，他依然被人威胁着走了，可见，那些番人们，也防备着这点呢！” 骆养性脸色有些难看，一整支船队被一艘番船挟持，这种事情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去向知道了吗？”徐宁宁倒是没觉得这是多难接受的事情，在她想来，事情既然发生了，如何解决才是眼前最需要考虑的。 “和吴虎臣商议了一下，判定这些番人将毛大勇所率挟持走的最终目的，应该是回满剌加他们的老窝，只要到了他们的番船巡航的区域，基本上，毛大勇想做些什么，都没法做了，一旦他们有了帮手，那就真的只能乖乖的做人家的阶下囚了！” “那个许浅浅，真是个惹祸的根苗，你说是沾染这种人干嘛，吕宋那鬼地方，能有什么好处！”听王子和说道这里，徐宁宁忍不住抱怨了一下，当然，也仅仅只是抱怨，没有多少责怪王子和的意思。 “有钱我能不赚吗，而且这些番人的远东舰队在这里，咱们和对方的利益迟早会有碰撞的地方，扶持一下那丫头，也能对他们牵制一下！”王子和叹了口气，解释了一下：“否则的话，当初就是我和那番人的头目谈的，将佣兵营租借给他，灭了那丫头的那点人马了！” “有钱赚？”徐宁宁歪着头问道。 “比起和许浅浅合作，那样赚的钱就没得比了，这些佛郎机番人，虽然不是穷横穷横的，但是基本上也算是打家劫舍出身了，咱们从他们的碗里抢东西，那就别指望人家会大方了！” “也就是说，除了这事情对咱们有好处，和这些佛郎机人的冲突，迟早都会发生的？”徐宁宁理清楚这其中的逻辑：“避免不了吗？” “应该避免不了！”王子和摇摇头：“咱们止步于咱们沿海，那也就罢了，一旦咱们走出来，肯定会迎头碰上他们。” “那就和他们干！”骆养性虽然进来沉稳了不少，但是终究还是有几分傲气和血性：“一帮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番人，还真把这里当作他们的地盘了，好好的教训他们一下，他们以后自然会知道该如何做人了！” 王子和凝望着他，看了足足五秒钟，没有说话。 “他们战船厉害，咱们可以不在海上和他们干嘛……”骆养性脸色微微一红，讪讪的说道：“但是，他们的战船再厉害，也是要补给，也是要回港的吧，咱们在陆地上等他们，可不就得了，我就不信，那些在战船上的水军，比起你佣兵营的兵士的战力还要强！” “在陆地上等他们，等他们回港或者补给？”王子和眨眨眼睛，若有所思：“在满剌加应该不行，他们将他们的老巢肯定经营得水泄不通，送人到满剌加去，那等于给人送菜了，这种事情不能做！” “那岘港呢，那是安南的地方，安南现在还是咱们大明的属国呢，虽然他们的国王有些不大老实，但是，咱们大明人到他们那里公干，他们还敢阻挠不成！”骆养性不服气的说道：“还有暹罗的大城，咱们就算不亮明旗号的去，弄些人搭着商船过去总可以吧！” 倒是的确可以打个伏击！王子和心里一动，如果对方没有提防的情况下，自己倒是真有这么一次机会的的，当然，机会仅此一次，而且，随之以后要面临的，可能就是他非常不想看到的情况了，被打疼的远东舰队倾巢而出，将长崎码头轰得一片乱七八糟，从此长崎港口商路断绝，再不复繁华。 他摇摇头，将这个念头从自己脑海了赶了出去，除非不和对方彻底交恶，一旦交恶的话，必须将对方打得彻底没有还手之力，否则后患无穷。 “这个想法是好的，也似乎有可能成功，不过，目前和对方大举开战的话，咱们只怕得不偿失！” 王子和微微笑了下：“先斡旋吧，消息已经让佛郎机商人带回去了，毛大勇那边的消息应该很快就有了，和咱们关系破裂，只怕最不愿意的就是他们这些佛郎机的商人了，先把人和船弄回来再说，实在不行，花点钱都认了！” 徐宁宁点点头，在此之前，她大概从来都没有想到海上还有这么一个威胁的，估计这事情她很快就会传了回去，她甚至有些庆幸，幸亏王子和在倭国折腾，才会提前接触到这些番人的武力，要不然的话，只怕将来这些番人的水师到了大明，大明才仓皇应对，如果这些番人的船真有王子和说的那么厉害的话，只怕大明的水师，就不是吃一点小亏了。 能提前给朝廷告知，预警一下，对于大明来说，绝对不是坏事。 第三百二十二章谁受不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谁受不了 “这事情咱们得插手！” 骆养性和徐宁宁从藩守府里一出来，骆养性就开口了。 “怎么插手？”徐宁宁皱眉，“不是说王子和的事情，咱们看着就好，这种事情，不动则以，一动就是见血的，就你在这里可以用的人，拿什么插手，插手后，王子和又怎么想。” “那毛大勇我接触过，并非有勇无谋之人！”骆养性说道，“既然此去，被那些红毛番人挟持，如同王子和说的，肯定是被情势所迫，王子和这人，别的都好，就是杀伐果断差了些，有的时候，不逼迫一下，他根本下不了决心！” “你的意思是，要看着他和那些红毛番人斗起来？” 徐宁宁摇头，这可有些不发符合福王的利益，王子和弄出九州的局面，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福王已经都将这九州岛当作自家的后花园了，要不然，也不会花这么大的经历，投入那么多的资源，福王肯定是希望九州平安无事的每年为他带来丰厚的回报的。 在九州岛上征伐，那是不可避免的，但是，那些红毛番人所图的不是九州，而是远在天边的吕宋，为了这事情王子和与他们去冲突，断送了九州的大好局面，那可就是福王不愿意看到的了。 “这事情就算是为在怎么着想，也不应该就这么算了，王子和对这些红毛番人的态度，一向都是招揽拉拢，这些番人反而觉得他好欺，如果不狠狠的给他们一个教训，日后之类的事情，还肯定会发生，试着想一想，就连这长崎的战船，番人们说劫持也就劫持了，那往来长崎的商船呢，岂不是那些番人案板上的鱼肉，任他们宰割！” 骆养性有着自己的见解，低声的给徐宁宁解释着：“他们现在染指的是吕宋，不是九州不错，但是，这个事情一出现，咱们就算是装作没看见都不行，他们不是不是没能力染指九州，而是他们暂时还没精力照顾到这边来，如果等到哪一天他们想了起来，或者说，吕宋的事情，他们已经料理得差不多了，再回过头来对付这里，那咱们如何自处！” 他哼了一声：“归根结底，还不是要打一场才能分个高低，与其那个时候对方将咱们的底细了解得清清楚楚的了再动手，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早点动手！” “照着你这么说，你心里已经有想法了？”徐宁宁看着骆养性，这两年来，骆养性成熟了许多，这放在两年前，那个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骆养性，绝对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 “有！”骆养性点头说道：“但是事情点冒险，要是宁宁姐你觉得不行，咱们再另外想办法，反正照着王子和说的那样，和番人谈判，指望用些钱财换船队回来，那是绝对行不通的，那些番人肯定是狮子大开口不说，而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绝对不能开先例！” “你说说看！”徐宁宁不置可否。 “眼下我这边锦衣卫可用的人手，抽调出一半的精锐是没问题的，苏醒那边咱们派人过去，让他抽调出一些人手，凑个两百来人，我亲自率领这些人，连夜赶到岘港去，安南那边，咱们的锦衣卫身份还是有些作用的，如果咱们到了，他们还没到，那事情就好办多了，趁着他们在港口不防备，夺船，杀人，然后将黑锅扣到安南那边！毛大勇的人手船只不少，番人们肯定对他们百般戒备，对于咱们肯定就疏忽了不少，照我看来，虽然有些冒险，但是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若是毛大勇的船队被番人的船只已经挟持到了满剌加了呢，在岘港你们扑了一个空，难道你打算带人赶到满剌加那边去，那里可是番人的老巢，那和送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徐宁宁摇摇头，不大看好他的这个计划。 “对，如果那样，我就直接去满剌加，将那里闹得一个天翻地覆，如果王子和对朝廷还心有敬畏，对福王殿下的效忠没有三心二意的话，宁宁在我走后数日，就可以去找他，将这事情给他说清楚，他肯定会派出援军，哼，不是我自己看得起自己，真要是我失陷在了满剌加那些番人的手里，王子和除了立刻反了，在这九州划地为王，也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了！” “你这是拿自己来逼迫他啊！”徐宁宁微微笑了起来：“你就没想到其中的风险吗？” 骆养性低低笑了起来：“宁宁姐，这是进身之阶啊，将来若是我有幸在福王登基之后，坐上我父亲的位置，连一点拿得出手的功绩都没有，那岂不是遭人嗤笑，你放心好了，风险肯定是有的，但是我也不会乱来，等到王子和的援军出发，不管我有没有救出毛大勇的船队，我的任务都算完成了，我挺怕死的，我才不想稀里糊涂就这么把命送掉！” 见到徐宁宁沉吟起来，骆养性提醒道：“这事情宜早不宜迟，耽误一天，就多了一天的变数，王子和将这消息隐瞒了数日，实际上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了，再错过，事情就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好！” 徐宁宁思索没多长时间，觉得骆养性这话没错，而且，她很是清楚，骆养性和她说这些说，想得到她的同意，其实是对她的尊重，他真决心这么做，不用她的同意，他依然可以这么做的，而且，他有这个能力。 “从明天起，我去浅尾舞衣那里游玩几天，听说那里有几道名菜味道不错，我打算起尝尝，至于你的去向，我暂时就不清楚了，大概五六天之后回来，你留下个人手给我说说这事情，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宁宁姐你玩的开心！”骆养性抿了抿嘴，微微一笑。 当天下午，一封加急文书，从城外锦衣卫的百户所里发了出来，朝着百里外的福冈城而去。 与此同时，浙江海商方家在长崎港口的两艘商船的船主，也被请到了锦衣卫的百户所，半个时辰之后，这两位船主出来，立刻在码头上卸下了所有的货物，将所有的货物转让给了其他的商家，有同行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两位船主的解释是东家谈妥了一笔买卖，要去安南接一批货物，时间耽搁不起，只好忍疼转让了。 第二天天没亮，两艘船就悄悄的起航，朝着还在弥漫着薄雾的大海而去，除了港口守备的水军，几乎没有其他人的察觉这两艘船是什么时候离开港口的。 好像这一切的举动，瞒过了所有人，但是，一直都将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看得紧紧的王子和，又怎么可能忽略这些异动呢。 骆养性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又何尝不是关注着骆养性的一举一动，更别说，昨天从福冈一百多人未曾经过当地守备和军政衙门的批准，连夜回到了长崎，说实话，要不是他一路绿灯，这些人还真的别想这么一路畅通无阻的就回到长崎。 这事情就该如此！ 骆养性在长崎，比起徐宁宁在长崎的官方色彩更浓一些，但是，这个官方色彩，却不是朝廷的，而是福王的，不知道什么事情，他和骆养性之间，两个已经非常惯了的兄弟手足之间的关系，渐渐的有了那么一丝裂缝。 裂缝是怎么产生的，他很是清楚，同样的一件事情，骆养性是站在福王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的，但是他王子和，却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思考问题的，两个人的位置不同，自然对事情的看法就不同，说穿了，他王子和手下如今也算得上是兵强马壮，很多人都是将自己的身家前程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但是，骆养性却绝对不是的，他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福王的身上的。 葡萄牙人的这事情，做的不地道，但是，真的如他和骆养性说的解决办法，他也能做，能忍。毕竟天子的地盘，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平户城，一个长崎港口了，整个九州岛都在他的手里，海贸固然可以极大的丰富资源，流通商品，繁茂商业，但是说到最极端的，就算这港口被葡萄牙人封死了，他王子和依然可以活的下去，这么大的九州，可不是靠这么一个港口才能生存下去的。 如果这么想了，那么再想一想，这如果海贸不同，受到利益损害最大的是谁？ 毫无疑问，是在他身上投入了大量的资源和支持的福王，若是骆养性真是福王麾下的一条忠实走狗的话，他断断就不会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而且，没有告诉他王子和。 “徐小姐呢？” 低着头等待着王子和吩咐的赵师，听到这话，抬起头来。 “今天上午，徐小姐已经启程去了熊本，除了徐小姐的随从，浅尾家在平户也派出了十多人随行，据说是浅尾城守的邀请，请徐小姐过去小住的！” “看紧了！”王子和淡淡的说道：“她的身上，一点岔子都不能出，真要出了岔子，你自己抹了脖子吧！” “属下明白！”赵师点头，“四个上忍，二十多名中忍跟着，出不了茬子！” 第三百二十三章风雨中的私港 第三百二十三章 风雨中的私港 在海上航行，暴风雨从来都是在海上的人最讨厌痛恨的事情。 但是，现在的毛大勇真心希望来一场巨大的暴风雨啊，越大越好。 可惜，天气好得好像得到妈祖娘娘的祝福了一样，已经走了差不多快一天了，别说暴风雨，连稍微大一点的波浪都没有。 船队拉的很长，原本队形还算紧凑，番人的炮船插了进来后，其他的几艘船便有意无意的保持了距离，刚刚开始的时候，他下属还有船试图靠过来，似乎是打算一通对抗番人的炮船，但是在毛大勇的旗语严厉叱责下，靠过来的船怏怏不乐的离开了。 在何塞看来，那就是这支船队开始军心涣散了，不过是一天的时间，居然有两三艘脱离了船队，也不知道掉队到哪里去了，不过，这一切何塞并不关心，他眼下的力量，控制对方的旗舰他觉得就够了，这支船队的重要人物，如果第一时间没逃走的话，那么，此刻必然是在这旗舰上的。 而且，他不觉得对方的指挥官真的如自己的妹妹所言，一看见他的战船就立刻做出了逃跑的举动，这不符合他对这些东方人的认识，他们或许不过强大，但是他们绝对不算懦弱，当他们觉得他们需要付出代价的时候，他们也会毫不犹豫。 这一点，他早在吕宋就领教到了。 按照这个速度，如果不改变航向的话，差不多到晚上就可以接近那个巨大的岛屿了。在副官的提醒下，何塞知道这航线上还有一座巨大的岛屿，但是，饶是有副官的提醒，他还是没有以为然。 “阁下，我不得不提醒你，吕宋，其实也是岛屿，不是大陆！” 对于自己的提醒，这位侯爵阁下，颇不以为然的态度，让副官本杰明感觉到自己的职责被人轻视了，忍不住强调到。 “哦，能和吕宋相比，有这么大的一个岛屿，远东舰队为什么不将他们纳入王国的版图！”何塞嗯了一声，撇撇嘴。 “因为这个岛屿是大明帝国的，舰队曾经派人上岸探索过，但是，对方抵制的态度非常的明显，舰队还没有做好和这个古老的帝国作战的地步，实际上，即便是满剌加，在很久以前，都是需要朝着这个古老的帝国朝贡臣服的！” “大明帝国？” 何塞沉吟了起来，反正到了远东，这“大明帝国”四个字就好像不散的冤魂，总是在听到耳边萦绕，等到他以为自己再也听不到这个词汇的时候，这个词汇又不知道从那里蹦了出来，提醒着他的村子。 “如果我的消息没错，前面的战船，就是大明帝国的退役战船！”莉安娜在一边补充道：“我觉得，我们应该修改一下航线，如果这里有大明帝国的海军的话，我们现在的模样，很容易引起误会！” “但是，毕竟我们的俘虏，不是大明帝国的海军！”何塞的傲慢，让他拒绝了自己妹妹的建议，不错，远东舰队不想和大明帝国开战，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在海上伟大的无敌舰队需要对一帮还在自己的家门口转悠的海军保持敬意。 “不用改变航线，告诉对方，对方也不许改变航线，否则我们就开火击沉他们！”他很是强硬的下着命令。 对方的船只没有反应，但是，却是依然在航线上行驶着，似乎默认了这个命令。 黄昏的时候，起风了，而在天边那暗沉沉的天水之间，开始隐隐有了一道地平线。 毛大勇站在船头，看到隔着几十米的番人炮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番人里应该有知晓天气的人，但是，这里可不是番人的地方，而是他毛大勇一辈子在这里游荡的海域，老天爷也很给面子，自己想要什么就要什么，照着这个架势，最多一个时辰，一场暴风雨就要到来，到时候，他就不信这番人的炮船还能这么近靠着自己的船只。 前面是东番岛，他清楚的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大明朝廷倒是迁移了一些沿海的人到这岛上来，可惜和这岛上原来就有的土著相处得不大好，大家打了几场，大明朝廷到底还是打赢了当地人，于是，当地人服软了，承认了大明的统治，不过，这地方实在没什么值得可以值得大动干戈的地方，后来大明也没怎么对这地方上心过，除了设置了几个衙门，象征性的表示这里是大明的地盘，也懒得在这里费功夫了。 毛大勇知道的就不少在海上讨生活的海盗，在这里都有着自己的窝点，甚至在靠着南边那里，大明的衙门管不到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小的私港，毛大勇以前还在这私人港口卖过赃物。 所以，对这个地方，毛大勇还是熟悉的。 “告诉大家！”他沉声对着自己身边的郑前交代着：“这场暴雨看来不会太小，咱们的船照着这路走，钱串儿的私港，肯定看得到，反正到时候风雨太大的时候，发消息过去，就说咱们要进港暂避，着番人也是人，见到有地方躲避风雨，他们也不会在外面硬挺着，再说了，他们也不放心咱们进港就不管咱们了！” “头儿，你说怎么着，咱们兄弟就怎么着，这么多年，咱们还从来没这么憋屈过呢！” “哼，待会就不用憋屈了，等到进港了，你们知道怎么做了吧，钱串儿不是吹牛只要是船进了他的港口，他不想让船出去就休想出去吗，带些人悄悄下船去，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问出他这鬼地方，到底有什么依仗让他说出这样的话，要是属实的话，哼，这番人的船，就留在这里，那里都不用去了！” “知道！”郑前狠狠的点了点头。 “大宝小宝他们如果不蠢到家的，发给他们消息，他们应该领会到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候，他们就算没控制钱串儿的地方，也差不多了，待会风雨大，要是一时半会联系不到他们，你自己看着处理这事情！” “要是大宝小宝控制了这地方，我问出法子，然后留住进港的番人炮船，要是大宝小宝没有干好活儿，这活儿去去干！”郑前想了想：“给我二十个兄弟，水性要好的，到时候悄悄下水去，番人们看不见！” “什么给你二十个兄弟，待会看番人的炮船的反应，番人的炮船要是因为暴风雨，离得咱们远了，船上这么多人不下去，还呆在船上等人当活靶子轰么，留下能开动这船的人手就够了，其他的人，全部趁乱下水！” 风越来越大，毛大勇的船上所有人的，在不长的时间里，已经得到了所有的消息，知道要拜托这简直如同跗骨之蛆的番人炮船，船上所有的人都兴奋了起来，至于到时候大家要下水游到岸上去，在所有人的眼里，这根本都不算个事情，难不成这些人里还有不懂得水性的么？ 这一切，对面的番人炮船都懵懂不知。 风逐渐大了起来，开始有雨滴从天上洒落了下来，这个时候，即使不用别人提醒，何塞也知道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了，而早就知道应付暴风雨的船上的水手们，已经开始在降帆了，吃足了风力的船帆在暴风雨中，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对面也在降帆，看来他们也准备迎接这场暴风雨了！”副官本杰明拿着望远镜看着前面的船，还有船那边隐隐可见的海岸线：“前面好像有个渔村，阁下，他们会不会逃窜到那里去！” “不会，他们的船根本近不了岸！”何塞哼了一声，没有合适的港口，想这样的大船能随便靠岸么，对方的指挥官又不是傻子，将船只搁浅了对他有什么好处，那自己就可以好整以暇的上船俘虏他们了，他们不会傻乎乎的到这个地步的。 “咦，不对，不是一个渔村，有船，是先前离开这舰队的那两艘小船，我认出来了！”本杰明眼睛盯着镜筒：“这里居然有这一个简陋的港口，阁下，我感觉有些不大对劲，这些人是不是在用什么阴谋诡计！” “什么阴谋诡计，在大炮的面前都不值得一提！”何塞摇摇头：“本杰明，你太谨慎了，谨慎得有些过头了，这就为什么我是总督，而你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官的原因，伟大人物的冒险，从来都是以武力做后盾的，在强横的武力面前，什么都不用担忧！” “这个，应该是没什么阴谋诡计的！”莉安娜这次同意何塞的话，“这次的事情事发突然，王子和肯定是没有料到，至于这毛大勇，更是不可能未卜先知，知道咱们会俘虏他们，在这里设下埋伏！本杰明谨慎是好的，但是，也不能高看了敌人！” 风雨越来越大，海浪开始浮躁不安起来了，而两船的距离，随着这些海浪，在不知不觉的拉远，在不经意之间，这个距离已经远远脱离了王国意志号的最佳射程。 “阁下，他们改变航线了，朝着那个简陋的港口开去了！” 本杰明盯着自己的代理船长，对方的行动，虽然可以理解，但是显然已经违背了侯爵阁下先前的命令。 “阁下，我们要开火吗？” 战船摇荡不已，甲板上没有遮蔽物体，几乎所有人都在越来越大的暴雨中等待着何塞的命令。 看着远处在风雨中，渐渐变得模糊的船影，何塞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跟上他们，暂时不要开火！” 第三百二十四章偷天换日 第三百二十四章 偷天换日 风雨中的船只，摇摆不定，在大自然的面前，人是显得那么的渺小。 在时刻都有被暴风雨造成不明不白的损失之前，似乎应付天灾比应付自己的敌人更重要一些，尤其是这些敌人，还一个个温顺得好像是驯养了多年的小绵羊一样。 在王国意志号越来越模糊的视线中，毛大勇的船只颠簸着撇进了那个小小的港口，这个时候有这么一个避风港比起在海面上承受风雨要安心多了，王国意志号尽管竭尽全力想要一直跟随着前面的船只躲进这小小的避风港中，无奈这天公不作美，两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等待前面的船只几乎都看不见身影的时候，这艘四帆三层甲板的大帆船，还在港口外的海面上挣扎着。 