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客行》 第1章 楔子 “噢,多么美丽的一颗心, 怎么会,怎么会, 就变成了一滩烂泥; 噢,多么单纯的一首诗, 怎么会,怎么会 都变成了讽刺······” 厨子边哼着歌边时不时的掂一下炒锅,另一只手挥动着勺子,不停地加入料酒、麻椒、辣椒之类不同的调味品,诱人的香味在不算通风的室内飘荡着,不禁让人食指大动。 这里是巴西的里约热内卢,著名的耶稣山下的某个度假酒店中,不过厨房里的这个厨子并没有穿着酒店工作人员的制服,一看便知是大人物自己带的厨子。 厨房门突然被推开,走进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嘿,闫,饭菜还没有做好吗?老大已经等不及了。”他挥手示意了一下,“你知道的,老大有一点焦虑症。” 闫姓厨子不耐烦的挑了一下眉:“马上就好了,你让老大再等等。”言语一顿,压低声音说:“对了,安德烈,我让你买的最新一期花花公子帮我带回来了吗?” “当然,给你。”安德烈一脸嫌弃的从屁兜里抽出一本封面不可描述的杂志递给了闫,“不是我说你,你来了这给老大做饭也有半年了吧,老大对手底下人又不小气。尤其是你,老大最喜欢你做的菜了,没少给你打赏,怎么也有一两百万了吧?出去找个女人轻轻松松啊,居然还靠杂志和五姑娘解决。” 闫的脸瞬间泛起一团红晕:“你管我啊!再说我有洁癖,你又不是不知道,嫌那些女人脏。”边说边把杂志顺手翻开,说来也稀奇,随手一翻正好是第十一页,随意瞄了一眼,闫的脸色不由自主兴奋了起来。 “嘿,这一期姑娘有这么漂亮吗,看你那样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让我看一眼”安德烈一把抢过了杂志,“闫,你的什么眼光啊,这婊子又没屁股又没胸,干嘛兴奋成那样。” 闫愤怒地把杂志抢了回来:“你懂什么,肤浅,我们中国人审美不像你们这些毛子,只知道**和屁股,我们欣赏的是婉约美,含蓄美。这腿多漂亮,你看这小脚多漂······哦,不对,这腿多修长。” ......空气仿佛凝滞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安德烈捂着肚子发出了杀猪般的笑声,“诶呦,不行,肚子疼,原来你是足控啊” 沉默了一会,闫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往菜里炒锅里倒了一些粉末状物体,并默默地说道:“我不是......我没有......” “嗨,我不会往外说的,放心好了。”安德烈看了一眼粉末,问道:“你往锅里倒的是什么啊?” “安德烈,我说了我不是......你说这个啊,这是我们中式菜的一种特殊调味品。说起来,之前半个月没见了,出任务去了吗?” “秘密,不和你说。” “不说就不说,你以为谁想听你说。” 厨子说完,左手把炒锅顺势抓起一掂,肉块、辣椒各种食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回锅中,右手抄起锅铲一顿翻炒,香味顿时弥漫开来。利索干净的将锅中物装盘,闫姓厨子推着餐车走出了厨房。 “时间到了啊……” ****** ****** 叮的一声,电梯门在顶层打开,厨子推着餐车缓步走了出来。电梯旁两名黑衣人将他拦下,略作搜身后放他通过了。 到了房间门口后,闫姓厨子动作细微地深呼吸平复情绪。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执行任务了,杀掉房间里那人后,他是打算准备向老爹说一下就退出组织的。这些年不停地当间谍,不停地杀人,自从五岁那年被老爹从战场上捡回来,就一直在组织内训练,训练完便开始杀人,他已经厌烦这些了。 老爹......说起来组织内被他捡回来的孤儿大都是叫他老爹的,实际上老爹对他们这些孤儿又能有多少感情呢?不过是救活之后,提供食宿,然后便物尽其用罢了。帮老爹去杀人去探听情报、去买卖军火这些,都是他们这些孤儿去做,最后又能落下什么好下场。 也不知道之前遇到的那个姑娘现在怎么样了,她做的饭真香啊,退出组织后便去找她,把那句话和她说了吧...... 咚咚咚。 “总统先生,您的晚餐做好了。” “进来吧,放那边餐桌上。” 厨子轻轻打开房门,将餐车推了进去,开始为这位总统先生准备晚餐。那位总统先生从酒店落地窗前转身来到餐桌前入座,熟练地抄起筷子准备进餐。 “嗯,闫,今天的晚餐是些什么?” “瑞杰普先生,今天的晚餐是我家乡的一种叫剔尖的面食搭配和牛炒出来的臊子,配菜是也用和牛做出来的鱼香肉丝,配酒是国藏汾酒。都是按您要求的,一切都是中国式的。” “做得不错。” 瑞杰普夹起一筷肉丝,先是嗅了嗅,说道:“不错,闻上去让我很有食欲。” 说罢,就要将食物递到嘴里,可是不知为何却停了下来开始冷笑。 “嚯嚯,闫,你以为我会吃下去吗?你当真认为我有蠢到不会调查你吗?” “啊啊......总统先生您......您在说什么啊?” 瑞杰普将筷子一把摔开,背后墙角闪出两人拿枪对着闫。同时闫背后房门被人推开,安德烈进来冲着他微微一笑,不屑地说道:“闫啊,闫啊,真当老大蠢吗?我们早知道你是阿萨辛的成员了。” “不可能,我对组织的保密工作还是有信心的,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自从老大把你们的老爹赶出土耳其,我们就知道他肯定会回来的。几年前,你来了老大身边,我也去了你们组织里,你们的保密工作真是个笑话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闫不知为何突然狂笑了起来,“真当那是你找到的情报吗?那是老爹给你们看的!” “什......什么!” “知道为什么你们能知道吗?因为我在他眼里没有价值了!我知道的东西又太多,借你们的刀杀我而已,哈哈哈哈哈哈哈!” “哼!”瑞杰普不屑的一笑,盯着闫说道:“他就算能算到这一切有什么用?只要我还活着,不管他搞什么政变还是革命,土耳其就没人敢跟他一块起事!” “不不不,瑞杰普先生。”闫买不上前抓起了筷子,安德烈立刻抬起枪口,“别紧张,让我最后吃口饱饭吧。” “让他吃,安德烈。” “老爹他是算准我的性情了,知道我就算能在你们包围下走掉也不会走的,既然他要我死,那我便......死给他看吧!” 话音刚落,闫猝然掀起桌布,手中的两根木筷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出现在了瑞杰普身后的两名保镖的额头上,两名保镖一枪未开便直楞楞地倒地再无任何反应。 安德烈则是被桌布遮蔽了视线,不敢胡乱开枪,只得扑上去将桌布掀开,出现在他眼前的是瑞杰普被闫勒着脖子靠在了落地窗前。 “闫,你敢!” “开枪啊!” “你不敢的,你敢动总统一根毫毛你就死定了!” “开枪啊!” “你放开总统!总归是可以谈的,我们可以对外宣布你已经死了,没人会找你麻烦的!” “没人信的……安德烈,再见了。” “不要!” 闫猛地腿下发力,向后撞去,那子弹都打不穿的防弹玻璃像纸一样被轻易撞碎,,瑞杰普被带着一块坠了下去。 安德烈立刻跑到窗前向下望去,只是海面上除了一阵阵涟漪什么都看不到了。 “完了.......全他妈完了......” ****** 日本京都,夜,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一家没多大的拉面店里,女性老板正在收拾店面,看来是准备打烊了。咔哒一声,店门被人推开,带进来了一阵冷风,老板不禁打了个冷颤。 女性老板抬起头道:“客人,不好意思,我们要打......”她话语一顿,面上浮出了笑容,“呀......是你呀,好久不见了。” “结衣酱,好久不见。还打烊吗?”门口的男子微笑着说道。 “闫桑,你不要逗我啦……还是老样子豚骨拉面和野姜天妇罗吗?”结衣脸色微羞,瞪了闫一眼,“有几年没有见了吧?我记得那时候我还在读高中。” “对啊,好几年没有见了,那时候的小女孩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护花使者也有不少吧?” “讨厌,不要拿我说笑啦......对了,有东西给你,你等等......” 话语刚落,结衣便扭身蹬蹬蹬地跑上楼去,不知道去拿什么。 闫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挑。当年自己刚从基地出来没几年,心大到在目标外宅地板下藏了几天几夜,等到目标出现,暴起杀人之后逃脱,最后居然因为没有进食,饿昏在结衣家门口,被她所救。 闫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结衣已经提了一包东西回来了,鼓鼓囊囊的,“闫桑,这是我自己做的一些叉烧,你平常也得好好做饭吃啊,第一次见面你居然是饿晕在我家门口,让人有点想笑啊......” “不......不是的,那是意外啊,工作很忙的......不说这些了,我这次来是有些话想要对你讲的......” “什么啊?没事就不来我这坐坐了吗?真是无情啊。来,你的拉面和天妇罗。” “不是的......我今天想说的话是我......”闫脸都几乎憋成猪肝色。 “妈妈,怎么还没有打烊啊,我等着洗完澡看《自恋刑警》呢。” 突然跑出来的小女孩打断了闫说话,望着他好奇的说道:“妈妈,这个人是谁啊?” “小樱,真没礼貌,叫闫叔叔。” “闫叔叔好~” 闫猪肝色的脸一瞬间变得苍白,愣了一会儿后强打笑脸说:“小樱真乖……” “对了,闫桑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啊......要说什么来着,我有点忘了......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闫桑真是个怪人呢。” “哈哈哈。”闫低下头三下五除二地将结衣做的食物吃完,“多谢招待,工作上还有事没处理,我先走了。” “这就走了吗?不再坐一会?” “不了,再见,结衣酱,再见,小樱。” “再见,闫桑。” “再见,闫叔叔。” 哈,再见了。 ****** “出来吧。”一条漆黑的小巷里,闫停住脚步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 “不愧是组织里最优秀的杀手,我们已经尽量掩蔽杀气了,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随着一个低沉的嗓音,闫的前方闪出了一个人高马大的身影,身后也出现一个又矮又瘦像个猴子一般的男子。 “老爹还是不愿意放过我吗?”闫将手伸进衣襟掏出一根烟来点燃,“别紧张,抽根烟而已。” “叛出组织的家伙,还知道那么多秘密,谁会放心这样一个人呢?”高个子玩味一笑,接着说道:“老爹也是很看重你了,派我们两个来处理你这个叛徒。” “真是看重我啊,杀手榜第三的瘦猴,还有你,排名第二的坦克。”闫将嘴上的烟拿了下来,弹了弹烟灰,“看来老爹是生怕我死不了啊。” “桀桀,别和他废话了,坦克,直接杀了他不就好了?”一个仿佛指甲刮黑板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掩住耳朵,是瘦猴说话了。 “别介呀,再聊会。”闫将香烟一弹,“比如说你们能不能撑一秒......” 随着香烟飞上半空,闫用力一蹬地面,仿佛炮弹一样冲到了坦克面前。一拳挥出,时间像是停滞了一般,坦克还保持这之前说话的姿势,没有丝毫招架的意思,亦或是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有眼里露出了无尽的恐慌。 轰的一声,坦克被一拳打飞了出去撞在墙上,跌到地上还在抽搐挣扎着想要站起,但闫可以肯定坦克已经被他一拳震碎了内脏,剩下只是看他能支持多长时间了。 闫向后倒退一步,伸出左手,食指与中指分开正好夹住空中落下的香烟,重新叼在了嘴角。 紧接着,他右手向后一抓,掐住了背后瘦猴的颈部,喀嚓一声,瘦猴整个身子瘫下去。他将手中的尸体随意扔到一边,走到躺在墙边的坦克身前,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吐在了坦克脸上说:“看来你们还是不够看重我。” “哈......没想到,这根本......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你到底......额噗”坦克喷出一口血,接着说道:“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这个世界上你们不知道的东西很多的,下辈子多读书吧。”闫笑着拍了拍坦克的脸。 “是吗?不过......你确定你赢了吗?”坦克露出诡异的一笑。 一阵冷风从闫的脑后袭来,他就地一个翻滚躲开身后的偷袭,抬头望向偷袭者。 一个脸上布满灰青色鳞片的怪物用他那野兽一般的瞳孔注释着闫,而瘫软在地的坦克也重新站起,脸上一一片接一片的长出灰青色鳞片。 “哈哈哈,闫,你只是拥有人类不该有的力量罢了……”坦克怪物停顿了一下,“而我们!已经进化成了远超人类的物种!” “你们……到底是什么怪物?”闫将香烟扔下,脸色变得郑重起来。 “你不必知道了,可惜的是你居然背叛了老爹,你如果不背叛的话,说不定也可以受到神的赏赐。” 话音刚落,瘦猴变成的怪物手持匕首从闫身旁划过,然后收起匕首变回了人形。 坦克脸上的鳞片也渐渐消失,仿佛闫是个死人一样从他身旁走过。在坦克和瘦猴看来,人类是不可能躲过这一刀的,所以闫已经是具尸体了 正当坦克与闫的尸体错身而过时,他背后突然升起一双手抓住了他的头颅,然后将坦克的头颅生生从肩膀上拽了下来。 闫将手中的头颅扔给瘦猴,伸出手摸了摸脸,一道伤口渐渐溢出鲜血:“不错啊,居然能伤到我。” 瘦猴沉默着不回话,他脸上再次生出那种灰青色鳞片。 但是,闫贴脸出现在他的面前,速度快到他反应不过来。 闫轻松夺过瘦猴手中的匕首,送入了对方的心口,瘦猴捂着伤口,带着满脸的不敢相信倒下。 “哼,一帮菜鸡。” 闫冷哼一声,扭头正要离开,突然脚底一软,直直地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我的骨骼怎么软成这样?” 闫挣扎着想要站起,但一次又一次的跌倒在地,他摸了摸脸脸上的伤口,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不再挣扎。 用尽最后的力气翻了个身,他望着天空,星星不停地闪烁着,仿佛在嘲笑他的无力。 闫咧开嘴巴,无声地笑了笑。 终归还是要死了,我还是处男呢...... 第2章 无衣 魏榆城位于北府牙洲的北面,靠着连绵不断的北荒山山脉,本来是世代镇守北方防备妖患的镇北军驻扎点,后来随着驻军慢慢增加,一些游商看到了商机,便过来贩卖一些吃食、小玩意之类的东西。军汉们拿到饷银没地方花,只能花在这些游商身上,慢慢地一传十十传百,来的商人越来越多,另外,山上仙家和冒险者不断进入北荒山斩杀妖兽,竟是被商人们建起一座集市,青楼、酒楼、客栈应有尽有。最后,不知道多少代之前的魏国皇帝考虑到妖患逐渐减少,大手一挥,以镇北军军营为北城区修建起了魏榆城。 偶尔有妖兽从山上下来,城里便冲出一队军士,砍瓜切菜般杀了,拖回去扒皮抽筋卖给商人。 城里的居民以商户为主,农户不是没有,但毕竟魏榆城靠近北荒山,就算妖患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终究是有零星的妖兽会从山里出来肆虐,所以说这种情况下,在城外垦荒种地不是一个好营生。 北城区毕竟是军营所在地,南面鱼龙混杂的状况影响不到这边,周围也只是有一些和军队有联系的行当和指挥使衙门,不过最近也在新建一座衙门,听说是要把魏榆城与南面的一些小城规划为一州,并入山南路,正式纳入魏国领土,新衙门便是为新来的布政使准备的。本来之前的城内行政是由指挥使衙门兼管的,这之后应该是要被新来的布政使分权了,所以这两日指挥使衙门的气氛是比较紧张的,虽然上头没有说什么,但下面的人总归是有点意见的,大头兵们一个个铁青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让居民们这几天路过衙门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惹恼了那些丘八。 但小孩子哪里会注意到这些。 在指挥使衙门附近的一条小巷里,一群十几岁的少年围成一圈,不知道在争吵着一些什么,一个个面红耳赤的。 若有人走近看的话便能发现,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男孩看上去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岁数,女孩比他们小两三岁的样子。被围在中间的男孩将女孩护在身后,指着对面领头的小胖子质问道:“祖胜军,你们是要干什么,偷偷跟踪我小妹,是何居心?想要图谋不轨吗?” 那个唤作祖胜军的小胖子一听急了,怒气冲冲地叫嚷道:“谁要图谋不轨?杨无衣,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只是想和蒹葭……” “闭嘴!你一个男的欺负女生有意思吗?信不信我把你打的连你爹都不认得你”祖胜军还没说完便被杨无衣打断,此时也是气上头来,怒喝:“你当我怕了你吗?要不是你仗着有个当指挥使的爹,当别人不敢碰你?” “好啊,今日便不论家世,只论手上功夫,你我来放对,可敢?” “来啊!”祖胜军说完,胖乎乎的身体像一架肉弹战车一样冲向杨无衣,小小的拳脚居然颇具章法,打得可谓是虎虎生风,左一拳右一脚的招呼在对方身上,看的周围的小弟是阵阵叫好。但小胖子心里在暗暗叫苦,看上去打得威风无比,实际上没有一招打中,被杨无衣左晃右晃地闪了开来。 杨无衣一边挪动步伐,一边小手捂在嘴上打了个哈欠,“左边……右边……对,再往上一点……用力点,小胖子你没吃饭吗?”他就这样无情地调戏着祖胜军,祖胜军的脸套腾地一下变得和猪肝一样。 “姓杨的,你不要欺人太甚!”祖胜军正要再次挥动拳头扑上来时,杨无衣的表情突然一下变得很惊讶,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张开变成o状,好像祖胜军背后突然出现了什么非常奇怪的东西一样。 “看,灰机!”杨无衣抬手指着祖胜军背后惊呼道。 祖胜军一愣,扭头向后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慢慢地扭回头来,问道:“什么是灰鸡啊……” “砰。”无衣一拳打在了祖胜军的脸上,刷的一下祖胜军就流出了两道鼻血,“大概就是飞起来的野**?我也不知道啊。” “杨!无!衣!吃我一脚!”祖胜军怒火攻心,右脚高高抬起,眼看就要落到杨无衣天灵盖上,只见杨无衣一只手轻轻的扶住了小胖子的右脚,另一只手越过祖胜军头顶,指着他的背后,大惊地喊道:“真的有大灰机!” 祖胜军傻乎乎的再次扭过头去,又是什么都没看到,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愤怒的转过头来:“你骗人!” “啊?灰过去了啊。”杨无衣一脚蹬在了祖胜军左脚上,同时放开了抓住他右脚的手,小胖子祖胜军立刻在地上摆出了一个标准到不能在标准的劈叉。 “啊~”一声惨叫过后,祖胜军捂着胯部像个肉球一样在地上打滚。 “嘶~”他的小弟们不禁眉毛一挑,打了个冷战,然后齐齐的捂住了裆部。 “嘶什么!还不快扶起我来?”祖胜军被人慢慢地扶了起来,狠狠地瞪了杨无衣一眼,扭头一瘸一拐的走了,边走还放着狠话,“杨无衣,你这个卑鄙小人!你等着!哥哥我是不想和你认真,你等我养好伤!” 杨无衣扭头冲着妹妹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耶,三十二胜零败。” “哥哥你也太过分了了点,这样欺负祖家哥哥。”名叫蒹葭的杨家女孩捂着嘴偷笑道,“祖家哥哥也真是的,想说什么直接说不就好了,跟我半天都不敢开口,胆子也忒小了。” “想追求我妹妹不得经过我这个大舅哥考验吗?连这点苦都吃不了。”杨无衣挑了下眉毛,“小孩子懂什么情情爱爱啊,等他长大点再说。” “诶呀,哥哥你真是的,不理你了,讨厌。”杨蒹葭一嘟嘴,扭头小跑着离开了。 “别呀,等等我啊。”杨无衣连忙撒开步子跟了上去。 另外一边,祖胜军扶着他身边的人一瘸一拐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洒在了他的身上,只留给了别人一个凄惨的背影。 “老大,杨无衣碍你好事多少次了,要不咱们下次并肩子上搞他一次?” 祖胜军扭头冲着说这句话的就是一个耳光,这人捂着脸委屈地说到,“大哥,你为什么打我啊?我说错什么了?” “你懂个屁,未来的大舅哥能惹吗?我就算能打赢也不能赢!不对,我本来就能赢!我是让着他的!” “大哥说的对!” “大哥英明!” ****** 距离闫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十来年了,刚开始他还十分不适应,,莫名其妙的穿越,莫名其妙的重生。重生的体验还那么差,羊水的腥臊、身体无法自主的无力、被人随意摆弄的羞耻感,如果是普通婴儿的话,当然不会对这些有厌恶感,但他是带着上一世完整的灵魂重生的,并没有传说中的地府、孟婆汤这些让他失忆一下,真的是新手体验极差。 不过后来仔细一想,这不就是他前世想得却不可得的正常人的生活吗?这样一想,婴儿时期的一些不便也抛到脑后,毕竟从来没有人体验过被分娩……哦,不对,所有人都体验过,只是那是都没有感知能力罢了,他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沉浸式体验,以后也许可以当个妇产科大夫? 闲话暂且不提,这几年来他已经充分了解了这个世界以及自己的身份了。这个世界,并不是原来的地球,但与原来的时间还是很相似的,一个人类主导的世界,说到这里,没有重生成一个外星人,也许他该偷笑了…… 这个世界与原来的中国古代有一些相似,衣食住行一类的生活习惯都差不多,但最大的不同就是这个世界好像是真的有神仙,有妖魔鬼怪,人类可以修行,仿佛前世一本杂书《山海经》中的世界一般。 他出生的这个家族是一个世代军户家族,自己那个便宜老爹杨勇年轻时作战勇猛,又颇有头脑,屡立大功,被贵人赏识,坐上了镇北军指挥使的位置,为魏国镇守北方边境。而他自己,便是杨家的大少爷了。杨勇晚来得子,自然是对他十分宠爱,他也真就给面子,顺势过上纨绔子弟的生活,在这个边塞城市里,只要他想做,没有人敢表示意见。不过他自己是没有这样的意愿,当纨绔也要当得有品一点嘛,拿个大棒子当街敲别人脑袋这样的行为他是看不上的。 说到底也就是碰到一些漂亮的小姑娘,口头调戏一下,也不会过分,姑娘大多也就脸色一红轻啐一口骂一声小色狼,毕竟投胎投得好,长相随了他那没见过面的娘亲,长的俊秀可爱,那些女子还是愿意让他占一点便宜的。 慢慢习惯这个世界和新身份以后,他还是觉得新生活挺惬意的,没有前世的血雨腥风,没有那些阴谋算计,闲时在城内游荡一番,出手整治下泼皮流氓,让他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也许有人会觉得他怎么如此容易满足,那大概是别人没有体验过那种充满杀戮的生活。对身边的人充满戒心的那些日子,连睡觉都不能睡得安稳,,浑身紧绷着肌肉,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醒来。因为你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也许半夜你的脖子便会被利刃划过,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而那把利刃的主人也许就是曾经一块吃饭的上司、一起执行任务的搭档。 直到现在,他还会偶尔梦中惊醒,梦到当初组织内的第一场试练,二十个不到十二岁的孩童被扔到一座孤岛上,没有任何资源补给,全靠自己本事从孤岛上寻找可以利用的资源来互相残杀,最终只有一个能活下来,如果时间到后还有多余的人,所有孩子便都会被处死。可想而知,原本昨天还在一块玩耍、吃饭、训练的孩子,一天后便被逼迫做这样的事情,是何等的残酷。 最残酷的还不是这些,而是他拼尽全力将最后一名对手喉管撕碎,对着身后一直当妹妹对待的小女孩说和他一块逃走之后,那女孩居然掏出藏着的匕首冲他捅了过来,而他也永远记得那女孩说的最后一句话。 女孩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他说:“对不起……我只是想活下去……对不起……” 每次从这个梦中醒来,他都不由自主地握紧双拳,直到指甲深深陷入肉中,才能从疼痛中获得活着的感觉,感觉到自己终于过上了以前梦寐以求的生活。 但他还是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因为他毕竟是在科技世界活过一世的人,对现在这个世界的种种怪异现象无法解释,对整个重生过程充满了荒谬的感觉,他明明在那种毒药的作用下无力的死去,为什么会像睡了一觉一样重生在这个陌生的躯体里、重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像是做梦一般,到底是闫做了个身为杨无衣的梦,还是杨无衣做了一个身为闫的梦? 也许……这一切,都是幻象?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突然醒来?只是自己在毒药的作用下先昏过去了,做了这样一个梦,醒来还是得无力挣扎的死去? 每每想到这些,都会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到底孰真孰假,庄子认为梦如果足够真实,人是没有任何能力知道自己做梦的。 但是闫……不对,现在应该是叫做杨无衣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像他一样受过科学教育的人都会知道不是做梦,又不是在拍电影,还能搞出个矩阵空间来不成?他又不是基努里维斯,玩什么黑客帝国…… 嗯……黑客帝国吗?也许说不定呢?电影里尼奥在被墨菲斯发现之前不也意识不到自己是生活在矩阵世界中吗?也许说不定哪天会蹦出一堆发际线高到不知到哪里去,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史密斯出来追杀自己? 哈哈,想想也是蛮好笑的…… 第3章 水许传 “那林冲把兵器、葫芦放放在地上,冲那山神庙里的供奉山神拜了一拜,把那抢出来的被褥一铺,将身上的雪抖了,扯了被来盖住下半身,慢慢地吃起葫芦里的冷酒,就将怀中牛肉下酒。” “正吃着,只听得外面哔哔剥剥的响,各位看官,您猜怎么着?” “林冲起身从墙缝往外一看,那草场不止怎的火起,刮刮杂杂的烧着。” “林冲提起枪来,准备开门救火,却听得外面有人说话,伏在门边细细一听,是三个人脚步想动,直朝庙里走来,用手推门,却被石头挡住,推不开来。” “那三人只好立在庙檐下看火,只听得一人道,二位大人放心,这一计后林冲那厮不被烧死,大军草料场烧了,也是个死罪。” “一个道,我们回城去罢。” “又有一人道,且看一看,火毕之后捡他两块骨头回京,也好应付差事。” “听罢,林冲便已听出那三人,一个是差拨,一个是富安,一个便是那陆虞侯,自个想着,天可怜见我林冲,不是那草厅倒了,我铁定被这帮贼厮鸟烧死了!” “林冲紧握铁枪,把那石头拨开,左手拽开庙门,大喝一声,泼贼哪里去!” “客官们,今天便到这儿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说书人话音刚落,下面的客人便嘘声四起,拿着手里的碗筷敲打桌面,二楼一位穿着富贵,看着不像这下里巴人小酒楼的顾客,站起来冲着楼下那老年说书人道:“老王,你别扫大家的兴,这等关键时刻不讲了,你要憋死个人哟。” 说完,楼下那些不管是镖客打扮,还是侠客打扮,又或是普通百姓样子的客人都应声起哄。 “对啊对啊,老王,听不到你这评书,我等心痒痒的难受的很啊。” “掌柜的,你也劝劝,我们多买你两坛酒不就是了嘛。” 柜台后边的掌柜连忙站起冲着四周拱了拱手,再郑重地向楼上拱手作礼,说道:“各位,李员外,大家伙也知道,这酒楼是我家小侯爷拿自个月俸办起来的,这叫作《水许传》的话本小说也是他给出的,我们这边也是昨天晚上才拿到书稿,讲完便没有了,各位见谅,见谅。” 这些客人听到掌柜这样说,便不再纠缠掌柜与说书人,回到自己座位,三五成群的说开话来:“这林冲可太他娘的不是男人了,自家妻子遭辱,竟是不敢反抗分毫,居然还休妻,害得他那妻子自缢而死。” “对啊对啊,要是我必然要把那高衙内打杀了去。不说这个我最喜欢的还是那花和尚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真是厉害啊,还有那打死郑屠的鲁达火箭炮,听上去就是厉害招数。” “我也待见鲁达这角色,不过小侯爷吊人胃口是真人让人难受。” “没关系,小侯爷不是喜好武艺吗?怎么说我也是老林寺学艺出来的,我用我的金刚腿去换接下来的书稿。” 旁边一桌的一个秃头大汉听到此言,扭头冲着这老林寺的说道:“你也是老林寺出来的?我也是,我是学的铁头功出来的,一会咱俩去街上看能不能碰到那小侯爷。” “可以啊,老林功夫这么好,我就不信小侯爷看不上。嗯,老林功夫好……” “针的好,我是铁头功,你是金刚腿。双雄合璧,肯定能换到那书稿……” ****** “我是铁头功,无敌铁头功;你是金刚腿,我是金刚腿……”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正是杨无衣的妹妹,瞪了一眼杨无衣,说道:“哥哥,你唱的是什么呀?好难听哦。” 杨无衣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拿起纸轻吹了一下,扭头笑着对妹妹说:“蒹葭啊,怎么能说难听呢?这可是大人的音乐哦。” “哥你说什么呢?整天说些稀奇古怪的话。”杨蒹葭白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你那个将进酒楼的掌柜来了,我见你在写那水许传,便没有打扰你,问清他事以后让他回去了。” “哦?李掌柜说了些什么事啊?” “那将进酒楼因为那评书的缘故,近来是人满为患,李掌柜想要扩建一下。”蒹葭话语顿了一下,“还有那水许传,李掌柜说已经有书商每天派人抄写印刷,在市面上贩卖开了。他问你要不要抓一批警告一下。” “何必呢?人家混口饭吃不容易,水许传完本我已经写完了,现在便是要去和李掌柜谈水许传印刷这事。”杨无衣挑了挑眉,对蒹葭说道:“你要跟来吗?” “兄长你写完也不给我看看,你明知道我也是很喜欢这本小说的。”蒹葭幽怨的看着杨无衣,崛起了小嘴巴,不高兴地说道:“我跟你去,到时候印刷出来第一本要给我哦。” “没问题没问题,我们走罢,找李掌柜去。” 按照他的计划,原本是要直接去酒楼找李掌柜商谈下关于酒楼的事情,完了再去找那些书商的行首谈谈出书的事情。没想到碰到了一些让人哭笑不得事情,耽搁了想要去办的正事,让人颇感无奈。 当时他稍微收拾了一下,和府里管事打了个招呼,杨无衣便带着蒹葭要出门了。没想到在大门口让门房拦下,说有人给他送了个信封。他便当场拆开信封,结果当啷一声,从信封里掉出了一个刀片,门房看到,立马拉下了脸,便要纠结人手去找那送信过来的人。 “别去了,送信的不一定是写信的,去了也找不到,何况人家不一定心存恶意,退下吧。”杨无衣脸色无奈的挥了挥手,对着门房说道。 门房闻言退下,杨无衣将信纸抽出,展开一看便知那人是因为水许传中林冲受尽委屈而心生不满,于是寄来了刀片。 他郁闷地苦笑了一下,也是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后,无意之间说的一些事情传出府外,现在就有人学上了,还是用在了自己身上。前世他追一些小说、漫画之时,也是没少做这些事情,真是现世报。 自嘲了一声现世报后,便将此事抛到脑后,毕竟都是一些玩笑之举,没必要放在心上。 按照他的计划,原本是要直接去酒楼找李掌柜商谈下关于酒楼的事情,完了再去找那些书商的行首谈谈出书的事情。没想到碰到了一些让人哭笑不得事情,耽搁了想要去办的正事,想想真是让人颇感无奈。 杨无衣和妹妹在街上走走停停,本来想尽快处理酒楼和评书的事情的,但他这妹妹也老大不小了,性子是一点也不稳重,看到什么稀奇的东西便要停下来看一会,见到什么小吃便要买一份来。杨无衣现在已经有点后悔带她出来了,原本可以早就处理的事情,结果现在还在路上。 正想着,杨蒹葭蹦蹦跳跳的拿着一串糖葫芦跑了回来,糖葫芦朝他一伸,“哥哥,给你吃糖葫芦,魏爷爷家的糖葫芦还是那么好吃。” 杨无衣无奈地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含含糊糊地说道:“是好吃没错,可是你再这样,就算现在离酒楼只隔了一条街,怕也要到下午才能处理我的事了!” 蒹葭听到她大哥语气有点不对劲,立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泫然欲泣的样子惹得路人纷纷回首,对着二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杨无衣一拍脑袋,实在是对这个小祖宗无可奈何,低眉顺眼的讨好着蒹葭,“行了行了,哥不急,你想怎么逛就怎么逛,我陪你,酒楼的事情下午再说……” “真的?”蒹葭的脸立刻阴雨转晴,比那江湖卖艺的变脸还神奇,抱着杨无衣重重的亲了一口,开心的说道:“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 “???。”杨蒹葭这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呀。 “哥哥,我们接下来去吃……”话没说完便被杨无衣示意打断。 “等等,蒹葭,跟我来”杨无衣拉着蒹葭慢慢地向前走,“听我说,有人在跟踪咱们。不要慌张,抄近道去酒楼。” “哪呢哪呢?是不是又是祖家哥哥?”杨蒹葭东张西望地四处张望,杨无衣连忙将蒹葭的小脑袋拧了回来,“还怕别人发现不了?动静小点,来者不善。” “哦。”蒹葭吐了一下舌头,乖乖的不再乱动。 “注意后面那个秃头和瘦竹竿,那个秃头太阳穴高高鼓起,身材壮硕,一看就是一身横练功夫;那个竹竿你看他双腿修长,步伐稳健,必然擅长腿上功夫。总之,这俩都不是什么好惹的。” 蒹葭听言,不露声色的向后一瞟,果然有一个面相凶恶秃头大汉和一个瘦子在交头接耳,不知道在嘀咕什么,还不时朝他们看一眼,她不由得有些慌张,“哥哥,怎么办,没想到城里还有人敢对我杨家人图谋不轨,这该如何是好?” “莫慌,跟我来。”杨无衣拉着蒹葭闪身进入了旁边的小巷子,后方的秃头竹竿二人组一看,连忙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杨无衣带着蒹葭进了小巷没走两步,迎面走来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面貌的人,他拉着蒹葭扭头便要退出小巷,没料到那秃头竹竿二人组正好堵了上来,只好停下步子,冲着这三人一拱手,说道:“三位什么意思?” 那秃头看到形势不对,连忙站出来一拱手:“小侯爷,别误会,在下乃老林寺铁头功传人,这位是金刚腿传人,我二人是听闻小侯爷喜好舞刀弄棒,想拿这一身技艺换您那水许传尽快更新的。”秃头话语一顿,盯着那戴斗笠的说:“这位壮士与我们不是一路的,小侯爷您有事但凭吩咐。”言下之意便是要帮杨无衣对付那斗笠人。 杨无衣嘴角一抽,老林寺?铁头功?金刚腿?自己就是随便唱个歌而已,还真有?他脸色怪异的冲着那斗笠问道:“不知这位朋友什么来头,为何要阻拦我等去路?” 那斗笠人冷哼一声,语气不快地说道:“我的来路你不需了解,我不想拿门派压你杨家。你知道我对那林冲家破人亡很不爽,下山来是要教训你一顿就行了,接招吧!” 杨无衣感觉自己头都大了,不过就是把前世的水浒传拿来一用,居然会有这种脑残角色粉来找麻烦。哎呀,想想就脑仁儿疼。 想到这儿也只能停止沉思,因为对方的拳头已经带着风声来了,杨无衣急忙左手一挡,将对方的拳头支到耳旁,顺势架起肘尖冲着那斗笠客的头就是一肘。只听轰的一声,那斗笠客飞了出去撞在了墙壁之上,那院墙竟是撑不住这股冲击,轰然倒下,将那斗笠客埋了起来。 后方秃头竹竿二人组看着都傻了,这一片的江湖人都说魏榆侯府小侯爷喜好武艺,可是也没说他自己手底下功夫这么高啊,刚才斗笠客和杨无衣交手瞬间他们竟是看不清楚。他俩这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来献艺,还是武安王门口耍大刀来了。 杨无衣笑嘻嘻地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了眼躲在一旁的蒹葭,蒹葭一伸大拇指表示服气,他笑了笑,冲着那二人组说道:“二位~” 二人组连忙回神,一拱手道:“不知小侯爷有何见教?” “二位不必为那水许传后续着急,我今天本来便是打算将后续书稿拿出来的,不用几日应该便可以在市面上见到了。”杨无衣停了一下指着那碎石堆,“这人还麻烦二位帮忙扭送到指挥使衙门,我还要去谈那书稿印刷的事,却是不便了。” 二人组连忙答应:“好说好说……” “哼!你真以为那两下能打倒我?”碎石堆哗啦啦的分了开来,那斗笠客站了起来,斗笠也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露出了那人的脸来。只见那人,长得眉目清秀,长得和个姑娘似得,杨无衣想想对方那中性的嗓音,在瞟了一眼对方胸前,这才说道:“这位……公子?有话好好说……” “你才是公子!你全家都是公子!”没了斗笠的斗笠客气到极点,两步便冲到杨无衣身前,拳未到,风已至,一顿乱拳照着杨无衣砸了下来。 杨无衣现在可真的是脑壳疼,没想到是个女的,不过想想也是,前世脑残粉最多的也是女性,为了一个心头好做出这些事来也可以说是不出意外了。女的,还真是不太好动手了,打了传出去名声不好,又不能一味挨打,真是让他头疼。 那女子一边不停的击打着杨无衣,一边不停地说着:“你才是公子……平胸怎么了?瞧不起平胸吗……” 听到这杨无衣越发的头大了,没想到这世间居然还有如此心胸广阔的女子,没认出来真是眼拙了…… “姑娘,我不是故意的啊……谁能想到……” “闭嘴!”女子愈发火大,一对拳头是挥舞的暴雨一般,拳速越来越快,“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卖鱼强是你吗?卖鱼强?听到这个叫声真的是有点让人出戏,杨无衣来不及细想这些,因为对方的拳头越来越快,只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道残影,看上去像是不计其数的重拳向他袭来,他左支右绌的有点应付不过来。 “你不要得寸进尺!”杨无衣怒喝一声,接着双手在面前交叉用力一拍,将女子的双拳打开。此时,那女子中门大开,再没任何防备,杨无衣顺势侧身,沉肩,发力,以一记猛烈的铁山靠撞到了对方的怀里。 那女子一下就被杨无衣撞飞了出去,再次撞穿院墙落在了那户人家里。这时那院落主人大概是忍不了了,推开窗户,只见一个半老徐娘指着杨无衣大骂道:“狗子,打架就打架,你这个乃格栏的打坏我家院子,小心我去找你爹告状。” 杨无衣脸色一变,忙连连道歉:“李家嫂嫂,对不住对不住,一会您去我酒楼找李掌柜,一切都照赔,您就不用去麻烦我爹了。” 听到他这样说,那妇人脸色才稍微好看点,哼了一声便用力关上窗户。 杨无衣目光移到躺在地上的女子身上,想了一想刚才撞进怀里的感觉,不由感叹道:“还真是一点阻碍都没有啊……” 那女子一听这话,气到浑身都在发抖,躺在地上咬着牙说道:“我本只是打算小小惩戒你一番,不打算动用山上门道,没想到你这厮炼体功夫居然不弱于我,还屡次出言羞辱,这次再留手我是你孙女!” 说完,那女子竟是缓缓飘起,站在了空中…… 杨无衣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模仿前世的贝斯声哼唱了起来:“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to be continued 第4章 山上人 那女子从地上缓缓飘起,漂浮在了空中,一头长发随风飘着,衣摆猎猎抖动,冷冷的俯视着地上的杨无衣,目光中透出阵阵寒意。被他盯着的杨无衣不禁打了个冷颤,心中不禁有点后悔刚才口嗨,之前以为这女子不过是个山下门派中人,没想到居然是个山上人,这一手御气飞行打不通第七正经可是使不出来的,哎呀哎呀,真是让人头疼啊。 那女子冷笑一声,狠狠地盯着杨无衣说道:“本来不打算使这些山上手段,没想到你这区区纨绔武道修为竟是比得上凡人江湖中的二流小高手,哼哼,也不为难你,剁下来你碰我的那条胳膊好了。” 话语一落,女子竖起剑指,轻喝一声:“起!”面前凭空浮现一把寒光凛凛的宝剑,只是看着那把剑便会让人感觉眉间刺痛,可想而知有多锋利。女子看着杨无衣,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笑得他心里感到发慌时,女子胸口竖起的剑指突然指向了他。 “不好!” 杨无衣突然感到头皮发麻,心里大感不妙,慌忙间脚下发力朝一旁闪去,只听噗的一声之后,杨无衣慌张地摸索身体上下,发现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扭头看了下原本的位置,地面上出现一个黑乎乎的小洞。那女子剑指一勾,那小洞里刷的飞出她的那把剑,晃晃悠悠示威似得飞回她身旁。 杨无衣倒吸一口凉气,刚才要不是他提前感觉到了危险闪开,现在那个洞就应该是开在他身上。 杨无衣纵身一个飞扑翻滚到了倒塌的院墙旁,拿起砖块头也不抬的朝空中的女子砸过去,右手的砖块刚扔出去,左手便又抓起另一块砖头砸了出去,速度快到空中的砖块都仿佛连成了一条直线,简直像是一挺人肉机关枪。 只见数不清的砖块在空中连成一条线飞到了那女子面前,女子脸上不见任何惊慌,张口一声轻叱,空中的砖块便纷纷散落,没有一块砸到她身上。 杨无衣见此只能无奈一笑,他也知道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几块砖头便想打下那些传说中的山上仙人?显然是在做梦!那么现在该怎么办才能躲过这一劫,他得好好的谋划一番了。 空中的女子却是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剑指一挥,飞剑再次指向杨无衣,杨无衣只得一次次不停闪躲。那女子明明可以一剑卸掉杨无衣胳膊,却偏偏不停地戏弄着杨无衣,让杨无衣一次次惊险躲过,只在身上留下一道道细小的伤口。 戏耍一阵后,女子仿佛没有了耐心,剑指一挥,飞剑倒转,速度不止比刚才高到哪里去,剑柄狠狠地轰在了杨无衣身上。 杨无衣像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院落里的柴房门口,溅起一片尘土。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一口血喷了出来,无力地倒在地上。 “哥!”杨蒹葭连忙跑到杨无衣身旁将他扶起,杨无衣却向他使了个眼色对她高声说道:“我没事,快去找奶飞天……不对,赵长史!” “知道了,我马上去!”蒹葭马上懂了她哥哥的意思,装作匆忙的样子就要跑走。 “休想!”空中的女子一看对方要去搬救兵,单手一指蒹葭,蒹葭便不知为何晕倒在地。 那女子缓缓从空中落到院中,单手一招,飞剑咻的一下飞回手中,慢慢地向杨无衣走去。看样子她认为杨无衣已经没有和她贴身战的能力了,所以要亲手把杨无衣的臂膀卸下来。 杨无衣惊慌地看着那女子一步步靠近,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打在地上,一咬牙猛地发力扑到了柴房中,狠狠地将房门一甩,只给外面的人留了个背影。 女子踱到门前,冷哼一声,抬手一剑把破旧的木门破开,只见门后黑洞洞一片,没有一个人影,唯有一堆堆干草。 女子也不多话,一个个干草堆刺过去,总归有一个是藏着人的,一个武夫有什么手段在这么短的时间逃走呢? 当她走到最里面一个干草堆时停了下来,她现在觉得山下凡人真的是蠢,躲藏都不会躲藏,那么明显的一个衣角露出来也不自知,本来卸掉那只脏手就算了,这腌臜货居然还敢躲藏,这一剑下去死不死就看他运气了。 想罢,她便一剑刺入草堆,没有任何的迟疑,脸上也不带任何怜悯之色,只是她那张冷冰冰的脸慢慢的开始皱起眉头,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因为她没有感觉刺到任何实物。然后,脸上的疑惑表情也变成了惊恐…… 杨无衣从房梁抬起手臂,只见他手中一个黑乎乎的管子对准了下方的女子,只听砰的一声,管子中射出一枚弹丸,打在女子身上化作一片白色粉尘,那女子惊呼一声:“你怎么会有封仙散!”便吐出一口血液倒地。 门外的蒹葭在砰的一声后便立刻爬起,好像没事一般拍拍身上的尘土,遣散那铁头功金刚腿后,看了一眼柴房,便急匆匆地跑走。 门内,杨无衣嘿嘿一笑,也不回答女子,举起那管状物到嘴旁,吹了下不存在的硝烟,默默说道:“手里加农炮,不想和你闹。” 跳下房梁,看到那女子昏迷不醒,杨无衣嘴角上勾,蹲到女子身旁翻检开来。 “哟,步云履,看来不是七正经的修士啊,也对,七正经的修士怎么可能连我都收拾不了,脱下来脱下来,拿回家。” “嘿!这袜子也不是凡物啊,龙蚕吐丝做出来的袜子,穿上有益足底血气流通啊。脱下来脱下来,拿回去放床头。” “哦豁~这脚也不是凡物啊,白嫩至极。嘶~真香,连人带回去算了……” 说到这里,那女子再也不能装昏迷了,抬脚猛力蹬向那登徒子的脸,结果被那登徒子躲开,刚刚得空站起,那登徒子便绕到背后,左手迅速从她左肩方向伸出,箍紧了她的脖子,右手从右肩伸出扣紧了左手。一声怪异的“拖入地面”后,那登徒子居然把双腿从背后缠到她腰间,紧紧地贴在她身上带着她倒在地面上。 杨无衣右手死死扣住那女子后脑,只要他一发力,便能让怀中尤物身首异处,但他此时并不敢那样做,谁知道这女的是从哪儿来的,有什么背景。虽说他父亲说过不惧大部分门派,可就怕惹到些不该惹的给家里添麻烦。 所以咯,此时他也只能紧紧箍住那女子,让她使不上力气。 不过现在仔细一品味,也不是一点料都没有嘛,想到这,杨无衣的肘尖不由得往下移了移,是a?还是b?他也不知道,总之有料就对了,尤其是贴在身上的那个桃状物,浑圆挺翘,丰满且富有弹性,女子还不时挣扎一下,那对桃子蹭来蹭去的,一不小心就蹭到了小兄弟上……啊……受不了受不了……很自然的生理反应而已。 “啊!你这个登徒子!你居然……” “我的姐姐啊……男人正常的生理反应好吗?你别乱动,越动扎得你越疼……”说着,杨无衣不禁又蹭了蹭。 “无耻!你最好现在杀了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女子脸颊上出现下了两道屈辱的泪痕。 “姑奶奶!我真不是故意的,再说是谁先动的手?山上人也不能不讲理吧?” “我不管!你别让我回去,我回去肯定还会找你麻烦!” 杨无衣只能低叹一口气,将她箍得更紧后,不再理会她…… 一刻钟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扭头一看,蒹葭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鹤发童颜、身披道袍的老人。 杨无衣冲那老人点了点头示意道:“赵长史,你来了就好说了,这瓜女子不知哪个山头上下来找麻烦的。” 那赵长史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女子道:“好了,小侯爷,放开她吧,我在这她还掀不起什么波澜。” 杨无衣听罢,赶紧松开怀中的女子,溜到了赵长史身旁,那女子摇摇晃晃站起来,左右打量了下,弯腰捡起飞剑,怒喝一声便朝他冲来。 杨无衣一看不对,刚摆出架势准备再打一场,赵长史便把他拦在身后,瞟了一眼那女子,那女子就好像被什么束缚住一样动弹不得。 “无耻老贼!你是哪座山上的?不想蓬莱山找你麻烦就赶快放开我!” “哼!蓬莱山现在就这样教导弟子吗?回去告诉你们掌门,我赵长空还活着,山上人最好遵守山下的规矩。” 女子听到这句话也不挣扎了,仿佛赵长空这个名字有魔力一般,愣愣地站在那盯着赵长史发呆。 赵长空挥了挥手,女子紧缚的双手落下,她举起颤抖的手,指着杨无衣道:“你记住!我叫叶一刀!我会回来的!” 说罢,便扭头摇摇晃晃的离开。 赵长空示意杨无衣和蒹葭跟他走,边走边说道:“无衣,你怎么招惹人家姑娘了?看样子是不死不休了啊。” “长史爷爷,我哪知道啊,不知道哪跑出来的疯婆子,因为我写的小说不合心意来教训我,打斗中不小心触碰到一些地方就突然发飙了。” “真的?” “额……有八成是真的,你不信问蒹葭。” 赵长空扭头看着蒹葭,蒹葭毫不犹豫地说道:“哥哥说的没错。” “好吧,这回就信你一回。幸好对方不是真正的七正经修士,听到蒹葭说那女子能凌空飞行,我当时便做好为你办丧礼的准备了。” “七正经这么厉害?我不信,怎么说我也是打通任督二脉的武人,打不过我还不能跑吗?” “呵,你太高看你自己了,就算你这二品比江湖上的三品武人都不差多少,就算你的肉体比得上五层正经的炼气士又能怎么样?七层炼气士不管是儒释道,还是兵家或其他路数的,只要打通第七正经,那可是真正能与天地沟通,借用一丝天地之力了,经过天地灵气改造的体魄也能轻易蹂躏你这二品体魄。” “这么厉害吗?那五品武人能否一战?” “难啊……虽说五品武人完全能凭借自身之力凌空,可还是比不上借助天地之力的炼气士。而且,七层之后,儒家可一语成箴,道家不借符纸便可勾动天雷地火,佛家的金刚身比武夫还皮厚,兵家的杀气更是了不得,意志不坚的武夫被杀气直接吓死的也不是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啊?长史爷爷,急死我了。” “不过五品以上的武夫,自身感知能行成那领域,十丈之内近身无敌,听闻上古时候,有武夫领域范围可以覆盖整个大陆,只是这样厉害的神人早就上去了,再也不能一觑风采。听我说,武夫与山上人对战时,一定要一开始便拉近距离,凭借肉身来贴身格杀炼气士,只要被炼气士拉开距离,武者必输!” “长史爷爷,你可以教我炼气手段吗?” “唉……不是不愿意教你啊,凭你小小年纪便能成为二品武人,这悟性……唉……” “怎么了?长史爷爷?” 赵长空叹了口气道:“没什么,你回去问你父亲罢,先回府治伤……” ****** 夜里,一名中年男子正在书房中处理军务。 “父亲。”杨无衣迈步进入书房。 “你的伤没事吧?”杨勇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吧,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碍,都是些皮肉伤。”杨无衣坐到了他父亲桌前道:“赵长史说我不能炼气,也不告诉我原因,只告诉我您知道原因。” “唉……长空大哥都说了吗?”杨勇停下笔来,陷入沉思中。 “父亲,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你也不小了,该告诉你了。” 杨勇将笔放回笔架,站起来走到背后的书架上取了一个小巧的檀木盒子,放到杨无衣面前,示意他打开。 杨无衣接过盒子,缓缓地将它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块精致的糕点,散发出一股扑鼻的香味,闻上去让人垂涎欲滴。 “父亲,这是何意?”杨无衣不解地问道,这块糕点除了闻上去让人忍不住想要吃下去外,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啊,只能说糕点师傅色香味偏重香而已。 “无衣啊,我给你讲个故事,关于你母亲死因的故事……” “什么?母亲不是因为生产蒹葭时难产而死吗?” “不是的,那只是对外的说法,你听我说……” 原来当初杨无衣目前之死不是因为难产,而是毒发身亡,一切都要追溯到怀胎杨无衣之时…… 当时他的母亲怀胎已经九个月,再有一月便会分娩,而事发那天,后厨的糕点师傅新做出一种糕点,奇香无比,便给杨勇送来,杨勇忙于军务,并没有食用。杨无衣的母亲来书房和杨勇闲聊时,便拿了一块食用,却没想到,那糕点早已被人下了奇毒。 当时寻遍全城名医都没有办法解毒,最后还是赵长空用了山上手段才将毒性压制下去。但是,即便是赵长空这样的登峰造极的炼气士都没有办法完全祛除。事后,寻找下毒之人时,发现糕点师傅已经被人灭口,而幕后黑手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留下几块被下毒的糕点,这种奇毒以赵长空的见识都没有见过,只能查出糕点的奇香便是这毒药的味道。 生下杨无衣之后,杨勇也让人查验过杨无衣身体,没有任何余毒,只是魂魄不知为何天生不可炼气,得出结果便只能是受到奇毒影响, 之后,杨无衣母亲再次怀胎杨蒹葭,在生产蒹葭时却意外毒发,这次就是赵长空也压制不了毒发,全凭母亲一口气坚持到将蒹葭生出,所以他的母亲并不是难产而死,而是替他父亲杨勇挡灾了。 蒹葭出生之后,照例检查了身体,却发现蒹葭魂魄适合炼气,只是身体天赋不足。 听到这里,杨无衣就感觉非常奇怪了,按理来说每个人灵魂都应该适合炼气,只是个人身体天赋不同,有的人拥有炼气资质,有的人没有。杨无衣因为母亲怀胎时中毒影响到魂魄不能炼气也就罢了,为什么蒹葭没有被影响? 想到这里,杨无衣便想到了自己穿越这件事,也许是地球人和这个世界的人魂魄不同? 也许,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第5章 硕鼠 清晨,阳光越过城墙洒到了军营的校场上,飞扬的尘土在一束束阳光的照射下格外显眼,有的军士正在两两对练,有的在长官带领下演习军阵,有的则是列阵一下下地挥舞着手中大刀,而在校场东面,有众多军汉围成了一个圈,圈内不时传出喝彩起哄的声音。 圈内有两人正在对峙着,其中一人正是杨无衣。只见他脚尖在地上一铲,踢起一片沙土,对方连忙抬手遮眼,正在这时,杨无衣从扬起的沙幕后边冲了出来,跃起,凌空三脚蹬在了对方胸口,那人便被蹬出了界外。 杨无衣站定,笑着对围观的军士喊道:“还有谁,赢了我便有七天休假哦。” “俺来!”一个豹头环眼,长得和铁塔似的汉子站了出来,“小侯爷,俺可是最近也开窍神庭穴了,你当心点。” “哦?林百户,我可要好好见识见识了。” 姓林的百户纵身跳入场内,从场边抄起了一杆铁枪,杨无衣也拎了一把长刀在手。双方对视片刻,林百户提枪刺来,一杆铁枪在他手里仿佛活物一般,枪出如龙,左挑右刺,不停地逼向杨无衣。 杨无衣在林百户波涛汹涌的攻势之下不免有点手忙脚乱,,林百户寻见一个破绽,枪头一挑,将杨无衣的长刀挑飞到空中,顺势便要再发动攻势。 杨无衣兵器脱手也毫不慌张,见铁枪刺来,侧身闪开,抓住时机双手握住枪杆一掌拍下,喝道:“撒手!”枪杆便如一条泥鳅一般左右抖动,林百户手中吃力,无奈只能放开。没等林百户如何应对,杨无衣拿住长枪用力一抽,枪杆狠狠地打在林百户胸口,将他抽飞出界。 林百户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抱拳说道:“多谢小侯爷手下留情,看来标下这神庭还是不如小侯爷的神庭。” 杨无衣抱拳回礼,环视一周,问道:“还有没有?没有的话我可要走了。” 四周一片寂然。 杨无衣见状便朝校场的检阅台走去,自从这个新身体可以自主后,他便开始学习炼体,生在将门家庭,从来不会缺各种武学秘籍,得以在小小年纪便能打通任督二脉成为一名小高手,再辅之以前世各种手段,基本上算是同境无敌了。 虽然在整个炼体体系中,二品小高手不算厉害,但是武者之路艰难,自古以来成功打通八脉的八品天人也没有几个。世俗江湖中,四品便能算是一览众山小了,五品之后,即便是各大王朝和仙家山门也不敢小觑,二品小高手再不厉害也有高手二字,何况是这么年轻的二品,据他父亲所说,以他天赋与努力而言,而立之前四品可期。 想着想着,已经到了检阅台前,抱拳行礼后说道:“指挥使大人,本月的考校已完成,目前普通军士中没有发现突破三品的人,不过虎贲营中的林宠林百户已经神庭开窍了,枪法颇为犀利,可以观察以待后用。” 台上的杨勇一捋长须,笑着说道:“不错,三品不是那么容易出的,有希望便好。不过无衣啊,今年的镇北军大考校也快了,你可不要懈怠,争取考校之前突破,这样考校也有把握通过,父亲我可不会帮你开后门的。” “父亲放心,我最近已经感觉摸到三品的门槛了,军中考校定不会落后。” “嗯,没事那你便回府吧。” “是。”说罢,杨无衣便扭头离去。 台上的将领纷纷向杨勇道喜,“恭喜啊指挥使大人,果真是虎父无犬子,无衣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境界,五品可期啊。” 杨勇一一回应后,悄然叹了一口气,他的儿子武者天赋便如此之高,可惜受他拖累,被那不知何人下毒,导致妻子身亡,儿子也无望炼气,赵长空也对他说过,无衣的身体无论是习武还是炼气都是天赋极佳,如果能炼气的话真的是前途不可限量,遗憾的是现在也只能习武了,再也无望长生大道。 ****** 杨无衣回到府中,正好是午饭时间,略一思量,跑到杨蒹葭的房中把她拽了出来。 “诶呀,哥哥,什么事啊?我还没看完水许传呢?”蒹葭一边挣扎着一边说道。 “今天还想不想尝哥哥亲手做的饭食?想的话就别废话和我来,你也该学点东西了。” “哥哥你会就好了嘛,我学那个做什么,我一辈子都会待在哥哥身边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是不是又出去见祖胜军那小胖子了?” “啊?没有,我不是,我没有……” “不要遮掩了,我和你说,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首先抓住男人的胃,你哥我的庖厨之艺如何?” “赵长空爷爷说过你是他见过最为精通此道的,那肯定就是天下第一了。” 杨无衣得意的右手一举,做了个类似前世的举手礼说道:“没错,我杨无衣的烹调技艺世界第一!” “既然我的厨艺如此之高,你只要能从我这学上两手,那小胖子肯定被你抓的死死的,你说往西他绝不往东。” 蒹葭皱眉一想,的确如此啊,随即屁颠屁颠地跟着杨无衣往厨房走去。 来到这个世界这些年,杨无衣充分利用了自己前世的记忆,“借用”了地球上诸多小说和美食做法,他的酒楼生意是蒸蒸日上,从酒楼传出去的诸多话本小说以及各种食物更是将他捧到了北府牙洲第一小说家和神厨的位置。 “小茹,我让铁匠打的架子和让你去洋市买的材料弄回来了吗?”杨无衣招手喊过来候在一边的丫鬟问道。 “少爷,都拿回来了,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呀?”名叫小茹的丫鬟靠过来一脸期待地问道。 小茹的父母都是从杨无衣父亲那时就在杨府做事,她生下来便是杨家的一份子,从小便陪侍着杨无衣,杨家上下也不拿她当一般的下人看待,杨无衣也是极为宠爱这个小姑娘,所以杨无衣和小茹除了主仆关系外,更多了一份朋友之情,别的下人根本比不了。 “小贪吃鬼。”杨无衣宠溺地刮了一下小茹的鼻子道:“你和蒹葭在旁边看着,我可等着以后你们下厨呢。” 小茹听罢,拽着蒹葭的衣角闪到一旁小声嘀咕去了。 杨无衣从厨房拿出专门打的烤架,便开始忙活起来。他把一团面倒水不停搓揉后,放入锅中大火煮后,放入凉水中降温,分成小块用竹签插好,就等着烤熟了。同时拿出几个茄子划出刀口后刷油,塞入事先准备好的蒜末,就和做好的面筋一起烤了起来。 不一会,一阵阵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就飘散开,撒上从洋市买来的香料,杨无衣招呼着蒹葭和小茹道:“来尝尝,烤茄子和烤面筋,可带劲了。” 两个女生正准备接过杨无衣递过来的食物,一道黑影闪过,杨无衣手上瞬间只剩下了几支竹签. 杨无衣挠了挠头。顺着刚才那道黑影看去,只见地面上躺着一只巴掌大小的萌物,长得像是一只……龙猫?一身灰色的皮毛油光锃亮,一只前爪人性化地摸着肚皮上白色的毛发,嘴巴一张,打了个……饱嗝? “啊,好可爱~”蒹葭和小茹顿时被这个小东西萌到了,慢慢地走过去蹲下,想要摸一摸它。小东西眼里没看错的话,闪过了一丝鄙视的眼光,嗖的一下,冲出了蒹葭和小茹的魔爪,来到了杨无衣脚下,抓着他的衣服一下一下爬上了杨无衣的肩头,舔了舔杨无衣的脸颊后,亲昵的蹭了蹭杨无衣的脸。 蒹葭顿时急了,跺了跺脚喊道:“哥哥!你什么时候养了只这么可爱的小老鼠?连我都不知道,可恶,我不喜欢你了,哼~” 杨无衣一见妹妹又要发脾气,也不管这龙猫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一急脑子也犯糊涂了,竟然和它商量开了,“小东西~小可爱~你让我妹妹她俩摸一摸好不好?” 龙猫站在他肩头上摇了摇头,杨无衣登时被吓到了,一只老鼠动作那么快,好像还能听懂人言,不会是妖兽吧?通人性的妖兽怎么说也是实丹期,堪比五品武人、七层炼气士了,就算不是实丹妖兽,也是一些极为特殊的妖兽,万一倒霉催的还是北荒山往北的妖兽,自己和蒹葭小茹两人就要交待在这儿了。 杨无衣满身冷汗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小茹还想凑过来摸摸龙猫,他一个劲地使眼色,那个傻丫头还一个劲往过凑,还好蒹葭看出他哥哥不对劲,连忙拉着小茹走出小院,出来后马上飞奔去找赵长空去了。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踏踏的脚步声,杨无衣心里那个急啊,牵连到无辜的人怎么办啊。 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过来,不一会就到了门口,杨无衣定睛一看,嘿,赵长空赵长史!不把仙家山门放在眼里的高人,收拾一个小小实丹期妖兽还不是手到擒来? “长史爷爷!救命啊!”杨无衣像一只脱了缰的野狗一样飞奔到赵长空身前,期盼着赵长空大显神通拿下这只龙猫。 “救什么命?大惊小怪。”赵长空吹胡子瞪眼地说,“我知道你想什么,实丹期妖兽?我给你那么多书你看了几本?不学无术。” “哈?不是实丹妖兽吗?”杨无衣呆呆地扭过头看着肩膀上的龙猫,龙猫看到杨无衣盯着它,伸出舌头亲昵地舔了舔他的脸。 “狗屁的实丹期,狗屁的妖兽,一只硕鼠把你吓成这样。”赵长空没好气地说,“我发现粮仓空了不少就知道要出硕鼠,老夫遍寻城内不得,没想到是跑你这儿来了。” 硕鼠,杨无衣想起之前在书上好像看到过,不属于任何生物繁殖出来的产物,只会诞生于粮仓或者是各种宝库之中,无父无母,天生地养,生来便对美食与宝物敏感,只要是在它方圆十里之内,不可能会有宝物和美食被错过,可以说是天生的寻宝者。如果有人能收服它的话,毫无疑问,可以说是天下财宝尽在囊中,可惜的是,硕鼠只会亲近能做出只应天上来的美食的人,即便那些山顶仙人能跟上硕鼠的速度,也几乎无法困住它,没有任何材料和书法能够困住这种天生精怪。 上一次硕鼠被人收服的记载是在千年之前,一位号称酒仙的诗人,酿出了让天下美酒失去滋味的杏花酒,吸引了硕鼠,之后那酒仙不知从哪儿修炼了从没有现世过的剑修法门,最后打通了不知多久没有出现在人世的天门,带着他的硕鼠一路饮酒放歌登仙而去。 “赵长史。”杨无衣警觉地看着赵长空,“您可是大高手,得有点高手风度,小东西是来找我的,你可不能抢。” “我呸!本来不打算和你计较,信不信我现在就动手?”赵长空忿忿地说。 “您大人有大量,我知道您不会抢的,和您开个玩笑。” “哼,老夫的境界是看不上这小东西,你有硕鼠的消息也不能外传,能抓住它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幸好它不显露神通时和正常老鼠没什么两样,你平常就当是养了只肥老鼠爸。蒹葭记得,千万不能说出去,会给你家少爷和哥哥招来祸患的。” “我知道轻重的,长史放心。”蒹葭郑重地说。 “小茹你也是,让你家少爷惯得没边了,一定要管住你那张嘴。” 小茹看到赵长空说到了她,连忙双手捂住嘴小鸡吃米一样点头表示自己嘴很牢靠,绝不会多嘴。 “行了就这样吧,小子你看看我带来啥了?”赵长空神神秘秘地从背后拿出一个葫芦,杨无衣接过打开塞子嗅了嗅,眼睛顿时放出了亮光。 “嘿,杏花酒。这东西可不好弄,我从小到大只在成人宴喝过。” 可不是杏花酒吗?看看杨无衣肩头上小东西只是闻了闻散出的酒味便摇摇欲坠的样子,能让硕鼠如此陶醉的酒也就只有酒仙发明的杏花酒了,最神奇的是这杏花酒可以舒筋活络。这舒筋活络可不是一般的舒筋活络,即使喝它的人境界再高,体魄再强,喝它也有疏通经脉的作用,不管是武人还是炼气士,总归都要修炼经脉,无非是经脉不同罢了。不过这酒真的是很难弄到手,酒仙后代所创的太白楼几乎从不外传,一直是有价无市,自己成人宴也是魏国皇帝看在父亲的面子上赏赐了一盅,现在赵长空居然拿出一葫芦,如何不让他吃惊。 看着杨无衣疑惑的眼神,赵长空哈哈一笑,说道:“这酒对其他人来说难到手,对我来说可不难,其他的你就无需知道了。还不快多做几个菜,蒹葭和小茹去把你哥做的那张小方桌搬出来,今天来本就是来尝尝小子的手艺的。” “得嘞您呐,今天给您尝尝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 第6章 洋市 “弹棉花呦弹棉花,半斤棉弹成了八两八哟, 旧棉花弹成了新棉花, 弹成了棉被那个姑娘要出嫁。 哎哟勒哟嘞, 哎哟勒哟嘞, 弹成了棉被那个姑娘要出嫁, 那个姑娘要出嫁……” 祖胜军漫步在这个洋人聚集的市场上,听着来自西岧山洲孔雀国的棉花商人用蹩脚的北府牙洲官话叫卖着,鹰隼一样的眼神扫过一些不长眼的三只手,不待他发话,身后跟随的小弟便上去将小偷拖拽出来,臭揍一顿后扭送到洋市坊市口设立的巡检司驻守点,等待他们的是审判过后的劳役。 洋市,即是为外洋之人设立的一处坊市,这些来自其它四洲的洋人跨过汪洋大海,将他们本国的特产运送到北府牙洲来获取巨额利润,再采购当地物产回国贩卖,其中利润之大,真可谓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洋市并非是官府设立,而是他父亲祖征宇掌管的天鹰帮开设的,由帮派收税,再缴纳一半税收给镇北军以充军资,剩下的便是天鹰帮的收入了,可别小瞧这一半税收,洋市的这一半税收占了天鹰帮每年总收入的足足两成,可想而知洋市对天鹰帮有多重要。而他父亲在他刚满十六办了成人宴后,便把他派出来管理洋市历练了,帮中长老多有他言,把帮中两成的收入交给一个毛头小子管理,任谁也不满意,所以他必须努力把洋市打理好,好让那些老家伙闭嘴。 收拾完那个扒手,祖胜军迈步进入旁边一家店铺中,这家店人气很足,店中雇来的本地伙计热情招待着客人,柜台后一名有着棕色大波浪一样卷发的掌柜埋头写着账本,祖胜军走过去敲了敲桌子,掌柜抬头一看,“亲爱的祖少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科克·麦陶立克·詹姆斯先生,我随便看看,有什么新运来的好东西吗?” “叫我科克就好了,祖少爷,好东西?看您是要干嘛了?” “例如,女孩喜欢的?” “那您可来对了,我们马斯特商行新到了一批香水,女孩子抹在身上可以引来蝴蝶的那种。” “香水啊?我要送的女孩子不缺这个,有没有更好的?” “不不不,我亲爱的祖少爷,这批香水是商行的猎人捕获了一头珍贵的抹香鲲,用它体内的抹香制作的龙涎香,不止香味高端,久闻龙涎香还有凝神静气的功效,比那些庶民香水珍贵多了。” 祖胜军一惊,抹香鲲?鲲可是海中最强大的妖兽种类之一,体型庞大,每年不只有多少远洋巨船被鲲当作蹭痒痒用的树干而撞碎,这马斯特商行有这么厉害吗? 不过他们再厉害在这魏榆城的洋市不还得仰自己鼻息才能做生意?以后给他们一些方便就是了,说不定这点小小的恩惠以后可以帮到自己,想到这里,祖胜军暗松一口气,“那就全给我包起来吧,你派人去我家找账房结账。” “全部吗?祖少爷,我这边的龙涎香共有十瓶啊,价值大概有十万两宝钞左右,帮派长老那边,不打紧吗?”科克搓着手问道。 祖胜军暗惊,这什么破香水,这么贵的吗?连自己想要买下都有点吃力,花费这么多钱,不太好应付帮派里那些老家伙啊。 科克看祖胜军有些为难,心中暗喜,“祖少爷,手头有点为难的话不打紧,我可以做主把这些龙涎香送给您。” 祖胜军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科克这个老狐狸想要干什么?“哦?科克先生,我们汉人有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 “嘿嘿,只是一点小忙。”科克腆着脸搓着手谄媚地笑着说,“不知您能否帮我们与镇北军搭下桥,商行里的大人物最近会从西岧山洲过来,她想要和镇北军谈笔生意。” “嗨,我以为什么事呢?”祖胜军满不在乎的一挥手,“我可以搞定,不过你得准备点礼物当敲门砖,明白?” “那,依您看,什么类型的礼物比较好呢?” “我那便宜大舅哥对武道很痴迷,最好的便是收藏各种神兵利器,你知道了吧?” “我这儿倒是没有什么神兵。不过……”科克口气一转,“铁娘子,不知道您听过吗?” “铁娘子?什么东西?” 科克慢慢说出了何谓“铁娘子”,原来所谓的铁娘子是只有西岧山洲那仿佛连接天地的岧山产出的一种金属,数千年前被野蛮人的传奇族长铁娘子发现所以如此命名,在那之后,原本便是野蛮人圣地的岧山被看守的更严了,没有人知道那种金属到底有何特殊,只有战争之时,他人才能从野蛮人精英手中领略到那种可以斩断一切的锋芒。 “这便是铁娘子了,一切麻烦祖少爷了。”科克从柜台下取出一个不过两巴掌大的盒子,双手捧着递给祖胜军。 “这么大一块,够干嘛啊?再硬的金属这么小……”祖胜军不屑地嗤笑着,接过了那个盒子,结果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关键时刻,祖胜军腰马合一发力,总算是稳稳地站定了,惊讶的看着手中的小盒,自己虽然不是杨无衣那厮的对手,怎么说也是二品顶尖的武者,千把斤的力气不在话下,居然差点拿不住这玩意儿。 科克微微一笑,像是看穿了祖胜军心中所想,“这块铁娘子净重七百余斤。” “好家伙,有了这个,你们这事好说,我那大舅哥绝逼没见过这玩意儿。” “那一切拜托祖少爷了。”科克将祖胜军送出店铺,深深鞠躬送行他。 “回见了您那。”祖胜军一摆手,大步远去…… ****** 杨蒹葭坐在房间的窗前,双手托着下巴,一个人唉声叹气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那个小胖子,长相只能说圆滚滚的挺可爱,性格嘛可以说是很粗俗了,家世的话整个魏榆城谁能比得过自己家? 可是自己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小胖子,就想指使他去做些什么,他也很乐意被指挥得东跑跑西跑跑,她就是很想欺负一下那个小胖子,小胖子也很喜欢被她欺负,也许这就是两情相悦吧…… 只是自己哥哥不知道为什么也很喜欢欺负小胖子祖胜军,哥哥总说什么考验什么锻炼,他那个武痴,别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他啊。 想到这里,蒹葭突然想到一件事,那个臭哥哥上午出去了,自己岂不是正好可以出去找小胖子玩吗?蒹葭眼睛一亮,想到做到,立马就去换衣服准备出门了。 刚走到正门口,便看见和门房交谈的祖胜军,立马气势汹汹地走上前去,“呔,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祖胜军一看是她,嬉皮笑脸地说:“这位大王,在下不小心路过此地,还望大王饶命啊。” “哈哈哈。”蒹葭仰头做豪迈状大笑三声,“想的你美,既然进了我的地盘就别想跑,乖乖上山做我的压寨夫人吧。” “看来在下也只好从了。”祖胜军弯腰一拱手,便要跟着蒹葭进府。 门房一看了不得啊,连忙拦住,“小姐,少爷说过的……” 蒹葭冲着门房一瞪眼,门房吓得直缩头,“父亲和哥哥不在,这个府里我最大,你再说一遍?” “您请您请就是了……”门房愁眉苦脸的说道。 蒹葭带着祖胜军进了院内,示意他先坐下,自己进屋端了茶出来,“你今天怎么敢来我家啊?不怕我哥揍你吗?” “为了见你,挨揍算什么?”祖胜军挪动屁股坐到了蒹葭身旁,解开包裹拿出龙涎香说道,“你看,我给你拿什么来了?” “死样~”蒹葭拿手指戳开祖胜军靠过来的脸,“什么啊?香水?我有的是啊,还以为什么好东西。” “这可是龙涎香,你听说过吗?” “龙涎香?”蒹葭一把抓过瓶子,打开塞子深吸一口气,“没错,龙涎香,这可是山上女仙人用的香水,你怎么弄到的?” “马斯特商行掌柜托我办事送我的,和你们镇北军有关系的。” “哼,我就知道你没事不会来看我的!” “别闹……”祖胜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我给大舅哥弄到好东西了,这回总不会阻拦咱俩的事情了吧。” “咳咳。谁是你大舅哥啊?”背后传来的声音不禁让祖胜军打了个寒颤,是他,那个男人回来了。 祖胜军慢慢地扭过头来,带着一脸烂贱烂贱的笑容谄谀地说:“无衣哥,许久不见,你这轻功身法现在这么厉害啊,简直是超级霹雳无敌宇宙洪荒厉……” 还没等他说完,杨无衣一把拉过他的头,夹在了臂弯里,用他那二头肌蹂躏着祖胜军,“谁是你大舅哥?啊?我懒得理你不代表你能过界?成人之前蒹葭要是少一根毛仔细你的皮。” “痛痛痛……今天来是来找你谈事的,只是碰巧遇到蒹葭而已。”迫于杨无衣的淫威和未来大舅哥的身份,祖胜军丝毫不敢反抗。 “哼,原来真不是来找我的,本来还打算帮你。”蒹葭一听,扭头气呼呼地跑回房间,瞪了祖胜军一眼,砰的一下将门摔住了。 “蒹葭……别……听我解释啊……”祖胜军绝望地伸出手来,想要留住蒹葭,可他只看到了蒹葭无情的把门摔住。 “好了,说吧,找我什么事?”见到蒹葭离开,杨无衣松开了祖胜军,坐在一旁倒了盏茶,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了下去。 祖胜军也不再玩闹,郑重地坐下,将装着铁娘子的小盒递给杨无衣,“你看看这东西。” 杨无衣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一只手伸出来准备接过小盒,祖胜军眼里闪过了奸计得逞的光芒。 只见杨无衣很随意地接过盒子,打开,细细地看着盒中之物,祖胜军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七百斤的重量这么轻松?是不是自己弄错了,他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没错,疼啊,没弄错啊。 杨无衣指着他哈哈大笑:“哈哈,就你还想看我出丑?说吧,巴掌大一块矿石,居然这么重,什么来头?” 祖胜军连忙正色道:“马斯特商行的科克给我的,他和我吹嘘说这是世上最重最坚硬的金属,不过我看就算不是也差不了多少,如果弄到能普及到镇北军里……” “哦?科克那个吝啬鬼,能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 “他们商行的上头有人要来,想和镇北军谈生意,这个东西到时候可以提一提……” “干得不错啊,小胖子,我知道了,人来了你让他们来通知我,你们天鹰帮的地盘我也会让巡检司的弟兄照看着点的……” “行,那没事我就先走了。”祖胜军见没事便告辞准备离开,在这个魔王身边多待一刻他都不愿意。 “等等!记住我的话,你和蒹葭结婚之后无所谓,但在蒹葭成人礼之前如果……哼哼,你懂得……” “我懂我懂……大舅哥,小的告辞了……”祖胜军点头哈腰的飞快退出院子。 “哼,这小子。”杨无衣嗤笑着祖胜军,小胖子还是那么怂,看样子妹妹以后跟了他不会受委屈,肯定是家里的一把手。 不过这小子的提议不错,杨无衣掂了掂手里的盒子,密度这么大的金属可真是少见,普及全军也许不可行,普通士卒就算能挥动铁娘子锻造成的兵刃,也挥不了几下,看样子还是在千户以上的军官中试试就行了,也许可以集中部分精英弄个特种营? 只是他现在没有实职,空挂着个老爹丢给他的鹰扬校尉,并不能服众,军中那些骄横的大头兵也许会有些说法,眼下也只能等军中考校了,等自己夺标后,看看哪个虫儿敢作声?