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传说之祝融传》 序章 远古洪荒之初,天地始分,初育混沌,混沌无形无象,却萌生一阴一阳,阴掌明月风雨,阳控雷霆烈日。阴阳交汇,纳混沌,生五行,五行相生,天地始成! 盘古,孕于原始天地之中,悠悠岁月,使得形体不断生长,奈何天地有限,眼见将无法容纳其万丈神体。 盘古怒,集尽天地混沌、阴阳、五行,以混沌为刃,阴阳为脊,五行为柄。铸成一器,名曰斧! 盘古持斧怒劈天地,自此,天地始分。 转瞬之间,万载岁月匆匆而过,天地间已经广袤无垠,大地上万物齐苏,天空之下圣神继现,其中有一人主,号曰黄帝。 黄帝,名轩辕,受国于有熊氏,平蚩尤之乱,创华夏之基。铸九鼎以镇山河,利兵戈以伐乱邦,创舟车,以通天下山海。 黄帝有子昌意,封候于若水,故称若水候。 有女女枢,蜀山氏女,为昌意之妻,女枢生有一子,名曰颛顼。 颛顼生十年而佐少昊理天地大政,十二年而冠帝名,二十而登帝位,建都穷桑。 颛顼为帝三十年,南有共工部族作乱,共工部落首领兽面红发,神勇无双,企图霸占不周仙山以南。 颛顼率部众与其交锋十年而无果。 颛顼四十年,共工亲率数十万部众约战颛顼于不周山。 呜…… 沉重亢长的号角声响策这方天地,不周山脚下的平原之上,两支黑压压的军队伴随着号角声,缓缓的出现地平线上。 只见其中一只军队上空,遮天蔽日的蛊雕与苍鹰随着大军的脚步,不断的在上空盘旋,将下方的大军掩进一片阴影之中,不时发出一声长鸣。下方军队中,一条条大蟒混迹在士兵之间,随着部队的前进昂头游行。军队前方,两头十丈巨龙所拉战车之上,一个满头红发的身影迎风而立,此人,正是共工,再往后,八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各自骑着奇虫异兽紧跟其后,远远一看,共工部族的大军如同地狱而来的阎罗之师! 另一边,身着黑色战甲的颛顼立身一只巨大的驺吾兽之上,身后五大战将分别立于虎、豹、熊、罴、狼之上,再往后,排成一排约有近百只的赤红色巨大天犬不时仰天长啸,军队中大量的虎豹熊罴狼混和在士兵当中,也不时发出一声声低吼。 随着这两支正散发出无战意的狼虎之师的到来,空气中也随之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血猩味。冲天的战意使得天空中乌云不断翻腾,如同浪涛般奔涌疾流。 两支数十万人的军队在距离对方近百米时,号角声突然变得急促激昂起来。 杀!!! 震天的喊杀声突然爆发,百米之距,瞬息即过,两股洪流狠狠的撞在了一起!紧接着,便是狼嚎虎啸,蛇嘶鹰鸣,兵戈碰撞的声音。 嗷…… 一声声低沉的嚎叫声从那些赤红巨犬的喉头传出,随着这一声声低吼,天地间突然发出一声声怪啸,随后,这怪啸声渐渐变成了喊杀声,随即,空中密密麻麻的出现了一只只正在喊杀的英魂,颛顼军原本冲天的战意随着英魂的出现,此刻更是仿若要冲破天宇,直冲神庭。英魂一出现,便呼啸着向着敌人扑去。 虽然英魂并无实际战力,但是被这英魂接触到的敌人却是战意一渧,动作也突然迟缓了一下,随后便恢复了正常,可是战场上瞬息万变,并且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任何的迟疑都会成致命的破绽。果然,下一刻,便被对手冰凉的武器刺透了身体。 仅一瞬间,便有数千人因为英魂陈尸战场, 正在人群中冲杀的共工在徒手轰碎一只巨熊的头颅后,看着越来越多的部众因为英魂的影响而被杀,只见共工赤发飞舞,眦目欲裂,对着天空发出一声怒吼:“相柳!!” 距离他较近的一大片英魂被这声怒吼震的爆碎消散。 一个身材略显消瘦,皮肤有些惨白的中年男子听见这声怒吼后,神色一禀,在躲过一个手持巨斧的大汉致命一击后,忽的腾空而起,转眼间,便已经跃出百米开外,然后往敌方军士较多的一处落去。 就在这中年人将要落入敌方包围之中时,只见其身体突然变得更加修长,头颅也渐渐变得尖锐起来,转眼之间,便化作一头数十丈的九头巨蛇,在落下的瞬间,数百人躲闪不及,直接被这庞然大物压成了肉饼,尽管其中有共工部族的人,却也是极少数,紧接着,九只蛇头张开血盆大口,同时仰天长嘶,一股音浪从它口中传出,向四周蔓延,转眼之间便覆盖了整个战场,原本呼啸的英魂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 待做完这一切,九头巨蛇再次发出一阵尖锐的蛇鸣,庞大的身躯也不断搅动,使得其身躯四周出现了近百米的真空地带,并且离它不远的敌方兵士在听见这声嘶鸣后,纷纷耳鼻流血,捂住耳朵痛苦的倒地翻滚。 那手持巨斧的大汉在这九头巨蛇化形时便已经察觉不妙,眼见悲剧发生却也无力阻止,速度,本来就不是他的强项,阔步奔跑向九头巨蛇,途中劈杀了几个共工部族的士兵后,唤起他的坐骑,一头巨大的熊王,一起奔向了九头巨蛇。 “相柳!!!” 大汉怒吼一声,从熊王背上越起,浑身燃起血红色的光芒,将手中的巨斧也带起了红芒,以开天之势,犹如战神临世,劈向被他叫做相柳的九头巨蛇。 那九头巨蛇相柳也不甘示弱,浑身亮起暗红色的光芒,九只蛇头吞吐着巨大鲜红的蛇信,然后张开血盆巨口,喷出一道道光柱,随后挥动着巨大的蛇尾,紧跟着喷出的光柱,扫向怒劈而来的大汉! 轰!! 犹如雷霆炸响的声音在蛇尾与巨斧交接处传来。紧接着一声闷响,只见那如同擎天支柱般的蛇尾轰然砸入地下,溅起大片尘土,并且其尾部出现了一道可怖的伤口,那手持巨斧的大汉,此刻也飞出去老远,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待他从烟尘中站起身来,只见他战甲被相柳喷出的光团腐蚀出大片窟窿,并且浑身上下裸露之处都被腐蚀的血肉模糊,此时都还冒着丝丝黑气,这大汉看了看浑身的伤口,抹掉嘴边的鲜血,浑身战意不减反增,仰天大笑一声:“痛快!吾熊!!” 一旁的巨熊挥爪拍下一只俯冲而来的蛊雕后,听见呼唤,仰天咆哮一声,随即身影急剧扩涨,待身躯大到十丈左右便停了下来,仰天一声怒吼,便和那大汉呈前后夹击之势攻向化身为九头巨蛇的相柳。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近黄昏,可是两军将士却没有一丝要停下的意思,仍然红着眼继续战斗着。 在战场的上空,身着黑色战甲的颛顼一手拍开一头巨龙后,看着下方正被颛顼三大战将围攻的共工,眼见三大战将败相将现,缠着自己的两头青龙也意外的难缠。 颛顼有些焦急的望了望后方,暗道:“不知交由玄冥的事进展如何了!万万出不得差错啊!” 再次硬接过双龙的一击后,对着共工喝道:“共工,尔敢与我一战?” 共工听见喝喊声,眼中精光一闪,浑身青芒大盛,对着三位将领各挥一拳。 “噗……”三位将领被这强力的一击打得吐血倒飞,显然这一击让三人受伤不轻。 “哈哈!你颛顼五部中的虎豹狼族也不过如此!”击退三位将领,共工大笑着对着正在空中与双龙交战的颛顼道。 听见共工狂妄的话语,颛顼眼中寒光一闪,浑身渐渐腾起一股黑芒,随后这黑芒逐渐在颛顼身后,形成一股遮天蔽日之势,原本昏暗的天空此时犹如黑夜提前降临,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颛顼怒极,不由对着共工怒吼道:“少得意!看我今日如何降你!” 此时的颛顼,犹如天地间的黑夜之神,一挥手,大片黑芒便将两头青龙笼罩,尽管青龙浑身青芒大放以用来保护自身,但是在这铺天盖地的黑芒里,青芒不断被吞噬,愈见虚弱,宛若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战场之上,激战中的战士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下了一跳,而共工部族的战士更是浑身如堕冰窖,感觉身体里的某些东西正在被抽取。就在这时,黑暗中出现了一只只闪烁着凶光的眼睛,不时还传出一声声狼豹的低吼。随后便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惨叫声。 铺天盖地的黑芒迅速的笼罩战场,眼见大半个战场都已经被黑芒所吞噬。 可是,这黑芒蔓延到在共工身前便遇到了阻碍,此时,只见共工化身成蛇尾人身的样子,浑身青芒也在化身之时变为纯净清澈的蓝色,将那遮天蔽日的黑芒以他为界,完完全全的阻挡在了面前,此刻天地仿若被分成了两半,一边暗无天日,一边蓝芒遍布。 伸手带起两道蓝色光芒,如若无物般的探进黑芒,将困于其中的两头青龙救出。 做完这些,共工愣愣的看着这不断吞噬着自己水之力的滔天黑芒,如同蓝水晶般的眼睛慢慢的爬上一丝丝血色,随手拘来一些黑色光芒在手中把玩,喃喃道:“这便是致先帝于死地的玄色力量吗!” 随即那满头红发无风自动,眼中血色更浓,对着颛顼大吼道:“颛顼!你不配为天地之主!” 啊!! 共工身体突然亮了起来,那光芒,连天上的太阳都为之一暗,一声愤怒的咆哮从共工口中传出:“先帝啊!今天,臣下要为你复仇了!” 轰隆隆!!! 大地突然战栗起来,天地间毫无预兆的响起一股股如同万马奔腾般的巨大声响,交战中的士兵们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眼中惊恐万分,望着那传来声响的远处。 相柳一尾扫开手持巨斧的汉子,口中喷出几道光芒逼退那化身十丈的巨熊,只见此刻相柳浑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皮肉翻卷,鲜血汩汩直流,样子着实有些惨不忍睹。反观巨熊和那汉子,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只见那汉子浑身盔甲已经破烂不堪,鲜血布满了身躯,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只不过尽管伤势不小,不过浑身红色光芒闪耀,战意未減,甚至更甚先前。而那巨熊一只眼睛已经血肉模糊了,这是被相柳一只头颅所伤,不过这只眼睛换来的是相柳一只脑袋险些爆碎的代价,巨熊甩了甩口中的血丝,再次怒吼着向着相柳扑去。 相柳原本萎靡的眼神在听见远方传来的轰隆声后,忽然间精神大震,只见它仰天发出一声嘶吼,战场中的巨蟒大蛇听见这声嘶吼后,直接放弃了自己对手,迅速的来到附近的友军身边两两为战。 原本因为那震耳欲聋的声音而震撼停顿的战场被相柳一吼,喊杀声再次响起。 喊杀声震天,随着战士们一个个的倒下,这片土地渐渐的被鲜血渗透,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猩味,只不过在这战场上,这血猩味却是如同战争的催化剂,将这场战争侧底推向了**! 噗嗤! 四处都是兵戈刺入敌人身体的声音,紧接着,手握兵戈的士兵立即被一头俯冲而来的蛊雕抓碎头颅,鲜血从颈部喷出老高,一个刚刚斩杀对手的士兵看见那颈部喷血的同伴后,一声怒吼,随手夺过死在自己手中的敌人的兵器,用尽全力向那正准备再次攻击的蛊雕投掷而去。蛊雕似乎察觉到了背后的危险,急忙放弃将要被攻击到的敌人,翅膀一震,侧身躲过了这一击,就在蛊雕认为侧底躲过这一击后,一股大力便从爪下传来,紧接着便是骨骼碎裂的声音。只见一头黑豹高高跃起,将这头飞得不高的蛊雕拽了下来,张开大口,锋利的牙齿瞬间咬断了蛊雕的喉咙。就在这时,一条大蛇也趁机缠上这头黑豹,张口便要向黑豹咬去。 同样的场景不断的出现在这巨大的战场之上,战争又如同狂化剂,使得战士们杀红了眼,忘却了除对手和同伴以外的所有东西,甚至那不断逼近的轰隆声。 一头黑熊被一个战士砍断了前掌,又被一头鹰隼抓碎了眼睛,失去眼睛倒地的它瞬间被周围的人兽潮淹没了,不过一会儿,身体一些部位便被踩踏成了肉泥,就在它即将咽气时,鼻子中瞬间充斥着一股水汽,紧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就在这时,一股清凉的水汽伴随着逐渐吹起的风将这战场上的血猩味一淡,士兵们在这冰凉的水汽之下打了个寒战,眼中的血色腿去不少。 只见一股滔天巨浪滚滚而来,化作一股洪流,犹如洪荒猛兽般的扑向战场。此时,士兵们已经听不到声音了,完全被这轰隆水声所掩盖。 转眼间,那巨浪便接触到了战场,只见大批士兵瞬间便被这巨浪冲地而起,随后便被卷入其中,就在共工部族的士兵们刚刚被滔天水浪淹没时,一条条巨蟒大蛇在此时,迅速的将友军驮于背上,努力的在这滔天巨浪中游动,保护着背脊上的战友。天上的鹰隼蛊雕也急速俯冲而下,将地上的友军提上空中。 滔天洪水不断的吞噬着战场,卷动的水流中正在极力挣扎的身影里传来震天的惨叫与呼救声,场面惨不忍睹。 “共工!如此作孽,你就不怕遭天罚吗!”此刻,黑色云雾翻涌,想要将己方士兵守护其中,奈何四周蓝芒涌动,使其丝毫不能接触战场,颛顼惊怒着大吼,这可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士兵,此刻却是损失惨重,凄惨无比,看的颛顼心头在滴血。 “天?天又能耐我何?待我击败你,不久之后这天也将被我踏在脚下!而且,你要记住,这些将士们,都是为你而死的!你心痛吗?你难过吗?噢,我忘了,你是高高在上的玄帝,怎么会为草芥心痛,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你,就下去陪他们吧!” 滔天大水淹没了半个战场后,卷起大片尸体,被鲜血染红的水浪化作一头头血色兽影,看着格外骇人,咆哮着向身处黑云中的颛顼而去。 只见黑云翻涌,不断的抵抗着化作兽影冲击而来的水流。伴随着黑雾不断被冲散,很快,颛顼的身影便暴露了出来。 “先帝啊!您在天有灵,就在今日,看臣下如何替您复仇,伐逆这不仁不义之子!”共工状若疯狂,仰天大笑。 轰…… 终于,腾起的黑雾被冲击的丝毫不剩,颛顼头盔掉落,蓬头垢面,嘴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有些惊慌的盯着眼前的共工,惊怒道:“共工,先帝之死并非你所说的那样……” “休要狡辩,我只相信我看到的,去死吧!”强行打断颛顼的话,共工双眼血红的挥动双臂,向颛顼压去,四周犹如地狱血河般浮动在空中的大水再次化作无数龙形,张开狰狞巨口,向颛顼扑去。 “不,不……” 漆黑的夜空中,突然传出一声惊恐的呼喊声,一座宏伟的灰色巨石所砌的宫殿中,一间屋子里,一个身影从床上腾的坐了起来,大口的喘着粗气。不多时,门外便亮起了火光,随后响起了大片的脚步声向着这间屋子赶来。 火光透过窗隙,投进点点光芒,此刻只见那坐着的身影身上,还残留着大滴大滴的汗珠,一道黑色的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立身而起的身影旁,一手撘在那坐着的身影肩上。 听到屋外的嘈杂声,那坐着的身影无力的抬起手拍了拍搭在肩上的手道:“没事,让他们都下去吧!” 那身影点点头,便再次消失不见了。 门外火光渐去,四周再次陷入黑暗中,只留下了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那身影才慢慢起身,卷起挂在一旁的披风,推门而出。 穷桑城帝都外围,城墙高筑,围地成方,四个角落上,是一座座高耸的哨塔,塔楼顶端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簇在风中飘荡,映亮了周围,两位身姿挺拔的战士立于塔楼之中,聚精会神的扫视着帝城之外的一切,明亮的眼睛使得这夜晚中的任何动静也将无所遁形,士兵身后,两头巨大的红罴匍匐在地酐睡。不过,那不时摆动的耳朵让人怀疑它是否会突然暴起扑杀敢于制造任何动静的敌人。 帝城中心,一座高于任何建筑,四方皆是梯阶的帝台之上,一方巨大的火炬与城墙四周的火簇交相辉映,仿若要点亮整个帝都,一道身影立身其上,任由寒风将背后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高高在上的扫视着整个帝都,眼光逐渐蔓延,随后仿佛穿透了峻山大湖,穿透了云泽高空,扫尽了天涯海角。 过了好一会儿,见他张开双臂,慢慢的发出一阵大笑,笑毕。这才喃喃自语道:“共工啊共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不肯放过我,不过,任你神力滔天又如何,你看这如今的天地仍然在我手中,况且,如今的天地,五谷丰登,神应民强,试问天下间还有谁能有此丰绩!玄冥何在!” “臣下玄冥在此。”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帝台最上方的一台梯阶之上,恭敬的低头行礼。 “待日出之时,奏响八音,行五乐,启天门,我要,普天同庆!”威严的大笑声仿若穿透过长空,响彻了整个天地。 “遵帝喻!” 伴随着豪情万丈的大笑声,帝城中,逐渐亮起一团团火光,不多时,整个帝都都亮了起来,仿若一颗夜明珠,照亮了这片漆黑无垠的广袤大地。人们也在这一刻全都从梦中转醒,欢呼雀跃的对着帝都中央的帝台,顶礼膜拜着他们的君王。 那便是,玄帝颛顼。 第一章 降生 穷桑西南一百里,有山名曰空桑与卢其,两座大山蔓延近千里,其上多砂砾,少草木,故此山体沿线四周被称作大荒。 但是,在两山的交界处,却是于两座大山截然不同,只见其中草木葱郁,偶尔还会有几声兽吼鸟鸣,其中更是有大大小小数十座略小的山体错落其中。 在这些连绵的群山之中,难得的有一处可以耕作的洼地,这洼地旁边,有一村落,其名唤作大荒村,村子不大,仅有七八户人。 几座石砌屋子零散的分布在互相距离不远的地方。 每座石屋屋前都有一个空地,以用来晒晒作物。 村子前有几块不大的农田。 此刻正值五月之初,田里田水清澈,绿意正浓,盎然的绿意之中,偶尔会跃起一两条鱼儿。 田埂上,几个三五岁的孩童正在追逐着一只偌大的彩***,一个孩童似乎受了委屈,也不和着同伴一起追逐,坐在田埂上哇哇大哭。 此时,一间石屋门前,八九个身披兽皮,裤着粗麻短裤,露出古铜色肤色的人站在那里,面带喜色的低声交谈着,有老有少,似乎发生了什么喜事,并且不断有人向这个院子跑来。 一个约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时而面带喜色,时而面露焦急之色,不安的来回渡着步子,紧张的望向紧闭的屋门,屋里那一声声痛苦的喊叫声让他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偶尔焦急的抬头看看那刚露头不久的太阳。 一个发须略白的老人来到这男子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卷章呐,都要做父亲了,你可要沉着点啊,想那年我们家草初出世的时候,我可还在山上打草呢!哈哈!放心,进去的几个老婆子都是过来人,不会让你家骄福有事的,啊!” “金伯,我知道,可是,可是我就是紧张啊!”那叫卷章的男子仍然紧张的望着屋门,双手也不断变换着动作。 吼嘶…… 一声特别的兽吼突然响起,让原本在低声交谈的众人安静了下来。有些惊恐的望向空中。 只见一头白色的大蛟急速的向着这边而来。转眼间,就到了院子上空,随后缓缓的向着院子落下。 “有大虫来了!”不知谁大喊了一声,众人便开始慌乱的四处逃窜,寻找地方掩护身形,两个大胆一些的青年则快步来到石屋一角,抄起农具,手脚发颤的迎了上去。 而此时正在屋门前焦急走动的卷章听见那兽吼,面色却是突然一喜,见到大家的反应后,赶忙招呼道:“大家别慌,它不会伤害我们的!” 说完,快步的迎向那落在院子中的白蛟。 大伙在听见这话后,将信将疑的露出头,满脸警戒的盯着那头白蛟,生怕它有所动作。 白蛟在院中停下后,俯下身来,这时候,众人才发现那白蛟背上,还坐着一个人,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女人。 这女子三十有多,只见她面色红润,柳眉凤眼,发鬓高挽,三只洁白的玉簪将盘在一起的头发串在一起,以致于头发不会散乱。一身洁白的露肩丝制长裙从右肩斜向左肩腋下,露出两条藕臂,说不出的华贵美丽。 此时那女子一脸喜色,快步向着石屋走来。 众人哪里见过如此之人,呆呆的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女人,连那一旁的大虫也忽略了。 只见卷章快步来到那女子身前,只见他对那女子半鞠躬道:“母亲,您来了!” 来的正是卷章的母亲,颛顼之妃,女娽。 “嗯,童儿,骄福怎么样了?孩子出世了吗?”这被卷章叫做母亲的女子拉着卷章的手,向屋子走去,并且满脸激动的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母亲您别急,应该快了吧!”卷章有些不确定的答道。 话音刚落,只见女娽一把推开房门便走了进去,卷章刚想踏进去,却被拦住了。 “你就在外边等着!”女娽丢下这句话后便又关上了房门。 卷章无奈,只得满怀紧张的留在屋外。 几年前,自己被父亲赶出了那座高大磅礴的城池,那时候自己根本就没想过这么快就会成为一个父亲,直到两年前,遇到了那个叫做骄福的女子。 一想到骄福,卷章心里一阵温暖,两年来,在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时间里,让他对这个时刻陪伴在身边的女人更是疼爱痴迷。 “哇……”一声清脆的啼哭声从屋里传来,清澈的啼哭声透过石屋,回荡在这不大的村落中。 当这声哭声传进耳朵时,一股无以伦比的喜悦瞬间充斥着卷章全身每一处。 “生了!是个男娃!”屋里传来一道破嗓门的女声。 随着石屋门的打开,一个身着粗麻布衣的老太怀中抱着兽皮踏出房门,兽皮中,一个幼小的身影不断挣扎哭泣。哇哇的哭声让原本聚在这院子中的人都开心的笑了出来。也不顾院子中的那头白蛟,全都围了过来,逗弄起那孩子来。 远处嬉戏的孩童在听见这哭声后,也放弃了追逐那大蝶,向着这院子蹦来,一个熊孩子嘴里还大叫着:“卷章叔生娃咯!卷章叔生娃咯!”这么一起哄,所有的孩童都跟着念了起来。 院里的众人听见孩童们念叨的声音,全都哄笑起来。 卷章从老太手里接过孩子,爱怜的看着怀中的婴儿。任由邻里逗弄,嘴里嘿嘿傻笑着。 待的屋里轻唤时,这才抱起怀里的婴儿进屋去。 屋里不大,就一块石桌,几块略小的石头以作凳用。石屋一角,有堆柴火,一个陶罐里的水正沸腾,冒着滚滚水汽。 石屋另一头,一张石床上,此刻正躺着一个浑身**的年轻女子,此刻这女子混身是汗,满脸疲惫。而女娽正坐在一旁,拉着这女子的手,轻声细语着。 几个身披兽皮的老太也正在将几个盛满血水的陶土盆向外端,见到卷章都热情的招呼着。 来到床前,卷章小心翼翼的将幼童放在这女子身旁,有些心疼的将那女子额头上的汗渍抹去,拉起一旁由几块兽皮连起的被子,盖住了那小麦色的**身躯。 轻声道:“骄福你看,我们的孩子好可爱!”说着,伸手刮了刮婴儿的鼻梁。 此刻,小婴儿已经睡着了,床上的骄福听着幼童匀称的呼吸,满脸幸福的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端详了好一阵,这才开口道:“章,他和你真像!” “是吗!嘿嘿”卷章嘿嘿傻笑的愣在了一旁。 一旁的女娽见得这一幕,也是轻笑着摇头。 “你们想好给他起什么名字了吗?”女娽突然问向床上的骄福。 “我还没想过,章,你来给孩子起名吧!”骄福望向卷章。 卷章低头沉思了一阵,道:“就叫,就叫重黎吧!” 第二章 战争之影 “重黎,好名字!来小重黎,祖母抱抱!”女娽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抱起重黎,一脸慈爱的对着卷章道:“你看,童儿,他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呢!” “那当然,我儿子不像我像谁!”卷章拎起盆中的丝帕,一边替骄福擦额头,一边回答道。 “卷章呐,大伙已经在院子里架开锅子了,就等你那鲜肉下锅了!”屋外传来金伯洪亮的声音。 “好勒,金伯,我这就来!”卷章起身,向着侧墙走去。 只见这墙上挂着一张弓,和几支被磨的异常锋利的石质箭羽。 这箭羽是每个孩子将要出生时,他们的父亲专门为一种名为头猎的习俗所准备的。 卷章屋里的这几支箭,是他用了一个月时间才在山里找到的铁石打磨而成,从寻找铁石到打磨,一共用了近半年时间才完成。 取下箭羽,卷章轻轻的抚摸着泛着点点寒光的箭头,随后将其放入箭篓中,背起大弓。来到床前,轻轻的吻了一下重黎,给婆媳二人道了别,便大步的向外走去。 每当有小孩出生的时,村子里都要聚在一起庆祝,而孩子的父亲也要亲自去山里猎杀野兽,并且那野兽必须是这天看到的第一头活着的野兽,并在中午之前赶回来,以用于大家聚会时所需的肉食。 据说猎杀到的野兽越强大,以后孩子也会越强壮,并且将这野兽用作孩子的生辰图腾! 这习俗便被称作头猎。 卷章踏出屋子,只见那头白蛟已经自己去到田边的土埂上趴着睡觉去了,几个孩童怯怯的围着它,却不敢上前,只是好奇的盯着,大人们见白蛟不伤人,也放开了胆子,不再理睬。 而小院的一边已经架起两口大铁锅,大锅旁有一口陶土大缸,众人正忙着生火提水,场面好不热闹。 这大锅和大缸卷章见过,这是金伯专门为庆祝孩童出生而准备的,平常不用时都放在金伯家里,并且,这是村里唯一的两口铁锅。 众人见到卷章,招呼了一声,便继续忙着各自手里的事情。 “卷章呐,时候不早了!大伙可都放下了山里的活儿,就等你这鲜肉吃啊!”金伯催促道。 “是啊卷章,我田里还有草没拔呢!就等着你这肉吃,你小子倒是利索些啊!这头猎可不能耽搁啊!”一个提着两陶罐水满脸络腮的彪形大汉一边将水倒入大缸中,一边用嗡声嗡气的声音道。 其他在忙的人也暂时放下了手里的事,跟着附和起来。 “好勒!大家别着急!我马上就去山里给我儿子猎一头大的!”卷章说完,便和大伙道了别。 卷章来到白蛟身边,一跨而上,驱着白蛟在大伙的惊呼声中,向着山里飞去。 这白蛟乃是女娽从小喂养的一头凶兽,除了女娽以外,就只有颛顼和卷章能够驾驭它,小时候的卷章没事就喜欢爬到它身上去玩,惹的他的其他兄弟姐妹眼红不已。 重黎的头猎卷章在半年前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他记得村子往后十里外的一座大山里有一头成年龙侄,此兽身长一丈,九头九尾,这头龙侄独自霸占着那座山,其他野兽根本不敢靠近!并且,这也是近百里左右最为强大的一头蛮兽了。 便随着耳边呼啸的风声,不一会儿便到了目的地。 为了不惊动龙侄,卷章招呼白蛟在距离龙侄所在的大山一里处便停了下来。 这大山草木葱郁,却不陡峭。 为了确保中途不会看见其他野兽,卷章一跳下白蛟背上,便闭起了眼睛。一股无形的气息以卷章为中心,覆盖了近半里地,交代白蛟在此等候后,卷章闭着眼迅速的向着山上移动着。 作为帝王的直系子弟,卷章从小便被颛顼身边的几大将领教导从武,他被赶出都城并不是因为他废材,相反,正是因为他在武学上的天赋让颛顼的几大将领都夸赞不已,甚至后来颛顼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可是不久后,颛顼发现卷章虽然在武学方面堪比鬼才,可是,他却有一种怪病,便是对战场异常恐惧,用于药师的话说,便是六气不全。 所谓六气,一气曰德,二气曰仁,三气曰义,四气曰礼,五气曰信,六气曰勇。 而卷章的勇之气却是有些薄弱,所以才会对战场上那庞大的杀意与战意异常敏感。 