也幸亏这船一直以来都是远东舰队的旗舰，无论是水手炮手还是舵手，都是舰队里一流的，在迎接风暴方便还是有着不少的经验，在经过一番拼搏之后，王国意志号号终于缓缓的开进了这小小的港口，有些令人尴尬的是，这小小的港口里，空间并不是很大，而此刻包括他们的俘虏，已经足足有了四五艘船在这里。 王国意志号这么一个巨无霸一进来，基本上连掉头的空间都没有了。 船上的舵手们，松了一口气，至少，这港口虽然简陋，但是水深还算不错，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搁浅在这里，现在看来，除了拥挤一点，倒是不需要担心这方面了。 何塞也松了一口气，他的俘虏船好好的停泊在港口内，看他们狼狈的样子，比起王国意志号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这港口的拥挤，让他很不满意，不能尽可能的到港口的深处，意味着这港口外面的暴风雨还是能对王国意志号造成威胁甚至是不必要的损失，他觉得不应该让那些低贱的东方人的船只，占据那么安全的空间，而让自己的船只停在外面。 “开两炮，警告一下他们，让他们让出地方！” 他皱着眉头下达了命令，船头的两门三磅炮，随着他的命令朝着岸上那些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房屋开火了，岸上顿时一阵鸡飞狗跳，不少的人影在炮弹炸碎的废墟中仓皇的大喊大叫着奔跑着。 那几艘早先就就已经停靠在了这里的小船，听到炮声，开始慌乱起来，就好像狼群袭来惊惶的绵羊一样，不知道那里是自己的安全之处。 又是几声炮响，这一次，炮弹落在那几艘船的船舷附近，溅起了高高的水花，这一次，那些船明白了这个巨无霸的意思，终于开始缓缓的掉头，朝着港口的外围开始移动。 “看！这就是大炮的力量，根本不需要说话！” 何塞哼了一声，对着副官本杰明说道，“如果不是担心击沉他们在港口，会让这个垃圾港口变得不可用，击沉那么一艘，会让他们更清楚的明白我的意思！” 本杰明点头，这个时候这个环境，的确这样的举动比起派人去和那些船上的人甚至岸上的人沟通更与效果了，不过，这不一直都是远东舰队的作风么，和你何塞又有什么关系。 王国意志号大摇大摆的驶进了那些船只腾挪出来的位置，在他的不远处，几艘被撵到港口外围的船只，可怜巴巴的停靠港口的入口处，仿佛几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在风雨中，飘摇动荡。 进入到可以直接威胁到对方旗舰的位置，何塞看到老老实实的呆在那里的敌方旗舰，心里踏实了许多，至于为什么在暴风雨来的时候，这个地方恰巧就有这么一个避风港这种小事，他根本不屑去想。 “仔细警戒，不许任何船只接近，若是有人试图从水面上接近我们，不用警告，直接开火！” 对本杰明交代完这些，他带着莉安娜回到自己的船舱去了，在暴风雨中坚持了这么就，两人身上都是湿透了，会不会因为生病暂且不说，这样的仪表，也太不符合一个贵族的身份了，比起在外面的风出雨打，船舱里显然是温暖干燥得多。 港口那破破烂烂的渔村后面，有一片茂密的树林，这个港口是一个很明显的“凹”字形，中间凹下去的部分就是现在的港口，两侧则是两座不大不小从岸上延伸出去的山体，也正因为这得天独厚的条件，才造就了这个小小的私港。 这片小树林，就在这“凹”字形的最底部。 树林中，有着几间木屋，此刻这些木屋里都已经挤满了人，现成的木柴在木屋里头，烧起了旺旺的火塘，让四周那些浑身湿透打着哆嗦的人感受到了温暖，和屋外的风雨交加相比，这屋子里简直就是天堂。 中间一座不起眼的小屋里，毛大勇和自己的一干亲信，正在里面。 暴风雨带来的时间差，让他很轻易的带着船上大部分的人离开了自己的座船，来到岸上，而且，没有令他失望的是，先一步到达这里的大宝小宝和以及后来到来的郑前，已经很轻易的将这个地方原来的主人给控制住了。 眼下，这个小小的私港的前主人，就垂头丧气的跪在他的面前。 “我认得你，毛大勇，你今日夺我基业，你以为也不用在这片海域混了，我钱串儿不算好汉，可多少也是还会有几个为我说公道话的人，你不讲道义！” 大概是自知必死，在看到毛大勇后，钱串儿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番话。 “没问出来？”毛大勇不满的问着早到这里的大宝小宝，还有郑前。 “这人知道咱们问的东西，是他保命的本钱，死人都不肯说，咱们拷问过了，如果不下重手，怕是问不出来！” 大宝小宝一脸的惭愧，郑前没问出来有情可原，但是，他们可是早到了几个时辰，这点事情都没办好，实在是有些没脸见人。 不理自己的手下，毛大勇走到钱串儿身前，大马金刀的坐下。 “你这基业？你也好意思说，当初是谁屠了整个村子占了这里，别以为大家不知道，只不过大家不说而已，反正死的不是自己人！”毛大勇哼了一声：“别这么瞪着我，我就没想杀你，更没想要你我连眼角都看不上的基业！” “不想夺我的基业，你手下杀人的时候，可没多少手软！” 钱串儿一脸狰狞，“要不是这场暴风雨，老子会这么让你得手，你胃口再大，牙齿再好，我也得崩坏你几颗牙齿！” 毛大勇侧头看着大宝小宝两人，大宝小宝两人急忙说道：“时间急，兄弟们不敢忍手，怕耽误头儿的大事，但凡反抗的，一概都杀了，这些人死不足惜！” “不错！”毛大勇点点头：“这个时候咱们耽搁不起时候，杀了就杀了！” 听到这话，那钱串儿睚眦欲裂，什么叫杀了就杀了，那可都是他的手足兄弟啊！ “你想不想活？”毛大勇鄙夷的看了一下对方的表情，大家都是一座山上的狐狸，就不用彼此说聊斋了吧，你钱串儿得势的时候，也不见得饶了人，做出这个姿态来干嘛。 原本自忖必死的钱串儿，听到这话，突然一愣，他都已经做好了被严刑拷打的准备了，反正自己死定了，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这些人轻松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的。 “说出我想知道的，港口我的船，你可以开一艘走，大宝小宝，他手下还有没死绝的人么，能不能开走一艘船！” “还有十几个，开走一艘船是没问题的！”大宝小宝回答道。 “诺，就是这样，不说，你死，说了，你活着离开，我这人一直都痛快，你既然认得我，自然知道我毛大勇虽然不怎么出息，但是在说话算话这方面，一直都还算有口碑的！” “我不相信你！”话虽然说不相信，但是钱串儿眼中求生的欲望，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我以徽帅的名义发誓，如违背诺言，不得好死！”毛大勇也是干脆，直接举起手掌发起毒誓来，毛大勇算是海盗汪直的余孽，祖辈父辈都是汪直的忠实门下，而汪直的尊称就是徽帅！钱串儿认得毛大勇，自然知道毛大勇的出身来历。 这样的毒誓，在这个较重信诺和传承的时代，已经是非常的狠毒了，若是违背了这样的誓言，别说别人不齿，就是自己的手下也会看不起的，海盗也是靠着“忠义”二字来维持他们的集团的。 钱串儿当时就信了，他没法不信。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的是，汪直最终是死在大明朝廷的手下的，毛大勇要是真的那么忠于汪直，当初就不会投靠王子和，更不会眼下身上还挂着大明朝廷的官职。 钱串儿还在用老眼光看毛大勇呢，他还以为他是海盗。 “好，我说，反正就算你反悔，我也不过是一个死字！”他狠狠的说道：“你过来一些，我说给你听！” 毛大勇凑过去，听着钱串儿在耳边轻轻的告诉他这个堪比他自己性命更重要的秘密，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我会叫人去查证，如果你说的没错，我不会食言，风雨一停，你就可以离开！” “你尽管叫人去查证，但是，我要是说的没错的话，既然你答应了放我活路，我要立刻走，外面的风雨再大，难道能象刀子一样杀人么，今日的事情，我钱串儿认栽了，咱们日后若有再相逢的时候，再来算算咱们的这段恩怨！” 毛大勇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随你！” 第二百三十五章封港 第二百三十五章 封港 夜已经深了，风雨依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何塞的王国意志号，已经彻底的放弃了这个时候如何保持对自己的俘虏的威慑了，值守的士兵在这样的夜里，大概就只有两个使命。 其一是防范这些“俘虏”暴动，这点很好解决，不然任何人接近就可以了，在港口里，哪怕对方有些水性不错的家伙，从水底潜入到船底，也不过是多了一条淹死的远航，堂堂无敌舰队当然不会没有防范这些水鬼的办法，高高的船舷基本上断绝了敌人从船下爬上来的可能，而镶嵌着金属皮的硬木船队，会让任何试图在船底凿洞的家伙无功而返。 至于第二，自然是防止自己的俘虏逃跑了，这个更好解决了，几个哨兵在晚上值守就可以了，若是有人趁着这风雨搞搞小动作，哨兵们或许会看不到，但是，眼皮的底下那么大一艘船若是悄悄溜了，那这些哨兵，将他们送上军事法庭也不算冤枉。 丹和卡斯特就是这样两个倒霉的哨兵。 当然，他们也不是最倒霉的，最倒霉的是那些在船舷边时不时的逡巡着的家伙，他们得警戒防范着，但是丹和卡斯特两人，只需要舒舒服服的呆在最高的一层甲板的外面，看着远处朦朦胧胧的那艘船影就可以了。 没错，他们两人都是王国意志号的瞭望手，只不过，现在他们瞭望的目标，是距离他们不到五十米远的敌船而已。 风雨如晦，长夜慢慢，怎么将时间打发过去，对他们两人来说，还真是一个问题。 “其实，咱们应该上岸去的，大副这人太谨慎了，要是船长跟着来，不是在满剌加陪着司令，咱们日子会好过的多！” “别说了，进港的时候你看见没，被咱们轰了两炮的那些个屋子里，还有女人呢，天啊，我都多久没碰女人了，这样好的机会，这该死的贵族，居然让咱们守在船上！” “卡斯特，你能有点出息不，光想着女人，就没想到，咱们真要把这船俘虏了回去，咱们这些人难道没有赏金，不会升迁吗？” “切，那也就是骗骗你这种人，我早就看穿了，这种好事情是绝对轮不到我的，还不如找几个不要钱的女人更爽，说到这里，我真怀念咱们当初探索这片海域的时候啊，那时候真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咳咳，咱们是海军，不是海盗！”丹有些尴尬，脑袋转向风雨中，然后，他突然怔住了。 “那边好像有船在移动！” “别试图转移话题，说的好像没上过女人是的！”卡斯特满不在乎的说道：“你那小情人是不是还在等你都难说，你就别这么假正经了好不好！” “真的有船在移动！”丹急了：“警报，快敲响警报！” 卡斯特也慌了神，急忙朝着自己的视野范围中看了过去，他们一直瞭望的对象，好好的呆在他的视野中，哪里都没有去。 “瞎叫什么，那船不是还在么？” 丹回过头来，仔细的看了看风雨中的黑影，确定那的确就是自己一直瞭望的对象，也有些奇怪了：“我发誓，我真的看见船往那边开过去了，不是这船，难道是先前被咱们赶走的那几艘船？” “这么大的风雨，朝着那边开，那是出港啊，他们是作死吗？” 卡斯特不屑的摇摇头：“不管他，要死，让他们去死，只要咱们的目标没动，就不管咱们的事情，来来来，让老哥继续给你讲讲这女人v的妙处，在某个你没去过的地方啊，老哥遇见过一个极品女人……”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夹在在雷声当中，两位微微一愣，呆了一下，然后接下来，又是一阵连绵的闷雷声，两人也就释然了，没有再将这事情放在心上，继续着自己打发慢慢长夜的话题去了。 山后的木屋中，毛大勇听着远处传来的闷雷声，不动声色。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一身湿淋淋的大宝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手下递给他一套烘得暖乎乎的衣服，他接过来，就在门口换上了。 “成了？” “成了！”大宝点点头，对着自家老大回答道：“靠着山走的，亲眼看见船沉下去的，我自己的船，那里不结实我清楚的很！” “那钱串儿他们呢？” “应该是死了，舱里放了那么多的火药，这么大的雨，他应该不会在外面操船，在舱里的话，火药炸起来，他必死无疑，其他的可能还有几个活口，不过风雨太大，也不知道是游上岸还是冲出去了！” “那就不用管他们了！”毛大勇点了点头，说道：“坐下来烤火，等郑前的消息！” “回来的时候，听到对面的动静了，应该是全部炸开了，老大，这山一炸，碎石倒下来，别说番人的船走不了，咱们也困在这里了！” “哼！”毛大勇哼了一声：“困在这里怕什么，怕饿死么，钱串儿把山掏空，放上火药，可不是为了把自己饿死在这里的，放心好了，实等到天亮了，那些番人发现出不去了，自然会着急，咱们料理了他们，找人带信回平户，还怕王大人不派人来接咱们回去么？” “我就怕番人们发现咱们的举动了，恼羞成怒，用船上的大炮一顿乱轰，把咱们的船给毁了！” “船上的兄弟都撤下来了？”毛大勇沉声问道。 “都撤下来了，一个都没留，所有人都在这里呢！” “那就不用担心了，只要咱们的兄弟没事，哼，毁了咱们的船，他们还有船在，用咱们的船换他们的船，咱们不亏！” 毛大勇冷笑起来：“叫兄弟们吃饱喝足，把自己弄暖和，这天一亮，咱们不去找番人的麻烦，他们也会来找咱们的麻烦了，告诉大伙儿，这憋气憋了一路了，也该找地方发泄发泄了！” “明白，该让这些番人尝尝我们的厉害了，对了，老大，那些吕宋人，连家伙都不全，他们不会到时候退缩吧！” “论起杀这些红毛鬼，他们可比咱们有兴趣得多，咱们不过是憋了一肚子起，人家和红毛鬼可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放心，养足精神，咱们明天早上和这些红毛番鬼见见真章！” 第二百三十六章上岸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上岸 昨天晚上绝对算不得是一个愉快的晚上，足足喝了两大杯朗姆酒。何塞才沉沉睡去，一直到早上，他被舱门口那急促的说话声吵醒。 “侯爵大人需要休息，如果不是特别紧要的事情，等侯爵大人醒来再说吧！” “莉安娜小姐，这事情就很紧急！”本杰明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听起来似乎有几分不安的样子。 何塞从床上爬起来，甚至没有叫自己的贴身仆人伺候自己穿上衣服，随手披了件衣裳，走了出去。这样是很失体统的，不过，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自己都不在意这贵族的体统尊严，难道别人还会说什么吗？ “什么事情需要吵醒我！”他打开舱门，威严的问道，外面有一只海鸥正欢快的从船舷边飞过，天，已经晴了。 “阁下，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何塞心里一惊，朝着不远处看去，那艘敌人的旗舰好好的停泊在那里，顿时心里就一安，再看看周围，昨天港口里好像除他们两艘大船，还有几艘小船的来的，此刻好像看不到了。 他自觉本杰明说的就是这些小船，于是毫不在意的挥挥手：“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将注意力放在那些无关紧要的小苍蝇身上！” 他指着远处的敌舰，傲然说道：“看住眼前的大家伙就够了！” “不是这样的啊！阁下！”本杰明更加大声了：“我是说人，敌人全部不见了，那艘船上，一个人都没有，我已经派人过去看了，敌人已经逃到岸上去了，一个人都看不到了啊！” 见到何塞脸色微变，本杰明急忙解释道：“一大早值守的士兵就发现，对方的船的甲板上，一个人都没有，昨天晚上那么大的暴风雨，就算停在港口，这船只也有受损的地方吧，没人出来修缮收拾，就很奇怪了！” “然后我觉得不对，就派了几个士兵过去看看，那船上果然一个人都没有，都已经逃上岸去了，而且，船舱里除了粮食和淡水补给还在，所有的武器，已经全部都不见了，得知到这样的情况，我就立刻来禀报阁下了，咱们应该怎么办！” “逃上岸去了么？”何塞哼了一身，看看本杰明，又看看那些在甲板上忙碌的士兵们，心里盘算开来。 王国意志号上所有的官兵，也就一百多人，而且将这艘巨大的船开动起来，至少需要二十人，除掉必要的守卫力量，他能从船上抽出来组成上岸的搜索队的，绝对不会超过三十人。 天知道敌船上多少敌人，就算敌船上敌人不多，但是，这还有其他的几艘船，在海上的时候，他们和王国意志号不能抗衡，但是，在陆地上没有王国意志号的加成，这些人的人数和武器，对于他的士兵，可就是一个很大的威胁了！ 见到自己的哥哥似乎有些犹豫，莉安娜主动请缨道：“哥哥，要不，让我带些人组成搜索队，上岸搜索一下，这些人如果放弃他们的船只逃进了深山，那么，咱们再呆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他们回不了平户，只能在这里做强盗了，但是，如果他们想用这种方式，逃避咱们对他们的俘虏，那么，他们可就打错主意了！” “这样大的一艘船，毁了有些可惜了！”何塞点了点头，一瞬间顺着莉安娜的意思，他也想到了，如果这些敌人真的到了这里做鸟兽散了，这艘船他带不走的话，那么，他就只能将这船击沉在这个港口了，反正他是绝对不会想便宜那些人的。 “或许，在岸上咱们也能找到会开这样的船只的人！”莉安娜笑道：“这里既然有这么一个小小的港口，还有这么个小小的渔村，找些会开船的人应该不难，只不过昨天咱们吓到了他们，只怕现在他们已经躲起来了吧！” “你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何塞对自己妹妹的自信满满，有些担忧，莉安娜以前可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孩，现在这种士兵做的事情，她能做吗？ “二十人，给我二十人，带上火枪和刀剑，嗯，加上一天的干粮， 现在出发，天黑之前就应该回来，给哥哥你带来你想要的消息了！” “好，本杰明，你去挑选人手！”何塞考虑一下，答应了自己的妹妹的要求，“不管有没有结果，天黑之前你都得回来，在这之前，王国意志号会进入全力戒备的状态，以防备那些该死的家伙，打着一些他们不改打的主意。” …… 港口之外的小小山坡上，毛大勇和郑前并肩而立，看着远处的王国意志号，郑前昨天晚上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出色，现在，除了王国意志号上的番人不知道他们已经困在这港口了，毛大勇和郑前都清楚，眼下他们是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但是，困兽犹斗也能带来不少损失，毛大勇可不想瓮中之鳖的时候，还被鳖咬上一大口。 “他们应该发现咱们船上没人了！”毛大勇放下手中的千里镜，那艘小船从番人的船上放下来，直接开到自己的船边，上去了两个人，没多大一会儿，这两个人就慌慌张张的下来，开着小船回去了，想来，此刻消息已经传到了番人的头目那里。 “没错，头儿，他们放船下来了，哼，还两艘船，看起来这些家伙打算上岸了！” “两艘小船能有多少人，咱们这里几百人呢！”毛大勇冷笑了一声：“带着火器的兄弟在前面来，到时候一排火器轰过去，他们还能剩下几个人，这点人，塞牙缝都不够！” “头儿！”郑前汗了一下，老大还以为这是在自家船上呢：“咱们全部的火铳，也就二十来支，番人们的火器，比咱们的人只怕玩的要好！” “那有什么，火铳放完了不用装药的啊，咱们能给他们装药的时间吗，兄弟们冲过去一刀一个不就完了！” 毛大勇瞪了一眼郑前，不再理他。 在港口，莉安娜的搜索队小了小船，正在听着莉安娜交代注意的事情，不得不说，在佣兵堆里混了那么久，莉安娜还真有点佣兵头目的模样了，可惜的是，这些士兵，不是他手下的士兵，更不是何塞的手下，她交代的这些，这些人能听进去多少，那就真的难说了。 “不要随便放枪，身边随时要能看到自己的伙伴，如果发现自己脱离的队伍，立刻终止搜索，找到大队，搜索的似乎，财物，女人，这些东西一概都不要管，很可能这些就是敌人的陷阱，咱们只要发现敌人的踪迹，就算完成了任务，其余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这里的地形我们不熟悉，如果发现敌人，绝对不要追击敌人！” 交代完毕，莉安娜带着搜索队出发了，他们的目标，当然第一个就是这岸上的渔村，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这渔村以前的主人，就是这个港口原来的主人。 除了王国意志号进港的时候轰塌陷了的几座房子，渔村里大多数的房屋还算完好，只不过，随着他们进入渔村，搜索队中的不少士兵，从刚刚开始的带着怨气的漫不经心，到后来，脸色渐渐凝重起来，神情也紧张多了。 渔村里到处都可以看到厮杀过的痕迹，这些痕迹，在船上的时候可看不到，不时还有倒毙的尸体在某个屋子的门口，到了后来，他们甚至不敢进屋子去搜索了，这些尸体明显是被人杀死的，经过一夜雨水的冲刷，在渔村里横七竖八的躺着，更加显得狰狞。 除了尸体，一个活人都没有！ 莉安娜紧紧的握着自己的短火铳，目光警觉的查看着四周，按照发现的踪迹来看，这里已经不下四五十具尸体里，而从穿着上来看，这些尸体，应该都是这个渔村的原住民，那么，凶手是谁，那就不言而喻了。 她紧张的倒不是这些人的死去，而是这些人死去的过程，仅仅距离他们不远的王国意志号上，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那么，敌人的数目和手段，那就真的值得有些担心了。 渔村搜索完，后面就是一片山林，搜索队的士兵们，停了下来，等待着莉安娜的命令，说实话，现在基本上这些士兵，心里头最大的念头，就是越早越离开这个鬼地方，而不是深入到不知道有什么危险的丛林中去，要不是回头还可以依稀看得到王国意志号那高耸的桅杆，只怕他们连心里最后的那一丝底气都没有了。 “检查自己的武器装备！准备进山！到正午时分咱们就返回！”莉安娜发布着命令，村子里的人都死绝了，没有死的，估计都被毛大勇的人给带走了，想找人开走那艘船只怕是不做指望了，但是，如果不去搜索一下，她实在是有些不甘心，没有船，陷落在这个鬼地方，对于毛大勇和他的士兵，又有什么好处，他们对王子和的忠诚，真的值得他们在这里流落么。 要知道，王子和要知道他们的消息，只怕得在很久很久以后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对耗 第二百三十七章 对耗 山林有些阴暗，加上昨天暴雨的缘故，甚至有些泥泞。 