到时候练出一个特种营来,也能办他老爹分些负担。 杨无衣揉了揉眉头,军中考校也快了,虽然他认为自己在一干士卒中不会落后,但是凡事就怕一个万一,万一有些藏拙的,正巧让他碰到了,可就是让人扮猪吃老虎了。 想到这里,杨无衣起身向外走去,他打定主意了,就算有藏拙的士卒,在自己两世经验再加上比他们更多的练习,再拿不下考校可真是笑话了。 第7章 海外来客(求收藏求推荐)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呼呼的风箱声从小房间中传出,,这里是杨无衣在侯府里专门让人修建的打铁屋,此刻他正化身科比铛铛铛地不停敲打着那块铁娘子,从窗户散出的热气让人窒息,可见里面温度有多高,可就算如此高温,在杨无衣锤下的矿石也丝毫没有要变形的征兆。 杨无衣放下锤子,解开身上的牛皮毡子围裙,赤裸的上身上汗水瀑布一般,一身古铜色的肌肉在汗水衬托下闪闪发光。 他大步走出房间,端起桌面上的茶水灌入肚中。他可真是纳了闷了,就算是前世将地球上资源挖了个遍,也没见过如此难熔的金属,炉中温度怎么说也有一千度了,看来只能上法宝了。 “门口那谁,去我房间把我床下的那个箱子搬过来。”杨无衣指使门口的小厮道。 门口的小厮连忙一路小跑把杨无衣要的东西拿了过来,杨无衣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只见箱子盛放着一些粉红色的粉末。他拿铜勺慎重地舀了一勺粉末,添加到了炉中,只见炉中火光一亮,屋中温度一下提高了许多,铁娘子也渐渐变红,有了一些要熔化的征兆。 杨无衣得意地笑了,这可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做出的杀伤力最大的东西——铝热剂,前世做杀手时可没少做这种制备简单、威力巨大的玩意儿,只要一些铝粉和铁锈按比例混合就能形成这种大杀器。可惜的是还没有用它对北荒山妖兽实验,居然是先用在了打铁上,也算是回归他本来的作用了。 杨无衣就这样叮叮当当的忙活了好几天,总算是在铝热剂的帮助下,将铁娘子百炼成刀。此刀按横刀样式打造,长约三尺半,刀身笔直狭窄,杀气凛凛的外形让人胆寒,再加上它是铁娘子所锻造而成,一刀劈下去惊人的重量会把面前所有阻碍斩断。 杨无衣随意毁了两下,刀是打好了,重量也很吓人,就是不知道是否真的如科克所说硬度惊人。 “看样子是要出去试刀了啊……” ****** 魏榆城西一百里外,一支商队正在飞速向魏榆城前进,他们身后跟着一支马匪队伍,箭矢不断地射向前方的商队,不时有人或马匹中箭倒下,马匪队伍却看也不看倒在路旁的人,发了疯一样抽打着胯下的马匹追赶前方的商队。 领头的马匪首领从马鞍上取出一杆投枪,举起的手臂和身体画出一道弧线,如同一把大弓,弧线中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嗨!”随着马匪首领的一声怒喝,投枪如同一道闪电一般飞了出去,马匪首领这一投力量之巨大到将坐下马匹直接压倒,他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地。 同时,投枪已经准确命中商队中最豪华的马车车轴,车轮应声碎裂,其他马车和骑士立刻停下团团护住当中的马车。 马匪首领一挥手,身后的众马匪一拥而上包围了商队,其中一个络腮胡纵马冲向了重重防守马车,商队护卫拦截在他的路线上。络腮胡手中一杆马朔不停前刺、上挑、前刺、上挑,挡者披靡,商队护卫纷纷落马,无一合之将。 络腮胡不一会就冲到了损坏的马车前,一朔刺在车厢顶部,右手手臂肌肉暴起,青筋像一条条小蛇一样钻在皮下,他手中的马朔弯曲成一道不可思议的弧线。络腮胡一咬牙,太阳穴高高鼓起,“嗨!”车厢顶部被他挑飞了出去,四周木板纷纷落下。 络腮胡收回马朔,死死盯着即将倒塌的车厢,随时准备出朔。在他凶狠的目光中,车厢终于是倒塌,但在车厢中等着他的是一锅滚烫的火锅锅底。 “啊!”络腮胡被泼了个正着,脸上瞬时红肿脱皮,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跟在滚汤后边的一点寒芒已经刺穿了他的咽喉。 出剑的手修长白皙,出剑的人儒雅俊朗。 这一剑速度、时机、力度都把握的刚刚好,一品顶尖的实力肯定有,商队护卫和马匪都被这一剑所惊。护卫惊的是队伍中有如此高手,一伙小小马匪岂不是手到擒来?马匪所惊的也是商队有如此高手,和他们的情报不符合。 “啪啪啪。”一阵清脆的掌声传出,众人都被这一剑所吸引,居然没有注意车厢里还有一人,结果看了一眼目光就再也挪不开了。只见车厢中那人是一女子,却和北府牙洲的汉人长得颇有差异,脸部轮廓分明,皮肤白嫩如霜,一双眼睛如同一汪湖水,让人想站在她的鼻尖一个猛子扎下去,一头秀发如同大海一般湛蓝且波浪起伏,身材前凸后翘,,如此女子让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弯下腰来。 “真是surprise啊。”异族女子的声音让众人回过神来,“李华,你给他们翻译翻译什么叫surprise。” “是,小姐。”叫李华的剑客收剑,冲着包围他们的马匪大神说道,“各位,surprise是西岧山洲雅言,具体意思便是惊喜,至于惊喜的意思……” 异族女子一摆手示意李华停口,指着马匪说:“惊喜就是我坐着马车,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就被马匪劫了!” 她略一停顿想了一想,“玛利亚·布林克那个婊子给了你们多少钱,我付你们双倍!” 马匪分开一条路让出走过来的马匪首领,他看了看异族女子,吹了个轻佻的口哨,“小娘子,不用你付我双倍,回去做我的压寨夫人我就帮你哈哈哈。” 众马匪也跟着他们的首领哈哈大笑,笑异族女子的分不清形势,只听后方传来一阵马蹄声,更多的马匪赶了上来,眼下马匪人数是商队两倍有余,商队所有的钱财都是属于他们的,哪里用得着这女子施舍小小的佣金。 异族女子一跺脚,这些马匪已经被她家族中的敌人收买牢靠,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李华后退一步,挡住异族女子的身子说:“小姐,别气馁,还有希望,看样子他们是贪恋小姐美色,肯定想要活捉,我近战还有些信心,一定能护着您杀出条血路,只要他们不放箭……” “放箭!”还没等李华说完,马匪首领一声令下,众马匪箭如雨下,商队护卫一个给都变成了刺猬倒下。 马匪首领嗤笑一声,他功力不低,耳朵也好使,李华和那女子说的话都听得到,他笑李华天真,一个女子算什么,劫回去就是一个床上玩物而已,走完这遭,商队钱财尽归己囊,再加上委托人答应自己的功法下半部,什么女人得不到,天下何处去不得? 商队钱财,和那功法一比也不算什么了,只是上半部便让自己如磐石一般的督脉有了松动的迹象,有了下半部岂不是能打通任督二脉?到时候山南道绿林瓢把子也是可以挣上一挣的。 这时箭雨停了,马匪首领一看,李华居然护住了那女子,只是自己身上中了几箭,拍拍手说:“可以啊你小子,我原来也不敢说自己能在如此箭雨中护住一人且只受如此损伤,嗯……不错不错,我在步入二品之后还没有出过手,正好那你来练手。” 异族女子一听马匪首领是二品,立刻脸色煞白,李华脸色也不好看,手伸入了衣襟之中。 “啪啪啪。”掌声传来,马匪首领脸色一变,扭头看向声音来处,看清之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煞白煞白的,比那异族女子都白,他本来是极为黑壮一个汉子,真是难为他了。 只见掌声传来处的土丘,随着掌声,一匹匹骏马驮着一个个身穿全身铁甲的军士走了出来,领头的一个长相并不出奇、身穿一身普通骑服的男子正在鼓掌,正是那出来试刀的杨无衣了。 “可以啊你小子,我都不敢说自己生在马匪窝能晋级二品,嗯……不错不错,新打的这把刀还没见过血,正好来拿你试刀。” “镇……镇北军!”马匪首领失声喊出了土丘上骑士的来历,跟着他的马匪听到,立刻哄得一声散开,逃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些亲信还留在他身边。 商队仅剩的两人听到来人是镇北军,女子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李华暗暗咬牙,将伸到衣襟里的手伸了出来。 杨无衣挥挥手,身后的镇北军骑兵迅速分成几队赶去追击马匪,只剩下他一个单独面对马匪首领一干人等。 马匪首领色厉内茬的喊道:“镇北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不是在应对北荒山的妖兽吗?” “哈哈,魏榆城方圆一百里的妖兽和匪类早就清理干净了,只剩下一些小猫小狗,我们出来打猎可不是得跑远一点吗?”杨无衣轻夹胯下黑马,黑马慢慢地走下了土丘。 “你……你别过来!你就一个人,我们人这么多……我还是二品高手……”马匪首领拔刀颤抖地指着慢慢走过来的杨无衣。 杨无衣不再理会,用力一夹黑马,黑马带着他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冲向了马匪首领。 这次他运气还真不错,出来试刀加为考校做准备,居然可以碰到一个二品高手,虽说军中高手很多,可那些都只是切磋,互相留手,不会真的下死手,现在这样真正的厮杀才能起到磨炼的效果。 马匪首领一看对方丝毫没有被己方的人多势众所吓倒,只得硬着头皮带手下赢了上去,心中还在不停地暗示自己:镇北军没什么了不得,就算镇北军了不得,肯定没事的,肯定能赢得…… 正自我催眠的马匪首领,还没有冲出几步,黑色闪电迎了上来,杨无衣手中的横刀已经劈头盖脸地砍了上去。 马匪首领连忙双手持刀挡上去,他自认为一刀还是挡得下来,挡下一刀后便乘这镇北军小校被手下纠缠住的时候趁机逃跑。 “咔嚓。” 马匪首领手中的大刀被横刀劈断,双手也因为不堪重负而折断。眼看着横刀劈到脸上,马匪首领还在疑惑:自己六百斤的力量怎么会抵不过呢?刀怎么会断呢? “哈哈,真是好刀!”杨无衣一刀又一刀的砍下去,试图阻挡他刀锋的马匪无一不是刀断骨折后被一刀兜头砍下。原来他与人切磋之时大多以灵活的身法闪避,再施之以全力一击,现在正面随手一刀便有如此威力,真是令他爽快至极。 一旁的女子看着他矫健的身影,眼里布满了星星,在遭遇到如此危机的时候,出来一个骑着骏马,英姿飒爽的骑士将敌人击败,在场的是个正常的女子都会像她一样。而李华,看到他的小姐对杨无衣那仰慕的眼神,恨得直牙痒痒,嫉妒的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 一趟冲杀下来,还留在这边的马匪被他斩杀殆尽,追击的骑兵也带着一颗颗头颅返回,杨无衣和他们一起收拾着战场。 “嘿,boy~”异族女子打断了他。 “next♂door?”杨无衣没有扭头地回了她一句,让她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汉人新的打招呼方式吗? 杨无衣也惊了,没想到这个异世界除了汉语之外,居然还有英语语种,看来人种和前世是差不了多少的。 他这才扭头准备细细地查看这异族女子,刚扭过头看了一眼,顿时如同被雷击一般,呆立在那边一动不动,仿佛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结……结衣酱?”杨无衣眼神呆滞地看着那异族女子,心中暗暗吃惊,怎么回事?结衣怎么会在这个世界。 “boy,结衣酱是谁?你认错人了吧?”异族女子伸出手在杨无衣眼前晃了晃,想要唤醒这个英武的男孩。 杨无衣回过神来,暗笑自己好蠢,结衣酱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这女子只是眉眼之间有些相似罢了,自己真的是……魔怔了啊。 “不好意思,看来我是认错人了。”杨无衣抓住眼前的手,弯腰用嘴唇轻轻碰了一下对方的指背,“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知道您的身份呢?” 女子有些惊讶,眼前这个男子居然懂得她家乡的礼仪。她略微屈膝,双手微提裙摆,向因为点头致意,“我是来自西岧山洲卡纳达王国,马斯特商行话事人,北方公国女大公,王国候选继承人艾莉莎·怀特格拉兹,很高兴认识你。” “美丽的艾莉莎女士,我是魏国镇北军鹰扬校尉,魏榆侯继承人杨无衣,也是你们这次所行目的的决策者杨无衣,我也很高兴认识您。” 艾莉莎捂住了嘴,惊讶的说:“您就是杨小侯爷吗?我以为你是个……” “是个纨绔对吗?”杨无衣微微一笑,“我还真是个纨绔。” 一旁的李华撇撇嘴,小声嘀咕着:“还真有人以纨绔为荣啊……” 第8章 威力永恒 杨无衣并不理会李华,纨绔又如何,别人得有这个资本当纨绔啊。李白有句诗写得好啊“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顺心意,率性而为就是自己这个纨绔追求的生活境界,何必去看他人脸色,事事都在意他人指指点点的话,活在这世上也不自在,那何苦还要走这一遭呢,还不如重新投胎得了。 艾莉莎看着杨无衣,有些摸不着头脑,对方是一个以纨绔自居的侯门子弟,镇北军上层真的知道这次交易吗,她不免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就在这时,杨无衣的上衣突然蠕动起来,好像里面有一条蛇一样,艾莉莎盯着那蠕动的凸起,凸起灵活的移动着,慢慢地移动到了领口,衣领中突然钻出了一个光头……哦不,一只鬼头鬼脑的小老鼠,瞬间就被小东西萌到了。 杨无衣摸了摸小东西的头,小东西舒服的吱吱叫,他抬头看到艾莉莎羡慕的眼神,识趣地伸出手邀请艾莉莎,“艾莉莎,我和这个小东西可以邀请你同乘一匹马回城吗?” “当然,荣幸之至,可是商队的货物……” “不可以啊!小姐,男女授受……”李华连忙出声阻止,还没说完便被身旁的士卒用他们无比健硕的胸肌扛开到一边。 “艾莉莎,不用担心,我会让我的手下帮忙带到城内的马斯特商行的。”杨无衣一个响指,士卒们开始帮忙收拾货物。 “啊~”艾莉莎被杨无衣拦腰抱起放到马上侧坐着,小东西也从他衣服里跳出来站到了艾莉莎肩头,杨无衣翻身上马,用力一夹,黑马便窜了出去,“走喽~” 李华看到这一幕,恨恨地握紧拳头,指缝间溢出了丝丝血意,但他又能如何,艾莉莎并没有任何反抗,他身旁的士卒虎视眈眈,就等着他稍有动作就是一顿老拳。 杨无衣快活啊,怀中抱着如此美人,谁不快活?快活到他放声高歌:“what is love?baby don't hurt me……” 于是,魏榆城西的道路上,行人们见到了一名无甚出奇的男子抱着一名美若天仙的异族女子纵马飞奔,风中还传来了怪异的歌声:“我滴歌……威力永恒滴……永恒滴……” ****** 马斯特商行后院,两个人正在激烈的争吵,其中一个年轻的汉人指着一个年老的异族人指责道:“科克!那就是你找到的交易的人?粗俗无礼,居然敢轻薄小姐?不行,这次交易必须取消!” 科克不以为意的嗤笑一声,说道:“李华,这次交易是大公亲自选定的,而你,一个王室派来的护卫,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我也是代表着王室意见的监察,我有什么资格?你去问国王陛下啊!” “啧啧,我知道你对大公和那杨无衣的亲近感到不舒服,不舒服你又能怎么样,一个小小的侍从也敢对大公抱有非分之想?再说,你以为马斯特商行上下有一个人会听你的命令吗?劳驾您先获得大公的同意再说吧~”科克端起茶盏轻嘬一口,靠在躺椅上闭上眼睛不再示意送客。 “砰!”李华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摔在地上,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真是好大的脾气啊……”科克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李华离去的方向,他并不在意李华向国王打小报告,这次交易是大公亲自拍板决定的,一个小小监察算什么?而且,只要这次交易成功,大公完全可以凭借获得的巨额利益得到王国第一继承人的身份,到时候他也可以鸡犬升天,说不定下一任马斯特商行话事人就是他了。 科克起身向艾莉莎入住的小院走去,他决定为此次交易再加上一些砝码。 “笃笃笃。” “进来。” 科克推门入内,只见屋内艾莉莎趴在书桌前,埋头于他提供的镇北军资料中。科克不由轻叹了一口气,如果没有她那个继母的话,继承人肯定是属于艾莉莎的,只可惜国王陛下年老昏庸,被那女人的枕边风吹傻了,执意要立那女人傻儿子为继承人,明明就是个傻子,还美其名曰亲和之君,傻子可不是对每个人都亲和?不过,只要这次交易成功,艾莉莎为王国争取到如此利益,王后和她手下就可以闭嘴了。 艾莉莎放下手中的资料,抬头问道:“科克,有什么事吗?” 科克弯腰行礼完毕,起身说道:“艾莉莎阁下,此次交易并不是万无一失,我也没想到镇北军会派出杨无衣这样一个纨绔来主持这次交易。” 艾莉莎点点头,说道:“说说杨无衣这个人,我还挺感兴趣的。” “杨无衣此人,性格极为怪异,他会为了口角之争而拔刀相向,也会因为对方占理而道歉;此人颇为好色,但从来没有仗着身份欺压女子。说到这儿,大公阁下还请自重,不要被此人所迷惑,您代表的是卡纳达王国的脸面……” 艾莉莎摆摆手说:“不过逢场作戏罢了,他对我有点好感也有利于交易,我自有分寸。” “在下知道了。”科克微微弯腰表示歉意,接着说道,“此次交易,我方最好是拿军用物资如生铁及各种金属来交易,镇北军常年镇守北荒山抵御妖兽,军械消耗很厉害,抓紧这点这次交易差不多能成。” 艾莉莎陷入沉思,生铁这些军用物资即便是她也不好筹集,,卡纳达虽然矿产丰富,但这些大多掌握在贵族手中,不太好下手,动了这块大蛋糕,怕是支持她的贵族也要倒戈了,不过如果能获得镇北军手中的那些东西也是值得的,到底该如何抉择,她得细细思量一番…… 科克看艾莉莎陷入思考,便不再打扰她,轻轻地走出去带上屋门,对他来说只要将意见说给艾莉莎听就好了,如何抉择全看艾莉莎了, ****** 夜,魏榆侯府杨勇的书房中。 “父亲,就是这样了。” “做得不错,拉近你们的关系,为镇北军争取最大利益,尽量换到军用物资吧。猎杀妖兽时兄弟们也有个保障。” “父亲,还有其他吩咐吗?” “没什么了,你等赵长史他们拿出个章程来负责谈判就好了,这几天带着那个妮子好好玩玩,处好关系。下去吧” 杨无衣闻言默默退出了父亲的书房,这一次交易事关重大,马斯特商行对镇北军手中的妖兽材料垂涎三尺,镇北军对马斯特商行库中的各类军用物资又何尝不是,达成这次交易就算自己考校中没有获得好成绩,军中上下也没人会说三道四了,这是杨勇在偏袒他啊。 既然这样,他也得好好努力了,美男计贯彻到底,说实话那个艾莉莎他还挺喜欢的,长得漂亮不说,和结衣酱还有一些相似,真的是戳中他心中的那个点了。 ****** 第二天,杨无衣来到马斯特商行,进门后一看,楼下主食的只有一个李华,其他都是些伙计。李华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垂下眼帘,那些伙计也得到他的示意,不来招呼杨无衣。 杨无衣乐得如此,他自己去柜台倒了杯茶水,端着杯子一个个商品看过去。除了一些食材,西岧山洲的这些东西他还真没见过多少,据他观察这些商品,西岧山洲人的生活习惯和前世欧美人相似,货架上都是一些西洋货色,连牛仔布都有。 他拿下一件牛仔布做得类似衬衫的衣服细细观察,没错,就是牛仔布,看来西岧山洲的采矿事业很发达啊。 “丹宁衬衣,九磅十五便士,不买不要乱动!”李华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好的好的。”杨无衣笑眯眯地将手上的衣服放回货架,好像并不在意李华对他的无礼行径。 “你怎么说话呢?赶快对小侯爷道歉!”科克从后门慢慢进来,不满地说。 “哼。”李华看了一眼科克,没有理睬他,从他身侧走出了大堂。 “老科克,介是不给你面儿啊,你能忍吗?”杨无衣幸灾乐祸地说。 科克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李华?愿他长寿!人家是直接对国王陛下负责的人,我能如何?” “艾莉莎小姐呢?我约好今天带她参观魏榆城的。”杨无衣探头看着科克身后,并没有看到想看到的人。 “嘿!”杨无衣身后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正是他等着的艾莉莎,一身骑装英姿飒爽,尤其凸显她的身材,救她的时候穿着裙子还没有注意,她的臀部简直能杀人……翘起的圆臀放一个杯子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回神啦。”看到杨无衣被自己所吸引,艾莉莎心中不由有一丝小得意,毕竟没有一个女孩子对自己的外形不在意。 “吱。”杨无衣衣襟里传出一声老鼠叫,小东西灵活地爬出来跳到艾莉莎肩膀上,亲热的蹭了蹭艾莉莎。 “小东西你哥见色忘义的家伙。”杨无衣没好气地说,“艾莉莎小姐,这小东西除了我以外很少对人这么亲热的,你算是特例了。” “是吗?”艾莉莎将小东西从肩膀上抓下来捧在手中,挠着它的下巴,小东西舒服的吱吱叫,“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动物就很喜欢亲近我。这小东西就叫小东西吗?” “哈哈,艾莉莎如此美丽,动物也不想错过啊。”杨无衣拍着艾莉莎的马屁,“小东西我还没有取名,你便帮我取了罢。” “既然它喜欢吱吱叫,那边叫它吱吱如何,小东西,你说怎么样啊。”艾莉莎对着小东西问道,小东西欢喜的吱吱叫着。 “它自己看来蛮喜欢这名字的,就叫吱吱好了。”杨无衣没有意见,接着伸出手邀请她,“走吧,我带你去参观魏榆城。” 艾莉莎挽住杨无衣的胳膊随他出去,她还刻意地将杨无衣胳膊搂的更紧。杨无衣的手臂不时碰到不可描述之物,更让他心神荡漾,又唱起了奇怪的歌:“小个椰子皮,你却特么给个梨……” 而在马斯特商行的二楼,李华咬着牙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剑又一剑地刺着写着杨无衣名字的木人。 ****** “各位客官,今天到此为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这句话伴随着众多不满的嘘声响起,不过他们再不满也只能如此。 其实在场的大部分客人都买了这个评书的话本小说,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气氛,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听着说书人娓娓道来。将进酒楼这一点做得让他们很满意,而且这酒楼的菜品听说是那个有厨神名号的小侯爷发明的,也确实可口,所以他们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光顾将进酒楼。 杨无衣和艾莉莎也在这酒楼里,二楼的雅间,打开窗户便能听到地下说书人的声音,又没有他人打扰,向来是一些有余钱的家伙的享受之地。 “杨公子,你真是个全才。”艾莉莎赞叹的说,“武艺高强不说,还是著名的小说家,不过这《水许传》基于的是你们本地的背景,我还是听不大懂。” “不打紧不打紧,我这边有一个符合你们的故事讲给你听:很久很久之前,天地一片混沌,只有大树、不朽的古龙和岩石,一切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然而某一天,大树下出现了一个火炉,世界上便有了光与暗,受到火的吸引,便有生物在黑暗中诞生……” 听了这个故事,艾莉莎呆坐良久后,叹赏道:“杨公子,你这人优秀得让人绝望啊,就算不是魏榆侯的儿子,你也可以依靠写书的本事活得自在……不过这个故事还没讲完吧。” “当然没有,这故事叫《黑暗剑》,我刚才说的只是第一回罢了。”杨无衣受到夸奖略微有些脸红,照搬前世的故事他已经很熟练了,但是在艾莉莎面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真的很喜欢这个故事,让人入迷。”艾莉莎摇着杨无衣的手说,“能不能全部讲完啊……” “这个故事有点长啊,不着急。”杨无衣拍着胸脯说,“今天我回去就动工,我肯定在你回卡纳达国之前写完。” 吱呀一声,雅间的门让人推开,酒楼的李掌柜,拖着托盘进来,“少爷,您要的菜品和酒水齐了。” “老李,不用你亲自来的,让小二来就行。”杨无衣从他手中接过托盘,李掌柜应了一声退出了雅间。 “来,艾莉莎,我让你知道我可不止武艺和小说厉害,这些菜品都是我发明的,来这是过油肉,这是凉粉,这是拔丝山药,这是杨氏烤鸭……” 杨无衣接着从托盘上拿下一只烤鸭,抄起盘中的小刀,亲自片起烤鸭,片出来的烤鸭是大小均匀、薄而不碎、偏偏带皮。 “来沾这个酱汁,和黄瓜丝葱丝一起卷到这个薄饼里吃……”杨无衣卷起一个薄饼,递给艾莉莎。 艾莉莎接过薄饼,轻轻咬了一口,顿时喜笑颜开,她是真没想到,一个男人厨艺居然这么好,相比起来,她原来在王国的宫廷吃的都是猪食…… 杨无衣看着艾莉莎吃得红光满面、喜笑颜开的样子,心中不由暗想:不止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啊,看来抓住女人的心也是一样的…… 第9章 夜袭 “呕呕呕……” 深夜,寂寥的街头,杨无衣蹲在墙角,双手扶墙,遍地都是他吐出的渣滓。 杨无衣抹抹嘴,扶着墙摇摇晃晃站起来向前走着,他白天带着艾莉莎在城中四处游窜,除了如军营之类的禁地,将魏榆城逛了个遍。傍晚将艾莉莎送回商行时,艾莉莎邀请他留下共进晚餐,他当然不能让女人失望,果断地抄起厨具为艾莉莎做了一顿丰盛的烛光晚餐,肥嫩多汁的小牛排和酸甜可口的沙拉,再加上艾莉莎带来的卡纳达特产葡萄酒。 杨无衣开心啊,佳人在旁,一不小心就喝多了。看着他踉踉跄跄走出商行的背影,艾莉莎也有些微醺,本来就略微有些好感,加上酒精作用,一咬牙出声想要留宿杨无衣。但是他杨无衣是那样的人吗?他当然不是,毅然决然的拒绝了艾莉莎,留给她一个正派的背影扬长而去。 现在他吐得差不多了,略微清醒了些,想起自己做了些什么,他直后悔到捶墙。多好的女子啊,单纯热情,美丽,身材一看就是实战利器的那种,他装什么正人君子大头蒜啊……想到这里,他有懊悔地用力捶了一下墙。 刚刚捶下,杨无衣就疼得跳了起来,真是奇怪,明明他平常一拳吹烂一堵墙都是很轻松的事情,怎么轻轻捶一下都会感到疼痛呢?他好奇地想要运起全身血气,用全力来击打墙壁,但是他发现明明已经修炼贯通的任督二脉,居然重新堵塞了,二脉中的血气一丝一毫都调不出来。而且,随着他强行调动血气,胃中又开始翻江倒海。 “呕呕呕……” 杨无衣扶着墙壁又吐了一地,吐到最后吐出来的只是一股股酸水和唾液。杨无衣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也许是酒精过敏?之前他酒量也不大,来到这个世界还从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也没喝醉过,第一次喝醉就如此狼藉,真是让他有点哭笑不得。 “你没事吧?”一个尖细的仿佛捏着嗓子的声音在杨无衣耳边响起。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到杨无衣面前,轻轻扶着杨无衣,另一只手缓缓拍打这他的后背。杨无衣抬头一看,一个陌生男子关切地看着他。 真是难得啊,这世道居然有如此好心的人,杨无衣默默想着。 “没什么大事,就是喝多了,吐啊吐啊的就习惯了”他挤出个难看的笑脸对陌生男子说。 “附近没有家里人和朋友吗,用不用我扶你回家?”男子还是体贴入微地问着,脸上温和的笑容有些违和。 杨无衣突然觉得对方的笑容让他说不出的难受,是有些虚假还是怎么他也说不出来。不过,对方也是一片好心,杨无衣按下心中的念头,说道:“没有,我自己在这儿歇歇就好了,不用劳烦您了。” “哦,就你一个人啊,那就好办了。”男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灿烂到刺眼。 杨无衣心说不对,奋力拔刀一挥逼退对方。杨无衣心中暗暗庆幸,还好今天并没有带那把铁娘子出来,要不然连这一刀都挥不出来。 杨无衣左手捂着腹部,血液从指缝间溢了出来,还好闪躲及时,只是受到了一点皮外伤,不然少不了一个开膛破肚。他把手缓缓上移,轻轻捏了下胸口某处后,由右手持刀换为双手持刀与陌生男子对峙着。 “不愧是军人世家出生,中了我的封血散还能有如此气力。”男子将手中宝剑抬起指着杨无衣说,“不过你血气被封,也只能凭肉身力气了,今天你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乖乖放弃不要挣扎了。” “兄台,我可曾得罪于你,为何对我下杀手。”杨无衣挪动着脚步向后退去。 “没错,你得罪我了,你可是把我得罪厉害了。”男子持剑缓缓逼向杨无衣。 “我从未见过兄台,可否请兄台明确告知。”杨无衣停步不再退后。 “你下了地狱变知道了!”陌生男子一剑刺向杨无衣,凛冽的剑光仿佛可以刺穿一切,如彗星袭月,长虹贯日。 陌生男子很有自信,这一剑是他最熟练的一剑,不只有多少得罪了他的人先被他下了封血散后,再被这一剑刺死。这一剑是他学来专门对付不能用血气之力的普通人,他很确定没有人可以凭借肉体挡住或是躲开此剑。 杨无衣眼看剑光袭来,却丝毫不惊慌,左脚一挑,一滩污秽之物便被他挑起飞向冲过来的男子面门。原来他刚才并不是被男子气势逼迫而后退,而是魏榆城都是石板路,没有沙土供他扬起,所以他故意退到之前吐出的呕吐物旁,就是等着这一刻。 “卑鄙!”男子连忙抬手遮住眼睛,以免被迷了眼睛。 风声袭来,男子将污秽物挡开后,定睛一看,杨无衣跃起一刀,照直劈向他的头顶。 杨无衣这一刀是军中习来的战场刀数崩山击,大部分士卒并没有很高的武人境界,应对妖兽时往往是一个小队中多人拖住妖兽,剩下的人跃起空中巧妙地借着体重和下落之力一刀劈下,才能破开妖兽坚韧的外皮造成致命杀伤。 “废多看崩!” 杨无衣一声怒喝,刀光带着无尽的杀气劈向了陌生男子,他这一身杀气练就于军伍之中,非尸山血海走一遭练不出此等杀气,再加上前世杀手那种一往无回的杀气,寻常人都不用他出刀就匍匐在地求饶了。 陌生男子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自己死在这一刀下的场景,他慢慢地放下了剑…… 不对!男子回过神来,惊出一身冷汗,差点被杨无衣的杀气所慑,,看二品顶尖即便是动用不了血气也不能小觑。这就是他的理解错误了,寻常二品不可能有这尸山血海历练出来的杀气,更没有两世为人的经验,也只有杨无衣这种怪胎才能做到如此。 陌生男子此时陷入一个尴尬的境地,如果他这一剑刺出,杨无衣的性命是肯定不保,但他也会中杨无衣一刀;如果回剑硬挡杨无衣这一刀,接下来肯定会被杨无衣挟气势所压制,不能尽快取杨无衣项上人头,迟则生变啊。 说时迟那时快,在他思考对策的这段时间里,杨无衣的断头一刀已经落了下来,陌生男子不得不回剑招架,毕竟就算取了杨无衣性命,他自己也性命不保,他还没有这种两败俱死的勇气。 “当!” 杨无衣一刀劈下,被对方架住,但这一刀所蕴含的力量可不小。陌生男子蹬蹬蹬退了几步才完全将力量卸掉,还没等他回击,杨无衣一刀又一刀的劈了上来,如同连绵不绝的波浪,汹涌地朝他压了过来。 当当当当刀剑碰撞的声音不断响起,闪亮的火花照亮了黑暗的小巷,陌生男子被一步一步逼得退后,再这样下去,迟早吸引来巡街的士卒。陌生男子一狠心,身体内血气一提,强行冲开了堵塞的穴道,要让自己暂时步入新的境界。 男子一口鲜血喷出,身上的气息不断攀升。杨无衣一看不妙,他也知道对方是在用某种秘法强行提升实力,他咬咬牙继续用尽全身力气一刀刀地劈砍过去。 杨无衣不能让对方秘法成功运转,眼下应付对方已经很吃力了,让对方在提升一个境界,他自己必死无疑。 他双手紧握刀柄,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到双臂,手臂青筋暴出,毛细血管因为用力过度而一根根爆裂,血渐渐染红了他的手臂,这一刀斩出,他将再无力气应对敌人,但这一刀,他有信心一刀斩杀现在的对方。 “碎星一刀斩!” 他这招碎星一刀斩结合了两世为人的经验创出,前世当杀手时学习瑜伽的肌肉控制让他能将全身力量集中于身体任何一处,而这一世更是让他接触了神话中才有的一些发力技巧让他的力量更加集中。 纯粹为了力量的极致而创出的这一刀,他相信,如果让他到了传说中仙人的境界,一刀斩出,天崩地裂,星球破碎不在话下。 杨无衣向前跨出一步。 挥刀! 简简单单的挥刀,不带任何多余动作,天地将仿佛只剩下这一刀,带着能斩断一切的气势斩了出去。 对面的陌生男子眼见这一刀如此气势磅礴,也加快了血气运转的速度。他的皮下像是有一只只蚯蚓一样,不停地蠕动着,手上,脖子上,脸上都在蠕动着,分外狰狞。 突然,陌生男子喷出了大量的鲜血,出血量超大,几乎占了他全身三成的血液。杨无衣看着他面如金纸的样子,心中一喜,看来那男子过分强求秘法运转的速度,血气冲击过猛导致秘法失败了。 杨无衣的碎星一刀斩终于劈下。 陌生男子无力地举起手中的剑想要挡住这一刀。 刀与剑相撞在一起,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陌生男子手中的剑被杨无衣斩断,眼看这一刀就要落到对方头上,杨无衣松了一口气,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嗤。” 嗤笑的声音响起。 杨无衣手中的刀居然被对方双手合十夹住了,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再次下压,但刀在对方手中纹丝不动。 完了。 杨无衣心中如此想着。 陌生男子双手一歪,将刀轻松夺到手中,一脚踢出,杨无衣飞了起来,撞碎了墙壁,落入院中。 杨无衣有些奇怪,这一脚居然没有直接踢死自己。他看着陌生男子跨过碎石堆进入院中,一屁股坐在地上调息着,对方的气息忽高忽低。 杨无衣明白了,对方强行运转秘法导致现在的境界并不稳定,所以那一脚没能踢出全力,可是对方不稳定自己又能如何?他劈出那一刀后,双手已经暂时废了,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只能躺在地上等死。 陌生男子气息终于稳定下来,停在了二品中流左右,拄刀站起慢慢向杨无衣走来,此刻杨无衣就是案板上的一条鱼,生死皆由他所掌握。 “哼哼,杨无衣啊杨无衣,我还要感谢你。”陌生男子一步步慢慢走着,丝毫不怕杨无衣还有手段,“没料到你单凭肉体居然就有如此实力,这一场血战让我真实境界也提升到了二品的境界啊,为了感谢你,我要一刀一刀卸下你的四肢,让你慢慢流血而死……” 这时院中小屋的窗户突然被人推开,钻出一个女子的头,冲着杨无衣大骂:“狗子!怎么又是你这个东西,我家院墙刚修好,你就来拆是吧?还深夜来拆墙,让不让人睡觉了!” 杨无衣一愣,扭头一看,笑了出来:“李家嫂嫂,这次可不是我故意的,我是被打的一方啊……” 那李家嫂嫂头一扭,等着院中的陌生男子说道:“你个狗东西,赔钱!” 男子冷哼一声,抬手扔出手中的刀,刀锋擦着李家嫂嫂的脸飞入屋中钉在了墙上。 李家嫂嫂楞了一下,接着吼道:“怎么?会武功了不起啊?有种你杀了……” 这时他家男人李大哥终于出现将他拽了回去,陪着笑脸对陌生男子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要和女人一般见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说完便飞快地将窗户关上,都不再扭头看一眼。 “真是泼妇。”陌生男子感叹一声,走到杨无衣身前蹲下,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对杨无衣的比划着。 “就是现在!”杨无衣大喊一声。 一道黑影从杨无衣怀中钻出,奔着陌生男子的脖颈而去。 陌生男子一惊,飞速向后退去,但还是略有些慢了,脸侧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不过也就是伤口罢了,并不致命。他仔细一看,杨无衣身旁一只黑色的小老鼠正冲他龇牙裂嘴。 陌生男子是真没想到杨无衣身边居然会带着这样一只妖兽,他要是上去攻击杨无衣,定然被那妖兽锋利的爪子撕碎喉咙。 杨无衣此时看着陌生男子的脸陷入沉思,男子脸上的伤口处起了一层皮,但这层皮下面还有一层皮,这人是带着易容面皮的,男子到底是谁?为何对他怀有如此巨大的恨意,宁愿拼着使用秘法也要杀了自己?杨无衣百思不得其解。 而男子此时也下了决心,他自己一只手挡住那妖兽,拼着受伤也要出手了解了杨无衣。 下定决心后,陌生男子脚下发力,全速奔向杨无衣。 此时,风中传来利器破空的声音。 男子向后一闪,一只利箭从他脸前飞过,扭头一看,几个身穿镇北军军服的士卒跑来,领头一人边跑边不断张弓射箭,正是那李大哥。 陌生男子眼见不妙,就算他拼着受伤杀了杨无衣,也一定会被留下来,此事并不值得他拼命,身影一晃,跃上了房顶飞速离开。 杨无衣看到对方放弃,终于是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第10章 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式阿姆斯特朗 “痛痛痛……” 杨无衣幽幽醒来,只感到浑身疼痛,好像是一百只大象咚咚咚地踩过去那样的痛,双臂更甚,痛到感觉手臂不像是他的了。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软的仿佛是煮过头的面条一样。 睁开眼睛观察了一下周围,是在他的卧房内,一阵阵奇异的香气从卧房中间一个小瓶子中传出,伤口仿佛有小虫在蠕动,痒得他心烦气躁,但嗅入这股香气,心情不由得放松平静了下来。 他和那陌生男子战斗之时迫于无奈,只能单凭肉体的力量来使出碎星一刀斩,并没有血气来护住筋脉,肉体承受不来那样强大的力量,导致现在身体运动过度脱力而浑身酸痛。自从他正式开始习武以来,身体伤痛不断,但很久没有因为运动过度而这样了,这让他想起了前世幼年训练时长跑过后瘫倒在地的情形。 杨无衣的双臂情况比身体要严重的多,身体其他部位只是承担了一下运送力量的过程而已,双臂则是将力量蓄积于内,过于庞大的力量让他手臂上的血管爆裂,肌肉膨胀过度而撕裂,不知多久才能康复。 现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究竟是什么时候中的毒,那个易容的男子到底是谁,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杀他呢? 那名叫封血散的毒,居然能将他的经脉封死,让人难以相信,以他的境界常人手中的毒物基本伤不到他的性命了,而这种能完全封印他实力的药物只有山上和皇宫大内之中会有,莫非那人是山上的人?不过也不对,山上的药物他都听赵长空说过,没听过一种名叫封血散的。 然而现在细细想想,让他中毒的机会只有那天晚上了,莫非是艾莉莎?也不大可能……杨无衣不曾得罪于她,而且交易的成功与否完全取决于杨无衣,为了达成交易艾莉莎也不会下此毒手。 那究竟是谁下此毒手想要致他于死地呢?杨无衣心中惴惴不安,黑暗中藏着一个阴险狡诈的人随时会取他性命,这种未知的危险让他不能再这样躺在床上,必须尽快揪出那人才能让他放心。 想到此处,杨无衣运转血气,只有将血气运转走遍全身,才能激活自身肉体的潜力,发挥出武人超出常人的自愈能力。 “啊!” 刚刚提起血气,杨无衣全身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剧烈的疼痛让他不由叫出声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小茹和蒹葭听到屋内动静冲了进来,两人扑到杨无衣身边一阵哀嚎。 “少爷,你可算醒了……呜呜呜……你醒不了我也不打算活了……”这是小茹。 “哥哥……呜呜……你吓死人了……你死了谁来帮我管着祖胜军啊……”这是蒹葭。 “行了,小茹别哭了,你家少爷我不是好好的吗?”杨无衣摸着小茹的头瞪了蒹葭一眼,“你哥哥在你眼里就是约束你未来夫婿的吗?我都快死了啊……” 蒹葭一抹脸,又变回了那个嬉皮笑脸的小魔女:“我知道哥哥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呀。” 杨无衣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说:“这话说的不错,你哥我是谁啊,哪能倒在小小贼子手术。” “呜呜……”小茹还在哽咽着,“少爷,你不知道你被抬回来的时候太吓人了,浑身都是血……” “对啊对啊,小茹这个胆小鬼,当时就吓得晕倒了。”蒹葭笑嘻嘻地打着小报告。 “小茹乖~少爷我修养一段时间保证健健康康的……”杨无衣没好气的看着蒹葭,“你砍小茹比你更像我妹妹,你个没心没肺的……” “哼,你这儿的龙涎香可是我拿过来的。”蒹葭轻轻一捶杨无衣胸口,指着屋中的小瓶娇嗔着说,“我自己还没有用过呢,就先给你拿来了……” 杨无衣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得床边二人满身都是,他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蒹葭面如土色,她哥哥什么时候这么脆弱过,轻轻碰一下就开始吐血,这还是她那个坚如磐石一般的哥哥吗? 小茹一愣,泪珠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转。 小茹能没有主见,但蒹葭不能。蒹葭想了一下立刻知道该怎么做了,一拍小茹说“你看好我哥,我去找赵长史!” 说完,蒹葭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一路上叮叮咣咣的,不知道撞翻了多少东西。 小茹在一旁急得搓手顿脚,不知道该干什么,眼看就要再次哭出来,杨无衣连忙出声说道:“小茹别哭小茹别哭……咳咳……没事的,不久吐几口血吗?吐啊吐啊的就习惯了,不打紧的。” “少爷,你千万不能出事啊,你出事的话,我……我……” “别急别急……蒹葭去找赵长史了,赵长史那种大高手一来,不是手到病除?” 小茹听言,也慢慢放松了下来,跪坐在床前,紧紧抓着杨无衣的手,生怕他言而无信抛下她离开。 杨无衣看小茹终于安静下来,他也静下心来仔细查看身体到底怎么回事,刚才他一直忍着疼痛,强撑着和她俩说话,被蒹葭碰了一下胸口,终于是一口血忍不住吐出来。 他运转血气时发现不止双臂,全身的经脉都如同朽木一般,根本承受不住血气通过。杨无衣刚刚清醒,并不知道身体的具体情况,迷迷糊糊地强行运转血气想要疗伤,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他那破破烂烂的经脉被血气一冲,情况更加糟糕起来。 已经打通的任督二脉还好,他之前修炼之时,就注重淬炼肉体,此时并无太大的破损。但其他六脉以及一些细小偏僻的经脉,在那晚的激斗中因为强行使出碎星一刀斩已经受损,这次被血气冲击,导致它们已经断裂了大部分,和一条烂抹布一样,所以被蒹葭轻轻一碰才会吐血。 “你小子真是太拼命了啊。”赵长空和蒹葭随着赵长空中气十足的声音走进屋内,“居然单凭肉体使出那一刀,你也算是命大了,我不是和你说过你那一刀必须要让血气运遍全身才能用吗?” “不拼命不行啊……咳咳。”杨无衣苦笑着回答这赵长空,“被下药了,血气根本运转不了,不强行用出那一刀你怕是见不到我了,赵长史。” “下药?你可知道哪种药物?”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一种叫做封血散的药物。” “封血散吗?”赵长空略一思索,叫来蒹葭吩咐道:“你去找祖胜军,让他派人查一下最近凝血草的出入如此如此……” 蒹葭听完,点点头立刻出去找祖胜军,屋外马匹唏律律叫着,很快随着阵阵马蹄声渐渐远去。 杨无衣一脸迷茫地看着赵长空,问道:“凝血草不是加速伤口愈合的草药吗?和它有什么关系啊?” “小子,你记住,这世界上你不知道的东西多了。”赵长空搬了个凳子坐在床前,抓过杨无衣的手查看着他体内情况,“凝血草为什么能加速伤口愈合?因为他能让血液凝结,用大量的凝血草提取出精华,便能封住血气的运转,这是西洋那边的一个方子,方便快捷,因为用的是凝血草这种常见的草药,花费还不高,西洋出身的杀手基本人人都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 “这封血散也有缺点,不易保存,提取出来后必须尽快使用,不然就会失效。所以只要查一查最近哪里有大量的凝血草售出,顺藤摸瓜就能找到那人了。” “那找我父亲调用军伍来查不是更快吗?为什么要找祖胜军那小子……” “诶……不对。”赵长空摆摆手,“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调用军伍会打草惊蛇,而且军队哪能查出一些暗地里的东西。这种时候就要用到祖胜军了,他家魏榆城第一帮派可不是白说的。” 杨无衣点点头,赵长史说的有道理,军队出动只会打草惊蛇,暗下来查,那人说不定还会继续潜伏在魏榆城图谋下次刺杀。 这时赵长空也差不多了解了此时杨无衣的身体状况,脸色严肃地说:“小子你以后千万不能单凭肉体强行用那招了,你这八脉有六脉断裂,还有不计其数的细小经脉受损,没有及时治疗的话,死亡可不是说说而已。” “哎……赵长史,这不是有你在吗?我还担心什么?” “嘿,你小子真会说话。”赵长空捋捋长须,“我这正好有年轻时游历天下弄到的西洋神药,说不定你这次受伤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说完,赵长空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取出了盒中的的东西。 一旁的小茹看了一眼,轻啐一声道:“你个老不修……”说完便捂着脸慌慌张张跑出了屋子。 杨无衣扭头一看赵长空拿出的东西,顿时也急了,“赵长史,这东西要怎么用啊?” 只见赵长空手中那东西长着一副不可描述的样子,根部还有丝丝须子随风飘扬。杨无衣不知道赵长空拿这种公然猥亵的东西干什么,只感觉自己局部紧张得很。 “你在想什么?”赵长空敲了一下杨无衣的头,“这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式阿姆斯特朗参。” “你说了两遍阿姆斯特朗!哪有这么猥琐的人参啊?” “你对没有站短太过激动了吧?只有青春期的小鬼看到才会往那方面想。” “不是啊,明明就很奇怪,不然这东西有什么用?”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马叫声,蒹葭推开房门走进来说:“已经让杨无衣去召集人手了,人齐后马上就能开始调查。” “嗯,尽快吧,迟则生变。”赵长空平静地说。 蒹葭走到床前,看到赵长空手中东西,惊讶地说道:“这不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式阿姆斯特朗参吗?哥哥,赵长史还真舍得下血本。” “哈?你也知道吗?难道只有我不知道?” “这东西是西洋的高手拿来重伤后修复身体和吊命用的,还有强健肉体的功效。” “什么?这种东西……” 杨无衣还没说完就被蒹葭打断,“不说了,我就是回来看一下,还要去看着点天鹰帮的的人手,以免他们走漏风声。”说完,扭头便走,屋外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远去…… 杨无衣心中那个无奈啊,莫非真就他自己不知道?莫非这真的是一种疗伤神药?赵长史这种大高手也不会无聊到来消遣自己吧?蒹葭也不会说谎的吧?她一向比自己喜好读书,一定是自己没看过的书上有这中参类的记载,嗯……一定是这样的…… 杨无衣狠下心来,一闭眼,一蹬腿,“用药吧!” 赵长空抓起那不可描述的参类,说道:“放心吧,这东西药效比你想象的要好很多,真是便宜你小子了。来,张嘴。” 杨无衣一惊,要塞嘴里吗?即便那东西不是真的那家伙事,心理上也过不去啊,哪个男的能受得了这种人格侮辱啊…… 但是,赵长空根本不容他反抗,一只手用力一抓杨无衣的下颌强制打开他的嘴,一只手抓着那不可描述的东西就要从头塞入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刻,房门再次被推开,又有人走进来,杨无衣一看,正是他的便宜老爹杨勇。 杨勇进门看到这一幕,惊讶地说:“这不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式阿姆斯特朗参吗?” “父亲你也知道?”杨无衣欲哭无泪。 “我小时候随父亲进宫面圣的时候见过,圣上在小公主出生后就再无产出,这东西被御医从西洋找来治疗圣上的不育之症。不过宫里的女人喜欢拿这玩意儿干其他事。” “干……其他事?”杨无衣血泪都快哭出来了。 “不说了,我就来看下你的伤势,赵长史在的话我就放心了,我走了……” 杨勇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剩下杨无衣凄惨的望着床榻顶部。 “行了啊,都是为你好。”赵长空不耐烦的说,“来,啊……” 没等杨无衣反应,赵长空一把将那东西塞入了杨无衣嘴中。 杨无衣恨啊…… 第11章 蜕变 “嗯嗯……嗯……唔?” 杨无衣刚开始万般抗拒那玩意儿,即便它是真的有奇效,因为形状台膈应人了,前世的时候他就看不懂那些吃大迪奥烧吃的不亦乐乎的人,而且谁知道这参是赵长空从哪儿弄的?万一是宫里娘娘们用剩下的呢? 可是谁料到那东西到了嘴中后,入口即化,手掌大一根参化成了满口甘甜的汁液,顺着他的喉咙留了下去。 杨无衣砸了砸嘴,好像还是菠萝味的。 他从没有吃过这种奇怪的东西,明明是固体的东西,入口之后,仿佛产生化学反应一样,没错,就是化学反应,除了激烈的化学反应没什么能形容这回事,冰块化成水都没有这样迅速的。 汁液刚刚入肚,杨无衣就感觉一团火好像在心口处升起,然后迅速的,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态势烧遍了整个身体。明明刚刚还浑身疼痛的身体,现在一丝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暖洋洋的感觉。 杨无衣疑惑地看着赵长空,赵长空哈哈一笑,指着杨无衣道:“你小子知道好处了吧?不过,还有更大的好处。” “什么更大的好处,赵长史你别吊人胃口了。” “哈哈,这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式阿姆斯特朗参是西洋的称呼,到了咱这儿,大内御医都叫它阳参。它是纯阳之力的集合,无论多重的伤势,只要有它都能救。赶快,趁着这纯阳之力还在,你全力运起血气冲击经脉,最好全身都过一遍,之后你的经脉会更加坚韧,能容纳的血气量更大。打个比方,别人要两眨眼才能将血气运转全身,你只要一眨眼便可。而且,你肉体的力量也会获得极大增长,原来你有千斤力气的话,之后至少会有两千斤的力气,你知道什么叫更大的好处了吧?” “懂了……” “懂了还不快运转血气!”赵长空一巴掌拍在杨无衣头上。 “那个……还有没有其他要注意的地方。” “嗯……大概就是会有一点点痛吧,没啥要注意的。”赵长空想了想回答杨无衣。 杨无衣听到回答,安心地闭上眼睛,一点疼痛算什么,他前世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残酷的拷问,还怕疼痛? 赵长空见杨无衣进入状态,取过屋中的龙涎香,整瓶洒到了杨无衣身上,这龙涎香量越大凝神静气的效果越好,更能帮助杨无衣尽快度过此关。 杨无衣静下心来,小心翼翼地提起血气开始在体内运转,生怕一个不小心再重复一次刚才的遭遇。 血气从心脏中慢慢涌出,战战兢兢地越过无数烂抹布一样的经脉,汇集在了任脉入口处。 “无衣小子,你感觉到了吗?”赵长空的声音在杨无衣耳畔响起。 “感觉到什么?” “遍布血气之中的纯阳之力啊,你小子不是这么迟钝吧?赶快趁着伤势还未修复,用血气带动纯阳之力顺着八脉走下去。” 杨无衣闻言,细细查看聚集在一起的血气,果然在血气之中发现了一些细小几不可查的红色能量,这些能量以不断地融入受损的经脉中,经脉上的损伤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快快快!别发愣,用尽你的全力带动血气去冲击八脉,不用担心伤势,阳参的纯阳之力就是这样用的!” 杨无衣听到这话,连忙加快速度,一大团血气聚集在任脉入口处。 他平常运转血气都会将血气一次通过的量调整,以适应经脉的宽度的坚韧程度,不然经脉肯定承受不住大量的血气通过。 这一次,杨无衣将全身的血气聚集在一次,打算一次性通过八脉。 普通武者这样做,后果只有一个,八脉被血气撑到爆裂而亡。这就像是一条小河的河道,突然涌入了一条大江的水量,原本固定的河道肯定会被冲毁,大水会溢上两岸,将河岸周边的一切全部淹没。 杨无衣在亲眼见了阳参中纯阳之力的效果之后,才懂了到赵长空说的具体是什么意思。用大量的血气经脉强行撑裂,而血气中蕴含的纯阳之力会立马修复裂开的经脉,新生的经脉会比之前经脉更宽、更加坚韧,一次能通过的血气量更大。 既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一咬牙,大量的血气冲入了任脉之中,任脉霎时便被撑到裂开。血气经过之处,原本完整的经脉变成了一条条破烂的布条一样的的东西,在体内不受拘束的飘荡着。 “嘶~” 杨无衣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哪里是赵长空说说的一点点痛啊。 他感觉原本任脉所在之处的那块区域像是炸裂一般,撕心裂肺的疼痛,恨不得直接痛到昏过去,就再也不用忍受这般痛苦。但杨无衣这是必须保持清醒,以顺利将这次血气运转进行完毕,而赵长空泼洒在他身上的龙涎香也不允许他就此昏过去,阵阵强烈的香气钻入他的鼻孔,让他神智清醒无比。 不过好在,血气在经脉中横冲直撞之时,纯阳之力也在不停修复着,减轻了一点杨无衣的痛苦。 就这样,血气所过之处,整条任脉不停破碎,又再次变得完整,只是新出现的任脉明显比前方还在不停破碎的经脉粗大。由此可想而知,完成之后杨无衣的血气容量和运转速度要比普通武者高到不知到哪里去。 杨无衣咬着牙,强撑着驱使着血气通过任脉,一个个穴位中原本储存着的血气纷纷涌出,汇集到前进的血气之中,仿佛各个驻兵点的小股军队汇入出征的大军中一般。 终于,整条任脉重生完毕,相比之前的任脉,就像是一条双车道的道路被扩宽到了四车道,进步之大可想而知。 “快快快!下一条经脉。”赵长空催促着杨无衣。 杨无衣在赵长空的催促下,接着催动着血气向下一处经脉进军。 下一处的督脉相比任脉打通时间较短,锤炼时间不足,所以被血气一冲,破碎得更为彻底,疼痛当然也更加剧烈的。杨无衣简直痛不欲生,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冷汗如同瀑布一般从他身上淌出。 “小无衣啊,一定要坚持下去,坚持下去就是成功的蜕变啊,一切的痛苦都是为了之后更大的喜悦啊。” 赵长空在一旁默默地为杨无衣加油,他不知见过多少依靠阳参强行扩宽经脉的人,无一不是熬不过痛苦而以失败告终,功力全无变成一个废人。虽然有他在一旁,杨无衣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但元气大伤一场还是免不了的。 杨无衣强撑着将血气一点点向前推进,固然可以一眨眼就通过督脉,但经脉破碎速度太快的话,阳参的修复速度根本上,到时候只会是因小失大。 他一点点地向前推进着,忍受着常人所不能忍受之痛,不停地,向前推进着…… 不知过了多久,痛到杨无衣都感觉不到时间的概念,督脉终于…… 新生成功了! 接下来便是余下六脉了,这六脉相比任督二脉,根本从来没有打通过,平常只是当作血气的运输通道来用,想要发挥这六脉的神通只能将经脉沿途的穴位打通才可以。 所以,这六脉相比前两脉要细小的多,细小到杨无衣打算一口气冲过这六脉,细小到阳参的修复速度完全可以负担得起。 杨无衣睁开眼睛,呼出一口气,看着赵长空。 赵长空皱着眉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风险很大,难道你痛到你都忍受不了了吗?” “不,如果还是按之前速度的话,坚持不到八脉全部重生一遍,纯阳之力就会全部消散光,只有搏一搏了。”杨无衣平静地说着,仿佛说着一件完全和他无关的事。 赵长空抓过杨无衣的手仔细一探查,果然如此,他想了想说:“就算八脉不能全部重生,但即使是只有几脉重生完毕,也会远超常人,你确定要这么拼命吗?” “这么好的药,我舍不得浪费啊……” “好!”赵长空下了决心支持杨无衣,“我会用我的灵气护着你的经脉,即便失败,你也不至于不能习武,只是会比他人更加艰难一些。” “那再好不过了,不过就是更加努力就好了……”杨无衣微微笑着,丝毫看不出他刚刚做了一个很困难的抉择。 “准备好了吗?” “好了,动手吧。”杨无衣缓缓闭上了眼睛。 赵长空抓过杨无衣的手,接着他也缓缓闭上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后,一股温和的力量进入到了杨无衣体内。 杨无衣很快察觉到一股温和力量进入了他的身体,如同一阵清风拂过,温柔地包裹着他还没打通的六脉。 他本来就是喜欢赌博的性子,要是有如此大高手在身旁还不敢赌一把的话,和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杨无衣暗笑一声,一口气将全部的血气凝聚成团,一往无前的向前冲去。 “啊!”杨无衣痛到叫出声,六脉细小的原因,疼痛当然会比之前来的更加强烈,而且阳参的修复速度有点赶不上经脉的破碎速度了。 他心中有些慌乱,按照计算的话,应该刚好抵消才对,到底怎么回事? “小子,不要慌!” 就在这时,更多的属于赵长空的灵气被输入到杨无衣体内,原本破碎之后还来不及修复的经脉被强行固定在原地,保持了一个完整的形状,阳参的修复速度渐渐地追了上来。 杨无衣松了一口气,幸好旁边有赵长空在,不然经脉就此崩溃也说不定。 既然如此,他就放心了,定下心来全速向前冲击经脉,速度比刚才还要再快一些。 冲脉突破! 带脉突破! 阴维脉突破! 阳维脉突破! 阴蹻脉突破! 阳蹻脉突破! “快快快!” 杨无衣心中暗暗叫着,虽然已经用血气将剩下六脉全部破坏了一番,但他到最后才发现体内的纯阳之力的消散速度也在不断加快。杨无衣不能确定这些纯阳之力能否在彻底消失前将经脉全部修复完毕。 不过,已经有七脉破碎重生了,即时最后的阳蹻脉不能成功,也只是将来到了这个境界后修炼更加困难而已,以他的努力程度而言,这些困难根本不叫困难,只是他在通往武人至高境界上的垫脚石罢了。 赵长空在一旁也默默着急这,他的灵气还在杨无衣体内,他完全能察觉到杨无衣此时的困境,但他也只能干着急,即便他的灵气输入再多,也改变不了纯阳之力的消散速度。 赵长空将杨无衣的手放开,他剩余在杨无衣体内的灵气完全够用,再输入也无济于事,他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静静地看着杨无衣,他自愿来魏榆城后,便被杨勇奉为座上宾,一直以来也没什么机会帮到杨勇。所以他在杨无衣还没出生便表示要将杨无衣收做关门弟子,可惜的是杨无衣生下来魂魄便不适合炼气,他收其为弟子的意愿也只能搁置一旁,但杨无衣可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他真心喜欢这个努力的孩子,而他又没有子嗣,心里早就把杨无衣当作孙儿看待了,此时杨无衣这般情况,他怎能不急。 突然! 杨无衣睁开了眼睛,赵长空连忙以问询的眼神看着他。 杨无衣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赵长空站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朗声大笑起来。 “无衣啊,从此以后,同境界的敌人就再也不是你的对手了。” 杨无衣笑了笑没有回赵长空的话,他已经累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长空眼看杨无衣如此累到这种地步,不再打扰杨无衣,说了两句类似好好休息之类的话便大笑离去,他是真的开心啊,心中的孙儿成就越高他越高兴。 杨无衣在赵长空走后,一个人感受了一番此时身体情况,血气在他的经脉内汹涌地奔腾着,原来像是一条小河,心中可就是真正的大江了。 按照这个程度的血气,即便冲脉没有打通,他也有堪比初入三品的力量了。况且,经此一难后,冲脉的关口会**已经摇摇欲坠,他随时都可能破入三品境界。 不知何时,杨无衣已经闭上眼睛呼呼大睡,他实在是太累了啊…… 第12章 老二你困了 “八万。” “白脸。” “幺……” “别动!” 杨无衣一声大喝吓得刚拿起牌的祖胜军手直哆嗦,祖胜军颤抖地扭过头问着他:“大哥,你不是吧,桌面上三张幺鸡,你还胡幺鸡?” “不不不,我要的是白脸,你下牌太快了。”杨无衣摇着手指说。 祖胜军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看了眼旁边一个汗如雨下的男子,幸灾乐祸地说:“嘿嘿,老二,你塌锅了吧。” 老二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望着杨无衣说:“小侯爷,你放我一马吧,输这么多,回去我婆姨又要唠叨了。” 老二,全名李老二,他是祖胜军在天鹰帮中的嫡系手下,在他们那一伙人中,可真是符合他的名字,除了祖胜军就属他说话最管用。这李老二天生长着一副尖嘴猴腮的脸,别人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猥琐,但实际上老实得很,被他家婆姨管得死死的。可别看他如此惧内,一手暗器功夫不敢说独步武林,至少在魏榆城周边,他就是数一数二的暗器行家。 这次为了追查暗算杨无衣的人,祖胜军带着人来了杨无衣家,可是查那些事情手下的人就能完成,所以他们待在这里无所事事。杨无衣自己也不能露面,只能待在府内,正好有人来,他便教祖胜军、老二、小茹、蒹葭他们打开了麻将…… “杠。”杨无衣将牌桌上的白板拿了过来。 “呼~”李老二擦了一把冷汗,吓死他了,还好不是胡牌。 “杠上开花,一条龙。”杨无衣平静地将牌推倒,笑嘻嘻地看着其他三人。 “啊!老二你出什么白脸!”祖胜军冲着李老二咆哮着。 “少爷,你欺负人!”小茹气呼呼地说。 李老二瘫倒在椅子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让手下临时取过来的宝钞都输光了,该怎么应付家里那口子呢?不行!他必须赢回来,想到这里,眼里重新焕发出光芒,仿佛看到他大杀四方的场景。 李老二盯着祖胜军,一直盯着他,盯得祖胜军浑身发毛,祖胜军出声道:“老二,有话直说,你这眼神太膈应人了。” “老大,借我点宝钞,我还能翻盘。” “老二啊,人生三大错觉,有人敲门,她喜欢我,我能反杀,你听过吗?”杨无衣取笑着李老二。 “小侯爷,你别不信,我有感觉我这锅肯定能反杀……”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蒹葭走进屋内,拿起茶壶咕咚咕咚灌下整壶凉茶。 “不行,还是查不出来。” “就说你出去忙活什么,让我手底下那些人自己去查就好,有些下九流的东西只有他们能查到。”祖胜军关切地说。 “算了,我也懒得跑了,你们谁让个位,我也来打几圈。”蒹葭搓着手期待地说。 祖胜军听到此言,扭头一瞪李老二说:“老二,你困了。你看你眼里都是血丝,去歇息歇息吧。” “对对对,我困了,出去歇一会儿。” 李老二让开位置,推门走出房间,阳光泼洒在他身上,让他忍不住抬手遮住眼睛。 “啊……阳光好刺眼啊……” 牌桌上的失意让他连阳光都觉得分外刺眼,接下来该去干什么呢?他想着这个问题,总不能回家去吧?一想到家里那个母老虎他就头疼,算了,还是等她火气下去了再回去吧…… 李老二打算现在去亲自查一查凝血草的去向,既然侯府大小姐出手都查不出来,那那批凝血草只可能和魏榆城内大大小小的帮派有关,下九流的东西他来查正合适,毕竟他原来就是在魏榆城街头厮混的泼皮。 想到之前那饱一顿饥一顿的日子,李老二心里就念一声祖胜军的好,是祖胜军将他从街头捡了回去,给了他出人头地的机会,他才能有现在这样的日子。所以,祖胜军吩咐下来的事他一向办的尽心尽力,为了祖胜军,也为了自己。 他现在已经与天鹰帮绑在了一根绳上,只要尽心尽力的促成这笔交易,天鹰帮获得的好处足以让那些帮中长老闭嘴,也能让虎视眈眈盯着天鹰帮的魏榆城第二大帮派青龙会死心。 想到做到,李老二向魏榆城南门走去,他要出城去潇河码头查一查。 据杨无衣所说,那批凝血草的量极大,足以装满一个仓库,这么大批量的凝血草城内不可能有,有的话城门口应该会有登记才对。但他们第一时间查了城门守卫的记录,并没有发现大批量凝血草的进入。 那便只有码头了,那样大批的货物只有在仓库林立的码头才会不显眼,在鱼龙混杂的码头他们才会这么长时间都查不出来,因为----码头是青龙会的地盘。 ****** 七月的天气,骄阳似火,毒辣的太阳像是想要将炼出人油一样。潇河码头上的苦力咕咚咕咚灌了些凉水,歇息了一会便又再次开工,家里全指望着他们挣得这三瓜两枣过活,多休息一会就意味着家里小子和婆娘的饭食得减少。 “唉唉唉,新来的别乱看,跟紧点,家里的小子还指望你挣得钱呢。”码头监工领着一个新来的苦力走向码头,“董安,董安,死哪儿去了?” “诶诶诶,来了,王哥。”一个身高得有八尺的雷公脸男子从船上跑下。 “这个新来的归你管了。”监工王哥指着新来的说,“新来的,你搬一袋货能在仓库那儿领一个竹签,最后拿竹签找我换钱,二十个竹签十五个大子儿,董安给你安排其他活的话另说,明白了没?” “明白明白。”新来的苦力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将头上的草帽往下拉了拉,仿佛今天的太阳热到能把他晒化了一样。 说完,监工便离开了,回到岸边的小棚中端着茶壶嘬着凉茶,叫董安的工头带着新人上船搬货。 这新来的苦力正是李老二,既然码头是青龙会的地盘,天鹰帮的人查不了,那他变成青龙会手下的人不就行了? 董安领着李老二上了货船,指着甲板上一摞摞麻袋对着李老二说:“新来的,我看你挺壮实的,留船上和我一块卸货吧,卸货一天能拿二十个大子儿,行不行?” “太行了,多谢董哥帮衬。”李老二一脸感激地看着董安回答。 “不用不用,身子骨不壮的还干不了这活呢,对了,你怎么称呼啊?” “我家里排行第八,董哥叫我老八就行了。” “嚯,你娘够能生的……” “不是不是,是我爹和他兄弟的孩子里排行老八,不是我有八个亲哥亲姐。” “哦,我就说嘛。”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将船上的货物合力扔到岸上,岸上的苦力一个个排着队背上麻袋往远处的仓库走去。 “董哥,这麻袋里装的什么啊?摔不坏吗?”李老二疑惑地问董安。 “嗨,装的全是药草,哪能摔坏呢。”董安抹了把汗回答他,“前两天也来过这样一船货,仓库那边的人只怕你运得慢,谁怕你摔坏。” “这什么药草啊?囤这么多货不怕烂手里吗?” “哪能烂手里,就前两天的那批货已经卖完了,这不立马就又运过一船来?”董安和李老二解释着,“至于这药草,货主没说,不过我偷偷告诉你,全是凝血草。” “货主没说,您怎么知道的啊?” “呵,我不是和你吹,我跟你讲啊,我当苦力头以前是药材铺干活的,可比现在轻松多了。” “那您怎么不在那儿干了?来码头干这差事。” “我不小心把药材铺仓库锁丢了,当时想着谁来偷药材啊,关上门就回家了,结果第二天还真有挨千刀的偷了药材,所以我就被东家赶出来了,真是怀念以前的日子啊。” 李老二一边干活,一边和工头聊天套着话,很快就到了傍晚,一船的货物也搬得差不多了,将手中麻袋丢上岸后,船上便只有两麻袋货物了。 “来,老八,搭把手把这袋子货送我背上。”董安招呼着李老二说道。 “董哥,你不是卸货的吗?这干嘛呀?”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每天卸完多背这一袋,二十天就多出十五个大子儿你懂不懂?快点,我那边还给你留了一袋。” “懂了,多谢董哥。”李老二恍然大悟地说。 李老二帮董安把麻袋送上去后,背起剩下的那袋货物,跟着董安向仓库走去。 这个董安真的是他的幸运星,来了后李老二都没有怎么套话,董安就把他需要的全说了出来,现在还给了他一个去仓库探查的理由,真是好人啊。 现在李老二已经确信侯府让查的那批凝血草,八成就是在青龙会的这个码头消失,然后到了袭击杨无衣的男子手上的,这中间肯定有青龙会的参与,就是不知道青龙会的帮主怎么想的,被查出来后他们青龙会还想在这魏榆城混?恐怕第二天和这事有关的青龙会掌权人物都能在菜市口见到了吧。 不一会儿,李老二跟着董安到了仓库前。 董安招呼李老二和他进去,只见仓库里那王姓监工正边点着货物边和一个男子说话,董安上前和他说:“王哥,这新来的今天负责和我卸货来着,最后和我一样也背了袋货来。” 王监工打量了下李老二,笑着说:“嚯,董安你对这小子够照顾的啊,怎么?这小子是你小舅子还是什么?” “王哥您说笑了,我就是看他长得壮实才让他卸货的。” “行,这是你俩今天的工钱,至于那最后一袋的竹签,我给你俩记下了,够了二十个我再给钱。” “行嘞行嘞,多谢王哥。” 董安将工钱递给李老二,招呼着他离开。李老二不舍地准备离开,这个仓库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也许青龙会只是接到了凝血草的单子,单纯卖货而已吗?就在李老二要走出仓库前,背后传来了对话的声音。 “王天宇,今天晚上不用安排人守仓库了,老大有事在这儿谈。” “知道了。”这是王姓监工的声音,“前两天老大就来了一次,怎么又来了?” “不该问的别问,老实做你的事就是了。” 李老二嘴角微微上扬,看来青龙会不干净啊,看来暗地里的一切就在今天晚上揭开了。 ****** 天逐渐黑了下来,一条黑影借着黑暗的掩护潜入了码头,正是李老二来查探青龙会的机密。只见他悄无声息的摸到了仓库旁,如同猫一般跳上了房顶,小心的揭开一片瓦片向仓库内窥去。 仓库内有两人正在交谈着,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脸,另一个正是青龙会帮主羽公子。 李老二竖起耳朵,仔细偷听着二人的对话。 “这位兄台,你说肯定可以破坏掉他们的交易,我才愿意帮你的,可你怎么去刺杀侯府的小侯爷了?万一被查出来,我青龙会干脆集体抹脖子算了。” “羽公子,这次交易镇北军的负责人正是杨无衣,杀了他这交易不就必定取消了?而且我将线索刻意引去马斯特商行那边了,你不必担心。” “可是我怎么听说杨无衣还活着呢?” “一时失手罢了,但你我并没有暴露。所以这次我才要你再运一批凝血草来,下次刺杀必定万无一失。” “希望如此吧。” “既然你答应了,那便让你的人来吧,连夜将这些凝血草按我的法子萃取完毕后,将成品还是送到老地方。” “我知道了,不过你这药真的可以封死武人的血气吗?”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凭借二品不到的实力将几到三品的杨无衣重伤的?” “这法子最后一部分你并没有说吧?我试过萃取后的粉末,并无那样的效果。” “哈哈哈,羽帮主还真贪心啊,有我家主子给你的酬劳和之后的魏榆城第一大帮还不够?那好,此事成功后,我便将这个方子送你做个添头……” 李老二听完下方两人对话,已经完全明白了此事的缘由。 二人都是奔着这次交易来的,神秘人是为了镇北军还是马斯特商行暂不清楚,但这羽公子完全是冲着天鹰帮才掺和此事的,不过……这青龙会离消失也不远了。 事情缘由探查清楚后,李老二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离开,但突然咔的一声响起,他脚下一块瓦片居然碎掉了。 “是谁?”屋内二人立刻破顶而出。 李老二欲哭无泪啊,看来他是真困了,这样的失误都能出现,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该通宵打麻将啊…… 第13章 缉凶 “是谁!” 神秘人和羽公子破顶而出,环顾四周,只见一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男子正蹑手蹑脚地准备离开。 “大胆贼子,夜闯我青龙会欲意何为?”羽公子大声喝道。 李老二慢慢转过身子,笑着说:“两位大哥,我说我只是路过你们信吗?今晚夜色如此之美,路经此地,看到这个屋顶,忍不住被这个屋顶所吸引,在这儿驻足观星……” 羽公子抬头看看天空,今晚乌云蔽月,黑漆漆一片,一个星星都看不到。 “你骗鬼呢!”羽公子火冒三丈,拔剑出鞘向这个侮辱他智商的人冲去。 神秘人扶额叹气,看到羽公子居然真的抬头望天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真是选错了合作的人,这样的智商是怎么坐上青龙会头把交椅的?不过此刻他也顾不上感慨识人不明,必须留下这个黑衣小贼,不管他到底听到了多少,消息绝对不能外泄。 神秘人也拔剑向李老二冲去,以他二品的实力和羽公子二品顶尖的实力,他还不信一个区区小贼能逃脱他们的追杀。 李老二心中十分慌乱,羽公子的大名他是听过的,二品顶尖的实力再加上一手快剑,三品之下几近无敌,而那神秘人,李老二并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不过能重伤小侯爷的人,想必也不会比羽公子差。 他自己却只是初入二品的实力,刚刚打通督脉的第三个穴道大椎而已,离二品顶尖还差的很远,如何能扛得住两大高手联手夹击。 千钧一发之际,李老二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深吸一口气,运足了血气,一记千斤坠使出,压穿屋顶掉了下去。 神秘人和羽公子二人见此,也使出一记千斤坠,压穿房顶进入仓库,绝对不能让这人脱离视线有逃跑的机会。 两人坠入仓库之中,四下望去,他们压塌房顶产生的灰尘四处飞扬,根本看不清四周,更别提李老二的身影。 “雕虫小技!” 羽公子冷哼一声,运起血气一章拍出,灰尘顿时被掌风吹散,但是还是没有黑衣人的身影。他吸了一口冷气,这黑衣贼子能在这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得无影无踪,功力如此之高,完全可以击败他二人,为什么还要逃跑? “上面!” 神秘人出声提醒羽公子,羽公子抬头一看,一道黑影消失在房顶的破洞。 原来李老二使出千斤坠之后,并没有直直的落在地面上,而是刚使出千斤坠脱离二人视线后,便立马收起千斤坠落在了房梁上,二人跟着坠下后,趁着二人被灰尘挡住视线之时,李老二再次翻上房顶逃走。 二人眼见李老二要再次离开他们的视线,急忙再次提起血气,撞穿房顶追了出去,好好的一间仓库,就这样东一撞,西一撞,被他们撞成了蜂窝煤。 神秘人和羽公子刚跃出仓库,李老二半空中扭转身体,掀开身上的衣服,包裹在方巾内的脸露出一丝微笑,二人已经彻底步入了他的陷阱。 羽公子刚刚跃出,便要再次发力向李老二冲去,他决定抓住这一再戏耍他的黑衣人后,绝不轻易放过,一定要让他受尽折磨而死。 还没等羽公子发力,他就看见空中的黑衣人扭转身体朝向他们,上衣已经被掀开,露出闪烁的星光。不对,羽公子再次定睛一看,挂在上衣内的一闪一闪的分明是众多形状不同的暗器。 半空中突然爆出一阵寒光,李老二身上的暗器如同孔雀开屏一般飞了出去,寒光点点连成一道璀璨的星河向神秘人和羽公子涌去,覆盖范围之大,整片屋顶都在这些暗器的攻击范围之内。 屋顶上的二人眼见密密麻麻的暗器飞来,不由头皮发麻,飞刀、金钱镖、飞蝗石、梅花针、飞镖、袖箭等等五花八门的暗器覆盖了他们头顶的天空。他们要是硬往外冲,肯定会变成人形刺猬,要躲避这海量的暗器,只有落入屋内,凭借掩体躲避。 可这样一来,等他们躲完暗器再次出来,万万不可能再追上李老二。二人对视一眼,双双再次使出千斤坠落入屋中,看来眼下他们还是保命最重要啊。 