这对于颛顼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他试过很多方法,也无法抑制卷章对战争的恐惧。 这让颛顼无比痛心,六气缺勇的卷章白白拥有一身强大武力,在战场上却连个普通兵士都不如。 无奈之下,只得将其驱出帝都流放进大荒,以期望他在与天争时可以淬炼其勇之气。 可是事实再次让颛顼失望了,几年下来,卷章的勇之气却是丝毫没有增强的迹象。 直到现在,颛顼基本已经放弃了卷章,任由他去。 卷章闭着眼睛所展现出的能力叫做心眼,用心去看周围,虽然不用眼睛看,仍然能清楚的感觉到四周的一切。 卷章来到山中,原本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只见卷章眉头紧皱,在他眼前,是一个山洞,这山洞本是龙侄的巢穴,可是顺着心眼看下去,卷章在山洞里没有发现任何龙侄的踪迹。 再次张开心眼,卷章继续向着山顶前进。 忽然,一团鲜红的血迹出现在一片杂乱的草丛中,并且,四周凌乱的草木预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争斗。 卷章迅速的来到那团血渍前,伸出手指蘸了些血,这团血渍触手温热,显然是刚留下不久,卷章眉头一皱,顺着血迹跟了下去。 就在卷章快到山顶时,只见不远处一块巨石上,一道体型和龙侄差不多的赤红兽影正在低头啃咬着一具生有九尾的兽尸,传出一声声令人牙齿发酸的咔咔声,仔细一看,那兽尸正是卷章想要猎杀的龙侄,可是,现在已经被那红色的蛮兽杀死了,论强大,显然,这浑身赤红的蛮兽更胜一筹。 只是,那红色兽影却是有些似曾相识。 卷章小心翼翼的隐蔽着自己的身形,心中一喜,头猎的目标自然是越强大越好! “那么就是你了!”抛去心中的杂念,卷章拿起大弓,反手抽出一枝箭羽,将其撘在那张大弓中,瞄准了那赤红身影,双臂也泛出一股青芒。 那赤红兽影似乎感觉到了背后的杀意,忽的转过身来,浑身毛发无风自动,铜铃般的血红大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红芒,喉头发出一声哭嚎般的低吼,露出沾满血迹的锋利牙齿。 那是一只赤红巨犬! 就在那赤红巨犬转过身来的瞬间,卷章只感觉背脊一凉,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来,紧接着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无声的喊杀声从对面那仿佛有千军万马般的影子中传来。 卷章原本泛出青芒的双臂在那兽影转过身时,突然颤抖了起来。 那赤红巨犬卷章认得,那巨犬名为天犬,还有一个别称,叫做战争之影。 之所以会叫战争之影,那是因为这天犬有个奇怪的天赋。它可以发出一种奇怪的低吼声,这声音能沟通天地间因为战争而死去的将士的魂,让那些魂聚集起来,并且短暂的恢复生前的敌意,从而使敌人仿若置身于战场中,以迷惑敌人,方便自己进攻或者逃遁。 然而,对于战争的恐惧,让卷章在此刻已经忘记了自己前来山中的目的,而且,就连自己拥有着强大的武力也给忘记了。 出自本能的恐惧让卷章浑身颤抖的摔倒在地,满脸恐惧的盯着对面那千军万马般的影子,坐在地上的身子不断后退。 被对方的强大气息压抑的全身紧绷的天犬见得这一幕,眼底露出一抹嘲讽之色,原本想要遁去的它突然打消了那个念头。缓缓的朝着正在连滚带爬逃跑的卷章而去。 “不……” 看着那千军万马不断逼近,卷章此刻就像普通人般大叫着狼狈的向后逃跑着,眼见那些将士挥舞着长矛,就要刺透他的身体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突兀的响起,紧接着,一只修长略带粗糙的手掌也撘上了他的肩头。 卷章回头,有些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背后对着自己笑的女人,以及那女人怀抱中不断啼哭的婴儿。 骄福,儿子…… 原本因为恐惧而收缩到极致的瞳孔在那两道影子出现后,缓缓的恢复了正常,眼前那千军万马随着心中恐惧的消失,也忽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闪着寒光的锋利爪子,如果这一爪挠实,后果不堪设想。 眼见那利爪就要拦腰截断卷章身体时,只见卷章突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堪堪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紧接着,一只脚在身体闪开的同时,一脚狠狠的踢在天犬腹部。 近一丈长的巨大天犬被卷章这一脚踢的腾空而起,直直的撞在远处那块巨石上,发出一声哀鸣,不断的颤抖着。 卷章在从战争之魂的阴影中脱离的那一瞬间,他便觉得身体中有某种东西在慢慢的滋生。躲开天犬的致命一击后,那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此刻卷章额头之上,一丝金黄色的纹络由淡变浓,在这丝金色纹络变实后,一道金色的光芒忽然从天而降,将卷章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于此同时,几百里外,一座灰黑色的宫殿中,同样亮起一道金黄色光芒。 那金芒来的快去的也快,而卷章在这金芒消失后,体内那种有东西滋生的异样感也随之消失了,只是感觉好像自己身上多了些什么。 就在卷章纳闷的时候,忽然一股锋锐之气伴随着一股淡淡的兽猩味扑面而来。 第三章 伴生之灵 “吼....” 只听得一声愤怒的低吼从背后传出。 卷章心中一惊,回头一看,只见原本重伤抽搐的天犬已经挥舞着利爪,向着自己扑来,卷章赶紧顺势后仰躺地。 可是天犬却是如影随行,见利爪挥空,张开血盆巨口,就朝卷章肩头咬去,卷章迅速的向右一滚,这才堪堪躲过天犬这一轮攻击。 天犬见攻击落空,又再次向着卷章扑去,这次卷章没有闪躲,双手冒着青芒,避过爪子,硬接了天犬的一抓,也顺势借着这反震的力道,翻滚一阵后直起身来。 天犬也在这一次交锋中顿了一下。待得它缓过劲来时,卷章已经站起身了。 “以前觉得你这大狗还觉得挺吓人的,不过现在看来倒也没那么可怕嘛!”卷章拍了拍衣物上的草屑,自言自语道。 对面的天犬仿佛听懂了他的自言自语,原本赤红的双眸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吼…… 天犬甩了甩头,甩掉口中的丝丝鲜血后,一声怒吼,双眼之中的红芒诡异的闪烁着,微曲前身,强壮的双腿中,锋利的爪子深深地抓进了坚实的地面。 这一刻,天空中密密麻麻的出现了一张张怒吼着的人类脸孔,随后全部朝着天犬那赤红的身躯涌去,而此时天犬浑身如同烈焰在燃烧般,泛出熊熊红芒。 此刻的它,犹如神兽临世般,神勇无双。 再次怒吼一声,带着浑身宛若烈焰燃烧的红芒,猛的朝卷章扑去。 “嘿嘿,来的好!”一扫初遇天犬时的狼狈,卷章一挥手,将散落在不远处的大弓招来握在手中,将背上箭筒里仅剩的一支箭羽取出,搭上大弓。 看着浑身燃起熊熊红芒的天犬,也许是被这天犬招引而来的战魂所影响,卷章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双眼此刻变得异常明亮,一股无以伦比的战意忽的从卷章身体之中涌现,宛若战神附体。 “喝呀!”怒吼着拉开了手中的弓,全身涌现出一股青中带金的耀眼光芒。 松开手中的箭矢,尤如困龙出囚般,带着卷章寄与其上的强大战意,向着天犬而去。 轰! 伴随着一股无形的气浪,两股至强的战意碰撞在了一起。 大山山脚下,正匍匐着酐睡的白蛟突然睁开了碧蓝的眸子,站起身来,向着卷章所在的大山望去,两条长长的蛟須凌空飞舞起来。 不过那碰撞的两股战意来的快,去的也快,白蛟动了动鼻子,确定了卷章的气息仍在后,打了个哈欠,便又趴下了,仿佛永远睡不醒般。 村子中卷章门外的院子里,一个大锅中,粘稠香浓的米粥飘扬起阵阵香气,另一个大锅中,沸腾的水冒着滚滚水汽。 两张大圆桌,十几张石凳已经被村民们从各自家里搬到了这里,此时几个男子正在院子闲谈,偶尔有个人去照看下锅下柴火。一群女子也一边聊天一边收拾着手里的鲜菜。 “快看,卷章回来啦!”一个和众人谈的正欢,约二十岁的年轻人见大山中飞来的白蛟,惊喜的道。 大伙儿顺着年轻人所指看去,果然是那头白蛟,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大伙也看到了白蛟背上正在朝众人挥手的卷章,以及卷章背后的赤红兽影。 “你们看!那红色的野兽是什么!我好像从来都没见过?”一人指着卷章身后的兽尸惊呼道。 “我看看,咦,还真没见过!那么大,估计咱们村也只有卷章能够猎下吧!”另一人定睛看了看,不由得感叹起来。 “恐怕是个了不得的野兽吧!” 在村民们的议论声中,卷章也驱着白蛟落到了院外。 卷章跳下蛟背,身上带着斑斑血迹,顺势将近一丈长的天犬甩了下来,砸在地上扬起一层土。 这时,大伙也围了过来。 “天呐,这么大一只的红毛狗!”先前发现卷章回来的年轻小伙再次惊呼道! “这么大!恐怕够我们吃好几天了吧!”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搓着手,双眼放光的道。 “一看这狗便不是凡物,我活了这么些年了,单是这么大的狗,别说看,就是听也没听过。更何况这全身火红的狗!”金伯来到天犬尸体边,啧啧称奇,伸手摸了摸天犬那如同红缎子的皮毛,触手温热,丝毫没有因为死去多时而变得暗淡僵冷,再看看卷章,只见卷章的兽皮褂已经碎烂的不成样子了,隐隐看见卷章腹部有几条不大的伤口,显然是被这凶物所伤,在他印象中,卷章还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哪怕是强大如虎如罴,也是被他一拳或是一箭毙命,可见这大狗远比虎罴强大的多了。 村民们也你一言我一句的对着天犬议论云云。 “卷章叔,这大狗叫什么名字啊?”一个脸庞肥嘟嘟的小孩扬起头,问道。 大伙在这时候突然安静了下来,都望向卷章。 看着大家都看着自己,卷章这才赶忙道:“哦,它啊?它叫天犬。” “噢,原来它叫天犬,谢谢卷章叔!”孩子听见卷章说出名字后,开心的蹦了起来。紧接着和着几个孩子扬着红扑扑的脸蛋,一起拉着卷章的衣角嚷嚷着要卷章教他们武艺,以后也好去猎天犬玩儿。 “你所说的,可是传说中被称作战争之影的天犬?”金伯在卷章说出这兽名时,惊讶不已。 金伯本名金戈,祖上是黄帝时期一位将军,因此,对于这天犬也有些耳闻,不过其祖上流传下来有一句关于这天犬的传说。 ‘天犬所至,战事现’。 待得到卷章确定的答复后,金伯便皱起了眉头,也不知道这天犬的出现,是好还是坏。 “老金啊,这已经快到日中了,咱们还是快些将这天犬收拾干净,以免耽搁了卷章家那小娃的初生祭祀!”一个和金伯年龄差不多的老者见金戈看着天犬发愣,这才出言提醒。 “哦,好。”金戈此时也回过神来,轻叹一气,任由他们将天犬抬走。 卷章这边也好不容易才摆脱那群孩子的纠缠,再三保证等他们再长大点了就教他们武艺后,孩子们这才放他离去。 初生祭祀的过程很简单,将头猎猎下的野兽去皮净膛以后,将其头颅砍下,取一碗颅血(砍下头颅后,头颅上最后滴下的一碗血液,因为那时候的人们认为头颅之血才是一身里最神圣最干净的血液),以及一碗白米,一碗酒浆,摆上铺好白菅的祭台。在日中时由村落的长者行祭祀礼,并以颅血为初生儿洗额,以佑平安。然而村子中并没有祭台,便只得以石桌替代。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卷章抱着重黎,来到金伯身后,骄福则在女娽的搀扶下,来到屋门口,村民们此刻也都在距离卷章一丈外安静了下来。 金伯抬头看了看已移至天空正中的烈日,原本慈祥的面色瞬间变得**神圣起来,随即开口道:“时辰已到,卷章,你可准备好了?” “我及我儿重黎都已准备好了,望天赐佑!”卷章说完,便抱着重黎跪了下去。 “时运所至,气运所及,籍苍天之福,今日我大荒村中有幼童重黎出世,以天犬祭拜,望天庇佑。”金伯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左手,以食指中指无名指并拢,蘸了些天犬颅血,对天一弹,对地一弹。 待的这些做完以后,金伯再次开口道:“感上天之恩,一佑平安!” 说着,将原本的三指曲下一指,变为两指,蘸上天犬颅血,朝着重黎额头上抹去。 “戴上天之德,二佑强壮!”当金伯第二次将颅血抹上重黎额头时,异变突起。 原本熟睡的重黎在这一刻忽然大哭起来,而金戈抹在重黎额头上的天犬颅血也突然熊熊燃烧起来,可是那火焰并不伤人。紧接着那火焰迅速蔓延至重黎全身。待大家还未反应过来时,那火焰便已经隐入重黎体内,只剩下遍布全身的红芒。 同时,烈日正中,两条赤红光芒迅速的向着重黎而来,转眼间,便没入了重黎体内,随后,重黎身上腾起一片红芒,在离重黎三尺以外形成了一个看起来很幼小的光影。 只见那光影长着如虎似豹的身子,浑身上下布满满了淡红色的鳞片,而面目,正是重黎那幼小的脸蛋,两条赤红光影如同两个小生灵,不断围着这光影转着。 西南之地,昆仑之颠,一道巨大巍峨的大门前,一位手杵拐杖,看起来十分平常的老人在那两道赤红光影出现的同时收回了刚刚踏进大门的脚,对着东方遥望了一阵,深邃的灰色眸子里闪烁着一丝惊奇。 随着这光影出现,村子里立即被一股祥和之气所笼罩。 众人被这一幕惊呆了,如此景象,还是第一次见到! “天降祥瑞啊,天降祥瑞啊!”金戈首先反应过来,激动的对着天空不断的跪拜着,刚刚那一幕村民们自然也见到了,也随着金伯的动作,对天跪拜起来。 骄福也在这一刻,拖着虚弱的身体,对天跪拜着。 女娽这一刻也睁大了双眼,吃惊的看着那渐渐消失的光影,吃惊的有些结巴道:“灵,灵身!” 灵身意味着什么女娽很清楚,自古以来,拥有灵身的人,非帝即圣。 众人在那光影完全隐入重黎体内后,这才起身,纷纷向着卷章道贺。 “卷章啊!你这儿子了不得啊!你可要好好教导啊!”金戈拍着卷章的肩头,严肃的道。 “金伯您放心,我一定会严加管教我儿!”卷章也正色道。 “好了,大家听我说,今天这重黎小娃为咱们村带来了祥瑞,大家也不要藏着掖着了,都把自家的酒给我拿出来,今天咱们大家喝个痛快如何!”金戈转身,对着大家大声提议道。 “好!”大家异口同声道,随后,便满心欢喜的回自家取酒去了。 “骄福啊,你可是为咱们童儿生了个好儿子啊!真是幸苦你了!”女娽将骄福搀扶起来,一脸慈爱的对着骄福道。 骄福脸色一红,抱着女娽的手臂,对着女娽撒娇道:“这也是母亲的孙子丫……” 女娽欢心一笑,在骄福的嘻嘻声中,将骄福搀扶进了屋里。 待村民们将各自家的酒提来时,桌上也摆上了满满的一桌美食,几个孩子经不住嘴馋,偷偷的抓了一块肉,慌忙的塞进嘴里,大人们发现了,笑骂着赏了一个爆栗。 村子里整个下午都弥漫在一幅和谐喜庆的气氛中,待到日落时,仍然有欢笑声在荡漾。亦如: 出生之礼同欢庆,其乐盈盈沁百家。 佳肴美酒助喜乐,啼语成章多祥和。 第四章 家有顽童 清晨的大山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偶尔的一两声鸟鸣兽啼为这寂静的大山增添了一丝生气。 在草木葱郁的山岭中,两个虎头虎脑的小小身子躲在一棵大树上,看那身板,也不过四五岁,此时,只见他们全神贯注的盯着不远处的一处洞穴,好像那有什么吸引他们的东西。 洞穴之中隐隐传出稚嫩的兽啼声。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声音小声的对着旁边的同伴道:“重黎,我们都快等了半天了,那大老虎还不出来,我看还是算了吧,咱们改天再来吧!” “这快要日中了,那老虎也应该要出来觅食了,再等等。要回你回,反正我今天是要把那虎崽捉到才行!”那被叫做重黎的孩童仍然目不转睛的盯着洞口,生怕错过了什么。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啊,如果你回了我就不分虎崽给你了,还要一天,噢不,两天不理你!” “不要嘛重黎,可是我……”看着重黎不理会自己,孩童只能委屈的嘟起了嘴,看了看脚下,此刻身在树腰上,有心下去,又心有余悸的看了看不远处那洞口,生怕自己下去时,洞口会出现什么可怖的东西。最后还是只得妥协了,扁着嘴巴道:“好吧!但是重黎,你可不能不理我,待会儿捉到的虎崽我也要!” 重黎听见这话,眼里闪现出一丝胜利的狡笑,回头给了同伴一个大大的笑容,小声道“嗯,放心吧。我就知道圭娃最好了,嘿嘿。” 圭娃听到重黎如此说,这才嘟着嘴,继续盯着那洞口。 渐渐的,林子中开始吹起一阵阵微风,树叶随着微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时,只见那洞里有个黑影,缓缓的向外走出。 树上的重黎见到那黑影,精神一振,再次把身体放低,小声的道:“小心,大老虎出来了!” 渐渐的,从洞中冒出一头大虎,只见其耳圆头阔,额上黑黄相间的毛发勾勒出一个威风凛凛的王字,这虎高足有三尺,体长近七尺,除腹部的白色外,棕黄色的毛皮上还有一条条黑色斑纹,一条比身体略短如同钢鞭的尾巴随着四肢的迈动,不断的摇摆着。 这虎走出洞口后,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满口狰狞的锋利牙齿。 树上的圭娃看见这一幕,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手脚发颤,都快有些趴不稳了,反观重黎,却是如同没事人般,并且眼里还闪现着一丝欣喜。 仿佛是怕惊扰到附近的其他动物,这大虎只是这样咂了咂嘴,并未发出声响。随后便朝一边走去。 待确定大虎走远了,重黎沿着树干上的枝丫,迅速的下到地上,动作之快,丝毫不像一个四五岁的孩童。重黎一下地,便朝那虎穴跑去。 圭娃此时还在树上,一边抱怨着重黎,一边小心翼翼的向下攀爬。费了好大一番力气,这才下到地面上。 待他落到地面时,重黎都已经快到虎穴了,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什么危险后,便急忙跟了过去。 这虎穴是一个天然的洞穴,越往里走便越宽敞,在洞穴深处,两只虎崽正相互依偎着熟睡在一堆枯枝干叶上。 重黎与圭娃来到虎崽前,蹲下来看着这两只正在熟睡的小东西,满脸欢喜。 “重黎,你先挑。”圭娃对着重黎道。 “我要这个大点的!”重黎也不客气,伸手将那只稍大的幼崽提起来抱在怀中。 熟睡中的虎崽子被重黎惊醒,在重黎怀中嗷嗷直叫,并且不断的挣扎着。虽然叫声不大,却是清晰的传出了洞穴。 两人怀里抱着虎崽,满心欢喜的往回跑去。只是怀里的小家伙一直在叫唤,重黎轻轻的拍了拍虎头,道:“乖啊,不闹了,待会儿喂你谷米粥喝!” 两人走出虎穴不久,忽闻远处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兽吼声,并且这吼声越来越近了。 “惨了!”圭娃听见这叫声,脸色瞬间变的苍白,一脸慌乱的望向重黎:“大老虎好像往我们这边来了,怎么办啊重黎!要不我们把虎崽放下赶紧跑吧!” “不要,好不容易才捉到的!快跑,要不然就真给那大老虎抓到了!走咯!”重黎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幼崽,猛地加速,奔跑过程中,完全没有发现怀中的小东西已经被他勒的翻起了白眼。 眼见重黎忽然跑远了,圭娃也不得不紧跟而去,虽然他也不慢,但是比起重黎来,却是有些差距,听见背后的虎啸越来越近,急得都快哭了:“重黎等等我啊!”脚下也愈发用力,速度也较之前快了几分。 这一日,山里热闹异常,虎啸声久久不息,所过之处,吓得其他野兽惊走飞逃,伴随的,还有一声声嬉笑声,以及一声声惊恐的哭嚎声。 日渐中移,要看便要到日中了。 大荒村中,此刻家家户户都升起了袅袅炊烟,村子中弥漫着乡村独有的气息,空气中渐渐的弥漫出一股股浓浓的粥香,大人们也纷纷唤起自家的孩子回家用食。 然而,在村子里,有个院子却是与其他几户人家显得格外不同,只见那院中有好些头幼小可爱的小家伙在嬉戏打闹,有幼狼,小兕,幼罴,幼雉,更加奇怪的是那院子的角落中,还有一条小蛇,院子一边,一只形如鸳鸯却长有一双人脚的怪鸟在一边悠闲的跺着步,虽然不是同类幼崽,此刻却也都是顽皮之岁,互相打闹,显然一起生活过不少时日了。 “卷章,我家圭娃是不是在你这里啊!”一个彪形大汉朝着这院子走来,人还未到,声音便已经传进了屋里。 院子中的几个小家伙见那大汉踏进了院中,也不惊逃,反倒纷纷朝那人双脚扑去,奈何太过幼小,张开嘴也咬不住,反倒被那人一脚给撂了个四脚朝天。 “耒中大哥啊,你进快屋里坐,我也正想过去问你重黎是不是在你那呢!”一个年约二十四五的男子踏出房门,对着那大汉招呼道。 此人正是卷章,距离重黎出世已经四年过去了,如今的卷章眉宇间透露出一股沉稳,脸廓也生出了稀疏的胡渣。 耒中听得卷章如此说,不由皱起了眉头,薄怒道:“这两个小崽子!不知又跑哪去厮混了!待圭娃回来,看我不好好的收拾他!” “耒中大哥你消消气,小娃子顽劣一些,实属正常,进来遮个阳,这两个小子应该快回来了吧!”卷章身后,骄福开口道。 大汉也不客气,大步朝着屋里走去,卷章夫妻二人将他迎了进入,倒上一碗新鲜的米粥,便开始闲聊起来。 不一会儿,闲聊中的几人忽然听见村子后山里传来一声虎啸,渐渐的,虎啸声清晰了起来,卷章夫妻二人听见这虎啸,互相对望了一眼,卷章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耒中道:“大概是他们回来了吧!”说完,赶紧出门朝后山走去。 耒中自然也听到了虎啸声,看到卷章如此表情,瞄了一眼院中正在玩耍的几只小兽,眼里露出一丝笑意。这重黎是村子里有名的顽童,那院子中的各类野兽幼崽便是重黎从各处捉来的。 “估计这院子里又得再新添一员咯。”耒中心道。也随着卷章一起向后山走去。 而圭娃这边,此刻却是惊险不断,只见那大虎就快追上他了,要不是重黎将他那只虎崽接了过去,估计他早已经被大虎捉了去。 “快呀圭娃!前边就是村子了!”重黎在前方,气喘吁吁,脸蛋通红的对着圭娃道。跑了这么久,他也有些支撑不住了,被野兽追这么久还是头一次。 只见圭娃也不理他,仿佛憋了口气,只顾着跑,面色通红。 圭娃跑着跑着,忽的回头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却是差点魂都给吓没了,眼见那虎在自己身后不足两丈了,眼见就快扑到身上了。 “救命啊!”情急之下,脚下又快了几分。谁知心头一急,脚下一绊,便跌倒在地。 重黎见状,顿时慌乱起来,赶紧停下,惊恐的大叫:“不要!” 此刻重黎只感觉头脑发热,额头上出现了一道模糊的印记。 眼看大虎就要扑到圭娃身上了,只听见一声怒吼隔空传来:“尔敢!” 重黎也在这一声怒吼声中打了个寒颤,额头上的印记也瞬息隐去。 那大虎之前因为丢失幼子的愤怒在此时瞬间化为乌有,反倒如见鬼般的往回逃去。 下一刻,卷章便面色难看的出现在两人面前。 圭娃和重黎已经被先前的一幕吓傻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卷章如何到来的,就连怎么回家的也都不知道。 待回到村中,不一会儿,只听得卷章家中传来一声哭喊声。 “哇……母亲救命啊,父亲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你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随即屋里传来卷章愤怒的呵斥声。 “好了卷章,孩子都知道错了,你看你就饶了他这次吧!”母亲永远那么温柔善良。 “就你时时护着他,你看他现在成何样子了,再这样下去还不给我把天捅个窟窿,你让开!”话音刚落,屋里便传来清晰的啪啪声,重黎的哭嚎声又大了一些。 院子中那一只只幼崽此时也老老实实的躲在了院子一角。 村子本来就不大,卷章家发生的事村民们自然也知道了,只不过大家都只是笑笑,仍旧做着自己的事,对他们来说,卷章家的孩子,着实顽劣的紧,山里的鸟兽,田里的鱼蟹,地里的作物,都被他祸害过。被鞭打教训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了,反倒是借此时机好好的教训了一下自己家的孩子。 从卷章家传来的哭喊声伴着训斥的声音,久久的回荡在村子中,并没有显得突兀,反倒增添了一股和谐,让人啼笑皆非。 第五章 有朋自远方来 “哎哟!” 石屋中,一个小房间里,只见重黎呲牙咧嘴的趴在床上,只见一条条带着血丝的伤痕布满了屁股,而骄福此时正拿着一些捣碎的草药为重黎敷着伤口。 “你啊你,就不知道消停一会,不长记性!”骄福心疼的为儿子敷着草药,但也不时开口教训。 “母亲,我就是看那虎崽子好玩嘛!对了母亲,我的虎崽子呢?”重黎一提到幼虎崽便来了精神,刚想爬起身来,就从屁股上传来一阵痛楚,疼的他呲牙咧嘴。 “你看你,还不老实,你那虎崽现在好着呢,不过你父亲现在倒是在气头上呢,你要不要去看看?”骄福为重黎敷完药,一脸笑意的对着重黎道。 一说到父亲,重黎便打了个寒颤:“还是算了吧,我屁股还疼呢。” 骄福笑着点了下重黎的头,便去收拾药渣去了,只留下重黎趴在床上不断的哀嚎。 五月之中,正是农忙时节,此时,见村子后边,正是黄灿灿的一片麦田,村民们此刻正在地里割麦。 此刻已是隅中时分,艳阳高照。仿佛在抗议这炎热的天气,处处都是蝉鸣声。汉子们都裸露着上身,汗水顺着脸颊混合着麦灰往下流,可是大家都不在意,仍然努力的干着手里的活,还不时同远处的乡邻吆喝几句。 就在这时,山后的小道上,一声声叮叮当当的铜铃声,渐渐的向着大荒村来。 “老头你倒是快些啊!照你这样子走,什么时候才能到啊!”小道上一道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时,一个靠近山间小道正在割麦的汉子听到这声音,抬起了头,脸上满是喜色,对着远处的大伙儿大喊道:“风先生来了!” “风先生来了?!嘿,大伙儿啊,收工啦!走,黑菅,咱们去山里打几只山货!”一个中年男子对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另一个中年男子喝道 “好嘞!” “再翻过这座山便到了,我老人家人老咯,走不动咯!”仿佛在印证这汉子的话,小道上传来另一道苍老的声音。 不多时,便看见一个梳着羊角辫,一身粗麻布衣,露出粉嫩的双臂和一双小腿的小女孩气呼呼的叉着腰出现在山腰的小道上,小臂上,一只小小的铜铛伴随着小女孩叉腰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叮呤声。 “你骗人,你这个大骗子!”说着,对不远处的一个杵着拐杖的老人吐了吐舌头,便不再理睬他,转过身来,目光所及,一个小村庄遥遥可见。 小女孩见到村子,脸上绽放出如同花儿般灿烂的笑容,也不管村子里的人是否能听到,对着村子大喊道:“重黎哥哥!” 声音在群山中回荡,小女孩听见荡漾的回声,脸上笑容更盛,拍手跳了起来:“嘻嘻,好玩!真好玩!”说完,带着银铃般的笑声,蹦蹦跳跳的向着村子跑去。 老人见小女孩的样子,停下身来,捋了捋灰色的胡须,一双深邃的灰色眸子里,满是笑意。轻轻摇了摇头,随即又迈开步子,不急不缓的向着村子走去。 小村里,各家门前都摆满了一排排用木棍支起的简单木架,架子上一个个蚕匾中,一条条肥胖的成蚕有些正安静的伏在鲜嫩的桑叶中,一些蚕还在啃食着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此时,骄福正在蚕匾前,细心的清除着匾中的蚕粪。