莉安娜的搜索队保持着高度戒备的行走在这片山林中，当一个小小的山谷出现在他们的眼前的时候，她的搜索队员们，忍不住有人低低欢呼了一下。 山谷里有木屋，有木屋就意味着有人，当然，也许是尸首，但是，总比在这不熟悉的山林里一脚深一脚浅的让人更清楚状况。 莉安娜当然不会掉以轻心，在她的手势下，两个士兵，脱离了大队，朝着山谷中的木屋摸去，此刻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前面的那几间木屋里，没有人发现，在他们身后的山林里，一对人已经悄悄的从山林的另外一侧摸过来，断绝了他们的退路。 两个搜索过去的尖兵已经脱离了他们的视线，然后，没多久，“砰”的一声巨大的枪响，从木屋方向传来了过来！ 莉安娜的手下，顿时紧张起来，一个个拿起手中的武器，对准前方，毫无疑问，前面发现了敌人。 “莉安娜，我看见了你了！” 毛大勇的身影，从木屋的方向传了过来，视线中，莉安娜看到她的两个尖兵被人捆小鸡一样的捆住了。 随着毛大勇的声音，那些木屋四周，周围的山林，甚至山麓，不停的有人出现，仿佛那些人一早就等待在那里，等着他们的出现一样。 “走！” 莉安娜算是一个果断的，立刻决定放弃那两个士兵，退回山林去，对方的人数，只怕不下几百人，而且，她清楚的看到，不少人手中也有火枪，她的这一二十个人在这里，可讨不到什么便宜。 “砰！砰！” 又是两声巨大的枪声响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的枪声，却是从他们身后响了起来的，正仓皇准备撤回山林的他们，赫然发现，在他们的来路，隐隐绰绰出现了数十个身影，那些人的手中，依然有着各种武器。 “莉安娜小姐！” 莉安娜身边的一个士兵，大声的喊道：“咱们被包围了！” “我知道咱们被包围了！”莉安娜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将手中的短火铳收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在不远的地方，毛大勇正冷冷的看着这个女人。 “毛大勇，你是打算在这里做海盗么？”莉安娜大声的喊道：“反正这也是你的老本行了，当初你抢劫我的船的时候，大概没有想到转了一圈，咱们又会以这种情形见面吧！” “你还是那么多的废话！” 毛大勇摇摇头：“让你的人丢下武器吧，你也一样，我不想杀你，但是若是谁不小心走火了，这火铳可没长眼睛，你们这十几个人，还真不够我一轮干的！到时候把你捎带进去，可就不大好了！” “然后呢，是不是也象他们一样，将我们绑起来！”她指指那两个被绑得更粽子一样的尖兵：“这样，你就可以用我换取你们逃走的机会了？” “放下武器，我不说第三遍，我数十个数，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了……” 毛大勇冷冷的说道，这个时候，山林里的人已经慢慢出现了，莉安娜看看眼前的人群，在看看自己身后的那些人，她朝着那些早就想放下武器的士兵们们：“放下武器吧，这不是耻辱，我会带你们活着回去的！” 哗啦啦的一阵响动，几乎所有的士兵，都毫不迟疑的将手中的武器丢在了地下，并不是所有的人在面对十倍以上的敌人，而且自己已经被包围了都有勇气背水一战的。 身后的人冲了过来，将地上的武器全部收拾起来，莉安娜没有管身后的动静，微微摇摇头，朝着毛大勇走了过去。 “你赢了！”她朝着毛大勇笑道：“起码暂时赢了！” “我早就赢了！”毛大勇看着自己的手下们，将这一小撮人俘虏了，朝着身后的郑前点了点头，郑前会意，立刻带着人，朝着前面而去。 这个时候，山谷里的那些人，开始在人的指挥下，从他们身边经过，看样子，竟然是打算穿过山林，直奔港口而去。 “不用挟持我换取你们离开的机会么？”莉安娜可是在平户呆了很久的，这些从她身边经过的人，她很确定，至少大部分应该不是平户的士兵，毛大勇的那艘船，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士兵，而且，看他们的装束和手中的武器，倒是有些象这里的土著。 毛大勇没有理她，对着自己的手下发布着命令：“跟着郑前，不要冒进，咱们能耗死他们，不要拿自己人的性命冒险！” “明白大人，困死他们！” 脚步纷沓，没多少时间，大部分的就已经离开山谷，到山林中去了，这个时候，毛大勇才扭过头，朝着她看了一眼，跟上队伍。 被毛大勇的手下，退了一个趔趄，莉安娜有些恼火的瞪了那家伙一眼，这些人去的再多，她都不担心自己的哥哥应付不了，还没有靠近王国意志号，只怕就被炮弹达成齑粉了，但是，什么时候，一群土著看着一点点火器和大部分的长矛就能夺取一艘停泊着在港口的全副武装的战舰了？ 要不这样也能行的话，那无敌舰队也就不叫无敌舰队了。 不过，毛大勇的手下口中的“困死他们”是什么意思？不知道这是在港口吗，王国意志号会傻乎乎的停在那里等待这些那家伙来攻打吗？ 我明白了！ 跟在毛大勇的身后，莉安娜觉得明白了毛大勇的打算，一定是对方要拿自己要挟自己的哥哥，让王国意志号号不敢开炮，这样，他们就有寄回来。 “毛大勇，你这样的算盘打的不错，但是没用的！” 她带着讥笑的神情，看着毛大勇：“何塞是吕宋总督，可不是远东舰队的司令，王国意志号是远东舰队的旗舰，服从何塞的命令是对何塞的尊重，但是，若是威胁到他们的安全，这种尊重就不是那么重要了，我敢肯定，你拿我要挟我哥哥，或许有用，但是，对于王国意志号上的舰队军官和士兵，是一点都没有用的，他们不会为了我牺牲自己的！” “你？”毛大勇看着这个女人，有些好笑：“你脑子里都想的是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说要拿你威胁外面的那艘破船了！” “没有吗？”莉安娜才不相信他的话呢：“那是准备挟持我好让你们离开这里？这样倒是有几分可能，何塞看到我在你手上，怕误伤到我，不敢攻击你的船，倒是可能的！” “好吧，你这个啰嗦的女人，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毛大勇指指她：“我以前咋没觉得你这么蠢呢，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又丑又蠢的女人，肖恩是怎么看上你的，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开了，又什么时候说要挟持你了，脑子里净想些不靠谱的，我怎么知道这送上门来的是你，厄而不是某个我认识的红毛鬼！” “你说我丑！” 一直都云淡风轻仿佛不在意自己被俘的莉安娜，陡然就不淡定了。 “还蠢！” 毛大勇不屑的说道：“我说我早就赢，你还不信，那我就带你去看场好戏，对了，我要是这么带你回平户，你猜肖恩还会不会为你求情，让大人赦免你的罪过！” 大步穿行于这片小小的山林中，自然比莉安娜来的时候小心翼翼的速度要快很多，等待走出山林看到那一片小小的渔村的时候，毛大勇的手下，已经在山林的尽头等着他们了。 “叫个人过来！” 毛大勇指指自己的俘虏们，手下立刻从俘虏中推出一个家伙，莉安娜看着他的举动，没有出声，毛大勇说让她看一场好戏，她且看着，对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尊敬的大人，我叫……” “我管你叫什么，放心，不是杀你，是放你回去！” 毛大勇不耐烦的告诉对方：“你去告诉那个何塞，这个女人和你的那些同伴，现在在我们手上，我们就在这渔村里，他要是不高兴，可以随便开炮，不过轰死了他们，可就不怪我们了！” “不会的，不会的，何塞大人不会这鲁莽的！” “也许你们在他眼里，没那么重要也是可能的！”毛大勇哼了一声：“对了，顺便告诉他们一声，下船投降吧，咱们不乱杀人，投降的话，我保他们一条性命！” “投降？”那俘虏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忍不住愣了一下，又看看莉安娜，欲言又止。 “别看她，和她没关系！”毛大勇看了他的眼神，翻了翻白眼：“你告诉何塞，这港口出去的路，咱们已经堵上了，大家都困在这里了，他要不信可以试试，这船上能有多少粮食淡水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这点人手在岸上，可不怕找不到吃的喝的，他要是派人下船，不是为了投降，我就开始杀人，下了一个，我杀你们其中一个，下来二十个，那在我手中的这些人，可就得全死了！” 毛大勇说道：“真到了那时候，我没人杀了，也不打紧，你们下船无非是找点吃喝，只要在你们船炮打得到的地方，我保证连一颗粮食一滴淡水都没有，至于你们船炮打不到地方，有本事你们就派人来吧！” 他看了看远处的船，点了点头：“嗯，就这么说吧，就说我的是时间，不怕和你们这位何塞侯爵耗下去！” 第二百三十八章岘港扑空 第二百三十八章 岘港扑空 因为有了长崎平户港口的出现，往常还算景气的岘港，如今有了几分萧条的意味。 进入岘港的船只数量，比起前些年来几乎少了快一半，而就是这剩下的一半内，在岘港仅仅是停留那么一两天，补充下淡水食物的还占了不少，至于商贸，那几乎就只有本地的船只店铺那么三两只小猫了。 在以往，大明的海船在这里来是最受欢迎的，大明人阔气，大方，卖的东西精美不说，买起东西来，那简直是和钱有仇一样，岘港当地的商人，没人不喜欢来到这里的大明海船，如果能和大明的海船做成一单生意，远的不说，坐着吃个一两年那是绰绰有余的了。 远处，又有一艘看起来不小的大明海船，晃晃悠悠的靠近了港口，不过，除了在码头上揽活的那些苦力蜂拥着冲过去以外，那些商人们，倒是没有几个提得起多大的精神的，象这种靠港口而几乎没人下船，补充下淡水食物就走的大明船，他们这两年见得多了，刚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一腔热情，到如今，知道人家已经看不上自己这点买卖，索性就懒得上去凑热闹了。 事实上，商人们的判断非常的正确，蜂拥过去的苦力们压根儿就接到活儿干，那艘海船停靠在了港口，好半天才搭起跳板，晃悠悠的出来几个人，一点都看不出是要上货下货的样子！ “老爷，老爷，需要通译么？” 只要有外面的海船来，通译这种活儿是永远都不担心没饭吃的，尤其令人发指的是，做这通译，还根本不要学很多的外国话，一门大明话说的利索，就可以干这活儿了，今天上去揽活的通译，也是这幅德行。 反正在这四周的海域，就算别的话不懂，说大明话，总归是有人懂的。 “哟，还真有找上门来的买卖啊！” 从船上下来的人，领头的看起来一个富家公子的样子，当然，是大明的富家公子，见到这个黝黑的当地少年，居然蹦出几句大明话，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老爷，老爷，岘港我熟的很，各种货物的行情我也是清楚，雇了我，老爷一定不会失望，小人每天只要一块银洋！” “咱们大明人，什么时候用过银洋了！” 富家公子哼了一声，银洋是这些土著对那些番人们铸造的银钱的称呼，算分量的话，大概也就两三分银子一块，分量足的，三块差不多有一个一两的小银锭那么大，分量差一点的，那得就要四块了。 一个小小的银元宝飞了过去，少年一把抄住，脸上登上露出了笑容，这是遇见大方的客人了，银子一落手他就知道分量，这一票赶下来，至少一个月他家里都不愁吃用了。 远处有当地的士兵和官员过来，这是收进港钱来了，富家公子也不在意，朝着身后的人点点头，就有人去打发他们了。 “老爷船上是什么货物，或者是老爷要卖什么货物？” 殷勤跟在富家公子的后面，通译少年很是热情，可惜的是，他的热情，基本上扑了一个空。 “到你们这里来，能卖什么，能买什么！”富家公子哼了一声，“咱们打长崎过来的，能买的，可不都在那边买了么，你们这还能有什么买的！” “那老爷是要补充些吃食饮水么，这些我也认得人，价格保证便宜！” 富家公子皱皱眉，回头看看身后的港口，港口里稀稀拉拉就那三五七条船，他的海船，在这里还算大个的。 “岘港平时就是这个模样么？”他皱眉问道：“我记得以前来过，好像这里还算热闹的啊！” “现在比不得以前了！”通译少年叹气了一下：“好多做生意的船都不到咱们这里来了，就算来，也是跟老爷一样，在这里落落脚补充点粮食饮水就走的！以前是那些红毛番鬼霸道，大家有些害怕那也就算了，现在红毛番鬼来得都少了，可是大家还是不来！” “哦，是不是你们收钱收的厉害了，把人都吓跑了！”富家公子看到旁边有个茶棚，走了进去，少年急忙跟了上去。 “收钱是有点厉害，不过，红毛番鬼又几时给过钱的，再说了，咱们那些老爷们，能吓跑做买卖的，难道还能吓跑那些蛮横的红毛番鬼！” “不是吧，我听说满剌加有红毛番人的船队的，时不时就打你们这里过，难道他们的船都不来了？” “来呢，上个月来了一艘大的，可惜就停了一晚上就走了，好像听说是在吕宋那边他们在和人开仗，所以也就没功夫来咱们岘港了，不来最好了，反正这些人一个个象鬼一样的，穷横穷横的，也赚不到他们什么钱，倒是当官的老爷们希望他们来，没准能卖一些枪炮武器给他们，红毛番鬼们的火器好用，大家都是知道的，就是太贵了！” “上个月来过了，然后一直就没有这些红毛番人的船来了？咱们着一路来，也没看过红毛番人的船，莫不是他们真在吕宋那边在打仗？”富家公子好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样：“那样的话，去满剌加岂不是很危险，没有了红毛番人的船队巡逻，那海盗还不得闹腾起来啊！” “老爷是要去满剌加的么？”通译少年笑了一笑：“大明的船去满剌加的，可是真的不多呢，红毛番鬼们好像不喜欢大明人在他们那里做生意，好像他们不喜欢所有的人去满剌加那边做生意一样，他们想独占那边的买卖，听说在满剌加的南边，还有不少的国家，也都在和这些红毛番鬼们做生意呢！他们占了块好地方，真是白亏了他们！” “咦，听起来你对那边挺熟啊，你去过？”富家公子看着通译少年：“你不是这安南人吧！” “应该算是吧，我爹是大明人，我娘不是！”通译少年憨厚的笑了笑：“不过大家都没拿我当外人，不过，也只那么瞧得起我就是了！” “你爹是大明人？”富家公子似乎有点感兴趣：“他在这里吗？” “早就去世了！”通译少年狠狠的说道：“去满剌加跑船，被红毛番鬼抢了不少东西，还被人打了，回来后没多久就死了，小的时候，我跟着我爹去过几次满剌加！去年我还去过一次呢，做通译的，只要能赚钱，到处跑一跑不算什么的！” “哦，我这船也是去满剌加的，那有兴趣跑一跑么？”富家公子笑着问道：“一两银子一天，不算亏你，满剌加那边，我还是第一次去，你既然去过，当当向导和通译，倒是也值得这个价钱！” “一两银子一天？”少年的眼睛登时就亮了起来，别看他叫价一块银洋一天，那是狮子大开口呢，一个月能做成的买卖，最多也就一两回，就这样，他还得给港口里的各个老爷们上贡，真正到手的可没多少，但是，这随船走得到的钱，可就不用上贡了！ “我去！”少年的犹豫只是一瞬间，立刻就下了决心，“不过老爷，我家里还有人，得先给我支些银两安置家人，这一去一来，得好些日子呢！” “这个好说！”富家公子点点头，身后的人拿出一个五两的大银锭出来：“拿回去安置家人吧，弄好了就跟着我的人回来，等你回来，着港口的事儿应该就差不多了，到时候咱们就走！” 少年欢天喜地的跟着富家公子的人离开了，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一直在富家公子身边没说话的好像护卫一样的青年，低声的开口了。 “骆大人，看来那何塞竟然直接回了满剌加，没有在这里停留！” “那可未必！” 富家公子正是骆养性，听得这话，他微微哼了一声：“说不定咱们还到了前面呢，前几日可不是什么好天气，他们在哪里耽搁了也说不一定，毛大勇那人，别看本份的很，可本份的人，会成为王子和的水军的当家花旦吗？” 骆养性看着说话的苏醒：“那人的底细，我早就查得清清楚楚了，不过是汪直余孽，在海上打家劫舍，不过倒是有些果敢，在陈家村投靠了王子和，这样的人，除非不给他机会，给他机会，他也是敢拼命，能拼命的！” “那样最好了！”苏醒点点头：“那……咱们是在这里等几日，还是直接去满剌加！？” “当然是去满剌加！”骆养性点了点头：“咱们已经迟了这么多天，我可不觉得他们会在咱们的后面，这满剌加是肯定要去一趟的，这事情若是不用咱们出手，那咱们也得去给那些番人们添下堵，给他们点教训，要不然，他们真以为靠着几艘破船，就可以欺负咱们了！” “一切听凭骆大人做主！”苏醒原本就下了决心，此行唯骆养性马首是瞻，这个时候，更是利索的表态了：“我苏醒和我手下的这些兄弟，就交给骆大人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船舱里的故事 第二百三十九章 船舱里的故事 这压根就不是一条做买卖的船！ 打从一上船看到船舱里不是一堆堆的货物，而是一个个有着武器的精壮的汉子的时候，武小六就知道这趟可能要坏了。 可惜，这个时候，他后悔已经晚了，船只已经渐渐的离开了岘港，朝着大海驶去，而且，他非常的确定，自己看到了这些，只怕也是没有机会再下船的了。 这种海盗船，知道了他们的底细，要么就是入伙，要么就是被杀死了往海里一丢，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他这是把这船当作海盗船了！ 那个好像是头领的富家公子，自从他上了船，他就再也没见到过对方，也不知道对方是看上自己哪一点了，要赚自己上船入伙，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港口里和那富家公子的说话，心里有些不大确定，好像，好像是那富家公子听到自己去过满剌加，才动了要赚自己入伙的念头的，这些人，想要去满剌加做这海上的无本买卖，这是老虎头上拍苍蝇，找死么？ 想清楚了这一点，他更是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了，不入伙，是个死，入伙，眼下看来也不过是多活几天，等到了满剌加，还是一个死字，那些红毛番鬼的炮船有多厉害，他可是知道的，船上的炮都数不过来，是这种连火器都没有一支的海盗们可以打主意的吗、愁眉苦脸的一个人蹲在底舱的角落，武小六想着自己的心事，以他的身份，当然享受不到上面单独舱室的待遇，能够在底舱混到一张床位，那已经是很不错的的了。 “小子，过来聊聊！” 从外面带回来这么个人，大部分的锦衣卫是不感兴趣的，但是，苏醒的手下，却是不乏闲的蛋疼的家伙，每天憋在这船上，又没有多少其他的事情做，除了吹牛侃大山，再就只有埋头睡觉了，就算是吹牛侃大山，这几天下来，也没多少新鲜内容了，突然有这么一个新人进来，总归是有些别的事情做了。 “叫什么名字啊！” “武小六！”武小六弱弱的回答一句，登时就传来一阵哄堂大笑，他抬起头来，不明所以的看着这群听到他名字无故发笑的人。 “操，你诚心的是吧，占老子便宜，老子就彭小七，你就叫武小六，是不是我还得叫你一声哥啊？” 问话的人骂骂咧咧，武小六登时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发笑了，但是，这名字又不是他自己取的，他怎么对方叫做小七。 “不敢，小的不敢！”他垂下头去。 “糟心玩意，怎么大人就带回这么个东西来，听这名字就不该带他回来！”那彭小七骂骂咧咧，当然，同伴们的取笑也是没有恶意，他是知道的，就如同他对面前这个瘦弱的少年，也没有多少恶意一样。 “听说你是通译，都通晓些什么话啊，给大爷们说说看，别蒙咱们，咱们不是土包子！” “我哪里敢啊！”武小六挺委屈的：“会点大明话，安南话会一点，满剌话也会一点！” 几个闲的蛋疼的家伙，开始搜肠挂肚的想着词汇考校着年轻的通译，不得不说，以这群大爷的词汇量，还还怎考不到要靠着通译活下去的武小六，半个时辰不到，这群人就开始大眼瞪小眼了，论打架武小六可能不靠谱，但是做通译，看起来，似乎挺在行的。 不过，这半个时辰嘻嘻哈哈的考校，武小六倒是确定了一点，这些人对他虽然取笑，但是倒是没有辱骂打骂之类的，也就是说，没多大的恶意，在他看来，这大概是看在自己是新人的份上，接受自己的必要过程了。 “小七大爷，我这算不算入伙了？” “入伙？”那彭小七看着怯生生的少年，哈哈一乐：“算，算，当然算入伙，不算入伙你早被砍成八块丢海里喂王八去了！” 武小六高兴起来，既然入伙了，那就是自己人了，倒是可以说些别的了。 “咱们真要去满剌加发财吗？番鬼们的炮船厉害着呢，我看，咱们就在这岘港附近转转也好，总会落单的海船的，不用去满剌加那么远冒那么大的风险吧！” 一句“咱们”似乎把彼此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那彭小七看着他，脸色颇为诡秘：“番鬼们的炮船厉害？嗯，是听说有些厉害，不够过，他们的人可未必多厉害，番鬼我见得多了，我给你说，他们打仗我都知道的，要是遇见好打的仗，那叫一个得意啊，要是遇见啃不动的硬骨头，那他们就草鸡了，有什么好怕的！” “我没说怕他们啊！”武小六急忙解释：“我就是觉得，那些番鬼穷横穷横的，就算打劫他们，也没多少油水，还不如找些别的海船，大港那边就不错，暹罗人可没有番鬼们的炮船，哦，那也不行，他们倒是在番鬼手里买了不少炮放在港口的，咱们不能冒这个险难！” “你丫看不出了啊，一个小小的通译，当着丫鬟操着小姐的心，有点意思！”彭小七哈哈一乐：“小打小闹有什么意思，这一次，咱们的头儿是要带咱们做一票大的，做了这一票以后，老子一辈子都不去这什么满剌加的鸟地方了，回大明舒舒服服的享福，还有吹牛的资本，这日子可就快活得不得了了！” “吁！！！” 四周想起一片嘘声，彭小七回过头，大大咧咧的说道：“吁什么吁，我就不信就我一个人这么想，你们要不这么想，怎么会一个个抢着来呢，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弄不好性命都玩完的！” “我可不这么想！” 苏醒的声音在彭小七背后响了起来，彭小七神情一下就僵住了：“那是，那是，苏大哥一心报效朝廷，忠勇可嘉，我等断断是比不上的！” “我给你们说个故事，你们当中或许有人听过，不过，这个故事再听多少次，都不会厌烦的！”苏醒在彭小七身边坐下来，看着四周的伙伴，又看看眼前瘦弱的武小六。 “说故事，好啊好啊！”彭小七等人早就闲的发慌了，在北京的时候，要他们读书可比登天还难，舞枪弄棒他们倒是感兴趣，喝酒打架，寻花问柳，哪一个不比读书有意思多了。 现在有人主动说故事解闷，那可比他们闲话都说干净了大眼瞪小眼的有意思多了。 “在西汉的时候，有个人，叫做陈汤，出身平民，这个人坐过牢，也当过官，最风光的时候，被皇帝赐爵为关内侯！” 众人纷纷露出羡慕的神色，一个平民还是坐过牢的那种，能封侯，不用说，那是立下了天大的功绩了，而且汉朝的时候，那个封侯有多难，这个倒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李广难封的故事，他们还是听过的。 “我要说的，就是他这个关内侯是怎么来的！”苏醒笑了笑，继续说道：“那一年，经人举荐，这个陈汤做了西域都护府副校尉，和校尉甘延寿一同出使西域！那个时候的西域，可是乱的很！” “五个单于争夺王位，其中郅支单于以武力兼并呼偈、坚昆、丁令三国，日益强盛。囚禁了汉朝的使者江乃始，后又杀死使者谷吉。郅支单于自知有负于汉朝，害怕汉朝出兵报复，就向西跑到康居，康居王尊敬郅支，将女儿给他做妻子。郅支便借兵多次袭击邻国乌孙，杀掠人口，抢夺牲畜财物。乌孙不敢还击，而是远远地逃避，于是郅支拥有了千里之远的势力范围，自以为大国之主，很不尊重康居王，竟至一怒之下杀死了康居王的女儿、贵人等数百人，还把一些尸体支解后扔进都赖水中。同时他又派出使者到阖苏、大宛等国，胁迫他们年年给他进贡。那些小国不敢不给。汉朝也曾三次派出使者到康居，索要使者谷吉等人的尸体，郅支非但不给，而且侮辱汉使，以嘲讽的口吻说：“居困厄，愿归计强汉，遣子入侍。” 看到众人张大了嘴巴，一脸的愕然，苏醒点了点头：“没错，这家伙就是这么狂妄，不光是欺压邻国，居然还有取代大汉皇帝的野心！” “这是作死吧！”彭小七喃喃自语道，大汉可没有被什么鸟毛小国单于取代，那毫无疑问，这家伙把自己玩死了。 “就是这种情况下，陈汤和甘延寿出使西域的！”苏醒说道：“这还不算，他们可不是带着大军出使西域，身边也就一两百号的护卫，入那虎狼之敌，不可谓不大胆！” “这倒是和咱们今天有点象！”有人在彭小七旁边借口道：“接下来怎么样了，接下来怎么样了！” “郅支单于那么嚣张，连汉使都不放在眼里，直接出使那等于送肉上砧板，这种傻事，可没人会做！”苏醒笑道：“这个时候，陈汤建议，征召四周小国的士兵，加上屯田戍边的士兵，先打了再说，抓住战机比什么都重要！” 众人齐齐点头，打仗的时候，抓住战机肯定是重要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第三百三十章初抵满剌加 第三百三十章 初抵满剌加 “但是，陈汤不过是一个西域都护府的副校尉，校尉是甘延寿，这个甘延寿觉得他的想法是不错，但是，还是得先报告给朝廷知道，等到得到了朝廷的允许再动手也不迟！” 苏醒娓娓道来：“可是这朝廷的命令一等不来，二等不来，这个时候，这甘延寿还生病了，于是这个陈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假传了圣旨，调集他能调集的人马，直接扑向郅支单于的所在之地！” “当然，具体的怎么打的，就不在这个故事的范畴之类了，反正到了最后，被扣留的两位汉朝使者，被救回来了，这个郅支单于的亲族子女，一概伏诛！” 众人听得悠然神往，建功立业与域外，大扬国威于域外，这和他们今天所做所谓，何其相似，只不过，对方已经把事情做下来了，而且青史留名，而他们正在做的当中。 “事后，陈汤上书皇帝，在他的上书中，有这么一句话，流传了下来！” 苏醒脸色郑重，轻轻咳嗽了一声，将那句话说了出来：“宜悬头槀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众人咀嚼着这句话，慢慢的，一个个神情也郑重起来，这是何等的气魄，何等的睥睨四方，若是他们中有人能够象那陈汤一样，将来留下那么一句千古流传的名言，“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那这一辈子，可真是没有多少遗憾了。 “故事讲完了！”苏醒看看四周：“好了，该干嘛就干嘛去，那个谁，你跟我来，我们头儿要问你满剌加的事情！” 看着瘦弱的通译少年，被自己的头儿带上去，舱里的人，开始是一阵沉默，然后，众人开始了窃窃私语，到了后来，已经变成到了满剌加该如何如何的给那些番人们一顿好好的教训了。 武小六有些忐忑的跟在苏醒的后面，尽管在下面，他觉得自己已经入伙了，但是，这大头目要见他，他还是有些紧张的，在下面听了那个故事，他隐隐觉得，这些人好像和他心目当中的认为，有些小小的误差，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想想而已，他可不敢找前面的这个人去求证，看得出来，下面那些人，可是都听他的，这起码也是个二头目了。 “不是什么二头目！” 苏醒看到这个瘦弱的家伙，小心翼翼的朝着自己和骆养性问好的时候，忍不住开口了：“你这是把我们当成海盗了？” 骆养性愣了一下，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好，好，大头目，二头目，我觉得这称呼挺好听的，一辈子也没人这么叫过我！” “咱们不是么？”直到这个时候，武小六还没忘记用“咱们”这个词儿来拉近彼此的关系。 “当然不是！”苏醒翻了翻白眼，听到彭小七那家伙在下面胡说八道的时候，他忍不住说了陈汤的故事给这些家伙，这个通译可是从头到尾都听着的，海盗？有这么有学问的海盗么？ “好吧！”骆养性制止了没好气的苏醒：“我们是什么人你就不用管了，反正答应你的银子，一分都不会少，不过，拿银子了，就得做事情，我们这是去满剌加，你去过满剌加，将你知道的那边的情况，都给我们说说，尤其是和红毛番人有关的事情，我都要知道！” “可是我是一年前去过的，这个没关系吧！”武小六见到对方不告诉自己，也不敢追问，反正这个态度，他已经很是肯定，对方不是什么海盗了。 “没事，具体的到了再说，反正这还有几天，你就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了！” 武小六愣了愣，捡着自己清楚的，开始说了起来。 此后几天，差不多每天吃饭以后，就有人叫武小六到上面船舱里去，依然是那两位大头目和二头目，听着他说着那些絮絮叨叨甚至连他都不知道有用没用的东西，不过武小六可是已经尽心尽力了，他知道在这船上，自己就只有这么点用处了，他可不想被当作没用的人！ 终于，直到有一天，远远的看到了一艘红毛鬼的帆船。 满剌加快要到了。 满剌加国,古哥罗富沙也,亦名五峙,故未称国。隶暹罗,岁输金五千两作贡。马六甲，即满剌加也。古称哥罗富沙，汉时已通中国。后顿逊起自扶南，三千余里皆属之。其东界通交州，即哥罗富沙地也。 其马六甲城，为满剌加的王都，数十年前，葡萄牙人阿尔布克尔克率领一支由18艘舰船、1200名葡萄牙士兵及200多名马尔巴拉援兵组成的舰队到达马六甲，攻占了满剌加城，延续一百多年的满剌加王朝，彻底灭亡，从此，葡萄牙人统治了这里，这里也成为东西方的交汇处，葡萄牙人远东最重要的桥头堡。 因为占领了满剌加，从欧洲到香料群岛的三千五百里的航线，彻底被葡萄牙人把握住了，而对于中国来说，这里是亚洲的出海口门户，谁控制住了这里，谁就是亚洲霸主。 而现在，郑和后时代的大明，显然距离亚洲霸主这个称呼，还有些距离的。 从靠近满剌加城池，就不时看到有巡逻的葡萄牙战船在逡巡着，骆养性的船只，除了几块压舱石，基本上是一艘空船，一百多号人，在这船上，虽然有些多了，但是也没有多到不能接受的地步。 进港的时候，有船只过来检查了一下，骆养性等人就说到这边采买西洋物品的，对方态度顿时就好了许多，当然，这也和他们是大明的船只有关系，如果是其他的国家的船只，未必就有这个待遇了，大明人是出名的有钱嘛！ 船只缓缓的开进港口，骆养性的眼光，没有被港口里那些光怪陆离的建筑吸引，而是一直都盯着在港口里的那些西班牙大帆船，他的记忆力不错，但是王国意志号的三层甲板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而这里，想找到同样那样巨大的三层甲板的战船，可有些难度。 苏醒朝他看了一眼，他摇摇头，没错，两人都已经极尽目力的需找了，没有找到目标，而毛大勇的船队，如果被挟持到了这里，那些特征鲜明的大明战船，两人更是一落眼就能看到，如今这里可是找不到他们要找的船只。 靠在岸边，有人开始坐着停泊的事情，两人站在船头的甲板上，低声交谈起来。 “这里可是红毛番人的老巢了，果然是简陋得很！”骆养性一脸的鄙视：“苏醒，咱们就是这样，也比毛大勇他们来的早，你说是不是中途他们有什么变故，毛大勇等人逃脱了？” “我也细细看了一遍，的确没发现咱们的战船，不过稳妥起见，还是得上岸打听一下情况！”苏醒摇摇头：“既然来了，咱们不用慌在这一时一刻了，不管那毛大勇的战船什么时候来，咱们在这里呆着，总得将他们带回去，如果他们有本事，从红毛番人手中逃脱掉了，那咱们一定也可以听得到消息，到时候，咱们总得做点什么，要不然，咱们这一趟不是白来了么？” “嗯！”骆养性点了点头，到了这里，做什么都要稳妥起见了，别没有办成事情，把自己这些人都折进去，那就不好看了，尤其是，他们的目的的来这里救援毛大勇一行，这正主儿还没见到，自己就乱动弹，可不是救援之道。 “那先安置下来，你回头带上通译，上岸去做做采买货物的样子，反正什么东西买不到，什么东西没有，咱们就买什么，价钱不成问题，反正咱们也没打算买，只要有这么名目，咱们就可以在这里滞留下来，或者，找当地的番人官儿打听打听，在这里购买产业办个铺子，要些什么章程，要多少银钱，做出一副咱们打算在这里长来常往的意思！” “我明白的，应付完港口的这些人，我会带着人上岸去做这些事情的！”苏醒点点头：“不过，大人，如果没有必要，你就不要下船了，不管什么事情，这船上都得有人坐镇，真要出了什么纰漏，也不至于所有的人都陷进去，大人还可以果断的抽身离开！” “放心，我心里有数的，咱们到这里来是救人的，若是人救不了，那就给他们捣捣蛋，在这之前怎么做，在这之后怎么做，按照前几天咱们商量的来，那个小通译，不是咱们自己人，你看着一点，不要因为他们咱们露了行迹，这个地方大概不怎么欢迎咱们大明朝廷的人！” 两人在甲板上的交谈，没有人主意，对于这个港口的人来说，这艘普通的商船，在远东舰队的战场面前，象个孩子一样，根本不需要关注，而象这样的商船，港口里可不止一艘两艘，没错，对于这个港口里的人来说，他们值得关注的东西，很多很多，唯独不包括这些从东方来的商船。 第三百三十一章狗咬刺猬 第三百三十一章 狗咬刺猬 满剌加是个大城，除却港口有远东舰队驻防以外，在满剌加城，还有千余名士兵驻守。 这已经葡西王国在远东驻扎的最强大的力量了，满员十八艘战船的远东舰队，超过一千名士兵的驻守，说实在的，仅仅只是为了打通这到香料群岛的航路，这已经超规格的对待了。 在葡西王国看来，保持这条航线的畅通，并且阻止阿拉伯人和威尼斯人在这条航路上分一杯羹，远东的策略就是正确的，这条航路会源源不断的给王国带来丰厚的利润。在东方想西方出口香料，有两个主要的港口，一个是印度的卡里卡特，另外一个，就是印度以东的满剌加了，如今，这两个港口都掌握在了他们的手中。 所以，在卡里卡特和满剌加驻扎重兵，那是必不可少的了。 葡西王国的远东舰队，并不是所有的船只都驻扎在满剌加，除却部分在海上巡逻保持航线的畅通，在卡里卡特和满剌加，差不多各自驻扎了四五艘战船，差不多就是一支小小的分舰队的规模了。 这以上的情报，可不是通过武小六那个小小的通译少年得到的，而是苏醒差不多在岸上晃悠了一整天，还在酒馆里喝个乱醉才得到的消息，当然，这些消息原本也不是特别值得保密的消息，要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让他们打听到，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一会去就向骆养性做了回报。 骆养性听到这消息，那是倒吸了一口气，远东舰队的规模可远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多了，靠着这一艘船百来个人，想教训一下对方，此刻看来，他有些觉得自己当初是不是有些莽撞了。 在苏醒面前，他当然不会露出这样的心思，询问过了这远东舰队的驻扎情况，他问起这满剌加城池里的情况。 “据说城里有一千多多士兵驻守，主要驻守在城内和城外那个巨大的要塞里，要攻击城池，就得先拿下那个要塞，我远远的看了看，那要塞可不是一般的坚固， 而且，要塞上光是可以见到的架设的炮台，就有七八个之多，加上驻守的士兵！” 苏醒摇摇头：“大人，咱们还不是不要打城池的想法了，咱们这点兄弟，连对方的要塞都拿不下，更别说城池了！” “城外的要塞上面的大炮，能威胁到港口么？”骆养性不置与否的点点头，仔细问道。 “本来要塞上的大炮就是为了应付海上来的威胁的，不关是威胁港口，整个港口全部在要塞的炮火射程之内！”苏醒的脸色有些难看，也不知道是因为醉酒还是这要塞实在是恶心到了他了。 “也就是说，就算咱们占了便宜，跑都没地方跑？人家将港口一锁，直接拿炮就轰沉了咱们了！”骆养性点点头，“在海上咱们和这些番人没法干，在岸上和他们也没法干，在港口里，还是没法干，这可就有些棘手了！” “还有，这满剌加所有的防御，据说是针对更远的番人的，好像是这些番人的对头，倒是不是为了防备咱们！”苏醒说道：“就算我打听这些消息的时候，有些急切了，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只当我是第一次来满剌加，有些好奇罢了！” “我知道了，明天我去城里看看，你在船上坐镇，叫兄弟们都机警点，别惹事！”骆养性点点头，虽然他相信苏醒，但是，对方的要塞城池，他不亲眼看一下，他心里总归是不踏实，而且，说实在的，若是等不到毛大勇的船队的消息，他现在都心生退意了，当初的一腔意气，经过这些天，也冷静了许多，他可不想将自己的性命，没价值的丢在这里。 第二天一大早，骆养性就带着几个人上岸去了，依然是一副商人的做派，依然是一副好奇宝宝的做派，这里看看，那里问问，加上身边带着一个一看就是通译的家伙，就如同苏醒说的，还真没多少人关心他。 满剌加城不大，在骆养性看来，也不过是大明一个小小县城的规模，连府城都靠不上，平户那样的城池，已经可以和大明的府城媲美了，但是满剌加却远远不够。 不过满剌加的人可不少，除了那些高鼻深目的番人，各地的人都有，据身边的小通译介绍，这里除了本地人，就算暹罗人最多了，好像这些番人和暹罗人之间，有了什么勾连，反正暹罗人在这里比较吃香，而且，很多店铺也都是暹罗人开的。 东游西荡逛了半天，买了一大堆压根也用不着的东西，对这小小的城池，骆养性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了，城池不大是这满剌加的最大的硬伤，千余名守军，对这个城池，绝对是过多了，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城里根本就放不下那些守军，这些番人才在城外修建那么一个要塞的。 真正要拿下这个城池的话，如果没有那个要塞，他估计从平户将黑人营或者流民营，随便拉来一个，也就够了，问题是，要攻下这城池，必须得拿下那个高大坚固得不像话的要塞，要不然，来多少人也只能让人从要塞往下的大炮全部轰得一个灰飞烟灭。 真不知道当初修建这个要塞，番人花了多少银钱，累死了多少劳工，反正这样大的工程，绝对不是一月一年可以完成的。 这要塞最恶心的地方是，要攻城，他是城池的盾牌，要攻打港口，他是港口的支援，横亘在港口和城池之间，远可攻近可守。 完全没有办法拿下这要塞！ 在经过仔细的观察，骆养性不得不悻悻的下了这个结论，要塞里驻守的全部都是那些番人，想混进去都绝对不可能，要拿下要塞，只能硬攻，而他带的那点人，硬攻这样的要塞，给人塞牙缝都不够，而这要塞拿不下，不管是在港口还是在这满剌加，他一点花样都玩不了，稍微动弹，就是一个给人关门打狗的架势。 真是难办啊！ 带着这样的情绪，回到了船上，接下来两天，他都没有再出去，倒是苏醒，每天时不时的还出去转一转，据说他还在几个番人的商铺那里下了单子，交了些定钱，购买一些稀奇古怪的西洋物品，反正有了这个由头，他们的这船只呆在港口里，倒是也不让生疑。 毛大勇的船队依然没有消息，番人们的战船，每天进进出出，好像也没有奇怪的动静，苏醒的银子撒得勤快，那些番人见钱眼开，据说，这几天下来，苏醒和那个他丢了定钱的商铺的番人老板已经成了朋友，倒是可以探知到一些在市井里听不到的消息了。 两个领头的做得住，但是，在船舱里面的那一百来号人，可就有些坐不住了，那些骆养性手下的锦衣卫还好，都是骆养性练出来的，倒是不敢生多少怨言，但是象彭小七这些人，那天被苏醒一个“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故事撩拨起万丈豪情的他们，可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骆养性不准他们下船，那么他们每天最大的娱乐，也就是上甲板看看海鸥，和那些海鸥栖息的番人战船了。 这里港口比起平户的港口来，要大得多了，虽然港口里有民船和战船，但是实际上，民船和战船之间还是有着明显的距离的，呆在他们的船上，能够看到番人的战船，但是，再想看清楚一些船上的人在干什么，那就不可能的了。 对方的战船，其实没多大的看头，番人战船最吓人的地方就是那几层的船楼和船楼上的火炮了。不过，帆船的船舷那里，有着暗门，没准会暗藏几门舷炮的事情，在彭小七眼里已经不是秘密了，除了数清楚那些船楼上的大炮以外，他们最感兴趣的还是猜测那艘船有几门舷炮。 港口里有五艘番人的战船，进进出出的，就是这五艘，刚刚开始的时候不觉得，在这里带上几天之后，这数量就不成为秘密了，如果算上劫持毛大勇的船队的那艘战船，那么，这里应该平时是驻扎着六艘战船的。 猜测舷炮的数量终究是猜测，若不是打仗，估计是得不到正确答案的，那么，如何攻打这触手可及的五艘战船，并且取得最大的战果，就成为彭小七等人绞尽脑汁比拼自己的见识谋略的本事了。 各种千奇百怪的想法层出不穷，有看多了三国想用铁链子将这些船连起来再一把火给烧了的，有想在饮水里下毒然后将对方全部毒死了鸠占鹊巢的，还有说拿钱收买对方的兵士然后杀死将军们造反的——这个想法倒是可以理解，佣兵营在平户的名声可不怎么样，这一位一定是在佣兵营里见识过那些只认钱的家伙的。 但是，无论那一种方法，都没人提到要和对方面对面的硬拼的，哪怕是眼下平户那边有水军，他们也不觉得和这些番人的战船硬拼能够取胜。 第三百三十二章紧急军情 第三百三十二章 紧急军情 长崎，平户。 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去，整个码头还没有从昨天的夜里苏醒过来，一艘商船就缓缓的驶进海港，船还没有停稳，船上的水手一边还在将粗粗的缆绳套上码头上巨大的木桩，一边刚刚还在将长长的跳板搭在码头上的青石板上，一个青年男人，就迫不及待的朝着船上的众人告别，从跳板跳上了码头。 码头上的人不多，大多数人不是还在准备一天的工作，就是窝在舒服的床上还没有起来，青年穿过有些空旷的码头，直接朝着码头边上的建筑群里走去，在那里，有几座房屋不甚起眼，但是，每一个在这长崎码头呆过的人，不会小看那几座屋子。 那里是两大衙门在这码头上的门面——民政衙门的平户巡检所和军阵衙门的港口百户所。 青年走过巡检所的大门，没有停留，直接朝着距离巡检所不远处的百户所走去，百户所门口两个值守的士兵，熬了一夜，精神疲惫不堪，正是强打起精神等待着换班来的同僚，见到此人低着头就朝着百户所里走去，眼睛一瞪，就要拦下此人。 “水军百户郑前，有紧急军情上报！” 青年举起手中早就准备好的腰牌，在两个士兵面前晃了一晃：“你们百户大人呢！” “这位大人，咱们百户大人昨夜值守到子夜，此刻还没起床！”士兵不知道这位什么来路，但是，“紧急军情”四个字，让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立刻叫他起来，我要即刻进城！”郑前低声说道：“我就在这里等着，一刻钟不到，休怪我在上峰面前告他一个懈怠职守，阻挠军情了！” 郑前是知道规矩的，按理来说，他辛辛苦苦从东夷回来，理应立刻朝着他们水军的统领吴虎臣汇报这紧急军情，但是，毛大勇却是直接告诉他，略过这一步，他要说的东西，只能让王大人知道，他也深以为然，吴虎臣虽然名义是他们水军的统领，但是吴虎臣到平户的时间太短，此事如此重大，不光是毛大勇，就连他郑前，都有些信不过对方。 这个时候，城门应该还没有开，而能够用紧急军情这个理由叫开城门直接到藩守府里去的，在城外就只有这港口百户所的百户了，哪怕是偶尔在城外过夜的小五郎都不行，更别说其他的人了。 百户所的百户，换了几茬了，但是，无论那一茬，绝对都是王子和的忠实拥趸，实际上，从第一任百户过后，剩下的几任，都几乎全部是从王子和的亲卫里外放出来做这个百户的，所以，一听到士兵们的禀报，压根就不用一刻钟，这位昨天夜里还睡得很晚的百户，几乎的稍微收拾了一下，就立刻出来了。 “郑百户！” “孙百户！” 两人居然还是认识的，这位孙百户一看是跟在毛大勇身边的郑前，立刻就明白这“紧急军情”四个字所指的是什么事情了，他是这码头的百户，毛大勇的船队的事情，虽然上面掩饰的很好，但是，这码头上的蛛丝马迹，多少他还是能知道一些的，尤其他还是王子和的心腹，所以，这种事情在他面前，基本不算是机密了。 “你这是……”？ “我要立刻进城见大人”郑前顾不得寒暄，当然也不会给对方解释：“不能有丝毫的耽搁！这是我腰牌，孙百户，按规矩来吧！” 孙百户点点头，验过他的腰牌：“可有上令？” 郑前拿出毛大勇给他的手令：“奉我家千户毛大勇令，紧急禀报军情！” 这就是所谓的规矩了，在军政衙门城里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自己的章程，但是，王子和是干什么的，锦衣卫出身，若是所有的事情都按这些明面上的规矩，少不得会耽误一些事情，于是，在他心腹的认为信的过的人当中，他给了一些人可以绕过这套章程直接禀事的权利，毛大勇就是其中之一。 而孙百户是知道这些事情，毛大勇的手书一被郑前拿出来，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叫了几个手下，他带着郑前，直接朝着平户城而去，此刻虽然还没有城门大开，但是等在城门附近等待着开门的人已经不少了，在城门地下，孙百户叫了几声，城头上放下一个吊篮，将他拉了上去，没过多久，大概是他和城门守卫沟通好了，又一个吊篮放了下来，将郑前拉了上去。 可以肯定的说，如果没有这孙百户在这里，郑前想要进城，也得和这在城门口等候的人一样，在等上一个时辰才能进城。 而且，一路到了藩守府，孙百户更是带着他畅通无阻，进了藩守府，几乎就等于回了孙百户的老家了，消息传进去，到王子和出来接见郑前，前后连半个时辰都没有花，这个时候，距离开城门，至少还有大半个时辰呢！ “说，船队怎么样了？” 王子和看着眼前一脸疲惫的郑前，也顾不得关切对方是怎么回来的，直接就开口问道。 “船队在东番靠着南边的一个海盗私港里，毛大人用计策将私港堵死了，挟持咱们的番船和咱们的船队都困在里港口里？” 