落入仓库内的二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等到暗器落尽,二人再次跃上屋顶,果然连个鬼影都看不到了。 “哎呀呀,这该如何是好啊?镇北军绝不是我小小青龙会能惹得,你我洗干净脖子等死吧。”羽公子捶胸顿足,一瞬间脸色变得煞白。 “别慌,你带我去你书房,将你我来往书信尽快毁去还有救。”神秘人镇定地说。 “这有什么用啊?镇北军抓人还讲究人证物证俱在?大哥你别逗我了。” “我没逗你,魏榆城一家独大的日子长久不了,没看布政使衙门都在修建吗?镇北军如果将来不想被布政使下眼药,只要没有十足的证据,镇北军来人你完全可以拿布政使将他们压回去。” “有道理!跟我来……” ****** 羽公子的书房内,神秘人坐下倒了两盏茶,拿起一盏慢慢地品着。羽公子打开书桌上的暗格,拿出一沓书信,递给神秘人说:“这就是全部了。” 羽公子说完,接过神秘人递来的茶杯小口小口的喝着,神秘人将书信挑出几份放在一边,剩下的全部扔到脚边的火盆中烧掉。 “这几封怎么不烧?有什么特别的吗?”羽公子好奇地问着。 “原因你不必知道了,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 神秘人突然伸手掐住了羽公子的脖子,羽公子的脸立马变成了猪肝色。羽公子拼命想要挣脱,但他一运血气才发现,血气完全被封死在经脉之中,一丝一毫都用不出来。 羽公子不断挣扎着,无力地拍打着神秘人,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慢慢地停了下来。 神秘人一只手捏着鼻子,厌恶地看着羽公子的尸体,黄白之物顺着羽公子的裤管流了下来。神秘人从房中找了根绳子,搭在房梁上,紧紧地打了个死结,将羽公子的尸体放上去,制造了一个羽公子悬梁自尽的现场。 然后神秘人把挑拣出来的书信放回书桌的暗格,接着展开一张信纸,磨墨又写好一封信,晾干之后也放进了暗格中。 最后,他将杯中剩余的茶水倒掉,清除了一切他来过的痕迹,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 李老二逃离码头后,迅速回到魏榆城,直奔侯府而去。 “砰砰砰!” “谁呀。”门房打着哈欠打开门。 “小侯爷呢?我有急事找他。”李老二焦急地说。 “小侯爷他们还在那个房间呢,一天一夜没出来了。” “知道了。” 说完,李老二火急火燎地朝他们打麻将那个房间走去。他不能不急啊,虽然打探清楚了情报,但也打草惊蛇了,不快点的话谁知道罪魁祸首会跑哪儿去。 “咚!” 房门被李老二撞开,屋内几个人都扭头看着他,小茹被李老二吓了一跳,手中要打出的牌都飞了出去,砸在了杨无衣的脸上。 杨无衣将脸上的麻将抹下,恶狠狠地盯着李老二,恶声恶气地说道:“老二!你要没个理由,我现在就让人把你输这么多钱的事告诉你婆姨去!” “莫急莫急,你看我穿的什么衣服?”李老二一点都不怕杨无衣的威胁,笑嘻嘻地说。 “夜行衣?你小子偷汉子去了?” “我没有……实话和你说了吧,我发现你要找那人了!” “在那?你在哪儿找到的?”杨无衣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潇河码头,青龙会的仓库里,那神秘人和青龙会的羽公子商量时被我一块看到了,凝血草就是青龙会提供给那神秘人的。” “青龙会?难怪你们天鹰帮查了这么久都查不到。”杨无衣想了想说道,“不打麻将了,大家今晚上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去找青龙会的麻烦。” “不能等了!我离开的时候暴露了,再不去我怕他们已经逃离魏榆城的范围了。” 杨无衣听到这话,立刻收拾起行头,提起一直放在身旁的铁娘子横刀,急匆匆地走出去,留下一句话:“你们等着,我去找我父亲拿令牌去。” 杨无衣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父亲屋前,屋内依然亮着烛光,但他还是轻轻敲了敲门,问道:“父亲,你歇息了吗?” “还没有,你进来吧。”屋内传出杨勇的声音。 杨无衣推门进入,只见杨勇还在就着烛光读一本兵书。 杨勇放下手中兵书,抬头看向杨无衣说:“无衣,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 “父亲,袭击我的人已经查明了,和青龙会有关,我来请一道调兵令牌。” “哦?这么急?” “查探的人逃离之时被人发现了,十万火急,必须现在就去抄查,不然人肯定会跑。” “好,我给你一道令牌,准许你调动一个千户所的兵力,速去速回。”杨勇取出快铁制的方形令牌递给了杨无衣。 “是,父亲。”杨无衣领过令牌,抱拳就要离开。 “无衣!” 杨勇的一声喊让杨无衣停下脚步,他扭头疑惑地看着父亲。 “记得小心,别再受伤了。” “明白了,父亲。” 杨无衣拿着令牌匆匆返回小屋,找到祖胜军和李老二说:“我拿到令牌了,你们去不去?” “肯定去啊。”祖胜军兴高采烈地说,“领着军队狐假虎威的事我还没做过呢?” 听到祖胜军如此回答,杨无衣领着他俩奔向北城区的军营。 不一会,黑乎乎的军营中冲出一道铁甲洪流,领头的千户跟着杨无衣直直冲过魏榆城向城南的码头冲去。 雷鸣一般的马蹄声响起在魏榆城的深夜,随着这一千铁甲通过,街道两旁的商铺和住宅陆续亮起灯光,居民们好奇地推开窗户望着深夜出动的镇北军,左邻右舍之间打了个招呼便开始疑惑地讨论着。 “老刘,这咋回事啊?镇北军怎么大半夜的出来了?” “老魏,这肯定是有人招惹镇北军了,不然大半夜干嘛去?” “这是冲谁去的啊?居然有胆子惹镇北军?” “老魏老刘,你们看镇北军这冲着什么方向去的?仔细想想?” “城南啊,咋了?” “城南是哪儿啊?码头啊!青龙会的地盘啊。” “是青龙会?好啊!青龙会这帮玩意儿坏事做尽,早该动动了。” “青龙会青龙会,干得好啊,我家远房侄女就是在青龙会的码头上失踪的,终于啊……” “苍天有眼啊……” ****** 码头上,挂着青龙会牌子的大院前,杨无衣一挥手,身后黑压压的铁骑涌了上去,将整个院落团团围住。 院墙内的护卫爬上墙头,惊恐地看着院外的大军,大门被从内打开,走出来一个老头,慌乱跑到杨无衣马前跪下说:“误会呀,误会呀,军爷,我们都是良民啊!” “误会?什么误会?”杨无衣俯下身子问着。 “额……”老头悄悄抹了把头上的汗,“军爷,您明说吧,我们青龙会怎么得罪您了?” “抬起头来看着我,看看我是谁。”杨无衣用脚踢了踢跪在地上的老头的肩膀。 老头抬头一看,脸色大惊然后瞬间恢复平静,“小侯爷,您不是小侯爷吗?我们不曾得罪于您啊?” “不曾得罪于我?”杨无衣一脚把老头踢了个大马趴,“你们帮主和人密谋刺杀我还不曾得罪我?” “啊?”老头被吓得呆坐在地一动不动,“小侯爷,这事不关我们的事啊,这事他连我这个大长老都没告诉啊。” “哦?这位大长老,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帮主在哪儿吗?” “不劳您大驾。”大长老扭头冲着身后的护卫声嘶力竭地喊道,“听见了没?还不快把那个混蛋抓过来?” 护卫听到话,立马纠集一帮人急匆匆地跑回大院。 不一会儿,护卫一个人跑了过来,边跑边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帮主上吊自杀了……” 第14章 谜团 “什么?” 杨无衣听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挥手招来跟在身后的军官:“汪千户,用不着围困他们了,发动进攻吧,有可疑行为的家伙一定要拿下。” “是,标下定不辱使命!”汪千户抱拳领命,喊过传令兵吩咐下去。 一个个传令兵从身后骑队冲出,高举手中令牌,绕着被包围的青龙会一路喊道:“千户有令,准备进攻,可疑者拿下,敢有反抗者就地格杀……” 青龙会四周的骑士听到传令纷纷下马结阵,一个个小方阵前是各自队伍中大力士,他们还骑在马上,两人分别抓着一条铁链,铁链中间是一只灌了铅的实心铁球,极高的重量压着马匹不断踱着步子。 “小侯爷!不要啊!此事和我青龙会无关啊,全是羽公子一人所为。”大长老扑在杨无衣身前,膝行向前抱住杨无衣的大腿,涕泪俱下的哭诉着。 “滚开!”杨无衣一脚踢开抱着他腿的大长老,“你敢说和你们青龙会没关系?没关系那凝血草是哪儿提供的?没关系那你刚才看到我惊慌什么?” 杨无衣说完,竟是不给大长老任何反驳的机会,拔出刀来照着大长老就是一刀劈下。眼看大长老就要死在杨无衣刀下,此时大长老展现出了不符合他年龄和臃肿身材的灵敏,向后一个翻滚躲开了杨无衣这一刀。 “我恨啊,羽公子那个蠢货,只说是要破坏交易,没说要对你动手啊。”大长老作仰天咆哮状。 “就算不对我动手,坏我镇北军大事,你们也是死路一条!”杨无衣刀指对方,同时背后的手悄无声息地打了个手势。 “哼,你是留不下我的,你等着,我终会回来的。” “是吗?”杨无衣微笑着看着大长老,“你能走了吗?放箭!” 随着杨无衣一声令下,他身后的骑兵齐刷刷地掏出马鞍一旁的弩弓,箭如雨下,掠过杨无衣身边射向了大长老,刹那间大长老就变成一只刺猬,带着不甘的眼神倒下了。 “能群殴,何必单挑呢?动手吧。”杨无衣冲汪千户喊了一声,汪千户点点头,右手高高举过头顶,猛地握拳,传令兵随着握拳吹响了手中的牛角。 “呜呜呜。” 随着牛角声响起,大院四周的军队方阵向前推进,方阵前的大力士两马当先,迎着院墙冲去,就在即将撞上墙壁时,二人将手中铁链松开,铁球随着加速度撞在了院墙上。 “轰轰轰轰……” 院墙应声倒塌,出现一个个缺口,两个大力士从两侧绕开,回到了方阵身后,一个个小方阵从打开的缺口处一拥而入。大力士从马上取下只有他们能用的重达百斤的陌刀守在缺口处,出来的但凡不是镇北军的人,等着他们的就是被劈成碎片的下场。 士兵们从缺口涌入院内,清空身边,重新结成方阵,还没等他们向前冲杀,青龙会的大部分帮众已经将手中武器扔到一旁,跪在一边不敢反抗。当然也有一些悍不畏死的绝望地冲向镇北军,毫无悬念地被乱刀砍死。 羽公子书房内,杨无衣站在羽公子的尸体下细细端详着,祖胜军和李老二则在屋内不停地东敲西打着,不把书房翻个底朝天誓不罢休。 “小侯爷,你看这儿,书桌上有个暗格。”李老二在书桌上寻摸半天,终于是找到了蹊跷之处。 杨无衣和祖胜军听到李老二的话,放下手中的活,凑到了书桌旁。李老二从暗格中拿出一沓书信放在桌面上,将书信分成三份,一人一份地查看。 “都是些青龙会暗地里生意往来的书信,看来查不出什么了?”杨无衣将手中的一叠书信往桌面一扔,靠在椅背上长叹着。 “不,你看这封。”祖胜军递过一张信纸,杨无衣接过来目光一扫,重新精神抖擞的坐起来,这封信上写着让羽公子派人将凝血草的提炼物带上,扔到马斯特商行后门的一处墙缝中。 “看来这事和马斯特商行脱不了关系,就是不知道是商行里谁才是幕后黑手。” “是不是他们商行新来的那个女老板?不是你和她吃饭之后才出的事吗?” “你当她脑子有坑啊,她可是盼着交易成功呢,为什么要出手破坏交易?” “老大,小侯爷,你们看这些。” 李老二挑出几封信摆到二人面前,杨无衣和祖胜军拿起一看,都是些羽公子和某人的通信往来,无一例外都和马斯特商行有关。 “无衣你看这个,署名就是艾莉莎。” 祖胜军推出一张信纸,杨无衣接过一看,嗤笑一声,随手扔到一旁。 “小胖子,不是我说你,就你这个智商还想娶我妹妹?”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你来说说,我智商怎么了,小时候在私塾读书时,我可是回回背书第一的。” “死脑筋,你就不想想为什么前面的没有署名,偏偏这封信有署名吗?还有你去摸摸看羽公子的裤管,看看能摸出什么?” 祖胜军听言,走到羽公子挂在房梁上的尸体前,将手伸进尸体的裤管,一边摸一边嘟囔着:“没署名就没署名,干嘛攻击我的智商……咦?这什么东西黏糊……杨无衣你暗算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祖胜军从裤管中掏出一只沾满黄白之物的手,杨无衣拍着桌子哈哈大笑,笑够了后抹了抹眼泪,说道:“你真是个猪脑子,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啊?” 祖胜军冷冷地盯着杨无衣说:“你要是不想我拿这只手和你拼命的话,趁早说为什么要我干这事儿。” “你有没有想过,既然羽公子死后失禁,弄到整条裤腿里都是,为什么尸体下方的地面上却一点都没有呢?” “也对哦,为什么呢?”祖胜军想要抬起手挠头,半途中想起手上还有腌臜东西,手悬停在了半空中。 “你先去洗洗手吧,洗完我告你为什么。”杨无衣看到祖胜军如此,忍不住再次拍桌大笑。 “有那么好笑吗?还不是你害的?”祖胜军恨恨地瞪了一眼杨无衣,转身出去找水净手去了。 不一会儿,祖胜军洗完手回来,杨无衣便开始接着说:“不止我刚才说的那样,地上并不是没有痕迹,而是被人收拾掉了。但是,他并没有收拾干净,还有一点点黄斑由于没看见而遗留了下来。” “哪呢哪呢?”祖胜军蹲下在尸体下一阵寻摸,但是根本一点痕迹都没有看到。 杨无衣一拍脑门,这胖子的脑子也太可气了,如何让自己放心地将妹妹交给他,不过这小子在自己磨练下,武艺倒是不错,也有二品神庭的实力,加上自己妹妹那个鬼灵精,想必也没人能在他俩手里讨到好。 “不是在那儿……”杨无衣无力地说道。 “不在这儿能在哪儿呢?羽公子这家伙就是在这儿上吊死的啊。” 杨无衣无奈地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屋顶,他自己都说那么清楚了,这猪脑子居然还想不到,真的是……猪脑子,不过猪脑子也好,蒹葭肯定能管得死死的…… “你看茶桌后面,对,左边那条桌腿地下是不是有黄色的污点。” “真的有诶,未来大舅哥你眼神真好使……”祖胜军发现污点后惊讶地说着,“这岂不是说羽公子是在这儿死掉的?然后被人吊在房梁上,做出了一个羽公子上吊自杀的现场?” “唉,你总算是懂了……”杨无衣露出欣慰的笑容,以一种自家傻儿子终于开窍的老父亲眼神看着祖胜军。 “那就说明暗格里的那些书信很可能是被人伪造的,和马斯特商行没有关系?” “不,还是有些关系的,那些没署名的墨迹都很旧,唯有这一封署名的墨迹很新,说明凶手想要刻意陷害艾莉莎。” “那咱们去马斯特商行走一趟?” “不用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明天再说,既然是马斯特商行的人,我心里大概有个底了,他跑不了。” 杨无衣说完,便抬腿走出书房找汪千户去了,他还有一些后续处理的事和汪千户说。 李老二和祖胜军俩人落后几步出来,军务上的事他们白身不好跟着。 李老二此时压低声音疑惑地问着祖胜军:“老大,你在我们跟前时可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要和小侯爷装傻充愣呢?” “嘿嘿,不装傻怎么能让我未来大舅哥放心呢?”祖胜军也小声说着,“我这大舅哥对他妹妹可是宠溺地紧,只有我装傻他才能确认蒹葭能管住我,不然他哪能放手啊……” “老大机智啊……”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杨无衣那边,他找到了正在集合士卒的汪千户,上前行了一个军礼说道:“抓的怎么样?没人逃掉吧?” “汪涵幸不辱命,这院中的青龙会帮众已经全部抓获,反抗者就地格杀,不知校尉还有什么吩咐?”汪涵千户回了一个军礼。 “元凶已经畏罪自杀了,这些小歘歘有罪的,该杀头杀头,该下狱下狱,无罪牵连进来的,查明后放掉就行了。剩下就没啥了,收拾完这些家伙兄弟们就回营休息吧。” 杨无衣交代完后,独自骑马回府,并没有率兵直扑马斯特商行。他笃定那人并不会跑,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人选。 在青龙会发现的那些书信,那幕后黑手就是把他要往马斯特商行引,黑手不想看到此次马斯特商行与镇北军的交易顺利完成,但那些旧的书信已经说明幕后黑手就在马斯特商行,他还以为他没有暴露? 马斯特商行魏榆城分部中的护卫雇佣的都是镇北军退伍的老兵,这些就算有实力也不会来对自己动手,而商行中从外赶来的人中又只有两人幸存于马匪袭击中。 所以杨无衣确定黑手不外乎就是三个人:艾莉莎、科克和李华。这三人中艾莉莎和科克是自己本事不善武力,但有财力能找到刺杀他的人选,至于李华本人,看他当初对马匪出的那一剑,实力相当不俗,本身就有实力来行刺。 艾莉莎是不可能的,杨无衣已经探听清楚艾莉莎来此交易,是为了争夺国王继承人的身份,他是三人中最不可能对他有此想法的。 老科克是马斯特商行魏榆城分部中唯一一个非本地人士,有权有财,心机深沉,但他是艾莉莎的心腹,当初负责联系交易这事的就是科克,他也可能性不大。 李华……这人杨无衣听科克说过,与艾莉莎他们并非一条心,是卡纳达王室从小培养起来,派在艾莉莎身边的护卫和监察,很有可能被艾莉莎的竞争者收买破坏此次交易,而且听说还对艾莉莎有些异样的心思,自己做出那些事来,李华岂不是嫉恨的要死? 杨无衣据此认为最有可能是幕后黑手的人就是李华,他今晚回去好好休息,备好手段,明天找艾莉莎谈谈便能知晓事实真相了…… ****** 第二天,杨无衣一大清早便来到马斯特商行,正好在门口碰到要出门的艾莉莎。 艾莉莎看到杨无衣,面带微笑地打了个招呼说道:“杨公子这两天怎么都没来找我啊?是忘记人家了吗?” 杨无衣也微笑着说:“我前几天遇到行刺,受了重伤,不好前来见你。” “啊?”艾莉莎花容失色,生怕杨无衣因为受伤将交易无限延期,“什么人行刺的你?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杨无衣看到艾莉莎毫不做作的反应,心里确定了不是艾莉莎,松了一口气。 “没有逮到那人,不过我确定他是为了破坏此次交易才行刺我的,而且我肯定他就在马斯特商行中!” “你不要瞎说!”艾莉莎粉面带煞地说,“我们也是很期盼交易成功的,怎么可能有人去行刺你。” “艾莉莎小姐,你就这么确定商行中没人被你的对头收买吗?” “额……”艾莉莎陷入沉思,咬着指头说,“那你说说你怀疑谁是凶手。” “科克和你身边的护卫李华。” “不可能,科克是我的心腹,李华是从小和我一块长大的,不可能是他们!” “我在凶手脸上留下了伤痕,叫出二人来,谁脸上覆着易容面皮,面皮底下有伤疤,那就是凶手。” “好,那我就叫二人过来看看,如果是你污蔑二人该当如何?” “那此次交易,我让你一成利如何?” “好,成交!”艾莉莎听到这个条件,兴冲冲的叫过侍从,让他去将科克和李华找来。 不一会儿,侍从匆匆忙忙地跑回来,并带回一个消息:李华房间失火,科克重伤昏迷在李华房门前…… 第15章 尘埃落定?(跪求收藏推荐啊!) “什么?!” 杨无衣闻言大惊,在这关头上发生这种事,彻底打乱了他的计算。现在可以肯定那晚对他下手的就是李华了。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将他往马斯特商行引呢? 杨无衣陷入沉思,他当初以为羽公子书房里留下的那些书信将他引到商行来,那商行便肯定有什么陷阱在等着自己。只要遇到什么意外,原本埋伏在商行周围茶肆、酒楼等地的士卒会随着他一声清啸涌入商行,将幕后黑手拿下,而且他来之前还专门向赵长空讨要了一些仙家的保命手段。 然而现在,李华直接暴露了自己,利落干脆地逃走,既然如此,被李老二发现那晚直接逃走就是了,还回来干什么,何必费心费力地将杨无衣往这边引? “啊……脑壳疼脑壳疼……不想了,去看看就知道为什么了。” 杨无衣拔腿就往冒出浓烟的院落跑去,李华回商行肯定是有什么东西落在这,值得他冒着风险回来烧掉,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必须尽快去,不然被烧毁就什么也也找不到了。 想到这里,杨无衣直接跃上一排排的屋顶,兔起鹘落地向失火房间赶去。 “诶,等等我啊。”艾莉莎喊了一声,她没有杨无衣的本事,只好提起裙子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杨无衣赶到李华房间时,一帮护卫、小厮、丫鬟都在拿着水桶脸盆之类的灭火,他从一个小厮手里抢过水桶,从头浇在自己身上,一头冲进了火场。 杨无衣进去之后首先看到的是一具已经被烧焦的尸体,他抬起焦尸冲出屋外放下,丫鬟们看到被烧得破破烂烂的尸体,一个个花容失色,捂着嘴逃出了小院。 他又抢过一桶水倒在身上,再次冲进了火场,拼尽全力用掌风将火焰逼开,恨不得将此地挖地三尺。火势越来越大,但他忙活半天确什么也没找到,眼见再不出去可能就要被困在火场了,杨无衣只得无奈地放弃搜寻,冲出了火场。 杨无衣在周围人惊叹的目光中来到焦尸旁蹲下,翻拣着焦尸身上的东西。实际上也没什么东西,衣物全部被烧光,只剩下一柄佩剑,观其形制,正是李华的佩剑。 他心中更加困惑,继续检查着焦尸,他发现焦尸对着他的这一侧脸上被火烧起了皮。他灵光一闪,将焦尸脸上的干皮全部抹掉,干皮下同样也是一张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脸,但左半边脸可以明显看出有一道极深的伤痕。再往下看,焦尸心口插着一把匕首,看来死因是这把匕首,并不是被烧死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无衣疑云满腹,这疑似是李华的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以李华的身手是谁杀死他的?而科克为什么又会昏倒在李华房前? “杨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呕……”艾莉莎终于追了过来,一进小院就看到杨无衣翻弄着一具破烂的焦尸,看了一眼那尸体,艾莉莎就忍不住扭转身子干呕。 “艾莉莎,这可能是李华。你知道他身上有什么常人不具有的特征吗?” 艾莉莎好不容易止住反胃的感觉,听到杨无衣喊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就再次开始干呕,边呕边说:“李华曾经在国内与人切磋时……呕……不小心被削掉了左手……呕……小拇指,只有这个特征了……呕……” 杨无衣抓起焦尸的左手,果然没有小拇指,八成可以断定这具焦尸就是李华了,不过这发生了什么还不知道,科克肯定知道些什么。 “杨公子,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艾莉莎不敢再扭头,背着身子问杨无衣。 “这尸体八成就是李华,李华也八成就是那个刺客,你看他脸上的伤痕。” “我不看了,我不看了……这些你能确认么?” “嗯……”杨无衣摸着下吧沉吟片刻,“只是一个猜测罢了,具体还得看科克到底是怎么回事。” “诶,你们知道科克在哪儿吗?”艾莉莎喊过一个丫鬟来问道。 “艾莉莎小姐,我们来时科克老爷昏倒在这边,我们便把他抬回他的房间,叫了大夫去诊疗……”被喊过来的丫鬟老老实实地回答。 “科克房间在哪儿,带我去。”杨无衣打断丫鬟说话问道。 “我带你去就行了,那谁,你接着去帮忙灭火吧。”艾莉莎挥手让丫鬟退下,领头带着杨无衣离开小院。 来到科克屋中,一个大夫正坐在床前治疗着科克,科克依然昏迷,任由大夫摆布着。 “大夫,他怎么样?”艾莉莎出声问道。 “上身多出骨折,不过性命无恙,我已经固定了断骨,安心敷药静养几个月就好了。” “哦,处理完了吗?我们有些话要谈。” “稍等,我帮他敷完药。”大夫三两下将手中药膏抹到科克身上,拿起药箱向两人示意后退出了房间。 杨无衣走过去,仔细端详着科克的脸,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接着将手放到科克脸颊两侧摸索着,时不时扯一下科克的脸皮,但并没有扯起他猜测的易容面皮。 “停手吧,你难道还怀疑科克吧?”艾莉莎看不下去他如此折腾一个伤患,出声阻止。 “李华真的死得很蹊跷,他是被人一刀刺死的,而科克就昏倒在他房前,这一切都很可疑啊……” “科克可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艾莉莎不认可杨无衣的判断,激烈的反驳着。 “你太天真了,人心可畏啊……” “咳咳咳……” 这时,科克突然苏醒过来,两人停止了争论,艾莉莎关切地看着科克说:“科克叔叔,你没事吧?” “没事,大公阁下,我这老骨头还死不了,就是有点痛……”科克艰难地说着。 “你好好休养,我帮你找最好的大夫和最好的药……” 没等艾莉莎说完,杨无衣就打断了她的话说道:“科克,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吧,李华为什么被人刺死?为什么会失火?你为什么倒在他的房间前?” “杨无衣!科克叔叔才醒过来,不能等他休养好了再问吗?”艾莉莎对杨无衣不近人情的行为很是生气,气呼呼地说道。 “没关系的,阁下,我并不要紧。咳咳……”科克安抚着艾莉莎说,“事情是这样的……” 随着科克的诉说,事情的前因后果浮现在杨无衣眼前…… ****** 深夜,科克处理完商行的一些事务后准备回房睡觉,但在他经过李华的小院前,想到了那些李华和他说的那些话。虽然这次交易李华改变不了什么,但回国之后向国王陛下胡乱说些什么,可能会有一些不好的影响。 想到这里,他敲响李华的院门,准备劝说一番李华,毕竟李华从小便和艾莉莎阁下一块长大,对杨无衣的妒火平息之后应该也是能劝说的,李华既然对艾莉莎阁下有喜爱之情,应该能凭借这点让李华念及情分停止那些行为。 “笃笃笃……笃笃笃……” 科克敲了半天院门,并没有人出来开门,他感到有些奇怪,这几天李华禁止他人进他房间,一个人窝在屋内也不出来,不知在鼓捣些什么。 既然没人开门,那科克自己推开院门走进去,朗声说道:“李华啊,既然你自己不出来,那我就进去了,你不应声是吧?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 科克推门进入,但房间内并没有李华的身影,黑乎乎的一片,科克找到油灯,摸出火折子点着了灯火。 科克有点纳闷,李华大晚上出去干什么了?难道去青楼了?不应该呀,就这种操守还敢对大公有非分之想? 他摇摇头对李华感到失望,科克本来想着艾莉莎不过和杨无衣逢场作戏而已,艾莉莎又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不想艾莉莎去政治婚姻,而李华又是和艾莉莎一块长大的,两人关系并不差,他打算交易完成回国后撮合一下双方的,现在彻底绝了这个念头了。 科克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盏茶,准备就在这儿等着李华回来,好好质问一下他。 等了很久之后,李华还么有回来。他无聊地坐在书桌前翻拣着,却在李华抽屉里翻出一张破损的易容面皮。 “呵。”科克嗤笑一声,他对这李华真的是……无话可说,出去狎妓都要易容吗?真是笑死他了。 拿出易容面皮后,科克在下面发现一封信,他认为这是李华写好准备给国王陛下的,打开信封准备看看李华要怎样和国王说艾莉莎的所作所为,但是信的内容却让他惊诧万分。 信中写着让李华一定要破坏此次交易,不能让艾莉莎凭借此次交易在长老议会中拿到足够的话语权,要保证国王继承人的身份是那个傻不拉几的小王子的,并将处理掉艾莉莎后的北方公国许诺给李华…… 看到这里,科克已经猜到了这是谁写的信,只有大公阁下的继母玛利亚才会心肠如此狠毒,才会为小王子争取继承人的身份。 科克将信塞到袖中,匆忙起身向外走去,他必须将这个消息告知艾莉莎,他们身边居然藏了这样一只阴险狠辣的豺狼而不自知,幸好被他发现了,不然不知会被祸害到什么地步。 他匆匆向门外走去,就在要迈出房门时,一下撞在了一个人身上,科克抬头一看,大惊失色,挡在他面前的不是李华是谁? 李华一步步将科克逼回屋内,绕着科克转圈,皮笑肉不笑地说:“科克啊科克,你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看你这么多天不出来,担心你而已……”科克强作镇定的回答。 “哦?没什么?那把你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让我看看好不好啊?”李华在他身后停下。 “好啊,你想看那就给你看啊。” 科克将右手伸入左手袖内,缓缓向李华转身,李华饶有兴趣地盯着科克,看他能拿出什么东西来。 科克专项李华的一刹那,一道寒光显现在两人之间,科克果断地掏出袖内藏着的匕首,狠狠地捅入了李华心口。 李华惊愕地看着科克,他想不到科克居然会出刀,想不到这一刀如此果断决绝,他挥出生平最后一掌,将科克击飞。他踉踉跄跄的在屋内挪动着,最后扑倒在书桌前,书桌被他退到,桌上的纸张散落得满屋都是,油灯从桌上掉下来,点燃了纸张,火焰很快随着地上的纸张蔓延开来。 ****** 这就是科克昏倒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幕,他讲述的事情很好地解释了杨无衣的所有问题,但杨无衣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接着质问着科克:“你可知道李华做了什么事?” “我只知道他和玛利亚相互勾结,并不知道他具体做什么或是准备做什么?”科克苦笑着说,一口气说这么话他现在有点吃不消。 “我在你们这儿吃了晚餐后,在街上遇到行刺,刺客脸上被我留下一道伤疤,而李华尸体脸上也有一道伤疤,你可知道?” “小侯爷,我并没有看到李华脸上有任何伤疤,可能是他带着易容面皮吧。” “那我再问你,以李华的身手为什么会被你轻易地刺中呢?” “小侯爷这是在怀疑我造假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当时我只是想拼死一搏,宁可死也要吸引商行守夜的护卫过来的,我也想不到那一刀居然轻松地刺到李华……” “是吗?那……” “够了!”艾莉莎打断了杨无衣的问询,“证据齐全,此事就是李华所为,请不要胡搅蛮缠了行吗?” “我胡搅蛮缠?我是为了此次交易顺利完成才彻查到底的啊。” “行了,我们的货物早就备好了在赵国的一个港口,明日我就出发将货物运来,尽快完成交易,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 “希望如此吧……” “科克已经受伤卧床不能动弹了,就算他如你所想,他现在根本做不了什么好吧。” “我提议此行由我带镇北军精锐护送艾莉莎小姐,我还是不放心啊……” “哼!由你吧!”艾莉莎说完便气冲冲的走出了房屋。 科克看着艾莉莎的背影,无奈地和杨无衣说道:“小侯爷啊,不知道你到底怀疑我什么,我真的是希望此次交易成功的,还请您此行护住大公阁下周全,我也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啊……” “哦,是吗?” 杨无衣不清不淡地说了一句,便离开了此处。 第16章 虎口脱险 七八月份,是位于北府牙洲西北方的魏国天气最为炎热的时候,富贵人家缩在自家屋内享用着冬季存在地窖中的冰块,又或者是去各种高档酒楼妓馆,那里有从魏榆城传出的风扇,只要拧拧机簧,硕大的木制扇叶就能带来一股股凉爽的清风,还有温香软玉在旁喂消暑甜点,真可谓是只羡人间不羡仙。 至于穷苦人家也有去处,临街的各种茶肆,一个大子儿叫一碗凉茶就能坐一下午,和三五好友聚坐于此谈天说地。还有说书人讲着从魏榆侯府传出来的时兴志怪故事,人前摇扇,他醒木拍桌,一声“各位看官,悉听分说”便能引来在座无数的掌声。 这鬼天气里,除了一些走街串巷的游商和官府差人,基本上是没人在外游荡的,就连乞儿都嫌太阳毒辣,窝在墙角阴凉处或是破庙里,一动不动。 而在魏榆城外西边,有数百名骑兵护送着一辆马车沿着北荒山脉一路向西,虽然是行走在新开辟的树木繁多,较为凉快的北荒山驿道,但骑士们依然汗如雨下,可即便是如此,他们也没有一人卸下繁重的铁甲,依然纪律森严的保持着队形前进着。 “停。”领头的骑士举手示意,所有骑兵都整齐划一地停下,“原地休整一个时辰,午时过后再出发。” 士兵们纷纷下马,有的埋锅造饭,有的去饮马,有的负责放哨,各有各的职责。 一名豹头环眼的将军游荡到领头骑士身旁,递给他一个小袋子,说道:“小侯爷,斥候打到一头狪狪,取出些珠子来。” 这一行人正是护送着艾莉莎的杨无衣人等,杨无衣点了之前和他切磋过,已经升任副千户的林百户带领五百骑卒随他远行。因为天气炎热,位于北荒山驿道以南的大道虽然路况较好、没有妖兽的威胁,但他们并没有走那条线路,而是选了北荒山驿道。 当然,北荒山驿道也只有他们这样的军队敢走,虽然镇北军会定期入山清剿,但总会有一些漏网之鱼,普通队伍走这条驿道就是在找死,这不今天就碰到一头妖兽。 “哦,林宠,是那种珠豚吗?”杨无衣接过袋子,取出一粒珠子,对着阳光查看着,珠子在阳光下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没错,就是有珠豚之称的狪狪。”名叫林宠的副千户回答。 “那把那头妖兽尸体拖过来,别让手底下的人糟蹋了,我亲手来做。” 林宠传下令去,周围听到的士卒无一不发出欢呼的声音。进入北荒山驿道以来,他们不时能碰到一些妖兽,如果打到一些珍稀且适合烹饪的妖兽,杨无衣就会亲自出手处理食材,算是犒赏他们的一路辛苦。自从吃过杨无衣做的饭食,士卒们看杨无衣的眼神都是在发光的,对平时负责做饭的军士也是牢骚满腹。 不一会儿,整只已经被处理干净的狪狪便被送了过来,杨无衣让人动手在地上挖了个大坑,坑底放入刚砍来的果木和一些野茅草,点燃之后,将腹中塞满野果的狪狪吊在坑中旋转烤着。烤了一会儿后,杨无衣将狪狪吊入坑中,用一块毡子盖住口子,用余热将它闷熟。 很快整只狪狪都熟透了,这种外形和猪差不多的妖兽,油脂丰富,并不需要塞满佐料,塞入一些野果烤熟后,它的肉肥而不腻,肥美鲜香,还带着一丝果香和野茅草的香味。 烤狪狪出炉后,杨无衣割下几块腹部的五花肉,便把剩下的让给了已经排队很久,双眼放光的士卒们。眨眼间,体型硕大的狪狪被饿鬼投胎一般的士卒们分食的只留下一具白花花的骨架子,骨架上连一条肉丝都没有留下。 杨无衣用一个木盘端着烤肉和装着珍珠的小袋子,向马车走去。自从他表示了对科克的怀疑后,艾莉莎便一直和他怄气到现在,不管他说什么,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冷哼;不吃他提供的饭食,只吃自己带着的糕点,不过这几天,她带着的那些糕点应该已经快吃光了,杨无衣又拿出自己的拿手好戏来,就不信她不服软! 杨无衣敲了敲马车车窗说:“艾莉莎,吃饭了……” “不需要!”马车内传出艾莉莎气呼呼地声音,“我就是饿死,死外边,从马车上跳下去,也不会吃你一点东西。” “行了,我的大小姐,你和我怄什么气?我错了还不行吗?” “你认错了是吧?这多少天了,哪有什么意外,还怀疑科克?怀疑个鬼哦……” “我错了,我错了……这是专门给你拿的饭食还有赔礼,你再不吃饭,不等出魏国就饿死了,还交易个头啊?” “行,饭放那边吧,我考虑考虑接受不接受你的赔礼道歉。”不用想也知道艾莉莎肯定一副傲娇的表情,“不过你不必讨好我,交易归交易,之前只是逢场作戏而已,不要对我抱什么年头哦……” “小丫头片子,你当我之前不是为了交易啊?你慢慢想吧,我还有事呢……”杨无衣放下句狠话,头也不回地离开。 车厢内的人没有任何动静,等到脚步声远去,又过了一会,车窗的帘子被掀开,鬼头鬼脑地钻出一个小脑袋,左顾右盼看到杨无衣已经走了,才将马车上的木盘拿进车厢。 “让我看看是什么赔礼,不是好东西的话,哼哼……” 艾莉莎首先打开了那个小袋子,倒出一枚枚珠子在手心上,一个个珠圆玉润、晶莹饱满。她的双眼立刻就放出光芒来,一会将珠子比在头上,想像是一个发簪;一会又在胸口比划,想着完工后的珠花的光芒。 杨无衣算是送对东西了,这世界上就没有一个女人对珠宝不感兴趣,尤其这还是妖兽体内孕育而成的珍珠,不止外形远胜普通的珠子,而且这种东西一般都是被拿去当作修行资源用的,佩带在身上对人很是有些好处。 艾莉莎将珠子收起贴身保藏,端过木盘里的烤肉,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十分愉悦,看来这烤肉也算是做对了。 她夹起一块烤肉送入口中,闭上眼睛一脸陶醉,良久之后说出一句:“真香。” “哼,既然杨无衣这么识趣,道歉赔礼,还送上这么好吃的饭食,那我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了,绝不是因为腹中空空,也不是因为贪于美食。嗯,一定是这样……”艾莉莎这样想着。 艾莉莎一边瞎想着,筷子也没有停下,很快盘中的烤肉一块都不剩地进了她的肚子。她脸有点红地摸摸肚子,感觉还有空,舔舔嘴唇还想再吃一点,但她拉不下脸来去找杨无衣。她一只脚迈出马车,探出半个身子去,然后又缩回来,艾莉莎不停地重复着这个动作,处于两难的地步,想吃烤肉但又不想向杨无衣低头。 突然,艾莉莎看到马车不远处站着一个放哨的的小兵,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诶,那谁,对没错,就是你,过来一下。”艾莉莎喊着那个小兵。 “大公阁下,有什么事吗?”小兵小跑过来问艾莉莎。 “那个……你能不能……帮我再拿点烤肉去……”艾莉莎羞红了脸。 “不好意思啊,大公阁下,烤狪狪已经让兄弟们都吃光了……” “啊?”艾莉莎听到此言,没等小兵说完,就失望的喊了出来。 “我还没说完呢……我们小侯爷让我把这个给你,说你什么时候喊我要烤肉,什么时候给你。”小兵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艾莉莎。 艾莉莎接过来打开一看,油纸里包着的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烤肉,双眼又开始放光。但她意识到小兵还在旁边,变回严肃脸,对小兵说:“和你们小侯爷,我可不领他这情……不过,这个朋友还是可以交的。” “是,我会如实禀告小侯爷的。”小兵顿胸行礼,小跑着离开。 杨无衣在远处看到留在马车旁的小兵一路小跑过来,连忙招手,“嘿,这儿这儿,怎么说怎么说?” 小兵驻足行军礼,正色回答杨无衣:“禀告校尉大人,您的任务已圆满完成。她让我拖话说不领你的情,但朋友还是可以做的。” “这样啊……”杨无衣一挥手,“回去继续放哨吧,回到魏榆城我给你记大功。” “是!”小兵又一路小跑着离开。 “诶诶诶,怎么说?小侯爷你这算是勾搭上了?”林冲一脸猥琐地凑过来,胳膊轻轻顶了杨无衣两下,问道。 “勾搭什么啊?你这人……”杨无衣一把将林宠推开,“只是她长得有点像我之前认识的朋友罢了,略微照顾点她就是勾搭了?” “什么朋友?耍朋友的那个朋友?小侯爷你真是的,别家的贵族子弟这个年纪都是花丛老手了,你现在还这样……我都看不下去了……” “看不下去你滚犊子,谁让你看来?休息你的吧,有什么意外仔细你的皮。” “嗨,能有什么意外,北境谁敢惹咱们镇北军?” “我呸,谁跟你咱们……噤声!”杨无衣鄙视地看了一眼他,突然脸色变得十分严肃。 “怎么了?”林宠见杨无衣脸色不对,也提起大枪警觉地看着四周。 “弥漫的这股腥臭味,你闻不到吗?”杨无衣嗅了嗅鼻子,“马上集合队伍,离开这儿,动静小些。” 林宠听到这话,原本含在嘴中的铜哨放了下来,派人去召集四散的士卒集合。 没过多久,队伍集合完毕,团团护住马车急速向前行进着。艾莉莎探出头来,刚想问杨无衣发生了什么,就被杨无衣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将她塞了回去。 艾莉莎在车厢内气得直跺脚,什么人吗?自己原本还打算不和他计较了的,居然这样对待她,哼,今天不理他了…… 杨无衣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空气中腥臭的气味越来越重,周围一声鸟叫都听不到,他早该发现此处的异常了,四周没有鸟兽,必有凶兽在旁,普通鸟兽闻到它的气味早就被吓跑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过来了,但是后背鸡皮疙瘩不断冒出,如芒在背的感觉告诉他一定有厉害的妖兽不知在何处窥视着他们。 杨无衣心中着急,队伍再次提速。快到晋阳城地界了,晋阳城驻扎有一个镇北军的精锐千户所,到了那儿,无论遇到什么都不怕了,加上自己队伍内的五百精锐,就是实丹小成的妖兽他也有信心碰一碰。 实际上就算只是这五百骑卒,杨无衣都不怎么畏惧,北荒山外围有实丹妖兽的可能性不大,撑死就是一个虚丹中镜。只是有一个拖油瓶在,拼杀起来怕照顾不到她,万一她出事那就事大了。 突然,空气中腥风大作,杨无衣感到不妙,立刻扯开嗓子喊:“结阵!护住马车!” “吼!” 随着一声震动山林的怒吼,一只形似老虎,但却长着狗头、马尾和猪的鬃毛的妖兽从道路两旁林中扑出,一扑之下,挡在它身前的士卒纷纷被撞飞出去,筋断骨折的倒在地上。 狗头怪guna!杨无衣心中哭笑不得,这狗头虎身的怪物名叫独犭谷(音yu,输入法打不出这个字),是一种性情残暴的妖兽,而且这种妖兽最少都是虚丹中镜,看这头独犭谷的虎纹,大概率是虚丹大成! 这种境界的妖兽已经有了些许灵智,应该不会招惹大队的士卒才对,可是它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出来招惹杨无衣一行了,还一个劲地往马车方向冲。 “这儿怎么会有独犭谷?还是堪比四品武人、六层炼气士的虚丹大成的独犭谷!”杨无衣惊惧地喊道。 “不知道啊!有这么厉害的妖兽,晋阳城的千户所为什么不上报?”林宠紧张地抓着铁枪,守在马车前。 “如果能活下来,我一定要向我父亲禀报晋阳城千户所的过错!”杨无衣恨恨地说。 说了没两句话,独犭谷已经逼近马车,周围的士卒正在拼命地冲过来,但已经来不及了。杨无衣和林宠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林宠一杆大枪带着阵阵寒光刺上去,独犭谷两爪一拍,军中给中层军官用百炼玄铁打造的兵器应声而断,林宠也被一爪拍飞出去,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啊!” 杨无衣红着眼睛冲上去,一上来就使出他拼命的招式碎星一刀斩。他经过阳参的重塑,现在的力量相当于初入三品,手中拿着的还是铁娘子,这一刀连三品顶尖的武人都不敢小觑。 果然,这一刀独犭谷的爪子相撞在一块,发出了金铁相击的声音,铁娘子并没有被拍断,反而是独犭谷被砍去了一个爪指。但杨无衣也因为相撞反馈回来的巨大力量,双臂发麻,很难再挥出那一刀。 独犭谷被削去一指,受伤彻底激怒了他,也不去管近在咫尺的马车,嗷的一下将杨无衣扑倒在地,张开血盆大口就要一口咬下。 就在这时,杨无衣特意在上衣缝制的口袋中钻出一个小小的鼠头,真的是鼠头鼠脑地钻出来,看了一眼独犭谷便又钻了回去。 但这独犭谷仿佛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一样,浑身仿佛打着摆子一样发抖。 杨无衣不知道为什么独犭谷突然这样,但机会不容错过,拼尽余力抬起手中横刀,冲着眼前的血盆大口狠狠一刀刺进去,鲜血喷涌而出,洒在杨无衣脸上。 独犭谷无力地倒下,压在杨无衣的身上,将近数千斤的重量压下,杨无衣被压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17章 晋阳城(求收藏求推荐) “唔……” 杨无衣在马车的颠簸中醒来,一睁开眼就看到艾莉莎蹲在他身前,眼巴巴地盯着着他。 “啊!”艾莉莎被杨无衣突然睁开眼睛吓得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倒在地。 她气鼓鼓地瞪着杨无衣,没好气地说:“干嘛故意吓我?醒了就醒了,还要作妖?我可是看你受伤昏倒才让你上我马车的,这么有精神你还是下去吧。” 杨无衣哭笑不得,人昏迷醒来第一个反应肯定是睁眼啊,这怎么能怪他啊……不过,他活动了下身体,并没有感觉什么太多的不适,只是和独犭谷硬拼了一记,导致双臂现在还有些无力。 “不能怪我啊……你总不能让我醒来接着躺那儿吧。再说你胆子也太小了,还是浑身王霸之气侧漏把你吓着了?” “什么王霸之气,王八之气才对,给你镜子你自己看,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艾莉莎拿给杨无衣一面镜子,杨无衣接过来一看,嚯,好家伙!怪不得艾莉莎吓成那样,满身满脸都是血,闭着眼还好,一睁眼,再加上他刚醒来意识还不太清醒,杀气无意识的外放出一丝,艾莉莎这种弱女子哪能抵抗的住。 “好了好了,我现在的确没什么不适,挺精神的,就不在这儿碍你的眼了,下去了……”杨无衣掀开帘子就要跳下马车。 “别呀……你别强撑着,我不是故意那样说的,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艾莉莎一听急了,浑身是血怎么可能没事,万一杨无衣因为她几句话留下什么后患就不好了。 “真没事,身上都不是我的血,刚才只是被那畜生压得一口气喘不上来才昏倒的。而且,队伍没个领头的不行……” 说完,杨无衣掀开帘子出了马车,周围的士卒看到他没事人一般出现,都欢呼起来,队伍一时有些乱套,行进速度也慢了下来。 “别乱别乱,继续前进!不要停。”杨无衣大声喊道,士卒们也不再乱哄哄的,继续井然有序地前进着。 很快,分散在队伍中的各个军官听到这个消息后都聚集过来,杨无衣问询了一番他昏倒后的情况,便下令继续全速向晋阳城前进,谁知道路上还会碰到什么,尽快到达晋阳城,他心里才能踏实。 据军官们所说,他们当时看到的是独犭谷将杨无衣一下扑倒在地,但就在杨无衣即将丧命兽口时,他一刀插入了独犭谷口中,将它扎了个通透。然后独犭谷庞大的尸体倒下,将杨无衣一下压到昏迷。 此时队伍中两个主事的,杨无衣和林宠都昏倒在地,队伍一下群龙无首,几个百夫长又统一不了意见,有的认为应该原地休整,等杨无衣清醒;有的认为受伤的都绑上马背,应该迅速离开此地。 在这乱哄哄的争吵声中,艾莉莎站了出来,她拿出和杨无衣对等的交易身份,下令将伤兵聚拢起来,就地砍伐树木造出数架爬犁,将伤兵绑在上面,迅速离开此地,向晋阳城行进。 哦,值得一说的是,百夫长们说艾莉莎特意要求将杨无衣带上马车,理由是官最大的需要特殊照顾。 “呵。”杨无衣摇头一笑,对此事不予置评。 此次遭遇突袭,意想不到的没有人受什么重伤和死亡,连硬接了一爪的林冲也只是断了受了些皮肉伤而已,他昏过去是因为倒地时脑袋正好磕在一块石头上晕倒,并不是因为独犭谷那一爪的缘故。 杨无衣感到很奇怪,独犭谷性情相当残暴,应该所有人一视同仁的统统拍死才对,为什么只是将阵型冲出一条路?为什么要强冲马车呢?还有,为什么可以轻易杀掉杨无衣的时候会突然发呆呢? 杨无衣想不明白所有问题,但他对独犭谷为什么对马车兴趣那么大,大概有个想法。原本出来这么些天了,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他已经对科克没什么怀疑了,但现在这事一出,他只能想到马车被人做了手脚,而最能轻松做手脚的除了艾莉莎就是科克了,艾莉莎那是不可能的,那便只有科克了。 只是他现在也只是猜测,不能往外说,万一传到艾莉莎耳朵里,可想而知她肯定又会不知道发什么脾气。 不过,现在已经快到晋阳城了,杨无衣算了算时间,加把速度能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城,一切到了晋阳再说吧,到时候好好检查一下马车有什么手脚。 想到这里,杨无衣下令速度加快,一马当先带着队伍扬起一片片尘土消失在夕阳下。 ****** 晋阳城东门,城门处的差人催促着百姓们进城,不时拦下几个人进行一番盘查,被盘查的人连忙偷偷塞一两锭银子,不然的话说不准会被这些官差怎么刁难。 突然,人群后方发出一声声尖叫,排着队的人们纷纷惊恐地跑进城内。 城门口的几个官差向后望去,只见一只骑队跟着人流缓缓过来,领头的骑士浑身浴血,如同魔神一般,怪不得那些屁民们吓成那样。 官差头看了一眼那队骑卒所穿的铠甲,嗤笑一声,对手下说:“又是镇北军那帮杀才,看来是清剿妖兽去了。诶,他们千户不是受伤了已经一个月没带队出去了吗?” “嘿,一个月还能养不好伤?” “一会让他们留下几只妖兽,他们那么一个月不出去,咱们这个月进项都少了不少。” “对对对……” 他们哄吵之时,杨无衣一行人已经过来了,看都不看他们就要进入城中。 “诶,等等等等,镇北军的……你们不留下点东西?”官差头连忙出声叫停他们。 “哦?”杨无衣讶异地俯下身子问道,“留下什么?” “你他妈的别装傻,当心我们知州给你们千户好看!”官差头听到杨无衣此言,扬起手中水火棍作势晃了几下。 “锵。” 一道寒光闪过,官差头手中的水火棍断成两截,头顶的束发也被顺势砍掉,碎发随风飘在空中。 一头长发披散开的官差头呆呆地看着杨无衣,突然大叫一声:“不得了了,镇北军要造反了,快去通知知州大人,” 其他差人看到头头跑掉,也一哄而散跑掉,没有一人留下。 杨无衣满腹疑惑,晋阳真的太怪了,辖界内的北荒山驿道出现虚丹大成的妖兽不说,几个小小差役都敢欺压镇北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从进入晋阳地界后发生的一切都透着古怪。 这时,城头值守的同为镇北军的士卒终于跑了下来,冲着杨无衣行了一个军礼,大声说道:“标下镇北军晋阳千户所百户,张奎,不知上官身份?” “我乃镇北军鹰扬校尉杨无衣。你先带我们去军营找个休息的地方,路上再给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百户派人先去通知军营内的长官,然后带着杨无衣一行向城内走去。 据这百户所说,这晋阳城的知州柳迪是靠着一路打点才坐上这个位置,原本他与镇北军本来相安无事,但他的妹妹被晋王吴遗纳为妃子之后,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柳迪仗着晋王撑腰,大肆贪墨,连镇北军清剿北荒山的收获都要染指。 “哼,镇北军何时这样被人欺辱过?刘铮升了官反而越活越回去了!”清醒过来的林宠听到这些,气不打一处来。 “这位大人,你不能这样说我们千户。千户并不怕他一个小小知州,但是得罪了晋王可就不一样了,整个镇北军的后方都会被掣肘,千户是为了大局为重啊。”这个百户为他们千户辩解着。 “我父亲是当年皇上亲自任命的指挥使,晋王敢扰乱后方,岂不是给皇上下眼药?” “唉,晋王他……” 没等说完,前方巷子里突然扑出一个衣不蔽体的小女孩,浑身上下都是伤痕,没跑两步便绊倒在地,爬起来后看到杨无衣一行人,边跑边哭喊着:“救救我……大哥哥们救救我……” 杨无衣拦住身旁想要上前拦截的士卒,离鞍下马,轻轻地抱住她,小声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发生什么事了,告诉大哥哥好吗?” 小女孩抬头看了一眼杨无衣,被满身是血的杨无衣吓了一跳,不过比起追在她后面的人,这个看上去很可怕的大哥哥的怀抱真的温暖。 她指着巷子里哭诉着:“丫丫被人追了,丫丫不想回那里……丫丫是被人卖到这儿来的,丫丫想找爸爸妈妈……” “丫丫不哭,大哥哥帮你对付那些坏人……” “镇北军的,你们不要多管闲事!” 小女孩身后的人追了上来,看到一行镇北军打扮的人,先是下了一条,但很快镇定下来,丝毫不畏惧这些大兵? “哦,我管了这些闲事又怎样?”杨无衣眉毛一拧,盯着这些人问道。 这些大茶壶打扮的人被杨无衣眼神一扫,齐齐被吓退半步,很快站出一个领头的指着杨无衣说:“镇北军的,我们是柳奥少爷手下的产业,你敢管?” “柳奥是谁?这怎么回事?”杨无衣问着身旁的晋阳城百户。 “小侯爷,柳奥是知州柳迪的独子。他仗着他爹的支持,手底下养了一帮泼皮,替他找各种女子送进他开的青楼,供他享乐和敛财。近些日子,城中穷苦人家的女儿失踪很多,都是被他手下那些泼皮拐走的。” “哼,这些事情发生在你们眼皮底下居然不管不顾?你们还是人吗?” “小侯爷啊,这里和魏榆城不同啊。魏榆城没有行政长官,镇北军可以全权管理城中事务,但这里的政务可不是我们说了算的……”百户苦涩着回答。 “闭嘴!一会见了你们千户我要好好问问他的罪!” 杨无衣脸色铁青,这晋阳城的一切真的是让他怒不可遏,他强行压抑着声音说:“柳奥算什么东西?我就管了怎么着?” “诶哟哟,好大的官威啊……”巷子里又走出一个男子,“这位镇北军的大人,我就是柳奥。我们可是做得合法生意,这有这小姑娘自己按了手印的卖身契,她不服楼里的训练跑出来,我们抓她回去,合情合理啊,就算是镇北军也要遵守王法的吧?” “不……不是,丫丫不识字,是你们骗丫丫按了手印会有糖吃,丫丫才按得……”小女孩丫丫反驳着。 “不怕不怕。”杨无衣轻轻拍了拍丫丫的背,示意她放心,“哦?契约在哪儿啊?不是你们伪造的吧?” “这不是吗?你可要好好看看啊,不要污蔑我们这些良民啊。”柳奥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扔给杨无衣。 杨无衣接过看了一眼,掏出火折子就地烧掉那张契约,笑着问道:“哦?契约在哪儿呢?我怎么没见到?” “你?”柳奥看到杨无衣的举动,一口血差点喷出来,“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无耻之人?” “我无耻吗?不见得吧?你还是别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了,恶人自有天收。” “哼,晋阳城我就是皇帝,我倒要看看谁敢收我?我们走!”柳奥气冲冲地带着手下回到巷内的青楼。 杨无衣见柳奥一行离开,也不再纠缠,吩咐手下带着艾莉莎跟那个晋阳城百户先到军营安置下来,他要先把丫丫送回家。 “丫丫,你还记得几家在哪儿吗?大哥哥带你去找爸爸妈妈。” “记得记得,我家在西城区的驴屎胡同。” 杨无衣先带着丫丫找了间医馆仔细包扎了丫丫身上的伤,带着她回家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明明经历了那样的折磨,此时骑在他脖子上,拿着他买的糖葫芦吃的不亦乐乎,哪还有刚从地狱逃出来的样子。 很快,杨无衣来到了西城区,这一块是晋阳城中的贫民区,遍地污水横流,人们的眼神黯淡无光,一个个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杨无衣暗暗摇头,这都是柳迪干得好事,他记得小时候父亲带着他来过一次晋阳城,那时候晋**本不是这样的。 他一路打听来到驴屎胡同,胡同口几个闲聊的大爷大妈,看到丫丫顿时就愣住了,一个大婶愣了片刻,慌慌张张地跑进胡同,边跑边喊:“刘家妹子,刘家妹子,你家丫丫回来了。” 不一会儿,胡同里踉踉跄跄地跑出一个妇人,看到丫丫的瞬间,泪如雨下,呜咽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杨无衣将丫丫放下,丫丫叫一声妈妈,扑到了妇人怀里,妇人紧紧抱住丫丫不停地哭着。 妇人哭了一会儿,意识到还有人在一旁,停止哭泣,疑惑地看着杨无衣,小声问询着丫丫,丫丫说道:“妈妈,是这个大哥哥救我回来的。” 妇人听到此言,跪倒在地,深深地冲着杨无衣磕了三个头说:“恩公,多谢恩公。不嫌弃的话,请恩公到家里坐坐吧……” “不用了,军中还有任务,我就不留了。”杨无衣挥挥手说道,“丫丫,大哥哥还会在晋阳待一阵,有空来军营找大哥哥玩啊。” “知道了大哥哥。”丫丫甜甜地应了一声。 杨无衣转身便要离开,妇人出声喊道:“恩公,救女之恩无以为报,还请恩公将名字告之,我家中定当为恩公立生祠,日日祭拜。” 杨无衣扭头笑了笑,笑容如通阳光一般温暖,说了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留给妇人一个夕阳下的背影。 “我?我叫雷峰……”(不是错字,是因为屏蔽才修改的) 第18章 直中取 杨无衣来到军营时,队伍中的人已经被安置好了,十人一个大通铺房间,伤兵另外安排干净住处,艾莉莎单独住了一间远离丘八们的厢房。 大营门口笔直的站着一个拄着拐杖的木乃伊,林宠站在一旁搀扶着他,看到杨无衣前来,木乃伊艰难地行了一个军礼,大声喊着:“鹰扬校尉!镇北军晋阳千户所千户刘铮向您报到!” “哼!你这千户怎么当的?”杨无衣没有一点好脸色,“驿道出现虚丹大成的妖兽,我看你受伤成这样,不说这个;泼皮恶少鱼肉百姓,你们管不了政务,我也不说这个;但你们为什么会被一个贪官污吏压在头上?!丢我镇北军的人?” “小侯爷,听我解释。”一旁的林宠出来帮他求情,“刚才我已经听刘铮说了内情了,这都是有原因的……” “你闭嘴!让他自己说!” “校尉,晋王在朝中的人手准备弹劾指挥使拥兵自重……” “拥什么兵?狗屁的拥兵自重!过段时间要来个布政使掣肘不说,现在还这样给我父亲下眼药?”杨无衣听到此言,气得一拳在营墙上打出了个洞。 “所以我才讨好柳迪那狗娘养的,他的妹妹在晋王那儿正得宠,只要他答应帮忙,这次弹劾就能压下去。” “哼,这事由你吧。但……”杨无衣一点也不解气,“没有定时清剿北荒山,自己伤好后去领二十军棍!” “是!”刘铮眉开眼笑着答应,二十军棍算什么,就算是现在他也能挨二十军棍。 “说说你这伤怎么回事吧?” 刘铮听到这话,脸色严肃下来,将此事细细道来。 一个月之前的一个夜晚,刘铮日常巡视完营房,准备回自己房中休息时。他面前无声无息地飘出一个蒙面黑衣人,没等刘铮和护卫有任何反应,那黑衣人一抬手,一道符纸飞来,刘铮当场失去意识。 刘铮醒来之时,已经是三天后了,他全身像是被雷击一般焦黑,身上大面积烧伤,幸好身为三品武人身体强健,硬生生扛了过来,直到最近才能下地走动,而跟随他的两个护卫当场死亡,他们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杨无衣听到这里,已经大概明白了,这人是冲自己来的,重伤刘铮而不杀掉他,是因为不想事情闹大。刘铮死掉的话,魏榆城肯定会来人接手晋阳,清剿山中妖兽也不会耽搁,但只是伤了刘铮的话,就能延误清剿,这才有那头独犭谷出现。 杨无衣后悔不已,当初坚定一点,瞒着艾莉莎偷偷把科克做掉就好了。现在百分百确定是科克那个老货派人重伤刘铮,再在马车上做了手脚,引独犭谷现身攻击,真是毒辣啊,要不是运气好,碰到一头傻掉的妖兽,他和艾莉莎早就已经凉透了。 接下来就是彻查马车到底有什么问题,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找一只活着的妖兽来试试,但这一路上碰到的妖兽能吃的都被他们吃了,只剩下一些骨架子,这些兽骨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但现在对他们来说没有丝毫用出。 刘铮见杨无衣苦恼的样子,问清缘由后,拍拍胸脯,告诉杨无衣包在他身上。 杨无衣很奇怪,因为刘铮受伤,晋阳千户所已经一个月没有出去狩猎了,如何手中能有活着的妖兽? 刘铮领着杨无衣在军营里东拐西绕,来到了一个颇为宽阔的人工湖旁。 杨无衣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刘铮,你们千户所到底都在干些什么?还有闲心在军营里修这么一个人工湖?你要让我看什么?” “小侯爷莫急。”刘铮神秘地一笑,从亲兵手中接过一些丸子状的东西,信手抛入湖中,“你看,我要让你看的就是这些了。” 随着丸子被抛入湖中,湖面掀起波澜,浮出一只只磨盘大小,只长着三只腿的大乌龟,争相抢食着浮在水面上的丸子。 “这……这不是三足龟吗?我要做试验的妖兽是有了,你们千户所养这些无用的大乌龟有什么用啊?”杨无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刘铮。 “哈哈哈,小侯爷,这些乌龟可不是无用的,他们有大用处啊。”刘铮哈哈大笑着回答。 “哦?那你说说,有什么大用处?” “我们无意中发现,吃下三足龟的肉后,伤兵的伤口会比自然愈合的速度加快两倍左右,而且吃下这肉后,一些疫病也会肉到病除,患有痈肿的士兵也会消去痈肿,这次林宠手下的伤兵就是配合三足龟的肉治疗的。小侯爷,你说用处大不大?” “干得不错,尽快把饲养方案整理出来,上报回魏榆城,因为这三足龟你足够记个大功。” 杨无衣命人将马车带了过来,停靠在湖畔,接下来就是见证真相的时刻了,只要看看这些三足龟会对马车做什么,就知道科克那个老货到底做了什么手脚了。 马车停靠在湖畔,三足龟们没有任何动静,杨无衣一度以为自己猜错了,莫非那个独犭谷真的是运气不好才碰到的?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湖畔旁边的水面被分开,爬出一只足有马车大小的三足龟,以根本不像乌龟的速度,扑到了马车上。木制马车哪能承受得住这样的重量,瞬间被压垮,变成一堆破烂的木板。 三足龟不管不顾的继续趴在木板上,不停地蠕动着。杨无衣看到这只三足龟不知何时长出了第四条腿,正用那多出的一条腿不停摩擦着木板。 杨无衣算是明白为什么了,他问刘铮:“你们这儿只有这一只雄龟吗?其他都是雌龟?” “对,只留了一只配种的雄龟。” “把它赶回湖里去吧,我要去看看那些木板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刘铮让亲兵将雄性三足龟赶下湖去,但无论那些亲兵怎样驱赶,就算是那兵器戳那只庞大的三足龟,它也只是掉个头,屁股对着亲兵,继续摩擦着那一堆木板。 杨无衣没法了,他已经猜到马车上被涂抹了一些会让妖兽发情的东西,只是没想到这种妖兽春药这样强效,看来只能等这只大乌龟停止发情,才能一探究竟了。 就在这时,吱吱从杨无衣的口袋中钻了出来,化作一道黑影跑到了发情的大乌龟身前,人性化地站立起来,一只小爪子指着大乌龟,愤怒的吱吱叫着。大乌龟在它的吱吱声中,仿佛被吓到了一般,停止了猥亵动作,以比扑碎马车更快的速度退回了湖里。 吱吱扭头昂着小胸脯,一副等待夸奖的样子看着杨无衣。杨无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这算什么?天生精怪对普通妖兽的压制?赵长空好像曾经对他说过,天地孕育而生的精怪对妖兽存在天然的压制,没想到真是这样。 杨无衣招招手,吱吱飞快地窜回来,三两下爬上了杨无衣的肩头,杨无衣悄悄问着它:“吱吱,我问你,独犭谷那事是不是也是你帮忙来?” 吱吱点点头,伸出舌头舔舔杨无衣的脸。 “可以啊,小东西,一会专门给你做大餐,你说吼不吼啊?” 吱吱听到这话,兴奋地吱吱叫,对着杨无衣就是一顿舔,舔完之后继续钻回口袋中呼呼大睡去了。 杨无衣几步来到那堆碎木板前,蹲下翻拣了半天,从木板的夹缝中找出一片鳞片一样的东西,大概有成年男子手掌大小,泛出奇异的香甜味道。 杨无衣看到这片鳞片,一切都明了了。这是雌性巴蛇的发情时掉落的鳞片,蛇性本淫,雌性巴蛇发情时脱落的鳞片对雄性妖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这才引出独犭谷不管不顾袭击马车的行为。 这巴蛇算是蛇类中的一种霸主,成年之后有数丈粗细,百余丈长,它的鳞片并不好弄到手,何况是发情时的巴蛇,方圆数里之内的几乎都没有活物。但是,科克连鲲的东西都能拿到,那也就不稀奇了。 一切都真相大白,刘铮受伤是科克命人手持雷符击伤,令晋阳千户所月余不能入山清剿,北荒山内部的妖兽才会来到外围,又在马车夹缝中塞入巴蛇鳞片,吸引妖兽攻击,这科克真是一手好算计啊,就算发现鳞片也没有实质的证据,能一推二五六死活不认。 杨无衣决定现在就向魏榆城求援,再调五百陌刀兵过来,这个兵种可以说是马上步兵,一马驮人,一马驮甲,遇战之时下马披甲,挡者披靡。之前是因为所带的五百骑卒全是轻骑,才会被独犭谷冲出一个口子。如果有五百陌刀兵的话,就算是金丹下境的妖兽,都得在这血肉磨盘中被剁成肉泥。 杨无衣相信,在绝对力量面前,科克再耍什么把戏都是徒劳。想到做到,杨无衣立刻扭头回房去写信,现在写信送出,队伍中的伤员好得差不多的时候,这五百陌刀兵也该到了,修养两天,等伤兵痊愈正好出发。 片刻后,杨无衣将信写好,找到驿卒,以加急信件送出。他做完这一切便准备回房,烧些热水,将挂在身上不知多久的血污洗掉。 他正要回房时,营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守门的士卒似乎与人争执开了 不要凑热闹,不要凑热闹,我要去洗澡。杨无衣心里默默想着…… 争吵的更加激烈了,林宠和刘铮都过去参与到其中。 不管不管,一身地血污赶紧洗掉要紧。杨无衣还是默默地想着…… “你们镇北军这帮蠢猪!还想不想要我帮你们说好话了……” “你说你马呢?” 杨无衣飞奔上前,一记飞踢将辱骂镇北军的那人踢出去足有两丈远,站定之后说:“你丫谁呀?有种再说一遍?” 飞出去的那个人,捂着满嘴的血,气愤地大声说道:“刘铮!你们镇北军的人胆子真的大啊?居然敢踢我?” 杨无衣用肘尖碰了碰刘铮,问道:“这人谁啊?这么嚣张?” “这人就是知州柳迪……小侯爷,你可算是把他得罪彻底了……”刘铮满脸苦涩地回答。 “哦。”杨无衣淡淡地应了一声,他也看到正搀扶柳迪起来的柳奥了。 “爹,就是他!抢了楼里的人,还在城门口羞辱衙门的差人!” “很好很好,你做的很好!”柳迪满腹怒火无处发泄,厉声尖叫着。 “的确做得很好……哈哈哈……怎么了?知州大人,您今儿来有什么事吗?……哈哈哈……”杨无衣看到柳迪嘴中如同参差不齐的城墙,忍不住笑道。 “你还笑?你还笑!本来只要你道个歉就好的事,我们没完!你们等着!” “我等着呢?你到是继续说啊,你想怎么报复打击啊?”杨无衣报着肩膀看着柳迪。 “我要让晋王再重重参你们镇北军一本,你们都等着被罢官吧。还有,你们军营的补给别想着再要了,等着饿死吧!”柳迪恶狠狠地盯着杨无衣,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 “这样啊,大人,没得商量吗?” “没得商量,你们已经彻底得罪我了。” “既然彻底得罪了……那不妨再得罪得罪?” 杨无衣大步上前,将二人拦腰摔倒。这还不算,脚下不停地踢着这两个泼皮货色。他脚下留了劲,只是让他们受些皮肉之苦而已,就算是他,打死一个朝廷命官也不好交待。 “啊……啊……”柳迪痛得不停地喊叫,“我堂堂知州,你居然敢殴打朝廷命官,你凭什么……” “我为什么不敢打!”杨无衣一刻不停脚的继续踢着,“就凭你只是六品知州,就凭我是从五品鹰扬校尉,就凭我是世袭魏榆侯府的小侯爷,就凭你敢给镇北军下绊子、侮辱镇北军,你就该打!” 柳迪的哀嚎声渐渐低了下去,直到没了动静,杨无衣才停脚。 紧接着,他抓起柳奥的一条腿,将右脚轻轻地放在了柳奥双腿之间,低下头问着柳奥:“小少爷,你还敢不敢欺辱百姓了?” “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柳奥连连摇头,他敢肯定眼前这人绝对敢把这脚踩下去。 “那还敢不敢拐卖良家女子,逼良为娼了?” “不敢不敢……” “哼,那就好,告诉你爹,再敢做那些事,我可不能肯定我做不出一些不好的事情哦?”杨无衣放开柳奥,威胁着说。 “是是是。”柳奥连忙起身,抱起昏倒在地的柳迪上了马车飞快离开,不敢在这停留片刻。 “哎呀呀,小侯爷,你可给指挥使惹下搭伙了。”刘铮急的连连拍手。 “我父亲在这儿的话,他也会这样做,因为他从小教我的便是宁可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说完,杨无衣潇洒离开,他还忙着回房洗澡呢…… 第19章 吱吱发威(求收藏求推荐) 杨无衣醒来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就是军营里士卒的操练声,一声声整齐的呐喊响彻云霄,马蹄声,脚步声充斥其中。 杨无衣起床,利索地穿衣洗漱完毕,拿起一块毡子夹在咯吱窝下。他刚推开门,旁边也吱呀一声,杨无衣扭头一看,衣衫不整的艾莉莎被操练声吵醒,也推开窗户弥漫地看着外面。 艾莉莎看到杨无衣在看她,用没睡醒的眼神和杨无衣对视了一会,突然意识到自己穿的是什么,啊的尖叫一声关上了窗户。 杨无衣笑了笑,往校场走去。他和艾莉莎住在一个院内并不是私心作祟,是林宠那家伙唆使刘铮干得好事。不过,杨无衣想想刚才看到的一幕,鼻腔内仿佛有液体在流动,吸了吸鼻子,心中直夸林宠干得漂亮。 来到校场,杨无衣将手中毡子铺开放在地上。林宠那一拨人见怪不怪,继续操练着;晋阳千户所的人没见过啊,他们不知道杨无衣要做什么,手中的兵器不由慢了下来,都盯着杨无衣,想看看他搞什么东西。 杨无衣在众目睽睽下,脱掉靴子,在毡子上或站、或躺、或趴,以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姿势将身体像面条一样扭成一团。杨无衣做出一系列的动作正是瑜伽,这种前世特有的运动队友身体柔韧性、肌肉控制的锻炼,即便是放在这个世界也是一流的。 练完一套瑜伽,杨无衣穿上靴子,收起毡子,拔出刀一板一眼地砍、削、劈、刺…… 这一套刀法并没有什么稀奇,就是镇北军所有人都会的军阵刀法而已。杨无衣家中有许多高深的刀法秘籍,但赵长空看后说那些都不如这简简单单的军阵刀法。这刀法看似简单,但在镇北军无数前辈的总结中,已经将用刀的精髓与基础全部容纳其中,无比贴合血气的运转,赵长空说过只要够努力,这套刀法堪称他见过所有刀法中第一梯队的那种。 杨无衣斜撩一刀,再接一记直刺,血气运转情况极佳,最后一刀挥出,强烈的刀风甚至将地面上的尘土吹散一线,露出石板地面来。 刀风凝而不散,挥出最后一刀后,尘土分开一线,而不是漫天飞扬,这证明杨无衣此套刀法已经算是登堂入室。如果双方不靠血气,单凭刀法的话,杨无衣已经可以和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三品武人较量一番了。 一套刀法完整地练完,杨无衣收起手中的刀,从校场上的武器架上取过两杆精钢打造的铁枪,将两个各有千斤的石锁挂上枪头后,杨无衣平端起大枪,纹丝不动。 他现在力量极限大概就是在两千斤左右,这重量正好越过他极限的一丝,极为熬练手上的力气,随着枪上挂着的石锁重量越来越重,他的出刀将更加迅猛,更加沉重。 力量还是不够啊。 杨无衣心中想着,力量要是足够的话,当初与独犭谷对拼时一刀就能把它分尸,不必依靠吱吱才能取胜,就像是前世的拳击一般,有的拳击手全点的敏捷,而有的拳击手全点的力量,敏捷的人虽然能一再躲开对方挥来的重拳,但只要中一记力量型选手的重拳,基本上是当场ko了事的。 只要力量够强,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力量面前都不堪一击,一刀破尽虚妄,这便是镇北军刀法的核心之处。 杨无衣将自己定的一整套训练全部走完,晃到伙房来,和几个伙头兵打过招呼,问道:“让你们准备的面团和黄豆弄好了吗?” 伙头兵头头让人抬出两个大盆,里面装满了面团和黄豆,问杨无衣道:“校尉大人,准备这些是要干什么啊?” “让你们见识见识厨神的本事,看好了,教你们两个新式早点。” 杨无衣说完,从盆中的面团上取下一块,分成均等的小面团,一个个揉搓拉长,放入备好的油锅中炸至金黄酥透后捞出,搁置一旁。 接着,用一个小石磨将泡过的黄豆全部磨成白色乳液,用纱布过滤之后煮沸,盛出一碗碗滚烫的成品。 杨无衣递给伙夫头一根金黄的炸物和一碗乳液,示意他尝尝味道。伙夫头接过咬了一口,满眼放光,又吹了吹烫嘴的白色液体,小口嘬了一口。伙夫头挠挠头想了想,将炸物放进去泡了泡,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味道更好了。 杨无衣看到他的举动,伸出大拇指一比说:“行家呀。” “大人,不知这两样美食叫什么名字?”伙夫头三两口吃完手中炸物,不顾烫嘴喝下碗中液体后,抹抹嘴问道。 “这面食叫麻叶,也叫油条;汤水叫作豆浆,制备方便,只是豆浆必须煮沸才能喝。”说完杨无衣拿木盘带了一些吃食离开。 “我知道你和我就像是豆浆油条,要一起吃下去味道才会是最好……” 杨无衣哼着歌端着一盘油条和三碗豆浆,三两步回到小院中,将手中托盘放到院中的石桌上,敲了敲艾莉莎的门,喊道:“艾莉莎?出来吃早饭了。” 房门忽的一下被打开,艾莉莎气呼呼地瞪着杨无衣,嘴里嘟囔着:“色狼……变态……” “喂喂喂,这怎么能怪我?明明是你自己不注意的……”杨无衣头有点大。 “我不管,色鬼!变态!” “诶哟。我的姑奶奶,我这不是赔礼道歉来了吗?亲自下厨给你做得早餐不常常?” 杨无衣一指石桌,艾莉莎看到摆放的餐点,心中颇为挣扎了一番,终于还是对美食的贪欲压倒一切:“哼,这次看你态度诚恳,就原谅你好了。” 说完,蹦蹦跳跳地跑到石桌前,开始享受早餐。 “呵,女人……”杨无衣不由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他走到桌前坐下,轻轻敲了敲口袋中的小肉球,吱吱欢喜地吱吱叫着,窜上石桌,抱起一根油条三两下吞入肚中。 接着以近乎满分的跳水姿势,一个反身翻腾两周半专题两周半屈体跃入碗中。 几乎没有水花,满分!满分! 然而没有水花的原因是吱吱,刚接触到豆浆表面,小嘴一张,一碗豆浆便被吸了进去,当然没有任何水花。吃饱喝足后足后的吱吱,惬意地躺在碗底,小爪子抚摸着肚皮。 “呀,吱吱真可爱。”艾莉莎拿指头逗弄着吱吱,“我的这半碗也给你吧。” 艾莉莎将她手中的豆浆推到吱吱的碗旁,吱吱欢呼一声,再次重复刚才的动作,将豆浆全部喝下,跃上艾莉莎肩头,将她嘴角的豆浆也舔干净,在艾莉莎的惊呼中钻入她的衣领。 “啊……小色鬼,真讨厌。”艾莉莎这句色鬼和骂杨无衣的语气完全不同,透着慢慢地宠溺的语气。 杨无衣盯着两团隆起之间,一团隆起不断地蠕动着,在双峰中间停了下来,仿佛是找到了舒适的休息之处。杨无衣心里羡慕嫉妒恨啊,什么便宜都让吱吱占了,他恨不得自己变成吱吱。 长得萌就是有好处啊,杨无衣默默感叹着。 院门口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刘铮急匆匆地进来说:“小侯爷,不好了,柳迪那家伙要和咱们鱼死网破了。” “哦?”杨无衣慢条斯理地喝着豆浆,“看不出他居然有这样的胆色,怎么个鱼死网破法啊?你说来听听。” “小侯爷,你跟我到柳府门口一看便知。” “好吧,吱吱出来,说不定要你帮忙。”杨无衣喊着吱吱。 吱吱不情不愿地从艾莉莎衣领里爬了出来,不舍地蹭蹭艾莉莎的脸,跳回了杨无衣的肩头,挥挥小爪子和它舒适的新窝道别。 刘铮带着杨无衣骑马穿过城市,来到奢华的柳府门口。只见大门紧紧关闭,四周院墙上摆放着密密麻麻地铁蒺藜,院内不知何时搭起一座座高台,高台上的人持弓警戒的望着外面。 高台上的人看到杨无衣和刘铮,连忙朝高台下喊着什么,院中一片嘈杂。 很快,柳迪收到消息,来到高台上,张开他那张没几颗牙的嘴喊道:“杨小侯爷,怎么样?是不是营中粮饷快吃光了?饿死你们这帮龟孙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杨无衣扭头,用眼神问询着刘铮。 刘铮回答道:“小侯爷,的确如此,营中粮饷快没了,即便把三足龟全杀了也撑不了多久,本该运到的粮饷被柳迪卡住了,我们又不能纵兵抢粮……” 杨无衣抬手打断刘铮的话,眯着眼望着柳迪,大声喊道:“柳迪,你就不怕我真的动手吗?你以为这一道院墙能挡住我镇北军的铁甲?” “哈哈哈……”柳迪仰天大笑,“当然挡不住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但是我的信使已经赶去晋王在的并州城了,如果我出什么事的话,你老爹那可真是万劫不复了……” “哼!” 杨无衣冷哼一声,拿起马鞍旁的大弓,拉满了就是一箭射出。 “小侯爷三思……”刘铮的话还没有说完,杨无衣的箭已经飞了出去。 刘铮仰天长叹,他不知道一生精明的杨勇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儿子,这直中取的也太过了吧,朝廷命官说杀就杀?镇北军的好日子看来是到头了…… 柳迪也万万没想到啊,杨无衣居然这么缺心眼,居然真的敢动手杀他。 “完了完了,全他妈完了。”柳迪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蹦。” 柳迪被这势大力沉的一箭带着后退,钉在了身后的支柱上,顿时柳迪屎尿齐流,阵阵恶臭散发了出来。 柳迪闭着眼靠在支柱上呆了一会儿,突然回神上下摸索着身体。 没死,我没死!柳迪发现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心里不由发出欢呼。 