看着这些即将结蛹的成蚕,骄福满脸喜色,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骄福脸上不由的露出了一丝笑意,手上也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重黎哥哥!” 一声稚嫩清亮的呼喊声突然传进了院子,骄福停下手上的事,向这声音望去。 只见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顶着两个羊角辫,手上舞着不知道什么地方折来的枝条,蹦蹦跳跳的向着这边走来。 看着那蹦蹦跳跳的小女孩,骄福挥了挥手,大声招呼起来:“哎!小金” 被叫做小金的小女孩看着院子里挥手的骄福,丢掉手中的枝条,快步的向着这边跑来,沿途留下阵阵清脆的叮铛声。 不一会儿,小女孩便来到了院子里,扬起红彤彤的脸庞,张开双臂对着骄福道:“婶婶,抱抱!” 骄福抱起小女孩,刮了刮她的鼻子,有些宠溺的道:“来让婶婶看看,一年不见,小金都快变成大姑娘了!越长越水灵。” 被叫做小金的小女孩皱了皱鼻子,环抱着骄福的脖子道:“小金才不要长大呢!长大了就会变成臭老头那样,好丑噢。就算长大,我也要长的像婶婶那样,嘻嘻。” “小丫头嘴巴倒是越来越贫了。对了小金,风先生呢?”骄福捏了捏小金的脸,笑吟吟的问道。 “你说臭老头啊,他被我甩到后边去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到呢。嘻嘻,我厉害吧!”小金有些得意的哼哼道。 “是是,小金最厉害了!”骄福看着小金那天真的脸庞,轻笑着回答道。 “对了婶婶,我重黎哥哥呢?”小金挣脱骄福的怀抱,仰头问道。 “他在屋里趴着呢……”话还没说完,小金便朝着屋里跑去了。骄福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转身继续着未完成的事。 “重黎哥哥!” 随着小金踏进屋里,不多时,屋里便再次传来重黎的哀嚎声。 这一天,山里的汉子们全都放下了地里的农活,回到了村子里边,因为村子里来客人了。 远方来客,对于大家来说,是一件大事。 仍然是在卷章家的院子里,如同重黎出生时那样,两口大铁锅,一口大缸,一口锅里煮着新鲜的麦粒,一口锅里正烧着一大锅水。 不一会儿,几个汉子提着几只山货从山里赶了回来,这些山货很快便被妇人们灵巧的双手收拾的干干净净,放进了大锅里。人们忙碌的搬桌移凳,一群小孩则在卷章家的房屋侧逗弄着一群野兽幼崽,不时发出一阵阵幼稚的欢笑声。 待的锅里麦香飘荡时,肉香也缓缓溢出,桌上已经摆好了自家去年酿造的酒浆。 “用食咯!”随着金伯的吆喝,在一旁玩耍的小孩子们纷纷丢下手中的野兽幼崽,向着放满食物的桌子跑去,此刻屋子里趴着的重黎也一瘸一拐的出了屋子,大伙见的重黎这番模样,纷纷大笑起来。重黎恼火,只得鼓着腮帮,向着那张全是小孩子的桌子走去。 一个杵着拐杖的老人在卷章的陪同下踏出了房门,被金伯等人热情的安排入座以后,金伯首先举起身前的碗,对着众人提议道:“风先生远道而来,跋山涉水,甚是辛苦,让我们一起来敬风先生一遭。” 被称作风先生的老人也举起酒碗,回应道:“不敢当,老朽前来打扰,承蒙乡亲们的款待,倒是麻烦各位了。所以咱们不谈敬与不敬,一起共饮如何?” “风先生哪里话,友人来访,焉能不待乎?”坐在一旁的卷章立起身来,举起酒碗对着大伙道“不过,既然先生都这么说,那我们大家也不要矫情,来,让我们一起干了他!” 此刻大伙也都纷纷举碗一饮而尽,放下酒碗,一个妇人对着风先生道:“风先生,最近外边可有热闹的事?给我们大家伙说说呗!” 另一人也开口道:“对啊先生,我们大伙儿可都盼着您呢!” “大家不要着急,外边那些热闹事我定会仔细给大家道来,来,大家边吃边听……”风先生也不废话,便开始将自己所遇到的奇闻趣事,山精野怪都讲给村子里的众人听。 只听得村民们眼中异彩连连,惊呼不断,就连那些个孩童也都迅速的吃完了碗里的食物,跑过来围着风先生,听得津津有味,一双双大眼睛里闪烁着好奇与憧憬。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便是小金。只见她百般无聊,一会儿跑去逗弄野兽幼崽,一会儿趴在风先生背后扯弄胡须,最后着实无聊的紧,只得拉着重黎要重黎陪她玩。 可是重黎一来听得心生向往,二来,上午被小金的恶作剧捉弄的满心不悦,便不耐烦的开口道:“哼,我才不要和你玩呢,你走开,别挡着我听热闹。”说完,便不再理会小金,专心的听起来。 小金冲重黎扮了个鬼脸,扭头道:“不陪我玩就算了,我还不要你陪我玩呢!哼,无聊的破事,有什么好听的!”说完,见重黎专心的模样,又是一阵气急,抬脚便朝重黎屁股上踢去。 惹得重黎又是一阵哀嚎,可能是风先生所讲的热闹事太过于吸引人,重黎哀嚎一阵后,又专心听了起来。小金原本还在拍手嬉笑,见重黎的反应后,只得无趣的走开了,嘴里还嘀咕道:“不陪我玩就算了,早知道我便和骄福婶婶去采桑了!臭老头,臭重黎哥哥”。 一个人玩也许是太无聊,也许是上午的翻山越岭太过劳累,小金不一会儿便趴在一张桌子上睡着了。 风先生这一说,便是一下午,直至太阳西跌,外出采桑的妇人们都从山里归来了,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吃过晚饭,村民们不舍的收拾东西各自告别回家,临走时,还都叫风先生去自家坐坐。 等村民们散去后,卷章同骄福将院子略作清扫后,骄福便卷着桑叶,喂蚕去了。重黎和小金也在打闹嬉戏。只有卷章满脸心事的对风先生说:“先生,可否陪我走一走?我有些事情想请教先生。” “走罢!” 夏季的傍晚,田野之中到处都是蛙鼓螽鸣声。黄昏下的田野,昏黄的阳光将碧绿的秧苗也染上了一层淡金色,就连荡漾的田水也泛出阵阵金色。 两人走在田野间,卷章开口道:“先生一路来时,可否有感觉到异常?” “嗯?我一这一路走来,不见丝毫邪秽之气,也未听闻过此处有山野精灵作怪,我想,哪怕是邪秽山精,也怕是会避你而远之吧!”风先生停下脚步,望着夕阳开口道。 “不是邪秽,也非山精,我儿重黎昨日带着一个伙伴前去山中顽皮,被一只山虎追赶,有一瞬间,这山中精气突然变的燥热狂躁,随后一股让我都有些心悸的气息出现在我儿身边,但是当我赶到时,那气息便突然消失了。随后我细细查看了四周,但是并无异常,我儿和那村邻家的孩童也丝毫无恙。先生,这……” 卷章还未说完,一旁的风先生便轻笑着对他摆了摆手,道:“原来是这事啊,我想卷章小友大可不必担心,仔细算来,老朽一岁一访,算上今岁,已经五岁之余了吧,有些事告诉你也无碍了。” 第六章 传教之师 风先生,本名风天阳,乃风姓十部之中的天阳部的首领。风姓十部,亦被尊称为燧皇十部。 燧皇十部分别为天芎部,天齐部,天乙部,合雄部,天阳部,天**,候鸟部,候虫部,雷雨部,天皇部。 此十部被燧皇委以守护天地的大任。其中,天阳部与天**主要管理天地间至阳与至阴之物。 而重黎他本身乃是世间罕见的离火之体。如果只是离火之体,没有引子来唤醒其沉睡的火魂,最多,也只是稍微比其他人耐寒一些,其他丝毫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风天阳也就不会前来大荒村。但是,当日重黎行初生祭祀礼的时候,却意外的被那天犬之血唤醒了其沉睡的离火之魂,并且吸引来了这世间至阳之物‘阳魄’。 火魂的觉醒便使得重黎不再只是一个普通人了,觉醒的离火之体,对于火焰天生便能自由操控。 火焰本是‘大阳’之物,‘大阳’以‘太阴’尚可抑制。但是火焰加入至阳之物‘阳魄’后,那此火焰便不再为‘大阳’,而称‘极阳’。极阳之火叫做神火,亦或者叫九离之火,九离之火乃是世间的极致之火,可熔尽世间万物。 掌控九离之火的人,如若为善则福泽万物,为恶则会祸害苍生。所以,作为天阳部的首领,自然不会允许一丝极阳之物祸害苍生的事情发生。所以,重黎出生的那天,风天阳便赶到大荒村,对重黎还未彻底觉醒成长的火魂进行封印,以免年幼无知的重黎做出什么祸事来。而每年夏天,便是重黎的火魂短暂觉醒的时候。所以,风天阳才会每年夏天前来大荒村守着,以防意外之事发生。 听完风天阳的话,卷章这才松了一口气,自语道:“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多心了。”接着,对着风天阳微微颔首道:“多谢先生解惑,想来,以先生的本事,小儿那离火之体定不会翻出什么风浪来。” 风天阳望着夕阳,原本古井无波的眸子里却泛出淡淡的担忧,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这才开口道:“小友此言倒是抬举老朽了。” 觉出风天阳的情绪变动,卷章惊异,还以为自己言语出了差错,赶忙抱拳鞠躬道:“卷章所说句句肺腑之言,若有不敬,还望先生见谅。” 听卷章这么一说,风天阳愣住了,随即笑着将卷章扶起,道:“小友哪里话,莫非还以为我老头子是如此小气狭隘之人?老朽只不过是在担心一些事情而已。” 听得风天阳如此说,卷章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一脸歉意的对风天阳说:“是在下错会先生之意,还请先生莫怪。” 风天阳呵呵一笑,摆了摆手,随即又道:“不怪,不怪。不过,重黎这小子却是让我有些惊讶了。” “先生此话怎讲?”卷章一脸不解的望着风天阳。 “一来,我所留下的封印居然松动了,想来当时重黎遇到的情况定是十分危险,才会导致这小子的潜能暴发,能顶开我封印的潜能,了不得啊!二来,你说昨日重黎那觉醒的火魂在你赶到之时便突然平静了?定是他在潜意识中对你的敬畏,才会强行压制火魂重新平静沉睡。这说明重黎这小子在自制力上恐怕已是超出了我们的想象。”风天阳捋着胡须道。 “既然如此,岂不更好?先生又在担心什么?”卷章问。 “我所担心的是我太过于低估了火魂的力量,我的封印已经无法再彻底压制火魂了,待他成长起来,也不知其善恶。所以,这孩子定要好好教导,万不可致其误入歧途!不然苍生危矣!”风天阳如是说道。 听风天阳这样一说,卷章沉思了一阵,随后道:“先生放心,择日我便将他送进帝城,请求父亲择贤教导,也好教他为善。” “如此甚好,不过,在此之前,让他随我几天吧!”风天阳点头说道。 听着风天阳的话,卷章神色一动,随后道:“对了,先生也乃是大贤之人,为何不亲自传教与重黎,我想,普天之下,就引人之道而言,先生恐怕也非一般人所能比吧!如此,便不再怕重黎误入歧途,也算是小儿的福分,先生您意下如何?” “哈哈,我与他有师徒情分,却是不深。此乃天意,不可逆。帝城中自有大贤者为重黎拨云指路,小友不必担心。”风天阳爽朗的大笑道。 日落西山,夜幕也缓缓的降临了,看着天色渐晚,卷章恭敬的对风天阳道:“既然先生如此说,那卷章便听先生吩咐便是了,天已经快黑了,先生请。” …… 第二日,吃过早饭,风天阳对卷章夫妇招呼了一声,便带着重黎前往山中了,小金也跟了去。 不一会儿,一老两小便走出了村子,待村子已经看不见了的时候,只见风天阳对重黎二人说:“你们过来我身边。” “先生,您累了吗?要不咱们歇会儿吧!”年幼的重黎来到风天阳身边,眼神关切的道。 不过,此话一出,小金立马就笑了出来,嘴里大叫道:“重黎哥哥是傻瓜!”“你才是傻瓜呢!你还是个小傻瓜!好好的你骂我干嘛!”重黎也不甘示弱,回应道。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了,风天阳眼带笑意,轻轻的拍了拍小金的头道:“小金子,你要是再顽皮,下次我就让你在你师父身边呆着,不带你出来玩了!” “啊?不要嘛天阳伯伯,师父那老家伙可无聊了,要我待在他身边,那还不无聊死,而且在师父身边呆久了,自然也会变成师父那样,天阳伯伯你就忍心看着这么可爱的小金变成一块木头吗?”小金晃动着风天阳的手,撒娇道。小金手腕上的小铜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一阵阵好听的叮当声。 “哼,赖皮!”重黎见小金撒娇的模样,哼哼道。 小金也不反驳,只是对着重黎做了个鬼脸。 看着两个小孩闹别扭,风天阳哈哈大笑,随后对着重黎道:“重黎小子你过来,抓紧我。” “噢。”重黎一脸疑问的抓住了风天阳的麻布长袖。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忽然感觉脚下一空,便离开了地面,飞了起来,一瞬间,便已经飞的老高。 “啊!救命啊!要摔下去了!”重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闭着眼睛大叫起来,紧紧的抱在了风天阳的大腿上。结果这个动作又引来了小金的一阵嘲笑。 可是任小金如何嘲笑,重黎就是不敢睁开眼睛,风天阳见状,对着重黎道:“重黎乖,别怕,睁开眼睛看看,其实并不可怕的,有我在身边,没关系的。来,睁开眼睛。”风天阳轻轻的抚了抚重黎道。 听着风天阳平和温暖的话,重黎这才放开了胆子,慢慢的将眼睛睁开了一丝缝隙。几度试探,这才完全睁开眼睛,重黎只见自己三人停留在空中,而眼睛所见之处,一片蜿蜒的绿色彼此起伏,仿佛一条绿色的丝带,看起来格外美丽,在这条绿色丝带两边,是两座高耸泛黄的大山雄壮巍峨,如此景象,重黎哪里见过,原本惊恐的眼睛瞬间被兴奋所掩盖。 “哇!好漂亮啊!”重黎看着这蜿蜒的绿色树丛,然后左顾右盼起来:“哈哈,天阳伯伯你看,那是我们的村子!好玩,待会儿我要回去告诉圭娃他们!” 风天阳笑着抚弄胡须,小金也在一旁吃吃的笑。 过了好一会儿,重黎才从兴奋中缓了过来,风天阳见状,对重黎道:“看够了吗?” 重黎扬起头,对着风天阳道:“飞起来好好玩噢,天阳伯伯你教我好不好!”风天阳笑着道:“不急不急,以后你自然也会的。既然看够了,那我们便走罢!” “咦?天阳伯伯我们是要去哪里?难道你要带重黎哥哥回圣地吗?”小金仰起头,一脸疑问的望着风天阳。 “呵呵,当然不是,我们这是去看山,看水,看人。”风天阳道。 “好无聊。”小金回想起风天阳从前的习惯,不由得小声嘀咕起来。反倒是重黎,长这么大,除了村子里和帝城中偶尔的来人外,他还没见过其他人,此时听说会见到自己从来没见过的人,倒是兴奋得很。对于看山看水,对于常常在山间玩闹的他来说,倒是兴趣不大。很快,三人便渐渐的消失在了这片天空中。 “母亲,我饿!”一条靠着禾田的大道上,一个约莫五六岁,瘦弱的宛若皮包骨的小男孩**着上身,身下穿着一件破烂不堪的麻布短裤,脏兮兮的小脸上那双无神的眼睛有些呆涕的望着牵着他手的那位背着一大框麦穗,却同样消瘦的看不出年龄的妇人。 妇人听见孩子的问话,便停下了脚步,只见妇人停下脚步,放下背上的麦穗,然后小心翼翼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在提防什么似的,随后,便见她在麦框中翻找起来,好一会儿,才翻出一个拳头般大小的青色果子。 “给,快些吃!”妇人将果子递给男孩,催促道。看着这果子,男孩呆涕的眼神这才有了一丝生气,接过果子,也不擦一下,张开嘴巴便咬了起来,妇人看着男孩狼吞虎咽的样子,不断吞咽着口水,最后干脆不去看他,背起麦穗,拉着男孩便向前走去,只不过眼神的余光,仍然不时的望向男孩,随着男孩咀嚼果子的脆响,妇人肚子也不断发出咕咕声。就在男孩刚刚吃完时,只见迎面走来一老两少,男孩看见这三人,赶忙擦了擦嘴巴,好像生怕别人知道他吃过东西。 迎面而来那三人,正是风天阳与重黎还有小金三人,在与那两母子擦身而过的时候,小金和重黎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那瘦得皮包骨似的小男孩,那小男孩被他们这一盯,怯怯的缩了缩身子,紧紧的抓住了他母亲的手。 就在那两人距离重黎三人有一段距离后,男孩又抬头向那妇人道:“母亲,我还饿。”那妇人狠狠的瞪了小男孩一眼,喝道:“闭嘴,待会儿回家不许再说饿了,听见没有!” “噢。”小男孩无神的双目再次变的呆涕起来。 “重黎哥哥,那个小娃好吓人啊!”小金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许久后才说到。 “嗯!”重黎呆呆的回答了一声。随后只见重黎抬起头,看着风天阳道:“天阳伯伯,为何那个人长那个样子,好可怜啊!” “那孩子以前可不是那样子的,想去看看为何那小娃会变成那样子的吗?”风天阳看着渐渐远去的两人,向重黎问道。 “嗯!”重黎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这次就连小金也跟着点了点头。 “那就走吧!”风天阳抬起头,便领着两人,向那对母子离去的方向走去。 第七章 世间冷暖 东海之滨有一国,名曰少昊之国,亦称百鸟国。百鸟国往西两百里,有一小部落,部落共有十几户人。随着天色渐晚,只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拖着疲惫的步伐踏进了部落。 这两人,正是重黎三人先前遇到的那母子二人。只见两人穿过部落,来到距离部落不远的一个偏僻角落里的屋子边。在靠近屋子的时候,只见那小男孩便顿住了脚步,有些慌乱的望着牵着他手的母亲。那妇人眼里虽然也有一丝慌乱,只见她将散落到遮住了眼睛的那缕头发捋到耳根后边,做完这些,眼中的慌乱顿时便被掩饰了去。狠狠的瞪了一眼男孩。也不顾男孩那无力的挣扎,便半拖着男孩踏进了屋里。 在两人刚刚踏进去不久,屋子里便传来一声怒吼:“这么晚才回来,你们想饿死我吗!”紧接着便是瓷器破碎的声音,随后便是男孩的嚎啕大哭,以及女人的尖叫求饶和哭泣声。那一声声毫不间断的咒骂声,让正在忙着搬蚕和收麻的众人不断摇头。一个年老的妇人嘴里低声道:“这行俞越来越不像话了,不行耕作食不说,嗜酒如命,整天喝的烂醉,醉了便睡,睡醒就立马得给他送上吃的,要是没吃的还得发脾气,还不准人家吃东西。可怜了有怡那娃哟!都八岁了身体还没我那六岁的孙子大!你说这都什么人呢!” 另一个人应道:“可不是嘛,但是他家的五谷都被行俞用以作浆,能吃的又还能剩下多少?看那青葛大婶母子真是太可怜了!” “别说了,咱们快去劝劝行俞吧!要不然今天那青葛怕是又得在床上躺上好几天!”那老妇人丢下手中的麻藤,和刚刚搭话的年轻人一起向着行俞的屋子跑去。 此时,正在云端的三人看见这一幕,风天阳还好,仍然是一副风清云淡的表情,而重黎却是已经怒气冲冲的道:“那大叔太可恶了,怎么能无故打人呢!” 一旁的小金拉了拉风天阳的衣袖道:“天阳伯伯,她们好可怜,我们帮帮他们好不好!” 风天阳转头看向重黎道:“小子,你觉得呢?” 重黎此时正恨不得立刻下去揍那男子一顿,立刻道:“天阳伯伯,咱们这就下去,将那可恶的叔叔教训教训!” “呵呵,不急不急。走吧,咱们明日再来!”风天阳捋了捋胡须,便带着气愤中的二人飘扬而去。 吼…… 第二天一大早,只听见一声雄浑带着几分凶厉的兽吼,把正在晨作的众人吓了一跳。 “不好啦,有妖怪来了!”过一会儿过后,一个中年人面色恐惧踉踉跄跄的跑进部落大叫起来。众人听见呼喊声,赶紧丢下手中的事,围了过来, “怎么回事!咱们部落距离百鸟国这么近,怎么会有妖怪呢!” “你眼花了吧!” “就是就是……” 大伙你一言我一句的议论了起来。 “我是说真的,刚刚我本想去谷水抓几条鱼儿,给我那娃做汤喝,结果就在咱们部落一里地外,便看到那妖怪从天上飞了下来!现在正在向这边来了!”那中年人气喘吁吁的道。 就在这时,一个发鬓略微发白,年过半百的人从人群后边走了过来。众人看见汉子纷纷尊敬的道一声:“柯达首领!” “首领,您快让大伙躲起来吧!那妖怪正在朝这边来了!”那中年人看着首领,焦急的对着他道。 “别惊慌,你给我好好说说,那是一只怎样的妖怪!”名叫柯达首领的人皱着眉头对着中年人道。 “首领,你还真信他的话啊!上次大鵹大人路过此地的时候不是说过咱们部落决不会有妖怪精灵来作乱吗!依我看啊,定是他眼花了!”一个青年笑着说到。 “首领,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啊!那妖怪顺着大路来的,看那模样,最少都怕是有百年的老妖怪了!你快让大伙儿先躲起来吧,晚了了就来不及了!”那中年人见众人不信,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柯达沉思了片刻,便对着众人道:“这样吧,大家都先回去,让老少之人都把屋子关了,咱们几个男子去把家伙拿上守在这里,看看这妖怪到底长什么样子,快去吧!” 众人见首领都这么说了,也不废话,纷纷应了一声,便朝自家屋子跑去。 就在众人还未散去时,部落外边传来了一声更大的兽吼声。大伙听见这声音,纷纷朝部落外边望去。 只见一只巨大的红色大狗出现在部落外边,并不断的向着这边来。 “妖怪!”不知道是谁先惊叫了一声,大伙顿时慌乱了起来!整个部落都被一股恐惧所笼罩着。 看着慌乱的众人,柯达大吼道:“大家别慌,老人和娃子都躲屋里去,男子都跟我来,快!”言毕,便朝自家屋里跑去,待他再出来时,手中已多了一杆长矛。这时,也已经有七八个男子手中握着农具,抵挡在通往部落的大路前。 看着逐渐靠近的巨大妖怪,几人面面相觑,吞了一口口水,双手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武器。 仿佛是被众人抵抗的模样给激怒了,那妖怪再次仰头怒吼了一声,随后骤然加快了速度。转眼间,那妖怪便已经到了近前。 砰砰砰…… 只听见几声闷响,抵挡在大路上的几人便被撞飞了去,甚至有个人还晕了过去。 那妖怪一路走一路伤人,眼见就要到行俞的屋子了。此时一脸胡渣的行俞却是拉着青葛和有怡躲在屋子的角落里,三人抱作一团瑟瑟发抖。外边发生的一切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生性胆小的他在听见那妖怪的吼声,便已经双腿发软,再加上从外边传来的一声声惨叫,更是吓得他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只听见砰的一声,行俞屋子的门便四分五裂的飞开了。只见一只巨大的红色大狗出现在行俞屋里,只见那大狗动了动鼻子,随后便朝着行俞三人藏身的地方走去。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行俞便被甩出了屋子,紧接着屋子里传来一声惨叫:“啊!有怡,孩子,我的孩子,你还我孩子!”紧接着,青葛也被甩出了屋子。这时,只见那红色大狗嘴里叼着有怡,慢慢的踏出了屋子,此时有怡已经晕了过去,带着丝丝黑气的血液顺着有怡无力垂下的双臂,边走边滴,景象凄惨无比,看的人触目惊心。 看见这一幕,青葛双目圆瞪,一口气没喘过来,便给晕了过去。而行俞看见自己的孩子此时的惨状,只见他呆了一下,随后,原本恐惧的眼神瞬间变的血红,眼神里透露着一股丢失了重要东西般的惊恐。嘴里大叫道:“有怡!妖怪!我跟你拼了!”说着,便举起一块石头,向着那妖怪冲去。 那妖怪不屑的扫了一眼冲过来的行俞。只听它一声冷哼,行俞便直直的倒飞了出去,就在行俞准备再次冲过来的时候,那大狗将口中的有怡放了下来,开口道:“我等修行,就差你这娃体内那极致的委屈和阴暗之气,让我吞食了他,就会更强。这样吧,我也不愿多造杀孽。刚刚我观你家中酒浆遍布,想来,定是爱酒之人,我将我洞府中的百年佳酿与你换这娃子可好?反正这娃你也不怎么在意过!而且成就了我,我可保你有生之年无忧,如何?” 看着妖怪停下脚步,部落中还能动的汉子全都手握农具赶到了,将行俞的屋子团团围住。此时听见妖怪如此一说,全都看向了行俞。有几人已经开始为有怡惋惜了,在他们看来,这行俞多半会答应的。甚至首领柯达也怒视着行俞,大吼道:“行俞,你若是答应,我立马杀了你!” 话音未落,只见从那妖怪身上蹿出一道红色光芒,红色光芒缠绕着柯达的脖子,将他凌空举了起来。 “首领!”几个年轻人看着柯达被困住了,愤怒的向着妖怪冲去,嘴里大叫:“放开首领!” “哼,不自量力!”大狗冷哼了一声,轻轻的挥了挥前爪,冲上来的几人便倒飞了出去。“你们若是再来阻碍,我便马上杀了他!”大狗看着又要冲过来的人,举起柯达阴森的道。 果然,再也没人敢上前一步。 “怎么样,你考虑的如何了?”大狗见众人不再上前,便扭头问向行俞。 “呵呵。”听见大狗的问话,行俞笑了起来,随即自语道:“百年酒浆,不错。”听见这话,大伙儿都愤怒了,开口对着行俞大骂了起来,一个中年男子更是向着行俞走去,如果不是众人惧怕妖怪伤害柯达而将他拉住,估计怕是要将行俞好好教训一番。行俞不理会众人,只见他突然抬起头,与大狗对视着,目光坚定的怒吼道:“纵使我再嗜好酒浆,但是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失去他们娘俩!所以,我不要什么百年酒浆,我就只要我的娃,如果你非要食了他,那你就将我也给吞了吧!” 原本还在破口大骂的众人听见行俞的话,突然安静了下来。他们眼中闪烁着不可思议。一个老妇人不解的问道:“那为什么从前你那样子对他们?” “不知道,我不知道,从前是我不好,是我混蛋,但是今天我才发现他们对我来说是那么重要,从前我喝多了敢放心睡觉是因为我知道他们会守着我,我喝多了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不见他们我就会觉得非常难受,所以才会打他们。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感受,没有好好照顾过他们。我该死我混蛋!”行俞此时跪在地上,泪流满面,不断的扇着自己的耳光。完全没有发现已经晕过去的青葛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看着不断善着自己耳光的行俞,青葛赶紧扑上去阻止了他,并抱着行俞痛哭起来。看着怀中哭泣的青葛,行俞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和温暖,只是这份温暖仍然少了些什么。 看着互相抱在一起痛哭的两人,大伙都沉默了,后来赶来的一切女子甚至也跟着抽泣起来。 行俞拉着怀中的青葛,两人一边磕头,一边对着那妖怪哀求道:“求求你放了我的娃吧,求求你!”然而,正在磕头中的行俞突然被一股大力给踹飞了。只见柯达怒气冲天的指着行俞道:“你现在知道错了!当初干什么去了,你看看有怡,哪怕是还给你,还有救吗!” 众人听闻柯达的话,纷纷看向大狗旁边的有怡,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原本倒在地上,身体不断流血的有怡此时正好好的站在门前不断的哭泣,而且面色较之前更加红润了,眼里也没有了从前的木然。 而那被称作妖怪的红毛大狗也渐渐的消失不见,化作一颗兽牙,飘浮在半空中。风天阳也带着重黎二人出现在有怡身后。重黎收起飘在空中的兽牙,戴在颈上,风天阳轻轻的推了推有怡,有怡抬起头,感激的看了三人一眼,随后便哭着扑向正在呆渧中的青葛和行俞二人。 “母亲,父亲!”这一刻,对于有怡来说,是他八岁之中最难忘,也是最幸福的一天。当三人紧紧抱在一起的时候,有怡才真正的体会到了家的温暖,而且是完整无缺的。 这一刻,原本被那妖怪伤害的人也全都完好无损的站起身来。有些不解的拍了拍自己的身体,仿佛刚刚发生的都只是一场梦。 “这才像个家啊!”风天阳看着还抱在一起痛哭的三人,捋着胡须大笑起来。 