郑前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叛逃的佣兵头目莉安娜被毛大人擒拿住了，但是番人们仗着船坚炮利，还在和毛大人对峙，毛大人怕家里担心，叫属下绕路，看能不能送信回来，托大人洪福，小人绕了一百多里，在当地人的一个村子里，遇见了咱们大明的一个商队，然后跟着他们的商队出山，然后转折了几次，才找到船回来！” “距离你离开东番，到现在是几日了！” 王子和算算日子，得知毛大勇的船队出事，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前的事情了，这中间的时间线可是一定要弄清楚。 “七，应该是八日了，大人，我已经尽快了，在那港口番人们对咱们兄弟没多大的威胁，但是，咱们兄弟们一时半会也拿不下他们，还有……”郑前犹豫了一下说道：“因为要堵住出海口，除了毛大人的座船，其他的几艘船都自沉了，就连毛大人的座船，番人们发现被困后恼羞成怒，也被他们打得几乎不能用了，毛大人和兄弟们，还有那些吕宋送来的家伙，如果不拿下番人的船，只怕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说完这话，他露出一丝惭愧的神色，他是水军，水军要是没有战船，还算什么水军，但是这一次，这支船队，不仅仅将这么多年的老本全部丢光了，就连大人花重金弄来的大战船，也损失了，说起来这不是没面子的事情，简直就是丢脸了。 “明白了！” 王子和点了点头，心里反而舒了一口气，船毁了不怕，至少人没事，而且，不管怎么怎么，毛大勇这一手还是玩的漂亮的，不管他是不是有意，或者是被迫，但是，将何塞和他的王国意志号困在了那不知名的港口，这就意味着，何塞的举动还没有传消息回满剌加，也就说，只要何塞不脱困，满剌加那边，就不知道何塞和平户这边交恶的消息。 “你确定番人的战船，困在那港口，没有出来的可能？”他犹自不放心，再次确认了一下。 “这事情是属下亲手办的，两边的山都炸塌陷了，哼，当时也是逼得咱们大人没办法，才用了这个两败俱伤的办法，若非如此，大人怎么会出此下策，属下敢用脑袋担保，那番船绝对出不来。” 王子和沉吟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一个僵局，毛大勇现在看起来，倒是安全了，至少，只要不他主动凑在对方的炮船面前去，是没有多少危险了，他倒是不相信毛大勇有这么傻乎乎的。 “你先下去休息，不要乱走动，回头还要你去带路找到那个港口的位置，毛大勇想在那里偷懒，可没有这个道理总得将人弄回来！” “那大人，那些番人还有番人的战船……” “这就不是你操心的问题了，到时候，你负责带路就好！”王子和冷笑了一下，何塞你欺负我的人很过瘾是吧，现在咱们掉个个儿，换换我欺负你了。 待到郑前离去，他低头想了想，对着外面叫道：“去叫赵师过来！” 对于王子和召唤，赵师来的挺快的，仿佛他就一直在藩守府的门外等候着王子和的命令一样。 王子和对着毕恭毕敬的赵师看看，沉声问道：“徐小姐现在在什么地方？” “昨天晚上的消息，徐小姐在浅尾城守的陪同下，在青马狩猎，并在附近的农庄下榻！”赵师想都不想的回答道：“农庄距离平户三十二里，快马不换马一个时辰可来回！” “这丫头，倒是玩得停开心的！”王子和摇摇头，心里忍不住叹息了一下，要是她知道骆养性兴冲冲带着人坐着船去解救的对象，和他们南辕北辙，压根就不在一条线上的时候，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兴趣玩得这么开心。 “请她回来吧，尽快，就说我有重大的事情要和他商议，一刻都不能耽误！”王子和说道：“现在是卯时不到，我希望正午的时候，能看见她的人！” 第三百三十三章大明家的院子 第三百三十三章 大明家的院子 徐宁宁一直都觉得自己的性子很好，至少，比起两年前来说，性子已经好很多了。 遇见事情，她不会那么再也沉不住气了，也不会热血上头不管不顾的先做了再说，以前若是对定国公大小姐的身份，她不大在乎的话，那么现在，这个王妃的身份，她就不得不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甚至脾性了，将来可能会母仪天下的人，怎么能象一个爆竹，轻轻一点就噼里啪啦的炸起来。 但是，她现在还是炸了起来，在她耐着性子听完王子和讲完他所说的重要的事情之后，她甚至还压抑着自己已经到了临界点的脾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出她爆开之前的最后一句话。 “那么，你希望和我商议什么呢？” “东番也是咱们大明的国土吧，我好像记得是属于广东布政使司辖下还是福建布政使司辖下的，这番人战船算是侵犯我大明疆域了吧，这个时候，是不是广东水师或者福建水师应该出面，应对这事情，要不然，我大明煌煌天朝的脸面放哪里去？不过，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递个条子，就可以让大明的水师出动，宁宁，你看你是不是该出一份力？” “出力，你叫我出力？” 按捺不住的怒气，终于爆发开来，徐宁宁哪里还有平时的矜持，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王子和的鼻子：“小骆带着小苏，还是一帮热血上了头的家伙，去解救你那不成器的手下，现在都不知道在番人那里，冒着多大的风险，这个时候，你不想着通知他们，将他们撤回来，你居然要我出力，用我大明的水师，为你那不成器的一帮手下解围？啊！！！” “小骆他……” “王子和，你这样子就没多大意思了！”徐宁宁的胸膛起伏不定：“小骆干什么去了，你别说你不知道啊，小苏从那么远的地方带人和小骆汇合上船，要是你一点都不知情，那你这锦衣卫就白干了，别看我一个女人家，就觉得我好糊弄，非得我要把话说开不是，小骆真要出事了，若是是他职责所在，那骆指挥使也无话可说，但是，若是为了一个不靠谱的理由，将小骆给葬送了，哼，你就在这倭国这破地方当个山大王吧，一辈子别回大明了，还有，你手下的那些锦衣卫，可得全部都送回去，要不然，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个忠于他们指挥使的家伙，对你王大人动起刀子来，那就有些难看了！” “我知道啊！”王子和一脸无辜：“我什么时候说我不知道小骆的去向了，甚至跟着小骆去的人里，还有我的人呢！” “那你还要我管你些笨蛋手下的破事，不是商议如何将小骆他们毫发未损的弄回来？”徐宁宁简直有些抓狂了。 “小骆不是傻子，他带着人出去，第一目的是解救被劫持的船队，在这个目的达不到的时候，估计他才会采取报复行动，所以，都还没看到被挟持的船队，他肯定不会冒冒失失的在番人的老窝里做什么的，也就是他压根就没危险，只要他不作死的话！” 王子和摊开双手：“番人的战船，被你说的我那些不成器的手下，给困在了那个私港，消息也没法传回去，而小骆可不是坐着战船去的满剌加，他好歹还是冒充商人去的，在满剌加的番人可不知道何塞这家伙和我翻脸了，对咱们这边去的商人，自然也不会做什么不利的举动，我值得担心吗？” 徐宁宁仍然气呼呼的，不过，在她的心里，已经承认王子和说的有几分道理了，不过，羞刀难入鞘，这个时候，让她改变口风，说自己错了，那是万万不能的。 “所以，事情有轻重缓急，这大饼啊，没有谁一嘴就全部吞下的，得一口口吃才有道理！” 王子和语重心长的说道：“我这不是和你在商议吗，小骆嘛，暂时就让他呆在满剌加好了我有用得着他的对方，我给你说，我有一个想法，这想法要是能够实现的话，别说倭患，我可以吹个牛，大明的海疆，一直到满剌加，至少五十年之内，不会再带给大明任何的困扰了！” “你且先说说！”徐宁宁语气缓了一下。 “小骆那边，在上午离港的船只里，我已经派人过去了，如果他真的老老实实的在满剌加扮商人的话，那么，我的人会告诉他怎么做！” 王子和说道：“眼下这么大一块海域，实际上，能够拿得出手的水师，也就是咱们大明的水师和那番人的远东舰队了，倭国的水师经过朝鲜一战，已经伤筋动骨，自保尚且勉强，更别说在海上称王称霸了，而且，倭国现在内乱不止，他们的水师也跟着四分五裂，这样实力就更难得拧成一股绳了，说句大话，给我五年的时间，我会将这九州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而我平户的水军，也绝对不会比倭国的任何一支水师差，你信不信我做得到！” 徐宁宁看着他，半响，才缓缓的点了点头：“有人，有钱，有船，还有我大明的鼎力支持，我相信你做的到！” “这不就得了，所以，这根子还是在番人的远东舰队身上，其他的那些小藩国的水师，算了，不说他们，他们那几艘破船，连海盗都干不过，说水师抬举他们了！”王子和点了点头：“想想，咱们大明好比是一个大屋子，在这个大院子的正中间，而这倭国，暹罗，吕宋，就好比这大院子里的那些小邻居，平时里大家都以咱们大明为主，虽然有时候这些小邻居也想在院子里最大的人家那里揩下油什么的，但是，终归大家还是一个院子里，论起根源来，大家都还是得看院子里最大的人家的脸色！” “但是，番人们就不同了，满剌加好比就是这院子的大门，现在人家已经把咱们院子的大门占了，什么时候想进来就进来，想出去就出去，院子里有好东西，顺手捎带点走，遇见不给的小邻居，他还敢动手教训几巴掌，这可就有些不大像话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徐宁宁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不管院子外面是什么，咱们想出去就出去，不想出去就把们关上，但是，有番人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恶客占据住了咱们院子的大门，这可不是一个办法啊，没准他欺负那些小邻居欺负上瘾了，看到这院子里最大的人家也一直不吭声，也顺便欺负一下，看能不能欺负得到，番人这种东西，你也接触不少了，他们的本性，就是欺软怕硬的，你软呢，他们就硬，你要是硬起来，他们可就怂了！” 王子和点点头：“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硬了硬，不仅仅让他们知道，进咱们的院子乱拿东西，欺负人，院子的主人是看不过去的，更是要让他们知道，要是比起凶狠蛮横来，他们差得远了，你们占据了咱们的大门，不是咱们怕你，是没时间搭理他，现在咱们有时间有机会了，你改上哪里玩去就那里玩去，你要不走，打得你走！” 王子和冷哼了一声：“老老实实的来串门，做生意，大家哈哈哈哈，一团和气，那是都好的，但是，以为自己个头大胳膊粗，可以强买强卖甚至耍狠斗凶，那他们就打错主意了！” “你想一劳永逸，解决他们？”徐宁宁算是明白了王子和的意思，有些为难的摇摇头：“这种事情，朝廷不可能支持你，用兵那是要花钱的，花大量的钱，而且，朝廷上那么多的官员，可不愿意为你这好像说故事一样的道理就大举兴兵打一场看不到任何好处的仗！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没打算要朝廷支持我啊，我要的是福王殿下支持我，相信我，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到时候真的要是咱们将院子的大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给福王殿下，给朝廷带回去的，可不就是倭国这区区九州，而是这院子里的各家各户的回报，暹罗，真腊，吕宋，满剌加，这些地方，还是有很多的好东西的，谁叫咱们是这院子里最大的主人呢，家家户户拿点好东西来孝敬一下主人，这总不是过分的事情吧！” 徐宁宁还是摇了摇头：“福王殿下也支持不了太多，水师，那是想都不要想的，就是吴虎臣的这几条船，就已经差不多用尽福王殿下所有的人脉关系了，再举动大一点，怕是要引起非议了，你要知道，福王殿下到现在也不过是福王殿下，而不是太子，而且，就算是太子，今上如今龙体康健，这种事情，也轮不到他来做主。” “这个我倒是不担心，我非常肯定，福王殿下可以做得到，我要的很简单，广东水师或者福建水师出动一支船，以巡航为名，去一趟东番，将我的人带出来，顺便将已经成为瓮中之鳖的那些番人给料理了！” “这不是太大的举动吧！”王子和呵呵笑道：“那可是大明的疆域呢，大明水师，保家卫国，我相信水师的官兵，是不会不要这送上门的战功的，到时候，有福王殿下美言，那水师那边得点好处，就不算什么了吧！” 第三百三十四章大计划 第三百三十四章 大计划 这一番话说完，徐宁宁安静了很多。 王子和的比喻有点粗俗，不过，很是直观，徐宁宁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说的有几分道理，小骆的事情，此刻还真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正经是将那些被困住的番人收拾掉，不让消息传回去，他们甚至可以有大把的时间来周全整个事情。 “你打算怎么做？” 她开口了，上一次她开口是问对方，“你想让我怎么做？” 此刻几个字的变化，却是代表了她截然不同的心境，当然，若是王子和大话炎炎，这话也就当没说，他就那么姑且一说，她也就是那么姑且一听，口头上表示点什么大概是可以，但是，实质的行动，估计就得等等了。 “很简单，大明水师将困住的番人料理了，顺便将我的人接回来！”王子和显然早就胸有成竹：“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他们将我的人接回来之后，在这里稍微驻留一段时间，他们不需要直接参与战事，但是，若是我和番人开打，他们必须不能袖手旁边！” “这个是肯定的！”徐宁宁点了点头，“九州的局面不容番人破坏，若是番人们真是欺上们来，你又抵挡不住，水师肯定是要出力的！” “我倒是没有想这么远，番人的船队会打到我平户我，我不是一直都不想出现这种结果么？”王子和笑着摇摇头：“不过，若是我倾巢出动，难免有些人会有些别的想法，有正儿八经的大明水师坐镇，会少很多事情！” “还有呢？”徐宁宁点了点头，她不相信王子和就这么点小小的条件！ “还有，若是我的水军起航，我不想毛大勇的事情再次重演，而且，我水军肯定是要装载大批士兵出征的，若是遭遇番人战船，被番人战船击沉在海上，那我可就血本无归了！” 王子和说道：“大明水师坐镇平户是次要，主要的，我要大明水师为我护航！” 徐宁宁看着他，缓缓的笑了：“你真决心动手？不再考虑考虑，要知道，你想的未必就一定实现得了，就算福王殿下有这个能力，但是这要往来大明之间斡旋，要在极短的时间做成这事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所以，我才和你商议了，别人说，达不到这个力度，但是，你出面，亲自给福王关说的话，我想，这事情的重要性，在福王殿下的眼里，会变得重要的多，机会不是时时刻刻有的，现在既然番人们动手在先，小骆率领一干血勇之士伺机在后，而番人们几乎是没有防范，这个机会，可就真是难得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一切都如你所愿，大明的水师也为你所用，番人们也被你彻底打败，那么，满剌加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如同九州一样，在那边征伐，彻底占领那里？” “如何处理，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王子和很是坦荡的摇摇头：“我都说了，那里是咱们大明的大院门口，我只是这大院里主人的一只恶犬，赶走了恶客，大门是关是开，是拆掉还是重建，那都得看主人的意思了！” 徐宁宁看着对方，王子和口中的这个主人，肯定指的不是当今天子，而是福王殿下，这一点她很清楚，对方有这个态度，不管是其中有多少真实的成份在，都让她不得不好好的考虑这个问题了。 王子和口中的大门，那是真正的一国之地，虽然是海外番邦，但是，那也是向着大明朝贡过的番国，说得难听一点，真的有天福王殿下大事未遂，流落海外，在海外也有划地为王的本钱，那里可不比倭国的九州，时刻还要担心着倭人们反扑，拿下了那里，那里就是自己的了，至于番人，打走了他们一次，难道还怕打走他们第二次吗？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好一点的，就容易王子和所说，将来福王殿下荣登大宝，就是这震慑海外诸国的事情，也是福王殿下的天大武功啊，难不成那个时候王子和还敢大大咧咧说这一切都是他的本事，不是奉着福王殿下的旨意办的差事？想一想若是到了那个时候，万国来朝，四海臣服，想必对福王殿下心中还有忿忿的那些人，也该闭上他们的嘴了吧！ 以福王的英明，加上海外源源不断的财源，大明必定是国强民富，到时候，内乱没有了，大明也可以腾出手来，好好的收拾一下北方的那些敌人了，兵强马壮，钱粮充足，那些鞑子又不是铁做的，难道还怕打他们不过么。 四海昇平，布武天下，福王殿下真的经由今天这事情，做到那个程度，那可是自大明开朝以来，历代帝王都没有做到的事情，比之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只怕也不会逊色多少了吧！ “你亲笔写个章程给我！”徐宁宁思忖良久，终于下了决心，“吴虎臣送我回一趟大明，福王眼下在北京，若是事情顺利的话，半个月之内，会有消息给你，如果超过二十天没有回音，那你自行其是吧，福王殿下那边，想必就给不了你多少支持了！” “当然，不管你怎么做，先把小骆弄回来，不要让他失陷在了番人手中，福王没办法给骆指挥使交代！” “那我就等着大小姐你的好消息了！”王子和点了点头：“你且稍候，我这就写信，对了，毛大勇的送信回来的手下，还在我这里，你回去的时候，一并带回去，他知道那个港口的位置，还有，若是事情不大顺利，你也可以让他回来给我报信！” 两人这就算是谈妥当了，没多长时间，徐宁宁带着郑前离开了藩守府，在她在平户的住处没有呆多长时间，带着十来个从人和郑前，直接就去了长崎码头，在码头上，早就已经得到了王子和的命令的吴虎臣，已经等候在了那里。 徐宁宁一到，直接就上船了，船只立马离开了港口，朝着大明的天津港开了过去。 吴虎臣对这条航线，那是熟门熟路了，从平户到天津，慢的话十来天，快的话，四五天就能倒，这一路来，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在第六天的上头，他们就出现在了天津港。 到了天津，那等于是回到了吴虎臣的老巢了，当然，这里更是锦衣卫海外镇抚司的老巢，随着徐宁宁来的不仅仅有郑前，还有天津锦衣卫的老人，徐宁宁上岸，直接就杀到了海外镇抚司的衙门，在那里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在一众锦衣卫的拥簇下，从天津前往北京。 福王这段日子，过的有些辛苦。 钱财上面辛苦，人上面也是辛苦。 从天津弄了几艘水师的战船，这种事情不仅仅搭进去不少人情，也花了不少的银子，尽管福王没有亲自出面，但是他的影子在这事情里若隐若现，真有心关注这事情的人，很容易从这其中品出味道来。 还好，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虽然现在说起来，还是他父皇的人，但是此人将自己的儿子的前程全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倾向性也很明显了，有他的遮掩，这事情才显得没那么的刺眼，但是，就算如此，也是在其中费了好大的一股劲儿。 他以为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那王子和得了他这么多的好处，剩下的事情，就得等着那王子和将这些好处翻着跟斗的还回来就行了。真算起来，他福王现在虽然摊着支持王子和的名义，得了一些实惠，但是，仔细算账下来，这些实惠基本上全部都花费在了王子和的身上了，这还不算四海商行的股份，从他的小集团里算是狠狠的赚走了一笔钱，但是这钱回过头来，等于还是花掉了。 他是白白担了个名义，没得到多少好处啊！ 但是，也不知道是那个该死的家伙，将这四海商行的事情，泄露了出去，让太子那边知道了，而且，他在太子那边的暗桩，很肯定的是太子可能拿这事情做一点什么文章，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亲自下令在府里杖毙了几个不开眼的家伙，发泄了一下自己的苦闷。 怎么做点事情就这么难呢，自己不就仅仅没有那个东宫的名义吗，就得怕这怕那！往大一点说，自己这也是为了大明的朝廷的福祉，自己这么辛苦，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自己吗，而太子，就因为有了那个名义，什么都不用做，稍微做的什么，捧臭脚的人就一茬接着一茬！ 郑伯爷是自家人，那是信得过的，这个时候，真正信得过靠得住的，还是自己家人，有时候看史书，他觉得历史上那些宦官干政，外戚干政，简直是不可理解，宦官是什么东西，不听话打杀了就是，外戚，哼，一朝天子大权在手，外戚又怎么了，真当天子治不了他们吗？ 但是，这个时候，他却隐隐有些理解当时的外戚为什么会有能力干政了，就好像现在，他能信得过，能找来商议的，也就只有自己外公了，能为自己身家性命都不顾的，也只有可能是母亲的家人，至于其他的兄弟，姐妹，甚至自己的那些下属，谋士，都是一帮靠不住的家伙。 第三百三十五章福王府里的密谈 第三百三十五章 福王府里的密谈 “太子那边，最近和浙江的某些人，接触得比较频繁！” 福王对着自己的外公，没什么掩饰的：“有消息传来，在打听咱们商行的事情，好像是和咱们商行做过买卖的家族，海贸那边，动静那么大，这消息就算是骆思恭的锦衣卫，也遮掩不过去的！” “那又如何？”郑伯爷老而弥坚，看着自己的外孙：“大家都做的，咱们就做不得？” “问题是，这事情若是拿出来嚷嚷，咱们不占理啊！”福王有些苦恼：“朝廷的禁海令一直都还在那里挂着呢，以往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是，若是他拿这事情攻讦我，怕是父皇都没法说我了！” “你要这么想，那你就错了！”郑伯爷嘿嘿一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是没这个门路，他要是有这个门口，做的比咱们还要过分，海贸这口子，咱们稀里糊涂就打开了闯了进去，可是你知道，这前朝到现在，皇子中哪怕是再开辟财源的，也没几个朝着这方面想的，那些好处，早就被江浙沿海那些家族把持住了，皇子又怎么样，皇子要伸手抢他们的饭碗，他们一样不干，事情还没开始，就在朝廷上闹得不可开交，为他们说话的人还少了？” “都是得了他们的好处的！”福王不屑的说道。 “没错，都是得了他们的好处，但是，既然是好处这么大，他们为什么不拿过来，干脆自己做？”郑伯爷点拨着自己的外孙：“是他们不想做吗？” “那我倒是不觉得！”福王不笨，稍微一忖就明白其中的道理了：“他们根本拿不过来，这是人家安身立命的所在，强夺，那是要出大问题的，就算是强夺，也未必做的有这些人好，既然如此，还不如舒舒服服的吃些孝敬好了！”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郑伯爷一拍大腿：“现在咱们伸手进去了，不仅不用看他们的眼色，他们反而要看咱们的眼色，这个时候，有人不服气，那是肯定的了，太子又怎么样，没了咱们，他们就会将这些好处全部都给了太子，将自己的产业和身家性命拱手相让吗？这种人，我估计有是有的，但是，绝对不是所有人！” 郑伯爷哼了一声：“让他们去折腾，回头给那个王子和说说，这折腾得最凶的几家，彻底断绝了他们的财路，想来那家伙这点本事，还是应该有的！” 福王点点头：“打一拨，拉拢一拨？” “哈哈哈哈！”郑伯爷笑了起来：“可不就是这么回事情吗？那王子和算是个有本事的，也不枉你你外公我当初看中了他，最近那边的消息挺不错的啊，倭国一共就那么点地方，听说他占据了都快三分之一的地方了，那些倭人居然就那么捏着鼻子认了？” “不认又怎么样，王子和这人治军还是有点能耐的！”福王点了点头：“一帮乌合之众，居然让他在那倭国之地弄出了小小的气候，想来也是个人才，可惜的是，当初和他接触得太少了，不知道此人到底心性如何，若是真的脱离了掌控，将来是福是祸，还真不好说！” “那是将来的事情了，将来的事情，谁说的准，眼下他已经上了你的船，你还担心他下去不成，就算他下去，难道太子的船，又敢让他上去，用人嘛，你还是不够大气，要舍得用人，放手用人，宁肯到时候忍痛割爱，在开始的时候，也不该畏首畏脚，将来天下都是你的，这一点，你一点要自己先清楚，没有人是没有用处的，会用人的人，会找到这个人的可用之处加以利用，不会用人的人，自然是无从下手，鸡鸣狗盗之徒在平原君手里，也比那些搏杀无敌的勇士好用，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那王子和不管日后如何，他能在外面为你开疆拓土，广开财源，那么现在他就是好用的！”郑伯爷看着福王的一个心腹，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有些迟疑的收住了话头，福王的人，不可能这么没规矩，在他们两人在商议事情的事情走进来打搅他们，那就是说，一定的出了大事了。 “嗯？”福王听到自己心腹在耳边的耳语，眉头皱了起来，“还不快请王妃进府，禀报什么，王妃回家难道还要知会我一声么？” “宁宁回来了？”郑伯爷讶然，因为想赖在京城，所以借口不能完婚将徐宁宁打发到倭国那里去，还是他的主意，这个时候，徐宁宁居然一声不吭的回来了，这可不是给福王添堵么？ “嗯！”福王也阴沉着脸，回了一声，还没说话，听得外面脚步纷沓，一个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你们下去吧，我知道王爷在里面，怎么，你们还要拦着我不让我见王爷不成？” 一众唯唯诺诺，终究还是有人不肯离去，福王见状，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宁宁，怎么不派人来说一声，也好叫我派人去接你！” 徐宁宁大踏步走了进来，对身后弯着腰的侍从，不再理睬，进门一眼看到福王和郑伯爷两人坐在那里，脸色登时就换了一副笑容：“王爷，郑伯爷，宁宁打搅你们说事儿了么？” “不碍事的！”郑伯爷笑呵呵的回答道，这个外孙媳妇，相貌家世都有，而且识大体，他是极为欣赏喜欢的，“正说到倭国那边的事情，就听到你回来了，看来我和福王殿下是心有灵犀，知道今儿肯定要有点关于那边的事儿发生！” “这事情还真让您给说着了！” 徐宁宁看了看门口，脸色郑重起来，福王会意，对着门口吩咐起来：“都离得远远的，五十步之内，不许有人！” 又是一阵纷沓的脚步声响过，然后，外头就突然变得清静了，这个时候，郑伯爷和福王都饶有兴趣的看着徐宁宁，这种做派，显然有几位重要的事情，但是，这里可是福王府，四周都是福王的心腹，这丫头还这么小心，那事情肯定小不了了！ “这个事儿，是这样的！” 回来的路上，徐宁宁已经打过几次腹稿，将这事情说起来，倒是也没什么不通畅的地方，而郑伯爷和福王，也是好城府，即便是他描述的内容当中，有些东西，他们不是很明白，也没有打断她的话立刻发问，而是一直都等到她说完了之后，两人相对看了一眼，才捡着心中的疑惑开口了。 “番人先动的手，而王子和的水军包括咱们最近从天津弄过去的水师，都打不过番人？”福王关心的是这个。 “应该是如此，番人的战船我看到过，一艘船上的佛郎机炮，比起咱们一个城池的佛郎机炮不得少，番人又擅长火器，真要和他们对阵，咱们的水师，占不了多少的好处！” 知道自己的消息，是帮助福王做出判断的依据，徐宁宁很是小心的斟酌了一下，才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个王子和的手下叫什么，他那船队多少船，多少人？”福王继续问道。 “大小七艘船，三百多人！”这个徐宁宁倒是知道的清楚的很。 福王倒吸了一口凉气，七艘战船，干不过人家一艘船，这海上的这仗，还怎么打，就是这样，这王子和还在作死，让自己从大明水师那里，给他找些支持，这是他自己活得不耐烦了，还想拖个人一起死吗？ “那个王子和说的大明是大院子的事情，你再给我解释解释，那个满剌加是怎么回事，还有，番人在那里经营了多长行时间了？” 郑伯爷关心的却不是谁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徐宁宁微微想了一下，将王子和的那番比喻，按照自己的见识理解，再次富庶了一遍，这一次，郑伯爷听明白了。 “不错，有见识！” 听明白之后，郑伯爷的第一反应，就是拍了一下大腿，“这个王子和，是个人才，虽然他胆子大了一些，但是，有咱们在，这胆子大一点才正常，胆子不大，那才叫不思进取呢？” “外公，你不是觉得王子和这做法对吧，咱们七艘船都打不过人家一艘船啊，那满剌加还有十多艘，听说是一个船队，依照我说啊，那被困住的那艘番船，让王子和派人过去，悄悄弄死他们就得了， 到时候把船一烧，番人即使是来找麻烦，咱们也可以来个死不认账！” 福王很是不解，这力量对比太悬殊了，而且，不管王子和说的再天花乱坠，反正他是看不到自己在其中能得到多大的好处，既然没好处，还有这么大的风险，他当然就不想沾染这麻烦事情了。 “王爷，你要这么想，你就错了！”郑伯爷严肃起来：“如今虽然你和太子在皇上面前争宠，但是，皇帝再宠爱你，也不得不立了别人做太子，你就应该知道这一点了，你和太子比起来，除了皇帝的宠爱，你还有什么？” 郑伯爷看着他：“但是，现在这么大的功绩送到你的面前，你只要点点头，这事情成了，那就是你的功劳，就算不成，那也不过是皇帝钦封的备倭使不自量力，擅启战衅，于你的声名又有什么损害！” 他叹息了一下：“自成组年间，郑和七下西洋，万邦来朝，这已经是多少年的事情了，若是这样的盛况在你的时代，再来这么一次，那么天底下谁会不对你刮目相看，而且，重要的是，这事情你做出来了，而太子，却是庸庸碌碌，无所作为，这样的对比之下，有什么好处 ，就不用我多说吧！” 第三百三十六章水师总兵 第三百三十六章 水师总兵 “道理我都懂！” 福王苦笑了一下，“我也想支持王子和，番人都欺负到咱们院子里头来了，真当咱们大明人都是软骨头不是，不狠狠的教训一下他们，没准他们将来比倭寇还要可恶！” “但是，但是，外公，这种军国大事，我能做的实在不多啊，水师，用他们几艘船平日里可以，但是这涉及刀兵的事情，哪个又敢不奉皇命，不见兵部的调兵文书，就敢擅自做主的，这事情，若是兵部知道了，内阁也就知道了，内阁知道了，父皇也就就知道了，我不觉得父皇在这事情上会支持我！” “为什么要告之兵部，广东水师难道天天都窝在自家的港口里，无所事事么，海盗侵袭如何，倭寇袭扰如何？这等都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九边的士兵，镇守边关，也不是说他们每天都躺在屋子里睡觉，连城门楼子都不上去转悠一下的！” 郑伯爷悠悠的说道：“不过是巡航而已，去琼州巡航是在自家门口转悠，难道去东番巡航就不是在自家门口转悠了，去年在朝鲜，和倭寇打得那么热闹的时候，广东水师也没少往那边跑，难道那会儿去得，现在就去不得了？” 福王沉默了下来，对啊，一开始他就将这事情往大了想的，想的是轰轰烈烈的调拨水师出去，和那些番人好好的干一场，但是，打仗可是有战损的，要死人的，在海上，战船也是会沉的，这种事情，可不是他福王一个吩咐下去，那些水师的官兵，就会好好的听话的，要不然这大明的超纲，还有没有一点章法了，随意一个皇子就可以指挥得动军队，哪怕他是父皇宠爱的儿子，只怕这种事情发生，他的父皇在皇宫里睡的也不踏实！ 但是，他是支持王子和，并不是说他来做这事情，这种事情，他敲敲边鼓，壮壮声势就可以了，这大头还在王子和那边呢！ 看看王子和的的部下都是些什么人啊！一帮黑不溜秋的昆仑奴，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搜刮到那么多的人为他卖命，一帮倭国收服的倭人残军，在就是从大明过去的一帮死在街边都没人看一眼的流民，这些人和那些番人打仗，打赢了固然是他福王高瞻远瞩，指挥有方，以夷制夷，若是打输了，那也不是死的大明的军士，动不了大明的筋骨，更不会有人觉得他丢了大明的脸面！ 而他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能力，指示水师稍微改变一下巡航的路线，策应一下王子和，说白了，就是给王子和壮胆，顺便正名的事情，更深究的话，这也是王子和对大明表忠心呢，若是王子和不要这个支持，不要大明水师参与的这个名义，而是擅自用自己笼络的这些人马直接和番人开打，这其中的意味就可以品出来很多了，反正，至少王子和一个跋扈的名声，是跑不掉了的！ 广东水师虽然名头上冠着一个广东的名头，但是，他可不是广东布政使司可以节制的，作为大明为数不多的几只水师，一直都是在五军都督府的节制之下，尽管这个五军都督府现在几乎成了一个空头衙门，权利几乎全部被兵部拿走了，但是，也不是谁说指挥的动就可以指挥的，内阁不行文，你看兵部敢指挥兵马乱动不？ “广东水师的总兵，我好像记得是宋健吧！”福王摸摸自己的下巴，他和这人没交情啊，当然，在自己的夹带里扣吧一下，他还是能找到和对方能攀上关系的人，但是，这种事情，君不密丧其国 臣不密失其身，到处嚷嚷闹得人人皆知，那本来可以糊弄过去的，只怕也就糊弄不过去了！” 屋子里一时沉默了下来，方向定了，但是，方法却是有些难了！ “咳咳咳！”徐宁宁见到两人一到具体的问题，就开始犯愁了，忍不住轻轻咳嗽了几声。 “宁宁……咦？”福王顺着她的咳嗽声转过头来，顿时眼光就是一亮：“宁宁你有好主意？” “我哪里有什么好主意！”徐宁宁微微笑了一笑：“这个宋健，我倒是见过几次的？” “嗯？”两人的目光一下都亮了，水师，对了水师，定国公数代镇守南京，若是没有掌握水师，怎么可能一直稳如泰山，徐宁宁说他见过宋健，这是说，宋健和定国公那边扯得上关系，要是这样的话，这事情还真不是多难的事情了！ “我现在怀疑，那王子和一定是早就打听好了宋健的底细，才对咱们提出这样的要求！”徐宁宁若有所思：“要不如他如何笃定的觉得，咱们就一定使唤得动广东水师呢？” “你是说……？”福王皱眉问道，要是这样，那王子和的心机可就太深了。 “宋健曾经在浙江水师呆过一段时间，哼，若不是我爹，他这辈子，也就是一个参将的命了！”徐宁宁哼了一声，那个宋健他记忆深刻的很，毕竟定国公照拂的人提拔的人很多，但是，能够官居总兵，也算手握大权的封疆大吏可就没几个了，而这宋健，恰巧是其中的一个。 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 这宋健本事是有一点的，但是说本事多高明也就未必了，但是，他靠上了定国公，拉的下身价，这人要不飞黄腾达都难，尤其是在浙江水师里头，有点本事又听话，还对定国公言听计从的，还真不是很多，这样的人，定国公不用，那才是傻子呢！ 至于后来他上了一步，逐渐开始在朝中，在军中铺设自己的官路，但是，他身上定国公的标签可是搭上了的，说到底，真正肯挺他的人，只怕还只有定国公，这才是他唯一的靠山。 “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福王简直是惊喜交加，自己的阵营突然之间多了这么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在着之前，自己居然还不知道，要不然，早就派人和他接触了，定国公府如今和福王府成了一体，这定国公的人，可就算的上是他半个自己人么？ “你总归是要有些底牌的！”徐宁宁笑了笑：“将所有的底牌全部给人看，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自从宋健升任了总兵之后，基本上就没来过南京了，不是他不想来，是我爹不让他来，避嫌！” 徐宁宁将话说的这么明白，福王再不明白，那就有点小看他的智商了。 对于定国公来说，在皇帝的眼里，大概你管好南京那一摊子就够了，若是将手伸得太长，怕就有些不合适了，广东水师的总兵，和你定国公来往密切，这一南一北，总会让人联想到不大好的东西，所以，避嫌就相当重要了。 以前宋健做游击做参将的人，没人会关系这么个人物，但是，到了总兵这个位置，这一举一动就有人盯着了，稍微走错一步，只怕无数的冷刀冷枪就飞过来了，他不谨慎，定国公自己还要谨慎呢！ “宁宁你真不枉是我的贤内助！”福王赞叹了一句，有的时候，真的找对了一个王妃，给他带来的惊喜简直是太多了。 “若是派人去，那宋健未必买账吧，而且，求定国公的书信，只怕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不会耽误了事情？” 高兴过后，郑伯爷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没错，现在就是时间不够，用许宁宁转述王子和的话，这就是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万一那被困在的番人战船，将消息传了回去，那这一仗基本就没法打了，丧失了出其不意的先机，只怕很难再有这个机会了。 “不用我爹的书信，我亲自去！”徐宁宁知道，这一趟自己怕是免不了：“明天我就动身，从天津出发去广东，又不是要他拉出千军万马去打仗，不过是让他改改战船巡航的路线，不是多大的事情，就算我爹是书信，都没有我直接出现在他的面前管用，毕竟我爹是我爹，我出现在他的面前，代表的可不仅仅是我爹，还有三哥呢！” “那我在这里，还需要做什么？” 福王倒是有些不大好意思，这种事情，理应是他一个男人在外面奔走，但是却是让自己的王妃去做了，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不用做什么！”徐宁宁回答道：“对了，小骆也在那边，让骆指挥使的手下，在街头巷尾散播些消息，将那些番人欺负吕宋，暹罗，真腊的恶行夸大一些，将他们说的可恶一些，最好是引起百姓的仇视，百姓越是觉得这些人不堪，到时候王子和要是将番人们打退，传到京里来，对你的名声就越好，具体胜负的消息回来之后，再派人将王子和和咱们的关系透漏一下，这些事情，锦衣卫可以去做，王府里也可以派人去做！” “这个好说，王府里养着那么多人，可不是让他白吃饭的！”福王点头答应。 “不是说太子殿下盯着四海商行么，找几个不开眼的海商出来，给他们安上一个和番人勾结欺压我大明番国的名头，也算是一石二鸟了，以来为福王扬名，一来也回敬了太子一下！” 郑伯爷呵呵笑道：“这事情，还是交给我这把老骨头来做吧，好歹我也认识一些闲散的家伙，等到事态明朗了，福王府在发力也不迟，这事情，不发力则可，发力咱们就要直达天听，或许，这对福王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一个机会了，一边是果敢勇毅，一边是碌碌无为，大明的继承人选谁，这官员百姓可就得好好的掂量掂量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许你一个侯爷 第三百三十七章 许你一个侯爷 徐宁宁这边的事情暂且不说，回头看看在平户的王子和。 福冈城打下来之后，基本上九州的大规模的战斗就已经完全的结束了，只有一些溃兵流落在民间，成为了盗匪，对付这些盗匪，就成了平户的武装力量要对方的主要任务，其实这些盗匪也很可怜，至少，在王子和彻底掌握了九州之后，他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的难过。 在每个城池里驻守的士兵，算起来并不是很多，抛去平户是藩守府的所在，几个大营的老营都在这里，驻守的士兵多一些，在其他的城池，王子和的兵力其实并不是那么分散。 熊本城是最早归顺王子和的势力，所以他们的日子相对来说好过不少，而浅尾舞衣也保留了相当自己的势力，这些士兵足够维持熊本城不受这些盗匪的侵袭了。 除却老牌的黑人营亲兵营和佣兵营这些来自九州之外的士兵意外，柳生静云为统领的扶桑营，全部都是这九州岛土生土长的士兵，起先扶桑营的兵员，是平户和熊本的那些有过从军经历的倭人，后来整个九州都在王子和手中之后，扶桑营的来源就复杂多了，宫崎，福冈等地皆有当地士兵入营。 经过柳生静云的整训操练，基本上扶桑营成为驻守在各个城池的主力，当然，各个城池军政衙门的设置，保证了当地怎么都会有一支直属军政衙门的力量存在，有时候，王子和觉得自己好像是后世侵略华夏的倭寇，这如果颠倒个儿来看，这些扶桑营的士兵，可不就是当初那些穿着黄皮的皇协军么？ 这些都不是那些盗匪最头疼的地方。 在熊本城归顺之后，王子和的农庄模式已经可以开始实行，等到他有足够的力量将农庄模式推行到整个九州，盗匪们的生存空间一步步的被压榨，这些农庄，再不济都能拉出数十个丁壮，而且，其中有从军过的老卒在里头，打起来也有章法，盗匪人数过少，根本就打不了农庄的主意，稍微一个耽搁，其他农庄没准排除援兵来了，他们根本就占不了农庄的便宜，更别说在农庄里头打劫到他们需要的东西了。 要是盗匪的人数集结到了百人以上，那就更有乐子了，上百人的吃喝行动，不可能不露出行迹，别忘记了，王子和的手下还有一支佣兵营，这些人最擅长的就是追踪截杀小队作战了，一旦被这些佣兵们咬上，这股盗匪就算彻底完蛋了，能消灭他们，佣兵们绝对不会留守，消灭不了他们，佣兵们立刻向附近城池求援，凡在在他们的手里，这些盗匪也逃不掉，所以，最后还是一个死字！ 福冈之战结束不到三个月的时候，实际上民间的盗匪就已经基本上绝迹了，没办法，就算不被打死也会被饿死，王子和通知下的九州岛，根本就没有他们的生存空间。饶是如此，各个农庄依然每天都有例行的军事训练，从农庄里进入军队也是这些农庄的庄丁们提升自己地位扩大自己前程的一个机会，抱怨这种军事训练的人肯定有，但是觉得很少，大多数人还是希望能够吃饱喝足之外，还有点别的追求的。 这样的结果，就造成了九州岛看似除守备部队，根本就没有多少军力的假象，实际上，王子和自己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如果紧急情况下，需要用兵，他甚至可以在不调动各地的守备部队的时候，动员起一两万的军队，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这而且，这一两万人还都是受过军事训练的那种，比起九州以前那些大名临时征召的那些农兵，不知道强上多少倍。 什么是紧急情况，比如说，现在就是！ 从军阵衙门发出的命令，一条一条的飞往九州各地，绝大多数都是命令当地的军政衙门以及辖下所属的军队，未经允许不许调动之类的，五十人以上的军队调动，必须有军政总衙门的命令才可以，否则的话，一律以图谋不轨论处，这个一律，就包括了熊本的浅尾舞衣和宫崎的岛津泓。 而另外当地驻军中一些，一些精锐也被挑选，开始调派到平户城，人数不是很多，但是，个顶个都是军中的精英，这就不得不令浅尾舞衣和岛津家生出一些联想了。 平户那边倒是没有从他们两家这里调拨人手，实际上，岛津家比起浅尾舞衣还不如，浅尾家好歹好保持了以前私兵，但是岛津除了那一支极其耗钱的铁炮队，仅仅只保持了近五百私兵，这还是看在岛津泓在和三鸟家一战中有着不错的表现在有的结果，其他大部分的士兵，都被充实到了柳生静云的扶桑里头去了。 “这是要出事？” 浅尾舞衣和岛津家几乎同时都有了这个感觉，当然，在刚刚经历了和三鸟家一战后，他们想到的也只是那三鸟健仁大概贼心不死在试图夺回自己的地盘，如果他找到外援的话，但是，这些被调拨的士兵，全部都朝着平户调拨了，按理来说，如果是和三鸟家的余孽备战的话，那应该全部在福冈集结才对，三鸟家卷土重来的话，也只能从那个方向来，难不成他们还能得到九鬼家的支持，从海上进攻平户不成？ 他们两人倒是费了不少心思，百般试探打听，可惜，依然一无所得，王子和将消息封锁得十分的严密，实际上，除了几位心腹的几人，下面的人根本不知道他的意图如何！ 从各个城池调拨来的扶桑营士兵接近一千人，进入了平户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营房，然后就一头扎进去不出来了，每日里除了经过营房的人偶尔听到里面的操练声以外，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些人在里面做什么，当然，打听也是不行的， 除此之外，平户城好像没什么变化，长崎码头上也好像没什么变化，日子就那么一天一天的过着，即便有人发现毛大勇的战船，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也没有生出多大的依稀，毛大勇出海有时候一两个回来一次，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真正是不足为奇。 半个月，差不多正是当初徐宁宁离去的时候给王子和说的期限，王子和在犹豫，是不是放弃此次行动的准备的时候，吴虎臣的船队回来了！ 不仅仅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他想要见到的人，徐宁宁和毛大勇！ 毛大勇就不说了，见到王子和后一脸的羞愧，一个水军将领，出去之后，将所有的船只都丢到了外面，还得搭乘别人船只回来，真是莫大的耻辱，王子和好言抚慰了几句，并对他将何塞的船只困之的战绩加以了巨大的肯定，才让听到羞愧之心稍稍减少了一些！ “何塞和莉安娜呢？” “在东番呢，所有的番人俘虏，我都留在了东番，徐小姐交代我，这些番人的下落的消息不能泄露出去，我倒是想将其余的番人都杀了，就留下他们两个，但是徐小姐说大战之际，杀俘不祥，我就留了一些兄弟在那里看着他们，不过那些吕宋人我都带回来了，他们和番人们有着血海深仇，留他们在那里，太容易出事了！” “嗯，徐小姐说的没错，那些番人逃不掉吧？” “船都没有，他们往哪里逃！”毛大勇嘿嘿说道：“港口堵死了，人出得来，船可出不来，就算出来了，他们能到哪里去，朝廷水师的战船，现在就在外面的航路上！” “那些吕宋人呢？”王子和问道。 徐宁宁接过来话，回答道：“广东水师六艘战船就在外面海面上，那些人都在船上，水师我是给你带过来了，但是，这些人可未必听你的命令，毕竟你当初只要是要水师坐镇在这里，为你看好这大本营的！” “我当初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王子和叫了起来：“就吴虎臣这两艘船，我怎么将人送过去，算起来，我准备两千人，这两千人吃喝不算，就算用船装，也得要些船装吧，你指望我征用这港口里的商船么？” “人家不白干！”徐宁宁不动声色的说道：“到这里是福王的情分和面子，倒是要做其他的，就得你和他们说了！” “能干就行，钱不成问题！”王子和还真不拿这当什么问题：“那还得劳烦你一下，将他们的将军请来，我和他好好的聊一聊！” “已经来了！”徐宁宁哼了一声：“我也不能白干，这前后快折腾了一个月，我可是奔波数千里，你不带这么使唤我的！” “当然不会亏待你，我做的这些，可不就是给你个福王殿下的一份大礼么？”王子和哈哈一笑：“我可曾找福王殿下为我的前程要过些什么？” “你不要，不代表福王殿下心里没数！”徐宁宁看着他，郑重的说道：“福王殿下亲口说了，若是因为你的这事情，助他登上大宝，他许你一个侯爷，世袭罔替！这算不算可以让你放手去做的理由了？” “那我得好好谢谢殿下的恩典！”王子和说道：“殿下许我一个侯爷，我许他万里海疆！” 第三百三十八章傲慢的敌酋 第三百三十八章 傲慢的敌酋 满剌加港口。 布里切利感觉自己的左眼最近拉是在跳，他不知道在大明有一句话叫做“左眼跳灾，右眼跳财！”但是，他心里有些心神不定那是肯定的了。 王国意志号那个该死的东方港口，已经一个多月，何塞那个蠢货，这是拿自己的友谊当作理所当然了么。 作为远东舰队的司令，他的目标可不是在这远东，英格兰才是他需要征服的目标。但是可惜的是，他和何塞一样，在某件事情上，国王陛下不得不做出将他派遣到远东的决策来，实际上，他觉得这就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这是一种变相的流放！ 不过，经过了漫长的航程，他发现在这遥远的东方，来做这个远东舰队是司令，也不是一件太糟糕的事情，若是他换个心态的话，在这里，他可以过的比国王陛下还要舒服。 何塞要说起来，应该和他是同病相怜，更为倒霉的是，何塞没有他的舰队，直接被派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一个总督，那里有什么地方，值得王国安置一个总督呢，这要是在里斯本说出去，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就算你要设置总督，也只能是设置一个远东总督，譬如他布里切利，管辖着整个东方的殖民地，包括印度。 没错，印度总督也没必要设置了。 但是，何塞的家族，在里斯本还是有着一定的影响力的，作为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在这遥远的东方，互相扶持而不是互相砸石头，那才是正确的做法，这也是他肯将他的旗舰王国意志号借给何塞去那个东方港口的最终理由。 说时候，虽然王国意志号是他的旗舰，但是，他并不喜欢那艘船，作为旗舰，那是因为王国意志号是按照无敌舰队主力建制的规模建造的，这样的战船在武力孱弱的东方，简直是浪费了他的用途，他更喜欢比起王国意志号小一些的这些中型战船，飞快的速度，威猛的火力，还有漂亮但不失优雅的造型，这才象一个贵族应有的座船，而不是主力舰艇那杀气腾腾的模样。 但是，旗舰就是旗舰，借出去了不回来，那可不是个事儿啊！ 他决心派人去催促一下何塞回航，他吕宋的事情在他看来是不小，但是，远东舰队没了旗舰，在自己这里更是大事，互相扶持并不是互相不给对方面子，不过派谁去催促合适呢？ 港口一艘在这里停泊了接近一个月的东方商船，引起了他的注意。 毕竟何塞去的那个港口，是东方的港口，虽然他的战船还没有到达那么远的地方，但是这不妨碍他知晓在那个遥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强大的帝国的存在。 安东尼被布里切利阁下召唤到王宫，对安东尼来说，这可是莫大的荣幸。 没错，布里切利大多数的时间嫌在船上住得不舒服，嫌在要塞里住的太憋气，他的驻扎所在，选择了以前这个国家的王宫所在，这是他向所有人表示自己是这里的主人的一种方式，作为他的居所，精美的晚宴，通宵达旦的狂欢那是常态，但是，一个普通的小商人，基本是没有机会得到的邀请的。 安东尼就是这样的小商人，他甚至不知道布里切利阁下召唤自己是为了什么。 “听说，你最近在和港口里的那艘东方商船做生意，他们在你这里定了一大批货物，在等着你把货物送过来？”布里切利眼里那里有这种平民小商人的存在，笔挺的军服不知道被他丢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坐在那里，袒露着胸腹，一边抚摸着身上妖娆笑着的美女，一边啜着美女送到嘴巴的美酒，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的，阁下！”安东尼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这位东方商人，非常的豪爽，而且对于我们王国出产的一些器具，非常的感兴趣！” “哦，我想见见他，你能将他带来吗？” 虽然是祈使语气，但是对于安东尼来说，无疑这就是命令，毫无疑问的，他应了一声，忙不迭的跑去请人了，甚至连对方想要将这这东方商人带来做什么，他都没用，在这里，想要生意做的长久，想要赚大钱，不违背布里切利阁下的意志才是最好的选择。 半个时辰之后，苏醒被带到王宫。 “阁下，你想见的客人带到了！”安东尼老老实实的禀报着，而此刻的布里切利正在专心致志享受着，那里有时间搭理他。 两人默默的站在一边，知道足足五分钟时候。 “你们是大明帝国的商人？”他斜眼看着这个年轻的商人，有些随意的问道。 “是的，尊敬的阁下！”苏醒可是来自出产肉屏风的国度，这点当中做点不可描述的事情在他看来虽然有些不知道羞耻，但是，也算是小儿科了，都是些蛮夷，难道他还能要求对方一下变得文质彬彬知书达理不成。 “那您来的时候，经过长崎港没有？”依然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的确经过那里，那里是倭国的港口，挺繁华的，不过货物在价钱方面，就不是那么的可观了……” “不要和是或这些，你的这些事情，我一点都不关心！”布里切利打断他的话：“你们经过长崎港口，有没有看到伟大的远东舰队的战船，在他们的港口里矗立？” “和满剌加一样的战船吗？”苏醒装作一脸懵懂的样子：“见是见到了，可是那艘战船，可是比这港口里的战船都高大威猛得多！” “那是远东舰队的旗舰！”布里切利哼了一声，不在询问对方这个话题了，既然得知道王国意志号就停在长崎港，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才是他关心的了。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大明帝国，依然是要经过那里，对不对？” “这得看安东尼阁下什么时候给我把货物备齐了！”苏醒看了看安东尼：“昨天安东尼阁下告诉我，至少还需要十五天呢！” “那不行，太迟了！” 布里切利蛮横的打断他的话：“你叫安东尼是吧，他的货物还差多少，三天之内给他备齐，我需要他回一趟长崎港口，催促一下我的旗舰返航，都这么长时间了，旗舰长期不在港口，很是影响我的舰队士兵的士气！” “这个，这个……” “没有这个那个的，做不到这个要求，以后你就不要在满剌加做生意了，难道王国的商人，这点觉悟都没有了吗，没有了王国的舰队保护你们，你们在这个地方，人身和财富都得不到安全，为了王国的利益，你就牺牲一下你那微不足道的小小利益吧！” “如果这样的话，如您所愿！” 安东尼耷拉着脑地，垂头丧气的带着苏醒离开了王宫，很是不甘心的告诉苏醒：“其实苏先生，你要的货物，我已经从印度运来了，最快十天，最慢不超过半个月就能到这里，可是，布里切利阁下需要你为他效劳，咱们的契约只怕要稍微折中一下了！” “你不要争辩！” 安东尼叹息了一下，说道：“布里切利给了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若是你的船还在港口里，布里切利阁下会很不高兴的，所以，这件事情就这样了，我们将已经准备好的货物交割一下，期待着下次和你合作了！” 看来，这就是定局了！ 苏醒也是有些怏怏不乐的和安东尼告别，回到了自己的船上，将自己去了满剌加城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全部回报给了骆养性。 “骆大人，事情就是这样，咱们最多还有三天的时间在这里逗留，那个舰队司令，已经对那艘番船还不回港，有了疑心，赶我们离开，就是为了让我们会长崎给他番送信，催促他们返航呢？” “这么说来，这些番人也不知道那艘番船的下落？”骆养性若有所思：“我说不会毛大勇这么神勇，在海上和那番人的炮船两败俱伤了，要是那样的话，咱们可就真的白来一趟了，但是，就这么回去的话，我可是有点不甘心啊！” “应该不会吧！”苏醒不大相信，“反正咱们的船队也好，番人的那艘炮船也好，都没有回来，眼下看来，事情只怕是出了变故，骆大人说来了这趟不甘心回去，我也是有这个感觉，那帮小子们憋了一个月，要是就这么回去的话，他们还不得给炸了啊！” “你说你是在城内王宫里见到的那个敌酋，那个什么布里切利？”骆养性眨眨眼：“不是在要塞里？” “不是，是王宫里！”苏醒很是肯定的回答道。 “来来来，你给我说说王宫的布置，还有守卫的兵力如何！” “骆大人！”苏醒睁大了眼睛，他自问自己是个胆子大的，但是，看到此刻骆养性的样子，他觉得自己胆子比起骆养性来，还真不算大。 “你不是想要打那敌酋的主意吧！” “为什么打不得！”骆养性理直气壮的回答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他自己不住在船上，不住在要塞了，偏生要住在那王宫里，我有什么办法，这么好的机会我不把握，那我来这里干什么来了，就为买番人那点破烂？” 第三百三十九章得手 第三百三十九章 得手 骆养性的计划不得不是胆子大，在这重兵环绕的满剌加城里，他居然想要绑架这些番人的最大的头领。 但是苏醒仔细考虑了一下之后，觉得这事情还还真的有可能，那个叫做布里切利的家伙，不住在自己的战船上，不住在安全的要塞里，而是住在王宫里，他们这些人，还真的有下手的机会，而一旦得手之后，他们挟持着人质退回来，甚至可以从容不迫的上船离开，了不得那些番人的战船如同跗骨之蛆一样的跟在后面，但是，他们却是没胆子开炮攻击他们的战船的！ 如果顺利的话，他们甚至可以将这番人的头目，劫持到平户，当然，到了平户，该怎么应对，那就不是骆养性和苏醒考虑的问题了，平户有不是有王子和吗？ 两人都是年轻气盛之辈，也都是胆大包天之辈，一旦想通了其中的厉害关系，说干就干，而且，这事情也容不得他们慢慢考虑了，布里切利只给他们三天的时间，从容的布置此事，根本不可能。 船上的人，开始三三两两的在第二天的早上开始下船了，力图不引起别人的主意，就仿佛好像是要去满剌加到处走走逛逛的样子，一上午的时间，通过这种方式进入满剌加城的，就有五六十人，这些人，基本上大部分都是苏醒的手下，而骆养性的锦衣卫，则是担负着看管自己的船只，等待着他们返回的任务。 满剌加城池跟平户差不多，到了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是要关城门的，但是，谁都没有注意，有这么五六十人已经在城里悄悄的留了下来，并且躲藏在靠近王宫的几间民居里。 民居的主人是在吃晚饭的时候，被突然闯进来的这些人给制服住的，大概是他们没想到这城门都关了，在城里还有这么胆大包天的贼人吧，等到制服了他们之后，差不多所有人的人都慢慢的集中在这民居中。 从民居里可以远远看到王宫，实际上，看不到都难，入夜了的满剌加，可不是到处都是灯火，而那灯火最通明的地方，就他们的所在了。 动手的时间，决定在半夜，那么，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能做的就等待和观察外面的情况了。 不得不说，这满剌加一点都不象一个重兵把守的城池，一个时辰都看不到一趟在街上巡逻的士兵，一直过了午夜，才看见有两队士兵仿佛是应付差事一样，晃晃悠悠的从王宫前面的门口经过，然后又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刚刚开始的时候，骆养性还以为这里的防备是外松内紧，结果，看到这种情况，他的信心大增，这哪里是外松内紧，这是外松内也松啊！！！ 更让他值得庆幸的是，那王宫里的灯火，一直都没有灭过，而且，还不断有巨大的喧哗声从里面传出来，而且，从这些喧哗声中夹杂着有女人的娇笑声来判断，这里面绝对不是在连夜处理什么公务。 “真够荒淫的！”苏醒嘀咕了一声，联想到白天看到在布里切利身边的那个女孩，那女孩可不是什么番人女子，容貌姣好但是皮肤黝黑，分明来自当地或者是附近番邦，他想到，就算是为了大明的女人，不被这些番人糟蹋，他这一趟怎么都值得了。 骆养性在闭着眼睛养神，这是他爹告诉他的——每逢大事必静气！ 自己不先镇定下来，其他的事情，想做也做不好，尤其是今天这情况，这几十号兄弟的性命，几乎全部在他的手里，包括他自己的，他不镇静不行。 满剌加没有更鼓，苏醒靠着自己的感觉，估算着时间，等到第二次王宫门前那两队巡逻的士兵经过之后，他朝着闭目的骆养性低声的说道：“骆大人，时间差不多了吧！” 骆养性霍然睁开眼睛，环顾了一下苏醒和他身边的兄弟，站了起来：“走！” 几十号人鱼贯而出，悄悄的隐没在夜色中，朝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王宫摸了过去！ 王宫里，今天又是一场盛大的舞会，美酒，美女，这都是远东舰队的军官们拒绝不了的事物，在里斯本堪比黄金的香料，在这里，他们可以丝毫不用吝惜的涂抹在那些食物上，来自东方的茶叶制作成的茶水，能让他们将油腻带来的不适感觉，降到最低。 吃饱喝足之后，甚至可以点上一斗纯正的烟草，在烟雾缭绕中，大家搂着那些几乎没有穿什么的女人，说着最近的见闻和以往的事情，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快乐。 当然，如果没有人打断他们的盛宴，那就更快乐了。 骆养性等人摸进去的时候，居然没有人发觉已经有敌人侵入进来了，王宫的大厅里，所有人的都在醉生梦死，一路上遇见三三两两零散守卫，都被骆养性的手下解决掉了，当骆养性走进这大厅的时候，他身边的几个手下手中的刀尖，还在滴滴答答的流着鲜血。 “是那个家伙！” 苏醒见过布里切利，在人群中一眼就将布里切利认了出来，骆养性点点头，朝着那个大胖子走了过去，经过一张餐桌的时候，他居然有心从餐桌上拿起一块烤肉放到嘴里尝了尝，然后，他啐的一声，将烤肉从嘴里吐了出来，吐在洁白的餐桌上，鄙夷的说了句：“什么玩意？” “你怎么这么失利！”餐桌上坐着一个脸上仿佛还有青春痘的小军官，看到自己面前被人吐了一口，忍不住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骆养性身边的苏醒，毫不含糊的就是一刀，刀剑从对方的脖子划过，对方条件反射一样，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仿佛是不敢置信一样的看着他们，口中咯咯直响。 砰的一声，小军官倒在餐桌上，手再也捂不住脖子了，从脖子里喷溅出来的鲜血顿时将结拜的餐布染得通红，这个时候，一声高亢的尖叫声响了起来，终于有人发现这里发生的事情了。 大厅里军官不少，不过，身上带着武器的军官更少，就算是带着武器，那也是象征性的佩剑什么的，此刻见到大厅里发生变故，不少军官立刻就抽出自己的佩剑，然而，早就有准备的骆养性，怎么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他的手下几乎进了大厅里，主要的目标就是这些有武器的家伙。 拨出佩剑，试图动手的，几乎是没有多少反抗，就被身前身后的几把短刀给捅死了，而有乖巧的，发现自己身前身后都是敌人的时候，第一时间他们拔出了自己的佩剑，然后，又在第一时间里将自己的佩剑丢在了地下——荣誉固然重要，但是，死人可没机会在乎这些！ 大厅里终于开始乱了起啦，女人分开始尖叫着四处奔逃，出口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可惜，既然打算绑架敌酋，而还还顺利的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骆养性怎么会给他们逃走的机会。 前后两个出口，都有人把守着，对于这些试图逃出去的人，他们的反应也很简单，挥刀，砍人，不废话！ 等到所有的尖叫声都停止下来，大厅里陷入诡秘的干净的时候，整个大厅里已经多了十多具尸体，有男有女，而这个狂欢的晚宴，客人连同主人，也不过是二三十人，几乎三分之一的人，都在慌乱中被这些冷着脸一句话都不说的黑衣人给杀死了。 “我认得你！” 布里切利是所有人中最近的一个，当他看到他的副官混在在那些女人堆里试图出去报信，被那些人毫不留情的砍到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事情善了不了，尤其是他发现，这些人中为首的一个，还是他依稀见过的一副面孔。 “介绍一下！”骆养性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大明帝国锦衣卫千户，骆养性！” “葡西王宫远东舰队司令，布里切利！” 布里切利看着这个为首的年轻人，对方年轻的得有些不大像话，尽管，他好像的大明帝国的一个将军。 “你是代表大明帝国向我葡西王国宣战的吗？”布里切利看着乱糟糟血淋淋的大厅，保持着镇静：“那么，你的目的达到了！” “宣战？”骆养性不屑的笑了笑：“就凭着你们这几艘破船，值得咱们大明向你们宣战？我就是带人请你离开这小破地方，去看看外面的星辰大海，当然，你若是有兴趣看看我大明的风物，我也不是不能满足你的要求，只不过，那得到到献俘的时候了！” “你觉得，我已经是你的俘虏了？”布里切利笑了：“年轻人，你真是这么觉得吗，就带着这么点人，混进了满剌加，就可以将我抓走，或许，你还打着主意，利用我来挟持我们的舰队？” “这我可没想过，我就想请你回去做客而已！”骆养性脑子没这么蠢，挟持了对方的主将就觉得可以挟持对方的军队，这人得傻到什么地步，要是这样，两国交战大家也不用打仗了，直接绑了对方的皇帝将军，岂不是就赢了。 “谁是谁的俘虏还说不一定呢！”布里切利慢悠悠的说道：“你现在放下武器，我只绞死你的手下，我会留着你的性命，来质问你们帝国的皇帝，你觉得如何！？” 骆养性笑了笑，张开嘴，给了对方一个回答：“呸！” 第三百四十章攻克要塞 第三百四十章 攻克要塞 距离满剌加十多里，有一个小小的渔村，渔村里大概几十户人家，入夜之后，整个渔村都是一片静悄悄黑漆漆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狗吠叫起来，起初是一只，然后几乎全村的狗都开始交换起来，有人开始起床，斥喝着自己家的狗，然后打开自家的大门，试图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这大门一打开，他整个人就愣住了，外面仿佛是有数不清的火把，火把的下面，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全副武装拿着各种武器的陌生面孔，这些人在夜色中，沉默穿过他们的渔村，除了他们的脚步声，武器衣甲的碰撞声，几乎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他不由自主的朝着远处的海面看了过去，在远处，依然星星点点灯火，朝着渔村方向在移动着，他陡然反应了过来，关上自己的大门，将嗷嗷乱叫的狗狠狠的踢了一脚，然后回到自己的床上，死命的抱着自己的老婆，什么都不说了。 老婆想要问他，他死死的拧了自己的老婆一把，不管外面是什么人，那些杀气腾腾的样子，比他看到的那些红毛番人们更可怕，他就一个小小的渔民，不想关心外面的那些人是干什么的，也不敢关心外面的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可惜，有的事情，不是他想躲得过就躲得过去的，抱着老婆瑟瑟发抖的他，听得自己刚刚关上的大门，被人哐当一下砸开，几个人的脚步声朝着自己的屋子走来，他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平安，你出来，将军有话要问你！” 是老村长的声音，他有些迟疑的抬起了头，这个时候另外一个声音不耐烦的说了句什么，老村长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平安，在不出来，将军们就要进去了，别躲了！” 他瑟瑟的爬起来，打开自己家的走了出去，果然，门外站着的是老村长，还有几个看起来高大凶狠拿着刀剑的家伙。 “村里到满剌加你跑的多，对路途最为熟悉，将军们想让你给他们带路去满剌加！”村长见他出来，立刻说了这番话，他倒不是怕这家伙对这些将军们做什么，而是怕这个家伙愣愣的，惹了这些要去满剌加的将军生气，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村里其他几人也熟悉了，为什么是我！”平安不服气的说道，一边瞅着那几个家伙。 “都去，都去！” 村长连连解释，快点收拾一下，跟着将军们走吧，将军们说了，要是能将他们带到满剌加，会给你们每人十斤粮食，但是，要是不去，平安，你为你媳妇想想吧，这些将军可不是什么讲理的人！ 从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出来，果然村子里熟悉到满剌加的路程的几个人，都已经被叫了过来，他跌跌撞撞的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这些人什么都不懂！” 