原来杨无衣只是一箭射穿他的发髻,活生生将他的头发从头皮上撕裂了下来,柳迪只是被这惯性带到支柱上而已。 回过神的柳迪感到头皮火辣辣地疼,抬手一摸,头顶的头发全没了,他变成了一个地中海发型。 “哈哈哈……” 杨无衣哈哈大笑着调转马头,带着刘铮离开。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以常人看不到的速度进了柳府。 “小侯爷,你吓死我了……”刘铮一夹马腹,赶上杨无衣。 “哈哈哈,就算是我,杀了朝廷命官也不好交代啊。” “可是……粮草问题该怎么解决?把我的饷银拿出来买粮也撑不了多久……” “这事你不用管,山人自有妙计。” ****** 与此同时,柳府内,柳迪的书房中空无一人,只有一只小老鼠在地面上东闻闻西嗅嗅的,不知道在找什么。 这只小老鼠正是吱吱,杨无衣让它潜入柳府,正是解决千户所众人吃食的关键所在。 平时吱吱只在吃饭的时候出来,其他时间都窝在杨无衣口袋中呼呼大睡,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将它都养得有些痴肥了,要不是碰到这码事,杨无衣几乎忘了吱吱是一只擅寻财宝的硕鼠。 吱吱不一会儿便闻到一些东西的气味,它钻入书架上摆放的书籍后方,几下便闹出一个刚好能让它通过的洞口。吱吱挤过去后,顺着书架后的密道一路下行。很快,一间宽敞的密室出现在吱吱眼前,密室内摆满了一个个硕大的箱子。吱吱满意地吸吸鼻子,这味道令它很满意。 吱吱张开小嘴,仿佛黑洞一般将一个个箱子慢慢变小吸入了它的肚中。密室里一下变得光秃秃的,十几个大箱子像是从来没有在这儿一样,没留下一丝痕迹。 吱吱满意地打了个饱嗝,消失在了密室中。 ****** 杨无衣坐在院中,手指有节奏地敲着石桌,艾莉莎也被他找借口支了出去,就等着吱吱大功告成归来。 一阵风吹过,吱吱出现在石桌上,吱吱叫着向杨无衣邀功。 杨无衣摸了摸吱吱说:“知道了知道了,有这些你想吃什么都行。行了,都拿出来吧。” 吱吱小爪子拍拍胸脯,撅起小屁股,随着一声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那十几个箱子被它……拉了出来…… 杨无衣也有点惊讶,他是无意之中才发现吱吱有这样的本事。 在魏榆城时,无论给它做多少饭食,吱吱都能吃下去。于是,杨无衣好奇地做了满满一桌摆在吱吱面前,他想要看看吱吱究竟有多能吃,然后就看到吱吱一张嘴,连桌子带菜都被它吸入腹中,然后像放个屁一样将桌子和餐具排了出来。 此次他便根据吱吱的这个本领,让它去将柳府的财物偷一点出来以充军资,这样粮草问题便能解决了。只是杨无衣没想到吱吱居然能吞下这么多东西,简直像个无底洞。 “吱吱,你到底能吃多少东西啊?”杨无衣惊讶地问。 吱吱想了想,认真地指了指地上的所有箱子,然后比出三只小爪子。 “你是说……这地上箱子体积的三倍吗?”杨无衣吞吞口水。 吱吱摇摇头,再将小爪子晃了两晃。 “三百倍?!” 吱吱点点头。 “天啊……我这是养了只天生适合当大盗的老鼠吗……” 第20章 暴怒 杨无衣将箱子一一掀开,反射出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小院。 鸽子卵大珍珠、一人高的红珊瑚、各种精美的书画,还有一箱箱成色十足的金锭,宝光四射,晃得杨无衣眼睛都有些花。 杨无衣前世有一句话,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何止十万雪花银啊!一个小小知州,只是仰仗着背后的晋王这座大靠山,就能贪墨如此巨额的财富,那他背后的晋王管理的并州城百姓该被剥削的有多惨?杨无衣不敢想像。 只是这些也不是他能管的,就这小小晋阳城的一个知州,杨无衣都碍于一些原因不能处理,何况是魏国皇帝分封出来的兄弟?不过善恶终有报,这些恶人继续如此肆无忌惮的作恶下去,人贱自有天收,总有一天会被活不下去的乱民推翻,等待他们的将是剥皮实草的报复。 杨无衣先去把支出去的艾莉莎找回来,艾莉莎一进小院,就被刺眼的光芒晃得连连遮眼,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夺目的宝光。 她惊讶地看着杨无衣,半晌问出一句:“杨无衣……你是把晋阳城的大户都打劫了一遍?” “哪有……你把我当土匪了吗?我只是把晋阳知州藏宝室里的东西拿出来用用,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杨无衣啼笑皆非地说,“还有,你挑一箱子,送你的礼物。” 他这真可谓是慷他人之慨,反正又不是他的东西,做的都是无本买卖,随便花随便用,一点都不心疼。 “算了吧,这些东西还没有你之前给我的那一袋珠子珍贵。你先顾你手下的人吧,别老打我的主意了,你是个好人。”艾莉莎说完,扭头回了房内。 杨无衣呆呆地站在原地,莫名其妙地被发了好人卡,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其实对艾莉莎并没有太多的那个意思,只是艾莉莎一颦一笑间流露出的神情,有些像他的那位老朋友,他才会对艾莉莎多番照顾,结果被人家误会,真是……冤枉啊……。 杨无衣甩甩头不再想这些,将刘铮叫来。刘铮走进院门时,反应和艾莉莎如出一辙,被刺眼的宝光几乎晃瞎了眼,愣了愣问道:“小侯爷,你这是打劫了谁?” “怎么都这样说……”杨无衣扶额长叹,“我在你们眼里就是土匪一样的形象?” “我不是,我没有……” “行了,让人拿出去换粮吧,给弟兄们往好了整。” “得令。”刘铮行了个军礼,立马去找人和他一块搬箱子。 杨无衣吩咐完之后,找了匹马离开军营,朝着柳府的方向骑过去。 既然柳迪敢使出断粮的计策,那他就不能怪杨无衣将他搜刮到的东西再搜刮走。而且柳迪可能现在都不知道他家中少了些东西,那杨无衣就有必要去提醒他一下,顺便欣赏一下他那气急败坏的神情,让自己郁闷的心情开心一点。 不一会儿,杨无衣已经来到柳府所在的街道,骑着马慢悠悠地往柳府晃悠过去。 院内高台上的护院远远看到杨无衣过来,一个个都慌张起来。上次这煞星过来,一箭把知州大人射成了地中海,顺带吓得柳知州失禁,他们这些给人打工的看到这一幕当然没什么好果子吃,柳迪狠狠训斥了他们保护不力,罚了他们一个月的俸禄。 现在这人又来了,不知道这回他们又要丢掉多少俸禄。想到这一点,护院们就欲哭无泪。 护院们连忙吹响胸前挂着的铜哨,顿时院中哨声一片。柳奥手下的泼皮,柳迪手下的官差,还有他们高价雇来的护院,一个个在院内奔走着,手中刀枪剑戟花式百出,如临大敌一般挤在在院墙边和高台上。 杨无衣来到柳府门口时,柳迪也正好在护卫的簇拥下上了高台。 杨无衣抬头一看,好家伙!柳迪身上穿着一套不知道哪儿搞来的铁甲,将他压得身形都矮了一号,浑身只露出一对眼珠子。就这,柳迪还不放心,手里抓着一面圆盾挡在头顶,面前站满了手持一人多高的精铁塔盾的壮汉,这样他才敢出来和杨无衣对峙。 “哟,柳大知州这是玩的哪出?帽子都带上了。”杨无衣在马上冲着柳迪一抱拳,语气嘲讽的说,“我还想看看您那飘逸的秀发呢。” “哼!军营里没粮了吧?我告诉你,昨天你殴打朝廷命官的事我也让人去告诉晋王了,你们父子俩都要完蛋了!”柳迪不理会杨无衣的嘲笑,自顾自的放着狠话。 “谁说我们没粮了?刘千户现在正拿着钱买粮呢。” “就你们那点钱购买几天的粮?现在乖乖跪下求饶,说不定我还会把我家的狗食拿出来接济你们,哈哈哈……”柳迪大声笑着,身旁的柳奥和泼皮也跟着大笑。 “不必你替我们担心,我那儿不知道为什么,天上突然掉下十几个大箱子,里面全是金银宝贝,靠这买粮应该够我们吃一段时间了吧?” “什么?”柳迪听到这话,脸色一变,连忙让柳奥去书房查看。 不一会儿,柳奥脸色惨白地跑回来,边跑边喊:“爹,不好了,给晋王的寿礼都不见了……” “噗……”柳迪听言,气急攻心,一口血喷出,直直的从高台上摔了下去。 “爹!”柳奥急匆匆上前扶起柳迪,伸手一探柳迪的鼻下,还好有气。 柳奥松了一口气,叫过人来命他们将他爹带回房内好好照顾。他则爬上高台,冲着杨无衣大喊:“你听好了,最好把那些东西还来,那是给晋王的寿礼,晋王知道是你拿走的话,那可真的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了。” “哦?谁说是我拿走的?我只是用天上掉下来的金银去买粮的啊……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些东西是你们准备给晋王的寿礼?” “你无耻!噗……”柳奥听到这话,也气得一口血喷出,只是没有昏过去,扶着旁边的柱子说,“你今天来就是想要气死我们吗?不会如你所愿的!” “不不不,今天来主要是想送你和你爹个礼物。既然你爹回去了,那就送给你吧。” 说完,杨无衣提起马鞍旁的弓,拉满了射出一只他加了料的箭矢。 柳奥看到杨无衣又拿出弓箭,连忙抱着头蹲下。只见那一箭射到了护卫的头顶,并没有朝他射来,柳奥躲在护卫身后喊道:“你这一箭也射得太歪了吧,有失水准啊。” “哦?射歪了吗?不见得吧,你抬头看看。”杨无衣笑嘻嘻地看着那座高台。 柳奥抬头一看,箭矢上一个白纸包破破烂烂地,纸包中一些白色粉末随风飘扬着洒到了护卫头顶。护卫们吸入这些白色粉末后,颤抖着转过身,通红的眼睛盯着柳奥。 “这……是什么?”柳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江湖名药我爱一条柴啊,你这开青楼的应该知道啊,莫非不知道吗?” 杨无衣没等到柳奥的回答,只听到高台上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哭喊。 “不要啊……你不要过来……杰哥……杰哥不要啊……啊!” 听到最后一声似乎疼痛似乎爽快的喊声,杨无衣心情十分舒畅,忍不住大笑着。他好不容易忍住笑,调转马头离开,不再看那不可描述的场景。 杨无衣回到军营中,只看到营中四处摆满了的大圆桌,士卒们围着圆桌尽心地吃喝着。一些很明显不是士卒的人穿梭在其中上菜,远处不知何时搭起了许多灶台,一个个身宽体胖的厨师不停地掂着炒锅。 “小侯爷回来了。”刘铮看到杨无衣出现在营门口,连忙放下筷子招呼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杨无衣怔怔地盯着刘铮。 “额?”刘铮一愣,“不是小侯爷你说的往好了弄吗?所以我去请了城里仙客来的人专门操持。” “往好了弄没说你……这样弄啊,钱再多也不够一直这样浪费啊……” “不是,小侯爷我算好了,那些东西够这样吃喝半年的。再说我也没打算一直这样啊,摆上三天就收了,其他日子还是照旧,否则养叼了这帮货的嘴,以后还不好收拾嘞。” “那就好,那就好。”杨无衣抹了一把汗,他是万万没想到刘铮居然会摆出这样的排场,“你们继续,收拾一桌给我和艾莉莎送院里去。” “已经送进去了,我怎么干怠慢您的……这个啊。”刘铮猥琐的伸出一个小指头看着杨无衣。 “滚滚滚,没大没小的。”杨无衣轰走刘铮,不再管这些大兵,径直回了院里。 ****** 柳府,柳奥的卧房内,柳奥正趴在床上捂着屁股哀嚎着,他万万没想到杨无衣居然会用这样的手段来整治他,实在是让他悲愤欲绝。虽然那些中了药的护卫没几下便被赶来的人拉开,但失去的终归是失去了,柳迪一怒之下将那些动手的护卫全部处死,但这也挽回不了他被oo的事实。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柳迪走了进来,坐到柳奥床前,轻轻拍着他的背问道:“小奥你没事吧,千万别想不开啊。” “爹我没事,我不会想不开的,就算死我也要先弄死那小子再死!”柳奥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可想而知他心中对杨无衣的恨意有多庞大。 “杀了他算什么!我要他关心过的人,都因为他的关心而死!这才是最好的报复。” “什么?”柳奥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父亲居然真的愿意和杨无衣翻脸,“父亲你真的要和他翻脸?万一他情急之下率兵冲进府里怎么办?” “我们没了晋王的寿礼,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我不好过,他也别想好活。而且……” 柳迪停了一下,故作高深地说,“就算他敢,他手下为了镇北军着想也会制止他的。我们只要躲在府内,这么多人手不怕他一个人来寻仇的,正好将他以私闯民宅的名义错手误杀啊。” “妙啊,妙啊,父亲,真有你的。” “哈哈哈……”想到杨无衣气急败坏,却奈何不了他们的情景,父子俩开怀地大笑起来。 ****** 清晨,杨无衣在校场将他的一套训练做完,正准备去拿早餐,林宠远远地抱着一个小女孩急匆匆的跑过来。 杨无衣定睛一看,林宠抱着的正是他前几天救了的那个小女孩丫丫,他开心的挥着手喊:“丫丫,你可算是想起找大哥哥完了……” “玩什么啊,小侯爷,出事了!”林宠着急地喊着。 “出什么事了?”杨无衣听到这话,慌忙迎了上去。 林宠将丫丫放下来,丫丫一路哭着向杨无衣跑来,杨无衣连忙蹲下将丫丫抱住,轻轻抚着丫丫的后背问道:“丫丫,莫哭莫哭,告诉哥哥谁欺负你了,哥哥帮你找场子去。” 丫丫抬起她那张涕泪纵横的脸说:“大哥哥,我爹娘,都被人杀了。” “怎么回事?”杨无衣眉毛顿时竖起。 林宠接过话头,他半路上已经问清了一切,现在向杨无衣说了出来。 昨晚,丫丫正在小巷里和小伙伴玩耍,突然一帮泼皮打扮的人将巷口封住,满身杀气的向巷内走来。照看孩子的大婶连忙将丫丫和他家孩子一块拽回家中,紧紧关上院门。 只见那些泼皮直奔丫丫家走去,冲入房中对着丫丫父母就是乱刀剁下,瞬间丫丫的父母就没了气息。杀了丫丫父母还不算,泼皮挨家挨户搜着,仿佛要连丫丫都不放过,大婶将丫丫藏在地窖里才躲过一劫。 天亮之后,泼皮们都散去,只留下一个泼皮和昨晚一直守在巷外的两个捕快,仿佛在等着什么人来找他们。看到人少之后,大婶才敢偷偷带着丫丫出来找杨无衣,在营门口碰到了林宠,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杨无衣听完,整张脸狰狞到几乎变了个人,双拳紧紧握着几乎掐出血来。 他将怀中的丫丫交给林宠,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看好她,我去去就回。” 林宠连忙拉住杨无衣说:“小侯爷你不敢冲动,你不冷静就真的中了他们的计了。” “我很冷静的,你看。” 杨无衣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容恢复平静。接着他甩开林宠,拉过一匹马冲出了军营。 “出事了啊……”林宠喃喃说着。 第21章 赵客(求收藏推荐!) “驾,驾,驾。” 杨无衣骑着马一路狂奔,所过之处鸡飞狗跳。他是真的恨自己,只顾自己一时痛快,而忽略了对方心肠可能狠毒到这个地步。杨无衣一直以为对方报复会冲着自己和镇北军来,那样的话他完全不怕一个知州的报复,以镇北军的体量之大,完全可以抗衡晋王的势力。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柳家父子二人完全没有打算冲杨无衣和镇北军来。柳家父子很有自知之明,在杨无衣完全不在乎晋王的情况下,以他们的武力根本奈何不得镇北军,所以冲着一些和杨无衣有关系的无辜者下手,更加能平息心中的怒火。 以结果而论,柳家父子的计谋是很成功的。杨无衣现在不再是那个即便命悬一线,依旧能冷静地谋划下一步的杨无衣,现在的他心中愤怒的火焰连自己都能燃烧殆尽,更别提做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现在几乎丧失了理智,因为他的原因而连累了无辜的丫丫,他恨不得与柳家父子有关联的人都得到惩罚。杨无衣就是这样一个人,从来都不在乎自己本身,但是一旦有人因为他的关系而遭到牵连,他就会化身为一头被复仇之火吞噬的野兽。 杨无衣在驴屎胡同口停下,提刀下马,一步一步向巷内走去。 巷内留下的那个泼皮从怀中拿出一副画像,对着走过来的杨无衣看了看,和身旁的两个官差说:“没错了,就是他。” 杨无衣默默走到三人身前,注视着墙上溅满鲜血的丫丫家,像一块石头一样,不发一言。 泼皮笑嘻嘻地审视着杨无衣,张口说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这对夫妇见财起意想要打劫我,被我失手杀掉,我可是正当防卫哦……不过,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对和镇北军有关的人正当防卫呢?这我是不知道的哈哈哈……” 杨无衣扶着腰间横刀的手微微颤抖,浑身杀气不再压抑,四散的杀气让三人不寒而栗。 “你别乱来,这罪犯是要经衙门审讯的,你动手的话是违反大魏律法的。”两个捕快拔出腰刀警告着杨无衣,“然而他这种勇于反抗劫匪的勇士,就算失手杀掉劫匪,也就是进衙门走一遭而已。” 杨无衣一动不动,继续凝视着那座小屋。 “没错没错,我可是反抗劫匪的勇士,衙门问询一番就会放掉的,反而是那两个劫匪,尸体一定会被挂在菜市口示众的。”泼皮嘲笑地说,“两位捕快大哥,我从劫匪身上拿回了我的银子,一会大家去喝一杯如何?” 他们三人之所以这样有恃无恐,完全是这种相互勾结的事做多了。有什么人得罪了柳家父子二人的话,泼皮们便会趁着夜色报复,然后被姗姗来迟的捕快逮捕,在牢房里好吃好喝住上几天,不久就会被宣判无罪放出。反而是那些被灭门的人家,会被倒打一耙地扣上各种罪行。 而且,在他们这次行动之前,柳家父子也没有告诉他们杨无衣的身份,只是告诉他们完了之后等这人过来好好嘲笑一番。他们料这人也不是什么惹不起的家伙,驴屎胡同是一些晋阳最没有靠山的苦力才会住的地方,和这家住在驴屎胡同的人家有关系的能是什么厉害人物? “你最好不要仗着自己那两下子出手,我俩可是快要步入一品的高手。”捕快不理会泼皮,他们察觉到眼前这人与以往欺压的那些人有所不同,不过他们也不怕,两个快要进入武者门槛的人怕什么?知州说了眼前不过是个气势有些吓人的普通人而已。 杨无衣终于动了,扭过头冷冷地看了三人一眼,一声不吭地转头走出巷子。 “哈哈哈,我就说那还有人敢在晋阳城惹我们,两位大哥真的是多虑……” 泼皮大声笑着想要拍拍身旁二人的肩膀,刚刚碰到二人,他俩的头颅就骨碌一下从肩膀上滚了下来,脖颈处喷出大量的血液溅在他身上。 泼皮被吓得想要大声尖叫,却连嘴巴都张不开,他最后看到的一幕就是他的身体也喷出冲天的血液倒下…… 杨无衣走到巷口,翻身上马,马腹一夹就要去柳府找柳家父子二人。这时,突然冲出一人,将缰绳紧紧抓着不让他走。 这人正是赶上来的林宠,他将丫丫托付给艾莉莎后,骑马想着杨无衣的方向追出来。杨无衣这个状态下已经没有任何理智可言,林宠必须将杨无衣拉住,不能让他一怒之下冲进柳府而送命,这样的结果林宠万死不能赎罪。 杨无衣拔刀一刀将缰绳砍断就要接着冲出,林宠连忙一个飞扑将杨无衣从马上扑了下来。他牢牢抱着杨无衣说:“小侯爷,冷静啊。”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杨无衣挣扎着。 “小侯爷你现在去能干什么?柳府那么多人,你去了正好落入他们的圈套啊!” 杨无衣停止挣扎安静下来,拍拍林宠的手说:“我知道了,走,回营。” “小侯爷,你不是骗我吧?”林宠不敢相信地问道。 “放开吧,不骗你,回营。” 林宠这才小心翼翼的松开杨无衣,杨无衣站起翻身上马,往军营骑去。林宠也连忙爬起,上马追赶着杨无衣。 ****** 杨无衣一回到军营就抢过传令兵的牛角号,呜呜呜地吹响。不一会儿,全营的士兵都持枪披甲出现在他面前。 一同出现的还有刘铮,他手持兵刃跑出来,边跑边喊:“怎么回事?谁吹得号?” “我吹得号!”杨无衣将牛角号扔给刘铮,冷冷地说。 “小侯爷,发生什么事了?召集全营所为何事?”刘铮疑惑地问着。 这时,追上来的林宠将一切缘由告诉了刘铮后,率领手下不足五百的轻骑上马,随时准备跟随杨无衣出击。 “晋阳千户所众人听令!”刘铮表情严肃地下令,“营门关闭,拦住鹰扬校尉和他的五百轻骑。” 这个命令一下,军营大门轰然关闭,晋阳千户所的千余士兵也将杨无衣、林宠和五百轻骑团团围住,不露出一丝缝隙。 “刘铮,你什么意思?”杨无衣拔出横刀指着刘铮,冷若冰霜的语气令空气都凝滞起来。 “小侯爷,你听我说。”刘铮连忙解释,“你不能这样做啊,镇北军出兵将一州知州杀掉,这搞不好是造反的大罪啊,这事就算是指挥使都不能做啊。林宠,小侯爷关心则乱,你脑子也被浆糊塞满了吗?” 林宠此时也冷静下来,细细一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知州这个层面的官已经必须皇帝下令,进京审判之后才能下手了,他们在这越俎代庖,惹怒皇帝岂不是形同造反? 林宠下马挥挥手将轻骑解散,劝着杨无衣说:“小侯爷,刘铮说得是这么个理,这柳家的两个畜生真不是咱们能动的。” “行,你们不去,我自己去!”杨无衣放下一句话,调转马头就要冲出包围。 刘铮眼疾手快地一掌将马匹拍倒,挡在了杨无衣身前。 “你让开!”杨无衣起身刀指刘铮。 “小侯爷,你别逼我出手,我这么说也是三品,不小心伤到你就不好了……” 刘铮话还没说完,杨无衣调转刀身,用刀背一刀劈下。 “吼!”刘铮运转血气,一声低吼吼出,杨无衣被震得连连后退。 杨无衣想要再次冲上去,但体内血气被刘铮气势压制,运转十分艰难。 这就是三品对三品以下武人的压制,武人到了三品之后,浑身的血气可以透出体外,以一种气势来压制三品以下武人的血气运行。而且由于第三脉冲脉的运行环绕口唇,三品武人可以将血气聚集于此,低吼而出来作为一种攻击手段,境界低的武人也不是没有被一吼震死的案例。 杨无衣艰难运转着血气,举步维艰地一步步向前。没等他前进几步,刘铮已经绕到他身后,一记手刀切在杨无衣后颈上,杨无衣便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林宠一见急了,冲上来抓着刘铮的衣襟说:“你在做什么?你居然敢伤小侯爷?” “你放开!我下手有轻重,只是打晕他了而已,正好让他好好清醒清醒。”刘铮一把将林宠的手排开,没好气地说。 林宠扶起杨无衣查看,手伸到杨无衣鼻下一探,还好气息稳定,他也就放下心来。 紧接着林宠扛着杨无衣将他放回杨无衣房间,刘铮拿着几根手腕粗的麻绳跟进来将杨无衣牢牢绑在床上。 刘铮看着林宠疑惑的眼神,解释道:“谁知道小侯爷醒来后会干啥,还是捆上放心点。” ****** 深夜,杨无衣睁眼醒来,想起发生了什么事,就要翻身起床却发现被牢牢绑在床上。他强忍疼痛将胳膊自行脱臼,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蠕动着钻出来。 顺利脱困后,他将脱臼的双臂对准地面,用力一撞,强行将胳膊复位。然后他找出包裹,拿出一套很明显不是魏国装扮的衣装,穿戴完毕后戴上一顶遮住面孔的帷帽,帽顶点缀着几束胡缨。 赵国的侠客在东西南北中五片大陆上都很有名,每个地方都有当地的侠客,但以赵国的侠客最豪爽,五片大陆上分布的最多,为了他人最舍生忘死。 杨无衣小时便见过游历到魏榆城的赵国侠客,为了一户穷苦人家的一饭之恩,将一个为非作歹的黑帮全部铲除,那侠客持枪从正门直接闯入,杀得浑身浴血,一个恶徒都没有放过,即使面对问询赶来的镇北军也丝毫不惧,直呼痛快地任由镇北军将他拿下。 杨无衣之所以这样打扮,是因为他也知道就算他单人潜入柳府刺杀,万一被发现也会给镇北军带来很多麻烦,只能打扮成赵国人,就算没成功也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很快,换装完毕的他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了军营墙头。 营内,林宠看着消失在墙头的黑影,默默地换上了一身赵国侠客的装束。没等他换完一身,身后传来阵阵嘈杂的脚步声。 林宠回头一看,五百轻骑个个都是赵客的装束站在他身后,领头的冲着林宠大声禀报:“报告林宠副千户!赵国侠客团集合完毕!请下令!” 林宠扫视着这五百“赵国侠客”,冲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的刘铮说:“刘铮,你这不能拦了吧,再阻拦发生营啸也说不定。” “唉,去吧,我知道你们拦不住的,你就是这么个性子。”刘铮无奈地挥挥手示意他们赶快走,“不过要是面对那些臭鱼烂虾都有损伤的话,你可就老脸都丢光了。” “放心吧,你说的那是不可能发生的。”林宠翻身上马,“赵国侠客团,出击!” 五百轻骑挟起一道烟尘冲出了营门,刘铮望着那道烟尘感叹着:“真是两个让人不省心的家伙啊……” 杨无衣这边已经找到柳府的防守漏洞,一处高台上的护院正靠着柱子打着瞌睡,他蹑手蹑脚地摸到这处院墙下,飞身跃进院内,期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进了院内后,他并没有冒然走动,寻了一处阴影处钻了进去。很快他便摸清了院内的巡逻规律,逮着一个落单的泼皮,扑上去捂住泼皮的嘴将他拖入阴影处。 杨无衣掐着捂着泼皮的嘴低声说道:“我问,你答,敢大声嚷嚷你就死定了知道吗?” 泼皮连连点头,杨无衣松开手问道:“柳家父子的卧房都在哪儿?” 泼皮压着嗓子回答:“就在后院正中间,很明显的,这几天他们都住在一间屋里,周围都是知州高价雇来的护院……” “好了,你没用了。”杨无衣不等他说完,单手成鹰爪一掐泼皮喉咙,瞬间那泼皮呵呵呵的发不出声,不一会便双腿一伸死去。 “助纣为虐之人,该杀!”杨无衣往尸体上吐了一口唾沫便离去。 他灵活地错开巡逻小队,像一只灵活地老鼠一般在护院的阴影处前进着,很快便有一间外表装饰奢华无比的屋子出现在眼前,周围每十步都有一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的护院站着。 杨无衣冷哼一声,这浮于表面的防卫根本难不住他。他跃上附近的一株柳树,手中一枚石子飞出打在了远方。 “是谁?”那个方向的护院高声喊着,靠近杨无衣这边的护院也连忙赶过去。 他趁此时机像一只黑色的大鸟一般越过院墙,无声地落在那间屋子的房檐上,倒吊着将窗户打开,翻入了屋内。 杨无衣看着眼前被褥中的两个人,沉默片刻后一刀砍下。 不对! 第22章 杀杀杀 杨无衣的刀刚落下就感觉出不对,并不是砍中人体的感觉,他掀开被子一看,床上躺着的只是两个木头雕刻成的假人。 嘶嘶的响声从房间角落里传来,杨无衣嗅嗅鼻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的气味。 他深感不妙,慌忙从窗户鱼跃而出。刚刚跃出这间屋子,身后便发出轰的一声巨响,随着声响身后的屋子轰然倒塌。杨无衣惊出一身冷汗,要不是他提前察觉到不对跃出屋子,现在已经被活埋在那片废墟下了。 “啪啪啪。” 随着掌声,四周的黑暗中涌出一大堆人将杨无衣团团围住,柳迪父子俩也出现在这群人身后。 柳迪一边拍着手一边说:“不愧是身经百战的镇北军,连我这从丹师手里讨要来的伏火药都能躲过,针厉害啊。” “柳迪!” 杨无衣怒喝一声,一刀拨开刺来的铁枪,沿着枪杆滑下,斩断持枪的双手后,顺势一刀摸过那护院的咽喉。护院捂着脖子,妄图阻止空气和血液流出,但一切都是枉然,鲜红色的血液从指缝间喷涌而出,他一手捂着脖子,一手伸出仿佛要抓住不断逝去的生机,缓缓地倒在地上。 杨无衣多过铁枪围绕自己划了个圆,将涌上的敌人逼开,留出一个小小的空间。右手高举铁枪,身体化作一把长弓,而手中的铁枪就是那射穿一切的锋利箭矢。 “去死吧!柳迪!” 随着杨无衣声嘶力竭的大喊,手中的铁枪在空中划出一道黑影飞了出去,以惊人的速度破开空气,留下一声声音爆的声音。 柳迪身前的护卫们,手持着厚厚的精铁圆盾挡在了他身前,铁枪与盾牌相撞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第一个护卫只撑了一眨眼,手中的精铁圆盾居然被刺穿,铁枪透体而出,刺向了下一个护卫。 但后面的护卫也抵挡不住这一点寒芒,接二连三的被刺穿,手持精铁圆盾,身披牛皮甲的他们就像一张张白纸一般脆弱。铁枪如同穿糖葫芦一样穿过他们,直直地向柳迪飞去。 眼看这一枪就要将柳迪刺穿,柳迪的眼神开始惊慌,他想要躲开这一枪,但这一枪从杨无衣手里掷出到飞到他眼前,不过是瞬间的事情。柳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文人,又如何能躲得开这迅猛的投枪。 可是这扎穿一列护卫的投枪,猛地一下停在了柳迪身前,枪尖离柳迪的眉心不过一指的距离,他都能感觉到眉心处刺痛的感觉。柳迪瘫倒在地,他的双腿被这一枪之威吓得已经软的和面条似得,再也支撑不住他的身体。 柳迪身前一人,凭空凭空抓着铁枪,熊罴一般壮硕的身躯挡在柳迪前面。 那人松开手中长枪,甩了甩因为硬接这一枪而被震得发麻的手,扭头张开那张四方阔口冲柳迪一笑,说道:“柳知州,这可和你说的不一样。这哪是普通二品,分明和我一样已经一只脚步入三品了。” 柳迪看着那人的血盆大口也不由发憷,这人是他从牢狱之中提出来的一个江洋大盗,大半年前游窜到晋阳城,被刘铮出手拿下,锁了琵琶骨关在衙门大牢中,算是刘铮为了讨好柳迪而送上的政绩。 柳迪听手底下那些泼皮说过,这人没被抓之前被绿林人称作吃人鬼,横行于山南路没有镇北军驻守的地界,一双龙爪手下不知有多少捕快丧命,除了抢人钱财外,最喜将看中的女子掠来奸污一番后,割下女子胸前的二两肉来烹食,因此被人称作吃人鬼。 此次若不是忌惮杨无衣,他才不会放出这人来,这种择人而噬的恶鬼,谁知道没有约束后会不会调过头来把他也吃了。 “解决掉他后,你不仅可以自由,我还送你一万两宝钞做盘缠!”柳迪咬了咬牙说。 “柳知州,我不要钱,我听说你手下有几间青楼,你挑一二个美貌女子送我就好了。”吃人鬼的嘴唇红艳艳的,像是之前吃了人的鲜血还附在上面。 “这……”柳迪虽说作恶不少,但也从没有做过这等的吃人恶行。 “父亲……”柳奥拽了拽柳迪的衣角,附在他耳边轻声说,“我那青楼里有的是女人,几个个女子就能笼络到如此高手,以后我们岂不是更没人能敢惹我们了?” “也对……”柳迪摸摸下巴,对吃人鬼说,“可以送你几个女子,如果你这事之后还愿意留下为我做事的话,你以后的需要的女人都由我来供奉了。” “哈哈哈,爽快!这差事我应了,你们父子放心,以后没人能威胁得到你们。” 吃人鬼哈哈大笑地接下了柳迪的招揽,将柳家父子俩挡在身后,从怀中掏出两只手套带在手上。这副手套是他用了近一万斤生铁提炼出的一点铁精,请山南路绿林中有名的铁匠打成一个个细小的铁环拼接到一块而成,既能空手接兵刃,又不妨碍十指的灵活性。 吃人鬼站在柳家父子身前,默默等着杨无衣突破包围过来。他不仅仅是吃人的恶鬼,更是一个武痴,难得遇到一个境界相当的对手,他也很期待接下来的对决。 杨无衣此时一刀劈下,挡在他身前那人连忙举刀格挡。当的一声成功挡住了杨无衣的迎面一刀,但这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双臂一痛,惊人的重量压下,直接将他的双臂压断,露出白生生的骨茬。 杨无衣当头一刀劈下,沿着那人的脊柱,将敌人活生生劈成两半,就像是屠夫贩卖的两扇猪肉。他把刀左右一拍,将两扇“猪肉”拍开,大步冲过还没来得及落下的血舞,对着血舞后的人直直一刀刺出。 那人连忙抬起左手塔盾,这种盾与被杨无衣一枪刺穿的圆盾又不一样。那种圆盾说是精铁盾牌,其实就是铁木外面包了一层铁皮,挡挡箭矢是绰绰有余,但绝对挡不住杨无衣投出的那一枪。 现在挡着杨无衣的这人手中的塔盾又不一样了,这种盾牌造出就是为了抵挡重骑冲锋和攻城弩的,没有一丝水分,纯精铁打造,足有六尺高,一寸厚,就是能射入城墙的攻城弩都射不穿,更别提杨无衣手中的横刀了。 虽说这人手中塔盾坚硬,但持盾之人和进攻之人力量相差巨大。杨无衣双手握刀,抵在塔盾上,将塔盾和盾后的人逼得连连退后。 盾后的人死命的向前使力,但还是被压得向后滑退,他只得松开一手,取下挂在盾牌后面的长枪,绕过盾牌,以一个阴险的角度刺向杨无衣肋下。 杨无衣见对方一枪刺出,左手松开刀柄,避过枪头,抓住枪杆夹在腋下,用力一挑将盾后的人挑起,向后一甩砸倒了背后想要偷袭的一人。 他单手提起塔盾转了一圈,砸向前方,巨大的塔盾带着呼呼的风声为杨无衣开出一段前进的道路。有妄想凭借手中塔盾阻挡这飞来的凶器的人,纷纷被震到吐血倒地;其他没有塔盾的人,但凡碰到那道黑影的边缘,触碰到的身体部位变成了一摊摊肉糜。 虽然这面塔盾只砸翻几个人就因后继无力落地,造成的杀伤不如那杆投枪。可是对挡在杨无衣身前的人而言,他们宁愿去挨上一枪也不愿意被塔盾砸到,中枪好歹能留下全尸,然而被塔盾砸中的话,会变成漫天飞舞的肉块。 柳迪雇来的护院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他们当初以为不过是对付一个有些武力的丘八,这么多人顶多死几个就能拿下。但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普通的士卒,这是一个活生生的杀神啊,多少他们这种没有步入武人境界的人都不够人家杀的。 现在的境地就是谁对上这杀神谁死,那他们这些一品都没有的杂毛有什么用?他们现在心底已经有点恨柳迪了,这种煞星你找专业的来啊,找我们这些只能应付小毛贼的人干嘛? 一群护院看着杀得浑身是血的杨无衣,都开始顿足不前,想着让别人先上。 柳迪看着这一帮护院踌躇不前,心里简直在吐血啊。当初去牙行发出雇佣护院的消息时,一个个那个踊跃啊,什么胸口碎大石,单手劈砖都表演了个遍,他当初也不懂武人的技艺,看着厉害就全雇用了。 如今看看吃人鬼轻松拦下杨无衣的投枪,再看看杨无衣在一帮护院里大杀四方,他恨不得找块豆腐一头撞死,当初他这么就相信了这些人这个铁拳无敌,那个穿林北腿的鬼话呢? 这时,吃人鬼拍拍柳迪肩膀说:“柳知州莫慌,这些人单独的确拦不下那刺客,可蚁多咬死象,刺客的血气总有后继无力的时候。你只要加大赏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就算最后拦不下刺客,但我出手也更有把握一些。” “行,听你的。”柳迪点点头,“听好了,但凡杀掉刺客的人,赏赐白银万两,在场众人皆有二十两的小红包,因此牺牲的人抚恤金二百两!” 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护院也大多是吃力气饭的苦哈哈,烂命一条就算死了,也有二百两的抚恤金能让老婆孩子过上不错的生活。万一运气好,最后一刀是自己砍中的,万两白银啊,就算是天天去仙客来吃也能吃一辈子。 杨无衣面对突然袭来的猛烈攻势有些不适应,不免有些手忙脚乱。打退一波刺来的枪阵,身后又袭来几张渔网,他回身将渔网劈开,离柳迪的距离又远了一些。 他心里焦急万分,这些人如果一直这么拼命的话,自己不可能杀到柳迪身前,毕竟挤在院里的就有小一百人,还不停从院外有人补入,根本杀不完。 杨无衣深吸一口气,接下来他将不再留手。原本他并不打算杀太多人,毕竟这些人也只是收钱做事,未必曾经跟随柳迪行恶,但现在居然如此为柳迪卖命,也算是不分好歹了,他们也不想想究竟是谁让他们落到这个只能卖命生活的地步。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杨无衣一边高声吟唱着很久之前酒仙为赵国侠客写出的乐府诗,一边冲进了挡在柳迪身前的人堆。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一刀挥出,迎面袭来的数人被杨无衣拦腰斩断,上半身齐齐的扑到在地,腹腔里的肠子、鲜血、屎尿流满一地。这一刀是镇北军刀法中最为迅猛的一刀,往往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刀斩杀,练到高深处,被斩的人都察觉不到自己的死亡,之前杨无衣在驴屎胡同便是用的这一刀。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这何止是十步杀一人,杨无衣斩杀五人后,前进不过五步,倒在地上的已经有二十余具尸体,粘稠的血液浸湿了他的布靴鞋底,脚步抬起间能掀起一股股血浪。 挡在他面前的护院又开始惊慌,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视死如归,都愿意拼上一条命为家人争取更好的生活,他们想得更多的是趁乱远远地扎上杨无衣一枪,拼运气去拿那一万两白银,就算拿不到一万两,混个二十两也够自己好活一年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杨无衣将挡在他身前的最后一人砍翻在地,抬头看看,面前空出一大片,虽然还是没有让出通往柳迪的通道,但已经没有人敢主动上前。 冷冽的目光一扫前方众人,护院们纷纷惊呼一声,扔下兵器四散逃去。 院内一地狼藉,只留下了柳家父子和依然护着他们的吃人鬼。 杨无衣看着吃人鬼,将刀缓缓归鞘,他看出来了眼前这人不好对付,就凭那单手抓下杨无衣投枪的力量,怎么也是二品的实力。他必须重新蓄养血气,一鼓作气击杀对手,持续下去对他不利。 吃人鬼看着喘着粗气的杨无衣,笑道:“我敬你也是个好汉,乖乖束手就擒,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你现在的状态根本赢不了我的。” “废话那么多,手底下试试就知道了。” “还用不着我,柳知州,你留的后手再上去耗一耗他吧。” 柳迪拍拍手,院外走进来五六个身穿囚服的人。这些都是柳迪私自放出来的死刑犯,柳迪答应他们只要能帮他做了这件事,就能放他们活路。 杨无衣眼见还有人,拔出刀继续迎战对方的后手。但刚一交手,他就发现这些人的不对,这些囚犯几乎个个有一品的实力,他并不能做到之前那般轻松,杀掉一人便得在身上留下一道伤口。 这样的话,不等和吃人鬼一战,他的血气就已经耗光,只能任人宰割了。 就在此时,院外传来阵阵嘈杂的声音,朝着这个小院过来。 第23章 阿芙蓉丸 杨无衣一刀荡开袭来的数杆兵刃,倒转横刀,以切腹的姿势将刀从肋下递出,正好刺入背后偷袭者的腹部。 他转动刀柄,搅动背后那人的伤口,这是军中老卒才知道的小技巧,战场上的双方都视死如归,就算中了致命伤也会拼命砍出最后一刀。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蛋子,往往击中敌人后会松一口气,结果就倒在了敌人的最后一刀下。 老卒们将兵刃扎入敌人身体后,往往会下意识地搅动兵刃,敌人就会痛到失去力气使出最后一刀。 按照常理的话,背后偷袭杨无衣的人此时应该已经颓然倒地。但这人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左手死死抓住刺入腹中的刀刃,右手高举一柄短斧,冲着杨无衣的脖子就要砍下。 杨无衣察觉到不对,抽动手中横刀,背后那人抓着刀刃的手指齐齐落下,一个前滚翻滚出,险之又险的避开了短斧冲后颈的一击,但还是被敌人在背后留下一道颇深的伤口。 “嘶……” 他倒吸一口冷气,背上的伤口再深几分就能看到骨头了,强烈的疼痛有些影响活动。他将肩胛骨向后耸动,伤口附近的肌肉也随着肩胛骨蠕动绷紧,伤口处不再外出流血,疼痛也轻了几分。 这种伤口要是在别人身上,肯定会使出刀力气都小上几分,但他那无与伦比的肌肉控制能力使得他的战斗力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杨无衣转身看向后方,他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忍受刀刃搅腹的疼痛,拼死也给他留上一道伤口。 落入他眼中的是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即便倒地,即便腹部那可怖的伤口还在不断向外淌着东西,还是挣扎着想要爬起,双眼露出野兽一般的眼神,企图再给杨无衣一斧,但终究是无力地瘫倒,一动不动。 他不免心中升起一丝惧意,在镇北军军中都没有见过如此拼命的人,真不知道柳迪这个烂人是许下什么条件,就算是赦免这囚犯的罪行,命都没了还要赦免有什么用? 他抬头环视一圈,剩下的囚犯眼神都和死掉那人一样,如同野兽一般,且肤色潮红,鼻孔中不时喷出白气, 不对,杨无衣察觉到一丝异样,正常人再怎么拼命都不可能露出这样的眼神,不含一丝理智,就像是冬天草原上的饿狼。 “柳迪,你对这些人做了什么?” “呵呵,小侯爷,你身为军伍中人,应该听过阿芙蓉丸这个东西吧。”柳迪面带微笑,以一种万事尽在掌握的口吻说出这句话。 “阿芙蓉丸?” 杨无衣心中一惊,这个名字在军中简直是臭名昭著,他怎么可能没听过。 阿芙蓉原本是一种军医用来给重伤的士卒镇痛的药材,只要不过量,它就是军队中的神药,有了这种药材,士卒再也不会因为截肢的剧痛直接痛死。但是,如果一不小心过量服用的话,那必定会立刻全身爆血而亡。 在千年之前,位于四大镇守洲围绕中间的神洲上,曾经有一个昙花一现的大秦王朝,它的开国皇帝凭借强大的军力几乎统一了整个神洲。但在开国皇帝死后,二世皇帝荒淫无道,引起各个亡国后人的起兵反抗。 就在联军即将攻破大秦王朝首都之时,一名炼药方士给秦二世献上了以阿芙蓉为主料炼制的阿芙蓉丸。吃了这药的大秦王朝士卒们,个个不惧疼痛、悍不畏死,一举击溃了各诸侯国的联军。然而,服下此药的士卒,也失去了理智,陷入了无尽的杀戮欲望之中。他们杀光战场上的最后一个活人后,调转矛头指向了他们一直保护的本国居民,整个大秦王朝首都被屠戮一空,这些士卒也在杀戮中一个个脱力而死。 最后,进入该城的联军首领,一把火烧掉了存放阿芙蓉丸的阿房宫,将秦二世和那炼药方士的尸体浇铸成铜像,让后世引以为戒。从此,阿芙蓉丸成了禁药,再没见过哪个国君昏庸到用此凶药。 杨无衣不再言语,专心地应付着眼前的几个服用了阿芙蓉丸的凶人。面对这种没有理智可言的凶兽,他再没有闲心和柳迪说一下有的没的,因为这些人的行为完全没有人类的痕迹可寻,为了杀掉杨无衣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杨无衣一个打滚闪开迎面袭来的两把大刀,顺势一刀撩出,手持大刀的二人腿被连根斩断。这一式滚地刀是沙场上单人面对迎来的骑兵斩马腿的刀法,前滚躲避骑兵的兵器,一刀正好能斩断战马马腿。 他站起将刀缠头而过,正好挡住脑后袭来的长枪。他正准备转身对付身后那人,突然双腿一沉,仿佛挂上了什么重物。 杨无衣低头一看,那两个被他斩断腿的凶人死死抱住他的大腿,拖得他不能动弹。而正面有跑来一人,面对杨无衣刺出的刀锋不管不顾,噗嗤一声撞在杨无衣的横道上,刀刃透体而出,他以肉体锁死杨无衣的横刀,双臂牢牢抱住杨无衣。 杨无衣背后寒风再来,而他要挣脱三人却需要一些时间。他用尽全力想要撑开抱住他的双臂,但那人因阿芙蓉丸燃尽了体内的潜能,爆发出不止一品的力量,杨无衣一时难以挣开。 此时,院外的嘈杂声渐渐停了下来。 眼看杨无衣就要命丧此地,一杆铁枪从院墙上带着呼啸的风声飞来,撞开了距离杨无衣后心只差一臂距离的长枪。 “嗖嗖瘦。” 随着声音,一枝枝弩箭钉在了,院内还能活动的凶人头上,他们眼里野兽一般的光芒随之散去。 杨无衣此时终于挣脱了敌人的怀抱,两刀将抱着他腿的断腿凶人脑袋砍下,抬头望向院墙之上。 一个个和他一样赵国侠客打扮的人站在院墙上,从院门口也不断涌入这般装束的人,手中兵刃对准了除杨无衣以外的三人。 杨无衣凝视在站在院墙上的一人,那人手中空空如也,正是他掷出铁枪救了杨无衣一命。 良久,他开口说了一句话。 “林千户,我就知道你还是以前的那个赵国侠客……” 第24章 真有你的,入会吧(求收藏推荐!) “林千户,我就知道你还是以前的那个赵国侠客。”杨无衣说出这样一句话。 林宠从墙头跳下,走过来捡起落在地上的铁枪,拍拍杨无衣肩膀没有说话。 杨无衣小时见过的那个赵国侠客就是林宠,那件事深深的影响了杨无衣。前世他杀人无数,但没有一次出手是出于自己意愿,没一次称得上是侠义之举。自从他见了林宠的所作所为后,他便开始他自己的行侠仗义,此次为了丫丫而孤身杀进柳府的行为很难说没有林宠的影响。 那时抓林宠的人正是杨无衣的父亲杨勇,将林宠拿下后,杨勇并没有将他问罪处斩,反而是向魏榆城居民列出那个黑帮的罪行,将残留的余党一一入狱。至于林宠,杨勇判了他一个充军,一进入镇北军便当了杨勇亲卫营的一员,直到现在做到了副千户。 “你……你们居然……”柳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说,“你们这是要谋杀一州知州?形同造反啊!你们就不怕整个镇北军都被问罪吗?” “呵呵。”杨无衣抬起右手指指脑袋,“动动你的脑子,看看我们的装束,哪里有镇北军?我们只是看不惯你所作所为的一伙赵国侠客团而已。” “你!你!你!噗……”柳迪又一次被气得吐血昏倒。 “大人,各位大人,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吃人鬼连连哈腰,“我只是被他们雇来的护卫而已,不关我的事啊……” “闭嘴!你以为看到我们还想活着出去?再说,以你吃人鬼的恶名,真当我没看过你的通缉画像吗?不过……” “不过什么?大人,只要您绕我一命,我为您做牛做马都可以啊。” “饶你一命是不可能的,你和我打一场,如果你能取胜,可以给你个痛快。” “你玩我!”吃人鬼发指眦裂地说,“既然如此,我拼了命也要拉你一块下去!” 说完,吃人鬼快步上前,一爪抓向杨无衣的心口。这一爪虎虎生风,仿佛像是真正的龙爪一般凌厉,此时就算是杨无衣身穿铁甲挡在吃人鬼的面前,他都有信心一爪抓穿,掏出杨无衣的心脏。 杨无衣见这一爪来势汹汹,连忙抬刀迎上去招架,横刀与吃人鬼的铁手套相撞划出尖锐的声音,,蹦出的火花照亮了两人。 吃人鬼见杨无衣的横刀迎上来,心中一喜,不知多少人是因为不知他的底细,而轻易将兵刃送入吃人鬼手中。吃人鬼的龙爪手可不是白练的,因为练龙爪手的缘故,他的双手力气远比同境界的人强,落入他手中的兵刃不是被他折断便是被夺走,多少棘手的敌人都因此被吃人鬼击杀。 吃人鬼欣喜的抓住杨无衣的横刀,双手左右一错想要折断刀刃。此时他才发现不对劲,这刀……也太沉了吧,他差一点被压得跪在地上,刀刃也没有如他所愿折断,反而是他用力过度,虎口差一点撕裂。 既然这刀折不断,对方用如此沉重的刀,想必力气也不会比他差,吃人鬼便只能逼他主动弃刀。他双爪沿着刀刃向杨无衣双手抓去,杨无衣这次果然如他所愿主动弃刀,将横刀丢飞到一旁。 吃人鬼大喜过望,他没想到对方的手上功夫居然这么糙,被他逼迫两下就弃刀了。看到对方弃刀,他抬手一爪抓向杨无衣的面门。 他却没想到杨无衣侧身躲过这一爪,手臂像是蛇一般缠住了他出爪的那只手,单手成勾状绕过他的双臂,点向了吃人鬼的咽喉。吃人鬼连忙将另一只准备出爪的手收回,抓向杨无衣的手,他有信心在杨无衣点中他咽喉之前抓碎对方的手骨。 杨无衣见状连忙将缠上的右手收回,向前一步,一只脚放在吃人鬼身后,双手用力一推,将吃人鬼摔倒在地。紧接着,他也顺势进入地面,先是一个侧身位压制挣扎的吃人鬼,再趁对方不备骑在了吃人鬼腰上,一拳接一拳的朝吃人鬼的面门打去。 吃人鬼连忙抬起双臂护住面门,他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双方在地上厮打,无论他学过的哪种功夫都没有这种打法啊……他只见过小孩打架和街头混混打架用过这种招式,这该叫他如何应对。 他抓住杨无衣挥拳一个空当,一爪抓出,将杨无衣逼退,总算是有了可以起身的机会。但吃人鬼刚刚站起,还没有站稳,就又被摔了个大马趴。 这次吃人鬼有了经验,双腿高高抬起,只要对方扑过来就是一脚。但等了片刻,杨无衣却没有任何动静,吃人鬼一看,杨无衣站在原地冲他比着小拇指说着:“你就是个弟弟。” 吃人鬼怒火中烧,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双爪一张,再次朝杨无衣冲过去。 但他没想到,杨无衣居然扭头便跑,边跑还便喊:“你能跟得上我的思必得吗?追上我就让你嘿嘿嘿……” 吃人鬼并不懂杨无衣说的什么意思,但他能听出来话语中饱含的嘲讽意味,他死死的追着杨无衣。 很快,吃人鬼追着杨无衣跑到一株树前,眼看杨无衣就要撞上那株树,杨无衣双脚腾腾腾地踩着树干跑了上去。 吃人鬼正要一掌将树干拍断,却感到头顶一寒,再也没有了知觉。 “真有你的,入会吧。”看着这一切的林宠说出这样一句话。 原来,刚才杨无衣脱手飞出的横刀就插在这株树上面,他跑上树干,拔出横刀,在空中一刀刺入了吃人鬼的天灵盖,整个过程潇洒无比,颇有仙人灌顶的气势。 杨无衣落地,拔出插在吃人鬼头顶的横刀,来到柳奥身前。 柳奥看到杨无衣过来,还没等杨无衣做什么,他就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说:“饶命啊,饶命啊……” “饶命?”杨无衣冷哼一声,“我饶了你们父子的命,谁饶死在你们手下无辜百姓的命!” 他用刀身拍拍柳奥的脸,逼他抬起头,看着他说:“剥皮实草听说过没?大魏国开国时对贪官的刑罚,这就是你们父子的下场。” “不要啊……不要啊……”柳奥惊恐的眼泪和鼻涕在脸上混杂着。 “小刘,交给你了,镇北军刑讯第一人可别让我失望啊。”杨无衣抬手招过一人说。 那小刘点点头,双手扯着柳奥身上的衣服,他的手刚碰到柳奥,柳奥的哭喊突然停了下来。 小刘苦着脸扭头看着杨无衣说:“小侯爷,这货活生生吓死了……” “没事,不是还有个他爹能尝尝这活剥皮的刑罚吗?” 杨无衣刚说完这句话,昏倒在地的柳迪双腿一蹬,小刘上去查看了一下说:“这个也吓死了……” “好嘛,原来这货刚才是装昏。”杨无衣气极反笑,“不碍事,你继续做就是了,我们先走,你留几个人打下手,最后走时留下点赵国侠客的痕迹就是了。” “是,小侯爷。” 第25章 真的入会了…… 杨无衣留下负责收尾的几人,带着众人离开了柳府。 正当他准备和众士卒一块归营,林宠将他拦下,冲着士卒们说:“你们各自归营,记得分散开,不要被无关人等撞破行踪。” “诺。”众士卒听令散去。 “怎么了?”杨无衣带着一丝疑惑问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有些话要和你说。”林宠的语气颇有些感慨。 “那有什么事你说啊,咱俩谁跟谁啊。” “不急,找个酒楼喝两盅,咱们边喝边说。” “这个时候哪还有开着的酒楼啊?”杨无衣抬头看看高悬在天空的月亮。 “自然是有的,你跟我来就是了。”林宠略带神秘的一笑。 林宠沉默地走在前面,不言不语地带着杨无衣七拐八拐地找着还开门的酒楼,夜深人静的街头,只有他们二人的脚步声不断地响起。 杨无衣不知道林宠想和他说什么,但看林宠的行为而言,并不是像林宠所说那样不是什么大事,肯定是关乎林宠自己的一件大事,他才会如此郑重,背影又如此落寞。如此矛盾的情形发生在林宠身上,又特意叫上杨无衣,这让杨无衣有些费解。 随着林宠的带路,杨无衣渐渐听到了嘈杂的人声,他不由一愣,没想到这深夜里还有生意如此火爆的酒楼。 走出巷口,杨无衣看到了“酒楼”,他一拍脑袋,这哪是酒楼,分明是青楼,当然是晚上的生意火爆了。 “这也叫酒楼?”杨无衣瞥了林冲一眼。 “怎么不能叫酒楼了?这儿不能喝酒还是怎么的?你现在还是童男子?真是白投胎到侯府了,这也能叫纨绔?” 林宠一边嘲笑杨无衣,一边带头走进了这家名叫软玉坊的青楼,杨无衣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诶哟,两位大侠,欢迎来玩……”迎面上来招呼的老鸨看到了浑身浴血的杨无衣,吓得一愣,“这位大侠……” “哪是什么大侠,我们就是俩杀猪的,你看他身上就是刚杀完猪留下的痕迹。”林宠抓过老鸨,在她丰硕的胸脯上摸了一把,塞进去一锭银子。 “对对对,两位是专门杀猪的大侠,这边请。”老鸨带着他们绕开了大厅,生怕杨无衣惊扰到客人,走过一条窄小的过道,将他们带到了一间布置颇为讲究的包间里。 杨无衣和林宠二人坐下后,老鸨拍拍手,数个花枝招展的女子从她身后走出来,在包间里排成一列。 这些莺花也被杨无衣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做她们这行的什么人没见过,而且,这个小公子虽说不是十分俊俏,但眉眼之间的英气十分讨喜,一个个都向杨无衣搔首弄姿着。这个将胸口衣服向下拉两寸,那个微微提起裙子露出白嫩的小腿。 “我们只是找个喝酒的地方,你上几个小菜和一壶好酒,带他们出去吧。”杨无衣扔出一粒金珠,赶她们出去。 “诶诶诶,客官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老鸨欣喜的接住金珠,领着莺花队出了包间。 不一会儿,各式精美小菜和两壶美酒摆上了桌面,杨无衣将包间门关上,给林宠和自己各倒了一盅酒。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赵国的侠客,你了解多少。”林宠拿起酒盅,一饮而尽。 “你不就是吗?赵国的侠客最豪爽、最为他人打抱不平、五洲内分布最广,还有什么?”杨无衣也将杯中酒饮尽,一边下筷一边说。 “不,不止这样。”林宠又倒了一盅酒,自顾自地喝着,“赵国侠客也有组织,都隶属于各个侠客团,平常没有什么约束,但行侠仗义之时遇到什么麻烦,可以请求侠客团的庇护,但代价是同团之人请求帮忙时你不能拒绝,团内有什么命令时也不能拒绝。” “你这意思是……你也隶属于某个侠客团,现在团内需要你做事了?你要离开镇北军了?”杨无衣停下筷子凝视着林宠。 “不。我隶属的侠客团已经长达一千年没有对下属的侠客有过什么命令了,而且身为我们侠客团的人,一旦被官府以及各种超脱世俗的山上势力知晓,向来是追杀到底的。” “哦?这是为什么?” “我先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在林宠的诉说下,一个完整的故事出现在了杨无衣的脑海里…… 大约在千年以前,赵国境内的某处一名谪仙人掉落凡间,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被打落凡间,关于仙界的一切记忆都消失不见了。但他很清楚自己是从凡间飞升上仙界的仙人,并不是仙界本来就有的仙人。 一个念头渐渐地出现在了他脑中,虽然失去关于仙界的记忆,但他很清楚那些仙人都和自己是一个档次的人,并不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人,凡间流传的诸多仙人创世传说都是虚假的故事。 那么,究竟是谁创造了这个世界呢?这个谪仙人模糊的记忆中只剩下了一个身影,一个戴着羊头面具的女性形象。这个身影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便下意识的肯定了创世之神就是这个以女性形象出现的人,或者是真正的神! 这个谪仙人有了这个念头之后,一发不可收拾,以他在这个世界无敌的实力创建起一个名叫“赵客”的侠客团,开始宣扬创世神的理念,以及调查关于羊头面具女性的一切线索。 但一切刚刚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仙界向供奉他们的各大王朝以及各种宗教下了神谕,要求剿灭赵客这个异端组织。在各大势力的打击下,赵客这个新兴的侠客团便开始没落。 至此残存的谪仙人以及相信他这个理念,对世界抱有怀疑的人潜入了暗地,一边继续着行侠仗义,一边依然不肯放弃的调查着一切。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说完这个故事的林宠,将带着一只扳指的右手放在胸口,饱含深情地念了一句诗。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杨无衣眯着眼看着林宠。 “因为赵客的每个人都有吸纳他人加入的权力,我看到你不畏强权的行为,你是一个真正的侠客。杨无衣,你愿意加入赵客吗?”林宠郑重地说。 “我为什么要加入?你就不怕我告密吗?” “不,我相信一个真正的侠客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好,我接受你的邀请。”杨无衣眼神也认真起来,郑重地答应了林宠。 第26章 戒指与刺青(求收藏求推荐啊!) 杨无衣自己本身就对这个世界存在怀疑,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以前世的认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它就是发生了。杨无衣死后重生在这个世界,妖魔鬼怪神仙佛圣的存在,都让他迷惑不解。 很明显,这个世界的仙人并不具备让他重生到这个世界以及创世的能力,他们的诸般神通可以毁灭这个世界无数次,但让他们创造一个世界……杨无衣问过赵长空,赵长空笃定地说不可能,一身神通都是窃取天地灵气练就的,又怎么可能创造天地呢? 现在,这个赵客组织被林宠雪中送炭地送到眼前,杨无衣相信那个创建赵客的谪仙人是有一些发现的。杨无衣自己听了赵客的故事后,也有一些推论,创世的不是仙人,而是某种规则,仙人们只是窃取创世之功享受供奉罢了,真正创世的可能就是化身羊头面具女性的大道规则。 林宠听到杨无衣掷地有声的回答,欣慰地笑了出来。 “把左手给我。”林宠让杨无衣将左手伸出。 杨无衣乖乖地将左手递给林宠,林宠抓住杨无衣的左手令其手心朝上,褪下右手大拇指上的扳指放在杨无衣的手心中。 紧接着,林宠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左手手心划了一刀,将手上的左手与杨无衣的左手紧紧攥在一起。 杨无衣只感觉到左手手心接触戒指的那一块火烧一般灼热,又仿佛有一只小蚂蚁沿着某种图案不停地撕咬着,又痒又痛的感觉让他备受折磨,想要挣开但林宠的手紧紧握住他的左手,不让他挣开。 很快这种感觉消失不见,林宠松开了杨无衣,杨无衣定睛一看,本来应该被林宠涂抹在手上的鲜血没有任何影子,但手心出现了一个戴着羊头面具的女性刺青图案,一如他所想象的那个故事里的形象。 杨无衣第一眼看到你这个血红色的刺青,就有十分熟悉亲切的感觉,仿佛这个女性就一直陪伴在他身旁一样。而这个图案的拟真程度,就像是这个女性就真的站在他的掌心一般,用前世的认知解答的话,只有全息投影能做到这种地步,但杨无衣很明确,这个图案并不是什么全息投影,仅仅是个二维平面图案而已。 他凝视着那个羊头骷髅面具,想要看穿这个面具后的面孔,确认她究竟是谁,为什么让他感到如此亲切。但他根本看不穿,羊头面具在他眼中渐渐虚化,仿佛有一个宇宙藏在其中。 “啊。”杨无衣猛地闭眼,双眼突然刺痛开,等他再睁开眼时,那个图案已经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平面刺青,并随着手上血气的散去消失不见。这样最好不过了,要不然一翻手心看到这个图案,谁都知道杨无衣是赵客的成员,按林宠所说,官府和仙家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你是不是看到了某种充斥着星辰的黑暗?”林宠拍拍杨无衣的肩膀问。 “你怎么知道?”这样说也没错,宇宙的确是充斥着星辰的黑暗。 “因为每个赵客的人进行这个仪式,都会看到那个,因此我们才会如此相信我们那个谪仙宗主的理念,为了寻找真神而在所不惜,与其说我们是一个侠客团,更不如说我们是一个宗教组织。” “为什么我会对那图案上的女性感到很熟悉?这也是你们每个人都有的感觉吗?”杨无衣疑惑地发问。 “什么?”林宠惊讶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你说你对那个女性图案感到很熟悉?” “对啊?怎么了?” “赵客里没有任何人有你这样的经历,只有一个解释……你是神选之子!我总算是可以将担子交出去了!” “扯淡,也许只是我曾经见过身形相似的女子,你仔细想想,世上的人太多了,身形相同的人又不是没有?还有你是要撂挑子不干了?” “额……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好像见过这图案上的女子一样……”林宠沉吟着。 “喂,别企图逃离话题,交担子什么意思?” “我当初被你父亲抓住之时,杀得兴起,血气上涌,这个刺青显现被指挥使大人看到了。但他并没有将我格杀,而是依然信任我,让我做他的亲兵。按他的话说,就是兵家并不相信神仙佛圣的话,只相信手中的兵刃。” “然后呢?” “我当然要报恩了,为了报恩我只能留在镇北军中供指挥使驱使。而你不一样,你还年轻,有大把时光去走遍这个世界探寻真神的秘密。” 杨无衣一拍脑袋,懊悔的说:“意思就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需要冒着杀头的风险干这勾当了?” “厄……也不是,赵客还是有其他成员的……虽然我从我上一任手里接过这个图案与戒指后,从来没见过就是了……”林宠一脸窘迫地说。 “你……”杨无衣气不打一处来,他蹲下身子试图抠起地上的砖头。 “别别别。”林宠连忙拦下杨无衣,“虽说没碰到,但并不表示没有,我上一任说过,只要碰到同为侠客团的人时,你的刺青会有反应的,你还年轻,肯定能遇到的……” “那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你们的宗主,那个谪仙,这你肯定知道的吧?别告诉我你们这组织真的是各管各的,连宗主都不见人影……”杨无衣停下手,这青楼的砖还挺结实的,他抠半天也没抠起来。 “额……”一阵沉默。 林宠看到杨无衣又蹲下来,连忙开口:“我们虽然联系不到宗主,但宗主可以通过戒指主动联系到所有赵客的人,你还年轻,肯定能遇到宗主召见的。” “我还年轻,我还年轻!你就是看我年轻才把这戒指给我的是吧?”杨无衣作势就要将戒指扔掉。 林宠连忙抓住杨无衣的甩动的右手,将那个平平无奇的铁扳指拿下来,戴在杨无衣右手大拇指上。 就在这时,杨无衣刚刚提起酒壶,一口气灌了下去好解气,还没灌完就扑通一下趴在了桌上。 “啧啧啧,这酒量……也太差了吧。”林宠摇摇头感叹着。 第27章 梦? 杨无衣迷迷糊糊的,脑壳里剧烈的疼痛一阵一阵地袭来,他按了按太阳穴,头痛渐渐不是那么厉害了。 他翻身起来,周围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天还没亮吗? 自己酒量怎么突然变差了,喝了那么一点就醉倒了,还麻烦林宠把自己送回来,醒来还酒醉的什么都看不清,看什么都是一片漆黑。 杨无衣下意识摸了摸四周,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不对,这不是他的卧房,周围摸到的是一片光滑的平地,这狗日的林宠把他随便扔个地方就自己快活去了?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前方的黑暗突然被一道耀眼的亮光破开,像是一道门一样。 杨无衣一拍大腿,这哪是醒了,分明是酒醉后在做梦,只有梦中会有这种黑暗与模糊的光团。 他老是听说别人做什么清醒梦,终于也轮到他来试试这清醒梦是什么滋味了。他踉踉跄跄地走进光团,他也想知道这到底是做了个什么梦。 刚刚迈进光团,他就感觉脚底一空,掉了下去。他一点都不慌张,反正是梦,坠落就坠落,又不可能真的死掉。 不过,这梦也太无聊了,别人做的梦都是什么美女如云,称霸世界一类的,自己这梦就是一直在这无尽黑暗中向下坠落吗?这究竟要坠落多长时间啊?从刚才开始,已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还没有到底。 杨无衣在空中无聊地翻了个身,翘起二郎腿,枕着双臂躺在空中打量着周围。 他进了那个光团后便掉到了一个光柱里,沿着这个光柱不停地向下坠落着,光柱外面一眼望去是无边的黑暗,一片虚无。 他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准备闭眼再睡一会,在梦中睡觉他也算是人才了。就在此时,他头顶骤然吹下一阵猛烈的罡风,将他吹得调了个个,以面部朝下的姿势直直的向下坠落。这时他也看到了底部,就算是梦中,高速地坠落也让他有些紧张。 “啊……” “啪叽。” 杨无衣以面部着地,结结实实地摔了下来,他揉揉痛得失去知觉的脸,调转身体躺在了地面上。 “上辈子……不对,上上辈子我一定是个折翼的天使,还是脸着地那种。” “这什么鬼梦啊,疼痛居然这么真实……咦?这个地方好生眼熟啊……” 他躺在地上仰望着视线中似曾相识的墙壁与日式建筑,这个环境在他记忆中的确见过,还是占据很重要戏份的那种记忆。他扭头向一旁看了一眼,果然瞥见了一个没有脑袋的瘦子尸体和一个靠着墙的壮汉尸体。 “啊……”杨无衣痛苦地呻吟一声,“果然是做梦啊,还是恶梦那种。接着睡吧……” 他伸手将自己的眼睛遮住,想要再次入睡逃避这一切。 万籁俱寂的小巷内,杨无衣闭着眼躺在地上,一旁则是烂西瓜一样的一滩东西,这一幕别说有多诡异了。 杨无衣躺了一会儿,一拍地面坐起来,呆呆地看着一旁的两具尸体,然后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嘶……” “这不是梦啊。”杨无衣一边揉着大腿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 既然这一切不是梦,那个叫杨无衣的他又是怎么回事,此时的他应该是叫做闫才对。 他明明死在瘦猴的那柄淬毒的匕首下,然后莫名其妙的在北府牙洲重生了才对,怎么会突然回到这具叫闫的身体上呢?而且这具身体明明中毒导致身体软化,可是现在身体里充满了力量,一点都没有中毒的迹象。 难道那名叫杨无衣的一世只是在做梦?他做了一个长达十几年的梦?蒹葭、小胖子、艾莉莎、杨勇、林宠,包括该死的柳家父子和那忠实书迷叶一刀都只是黄粱一梦? 莫非这组织内新研究出来毒药只是让人昏睡过去,做一个让人深入其中的梦?那这些组织里花了大钱培养的研究人员可真是废物,老爹知道这事后得把他们全都剁碎了喂狗吧。 闫突然想到一件事,也许这件事能说明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到做到,他将意念集中在心脏上,一团红色的雾气从心脏中四散而出,沿着他身体内的经脉四处游荡着。闫将瘦猴掉在地上的匕首捡起,合金打造得匕首在他手中像是面条一般柔软,被他搓揉成各种形状。 闫明白了,杨无衣的记忆并不是他在做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这遍布全身的血气以及那地球人不可能拥有的力量,就是最好的证据。 那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会好好地从那个世界穿越回地球? 闫抬起双手放在眼前,无助地看着双手,拥有这不科学力量的他已经站在了地球人类的巅峰,单兵作战武器对他已经无效。现在老爹想抹除他,也许只有靠核武器这一类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 在闫盯着自己双手时,随着他体内血气的运转,血气无意识地来到了左手上,一个红色的刺青出现在左手手心中,正是那羊头面具的女性。而右手大拇指上也不知何时出现了那个没有任何花纹的铁扳指,明明刚才大拇指上还没有任何东西的。 他明白了一切,是这个“真神”将自己重生在北府牙洲,在自己接受了赵客传承时,又把他送回了地球。 她究竟是为何做这一切?她到底在图谋什么?自己一条烂命有什么值得她谋划的? “告诉我啊!你究竟想干什么!你想要什么现在就说啊!别再折腾了行吗!就凭你救下我一条命我也什么都听你的!”杨无衣右手死死抓住左手,冲着手心中的那个羊头面具女性刺青咆哮着。 深夜的小巷,一个面色惨白的男子冲着自己的手不断质问咆哮,而一旁倒着两具尸体,其中一具脑袋还和烂泥一样。幸好没人路过,如果有路人正好看到这一幕,都不用闫来灭口,路人自己就能被活生生吓死。 “对了,结衣酱!”杨无衣突然想到了结衣,坦克和瘦猴一路跟踪自己,想必之前在结衣那里就已经被跟上了,难免他们不会对结衣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杨无衣不管那些有的没的,向着结衣家飞速跑去。 在他甩动的左手上,手心上那逐渐消失的刺青图案中,羊头面具的眼睛发出了诡异的光。 第28章 黑道(想不到吧,还有一更) “爸爸妈妈,我去上学啦。” 乐一拉面店门口,一个小女孩带着小黄帽,背着一个可爱兔子状的小书包,向店门口的父母告别,站在门口的父母微笑着向小女孩挥着手。小女孩挥挥手再见,然后和一旁等着她的小伙伴拉着手蹦蹦跳跳的离开。 小女孩正是小樱,而父母则是闫和结衣。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要从那天晚上说起…… 闫一路狂奔着来到结衣的拉面店,猛地将店门推开。 “砰!” 店内还在擦拭桌面的结衣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闫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看着她的眼神由凶猛渐渐变得柔和。 “闫桑,你有什么东西落下……” 结衣的话还没有说完,闫大步上前将结衣狠狠抱住,力气大到仿佛要将结衣揉进身体里。 “啊!闫桑你干什么,讨厌啦。”结衣拍打着闫,提醒他行为有些过分了。 “你没事就好,我也还在这儿,一切还是原样,真好……”闫将头垂在结衣的肩膀上,不停啜泣着。 “发生……什么事了吗?”结衣见状,不再拍打闫,而是轻轻抚摸着闫的背部。 闫松开结衣,退后一步深深鞠躬,说道:“没什么事,对不起,我失态了!” 说完,他扭头就要离开,以后他也不会来了,他不愿再打扰结衣的生活。 “等等!”结衣张口留住闫,轻轻将耳侧的头发挽到而后,嫣然一笑,“今晚的月色的确如闫桑所说,很美呢。” 结衣的一个笑容让闫怔怔地呆住,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说:“什么?今天晚上明明没有月亮啊。” 说完,他还将头探出店外看了看天空,确认了一下确实没有月亮。 “哎呀,你怎么这么迟钝啊!”结衣跺跺脚,害羞地说,“你刚才不是和我说过了吗?” “啊?”闫总算是反应过来,他指指结衣,又指指自己,“那小樱呢?你不是已经……”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结衣露出一个狡猾的眼神,“之前是在逗你玩呢,小樱是我从孤儿院收养的一个孩子。” 闫听到这话,愣了片刻后,再次将结衣狠狠抱在怀中。 闫轻轻抓着结衣的下巴,缓缓抬起,上半身向结衣倾斜过去。 看着闫向自己靠过来,结衣娇羞的闭上了眼睛。 两人的嘴唇碰到了一起,闫深深地吻着结衣,疯狂地吮吸着结衣,几乎要将结衣的灵魂也吸到他体内…… ****** 这就是那晚发生的一切,到现在已经将近两年了,闫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 身为杨无衣的那十几年真的就像一个梦一般,没有一点征兆的消失不见,唯一给他留下的印记只有一身充沛的血气,以及血气聚集左手时出现的那个刺青。 看着小樱和她的朋友一块远去后,闫拥着结衣回了店内。他将店门从内关上,从背后搂住结衣,满脸期待地说:“结衣你看,时间还早……也没有客人……我们是不是……” “讨厌啦,你个色狼,万一有客人来呢。”结衣娇羞地推开闫。 “不会有人来的。” 闫一把抱起结衣,将她放在桌上,三下两下撩起结衣的裙子,手忙脚乱地解开自己的腰带。 “砰砰砰!” 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闫接下来的行动。 结衣慌忙推开闫,收拾了一番裙子从桌上下来。 “谁啊,知道打断发情的野兽有多严重吗?”闫系上腰带,骂骂咧咧地打开店门。 “小婊子,再不交保护费砸了你的店信不……” 迎面而来的不堪入耳的辱骂声,门外两个小痞子打扮的年轻人看到开门的不是结衣,而是一个陌生的男子,不免一愣。 “你骂谁呢?”闫将结衣拉过来,“你是在骂她?” 领头的小痞子下意识点了点头,结果迎面而来一记重拳将他打飞出足有数米远。 “小子,嘴巴放干净些,这是你爹地教给你的人生至理!” 还站着的那个小痞子连忙跑到倒地那人身边,摇了摇那人,眼看那人是彻底昏过去,一时半会儿叫不醒了。 他拖起那人连忙逃走,一边跑还一边放着狠话:“你们等着!我们九头神会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等死吧你们!” 闫挥着拳头作势要再给他一拳,那个小痞子连忙将昏倒那人拦腰抱起,跑的比兔子还快。 看到小痞子远去,闫扭头看着结衣,正色说道:“结衣,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这种事,你是不信任我吗?” 结衣微微弯腰表示道歉,也郑重地说:“小樱他爸,我父亲开这家拉面店时,便向九头神会借了资金,本金早就还完了,但他们不让一次性还完,每月都借着收利息的借口来收保护费。但我不想麻烦你,你已经为这个家付出不少了,黑道不是好惹的,我不想你也陷入这个泥坑里。” “你说什么呢?我现在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有人骚扰我的家人,我不能解决的话还叫什么男人?好了,告诉我九头神会的事务所在哪里,我去和他们谈谈。” “孩子他爸,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可那九头神会是京都一霸,连警察都不敢招惹他们,咱们每月收入也够应付他们,就不要……” “不必多说,告诉我他们事务所在哪里就行,相信你的老公好吗?” “额……”结衣艰难地说出了九头神会事务所的所在地,“就在北区……” “等我的好消息吧!” 闫潇洒地一挥手,骑上店里的小绵羊头也不回地远去。 ※※※※※※ 九头神会事务所,组长正与若头,舍弟头商讨着今年九头神会的布局。 突然,门口的组员们撞开事务所的门飞了进来,干部们一抬头,看到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走了进来。 这男人正是闫,他骑着小绵羊径直地闯进九头神会事务所,一路拳打脚踢,将事务所内胆敢阻拦他的人全部放倒,以一种十分霸道的姿态来到了干部们面前。 九头神会的干部们呆呆地看着闫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们面前,开口说道:“你们,听说过闫这个名字吗?” 干部们摇了摇头。 闫一拍脑门,他没料到这些人接触不到他们那个层面,他深呼吸一口气,强忍着动手的欲望说:“那坦克和瘦猴呢?听说过没有?” 此时九头神会的组长说道:“我知道瘦猴,那不是世界第一杀手吗?” “不不不。”闫冲着组长摇摇手指说,“瘦猴只是第三杀手,坦克是第二,而我是第一!”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这个!” 闫不知何时拿出一把手枪在手中把玩着,干部们一阵惊慌,一个个都掏出腰间的手枪指着闫。 “别紧张,放松,给你们看个东西。” 闫将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下扳机。 “砰!” 干部们想象中脑浆四溅的场面没有出现,子弹被夹在了闫的手中! 第29章 老爹 “懂了吗?” 闫将两指之间的子弹一点一点捻成粉末,撒在九头神会的干部们面前,然后双手合拢,将手中的格洛克18揉成了一个铁球,子弹在他手心中砰砰砰砰地响个不停。 九头神会的组长和若头带头把手中的枪械放在桌面,举起双手示意再没任何武器。 组长和若头对视一眼后,组长开头说:“尊敬的闫桑,不知您大驾光临是为了什么?我们九头神会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吗?” “不要再去骚扰乐一拉面店,否则的话……”闫随手掰下一块实木办公桌的桌角,用力的攥紧拳头,木屑从他指缝中窸窸窣窣地掉出来,“你们,明白?” “明白明白!”一众干部一个一个小鸡啄米似得,生怕点头点的不够勤快掉了脑袋。 “明白就好。”闫瞥到桌面上的一盒sevenstar,,拿过来抽出一支叼在嘴上,顺手将整盒塞进了口袋,“哟,这谁的,口味可以啊。” “我的我的,您喜欢就好。”一旁的一个干部连忙掏出自己的zippo限定打火机帮闫点燃。 “呵,你这人品味真的不错,我不欺负你,咱俩换换。”