重黎也在一旁呵呵的傻笑,只有小金不断的抽泣着,看着两人开心的笑容,小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指着二人道:“你们怎么还笑的出来,两个没心肝的家伙!” 众人听到小金的话,全都大笑了起来,只不过,在小金嘴里,没心肝的从两人,变成了一群。 第八章 前往帝城 风天阳三人谢绝了柯达的挽留,在行俞一家人的感激声中离开了那个小小的部落。随后的几天里风天阳带着二人,遇到过罪大恶疾的强盗者,遇到过心地极善却被人欺的人,遇到了在河边捕鱼却被溺死的人…… 一片云端,重黎与小金乖乖的站在风天阳身后,风天阳道:“重黎小子,经过这几天的事,你有何感想?” 此时的重黎经过一系列的事件后,原本稚气未脱的脸上已经有了一丝成熟的样子。重黎抬起头望着风天阳道:“天阳伯伯,我知道你这次带我出来的目的了,而且我似乎知道了一些东西。只是那种感觉,不知道怎样说出来。反正我只知道,看到别人身临不幸时,我会觉得很难过,便想帮助他,看到有人被欺负的话,我会觉得很生气,看到有人丧命时,我会很伤心。” “呵呵,此乃人之常情。”风天阳轻轻的抚了抚重黎的头,随后道:“世间万物,皆有其生存的意义,也自有其命数遭遇,不可违,不可逆。刚刚你体悟的正是关乎于人性的这一面,而人性万变,却是最难把握的,但是你要切记,保持住内心的这份善,方可成就己身,你能做到吗?” 听着风天阳的话,沉思中的重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三人回到村子里,重黎仍旧在沉思。这模样倒是吓了卷章夫妇二人一跳,在风天阳的解释下,这才放下心来。 将重黎带回来后,风天阳对着卷章夫妇拱手道:“那老朽这就告辞了!” “先生此番不多留几日吗?也好让我好好感谢先生的大恩。”听闻风天阳要离开,卷章赶忙挽留道。 “小友言重了,此乃关系到苍生祸福,也是老朽份内之事,何来大恩一说?另外我还有要事要办,也容不得耽搁了。重黎那小子人性中的善种已经播下,他已不需要我守着了,你们也可放心。择日你便将他送进帝城吧,他体内的火魂也应该就在最近一两岁之中彻底醒来了吧。火魂觉醒的那一刻,这小小的村子恐怕是承受不住的。”风天阳谢绝了卷章的挽留后道。 卷章也自知挽留不住,倒也洒脱,对着风天阳道:“既然先生如此说,那卷章便不留先生了,只是先生又何时再来呢!” “此番告辞,恐怕老朽不会再来了吧。”说着,见风天阳突然从衣物中取出一块半掌大小的木块递到卷章手中道:“你将这个佩于重黎身上,也许以后会对他有所帮助。” “这是?”卷章接过木块,只觉得入手温热,让握着的人感觉到浑身如浴春光,想来这木块定不是凡物。 “这是燧木,乃是燧皇当初取火之物,它即可抑火,亦可生火。这东西放在重黎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好了,卷章小友莫要多言,老朽告辞了。”风天阳说完,还不等卷章回话,便携着小金离去了。 “卷章叔叔再见,替我转告下重黎哥哥,以后我会来找他的!”临走前,小金对着卷章挥手道,话还没说完便消失不见了,只留下层层荡漾的回音了。 “风先生怎么走了?”骄福在听到小金的喊声时才踏出屋子,随后她焦急的对着卷章道:“你快去看看重黎吧,从回来就一直在那里发呆!” “走罢,对了,你去把重黎的衣裳行李备好,我明日便将重黎送去父亲那里!”卷章一边走一边对着骄福道。 “这么快吗!”骄福听到卷章如此说,便停下了步子,一脸不舍的看着卷章。 “别这样子,以后想念他的时候随时可以去帝城看他的……”卷章搂着骄福,边走边安慰着她。 “嗯……” 第二天,重黎早早的便从睡梦中醒来,而且昨天晚上重黎压根就没怎么睡着,因为卷章跟他说今天将要去帝城了。以前他就听村子里的人说帝城如何的威严宽广,还有好多奇形怪状的东西,如今自己将亲自去那座大城中,并且常住,让原本就心生向往的他如何能够平静下来,甚至没有一丝将要离开家的恐惧和不舍。而且他还听父母说那里有自己从未见过的祖父祖母以及一些伯伯婶婶什么的,这就让他更加好奇了。 好不容易才等到天明,重黎迅速的穿好衣裳,便跑去嚷嚷着要卷章快些起床出发了。 看着重黎活泼的样子,骄福哭笑不得,原本因为儿子即将远行的伤感瞬间就淡了很多,最后只是给了重黎一个暴栗。 草草的吃过早饭,卷章便领着踏出了房门,看着即将离去的重黎,骄福眼睛一红,对着重黎张开手道:“重黎娃子,过来母亲再抱抱你!” 看着红了眼的母亲,重黎这时候才有了一丝伤感,自己要离开父母亲身边了,好像远行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愉悦,想到这里,重黎眼睛也红了起来,不舍的扑向骄福的怀抱。 骄福紧紧的抱了好一会儿,这才放开重黎,轻轻的为重黎擦了擦眼角的晶莹,随后捏了捏重黎的鼻子道:“你去帝城可要好好听话!要是还像现在这样顽皮,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知道了母亲,我会常回来看你的!”重黎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说你啊,又不是生离死别,那么伤感干嘛!过来重黎,咱们走了!”卷章将行李挎上肩头,对着正依依不舍的母子俩道。 “来了父亲!”重黎站起身来,对着骄福挥手道:“母亲,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再见!”说完,便小跑着追上了卷章。 穷桑城,位于华夏东北之地,四面被群山所环绕,其方圆近两百里地皆为平原,乃是天然的良田肥地,并且其东临食水,南踞沙水。可以保证起耕农食用的充足。穷桑城亦被称做帝城,其自身长方近五里,整个帝城建筑全都由灰岩砌成。此城分有东南西北四门,其中东门的木正宫,南门的火正宫,西方土正宫,以及北方的水正宫分别守卫着四大门,而帝城中央,则是皇宫,皇宫前五十米,为帝台。整个帝城现居民众约几万人,使的帝城热闹非凡。 一天后,穷桑城南门之外站着一大一小的两个人,这两人,正是重黎父子二人。此时,两人都愣在原地,但是看着眼前的灰石巨门,卷章此时眼中神色复杂杂,而重黎却是满眼的震撼与兴奋,完全忘记了一路的奔波的疲惫。 “卷章小子,你可算回来了!”就在二人发愣的时候,一道粗野的声音便从城内传来,紧接着,一个身高七尺左右年近七十的彪形大汉便领着一头熊与一队人从门内迎了出来!此人名叫熊睿,乃是颛顼五部中熊族部落的首领,尽管年近七十了,但也是华夏联盟中的第一勇士!重黎见那熊睿肌肉如同盘龙轧扎于身,并且布满了一道道疤痕,满是横肉的脸上,尽管在笑,也显得有些凶厉。吓得重黎赶紧躲在了卷章身后。 看着这大汉,卷章赶忙抱拳鞠躬道:“卷章拜见睿伯!几年不见,还可安好?” “好的很好的很,这就是重黎小子吧!听女禄嫂子说你有个娃,早就想见见了,重黎你过来,让熊公公抱抱!”看着躲在熊睿身后的重黎,熊睿张开双臂,努力作出一副和蔼的模样对着重黎道。 “我不!”重黎伸出头来,对着熊睿做了个鬼脸,便再次躲了起来,怯怯的盯着熊睿。 “怎么,你还怕我把你吃了不成!”看着重黎的表现,熊睿也乐的哈哈大笑。就在这时,另一道较为平和的声音从熊睿身后传来:“你看你长那样,不把人家小娃吓到才奇怪了。”紧接着,一个身材匀称年龄同熊睿差不多的人从城门内走来。 此人名为狼犽为五部之中狼族部落的首领,紧接着,虎部的虎啸,豹部的豹覃,罴部的罴拓都赶到了。 看着眼前曾经教导过的几人如今都已经发鬓斑白,卷章鼻子便有了一丝酸意。一一拜见过几人后,卷章从背后拉出重黎,重黎的万般不愿的向几人打着招呼。 “能让几位叔伯共同迎接,卷章真是万幸,辛苦几位前辈了。”待重黎打完招呼,再次拱手便要行礼道。 “这是哪里话!帝子回归,我等怎能不亲自迎接,那样岂不落了帝上的颜面!”那豹覃见卷章要行礼,赶紧扶住了他道:“你们一路奔波,想来也是疲惫至极,走罢,帝上已经准备好了美酒佳肴为你们接风!” 说着,便领着二人,在众人的拥护下,向帝城走去。重黎自己也不知道,当他踏入这帝城开始,一段传奇之路便就此开始了。 第九章 灭火 “不好啦!祝融殿又起火啦!快来人救火啊!” 帝城南面火正宫里突然响起一声呼喊,紧接着,火正宫里,便飘起了滚滚浓烟。 “咳咳...”一大群人,捂着口鼻,从祝融殿的大门跑了出来。一个体态修长年约二十,满脸黑灰的男子扶着殿门前的柱子咳嗽咳好一阵才缓过气来。 这男子定了定神,看了看四周,对着旁边的一人问道:“重黎大人呢!” 这人咳了好久才缓过气来,噙着被熏出来的泪花道:“不知道,没见他出来。” 这男子一听,顿时暗道不妙,接着又捉来一人问道:“你呢!有没有见到他!” “咳...我刚刚看到他还在里边灭火...咳...” “该死!这么久了还没出来,我进去看看!你们快些叫人来救火,听见没有!”说着,便卷起衣袖捂住口鼻再次冲了进去. “别啊有怡大人,里面火太大了!哎....”这人话还未说完,那被叫做有怡的人便已经消失在滚滚浓烟中了,而且烟尘中不时窜出一丝丝火苗。 “这可怎么办,万一两位大人都给熏死在里边了,咋们怎么给帝上交代啊!”一个仆人模样的人对着刚刚被有怡叫住的那人道。 “你老祖母的瞎说什么,你看我们家的两位大人像是短命的人吗!赶快叫人救火啊!不然咋们都得拿去喂熊!”给了同伴一巴掌后,这人便慌忙的向着皇宫跑去了。 “快快快,浇那,那又要烧起来了...” 不一会儿,一大群人便提着一大罐水的赶来了,并且还有几个人从空中飞快的向这边赶来。 一个时辰后,在火正宫的人的带领下大火也终于是被扑灭了,只是浓烟还在继续翻滚着。看着越来越小的浓烟,前来救火的人个个灰头土脸的抱怨起火正宫的主人来,不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是火正宫的人站不住了:“还楞着干嘛,快进去帮忙找两位大人啊!”说完,便顾不上那浓烟了,一个个的顶着浓烟往祝融殿内跑去,边走边唤。 “来人!快来人啊!”祝融殿后方伙房前的空地上,一个半丈高倒扣着的大水缸中传来了一声声呼喊。 “快快快,这边!”一人听到呼喊声,赶忙招呼起四周的同伴,在几人合力下,终于是将那水缸翻了过来。此时水缸中才露出两道身影,其中之一便是刚才跑进来的有怡,另一个看起来年龄略小,只有十六七岁,此时,那年龄略小的人已经昏厥了。 “重黎,重黎你醒醒!”有怡摇着怀中的少年,拍着他的脸叫到。见毫无作用后,他抬起头对一旁的人叫道:“水,快给我拿点水来!”一旁的仆人听到有怡的叫声后,纷纷跑去找水去了。 不一会儿,水便被找来了,只见有怡捏着重黎的鼻子,叫人帮忙撬开重黎的嘴巴,便咕咕的往重黎嘴里灌水。 “咳...咳...咳咳..”昏厥中的少年被水一灌,便被水呛的转醒了过来。 “停!”见重黎醒来后,有怡赶紧叫停,随后扶起重黎,不断地替他拍背顺气。 “我怎么在这里!火灭了吗?”重黎醒来后,环顾了一下围着自己的人道。 “禀告大人,火都灭了,而且其他三宫的人也都有来人帮忙。”一人踏上前来,恭敬的的对着重黎施礼道。 “那就好,回头咋们可得好好的感谢感谢他们。”重黎摸了摸被呛的生疼的喉咙正想起身。刚被问话的那人又支支吾吾的对着重黎道:“可是...” “可是什么?”重黎有些不悦的盯着那人:“有话一次说完好吧!别支支吾吾的像个姑娘!” 那人听到重黎不悦的语气,心中不满的嘀咕了一声:我还不是怕你受不了打击,好心没好报。尽管心中如此,但仍然在脸上摆上一堆笑脸:“大人说的是,那我就直说了哈,那个,这次大火把咋咱们火正宫里,能烧的都给烧光了,哎哎,大人,你怎么了大人!”话还没说完,刚站起身来的重黎便又昏厥了去。 重黎来到帝城这已经是十一年了,他的火魂也是在他八岁的时候彻底觉醒的,他火魂觉醒的那天,异象几乎惊动了半个华夏。那一日,原本是万物茁壮成长的春季里,几乎如同最炎热的夏季,导致那一年,穷桑地区的耕地里五谷受损严重,收成渺渺。而且,这还是在颛顼请来一大群神力无匹的大人物镇压过后的结果,不然结果会更糟糕。如果不是诸侯部落奉上的五谷,估计整个穷桑片区都会闹上饥荒了。 不过好在重黎的火魂虽然觉醒了,但是阳魄却没有和重黎的火魂融合,一直潜伏在重黎体内,所以重黎以神力生成的火焰尽管比一般的火焰温度高些,却也没有其他的弊端。为此,颛顼便司与重黎火正之职。以掌管帝城的一切与火有关的东西。 就在重黎成为火正以后,火正宫内便麻烦不断,因为他会时常起火种,而且他的火焰也时常不听使唤。所以,火正宫中经常失火,而灭火,基本上成了火正宫的一项标志性的活动了。 可是,随着重黎年龄的不断增大,他的火焰也越来越厉害。宫中主体自不用说,都是灰岩砌成,原本火正宫中所有的器血都是以极其珍贵的耐火珍木所制,一般火焰都是烧不着的,可是这一次重黎的火焰居然将他们烧了个精光。所以重黎在听到那消息后,便给气晕了过去。 而有怡则是在他十岁那年,为了报答重黎与风天阳的大恩,告别父母,走出部落,经过三个月的长途跋涉,前来帝城寻到重黎,希望留在重黎身边服侍他。可是不曾想,却成了重黎的副官。 火正宫,重黎的卧室中,此时重黎正在屋里焦急的走来走去,而有怡则坐在重黎的床上,看着一屋子的狼藉唉声叹气。 “有怡哥,你说这可怎么办啊!这次闯这么大的祸,祖父定不会轻易饶了我的!”重黎望着有怡,一脸无辜的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不过重黎你放火就放火吧,还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有怡无奈的看着不断走来走去的重黎道。 “我不怕火是不错,可是我怕烟啊!我是火正又不是烟正”重黎用看白痴似的眼光盯着有怡道。 “得,管你火正还是烟正,你还是快想办法怎么给帝上交代吧!”有怡干脆撇开头,不去看那快要将他头绕昏了的重黎。 “惨了惨了,这次死定了!”听到有怡的话,重黎心里更加打鼓了 “有了!”坐在床上的有怡忽然拍手大叫了一声。 “什么有了,是男娃还是女娃!”重黎怪怪的看了有怡一眼. “我说的是有办法了!” “真的?你没骗我吧!”重黎一听有怡有办法了,便满心欢喜的跳到床上,蹲在有怡身后为他捏起背来,献媚道:“我就知道有怡哥最好了,快说啊,是什么办法!” 有怡满意的伸了个腰,道:“很简单,咱们再把这火正宫中的器物全都重制不就行啦!” “去,我还以为是什么什么办法呢。”重黎听完,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不屑的跳下了床道:“我还知道重制呢,问题是那些珍木去哪里找啊!那可是祖宗留下来的宝贝!被我这一烧,可就什么都没了,哎,真是可惜了。” 听着重黎的叹息声,有怡上前便给了重黎一个暴栗,道:“你怎么就不开窍呢!这制器可是都得用那些珍木才行?你看看人家土正宫,那些奇石金玉可是比咱们那些珍木好看?真是个木头疙瘩!” “咦,对哈!”听完有怡的话,重黎双眼一亮,不过随即又焉了下来:“可是,咱们哪里来那么多奇石金玉啊!” “咱们不会自己去找吗?反正帝上这次肯定会罚你的,你还不如就此将功赎罪!请求帝上让你自己去找这些材料,如此,帝上也定不会再罚你了!一举两得,多好的事啊!”有怡自信满满的对着重黎道。 “我怎么没想到呢,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重黎指着有怡,怪声怪气的道,随即两人便相视着大笑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呼唤:“重黎大人在吗?帝上有谕,让你即刻前去朝见!”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知道啦!”重黎嘀咕了一声,对着屋子外边的人道。 随后,便同有怡一同踏出了房门。向帝宫的方向走去。 第十章 重黎的苦楚 帝城正中偏东南的位置,正是帝宫所处之地,整个穷桑城便被它占去近五分之一,帝宫正门前,一座高耸而巨大的方形帝台在烈日下显得神圣威严无比。 此时正是夏末秋分之时,各路诸侯部落也前来帝城参加一季一次的欢祭大会,顺便汇报一些事情。 帝宫的大殿之上,只见重黎和有怡正恭敬的跪在大殿正中,大殿两旁分别有两排共计十八个珍木所制的长桌,每排分九个。桌子上边摆放着新鲜的水果以及一些简单的肉食酒浆。此时,每张长桌上都已坐上了各方诸侯部落的首领,而且那些人的右侧方还坐着一个人,时常为空去的酒樽满杯。 此时,坐在桌前的众人看着重黎和有怡的一身狼狈便哄堂大笑着。只有一个人板着脸,那便是坐在大殿正前方的颛顼。只见年近七十,发鬓斑白的颛顼已然没了往日的威严,此时的他怒目圆瞪,盯着重黎道:“好你个重黎,你那师父刚走没几天你就给我惹出这么大个麻烦!你可知道,火正宫中那些器物可都是先祖经过多长时间才拼凑齐全的吗?现在你倒好,一把火就给我烧了!” 听完这话,重黎将低下的头埋的更低了,只听他惶恐的道“帝上明鉴,臣下并非有心放火,只是。。” “只是什么!”颛顼眯着快要喷出火的眼睛,眼不见不烦。 “只是,只是我家那火太不听话,老是自己作怪,我也没办法啊!而且您可以问问有怡副官,为了救火我也是差点搭上了这条小命,才勉强将损失降到了最低...” “砰!”重黎话音未落,颛顼便一把拍向了面前的桌子:“放屁!堂堂一个火正,居然会管不住自己的火焰!而且,那火正宫中除了屋脊梁柱,还剩下什么?等玄冥回来我倒是要问问他这些年来都教了你些什么!” 一听到颛顼说起自己的老师,重黎便立即哀嚎着抬起头来:“帝上不要啊!师父这些年来为了臣下尽心尽力,不留余力,死而后已,并且把一生所学所悟全都倾囊相授,如果知道了此事,想必他老人家定是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想到他一把年纪了,不能受太多打击,也该享享清福了!帝上您就看在我的一片孝心下,饶了下臣下这次吧!” 重黎说完后,坐在大殿右方的熊睿立即大笑着道:“你恐怕不是一片孝心,而是怕他收拾你吧!哈哈!”听完熊睿的话,大殿上的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就连颛顼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 众所周知,重黎在帝城中,除了颛顼和他的父亲卷章以外,恐怕最怕的就是他的师父玄冥了,重黎离火之体属少阳,而玄冥是玄冰之体,乃属太阴,恰恰压制着重黎,性格上更是如此。以至于重黎经常为自己的命运哀歌: 悲兮,泣兮, 黎为火正无善日。 何也? 师者玄冥悬阴棘。 望有葛覃破土时, 非等玄冥化羽日。 世人皆道大贤人, 独我斥他大闲人。 当然,每次他高歌之后,便会迎来玄冥的冰封之刑,可是重黎仍然锲而不舍,而且愈战愈勇,最后玄冥无奈,只得放任他去,只是重黎少不得被收拾了。 听得众人的笑声,重黎可能觉得自己说这话也没人会信,只得尴尬的挠头憨笑:“嘿嘿,还是熊公了解我。” 一旁的有怡听见重黎这话,赶紧把头低的更低了,不过看那不断抽动的肩膀,想必定是想笑却不敢笑而忍得很辛苦吧! “那你说这事怎么办?”颛顼面无表情的看着重黎道。 大殿上的众人听闻颛顼出声,便立即停止了笑声。此时,只见一个鹤发老人站起身来,对着颛顼施了一礼道:“帝上,我扶桑部落之中有上好的扶桑木,用以制器安放于火正宫那是再合适不过了,择日我便命人送来,帝上觉得可好?” “扶罗首领,此事我们稍后再议。”颛顼对着那鹤发老人扶罗道,随即转过头来看着重黎:“此次你闯下大祸,说吧,该如何惩罚你!” 就在这时,有怡抬起头来,对着颛顼道:“禀帝上,下官有一提议,不知可否?” “嗯。”颛顼点了点头。 “帝上,臣下认为,火正宫中,已不适合再摆放以厌火珍木所制的器具。据我对我家大人的观察,他的火焰已经不是厌火珍木所能抵挡的住的了!”有怡如是说道。 “哦?此话当真?”颛顼一脸的不可置信。 “帝上,有怡副官所说确实属实,臣下也是前去救火的人员之一,那火焰如果不是扶罗首领和水正宫中的几位大人出手,恐怕损失会更大。”第三张桌上的一个中年人起身对着颛顼恭敬的道。 “那你说说该用什么制器,总不能也搬些灰石进去吧?”颛顼示意那人坐下后,转头对着有怡问道? “虽然不至于用灰石,但是我们可以......”紧接着,有怡便将自己以金玉制器的想法以及要求重黎自己前去寻找制器材料对颛顼说了一番。 听完有怡的话,颛顼沉思了一阵,随后道:“好罢,既然如此,那也算是重黎的将功补过了,而且这也快要立秋了,咱们也得准备缝制冬货了!这样吧,你们去的时候顺便带些箴石回来,前几日后宫中便给我说了此事,我正想找人去办,既然你们要出去,那便一道带回来!去吧!” 听到这话,重黎如释重负,欢喜的对着颛顼扣了一首道:“帝上英明!臣下定不负众望,那臣下告退。”说着,拉起一旁的有怡,便飞快的跑出了大殿。 待重黎远去,颛顼一改之前薄怒的神情,瞬间变得**肃穆。大殿下众人见状,也全都恭敬严肃起来。 颛顼环视了一下大殿中人,开口道:“诸位,情况大家都已经看到了,重黎的火魂已经在开始向至阳之火转变了,可有人看出他体内的阳魄有异动?” 众人顿时三三两两的议论了起来。 “禀告帝上,以臣的观察,重黎大人的火魂时明时暗,那阳魄虽无异动,却时有一丝至阳之气溢出,所以才会让重黎大人的火焰发生异变。重黎大人的火焰时常不能自控,恐怕是也与此有关吧!”扶罗站出身来,对着颛顼道。 “嗯。”颛顼听完扶罗的话点了点头,看着远去的重黎道:“终于要来了吗!风天阳啊风天阳,你可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 “扶罗!”颛顼忽然抬起头看向扶罗。 “帝上有何吩咐?”扶罗踏上前来,拱手道。 “此番重黎前去寻找金石,你也跟着去吧,远观即可!这控火抑火之术在座的恐怕当属你之最,好好看着他,我怕那小子一不小心将这大好山河给我烧了!” “尊帝谕!”扶罗应了一声,便也踏出了大殿。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散了吧!”颛顼站起身来对着大伙挥手道。 待大殿中再无外人时,颛顼才来到大殿门前,望着阳光遍布的帝城,轻声道:“十年了,重黎啊重黎,你要给我带来的是惊喜还是惊吓呢!” “啊嘁!”刚刚踏进火正宫的重黎突然打了个喷嚏,随后他揉了揉鼻子,对着一旁的有怡道:“估计又是谁在惦记我了!” “得了吧你,西坊的蒲螺在惦记你,感觉怎么样?”有怡白了重黎一眼。 “额!算了吧,说不定我母亲在惦记我呢!”重黎听到有怡一说蒲螺,便打了个寒颤。 西坊,是帝城的蚕室,帝城大部分的蚕都喂养在那里,而蒲螺,则是一位蚕奴,整个人身高不足五尺却足有两百斤,远远望去活像一个肉球。因为重黎以前常喜欢去那边玩,由于重黎生的眉清目秀,一表人才,自然便被从小就在西坊长大的蒲螺芳心暗许了,用蒲螺的话来说,那便是青梅竹马。随后,热情的蒲螺给了重黎几次惊吓后,重黎便再也不敢去西坊了。 不一会儿,重黎便领着两人面色沮丧的从火正宫中走了出来,只见重黎踢着脚边的碎石道:“怎么什么都没了,我要怎么把东西搬回来啊!可恶的有怡哥,自己把乾坤袋拿走了,师父啊,你在哪儿啊,快回来再教教我袖里乾坤吧!” 这时,背后的一个仆人道:“大人,不是还有我们吗?” “你们?”重黎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后走向一旁的一块巨石,只见他毫不费力的将巨石单手爪了起来,递给了刚刚说话的那人。 那人立马就傻眼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结巴道:“大...大...大人,我说着玩玩,别...别当真。” “哼!”重黎白了他们一眼,气呼呼的丢下了巨石,便向着城外走去。那两人见重黎不悦,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赶紧跟了过去。 第十一章 黑鸟 穷桑城往北,有山名曰蕌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金。 重黎此行的目的地便是这里。说起来,原本重黎是打算向西走,对于哪里有金玉,他是一慨不知,还好两位仆从问起,他才想起还没问清楚该往哪边走。 幸好出城时,遇到了土正官苜爻,这才有了方向。 “大人,咱们这次去需要寻多少金玉啊!”路上,一个仆从百般无聊,看着前方将手背在后脑勺的重黎问道。 重黎停下脚步,吐出嘴里含着的草根,盯着那仆从:“咱们火正宫有多大?” “大人,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咱们火正宫少说也有半里大小吧!”另一个仆从将脸凑了过来。 “那你再想想咱们那么大个火正宫还有半根桌凳吗?”重黎说完,便不在理会目瞪口呆的二人,向前走去。 两天后,重黎三人终于来到了藟山,经过两天的脚程,那两仆从已经有些疲惫,他们在山脚下的一条小河边停下了脚步,只听得一人开口道:“重黎大人,一路走来,咱们尽吃些山果,吃的都快吐了,咱们去抓只山货来吃怎么样?” “吃吃吃,就知道吃!”重黎斥道,紧接着他又指着另一人道:“那谁!” “大人,我叫不足。”被重黎指着的那人讨好的提醒着。 “哦,不足啊,那个你去那水里给我抓几只鱼来,我想吃鱼!”重黎不理会另一人鄙视的眼光对着不足道。 不足听到重黎的话,赶紧指着那个刚刚被重黎斥过的人道:“大人,我水性不好,这抓鱼还是伊春拿手些!” “对啊大人,让我去吧,保管给你抓几条又大又肥的鱼儿来吃!”听闻要抓鱼,那叫伊春的仆从赶紧凑了过来。 “不足一寸,你们的名字还真是绝配!哈哈,快快快,本大人肚子都要饿坏了!” “是伊春不是一寸...” 不足还好,伊春倒是不干了:“大人,是伊春不是一寸!” “我说是一寸就是一寸,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还不快去抓鱼!”不理会伊春的抗议,重黎便径直走到一棵大树下坐下了。 看着还要为自己的名字辩争到底的伊春,不足赶紧拉住了他一边向河边走一边劝慰:“走吧,一寸还好,待会儿变成半寸了才得不偿失!” 伊春这才狠狠地瞪了重黎一眼,不情愿的向着河边走去。 对于抓鱼,伊春果然是能手,不一会儿便抓了五六条又肥又大的鱼儿回来。就在重黎刚刚准备起火烤鱼的时候,不足和伊春赶忙制止了他。 “大人,您休息会儿,这起火的事就交给我们吧,咱们有火种!”不足讪笑着从背后的袋子里掏出一根火折。 开玩笑,万一重黎的火焰又失控了,这里可没人帮着灭火,这片山林可就完了。所以刚刚重黎的动作倒是惊了二人一身冷汗。 “好吧,那鱼烤好了叫我啊!”重黎也乐得清闲。 看着重黎走开了,两人这才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开始烤起鱼来。 没过多久,烤鱼的香味便从烤熟的鱼儿中传了出来,重黎更是老早就守在火堆旁了。不时的催促二人快点。 待好不容易等到鱼烤熟了,重黎也不凉一下,便直接往嘴里送,还不时夸赞不足的手艺。 待到最后一条鱼被分食了过后,不足和伊春便去山里找野果去了,重黎则满足的躺在了草地上,看着天空的蓝天白云,显得格外惬意。 没过多久,只听见山里传来一声不足的惨叫声。听到这声音,重一惊,心想道:莫非这地方还有蛮兽不成? 蛮兽兽和野兽不同,蛮兽比之一般的野兽体型更大更强壮,形状也是十分怪异,而且,部分蛮兽还有飞天遁地之能,与妖怪都有些相似了。 重黎循着声音,飞快的向着不足发出惨叫的方向赶去。 等重黎赶到时,正看见不足半个肩膀都染着鲜血,倒在地上痛苦的**着,而伊则手脚发颤的举着一根木棍,挡在不足前方。一只体型如牛,却生有虎斑的蛮兽正红着眼,慢慢的逼近不足伊春。