在他的身边，同村的小伙伴低声说道：“说天亮前要看到满剌加，咱们带他们到了有赏，没带到，就砍了咱们的脑袋，到满剌加需要到天亮吗？” “最多两个时辰！”平安想了想，“这还是晚上，白天的话，一个多时辰就够了！” “可不就说，就是不知道，他们说话算数不算数！” “别出声，做好咱们自己的，将他们带到了，咱们就回去，这些人是海盗？” 不管这几个向导是如何想的，两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将这些人带到了地方，从这个山上看过去，整个港口都在视线之内，和这个山包遥遥对着的要塞里的灯火，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甚至更远一点，连满剌加城池里的灯火，也看的清楚。 这些人说话还算话，虽然没有给他们粮食，但是每人还是被赏赐了一小块银子，他们欢天喜地的走了，至于这些人想来这满剌加做什么，他们一点都不在乎。 王子和站在山包上，看着山下的港口和城池，最吸引他的目光的，不算港口停靠的那些战船，而是在城池前方，那座巨大的要塞。 要塞里有灯火，甚至可以看到隐隐绰绰的身影在走到，那应该是值夜的士兵。 王子和很确定，如果是拱卫城池的要塞的话，这要塞的火力一定是非常可观的，而他只带来黑人营四个连队的火铳手，重武器基本没有，想夺下这个要塞，只怕有些困难。 港口里如果有事情，要塞的炮火应该是可以支援到的！他估算一下距离，得出了这个结论，也就是说，如果要塞被敌人攻击，港口里的舰队，也是可以支援要塞的，这真是一个难题。 趁着夜色拿下港口？ 王子和权衡着利弊，这势必要付出巨大的伤亡，不过，只要顶住了这些伤亡，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不过，似乎有些不妥。 “发信号！” 他想了想，下了决定，随着他的命令，早就收集好的三堆湿柴被点燃，浓浓的黑烟夹着火光，在山上升腾了起来。 这是给在港口外面的水师发出信号，在王子和和水师的约定中，水师除了将他的人送到满剌加，在适当的时候，可以帮他吸引一下对方的注意力，在海面上弄出点动静了！ 远处有闷雷响过，这是水师的火炮在响，这动静还真不算小。 王子和看着港口的敌人舰队，很是紧张，这么大的动静，这些舰队不可能没有船只出去看一看吧，最起码的防御是要的吧！ 另他惊讶的是，敌人的舰队没有动静，倒是那座本来只有几点灯火的要塞，一下仿佛被惊醒了一下，多处火光亮了起来，大量的人员，开始从要塞里动了起来。 “擦！” 低低的咒骂了一声，这可不是他想要的效果，敌船还没惊动，却把敌人要塞唤醒了，这仗到底该怎么打？ 外面的炮声继续在响着，不过王子和知道，在这一阵动静过后，水师就得返航了，在外面的海面上，就只有平户水军的几艘战船了。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他对自己说道。 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了，他终于发现有些不对了，要塞被惊醒之后，如果是有了敌情，应该是全员戒备，仿佛是一个刺猬一样，将自己所有的刺都伸出去，但是，好像情况不是这样啊！ 要塞的大门打开，一队队番人士兵开始走出要塞。人数看的不的清楚，但是估计最少也有一两百人，但是，这些人不是朝着这边的方向搜索而来而是朝着他们身后的城池而去。 这是什么情况？ 王子和有些糊涂了，他不知道这些番人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不过，他倒是非常乐意的看到这个局面，要塞里的敌人士兵大量的离开，这就说明，要塞里头现在已经很空虚了，他的情报里有这个要塞，但是，他的情报里更有整个满剌加不包括远东舰队的士兵，在城里要塞这两个地方驻守的士兵，也不过千余人。 赌了！ 他知道这是战机，虽然冒险，但是兵力空虚的要塞可不是什么时候都会经过的，至于港口里的舰队，先放一放吧，如果连尽在咫尺的炮响，他们都没什么反应的话，对于要塞张这边的动静，他们能做出什么反应。 他手一挥，他身后数百个身影，开始朝着山下运动而去，和番人交战，这些吕宋人还是有经验的，攻打番人的城堡或者要塞，他们更有经验，他们甚至很多人，都是当初在马尼拉的城堡攻击战斗中的幸存者。 枪声响了起来，但是，这些攻击者已经到了距离要塞很近的地方了，但是，接下来仿佛是连珠一样的枪声，直接诶将要塞里那稀稀拉拉仿佛是试探一样的声音给压制住了。 四个连队的火铳手，齐齐火力压制的情况，还是很可观的，要塞里的敌人也反应过来了，这不是有人骚扰，而是有军队在发动正式的攻击，在稍微沉默了一下后，要塞的大炮，开始响了起来。 要塞里看不到敌人所在，大炮也是乱放，好在大炮的位置是已经固定好 了，倒是也不用瞄准，可惜的是，在炮手一响起来，完成了压制人物的火铳手，就已经撤了回来，而那些早就已经接近了要塞的吕宋人，更是成了要塞的灯下黑，大炮再厉害，也打不到在他们脚跟下的敌人吧！ 吕宋人没有攻击要塞的大门，在接近了要塞的城墙之后，他们开始寻找着可以攀爬的地方，开始朝着要塞上面攀爬，当第一个吕宋人爬上要塞的墙头的时候，正低着头发射打着大炮胡乱打着火枪的要塞士兵，才发现敌人已经攀爬上来了。 可惜的是，这些凶悍的敌人，根本就不给他们调转枪口重新装弹的机会，一爬上城墙，立刻就扑向人群中，而且，在黑暗中，这些从城墙下面爬上来的敌人，好像黑夜中的恶鬼一样，一个个沉默着，挥舞着他们的武器，毫不怜悯的将他们的对手无论有没有武器全部杀死，而且，这些敌人，更是好像无穷无尽一样，不知道有多少，还在从城墙下面爬了上来。 一盏茶之后，要塞的敌人彻底崩溃，整个要塞沦陷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困兽绝境 第三百四十一章 困兽绝境 当看到吕宋人爬上要塞的城头，当要塞里向着外面胡乱发射的炮火停止了，王子和就知道，这要塞已经是自己的了。 他一边关注着港口的那支舰队的动静，一边命令刚刚撤下来的火铳手连队，再次朝着要塞进发，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不是攻击要塞，而是去入驻要塞。 以王子和对这座要塞的了解，只要自己的这些火铳手驻扎了进去，基本上自己就算立于不败之地了，不管是从城里的攻击还是从舰队的攻击，都不足让对方再次夺下这座要塞，只要自己占据了这里，满剌加城，就等于是瓮中之鳖了，他唯一担心的是，那支在港口仿佛是聋子瞎子一样的舰队，会不会突然之间他的聋病瞎病全好了，然后一溜烟的套逃走。 这些人真的做的出这样的事情来，他一点都不怀疑这个时代这些西方人的操守的下限是多么的低。 吕宋人手里，基本没有俘虏，他们甚至没有这个想法，所以，当他们将要塞的大门打开之后，进到城池里的火铳手们，见到的就是要塞里到处都是敌人的尸首，一个活人都没有。 王子和第一时间进驻了要塞，但是，作为要塞的拱卫，扶桑营还是在山头按兵不动，要塞里装不了这么多人，他也需要一支随时可以调动的预备队。 “大人，大人！” 担任警戒的士兵，大声的叫了起来，“敌军来袭！” 看着犹犹豫豫似乎不想朝着这边而来的敌人的队伍，王子和笑了起来，这是那支听到了海面上的炮声集结出了要塞的敌人，在吕宋人攻打要塞的时候，大概他们被惊天动地的炮声和枪声弄懵懂了，不敢轻易加入战斗，一直在远处犹豫徘徊，又或者他们知道自己要塞大炮的威力，不想被自己的大炮误伤，但是，就这么一犹豫间，整个要塞就换了主人，王子和想，这一定是他们的指挥官没有想到的。 两个火枪手连队休息，两个火枪手连队防御值守，面对一两百人甚至还不到两百人的攻击，身后还有要塞的加成，王子和不觉得，对方有任何的胜算，当然，如果他们有吕宋人爬墙的本事，那就得另外考虑一下了。 不过，对方要是非得脑子坏了拿着脑袋朝着石头上撞，王子和倒是不介意做一下这个石头。 敌人从要塞的射程中，慢慢悠悠的经过，王子和笑了起来，果然敌人的脑袋还没有坏，他们是去港口直接找舰队了，而不是来攻击。四周安静了下来，海面上的炮声没有了，要塞里的枪声炮声也没有了，这么大的动静，整个满剌加城，整个港口都已经全部被惊醒了，只不过，大部分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敢轻举妄动而已。 又或者，他们想做出反应，而他们的指挥官，几乎全部都不在岗位上，甚至包括指挥官的副手，也没在岗位上，他们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只是满剌加城里，还隐隐传来枪声，王子和皱起眉头，这是内讧了？ “大人，大人！”担任警戒的士兵，又喊了起来，有人朝着要塞过来，只不过，来的方向很奇怪，居然是从港口那边过来的！ “上面是那一营的兄弟，我是锦衣卫骆千户的属下，我听到咱们的天津造的声音了！” 有人贴近了要塞，大声的喊了起来，王子和哈哈大笑起来，能听得出天津造的声音，那肯定是自己人了，而且，还是老人。 “让他进来！” 很快，来人就被带进了要塞，然后，王子和终于知道，满剌加城池了那些断断续续传来的枪声，是怎么回事情了！ “骆千户进城去，直捣黄龙，想要活捉敌酋？” 王子和哭笑不得，这小骆胆子大是大，但是，这想问题未免太简单了一些吧，要不是自己恰巧赶到，只怕他这个时候，已经被热磨都磨死了吧，不管他有没有抓大敌人的头目，眼下自己在城外的要塞这里一打，这城里的守军只怕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城外的要塞上，不知道来了多少敌人，只怕这个时候，城里的敌人正紧锣密鼓准备防备着敌人的进攻了。 “我倒是给他帮了一个忙，也不知道，这家伙现在怎么样，最好不要死了！” 在王子和嘴里的这家伙，不仅没有死，而且，还很滋润。 攻占那个破烂不堪的王宫之后，骆养性将所有的人都控制起来，城里发现王宫情况不对的时候，也是立刻就派出了数百人的救兵，这些人可不比骆养性的手下，基本上都是装备着火枪的。 骆养性倒是简单的很，告诉对方，如果对方敢攻击，他就开始杀人，他可是看到了，除了那个布里切利，这个王宫的客人，还有狠毒穿着军服的家伙，而且，能和布里切利一起吃喝玩乐的家伙，身份能低得了吗？ 赶来的救兵不信这个邪，或者说，他们压根就不相信对方敢这么做，在经过短暂的组织之后，救兵们发起了第一次的攻击。 骆养性的反应很直接，从布里切利身边，挑了一个看起来和布里切利差不多的大胖子，不顾他的鬼哭狼嚎，直接让人拉到了王宫的大门口，当着外面已经排列成战斗阵型准备冲锋的火枪手们，一刀砍下了对方的脑袋。 然后，然后这世界就安静多了，那些火枪手们，在军官们大声的呵斥下，开始退了回去。 “这家伙官儿很大？” 骆养性倒是没想到自己随手杀了一个胖子，就有这样的效果，眼光不怀好意的朝着自己的俘虏们扫去。 “你刚刚杀了满剌加城守备司令！”布里切利哼道：“好了，就算我要留下你的性命，也是不可能的了，今天要么就是你杀死我，要么就是等我我的士兵们冲进来，将你们全部杀死！” “想的美，老子可不想死！” 骆养性冷笑了一下，“都说说他们是什么身份吧，要不然，下次外面那些家伙动歪脑筋，我又杀了不该杀的人，我就要杀人，也得先从官儿小的杀气吧！” 他这一问，得出来的结论可就有些吓人了，五个远东舰队的船长包括他们的大副，不算地下死的几个大副，要塞守备官等等，基本上整个满剌加这个时候的重要人物全部都在这里了。 我说呢！ 骆养性哈哈大笑起来，原本还打算绑架了布里切利之后逃走呢，现在他都有些不想走了，自己这是将对方的头目一窝端了，要是这个时候，王子和派人来接应他的话，那基本上这就是一场无与伦比的胜利了。 仿佛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话一样，城外突然想起了连绵不绝的枪声，然后，炮声也响了起来，在大厅里的骆养性的手下，个个脸色大喜，他们以为这是骆养性安排好了的，城外这个动静，毫无疑问，这是王大人在城外发起了攻击了。 好死不死的是，外面的动静没持续多久，在王宫外面的救兵却是试图趁着这个机会在做一把努力，骆养性这次没有杀人，用在敌人身上搜出阿里的几把短火铳，对着外面就是轰了几枪，然后，又将一个大腹便便的家伙拉到了王宫门口。 没等他的人动手，救兵们立刻草鸡了，上次杀死的是守备司令，这一次直接拉出了布里切利阁下的船长，这么下去，就算将人救出来，他们也是没有任何值得奖励的地方，没准还得受到处罚。 王宫这里，就这么外面僵持了下来，原本有点心虚的骆养性，此刻已经信心满满，他坚信外面的援兵，不会让他失望，只要他坚持到援兵的到来，他这一次，就博出天大的名声和前程了。 凌晨的时候，天刚刚朦胧，停靠在港口的西班牙大帆船们，就开始纷纷的起航，他们是海军，这陆地上的战斗他们不打算帮忙，尽管他们接受了来自要塞的一两百名士兵，但是，每艘船上的指挥官都不在，最大的二副也只能做出暂时脱离战场这种决策，让他们直接向要塞和不明情况的城池发动攻击的话，他们是不敢的，下面的士兵们也不会听他们的。 守卫在满剌加城的士兵，看到自己的舰队缓缓的离开，心里最后的一丝指望也化作了泡影，漫山遍野的敌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慢慢在城下集结起来，而一直他们依仗的炮台，此刻也将炮口调转了过来，对准了他们，说实话，他们是没地方逃跑，要是有机会还有地方逃跑的话，他们此刻早就已经做鸟兽散了。 没有指挥官，数量数倍于自己的敌人，火力更是强大到可以覆盖到整个守卫位置的要塞炮火，连舰队的支援也没有，这仗的结果，似乎一眼就看得出来，一旦战斗打响，城池守卫得住还是守卫不住暂且不说，全军覆灭的肯定是他们。 第三百四十二章满剌加条约 第三百四十二章 满剌加条约 当王子和看到骆养性出现在打开的城门的时候，他就知道，战斗结束了。 布里切利选择了投降，他的贵族的骄傲和尊严，在得知道外面的情况之后，很是利索的消失了。 王宫外的救兵，丝毫没有掩饰他们的困境，将所有的情况全部大声的朝着王宫里面喊了出来，王宫里面是他们的指挥层，而且还是落入敌人手中的指挥层，选择这样的方式告诉自己的指挥官么，或许这也是最真实的反应了这些士兵们不想做无谓的牺牲的打算。 于是，布里切利投降了，他甚至没有过多的要求，只要求保留自己的性命。 骆养性痛快的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当他带着人走出王宫的时候，他还在小心提防着对方是不是有什么诡计，但是，基本上看到护送他们的士兵们，都解除了武装，他终于确信，自己赢了。 在城门口，看到王子和在众人的拥簇下，缓缓的朝着他走过来，他放开自己一直紧紧在抓住作为人质的俘虏，笑着朝着王子和迎了过去。 是日，葡西王国远东舰队司令布里切利向王子和投降，整个满剌加落入了王子和的手中。 葡西王国印度总督，紧急接管了远东舰队，但是对于是否和攻占了满剌加的敌人发起攻击，印度总督还在犹豫当中。 六个月后，新的远东舰队司令到任，开始代表着葡西王宫，和王子和谈判，在经过数月的艰苦谈判，期间还进行了一次小小的攻击之后，谈判终于有了结果，双方均不承认对满剌加的主权所有，但是双方都认可有大明帝国派驻军队和战船代为管理这个地方，等到若干年后，此地的归属如何，再做打算。 双方都承认对方在满剌加的贸易地位，但是双方都不认可对在这个地方有着贸易特权，而且，双方都承诺，一旦合约达成，双方的武装力量，见不再涉及这块土地。 这就是日后影响深远的《满剌加条约》，基本上，东西方两个强大的帝国，经过这一个条约，几乎差不多堪堪划定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当然，随着葡西王国渐渐的没落，西方又有新的海洋强国的兴起，但是，无论如何的碰撞，满剌加条约始终成为东西方接触的一个大的框架，一旦触犯了这个框架的底线，必将引起大明王国的全力反弹。 对于战俘的问题，除了用一定的金钱赎回了战俘，大明帝国作为代为管理满剌加的酬劳，还获得了在远东葡西王国实力范围内的贸易许可权，当然，这个就有些扯淡了，但是，有了这个约定，基本上某一天，大明的商船出现在里斯本，也不是一件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在倭国，从丰臣秀赖和德川家反目开始，倭国经过丰臣秀吉短短的统一，又进入了长达百年的战乱时代，富饶安宁的九州岛，一度成为了倭国所有人向往的桃源之地，直到一百多年之后，王子和的某个子孙，雄才大略，直接起兵，将倭国再度统一，他的这位子孙，一辈子就干了两件事，但是，这两件事，直到几百年后，都有人因此时不时提起他的名字。 倭国后时代的统一和中兴之后自请入邦大明！ 有了王子和在海外源源不断的输血，有了王子和为福王带来的各种开疆拓土的功绩名声，福王在民间声望大涨，而一直被皇帝不喜的太子，也在三十岁那年身染恶疾，不久就离开了人间，福王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合理合法的皇位继承人，当然，很多年后，对于这位太子爷的死去，有很多离奇的说法，但是这种话，在正儿八经的史书上是看不到的，所谓野史，不过是小说家言，信者的自然就信了，不信的永远都不信。 在福王三十六岁那年，皇帝驾崩，福王登基，大赦天下。其后二十多年，福王励精图治，整个大明一派中兴景象，在福王晚年，大明遭受了百年不遇的连连灾害，但是，由于朝廷有着充足的粮食和赈灾银子的准备，及时赈济灾民，终究没有闹出乱子来，一个叫做李自成的驿官，平素就对朝廷满腹牢骚，在灾难来临之极，妖言惑众，试图聚在作乱，可惜的是，他聚集还不到百人，就被闻讯赶来的锦衣卫给包围了，李自成负隅顽抗，被当场格杀。 在这几年的灾难中，来自海外的粮食物资，对大明的困境起了关键性的帮助。 在辽东，女真人从深山老林里走了出来，就劫掠草原，并逐渐壮大起来，终于有一天，他们对着身边富饶的邻居开始起了不该有坏心思。 装备了大量火器的辽东铁骑和方阵歩兵，给了这些女真人一个狠狠的教训，他们自诩天下无敌的齐射，在火枪和大炮面前，简直就好像小孩子的玩具一样，成为了一个笑话，在他们开始觊觎大明之前自己吹嘘的“女真不过万，过万不可敌”的神话，在他们的头目努尔哈赤被一刻巨大的炮弹弹丸打成齑粉之后，彻底的破灭了。 女真人退回了山林，但是不依不饶的大明，却是拿出当初他们驱逐北元的尽头，对着女真人赶尽杀绝，在大明的军队里，当时都流传着那样一句训词“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反正不知道这话是谁说出来了的，大明的军队倒是将这话深深的刻在了心里，任何一个试图和大明为敌的人或者势力或者国家，在大明今后的几百年里，都深深的体会到了面对喊着这样的口号的大明军队的深深无助。 至于王子和，福王倒是很好的实行了他的承诺，在福王登基之后，王子和被官府大明海外抚慰使，所有不在大明本土的邦交，和谈，商贸，战斗，王子和都有过问和处置的权利，最强盛的时候，这个大明海外抚慰使司衙门的人数，达到十多万人，战船三百余艘，这个海外抚慰使司出身锦衣卫，但是最后居然成了比锦衣卫还庞大的衙门，这个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一直都是后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王子和三十岁的时候，被封为靖海侯，福王履行了他的诺言，王子和也没有让福王失望，大明的海疆，从广东福建，到朝鲜倭国，到真腊暹罗，一直到满剌加，到处都有海外抚慰使司的战船是身影，海盗这个词儿，已经成为传说中的词语，在大明的海疆里，从此再也没有海盗这一说法。 当然，由于海外抚慰使司的衙门所在是在倭国的九州，倭患这个词儿也和海盗这个词儿一样，成为了过去的名词，淹没在了历史的大潮之中。 王子和一辈子就娶了一个女人，在倭国的历史上，这个名叫前田菊姬后来叫做王小菊的女人，成为了倭国数百年来最伟大的女性，各种关乎女性的赞美之词的，都是不要钱的往这个女人身上安，以至于数百年后，在倭省的中小学教材里，这个女人也是出现最高的历史名人，当然，那些学渣们对这个女人可有些头疼了。 一直在他身边为他默默风险的柳卿卿，最后成为了王子和的妾身，不过，似乎成为了王子和的女人，这个女人就很满足了，在卸下了长崎民政衙门理事之后的柳卿卿，就慢慢的在人们的视线当中消失了，不过，当初他出任这个衙门的理事，也成为了后来很多女人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典型例子。 朝鲜在倭国向大明自请入邦之后，也不甘人后，最后成为了大明的韩省，和前田菊姬差不多，柳卿卿在韩省有着超高的人气，以至于在后世某个电视节目当中，一个当红的艺人在公众面前对柳卿卿表示了不敬，立刻就遭到了韩省的全面封杀，最后这个封杀一直持续到了大明所有的行政区域，这个女艺人也算是倒霉的了，后来有人看到他疯疯癫癫的出现在某地街头，还成为了一时的谈资。 平川小五郎和柳生静云，是王子和麾下最重要的将军和武士，至少，在倭省的教科书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几百年后，平川家和柳生家这两大家族，不时有着人才出现在政坛和军队，担任着重要职务，这却是不容争议的事实，这两个延续了几百年的家族，有着足够的底蕴和资料，让他们的后人享受着家族的荣光，而这一切，都是他们的祖先在几百年之前为他们争下了的！ 大明帝国一直到了二十世纪，在全球民主运动的的影响下，才改变了政体，从帝制变成共和，如用在英伦半岛撒上的某个国家一样，皇室享有至高的荣誉和尊重，但是却再也不参与决策，一直延续了多年的内阁，也终于改组成了政务院，管理着大明辽阔的疆域。 这都是几百年的事情了，眼下的某人，却是不可能再看得到的。 …… 咕嘟咕嘟，几口水灌进来，王子和狠狠的呛 了起来，一张关切娟秀的面容，出现在他的面。 我这是怎么了！？ 他开口问道，环顾四周，自己似乎好像是在一艘渡轮上？ “年轻人，你落水了，心跳刚刚都没了，多亏了这位姑娘会急救，你还不谢谢人家？”旁边有人叽叽喳喳。 我这是假死了一遍？王子和犹自不敢相信，这似乎是自己记忆中当初去济州岛的渡轮，难道说，自己经历的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幻觉，如果是幻觉，这幻觉也太真实了吧！ “先生，你好些了吗？” 面容的主人，见他发怔，凑了过来问道。 “是你，小菊？”王子和惊讶的问道。 “是啊！”女孩开朗的笑了起来，指着自己的胸前的名牌：“能看清楚字了，说明没事了，我是王小菊，渡轮救生衣，很高兴你没事了，下次小心点啊！” 《我在明朝当侯爷》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