闫掏出自己100日元一个的一次性打火机拍在那个干部的手中,拿过zippo放入怀中。 “那各位,再见了。” 闫叼着一只sevenstar,大摇大摆地迈着八字步走出了事务所,只留下一帮干部呆呆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组长,就这样让他走了?”若头凑到组长身边小声问着。 “不然能怎样?我们惹不起这种人,何况……”组长诡异一笑,“我们也只是听从那位吩咐做的这事,你还不相信那位的能力?” “嘿嘿嘿……”两人对视着,渐渐阴险地笑了起来。 ****** 闫将小绵羊停在拉面店门口,吹着口哨推开店门。 “亲爱的,我回来了……”闫走进店里,左右张望半天不见结衣的踪影,“嘿嘿,不在正好。” 闫将口袋里的香烟掏出,鬼头鬼脑地环视一圈店内,确认了结衣现在不在,吹着口哨背着手踱步到吧台前,将手中的香烟塞入了吧台下的夹缝中。 闫叹了一口气,结衣哪里都好,人长得漂亮,身材火爆,性子又温柔,就是管他管得太严了,以他的身体,就算是吃砒霜都没什么大事,。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也是为他着想,闫思考着自己要不要找个时间把一切和结衣和盘托出。 “诶,这是什么?” 闫看到吧台上放了一张纸条,拿起扫了一眼,立刻脸色大变,直接撞开了店门出去。 周围的路人只看到一个状若疯狂的男子,撞破了结实的木门冲出,骑上店门口的小绵羊,以一个小绵羊根本跑不出的速度飞速远去。这时这些路人反应过来,一个个掏出手机发着推特,这一幕太不可思议了,一定要和网友分享一下。 店内,那张纸条缓缓飘下,落到地面后,露出上面的文字,只见上面写着: “亲爱的闫: 闫,我总算是找到你了,现在的生活过的蛮惬意的嘛。不过,你这悠闲的日子现在到头了! 胆敢叛逃组织的人是什么下场你知道的,不过你居然能击杀联手的坦克和瘦猴,我很看好你,回来吧,回来你的家人便不会有任何损伤,不然的话,我可不敢肯定我不会做一些丧心病狂的事情。 ps:你现在去你女儿的学校,也许还能看到你女儿被带走的那一幕。 最爱你的老爹” ****** 京都市立光德小学校门口,放学的小学生们排着队向校门口的老师一一道别。 小樱和小伙伴排着队走出校门,向老师道别后,便准备赶快回家。今天是她过生日,爸爸妈妈给她准备了好吃的水果蛋糕呢。 “小樱酱,小樱酱?” 路边的呼喊声让小樱停下脚步,她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下车走来的男子。 “请问您是谁啊?有什么事吗?” “我是寿司店的工作人员,你的父亲把你的生日宴会定在了我们店内,让我来接你过去。”男子带着笑走来,把一个通话中的手机递给小樱。 小樱接过手机,放在耳边:“莫西莫西?” “小樱啊,是爸爸,你跟那个叔叔一块过来吧,爸爸妈妈给你定了超高级的寿司和超大的蛋糕哦~” “啊,最爱爸爸了,那一会见。”小樱惊喜地说。 “一会见。” 小樱将手机还给那个男子,,跟着男子走到车边。男子拉开车门,里面还有一个司机,司机冲着小樱笑笑说:“是小樱酱吧?快上车吧,你的爸爸妈妈等着你呢。” “好的,叔叔。”说完小樱就要进入那辆车内。 “小樱!别上那辆车!离那些人远点,快跑!” 远处传来的声音让小樱停下脚步,她扭头一看,她的父亲正骑着店里的小绵羊飞速朝这里过来。她立刻意识到不对,小跑着就要远离那个是“寿司店的叔叔”。 那个男子一把抓住小樱,将她塞进车厢内,跳上车大力将车门关上,大声命令着司机:“快点走!马上!立刻!” 司机听言,一脚油门下去,汽车立刻窜了出去,路旁的行人惊呼着往一旁闪开。 幸好闫的小绵羊不是一般的小绵羊,他一拧油门,直线速度又快了几分,这样的加速度就是一些大牌跑车都没有。 小绵羊很快追上了汽车并排行驶着,闫绕到司机一旁,站在小绵羊上跳到了汽车上,挂在了司机那一侧的车门上。 司机看到闫附在车门上,一只手把着方向盘,一只手拿起仪表盘上的一把柯尔特m1911就要开枪。闫一拳打碎了车窗玻璃,一只手伸进车内,按着司机的头重重撞在方向盘上,接着拧下车钥匙,很快汽车熄火停了下来。 他跳下车,将后座的车门一把扯下。 男子拿枪比着小樱的头,惊恐地说:“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开枪了!” “我没空和你浪费时间!”闫不知何时已经到了男子身前,拧断了男子持枪的手,将小樱抱过来,一只手不着痕迹地在男子喉结处抹过。 第30章 深潜者(求收藏推荐) “爸爸,我好怕……”小樱趴在闫肩头,惊魂未定地哭着。 “不怕,不怕,一切有爸爸在。”闫轻抚着小樱的后背,将她抱到校门口的老师身前。 “这位老师,可以麻烦学校帮忙照顾一下小樱吗?你也看到了,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 “好好好的……”这个女性老师回过神来,有点结巴地答应。 闫将小樱放下,蹲在她身前,双手轻轻拖着小樱的脸说:“小樱,你要乖乖听老师的话,不要调皮。爸爸有些事要去处理,家里这几天可能没人。” “爸爸,小樱是个乖孩子,一定会听老师的话的。” “对不起了,小樱,明明今天是你的生日……”闫轻轻揉着小樱的脸,抱歉地说道。 “没关系的,爸爸,你一定要带着妈妈安全回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小樱上前给了闫一个小小的拥抱。 “你怎么知道?”闫脸色惊讶地问。 “我和妈妈早就知道爸爸你和普通人不同了,只是你太迟钝了而已……” “好吧,那我走了。记住一定要听老师的话,三餐都要吃饱,不要把青椒和西红柿丢掉,冷的话一定要多穿衣服……”闫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小樱。 “爸爸,我知道了……” “好吧,那我真走了。”闫摸了摸小樱的脸,不舍地扭头离开。 “爸爸!”小樱喊了一声,闫转过头看着小樱,“刚巴得!” “嗯!”闫冲着小樱做了一个握拳的手势,洒然一笑,扭头离开。 ****** 太平洋的一座孤岛上,闫手持着两把廓尔喀弯刀从热带雨林中开出一条路,站在了一块巨石前。 他拿手中弯刀敲了敲巨石,往上吐了口唾沫说:“行了,我来了,不要装看不到,我亲爱的‘老爹’!”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巨石内部传出某种机械运行的声音,他面前的巨石像是开电梯门一样被打开,露出一家宽敞的电梯,以及两个全副武装穿着塔罗斯特种作战服的士兵。 其中一个手持着m1216霰弹枪指着闫,一旦闫有什么异动,毫无疑问这把可靠霰弹枪会把闫打成马蜂窝。另一个则上来对闫进行着粗暴的搜身,闫举起双手乖乖地配合着对方。 士兵将闫腰上的廓尔喀弯刀卸下,这时电梯内的一个屏幕亮起来,出现一个秃头像是x教授一般的白种人,他看着这一切说道:“哦,那对玩具给他留着吧,在这个基地里不可能有人凭着冷兵器对我造成威胁的,何况,他就不怕他的妻子出现一些不好的情况吗?对吧?我亲爱的闫?” “你说的对!亲!爱!的!老!爹!”闫咬牙切齿地回答。 士兵很快对闫的搜身进行完毕,两人抬枪指着闫,将他带入电梯。机械运转的声音再次响起,电梯门关闭,迅速地下降到了孤岛的内部。 电梯门打开,士兵带着闫七拐八拐,过程中闫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其他的人,只有他们三个的脚步声在空空的走廊中响起,很快闫被带到了一个空旷的类似竞技场的地方。 那个秃头老爹带着数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等着他,而结衣被绑在一旁的一个椅子上。 看到闫的到来,结衣立刻激动起来,嘴巴虽然被胶带封着不能说话,但她不停地呜呜着,不停晃动着椅子,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然后啪叽一下倒在了地下。 “亲爱的老爹!我已经来,是不是能放开我的妻子了呢?” “放开她吧。”老爹冲着一旁的士兵法令,士兵抽出一把匕首割开了结衣身上的绳子。 结衣一下撕开嘴上的胶布,飞奔过来扑进了闫的怀里,边哭边说:“闫,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我还以为要死掉了。” “不要怕不要怕,我来了,一切我来应付,闭上眼睛。”闫将结衣护到身后。,结衣乖乖地躲在闫背后,闭上了双眼。 “闫,想好了吗?回到组织的拥抱中吧。”老爹开头说道。 “不可能!” 闫果断拒绝了老爹的邀请,两把廓尔喀弯刀已经到了他的手中,随手朝两旁一挥,带他下来的两名士兵全副武装的脑袋飞到了空中。 他只在原地留下一道幻影,以那护卫老爹的数十名士兵反应不了的速度割断了他们的喉管,士兵们手中的枪械无力地落地,一个个双手捂住了喉咙。 “做的很不错,我很喜欢,但是有什么用呢?你看看他们,他们是神的造物啊!”老爹以一种病态的、疯狂地声音说出这句话。 闫听到这话,看向被他割开喉管的士兵。那些士兵松开双手,脖子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紧接着他们将头盔全部摘下,露出了让人害怕的脸庞。 他们一个个的脸侧都长着着鱼一般的触须,两腮旁各有一道裂口一张一合,简直就像是水生动物一般。 闫看看带他下来的士兵尸体,淡然地说:“不管你们是什么怪物,脑袋割下来也得死吧。” 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行动,不同的是这次手中弯刀挥得更重,数十个鱼人一般的怪物脑袋纷纷落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闫将弯刀停在老爹脖子上问道。 “哈哈哈,问得好,这一切都是我主的赐予,他们任何一人都不比被你杀掉的坦克差,可惜还是敌不过你,这样说来,你也是个怪物了。”老爹丝毫不慌,哈哈大笑着回答。 “基地内的其他人呢?怎么就剩你们这些人了?” “他们?他们都在主的甄选中被淘汰了,为了伟大的主主动献身了,只有我们通过了筛选,成为了主在地上的使者!你也皈依我主吧,以你单凭人类的肉体便能如此强大,肯定能成为我主复活的肉体!到时你会与我主融为一体,活在我主的体内,那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啊!”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究竟是什么怪物?”闫手中的廓尔喀弯刀作势就要挥下。 “哈哈哈,我们的名字是伟大的主赐予的,我们那光荣的称呼为——深潜者!” 随着他的言语,老爹的头变得比那些士兵更加极端,彻底变成了一个两栖类动物才有的脑袋! 第31章 拉莱耶之主 老爹原本光不溜秋的脑袋上,一片片灰青色的鳞片刺破原本白色的皮肤显现出来,鼻梁开始塌陷下去,耳朵下方出现鱼鳃一样的器官,嘴角向两侧裂开,参差不齐的利齿露了出来,下颌逐渐肿大,像是一只蛤蟆一般。 一条细长的舌头从那张鱼嘴伸出,带着绿色的黏液向闫的手腕袭来,闫只得收回架在老爹脖上的廓尔喀弯刀。 他已经来不及挥下斩首一刀,顶多是割断老爹的喉咙,而他刚刚也见过这些深潜者的再生能力,割喉根本杀不死他们,用一只手的代价去换取对方一个毫不在乎的伤势不值得。 “当!” 一声金铁相击的声音响起,闫用弯刀的侧面挡下了这一击,同时左手紧握的廓尔喀弯刀扬起,一刀将那舌头砍下了二十厘米长的一截。粉红色的舌头掉落在地面上,上面附带着的绿色黏液将石砖腐蚀得嗤嗤作响。 他抬起右手的弯刀,瞄准老爹张开的血盆大口就要一刀刺入。既然割喉奈何不了这些怪物,那他就一刀将老爹的鱼脑袋捅个通透,他就不信这样的伤势深潜者还能复原。 还没等他的刀碰到老爹,老爹已经脚下一发力,飞升退到离他有近十米远的地方。 只见老爹那断掉的舌头在空中虚晃几下,卷起来重新塞回嘴中,整个下颌像是蛤蟆那样鼓起,皮下的血管清晰可见。 “哇!” 随着一声蛙啸,老爹张开大嘴,舌头从血盆大口中飞出,像是比克大魔王的手臂一样,蠕动的伤口长出了新的舌头,而且还在不断伸长,以比子弹还快的速度不断伸长,破开空气向着闫飞速刺来。 如此快的速度,连闫都没有把握用刀将舌头挡下,他只得翻滚向一旁躲避这比子弹还可怕的舌头。 不过,翻滚间他想到了一个问题,对方不靠近自己,只是用舌头不断的在远处攻击,这样僵持下去,自己只能不断地砍断舌头,但这对这种怪物来说不痛不痒。 以刚才对方退后的速度来看,自己倒是可以跟上,但这种速度的对峙下,他找不到挥出斩首一刀的时机。万一对方突然向结衣发难,他将很难拦下,结衣出了什么事的话,就算之后成功击杀这怪物也于事无补了。 看来只能拼着舍弃手中弯刀或者受伤来抓取那个时机了。 下定决心后,闫将左手的廓尔喀弯刀掷出,廓尔喀弯刀以远超那条舌头的速度向老爹的头颅飞去。 不过,老爹有那惊人的愈合能力可以凭借,他不必像闫那样害怕受伤影响行动。他将双手遮在面前,结结实实地挡住了脑袋,飞刀刺穿他的双手后,刀上的的护手便卡在了他坚硬的手骨上,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只是,闫等的就是这一刻! 老爹双手挡住了飞刀,但也遮蔽了他自己的视野,影响了舌头的活动,拐了个弯的舌头这一次很明显地脱离了闫这个目标,照这个轨迹下去,只是和闫擦身而过而已。 闫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飞来的舌头,就在错身而过的一瞬间,他高高扬起手中弯刀,狠狠地朝舌头扎下去,刀刃穿过舌头将它重重钉在地上。 趁着老爹视线被遮蔽,舌头也暂无威胁之时,闫抄起一旁地上的m1216马不停蹄地冲到老爹身前。 老爹刚刚将手放下,准备拔出手上的弯刀,就看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迎面而来,直直地塞到了他的嘴中,一把将他按倒在地。 “糟了。”老爹只来得及脑海中浮出这样一个念头,身体根本反应不来。 “砰砰砰砰!” 闫连连扣动手中扳机,一口气将一个弹仓中的四发76mmx12霰弹全部倾泻在老爹的嘴里,当场那个又像鱼又像蛤蟆的脑袋被打出一个大洞。 深潜者的身体果然坚硬,普通人类别说连挨四枪,只要一枪,脑袋就爆开成烂泥状了。 闫在这个鱼脑袋上打出一个大洞还不停下,左手将霰弹枪上旋转手柄按动,弹筒随着他的动作转动,换上了有一个满仓的弹仓。 扣动扳机…… 旋转弹筒…… 扣动扳机…… 旋转弹筒…… …… 就这样,闫重复手上的动作,将四个弹仓中总计16发霰弹全部打空才停下,地上的鱼脑袋也成功被他打成了一滩红绿白交织的肉泥。 他踢了踢剩下完整的身体,不见动弹后他才算彻底放心,捡起地上的弯刀,在尸体上擦了擦血液放回腰间,走到结衣身前,拍拍她的肩膀说:“好了,我们回家吧。” 闫看到结衣睁开眼睛,冲他绽放的笑容还没完全展现,就变成了一副惊惶万状的神情,指着闫的身后说不出话来。 闫迅速扭转身体,只见那具无头尸体摇摇晃晃站起来,肩膀上的伤口蠕动着长出一个小小的鱼脑袋。 那鱼脑袋张开嘴,发出尖锐的声音说:“真是多谢你啊,闫,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自己血统强到这个地步,看来是能注射下一阶段的进化液了。” 说完,掏出一个针筒,一把扎在自己脖子上,随着针筒中黑色的液体注入,他的身体发生了更加可怕的变化。 这次不止是头,老爹全身上下都长出了灰青色的鳞片,身体变大撑破了身上的衣装,双手双脚变成了怪物一般的利爪,从头顶到尾椎骨长出了类似鱼鳍的东西。 “闫,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把你献给伟大的主吧,我还能在你融入主的身体后留你妻子一命,不然,杀掉你之后说不定我会做什么呢哈哈哈……” 闫不接对方的话,抄起地上的一把步枪,嗒嗒嗒嗒地将弹匣中的子弹倾泻而出。老爹躲都不躲,生生硬抗着猛烈的弹雨。 随着闫手中枪械的子弹射光,老爹身体不再抖动,子弹并没有射穿他的身体,而是嵌在了他的皮肤表面,弹雨停下,子弹也被老爹的肌肉蠕动着推出来。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老爹扑上前来,一爪照着闫劈头盖脸的抓下。 闫默默地双手握刀,举起了唯一一把廓尔喀弯刀。 “碎星一刀斩!” 闫的最强一刀迎着老爹劈下,没有丝毫阻碍的将已经怪物化的老爹劈成两半。 啪叽一声,老爹的两瓣肉体倒在地上,但还在不停蠕动着,不过也就是神经临死之前的蠕动罢了。 带着老爹大部分脑袋的那一半肉身还在说话:“没想到……人类的肉身居然可以这样强……不过……你就算能杀掉我,地球也算完了……迎接恐怖的到来吧!” 空气中响起了老爹断断续续地呐喊。 “……主……沉睡之神……水……拉莱耶之主……我以我为祭品……召唤您的现身……出现吧,伟大的……克苏鲁!” 第32章 崩坏的世界 “伟大的……克苏鲁!”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老爹落在地上的两半肉身开始消融,渗入了没有任何缝隙的地面中,他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闫,慢慢消失。 闫戒备地张望着四周,并没有什么异样伴随着老爹的消失而发生,但他不敢在此停留,拉着结衣一路跑到出去的电梯前,乘着电梯飞速上升。 虽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可是闫的直觉告诉他,老爹那样一个老奸巨猾的人,绝不会做无用功,继续待在这个岛上肯定不妙,幸好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撤退的直升飞机。 不断上升的电梯停了下来,闫不等电梯门自动打开,一脚踹出将电梯门踢飞,电梯门啪的一下不知道打在上面东西上面。 闫将想要走出去的结衣拉回电梯间,护在了身后,他看到了飞出去的电梯门卡在一个人形生物上,电梯门都朝他这面凸出一个人形的痕迹。 “哦豁,不要这么暴躁嘛,着急什么呀。”电梯门后方的人形生物带着抱怨的语气说。 闫一动不动,冷汗从他背上像是小河一般淌下,他不是不想动,他也很想掏出刀来对那电梯门后的人直接来一记碎星一刀斩,但是一股强烈的威压从那人身上散发出来,压制得闫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结衣也被吓得握紧了闫的手。 电梯门后的人将印在他身上的电梯门一把甩开,露出了他的身形,是一个皮肤黝黑,身形瘦高,面带爽朗笑容的男子。 奥……奥x海? 这个世界果然不简单,没有走了一遭北府牙洲之前,闫一直认为神话传说一类都是虚假的,可现在他知道不光是北府牙洲令人不敢相信,就连这个他以为自己已经是力量巅峰的地球,都在不断冒出让正常人无法描述的事物。 不只是一直潜伏在黑暗中的老爹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就连世界第一强国的前总统都是令他无法反抗的强者。 “你们地球真的没落了,克苏鲁连下级仆从都找不到合适的,献祭那么多血肉,都只能半醒,还得让我来擦屁股。”黑人男子无奈地说。 闫一动不能动地看着黑人男子将手腕划破,向地面滴出黑色的血液。 黑色的血液不像正常的血液一样很快融入土中,而是像几颗加速度无限快的子弹一样,打穿了地表,向着这座孤岛的下方不断前进着。 “轰隆隆……” 整座孤岛都开始晃动,剧烈的地震让岛上的山体崩塌,生活在岛屿上的动物惊慌地四处游窜,几只野兽被吓得屁滚尿流,双眼血红地互相撕咬着;各种飞鸟直直地冲上天空,想要逃离它们的家园,可是没等飞出孤岛便纷纷坠落。 闫感觉不到脚下的晃动,他已经可以动弹,但此时剧烈的头痛袭来,痛到他对外界已经没有知觉,无助地抱着头倒在地上。 他感觉自己脑袋里仿佛有个被困住的小人一样,到处敲打着想要离开牢笼,闫恨不得将头颅撕开放那个小人出来。 突然,那让人痛不欲生的感觉消失,闫恢复了对周围的感知,他将双手放下,想要轻轻拍拍跪坐在一旁哭泣的结衣,结果右手拍在结衣身上直接穿了过去,她的身体如同一团烟雾一般被闫的右手搅乱,又很快地恢复原状。 闫以为自己因为刚才的头疼出现了幻觉,换了一只手再次拍去,但是结果依旧,没有丝毫的改变。 “这……这是怎么回事?”闫惊恐地喊出声来。 没有人回应他,他站起身望向那个黑人男子,如果说在场有人能做到这种事,那就只有这个黑人男子了。闫大声地向黑人男子质问着,但那黑人男子当他不存在一样,理都不理他,低着头直楞楞地看着地上小洞冒出的绿色雾气。 闫怒上心来,他的爱人已经被弄成那副模样,即便这人是神他也要弑神。他右手抬起,一刀冲着黑人男子的后背劈去,但并没有任何砍中东西的触感反馈给他,黑人男子也像结衣一样变成一团被搅乱的烟雾后很快复原。 “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闫无助地仰天咆哮着,他第一次充满了这种无力感,什么都改变不了,就像他从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 蓦然,一只手从他背后伸出,拍了拍他的肩膀,闫如释重负地扭转身子,总算还有人和他能接触,总比一人孤独地存在要好多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同他左手手心刺青一模一样的一个女子站在了他的身后,只是羊头面具不再是那副刻板的模样,如同人脸一般对他做出一个诡异的表情,像是……在对他微笑示好? 闫双手紧紧抓住女子的肩膀,状若疯狂地嘶吼着:“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这一切也是你做的吧?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吗?” 女子冲闫摇了摇手指,单手一抬,一股气流裹着闫和她一块升到了高空中,如葱白一样的手指指着下方,示意闫向下看。 闫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结衣依旧抱着他在哭泣…… 不对!他已经在这里了,怎么可能还会在结衣怀里痛得直打滚! 闫疑惑地看向身旁的女子,女子还是那样别扭地一笑,示意他接着往下看。 随着孤岛的晃动越来越剧烈,一座无比庞大的巨石城市浮出海面,原来这座孤岛仅仅是这座城市中一座巨石堡垒的天台。而待在这个天台的那个闫和结衣,像是脑袋中有一枚炸弹一般,头颅双双爆开,血雾弥漫在空气中。 那座巨石堡垒发出巨大的声响,如同里面有什么巨兽在撞击着想要出来。此时那个黑人男子身体突然不断肿胀变大,变成了一个如山般庞大的黑色丑陋巨人,本该是脸的位置却长出一根硕大无比的触手。 这个巨人来到巨石堡垒前,沉声说出一种闫听不懂的语言,随后堡垒内也传出了同样的语言和他对话着,最后似乎达成共识。巨人和内部的巨兽同时出力,打碎了禁锢巨兽的堡垒。 巨石堡垒倒塌,露出一个全身绿色的巨型人型生物,他长着一个章鱼般头颅,背后有一对蝙蝠一样的翅膀,浑身覆盖着鳞片,一出现就掀起了巨大的海啸。 就在这时,闫身旁的女子一挥手,他们两个出现在地球大气层外的太空中。 同时,那个章鱼头生物和黑色巨人也在不断变大,直到地球在他们手中如同一颗乒乓球才停下,章鱼头生物一把抓起地球,像是吃糖果一样将地球塞入他那触手掩盖下的嘴中。 紧接着,仿佛吃饱喝足的章鱼头和黑色巨人对视一眼,然后很有默契的伸出他们的手一齐打了一个响指。 女子再次带着闫拉远视角,太阳系、银河系、本星系群…… 宇宙中无数的星辰,随着那个响指而破碎,星星点点的光芒逐渐消失,一些破碎的星球中也出现了同章鱼头和黑色巨人一般的丑陋生物,加入到打响指的行列中。 随着越来越多的响指响起,在宇宙的中央,无尽的黑暗中,空间被撕裂,飘出一团巨大的、黑暗的不成形肉块。肉块的出现,带动了整个宇宙空间的破碎。 整个世界……崩坏了…… 闫看向身旁的女子,女子也不向他解释,轻轻一推闫的胸口,同他一起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第33章 梦醒 魏国大业十一年,八月,大魏镇北军指挥使魏榆侯杨勇之子杨无衣,伪装赵国侠客团斩杀晋阳知州柳迪。 晋王吴彤明知凶手是杨无衣,却苦于没有实证只得以一纸莫须有递入深宫,魏厉帝偏袒晋王,欲问罪于魏榆侯。 此时,兵部尚书于卫文力保魏榆侯,他的言语于朝堂之上掷地有声,力陈魏榆侯定北荒山,御敌于国门之外,保境安民之功,群臣纷纷附议。 魏厉帝无力反驳,不好再问罪魏榆侯,但除去于卫文兵部尚书的职务,命他就任山南路布政使,就职于魏榆城,分镇北军军政大权中的政务之权,兼顾监察之责。 于卫文欣然领命,率妻小家眷踏上了前往魏榆城赴任的道路。 ****** 晋阳城,东城区的一处青楼。 几乎整条街的居民都围在青楼门口,指指点点地看着热闹。 前几日,晋阳千户所的士卒突然闯入知州衙门,将上上下下一干官差全部捉拿下狱。 千户所官兵贴出告示,晋阳的百姓才知道柳府阖府上下,因作恶多端被某不知名侠客团借着夜色掩护除掉,千户所官兵追之不及,但也从柳府搜出了诸多知州作恶的证据,衙门的官差也都在捉拿名单上。 千户所长官刘铮暂代晋阳政务长官之职,封了城门,将与柳府勾结的诸多泼皮黑帮堵在城内一一捉拿,今日便轮到了柳家少爷生前开的那家青楼。 老鸨、龟公,还有一个个青楼豢养的泼皮打手被官兵压出,锁入囚车内游街,看热闹的百姓拿出早准备好的臭鸡蛋、烂菜叶砸上去。 此举真的是大快人心,这间青楼不知拐走多少城内的良家女子,百姓们碍于柳迪的淫威,才苦苦苦苦忍受。 如今柳府的恶霸全部被侠客团除去,他们再也不用压抑心中的苦痛了,对着囚车内的恶人破口大骂,甚至有性急的人抄起棍棒上前痛殴,押送囚车的士卒也不阻拦,只要打不死还有一口气,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由百姓们去了。 在青楼十几米外的一处茶摊,一男一女看着这一幕。 两人正是杨无衣和艾莉莎。 “晋阳的百姓,算是摆脱了水深火热的日子了。”艾莉莎对杨无衣说道。 杨无衣摇摇头,并不是十分认同艾莉莎的话:“难说啊……万一下一任知州还是这番德行,只能让刘铮以后不要如此妥协了,该管的还是该管管。” 艾莉莎看着他问道:“不说这个了,你救下的那个小女孩打算怎么处理?” 杨无衣回答:“刘铮收了她当义女,以后说不定能出一个女将军呢。” “希望她能尽快走出失去父母的阴影吧……”艾莉莎抬起茶杯,“不聊这些扫兴的事情了,喝茶。” “喝茶。” 杨无衣,或者说闫再次回到了这个世界,变回了魏榆侯府小侯爷、镇北军鹰扬校尉的身份。 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早晨,他在镇北军给他安排的房中醒来,一醒来就意识到已经身处地球之外。走出房门,看到在院中逗弄吱吱的艾莉莎,艾莉莎看到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简简单单地打了个招呼而已。 杨无衣这是已经猜到他没有昏迷多久,不然艾莉莎不可能是这个反应。 他也和艾莉莎打了个招呼后,跑到伙房拿了份早餐,坐在艾莉莎对面,边吃边旁敲侧击地打听着究竟发生了什么。 从艾莉莎口中,他得知自己是在昨晚被林宠抬回来的。林宠将杨无衣抬回房中时碰到了艾莉莎,他还和艾莉莎抱怨杨无衣差劲的酒量。那时在他们眼里,杨无衣就是一个烂醉如泥的醉鬼,怎么叫都叫不醒那种,只好将杨无衣放回他床上,等杨无衣自己醒酒。 听到这些,杨无衣已经明白了这一切。 在他继承林宠的赵客身份的那一晚,林宠将手心中的刺青移到杨无衣手心中,再将那个扳指给杨无衣戴上时,触发了某种说不明白的东西。 那个所谓的创世女神,让他做了一场长达数年的梦,和现实一模一样的梦。 梦中的杨无衣,过上了他一直想要的生活,与心爱的女子组成一个家庭,还有一个机灵可爱的女儿。 但好景不长,安逸的生活被外人打断,他遇到了名叫深潜者的怪物,然后出现了令他无力反抗的黑色巨人以及老爹口中的克苏鲁,一切都如泡沫一般被那些巨型怪物轻易破灭。 地球像糖果一样被克苏鲁吞进腹中,宇宙中无数的星球,抵不过那些怪物的一个响指。 还有最后出现的那一堆肉块,杨无衣只不过是看了一眼,到现在即便他醒来了,依然感觉到精神恍惚。而且那还不是实体,只是创世女神在他梦中描绘出的虚影而已,可想而知如果实体出现在现实中,空间破碎、宇宙崩坏那就不只是一场梦了。 创世女神让杨无衣做了这样一场梦,应该是想要告诉他一些东西;将他从死神手中救下,安排他到了这个世界,也是要他帮忙做一些她做不了的事情。 但仅仅是一场没头没脑的梦,杨无衣猜不出这个女神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 也许是要他拯救这个世界? 杨无衣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但片刻后便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开玩笑?这个世界这么多神通广大的仙家不去找,偏偏找他这个生于红旗下,长在杀手训练营的小歘歘?不用仙界的那些大神出手,光是一个找他麻烦的书迷就够他焦头烂额的。 杨无衣仔细琢磨着,也许那个梦境是想告诉他,不帮女神大人这个忙,就算顺利回到地球,地球也会被毁灭?这是强买强卖啊……硬拉一个濒死的他来到这个世界,他不想做都不行,因为是手心里的这个女神救了他的命啊…… 然而,杨无衣他连究竟该做什么都不知道啊……他还是个不能炼气的武人,难道单凭一双拳头去完成女神都做不了的任务吗? 他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既然是接触了赵客这个组织后才发生这一切,那赵客内部肯定会知道些什么。 可惜的是他的前任林宠只是个底层,对赵客了解的并不多,只能去找其他赵客。 那就好办了,杨无衣只要做赵客该做的事情,寻找羊头面具女神的线索,亦或是找到那个谪仙人…… 一切,终将真相大白。 第34章 陌刀卫(求收藏推荐) 晋阳城八月的第一场雨终于落下。 炎热的天气在乌云出现的那一刻,变得闷热起来,让人透不过气的的闷热, 很快,瓢泼的大雨从天而降,雨点有小拇指指甲盖那样大,砸的人睁不开眼。 东城门被临时招来代替官差的刘大脚刘师傅,此时也顾不上一一盘查进城的人,挥手示意那些被雨点砸得找不到北的人赶快进城,找一个避雨的地方。 这些人全部走光后,刘师傅把和他的小徒弟把城门口的小桌子搬到城门洞中,掏出怀中的花生米,就着这些花生米,小口品着葫芦里的浊酒,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小徒弟偶尔站起来耍两个枪花,刘师傅便开口指点一下。 刘师傅不是魏国人,他年轻时是南边蜀国的镖客,长年行走于赵国和魏国之间。然后顺理成章的娶妻生子,在晋阳安定下来。白日做一些武术教头的工作,晚上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用他家乡话说就是巴适的很。 老来得女的刘师傅,对现在十岁的闺女疼爱的紧,老伙计想和他定娃娃亲,他都没有答应。他和老伙计说了一句话,“俺明坎了,闺女的事她自己决定,俺不干预。” 直到一个月之前,闺女从学堂回来的路上突然失踪,刘师傅的整个天都塌下来了。他和妻子都知道闺女去哪儿了,但他们不敢报官,因为拐走他家闺女的就是官啊! 他本来想凭自己的十二路谭腿,打进青楼救出女儿。可还没等他出门,一帮泼皮就闯进来,当着他的面剁下了他妻子刘玉芬的小拇指扬长而去。官府的差人就在门口看着,没事人一样。 刘师傅知道,如果他出手,这些官差就不是这个样子了,那些随身带的枷锁是给他准备的,而不是给那些泼皮们准备的。 原本刘师傅都打算带着妻子离开这座城市,另寻取出了。万万没想到,那无恶不作的柳家父子被一支侠客团连夜铲除,跟着柳家父子作恶的人也被千户所官兵捉拿,他的女儿也被解救出来,万幸的是除了一些棍棒伤,他女儿并没有遭到毒手。 其实刘师傅和城里的百姓都知道,那些侠客团就是镇北军,但他们为了不给恩人惹麻烦,也就把这个事情默默地装在心底,绝不向那些调查的文官老爷们吐露。 所以,镇北军贴出告示找人来暂时代替官差时,刘师傅带着一众徒弟主动接过了最辛苦的城门巡检的差事,就是为了报答镇北军的救女之恩。 刘师傅的心情非常愉悦,宝贝闺女只是受了点棍棒伤而已,没被糟蹋了,隔壁街苏哥他们家的女儿被救出来时,几乎不成人样了,他女儿只是受点皮肉伤算好的。 想到这里,刘师傅越发为女儿的幸运感到高兴,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拿起一旁的花枪,准备拿出压箱底的功夫来教教小徒弟。这小徒弟就是他给闺女挑的未来夫婿之一,机灵懂事,家里还有点小钱,就看能不能和他闺女对眼了。 刘师傅站起来,手中的长枪刚摆出一个中平枪枪架子,就感到一丝不对。 他将枪尾杵在地上,枪杆松松地握在手中,细细感受着手中的花枪。 枪杆在他虚握的手中轻微地颤动。 刘师傅低头看着雨水积成的小水洼,水洼中清晰地倒映出他的面容。 一丝涟漪在水面中升起,打破了水面的平静。 越来越多的波纹出现在水中,如同打碎了一面镜子,水中映出的画面全部破碎。 刘师傅提起长枪,不顾外面雨大,跑出城门洞外,向远处张望着。 很快,远处的林子里冲出一支骑兵队,破开重重雨幕向着晋阳城的方向过来。 刘师傅连忙回头焦急地朝小徒弟喊:“快摇警钟,敌袭!” 小徒弟慌慌张张地跑进城门洞,还没等他抓到警钟的绳子,城门楼上一支响彻云霄的响箭飞出去,射在了那支骑兵的马前十丈左右。 “来者止步!”当值的百户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骑兵中那个将领打扮的领头人,在即将冲过响箭前一拉缰绳,坐下马匹一声长嘶正好停在响箭前,他身后的整个骑队也如同一般动作,齐刷刷地停下来。 那个将领冲刘师傅招招手,示意刘师傅过去。 刘师傅咬咬牙,硬着头皮过去,那将领递给他一面令牌,并对他说:“劳烦老丈通禀一声,镇北军千户汪涵率五百陌刀卫应鹰扬校尉之令前来。” 刘师傅听到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镇北军自己的人,他还以为是哪支不长眼的马匪队伍。 他已经知道这些士卒的来历,他们的大名在自己年轻时就名扬北府牙洲了,这些士卒就是镇北军威震四方的大杀器,那种一骑双马,一马载人,一马载甲的马上步兵——陌刀卫。 刘师傅一路小跑着回城,汪涵则在原地下马,扭转身子向身后的士卒下令:“下马着甲,等候小侯爷前来接收队伍。” 这些士卒听令,整齐划一地翻身下马,从一边的马背上卸下铠甲兵刃,两两相帮着穿好铁甲,最后将恶鬼样式的面甲戴上,手持陌刀,气势森严地列阵等待。 这时,东城门当值百户也跑了过来,驻足向汪涵行了个军礼:“汪千户,进城等待吧。” 面甲下的汪涵笑笑说:“不了,陌刀卫没有当地卫戍长官的军令不可入城,这是军中条例,我们不好违抗,还请谅解。” 百户听言,也不多说什么,再次行了个军礼告别,回到了城门楼上。 五百名陌刀卫身着铁甲,面带狰狞恶鬼面甲,手持寒光闪烁的陌刀,沉默地站在暴雨中,一动不动。 这便是镇北军的大杀器,军纪森严,拥有铁一般意志和身躯的陌刀卫。 东城门内传来阵阵马嘶声,杨无衣带着刘铮和林宠来到陌刀卫军阵前,下马行军礼。 五百陌刀卫重重顿足,行军礼,嘹亮的镇北军军歌响了起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第35章 草原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草原上的牧民唱着口口相传的古老民谣,驱赶着成群的绵羊,远远望去,就像是天上的云彩落在了草原上。 牧民巴托和伙伴打了个招呼,骑马离开羊群,找了个地方,解开裤腰带放水。 他一边吹着口哨放水,一边望着无边无际的草原,今年牧草长得颇为肥美,部落的羊群个个都吃得肚儿溜圆,全部长成之后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到时候去边境上的市集扯上二尺汉人的丝绸,拿回去给婆娘和女儿做头绳。 巴托决定今晚回去就和婆娘说,说不定婆娘一高兴,平时害羞的她就愿意坐他身上,拿她那大白腚好好磨上一磨。 想到这里,巴托淫笑一声,正在放水的家伙事儿不由变得胀大。 “轰轰轰。” 一阵雷鸣般的声音响起,吓得巴托一哆嗦,尿了半截都生生地憋了回去。 他抬头望着传来声音的方向,一线黑潮朝这边滚了过来,至少有八九百黑衣黑甲的骑兵气势汹汹地袭来。 “马匪!马匪来袭!”巴托的家伙事一下吓得和虫子一样,他也顾不上系腰带,一提裤子,连滚带爬的上了马,一路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回到伙伴们身边。 听到他这样喊,放牧众人中站出一个老者,眯眼望向袭来的黑潮。 片刻后,老者一巴掌打在巴托的后脑勺上:“马什么匪,没看到对方打着代表和平的长生天旗帜吗?再说,你见过装备那么精良的马匪吗?” 巴托被老者劈头盖脸一顿骂,也冷静了下来,向着那一队骑兵张望着。果然,领头的骑士打着缠满风马旗的白云旗帜,一众骑兵也全部身着黑色的铁甲。 这一队骑兵远远地停下,领头的骑士正是杨无衣,他扛着旗帜单独过来,右手握拳一捶胸口,向老者说道:“尊敬的长者,您好,请问这里离巴克勒部还有多远。” “不远了,往前再走半个时辰就到了。”老者也微笑示意,“我就是巴克勒部的一名长老,不知小将军要去巴克勒部有什么事。” “哦?不知长老名讳,可否告知小子。”杨无衣微微吃惊,没想到能正好碰到巴克勒部的长老。 “叫我巴勒盟干就好,你好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们来巴克勒部所为何意?” “巴勒盟干长老,我们所属魏国镇北军,要前往赵国临海的左海城,借道草原,连续行军半月有余,来巴克勒部是想休整一天,还有购买补给而已。” “嗯,那你们跟我来吧。” 巴勒盟干长老让剩下的牧民接着放牧,他带着巴托领着杨无衣一行人一路向西。 杨无衣一行人并没有走赵国境内平坦的驿道,而是绕道北方借道腾格里草原,虽然饶了远路,而且草原上的马匪也拖慢了他们的速度,但这总归是明面上的麻烦。 赵国与魏国关系一向紧张,今年年初魏国平西军还与赵国发生了局部冲突,虽然双方已经签订和约,杨无衣一行还是尽量避免走赵国境内。因为即便明面上赵国官方不会阻拦,但暗地里下绊子还是免不了的。 不到半个时辰,连绵不断的毡房出现在杨无衣一行人的视线里,外围的巴克勒骑士看到庞大的黑色骑队,立刻吹响号角,一个个毡房里迅速钻出了手持弯刀的壮汉,翻身上马聚集在了杨无衣一行人面前。 巴勒盟干一看,连忙催马上前,赶到武士头领面前低声对话着。 武士头领听完巴勒盟干长老的话,向后一挥手,解散了聚集起的武士,随着巴勒盟干来到杨无衣面前。 巴勒盟干给杨无衣介绍道:“小将军,这位是我们巴克勒部的族长,腾格里草原上的雄鹰——巴虎。” 杨无衣听到这话,捶了一下胸口,郑重地向巴虎族长说:“巴虎族长,我是大魏国镇北军鹰扬校尉杨无衣,欲借贵部之地休整军伍,还望巴虎族长不要拒绝。” 巴虎捋着自己的大胡子,哈哈大笑地说:“你们汉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对吧。尊贵的客人光临我们巴克勒部,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拒绝你们呢?” “在下不胜感激。” “来来来,别废话了,听巴勒盟干长老说了你们的来意后,我已经让部落里的姑娘们去准备好了一只只的烤全羊,还有我们最好的马奶酒;小伙子们已经帮你们搭建起了最舒适的毡房,供你们在长生天下睡得舒服。” 说完,巴虎不由分说地拽着杨无衣进了部落内,一个个热情的年轻姑娘和小伙子也从部落出来,将剩下的众人迎了进去。 巴虎将杨无衣等人带进大帐,帐内已经摆上了喷香的烤全羊。 众人入座后,巴虎亲手倒了一碗马奶酒递给杨无衣,杨无衣接过酒碗,手指沾酒弹向天、火炉、地面,再将碗中的酒一饮而。他旁边的艾莉莎、林宠、汪涵也接过酒碗,照着杨无衣的动作做了一遍,帐内的巴虎和众位长老看到都高兴地点点头。 巴虎拍拍手,开心地说:“没想到杨校尉对我们草原人的礼节都这么清楚,我实在是意外。还有,杨校尉还没给我介绍这几位客人的身份,尤其是这位美丽的姑娘,一看就不是我们北府牙洲人士啊。” 杨无衣指着林宠和汪涵说:“这两位是我们镇北军的将领,林宠和汪涵。” 巴虎端起一碗马奶酒,对着林宠、汪涵二人一饮而尽,林宠、汪涵也端起酒碗仰头喝下,翻起碗底示意。 “至于这位姑娘,是鼎鼎大名的马斯特商行的话事人——艾莉莎小姐,我们此行便是为了护送她去左海城。”杨无衣指着艾莉莎说。 “哦?马斯特商行的话事人?”巴虎一停顿,显然他也没想到有这样的客人,“艾莉莎小姐,我们部落里也有马斯特商行开设的分店,贵商行让我们部落获益良多啊,你看这些装饰,还有弯刀,都是我们从贵商行换来的。来人,把马斯特商行拉尔斯先生的继任者请来。” 杨无衣微微讶异,他拽拽艾莉莎的衣角,凑过去低声问道:“这巴克勒部落也有你们马斯特商行的人?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哪儿知道啊……马斯特商行遍布五洲,哪可能每家分店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我只知道他们草原上的金帐王庭有一家比较大的分店罢了。”艾莉莎皱皱鼻子说。 “那万一那个拉尔斯不认识你,巴虎那不就认为我说谎了?” “没事,我有令牌的,只要是马斯特商行的人都认识。” 不一会儿,一个长了一副标准草原人脸庞的男子进了大帐,扫视一圈帐内,问道:“不知哪位是马斯特商行的话事人?” 巴虎和众长老脸色瞬间暗了下来,帐内的气氛严肃起来。 第36章 大好处 “哦?杨校尉,你是不是解释一下?你来我巴克勒部到底是借道,还是有什么不轨的企图?” 巴虎脸色一变,眯眼盯着杨无衣和艾莉莎。他背后的武士已经将手放在腰间挎着的刀上,一旦巴虎下令,这些武士就会拔刀冲上,用杨无衣一行的血来洗刷欺骗巴虎族长的罪行。 林宠、汪涵二人眼看场间形势不对,腰间的镇北军横刀也微微出鞘,另一只手依旧镇静地拿着一碗马奶酒慢慢品着。 这就是身为镇北军将军的自信了,即便他们拿手的铁枪与陌刀留在了帐外,照样不把这些草原蛮子放在眼里,他们有信心单凭一把横刀护着艾莉莎冲出重围。 至于杨无衣,林宠和汪涵根本不担心,对他们小侯爷这种杀胚来说,只需要注意拦着杨无衣,不要让他杀到兴起,不管不顾冲入敌人阵中就好。 以他们对巴克勒部的了解,杀回自家队伍中,对他们三人来说根本不是问题,这样一个小部落连二品都没有几个,而镇北军中的百户几乎个个都有二品。更别说千户汪涵是三品高手,杨无衣和林宠也是离三品只差一丝了。 林宠和汪涵决定杀出去后,立刻整顿队伍,以五百陌刀卫为尖刀,五百轻骑分散两翼扫荡,保证第二天让巴克勒部这个名字以后只存在于草原上的旧史中。 “别紧张,别紧张,双方都别紧张。”杨无衣将二人出鞘的刀推了回去,微笑着示意对面的巴虎众人放松。 “你可认得这个?”艾莉莎掏出一枚令牌,招手叫过那男子,递给他看。 那男子接过令牌,仔细端详半天,将令牌还给艾莉莎,对巴虎鞠了一躬说:“巴虎族长,这个令牌我没有见过。” “哦?”巴虎抓起腰间的弯刀,重重拍在桌面上,“你们怎么说?” “我们不怎么说,你爱信不信。马斯特商行就不应该没人认识这块令牌。”艾莉莎镇定自若地反问,紧接着,她拿出一卷名册翻看片刻,一拍桌子说,“而且你们巴克勒部本来应该是个叫拉尔斯的卡纳达人负责才对,他人呢?你们什么意思?” 听到艾莉莎说出这些,巴虎一笑,将桌上的弯刀收回道:“那没错了,我们相信你是马斯特商行的话事人了。阿斯兰,你和你家主子解释一下吧。” 那名叫阿斯兰的男子以草原的礼节单膝下跪,向艾莉莎说:“主子,拉尔斯是我的父亲,我是被父亲从小收养的孤儿。前不久父亲得了重病,不治身亡,临死前选了我当他的接班人。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去金帐王庭的总部报道,接收培训,所以并不知道这令牌的含义,还望主子原谅。” 艾莉莎看到阿斯兰如此毕恭毕敬,也不好再发火,手忙脚乱地扶起阿斯兰说:“我知道了,都知道了,不用这样的,别叫我主子,叫我大公阁下或者小姐都可以,马斯特商行从没将任何一个成员看作奴隶。” 阿斯兰顺着艾莉莎的搀扶站起说:“主子,不是这么说的。我虽说是马斯特商行的成员,但我也是草原上长大的,草原上对于首领都是称呼主子,这个我不能听你的。” 艾莉莎无奈地扶着额头,只得挥挥手示意由他了。 很快,帐内的气氛再次轻松起来,两帮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 巴虎喝得兴起,冲杨无衣说道:“杨校尉,我久闻汉人的武艺精妙,但我们草原汉子的摔跤技法也不遑多让。我巴虎本就是个武痴,我提议大家各出三人,空手单凭肉体气力来比划比划,如何?” “好提议!”杨无衣欣然答应。 双方从大帐里一涌而出,不一会儿,巴克勒部的人就那绳子围了个圈。看到有热闹可看,巴克勒部的人呼朋引伴的将这一片围了个水泄不通,镇北军的人听说后,也扛开一条道路挤进来,大声呐喊助威着。 杨无衣首先站入圈内,巴虎也一跃而入,对杨无衣说;“规则很简单,将对方摔出圈者获胜。不过,没点菜头也没意思是不是?我愿意给你们的胜者一个大好处,你拿什么彩头出来?” 杨无衣冲场外一招手,林宠把杨无衣的佩刀扔了进来,他一把接住,对着巴虎一亮。 巴虎不屑地说:“一把刀而已,算什么大好处。我给你们的好处虽然现在不能说,但绝对不是一把刀能比的。” 杨无衣笑笑不说话,将横刀抛给巴虎。 巴虎不以为意地单手想要接住这把横刀,结果被带的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他脸色郑重起来,双手捧起横刀,诧异地问:“这是什么刀?居然这么重?” “这是我拿西洋来的舶来品矿石打造的,重量也没有称过,不过七百斤是有的。” “好,那就拿这把刀做彩头。”巴虎恋恋不舍的将刀还给杨无衣。 杨无衣接过,将刀交给林宠,右手伸出,示意巴虎可以开始比试。 巴虎嗨的一声大喊,然后飞快冲上来,抓住杨无衣的腰带大力甩出。他想要开场打杨无衣一个出其不意,凭借自己草原蛮族天生的力气将杨无衣摔出圈外。 杨无衣的确被他摔飞起来,但并没有如他所愿的飞出圈外,而是在空中轻飘飘的打了个转,稳稳地站在围绳上,身体随着围绳一晃一晃的。 杨无衣招招手,示意巴虎再来。 巴虎哈哈一笑:“汉人的身法果然名不虚传,在空中不受力的情况下都能如此,好,再接我一招!” 巴虎再次扑上来,抓住杨无衣的脚踝朝后一摔。这次他没有放开杨无衣,想要将杨无衣摔在地面上,不再让杨无衣发挥汉人的轻功身法。 杨无衣这次还是没有如他所愿,被巴虎抓住脚踝的一瞬间,两只腿顺着巴虎使力的方向,勾住了巴虎的脖子。以巴虎为轴,在空中转了一圈,将巴虎带倒在地。 “好好好,敢不敢和我比比力气。”巴虎被戏弄的有点急眼,使出激将法。 “如何不敢。”杨无衣双手伸出,等着巴虎来角力。 巴虎冲上来,和杨无衣互相抓住双手抵在一块。他是没想到,如此简单的激将法杨无衣都能中计,凭他的力气同等境界还没怕过谁。 可是,巴虎的脸色渐渐变得猪肝一样红,他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对方还是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被他推动的意思。 杨无衣冲着近在咫尺的巴虎一笑,脸色严肃起来,脚底发力,一步一步地向前推着,巴虎的双脚在地上磨出两道印记。 巴虎拼命挣扎着,但最后还是被杨无衣推出了场外。 他站起来,热情地抱住杨无衣,拍拍杨无衣的后背,钦佩地伸出大拇指说:“杨校尉,你是这个,没想到汉人还有能与我们草原人角力的硬汉子。” 随后,剩下的两场,草原人也毫无悬念地摆在了林宠和汪涵手下。 巴克勒部的族人纷纷上来表示佩服,双方拥在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真是快哉快哉。 宴席完毕后,艾莉莎回到了单独为他准备的毡房,杨无衣、林宠和汪涵三人也有单独的毡房,镇北军将士则是住进了特制的超大毡房。 杨无衣在床上,迷迷糊糊正要睡着时,毡房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那人轻轻掀开帘子进了毡房。 杨无衣翻身起来,拿起一旁的佩刀一声轻喝:“是谁!” “校尉大人,是我啊。”一个衣衫半解,前凸后翘的女子眼中射出灼热的目光,仿佛要将杨无衣吃下去一样,“我就是族长说的大好处啊……” 第37章 马匪 杨无衣此时才细细打量了一下这女子。 女子长着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略带弧度的鼻梁让她脸部显得更加立体,一对绿色的眼珠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紧接着女子朝杨无衣的耳后幽幽地吹了一口气,女子的体香钻入杨无衣的鼻孔中,再加上她不时猫叫一般的低声呻吟,让杨无衣感觉像是有只小猫在不停地挠他心口一般。 “校尉大人,请好好怜惜人家。” 杨无衣深吸一口气,将燥热的血液平复下来,挪开女子不规矩的手,转身推开女子说:“谢谢巴虎族长的好意了,对我来说这种大好处不太合适。” “为什么?我们草原都是这样的,女孩子会钻入喜欢的客人的毡房,你不用担心之后我会纠缠你……”女子委屈地眼里要滴出水来,“我身为族长的女儿,之后注定要为了部落去和亲,我只是想在婚前把第一次交给喜欢的人。” “你是巴虎的女儿?”杨无衣有些讶异,“巴虎居然连自己的女儿都要利用,他还算是父亲吗?” “不准你这样说我阿爸!”原本委屈巴巴的女子突然板起脸,“在那些游荡草原高达数万人的马匪面前,我们巴克勒部只是一个小部落。为了族人,我和我的姐妹们很愿意用自己的肉体换取部落的生存。” “数量高达万人的马匪?金帐王庭居然任由这些马匪在草原上游窜吗?” “金帐王庭对各大部落只有名义上的统治权,腾格里草原如此辽阔,各大部落实际上是各自为政的。马匪不会去招惹金帐王庭和各大部落,我们这些小部落只得依靠和亲与供奉,在马匪的马蹄下苟延残喘。” “好吧,我可以帮你……” “真的?”女子惊喜的扑上来,拉扯着杨无衣的裤头,“自从你一进我们部落,我就被你和草原上的莽汉不同的气质所吸引,更别提你打败了我阿爸。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目前能找到的交托第一次最好的对象。” “等等等等!”杨无衣连忙阻止女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可以帮忙说服你的父亲,让你不要去委身下嫁给马匪头目。” “不可能的,我不去嫁给马匪头目的话,我们部落会有灭顶之灾的。” “这你不用管,山人自有妙计。好了,你回你阿爸那边吧。” 说完,杨无衣不由分说地将那巴虎的女儿推出了毡房。 女子看着落下的毡房门帘,恨恨地跺跺脚,没办法只得收拾好衣服扭头离开 ****** 巴克勒部的大帐中,杨无衣一行人走后,巴虎和长老们并没有散去,依然聚在一起,一边喝酒吃肉,一边商量着什么。 “巴勒盟干长老,此次可是依你的计策,我的三女、你的两个孙女可都是做出大牺牲了。你的两个孙女也就算了,万一镇北军不愿意帮我们抵挡一阵风,我的三女又不是完璧之身了,一阵风的头目因此迁怒我们部落,可真是大难临头了。”巴虎一仰头灌下一碗马奶酒,颇为郁闷地说。 “族长放心,我看人你还不相信吗?我烧马头骨问询过长生天了,长生天告诉我那杨校尉是一个侠义且念旧情之人,只要乌云能成功献出自己,杨校尉肯定会干预这件事,就算不会留下帮我们抵挡一阵风,但指缝里漏一些镇北军不用的军械给我们,还用得着怕一阵风?”巴勒盟干长老拍拍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唉,说到底,还是我们这些男人无能啊……”巴虎长叹一声,与帐内众长老相顾无言。 自从金帐王庭的上一任汗王暴毙后,大阏氏将还幼小的小王子拥立为新一任汗王,原本被上一任汗王压制的各大部落便开始听调不听宣。近几年有几个新任汗王的兄弟更是各自私下支持一些部落,有些蠢蠢欲动,大肆募兵,随时准备取而代之。 腾格里草原这样的形势,金帐王庭和各大部落对争夺汗王之位的其他事情肯定提不起丝毫兴趣,马匪便渐渐肆虐起来,其中更是有一些马匪就是准备造反的部落,他们就是借马匪之名来练兵的。 巴克勒部对于盘踞在这一片的马匪一阵风,没有丝毫办法,他们一个不到五千人的小部落,哪里惹得起将近万人的一阵风,所以只能以和亲与供奉来换取在腾格里草原上呼吸的权利。 “阿爸……”杨无衣帐内的女子掀开帘子进来,满脸委屈地看着巴虎。 “我的乌云,怎么了?那姓杨的欺负你了吗?”巴虎连忙站起问道,“你不愿意就算了,一阵风也不用去了,阿爸找其他人代替你好吗?” “不是的,阿爸。”乌云依然委屈巴巴的,“那个杨校尉说他有办法帮忙解决马匪,但他居然没有碰我,把我赶出了他的毡房!” “哦?”巴虎有些惊讶,“我的三女,这不是更好吗?你可以去找自己喜欢的小伙子了。” “他这不是嫌弃我吗?我长得有那么丑吗?再说我真的有些待见他……”乌云双手拧在一块,有点娇羞地说。 “哈哈哈,以我女儿的美貌,还怕找不到更好的小伙子?”巴虎哈哈大笑着,“不过,你问清楚杨校尉是怎么帮我们了吗?万一只是凭借镇北军的威势逼退一阵风,杨校尉他们走后一阵风再回来找麻烦怎么……” 没等他说完,大帐外传来阵阵嘈杂声,人喧马嘶的声音响遍了整个巴克勒部落。 巴虎正打算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帘子被猛地掀开,冲进来一个营门口当值的人:“族长,一阵风来了,将近一万的马匪已经把我们部落的门口堵住了。” “啊?”巴虎大惊失色,“这可如何是好……” 第38章 陌刀!又见陌刀! 巴克勒部正门门口,星星点点的火光将这一块地方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门内,巴克勒部的战士们紧紧握着手中的兵刃,死死地盯着门外的马匪,几个马匪骑马绕着巴克勒部外面的木制拒马跑着,对躲在拒马后的巴克勒战士指指点点地取笑着。 一些年轻的巴克勒小伙子气血上涌,脑子一热就要冲出门外和马匪拼命,旁边年长一些的连忙将这些年轻人拉住,下了他们的兵刃,把他们赶回营内。 马匪们看到这个情形,更是嚣张得不得了,几个穿的破破烂烂的马匪扔下手中长杆,下马解开裤袋,冲着拒马内晃晃那玩意儿,当着巴克勒部众人的面开始小解。 一伙和身边的人对比穿着算是比较好的马匪,簇拥着一个身着精铁铠甲的头目出来,那头目看着肆意羞辱巴克勒部众人的手下哈哈一笑,洪亮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巴克勒部的上空:“巴虎呢?出来,再不出来我可就带人进去了。” 门口挤成一团的巴克勒部战士让出一条通道,巴虎来到营门口,看着那马匪头目说:“一阵风,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把我的乌云好像献给某人,想要从他那儿获取庇护吧?”一阵风拿马鞭指着巴虎说。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我怎么知道的?”一阵风拍拍手,从他背后走出一个人,正是不久前对艾莉莎尊敬无比的阿斯兰,“都要多谢阿斯兰兄弟啊。” 阿斯兰并马停在一阵风旁边,傲慢地说:“巴虎,你把那一帮汉人和那个西洋女子交出了,说不定我们还会放你们部落一马。” “啪啪啪。” 巴克勒部众人背后一阵嘈杂,杨无衣带着艾莉莎挤出一条道出现在马匪视线中。 “没想到啊,没想到。”艾莉莎轻轻拍手走出,盯着阿斯兰,“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明明之前还那样表忠心,演技可以啊。” “你们知道拉尔斯那个老东西怎么死的吗?他是被我毒死的。”阿斯兰并没有直接回答艾莉莎的问题。 “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没等艾莉莎如何,巴虎首先愤怒地站出来,“不是拉尔斯,你已经死在战乱中了!可怜我的老友,居然认了一条毒蛇当契子!” “谁让那老东西死活不愿意把商行让给我,活该啊。”阿斯兰嗤笑一声,“不过现在,小小的巴克勒部商行我已经看不上了,艾莉莎小姐,你的继母派特使和我说了,只要能把你抓到献给他,整个腾格里草原的商行就都归我管了!” “哦,这样啊,那这位马斯特商行腾格里草原的主事人,阿斯兰先生,可以请你告诉我们,玛利亚的特使是谁吗?”杨无衣冲着阿斯兰鞠了一躬,故作尊敬地说。 “哼,你们这些将死之人知道那么多有用吗?特使大人只要艾莉莎,其他人留不留活口他可没说。” “既然这样,那没什么好说的了。”杨无衣退回来,拍拍巴虎的肩膀说,“巴虎族长,麻烦你的族人给我的人让让路吧,你们巴克勒部的麻烦我帮你们解决,一会艾莉莎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 巴虎激动地指挥族人退后,草原上的马匪没有见过镇北军的厉害,他可是见过。 在他还是个小伙子的时候,上一任汗王还健在时,他曾被征召入金帐王庭的擒生军,跟随汗王的大旗前往草原周围的汉人国家劫掠。那时的他眼中,擒生军便是天下最精锐的军队,西边高原上的吐蕃,南面的赵国,无一不在擒生军的铁蹄下燃烧。 直到他们开始准备进攻东边的魏国,一开始也是如在其他国家一样如履平地,魏国皇室不得已之下只得抽调了镇守北边的一半镇北军来应对长生天的铁骑。 噩梦。 直到现在巴虎偶尔还会梦到那一战的场景。 其疾如风的飞骑营,不分昼夜地骚扰着擒生军;其徐如林的陌刀卫,令冲锋的擒生军落了一个人马俱碎的下场;侵略如火的虎贲营,滚滚黑甲重骑直接碾碎了大军的阵势;不动如林的神机营,千奇百怪的机巧弩弓令擒生军在冲锋途中便减员三成。 那一天,草原人的尸体将战场变成了尸山血海,汗王被镇北军所擒,只得屈辱地退出魏国,被释放的汗王回来不久后就郁郁而终,金帐王庭也因此一战失去了对各大部落的约束之力。 “哒哒哒。” 林宠带着五百轻骑出现在杨无衣身后,杨无衣拉着艾莉莎退到骑兵阵后。 “哈哈哈!”一阵风差点要被笑死,“就凭这五百轻骑,就想挡住我一阵风的万数弟兄?” 没有回他的话,五百轻骑徐徐行出巴克勒部,开始逐渐加速。 “弟兄们,淹了他们!”一阵风振臂一呼,身后的马匪从他身边冲出,如同海啸一般压向面前的五百轻骑。 没有一个马匪把这五百人放在眼中,在他们看来五百人,不过是他们一个冲锋便能解决的小歘歘。 不过,这些魏国正规军的装备比他们的确精良许多,不少马匪看看手中缺口的弯刀或只是削尖木棍一端当枪头的长枪,暗暗心想要抢在其他人面前抢把称手的兵刃。至于那些甲胄,都是留给各个大小头目的,不是他们这些小卒子能想的。 眼看浪潮一般的马匪就要撞上五百轻骑,林宠一抬手,五百人一个加速分成两拨从马匪的两侧绕开,手中的弩弓接连不断的射出弩钉,将马匪射下马来。 马匪们没有见过这种能连射的弩弓,在他们草原上,一次射一箭的弩弓便了不得了,何况是这种杨无衣利用两世经验做出的无衣连弩。 这种无衣连弩,舍弃了射程更远的弩箭,使用了短小精悍穿透力强的弩钉,极为适合游骑斥候骚扰之用,一次能连续射出二十枚弩钉,射完一匣后,只需要将提前准备好的钉匣换上,就能继续射出十丈内能将人打个洞的弩钉。 马匪在连弩的骚扰下纷纷落马,两侧的马匪凭他们的劣马又追不上这五百飞骑,只得继续冲锋。五百飞骑绕开后,出现在他们眼中的是五百包得和铁罐头似的重装步兵,手里拿着奇形怪状的大刀。 刚才和他们头目对话的那小子刚刚戴上恶鬼形状的面甲,站在队伍第一排等着他们。马匪们心中有些愤怒,不准备长朔长矛一类兵器的重装步兵,就算外面的铁甲再厚实,也挡不住全速冲锋的马匹的冲击力,他们这是明显被看轻了。 一个个马匪都不由将速度再次提升,他们要将这群看不起人的铁罐头活活撞死。 五百陌刀卫后方,一个站在高处的士卒欲哭无泪的看着手中的号角,他的重甲和陌刀被他们小侯爷硬生生抢走了,小侯爷还把吹进击号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他。 不过他除了抱怨几句之外,也没有懈怠这个工作,看到马匪进入了差不多的距离,抬起牛角号,悠长而沉重的声音回荡在战场上。 “风!风!风!” 五百陌刀卫齐齐大喝,手持陌刀缓缓向前推进。 冲在第一排的马匪,有不少坐下马匹被陌刀卫的吼声惊到,将背上的马匪甩下来,被甩下的马匪全部被后面的马蹄踩成了肉泥。 “陌刀!又见陌刀!” 第39章 进!进!进! “陌刀!又见陌刀!” 巴虎看着这五百陌刀卫,风风风的口号回荡在他的脑海中,浑身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擒生军中有一部铁浮屠,那是前任汗王萨乌塔穷尽腾格里草原才凑出的一营具装重骑,全部由入品的强者组成。以铁浮屠为箭头,两翼辅之以普通擒生军骑兵,吐蕃与赵国都被打得签订下了屈辱的割地条约。 遇到镇北军之后,战无不胜的擒生军变成了个笑话,人马皆披铁甲的铁浮屠如同浪花一般撞上了仅仅千人的陌刀卫,变成了礁石上破碎的泡沫,只不过这些泡沫都是不是白色的,而是鲜红的血沫。 巴虎当时便是铁浮屠的一员,他运气比较好,撞上了一名力竭的陌刀卫,仅仅是坐下铁马被斩成两半,他则是落马后头先着地晕过去了,最后被打扫战场的辅兵发现后送进战俘营,直到汗王签了永不侵犯的条约才被放回。 “进!” 一声断喝打断了巴虎回忆,眼见海啸一般的马匪就要撞上,杨无衣高声呼喝着,带着陌刀阵向前重重踏出一步。 奔马就在眼前,随时都可能将他们撞飞成断线风筝,但第一排的陌刀卫面甲下没有丝毫恐惧的表情,随着杨无衣的指挥声,齐齐一步迈出,以腰力将手中重达百斤的陌刀旋斩而出。 点点寒光亮起,马匪组成的洪流前端瞬时塌陷下去,与陌刀阵撞到一起的马匪变成了在空中飞舞的肉片。 “进!” 杨无衣举起有一人高的陌刀,将面前的马匪连人带马劈成两半,停下脚步,大声呼喊着。 “进!” 身后的陌刀卫也齐声高喊,响应着杨无衣,迈步向前,从杨无衣所在的第一排陌刀卫身侧走过,与第一排一样的动作挥出陌刀,让踩踏着同伴尸体上前的马匪们再次变成两半。 “进!” 第三排随着呼喊向前…… “蠢货!一帮蠢货!不要给他们轮替休息的时间,一拥而上围了他们!”一阵风看着手下的马匪节节败退,气急败坏地大骂道。 五百步兵居然在数量远胜他们的马匪冲击下稳扎稳打地一步步向前推进着,这不是说他手下是一帮废材是在说什么? 马匪们听从一阵风的指挥从陌刀阵两侧分开,同时冲击着陌刀阵的正面与两翼,但他们没料到的是在他们一波接一波的连环冲击下,陌刀阵不再轮替休息后,外围的陌刀卫居然能迅速洒出阵阵寒光,丝毫没有半点跟不上速度的迹象。 杨无衣将陌刀长长的刀柄横在腰间,刀刃冲着前方横扫而出,向他冲来的两匹马被一刀斩断马腿。其中一个马匪一头栽下,当场脖子折断而死;另一个马匪则颇为灵活,一个翻滚没有被摔断骨头,但还没等他站起,杨无衣身后的陌刀卫一刀斩下,他便死的不能再死。 杨无衣丝毫不担心外围陌刀卫的体力问题,这些马匪并不知道,整个镇北军除了辅兵,只要是正规军就没有一个不是入品的武者。 魏国开国时,北荒山一线的妖患颇为严重,开国皇帝魏高祖下令组建了镇北军,非入品武者不得入内,国内军资有一半都是花在镇北军身上,有如此待遇再加上北荒山妖兽经年的磨炼,还对付不了区区一万马匪的话,那可就真是开玩笑了。 随着陌刀阵砍瓜切菜一般的推进,马匪们发现自己上去只是送死,一点点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不少马匪都开始犹豫不前,趁着夜色逃跑的也不是没有。 这些一跑,其他马匪一看,嚯,什么意思嘛,就你们的命金贵,我们的命就是土坷垃?待着也是送死,根本看不到老大说的劫掠整个巴克勒部的希望,那我便也逃吧。 没等他们逃出多远,一阵风背后冲出一队人马,他们比这些杂兵速度更快,出刀也更快,这些逃兵没有一个逃出他们的追杀,被逼着回来继续面对着陌刀阵这台绞肉机。 “废物!真的是废物!”一阵风破口大骂,“都滚开,看我的!” 临时充当军法队的骑士回到一阵风身后,一阵风对他和他的亲信相当有信心,他已经看出这五百重甲步兵是全部入品的强者,但他的这支亲信也都是入品强者,虽然整体素质肯定比不上正规军,但他可是三品的大高手,对付这五百人不是狼入羊群? 在腾格里草原上,一个三品的大高手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在金帐王庭谋取一个不小的职位,甚至万夫长也不是不能争取一下,但是一阵风已经习惯了散漫的马匪生活,不愿意过头顶有人的生活。 因此,一阵风不认为面前这五百人里有能和他相抗的人,开什么玩笑,万户屈尊来护送一个女子,这在他们草原上是没法想象的。 一阵风挥舞着弯刀,带着身后亲信撞翻一片自己人,冲到陌刀阵前。这种杂兵他才一点都不在乎,攻破巴克勒部后,有的是原本属于巴克勒部的牧奴愿意跟随他,他在那些牧奴眼里可是就他们于苦难的菩萨,只要发一匹马、一身衣服、一把弯刀,便是一个忠心耿耿的马匪。 一阵风奔着杨无衣袭来,刚才整个重装步兵阵中就属这个家伙最显眼,倒在他脚下的马匪也最多。一阵风担心他的亲信应付不来这人白白送命,他要亲自以三品的实力来压死这小子。 一阵风血气运转全身,三品的无形威压释放,向着杨无衣压过来,果然对方的动作开始凝滞,一阵风弯下腰对着杨无衣就是兜头一刀,他没有见过在被三品的威压压制还能挡他这一刀的人。 “当!” 金铁交鸣的声音响起,杨无衣手中陌刀居然挡住了一阵风的兜头一刀,紧接着杨无衣侧身一撞,一阵风坐下的马匹被撞翻在地。 “当!当!当! 接连三声响起,一阵风没有随着马匹倒地,在马匹被撞翻的一刹那,他脚踩马镫跃起,凌空三刀劈向了杨无衣。 一阵风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能不受他的威压影响,但他以双方对刀的反震力量判断,对方绝对不是三品,所以他弃马决定用绝对的力量来击败对方。 杨无衣果然如一阵风所料,被他的凌空三刀震得连连后退。 一阵风没有停刀,接连劈下,就算对方不受威压影响又如何,这样下去迟早还是会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汪涵!” 第40章 五雷正法 “汪涵!” 杨无衣一声高呼,他身旁的那名陌刀卫不再于面前的马匪纠缠,随手挥出一刀,马匪人马皆成两半,可是仔细观察的话,又感觉和死在其他人手下的马匪有些不同。 其他人包括杨无衣将对方斩成两半后,鲜血泼洒的到处都是,死在汪涵手下的马匪虽然也有血液洒出,但绝不是一个人被劈成两半该有的出血量。 空中散发着一股烧猪皮的焦臭味,那些被汪涵斩杀的马匪伤口处全部成焦糊状,原来竟是汪涵挥刀过快,他手中陌刀的刀刃与空气、肉体摩擦产生了高热,将马匪的伤口处全部烧焦,所以才没有多少鲜血洒出。 汪涵斜刺里杀出一刀,替杨无衣接住了一阵风连绵不绝的刀光,乒乒乓乓的对起刀来。 方才杨无衣并不是完全抵消了一阵风境界上的压制,虽然对方是野路子出身,导致杨无衣能勉强抵御三品的威压而跟得上动作,但终究力量还是相差不少,就算杨无衣因为阳参的原因有远超正常二品的两千多斤力气,可最差的三品都有将近三千斤的力气,刚才被压制也实属正常。 赵长空以前说杨无衣比三品不差多少,是说的与那些刚入三品不久境界还不稳固的三品相比,如果是和一阵风这种纵横草原不知多少年的三品硬碰硬的话,最终也就是一个死字。 还是力量不够啊。 杨无衣看着轻轻松松压制住一阵风的汪涵,不由地感叹道,然后一刀挥出,又一名马匪倒在他刀下。 一点寒芒诡异地绕过汪涵手中陌刀,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向汪涵心口,一阵风找到对方一个不起眼的破绽,刺出这一刀。他是真没有想到顶多一千人的队伍里,居然会有一个三品高手,能轻松压制他的绝对属于三品中的强者,这种强者在金帐王庭里能领两个万人队了,怎么会屈尊来保护一个女子? 一阵风用草原上的习惯来猜测镇北军就犯了错误,在镇北军只要担任千户以上的官职的人就没有一个在三品以下,这一个习惯性的想当然可能便要他就此送命了。 就在他刺出这诡异一刀,企图逼迫对方回刀防守时,对方出乎意料地没有回刀,悬在他头顶的陌刀竟是突然加速,以比他的弯刀更快的速度落下,对方竟是打算在一阵风刺中之前先将他斩杀。 一阵风一咬牙,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的血气超负荷运转,使手中的弯刀速度跟上了头顶的陌刀。如此一来,对方就算将自己斩成两半,胸口也一定会被他刺穿,这下对方一定会回防了吧。 没有!对方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陌刀依旧直直落下,一阵风此时就算抽回弯刀防守也已经来不及,他的弯刀仍旧朝着对方的心口刺去。 你不让我活,那咱们一起死好了! 一阵风抱着以命换命的想法刺出这一刀。 “叮!”生死之间,一阵风竟是突破了他的极限,比头顶的陌刀更快地碰到了对方的胸甲。 “能活!”弯刀传回触到实物的触感时,一阵风惊喜地想到。 可惜的是,陌刀带着灼热的空气落下,一阵风同他的手下一样变成了两扇“猪肉”,伤口处一样的焦糊。而他的弯刀刀尖,仅仅是在汪涵黑色的胸甲上留下一个显眼的白斑。 汪涵并不是想要以命换命,也不是相信自己的刀会比对方先落下,生死之间突破极限的事多了去了,谁能肯定对方将死时不会突破极限拉自己下水呢? 汪涵相信的是镇北军匠作营制造的重甲,相信的是他们的赵长史研究出的符甲之法。 很久之前,镇北军虽然已经有了匠作营,制造的重甲也已经远超他国,能够抵挡虚丹下境妖兽,相当于一二品武人的攻击,但在虚丹中镜以上的妖兽眼中,依旧是和白纸没什么区别。 直到赵长空来到他们镇北军,研究出了符甲之法,就是在原本的铁甲内部,以他十二楼炼气士的修为,用实丹妖兽的鲜血写下卸力符,这些重甲便能永久将实丹以下妖兽的攻击削弱到虚丹下境。 虽然只有赵长空以他的修为用珍贵的实丹妖兽血液写出才有这样的效果,导致了这种符甲产量极少,只有千户以上才能配发,但千户凭借符甲,用以伤换伤实际上不受伤的打法将北荒山外围的厉害妖兽全部铲除,这才有了魏榆城的修建和北荒山驿道的开通。 可惜的是,赵长空写这种符甲并不是没有代价,如果不是这些年来赵长空一直为镇北军制造符甲,导致他的灵气与念力消耗极大,赵长空早就能成为千年以来唯一一个飞升者。 一阵风被汪涵一刀斩杀,跟随他冲来的入品马匪,也因为破不开陌刀卫的重甲,被陌刀卫以命换命实际上连皮都破不了的打法一一斩杀。 马匪们看到在他们眼中战无不胜的头目,以及攻无不克的亲卫队都如此不堪一击,眨眼间便被这五百煞星斩成肉片,心中的恐惧更甚刚才,一个个屁滚尿流地调转马头,也不管身后就是自己的伙伴了,谁挡他们的逃跑路线就是一刀,远比刚才冲锋时还要凶悍。 “大风!” 杨无衣高声呼喊,身后陌刀卫和两翼的轻骑也齐声呼应,由原本无懈可击的军阵散开。 “大风!大风!大风!” 随着所有镇北军的三声高呼,他们不再保持阵型,一拥而上追赶着溃败的马匪,轻骑放下弩弓,拔出佩刀衔尾追击;陌刀卫们也不再说刚才缓慢推进的速度,一个个健步如飞,几乎赶上了马匹的速度,毕竟重甲是相对于普通人而言,对他们这些入品的人来说,百八十斤重量算什么。 倒卷珠帘,这便是他们现在的打法,追击溃败的敌人,把对方赶向士气还算良好的后方,令恐惧传递给所有敌人,这是以少胜多最好的战法。 杨无衣随意劈出一刀,将前方挡路的马匪劈开,抬头望向阿斯兰,他必须得抓住阿斯兰,搞清楚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到底是不是科克。 只见阿斯兰并没有随着溃兵逃走,在原地望着斩杀一阵风的汪涵,冲过来的马匪都不自觉的绕开阿斯兰,没有径直撞上。 杨无衣看着阿斯兰扫视一眼追击的镇北军,两人视线相撞。 阿斯兰冲着杨无衣一笑,一张黄纸出现在他手中,双手十指收伏在掌心,黄纸浮于他面前,紧接着剑指一指汪涵,大喝一声:“恭请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五雷正法!” 黄纸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飘到了汪涵头顶,而汪涵还没有发觉,符纸雷光闪烁着就要落下。 “躲开!汪涵!” 第41章 没有常识的阿斯兰 杨无衣飞身扑上,将汪涵一把推开,没等他自己离开符纸下方,那高悬的符纸雷光大盛,围绕符纸转动的电光忽的一下绽放开,覆盖了杨无衣方圆一尺的范围。 “咔嚓!” 雷声响起,那张黄色的符纸燃成灰烬,化作一道水桶粗的蓝色闪电照着杨无衣当头劈下,杨无衣的身形顿时被闪电笼罩,原地只剩下蓝色的电光噼啪作响,仿佛世上从没有杨无衣这个人一样。 “小侯爷!”汪涵目眦欲裂,明明是他领了指挥使的军令来护送艾莉莎以及保护杨无衣,现在他反而被杨无衣救了一命,怎能不让他羞愤。 “弟兄们,跟我上!把那家伙活剥了!”汪涵一挥手中陌刀,就要带着众人不顾死伤将阿斯兰剁成肉泥,以报小侯爷殒命之仇。 “等等!”这时,蓝色的雷光中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们,然后挥挥手将雷光驱散,露出了毫发未损的杨无衣,“我没事,这狗屁雷法还没蚂蚁咬人疼。” “小侯爷威武!鹰扬校尉威武!”众将士见杨无衣别说殒命,连头发也没有少了一根,一个个惊喜若狂地举起手中兵器大呼着。 “这……这怎么可能!”阿斯兰难以置信地大喊,“这可是五雷正法!就算是四品武者挨上一记也不好受,你一个二品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嘿嘿……”杨无衣没有回答,将手中陌刀举过头顶,扭着屁股跳着难看的舞蹈,唱着奇怪的小曲,“大哥你玩雷法,你玩它有啥用啊……” 阿斯兰看着杨无衣那拙劣扭动的屁股,原本在草原上被晒得黝黑的脸庞变成了猪肝一样的颜色,左手临空一甩,五张黄色符纸夹在了指缝中,松开左手,五张雷符飘在空中。 阿斯兰双手再次结成五雷指,五指收伏在掌心,指甲不露分毫,成一种奇怪的拳状一捶头颅两侧的太阳穴,鲜血从嘴中喷出,洒在面前的雷符上。 “刚才不过是一道普通雷符,吃我一套完整的五雷正法!” 双手松开五雷指,成剑指指向杨无衣,五张沾满鲜血的雷符依次飘向还在扭动臀部的杨无衣。 杨无衣看着飘来的雷符,丝毫没有慌张,摇摇头轻叹道:“这个士兵没有常识啊……” “轰!轰!轰!轰!轰!” 五声雷鸣响起,雷符贴到杨无衣身上便立刻一张接一张地爆开,蓝色的雷光将杨无衣淹没,他再一次消失在了雷光中,这次的雷符除了蓝色的电光,球形的闪电外围还有一道道略微有些紫色的电弧不停地闪现。 众将士紧盯着那球形的雷光,噼里啪啦一顿响后雷光消散,雷符巨大的威力在平地上炸出了一个弧形的圆坑,坑底流淌着一些闪烁着光芒的釉质,剧烈的高温竟是将平平无奇的土壤烧成了另一种物资。 可是,杨无衣还是完好无损地站在圆坑中央跳着那丑陋的舞蹈,陌刀卫们又一次的欢呼,他们几乎要怀疑那蛮子只是变了个戏法,那些雷符实际上只是些江湖卖艺的道具了。 “苏喂,苏喂,苏喂苏喂苏喂!是左摇摇右摇摇,摇出了x高潮……”杨无衣继续哼着粗俗不堪且难以入耳的奇怪歌曲,居然还摘下面甲朝阿斯兰挑了挑眉毛。 “哇呀呀呀!气煞我也!我就不信了!”阿斯兰喉头一甜,几乎要被气得吐血,他将怀中符纸全部掏出,密密麻麻地浮在面前,估计有个十几二十张。 阿斯兰咬破舌尖、指尖,再强运灵气喷出一口心头血,此次他要以掉境的风险来画出他现在都没有掌握的一种雷法。 他所喷出的舌尖血和心头血的混合物将面前的十余张符纸全部染红,一丝原本符纸的黄色都看不出,再以指尖血指走龙蛇,飞快地在已经深红的符纸上写出红得让人心里发悸的符文。 “恭请北阴乾元大梵紫光圣母!” “大梵先天斗姆雷法!” 杨无衣看着飘来的雷符,摇摇头主动迎了上去,手起刀落劈开扑上来的符阵,巨大的雷声响起,这次近乎纯紫色的雷光炸开,几乎没有杂色的雷光瞬间出现,然后一眨眼后便消失不见。 方圆十丈凡是被雷光覆盖的马匪全部消失不见,只留下地上一堆堆黑色的灰烬,侥幸没有被雷光击中的马匪,只要没有入品,耳洞中也流出一丝血迹。 马匪们茫然地张望着四周,将双手放在耳边使命拍打着,但还是听不到一丝声音,他们竟是被雷符爆炸的声响震破了耳膜。 雷光消散,站在一堆堆灰烬中的杨无衣,举刀高喊:“大风!” “大风!