那情形就像是一个捕猎者不急着吃,反而仔细的审视自己的猎物般,戏虐而狂妄。 看着倒在地上的不足,重黎怒了,只见他腾空而起一脚便踢向正向二人逼近的蛮兽,那蛮兽躲闪不及,便被重黎这一脚踢了个趁趔,哀嚎着差点就仰躺在地。 不去理会那蛮兽,重黎来到二人身边,扶起不足,扯下一块身上的布将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刚刚做完这些,只听见一声怒吼,那蛮兽便顶起头上泛着寒光的角,咆哮着向这边扑来。重黎此时正是生气的时候,看见那蛮兽不知死活的又冲了过来,愤怒的他举起双拳,便朝蛮兽轰去。 然而,那蛮兽比重黎想象中要厉害的多,此时,重黎被蛮兽顶的倒飞了出去,直到撞断了身后一棵大树,这才停了下来。 “哎哟!”重黎站起身来,揉着被撞痛的后背,瞬间愤怒了:“我今天不把你给烤了我就不叫重黎!” 话音未落,那蛮兽便又冲了过来! “不知死活!”此时的重黎仿佛变了一个人似得,头发瞬间变得赤红,体外浮现出一个淡淡的野兽虚影。见那蛮兽又冲过来了,重黎双臂毫无预兆的燃起了熊熊火焰。 那蛮兽在看到重黎的变化之后,并没有停下,眼中仍然赤红无比。低吼着向着重黎撞了过来。眼见那锋利的角就要撞到重黎的身体了,只见重黎抬起了其中一只手,抵在了身前。 蛮兽那如同奔雷般凶猛的冲撞瞬间便被重黎给挡住了,重黎握住那蛮兽的一只角,忽的将它整个的抡了起来,然后狠狠地砸向地面。 醒来的不足和伊春看到这一幕,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这反差似乎也太大了,让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本想提醒一下重黎让他小心的,现在看来,倒是他们多虑了。 蛮兽被重黎这一砸,瞬间从口中喷出大量鲜血。只是,眼中的赤红更浓了。只听得它一声怒吼,四肢一阵翻腾,想要站起身来,然而,重黎的手如同一座大山死死地压住兽角,任它如何翻滚,就是没办法站起来。 过了许久,那蛮兽似乎挣扎累了,力道也渐渐小了起来,直到后来,它只能口吐白沫的喘着粗气,不过,尽管如此,这蛮兽仍然双眼赤红的盯着重黎。 “你还凶!”看着蛮兽那凶横的眼神,重黎举起另一只手,向着蛮兽拍去。 被这一掌拍到的蛮兽浑身突然被熊熊烈火给包围了。这时,那蛮兽眼中才有了一丝恐惧,随即更加卖力的挣扎起来,然而仍然无法摆脱重黎的双手。 不一会儿,一股股肉香便从那熊熊烈焰中飘了出来,那蛮兽的挣扎也俞渐微弱起来。 然而,就在重黎提起蛮兽的头看蛮兽死了没有的时候,只见此时那蛮兽的眸子已经变得清澈了,淡蓝色的眸子煞是好看,只是双目无神,随时都有可能死去,当重黎看向它时,突然从它眼中飘出了一丝感激的神色,随后便彻底死去了。 “嗯?这是!”重黎愣住了,他没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被自己杀死的,还要感谢自己。而且从那眼神里可以清楚的看到解脱之意,让重黎很是不解,随即他便开始思考为什么那蛮兽会会露出那种表情。 就在重黎失神的沉思的时候,那原本只在蛮兽身上燃烧的火焰突然向四周蔓延起来。 “大人,大人,又失火啦!” 伊春惊恐的呼唤着沉思中的重黎,随即折下就近的一枝新鲜的树丫,赶紧扑起火来,然而那树枝一碰到那火焰便跟着燃烧起来,吓得伊春赶紧的丢掉了。 “大人,你快把你的火收回去吧!”看着烧的愈来愈旺的火焰,眼见重黎还望着那蛮兽的头发呆,伊春赶紧扶起大足,随时准备跑路。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人影突然踏进了烈火中,随后火焰便向着那人的方向涌去,待火焰全都消失干净了的时候。这才露出了扶罗的身影。 “拜见扶罗首领!”不足伊春看到扶罗,赶紧施礼道。 扶罗对着二人点点头,便来到重黎身边,轻轻的拍了拍重黎:“重黎大人。”连呼几声,重黎这才从发呆中醒来。 当他看到扶罗的时候,他也楞了一下,随即,不足伊春二人将刚刚的事告诉了重黎。 听到刚刚自己差点又酿成大祸的时候,重黎背后流出了阵阵冷汗,随即笑着对扶罗道:“多谢扶罗首领,重黎没什么感谢的,就用这头刚刚烤好的蛮兽来谢你吧!嘿嘿”说到这里,重黎将手中快被烧的焦黑的蛮兽向扶罗递了过去。 然而就在重黎将那蛮兽递向扶罗时,只见那蛮兽身上,一只麻雀大小却一身漆黑的小鸟正在那蛮兽的背上使劲的啄着,而先前因为蛮兽是躺在地上的,所以那一块肉也是唯一没有烧焦的一部分。 “你这个小东西,我们都还没吃,倒是被你给尝鲜了,你看我不把你抓住一起烤了!”重黎双目喷火,挥起手,大骂着向那黑鸟拍去。 第十二章 黑鸟(下) 重黎抓住黑鸟,转过头来欢喜的对着扶罗道:“扶罗首领,咱又多了个感谢你的东西,这雀虽然肉少,但是吃起来香啊!你稍等片刻,待我将它烤熟了!” 听到重黎如此说,扶罗不禁哑然失笑:“我华夏堂堂火正官,居然以自己的神力来烤山雀,我扶罗算是领教了!” 扶罗刚刚说完,不足和伊春立马搭了过来,光荣的讲诉着重黎的光辉事迹。 “这算什么,!大人的火还烤过蟹烧过五谷烤过……” “对啊,刚刚还想拿来烤鱼呢!” 听到二人的话,扶罗脸上顿时黑了下来,看着正吹着口哨,手上燃着火焰烤山雀的重黎,又想起前不久与颛顼的密谈,扶罗叹了口气,道:“大人做事可就不能认真一些么!如此浪荡,和山野村夫有何区别!” “这叫自由,随心所欲,逍遥自在,多好啊。像你们老是板着一张脸,有意思么,没意思。”重黎耸了耸肩,便不再理会扶罗,专心的烤起那黑鸟来。 “你!!”扶罗被重黎的一席话讲的双眼喷火,眼见就要发作了! “扶罗首领,您消消气,消消气,我家大人还在顽劣之年,您就大人有大量吧!况且我家大人除了顽劣一点,人还是相当不错的,是吧不足!”伊春赶紧拉住就要发作的扶罗道,幷对着不足使劲的递着眼色。 “伊春,你眼睛怎么了,是不是进沙子了!过来我看看!”不足的话让伊春气的差点吐血! “哎哟!” 就在伊春劝解扶罗的时候,只听见重黎一声痛呼,三人赶紧向着重黎看去,这一看倒是把三人吓的不轻,只见原本被火焰包围着的黑鸟此时正在啄食重黎手上的火焰。 扶罗此时吃惊的嘴巴都塞得下一个鸡蛋。 不足伊春二人揉了揉眼睛:“我没看错吧!” 接着,伊春抬起手在不足脸上使劲捏了一下. “啊!你干嘛!”不足吃痛,捂着脸斥着伊春。 伊春这才若有其事的点点头道:“还真是真的!” 就这样,黑鸟在三人目瞪口呆以及重黎的哀嚎声下将重黎手上的火焰啄食完了,扑腾了几下翅膀,仿佛打了个饱嗝,便再次飞向那蛮兽背后啄起来。 “哎哟,你个死鸟,痛死我了!”重黎此时捂着手,痛苦的**着。 “大人你没事吧!”不足伊春二人赶紧围了过去,扶罗倒是满眼惊奇的蹲在地上盯着那只黑鸟。 看着重黎手上被那黑鸟啄的坑坑洼洼的手,两人也是吓了一跳,有些心悸的瞥了那黑鸟一眼。 “来大人,这里有医师送的伤药,赶紧涂上去吧!”伊春从怀中掏出一块被麻布包着的青黑色药物,只见他扳下一块,吐了些口水在上边,那药物便化成了膏状。随后便涂在了重黎手上,让重黎整个手掌都变成了青黑色,看起来格外的取笑。 “大人,你可别摸脸啊!”不足好心的提醒道。 感受着手掌上传来的丝丝清凉,听到不足的话,重黎便要向自己的脸上摸去:“我脸怎么了?” “大人,你看你这手能摸脸吗!”伊春赶紧阻止了重黎道。 重黎这才回过神来:“是哦!”随即,便气呼呼的向着正在蛮兽背后啄食的黑鸟走去。 看着那黑鸟,重黎总想一巴掌拍死它,随即看到自己青黑色的右手,重黎顿时生出了一丝无力感,只得蹲在扶罗旁边问道:“扶罗老头,这黑鸟是什么来头,居然还能吞火焰!” 听到重黎的称呼,扶罗脸顿时垮了下来,强行压制着心中的不悦,冷哼一声,不过还是出声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只知有厌火之鸟,却未听闻过有何鸟雀能食火。” 听到这里,重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如此说来,这还是只奇兽咯!” 一时间,重黎想到了从前小的时候抓的各类野兽幼崽,虽然最后在风天阳的要求下将他们从新放归了山林,但是他也时时前去山中找些兽崽来逗乐。 “算是吧!”看着重黎这番模样,扶罗不知说什么好。 “这小东西也蛮有意思的,什么都能吃,看它能不能把这头蛮兽给吃光了。”伊春看着不断啄食的小黑鸟,饶有兴致的道。 “他可不是在吃,而是在找东西,你仔细看着。”扶罗开口道。 几人听到扶罗如此说,便细细的观察起来。 果然,只见那黑鸟将那泛着寒光的红色鸟喙轻松的啄进了蛮兽的肉里。但是它只是用嘴在里边翻搅一阵,并没有将那肉吞食进去。 “那是什么!” “好像一条虫子。不过看起来好恶心啊!” “胡说,我觉得挺可爱的嘛!”重黎的话又惹来几道鄙夷的眼光。 只见那黑鸟的红喙上,啄出了一只半指大小,约两寸长,两头生满触角的肉虫,看起来格外恶心。此时估计是被烤熟了,那肉虫一动不动,任由那黑鸟三两下就吞食了下去。 看到那虫子,扶罗道:“那是肉蛊。” “什么是肉蛊?”重黎好奇的问道,这东西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肉蛊,乃是一种蛊虫,一种可以寄居在别人的身体内的虫子,这种虫子及其稀少。”扶罗看着仍在蛮兽身上翻找的黑鸟,接着又道:“但是不要以为这蛊虫只是寄居那么简单,让它在寄居者体内长大后,它就会影响寄居者,使其变得神智不清,并且狂躁不安,凶厉十足,这种情况,我们称它为夺舍。”扶罗认真的道。“想必这蛮兽应该是被这肉蛊给夺舍了,所以才会攻击你等。” “难怪刚刚我烧死它的时候,他会对我报以感激,看吧!一不小心又做了件善事!”重黎刚说完,正在喝水的不足立刻就喷了出来,扶罗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黑鸟在蛮兽身上翻找了一阵,可能再也找不出第二条蛊虫了,只见他在蛮兽身上跳跳,张开翅膀便要离开,可是它突然歪着头看了重黎一下,随后扑打着翅膀,在重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停在了重黎肩上,还不时低下头看看重黎的双手,仿佛在寻找什么。 “臭鸟,死开!”重黎见黑鸟停在自己肩上不断的瞅自己的手,吓得赶紧将自己的手放到了背后。 “这鸟倒是有趣,小东西,过来我这!”扶罗见黑鸟如此神异,顿时起了好奇收服之心,所以,这才在掌心生出一簇火苗,想以此引诱黑鸟,看看是否真的会以火为食。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扶罗满发青,只见那黑鸟跳到他手上,啄了两口他手中的火焰,给他留下了一个嫌弃的神情,便再次飞到了重黎肩上。 “你!”扶罗喘着粗气,头顶冒烟,险些喷出一口老血,重黎就算了,就连一只鸟也不给他面子,狠狠地瞪了一眼正捂着嘴笑的不足伊春,一挥手,便要离去。他怕再待下去的话,自己铁定被气死! “哎哎哎,扶罗大叔,您等等。”见扶罗要离开,重黎赶紧拦住了他,搓着双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个可不可以求您一件事!” “哼。”扶罗别过头去,不理会他。 “被这样嘛,大家都是同事,况且按辈分来说,我也得叫您一声爷爷不是!”重黎凑上前去,死皮赖脸的道,完全忽略了刚刚自己叫的老头和大叔。 倒是扶罗,听到这里,倒是有些喜色:“算你还有些礼数!” “嘿嘿,那是。那个,可不可以麻烦您一件事?此次前来采集金玉,小子我的乾坤之术还未有所成,那乾坤袋也被我副官拿走了。可不可以麻烦扶罗爷爷顺带替我捎些回去啊!嘿嘿”重黎嘿嘿傻笑着看着扶罗。 看着这张虽然长的棱角分明,眉清目秀,此时却有着献媚般神情的少年,扶罗想狠狠地揍他一顿。他微笑着看着重黎,道:“小事一桩!” 重黎一喜,刚想表达谢意的时候,扶罗又开口了:“既然是小事,想必以火正重黎大人的本事定是能自己解决的吧,老朽就不在此打扰了,告辞!”说完,不等重黎反应过来,便化作一团火焰离开了。 “你这个臭老头!敢耍我!等我回来再找你算账!”重黎见扶罗离去,气的跳了起来,破口大骂道。 “大人,你歇会儿,累不累呀,待会儿咱们还得去找金玉呢!”看着正骂的起劲的重黎,不足伊春二人开口劝慰着。 重黎恨恨的对着远方嗟了一口口水,随后又拍了一下肩上的黑鸟,结果换来的又是一阵黑鸟的赤喙一顿狂啄。 三人在原地休息了一阵,在重黎的催促声中,向着山里走去。 第十三章 金玉山 谷儿哟, 你饱满的像娃娃的脸儿哟, 笑得都开花了哟。 镰子哟, 你莫卡谷草里拉不动哟, 还有那么大片哟 …… 夏末秋初,穷桑城外,大片的农田里被谷穗压弯的稻谷在阳光下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一群又一群的人们戴着草帽,弯着腰,欢唱着享受稻谷丰收的喜悦,一群孩童在宽阔的田野里嬉戏追逐。大片五颜六色的蝴蝶也随着孩童们欢快的翩翩起舞。 在靠近大路边的一块稻田里,朱荀直起身来,用膀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正打算再次弯腰的时候,忽然被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给晃了一下,他赶紧用手遮住了眼睛。朱荀好奇的从指缝中瞄了一下那折射出耀眼光芒的东西。 下一刻,他惊呆了。 只见一座满是金玉的小山正缓缓的向着这边移动着,而先前那耀眼的金黄,也是从那小山上反射过来的。 “快看哪!那里有座金玉山,正向着这边来了!”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那座金玉堆成的小山。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农事,向着大路边跑去,想去看看这座会移动的金玉山。 “我去报告大人!”一人快速的向着城内跑去,临走时,还不忘带上一捆稻谷。 金山下,只听见一道声音传来:“大人,咱们就这样回去会不会太显眼了!” “不这样,那你说要怎么办,难不成让我们空着手回去?”紧接着又传来一道没好气的声音。:“早知道这么累,当初老师就该好好的听老师的话,练好袖里乾坤的。” “大人,前面有好多人啊,要不要咱们先把东西放这儿,待会儿回去拿个乾坤袋来装?”又是一道声音响起。 “管他们干嘛,我要让扶罗那老头知道,没有他我一样可以把东西带回来,哼。”重黎冷哼一声,随后又道:“还愣着干嘛,快回去叫有怡哥拿乾坤袋来啊!” 这金玉山正是重黎三人在藟山找回来制器的材料,没有乾坤袋,重黎只得咬着牙硬是用双手举着回来了,途中,好多人看到这一幕,惊奇之余,便流传下了一个会动的金山的传说,这都是后话了。 不过回来却是比去时用的时间多了一倍有余,这不都第七天了才到达穷桑城外围。 火正宫门,有怡领着一大群仆从坐在门前,撑着头,百般无聊的盯着大路上的人来人往,所有路过的人见他们这样,都在悄悄的掩嘴偷笑。火正宫中前段时间的失火让火正宫中一片空旷,而火正官重黎听闻也被帝上罚去找制器材料去了。在这期间,除了夜晚打地铺休息以外,其余的时间都坐在门前发呆盼望,希望重黎能够早些回来。 有怡三天前便已经回来了,此时他正在担心重黎是否能找到那些需要的金玉,因为走时,自己一时疏忽,忘了告诉他哪些地方有,哪些地方没有。正在暗自懊恼时。一个在大路上一直望着大路尽头的仆从面露喜色,对着有怡大喊道:“大人,大人,他们回来了!”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高兴了起来,随着有怡站起身来一同迎了出来。 “在哪儿呢?”有怡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路上,丝毫没有重黎三人的身影。 “那不是不足吗!”那人指着正快速向这边跑来的不足,对着有怡道。 “好像是,咦,他怎么如此慌忙,你看他手上怎么了!”看着不足的样子,又看看不足前后,并没有重黎的身影,有怡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待不足更近了些的时候,有怡终于看清了不足那被包扎着的手臂,从麻布中渗透出的血液此时已经变的乌黑了,经过一阵奔跑,伤口估计又有些裂开了,让那乌黑的血液中又透着点点猩红,疼得不足哎呀咧嘴,所以此时的不足表情异常精彩,眼见就要到火正宫了,明明很高兴,却被手臂上的剧痛刺激的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看在有怡眼等人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怎么就他一个人,重黎大人呢!” “你们看他那神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祸事!” “你看他那手臂伤的好严重,重黎大人是不是……” “嘘,别让有怡大人听见了!” 身后的仆从纷纷议论起来。有怡脸色也异常难看,心顿时沉到了谷底,不足的模样让他把事情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上去。待不足来到身前,还不等不足说话,便抓着不足的肩膀眼睛通红的大吼道:“你怎么就一个人回来了!重黎呢!” 有怡的动作不经意间正好抓到了不足的伤口上,被有怡大力的握着,伤口裂开的痛楚痛的他嗤牙咧嘴,眼泪直流,想要开口说话,立刻便被痛楚给堵了回去。 看着不断流泪,脸色苍白欲言又止的不足,有怡慌了,使劲的摇着不足,丝毫没有察觉到被他抓住的地方已经在流血了,不安的道:“哭什么哭,你倒是说句话啊!” 直到后边一个仆从来到有怡身边好心的提醒他:“大人,您先放开不足吧,再这样下去,他恐怕要失血过多而死了。” 这时有怡才察觉到不足手臂的伤口已经血流如柱了,待他放开不足时,可怜的不足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便晕了过去。 “快,快去把医师叫来,你们几个,过来把他抬进去。”见不足晕了过去,有怡一边对着身边的人道,一边暗自责备自己的不小心。 过了好久,不足才悠悠转醒,虚弱的问道:“有怡大人呢!” 这时,有怡来到不足跟前,有些悲伤的看着不足:“我在这,你有话慢慢说。” “我是不是快死了?”看着四周每个人都是面带悲意,不足惨笑道,随即他又兀自哭了起来:“可怜我那年老的父母亲,还没让他们过足好日子,便要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了,还有我那……”接下来,不足低泣着将家里一干人等全都念了一遍,众人都面色古怪的望着他,有怡额头更是青筋直跳。 “够了!”有怡终于爆发了,只见他抓住不足胸前的衣服面色不善的说:“我是问你重黎呢!” “重黎大人正带着金玉在城外的大路上,让你拿乾坤袋去接他。”不足被有怡的威势给镇住了,停下了低泣,哽咽着道。 “你!你怎么不早说!”听完不足的话有怡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定了。 “您抓住我的伤口,痛的我想说也说不出来啊!”不足委屈的看着有怡,有怡也被这眼神盯的心里一阵歉疚。 “你们几个好好照顾他,我去接人。”说完这些,有怡便飞快的向外走去,只是临走时不足的一句哀嚎让他一个趁趔。 “好可怜的我啊,快要死去了还要被欺负啊……” 穷桑城外,此时重黎顶着金玉山已经来到了帝城之外的空地上,越来愈多的人们都围过来看这会移动的金玉之山。 穷桑城墙上,土正官苜爻杵着一根蟠桃木拐杖,站在城墙上,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座越来越近的金玉山。苜爻今年已经快近七十岁了,身高不足五尺,整张脸上时常挂着猥琐的笑容,不过那发白的长胡须,让他在不笑的时候,除了身材矮小以外,也颇有一丝仙风道骨的韵味。还有传言说,西纺的蒲螺便是他与一个蚕奴的私生女。 此时他正在想,这会动的金山是否就是上天见他为苍生泽福多年,特意赏赐给他的。想到这里他不由开心的大笑起来,只见他飞身而起,向着那金玉山落去。 重黎身后田野中的一群人见苜爻落在那金玉山上,面色古怪的盯着他。为何这金玉山会动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只是看着土正官眉开眼笑的在上面敲敲打打,显然是不清楚状况。他们也不提醒,乐的看一场好戏。甚至有一人还笑着大声问道:“苜爻大人,那金子可是真金?那玉石可是无疵” “是是是,这可都是上好的纯金美玉,上天待我真是不错,送我如此大礼!感谢苍天呐!”说完便就地朝天跪拜起来。丝毫没察觉到脚下的金山已经停了下来。众人见山下燃起的熊熊大火,顿时大笑起来! “咦,怎么这么热啊,嗯,什么东西烧起来了!哇!着火啦!”这时,苜爻才发现金山已经被熊熊烈火给包围了,自己的衣物下摆也燃了起来,不得已只能迅速的腾空而起,慌乱的扑打着身上的火焰。 “哼,想拿我的东西!没门!”金山下传来重黎的冷哼。 这时,有怡也赶到了,刚见到这一幕,也是无语的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兽皮缝制的口袋,招呼重黎把火焰收了回去,见他沉声念了一段口诀,那兽皮口袋便如同风口般,将重黎举着的金山吸了进去。 苜爻此时也一身狼狈的走过来,故作潇洒的挥了一下衣袖,笑着对着重黎道:“原来是重黎大人搬来的金山啊,老夫先前不知,才有那番动作,还望小友莫要怪罪。方才老夫所受的火焰之灾,也不追究了,算咱们扯平了吧!” 看着苜爻那被烧的乱蓬蓬的须发,重黎故作生气的哼了一声,便不再理睬他,拉着有怡,飞快的向城内走去。直到过了好久,才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苜爻听到笑声,露出了那猥琐的微笑,暗想道:“这重黎大人倒也是豁达!”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屁股后边露出的两片白花花的光腚。 “嘻嘻,苜爻大人羞羞羞!一把年纪还光屁股!” 一群孩童围着苜爻对他做着鬼脸,嬉笑着指指点点。这时,苜爻才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随后,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在众人的大笑声中,化作一阵风消失不见了。 第十四章 重逢 火正宫内,此时到处都是叮叮当当的响声,一大群工匠正忙碌着敲打着一块块金玉。重黎正坐在祝融殿堂上那座刚刚打造好的玉质宝座之上,舒服的仰在上边赞叹道:“这坐起来就是感觉比那什么木头舒服多了!” “重黎,你在这里干嘛,快过来帮忙啊!”有怡抬着一块巨大的奇石,经过殿堂时,见重黎坐在那里,没好气的道。 “我说有怡哥啊,你也休息会吧,你看你从昨天开始就没休息过,你要是累坏了,以后咱们火正宫谁来抄家呢!”重黎起身,接过有怡手中的奇石道。 “就你最闲,你看看人家土正宫里的工匠们,可曾像你。如果都像你这般懒散,咱们火正宫中的器物何时才能完成!”有怡甩了甩手臂,开口道。 “行,你先歇会儿,我这就帮忙去!”重黎道。 看着重黎,有怡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便向堆满了金玉的前院走去。 正当他抱起一块玉石准备向里边去的时候。 “请问这是火正宫吗?” 一道如同山雀清鸣般好听的声音怯怯的传了进来。只见门前站着一位约十四五岁的少女,那少女身着轻绿衣裳,柔顺的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水灵灵的大眼不住的打量着四周,面容虽然有些平凡,但那双眼睛却是让人看一眼也难以忘记。 “你找谁啊!” 有怡放下手中的玉石朝那少女走去。少女见有怡朝自己走来,一双大眼睛直直的盯着有怡,发现对方一直看着自己,少女脸上顿时升起了一丝红晕。 有怡来到了少女身前,少女怯怯的退了一下。随后低头玩弄起了自己的衣角,那模样煞是可爱。 见少女此番动作,有怡顿时生起了一丝逗弄之心,不过立马便被他掩盖了去。 “你找谁啊!”有怡再次问道。 “我,我找一个叫重黎的大人,请问你认识他么!”少女抬起头,看了一眼有怡,见有怡脸上的笑意,便又低下头去了。 “哟!这是哪家的姑娘啊!长的这般水灵。”重黎这时也正从屋里走了出来,径直来到二人身边,看着少女脸上的一丝红晕,重黎坏坏的笑了起来:“哦,我知道了,嘿嘿,有怡大哥,我要回去告诉芜桑大嫂,说你在外边有情况!哼哼!” “(别)你瞎说!”那少女和有怡异口同声的说。 “看吧,还说我瞎说!”重黎表有深意的盯着二人。 那少女可就不干了,好看的鼻子皱了起来,略带薄怒的盯着重黎:“我说你这人怎么净是瞎说,我与这位大哥方才第一次见面便被你如此说,真没教养。” “这位没教养的便是你要找的重黎!”有怡摸了摸鼻子,小声的对那少女说。 “啊!他就是重黎!”少女指着重黎,一脸的不可置信。 “对啊!” “可是我家小姐说重黎大人身为火正,德貌兼并,怎么一点都不像啊!依我看倒像是一个浪荡无耻之徒!哎哟!”就在少女话音未落时,一只如玉般的素手便敲在了她的头上。 突兀的,一位与那少女年龄相仿,身着淡粉色衣裳的女子出现在那少女身侧,只听她略带薄怒的对那少女道:“不准你说重黎哥哥坏话!” 听到这声音,重黎呆住了,长这么大只有两个女子会叫他重黎哥哥,一个是蒲螺,另一个则是儿时同风天阳一岁一造访的小金金母。 “小金!”重黎看着那侧对着他的身影,不确定的唤了一声。 “嘻嘻,重黎哥哥你还记得我呀!”那被唤作小金的女子转过身来,笑着盯着重黎。这一刻,两人才看清楚那女子的容貌,一张让四周都为之一暗的绝美容颜,一双眼睛此时笑得如同一轮弯月,弹指可破的肌肤白里透红,挺翘的琼鼻微微皱起。两缕秀发分别搭在略微隆起的胸前。看的有怡与重黎都呆住了!两条殷红的血迹更是从重黎的鼻子中流了出来。 重黎吞了一口口水,擦了擦鼻子中流下的两条殷红,对着那女子道:“你真的是小金?” 听到这里,小金顿时停住了笑容,刚想发怒,可是看到重黎那番模样又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那你说,我不是小金是谁啊!嘻嘻!”小金双手叉腰的挺起了胸脯,水灵灵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狡黠。 “噗......你等等。”看着小金娇俏的模样,重黎再次捂住了鼻子狼狈的向后院跑去。 “哈哈.....”重黎身后传来一声声夸张的大笑声! 来到伙房前方的水缸边,重黎赶紧打了一罐水,清洗着鼻子下方的血迹。 “惨了惨了,这糗模样被他们看见了,以后还怎么见人啊!”重黎一边用水洗着鼻子,一边暗自埋怨。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鼻子怎么流血了!您可得小心点啊!最近宫里制器,很容易磕磕碰碰的!”一个伙夫出来舀水,见重黎这番模样,好心提醒道。 “嗯,我没事,你去忙吧”重黎打发走了伙夫,看着水里倒映着的影子,仔细端详了一阵,水里的自己眉若剑羽,目如点漆,棱角分明的轮廓,看上去虽然算不上绝世美男,也绝对是俊俏有加了。想到这里重黎整了整头发,自信满满的朝大门走去。 祝融殿内,那绿裳少女已经被有怡领去四处参观了,小金也正好奇的四处打量,看到故作镇定的重黎,小金立刻跳上前去,挽住了重黎的手道:“重黎哥哥你怎么那么没出息啊!