大风!大风!”陌刀卫们高呼着,跟在杨无衣身后一拥而上,尸山血海出现在了腾格里草原上。 杨无衣没有理会马匪,飞身跃起,踩着马匪的头颅向阿斯兰奔去,马匪的头颅在他脚下像是一个个大西瓜一样爆开,红色的汁液四散在空中。 阿斯兰颓然地坐在地上,他越境使出那道斗姆雷法后,已经没有逃跑的力气,就算恢复过来,也从三层跌落二层,无力反抗了。 杨无衣踩爆阿斯兰身前最后一个马匪的头颅,从空中跃下一刀,照着阿斯兰的脑袋劈下。 阿斯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死定了。 强烈的刀风从他两侧经过,吹得他脸庞都有些生疼,但是刀锋的寒意停在了他的额头,并没有落下,阿斯兰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杨无衣。 杨无衣冲他温柔地一笑,但在阿斯兰眼里,这个笑容比草原北方的罗刹还要恐怖。 “稍有常识的士兵都知道,他很快要死了,但是……”杨无衣保持着玩味的笑容看着阿斯兰说。 “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说!”阿斯兰连忙匍匐在地,小鸡啄米一般磕着头。 杨无衣左手捏着鼻子,看了一眼阿斯兰身下湿漉漉的地面,满脸厌恶地说:“那说吧,玛利亚的特使,给你下令的人是谁。” “我说我说,是……” “砰。” 没等阿斯兰说出口,他的整个头颅蠕动着,然后砰的一声变成了空气中四散地红色雾气。 第42章 长生天(求收藏推荐) 阿斯兰的无头尸体扑通倒在地,杨无衣茫然地伸手在红色雾气中抓了一把,阿斯兰的确是突然脑袋爆掉而死。 杨无衣摸着下巴思考着,赵长史曾经和他说过一些炼气士特有的手段,现在这个情况就很像其中的蛊符,据说南玉泉洲的修士会从本洲茂密的雨林中抓取一些特有的毒虫妖兽什么的,用这些东西炼取出的汁液写出的符纸让人吞下,便能达到控制他人的效果。 如果吞下符纸的人做出的事违背修士提前定下的一些规矩的话,那吞下符纸的人会立刻暴毙再无商量。不过,能写出这种蛊符的修士境界绝对不会低于七层楼,以这种境界直接出手,杨无衣这一行人最强的不过汪涵这个三品武人,明面上的实力被压得死死的。 杨无衣默默胸口处,暗暗心想如果这次不是有后手,再加上阿斯兰对镇北军的不了解有些轻敌,阿斯兰与马匪积极配合好的话,自己这一行人被全歼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一个被蛊符控制的傀儡便差点让自己这一边全军覆没,那幕后黑手直接出手的话岂不是很危险? 杨无衣将手上的铁手套摘下,从胸前摸出一个玉牌细细看着。 这个玉牌没有什么古怪之处,玉牌上没有什么符文,也没什么雕刻,只是玉质好得出奇。 但是,没有这枚玉牌的话,他是绝对不敢推开汪涵去硬抗那一记五雷正法。 这枚玉牌是出发之前赵长空老爷子担心遇到什么危险给他的,并且告诉他说只要这枚玉牌佩带在身上,那杨无衣便不必惧怕七层楼以下的炼气士手段,而且就算碰到七层楼境界的炼气士,捏碎玉牌也肯定能逃出生天,赵长空也会知道杨无衣遇到了危险。 以赵长空的境界,只要杨无衣能带着众人藏匿半个时辰,北府牙洲就这么大,赵长空老爷子必定可以及时赶到,到时有这样一个大修士撑腰,杨无衣又有何惧怕? “可以呀,小侯爷,我们都不知道你有这么猛,打炼气士和吃饭似的。”汪涵过来一拍杨无衣肩膀,颇为惊讶地说道。 杨无衣回过神来,扫视一圈战场,再也不见一个站着的马匪,跑得慢又不肯乖乖投降的马匪都被镇北军安排得明明白白。 尸块成山,血流成河,镇北军将士穿行于尸山血海之中,招呼巴克勒部的族人将尸体收拾出来,这么多尸体必须尽快焚烧,他们这些入品的不惧疫病,但对巴克勒部的普通牧民来说瘟疫可是灭顶之灾。 “踢踏踢踏……”林宠也驱马过来,冲杨无衣竖起大拇指说:“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拉你入会果然是明智的选择,有赵长史这个大靠山不说,你这个杀伐果断的性子也很适合当侠客。” 杨无衣脸色一黑,汪涵还在旁边没走,林宠居然说出赵客这回事来,他连忙遮掩道:“什么入会,没有没有……” “老林,你居然拉小侯爷入你那个劳什子赵客了?看指挥使知道了怎么收拾你。”没等杨无衣说完,汪涵就出声笑骂着林宠。 “??????”杨无衣一脸问号。 汪涵看着杨无衣一脸疑惑,想了想明白了他在疑惑什么,出口解释道:“小侯爷,你小的时候这憨货就已经到处拉人进他那什么赵客了,但我们放着好好的镇北军不当,何必去自找麻烦?你也知道他们那组织不受那些山上人与各个大国待见。” “??????”杨无衣依然一脸问号。 “哦,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了。”汪涵一拍脑门,“镇北军上到你父亲,下到我手下随便一个士卒,就没有人在乎世俗的看法,都是一起扛枪的兄弟,谁会出卖兄弟?就算有那种人也会被及时处理的。” “不是,这个组织不是被刑部通缉的吗?我们怎么说也是魏国的军队啊。” “嘿。”汪涵一笑,拉过杨无衣低声说,“小侯爷你知道我参军之前是干嘛的吗?我是个绿林大盗,专干那等劫富济贫杀贪官的事,我杀掉的朝廷命官按刑部的通缉令来说杀十次头都不够的,但指挥使以及诸位大人没有一个在意的。” “你那算什么,我在指挥使眼皮底下把那户恶人杀了个精光不还是被吸纳进镇北军了吗……” 三个人嘻嘻哈哈地说笑着回到了巴克勒部的营地,杨无衣刚走进营门,准备和巴虎族长商量一下善后的事情,还没等他开口,面前的巴克勒族人扑通一声,乌泱泱地跪倒一片。 三人都被这个阵势吓得齐齐后退一步,杨无衣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将巴虎扶起:“大家这是怎么了?别这样啊。” 巴虎站起,一张老脸上面涕泪纵横:“杨校尉,救族之恩无以为报啊,我们小部落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只有我的三女算是草原上的一朵花,而你却也看不上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啊。” “不必不必,对方便是冲我们来的,而且我此番行为也是为了帮助你的女儿不必为了部落而献身,你这样做有违我的本意啊。” “不,杨校尉,我很愿意的,如此大恩我自愿将自己献给您。”乌云抬起头认真地说。 杨无衣连连摆手:“不不不,在我看来人类正是因为有感情才叫人类,没有感情的肉欲和野兽有什么区别呢?报恩的事再说吧,再说……” “这怎么可以,如此大恩我怎能不报,只是……我们部落……”巴虎一脸为难,他是真的想不到他们这种小部落能拿出什么可以让镇北军看上眼的东西。 这时,一旁的巴勒盟干长老靠上来一拉巴虎,低声说着:“族长,我们不是还有那个长生天子民特有的恩赐吗?” “嘶……”巴虎倒吸一口冷气,“那个东西吗?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对于如此大恩不能报答,长生天才会怪罪我们,为了报恩而行此事长生天不会降罪的。” “嗯……好吧……只能这样了。”巴虎纠结的思考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杨校尉,请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杨无衣跟上巴虎的脚步,好奇地问道:“什么东西?如此神秘?” “杨校尉,你是知道我们草原人的信仰是长生天,但你可曾见过长生天的雕像或是图画?” “嗯……好像还真没有。” “我们只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没有外传长生天的形象,我们每个草原人都见过长生天的具体形象。而且你想想,我们草原人是不是同境界下蛮力要比你们汉人更大?当然,除了一些天赋秉异比如杨校尉你这样的人。” “的确是,你这是要?” “没错,我们的蛮力都来自于长生天的恩赐,我现在便要让长生天也恩赐于你,这样才能报答你的大恩。” 巴虎带着杨无衣来到了大帐,从一个里八层外八层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中取出一个小木匣,打开木匣露出其中的雕像。 “这便是我们长生天的雕像。” “这!这是……” 第43章 神血? “这!这是?” 杨无衣左手紧紧攥紧,他感到有些荒唐,出现在他眼前的东西他谈不上熟悉,但也是前不久刚见过,这东西就真的和他这么有缘分吗? 木匣中放着一个面具,一个羊头面具,一个羊头骷髅面具,和他左手掌心处那个女神刺青所佩戴的面甲一模一样的羊头面具。 杨无衣自从那天在接受了赵客的传承做了那个古怪的梦后,他也想着尽快去寻找一些羊头面具女神的线索,毕竟事关他自己的重生之谜,但也不是现在啊…… 他想的是先把艾莉莎护送到左海城,将这次与马斯特商行的交易顺利完成后,回到魏榆城老老实实将境界提升到五品再出来游历江湖寻找线索,终归自己现在只有二品,掺和进这种事情中只能渣都不剩。 在魏国他有镇北军以及赵长空老爷子这样的后台,就算闯出什么祸都有人能帮他兜着,但之后肯定要去国游历,现在不正是在腾格里草原上发现了重大线索? 说来也怪,这件事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人主导这一切一样,来到草原上这线索便自己送到眼前,不过如果是那个羊头面具女神的话也就不奇怪了,但她为什么不自己出来和杨无衣说明呢?非要和他玩捉迷藏? 巴虎对杨无衣的惊讶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平静地说:“这便是我们的长生天佩戴的面具,相信杨校尉以你的身份也知道有个叫做赵客的组织也是信仰着长生天,但却被你们汉人的官府和山上的势力看作邪魔外道,所以还请杨校尉不要外传长生天的消息。” “我知道的……只是这又和你们草原人力量极强有什么关系呢?”杨无衣握握左手。 “你将这个面具戴上就知道了。”巴虎拿起羊头面具,递向杨无衣。 杨无衣接过面具拿在手上查看,如同看到一般的确是一个完整的羊头骷髅制作而成,不是什么白玉之类的东西雕刻而成,而且最让人不敢相信的是手中这个面具与他在梦中看到的那女子脸上的面具一模一样,就连额头的那道裂缝都大小一致毫无偏差。 他借着查看面具将左手抬起,偷偷运转血气到左手查看了一下刺青,的确是一点不差。 只是这该怎么解释呢?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那也不应该有完全相同的两只羊,莫非手中这个便是巴虎他们的长生天脸上的正版货? 也不可能呀……所有的草原人力量都超乎常人,不可能是所以草原人都来巴克勒部接受长生天的恩赐,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无衣苦思冥想半天不得其解,只好开口问道:“巴虎族长,据我曾经看过的一些画像来看,你们的这个面具似乎与画像上的面具没差啊,莫非这个……” “不是不是,杨校尉你误会了。”巴虎连忙摆手,“这个的确和长生天的面具外形不差分毫,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此物是金帐王庭选取羊只宰杀祭长生天所得,我们草原上的部落都有此物。” “嗯……”杨无衣沉思着,听巴虎所言这面具数量好像还挺多的,那边不可能是正版货,不过毕竟和那女神有些关系,之前戴上赵客的戒指时便入梦而不自知,看来此番也会出现一些意外。 “这面具如何使用?只要普通地戴上就好了吗?” “对,只要普通地戴上就好,不过会有些疼痛,杨校尉你需要注意一下。” 杨无衣依巴虎所言戴上羊头骷髅面具,这面具略微有些小,挤得杨无衣有点脸疼,他透过羊头骷髅的眼洞看着巴虎问:“然后呢?” “杨校尉稍等。”巴虎从木匣内又拿出一枚红色的块状物,将此物放到了面具上。 杨无衣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他可以听到面具上有阵阵液体流动的声音,声音巨大如大江一般,紧接着面具边缘蠕动,杨无衣只感觉贴着面具边缘的皮肤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扎入脸部一样,然后便有液体顺着脸上的小孔流入他体内。 杨无衣只感觉眼前一黑,腿也开始发软,一个踉跄往后坐倒在地,他惊呼道:“这是什么?我的脸怎么这么疼?” 说完,他便要伸手将面具摘下,巴虎见状连忙上前抓住杨无衣的手不让他乱动:“杨校尉,别慌,马上就好,我们当初也是这般。” 杨无衣感到全身流血过多似的,浑身无力,根本挣脱不开巴虎的控制,体内也好像有一股岩浆顺着经脉到处流淌一样,但没过多久,那股岩浆一样的火热便从脸部刺痛之处流出。 波的一声,面具自动从他脸部脱落。 杨无衣浑身无力的感觉不在,他双臂发力猛地将巴虎掀翻在地,厉声怒喝:“巴虎,你什么意思?刚才是什么东西进入我体内?我救你族人你反而害我?” 巴虎苦笑一声,捡起掉在一旁的面具和红色块状物亮给杨无衣看:“杨校尉。我说过会有些疼痛的……” “那是有些疼痛?我感觉整个人都要被烧成灰烬了!” “你已经算好的了……”巴虎无奈地回答,“这块红色的结晶,按照金帐王庭大祭司的说法,这是神血,就是长生天血液的结晶,通过这个骨面进入到人的身体后,将人体内洗涤一番,便会有之前近乎两倍的力量。” “神血?”杨无衣一皱眉头,为什么会有神血存在? “杨校尉不信的话,你可以出去找汪千户试试,只怕现在这一片除了汪千户没人能和你试手了……” 巴虎还没说完,杨无衣扭头便走出大帐,很快便找到汪涵:“汪千户,来,咱俩搭搭手。” “小侯爷你想什么呢?我可是三品,你现在怎么也不可能赢我的。”汪涵略微有些讶异。 “不要用三品的境界压我,咱俩只用蛮力来角力试试。” 汪涵也不废话,和杨无衣双手抵在一起,他略一发力,准备使出三千斤的力量来就好,太大力怕不小心弄伤杨无衣。 但杨无衣在三千斤的力量面前面不改色地说:“汪千户,你不要留力,使出你的全力来试试。” 汪涵吃了一惊,这小侯爷是怎么回事,明明刚才应对那个一阵风还很吃力,现在正面轻轻松松就接下三千斤的力气?莫非这便是所谓长生天的恩赐? 汪涵一咬牙,全身力气都使了出来,太阳穴高高鼓起,双臂青筋暴起,但对面的杨无衣还是纹丝不动,只不过也和他一样一副使尽全力的模样。 杨无衣和汪涵对视一眼,同时将手撒开,呆呆地看着双手。 汪涵一抱拳说:“恭喜小侯爷,你这可以说是真正的三品以下无敌了,我还没听说过有哪个二品有这般力气。” “哈哈哈。”杨无衣一笑,加上他后现在他们这一行人里有两个相当于三品实力的高手,看来这次行程更加万无一失了。 第44章 无心摘花花自折 腾格里草原的清晨,牧人领着成群的牛羊离开部落,留在部落内的姑娘们开始硝制兽皮,而昨夜收拾战场的人现在才打扫完毕,一个个打着哈欠回到毡房倒头就睡。 杨无衣将横刀归鞘,抹了一把汗,他也是刚醒来不久,将镇北军的战阵刀法练了一遍后,找巴克勒部的族人要来两个两千斤的石锁,耍的真可谓是虎虎生风,路过的小姑娘都脸红的捂脸逃开。 看来自己还是魅力十足啊,瞅那些小姑娘害羞的。他心里暗暗窃笑,丝毫没有意识到那些女子害羞是因为他只穿个裤头练刀的原因。 杨无衣回到毡房内,擦干身上的汗水,看着境内的自己,莫名其妙将双手交叉放在腰下,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说出一句:“deep♂dark♂fantasy。” 他哈哈一笑,穿上衣服向外走去。 原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都忘得差不多了,但在那个长达数年的梦中,闲着没事经常在最大同性交友网站看一些视频,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重新进入他的脑中。 杨无衣来到他帐旁的一座毡房前,轻轻拍拍毡房说:“艾莉莎,你起来了没有,今天再带你吃个好东西。” 毡房内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出,一个顶着一头蓝色乱发的小脑袋钻出毡房,看着杨无衣说:“你怎么突然想起自己做饭了?” “草原上走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有个落脚点,不得改善一下伙食?” “你等等,我马上出来!”艾莉莎松狮一般的脑袋钻了回去,洗漱声、穿衣声传出帐外。 不一会儿,艾莉莎一身骑服出现在杨无衣面前,两只眼睛都在放光:“哪儿呢哪儿呢?今天吃什么?” “跟我来,你学着点,你也不想回西岧山洲后只能吃那些猪食吧?”杨无衣无情地笑话着艾莉莎。 “说得你好像吃过似的,你这意思是我们都是猪喽?”艾莉莎双手撑腰,撅着小嘴满脸不满。 “嘿,我还真吃过,你们那儿是不是有仰望星空这道名菜,那是人吃的吗?” “咦……”艾莉莎一脸嫌弃,“仰望星空真是‘名菜’啊,你们这儿都知道,那不是我们国家的,我们卡纳达是个移民国家,各式各样的菜式都能找到,可没有阿尔比恩国那种仰望星空一类的菜式。” …… 杨无衣带着艾莉莎来到巴虎帐后,那儿有个杨无衣昨天就注意到的东西,就是巴克勒部用来烤羊的土制烤炉,另一个他那一世这种东西除了烤羊外还可以拿来烤馕,今天杨无衣就是打算烤馕来试试。 “杨校尉、艾莉莎小姐,你们怎么来这儿来了?”馕坑后走出一个女子,正是巴虎的三女乌云,她满脸疑惑地看着杨无衣二人。 “我们来做些吃的,早饭还没吃呢。”杨无衣冲乌云微微一笑。 “何必杨校尉您亲自来做这些,我刚刚做好准备给您端过去呢。” “哦?什么东西?”杨无衣好奇的探头一看,“嚯,奶果子、酥油茶好东西啊,不过今天我主要是来为了教艾莉莎手艺来的,还是要动手做些东西的,你也可以一旁看看,学些东西也好。” 乌云将灶台让出,乖乖站在一旁观摩杨无衣的厨艺,但是偶尔瞥向艾莉莎的目光略微有些异样。 杨无衣拿出一小袋面粉,加水和面,然后将肥羊肉切成肉末,将肉末和油、盐、洋葱末均匀地与面团混在一块,最后把大面团分成几个小面团擀成大饼,放入馕坑之中烤制。 不一会儿,让人心痒痒的香味便从馕坑中飘出,杨无衣掀开馕坑盖子,取出一摞子烤馕递给艾莉莎和乌云二人:“来,尝尝。” 艾莉莎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片刻后,眼睛立刻变成了一弯月牙,喜笑颜开地抓着馕一口接一口不停地品尝。 乌云原本对艾莉莎戒备的眼神在尝了一口烤馕后也成了一弯月牙:“杨校尉,这大饼真的是香酥可口,不知道这大饼叫什么名字?” “此物叫做馕,是我从一个沙漠民族手里学来的,你们的这个土制烤炉正好适合做这东西,可以试着将这吃食在草原上慢慢普及开,制作简单、携带方便又不容易腐坏,算是我为牧民们送福利了。” “杨校尉真的是心地善良。”乌云笑得更加开心,她心中暗暗决定了一件事。 ****** 第二天清晨,杨无衣一行人整军完毕,在巴克勒部的营门处向巴虎等人告别。 巴克勒部的族人不停地将各种鲜花、吃食掷出,抛给一个个镇北军将士,从镇北军救了巴克勒部那一刻起,巴克勒部的族人心中就为镇北军让出一个重要的位置。 巴克勒部的小伙子们都下定决心将来游历之时要去加入镇北军,姑娘们都芳心暗许某个镇北军将士,要不是镇北军除了三名将领之外都住在大毡房中,想必这几天夜里整个巴克勒部都要响起猫叫声了。 “巴虎族长,不用送了,以后说不定我还会来腾格里草原,到时候咱们再好好喝一顿。”杨无衣骑在马上抱拳向巴虎告别,汪涵和林宠也一一抱拳向这两天交好的知己告别,尤其是向巴克勒部族人中那两个和他们有春风一度的女子拼命眨着眼睛。 “嗨,你们这俩货色,咱们去了左海城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俩要是真喜欢人姑娘,到时候将她们带回魏榆城不就得了。”杨无衣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两人。 “对哦。”汪涵、林宠二人一拍脑袋,他们是真没有想到这码,“玉芬(淑芬),等着我,完成军令后再来接你。” 杨无衣等二人告别完毕,最后冲着所有巴克勒族族人一抱拳,调转马头吹响号角。 眼看杨无衣一行就要离开,一直躲在巴虎身后的乌云终于下定决心,她冲出人群大喊:“杨校尉,我也会等着你的,到时我跟你回魏国,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 杨无衣勒马停下,扭头冲着乌云一笑:“到时候再说吧,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乌云,你一定要记住了,我会一直等着你的!”乌云将手拢在嘴边,生怕杨无衣听不到。 “知道了,乌云是吧,再见了,乌云……” 杨无衣扭头离开,一只手朝后挥着。 乌云看着离去的杨无衣,对杨无衣志在必得。 突然,她看到杨无衣一旁的马车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掐了一下杨无衣,杨无衣被掐的一弯腰,嬉笑着掀开车帘和里面那人说着话。 “我一定不会输给你!”乌云攥紧拳头,心中满满的铁心铁意。 第45章 奇怪的关系(求收藏推荐) “诶呦。” 杨无衣左肋下突然被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腰下意识往右一扭,低头正好看到那只迅速缩回马车车厢的小手。 他正自以为给巴克勒部的族人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而沾沾自喜,这个突然袭击搞得他措手不及,下意识的往右一躲,然后砰的一声脑袋撞到了车厢上…… “噗嗤。”车厢内的艾莉莎忍不住笑出声。 杨无衣揉揉脑袋,就算是入品的武人不经意磕碰一下也是很疼的,这样说来,也许能磕到小拇指的桌腿才是最强的武器,能让体若精钢的高手痛到龇牙咧嘴,也只有那小小的桌子腿了。 他敲敲车厢说:“笑什么笑?你干嘛突然掐我,很痛的知不知道?” “哼,掐你怎么了?还不能掐了?我就是看你不爽不行吗?”车厢内的艾莉莎闷声闷气地说。 “别调皮了,再淘气我可要打你屁股了。” “你把我当小孩吗?”艾莉莎掀开帷幔,从车窗里钻出脑袋恶狠狠地盯着杨无衣,“我出来了,你打我啊。” 杨无衣无奈地摇头笑笑,伸手就要揪住艾莉莎的鼻子,但艾莉莎及时缩回车厢,躲过了杨无衣的辣手摧花。 “我出来啦!我又回去了,怎么样,打我啊笨蛋!” “我又出来啦!我又回去了,打我啊笨蛋!略略略……”艾莉莎将帷幔拉起,双手食指将下眼皮拉下,朝杨无衣吐舌头做鬼脸嘲讽杨无衣。 “略略略……啊!”艾莉莎正肆无忌惮地做着鬼脸,没料到杨无衣直接将手伸进了马车内一个脑瓜奔儿招呼到她额头上。 “我还没见过有人有这么奇怪的要求,居然自己要求别人打她……”说完,杨无衣又把手伸进去将艾莉莎的鼻子从下往上一刮,一个小猪鼻子就出现啦。 艾莉莎揉着小脑袋挣脱杨无衣的魔爪,张牙舞爪着就要钻出车窗扑向杨无衣。 杨无衣一把将艾莉莎摁了回去,顺手又赏给她一个脑瓜奔儿说:“别闹了,马上就要进入赵国境内,老老实实待在车厢里,谁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唔……”艾莉莎捂着额头,噘着嘴缩回车厢,将帷幔拉下,“不和你说话了。” 杨无衣对艾莉莎的小脾气无可奈何,摇摇头一夹马腹向骑队前方行去。 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真的很奇怪,平常一起玩笑打闹就像一对情侣一般,就连军中一些挑女人眼光只有屁股大好生养这种程度的万年单身汉,都说他们二人是天作之合;而事实上,艾莉莎曾经明确地表达过两人的不可能,杨无衣也只是对艾莉莎抱有好感而已。 杨无衣第一次见到艾莉莎的时候,差点将艾莉莎认成结衣,说来也是怪,一个蓝发碧眼的西洋女子和一个标准东方长相的大和女子,居然眉眼之间会那般相似,正是因为两人极为相似,杨无衣才会对艾莉莎百般迁就。 他本来只是因为对结衣的感情才会对艾莉莎抱有好感,但这一段时间处下来,杨无衣发现二人的相性真的很不错,而且他从一开始就对艾莉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二人相处之间不存在什么突然尴尬一类的情况,一切尽在不言间。 两人的关系如同一杯寡淡的清酒一般慢慢发酵,发酵到最后也许会变成将两人燃烧殆尽的生命之水伏特加也说不定,但是艾莉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拒绝了两人之间的发酵,似乎只是保持现状她便已经很满意。 既然如此,杨无衣也不愿强求,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失去一个心照神交的朋友,更何况清酒中也有酒气颇为凛冽的菊正宗,他们之间的这一杯清酒,也许会随着时间而从酿造酒变成蒸馏酒。 “嘚嘚嘚……” 马蹄声响起,杨无衣往后瞟了一眼,艾莉莎不知道骑着哪个陌刀卫的备用马赶了上来,屁颠屁颠地跑到杨无衣旁边也不说话,就是直楞楞地瞪着杨无衣。 “诶哟,我的姑奶奶,你又怎么了?”杨无衣看到这个眼神就一阵头大,他一向受不了女人和他生闷气,所以家里的蒹葭才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现在艾莉莎也好像掌握到这个诀窍……唉,也就只有小茹那傻丫头不会这样了。 “我说了不和你说话,你就真的不和我说话了?你也不知道安慰安慰人家?” 杨无衣的头更大了,如果头大这个词真的能如字面意思那样的话,他的整个脑袋刚才肯定像是河豚鱼一般,瞬间充气从胡桃变成了西瓜。只是头大毕竟只是个形容词,并不是真的头大,所以杨无衣的脑袋并没有在艾莉莎面前出现动漫里才会发生的一幕。 “好了好了,我陪你回去,我就在马车旁陪你说话好了吧?先把马还给别人,万一出事人家需要立刻着甲的……嗯?马上的重甲呢?”杨无衣一边安抚着艾莉莎,一边向艾莉莎身后看去。 “丢掉了!”艾莉莎虽然嘴上依旧和杨无衣抬杠,但手上还是依着杨无衣调转马头朝马车行去。 “我的姐姐啊,你怎么能这样?我要严肃批评你了,你的行为很可能导致一位士兵因为没有护甲而受伤甚至死亡,继而导致因为这个变数导致整个骑队的溃败,最后导致你自己身陷险境啊,这一切都怪……”杨无衣被艾莉莎充满杀气的眼神吓得一顿,“都特么怪本泽马啊。” “行了,算你会来事儿,重甲没扔,在马车上放着呢。”艾莉莎将眼神中的杀气收敛,她的杀气比前世杀手今世军人的杨无衣都要让人寒意彻骨,“还有,本泽马是谁啊?听名字像是我们那儿的人。” “哈哈哈……你说本泽马啊?你知道镇北军是什么人都招的,他是高卢国人,专职是伙头兵,负责背行军大锅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回到马车旁,杨无衣将陌刀卫的重甲从马车上拿下放回原位一拍马屁股,那匹备用马便自己离开去找它的主人。 “来吧,陪我说说话,一路上我就闷在车厢里很无聊的你知道吗?”艾莉莎满脸期待地看着杨无衣。 “有什么可聊的啊……我还要负责整个骑队的调度的……姐姐你放过我成不成?”杨无衣一脸苦相。 “不成!”艾莉莎眼睛一瞪,驳回了杨无衣的请求。 紧接着,她眼珠一转想到了什么,拍拍身旁的位置冲杨无衣说:“有了,你之前和我讲的黑暗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正好在这一趟行程上给我解闷。” 杨无衣无奈下马,钻入车厢。 周围的士卒互相看看,一个个心领神会的样子,看来杨无衣在他们眼里的清白是保不住了…… 第46章 入赵 炎热,干燥。 “滋……” 杨无衣将路上的找到的鸟蛋打在铁甲上,蛋液很快凝固成块状,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注入灵魂。”他弯曲着手臂将手里的一撮细盐顺着肘部洒在煎蛋上。 “你和人斗殴一肘子下去,怕不是别人都要齁死。”艾莉莎看着杨无衣古怪的行为,捂着嘴笑话他。 “别管我的肘子能不能齁死人,来尝尝这个。”杨无衣用随身匕首切下一块已经熟透的煎蛋递给艾莉莎。 艾莉莎接过匕首,将煎蛋送入口中,脸上立刻又出现了两弯月牙:“清香,鲜甜,好吃。” 硕大的太阳将暴露在它射程内的铁器都晒得烫手,杨无衣苦于行进中不好生火,便利用滚烫的铁甲来煎蛋,果然如他所料毒辣的阳光很好地煎熟了蛋液,略微带点生的煎蛋,再加上原材料是顒这种炎热之地才有的鸟的蛋,好吃也就不奇怪了。 腾格里草原夏季就是如此的炎热,牧人这个季节做饭都不用生火,这个温度烤全羊虽然不至于,但只要在太阳下放一块铁板,再把切成片的羊肉放上去,便是一顿可口的烤肉片。 如此高温的原因在于腾格里草原西边是吐蕃高原,高原将西海带来的季风挡得严严实实;而腾格里草原南面突兀地升起一道吕梁山山脉,能让季风通过的就算这道山脉之间有数的几个豁口;至于东面,东面是疆域庞大的魏国,东海的季风不等来到腾格里草原便已经消耗殆尽。 正是如此三面包围的地形造就了腾格里草原上极端的气候,夏季炎热降水稀少,冬季寒冷出雪量超大。 正是如此极端的天气加上外人所不了解的长生天造就了骁勇彪悍的蛮族,也是因为如此极端不适合居住的天气让蛮族人对周边的国家虎视眈眈,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扩张领土,谋取更加舒适的生活。 于是,金帐王庭在统一了腾格里草原之后,内部一直秣兵历马备战,外象则与周边三国积极贸易迷惑敌人。 终于在前任汗王萨乌塔在位期间,整合各大部落兵马发动了扩张战争,除了最后的晋阳大败,蛮族将吐蕃打到龟缩于高原之上不敢下来,迫使吐蕃王签订了屈辱的长生天条约,尊萨乌塔为天可汗,改信长生天。 赵国则是打到躲在吕梁山后,依托山脉豁口处的几处雄关终于抵挡住了长生天铁骑,但也签下和约被迫年年进贡,与草原开放市集,不得限制两国人民交易。 虽然现在腾格里草原上乱成一片,但赵国还是不敢违背和约里的条例,毕竟各大部落只是在争汗王的位置,蛮族并没有分裂。万一现在阳奉阴违,新一任汗王以强有力的手段整合草原后,那铁骑的马蹄将不会在吕梁山前再次停下。 杨无衣他们现在便是在前往当年那场战争中挡住长生天铁骑马蹄的一处雄关,就算他们再不愿意进入赵国,可左海城毕竟是在赵国境内,总是要去走一遭的。 而且官面上已经和赵国官府通过声,两国关系再怎么不和睦也不会明面上对他们动手,顶多就是暗地里下些绊子,那些东西杨无衣是不怕的,因为有钱能使磨推鬼嘛。 一些官差来找麻烦的话,给些银子就能打发走了,这世上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用金子。 你问杨无衣他们哪来那么多钱?吱吱很久不出场你们是不是都把它忘了?用赵国官府的钱来收买赵国的官,想想就好笑。 即使赵国有些在边境上和魏国结仇的大将动手,杨无衣手下一千镇北军也不是吃素的,至少五万以下的普通军士是没用的,更何况他父亲已经和关系不错的安西都护提过杨无衣他们。 一旦发生不测,陈列在两国边境的安西军会打穿一条路来救出杨无衣他们,别看安西军当初抵挡不住长生天铁骑,那是因为铁浮屠太强,而不是安西军太弱,欺负欺负赵国还是没有问题的。 ****** 雁门关的城门楼上,城门值守寅大猛看看关下熙熙攘攘的市集,掏出怀中的绿豆糕偷偷吃了一口。 这是他在怡红院的相好小翠送给他的,寅大猛准备拿他值守城门攒下的商人孝敬去给小翠赎身,然后就在雁门关安身,再也不回他老家那个伤心地。 “只有军部新来的那些蠢货才会每天想着收服失地什么的,草原上的蛮子哪是那么好惹的?现在这样双方和和睦睦的不是挺好吗……” 不要看寅大猛现在这样怂,但他可是当初赵国与蛮族一战中活下来的老兵,只有他们这些经历过那场战争的老兵才知道长生天的铁骑是多么的不可阻挡。 现在朝堂上叫嚣着收复失地打到金帐王庭的都是些没上过战场的书生,以及一些新升上来对蛮族毫无了解的武将,寅大猛准备帮小翠赎身后便找找关系看能不能把自己调到南方,对付那些树林里的野人可比对付草原上的蛮人轻松多了。 一小包绿豆糕很快吃完,寅大猛不停咀嚼的嘴停下来,张大到能把灯泡轻松塞进去再取出来。 关下的集市中一个又一个的黑衣骑兵钻出来,集中成一个杀气腾腾方阵,千余人的方阵中其中还有一半是一骑双马,重甲放在备用马匹上的重骑兵,光这五百重骑在平原上,没有十倍数量的步兵别想拿下。 寅大猛匆忙将别在腰上的号角送到嘴边,用吃奶的力气吹响警号。 “敌袭!关城门!收吊桥!”他声嘶力竭地喊道,生怕敌楼内负责绞盘的手下听不到。 厚厚的城门缓慢地闭上,丝毫不顾还在城外的居民;护城河上的吊桥升起,还没从吊桥上走下的居民一个个被掀翻掉落河中。 寅大猛此时也冷静下来,他毕竟也是上过沙场的老兵,将立在垛口下的牛角弓拿起,一箭射到骑队前方,嗡嗡嗡摆动的箭尾足以说明他的武力不弱。 “来者止步!” 杨无衣看着如临大敌的雁门关守军,几乎笑出声来,在魏国境内就没有会如此害怕千人规模军伍的雄关。 他朝后招招手,准备好的魏国使旗被支起来迎风招展着。 “别紧张,我们是魏国镇北军,之前也和你们的朝廷通过气,会借道去左海城一趟,你问问上官,应该有记录在案的。” 寅大猛看到骑队乖乖地停在羽箭之后,还打出了魏国的使旗,再听完对面领头那人的喊话,胸口高悬的一颗心放松下来。 “稍等,我去请示一下上官。” “没问题。” 不一会儿,杨无衣看到刚才说话的小校领着一个将军打扮的人回到城墙上。 “不好意思,我们这边并没有记录。”那个将军一脸阴笑地喊话。 第47章 刁难 “不好意思,我们这边没有记录,还是麻烦你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将军打扮的人在城墙上大幅度挥着手,动作充满了诚意,但话语里只有阴冷的语气。 寅大猛听到这将军如此回答杨无衣,脸色一变说:“李副将,怎么没记录?将军回京述职前专门提过这件事的。” “你闭嘴!”李副将扭头狠狠瞪了寅大猛一眼,“将军现在不在,那雁门关就是我最大,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没记录就是没记录,你一个杂兵管那么多干什么?” “可是……对方可是镇北军啊,引起两国之间的纠纷怎么办?光一个安西军我们已经应付的很吃力,坏了镇北军的事那我国岂不是……”寅大猛听到李副将丝毫不留脸面的喝骂,心中也是升起一股怒火,但他很快将怒火压下,耐心劝解着李副将。 “我现在撤掉你百户的职位,你有意见吗?”李副将将寅大猛的头盔一把摘下扔到地上,“滚回老家下地干活去吧,你被开除军籍了!” “你……你不能这样……”寅大猛的脸涨得通红,额头的青筋暴起,“我可是从草原一战就跟着庞援将军的老兵,你没有这个权力把我踢出庞援军!” “我没这个权力难道你有?将军离开雁门关前让我暂代他的位置,现在在雁门关我就是最大的,让蛮子打掉胆子的废物,滚回家去刨土去吧!” 李副将一脚踹在寅大猛腹部,将寅大猛踢得坐倒在女墙下。 “你……你这小辈欺人太甚……噗……”寅大猛气急攻心,一口血吐出来当场晕倒。 杨无衣看不到城墙上发生了什么,但能猜出城门值守应该与来的那个将军发生了争执。 “这位赵国将军,你确信你们朝廷没有下发军令吗?而且,我怎么听说雁门关是贵国三大天之一的庞援将军镇守呢?” “我确信朝廷没有给我们下令,还有现在雁门关就是我在镇守,庞援将军已经回京了。”李副将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阴笑着回答。 “那好,我们也不着急,先在这集市住下慢慢等庞援将军回来。” 说完,杨无衣头也不回地离开关口,带着众人紧挨着集市扎营住下。 “这……这怎么办……”李副将见关下的魏国军队如此做派,也开始有些慌张,“我本来想的是对方会就此离去,将军回来我就说没有者们一个队伍来过,将军也不好拿我怎样,可现在将军回来看到这副情景……没有赶走恶心的魏国人不说,自己还要被将军惩罚。” “将军莫慌,我们可以如此如此……”李副将身旁一名幕僚打扮的人附在李副将耳旁低声说道。 “哦……还是你们读书人阴狠啊,论耍阴谋诡计我们这些军汉一辈子也比不上你们。”李副将原本慌张的脸庞逐渐浮起阴笑,拍着身旁那人肩膀说。 “过奖过奖……”幕僚将手中折扇合起一拱手,丝毫不认为李副将是在损他,满脸自豪地应着。 ****** 雁门关下的营地内,汪涵林宠带着士卒刚刚将帐篷搭起,整个营地内热火朝天的忙活着。 集市内蛮族和汉人两族的小贩们精明地抓住了商机,带着他们的货物候在营地一旁,就等着这一大帮子人忙完来采购吃食,平常照顾他们生意最多的除了异族人外,就属雁门关守军最多,一帮军汉拿了饷银除了上妓馆发泄就是吃喝了。 现在突然又多出一帮不知哪里来的军汉,虽然人数比起雁门关守军来说不多,但看这些新来的军汉们闪烁着寒光的兵器以及放在另外一批马上的重甲,就能看出绝对是好吃好喝还一月饷银绝对不会低于十两的精兵,这可是大生意啊。 这些小贩们的确有些眼光,没有这点眼力劲儿也不能在竞争激烈的两族集市上生存下来,但他们有一点猜错了,镇北军统一的每月饷银就算是辅兵都不止十两,何况这些战兵。 镇北军的战兵统一都是入品的强者,他们就算不吃这口饭去给大户人家当护院都至少有一百两纹银的月俸,虽然镇北军普通战兵的饷银也是一月百两,还比当护院辛苦许多,看上去很难留住战兵,但是镇北军内有各种习武秘籍和教官的指导,光这一项就够吸引入品武者络绎不绝的前来。 杨无衣带着艾莉莎丢下忙活的士卒,两人离开军营向集市走来,他们要采买一些吃食供这一千士卒吃穿,以及他们个人需要的一些物件。 “羊肉串,羊肉串,肥而不腻吃下去满口香。” “这位小姐,您看看这块料子,扯回去做衣服跟您是在搭配不过了。” “寒瓜,寒瓜,又甜又沙的寒瓜,不甜不要钱咯。” 看到二人从军营里出来,望眼欲穿的众小贩开始吆喝起来,一个比一个大声,好像声音比竞争对手小就揽不到生意一样。 杨无衣走到卖寒瓜的小贩摊前,拿起一个寒瓜拍拍,声音很不错,他放下一锭银子冲小贩说:“这些瓜我都要了,你帮我拿井水泡泡送到那个军营里去,就说是杨校尉让你送来给弟兄们解渴的,让他们给我留一个就行。” 小贩拿起那锭银子一掂,立刻喜笑颜开,这一锭银子买下他的瓜绰绰有余:“好嘞,您稍等。” 杨无衣看着小贩身后的小木桌以及躺椅,想了想说:“还有这个椅子和桌子,再帮我找一个一样的椅子凑成一对送过去。” “啊?”小贩顿时苦了脸,“公子,这是我家里的东西,我婆娘会说我的。” “拿这个封住你婆娘的嘴!”杨无衣拉过小贩的手,另一只手一拍小贩的手心。 小贩一看,又是一锭成色十足的纹银,连连点头答应,这两锭银子别说一些桌椅了,就算这位公子要赏他的后庭花,他婆娘的那张刁嘴都不会有一丝怨言。 艾莉莎跟着杨无衣继续往集市内走,看着小贩张罗寒瓜和桌椅,捂着嘴笑道:“那将军刻意刁难你就是想赶你走,没想到你不但不走,而且这是要在雁门关下度假了。” “哼。”杨无衣轻哼一声,“他那点小伎俩还当我看不穿?不就是趁着上官不在想要赶走我?赵国的军汉对我们魏国人厌恶的很多,但没想到这人胆敢不顾他们朝廷的命令,我只好留下等他们将军回咯。” “哈哈,他们将军回来,他这副将也当不成了吧?”艾莉莎微微窃笑,突然她不知道看到什么东西,拉着杨无衣指着那处说,“快看快看,我就说巴克勒部都有的,这雁门关不可能没有。” 第48章 我的钱呢? 杨无衣顺着艾莉莎所指的方向望去,一面写有master of puppets一行鎏金大字的招牌出现在他视线中,旁边还有北府牙洲汉人所熟知的那个名字----马斯特商行。 杨无衣跟着艾莉莎进了商行,放眼望去一楼摆出来的依然是一些西岧山洲的特产,还有一些当地收上来的货物,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但马斯特商行以强大的实力基本垄断了当地的这些货物,赵国和草原的商人只能在商行采买,也算是薄利多销。 况且,珍贵的宝物都在商行二楼,必须懂门道的人上去找主事人才能见到,比如之前科克送给祖胜军的龙涎香,只有主事人判断你有实力购买才会拿出来。 一些大城市的分店还会定期举办拍卖会,比如魏榆城的马斯特商行,镇北军就会将猎杀到的妖兽材料交给科克处理,虚丹妖兽科克会出一个合适的价格收购,实丹以上的妖兽则会在一年一度的魏榆城拍卖会上拍出。 那时平常少见的山上仙家和各路武道强者会聚集于魏榆城,就连一些已经在镇北军内部得到分配的将军也会参加,毕竟妖兽的材料用处太大了,有的可以强健筋骨,有的可以锻造利刃坚甲,有的可以炼制仙家法器和各种灵丹妙药,再多也不会有人嫌弃压身。 “两位客官,想要点什么?”商行内一个刚为其他客人结完账的伙计看到两人进来,顾不上歇息热情地迎了上来。 “不用你来招待,你们商行的主事人呢?找他出来和我说话。”艾莉莎在这些人面前和在杨无衣面前完全不一样,如同一座冰山一般。 伙计看着冰山一般的艾莉莎,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您稍等,我帮您去找克里夫先生。” 伙计扭头走上二楼,的二楼比起一楼来空空荡荡的,仅有的几个货架上摆放着寒光凛凛的兵刃和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正中央摆着一张硕大的方桌,一个西洋白人长相的中年人正埋头抄写着一些东西。 “克里夫先生。”伙计轻声喊道。 “哦?”克里夫抬起头,往后一抹卷曲的棕色长发,“有什么事吗?” “楼下有客人说要找您下去和她说话。”伙计站在一旁毕恭毕敬地回答。 “嚯,这口气不小啊,她们不自己上来要我下去?就是雁门关的庞援有事都得自己来找我,她们是什么人啊?”克里夫放下手中的羽毛笔,一脸玩味地问。 “其中一个男子是军人打扮,大概有七尺半的身高,看不出什么出奇的地方来,但另一个女子可就不一样了。” “哦?有什么不一样?” “那女子看上去是您家乡那边的人士,像您一样皮肤雪白,还有蓝发碧眼,最主要是她的神态一副颐指气使、冷若冰山的样子,一看就是久居上位的贵人,来头肯定不简单。”伙计一边说,还一边模仿着艾莉莎的刚才的样子。 “这样啊……不知道西岧山洲哪国的,看来值得我下去看一看,带路。” 克里夫推开椅子起身跟着伙计下了一楼,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大堂中央的艾莉莎二人,那么显眼的一个女子没道理看不到,他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上前说:“两位客人,不知找我有什么事啊?” “哦,你就是这家商行的主事人?”艾莉莎依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发问,看到克里夫点点头说没错,原本就冷若冰霜的脸变得更加难看,“马斯特商行的员工准则,每个分店的管事上午都得待在大堂这条规定你忘了吗?” 克里夫一听,知道这是来了商行内部的人,连忙拱手问道:“不知阁下是?” “自己看!”艾莉莎掏出怀中的令牌,往克里夫面前一亮。 “您……您是大公阁下?”克里夫看到令牌,一切都明了,匆忙单膝跪下情握艾莉莎伸出的手,用嘴唇轻轻碰了一下,“大公阁下,属下名叫克里夫,昨日刚刚与雁门关的守军谈了笔大生意,没在大堂是因为在二楼做账的缘故。” “这样啊,那还情有可原。”艾莉莎冷着的脸稍稍回暖,收回令牌说,“你知道集市旁有千余骑兵扎营了吗?去准备足够的人马吃食送过去……” “诶,别。”杨无衣听到此言连忙站出阻止,“艾莉莎,我不缺这些钱。” “你就这么不愿意欠我的人情吗?”艾莉莎当着克里夫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好偷偷一脚踩在杨无衣脚上。 克里夫看到艾莉莎的动作,确定这男子和大公阁下的关系不一般,连忙开口:“这位公子,这些东西对我们马斯特商行不算什么,您接收我们大公的好意吧。” “嘶……”杨无衣抽回右脚,“艾莉莎,人情是人情,这牵扯到钱就不叫人情了,世间的兄弟反目有多少是和钱这个东西有关?我不想让咱们的友谊变了味。” “哼,死板!”艾莉莎给了杨无衣一个白眼,“我看你从哪儿弄那么多钱,我可知道银子都在汪涵那儿呢,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我让克里夫不卖你东西了。” “山人自有妙计。”杨无衣高深莫测地一笑,“这位克里夫先生,麻烦你给我准备一间空屋。” “有倒是有,二楼就挺空的,只是公子您要干什么?”克里夫疑惑地问。 “不用多问,一会你们就知道了。”杨无衣走上上二楼的楼梯,“我没说好之前你们不准上来知道不?” 艾莉莎和克里夫点点头,看着杨无衣径直走上二楼,两人扭过头大眼瞪小眼,他俩完全想不出杨无衣要搞什么幺蛾子。 杨无衣上了二楼,轻轻捏捏上衣的口袋,吱吱窜出来站到他肩膀上,他摸摸小东西的头说:“小东西,成天吃了睡睡了吃,现在有事要你帮忙,还记得那个站在城墙上的将军吗?” “吱吱。”吱吱发出吱吱叫地点点头。 “去把他家的金银都给我弄来,go!go!go!”杨无衣做出一个前世特种兵的出发手势,吱吱化作一道黑影消失。 不一会儿,吱吱再次回来,一撅粉嫩嫩的小屁股,几个大箱子咚咚咚地落在地上,然后朝着杨无衣一指嘴巴。 杨无衣哭笑不得:“知道了,一会给你亲手准备吃食。” 吱吱欢快的叫了一声,再次钻回杨无衣的上衣口袋中。 ****** 与此同时,李副将在他私宅内的书房中打开一道暗门走了下去。 他昨日刚与马斯特商行的克里夫做了一笔生意,他把不少兵器铠甲卖给了克里夫,反正那些东西放着也没人用,放着发霉怪可惜,还不如让他换点钱财来享乐。 李副将也知道克里夫会将那些兵器铠甲转手就卖给草原蛮子,但是这又关他什么事呢? 李副将刚走入密室,脸色一变,下巴几乎张得快掉下来,密室内空空如也,连灰尘都没多少,就像是有一阵狂风卷过带走了所有东西。 “我……我的钱呢?” 第49章 老兵之死(求收藏推荐) “我……我的钱呢?” 李副将慌慌张张地趴在地上到处摸索着,他不敢相信那么多大木箱子凭空消失,也许是自己突然眼花看不到而已。 摸索半天,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摸到,他再不相信也要认清眼前的事实。 “李二!”李副将几步跑出密室,站在书房门口声嘶力竭的喊道。 “诶,来了来了。”一个管家打扮的人慌忙跑来,“老爷,有什么事吗?” “谁进过我的书房?”李副将一双眼睛通红,如同被打断交配的公牛一般喘着粗气盯着李二。 “没人进过您的书房啊?发生什么了吗?老爷你冷静啊,不关我事啊……”李二被李副将盯得头皮发麻,连忙匍匐在地放到最低姿态,他的这个主子喜怒无常,被他一怒杖死的小厮女婢不知道有多少,李二再不求饶说不定也落一个那样的下场。 “和你没关系?我那么大,那么可爱的金元宝、银元宝怎么就不见了呢?你这是没帮我看好家,我要治你失责之罪。”李副将一脚踹在跪在地上的李二肩头,“来人!赏他二十杖!李二,我可没说直接把你杖死,二十杖你能活下来就饶你一命。” “饶命啊老爷,饶命啊,我真不知道谁进了你书房啊……” 李副将的亲兵拖着李二的两条腿将他拖出院子,李二则不断地抓着能抓的一切拼命求饶,之前那些死掉的仆役不过十杖便被杖死,自己这死了不是还要被鞭尸? 李副将看都懒得再看一眼,扭头就走。 李二眼看李副将是没有饶过自己的意思,他也不在顾虑:“李王八蛋,老子咒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喝骂声渐渐消失,变成一声又一声啪啪皮肉作响的声音和随之而起的惨叫声。 没一会儿,惨叫声也消失了,但杖击并没有停下,一直打满二十杖为止。 ****** 夜深了,今晚的月亮好像新婚的小娘子一般,羞涩地躲到了乌云后面,闹洞房的星星们也不知道藏到了那里去,黑洞洞的天空等待着接下来要发生的闹喜。 雁门关南边的城门悄然打开,一个黑影闪出,随着阵阵马蹄声迅速远去。 城门楼上,几个老兵望着远去的黑影,默默祈祷着。 这个黑影正是寅大猛,之前他晕过去后被一帮同为那场草原之战活下的老兵带走,安置在其中一个老兵的家中,等寅大猛醒来,众人便商量着上京告御状,至少也要把庞援将军带回来。 李副将这种来军中混资历的勋贵之子也不是没有,但像李副将这种私底下吃空饷还间接资敌,并且还自信满满不把草原和魏国放在眼里的他们是真没有见过,还处处打压他们这帮老兵,扶持一帮求也不懂的新兵蛋子上位。 这也就罢了,谁让他军职高呢,老兵们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如今他已经找借口把寅大猛踢出军队,不久后说不定就轮到其他人。 于是他们选出寅大猛上京将他们搜集到的李副将至今不法的证据呈上御殿,就算李副将家里在京内势力庞大,再不济也要告知庞援将军这一切,让将军回来主持公道,不能让寅大猛白受欺负 寅大猛带着众多同僚的信任,在夜幕下纵马狂奔,他和其他老兵都深信着当初带领他们挡下草原铁骑的将军,一定不会辜负赵国三大天的名号。 赵国三大天是民众对赵国三位大将的美称,意味三位将军撑起了赵国的一片天,如此人物之前容忍李副将也想必是有原因的,如今有李副将通敌、欺压同僚的证据在,想必一定会为他们这些老兵撑腰。 寅大猛抱着如此想法没跑出多远,也就刚刚行出雁门关众人视线那么远,当头碰上一队人马将他拦下。 寅大猛心中咯噔一跳,李副将这是猜到他会这样做派人出来截杀他了吗?那关内的其他老兵一定也要被下毒手,不行,他得抬回去报信。 正当他拨转马头准备逃离,那一对人马中传出一个声音让他宽下心来。 “大猛,你这大半夜得是要干嘛去啊?”一个足有九尺高身高、虎背熊腰的男子骑马从队伍中出来,唤着寅大猛。 寅大猛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勒马停下,单膝跪在那人马前哭诉着:“将军,你可算回来了,我们这些跟着您的老兵被欺负惨了……” “哦?”庞援下马扶起寅大猛问道,“谁有那么大胆子,敢欺负我的人?” “是李副将,他不仅不顾您留下的命令,将您说过的那一队魏国人拦在关外,还百般折辱劝阻他的我,最后居然将我开除军籍。我这就是打算前往京城揭发他吃空饷和资敌的罪状,没想到半路上居然碰到您了,还请将军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哼,没想到他越来越狂妄了。”庞援勃然变色,“可有证据?如果有实证的话,我一定要问他的罪!” “这便是。”寅大猛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庞援。 “嗯,不错。”庞援展开书信,越看脸部申请越加怪异,“这是你一个人的计划吗?我要好好给你记上一功。” “不不不。”寅大猛连忙否认,“我不敢独占这功劳,这是我们所有经历过草原一战的老兵费心费力搜集到的证据。” “哦……这样啊。”庞援轻轻拍了拍满脸愤慨的寅大猛肩膀。 “将军……你……”寅大猛满脸不敢相信地倒在地上,眼中的光芒逐渐消失。 “差点让你坏了我的计策,大猛啊,你不要怪我,要怪只怪你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吧。” 庞援挥挥手,身后出来两人将已经停止呼吸的寅大猛拖走处理,一行人再次朝着雁门关出发。 ****** “将军,是将军回来了!”南门城墙上的老兵还没散去,看到关下的人马,激动地大喊。 城门被迅速打开,一帮老兵迎上去七嘴八舌的说:“将军你可算回来了,你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诶……您没碰到寅大猛吗?” “没有啊?大猛出去了?”庞援装作不知情,满脸疑惑地说,“有什么事到我府里说。” “对对对,这事不能让那孙子听到。” 老兵们跟着庞援和他的亲卫一路来到庞援府内,走近像是鲜血染红的大门后,大门被跟在后面的亲卫悄然关闭。 庞援转身扫视着一群老兵,心里默默数了数:“嗯……对,没少人,都在这儿了。” “将军您在说什么……嗬……嗬……”众人捂着脖子一个个倒下,眼中至死都带着不解的疑惑。 庞援将佩刀归鞘,神情漠然地说:“行了,出来吧,我不出声你就一直藏着?” “啪啪啪。”随着掌声出现的是李副将,他似乎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一切,“庞将军,这些可是百战老兵,你居然舍得全杀掉?” 第50章 入关 “你居然舍得全杀掉?”李副将脸上露出浮夸的表情,刻意做出不敢相信的样子。 “一帮被草原上蛮子杀破胆的老兵有什么用?还不如那些被煽动的对蛮族充满仇恨的新兵有用,我要的是悍不畏死的士兵,不是场场战斗都能活下来的兵油子。” 庞援说完便不再张口,示意李副将跟他走,李副将也不再多言,跟着庞援一路进入他的书房。 “怎么说?那些人还在关下吗?”庞援闭上书房的门,从桌上倒了两盏茶,递给李副将一盏。 “没问题,还在关下等着你回来问罪我这个破坏两国约定的罪人呢。”李副将接过茶盏,并没有喝里面的茶水,而是将茶盏放在手中把玩着。 “那我明天就把他们放入雁门关,接下来就按原计划行事。”说道这里,庞援话锋一转,“你当真可以保证之后我赵国会得到你背后的援助吗?” “唉,庞将军您也太多疑了,之前不是用水中月让你和我上面的人见过面了吗?而且,左海城的那些东西事成之后就归你了,有这样一笔定金你还担心什么?” “也对,光那一笔货物我就不亏,那明天依计行事,不要落下马脚……” 李副将先离开了书房,庞援坐在桌边,一盏茶喝了许久。 书房内的灯光熄灭,庞援也下定决心,离开了书房。 ****** 太阳刚刚升起就已经有些燥热,杨无衣摆出两把躺椅和小桌子,和艾莉莎惬意地躺在躺椅上享受着日光浴,小圆桌上摆着用井水冰过的寒瓜。 杨无衣只穿了一条丝绸短裤,健美的身材吸引了无数草原女子炽热的目光,赵国的女子则是略微羞涩地挡着眼睛,但很明显大开的指缝挡不住什么;艾莉莎也是只穿了短裤和一个小背心,浑圆修长的双腿让连军纪严明的镇北军士卒都时不时摔倒,更别提那些草原和赵国的男子。 “你们西岧山洲女子都这么开放吗?”杨无衣看看艾莉莎白玉一般地长腿咽了咽口水,将靠近艾莉莎一侧的腿支起。 “我看你们这地方的女子才奇怪,准你们男人光膀子,女子穿清凉一点就不行?”艾莉莎拿起一片寒瓜用她那诱人的红唇咬了一口,咀嚼后吐出嘴中的瓜籽。 “我认同你的看法,北府牙洲的封建礼教不可取啊。”杨无衣想想前世夏季遍地的大长腿和事业线,严重同意艾莉莎的看法。 “不说这个了,你对接下来的行程有没有准备?” “没什么要准备的,顶多也就碰到这种程度的刁难,赵国境内只有出动军队能对咱们造成威胁,派人暗地里小打小闹我们是不怕的。至于军队嘛……我想赵国皇帝还没有这个胆子。” “现在呢?就在这儿等着吗?万一不是像你说的那样会有人来放我们进关呢??” “不会有万一的……”远处嘈杂声传来,杨无衣瞟了一眼,“喏,你看,我就说肯定会有人来放我们进关的。” 两个赵国军人在林宠的带领下来到杨无衣这边,其中一个正是那天城墙上的将军,杨无衣虽然很讨厌这个人,但为了对另一人表示尊重还是站了起来,艾莉莎则直接离开回到了帐篷里。 “庞将军,这位就是我们这一行人的最高长官,鹰扬校尉杨无衣。”林宠向领头的庞将军介绍着杨无衣,接着转向杨无衣,“校尉,这位就是雁门关一线的守将庞援庞将军。” “实在是抱歉,我的副将不顾朝廷之令给你们造成了麻烦,我带他来向你们道歉了。”庞援一脸诚恳的歉意,抱拳道歉后命令李副将跪下,抽出李副将背上的马鞭递给杨无衣说,“抽吧,抽到你们能消气为止。” 杨无衣感到有些奇怪,他听说过庞援的名头,这是一个傲气很重的将领,怎么会如此放低姿态来道歉?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赵国人都这样谦逊懂礼而不是和那个副将一样该多好。 但对方这样充满诚意的道歉,他也不好再借故发飙,将手中马鞭推还给庞援说:“用不着用不着,搞得我好像欺负你们一样。” “万万不可,军人犯了错误怎能如此轻易饶过?以后说不定他还会再犯这种错误,必须让他牢牢记住违反军令的下场,你不来那就我来。” 庞援说罢,高高举起手中荆条就要冲着李副将赤裸的后背抽下,看着态势,一鞭子至少要抽出个重伤。 杨无衣连忙抓住庞援的手拦下这一鞭,他拿下庞援手中马鞭暗暗抹汗心想不愧是赵国三大天,这随手一鞭差点把自己摔飞出去,至少有四品的实力,要不是对方及时收力,自己非得摔个七荤八素不成,由此也能看出对方是真的下狠手要惩戒部下。 “我来,我来……”杨无衣抓着马鞭狠狠一鞭抽下,皮肉交响的声音响起,副将的背上也很快浮起一道道血印。 但是,实际上杨无衣出手很有分寸,这几鞭子只是听上去响亮,实际上这副将顶多只是受一点皮肉伤,抹点金疮药两天就好的事。 杨无衣停手看着庞援,庞援看着副将背上的伤痕满意地点点头说:“杨校尉,我在城里摆下一桌谢罪宴,还请杨校尉赏脸来府入席。” “不了不了,军令难违,我们还有要紧军务处理,庞将军尽快放我们入关就是。” “那好吧,你们现在就可以入关,我保证你们绝不会再在关内受到刁难。” 庞援和杨无衣交代完过关事项后便拱手告辞,杨无衣看着庞援的背影不禁感叹赵国人的老实。 杨无衣回到营内下令收拾军营出发,他回帐篷内穿戴整齐后去隔壁通知艾莉莎准备出发。 艾莉莎听到这话缩回帐内,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艾莉莎的问询:“那个将军居然没有刁难你?我可是听说你们两国的边境颇为紧张的。” “边境紧张归紧张,但这庞将军真是个明事理的人,道歉真的是诚意十足……” 杨无衣一行很快收拾好东西,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雁门关南门向西行去。 雁门关南门城墙上,庞援和李副将看着镇北军一行远去扬起的灰尘,直到他们消失在二人视线外。 庞援招手叫来身后的另一个副将问:“杀虎口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禀报将军,都安排上了。” “李特使,那我们也出发吧。” “走!成败在此一举!” 第51章 杀虎口 汪涵摸摸一旁备用马上的铁甲,一直不知为何不安的心略微平静了些。 刚刚一帮山匪打扮的人在路边的山头露了面,但还没等他们上前迎击,那些山匪就仓皇而逃。 他自从过了雁门关后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说不清到底因为什么,按理来说一些绿林山匪不足为虑,但是见了那帮山匪后不右眼皮在跳,头皮都有些阵阵发麻,脊骨上的汗毛根根竖起,一股又一股的冷汗冰凉地顺着脊背留下。 汪涵很久之前就再没有这种发毛的感觉,上一次心中慌成这样还是他刚入镇北军时,随着将军出征抵抗草原蛮族的入侵,茫茫多的铁骑从天边压过来,几乎要将天际线都填满。 那时他也是如此,浑身发毛,双腿软的一直在打颤,他不明白为什么将军要带他们这一帮新兵来,虽然他们已经入之前也都见过血,但军阵的冲杀还是第一次见识,黑压压的铁浮屠像是要直接将他们碾成肉泥。 这是将军拍拍他的肩膀,高声喊着之前训练时就已经听了无数次的口号,他发软的双腿顿时注入了力量,浑身上下也充斥着不知何处溢出的力气,身体上上下下的血都在燃烧,所有的新兵都和他一起响应着将军的口号。 “风!风!风!” 虽然将军充满感染力的呐喊让新兵鼓起勇气迎击铁浮屠,并且最终将铁浮屠击溃,但他们新兵死伤惨重,几乎是十不留一的下场。如果不是给他们压阵的老兵及时压上替换他们,剩下的新兵也要全部死光。 如今时隔多年再次有这种感觉,但这一次他身后没有可靠的老兵,现在他就是老兵,他就是这一群人中最能打的那一个,不免让他有些焦虑。 于是,他去找杨无衣和林宠商量了一下。 杨无衣和林宠听到汪涵居然如此的预感,二人的脸色也凝重起来,这一千来人中军中资历最老的就是汪涵了,林宠还是街头小混混、杨无衣还吃奶的时候汪涵就已经跟着杨勇四处征战,论起对危险的第六感他们是远远比不上汪涵的。 更何况汪涵还是三人中唯一的三品,武人对危险的感知境界越高越敏感,既然汪涵都如此说,杨无衣立刻下令全军停步,从艾莉莎的马车上搬下小圆桌摆出赵国地图,三人围着地图仔细琢磨着。 艾莉莎钻出车厢绕着三人看了一圈,发现听不明白三人的争论,再次缩回车厢。 虽然她是在场地位最高的人,但她很有自知之明,她的长处在于政事和商事,对于不懂的事从不瞎掺和,因此她才能以区区北方公国的力量参与到卡纳达王国继承权的争夺中。 “你们怎么看?”杨无衣指着地图上一处地形询问着汪涵林宠二人。 “险,太险了。”林宠摇着头说。 “的确,之前大意了,没有注意路线沿途的地形。”汪涵满头冷汗地说。 杨无衣指的那处地形正是前往左海城的必经之地杀虎口,这杀虎口是一个葫芦肚一样的峡谷,将整条山脉断成两截,出入口十分狭窄,有心人只需要咬咬牙从炼气士手中买几张起爆符将出入口炸塌,那他们只能做瓮中的王八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杨无衣征询着二人的意见,对于军阵之间的事他还是不如两个老兵经验多。 汪涵单指敲敲杀虎口所在位置:“杀虎口最快到左海城的路,不走杀虎口就必须绕路,绕到这儿!” 他顺着杀虎口的位置沿着山脉往下一划,杨无衣看到倒吸一口凉气:“嚯,这可真是不远,都快绕出赵国的南面边境线,这得在路上过年了……” “所以,杀虎口不能走,绕路也行不通,那就只能强行翻过这条山脉,也许山上会有一些猎人走的小路也说不定,只是……”汪涵停止说话,望着马车默默不语。 “我行的,我行的。”一直趴在车厢内偷听的艾莉莎钻出半个身子,高举着手嚷嚷,生怕他们将她视为拖累。 “哦?这可不是说笑,马车必须扔下,单凭脚力翻阅这样一座高山一些普通士兵都有些吃力,你一个女子……”杨无衣皱皱眉毛说,实在不行他准备绕路就绕路,不就是时间多花点吗? “我一个女子怎么了?你这还是你们洲的大男子思想!”艾莉莎一个灵活地空翻落在杨无衣面前,一把夺过杨无衣腰间的横刀,虎虎生风的挥舞给他们三人看。 杨无衣三人顿时都傻眼了,杨无衣的横刀可是重达七百余斤,刚入品的武者都抓不稳,更别说如此轻松地甩出一套刀法来。 “哼!”艾莉莎将横刀扔出插在杨无衣身前,挑起下巴看着三人,“怎么样?” “这……这可真是看不出来……没听你说过啊……”杨无衣惊叹地说,顺带把身边二人几乎要掉在地上的下巴推回去。 “人人都要有点保命的手段嘛。”艾莉莎狡黠地一下,“我是不太清楚你们北府牙洲的武者境界怎么划分,不过我可是十五岁就通过岧山上野蛮人的圣堂考核,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光明圣堂武士……虽然只是下级的……”艾莉莎说到这吐了吐粉红的小舌头。 “那就没问题了,能甩动我这刀的至少有二品。”杨无衣和汪涵林宠二人对对眼神,将地上的横刀收起,“弃车,上山!” 一行人麻利地将马车卸下扔在路边,艾莉莎骑着原本套在车上的马汇入黑色的洪流,向着杀虎口南边的山脉行去。 ****** “报!” 斥候骑马飞速接近,和庞援并马行进着。 “说。”庞援胯下的马匹丝毫没有减速。 “镇北军一行并没有朝杀虎口去,他们向南边的怀远村去了。” “停!”庞援一拽缰绳将马停下,身后的骑队也齐齐停下。 “怎么了?”李副将从后方上来,问询着庞援。 “不知道哪里走漏了风声,他们没有走杀虎口。”庞援接过亲卫送上的地图,展开边看边回答李副将。 “什么?他们怎么知道的?一定有细作!”李副将一惊,在他看来这个埋伏应该是算无遗策,不可能被看穿的,只有身边的人出卖才可能被杨无衣他们躲过。 “此刻顾不上那些了,他们现在……”庞援看着地图上怀远村的所在位置,“他们现在是要直接翻过太行山!” “快快快!通知杀虎口的队伍,计划有变,一定要赶在天黑之前前往猫儿岭重新布伏!” 庞援身后的骑队窜出一队十人的骑士,一人双马飞速向着西边的杀虎口而去,本队则跟着庞援拨转马头向西南行去。 第52章 坚持不懈! 汪涵递给老猎户一锭银子,在老猎户的千恩万谢中离开了小院。 他们一行人离开通往杀虎口的驿道,顺着地图上的小径向西南一路赶来,在大山脚下找到了这个名叫怀远的小村落。 汪涵根据自己的判断找到这个老猎户询问山中道路,果然老猎户不愧是老猎户,他告诉汪涵在太行山中有一处叫猫儿岭的地方,有一条荒废的驿道,因为有妖兽出没,官军又不愿费力不讨好地来定期清剿,已经很长时间无人问津。 虽然听老猎户形容那猫儿岭的驿道两侧是树木茂密适合藏匿的环境,但相比杀虎口那种一旦封死就无路可逃,只能任凭两侧敌人居高临下倾泻箭雨的地形而言,猫儿岭已经可以凭借实力杀出一条路来,不至于憋屈地碰都碰不到山匪而全军覆没。 汪涵回到村外的骑队中,各个士卒也已经补充清水干粮完毕纷纷归队,杨无衣将一个水袋抛给汪涵问道:“怎么样?有路能走吗?” “有路倒是有路,只要沿着猎户的路一直往山中走,就能找到一条通往太行山西侧的荒废驿道,只是你看这地形……”汪涵蹲下用手指在地上几下画出猫儿岭驿道的周边环境。 “还是一个容易受伏的地形啊……”杨无衣也蹲在一旁,看着地上的图案直咧嘴,接着抬头看了一眼从山脚延伸到山顶的那条蜿蜒小路,“而且这路马真的走不了,我原本还抱着万一马勉强能走的希望。” “没关系,老汪他们本来就是步兵无马,我们这些飞骑没马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人人入品这个事实不会变,一些山匪而已,看我林家枪杀他个七进七出。”林宠也凑过来蹲下。 “也对,一些山匪而已,紧张什么?我们还不是一刀斩到他桃花开?”汪涵听到林宠的豪言壮语,心中莫名的不安也减轻了些。 “那好,汪千户,让你手下披甲,入山!”杨无衣站起,将嘴中的狗尾巴草狠狠扔在地上发话道。 陌刀卫全体将重甲从马背卸下,互相帮忙穿上;另外五百飞骑则是将挂在马上的连弩拿下,反复检查机簧后挂在腰间。 杨无衣扔给艾莉莎一把佩刀,但又被艾莉莎扔了回来,他向艾莉莎摊摊手表示疑惑,然后他就看到艾莉莎从最不可能的地方掏出了两把短剑朝他晃晃,然后又塞回到双峰之间。 “还……还有这种操作?”杨无衣看着短剑在两座大山之间进进出出的动作,窘迫地蹲了下来。 “就是有这种操作。”艾莉莎一边重新系上胸口的扣子,一边得意洋洋地说。 镇北军众将士很快都准备完毕,将战马全部托付给怀远村的村民后,走上了入山的道路。 ****** “快!快!快!”猫儿岭北边的不知何处,数量高达万人的骑队沿着一条勉强能骑马通过的道路向着猫儿岭方向飞速前进。 不断有受伤的马匹从队伍中被推出扔到路旁,失去坐骑的士卒从骑队中出列,在道路两旁等待大队通过后,自觉结成小队沿着骑队留下的记号向前追赶。 终于,原本在杀虎口的众人成功赶在天黑之前来到了猫儿岭,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驿道两旁茂密的丛林中。 与此同时,杨无衣一行终于走出了猎户的小路,爬上第一座山头的顶端。 令他们感到惊奇的是,山顶居然有一处湖泊,绕着湖泊到达山顶的另一端,一条破旧但依然能看出是人工修缮而成的道路出现在脚下,直直地通往群山之间。 他将右手大拇指伸出,直直地将右臂抬起水平于地面,先闭上了左眼,用右眼盯了半天,然后又换了一只眼观测。 杨无衣放下右手,回到湖边准备扎营的众人中,找到汪涵林宠二人说:“明天一天应该能到达村民说的猫儿岭所在,就是不知道消失在猫儿岭中的驿道后半段是否完整。” “既然前半段看上去还算完整,后半段也应该差不到哪里去。”林宠这样说道,汪涵也在一旁附和着同意林宠的看法。 “管它呢,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杨无衣说到一半连忙改口,“就算是没路,那我们走出一条路来不就成了,想必五洲境内也出不了什么厉害的妖兽。” “就算是有那等练成实丹,灵智已开的妖兽看到我们这一伙人也肯定不会主动招惹,只要它不想惹来大军的清剿,就一定会乖乖藏起等到我们通过再出来。”汪涵根据多年的经验如此说着,的确,除了北荒山以北的“那些妖兽”,正常的妖兽并不会招惹过路的军队。 “那就这样吧,在这山头休息一晚,明天出发前往猫儿岭。” 杨无衣和二人下了决定后,汪涵林宠二人前去安排守夜替换以及各种工作,杨无衣则晃晃悠悠地来到艾莉莎帐篷前,轻咳一声:“咳,我要出去打点野味,你来吗?” “吼啊吼啊。”艾莉莎钻出帐篷,掏出她的短剑,两眼放光地看着杨无衣。 杨无衣领着艾莉莎和汪涵林宠打了声招呼,离开营地往这座山头西侧走去,提高伙食水平的同时探查一下明天的路况。 二人没走出多远,刚刚踏上那条荒废的驿道,一道白影就从他俩面前闪过。 兔子!杨无衣眼前一亮,捡起一块小石子瞄准那道白影说:“艾莉莎,今晚请你吃一道冷吃兔,保证你连舌头都吞下去。” “让我来!”艾莉莎玩性大发,捡起一块石子抢先杨无衣砸出去,砰的一声,那只大肥兔子蹬了两下短腿应声昏倒在地。 “ohhhhhh,kobe bryant!”杨无衣在一旁怪里怪气地高声叫着。 “什么意思?你这人怎么经常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艾莉莎抬腿往兔子昏倒的那一块走去,边走边问杨无衣。 “这句话是夸你射的准的意思。”杨无衣向艾莉莎解释着。 “哦,这样啊……啊!”艾莉莎正准备蹲下捡起昏迷的兔子,那明明昏倒在地的兔子一下翻身起来,哧溜一下窜出老远。 “哈哈哈,这地方兔子都成精了,蹲下,看我的!” 艾莉莎听话的乖乖蹲下,杨无衣将手中的石子用力扔出,石子飞过艾莉莎头顶发出嗖嗖的破风声,艾莉莎心想这一枚石子怕不是要把那只兔子打个对穿。 “咚!”一声沉闷的不像是击中兔子的声音响起,艾莉莎抬头只看到一只背部长满青苔,头顶长着香菇状物体的猪挡住了那枚石子倒在地上。 “坚……坚持不懈?” 杨无衣张大嘴巴,一脸惊讶地喃喃说道。 第53章 马身人面神 这是怎么回事?杨无衣有些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钻出一只香菇猪替那只肥兔子挡刀,这算什么?小动物之间的友谊吗? 不过这样也好,早就想尝尝香菇猪这种赵国特产了,据说这种猪的肉质肥美,还带着菌类特有的鲜味,拿来涮锅子真是再好不过。 “这怎么回事,冷吃兔怎么办?”艾莉莎用询问地眼神看着杨无衣。 杨无衣摊开双手耸耸肩,他解释不了这件事,但他有办法安抚艾莉莎的情绪:“不打紧的,这种香菇猪我都没吃过的,听说味道很好,回去请你吃涮肉片。” 他走到香菇猪的尸体前蹲下查看,一摸猪头被砸中部位,软趴趴的头骨被打碎,这个香菇猪可是明显不可能诈死骗他了。 杨无衣抓住香菇猪的前后蹄往背上一甩,站起就要叫上艾莉莎回营,但他原本因为获得难得食材而洋溢着笑容的脸庞突然凝固,他看到了镇北军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兽潮! 无边无际的普通野兽在妖兽的驱赶下朝着他的方向压过来,叼着自己尾巴的诸犍,刺猬一样的孟槐,明明是条大白狗却叫做天马的天马这些妖兽混杂在野兽之中冲过来。 杨无衣算是明白了,他背上的香菇猪不是蠢笨,更不是为了友谊而替白兔挡刀,而是它跑得太快脱离了兽潮,又刚巧撞上自己扔出的那枚石子。 “快跑!”杨无衣扛起艾莉莎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别看他左肩一只猪,右肩也是一头小猪猪,斯必得还真不慢,眨眼间就把兽潮甩在身后,那些高阶妖兽肯定是能追上杨无衣,但它们不知为何待在了兽群中,保持着一致的速度前进着。 杨无衣朝着山上的军营快速逃离,只要回到军营,以陌刀卫为箭头应该能将这波兽潮吓退,这么一大波兽潮的指挥必定是一个开了灵智的妖兽,为了以后着想它应该不会冒着之后被大军清剿的风险强冲军营。 强行抵挡兽潮是不可能的,这波兽潮的规模至少要有五千镇北军才能勉强抵挡下来,还要有死伤过半的准备,只能赌一赌藏在兽潮中的指挥者是否会绕开军营。 “站住,人类!”一个充满磁性的成熟女性的声音在杨无衣背后响起。 杨无衣听到这个声音心中掀起阵阵波澜,这何止是开了灵智的实丹下境妖兽,能开口人言的妖兽已经和赵长空是一个级别的了,赵长空可是十二层快要飞升的炼气士啊!这种级别的妖兽哪还会在乎他们这一个越过五品门槛的一千来人,打个响指的功夫就能把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 杨无衣双腿摆动的更加频繁,他不是怕死,遇到这种实丹上境的妖兽,死是肯定死定了,他必须尽量将这个消息传到山顶的军营,万一……万一能有人幸存下来呢? “我让你站住!”随着一声怒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杨无衣四周的空气凝滞,像是一根根无形的绳子紧紧缚住了他,再也迈不开腿逃跑,而他肩膀上的艾莉莎更是已经被收缩的无形绳索勒昏过去。 他缓缓转过身望向压过来的兽潮,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良久,他睁开眼睛,兽潮并没有从他和艾莉莎身上踩过,而是停在他身前十尺开外,腥臊的气味钻入他的鼻孔,熏得他几乎要晕过去。 兽潮缓缓分开一条路,一个奇怪的、就算赵长空也没有和他说过的妖兽走出兽群,来到他面前。 它或者是她?长着马一样的下半身,但上半身确是人类女子的形象,古铜色的皮肤闪烁着光泽,垂下的长发正好挡住胸前呼之欲出的一对玉兔,脸上则是系着一条丝带挡住了眼睛,但就算只看眼睛往下的面容,也绝对能秒杀杨无衣见过的大部分人类女性。 她抬起手中那一根像是桃花枝一样的木杖,调转锋利的一头,拿点缀着几朵桃花的另一头轻轻点了一下杨无衣左肩上的香菇猪。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凉透的香菇猪睁开双眼,充满生机的从杨无衣手中挣脱,跳到马身人面的脚下亲昵地拱拱马蹄,躲在了她的身后。 杨无衣的一对眼珠几乎要飞出来,这令死者苏生的神通就是赵长空也做不到,这马身人面的妖兽究竟是什么?是神吗?他经历过重生,很自然的将眼前这一切归结到神的身上。 马身人面的脸庞凑近杨无衣的脖颈,杨无衣闻到了她身上与兽潮腥臊气味截然不同的幽香,只是吸了一口气,浑身就像是洗了一个马杀鸡一样舒坦通透。 马身人面将脸埋在杨无衣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后退两步说:“人类,原本你杀掉我的子民是要受到惩罚,但你的气味让我感到亲切,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吧。” 马身人面将手中桃杖朝杨无衣挥了挥,他身上的束缚感消失,受到惊吓的杨无衣一屁股坐在地上,神?他这是见到了神吗? 扭转身体准备离开的马身人面神突然扭过头看着他,杨无衣一个激灵重新站起来,一动也不敢动。 “别紧张,我只是想说,前面不远有一伙人类埋伏在那,我便是不愿意被人类发现才带着子民迁移,如此才会碰到你,大概他们埋伏的就是你们吧。”马身人面神指指杨无衣身后的山头提醒他。 杨无衣心里更加惊讶,他之前还想趁着马身人面神没发现前提醒营中众人逃跑,没想到对方不知如何早就知道了山头上一干人等的存在。 他看着走入兽群的马身人面神的背影,不由发声问道:“你……你是神吗?” “神?我还不算,如果你愿意这么想的话,可以把我当做这太行山的山神……” “记住了,不要把我的存在告诉其他人类……” 马身人面神带着兽潮绕开杨无衣继续迁移,不一会儿,只留下了久久不能回神的杨无衣。 “唔……”杨无衣肩头上的艾莉莎幽幽醒转,“怎么回事?刚才那一群野兽呢?” “没事,你刚才做了个梦……”杨无衣终于回神,放下艾莉莎向山头走去,那马身人面神说前方有埋伏,他必须和汪涵林宠好好谋划谋划。 “唔……做了个梦吗?”艾莉莎扶着还有些头疼的脑袋,跟在杨无衣身后迷迷糊糊地自言自语。 第54章 埋伏 天色还黑蒙蒙的,山顶只有一阵阵滋儿哇滋儿哇的虫鸣声。 汪涵睁开眼坐起身子,拍拍一旁的林宠将他叫醒。 二人钻出帐篷,正好看到杨无衣也从对面的帐篷走出,三人对视了一眼点点头吹着口哨在营中散开,随着刻意压低的口哨声响起,密密麻麻的帐篷中着甲睡下的士卒纷纷走出帐篷,有序地拆掉帐篷收拾着军营。 杨无衣回到原地,他的帐篷已经被值夜的士卒收起,他走到旁边的一处帐篷将艾莉莎也也唤醒,二人合力迅速将她的帐篷收起。 这时,全部的镇北军士卒已经收拾完毕整队站在空地,汪涵站在众士卒前面下令:“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去湖边洗把脸醒醒神,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都做好心理准备!” 士卒们压抑着发出的声音,迅速在湖边抹了一把脸,以陌刀卫为箭头,没有马的飞骑为两翼,将艾莉莎护在中心,踏上了通往猫儿岭的道路。 现在是凌晨寅时,昨晚杨无衣碰到马身人面神回来后,便把前方确定有埋伏这件事告诉了汪涵林宠二人,三人商量过后,决定今天寅时出发,到达猫儿岭时刚好是卯时天蒙蒙亮的黎明时刻。 黎明前是人最困的时间段,他们要趁着这段时间通过猫儿岭,山匪的低素质注定了在这个时间段遭遇一定会手忙脚乱,杨无衣他们便可以趁乱将山匪剿灭。 草原上是马匪,赵国境内是山匪,杨无衣想不明白玛利亚的特使为什么会将如此重任交给一帮匪类,明明可以雇佣草原上内乱的各大部落正规军,但偏偏用了一帮没用的马匪,现在还不吸取教训,依然找来一帮山匪,真的是头铁。 本来即便是一帮山匪,人数够多的话,也可以借着环境埋伏打杨无衣他们一个出其不意,可谁让杨无衣走了狗屎运,正好碰上被山匪打扰的马身人面神,而那马身人面神又不知为何对杨无衣有好感,将前方的情况告诉了他。 这样还让一帮山匪拦截下来的话,杨无衣也不用等敌人来杀自己,他一定会找块豆腐自己撞死算求。 山匪拿来给自己练手都不够格,更何况这一千镇北军又不是吃干饭的,不过也是聊胜于无,热热手也好。想到这里,杨无衣直兴奋地搓手手。 ****** 天边渐渐出现了一丝光亮,卯时到了。 杨无衣一行人也已经来到之前在山头上看到的道路尽头,只要穿过前方的密林就能到达猫儿岭。 领头的汪涵一抬手,所有人停下来,背着帐篷这些辎重的飞骑将辎重丢在路旁,陌刀卫将面甲拿出戴上,飞骑也将腰间的连弩上弦。 杨无衣拍拍身前的一名陌刀卫,陌刀卫转过头用问询的眼神看着杨无衣,杨无衣一指陌刀卫身上的重甲,再一指自己,示意他脱下给自己。 陌刀卫摘下面甲,幽怨的看着杨无衣。 杨无衣一看,哇靠,好巧啊,这个陌刀卫正是上一次打马匪时被自己扒了重甲的那个。 他拍拍那个陌刀卫的肩膀,比出个大拇指,用露出一排大白牙的笑容看着陌刀卫。 最终,那个陌刀卫还是拗不过杨无衣,用身上的重甲和杨无衣身上的轻甲做了交换。 汪涵感到肩膀被人一拍,扭头看到杨无衣用露出大白牙白痴一般的笑容看着他,他只好往一旁挪开,给杨无衣让出一个第一排的位置。 “你又抢了那小子的重甲?”汪涵面甲下的脸无奈地笑着。 “什么叫抢?”杨无衣压低声音回应着汪涵,“我是拿我的轻甲和他换的,两次都是他,这就叫缘分啊!” 汪涵不再废话,和杨无衣带头迈入了眼前的密林,身后的陌刀卫随之跟上,两侧的飞骑将背负的圆盾换到了左手,小心翼翼地防备着两侧密林中随时可能出现的箭雨。 脚底厚厚的落叶沙沙作响,狰狞鬼面后杨无衣鹰隼一般的眼神扫视着前方,随时准备让冲出的山匪尝尝陌刀的滋味。 但是,道路两侧没有任何羽箭射出,杨无衣前方也没有挥舞着各式兵器的山匪跳出,有的只有脚底腐叶的沙沙作响声与风吹过树林的声音。 眼看最前面的杨无衣那一排就要走出密林,密林出口终于有了些动静,唏律律的马嘶和嘚嘚嘚的马蹄声响起,狭小的出口外涌出茫茫多的山匪。 “虽然不知道你们怎么把马匹弄进来的,但你们居然敢正面冲击我们镇北军?雇你们的老板没说我们最不怕的就是骑兵吗?”杨无衣手持陌刀,语气中充满嘲讽的说,“是谁给你们的勇气?梁静茹吗?” 山匪中没有一个人回答杨无衣的问题,随着一声不知何处的号角声,山匪们驱动胯下马匹山一样地压向杨无衣所在的第一排。 “风!风!风!” 杨无衣高呼三声,众士卒也齐齐应声向前踏出三步,等待着山匪自己撞上来,倒在他们脚下。 “嗖嗖嗖。”两翼的飞骑首先将连弩中的弩钉倾泻而出,冲在前方的山匪纷纷中钉倒地,将手中连弩的弩匣射空后,飞骑回到陌刀阵两侧,准备着收拾陌刀阵杀散的山匪。 山匪们看到前方的伙伴纷纷倒地,但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眼眨都不眨的继续冲向陌刀阵。 杨无衣看到这一切,心中有些惊讶,玛利亚的特使这次总算是找到点像样的人了,不像上次的马匪直接就被吓破胆子跑掉…… “进!”整个陌刀阵向前踏出一步,正好迎上山匪的第一波攻势,第一波山匪毫无悬念的变成地上的残肢碎肉。 杨无衣松了松握紧陌刀的双手,回想了一下刚才兵刃相击的场景,他的陌刀劈向山匪之时,对方居然没有回刀防御,而是继续朝杨无衣砍出那一刀,虽然那一刀只能在杨无衣身上重甲留下一条白线,但就这一刀视死如归的气势,已经不是普通的山匪能做到的。 身后的陌刀卫越过杨无衣所在的第一排,迎上山匪的下一波攻势,这波山匪依然不出所料地被斩杀。 杨无衣停止胡思乱想,调整着身体的状态准备再次出列斩杀山匪,但就在这时,现在处于第一排的陌刀卫中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第55章 破局?(求收藏推荐) “啊!” 杨无衣顺着叫声看过去,只看到发出惨叫的那名陌刀卫手中陌刀连带手臂都被一个黑袍山匪劈断,黑袍山匪接着一刀斩下受伤的陌刀卫的头颅,鲜血如喷泉一般涌上半空。 那个黑袍山匪躲开旁边陌刀卫的劈砍,向后一个空翻,几个纵跃消失在了众山匪中。 “汪涵,不对啊。”杨无衣冲着一旁的汪涵大喊,“这哪是普通的山匪,能如此利落的破甲斩杀陌刀卫的至少和你一个境界,这次怕是难弄了。” “再看看,下一次轮到咱俩就不要退下来了,看能不能把那人逼出来,合力尽快斩杀他。”汪涵那透过面甲露出的眼神像是择人欲噬的野兽,这些陌刀卫都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小弟兄,现在眼睁睁地看着弟兄死在眼前,怎能让他不气愤? 陌刀阵一排接一排的轮流替换,之前斩杀陌刀卫的黑袍山匪没有再次出现,倒在陌刀卫脚下的山匪大致已经有四五百人,照这样下去这一战陌刀卫是稳稳拿下了。 汪涵迈步上前,终于轮到他们这一排出阵,此次他和杨无衣决定不再退后,将那黑袍山匪引出来后斩杀,早早除掉那个祸患。 “进!”汪涵和杨无衣并肩迈过前面的一排陌刀卫出阵,整整一排陌刀卫齐齐出刀斩向山匪,刀光照亮了还有些昏暗的林间驿道。 “铛!”金铁交鸣的响声几乎压下了其他士卒的喊杀声,汪涵一惊,眼前这蒙面山匪并没有如他所料一样被他连刀带人斩成两半,他马上意识到这人应该便是刚才那个黑袍山匪。 “就是这个!我缠住他,小侯爷你快点解决!”汪涵在刀刃相击的那一刻便察觉到这山匪不是之前一阵风那种辣鸡三品,而是习得合适功法的三品,他短时间内解决不掉,只能寄希望于杨无衣那边。 汪涵原本想的是杨无衣那边将杂兵一刀砍翻,然后两人合力迅速斩杀这三品山匪,但他这往杨无衣那边看了一眼便大惊失色。 杨无衣的确轻描淡写的将马上的杂兵斩杀,正准备朝被汪涵缠住的山匪斩出致命一刀,但在杨无衣的视线死角,汪涵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的马腹下钻出一个黑袍山匪。 汪涵一看,马上明白自己缠住的并不是那个斩杀陌刀卫的山匪,对方并不是换装后重新蛰伏,而是对方至少有两个三品以上的高手! “小心!”汪涵心急如焚,眼看黑袍山匪一刀就要刺入转身朝自己这边来的杨无衣肋下,他想要替杨无衣拦下那一刀都做不到,不是他缠住了蒙面山匪,而是蒙面山匪缠住了他。 杨无衣手中陌刀正要挥向蒙面山匪,但他看到汪涵从面甲中透出惊恐的眼神望着自己背后,而他浑身的血气也突然一滞,他便知道背后有三品的高手要偷袭他。 “小心!”这时,汪涵喊出的提醒才传到杨无衣耳中,可想而知这一切来得有多迅猛。 “呔!”杨无衣强行扭转身体,以手中陌刀强行将黑袍山匪阴险的一刀挡下。 黑袍山匪嘴角微微上扬,杨无衣的反应正中他的猜测,手中环首刀一挑就要把杨无衣手中的陌刀挑飞。 但是,杨无衣手中陌刀牢牢攥紧,并没有如他所料被挑飞,黑袍山匪一惊:“不可能,情报上明明说你还是二品,怎么会有如此力气?” “哼!”杨无衣嗤笑一声,手中陌刀全力往下一砸,“撒手!” 黑袍山匪只感觉手中的环首刀刀柄震得虎口发麻,险些脱手而去,他连忙急速后退几步让开当头袭来的锋芒,不敢再小看杨无衣。 杨无衣看到黑袍山匪退开,手中陌刀平端,像是投标枪一样将陌刀掷向黑袍山匪后,拔出腰间横刀紧跟在陌刀后面冲上去。 黑袍山匪见到杨无衣如此举动,心中一喜,在他看来杨无衣并没有晋入三品,没有三品特有的威压就是实证,之前只是凭借陌刀的重量才能抵挡一二,现在杨无衣连陌刀都丢弃,光凭借一把小小的横刀是肯定敌不过自己了。 黑袍山匪拨落空中的陌刀,双手架起环首刀准备抵挡杨无衣的这一刀,然后就是他反攻的时间。 “碎星一刀斩!”杨无衣手中的横刀高举过顶,黑袍山匪看不到的铁甲之下,杨无衣浑身的肌肉都在蠕动着,榨干每一寸筋骨的力量集中到双臂中。 杨无衣这一刀必须将对方斩杀,不然的话持久对战对己方不利,他现在占上风只是因为对方一开始轻敌所致,等到对方反应过来,耗下去自己必输,然后对方两个三品夹击汪涵,这一千人将会一个也逃不掉。 “这一刀必须要成功!”他心中呐喊着,血气幻化的火焰在他的脐下绽放,小腹中一股热流沿着脊柱一直涌到咽喉处迫而不发,环绕着杨无衣的口唇呼之欲出。 “伏斯……洛达!”杨无衣下意识的低吼出他最熟悉的吼声,一股气从他口中喷向黑袍山匪,途中的空气都荡漾起丝丝波纹。 黑袍山匪只觉瞬间晕眩,但很快他意识到杨无衣居然在这个关头突破了二品,晋升到三品境界,他血气强运解除晕眩,但杨无衣的横刀已经劈下,黑袍山匪咬咬牙迎了上去,对方只不过刚刚晋升三品,他不认为自己连一刀都接不下来。 环首刀与横刀相撞的一瞬间,黑袍山匪便知道自己错了,错在一开始不该轻敌,错在没想到对方会临阵突破,错在没料到对方的横刀会如此之重。 “铛!”杨无衣手中横刀砸下,瞬间黑袍山匪头颅嵌入了一把宽达两寸的环首刀,死的不能再死。 破局了!杨无衣心中轻松不少,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战阵上突破,现在只需要帮汪涵收拾掉另一个三品,一切就将尘埃落定。 他将横刀归鞘,右脚挑起地上的陌刀,三两步来到蒙面男子身后,趁着对方被汪涵吸引注意力之时,背后一刀将蒙面山匪斩成两半。 说来感觉过程很长,但实际上这个逆转的过程也就过了几屈指的时间,还没等杨无衣和汪涵松一口气,他们所在的陌刀阵第一排便被冲开了一个缺口。 杨无衣一惊,望向陷入混战的缺口处,那一片的五六名陌刀卫在他和汪涵斩杀黑袍、蒙面二人时瞬间被杀,现在那一块的陌刀卫只是凭借人数勉强挡住对方的攻击箭头。 “这……这不可能!”杨无衣如中一道惊雷,“区区山匪怎么可能有五名以上的三品高手!” “汪涵!后队变前队,你快保护艾莉莎撤入密林原路返回,我带陌刀卫掩护!” 汪涵想要留下一块垫后,但杨无衣坚定的眼神让他咽回嘴边的话,只得扭头去带领后队。 第56章 林间血战 汪涵刚刚离开,那五六个疑似有三品的山匪立刻朝杨无衣围过来,只要除掉杨无衣这个唯一的威胁,他们在身后骑队的掩护下,收拾其他镇北军手到擒来。 “小三才阵!”杨无衣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原本结成方阵抵御骑队冲击的陌刀卫三三结队,阻挡着附近的三品山匪。 单独的三品山匪在小三才阵下讨不到好,本来他们可以轻易斩杀的普通陌刀卫结阵后变成了刺猬一样,他们想要斩杀其中一人,那必定会被目标拼着受伤死死缠住,而另两名陌刀卫手中的陌刀时机刚好地落下。 三品山匪只能选择回刀格挡,一名普通士兵还不值得他们用命去换,三个小三才阵还可以按照特定的方位结成大三才阵,虽然斩杀三品是痴心妄想,但困住对方一段时间甚至损耗三品的血气还是可以做到的。 此时空下手来的杨无衣来回奔走于各个大三才阵之间,抽冷子递出一刀后便飞速撤出,惊得那些三品山匪出了一身冷汗。 至于陷入三才阵之间的其他山匪,如同误入机械的蚂蚁,落了一个被齿轮碾碎的结局。 现在这场间的情形便是杨无衣想要的,后面的马匪顾忌陷在阵中的三品,为了避免误伤而不敢像一开始那样大肆冲击镇北军,只能派出小股的人一队又一队冲进大三才阵中,迫使对方使出添油战术成功损耗对方有生力量。 杨无衣则游走于围困三品山匪的各个大三才阵之间,即使现在对方有了戒心,不能再趁着对方轻敌而轻松解决,但总归是能争取到时间供汪涵带领飞骑撤入后方的密林安排好一切,到时候在马匹冲不起来的密林中,可就轮到轻装的飞骑施展手段了。 杨无衣配合附近的三才阵刚刚清掉一队新入阵的山匪骑兵,正准备再去袭扰某个三品山匪,抬头扫了一眼那几个大三才阵,其中东边一个大三才阵一下便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个东边的大三才阵中的陌刀卫一板一眼地严格执行着阵法要求,被围困的山匪上也不是,走也不是。 山匪一对某个陌刀卫下手,那陌刀卫不闪不躲就是要硬接他的攻势,另外两个陌刀卫便会及时出刀逼他回防;如果他趁围着他的三人出刀力竭之时跃起跳出包围圈,圈外的还有六个陌刀卫虎视眈眈等着他,空中无处借力弄不好就要中上几刀。 终于,这个山匪再也没有耐心陪陌刀卫周旋,宁愿拼着受伤也要脱离三才阵这个樊笼,手中的环首刀挥出逼开围着他的三人,脚下发力一跃,腾腾腾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就要飞出大三才阵的包围。 外围的陌刀卫看到山匪跃出,这一侧的三个陌刀卫齐齐跃起,凌空斩向轻盈如同云雀的山匪,空中没有借力之地,怎么看这个山匪都要至少挨上一刀,还得被重新逼回阵内。 但是!只见空中的山匪将手中环首刀往当头来的一柄陌刀上一搭,瞬间高出三人一截。 那名陌刀卫被巨大的力量压落,在地上砸了一个人形的浅坑,他捂着后背站起,丝毫不 显惊慌,因为他的两名同伴手中的陌刀已经触碰到了对方。 在空中的两名陌刀卫也是面色一喜,这两刀下去何止是之前预期的伤到对方,搞不好把这山匪安排得交待在这儿也说不定,阵斩一名三品的敌人这军功可不是说的玩,就算他俩境界不够升不了军职,但财务奖励以及假期奖励也颇为可观。 可是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山匪并没有如他们所料那般被斩落在地。 只见空中的山匪身子一缩,像是一条被拉长的橡皮筋被松开一样,缩成了一个球状物,在空中打转着,陌刀卫的那两刀只是留下两道看似可怖的伤口,实际上只要及时点穴止血,影响不到对方接下来的战斗。 紧接着,这山匪从球状舒展开,像是一只云雀在空中展开翅膀一般,高度竟是比刚才还要高上几分。 空中的山匪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区区几个低品武人就想困住他?他这轻功身法可是比起一些稍弱的四品都不差分毫,依仗阵法让他吃瘪,等着他去帮其他同伴破阵,接下来有你们这些低品杂碎好看的。 然而,他头顶飞来一片怪鸟一般的阴影,遮蔽了原本一览无余的天空。 云雀又如何,即便能躲开人类的抓捕飞上高空,但在比他更高的地方还有鹰隼在等待着它。 山匪只来得及抬头看了一眼,他只看到在阳光照射下,一个鹰一般的黑影高高举起双翅落下,连疼痛都没有感到便失去意识。 杨无衣稳稳落地,解决了一名三品的敌人,只要这样保持下去,说不定用不着密林间的后招,他就能将对方的三品全部斩杀。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对方也是职业军人,为了达成目标不惜一切的职业军人。 一名被围困的三品强者在三才阵的间隙看到己方一名三品被斩杀,顿时心知不秒,逼开四周围攻他的陌刀卫,朝着因为顾忌误伤而止步不前的骑兵大队喊道:“不要管我们,冲锋!活活耗死他们!” 杨无衣一听此言,就算是他都心脏不安地跳动,陌刀卫的血气也不是无限的,总有被耗尽气力的时候,对方不像之前的马匪,丝毫没有退意,这样耗下去就算陌刀卫个个以一当十也耗不起。 更别说对方骑兵中肯定还有藏起来的高手,即便没有三品高手,一些一二品的小高手也足以砍瓜切菜般斩杀气力耗尽的陌刀卫。 成群的骑兵重新集结起来,开始慢慢加速,以海啸一般的势头压了过来。 杨无衣紧抓手中陌刀,汪涵他们的响箭还没有射出,他们只能继续在此拖延时间。 “弟兄们!成败在此一举!一定要撑到响箭射出啊!”杨无衣大步走出阵外,拄着陌刀等待着骑兵浪潮的到来。 围困三品的陌刀卫也一个个不要命一般,不再闪躲,重新化作方阵迎上前去,以几十人的死伤换来两名三品强者的成功击杀。 陌刀阵重新结起,三品的山匪也被陌刀卫疯狗一般的打法吓得逃出阵外,整个方阵静静等待着骑兵的到来。 也就一眨眼的时间,汹涌的骑兵浪潮撞上了血肉铸成的陌刀铁壁,血花绽放于两者相接的瞬间。 一开始只有山匪的血花绽放在空中,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力竭的陌刀卫也开始一个个倒在同袍的脚下。 陌刀铁壁即使如此依然没有退后,掩护飞骑同袍就是他们死也要完成的使命…… 时间慢慢流逝,五百陌刀卫只剩下不到一百人…… “咻……啪!” 终于,空中传来响箭的声音。 接下来,就是反击的时刻! 第57章 飞骑 “撤退,入林!”杨无衣果断放弃眼前的敌人,带着仅剩的不到一百的陌刀卫逼退艰难逼退一波攻势后,扭头钻入身后林木茂密的密林中。 “追!那么多兄弟不能白死!” 骑兵们全部下马,跟随着剩下的几个三品衔尾追入密林,如此大好形势让目标跑掉的话,他们真的是没脸回去见将军了,坏了将军的好事也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不如趁早自己抹脖子算求。 不料他们刚刚进入密林之中,没等追上狼狈逃跑的陌刀卫,不知何处射出的密集弩钉将他们逼出密林不敢冒进,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陌刀卫消失在林间。 “该死!”那个命令骑队冲锋的三品将手中兵器狠狠摔在地上,居然让目标就这样跑掉,不行,不能这样! “跟我上,那么多树挡着,怕什么?”领头的三品拾起兵器,借着树木的掩护重新走进密林,其他几个三品也随之进入密林,士卒们看长官如此拼命,他们也只得咬牙跟随。 那几个三品一马当先借着树木的掩护,左闪右躲的不断向密林深处前进,可前进没多久他们就发现,在从一株树后移动往另一株树后的过程中并没有弩钉射出。 其中一个三品从树后走出,站在空地中央警惕地呆了片刻,意识到了他们刚才一直在和空气斗智斗勇,马上下令士卒全速追击,这点时间在树林中目标也不可能跑太远,还是有很大的可能追上。 大量的士卒不再因为顾忌弩钉而躲躲闪闪,在一株株参天大树之间快速朝着陌刀卫消失的方向追去。 “啊!” 突然一名士卒发出一声痛呼,抱着右脚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脸色迅速变青死去。 仿佛传染一般,不断有士卒抱着脚倒地然后死去,一律都是脸色发青的死相。 几个三品军官立即下令手下停步,聚在死去的士卒身体前搜寻着什么。 很快,一名军官从尸体的脚底拔出一枚铁蒺藜,锋利的尖刺上吐着一层黑乎乎的胶状物,他拿给其他军官看了看说:“淬毒处理过的铁蒺藜,有这东西我们是追不上目标了。” 其他军官就算没听到这话,看到铁蒺藜,再看看脚下近乎没膝高的草丛,他们也很明白已经追不上目标。 “这该怎么和将军交待?” “弟兄们已经死伤不少,这样都没能抓到目标,回去等着吃鞭子吧……” “这么深的杂草,铁蒺藜不可能迅速排掉,接着追只能加大伤亡……” “看那边!” “只能这样回去了……什么?你说看哪边?” 一众军官顺着其中一人所指方向望去,只看到不少之前飞骑附在参天大树上,举着手中的弩弓瞄准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快躲倒树后!”普通士卒这一次极有先见之明的迅速躲到树后,大部分弩钉都打在树上,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 几个三品军官带着一些一二品的基层军官踩着树枝向飞骑杀去,没等他们靠近,飞骑甩出手中的一对抓钩一荡一荡的,像是人猿一般遁出他们的视线。 同镇北军其他兵种不同的地方是,飞骑舍弃了强大的攻击力,换来的是其他兵种所不具备的灵活性与装备的多样性,甚至一些飞骑去做斥候工作之时,会携带一些炼气士炼出的兵粮丸,吃一粒便可以一天不进食,这是跟随大营的其他兵种没有的待遇。 正因为这种极端的灵活性,飞骑十分适合游击战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十六字口诀被他们发挥的淋漓尽致,与草原蛮族那一战便是他们将蛮族军队搞的不堪其扰,才能一蹴而就。 现在的情况便是这样,赵军的军官们看到镇北军并没有逃跑,马上命令士卒一点点的扫除铁蒺藜进行追击,飞骑们则趁赵军士卒不便反击之时,来往于参天大树之间不断袭扰赵军。 一旦三品军官不堪其扰带领精锐杀来,飞骑则借助爪钩飞速退走,等待敌方退走,再次荡到赵军附近,抬起连弩一顿乱射。 赵军的军官不得不命令士卒就地伐木造出一面面几乎等人高的木盾,让人挡在队伍两侧,其他人埋头排查着脚下的草丛。 咚咚咚的弩钉射在木盾上的声音不绝于耳,即便有了木盾的保护,但飞骑们居高临下,还是有不少弩钉越过木盾射入人群之中。 赵军上下都当这些烦人的苍蝇不存在,一枚弩钉射在身上不一定会死,但一枚淬毒的铁蒺藜踩入脚心可就真是要命的东西。 看到这些山匪不理他们,飞骑也放弃了做无用功,改为将一根根点燃的木柴扔进埋头苦干的人群里。 这下赵军上上下下可就不能当不存在了,虽然夏季的草丛露水很足难以点燃,但一但点燃,除了一些入品的精锐,其他士卒都得变成一根根人形蜡烛。 赵军连忙放下排查铁蒺藜的活计,转头扑灭飞进来的木柴,扑灭火焰后再次转头弯腰排查铁蒺藜,可是一会儿又飞进来一根根着火的木柴,只得再次急匆匆的扭头扑灭火焰…… 就这样,赵军士卒被飞骑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且因为燃烧充满露水的杂草,呛人的烟雾弥漫整个赵军阵中,士卒咳嗽的声音接连不断响起。 在飞骑不断地骚扰中,赵军已经有一段路没有在草丛中发现铁蒺藜,军官们断定之后的路已经没有这些阴险的小东西,带着士卒们向陌刀卫消失的小山坡冲去。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那一百陌刀卫出现在坡头望着他们,飞骑也出现在他们的两侧。 不好!赵军领头的军官心里咯噔一跳,手底下的弟兄们已经被飞骑骚扰的精力丧失,眼下碰到养精蓄锐的陌刀卫岂不是…… 没等他下达什么命令,山坡上的陌刀卫借助坡势如猛虎下山一般扑向赵军,领头的正是提前离开体力充沛的汪涵。果然,赵军士卒即便出于军人的意志没有后退,但疲惫且失去马匹的他们摆出的阵势轻而易举的被陌刀卫冲垮,这正是飞骑战术中的敌疲我打! “撤撤撤。”赵军的领头军官看到士卒无力还击,一个个被敌人轻松斩杀,不得不下了撤退的命令。 第58章 真相浮出水面 这个变化让战场上的形势一下变得明朗起来。 汪涵带着陌刀卫追了上去,他们不能放过这帮可恶的的山匪,同吃同住多少年的兄弟,亲亲的兄弟死了那么多,绝不能让这帮家伙轻易逃走,一定要让他们付出百倍的伤痛。 “等等,等等!”一直在战场后方休息的杨无衣终于缓过来,匆忙拦在这帮被仇恨遮蔽了双眼的野兽面前,“穷寇莫追。” “小侯爷!校尉!”汪涵摘下面甲一把掼在地上,指着身后的陌刀卫们说,“你看看!你看看!我带出来的五百弟兄,现在连一百个都凑不够,我回去怎么和他们的家人交代!那些山匪必须全部留下给四百弟兄陪葬!” “闭嘴!”杨无衣抓住汪涵衣领,红通通的眼睛盯着他说,“你以为我就不伤心?你以为我就不生气?你看看弟兄们的情况,个个都带着伤啊,你再看看那些敌人还有多少?他们只是一时被打懵,接着打下去所有弟兄都回不去了!” “还有,你看看这个。”杨无衣扔给汪涵一把刀,背转身子不再看他。 汪涵接过杨无衣抛来的刀,这不是他们镇北军的制式横刀,而是环首刀的样式,在赵国境内会用这种刀的是些什么人,已经不言而喻。 “这……这莫非是?”汪涵有些不敢相信,但是事实摆在他眼前他不得不相信。 “没错,就是赵国军队的制式环首刀。”杨无衣转过身子看着汪涵,“你还觉得他们是山匪?你还觉得就凭这几百号子人能拿下那至少还有五千的赵军?” “我……我……唉……”汪涵弯腰捡起地上的面甲,他也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冲动,这些线索只要留心注意就能察觉到,但当时被怒火攻心的他差点就带着弟兄去送死,这让他心里愧疚不已。 这时,衔尾追击赵军的飞骑从树上荡了回来,他们也不敢紧追赵军,只是跟在后面远远地那连弩射了一痛,让对方以为己方还有气力追击而不敢回头。 林宠从一株树上跳下落在杨无衣身旁说:“都安排妥当了,我们飞骑已经把所有的铁蒺藜都撒出去了,他们就算反应过来也得被耽误好一阵。” “想明白了吗?”杨无衣问着汪涵,“想明白那就赶快撤吧。” 汪涵心中的怒火已经平息,他也想到了追下去的后果,带着一众兄弟做了简单的包扎后,重新担任队伍的箭头火速朝着来时的方向撤退。 杨无衣则没有继续待在队伍前方,走到处于队伍中心的艾莉莎身旁拍拍她的肩膀,两人对视一眼,艾莉莎已经明白杨无衣想说些什么,不假思索地冲杨无衣点点头。 杨无衣叹了一口气,艾莉莎本来是他们要保护的对象,没想到现在居然需要保护对象冒险来保护他们这群人,真的是丢人啊。 杨无衣发出了丢人的声音…… 艾莉莎看着杨无衣唉声叹气的样子,顿时就不高兴了,指着杨无衣的鼻尖说:“嘿嘿嘿,你是不是又大男子主义了?还说封建礼教不可取,还不是看不起我这个小女子?” “没有没有。”杨无衣连连摆手,“我只是怕你遇到危险……” “你看看,你看看。”艾莉莎指着前方的陌刀卫,“我可是一名堂堂的圣堂武士,比起你的大部分手下来并不差分毫,这些勇敢的boy为了保护我都能不顾生死,我又何必在意我自己的安危呢?” 杨无衣听艾莉莎这样说,心中的内疚感也减轻不少,他接下来准备带领队伍回到怀远村,马匹还在那边寄放着,众人有了马匹后尽快赶到雁门关,就算庞援被艾莉莎的对头收买,想必庞援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对他们出手,赵国东面的安西军可不是好惹的。 更何况,安西军的大都护封长青与他老爹杨勇可是生死兄弟,封二叔绝对不会对这件事袖手旁观,而且没看到袭击他们的赵军都打扮成山匪的模样吗?因为这些原因,杨无衣才敢笃定庞援不敢出手。 出关之后,虽然高原上环境恶劣,但也只能越过吐蕃高原,在北府牙洲的西海岸找寻船只前往左海城,这是唯一还算保险的路途。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们去往雁门关路上没有再次遇险的情况下,万一那个可能是科克的玛利亚特使还有后手,将他们拦在路上,杨无衣就只能祭出下下策。 那就是他对方的目标既然是艾莉莎,杨无衣就带着艾莉莎脱离队伍,为汪涵林宠他们吸引追击,让他们尽快脱险去安西都护府向封二叔报信。他和艾莉莎则借助山中的密林和崎岖的地形藏匿,只要拖到安西军收到消息,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为什么他有自信能和对方纠缠?对方虽然有疑似七层的炼气士和肯定在五品以上的庞援,但他手中还有赵长空给的玉牌,赵长空当时可是说生死之时捏碎,连七层以上炼气士都可以阻挡一段时间,给杨无衣争取到逃离的时间。 杨无衣相信,赵国还拿不出可以与赵长空抗衡的底牌,赵长空可是离飞升只差一步的大炼气士,这世间有多少年没有过飞升者了?也许有几个老妖怪不远舍弃人间繁华而压制境界逗留人间,但明面上的天下第一就是赵长空,惹得他不高兴了,挥挥手就能将赵国朝堂掀翻。 自己到时只要捏碎玉牌,然后趁赵长空也没和他说的神通阻挡到对方之时,带着艾莉莎迅速远遁,藏在太行山中半个时辰赵长空就能赶到,即使赵长空不可能因为这些事而问罪赵国朝廷,但他们的安危是没有问题了。 杨无衣几下爬上身边的一株大树向远处望着,他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也许对方没有后手也说不定,离密林边缘已经不远,很快就能穿出密林到达他们待过的那个山头,到时全军休息半个时辰,下山肯定比上山快,火速下山到怀远村取了马匹就能迅速离开赵国。 这时,队伍前方传来一声怒喝声,听声音是汪涵,但很快汪涵的一声惨叫传了过来。 杨无衣望向队伍前方,只看到一支人马拦在队伍前方,领头的则正是庞援! 第59章 我浮啊浮(求收藏推荐) 汪涵捂着捂着伤口连连后退,右手在左边肩膀附近点了几下,左臂断掉的伤口才渐缓出血。 刚才一伙人马突然拦在队伍前方,汪涵当即意识到不对,怒喝一声后带着手下冲上去想要杀开一条路,但对方人马闪出一人只一刀便斩断了他的左臂,要不是他闪躲及时,今天这一百多斤就扔在这里了。 汪涵拦住身后的陌刀卫,斩掉他左臂的正是庞援,以他们的实力就算上去也只能送死,自己本不可能在赵国三大天的手下活命,但偏偏自己居然躲过那一刀,就说明对方有谈话的意图,不一定非要死战不可。 汪涵感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扭头一看,杨无衣站在他身后示意交给他,汪涵便退到队伍后面包扎伤口去了。 “庞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如此行为不怕你赵国被我大魏问罪吗?”杨无衣站在庞援面前,表现出一副十分愤怒的样子,但其实他心中也是打着小鼓。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把你们留在太行山而已。”庞援不屑一顾说。 “那你又何必拦下我们,直接把我们全部斩杀在此地不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我是那样想的,但雇我来做这种事的老板非要和你见一面。” 庞援让开一条路,李副将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笑嘻嘻地说:“杨校尉,别来无恙啊。” “不是科克吗?你究竟是谁?”杨无衣看到李副将,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这李副将在幕后策划所为,自己之前真的是误会科克,但李华也已经葬身火海,这个李副将当初没在艾莉莎身边,那又是如何做出只有艾莉莎的亲信才能做出的那些事来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副将右手伸到脸庞左侧,一点一点地将面皮撕下,露出一张杨无衣再熟悉不过的脸庞,“你以为是科克,其实是我李华哒!” “你……原来是找了个替死鬼吗?” 现在一切就都说的通了,当初李华行刺杨无衣后,杨无衣所见到的一切,找到的一切证据都是李华故意留下来迷惑杨无衣的,而李华本人则隐藏起来在黑暗中谋划着这一切。 “庞将军,你确定要听从他来对付我们吗?”杨无衣当作看不见李华,扭头看着庞援说,“你可要想明白,发生这种事我大魏的安西军可不会息事宁人。” “谁是庞将军?庞将军在哪儿啊?”庞援左顾右盼故作寻找某人的样子,“杀掉你们的可是山匪,你不要愿望人家庞将军。再说,难道魏国会为了你一个小小校尉而轻启边事?” “我是个小小校尉?”杨无衣嗤笑一声,“我的确军职只是一个校尉,但我还是魏国镇北军指挥使的儿子,光一个安西军就够横扫你们赵国,再加上镇北军……哼哼,够把你们赵国的土地犁上十遍。” “这……这你怎么没和我说过?”庞援听到杨无衣的身份大吃一惊,一把拽过李华厉声喝问,“你这可把我害惨了。” “既然这样,你还能放过他们吗?”李华丝毫不惊慌,将庞援揪着他衣领的手掰开,“你可是瞒着你们皇帝和我合作的,放他回去只能被你们皇帝砍头献给魏国赎罪。何况,有了我们卡纳达国的支持,收复草原上的失地不是小菜一碟?有如此大功,就算之后魏国问罪于你们朝廷,你也不会被轻易交出去。到时还有我们卡纳达国的援助,到时候和魏国掰掰腕子争夺一下北府牙洲霸主的地位也不是不可能,这可是在赵国历史上名垂千古的功绩,你不想要吗?” 庞援慢慢扭头看向杨无衣,眼神变得越来越狰狞。 杨无衣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自己的身份越发坚定了对方灭口的念头,看样子庞援是不打算让任何一个人逃走。 “庞将军,你冷静一下,只要你放我们回去,我绝对不会瞎说的。”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别废话了,我的杨校尉,你乖乖把艾莉莎交给我,我说不定会让他们给你个痛快。”李华突然插嘴打断二人。 “求求你不要杀我……”杨无衣突然一副痛哭流涕的样子,“我把艾莉莎交给你还不好吗?我这就去找把艾莉莎带过来……” “咦……”李华一脸厌恶,他没想到杨无衣居然是这样一个没骨气的家伙,敷衍着说,“快点去吧,说不定我心情好就留你们一条命。” 杨无衣千恩万谢着,就差给李华跪下行三跪九叩的大礼,但背转身向队伍中走去时,汪涵和林宠很清楚地看到杨无衣做的那个手势。 李华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等到杨无衣带着艾莉莎出来,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被杨无衣骗了,一挥手就要带着庞援和他的手下冲进镇北军队伍中。 “哈哈哈。”汪涵大声嘲笑着李华的愚蠢,“小侯爷他早带着艾莉莎小姐跑那边去了,你们现在还不快去追寻?” “哼。”李华冷哼一声,飞身几个腾跃消失在茂密的密林中,庞援带着手下留在原地。 汪涵看到这个情况脸色一变,这和他们商量好的不一样,按照他们的计划对方应该派出大部分人去追寻杨无衣二人才对,那时正好是汪涵他们突围的时机,但现在庞援和他的全部手下留在这里,看样子是下定决心要把汪涵他们全部灭口。 汪涵右手伸出,将林宠拦下,深吸一口气说:“老林,你带着你的飞骑走,我和陌刀卫留在这里阻拦他们。” “不!要走一起走!” “不可能的,就一个庞援就够把我们都留下了,如果没人去安西军报信的话,小侯爷岂不是也要遭殃?那我们岂不是白死了?听我的,我军职比你高,这是军令!”汪涵眼神坚毅的盯着林宠,语气中带着一股不容反驳意思。 “哈哈哈,你以为你们能走得掉吗?”庞援嘲笑着他们,真不是他说大话,没有他光凭他手下还不一定能留下这么多镇北军,但他可是堂堂的赵国三大天,五品的实力还留不下这些人,岂不是个笑话? “老林,走啊!” 汪涵舍身扑向庞援,庞援一刀挥出,汪涵顿时变成了一团血雾将庞援整个人都包裹住,血雾中传出庞援嚣张的大笑:“哈哈哈,就凭你也想……不对,这……这是什么?!全军压上!务必将他们全部留下!” 那一团汪涵化成的血雾剧烈的颤动着,但庞援就是一时半会挣脱不出这团血雾的束缚。 庞援带来的部下听到命令,立刻冲上前来想要将镇北军全部包围,但剩下不到一百的陌刀卫死死地拦在了他们前面,让赵军不得寸进一步。 “老汪,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林宠充满怒火的眼神从那团血雾上收回,带着飞骑消失在密林中…… 第60章 还得继续浮 “沙沙……” 树林内的腐叶沙沙作响,一男一女两个人影在树木之间不停奔跑着,仿佛在逃避着树木。 一个男子的身影跟在这两人身后不远处,看上去闲庭信步十分轻松的走着,但偏偏就是没有被前方全力狂奔的二人甩开。 树林里的这三个人正是杨无衣、艾莉莎和李华,杨无衣拉着艾莉莎一路狂奔,时不时回头看看,看到李华还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方,抄起腰间的连弩就是一梭子射过去。 弩钉划过空中,发出嗖嗖嗖的破空声,大部分都是朝着李华所去,小部分因为连弩准头的原因射在途中的树干上,笃笃笃的深深没入树干中,只留下树干表面一个个黑乎乎的小洞。 眼见这威力无比的弩钉朝自己射来,李华微微一笑,根本不尿。 他右手抬起,冲着飞来的弩钉在空中虚握一下,所有弩钉就像时间暂停了片刻一样,在空中停滞片刻,然后失去飞行的动力而纷纷坠落在地面。 “你俩跑什么呢?再怎么跑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何苦还费这个劲呢?杨无衣你把艾莉莎交给我,我保证不伤害你。”李华一脸悠闲,仿佛追赶比奔马还要快的二人根本毫不费力。 常见情形的确是这样,杨无衣和艾莉莎二人尽了全力在逃离李华的追赶,杨无衣因为血气上涌而脸色殷红,艾莉莎也因为全力运转着那所谓光明圣堂武士的力量而周身环绕着若有若无的光弧一般的东西。 可是即便如此,二人也依然和李华保持着十几步的距离不能拉开,李华看上去明明只是散步一般迈出一步又一步,但仔细看的话,李华的双脚并没有沾地,而是整个人浮在空中,只是高度不明显看不出来而已。 杨无衣见状,掏出胸口的玉牌摸了摸,但最终还是把它塞了回去,李华这莫名其妙突然拔升的境界不可能持久,明明不久之前还只是二品的武者,怎么可能就忽然越过了那道门槛,变成七层的大炼气士,说不定只要拖一拖对方就会原形毕露,那还用得着摇人。 要问这是什么情况,还得回到杨无衣带着艾莉莎偷偷离开的那段时间。 杨无衣回到队伍中心,和艾莉莎一对眼神,艾莉莎便知道到了帮忙分散对方兵力的时候,二话没说跟着杨无衣在士卒们的掩护下神不知鬼不觉地逃离。 一脱离对方可以感知的范围,杨无衣带着艾莉莎再也不顾及声响,沿着太行山加快速度朝北边逃跑,必须尽快掏出赵国范围,只要还在赵国他就一刻不能安心。 而且,北方也是当初碰到的那个马身人面神离开的方向,当初碰到马身人面神时,对方没有表示反感,反而是对自己有些好感,也许刚好可以碰到对方,对方也恰巧会庇护自己二人也说不定。 可是,拦在他俩前方的一道人影无情的打断了他的妄想,李华微微笑着,眯眯眼中露出骇人的光芒:“你们真的以为能逃掉吗?” “哈哈,就你一个?”杨无衣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看上去不像藏有其他人的样子,“你一个二品妄想将我拦下?” “那你来试试啊,看我这个二品究竟能不能把你拦下?”李华抬起右手冲着杨无衣勾勾手指,脸庞依然保持着满脸温和的微笑,不知道的人看到这个笑容一定会认为他是一个与人为善的老好人。 “那好啊,我就来试试……”杨无衣也微笑着迈出几步,像是要和李华友善地切磋过过手。 他往前走了两步,离李华正好是一个巧妙的距离,脸上的微笑一下消失不见,话音也戛然而止,腰间的横刀已经被他拔出高举过顶,左腿发力将地面蹬出一个凹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李华袭去。 杨无衣虽然嘴上说着是看不清李华这个二品武人,但实际上他第一刀便使出他目前能用处的最强一刀——自创的碎星一刀斩! 刀刃在空中划过之后,破空的声音才响起,足可见杨无衣这一刀所带之力有多大,速度之快连声音都追不上,只要他的速度够快,声音就追不上他。 李华依然是满脸的微信,姿势还是刚才那副模样,就像是杨无衣这一刀快到他都没反应过来一样。 “伏斯……洛达!”就算对方是一副毫无反应的样子,杨无衣也丝毫没有轻敌,将当初斩杀赵军三品高手的招式用了出来,以吼声震慑对方心神,再用碎星一刀斩其肉体。 在杨无衣一声巨吼喊出之后,李华脸上的微笑也发生变化,他的整张脸都开始凝滞,被强劲的音波冲击的脸上赘肉都在抖动,眯眯眼变得无神。 “呔!”杨无衣手中横刀在李华头顶携千钧之势落下,这一刀威势仿佛连脚下大地都可以斩开,更不用说挡在杨无衣面前的区区二品李华,杨无衣心中已经开始为成功逃脱追击而暗暗欣喜,只要将李华做掉,这偌大的太行山他何处去不得?沿着太行山北上,再越过最后的吕梁山山脉,找到巴克勒部借马前往安西军,到时就是赵国君主都得乖乖将庞援缚了送来以消安西军的怒火。 杨无衣已经看到了庞援在自己面前跪地求饶的场景,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翘。 无声,一点声音都没有,场间一片寂静。 杨无衣的刀并没有如他所愿落在李华头上,他的到和他自己被看不到的丝线束缚在空中,就像是之前碰到马身人面神一般,不同的是杨无衣还可以稍微动一动。 “嗨!”杨无衣的怒喝打破了寂静,他想要将手中横刀斩下,但仅仅是向下挪动了一寸的距离就再也动不了。 “呵呵。”李华之前被杨无衣吼声震慑变形的面部恢复如初,一脸微笑的举着右手看着杨无衣说,“你以为我会被你斩杀?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现在可不是和你一样拼命锤炼肉体,流一身臭汗才能有些许进步的武夫,我可是七层的大炼气士!” 李华一甩右手,杨无衣被凌空甩了出去,落在艾莉莎脚下。 艾莉莎连忙将杨无衣扶起,满脸担忧地看着杨无衣,杨无衣点点头示意不用担心,不敢相信地看着李华说:“不……不可能!” 第61章 终于浮上来了 “有什么不可能?”李华伸出的右手一根一根手指的攥紧,指缝之间溢出丝丝黑色的气,沉醉于这令人迷失的力量,“这是神的赏赐,聆听不到神之低语的可怜家伙啊,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这令人陶醉的力量。” “神之低语?”艾莉莎脸色突然变得煞白,紧紧抓住不相信李华所言的杨无衣,阻止他想要再次上前试探的意图。 “怎么?”杨无衣扭头看着艾莉莎,他真的不能相信原本境界还在自己之下的李华居然摇身一变成了炼气士,还以如此短的时间到达七层的境界,纵观五大洲的历史,没有一人能做到如此迅速地拔升境界。 “神之低语,我听说过这个传闻。”艾莉莎满脸正色看着杨无衣,“我是经营商行的,所以听到的各地传闻会比较多,其中就有一个关于……” 艾莉莎此时突然闭嘴不言,指指天空后再次开口:“神的传闻……” “什么神啊……仙界不就是修炼到一定境界后飞升上去的凡人组成的吗?”杨无衣听到这话不以为意,仙界的所谓仙人只是境界更加高,尤其是他身边就有赵长空这样一个准仙人,让他对仙界更加没有敬畏之心。 “不一样的。”艾莉莎摇摇手指,高深莫测地说道,“根据一些山门的记载,仙界的确有修炼到高深境界飞升上去的仙人,但他们去了仙界也只是底层而已,更多的是与混沌同生、这个世界一开始便存在的真正的神,其中一些神更是能做到修改世间的规则,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对他们来说都只是小事而已。” “那这和你说的神之低语有什么关系,又和对面那该死的莫名其妙突然变得这么强的狗东西有什么关系?”杨无衣指指对面的李华。 李华依然一脸微笑,眯眯眼看着二人窃窃私语,看到杨无衣指他,居然还伸出手示意杨无衣和艾莉莎继续,仿佛二人是他手中的两只蚂蚁,根本不在意蚂蚁商量如何对付他。 “神之低语……五洲之内,每过一些岁月就会有人突然境界拔升,一夜之间从低境界、甚至是普通人跨过炼气士六层,一跃成为七层的大炼气士,但也只是暂时的,之后所有人无一例外一段时间后都会发狂失去人性,最后被山上派出的大修士剿灭。” “至此,各大山门以及人间皇朝都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不知道多久之前,某个山门抓到一个还没发狂的人,仔细询问之后发现他是拾到不知如何掉到五洲的神之物质,自从拾到那东西后,便一直有神的声音在他脑海里低语……” “低语什么?”杨无衣好奇地问。 “具体意思没人能懂,但发音大致是……” “湖……南……娄……底……双……峰……贺……子……豪……发……糖……” 艾莉莎给杨无衣讲解完神之低语的传闻,扭头满脸严肃地看着李华:“李华,你从哪里拿到的神之物质?你不怕被神的力量吞噬而发狂吗?” “从哪儿来的?自然是你的继母,玛利亚大人给我的,另外告诉你个秘密,玛利亚大人也是神之眷顾者,不然她从哪儿来的神之物质给我?”李华掏出一个玉挫子,一边打磨指甲一边说,“至于神力的反噬,被反噬的都是违抗神的意志的蠢货,我当然不会那般愚蠢。” 李华停下手上的动作,轻轻一吹指尖的粉末,扬起头看着对面的二人说:“怎么样?还逃吗?” 杨无衣和艾莉莎对视一眼,二话没说扭头就跑,他们才没蠢到相信李华的话,据艾莉莎所说之前得到神之物质的人每一个逃脱反噬的结局,只要拖到李华被神力反噬,那他们就能彻底摆脱这一切。 ****** 这便是之前发生的一切,此时杨无衣和艾莉莎拼命逃离李华的追赶,就是要拖到李华被反噬的那一刻,但已经跑了很久,杨无衣都有点血气不继,艾莉莎更是面如金纸。 艾莉莎一把将杨无衣拉住,两人停在原地。 杨无衣疑惑地看着艾莉莎,艾莉莎轻轻捏了捏杨无衣的手然后放开,朝他指指胸口,杨无衣便会心的理解了艾莉莎的意思。 “哟,不准备逃了吗?”李华停在二人身后,眼睛眯缝着看着二人。 “李华。”艾莉莎深吸一口气,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说,“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和我青梅竹马的你为什么要投靠玛利亚来对付我?为什么?” “呵呵。”李华笑了笑,一直微笑的脸庞变得狰狞起来,“为什么?就因为你对我这个从小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的情意视而不见,就因为你居然和这个认识几天的杨无衣打情骂俏!” “就因为这样吗?”艾莉莎一脸惊讶,“我一直把你当哥哥看待,再说我和他只是生意上的逢场作戏而已。” “什……什么?只是逢场作戏吗?”杨无衣一脸不敢相信。 “对啊,只是和你逢场作戏罢了。”艾莉莎将杨无衣一把推开,婀娜的走向李华,“其实我对你也不反感,如果我愿意和你结为伴侣,你愿意把神的眷顾和我分享吗?你愿意和我一起对付玛利亚吗?”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李华看到艾莉莎居然如此,赶忙连连点头答应。 杨无衣站在原地,十分垂头丧气。 艾莉莎扭着胯部走向李华,右手更是将胸口的衣襟解开,露出深不可测的沟壑。 李华眼珠子瞪得滚圆,感觉他的灵魂都要被那道沟壑吸进去。 “那就……”艾莉莎将右手伸进沟壑中,浑圆的两个半球被挤得更加丰硕,李华的口水流了一地而不自知,“好办了!” 艾莉莎猛地从沟壑中抽出两把短剑刺向李华,这是她刚才想出的色诱之计,利用肉体诱惑得李华神志不清,再趁此机会突施偷袭,一举击杀李华。 “哼!”艾莉莎被黑气缠绕不得寸进一步,双手中的短剑更是被黑气环绕,剑锋喀啦啦一阵响,碎成了满地的铁片。 李华单手一挥,艾莉莎同之前的杨无衣一样飞出,摔在杨无衣身前,杨无衣连忙将艾莉莎扶起。 “你们真的当我是傻子吗?” 第62章 灵气化身 “你们真的当我是傻子吗?” 李华单手一收,弥漫在他身前的黑气收回,环绕着他漂浮在空中。 杨无衣扶起艾莉莎,眼看这不管如何偷袭都威胁不到对方,背起艾莉莎就是一个百米冲刺,既然打不过,那就只能继续逃了,总会耗到李华支持不住的时候,那时正好…… 但他刚刚挪动脚步,百米冲刺连一米都没冲出去,李华身后的黑气突然扩散开涌向杨无衣,将三人笼罩在一块黑色帷幕之中。 杨无衣砰的一下撞上了黑幕,仿佛撞上了一团充满弹性的橡胶,只撞出一个人形的凹陷,然后黑幕就轻松复原,将杨无衣和艾莉莎弹回黑幕内。 “我可没耐心陪你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乖乖就范吧,你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李华再次掏出玉挫子打磨着指甲,“艾莉莎,我本来不想对你用强,你如果还这样的话,那我只好用一些手段改写你的记忆了,我相信你也不愿走到那一步对吧?” “我呸!”艾莉莎冲着李华啐了一口,“我就是死,也不可能顺从你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 “哼!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李华收回玉挫子,化作一道黑气环绕的黑影扑向杨无衣和艾莉莎二人,艾莉莎的问题总有办法解决,蛊符种类那么多,总有一道适合她,至于杨无衣那小子,他要让艾莉莎亲眼看着杨无衣死在她眼前。 “停!”杨无衣举起右手做出一个示意对方停下的手势,李华居然真的乖乖停下。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这将是你的遗言。”李华不屑地看着杨无衣,他是在想不出杨无衣还能搞什么幺蛾子,丝毫不担心对方还有什么手段。 “没什么,只是让你看个东西。”杨无衣诡异一笑,将手中的玉牌一把捏碎摔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 李华看着杨无衣拿出一块玉牌捏碎,扔在空地上,一缕青色的烟气从玉牌的碎屑堆中袅袅升起,变成了他在魏榆城时最不想看见的那个人。 赵长空,破碎玉牌中升起的青色烟气凝聚成的人形正是赵长空。 当初李华夜袭杨无衣之时,之所以宁愿让杨无衣逃掉也不愿动用神之眷顾者力量的原因就是赵长空。 赵长空坐镇于魏榆城,整座城市的灵气都被他所压制,稍有风吹草动他都可以感知到,但不是所有动静都会吸引赵长空的注意力,所以李华才坚持用武者的力量来对付杨无衣。因为他一旦动用神之眷顾者的力量,高达七层的境界绝对会瞬间吸引赵长空的注意力,那样的话,没等李华碰杨无衣一下,他就会被赵长空隔空捏死在那条小巷中。 而杨无衣那边,看到出现的赵长空简直乐开了花,这哪还用得着逃跑,赵长空老爷子出马,一个至少顶李华千八百个。 正当杨无衣为出现的救星高兴时,他的脑海中响起了赵长空的声音:“无衣,你不要高兴太早,现在出现的我只是本体的一口灵气变化而出,只能做到拖延七层大修士,并不能击败对方。” “那也可以,我趁此机会带着艾莉莎尽快逃出赵国边境就是了。” “如果碰到的是普通的七层修士也就罢了,但对方这七层境界的修为并不寻常,可能只能让你们逃出一段路,之后就看你们运气了。” “什么?这神之眷顾者这么厉害吗?” “什么神之眷顾者……只是一个被黑幕外的奇物所迷惑的可怜人,如果我本体在此当然不会怕,但我这具身体是灵气化形而成,这奇物的力量正好克制灵气而已。” 赵长空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接着响起:“好了,我给你们破开一个出口,趁对方并没有看出我只是虚有其表能跑多远跑多远,这个距离只要你们能藏匿小半个时辰,我本体就能赶到。” 赵长空的声音消失在杨无衣脑海中,此时赵长空一挥手,包围在场众人的黑色帷幕被破开一个大洞,杨无衣和艾莉莎慌忙顺着破洞掏出黑色帷幕,溜得不见踪影。 李华见杨无衣带着艾莉莎逃出了他的控制范围,急忙就要追上,但赵长空的灵气化身一挥手,一团灵气挡在李华面前,李华就像是之前杨无衣撞上黑色帷幕那样,被弹了回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伙子,别着急走啊。”赵长空笑嘻嘻地冲李华说,“咱们聊聊?” “你……”李华这才反应过来还有这么一个大难题在眼前解决不了,现在他该想的是怎么逃跑,而不是去追杨无衣艾莉莎二人,刚才是一时着急才忘了赵长空就在旁边。 “别惊慌,我不会把你怎么样。”赵长空收回那团灵气,和颜悦色地说,“咱们商量一下,你放弃你的行动,那我就放你一马。” “你在和我开玩笑?”李华满脸狐疑,明明对方拥有压倒性的实力,弄死他就像弄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可现在居然会和他商量,一定有诈. “不不不,没有和你开玩笑,只要你立下心誓,发誓不再以任何手段威胁他们二人,我就饶你一命。” 赵长空这是打算趁着对方被自己吓到之时,胁迫对方立下心誓,炼气士和武人的心誓可不是普通人的发誓,随随便便就可以反悔,一旦立下心誓者反悔当初的誓言,血气或者灵气便会不由自主的强行运行,直到撑爆体内经脉爆体而亡。 “那样的话……我愿意。”李华将体内的血气运起,准备以武人之身立下心誓,神力毕竟属于他人赐予,立下的心誓并不会算数,只能用他武人的血气来向自己的本心立誓。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以后是再也不可能……李华心中暗想着,但突然他仿佛听到什么一样,闭上眼睛认真聆听着。 很快,李华睁开了双眼,他体内的血气也停止了立心誓的必要运转,他笑了一下,看着赵长空说:“原来你只是个纸老虎啊,幸好幸好,没有立下心誓,不然就真中了你下的套。” “你最好不要乱来,我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发现的,但我的本体小半个时辰就能到,到时你不想死的话最好现在乖乖立下那个心誓。”赵长空被李华看穿后,心里微微一慌,但很快恢复平静,继续用话语拖延着时间。 “哼,不用拖延时间了,到时我早已离开。一个灵气化身居然把我吓到,去死吧!”李华收回化作黑色帷幕的黑气环绕周身,化作一个黑气环绕的茧状物体。 紧接着,浓浓的黑气扑向了赵长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着赵长空这具灵气化身。 “既然这样,那你就受点伤吧。” 赵长空算了一下时间,算出杨无衣二人应该已经逃出一段距离,他的灵气化身果断地化作一团青光猛地炸开。 如果从高空俯视,灵气化身炸开的瞬间,一团强烈的青光出现,几乎晃得人眼睛都要瞎掉。紧接着,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出现在这片密林的上空,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摧毁了方圆数里的所有树木。 一盏茶的功夫后,蘑菇云消散,爆炸的中心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土坑。 第63章 但是我拒绝! 巨大的土坑直径有近一百丈,爆炸扬起的灰尘覆盖了整个巨坑的坑底,不见任何活物。 “呸呸呸……” 巨坑的最底处传来吐唾沫的声音,只见坑底爬起一个被土掩埋的人影,那人站起捏了一个法诀,身上堆积的灰尘被清风拂走,现出他本来的样貌。 这人正是李华,没想到他居然可以在媲美一枚小型核弹的爆炸中存活,看来这个世界的修士真的是远比杨无衣前世的热武器要可怕的多。 “切,暂时不能飞了吗?”李华查看了一下身体情况,发现还是因为这场大爆炸受了伤,“这个老梆子,哼,准备给你的小侯爷收尸吧!” 他辨别了一下方向,爬出这个爆炸产生的巨坑,消失在了杨无衣和艾莉莎二人逃走的方向。 ****** “这就是七层以上炼气士的战斗吗?”杨无衣怔怔地看着远方升起的蘑菇云,“介尼玛简直是个核弹啊……” “核弹是什么啊?”艾莉莎又听到杨无衣在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她的汉话自认为已经学的很不错,但还是经常听不懂杨无衣说的话。 “哦,那个核弹……”杨无衣眼珠子一转,想到了怎么搪塞艾莉莎,“我们镇北军的长史,就你刚才见到的那个灵气化身的本尊,他是一名境界高达十二层的大炼气士,在我小时候和我说过一种上古时期仙家所用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威力足以夷平一座城市。” “哦,这样啊……”艾莉莎将信将疑地点点头,看着远方逐渐散去的蘑菇云说,“的确这威力摧毁一座小城是没什么问题,可惜我的炼气天赋不足,不然谁会去当什么圣堂武士。” “如果不是听你说过李华获得这般境界有反噬的风险,只看这一战的话,搞得我也想成为神之眷顾者。”杨无衣一脸艳羡,但他并不是因为所谓的神力反噬而不愿意成为神之眷顾者,而是赵长空之前密语传话告诉了他这力量是来自黑幕之外,他很清楚黑幕之外是什么货色,并不是什么狗屁的神之眷顾者。 二人都对炼气士的强大感到羡慕,这是个很正常的现象,虽然同境界的武者与炼气士近距离战斗的话,武者绝对能把炼气士打得他妈妈都不认识他,但炼气士凭什么要把武者放到近身来? 只要不是武者偷袭,炼气士层出不穷的手段完全可以将武者压制在远处活活耗死,而且武者的杀敌效率远远比不上炼气士,七层的炼气士将体内灵气全部引导出来,勾动天地灵气制造的爆炸可能比不上赵长空那个灵气化身的自爆,但覆盖方圆一里地还是没问题的;武者要将如此范围的敌人消灭,单凭自身血气以及手中一把刀,就算是五万头猪,武者杀三天三夜也杀不完。 就拿之前杨无衣和阿斯兰那一场战斗来说,如果杨无衣没有那一块玉牌,如果阿斯兰能在马匪溃败之前加入战场,首先汪涵、杨无衣和林宠这三个出头鸟将被阿斯兰的雷符定点打击除掉,然后阿斯兰不用太厉害的雷符,就最普通的雷法配合马匪,镇北军将变得不堪一击。 这也是俗世王朝为什么约定俗成不在战场上使用七层以上炼气士的原因,杀伤力实在是太强,各大王朝的国主都互相顾忌,就和杨无衣前世的禁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公约一样,只要在战场上投入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人命那就不是人命了,只是个数字而已。 至于赵长空为何会加入镇北军,那是因为镇北军一般不会参与国战,而是驻扎于北荒山一线抵御妖兽,即便是之前与草原蛮族一战镇北军奉令出动,赵长空也没有跟随前往。 那是因为赵长空并不是魏国所供奉的炼气士,而是某个隐世山门的长老,为了帮助抵御妖患而下山加入镇北军,据说其他三大镇守洲的边境也有赵长空这样的隐世山门长老镇守,无一例外都是境界高深的大修士。 “走吧,这热闹不是好看的,刚才赵长史传话给我说他的灵气化身拦不住李华,只能拖延时间,我们快点远离这块地方,能跑多远跑多远。”杨无衣看着蘑菇云散去,拍了拍望着远方出神的艾莉莎说。 “嗯。”艾莉莎点点头,跟着杨无衣重新踏上了逃亡的道路。 ****** 虎跳峡,峡谷中间云雾弥漫,人站在虎跳峡两侧看不到峡谷下方,只能听到下面隆隆的流水声。 此时,杨无衣和艾莉莎就在虎跳峡上方的一侧,杨无衣望着足有近百丈峡谷两侧,脑壳又开始疼,没想到他们一头扎进山里往北跑,居然跑到了一条死路。 “看来只能绕路了,希望李华追错方向错过我们了,不然这一绕路肯定会被他追上。”杨无衣扭头冲艾莉莎说。 “他应该追不上我们吧?咱俩这一路都没留下什么痕迹,还专门留下些假脚印迷惑他,不可能被追上的。”艾莉莎这样说着,和杨无衣扭头就要重新找路,但两人扭头之后都呆在了原地。 不是他们不想走,而是李华已经追上他们,刚才就站在他们身后五六丈远的地方看着他们。 “谁说我追不上啊?”李华伸出右手摊开,一只鸡蛋大的小鸟落在他的掌心啄食着上面的米粒,“看到了没有?这鸟可是我专门养得寻香鸟,艾莉莎你身上的香水我再熟不过了,还能追不上你们?” “追上又如何?”艾莉莎冷笑着说,“我就是从这虎跳峡跳下去,死下面,也不会让你得逞!” “何必呢?”李华微笑着说,“只要从了我,我也可以赐予你神的力量,你不说从小就想当一名炼气士吗?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 李华满脸期盼地看着艾莉莎,但看到的只是艾莉莎满脸的不屑,他又转向杨无衣说道:“你呢?你只要把你身旁的艾莉莎制服交给我,别让她跳下去,我可以饶你一命,只要消去你的记忆便可,怎么样?用你身旁的女人换自己一条命,很值的交易对吧?” 杨无衣和艾莉莎对视一眼,严肃的脸庞浮上一丝笑容,他笑着对李华说:“只要我把这家伙交给你的话,你真的会绕我一命吗?” 李华继续用充满诱惑的语气说着:“嘻嘻~当然,我可是说话算话的啦~~这算是以她为筹码的交易啦……快……快点把她交给我吧……” “但是我拒绝!” “什!什么?”李华脸色大变。 杨无衣紧紧握住艾莉莎的手,往后一仰,跳下了虎跳峡,消失在浓厚的云雾中,峡谷上方只留下他最后说的一句话不断地回响。 “我杨无衣最 第64章 十二层炼气士 “艾莉莎!” 李华连忙扑向崖边,趴在边上望着厚厚的云雾,这么点时间已经连艾莉莎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只剩下水声在虎跳峡之间轰然作响。 “不!” 李华绝望地向下方伸出手,想要拽住已经不存在的艾莉莎,但终究已经来不及。 “该死的赵长空那个老梆子,要不是他那灵气化身炸到我不能飞行,怎么会救不下艾莉莎。”他恨恨地自言自语着,但就是不想想艾莉莎需不需要他救,艾莉莎正是因为不想落在他手里才随着杨无衣跳下峡谷。 “算了,不过是个臭女人,我那么在乎她干嘛?俩人殉情正好,婊子配狗天长地久。”李华不吝任何恶毒的语言咒骂着艾莉莎与杨无衣,可以说是相当的无能狂怒。 李华站在悬崖边上咒骂半天,最终还是扭头离开,对他来说,艾莉莎只是他心中一直存在的一个渴望,现在这个渴望没了就没了,反正这次任务已经完成,按照玛利亚之前许给他的报酬,整个马斯特商行都将是他的囊中之物,以后要什么女人没有? 现在他的首要任务是赶快离开这一带,最好能逃出太行山,即便是他获得了神力,已经是稳定的七层大修士,也不愿意承接接下来赶到的赵长空的怒火。 李华丝毫不怀疑赵长空能够在小半个时辰内穿越两国之境感到这边,以十二层炼气士的速度足可以在一个月之内绕四大镇守洲边界转一圈,更别说这短短的数万里地,小半个时辰赶来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他沿着虎跳峡向西逃去,太行山是一条南北向的山脉,山中最多的就是普通动植物以及各种妖兽,李华一个七层大修士的气息在山中太明显,很容易被赵长空追踪到,逃到太行山西侧人烟众多的地界,将气息一掩,那是赵长空想要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一盏茶的功夫后,李华已经逃到太行山最西边的一座山上,他扭头望了一眼东方的天空,嗤笑一声自言自语说道:“再见……哦,不对,应该是不见了,十二层的人间仙。” 在李华自以为逃脱之时,一道令他恐惧的气息出现在太行山山脉东侧,这道气息在李华的感知世界中,如同天上的太阳一般耀眼,几乎遮蔽了他对周边灵气的感知。 “不好,快跑。” 李华现在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是万万没想到赵长空居然来的如此之快,哪里用了小半个时辰,距离赵长空灵气化身自爆只有两盏茶的功夫,赵长空就已经穿越了数万里路赶来这里,十二层的炼气士果然不同凡响。 在太行山东侧,赵长空灵气化身炸出的巨坑上空百余丈处,凌空漂浮着一个鹤发长须的老人,正是镇北军的长史,魏榆城的镇守者赵长空。 赵长空将身上的一张符纸摘下扔下,黄色的符纸在空中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我专门写了一道神行符赶来,希望无衣还没有遭到毒手。” 赵长空自言自语着,他粗略感知一番周围,并没有感知到大修士的气息,便已经知道对方在他赶来之前已经远遁出了这个范围。 但这并不代表对方能顺利逃脱,赵长空身躯微微一震,体内溢出大量的青色烟气弥漫开来,这些青色烟气一出现便很快消散在空中,整个太行山的灵气随着这些青色烟气的消散开始凝滞起来。 如果这时候有一个能看见灵气的大修士在场的话,俯视整个太行山的地界,就能看到灵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一般,辐射出一圈圈波纹朝四方扩散开,很是壮观的一个场面。 与此同时,随着灵气波纹开始扩散,虎跳峡下方的大江下游,一群妖兽聚集在江边饮水,还有一些妖兽卧在远离江岸的树丛中歇息打闹着。 树丛中的妖兽中心,卧着一个马身人面的奇怪妖兽,正是杨无衣和艾莉莎之前遇到的马身人面神,她抱着一只橘色的猫咪外形的妖兽轻轻抚摸着。 突然,马身人面神的眉头一蹙,小声嘀咕着:“人类真是心烦,来我太行山瞎鼓捣作甚?” 然后她抬起手在空中微微向下一挥,像是斩断什么东西似的,就低下头重新逗弄着怀中的猫咪妖兽。 一只样子像老鼠,却长着兔子脑袋和麋鹿身子的小型妖兽急匆匆从江边跑来,冲着马身人面神叫着:“汪汪汪。” “江面上飘着两个人?关我什么事?”马身人面神抬头瞟了一眼那老鼠一样的妖兽,便重新低下头逗着怀里的猫咪。 “汪汪汪,汪汪!” “什么?是之前我碰到的那两个人类?好吧,带我去看看。” ****** 赵长空此时闭着眼睛,细细感知着灵气波纹经过的地界。 “一群妖兽?不是……一队进山的猎户,也不是……” “这……这是奇物的气息,就是他了!” 赵长空伸出右手在空中虚抓一把,一个黑点从西边的天空飞来,一转眼就来到了赵长空面前。 李华浮在空中,像是被一条绳子困住吊在半空中一样,不停地挣扎着,但无论他怎么挣扎,就是挣不脱那无形的束缚。 刚才李华一感知到赵长空的气息便拼命朝西逃,但最终还是没有逃脱赵长空的搜寻,波纹状的灵气一撞到他就直接将他压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随着赵长空的那一抓,灵气化作绳索将李华捆缚送到了赵长空面前。 要说十二层的炼气士就是厉害,李华花了一段时间才从虎跳峡逃到太行山的西侧边缘,而赵长空随意一挥手,眨眼间灵气就把李华带了回来,这就是七层与十二层的差距。 赵长空盯着“趴”在空中的李华问道:“杨无衣他们二人呢?” “哈哈哈。”李华猖狂地大笑着,“他们已经被我杀了,你仔细找找,说不定还能在他们被野兽吃掉之前帮他们收尸,哈哈哈……” 赵长空左手虚握一掐,像是算命先生一样大拇指在其余四指上摩挲着。 片刻后,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说:“那就应该是没事,我最后问你一件事,你这境界是从何而来,谁给你的?” “哈哈哈,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就算杀了我,神也会将我复活,等着我将来的复仇吧!” “哼,那你就去死吧!”赵长空单手一挥,李华瞬间身首分离,死的透透的了。 “不过是一些奇物的力量,狗屁的神,不过这奇物已经融于他体内,这尸体也不好留在五洲境内……” 赵长空略加思索后,再次挥了一下手,李华的尸体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北方的天空。 第65章 一个魏国人的故事 怀远村,村民们站在自家房顶望着月光下的灰尘远去,一个个都下了房顶,拉着左邻右舍碎嘴着刚才发生的事。 就在不久之前,来过他们村子的魏人从山内慌慌张张的跑出来,一个个全都带着伤,进了村落二话没说骑上寄存在他们村子的马就跑,仿佛后面有什么洪荒猛兽在追赶他们一样。 没等魏人跑出多远,山上又跑下一伙赵国军队,找到魏人没来得及带走的其他马匹骑上,向村民问清魏人逃走的方向,沿着这个方向追了下去。 “呸,一群祸害。”老猎户顺着梯子颤颤巍巍地下了房顶,和邻居的老李头打了个招呼,拄着一根木棍走回屋子。 这个老猎户正是之前汪涵问话的那个老猎户,他是个地地道道的赵人,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对赵国军队表现出极大的厌恶,反而是对之前逃走的魏人抱有些许同情。 老猎户扭身将房门关上,没有月光照入,原本黑洞洞的屋内更加漆黑。 没办法,他是一个老鳏夫,妻子早早丢下他和儿子走了,唯一一个儿子在那场战争中死去,老猎户的腿还在一次狩猎中被野兽咬伤,现在全靠一些街坊邻居和之前带出来的猎户徒弟接济着过活,油灯能不点就不点,省一点是一点。 关好屋门后,老猎户准备摸索着准备躺到床上,但却摸到了一只黏糊糊充满液体的胳膊,他一个激灵,此时那因为年迈而失灵的鼻子才问道浓厚的血腥味。 “别动……”一个虚弱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老猎户将身后勉强抬起的刀推开,摸索着朝桌子走去,镇定地说:“别紧张,你现在这个状况并不能把我怎样,再坏也不会坏到哪去不是吗?” 他在桌上四处摸着,然后抓过摸到的油灯,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油灯,向之前摸到那人的方向举起油灯,明暗不定的灯光照亮了墙角,出现在老猎户眼前的是一个和那些魏人打扮相似浑身鲜血,靠着墙壁瘫坐在地上的士兵。 “也对,我现在真的是动都不动不了……去……去找你们的军队上报吧,应该能得很大一笔奖赏金吧……”那士兵靠着墙壁,断断续续地说道。 老猎户没有回魏国士兵的话,从床底拉出一个箱子,取出一个包裹,放在桌面上打开,里面都是一些他年轻时打猎用到的物品。 他将士兵费力的拖过来,将士兵身上的甲胄上衣都扒了下来,拿起桌上一个瓶子在掌心上倒了一些粉末,直接涂抹在士兵身上的伤口处。 “啊……你这是干什么?”士兵不敢相信的问道,眼前这个赵国人居然在帮他疗伤。 老猎户取出一些纱布给士兵包扎好伤口,这才开口说话:“干什么?在救你的命啊。” “为什么?”士兵抬起头看着老猎户,“我是魏国人,你明明看到赵国的军队在追捕我们。” “为什么?”老猎户从腰后拔出一杆烟枪,就着火折子点燃,吧嗒吧嗒的开始吞云吐雾,“我给你将一个故事吧……” 在老猎户讲的故事中,有一个魏国的镖客,在一趟前往左海城的押镖途中,与太行山下一个小村落的某个女子互生情愫,归途中便脱离镖队,在小村落中安顿下来,与那女子成了婚。 成婚后,他负责上山打猎,女子负责在家照顾几亩薄田,两人生活的可谓是幸福满满。不久后,女子给镖客产下了一个大胖儿子,两人对儿子可谓是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格外宠爱这个儿子。 时间一晃很快过去,儿子也已经长大到了成亲的时候,镖客给儿子在邻村说了一门亲事。虽然镖客的妻子前些年已经去世,但现在儿子快要成亲,之后抱着孙儿给他讲镖客年轻时走镖故事的生活也不差。 可是,就在迎亲的那一天,赵国的军队突然来了这个小村落,将村里所有的青壮年男丁全部抓走,说是什么为国效力的时候到了,也就是镖客的腿瘸了,才没被军队抓壮丁抓走。 过了一段时间,村里才收到官府的通报,赵国北方边境与草原上的蛮族开战,战况十分惨烈,那时包括镖客在内,小村里的人们已经不抱有亲人能够回来的希望。 镖客那时想着就这样活完这一辈子算了,但军队带回的不仅是他儿子阵亡的消息,还有指责村里这一批新兵畏战的通报,通报中极尽羞辱之意,言外之意就是死掉的都是逃兵,赵国战败都怪这些士兵。 这是对他们的羞辱!别人不知道,镖客很清楚他的儿子绝对不是那种畏战不前的胆小鬼,尤其是在他去了一趟雁门关后更加确定了通报的虚假,他问了几个活下来的老兵,他儿子所在的那一营非但不是逃兵,反而是力守雁门关外的一处险地不退,他们的将军又放弃救援,最终那一营全军覆没在那处险地上。 自此,镖客带着对赵国军队、对指挥这一战的将军庞援无尽的仇恨活了下来,等待着复仇的机会。 “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了,那就是你。”老猎户说道,从他最终迸出的每个字都充满了怒火。 士兵明白了,这个故事中的魏国镖客就是眼前的老猎户,老猎户希望将士兵救下,让士兵回去上报被赵军追杀的事实,让魏国军队的怒火撒向赵国、撒向赵国三大天之一的庞援。 “你一定会安全回到魏国,一定会让魏国军队怒火倾泻到赵国对吧?”老猎户双眼中饱含着期盼,望着士兵说道。 “那是肯定的!”士兵斩钉截铁地说,“我的弟兄都死在了庞援的手下,为了掩护我而北去的那些兄弟活下来的希望也几乎没有,为了他们,我一定会回去的!” “我叫林宠,是镇北军的副千户,不知老丈姓名,是魏国哪里的人士?” “这些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一个对赵国充满仇恨的魏国人就行了……” 第66章 东归 几天后,怀远村东边的村口处,老猎户将林宠送离怀远村。 “老丈,你真的不随我回魏国吗?万一魏国人的身份暴露,恐遭庞援毒手,” “我这身子骨,路上只能是你的拖累,再说我或者也没什么盼头了……早点下去还能早点和老婆儿子团聚……还有……” 老猎户这时话语停顿了一下,紧紧握住林宠的手说道:“回到魏国后,一定……一定要让庞援不得好死。” 林宠也握住老猎户的双手,轻轻拍拍说道:“老丈,放心吧,我的弟兄们绝不会白死,我一定会安全回到魏国,将此事完整汇报上去。” 两人郑重地告别,林宠身上带着弟兄们的血海深仇以及一个魏国老鳏夫的仇恨向东远去。 北方虽然是离开赵国最快的路线,但赵国北方的边境一线都归庞援所统御,现在整个吕梁山一线肯定密不透风,林宠再从北方出境就是自投罗网。 那现在林宠离开赵国的唯一路线就只有横穿赵国东部,前往魏国西线,到时找到安西军的大都护封长青如实禀报此行之事,取下庞援的头颅以告弟兄们在天之灵。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林宠能平安地穿过赵国东部,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林宠现在完全回复到年轻时行走江湖那一套打扮,头戴笠帽,身着短打,背负一杆长枪,腰挎一柄横刀,完全就是一副赵国侠客的装扮。 赵国境内上到高官显贵,下到平民百姓,都对侠客的这一套装束见怪不怪,林宠养伤时烧掉了他的军装,托老猎户出外买了这样一身装束,安全撤离赵国的概率将大大增加。 林宠独自在东归的道路上前进着,背负着滔天的仇恨前进着。 ****** 太行山某处,一名镇北军的飞骑飞速穿梭在树林之中,数十名赵军紧紧追在他身后。 一道身影突然从飞骑前方的树林冲出,拦在了逃跑的飞骑前方,紧接着不断有人从树林中冲出拦在前方,这名飞骑被这人和身后的追兵夹击,再也无处逃跑。 “哈哈哈,你们这帮家伙挺能跑的嘛,居然花了我们好几天时间才把你们宰光,怎么样?作为最后一个,你有什么遗言吗?”拦在飞骑前方的庞援朗声大笑。 “呵呵……呸……”这名最后的飞骑吐出一口血沫,一字一句地说,“你……等……着……受……死……吧!” 说罢,飞骑抬起手中横刀,在自己脖子上一划而过,暗红色的血带着气泡从伤口处流出,他拄着横刀,瞪大双眼盯着庞援死去,仿佛死也要看到庞援死掉的未来。 “嗯?”庞援眉毛一皱,这个飞骑死前的表现就像真的看到庞援必死的结局一样,让他心中没来由地发悸,这次追杀镇北军是他亲自带队,对方几乎一直在他们的视线中,没可能有人逃掉,那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啊,对了!”庞援一捶手心,想到了什么,扭头问着身旁的副将,“李副将回来了没有?” “禀报将军,李副将还没有回来。” “难道……难道是?”庞援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找到被镇北军杀散的那队伏兵,再去雁门关吊五千……不!调一万守军来,将太行山给我挖地三尺,见到生者就地格杀。” “是!”副将领命退下。 庞援听到李华现在还没有回来的消息,立刻意识到了不对,一名七层的大修士追击两个都没有跨过门槛的武人,这么长的时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李华被对方二人反杀…… 七层打三品被反杀!这李华会不会玩! 庞援心中怒火无处发泄,只能仰天咆哮,他是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一个猪队友,七层的大修士就算是他应付起来都很费劲,为什么会被两个弱鸡反杀呢? 不对,很不对…… 庞援一个激灵,他反应了过来,既然对方有能力击杀李华,那就也有能力来杀掉他,就他做出的这些事,对方绝不会原谅他。 “等等!”庞援喊住就要前往雁门关的副将,“一万不够,增加到两万!” “啊?将军,那雁门关将只剩一万守军,万一突起战事?” “没事的,草原上的蛮子自己都打得脑浆子都快出来了,哪还顾得上南下,去吧。” “是。” 庞援就这样带着赵军扎营在太行山内,源源不断的守军从雁门关涌出,进入太行山,一切都是为了不留后患。 …… 太行山内,赵军的临时营地中,庞援站在桌前望着一张太行山的地图皱眉不语。 这几天,数量几近三万的赵军将太行山翻了个底朝天,只差虎跳峡下没有寻找,但就是找不到杨无衣二人的踪迹。 只找到了疑似双方大战的一处废墟,方圆数里的树木以一个巨坑为中心全部折断,这样骇人的场景让庞援都暗暗吃惊,武人是不可能造成这样的后果,只有两个七层以上的炼气士大战才有可能如此。 “报!”一个士兵从帐外小跑进来。 “说。”庞援的双眼射出别样的光芒,究竟接过如何就看这个情报了。 “禀报将军,虎跳峡很棘手,下方聚集着极多的妖兽,斥候稍微靠近便被妖兽群撕碎,根本没办法靠近,就算是集大军剿灭妖兽,我军也至少要死万人以上。” “哦?”庞援眼睛一亮,高兴地说,“下令,全军回营,这太行山已经用不着搜寻。” 士兵领命退下,庞援在帐内忍不住地大笑,既然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双方在那场摧毁了数里树林的爆炸中一块被炸得灰飞烟灭,不然如何能躲过漫山遍野的士卒。 