嘻嘻!” “我!我那是见到你太激动了而已!”重黎反驳道,感受着贴着手臂的一丝温软,重黎鼻子又是一阵酸痒,还好没有再次流血,不然可就真的糗大了。 “狡辩!和重黎哥哥分开这么多年了,这次重逢,感觉你和我想象中的样子一样,长的还算不是太丢人!”小金仔细端详了重黎一阵,开口道。 听到这话,重黎有些无语,什么叫长的还不算丢人。不过同小金那绝美的容颜比起来,倒是真让重黎觉得自己长的有些丢人了。 “对了,天阳伯伯还好吧!”重黎问侧过头来看着小金。。 “放心,他好得很呢!反正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小金放开重黎,坐上了那玉质的宝座。 “而且。他还让我给你捎了东西来呢!” “是什么,拿给我看看!”重黎听闻风天阳给他带了东西,又恢复了从前那番模样。讪笑着挤到小金一边坐了下来。 “啊!重黎哥哥你这样子好讨厌!”小金看着重黎的模样,一脸嫌弃的缩了缩身子。 “嘿嘿,习惯了就好了,倒是天阳伯伯给我带的什么,快给我看看!”重黎不理会小金的嫌弃,无赖般的凑了上去。以前小的时候没有觉得风天阳是如何厉害,但是成为火正官之后他才明白燧皇十部之中的天阳部代表着什么。风天阳作为天阳部的首领,捎来的东西会差吗? “好啦好啦,把你的脸拿开我就告诉你!”小金看着重黎那讨厌的表情,恨不得踏上一脚。 待重黎起身后,小金这才嘟着嘴从腰间取出一颗土黄色却形如樱桃般大小的木质珠子。那珠子四周还弥漫着一股淡红色的光芒。 “这是什么!”重黎好奇的盯着这珠子,不知为何,看到这珠子总是让他感觉格外的亲近。 “这是天阳部的圣果,燧木果!咯,这就是天阳伯伯要我捎给你的!”小金将燧木果递给了重黎。 重黎接过来,放在手心仔细的端详起来,随后问道:“这东西能吃吗?或者怎么用,天阳伯伯有没有给你说啊!” “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吃啊!反正他说只要给你就行了,又没说怎么用或者能不能吃!”小金白了重黎一眼。 重黎狐疑的看了看小金,随后便将那珠子往嘴里送去。在小金的目瞪口呆下使劲的咀嚼起来。然而,过了好一会儿,重黎才沮丧的吐出那燧木果,吐了一口唾沫,捂着腮帮道:“哎哟,我的牙!什么果子啊,这么硬!” “哈哈,重黎哥哥还是那么傻!”小金此时已经笑翻在那玉质座椅上,随即一脸认真的对着重黎道:“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天阳伯伯还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让你修习神力的时候,注入些神力进去可以了!” “啊!你耍我!看我怎么收拾你!”重黎听到后一句,故作凶狠的扑向了小金! 就在重黎和小金玩闹得正欢的时候。只见一个仆从跑了过来,在重黎耳边小声的道:“大人,玄冥大人回来了。” “什么!什么时候回来的!”重黎听到这消息,突然跳了起来,倒是吓了小金一跳,她疑惑的望着重黎:“玄冥是谁啊!” “那是一个可恶的老妖怪!惨了惨了!”重黎看着脏兮兮的一身,哀嚎起来。 “刚刚才回来,现在正在前往帝宫的路上。”那仆从小心的回答道。 “快快!给我把干净衣裳拿过来!还有,备水,我要沐浴!” “大人,浴桶还在凿!” “那给我把水提到我房里来!还楞着干嘛,快去啊!” “哦,好,我马上就去。”说完,那仆从便急忙的向着浴房跑去了。 第十五章 师者玄冥 帝宫主殿之中,身着朝服,头戴王冕的颛顼此时正看着一块手中的骨牌,上边刻写着‘青阳侯之子,高辛氏。’ “你觉得可靠吗?”颛顼打量着手中的骨牌,开口向殿堂中站立着的那人问道。 那人年约七十,服仪端正,眼角处的皱纹使得不苟言笑的脸更加的庄重,发白的头发理的一丝不苟,听到颛顼问话,见他对颛顼施了一礼才开口说道:“臣下已仔细观察了半月有余,绝对可靠。” “嗯,我知道了,你退下吧。”颛顼盯着骨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对着那人挥了挥手。 “臣下告退。”那人拱手鞠躬,退了一步,这才转身离开。 …… “大人,玄冥大人请你去大殿一趟。”重黎卧室外,突然传来一位仆从的声音。此时他正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火焰烘干地面。 “好,我马上就过去。”重黎将最后一处潮湿的地面烘干后,这才直起身来。脸上再也没有往日的懒散与不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郑重的神情。他小心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面相。确定没有丝毫杂乱后,这才踏出屋子。 ...... 祝融殿上,此刻有怡恭敬的站在玄冥身后,小金那小丫头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重黎拜见玄冥师父。”重黎恭敬的对着背着手背对着大殿的玄冥鞠躬施礼。 玄冥转过身来,盯着重黎看了好一会儿,盯得重黎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了,这才开口道:“听闻前些日子你放了一把火?” “师父,此事非重黎故意为之,您也知道,对于火焰的失控,有时候我也无能为力。还望师父明察。” “好吧!此事我便不怪罪你了。不过,我出行半月,对于课业可曾有懈怠?”玄冥来到就近的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 “重黎每日都温习礼仪祭祀,修习神力。不曾有半分懒惰。”重黎一本正经的看着玄冥道。 “哦,那我问你,为帝之人,应具备哪几种德行?” “帝者,当具德、仁、礼、孝、义。其中,德以自身遵从此五义之心而立,仁以天下大仁为基,礼则习人伦之礼、音律之礼和神祭之礼,孝为长者之尊,义则为将臣朋友之处方。”重黎认真的答道。 “嗯。”对于重黎的回答,玄冥满意的点了点头。刚欲发问,突然间,小金从大殿后堂跑了出来,看着重黎老老实实的样子,不禁掩嘴笑道:“哟,重黎哥哥,你在干嘛呢!咦,这老头是谁啊!” 重黎瞪了她一眼,佯怒道:“不得无礼!” 说完,不理会小金的一阵白眼转过身来对着玄冥道:“师父,这是燧皇十部中,天**的首领风天阴的弟子金母。”接着又转过身来,对着小金说:“这是我的师父玄冥。” “哦?原来是天阴先生的弟子,老朽玄冥有礼了。如若有幸,还麻烦小姑娘回去代我向贵先生问一声好。”玄冥站起身来,对着金母施礼道,接着又对重黎说:“天**的弟子前来火正宫做客,重黎你倒是别怠慢了人家!” “原来你就是重黎哥哥说的老妖怪啊,可是看起来倒像是好人嘛!”金母笑着说道,一双眼睛有些调皮的盯着重黎。 听到小金的话,重黎顿时傻眼了,赶紧辩解道:“师父,您别听她瞎说。弟子......” 还不等他说完,只觉得身体瞬间如坠冰窖。紧接着,身体便被一层厚厚的冰晶包裹住了。只见面色铁青的玄冥寒声道:“来人,给我把他抬到宫门外示众三日!” “不要啊!弟子知错了!”重黎想大喊,可是这冰晶封住了他所有动作,包括说话的能力。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三两个人抬到火正宫大门前,如同一座冰雕般被人窃笑着指指点点。 “嘻嘻,重黎哥哥你好可怜啊!”金母来到重黎身侧,故作可怜的模样向着他做鬼脸。 此时,重黎心情极度的郁闷,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他心中顿时觉得原来这世上还有比玄冥更可恶的人。可惜不能说话,只能恨恨的瞪了金母一眼。 “好可怕的眼神啊!我好怕怕!”金母看着重黎的眼神,抬脚便朝变成冰雕的重黎屁股踢了过去。不过那冰块有些硬,让踢在上面的金母疼的泪花隐现,狠狠地道:“变成冰块了还欺负我!我以后让你好看!”说着,便一瘸一拐的向宫内走去。 “活该!”看着金母的样子,重黎心中大快。不过,想到要被罚三天,重黎又是一阵沮丧,随着身体不断传来的刺骨寒意,重黎赶紧调动体内的神力来抵挡,这才让他舒服些。接着,他便陷入了修习神力的入定状态。 在他入定的前一刻,忽然想起那颗燧木果,于是便试着向那燧木果渗了一丝神力进去。那燧木果也在这时由土黄色突然变成了赤红色。 三天后...... “哎哟,你敢打我!”火正宫后院,传来小金的一声痛呼。 “你敢欺负我家小姐!小黑,给我啄他!”紧接着,又传来一声娇喝。 “哎哟,有怡哥救命啊!” 后院中,只见重黎被一只黑色的小鸟追的满院子跑。那黑鸟,正是前些日子随他一起回来的,不知怎么回事,当那青衣少女来了之后,黑鸟便如同跟屁虫般一直跟在她后边。而金母和那青衣少女正愤怒的盯着他,看着他被啄,不断地拍手叫好,嘴里还恶狠狠地对那黑鸟道:“啄,给我使劲的啄!” 有怡见到重黎的惨状,有些不忍的对着那青衣少女道:“小青姑娘,你就放过他这次吧。” “小金你行行好放过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重黎捂着头哀求道。 “小黑,回来。”金母唤回黑鸟,得意的看着重黎:“怎么样,知道厉害了吧!” 就在这时,忽然从门前传来一声冷哼,只见玄冥面色不悦的看着众人,随后对着重黎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见到玄冥,有怡和重黎赶紧施礼问候。 “师父,现在已经是隅中时分了。” “哼,我见你嬉闹的欢,是否将要做的事都给忘了!”玄冥道。 “嘿嘿,我马上就去做。”说着,重黎便讪笑着向练功房跑去。 “两位姑娘自便吧,虽然来者是客,但是早上是重黎的早课时间,我希望二位在早上不要来打扰重黎。”玄冥走到金母二人身边时突然停了下来,对着二人说了一句。这才尾随重黎前往练功房。 “是,玄冥先生。”玄冥那不苟言笑的神情让小金也不禁收起了往日的嬉闹。 练功房,在火正宫南面,这是一间比祝融殿略小的屋子,屋里仅有一台火炉,以及两个新制的***。 此时,重黎和玄冥正相对而坐,玄冥双眼微闭。重黎身上则泛着淡淡的如同火焰般的红芒。 “心静息缓,神操其力。”玄冥口中缓缓的念着。重黎也在玄冥念出这句话的时候,缓缓抬起了双手,只见其手掌上渐渐燃起了一团火苗,接着,那火焰仿佛有生命般时大时小,然后离开重黎的掌心,缓缓的绕着他旋转起来。就在火焰围绕着他转第七圈时,只见重黎体内突然蹿出一丝微不可查的赤金色光芒,一丝火苗也在这时突然猛烈的燃烧起来了,紧接着另一团火焰也燃烧了起来。 玄冥睁开眼睛道:“断神,心控其形!”此时,重黎身上的红芒渐褪,那熊熊燃烧的火苗也在这一刻渐渐的平息了下来,重黎睁开眼睛,那火苗便向着他手掌飘去,随后隐入掌心不见了。 就这样,整个早上,重黎都在反复的进行着这样的练习,再也没有出过任何差错。不像往日,十次中,至少有两次火焰会失控。 玄冥欣慰的点了点头:“不错,如此下去,要不了多久,你便可以收放自如了!那才真正负起火正之名。” “一切还是师父教导有方。”重黎趁机拍了个马屁。听到这话,玄冥脸上也略微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情,不过很快便被那严肃所掩盖了。 “对了师父,您看看这个!”重黎从怀中掏出了风天阳带来的燧木果,递给了玄冥:“这是天阳伯伯叫小金从天阳部给我带过来的,我也不知其用途,不知师父可否知其一二?” 玄冥接过燧木果,细细端详了一阵,随后问道:“天阳先生可曾说过如何使用?” “他说只要修习神力的时候注入一些神力进去就好了,其他倒也没说什么了。” “你送丝神力进去看看。”玄冥将燧木果递给重黎,示意道。 接过燧木果,重黎掌心也亮起一丝红芒,那燧木果也随着变换了颜色。 “你起火试试。”玄冥眉头紧锁的看着变化的燧木果。 重黎依照玄冥的意思,在掌心升起了一丝火焰。然而,那燧木果却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那火焰不再像往日般飘呼不定。玄冥伸手将重黎掌心的燧木果拿开后,那火焰便又飘摇了起来。 看着再次变成土黄色的燧木果,玄冥点头道:“此物可以用做定火,难怪今日没有出现意外。这可是个好东西,你要好好保管。不过以后修习的时候,尽量不要带着他。” “为什么啊!”重黎一脸不解:“既然可以用作定火,刚好可以弥补我在控火上的不足啊!” “外物终究是外物,自身的修习还是得靠自己。今日就到此为止吧。”玄冥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便离开了。 “好吧!”重黎嘀咕了一声,收起燧木果便离开了练功房。 第十六章 秋祭 “重黎大人!重黎大人!” 清早,重黎睡得正香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呼喊声。 重黎翻过身,闭着眼睛慵懒的答了一句:“谁啊!” “是我伊春!” “什么事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重黎翻了翻身,不耐烦的咂了咂嘴。 “大人,卷章老爷和骄福夫人带着吴回小少爷来了!现在正在大殿呢!” “你说什么,父亲和母亲来了!”重黎听到这话,不及多想,原本的睡意瞬间消失了个干净。迅速的翻身而起,连那乱糟糟的头发也不打理一下,穿上衣裳便跑出了屋子! “哥哥!”一道稚嫩的声音在重黎踏进祝融殿的时候响了起来。紧接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孩便迅速的冲了过来,涨着一张红彤彤的脸,一脸高兴的望着重黎。这孩子,便是卷章与骄福的第二子,名曰吴回。 “哎哟,小弟,来,哥哥抱抱。”重黎弯身将吴回抱了起来。 “才多久不见,小弟你又重了!”重黎抱着吴回,捏了一下他那肉嘟嘟的脸,惹得吴回一阵嘟嘴:“别捏人家的脸!” 此时卷章正在和有怡闲谈,见道重黎后,对着重黎招了招手:“重黎,你小子给我过来!” 重黎放下吴回,分别对着卷章和骄福施礼问候。 看着衣冠不整的重黎,骄福招呼重黎来到身边,细心的为他整理,卷章此时却是一脸不悦:“听闻前些日子你将这火正宫给烧了个遍?” “父亲,我那不是故意的,你看,现在不都已经重新修缮了吗!”重黎拉着一张脸,有些委屈的道。 “你看你,这都好几年不见了,一见到孩子就找他麻烦。咱们先不说这事好吗。”骄福为重黎盘好发髻后,责备的看了卷章一眼。 “好好好!咱们先不说这个。”卷章别过头去,不再理会骄福,又和有怡聊了起来。 “听闻小金也在这火正宫中?着小丫头我也是十几年没见到了吧!”骄福一边说,一边拉着重黎坐下。 “对啊,也是前些日子才到呢!待会我让人去把她叫来!”话音刚落,后院的方向变传来了金母的声音。 “骄福婶婶!”只见金母从后院走出来,扑到了骄福怀里撒娇道:“好久不见,我可想死你了!”接着她又站起身来,对着卷章施礼道:“卷章叔!” “这还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啊!你看,现在这模样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这还是当初那个扎着羊角辫的调皮虫吗!”卷章说着,会心大笑起来。 “父亲,这位姐姐是谁啊!长的好漂亮啊!”吴回趴到卷章腿上,好奇的盯着金母。 “对了,我还没给你介绍,这位是我家儿子吴回。”接着,卷章将吴回拉到金母面前:“叫金姐姐!” “金姐姐。” “对了,老爷爷和夫人此次来可是有事要办?”有怡此时突然问起。 “想到有好几年没见到重黎了,想来看看他。而且过两日便是秋祭,顺便去拜访一下父亲。”卷章道。 “重黎大人,卷章老爷,玄冥大人来了。”这时,一位仆从踏进殿内,对着大殿内的重黎道。 “玄冥老师!走,我去迎接他!”卷章站起身来和那仆从一起迎了出去。 这一日,火正宫中热闹无比,随着玄冥的到来后,熊睿和五部中的其他几人也陆续到达。 “不足,伊春,你们两个带几个人去兽园抓几头肥壮的牲口回来,今日有贵客!”有怡招来不足和伊春吩咐道。 “是,大人!” 秋祭,为立秋之日,为了庆祝即将来临的丰收季节,以及为来年的风调雨顺所祈福的一件盛事。届时,举城皆欢,各路诸侯部落的首领都将齐聚帝城,共同庆祝。 其中,秋祭有三个环节,第一,日出之时,乐正官行五乐八音,以昭示庆喜。第二,隅中时分,帝上颛顼带领他的子民一同前往田野劳作,以示苍天之下,众生苟同。第三,礼正官祭天。第四便是占卜,以测来年气运。 转眼间,便到了秋祭的日子。 黎明时分,帝城之中焰火通明,重黎身作一套赤红铠甲立身与帝台那方巨大火炬之前,此时的重黎面色严肃,专心致志的注意着那方巨大的火炬,使其时刻保持在熊熊燃烧的状态。帝台四周,女奴们正忙碌的铺就白菅。待白菅铺好过后,又摆上五个巨大的陶盆。往后,再是五只略小的盛满五谷的陶盆。 帝台之下,偌大的空地上已经是人山人海。在帝台最下方一台阶梯上,东、西、北方分别站立着木正官句芒,水正官沱沂,土正官苜爻。空地上的四个方位分别有虎、豹、狼、罴、四大部落的精锐将士组成的方队位列四方。各大方队后边,是各路诸侯。再往后便是一般的平民。 渐渐地,东方的云彩开始有所变化,整个帝城此时都沉寂在一股**的安静中。颛顼此时开始缓缓的登帝台。待他行到一半时,站在四方的木水土三位司官也开始登临帝台。当颛顼来到帝台上方时,三位司官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帝台下方。 云彩开始变得越来越红,那地方仿佛有一个生灵,在为冲出地平线而努力挣扎着。那些云彩仿佛一把火焰,随时都有可能喷发燃烧,这一刻,帝城里只听得见心跳声,仿若有生命般,随着那天边的那抹嫣红而跳动着。 终于,一丝赤红的金线冲出了地平线。 这时候,一道**肃穆的声音从帝台上传来:“奏八音!行五乐!” 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天地间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庄重而不失亲和,尖锐而不失欢愉的曲调,人们在这一刻全都欢呼跪拜了起来,随着音调的逐渐高昂,太阳也缓缓的从东方升起。 “看,那是什么!”一人抬头看向太阳升起的地方,有些惊奇的道。 只见两点黑影飞快地向这边飞来。 “是云朵!”一人有些好笑的道。 “你们两个傻子!那是凤凰!” 只见两只五彩凤凰带着五色斑斓的光环从东方结伴而来。转眼间便来到了帝城上空,随着欢呼的额人们飞舞盘旋,仿佛在随音起舞般。 “帝上圣德!”不知谁大喊了一声,紧接着,所有人都跪拜在地,随着那人一起高呼着。在所有人高呼之时,有一人却是嘴角冷笑,尽管是在出声,可是却不如其他人般虔诚。 经过大半天的时间后,秋祭仪式也要进入到尾声了,占卜。 但是占卜需要在黄昏时间,借助些许星象之力。并且,占卜环节只需要王侯在场即可,故此,在祭天仪式后,便是宴会时间,这时所有在帝城中的人都可以随意吃喝,场面甚是壮观。一时间整个帝城充满了酒醇肉香。 宴会期间,重黎被卷章拉着到处与人碰杯,不一会儿,便有些醉意了,在卷章与熊睿玄冥等人拼酒拼得正欢之时,重黎趁机从他们手下逃了出来。 他找了好一会儿,这才找到小金等人。 此时大家都沉浸在秋祭的欢乐气氛中,小金也不例外,此时只见她一身酒气的抓着有怡,不依不饶的灌着有怡的酒,有怡虽为火正官的副手,可是酒量却是不大,三两下便被灌晕了,此刻他正一脸通红,满脸酒气的和小金你来我往的灌着。见到重黎,来了,也将他拉了过去。 一时间,三人便拼起酒来。场面的火热完全不输于卷章那边,惹来一大群人围观。 不知不觉,已经快近黄昏了,人们也渐渐的散去了,只剩下大群的人们开始收拾宴会场地,有怡此时已经烂醉如泥,在他妻子芜桑的带领下,被几个汉子抬着回去了。 重黎和小金此时虽然走路摇摇晃晃,但勉强还能走路。两人你推我攘的,本想回火正宫,可能是真的醉了,两人走过了火正宫门也不知道。不一会儿,便走出了穷桑城。 看着漆黑空旷的原野,重黎摇了摇有些昏沉的头道:“小金啊,咱们这是在哪啊!” 刚转过身,一个柔软的身子突然蹿进了他的怀里,感觉到怀中的温香软玉,重黎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脚底猛地冲上了头顶,本能的伸手环抱住了怀中的人,酒意也在此时褪去不少。 借着城门哨塔上的微弱火光,重黎看着怀中的人儿,此刻小金的面颊因为酒浆的原因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红晕,半睁的眼睛里犹如一湾清水,眸波流转,说不出的美丽动人。 “重黎哥哥,我美吗?”半醉的金母见重黎盯着自己看,鬼使神差的问出了这句话。多年后,每当重黎再此提到此事时都会让她面红耳赤。 重黎呆呆的看着半醉的金母,都已经忘记了回答金母的话,看着那微微张开的鲜艳红唇。不自禁的亲吻了下去。 “唔......”这一刻,小金睁大了双眼,随即头脑一阵晕眩,不多时便融化在了重黎那生涩而热烈的唇瓣中。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分开。此时两人的酒意已经褪去大半,金母闭着眼,呼吸急促的依偎在重黎的怀中,两人就这样静静的依偎在一起。 然而,就在这时,天空中一道巨大的雷霆撕裂了漆黑的夜晚,紧接着,便是滚滚的雷声,将温存中的二人吓了个结实。 “这时怎么回事!”重黎放开金母,仰望着灿烂异常的星空。 “我们快回去吧,师父说晴天霹雳,定有大事要发生!”金母望着天,想起曾经风天阴对她说过的话,心中极度不安起来。 第十七章 六卦呈凶,羲盘引路 穷桑城,帝台之上。 此刻,颛顼一脸凝重的盯着卜算师,就在刚刚,卜算师为气运占卜时,下第一卦便出现晴天霹雳。 此等大凶之兆,议论之声早已经在四周王侯间炸开了锅。 “今年注定并非吉年啊!!” “这可如何是好啊!” “不要惊慌,帝上定会将这凶险化夷!” …… “下卦!”颛顼来到那占卜师旁沉声道。 “是!”卜算师按耐住心中的不安,再次摆弄起来。可是,当卦成之时,天空又是一道霹雳横空! 刚刚行卦的卜算师在此时更是浑身颤抖,面色恐慌:“帝上,星辰之力奇寒刺骨,卦象乃折鼎覆公之大凶卦啊!” “再下!”颛顼此刻面如寒霜。 “帝上,行卦之人不行三求之卦,请帝上恕罪!”卜算师跪在地上,面色惶恐。 听到这话,颛顼也暗道自己太过于急切了,三求同卦,乃是大忌!随即转身对着身后的玄冥道: “把其余几位卜算给我请来!” 不多时,四位皆是白发须眉的的老者在玄冥的带领下登上了帝台。在颛顼的命令中一一进行着占卜。 “飞鸟之象,大凶!” “濡首!凶!” ...... 这一日,一声紧接着一声的雷霆不断在帝城上空炸响,仿佛末日即将来临般,到处都是孩童啼哭的声音,帝城中的民众全都惊恐的踏出房门,敬畏的盯着头顶看似星光遍布的天。 “八方凶相,死卦!” 就在第三人的两次占卜结果出现大凶之象后,颛顼面色一红,随即喷出一口鲜血后,猛地摔倒在地。 “帝上!”诸侯部落的首领惊呼着向着颛顼跑去。 颛顼看着奔过来的众人,伸手制止了他们,见他缓缓的站起身来仰望着天:“我高阳氏为这片天地不遗余力六十载!如今又怎能让你轻易破坏!” 只见颛顼华发飞舞,一股无形的气质猛地从他体内疯狂的奔涌而出,此刻,仿佛他才是这方天地的主宰般,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顶礼膜拜。 这时他体外忽然亮起一道金芒,随着这道金芒的出现,整个人变得愈发神圣了。抬起一只手臂,行托天之势,嘴里高呼道:“霹雳横天!万劫临世!苍生之难!帝皇之哀!遵先帝之诏,借诸天星辰之力,请羲皇盘,为苍生引路!” 那道金光在颛顼话音一落时,便猛地冲上了天空,宛若一道金线,瞬间将天上的诸天星辰链接成了八卦之状!紧接着那些被连接起来的星辰亮了起来,下一刻,一个金光遍布的巨大八卦图便从天而降。转眼间便落到了帝台。 “今日,我要三卦同卜,为苍生卜出一条生路来!”颛顼面若疯狂,白发飘舞的对着苍天怒吼道。 “帝上,使不得啊!这三卦同卜乃是逆天之举,卜算者必须以命数为器,九死一生!您......”一位卜算师惊恐的道。 “天下人与我谁之为重!”颛顼喝到:“我意已决,玄冥助我!” “可是帝上......” 颛顼制止了那位卜算师的话语,纵身跳进那闪着金光的巨大八卦之中,玄冥也跟紧随着一起跳了进去!两人分别站在阴阳鱼盘的鱼眼之上,运用体内的神力,将八卦图推动了起来! “帝上!” 此时帝城中万千民众见到这一幕纷纷眼含热泪的下跪祈祷,希望他能成功! 此刻,重黎和金母二人也来到了帝台之上,刚好见到颛顼纵身跃向八卦的一幕。 “不要!”眼见便要随着颛顼一同跃了下去,可是立刻被金母拉住了。 “重黎哥哥你冷静点!”金母努力的拉着一眼通红的重黎,哭泣着大喊。 世间有一个传说,上古人皇伏羲为帝时,世人险些因为天灾毁灭殆尽,幸好伏羲以命为赌注,做了一次逆天改命之事。那便是借助星辰之力,改变天之大势,生生将那灭世大劫演变成了一场大灾难,从而使世人逃过一劫!但是他本人也受到了不可磨灭的创伤,尽管如今流传羲皇并没有真正死去的传说,但是却没人见到过。 那逆天改命之法,便是三卦同卜,所谓的三卦同卜并非仅仅是三卦而是九十九卦。首先有八十一卦象征世间八十一难,然后从这八十一难中选出相对凶相略低的九卦,然后九分三,当卦数分到三卦的时候,必须重复再卜一次这三卦,这时也是整个三卦同卜中的重中之重,卜卦之人在此时必须将三卦混淆,以达到蒙蔽天机的目的!尽管有羲皇盘干扰天之大势,但是这一环节同样需要卜算之人的自身实力必须要强大,否则便会被反噬。随后再从其中选出两卦,最后两卦合则为一便算成功。在卜算过程中,卜卦之人也将亲自遭受这八十一难的折磨,如果自身不能挺住其中一难,也将前功尽弃,化作亡魂。所以,三卦同卜,非大毅力,大能力者所不能! “我们相信帝上在玄冥大人的帮助下,一定能够成功的!”金母抱着重黎,睁大眼睛盯着那正在旋转的八卦,喃喃的道。 “不好,那八卦图越来越暗了!帝上有危险!”一个男子惊恐万分的道! “帝上为苍生愿舍己身,此等大义我们永世不忘,大家随我来,我们一同以神力来助他!哪怕是报应缠身,我等也在所不惜!”扶桑看着愈来愈暗的八卦图,立起身来,迅速的来到八卦图边,将自身的神力向着八卦图内注入了进去!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诸侯部落首领走了过来。 “就让我们今天一起来与这天灾斗上上一斗!”一个壮硕的大汉豪迈的踏开步子来到八卦图下方,将自身的神力向八卦图送去。 “我们也帮帮忙!”重黎拉着金母,一同向着八卦图输送着神力。 一时间,整个帝台被各种颜色的神力映的如同白日。 渐渐的,那八卦图再次变的金光闪耀,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多谢各位!现在帝上正在三卦重演,正是关键时期,还请大家再继续坚持一下!”八卦图中传来玄冥的声音。 然而就在这时候,八卦图突然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瞬间将重黎拉了进去! “不!重黎哥哥!”金母此刻眼中布满了恐惧!来不及多想,便跟随着跳了进去。 就在两人隐入金光中时,八阵图随之一暗,紧接着便剧烈的旋转起来,玄冥在这时瞬间被甩了出来。同时,原本在向八卦图输送神力的众人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吸引力猛地将他们体内的神力汲取了大半后也被弹开了。 “失败了吗!帝上!”熊睿站起身来,顾不上有些无力的身子,万分惊恐的盯着那八卦图。 隐约间,已经听得见有些民众绝望的呼喊了! 就在大家都认为大事不好了的时候,那八卦图并没有像大家想象的那样就这样隐去,而是突然爆发出比先前更猛烈的金光。随即。天地中仿佛有万千光点般不断的向着这边聚集而来。 没过多久,那金色的八卦图便已经稳定了下来。而且和先前相比更是不一样了,只见中间的阴阳鱼盘由原先的金色已经变成了一黑一白两种颜色。而颛顼的身形也显现了出来,正好坐在阴阳鱼盘的交汇处。只是显现出来的颛顼看起来犹如金铸而成般,就连发丝也是金色的。 看到这情形,比起刚才只好不坏,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有希望!” ...... 八卦图中,是一个单独的金色空间,四周充斥着各种金色的卦象以及一些简单的文字,此时重黎和金母正如同那八卦图中的阴阳鱼般在这金色的空间里缓缓转动着,虽然双目紧闭,但是这里发生的一些他们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只见颛顼双目圆睁的坐在那里,在他身前有三个卦象,而他此刻正强行的将这三个卦象重新排列,只见他每移一笔,都仿若如提山拔海般吃力,而且,每成功移完一笔他的头发便更白了一些。但是要重组卦象谈何容易,只见颛顼每移动一笔,都会双眼赤红,身体剧烈的颤抖,仿佛在忍受着天大的折磨,对于一个年已七十有余的老人来说是何等的残忍。 重黎感受着颛顼的状态,恨不得立刻同颛顼来交换位置,让他来承受这些折磨,那毕竟是自己的祖父啊!奈何自己身体犹如被万千神索束缚了一般,只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动着慢慢转动,而且,体内隐藏的阳魄,也在这一刻显露了出来,金母的情况也同样如此。只不过,此时金母身上腾起的是一层如同薄物般的青黑色。 就在颛顼提起最后一笔的时候,穷桑城上空突然响起了滚滚雷声,有一道雷电更是直直的劈在了那那卦图上的颛顼的身上。 “帝上!”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惊呼了起来! 然而,那金色的身影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便再次提起最后的那一笔。 “轰......” 雷霆像是脱缰的野马,漫天咆哮,如同末日将临般可怖,穷桑城的民众何曾见过如此场面,在这一刻他们全都害怕的缩进了屋子,瑟瑟发抖的躲了起来,就连小孩在这一刻也停止哭声。以致多年后,每当帝城的人提到这一日都会情不自禁的瑟瑟发抖。 然而,那金色的身影在将那最后的一笔提到一半时,突然停住不动了,一双金色的眸子里满是疲惫,提起的那只手不断地颤抖,眼见便要再次落下去,可就是生生被他稳住了。 看着一道又一道的雷霆不断地打在那金色的身影上,各诸侯部落的首领在这一刻全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的盯着那只将要落下的手。 “哎,老夫无能,倒是连累了这两个孩子。”八卦盘中,传来一声无奈的轻叹声,八卦图上那只金色的手臂,最终还是落了下去。 “不!”各路首领此刻都发出了绝望的怒吼。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失败了的时候,八卦图那金色的空间中,一只手轻松的搭在了颛顼即将落下的那只手上。 紧接着,便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为何要放弃呢!” 第十八章 伏羲现,阴阳逆命 此时的颛顼满头白发,一张脸上,也多了许多皱纹,仿佛百岁老人般,看起来凄惨无比。 他抬起了头,顺着那托住自己手的手臂看了上去。 只见一个生有一撇八字胡须的男子正一脸微笑的望着他,再往下看,那男子腹部以下居然是一条蛇尾。 “羲皇!”看着那半人半蛇的男子,颛顼原本浑浊的眼睛突然爆发出一丝光彩。 “在下伏羲,皇之一字确实不敢当!”自称伏羲的男子在微微一笑后,抬着颛顼即将落下的手,轻描淡写的将最后一笔摆放好。 穷桑城上空的雷霆,在此时瞬间消失不见,再次露出郎朗星空! 众人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甚至怀疑是否是自己在做梦,这种大起大落的情境变化,一时间让这一群大地上的主宰者们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同时,眼中的崇敬之色更浓了,赞美之声不绝于口。 “帝上真是了不得!不愧为天下第一人也!” ...... 八卦图中,此时,重黎和金母在伏羲出现后,只见他轻轻一挥手,那股束缚的感觉便消失了,二人急忙来到颛顼身边查看颛顼此时的状况。 看着一脸皱纹,生机薄弱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颛顼,重黎转过身来,满眼通红的跪倒在地:“羲皇大人,重黎请求您救救我的祖父吧!” “呵呵,不要急,你的祖父能否得救还得靠你们!”伏羲扶起重黎,一脸笑意的道。 “我们?”此时金母一脸错愕的抬起头,满眼疑惑的盯着伏羲。 “对,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行那八十一卦时,自身命数消耗太大,一要维持这羲皇盘的运转,二要以自身命格来抵消那种种苦难,这一来二去,自然会对他造成难以估量的伤害。如果不是你们在那三卦重演中闯进来的话,恐怕此时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伏羲对着二人微微一笑道。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要我们怎么做!”重黎一脸焦急的道。 “这羲皇盘,必须要有至阴与至阳方能真正的开启,先前你的祖父仅仅是将它激活了。不得不说他真了不起,虽然还有另一个人的帮助,但是仅以纯阴之气便能推动羲皇盘完成那八十一卦的推演,了不得!”伏羲说到这里,赞叹着看了一眼颛顼,接着又道:“本来这三卦重演他也是完不成的,幸好你们在这时候误打误撞的闯了进来,羲皇盘以你们所带来的至阳与至阴二气自主开启了!为他遮挡了大部分的天灾之害,而且,正因为你们的阴阳二气,我才能再次出现。” 看着生机越来越弱的颛顼,重黎再次焦急的对着伏羲道:“那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救我的祖父!” “不要急,要救他,至少得让这三卦同卜完成了才行。你可有至阳之物?”伏羲看着重黎道。 “是啊!听师傅说我体内蕴含着阳魄。” “你体内,可曾有至阴之物?”伏羲再别过头来看着小金。 “嗯,我乃天生至阴之体。”金母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那便好办了。”伏羲说完便对着二人凌空一指。 重黎金母二人只觉得仿佛自己正在被人强行抽筋扒骨的痛楚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袭来。剧烈的痛楚让毫无准备的二人各自发出了一声惨叫。还好那痛楚仅仅是一瞬间,紧接着,二人便感觉体内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只见一团赤红和一团青黑色的光芒在二人体内分离了出来,此时,二人也因为那两个光团的离去而虚脱倒地。 “要想逆天改命,须以至阳至阴之气为引,重生混沌,再以混沌造阴阳,阴阳化五行,五行生而万物。再以这新生的万物之象蒙蔽天之势,方能找出一线生机。如此,才算的上圆满。这万物之象也蕴含有大量生机,补齐你损失的命数应该也足够了吧!”伏羲来到颛顼身前,自言自语道。 整个金色空间在那两团阴阳二气出现的时候,瞬间笼了过来,转眼间,整个空间便漆黑一片了,就连那两道光团也消失不见了。 过了良久,只见黑暗中忽然升起一丝纯白之气,接着那白气逐渐蔓延,转眼间便弥漫在了整个空间。随后,那白气之中,突然生出一黑一银的两道光芒,只见那两道光芒纷纷旋转着汲取这白气,不一会儿,便被他们汲取一空,随后两道光芒交融在一起,渐渐地,一道土黄色光芒在这交融的光团中渐渐地生了出来...... 此时重黎和金母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仿佛在看着天地重生般,直到最后,整个空间都充斥着虫鸣鸟叫,虎啸猿啼的声音,让人觉得似乎这就是一方真实的世界。 就在二人陶醉其中时,只见这方世界中的所有鸟兽草木都化作一道金光,那世界再次化成刚刚那金色的空间,只不过多了许多金色的线条,这些金线盘旋了一阵后,猛地向着颛顼面前聚集而去,化作一个卦象,并且不时的变化,直到最后一丝金线落入到那卦象中时,那卦象也终于稳定了。 “卦成!”伏羲看着颛顼前方的卦象,满意的点了点头。 “食邑,避之无眚!生象!”颛顼看着这卦象,眼中充满了狂喜! 此时穷桑城帝台之上,那八卦图在卦成之时,突然从那阴阳鱼盘出射出一道金光,随后,化作无数道细小的金光落向华夏大地的每一个角落,此时那八卦图也亮了起来,只见一股水浪忽然从阴阳鱼盘处涌了出来,眼见就要将整个八卦盘淹没了,然而,那水浪在临近西南方时便停止不动了。 “生相在西南方!帝上成功了!”一个卜算师看着那八卦图,满脸震惊,随后化作一阵狂喜,望着八卦图大呼道! “帝上圣德!”这一刻,所有在场的诸侯部落的首领都跪倒在地,对着八卦图跪拜欢呼起来! 八卦图中,此时颛顼被这卦象带来的生机反哺着,不多时,整个人便再次变回了原来的模样,而那卦象也重新变回了金色线条,游荡在这金色的空间中。而先前被伏羲抽离的那阴阳二气也重新回到了重黎和金母体内。 “重黎哥哥你没事吧!”小金站起身来,来到重黎身边一脸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重黎立起身来,拖着有些乏力的身子向着颛顼走去。当看着重新变回往日模样的颛顼,重黎二人一阵惊奇,随即对着伏羲道:“多谢伏羲大人!” 这时颛顼也睁开了眼睛,随着重黎二人一起感谢着。 “冒昧的问一句,您这可是羲皇大人的本尊?”颛顼立起身来,想起天地间的一些说,遂开口问道。 伏羲摇了摇头:“这只是我存留与这羲皇盘中的一缕意志,当年我行逆天之事时,由于当时神力不够,没有将那灭世大劫彻底抵消去,想来将来定会再次出现。故此,我便封印了一缕意志在这羲皇盘中,然后让后人留下这三卦同卜的传说。”伏羲顿了一下,又一脸庆幸的道:“不过,说起来也是万幸,今日如果不是有这两个小娃在场的话,恐怕这次大劫怕是躲不过去了,当初我造这羲皇盘时,为了防止后人以此行恶,这才故意将世间珍贵无比的至阴与至阳当做是其钥匙,不曾想,险些酿成大祸!如今大劫已过,恐怕这羲皇盘,也将不再存在了吧!”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要跟他说。”伏羲开口对着重黎和小金二人道,接着一挥手便将二人送出了这金色的空间。 待二人离开后,伏羲这才对着颛顼道:“我即将消散,在离去的时候我想送你一句话!” “请羲皇大人赐教,在下洗耳恭听。” “你帝气已散,如若放下心中的结,便可成就天地之大德!反之,千仞之渊。”伏羲说完,便渐渐的消散在一片金芒中。 “放下,放下,我何曾不想放下。哎,罢了罢了!”颛顼自嘲的笑了笑,随即也起身离开了这里。 帝台之上,当颛顼踏出那羲皇盘时,只见那羲皇盘再次化作一道金光,隐入漫天星辰之中。看着消失的羲皇盘,颛顼一脸茫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众人见状,也不敢打扰。 直到颛顼转过身来,对着众诸侯道:“此次情况相比必大家已经看到了,虽然死局已破,但是如果我们继续驻守此地,仍旧会有大难。明日起,但凡河水以北的部落都往南迁吧!” “是!”几个部落首领赶紧点头应答。 “熊睿,玄冥!” “臣下在!” “你们将卜算师全部带去西南方重新找一地,昭告帝城民众,我们要迁都西南!好了,你们都下去吧!”说完,颛顼背过身去独自望着这片自己生活过几十年的帝城。 “遵帝谕!” 第十九章 祸乱开始 江水以南的一个大部落中,一个头戴面具,只用树叶遮住了重要部,浑身上下都画有复杂的白色图案的人正站在一座祭台上手握一个巴掌大的龟壳手舞足蹈,似乎在做着某种祭祀。祭台四周此时都已经站满了人,而且个个都头顶面具,只是不像那人般光着身子罢了! 过了好一会儿,那祭台上的人才停了下来,这时,从那龟壳中落出几跟白菅,掉在地上,化作一个卦象图案。 这人蹲下身形,看着那卦象阴森的笑了起来:“东北有灾,必南迁之,我们的机会来了!嘿嘿!” …… “大娘,我来!”穷桑城南门外,一个青年接过一位老妇手中的推车,向前方走去。 “谢谢你了,真是个好小子!小子你娶亲了没有啊……”妇人谢过青年,随即跟了上去,看样子是打算做一次红人。 在颛顼秋祭后的第二天,颛顼便下令帝城民众准备迁移。 经过秋祭的民众此时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给予了他们无限恐惧的地方。很快,一批批的人便开始结伴着向南方迁移。 “重黎哥哥,再有几日,等这些人都离开了,我们也可以离开这里了,”金母看着城门下陆续外出的人群,对着旁边的重黎道。 “是啊,只是最近几天,我总是感觉心神不宁的。”重黎眉头紧缩,脸上不时生出一丝浮躁。 “可能是这几天城中气氛太过压抑了吧,重黎哥哥你别多想。”金母轻柔的声音让重黎心中的那丝烦躁安静了下来。 重黎转过头看着金母,不知为何,经过秋祭那天晚上的事情后,重黎总觉得她像变了个人似的,对自己总是非常的温顺,再也不像从前般泼辣调皮,让重黎很是不习惯。 “你老是盯着看我干嘛!”金母见重黎盯着自己,低下头面色微红的娇嗔道。 重黎此时心中烦闷,见金母这般模样,也无心逗弄。再次转过头,看着远方那浩浩荡荡的人群。 “不好了!重黎大人!”就在这时,一个仆从慌乱的声音从城内传来。 这仆从站在城墙下气喘吁吁的大口喘气。刚缓过气来,便仰头看着重黎,一脸的急切惊慌:“重黎大人不好了,东边方向出现大量野兽,句芒大人和滂沱大人正在奋力抵挡,帝上让我前来请大人前去相助!” “不是还有五部的几位大人在吗?他们去哪了!”重黎听到消息,顿时觉得心中的不安更强烈了。 “熊睿大人被帝上遣去寻找帝城新址去了,野兽出没后,帝上又命其他几位大人前去守护那些迁移的民众,现在那边就只有帝上和那两位大人在!还请大人速速支援啊!”那仆从有些急了! “小金,你去把有怡哥叫来,你们一起替我看着这边,我先过去!”重黎说完,不待金母回复,便一跃跳下城楼,不理会那仆从,飞快的向着东跑去! “吼……” 距离东门还有一大段距离时,重黎便已经听到了大片的兽吼声,重黎心中一沉,恐怕事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果然,此时东门城门紧闭,一大股令人作呕的血猩味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兽吼声一同传了过来。待他跃上城楼时,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数以千计的各类野兽正一眼通红的冲击着城楼,并且大部分都是平时较为温顺的兽类,比如鹿和山牛。原本在东郊外兽园内的牲口也混迹其中。句芒和滂沱正领着上百个宫丁抵抗着发了疯似的想要冲过东门的野兽。 地上此时已经堆积了大片的野兽尸体,其中还夹杂着少量的宫丁尸体。不过那些活着的野兽的数量却是有增无减,只见远处不断有野兽慌乱的向这边奔逃,仿佛东边有什么让他们异常恐惧的东西在驱赶它们。 重黎不及多想,浑身燃起火光,便加入了战团。 此时,颛顼一脸凝重的站在城门上,看着重黎加入后的战场并没有好多少,脸上的凝重之色更浓了,好几次他都想要出手了,不过他还是忍住了,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眼见着,太阳将要落山了,那些原本冲击着东城门的野兽们也渐渐少了起来,当一位宫丁将最后一头野狼的头颅砍下之后,东边阔地上,再也没有一头野兽了。 “终于结束了吗!”一个宫丁杵在一杆长矛上看着遍地的野兽尸体颤声道。 大半天的战斗让他这个比普通人略微结实些的大汉也感觉到手脚发软,如果不是强行咬牙坚持,恐怕是早就已经摔倒在地了。 正当他想将喜悦传递给那几位大人时,却见那几位浑身兽血的大人此刻正全身紧绷,如临大敌般的盯着那东方。尽管,他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大人们估计是怕还有不开眼的野兽来吧!这些野兽也真该死,回头全部拿回去做干粮!”那人轻松的想道,在他看来,这场兽潮已经结束了。 然而就在他松了一口气准备收拾战利品时,滂沱突然大吼了一声:“所有宫丁全部退回城内!快!” 随后同句芒和重黎运转神力,向前扑去, 就在宫丁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头模样怪异身具鳞甲的蛮兽突然从视线中出现,几个宫丁赶忙举起手中的长矛,向着那蛮兽刺去。 然而就在那长矛刺到那蛮兽身上时,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只见锋利的长矛仿佛刺到了一块金铁上般,摩擦出一阵火花。宫丁见状,顿时慌了,不断的挥枪连刺。 蛮兽不屑的盯着那些宫丁,戏谑的站在那里任他们刺。可能是它觉得无趣了,只见它张开大口,对着宫丁们一阵咆哮,那些宫丁便在这咆哮声中耳鼻流血,白眼直翻的倒地不起了。 “开城门,快,宫丁速速退回去!”颛顼看见这一幕,飞身而下,将这头蛮兽一脚踢飞,大喊道。 这时,宫丁们才明白为何几位大人刚刚那般谨慎了,一时间,大家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城门内跑去。 “帝上!这些蛮兽太多了,我们几人恐怕是挡不住了,还请您出一份力!”句芒一拳轰开一头豹文狼身的蛮兽,一边大声的对着颛顼道。尽管三人都非常人,但是这些蛮兽也非一般野兽,并且数量还是如此之多,故此,三人也没有了一丝先前的从容。没有了宫丁的帮助,单靠三人的力量完全不能阻挡他们的冲击,大量的蛮兽绕过三人所在的战团向着东门冲去。 如果让这些蛮兽冲去城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颛顼有些顾虑的看了看那东方,暗道:“顾不了那么多了!” 只见他身上腾起一股黑芒,转眼间,便形成一张黑色的屏障,将整个东城守护在后边,一头牛型蛮兽见那屏障,眼神不屑的将头上的角亮起红芒,向着那黑色的屏障冲去。这种情形到处都在那些临近黑色屏障的蛮兽身上上演着。 轰…… 一声闷响,只见那些蛮兽一同撞击在了那黑色的屏障之上。 颛顼感受着他以神力铸就的屏障上传来的巨大撞击力,他仿佛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撞散了,紧接着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帝上!” 城门上,那些宫丁并未离去,此时看着颛顼的模样,顿时惊的眼睛通红的大呼起来,紧接着,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快去报告虎门大人,请他前来相助!” 一个身影在那话音未落时,便向着南门方向跑去了。 这时,金母也带着小青与那只小黑鸟赶到了,看着那城外密密麻麻的蛮兽,两人相视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着一身火光闪耀,手臂上一条可怖的伤口正在流血大战的重黎,金母双眼一红。再也顾不得其他,娇喝一声便飞身下了城楼,小青也紧随其后。 金母到颛顼身边,在确认颛顼并无大碍后,两人便一起加入了战团。 只见小青此时化成一只青色大鸟,抓着两只蛮兽直冲苍穹,在一定高度后这才放开强劲有力的爪子,将正在恐惧挣扎的蛮兽摔了下去。 金母此时更是可怕,只见其体外有一层淡淡的白气环绕着她,所有碰到这白气的蛮兽,都会犹如身中剧毒般一脸痛苦的倒地翻滚,要不了多久便会腐烂惨死! 金母带起两道白气握在手中,宛若两道鞭子,不断的抽打着沿途的蛮兽,不断的向着重黎靠近。 然而那些蛮兽数量过多,并且大都凶狂无比,不多时,金母身上也挂上了一条条伤口。 待她和重黎靠在一起时,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你来干什么!此处这么危险,回去!”重黎信手轰爆一头蛮兽的头颅,随手将它的身体点燃了,一脸愤怒的对着金母吼道。 “重黎哥哥小心!”金母挥起手中白气形成的鞭子,将一头准备偷袭重黎的蛮兽缠住脖子甩了出去,满脸倔强的看着重黎:“我不!我就要陪着重黎哥哥!” 看着金母眼中的坚定,重黎心中宛若有一团火在燃烧,想要将这倔强的女孩环抱在怀中,可是这四周的蛮兽却是一刻也不想要他们有闲时。 “那好,你不准离开我身边!让我来保护你!”重黎知道傲不过她,只得妥协。 “谁要你保护了!还指不定谁保护谁呢!哼!”金母对着重黎吐了吐舌头,一脸调皮的对着重黎道。 “喝呀!” 听见金母的话,重黎赌气般的一声大喝!只见他浑身火光再次亮了起来,一股火浪随着他的大喝迅速的向着四周蔓延。火浪经过的地方,大部分蛮兽身上都燃烧起熊熊烈火。 转眼间,以重黎二人为中心,方圆近二十米的蛮兽都在重黎这一击之下化作灰烬! “重黎哥哥好厉害!”看着胸口不断起伏的重黎,金母双眼放光的来到重黎身边道。 其他蛮兽可能是被重黎的这一击给镇住了,一时间倒也没有几头蛮兽敢上前来,就算有,也被金母几鞭子给抽死了。这也让重黎有了一丝喘息的时间。 不过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两人便再次被淹没在这兽潮中。 第二十章 兽王穷奇 凶猛的蛮兽不断从东方群山之中聚集而来,并且越来越强大! 穷桑城东门外。此时战场中的几人已经战至发狂,就连颛顼也从被动防御而转为狂暴的进攻。 帝城之中,还未离去的民众们都手握农具,惊恐万分的登上城楼,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蛮兽,以及在蛮兽中奋力血战的几人,大家不由的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颛顼此时心中不免有些懊恼,为了寻找帝城新址,他将几大驻守在帝城的宫府中的能人异士全都派遣去帮助熊睿和玄冥去了,此时的帝城正属于极度空虚之时。这突如其来的兽潮完全没有在他意料中。 想到这里,颛顼不由暗道失算,看着杀之不尽的蛮兽,颛顼一声大喝。 只见那黑色屏障中突然生出大片触手,将正在奋力冲击的蛮兽卷了起来,不一会儿,那些被缠住的蛮兽仿佛被吸走了全部精血般,化作一头头干尸,掉落在地上,不断抽搐。 “吼!” 一声声低沉的罴吼从帝城南面传来,紧接着,只见一头头红罴各自载着一名战士越过颛顼那黑色屏障,凶猛的扑向那些蛮兽,随着不断加入战团的红罴和战士,正在血战中的几人顿时压力大减。 此时颛顼已经收回了那遮盖住整个东边城墙的黑色屏障,看着眼前的一个魁梧壮汉道:“南面情况如何!” “禀帝上,南面虽有大量蛮兽出没,但是有其他三部在抵挡,帝上无需担心!”这壮汉闷声道。 “很好!快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 “重黎哥哥!你没事吧!”一头兕型蛮兽将重黎顶的倒飞了出去,金母挥鞭将就近的几头蛮兽击退后,急忙来到重黎身边,将一头险些踏在重黎身上的蛮兽击毙,将重黎扶了起来一脸关切的问道。 只见重黎此时嘴角泛血,双眼赤红,他立起身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随后,一手抓着金母,双眼赤红的道:“离开我身边!小青” 单手用力,便将金母向空中正俯冲而来的巨大青鸟抛去。 “不要!”金母想要反抗,不料重黎动作如此迅速,不待他有所反应,便被重黎仍出去了。 甩开金母后,重黎身外,一条赤红色的光影渐渐的出现了,围绕着他不断旋转,重黎的头发也随着光影的出现,瞬间变的赤红如血。 一股热浪以重黎为中心,迅速的弥漫开来,就近的几头蛮兽在这一刻,身体猛地燃烧了起来! “啊!” 一声痛苦的长啸从重黎嘴里传了出来,随后,见见重黎身形渐渐改变,转眼间,便化作一头上身为人,下身为兽浑身冒着熊熊烈火的怪物,那赤红光影也在这一刻融入那怪物身上。随着重黎身形的改变,整片区域的温度都上升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此时的重黎宛若火焰君王般,立在场中,让就近的蛮兽全都恐惧倒退。 “这是灵身!阳魄也觉醒了!所有人不得靠近重黎十丈之内!”颛顼脸色大变的看着此时的重黎,运起神力,对着场中正在奋力冲杀的众人喊道。 此时重黎只觉得头脑昏热,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杀! 只见他一声怒吼,挥手带起一片烈焰,向着附近的蛮兽轰杀起来,一时间,重黎所到之处便是火海弥漫,一些蛮兽已经开始心悸的往后了起来。 “吼!” 就在蛮兽倒退之时,东方山岭之中,一声充满威严的兽吼之声适时响起!沉闷威严的兽吼让所有人都感觉心跳顿了一顿,而那些原本在倒退的蛮兽在听到兽吼声后,纷纷仰天咆哮,再次向着重黎扑了过来! 吼! 变身为兽身人面的重黎抓起一头蛮兽,抡动起来当做武器,愤怒的砸向那些不顾一切向自己扑来的蛮兽! 重黎自己也不知道死在自己手下的蛮兽到底有多少!杀红了眼的他不顾身体上被蛮兽撕咬撞击出的可怖伤口,仿佛一台战争机器般不知疲倦的的碾压收割着一头头蛮兽的性命! 转眼间,夜幕降临,蛮兽终于是在大家的合力抗击下暂时退到了不远处。 见到蛮兽退却了,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滂沱和句芒此时一身兽血,见到蛮兽退却,赶紧打坐调息。 浑身冒着熊熊火光的重黎踏在一头死去的蛮兽身上,胸口急剧起伏,经过大半天的搏命冲杀,此时的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身体更是摇摇欲坠,看着远处一头头目露凶光的蛮兽,他知道自己还不能倒下。 一头头冒着青烟的焦黑尸体静静的躺在空旷的田野大路之上,此时,还活着的蛮兽全都退到远处,目光狰狞的盯着重黎,踌躇着寻找下一次冲击的机会。 就在这时,黑暗一个庞然大物缓缓的从山中向着这边走来,紧接着,那些蛮兽全都收敛起面上的狰狞之色,瑟瑟发抖的匍匐在地,为那庞然大物让出一条通道来。 随着那庞然大物的到来,众人借着重黎身上的火光终于看清了那庞然大物的模样。 一只长着翅膀,型如虎,体长近两丈大小的奇兽正缓缓走来,伴随着那奇兽的到来,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穷奇!”颛顼见到那奇兽,脸色大变!随即体冒黑芒的飞身而起,落到重黎身侧, 只见那奇兽来到重黎身前两三丈处,只见它丝毫不惧重黎身上散发出的滚滚热浪,翅膀轻轻扇动,一双闪着碧光的眸子直直的盯着颛顼和重黎,随即口吐人言道:“我的子民想要借道,为何你们要阻拦!” “仅仅是借道为何偏要踏我穷桑!”颛顼冷笑道。 “哼!这方圆几里地净是被你这穷桑城所挡,不从这穷桑城过那我要怎么过去!我就问你让是不让!”穷奇向前踏了一步,居高临下的盯着二人。 “我颛顼立身天地几十载,还从未有人敢与我这般说话,今日,这穷桑城你是一步也踏不过去!如果你要强闯,那便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么大的能耐!”颛顼说完,浑身黑芒再次涌动。 “哈哈!你看看你身边这位和那边那几位,如果我再下令我的子民强攻一次,他们还能抗的住吗!”穷奇说完,猖狂的大笑起来! 颛顼脸色一变,这正是他所害怕的,现在将士们都已经身疲力竭,如果真像穷奇所说的那般再次进攻一次,后果难料。 正待颛顼想要开口说话时,穷奇却是不耐烦了! “我的耐性是有限的!” 只见它猛地挥起翅膀,一声咆哮从那血盆巨口中冲了出来,重黎被这猛烈的咆哮声震的一个趁趔,险些摔倒在地,在他刚刚缓过神来,一只巨大的爪子便向他胸口挥来,那速度之快,让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砰的一声,便将他扫飞出去,灵身也在这一拍之下瓦解。 “啊!”金母一声惊叫,迅速的飞上前来,接住了重黎,怎料那一拍的威力大的出奇,从重黎身上传来的冲击力竟然将她也一同带着飞出去好远,这才艰难的稳住身形。 重黎吐出一口鲜血,强行压制住体内澎湃的气血,再向那穷奇望去时,颛顼已经和它战作一团了! 大战了近百个回合,颛顼猛地被穷奇一尾给扫中了腹部,猛地吐血倒飞。 “帝上!”那罴族的大汉迅速的来到颛顼身边,见到颛顼这番模样,一时间怒火中烧,随即转过身抽出随身携带的一对巨大铜锤指着穷奇大吼道:“让我来做你的对手!” 待他扑到穷奇兽近前,举起铜锤以破天之势向着穷奇砸了过去,不料穷奇一个闪身,紧接着一个甩尾,那条铁尾再次将他抽了回去。 “想不到这穷桑城居然弱小如斯,真不明白这天下是被你如何得到的!”穷奇得意的仰天怒吼,一脸鄙夷的看着颛顼,幷且面带狰狞,缓缓的向着聚集在城门口的众人走去,一头头红罴见穷奇越走越近,不由得纷纷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它们惧怕穷奇,而是一种上位者所带来的天然威压。 “你休要自大,如若不是帝上前些日子秋祭时的伤还未愈,你又算的了什么!”滂沱站起身来,挡在颛顼面前! “滚开!”穷奇一挥翅膀,便将已经外强中干的滂沱扇飞起来,狠狠地撞在了城墙之上. “滂沱大人!”水正宫中的仆从惊呼,几个仆从神色慌张的下了城楼,将滂沱抬进了城。 “你会为你今日做的一切付出代价!”颛顼艰难的爬起身来,决绝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穷奇。一团黑雾正在掌心悄悄酝酿着,就等穷奇再近一些。 “帝上,请让重黎前去,将这头狂妄自大的野兽伏下,帝上也不正缺一头坐骑吗!”就在颛顼准备不顾一切的想要和穷奇同归于尽的时候,背后传来了重黎平静的声音。 “重黎哥哥你疯了吗!你打不过他的!”金母赶紧拉着重黎,生怕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哦,有意思!一个小小的火正官,口气倒是不小,别以为你身具至阳之物我便怕你,也许再过百十年我看见你还真要躲起来,而现在嘛......”穷奇被重黎的一席话勾起了新鲜之心,嘲弄着看着重黎,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你过来,我让你攻击十次,看你能耐我何。哈哈......”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重黎轻轻的推开金母拉住自己的手,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便对着颛顼单膝跪下:“帝上,请准许!” “不可,小心有诈,这野兽的话信不得!”那被穷奇扫飞的壮汉来到颛顼身边,拉起重黎道。 “哈哈,你尽可放心便是,我可对苍天起誓,任他攻击我十次!”穷奇自信满满的看着众人。 “这...”颛顼眉头紧锁,完全不知道重黎肚子里卖的是什么药。 就在这时,重黎透过神力向颛顼提供了一个信息后,颛顼脸色大变,随即故作愤怒的道:“不行,你若是去了,十击之后必死无疑!” “哈哈,你怕了吗!”看着颛顼此时的表情,穷奇梛逾道。 “趁我还有兴致的时候快些吧,我的子民可都按捺不住了!”穷奇身后,一头头蛮兽带着一股血腥味亦缓步逼来,看样子随时都可能会扑上前来。 “这!那好吧!十击之后,你速速退回来!”颛顼一脸悲痛的对着重黎道,在穷奇看来颛顼不过是向再多争取些时间来恢复己身罢了。 看着缓步走过来的重黎,以及在颛顼的招呼下不断退后的众人,穷奇心中一阵鄙夷,在他看来,这个狂妄的火正官怕是被抛弃了,眼中不由得多出了一丝怜悯。 “你可准备好了,我可是要来了。”重黎揉了揉手上那些可怕的伤口,一脸轻松的看着穷奇。 看着一脸轻松的重黎,和渐渐倒退的颛顼等人,穷奇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不过看着此时穷途末路的颛顼一方,便不再多想,眯着眼睛懒洋洋的道:“随你高兴,不过我有个要求,出招的时候力道要大些!” “如你所愿!” 重黎收起先前的轻松,一脸凝重的向着穷奇走去,身上渐渐地燃起了熊熊烈火。 金母看着逐渐靠近穷奇的重黎,担心的看了一眼颛顼。 只见颛顼面色平静的道:“相信他吧!他能做到的!” “嗯!”金母此时除了相信别无他法,并且她有种预感,仿佛重黎真的能成功似的。 第二十一章 伏穷奇 重黎艰难的抬起脚向着穷奇走去,从穷奇身上传来一股如同神山般浩瀚雄实的压力,让他感觉呼吸都有些不顺畅,那是来自于一位王者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威仪之力。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便是来自于体内某种野兽即将觉醒般的压抑感。 重黎额头青筋浮现,冷汗滴凝,顶着来自于穷奇的威压,抑制着体内的蠢蠢欲动,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还不能,再等等!” 一簇火焰在他紧握的双拳之上缓缓燃烧起来,随即蔓延向全身。 看着包裹在熊熊火焰中的重黎,穷奇一脸挪逾道:“你的至阳之火呢?尽管是不纯正的,但是破坏力总是要强一些嘛!” 重黎不理会穷奇的尖酸之意,怒吼一声,运起七八分力气,举起烈焰腾腾的铁拳,一跃而起向着穷奇轰去。 “砰……” 重黎仿佛击在了一面铜墙铁壁之上,一股反震之力从拳头透进胸腔,随后,整个人都给倒飞了出去。 “不行哪,这力道挠痒都不够!” 重黎站起身来,再次增加了一丝力量,向着穷奇轰去。 “砰……砰……砰” 连续五次,重黎都被自己轰去的力量反震了出去。 此时,重黎脸色发青,体内血气倒腾,如果不是强行压制,恐怕他早就喷血了。 第七次,重黎在体内那蠢蠢欲动处撕开一个豁口,一丝至阳之气透过豁口,流淌进重黎的四肢百骸,顿时,重黎觉得来自于穷奇的压力减去不小,但是,由于体内一直压抑的那股力量此时犹如洪水决堤般,眼见就要爆发了。但是看着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谨慎无比的穷奇,重黎生生将那即将汹涌而出的力量压制了回去! “喝呀!”重黎抬起右手那充斥着至阳之气的烈焰铁拳,暴喝一声,以一往无前的气势轰向穷奇!这一瞬间,就连来自于穷奇身上的压力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嗯?” 穷奇眼中闪着一丝惊讶! 轰! 仍旧是铜墙铁壁般的触感,不过,一丝青烟却是从重黎的铁拳处传来,穷奇嗡动着鼻子,一股皮毛的焦臭味让它的目光顿时冷了下来! 哗…… 还不待它有所动作,重黎便吐血倒飞了出去,由于重黎刚刚的一击已经拼尽了全力,尽管烧焦了一丝穷奇的皮毛,也仅仅是烧焦了一丝而已。但是,那反震之力哪里是重黎本来就有些虚弱的身体吃的消的,只见他此时手臂上的伤口因为反震之力而裂开了,深可见骨的伤口不断的淌着鲜血,随着重黎的倒飞,一路滴下,宛若残落在空中的血色花瓣,凄凉而残忍。 “重黎哥哥!”金母此时一张俏脸早已泪迹斑斑,水灵的大眼中此时不断的淌着清泪,看着流血倒飞的重黎,凄惨的大喊道,“不要再去了,重黎哥哥,你快回来!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颛顼等人听着金母的呼喊,全都双眼血红的沉默着,一时间,东城门前,弥漫着一股浸入骨骼的悲意。 城楼上,一个在父亲怀抱中的小男孩紧紧的抓住父亲的衣襟,抽泣着问道:“父亲,那哥哥为什么失败了一次又一次,却还要扑上去,明明那头怪物是那般的不可战胜。” “因为,他身后站着的是我们啊!”男子一眼通红的盯着那个挣扎着站起来的身影,此时,他觉得那瘦弱的身影是那般的雄伟! 罴族一位将士紧握着手中的战枪,一手捏紧了拳头,就连指甲划破了手掌也不曾发觉,猩红的血液从紧握的指缝间滴下,发出了清冽的嘀嗒声。 重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用神力封住了右臂的伤口,此时体内压抑的力量如同一颗已经膨胀到极限的泡沫,随时都有可能喷发,再加上此时身体状况糟糕的一塌糊涂,如果那股力量释放出来,就连重黎自己也在怀疑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是否能够扛的住。 他一摇一晃的向着穷奇走去,浑身的火焰时燃时灭,怎么看都是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 看着缓步向着自己走来的重黎,穷奇心中的那丝防备也褪去了:“小子,还有两击,你先前大言不惭气质去哪了!哈哈!” 重黎仍旧缓缓的向前走着,体内的力量越来越压制不住了,看着距离自己不远的穷奇,重黎已经听不见穷奇的声音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还不能! 就那么几步路的距离,却是让重黎如踏天垩!好不容易才来到穷奇身边,见他抬起那火焰稀零的左手,向着穷奇那如同擎天柱般的腿打去。 “这也算一击吧!哈哈,快些吧!还有一击!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尝尝带有至阳的离火之体是什么味道了!”穷奇看着被自己的鲜血染红的重黎,眼中大放异彩的道。 它本性属阳,经过至阳之气浸透过的肉身对他来说乃是大补之物,在刚开始发现重黎身上的至阳之气他便动了这个念头,这也是他让重黎攻击他的原因,强大的实力让他自信满满的认为重黎根本就不可能在十击之内对它造成一丁点的实质伤害。 “你要是敢伤害他一丝一毫,我以天**圣女的名义起誓,定会让你万劫不复!”金母此时狂乱了,身上白气汹涌,就要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 “小姐不要过去,你还不是它的对手,相信重黎大人,相信他!”小青拉着金母,泪眼婆娑的说着连自己也不信的话来安慰着金母,就连那只黑鸟也用嘴衔着金母的衣领,阻止着她。 “你看他那个样子,你让我怎么相信他!他就是个大骗子,逞能鬼!”金母一眼赤红的转过头去,对着小青大吼道。 小青跟着金母十余年,从未见过如此狂乱的金母,此时被金母这一吼,顿时一阵恍惚,仿佛觉得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人,原本紧紧抓住的双手也松开了。 金母甩开小青的手,看着颛顼:“枉重黎哥哥还把你看做他最尊敬的人,你可是他祖父啊!就这样放任他去白白送死!你配让他那样尊敬吗!” 你配吗!你配吗! 一声你配吗让颛顼头脑一阵嗡鸣,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年前那场战争中。 “颛顼!你不配为天地之主!”共工愤怒的怒吼再次炸响在耳边。一滴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此刻仿佛将要被这周遭的黑暗吞噬! “颛顼醒来!”颛顼一咬舌尖,生生的将思绪拉了回来。 “大胆!”罴族首领对着金母喝到。 颛顼挥了挥手阻止了罴族首领继续说下去:“让他骂吧,那样我会好受一些!” “帝上!”罴族首领急了,在他看来,任何人都不能挑衅颛顼为帝的尊严。 呵呵…… 就在这时,只听到从重黎口中发出了一声声低笑,那笑声里有兴奋,有哀伤。传到众人耳里,更是让众人如遭雷击! “他还不肯放弃!” 而重黎兴奋的是自己的目的终于快达成了,哀的是自己有可能会彻底死去。 穷奇听到重黎的笑声,心里不禁有些发毛,来自于动物本能的对于危险的直觉让它不禁暗自全身紧绷起来,以防有诈。 感受着穷奇紧绷的身体,重黎轻叹一声:“我说会降你便一定会做到!你准备好接我最后一击了吗?”说完,抬起头同穷奇四目相对! 看着重黎原本疲惫不堪的眼神此刻正神采奕奕的盯着自己,本能告诉它应该离开那个浑身颤抖,疲乏不堪的少年身边,但是作为兽王的尊严不容许他这样做,而且它仔细查探过那少年,此时他神力所剩无力,并不可能会有多大力气来对付自己。想到这里,它不禁冷笑道:“快些吧,用你那兔子般的力气来打倒我吧!” 不过,穷奇在下一刻便后悔了,因为一股泛着青色,较之先前的至阳之火更加炙烈的火光从那原本衰弱不堪的身上涌现了出来,转眼间便将它包裹起来,紧接着,一股自己完全无法抵抗的温度弥漫全身,它已经闻到自己皮毛的焦味,以及全身各处传来的灼烧之痛! 吼! 一声痛苦的怒吼从穷奇口中奔涌而出,远处的蛮兽们在这一刻全都惊惧飞逃,一些距离重黎近的蛮兽更是瞬间化作一堆灰烬! 颛顼在这一刻急忙运转神力撑起黑色的屏障,将穷桑城东墙保护起来,尽管如此,众人仍然觉得热浪滔天,一股接一股的冲击而来。 “不!”金母双目失神,身体仿佛被抽空了力气般向后倒去,还好小青迅速的扶住了她。 她分明看见在那热浪爆发的那一刻,重黎的身体在火光中四分五裂了。 “不,不会的!”金母喃喃的道。 城楼上,一些群民众此刻更是放声大哭起来。 就在众人都以为重黎已经死去了的时候,弥漫在空中的热浪突然向着重黎和穷奇所在的地方回拢着,重黎的身体也在此时显露了出来,只不过从他紧闭的双眼看去,不知是死是活。一块土黄色的木牌静静的悬浮在他头顶,那股热浪也正是被它吸收掉的,那燧木果此时也冒着红光在他胸前滴溜溜的转着,让那青色的火焰不至于扩散燃烧。 “饶命!饶命啊,你若是放过我任何条件我都答应你!”熊熊燃烧的青色火焰中传来穷奇痛苦惊惧的惨叫声。此时它已经忘了什么叫尊严,什么叫强势,在烈焰焚身的那一刻,它只想到自己如何在这残酷的世界中生存了下来并成就兽王之路的。一路上的艰辛让它不允许自己就这般轻易的死去! “你以苍天的名义认我帝上颛顼为主,我便放过你。”一道只有穷奇能够听到的微弱声音响起。 不容多想,穷奇带着熊熊燃烧的青焰匍匐在地,嘴里发出一阵**肃穆的声音:“我穷奇以苍天之名为证,今日认颛顼为主,永世不得背叛!” 轰...... 就在穷奇话音刚落之时,天空突然响起一道惊雷! 穷奇的话清晰的传到了东城门外的众人耳中,此时,一脸震惊的盯着穷奇,直到惊雷响起这才反应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心中疑惑不解。 看着青焰渐渐褪去,一道黑影迅速的向着重黎奔去,将即将倒地的重黎抱在了怀中。 “他还活着,快叫医师!”金母满脸泪痕的对着向这边奔来的众人喊道。听到这消息,大伙都欢呼了起来,一群人在欢呼中抹了抹眼泪,向着城内跑去。 感觉着金母怀中的温暖以及鼻尖传来的淡淡体香,重黎笑了。 还好,自己还活着! 看着面露笑容的重黎,金母狠狠地将重黎搂进了怀里,流着眼泪笑骂道:“你还笑!傻瓜!真是个大傻瓜!” “你想勒死我啊!”一丝微弱的声音从金母怀中传来。 “我就要勒死你!”金母不但没有放开,反而抱的更紧了,生怕怀中的人下一刻便会消失不见了。 第二十二章 穷桑绝 天空乌云遍布,滂沱的大雨不断的下着,落在路边挺拔的树上,通过树叶汇聚成一条细线,滴向地面,在地上的水洼中溅起一道道水花。 这雨已经下了近三天了,可是还没有停下的迹象,天空中越堆越厚的乌云层倒是让这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天空中还不时响起一道道闷雷,让这昏暗的天空更加压抑。 穷桑城往南的大路上,此时车轧印将路面分割的纵横交错。一大群身着蓑衣的人流伴随着一只只蛮兽行在路上。此时路上只有车轮的嘎吱声和一声声踏在泥泞地中的脚步声。大家都沉默着,就连那些蛮兽也不曾低吼半声。在队伍后方,颛顼徒步走在最后,旁边跟着穷奇。 啪!一只沾满泥土的脚将地上的一洼积水踩的四处飞溅。 “慢些!这里有个坑!”一个汉子在一旁的同伴的帮助下将手上的推车从一个泥泞的水洼中推了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转过头来对着后边陆续跟来的人们喊道。 重黎和金母坐在一辆由两头蛮兽拉着的封蓬车上怔怔的盯着车窗外不见停歇的雨,他本来就不喜欢雨,此时眉头紧皱,说不出的压抑。 “重黎哥哥,你在想什么!”金母端来一碗青色的汤药:“该吃药了。” “嗯!”重黎挪了挪身子,一股全身抽搐般的痛楚让他不由得倒吸了口气。接过金母手中的汤药,仰头便灌了进去。 “你慢点!”金母小心的将重黎嘴边的药渍插干净,一脸心疼。 重黎同穷奇大战后,由于神力透支和身体的创伤以及他最后发出的那青色火焰导致其内脏的严重的损坏让重黎昏迷了两天,直到今天早上才醒来,当他醒来时,却已经在车上了,旁边只有金母一人。 “我们是最后一批了么!”重黎再次望向窗外,帝城那雄壮的轮廓在雨中时隐时现,宛若梦境中的海市蜃楼,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是啊!昨天大部分人都已经走了,如果不是因为想等你醒来,恐怕昨日我们便出发了!”金母看着重黎,美丽的眼睛里全是关怀。 “这雨下了多久了?” “从穷奇刚刚认帝上为主时,就开始下了,如果不是帝上说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可能现在还在帝城。”小金转过头去,望着车窗外的田野,此刻,田野里还有一些没来的及收割的稻谷,而雨水已经将要把那沉甸甸的稻穗淹没了,好在这条路够高,够大,这才没有被淹没。 “也不知道父亲母亲和我那弟弟有没有离开!”重黎缩了缩身子,思绪仿佛回到了那个只有几块农田的小村子,田里的鱼儿总是喜欢越出水面,那群老是在田埂上奔跑追逐的小孩,和后山那一片片金黄的土地。 “卷章叔在秋祭的第二天便回去了,那次占卜他也是知道的,现在应该已经到新帝城了吧,要不了多久便可以和他们见面了。”金母说。 “也不知何时能再回来......”看着渐渐远去的帝城轮廓,重黎别过头去,闭着眼,不一会儿便睡着了。在梦里,他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父亲拉着自己的手站在穷桑城门前的那一刻,那高大巍峨的城门,渐渐地,消失不见了。 “帝上,这雨大,您还是去车里吧。”罴族首领来到颛顼身边,不顾打在脸上的雨水,一脸关切的道。 “不了,就让我亲自走完这段路吧!”颛顼回头看看了远处仍然伫立在滂沱大雨中的巨城,面色复杂的道。 ...... 雨越来越大,大雨如重锤般的向着地面砸来,一条小溪顺着山沟,将不断聚集而来的雨水连带着一起翻滚向那片广阔平坦的土地,转眼间,便汇聚成了一条小河,在一条更大的沟壑中,变成了一条咆哮的大河,化作一股洪流向着那平原中巍峨挺立的巨城冲去。天地间,除了凛冽的风声混合着雨水和洪水咆哮的声音,便再无一丝生气。 在自然的伟力中,再坚固结实的城墙也抵挡不住。就连东门外那颗参天巨树,也被咆哮的洪水连根拔起。 轰...... 在一片滔天大浪中,灰石砌成的城墙也终于是倒下了,这座伫立了数百年的巨城,仿佛一个垂暮老人,顶不过强大的生老法则,轰然坍塌。 仿佛有感应般,这一刻,在一座巨大山脉的山腰上,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那片已经变成一片汪洋的土地,那块曾经生他们养他们的土地,以及守护了他们一生的古老帝城。这一刻,他们的眼睛都湿润了。 “帝上,翻过这座山我们就快到新的帝城了!”罴族首领回过头,对着身边的颛顼道。 “啊,终究是要向前走的!”颛顼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继续向着前走去。脸上的水痕不知是泪还是雨,这一刻,原本挺拔的背影也显得有些佝偻。 是啊!终究还是要向前的! 人们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痕,笑着推起手中的车柄,对着拉车的蛮兽道:“走勒!” 伴随着人们的逐渐向前,雨渐渐地小了起来,身后的汪洋也随着山岭的不断向下倾斜,渐渐地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新的土地。太阳,透过稀疏的流云,洒下大片光辉,照耀在这不断向前的人流中。 “重黎哥哥你看!这里好美啊!”阳光中,欢呼的金母犹如一个精灵般美丽动人,她站在一片山腰的野菊花中,欢呼跳跃着采摘着一朵朵金黄色的菊花。 一旁的小青也雀跃着在这花丛中和小黑鸟玩闹着。 “好香啊!”重黎来到小金身边,弯腰摘下一朵朵蓝黄相间的花,编成一个头环,在金母望着自己的时候,不顾金母羞怯的眼神,将这头环戴在了她的头上。 “不过比起花来,人更好看些!” 听到重黎的话,远处的小青不解风情的跑了过来,“我看看,我看看!哇,真的哎!小姐你这样子真好看!”她没看到重黎的脸色瞬间变一变,看着重黎脸色不太好,倒是好奇的道:“咦,重黎大人,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伤还没好啊!” “没有啦!回去了,待会儿还要赶路呢!”重黎翻了翻白眼,心里叹了一声便向着不远处的大群走去。 这时小青才对着重黎做了个鬼脸:“想打我小姐的主意,没门!” “哎哟。小姐你为什么又打我!” “走啦!”金母不理睬她,径直向着重黎的方向追去。小青也只的气哼哼的跟了过去。 经过二十多天的长途跋涉,众人终于来到了新的帝城! 商! 此时这座帝城已经进入到修建城墙基脚的最后阶段,碎石块混合着泥土的墙基上,密密麻麻的人们正在那宽近两丈的墙基上挥起铜锤,不断的砸着,好让它坚实些。 此时,只见苜爻站在一方高耸的巨石之上,对着正在搬运土渣的人们大声呵斥:“快些!那个地方要挖出来,还有你,那个地方给我填下去!你不知道这地基要打平实,上边的墙才能砌的稳啊......” 重黎等人来到这新的帝城后,颛顼便安排他再休息几日再来帮忙,随后边去查看这基脚的修筑情况了,尽管他一再强调自己可以帮忙劳作了,但是颛顼坚决不肯,还以帝谕来强行令他休息,要医师确认他再无大碍了才准来帮忙。 这样一来,他便成了一个大闲人,只得到处闲逛。不过西面的墙基上,他找到了卷章和骄福,吴回也在这时带着一身的泥土,泥人似得跑了过来,也不顾身上的泥,就跳着挂上了重黎的脖子。 “哥哥,我听母亲说前些日子你病了!你的病好了吗!你不知道,我们可担心了,那天我还看见母亲哭了呢......” “吴回!”骄福责备的额看了吴回一眼,吴回也就沉默了下来,不过一张粉嫩的脸还是欢快的盯着重黎,眼里满是高兴。 这时,重黎才醒觉自己那天没有死去是多么的幸福,他只觉得鼻子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挠般,酸酸的。 “没事就好!”骄福走过来,仔细的打量着他。眼里永远都是那么温柔而带着浓浓关切的目光。重黎在穷桑城做的一切他们也是听后来的人说的,当听到说重黎昏迷过去,生死未卜的时候,她原本以为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个儿子了。如今重逢,让她有一股梦幻般的不实感,强忍着想要哭出来的喜悦,同往常般,替他整了整被吴回抓皱的衣服。 “重黎啊!我为你自豪!”卷章这时也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父亲,母亲!”重黎再也忍不住鼻子中的酸意,抱着二人痛哭起来。 “好了!你可是一个大人了!还这般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虽然卷章嘴上如此说,但是双臂也用力的搂着几人,眼里的泪光隐隐闪动。 “重黎你过来,我跟你商量个事!”苜爻的声音打破了这温馨的场景。 “去吧!”骄福抹了抹眼睛,笑着对重黎道。 卷章也点了点头。 “哥哥我也去帮忙了,我晚些过来找你哦,今晚我要和你一起睡!”吴回朝重黎挥了挥手,便朝不远处的一个沾满泥土的小筐子跑去。 嗯! 重黎告别了几人,来到苜爻身边。 “重黎啊,你看这基脚现在基本上已经定型了,接下来可就要你帮忙啦!”苜爻此时穿着一件粗麻衣裳,裤管和衣袖都卷了起来,俨然一副农夫的模样。 “你说吧,只要重黎能帮忙的定当竭尽全力!” “是这样子的,这基脚现在擂也擂好了,如今我正打算上浆,上浆的时候呢,需要你火正宫中能操火之人来替我将这浆烤上一烤!这样一来,这基脚也就算完成了!” “嗯这个好办,回头我让有怡哥将我宫中的能人都给你送来,要怎么办全听你的!” “好好好,但是你知道,这基脚乃是这城墙的根本,为了做到更好,我想借你的至阳之火用用!”苜爻搓着手讪笑道。 “可是帝上有谕......”重黎一脸为难。 “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办法说服帝上的!”苜爻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猥琐笑容,对着重黎道。 “那好吧!我住在南面,到时候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叫人来差一声便是!” 第二天,苜爻便亲自来到重黎的住所,将他请了出去。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将颛顼说服了。经过三天的时间,这基脚的淋浆工作也完成了,基脚彻底完工。 此时,一个比穷桑城还要广阔的帝城轮廓也终于显现了出来,大伙也在这一刻欢呼了起来。 接下来,便就是砌墙了。 帝城城墙,历来都是由北海之中大人之国的工匠来砌的,此时,颛顼等人正在商议前去大人之市的人选,以及交换大人之国工匠的报酬。 最后,重黎、滂沱、玄冥带着海量的报酬向着巨人之市赶去。 山海有言:东海之外,有大人之国,有大人之市,大人之市在海中。 此去,重黎等人又会有怎样的遭遇呢! 《山海传说之祝融传》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