如此正好,他不用再担心魏国方面的报复,也不用再看李华的那张臭脸,不过是一个依靠后台的家伙,居然骑到他这个堂堂赵国三大天的头上,死了正好,还可以白拿存在左海城的那一批物资,有这一批物资,反攻草原指日可待。 太行山内的赵军很快撤走,只剩下遍地的狼藉。 一只长着四只翅膀的怪鸟,用它的独眼看着赵军最后一人离开太行山,摇摇它那狗一样的尾巴,飞回了太行山内…… 第67章 安西军 赵国东部边境,长凝这座边塞小城在朝阳的照射下打开了城门。 昨晚便赶来,但苦于沉闷已经关闭,只得在城外过了一夜的各类人士涌进城中,城内熙熙攘攘要出城的人群也往外走,一时之间两伙人挤作一团。 “别挤,别挤。”城门口的值守小校挥挥手中的刀鞘,逼出一个空当,“出城的走我右手边,进城的走我左手边,都排好队接受检查,不配合的一律送到衙门吃鞭子了啊……” 随着小校的威吓,两帮人终于是按照秩序分成两列,被挤在人群外进不来的小校手下也终于列队来到小校身边,分成两拨人协助长官对出入城的人群进行抽查。 长凝城位于边塞,虽然这一段时间对面魏国的安西军陈列在边境,搞得局势颇为紧张,但既然安西军没有动静,那两国之间的商业贸易就不能停。 魏国人有钱啊,赵国境内的各种特产很受魏国人欢迎,光两国之间的贸易收入就占了每年赵国国库收入的两成。 对赵国的上层来说,魏国是他们不想惹也不敢惹的对象,不想惹是因为两国之间贸易的巨大利润;不敢惹是因为双方相差过大的实力,但本国内总有一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对于魏国压在赵国头顶很不满,他们也不想想光安西军就压得赵国喘不过气,惹恼魏国的结局如何还用说吗? 此次魏国突然不知缘由的大动干戈,陈兵于两国边境,更是鼓动了军部的那些年轻人的血气,一个个叫嚷着要给安西军点颜色看看,让赵国三大天其中之二的左右相倍感头疼。 这些人都是另外一个三大天庞援的手下,左右相苦于国内能打硬仗的只有庞援一人,不好动他安插在军部的手下,以免庞援一恼愤而请辞,那时赵国可就真的是魏国手里的一个面团,魏国想赵国扁就扁,想赵国圆就圆。 “你等下!” “你等下!” 在抽查出城人的卫兵队伍中,其中一个新兵拦下一个帷帽遮面的游侠儿,紧跟着他旁边的小校也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长官你干嘛学我说话?” “长官你干嘛学我说话?” “......”新兵沉默一阵,“长官你要干什么啊?” “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你不知道吗?”小校搭着新兵的肩膀将他拉到一旁,顺便对被拦住的游侠儿挥挥手示意他走,低声和新兵说道,“我才想问你要干什么?新兵蛋子?” 说罢,小校放开新兵,略微沉吟后自言自语道:“复读机是什么?我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长官,你看不到那个游侠儿很可疑吗?遮头遮脸的,肯定有问题啊……” “谁都看得出来那个游侠儿可疑,但你知道为什么其他老兵没有拦下他吗?” “对啊……这是为什么?”新兵这时才反应过来,在他前面的老兵没有将游侠儿拦下,他挠挠头问着小校。 “因为他们知道看人下菜碟!”小校将新兵搂过来,对着他恶狠狠地说,“你看到那人背上的那杆铁枪了吗?至少有百十来斤,不入品的的武者哪里能耍动这样的大枪。” 紧接着,小校又指指已经走出城门的游侠儿的背影说:“你看他腰间那柄刀,和你的刀有什么不一样?” “嗯……看上去没什么不一样啊……”新兵拿起腰间的刀看看,又踮起脚尖望了望游侠儿的背影说道。 “啪!”小校一拍新兵的后脑勺,“你真的蠢,咱们佩的是环首刀,那游侠儿腰间的是横刀。知道横刀吗?估计你也不知道。那是魏国军队的佩刀,只有魏国境内的游侠儿喜欢佩戴那种刀,不想引起外交纠纷就乖乖当没看见就对了……” “长官,受教了,原来一个简单的值守城门都有这么多门道……”新兵缩缩脑袋,佩服地看着小校。 “那当然。”小校骄傲地挺起胸脯,然后又搂过新兵低声说着,“我和你说昂,这些门道你要认真学,活得滋润不滋润全凭自己的一双眼睛,比如说看人收好处……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两人所在角落里,小校如同私塾中的先生一般脸上闪烁着传业授道的骄傲光芒,新兵则是在一旁不停地点头,偶尔插嘴问上两句…… 林宠站在远处看了两眼那两个赵国士兵,将帷帽往下拉了拉,头也不回地离开长凝城。 刚才被城门口的卫兵出言阻拦吓了他一跳,还以为万里征途要倒在最后一步,幸好那小校的一番行为救了他。他常年在北荒山一线防备妖患,没想到安西军居然将赵国的军队压迫到这个地步,他年轻时明明还不是如此…… 作为一个曾经的赵国人,他脸上略微有些滚烫,真是替现在的赵国军人感到羞耻……不,以前的赵国军人虽然能打但也不怎么样,他因为何事离开的赵国他还记得很清楚…… 林宠摇摇头,双手拍了拍脸颊,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前往安西军,找到封都护,请他为弟兄们报仇,至于小侯爷…… 他丝毫不担心杨无衣,因为他很清楚虽然赵长史不会参与国家之间的斗争,但绝对不会不管自己看着长大的杨无衣,有赵长史替杨无衣兜着,林宠海飞那个进担心杨无衣作甚…… ****** 赵国边境以东,数十万安西军陈军在此,这个地方只需要半个时辰就能到达长凝城,急行军到赵国都城也仅需要一天的时间。 安西军军营正中心的一处大帐中,一名身材瘦削的将军捧着一本书在看着,偶尔读到快处就不由地拍案叫号,书的封面上赫然写着水许传三个大字。 “报。”门外的亲卫掀开帘子走进大帐。 “什么事?说。”将军将手中的书放下,揉揉看书看得困乏的一对斜眼问道。 “营外有一名自称镇北军副千户的人求见大都护,这是他出示的令牌。”亲卫捧着一枚令牌走上前递给封长青。 “哦?”封长青接过令牌一看,大惊失色道,“快快把他带进来。” “是。”亲卫行了个军礼,一路小跑着跑出大帐。 “看来是出事了啊……” 第68章 何为安西 不一会儿,亲卫领着林宠走进大帐。 “卑职乃镇北军副千户林宠,见过封都护。”林宠驻足捶胸,向封长青行礼道。 “免礼,出什么事直接说吧,你们指挥使和我打过招呼,我会尽量让安西军配合你们的行动。”封长青挥挥手示意林宠不用多礼,从桌后绕出来问道。 “没什么可配合的了,封都护……”林宠闭上双眼,良久后才重新睁开眼睛,“我们一行一千人,除了我之外,全军覆没,弟兄们都为了掩护我而牺牲了……” “什么?”封长青大吃一惊,“谁胆子那么大?谁有那个本事吃下一个满编的镇北军千人队?杨无衣呢?他也为了掩护你而丧命吗?” “小侯爷应该没有死,虽然他为了掩护我们撤退独自带着敌人的目标离开队伍,但他身上有赵长史留下的后手,命肯定是能保住……可惜的是,小侯爷如此拼命为我等吸引敌军,弟兄们还是都……” “呼……”封长青长舒一口气,“杨无衣没事就好,那就只剩下为我大魏的弟兄们报仇,说吧,究竟是何人所为?” “禀报都护,赵国三大天之一的庞援,勾结西岧山洲人士埋伏我等,杀光我一千同胞,还请都护上报朝廷,为弟兄们报仇!”林宠突然跪倒在地,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快起来,快起来。”封长青连忙上前扶起林宠,“同为魏国的军人,如此血海深仇我肯定会报,我问你,你可愿意现在跟我走一趟赵国的都城?” “啊?”林宠站起,一脸懵逼,“虽然我知道兵部肯定会批准用兵,但真的不用向朝廷上报吗?” “哈哈哈。”封长青笑了笑,看着林宠问道,“你并非本国人士吧?” “是的,我年轻时一直生活于赵国。” “哦?你身为赵国人,这样做没有心理负担吗?”封长青颇为玩味地看着林宠。 “我曾经是赵国人,但现在我是镇北军的一员,和同袍一起着守护北府牙洲的安危,国籍对我来说只是束缚,而且庞援置北府牙洲安危于不顾,对我镇北军下手,破坏我镇北军的大事,那他就是该死。” “这样啊,那我和你说说只有魏国人才知道的事吧。”封长青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们安西军的名号是太祖高皇帝定下的军名,当初开国后,太祖高皇帝便赋予我们安西的责任,将后方交给我们安西军,太祖他老人家则带着大军一路东征打下了我大魏偌大的国土。” “安西安西,何为安西?安西之意当初便是取安定西方之意,防范赵国在大军东征时捣乱,安西军也幸不辱命完成了任务。” “现在,既然赵国有些人因为这些年的小打小闹而忘了我安西军之威,那我这不知第几任的安西大都护便要履行可以先斩后奏的安西之责!” 封长青抓起桌上令箭,扔给候在一旁的亲卫,厉声喝道:“传令全军起营,目标,赵国都城中牟!” 封长青抄起桌上的披风一抖,利索地披到背后,将佩刀戴好,走到还在发愣的林宠身边,一拍林宠的后背:“走吧,还发什么楞?” “是!”林宠回过神来,激动地跟着封长青走出了大帐…… ****** “过,过,过……”长凝城城门口,依然如往常一般,卫兵值守,商人进城,又是核平的一天,只是今天的风儿有些喧嚣。 “等等!”还是那个小校,打断了新兵放行的行为,拦下一辆马车,从车上的商人说:“临检,麻烦配合一下,把你的车赶到旁边,抽查一下货物。” “大人,你看是不是?嗯?”马车上的商人连忙下车,凑近小校一脸奸笑地握住小校的双手说道。 “嗯……”小校掂了掂手中的重量,一挥手道,“弄错了,你过吧。” “多谢,多谢大人。”商人点头哈腰退去,赶着马车连忙通过城门。 小校看着马车远去,一把将新兵拽到角落:“怎么和你说的?那天教给你的都忘了?什么猪脑子?” 小校将手中的银子拍到新兵手中,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什么家庭条件啊?家里有矿啊?这么明显的肉猪不敲一笔?居然要放他过去?” “啊?”新兵一脸讶异,偷偷瞄了一眼小校不算好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长官你之前不是说不要敲这种有车队的大商人吗?不是说怕对方有背景吗?” “你听话只听半截是吧?”小校戳着新兵的脑门,“我说的是本地的大商人不要招惹,那些大商人都和上头有关系,大头都让上头吃了,我们就不要想着从上头的锅里捞汤喝。” 小校停下咽了口口水,接着说道:“但是,你看那人,很明显的魏国人的穿着,这种外地的大商人最是好赚,他们一笔生意利润极大,够你全家吃几辈子,给咱们的油水对人家来说九牛一毛都不算,为了避免麻烦他们很乐意花一点小钱的,记住了没?本地的大商人不要招惹,专敲外地商人闷棍,这样才能挣到外快。” “受教受教……”新兵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衣着还有这么多门道,看来他真的是跟对长官了,不但事事教他,到长官手的银子居然还能给他。 “这锭银子不是白帮你拿下,晚上你这锭银子得请弟兄们吃酒,听到没?” “啊?”新兵张大了嘴,他以为这锭银子就给他了,没想到小校是在这儿等着他呢……他原本还想拿回家给娘子看看,免得她老说自己没用…… “啊什么啊?”小校瞪了新兵一眼,“我这是帮你拉近和老兵的关系,你就不奇怪为什么刚才除了我没人提醒你吗?你被那帮老兵油子排挤了,不拿点好处出来还想获得他们的认可?做梦吧!” “是是是,一切听您的。”新兵连连点头。 “什……什长。”这时,城门外的值守老兵突然一股脑跑进来,慌慌张张地喊着小校。 “怎么了?城门还管不管了你们?”小校瞪了老兵们一眼,才发现门外的平民也跟着一股脑挤进来。 “安……安……安西军来了!” 城门上方敌楼内的大钟响了起来…… 第69章 如入无人之境 “快快快,快进城!”小校指挥着城门口的众人入城,士人、商人、农民各个阶层的人再也顾不上贵贱有别,在战争面前,谁会管你究竟是贵人,还是底层的贱人,都只不过是刀锋下的一坨肉罢了。 吱呀吱呀的机械运转声响起,敌楼内的齿轮转动,护城河上的吊桥被迅速收起,厚厚的包铁城门也轰的一声关闭,城墙上的尘土被震得纷纷落下,足可见敌楼中的赵军用了多大的力去转动绞盘。 小校此时也带着手下十来人上了城墙,此时长凝城的守将也已经赶来,立于敌楼上和身边的副将满脸苦涩地望着带起滚滚烟尘的安西军。 小校带着手下找了处空缺,补上防守的漏洞,众人也如他们的将军一般,满脸苦涩地望着远处那遮天的烟尘。 “什长什长,这魏人刚才明明能趁着城门哄乱的时候入城为什么不攻进城来?”新兵凑到小校身边,低声问着小校。 “嗯……你说的有点道理啊……”小校沉思着,他也想不明白安西军为什么不趁刚才的机会入城,“就像是故意通知咱们他们来了一样……诶,不对,你这新兵蛋子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紧张什么?”新兵拍拍胸脯,满脸兴奋地回答小校,“我参军就是等着这一刻呢,魏国欺压我国太甚,看我一会儿好好教训这帮魏人……” 啪的一声响起,新兵捂着后脑勺看着旁边的老兵,泪珠在眼眶子直打转:“你凭什么打人?” “凭什么?就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还想教训安西军?趁早回家吃你娘子的奶去吧,别让你家娘子早早变成寡妇。”老兵往地上吐了口痰,轻蔑地说着。 “你……你欺人太甚!” 眼看新兵就要扑上去和老兵扭打,小校及时抱住新兵,瞪了一眼那个老兵:“老寇,你少说两句死不了人;小刘,你也别激动,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呸!”新兵小刘朝老寇隔空吐了口口水,“要不是看在什长的面子上,我非把你揍得你妈都不认识。” “好了好了……”小校看到新兵逐渐冷静下来,放开小刘,“小刘,你知道与我和老寇同一批入伍的人有多少吗?” “不知道,这和这事有什么关系吗?” “我入伍那时,一共有一千个新兵组成了一支千人队,而那时……”小校偷偷指指敌楼上的将军说,“将军也还不是将军,他也是刚从军部下放,便当了我们这一千人的千户……” “后来呢?将军怎么从一个千户升上将军的?”新兵双眼放光,等着听将军的光辉事迹。 “后来?呵……”小校苦笑一声,“我那个千户所包括将军、我和老寇在内,只活下了五十来人,有出息的,喏……将军身旁的齐副将就是那时活下来的,没出息的像我和老寇,将军便给我们安排了守城门这个油水大的差事,让我们可以混吃等死。” “至于将军怎么升上的将军,那是因为高级军官死得只剩下他一人,而他带领我们撤入城中后,安西军便撤军了,朝廷只能矮子里找高个,让将军升职成为长凝城的守将……” 小校叹了口气说道:“那时大家又何尝不是和你一样这般有朝气?被草原上的蛮子打到吕梁山下,大家就都想着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他好了。一股脑地跟在蛮子后面捡点便宜,但是谁想到安西军根本不是打不过蛮族,而是用纵深换取时间,与赶来的镇北军合力驱除蛮族,接下来就是我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赵人倒霉了……” “这……这……”新兵涨红了脸,他不知道老兵的身上居然背负着如此沉重的故事。 “不打紧不打紧,老寇那人喝两口猫尿就不记得这些事了,现在还是准备……”小校拔出新兵腰间的环首刀,放到新兵手中,自己也拔出佩刀紧紧攥着,看向突然加速的安西军,“尽人事,听天命吧……” “呜呜呜……”敌楼上的号角声响起,城墙上的所有赵国守军全部动了起来,金汤、擂木、滚石都准备妥当,弓箭手也将箭筒卸下放在脚边,箭羽搭上了硬弓。 城墙上的人已经可以看清安西军的前锋,但出乎赵国守军意料的是,敌方大军中没有对楼车、没有云梯、没有投石车,那对方要如何攻城呢?守军从将军到新兵全都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安西军这是要干什么。 更令他们摸不着头脑的事还在后方,安西军没有攻城,而是大军绕过了长凝城,直直地向西前进,大军中只是分出一部分留在了长凝城城西,就地开始砍伐树木建造营地。 原本作为防御重点的东城墙上的守军,大部分都被调到了西城墙,小校带着手下也在这一波调兵中。 小校挠着脑袋看着城下不远处忙活着的安西军,突然,挠头的手一拍脑门,大惊失色道:“不好,安西军这是要阻拦我们,他们大部分军队是往京城方向去了!” 很显然,长凝城守将也想到了这一点,南北两个城门打开,传出几个十余人组成的骑队,绕开城西的安西军向赵国都城中牟赶去,他们要赶在安西军大军的前面给京城方面报信。 城西的安西军并没有派人出来追击这几个骑队,依然我行我素地修建着军营。 看到安西军如此,长凝城守将再次下令,一队数千人的骑兵冲出想要绕过这数万人的安西军,试图追上前方的安西军大军,为报信的骑队争取一些时间。 可是此时,城西的安西军就不如守军所愿那样依旧埋头于杂务,初见规模的军营中冲出一队骑兵。后发先至地赶上长凝城出来的骑兵,不过盏茶功夫,便将数千赵国骑兵杀散归营,己方几乎没有战损。 安西军大军那边,飞速地掠过一个个赵国重镇,如出一辙地分兵阻拦当地守军,守军也如出一辙地重复了长凝城发生的一切。 扬起的灰尘遮蔽了沿途的天空,安西军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疾行在赵国的驿道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挡在这辆仿佛可以碾碎一切的战车前面…… 只不过短短一天时间,一座雄伟的高城出现在了安西军面前。 第70章 弱国无外交 “皇上,皇上,诶呦……”一个小宦官绊倒在后宫的道路上,顾不上喊疼,连忙爬起慌慌张张地继续高呼着向前方的宫阁跑去。 “收声!”宫阁门口的老宦官捂住小太监的嘴,瞪了小太监一眼,“跟了我有一段时间了吧,怎么还如此不稳重,再这样小心把你调到浣衣局去。” 小太监被吓得一缩脖子,但紧跟着还是慌张地和老宦官说:“老祖宗,不好了,京城东门出现打着安西军旗号的兵马,东直门的守将刚刚派人过来,我一听到这个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来。” “什么?你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叫醒陛下。”老宦官听到这个消息,原本镇定的他也开始慌张起来。 在他扭头准备推开身后的殿门时,殿门自己打开,走出一个相貌俊朗的青年男子,老宦官和小太监连忙跪倒在地:“参见皇上。” “起来吧。”赵国皇帝示意二人起来,“老远就听到小宇子大呼小叫的,究竟是怎么回事给我仔细说说。” “皇上。”小太监小宇子弯了弯腰,“奴婢并不清楚具体如何,这得问那个士兵,奴婢这就去把他叫来。” 说完,小宇子扭头就要去找东直门守将派来的士兵,赵国皇帝伸手拦住了他:“等等,顺便把左右相和六部的大臣一块喊到御书房,这可不是个小事。” “是。”小太监扭头,三步并作两步,向来时的方向跑去。 “沐恩,你也一块来吧,说不定需要你的意见。”赵国皇帝往御书房走去,招呼着身后的老宦官跟上他。 “奴婢不敢。”老宦官沐恩嘴上说着不敢,但脚下还是跟上了皇帝的脚步,“内侍妄议朝政会惹得那帮清流给皇上添麻烦的。” “嗨,御史台那帮老糊涂管他作甚,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为我赵家做了多少贡献?”赵国皇帝嘴角微微翘起,笑着说,“更别说你和左右相那俩老糊涂是酒友关系,又有哪个清流敢多嘴?” “没有高祖在起兵之时把奴婢救下,何来奴婢今日的成就。”沐恩拱手向西方遥拜,“所以奴婢就算是豁出去这条老命,此次也一定会保您平安!” “还没到那个地步,魏人究竟想做些什么还不好说,先和诸位大臣商量商量吧……”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御书房,不一会儿,刚才跑掉的小太监小宇子也领着一大帮人进了御书房。 “诸位爱卿想必也知道城外的大体情况,魏国安西军堵在了东直门外,具体情况还要请这位小校来说明一下。”赵国皇帝端坐于书桌后,抬手示意站在众位大臣身后的一名小校。 小校出列,对着皇帝行了个标准的赵国军礼,洪亮的声音响起在御书房:“禀告皇上与各位大人,安西军于子时突然出现在东直门外,虽然夜色漆黑不好辨别,但根据对方军中的火光数量来看,对方触动了约莫有二十万兵马,占了安西军总兵力的两成。” “但奇怪的是,对方并没有立刻攻城,而是就地扎营,守在了东直门下。之后不久,我国东线各个重镇的信使赶来,安西军也没有任何阻拦,任由信使绕过他们进城。据信使所报,安西军一路沿途的六个重镇都被其分兵阻拦,据此推断,此次对方大约出动总兵力的一半人马。” 说完,小校一拱手说道:“就是这样(喵),皇上。” “好了,你下去吧。”赵国皇帝挥挥手示意小校下去,看着面前的大臣们说,“诸位,你们怎么看?” 下面领头的二人对视一眼,站在皇帝左手边的那个站出来,朝皇帝一拱手说道:“皇上,就现在的情况看来,对方不像是要攻打我赵国的意思,反而像是兴师问罪而来,像是要和我们谈条件一样。” “臣附议。”赵国皇帝右手边的那个领头人也站出来,附和之前那人的看法。 “朕也是和左右相一样的想法,不过,该如何应付眼下这个局面,朕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这时,站出的是右相,他说道:“皇上,目前还不好说如何应付对方,只能等对方提出具体的条件才好谋划,不过……按往常来说,魏国出兵应该首先会有他们朝廷的檄文,如此不宣而战,想必安西军是没有通知朝廷便如此行动,这里面便可以做一些文章……” 不愧是赵国三大天,左右相二人不过根据眼下少的可怜的情报,便三言两语推算出了安西军目前的情况,也难怪皇帝要专门问一下二人的看法。 礼部尚书在右相说完后站出来说:“右相所言甚是,皇上,明日微臣可以用大义的名分来试探一下对方所欲何为,到时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 第三天,,朝阳缓缓从东边的大地之下升上天空,中牟城外的安西军也早早起来,当着中牟城守军的面,在东直门外操练起来。 “大风,大风,大风。”随着三声高呼,安西军营中射出无数的箭矢,黑乎乎的箭雨遮 天蔽日一般朝中牟城城墙射来,守军有盾牌的慌忙抬起盾牌,没盾牌的往城垛下一趴来躲避袭来的箭雨。 但是,箭矢密密麻麻地插在城墙上,没有一支羽箭越过城墙。 此时,封长青从安西军大军中骑马出来,声音回荡在整个中牟城的上空:“叫你们的皇 帝老儿出来,爷爷我有话要说。” 东直门上的敌楼内出来一人,正是赵国的礼部尚书,他朝着城下的封长青一拱手说:“不知来者可是安西军大都护封长青?” “正是。”封长青朝城墙上拱拱手算是还礼。 “公为何要兴无名之师,犯我疆界?如此不宣而战想必没有获得尔等朝廷的认可,不怕引起外交纠纷吗?” “哼,老匹夫,我以为你要说什么,没想到说出如此粗鄙之语!” “你……你敢……”赵国礼部尚书脸色一变,像是猪肝一样。 “听好了,你们这等小国,有什么和我国外交的权力?我要什么,你们乖乖听着就是了,弱国无外交懂吗?老匹夫!尔等小国,还敢妄谈外交,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你……啊噗……” 礼部尚书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地上,左右连忙上前扶起:“王尚书!王尚书!” 第71章 小国的悲哀 封长青看到王尚书居然被气到吐血倒地,不由笑出来,扭头冲着身旁的林宠说:“这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赵国居然派这样一个人出来谈判,真的是谈判宝才,赵国皇帝捡到鬼了。” “哈哈哈……”林宠尬笑两声,他并没有心情理会封长青的冷笑话,现在的他心中怒火难消,只想看到庞援在他的眼前授首。 “封都护,你看,赵国真正说了算的那位出来了。”林宠指着城墙上说道。 只见敌楼内走出一名身着龙袍的男子,正是那赵国的年轻皇帝,他义正言辞地说道:“魏国如此泱泱大国,你身为魏国安西军的都护,怎能发出如此粗鄙之语?不留情面于我国大臣?” “这是谁在那儿狺狺狂吠啊?”封长青用手搭了个凉棚,装作看不清城墙上的人,“哦,原来赵国的小皇帝,恕我眼神不好,刚才没有看清,失礼了,失礼了……” “你……”赵国皇帝也被封长青的毒舌气得不轻,连连抚胸深呼吸,“朕好歹是一国之君,和你魏国皇帝是一样的身份,你一个武夫安敢如此不顾礼节羞辱我?不怕回去你国皇帝问罪于你吗?” “哈哈哈,我刚才和你们礼部尚书说的话你没听到是吧?那我就再说一遍。”封长青略微停顿一下,整理了一下语言,“弱国无外交你明白吗?你在陛下的眼里的地位也就和我差不多,如果你能倾举国之力把我留在这儿,说不定我大魏的陛下还会高看你一点。” “可是,你敢吗?就算你敢,你确信你手下那点虾兵蟹将能击败我这二十万安西悍卒” 说完,封长青右手一挥,身后的扛旗官将抱在怀中的旗杆高高举起,金线缝出的安西二字在风中飒飒作响。 “安西!安西!安西!”整整二十万的大军,随着安西军的旗帜抬起,一起高呼着安西之名。如果说之前封长青的喊话仅仅是运功传音,不包含其他的意思;那现在安西军喊出响彻云霄的口号就可以说是傻子都能听出其中饱含着的杀气,让赵国皇帝丝毫不怀疑对方一怒之下踏平中牟城的可能性。 封长青笑了笑,不再看城墙上那张稚嫩的气急败坏的脸,背对着林宠说道:“看好了,我先为那一千同袍讨点利息。” 话音刚落,封长青消失在马背上,林宠抬头只看见一袭白色的披风飘在空中,随风飞到了远处。 披风随着风远去,刀光也随着封长青的随手一挥斩出,血色的雾气紧随着刀光飞向中牟城城墙之上,在半途中组成一道血红色的气刃,旋转着朝赵国皇帝飞去。 城墙上的众人在血色气刃出现的一刹那,精神一个恍惚,仿佛看到了地狱中的修罗踏着血海的波浪朝自己袭来,尸山血海一般的煞气压制得众人根本不敢反抗、不敢躲避。 他们在修罗脚下的血海中仿佛看到自己众人被修罗抓住受尽无穷折磨的未来,意志稍弱的士兵受不了煞气的威压,为了避免被修罗抓到生不如死,纷纷拔出佩刀自刎而亡。 “呔!” 眼看城墙上的士卒一个个接连自刎,一直站在赵国皇帝身旁的老宦官沐恩站了出来,一声低喝,让城墙上神志不清的士卒清醒过来。 紧接着,沐恩迈出一步,站在赵国皇帝身前,挥出手中拂尘,与那一道血刃撞在了一起。 “当!”液体组成的血刃与拂尘上的兽毛撞到一块,竟然发出了金铁相鸣的声音。 沐恩整张脸都变成猪肝一样的暗红色,他手中拂尘上的兽毛被血刃缓缓切断。 眼看这支拂尘便要报废,沐恩轻叱一声将拂尘抛开,双手使了个架势,一掌拍在血刃之上。 “轰!” 血刃被沐恩一掌拍散,化作一滴滴血液四射而出,除了沐恩的身后,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守军被四散的血滴透体而过,仅仅是血刃被拍散的余威便造成守军不下千人的伤亡。 灰尘散去,沐恩也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城墙上一个同他体型相仿的黑洞。 哗啦啦,沐恩破土而出,硬接了封长青这一记血刃的他并不好受,两条臂膀无力地垂在身侧不断滴血,看样子这个伤势短时间内是好不了了。 “怎么样?”封长青冲着赵国皇帝喊道,“守军数千人的伤亡与你赵国开国便存在的护国者的重伤,仅仅是我要收回的利息罢了。” 赵国皇帝平复一下自己被吓到的情绪,拍拍沐恩的肩膀。 沐恩让出赵国皇帝,只听赵国皇帝说道:“既然是利息,那一定就有本钱,朕想问问你,我赵国究竟是如何得罪了你魏国?” “看到下面那个和我安西军穿戴截然不同的弟兄没?”封长青一指下方的林宠,“他是镇北军的一名副千户。” “哦?这又如何?” “我魏国明明之前和你通过声,会有一批镇北军借道通过,你们也明明答应了。但是……但是……”封长青怒喝道,“但是,你国军队出尔反尔,庞援率领守军几乎将那一千人全部杀光,只剩下下面的这个弟兄,你还敢问如何得罪了我大魏?” “现在,我要求你们将庞援给我送到我的军营里,限时三天,见不到庞援的我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就实在是对不住了……” 说完,封长青头也不回地飞回军中,带着大军返回营地,没留给对方任何辩驳的机会。 ****** “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召我回京有何要……皇上!这是何意?” 御书房中,庞援向上方的皇帝刚刚行了个军礼,便被身后突然出现的老宦官沐恩捏住了后颈。别人不知道沐恩的可怕,但庞援身为一个曾经和沐恩过过手的武人,很清楚高出自己足有两个大境界的沐恩想要杀掉自己有多轻松,于是,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问询着皇帝。 “庞援,我知道你有多想赵国崛起,我知道你有多恨草原和魏国,我也一样啊!”皇帝将书桌上的镇纸砸下,生气地说,“但你明知道我国惹不起魏国,为何还要招惹对方?我再三叮嘱你不要为难那只魏国的镇北军军队的!” “这样啊,原来还是有漏网之鱼逃出去。”庞援一切都明白了,皇帝这是要拿他向魏国抵罪,他低下头微微摇着说道,“我的本心都是为了赵国,没想到弄巧成拙。” 庞援原本低下的头抬起来,双眼射出炙热的光芒,仿佛回光返照一般说道:“既然如此,我这条命肯定要用来熄灭对方的怒火,皇上你也不用为我叹息,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我只希望皇上在我离开后,一定要奋发图强,早日掀掉……我赵国头顶的……两座大山……” 庞援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他的脖子一歪,嘴中流出了丝丝鲜血,竟是当场逆转血气而死。 皇帝坐在书桌后看着这一切,低叹道:“我也想如你所愿,但我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这就是小国的悲哀啊……” 第72章 又是梦 空旷、黑暗、寂静的宇宙中,无数恒星闪烁着光芒,其中一些开始塌缩,接着辐射、丧失能量,失去往日的光辉,某些高质量的恒星演变到最后,会以超新星爆发作为生命最后的烟花,继而形成中子星或者黑洞。 杨无衣便在这片宇宙区域中无规则地飘荡着,他在一片死寂的宇宙中观测这些星辰衍变、宇宙变化已经有……额……他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长时间,寂寥的宇宙中也没有任何事物供他来判断时间的流逝。 他的身体此时看上去十分虚幻,就像是老旧的3d投影机投射出的立体影像,忽闪忽闪的如同鬼鬼影一般,哦不对,不是如同,他现在就是一团鬼影。 于数千米的悬崖坠下,即使是落在水面上也足以使得杨无衣丧命,可这并不是他预料到的结果。 那一天杨无衣和艾莉莎穿过层层云雾落下的时候,他刻意挑选靠近悬崖的一侧跳下,空中的他左手抱着艾莉莎,右手拔出横刀插入崖壁。 按照他的想法,横刀本应该是插在崖壁中,将他们二人挂在半空中,再借助虎跳峡之间浓厚的云雾掩护躲过李华的视线,等过一阵后他再想办法重新上去。 可是,超脱他常识的事情发生了,插入崖壁的横刀不但没有帮助他们停下坠落的势头,反而如同插入了一堆热奶油一样,势如破竹的劈开坚硬的崖壁,带着二人以比之前还要快的速度向下坠落着。 不过是几屈指的功夫,二人便从虎跳峡顶端落到了下方的大江中,扑通一声杨无衣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后,杨无衣便在这寂寥的宇宙飘荡着,他曾经试着摸索身体,但双手碰触到的部位和手一块化成一团幻影,良久之后才恢复原状。 此时,他就猜测到自己已经死亡,只是没想到人死后的灵魂不是上天堂,也不是下地狱,而是飘荡在无边的宇宙中,难怪地球那一世的科学家无论如何也证明不了灵魂的存在,灵魂都飞到了宇宙中,地球上都没有灵魂那要怎么证明嘛…… 杨无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办法,不想这些的话他就已经发疯了,没有时间概念,没有活物的宇宙中,待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发疯也真是难为他。不过,也不一定待了很长时间,只是他下意识觉得过去很久而已。 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尽头,这还得熬多久?杨无衣并不知道人死之后会是这样,也不可能有人死而复生告诉他死后灵魂如何如何,他只得随着宇宙中不知何处出现的力的作用下飘荡着。 “轰……”一声巨响在杨无衣身旁响起……不对,也不应该有巨响,宇宙的真空环境中不可能有任何的声音,这仅仅是杨无衣看到一旁的横行塌陷而自己内心给这一过程配上的效果音。 一颗巨大的白超巨星在杨无衣右手不知多少光年之外塌陷,塌陷的超巨星以一个点为中心不断旋转着,像是大海之中的漩涡一般,整个塌陷的恒星“流”入了那个点中。 黑暗,无法形容的黑暗。 超巨星塌陷后的原处如果让杨无衣形容的话,只能用以上的语句来形容,不存在任何物质,不存在任何光线,其他恒星射出的光芒来到那一片的边缘便开始扭曲,最终消失在那无边的黑暗中。 “这……这便是黑洞吗?” 杨无衣张大嘴喃喃自语着,地球那世时的科学家们想要观测到黑洞都得借助周边的其他物质才能确定黑洞的存在,现在黑洞居然就在他的眼前出现,虽然他单凭肉眼也看不到什么,只能看到无边的黑暗,但这一段时间的漂流可谓是让他大开眼界,如果还能回到地球,单凭他的所见撰写一篇论文,拿一个诺贝尔奖简直就是小意思。 突然,一股引力传来,作用在杨无衣身上……不对,不能说身上……作用在杨无衣魂上,随着那些经过的光线与陨石一块被吸入了黑洞中。 杨无衣此刻算是想明白一个问题,为什么他飘了这么长时间都见不到其他的灵魂,外星人的也算啊……现在可以解释这个现象了,灵魂都被吸入了黑洞中,杨无衣当然碰不到其他的灵魂。 随着这一股黑洞的引力,杨无衣进入黑洞中,穿越了不知多长的距离,耗了不知多长的时间,星星点点的光出现在杨无衣的眼中。 不对啊,黑洞中怎么会存在光? 没等杨无衣想明白,伴随他想象中的波的一声,他和无数的星辰、陨石碎块被黑洞吐了出来,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无数团闪烁着光芒的星云。 这些星云吸纳了黑洞吐出的物质,不断运动着,在引力的作用下开始塌缩,凝聚成了刚刚诞生的恒星宝宝,随着恒星的诞生,形成恒星所剩下的星云物质开始绕着恒星旋转,逐渐凝聚成一颗颗行星。 而在越过这些演化中的星云后,出现在杨无衣眼中的是一团团无法描述的物质,像是黑雾一般的物质,星云若是成功演变成一个星系,那这一片星系附近的这些黑雾便向后退缩。 至于没来得及演变成功的星云,黑雾变化成成无数或是触须模样,或是肉块模样将那些星云吞噬,两者像是对峙的两支大军一般,互相吞噬驱赶着。 “这莫非是宇宙的边缘?”杨无衣自言自语道。 在人类的认知中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景象,只有人类所观测不到的宇宙边缘才能解释杨无衣眼前的这一切。 而且,自从他看到这些黑雾状的物质,他心里下意识就认为这些黑雾不属于宇宙中,还伴有阵阵的厌恶感涌上魂来。 又一股吸力突然出现,杨无衣莫名其妙的被吸入一个本来在吐出各种物质的黑洞中。 然后,他出现在一个上下左右都散发着白光的空间,原来的那个宇宙就浮在他的身前,也就一张方桌一般大小…… 更令他感到吃惊的是,宇宙中的无数星系组成了一个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图案。 “果然……又是梦啊……”杨无衣一拍额头说道。 第73章 羊头面具下的真相 球形的宇宙中,一个个星系组成了一个女性的形状,虽然不太明显,但头部的那个羊头状的面具还是能看出来。 这个图案一出现,杨无衣便知道自己又是被这个女人拖进了梦中,只是不知道这次她借着梦境想要告诉自己一些什么。 面前的“小型”宇宙静止不动,杨无衣找不到任何能和他解释这一切的人,之前那一场大梦好歹还有人带着他看完,现在让他看了一遍宇宙中的景象后,直接把他扔到一个奇怪的空间就再也不管,这究竟是想告知他一些事情还是不想告知……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杨无衣两侧的白光散去,右手边露出一道向上的阶梯,左手边则是一条向下的通道。 “哦,这样啊,选一条通道?”杨无衣右手捶了一下左手掌心,看着面前小型宇宙中的无数星系组成的女性图案说道。 随着他的这句话说出……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没有星光闪烁,也没有图案直接站起走出宇宙,依然一切如故,小型宇宙静止在一旁,两条通道也没有任何变化。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杨无衣无奈地对自己说着,踏上了通往上方的台阶,人就要积极向上才对,所以走这一条通道肯定是没有错的。 一踏上这条阶梯的第一个台阶,杨无衣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要是让他说出来的话,又说不出如何不对劲,总之就是这一条阶梯给他一种浑身别扭的感觉。 他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依旧踩着台阶一步步向上走着,阶梯两侧发着白光的墙壁也随着他的步伐泛起阵阵光晕,仿佛在催促着杨无衣加快步伐。 不知走了多久,一个出口出现在杨无衣面前,他深吸一口气,这一场梦的答案有可能就在出口外面,也许是些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做好心理准备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出了这条阶梯通道。 出现在他眼前的东西的确吓了他,但并不是什么他没有见过或者是吓人的东西,而是他刚刚才见过的那个小型宇宙。 大惊失色的杨无衣跑到小型宇宙面前,没错,的确是刚才的那个小型宇宙,这也就说明他回到了原地。 可是,杨无衣明明一直在沿着阶梯向上走着,为什么会回到原地? 这根本不符合物理上的定律!他自认为自己的感知不会被蒙蔽,向上走的感觉是没错,那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现象出现? 既然弄不明白这个现象,那就再走一遍那道阶梯,走下去总会明白的…… 杨无衣作为一个实践派说走就走,摆动双腿以他最快的速度冲进了那道阶梯。 不一会儿,小型宇宙左边的出口再次出现杨无衣的身影。 他冲出通道,看着依然出现在眼前的小型宇宙和那条通往上方的阶梯,整个人都开始显得略微有一些呆滞。 “好,那我这次走另一条路。”杨无衣扭头朝着向下的通道钻了进去,他就不信了,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超脱人常识的现象存在。 skr…… 一道刹车的摩擦声响起,杨无衣从那条向上的通道冲出,突然从极速停下让他在地上留下了两道刹车印。 回到原地的他没有停留,扭头再次冲进了背后的通道,急刹车的声音就这样不断地响起。 skr……skrskr……skr…… “哎呀……” 杨无衣从右边的通道飞了出来,扑通一声摔在小型宇宙前,站起来撑着膝盖喘着粗气。 刚刚是疲惫的他在阶梯上不小心绊倒自己,然后极快的加速度瞬间将他甩出了通道,不过这一切本不应该发生才对,以杨无衣的体力跑这么几圈就会感到疲惫,那是在现实世界想都无法想象的。 面前的小型宇宙依然一动不动,只是时不时有星光闪烁,就像是在嘲笑杨无衣一样。 “我的姐姐啊……你到底要怎样,给我一个明确地指示行吗?”杨无衣无奈地看着小型宇宙中的那个女性图案,不满地吐槽道。 不对……很不对! 杨无衣突然意识到什么,眼前的这个小型宇宙与一开始出现时相比略微有些不同,边缘的黑暗好像是多了一些,星系的数量也像是减少了一些。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刚才还像是时间静止一般不动的小型宇宙怎么会…… 杨无衣看向两旁的通道,想到了一个自己也不敢确定的想法,难道是他通过这条无限循环的通道促使小型宇宙内的时间流动了吗? 他仔细看着眼前的小型宇宙,将每一个细节都牢牢印在脑中,平复呼吸后,再次迈入了右边那条上升的阶梯。 杨无衣要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再走一趟就好,看看走完一圈后的小型宇宙与他脑海中的小型宇宙相比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只要发生了变化就证明他的想法没有错,这条通道与小型宇宙中的时间流逝速度有关系。 很快,他从左边的通道口出来,迅速来到小型宇宙前,瞪大眼睛看着。 但其实就算他不用瞪大眼睛也能看出变化,宇宙边缘的黑雾几乎已经占了这个宇宙的一半,黑雾中的星辰失去光芒,剩下的星辰反而射出更加夺目的光芒。 这……这是在暗示什么?宇宙终将被黑暗吞噬? 不对啊,这与他上一次梦中的场景不太像,上一次出现的是一些奇形怪状的怪物吞噬了星辰……奇形怪状? 对了!杨无衣想到了两个梦之间的联系,之前在宇宙边缘时看到的触须状和肉块状的黑雾,与上一个梦中的一些怪物似乎有相似之处! 想到这里,杨无衣再次冲进一旁的通道,上一个梦中的结局是空间崩碎、世界崩坏,拿着一个梦中宇宙的结局又是怎样呢? 他再次看到小型宇宙时,黑雾已经弥漫了大半个宇宙,那个女性的图案只剩下了头部还没有被黑雾覆盖,但一旁的黑雾像是一只大手一般,时刻准备着掀掉那个羊头骷髅形状的面具…… 杨无衣又跑了一圈回来,迫不及待地看向那个小型宇宙。 面具已经被黑雾掀开,一团刺眼的白光晃得杨无衣闭上了双眼。 渐渐适应之后的他睁开双眼,出现在杨无衣眼中的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第74章 本垒打! “艾莉莎?怎么是你?” 杨无衣一睁眼看到的便是艾莉莎的那张过分精致的脸庞,带着些许疲惫看着他。 怎么会这样?面具下居然是艾莉莎。两者之间存在什么联系吗? “怎么不能是我?这几天可是我一直在照顾你。”艾莉莎的眉毛一拧,脸上的倦容一扫而空,不满地说道,“不是我还是谁?现在除了我还有谁能像老妈子伺候你?” 嗯?怎么还突然能说话了?杨无衣摸不着头脑,明明刚才还只是一个图案,突然就感觉变得很立体的样子…… 他伸出右手掐了一下眼前肉呼呼的脸颊,触感和真人皮肤一模一样,不由感叹道:“马吉亚巴库内,不得了不得了,这就……” 啪的一声响起,艾莉莎一巴掌拍在杨无衣脑门上,气呼呼鼓起的脸颊挤开了杨无衣的咸猪手,气鼓鼓地说道:“你是不是睡傻了?好,我就再让你清醒清醒……” 说完,艾莉莎抹起袖子,准备再给杨无衣来一下。 “别别别,还是有点疼的。”杨无衣连忙坐起,阻止了接下来的即将发生的暴行。 其实他一睁眼就发现已经梦醒,刚才只是装作迷糊在逗艾莉莎玩而已,可惜的是没看到那个女性的真面目,也许黑雾揭开面具后出现的就是这一切的真相也说不定。 杨无衣环视一圈周围的环境,他和艾莉莎现在待在一个木屋中,整个屋子都是用还没剥掉树皮的原木搭成,身旁的墙壁上还长着带有一丝绿意的树木嫩芽,身子底下铺的是不知哪儿来的兽皮,又大又厚的兽皮下垫着柔软的干茅草,就像是地球上的席梦思一样。 “这是哪里?我昏迷了几天?”杨无衣盘腿坐在兽皮床铺上,拍了拍身旁的空当。 艾莉莎坐到杨无衣身旁,抱着膝盖回答杨无衣道:“我当时也昏过去了,不过自我醒来到现在有三天了,你应该也是昏迷了三天左右,现在是在虎跳峡下的一处河滩上,全靠白姐姐将昏迷的咱俩从江上拦下才能……” 说到这里,艾莉莎停下话头,揪住杨无衣的衣领问道:“这么一位姐姐你当初怎么不和我说?你是信不过我咯?” “等等,等等……”杨无衣举起双手示意投降,“哪来的什么白姐姐?你在说什么啊?” “小艾说的是我。” 一个略微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杨无衣看向没有屋门的门口,马身人面山神走了进来。 “啊?是你?”杨无衣张大了嘴,难怪之前逃命的时候找不到马身人面山神,原来是带着兽群躲在了虎跳峡下方。 “对啊,是我。”马身人面山神走到艾莉莎身旁,四条兽腿盘起卧在了艾莉莎一旁,艾莉莎像个小孩子一样抱住了她的姐姐撒娇,马身人面山神像是哄小孩一样抚摸着艾莉莎的头发。 “多谢搭救之恩,山神大人请受我一拜……” 杨无衣就要拜倒在地,马身人面山神将他拦下来说:“不用这样,我本来就对你有些好感,随手为之而已,也算是缘分了。再说,小艾这孩子我很喜欢,身上的味道闻起来比你还令我舒适,现在我都有些后悔救下你,光救下小艾让她一直陪着我就好了,可是现在等你伤好小艾还是得跟你走……” 听到马身人面山神的说笑,杨无衣尴尬的笑笑:“艾莉莎又不是我什么人,哪用得着一直跟着我,山神大人说笑了。” “哦?小艾,他这样说呢。”马身人面山神笑着对艾莉莎说。 “哼,我不理他了,我以后就陪着白姐姐一直呆在这里。”艾莉莎瞪了一眼杨无衣,气呼呼地扭过头去,趴在马身人面神的怀里不再说话。 杨无衣感觉头越来越大,说到底他和艾莉莎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关系,只是两人之间略微有些暧昧而已。 “这样啊。”马身人面神摸摸艾莉莎一头蓝色的卷发说道,“你可瞒不过我哦,小艾,我看你可舍不得。” “算了,不打扰你俩了,你们慢慢交流感情,我先出去了。”马身人面山神放开艾莉莎,站起来走到门口又停下,扭头和杨无衣说,“对了,不必再叫我什么山神大人,我人类名字叫白,你和小艾一样叫我白姐姐就好。” 杨无衣愣愣地点点头,看着“白姐姐”走出木屋后,双手抬起揉了揉太阳穴。 白的这几句话可是把他和艾莉莎架到火山烤了,两人几天前还在玩一些暧昧游戏,杨无衣不过昏迷几天后就成了白口中的情侣关系,这到底是什么鬼啊…… 木屋内的空气有些凝滞,艾莉莎两只手抓着一缕头发不停地在手上缠啊缠,脸颊红得像是快滴出血来,她之前只是和白姐姐说了一下两人之间奇怪的关系,说了两人掉下来时杨无衣舍命保护自己的事情,说了对杨无衣的好感和自己的难处,没想到今天白姐姐居然几句话将二人的关系直接挑明,现在她心里乱得像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额……”杨无衣开口想要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两人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成。 “啊!”艾莉莎惊叫一声突然站起,好像杨无衣要对她做什么一样,站起来后才发觉自己反应过度,连忙说道,“你昏迷这么些天还没吃东西吧,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说完,艾莉莎捂着红透了的脸颊跑出木屋,只剩下杨无衣一人愣在原地。 “吱吱……”小东西吱吱听到有吃的,立刻醒来钻出杨无衣的口袋,站在他的肩头左顾右盼着寻找食物。 “嘿,你这个小东西,平常就知道睡觉,一听到吃的就醒来了。”杨无衣揉了揉小东西肉呼呼的脸颊,吱吱一直在睡觉,要不是开饭的时候会醒来,杨无衣还以为小东西睡死过去了。 “小家伙你出来,别打扰他俩。”白突然又出现在门口,冲着吱吱一勾手指,吱吱看到白像是看到克星一样,没精打采地跳到了白的肩头。 白走之前冲着杨无衣一比大拇指,笑嘻嘻地说道:“我看好你哦。” 杨无衣看着白离开木屋,又看着艾莉莎端着一个粗糙的木盘进来,上面放着一些瓜果和一个葫芦。 “这是白姐姐手下的猴儿采摘的果子,很甘甜的。”艾莉莎放下木制托盘,拿起葫芦说,“这是猴儿酿造的猴儿酒,白姐姐说对你的伤势很有好处。” 杨无衣接过葫芦喝了一口,果然入口甘甜,不同于军中的烈酒,带着一股水果的芳香。 “你也喝。”杨无衣将酒葫芦递给艾莉莎,“我有些事情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艾莉莎喝了一口酒,立刻脸上就泛起酒醉的红晕,她对杨无衣说:“我也有话要和你说。” “那你先说。” “我……隔……本来就对你很有好感,只是我也有我的难处,不能答应你。只是那天掉下来时你不顾自己来保护我,我真的很……”艾莉莎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脱下外套,然后内里的胸衣也被她解下,一对大白兔跳了出来,“我真的不想后悔。” “我也不想后悔!”杨无衣一下将艾莉莎扑到在兽皮床榻上,女生都这样说了,他再不主动一些还算是个男人吗? 一夜的春色不再多说,只要知道杨无衣上了本垒就好…… 第75章 早操 第二天清晨,木屋周围的兽群纷纷醒来,四下散去活动着,有的在岸边汲水,有的三两成群的在打闹着,有的趴在树阴下休息着,偶尔睁开兽眼好奇地看一看围在木屋前的同伴。 白领着一帮妖兽在木屋前低声叽叽喳喳的,她手下的这些妖兽不管境界如何,令人惊讶都通晓一些人性,灵智明显比山外面的妖兽高出不止一筹,陪着白在屋外八卦着屋内二人的事情,也不知道听上去完全不一样的声音它们是如何互相通晓其中意思。 “小家伙,你进去看看你家主人完事了没?”白戳着站在她肩头上的吱吱的小屁股,想要它进去一探究竟。 吱吱扭着屁股踟蹰不前,向白指指自己那张长大的嘴巴,示意要收买自己还是得靠食物。 白一把抓住吱吱的后颈将它拎到眼前,气势汹汹地盯着吱吱说:“看来你家主人真把你惯坏了,今早起来不是刚进食了吗?你去不去?” 白扬起足有吱吱几个大的巴掌作势就要甩在吱吱粉红色的小屁股上,吱吱见状不妙,连忙捂着屁股连连点头,命运抓住了它这个小可爱的后颈肉,它可不愿意让自己的屁股遭受这无妄之灾。 白放开吱吱的后颈肉,只见吱吱在半空中化作一道黑影窜进了那座小木屋中。 白和周围的妖兽看着吱吱刚进去,就听到屋内传出一声能震碎瓷杯的女高音。 “小东西,你真不懂事,出去!” 吱吱化作一个肉球在空中不停翻滚着飞了出来,扑通一声摔在白的身前,其它妖兽看到都不由心底感叹着打搅一个发情的雄性真可怕,不过一些雄性的妖兽换为想了想,也就理解了屋内的那个雄性。 吱吱从地上三两下爬到白的肩头,两只小前爪捂着脸庞做了一个羞羞的动作,将头埋在白的一头长发里像是替自己家主人感到害臊。 “童男子一旦破戒真的是……”白看了看手下几个雄性的妖兽,“和你们发情的时候一样呢。” 那几个雄性的妖兽连连摇头,低声咆哮着表示反对,它们哪里有这般威猛,木屋内的低吟声和水花拍击声一直折腾到半夜才消失,没想到大早上的居然还这样精力充沛。 “散了吧,散了吧,原本还打算和他说一些事情的,现在只好等他们完事了……”白挥着手驱散了木屋前的围观群众,无奈地看了一眼木屋,然后也离开了木屋这一片。 木屋内,艾莉莎躲在杨无衣胸口,一边拍打着杨无衣的胸口一边娇嗔地说:“都怪你,大早上的也不害臊,你让我如何在白姐姐面前怎么抬头?人家拿小拳拳捶你胸口……” 杨无衣抚摸着艾莉莎光滑的脊背,拍拍下方的丰腴处说:“你的白姐姐不会这么不识趣的,她不是带着吱吱它们离开了吗?” “诶呀,还是好害羞啊……”艾莉莎将脸缩到杨无衣怀里,昨天晚上她本来打算的就是把身子给了杨无衣,但没想到杨无衣这么强势,就算她有习武的底子,也有点承受不住杨无衣的征伐。 “小艾,和你说件事。”一夜过后,两人之间原本的称呼都变了。 “嗯,你说。”艾莉莎抬起潮红的脸看着杨无衣。 “要不你就别回去了吧?回去还得受你继母的气,说不定还会遇到危险,再说女皇有什么好当的?人啊,权势到了一定的地步再提升也就没意思了,现在做一个马斯特商行的女强人不好吗?待在我身边,我不相信你原来的那些仇人还有胆子来寻仇。” 艾莉莎听了杨无衣的话,重新将脸埋进了杨无衣怀中,良久之后才嗯了一声。 “那就好办了,咱们再来做一次早操……” 杨无衣将艾莉莎放在身下,再次开始了征伐…… 食髓知味的杨无衣没看到的是,艾莉莎应出那个嗯字时怪异的表情…… ****** 一直到晌午时分,远处一些耳尖的妖兽才听不到木屋中的水花拍击声,听到木屋中响起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这几个极为适合听墙角的妖兽连忙跑入树林中,这是它们的老大交给它们的任务,听墙角听到二人起床后去通知老大。 “哈哈哈。”白迎着走出木屋的二人过去,看了一眼躲在杨无衣身后两条腿软得和面条似得,戏虐地拍拍杨无衣肩膀说,“小伙子身子骨挺不错的啊,看把我们小艾给折腾的。” “诶呀,白姐姐你真讨厌……”艾莉莎躲在杨无衣身后,一张脸红得和什么似得,右手在杨无衣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嘶……”杨无衣吸了一口冷气。 “无衣,我看你这样子不像受伤啊……”白玩味地看着杨无衣说道。 “让白姐姐见笑了,伤倒是的确没有受什么伤,只是我们二人是被人追杀才掉到虎跳峡下方,可能还要叨扰白姐姐一段时间。”杨无衣讪笑着说。 “这个你们不必担心,你们掉下来之后,有一个有点厉害的炼气士替你们解决了那个追杀你们的人,就在前日,山里的军队也全都撤出太行了,你们可以安心地离开太行山,我也可以放心去做我的事了。” 杨无衣一听,猜到了是赵长空赶来收拾掉了李华,可是没想到十二层的炼气士在白的嘴里居然只是有点厉害,那白该有多高深的境界?杨无衣只能联想到将他复活的那个女性,可惜的是他出于一些原因也不好开口和白打听这些事。 “白姐姐,没想到你居然是耽误了自己的大事来照顾我们,实在是让我……”杨无衣一拱手,做出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 “既然现在你醒了,太行山内也没有能威胁到你们的人,那我就先走了。” “白姐姐保重。” 杨无衣和艾莉莎二人拱着手,一直目送白带着手下兽群离开他们的视线,二人才将手放下。 他们两个回到木屋收拾一番,也携手离开了虎跳峡之下…… 第76章 左海城 赵国太行山以西,一座占地堪比魏国都城的雄城屹立于北府牙洲的西海岸上,天然的深水港促进了这座城市海运的繁荣,来自各个大洲的商人乘坐着用鲲的骨架做成的大船来到这里,做着成为大商的美梦。 这就是左海城,一座位于赵国境内,名义上受赵国朝廷节制,但实际上赵国在这里的衙门就是个摆设,城内的大小官职都属于左海城城主的手下,在这座城里赵国皇帝就是个弟弟,没人会在意赵国方面的看法。 在左海城内,只要不是违反了左海城的规矩,那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就算你的仇家再多,就算你得罪了类似魏国这样的巨无霸大国,他们也不敢在城内行凶。 因为过往无数的例子说明了不给左海城面子的后果是多么惨痛,曾经有东桑日洲大国出云国的某个大名,无视左海城的规矩,派人追杀曾经忤逆他的武士于左海城内,但是,结果呢? 结果是很少露面的左海城城主破关而出,一句“你既然无视我左海城的规矩,那我也就无视你出云国的规矩”说出,几天后,出云国这个大名死于自己的府内。 而且左海城城主杀掉大名后并没有离去,而是在原地等待出云国的大军到来,一人杀尽数万出云精英大军,当场格杀号称出云之虎的七品顶尖武人武田玄信,向世人证明了他此次出关已经晋入八品,成为北府牙洲千年以降的第一个八品武者,坐实了北府牙洲第一武者的位置。 本来以他七品的实力,就足以抗衡赵国这类的国家,只是对于魏国、出云国这种一洲霸主的国家来说,七品的武人怎么也能凑出三四个,所以那个出云国的大名才有恃无恐地无视左海城的规矩。 可是现在八品的左海城城主,就算是出云国也只得吃下这个哑巴亏,接受了左海城方面无足轻重的道歉。 因为一旦和左海城全面开战,一个撕破脸的八品武者不敢说能颠覆这种一洲霸主,但闹个天翻地覆是没问题的,只有霸主掏出国家压箱底的十二层大修士或者同样的八品武者才能抗衡左海城。 所以艾莉莎才将交易货物存于这座中立城市,玛利亚是没有胆子在这座城市内下手的,也不必担心北府牙洲的本土势力干预。 左海城的东门,熙熙攘攘的人群进进出出着,大部分都是来自各地的商人,因为左海城天然的港口和中立的态度让这座城市的商业无比繁荣,抱着发财梦想的年轻商人都聚集于此地,各国大商人家中的年轻人出来历练也大多选择此地。 “你个瞎了眼的,我可是赵国第一大商人的儿子,你们居然敢拦我?”一个白衣公子哥冲着城门口的老军嚷嚷着,一把摔开身后家将阻拦的手,“李二,你别拦我,我今天就要给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好看。” 白衣公子哥挥起马鞭一鞭子抽向了老军,在他看来,这个瘸腿的老军能挨自己这打遍京城无敌手的小霸王一鞭子算是老军的荣幸。 “啊……” 响起的不是老军的惨叫声,反而是白衣公子哥捂着脸在那儿痛呼:“怎……怎么可能?我可是入了品的武者,那些将军家的子嗣都不是我的对手,你居然敢对我这样,我要……我要……李二,你去把他打我的那只手卸下来。” 公子哥的家将李二站在原地,装作没有听到公子哥的命令 “哼,一个刚入品的在这咋呼什么?我在你这个年纪可是就已经二品了……”老军朝地上吐了口口水,不屑地说道。 “我家可是赵国第一大商,你敢如此对我……我要让衙门治你的罪!”公子哥歇斯底里地喊着。 白衣公子哥喊出这话后,周围看热闹的其他人纷纷哄笑起来,城门口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我呸,一个赵国大商也敢如此放肆,这里是左海城,谁管你是赵国的什么人?就算是五洲第一商行马斯特商行在本城也得按规矩办事。”老军嘲笑完公子哥,看向公子哥的家将李二,“怎么?是认罚还是认罪?” “认罚认罚,我家公子第一次出来历练,不知左海城的规矩,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李二连忙点头哈腰的递上一袋银子,扶起坐在地上的公子哥带着商队进了城。 “嚯,了不得,了不得,一个守城门的老军就至少有二品的实力,这左海城真的不得了。”杨无衣看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切,不由地感叹道。 “这是当然了,城主是北府牙洲的武道第一高手,士兵当然也不能掉份,说起来,按比例的话你们镇北军高手的数量都比不过左海城城主的私军。”艾莉莎在一旁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杨无衣介绍着左海城。 “诶,那个小伙子等一下,看你随身携带兵器,还是第一次来左海城,知道左海城的规矩吗?”立在城门旁的老军听到二人的交谈,拦下了杨无衣二人。 “什么规矩?我是游历四方的冒险家,不太清楚,还请老丈不吝告知。”杨无衣连忙拱手问道,来到异地就要遵守当地的规矩,这是杨无衣活了两世总结出的经验。 “冒险家啊……我以前和你一样也是个冒险家,直到我的膝盖中了一箭。”老军回忆了片刻往日的潇洒,看向杨无衣说道,“总体规矩和其他国家的法律差不多,但你们这种游侠儿很喜欢以武犯禁之后,仗着自身的武艺逃掉,但你在左海城别想这样,我一个守城门的老军都有二品,你想想其他的军士吧……” 老军随后挥挥手说:“行了,你走吧,记住我的忠告。” “多谢老丈。”杨无衣拱拱手,扭头和艾莉莎离开了城门。 “艾莉莎,我看那个老军的同袍也是瘸腿,难道膝盖没被射过箭,不许当这左海城的守卫吗?”杨无衣和艾莉莎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哎呀,你整天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全是这样的,只是左海城的城主很喜欢收留一些受过伤不复往日的武人罢了,这些武人也能在城主手下学到更多的东西,这才会有这些受了伤的入品武者前来投奔。” “哦……这样啊。”杨无衣点点头,“接下来我们去哪儿?我想先找个可以传书的地方通知魏榆城。” “当然是去我马斯特商行在左海城的分部了,那里也有传书的法器,现在我是东道主了,可是要好好招待你一番。”艾莉莎拍拍胸脯,双峰颤颤巍巍的摇晃着。 杨无衣看到这一幕,小腹中不由升起一团火,他附耳到艾莉莎脸侧说:“小艾,你看我们安顿下来是不是先……嗯?” “哎呀,你真不害臊……”两人打打闹闹地沿着道路向马斯特商行行去。 第77章 拍卖会 杨无衣和艾莉莎二人一路打闹着来到了马斯特商行,商行门口众多身份各不相同的人排着长龙一般的队伍,等待着商行伙计的检查入内。 “这是怎么回事?”艾莉莎凑到门口的商行伙计身前问道。 “去去去,排队去……”伙计依然忙着检查排队的人的帖子,不耐烦地驱赶着艾莉莎,但当他的头扭过来时表情开始变得开始呆滞,片刻后反应过来,立马将艾莉莎二人迎进商行内,“不知道是您,您勿怪小人失礼……” “凭什么他们不用排队?”排着队的众人开始不满地嚷嚷着,他们可是花了大钱才弄到的帖子,还冒着大太阳排了半天队才轮到他们进入,现在看到有人不用排队,甚至连帖子都没有就能入内,当然会满腹怨气。 “闭嘴,闭嘴,想不想进了?再嚷嚷你们手里的帖子统统作废。”留在门口继续检查帖子的伙计指着几个声音最大的人呵斥道,顿时人群中不满的声音一下小了下来,“那是我们商行的东家,你们能比吗?” 听到这话,人群中最后的一点不满声也消失了,毕竟这般身份的人他们怎么比得上?更何况马斯特商行自己的人进马斯特商行还要帖子的话,那就真的是闹了个大笑话。 商行内,艾莉莎二人跟着伙计往内边走边问:“没事,是打扰你工作的我不对,这怎么回事你还没和我说呢。” “这个是城主大人今年……”伙计正准备和艾莉莎解释,但却看到迎面走来的一个人,连忙退到一边,“东家,曼森掌柜来了,您还是听他说吧,我了解的也不多。” “大公阁下,看到您平安无事真的是太好了。”一个肥的像个球一样的中年男子小跑着迎上来,顺势单膝跪倒一个滑跪来到艾莉莎面前,轻轻抓住艾莉莎伸出的手,象征性地亲吻了一下她的指背。 “我也很高兴平安见到你,曼森先生。”艾莉莎收回伸出的手。 “阁下,李华呢?还有这位是……”曼森看着杨无衣问道。 “李华……曼森,我当初要是听你的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李华背叛了我们,他是为玛利亚做事的……至于这位,这位就是这次交易另一方的负责人,镇北军的指挥使魏榆侯杨勇的公子,鹰扬校尉杨无衣。” “哦,杨校尉,很高兴见到您。”曼森左手扶着右胸,右手背在身后,艰难地弯了一下腰向杨无衣行礼。 “我也很高兴见到您,曼森先生。”杨无衣回了一个标准的卡纳达国礼节。 “好了,既然都认识了,曼森,你给我说说这门外的人在排什么队?我看这商行里也没什么人啊。” “我很乐意,大公阁下。您应该知道左海城每年都会举行一次拍卖会,会上聚集了天南海北的宝物,每一届都吸引来无数的奇人异士,这一届,左海城实际上的管理者,城主的大弟子选中了我们马斯特商行作为协办方,我希望把握住这次机会垄断了举办左海城拍卖会的资格。至于门外排队的人?他们都是一些妄想借此机会登山的有钱人罢了,拍卖会真正的参与者早就被迎进三楼的大厅了。” “原来是这样……”艾莉莎停下言语片刻,想了想后说“曼森,你给我俩准备一个包间,我们凑凑热闹。” 曼森一个响指,走出了一个身材曼妙的侍女:“你带两位阁下去我的包间,艾莉莎阁下,那您和杨校尉自便,我还需要去主持拍卖会。” “去吧,去吧。”艾莉莎不耐烦地挥挥手,牵起杨无衣的右手跟上了带路的侍女,曼森则是在原地看着远去的二人握在一块的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侍女带着二人径直上了四楼,在路过三楼的大厅时,杨无衣看到场内果然已经坐了不少或是背负长剑,或是身穿道袍的人,总之就是打扮很像山上的修士或者是江湖中的武人。 侍女打开了四楼一个挂着个写有听涛二字牌子的房门,艾莉莎和杨无衣走进房间,侍女退出房间关上了房门,不再打扰二人。 一进门,杨无衣就看到左手边的柜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酒瓶,艾莉莎招呼杨无衣坐在临窗的桌旁,打开了窗户,正好能看到三楼的拍卖大厅中的展台和下方的众人。 艾莉莎从酒柜中拿出一个琉璃鹅颈瓶和两个高脚杯,瓶中深红色的酒液泛出诱人的光芒,艾莉莎将高脚杯分别放在两人面前,散发着香甜气息的酒液从鹅颈瓶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流入杯中。 “无衣,尝尝我家乡的波尔各省产出的葡萄美酒,味道和你们汉人喝的烈酒截然不同。”艾莉莎端起酒杯示意杨无衣干杯,指着桌上的几盘糕点说,“这些糕点也是西岧山洲才有的特产,慕斯蛋糕、马卡龙、甜甜圈什么的……” 杨无衣在艾莉莎惊讶地眼神中以标准的手势端起高脚杯和艾莉莎碰杯,在面前晃了晃杯子,再将鼻子凑到杯口嗅了嗅,一口饮尽刚刚盖住杯底的酒液后说:“艾莉莎,我说我这些东西我都尝过,你信吗?” “我不信也不行了……”艾莉莎如出一辙地重复了杨无衣的动作将酒液饮下,放下杯子任由杨无衣斟酒,“你这一套做派就算在我的国家也只有上层贵族才能做得如此流畅,可是你不是从来没出过魏国吗?怎么会对西岧山洲的品酒礼仪这样熟悉?” “哈哈。”杨无衣打了个哈哈,“不告诉你。” “你怎么这样……咱俩什么关系,你居然还有秘密瞒着我。”艾莉莎嘟起了小嘴,一脸幽怨地看着杨无衣。 “你想知道吗?”杨无衣的言语之间充满了诱惑的语气。 “嗯嗯。”艾莉莎连连点头。 杨无衣搬起椅子凑到艾莉莎身边,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俗话说酒助那什么,饱暖思那什么,咱们是不是?” “啪。” 艾莉莎一巴掌拍开像蛇一样贴在她大腿上的咸猪手,瞪了杨无衣一眼说:“你上辈子肯定到死都是个处男,我就没见过你这样饥渴的……也不看看在哪儿……” 杨无衣哑然失笑,艾莉莎随口一说还真的说对了,他上辈子还真的就是到死都是处男。 “笑什么,你也不害臊……快看,拍卖会要开始了。” 杨无衣随着艾莉莎所指望去,楼下的交头接耳的武人修士全都安静下来,展台上的帷幕缓缓拉开,皮球一样的曼森出现在帷幕后。 “老少爷们儿,在场各位都是懂行的,废话我也不多说。在此我宣布,左海城拍卖会现在开始!” 第78章 诗帖 第一件拍卖的物品已经被帷幕后的美艳侍女捧了上来,曼森从侍女手中接过那把朴刀,在台上虎虎生风地耍了两下后,抽出一张手帕,轻轻地放在了朝上的刀刃上。 空中飘下的手帕一碰到刀刃,无声无息地分成了两半落在地上。 “百炼精钢铸成的的朴刀,起价一百万两,请出价吧。”曼森把手中的朴刀还给侍女,右手伸出示意可以开始竞拍。 “一百一十万两。” “一百二十万两……”大厅后方响起了络绎不绝的竞拍声。 杨无衣挠挠头,不解地问着艾莉莎:“一把百炼朴刀也能上这拍卖会?起拍价还这么高?还有人出价?是我傻了还是这个世界出问题了?我镇北军普通士卒的佩刀都比这朴刀要好,下面这些人给我一百万两,我能给他们弄五千把这样的朴刀。” “这可不是一把,左海城拍卖会上的前十件拍品都是台上有几件,就代表实际拍下的数量有一万倍,一百多万拍一万把,下面那些人又不傻。”艾莉莎向杨无衣解释着这场拍卖会的一些规则,“而且,你看坐在前排的那些奇人异士和楼上包间内的贵客有一个出价了吗?” 杨无衣从窗户探出头去看了一圈,的确楼下大厅内坐在前排的人没有一个出价,和自己同一楼的包间内也没有一个人喊话。 反而是他对面的包间内的人和他视线撞到了一块,其中一个坐在窗边身穿劲装短打的中年男子朝杨无衣笑着拱拱手,杨无衣也拱拱手回礼,然后坐回了座位。 “的确啊,出价的都是那些拿帖子进来的商人,这是为什么呢?” “前十件拍品都是类似这一万把朴刀的东西,对这些商人来说完全可以拿下,或是武装自家的商队,或是倒手一卖至少能翻两番,但是对山上人与江湖人实际上就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这十件拍品只是拿出来让那些凑热闹的商人,免得他们空手而归罢了。” 杨无衣点点头,他大概明白了左海城拍卖会这样做的道理,有这十件拍品就可以吸引那些商人前来,这些商人见识了这十件拍品的物美价廉和之后的宝物,离开左海城后肯定会那参加这场拍卖会和其他人充作谈资,相当于是做了左海城拍卖行的活广告。 朴刀最后以一百五十二万两的价格被一个瘦高个拍下,他得意地站起朝四周拱一圈手,能在左海城的拍卖会上拿下第一件拍品,说出去是很涨面子的一件事,对于这些商人来说,除了钱以外,面子就是最重要的事。 接下来果然如艾莉莎所言,后面一连八件拍品都是一些单个不值钱,但是量很大的拍品,对于山上人和江湖人来说没什么用,除非是实力到达一定程度准备自己建国或者开宗立派,这些拍品买回去还有点作用。 台上的曼森笑呵呵地扫视了一遍大厅内的众人,开口说道:“接下来这第十件拍品可不简单了,诸位请看。” 帷幕后走出五个虎背熊腰的力士,吭哧吭哧地抬着一个长条箱子来到了台上,咚的一声长条箱子落在条石砌成的台子上,将下方的条石都震出几道裂缝。 曼森打开长条形状的铁箱,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是一杆长达八尺的方天画戟,单看外表没什么出奇之处,但刚才落下时将条石压裂的场景众人可是都看到了,那一下可以判定这方天画戟至少有千斤,这下大厅内的江湖人都有些想要出价竞拍。 “这杆方天画戟是城主大人的弟子出外历练时,斩杀一名恶徒所得,通体由西岧山洲一种名为铁娘子的矿石铸成……” 杨无衣听到这里一惊,铁娘子不就是他腰间横刀的材料吗?他这把横刀才多大,就足有七百多斤,让他在与人对战时占尽了优势。 现在这杆足有八尺长的方天画戟根据他的横刀估算,至少有五千多斤,这方天画戟的族人对战四品以下的的武者不用如何出招,只要把方天画戟扔向对手,就能压死对方了。 台上的曼森也正好介绍到这画戟的重量:“此物净重五千七百二十一斤……” 台下不知道铁娘子的众人哗然一片,如此重量的武器,只要硬度不是太差劲,足够四品的武人用到他升七品,虽然大厅内的江湖人连一个有把握升上六品的都没有,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发出惊讶的声音。 “这铁娘子是岧山上的野蛮人专用的兵器铸材,就连他们的族长,一位境界足有七品的武人也是用铁娘子铸造的武器,硬度上大家可以放心,现在开始竞拍,起价一千万两。” 这下大厅内的江湖人坐不住了,纷纷出价,方天画戟的价格一会儿就攀升到了两千万两的天价,因为不止武人出价,大商们也有各自供养的供奉,买下这等宝贝,足以将自家供奉的实力堆砌上一个恐怖的程度。 大厅内也就只剩下一些山上人对方天画戟不怎么在意,顶多就是有一些善于锻体的兵家修士参与到了方天画戟的争夺中。 “呵呵,无衣,这就是商人的智慧了。”艾莉莎听到曼森的言语,笑着对杨无衣说。 “怎么说?”杨无衣好奇地问道。 “野蛮人族长的兵器的确也是用铁娘子铸造的,但可不是普通的铁娘子,是铁娘子矿脉中万中无一的矿髓铸造而成,重量和铁娘子的普通矿石一样,但硬度足以劈开一座百丈高的大山,这样如何能比?” 艾莉莎和杨无衣闲聊间,楼下的竞拍也已经结束,方天画戟最终以不到三千万两的价格落入一名武人手中,杨无衣远观那人的体态与精气神,那人至少四品顶尖,随时可能步入五品,不然不可能激动之下微微离开了地面。 方天画戟拍完之后,接下来的拍品甚至不如方天画戟这一件前十件拍品的最后一件,也就中间出现了一支阳参略微让他有些心思,出价竞拍了一下,但很快让别人压了下去,他也就不再出价。 拍卖进行了好一会儿,楼下的人突然骚动起来,就连楼上这些包间内的人都有不少探出了窗户,看来很多人对接下来的拍品有意愿。 杨无衣好奇地望下去,只见曼森打开一个木匣,取出了一卷画轴一样的东西,煽动的言语再次响起:“诸位,这件拍品算是这次拍卖会中的重宝,北府牙洲上的赵国皇室拿出。” 曼森将手中画轴小心翼翼展开,揭晓了这件拍品的身份:“这是千年之前那位飞升的酒仙留下的诗帖其中一张的拓本……” 第79章 将进酒 “虽然只是拓本,但众位知道酒仙的大作大部分已经遗失,要不就是被山上宗门以及一些贵人所收藏,赵国皇室作为酒仙出生的国家,也只有将进酒一张原帖。” “大家都知道,酒仙在炼器之前也是练了很长时间的武道,所以这一张留有酒仙部分剑意的拓本对山上和江湖中的各位来说,都可能帮众位迈过那一道门槛,现在请出价吧,这件拍品没有起拍价。” 曼森说完,微笑地望着众人。 短暂的寂静之后,浪潮一般的竞价声响起来,很快突破了千万大关,对于境界到了一定程度的众人来说,俗世间的钱财已经只是一个数字,背后的山门、供奉他们的大商都不会在乎这些钱财。 不一会儿,将进酒的拓本已经到了一个对普通人来说不可思议的价格,此刻再用金银来参与竞拍对他们来说就是丢面了,何况数量如此巨大的金银,就算是换成各个钱庄的宝钞都是小山一样的一堆纸,竞拍者也不可能将这样一大笔钱财带在身上。 参与竞拍的人现在喊价已经不再用金银,而是用开了一种叫做灵石的等价物竞价。 灵石这种东西不流通于俗世间,仅存在于山上与江湖中人的口袋和俗世王朝的皇家内库之中,即便俗世中的普通人运气好捡到一两块灵石,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任何用处。 灵石此物是这个世界的灵气凝结而成只有运用灵气修行的炼气士才能用独特的法门汲取出灵石中的灵气促进修行。境界到达一定程度的武者虽说不能汲取灵气促进修炼,但灵气还是可以将身体活性化,达到温养肉体以及快速回复伤势的作用。 因此,灵石成为了山上人与江湖人交易时的硬通货,这些交易的大多是一些俗世财物无法衡量的宝物功法什么的,动辄数万两黄金上下,哪个人没病会带这样一座小山似的金子在身上,但是如果用灵石的话就方便很多,几块下品灵石就足以代替数万两黄金。 “十块下品灵石!” “十五块!” “二十块!” “五十块!” 突然楼上传下的一个声音令大厅内都安静了下来,众人都循着声音向右上方看去,一个白衣飘飘仿佛仙子一般的女子站在包间的窗前,看到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她,抱起拳朝着楼下拱拱手示意承让承让。 楼下的众人看到女子背负的一把长剑,都无意竞拍,一个个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难怪出手如此大气,原来是蓬莱山的人啊,这巨无霸一样的山门,我们争不过的,还是算了吧……” “蓬莱山的人啊,他们是个剑修山门,对这含有酒仙一丝剑意的将进酒拓本看来是势在必得,我们这些武人拿到这拓本也不过与自身武艺印证参考一下,无多大用处,就给他蓬莱山一个面子罢……” 杨无衣刚才也同楼下众人一般望向那个包间,但他刚看了一眼便把头缩了回来,不敢露出分毫。 那个蓬莱山的剑修女子他再熟不过了,正是之前因为《水许传》将他收拾了一番的那个叶一刀,最后他仗着自己的一些小伎俩羞辱了对方,现在再碰见,岂不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艾莉莎看到杨无衣藏在窗后畏畏缩缩的,看了看站在窗前意气风发的叶一刀,好奇地问杨无衣:“怎么?你们认识吗?” “何止是认识啊?”杨无衣整张脸上都带着发苦的笑容,苦笑着和艾莉莎说,“我和那个人有过节,很大的过节。” “哦,这样啊……”艾莉莎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面。 叶一刀出价竞拍后,无论是同样在包间内的,还是楼下大厅内的众人都不再竞价。 他们或是自身钱财不够,或是畏惧于蓬莱山的势力,又或者是认为区区拓本不值得如此高价,总之在叶一刀出价后,场间再也听不到其他人的喊价声。 “这位拍卖师先生,你看没人出价了,是不是?”叶一刀出声提醒着曼森。 “对对对。”曼森也被蓬莱山的大手笔给吓到了,酒仙的诗帖拓本之前也不是没有拍卖的先例,从来没有超出过四千万白银的价格,现在这蓬莱山一下子出价五十块下品灵石,也算是创造了一个记录。 “没人出价了吗?那……五十块下品灵石第一次。”曼森扫视了一圈台下。 “五十块下品灵石第二次。”曼森再次停顿了一下。 “五十块……” “中品灵石一块。”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出,众人扭头想要看看是何人出了这样一个天价,但只看到一个被轻纱遮挡住的窗户,显然出价的人并不想和蓬莱山的人一样露出真面目。 原本成竹在胸的叶一刀笑容一滞,她是真没有想到有人这样下血本,一块中品灵石几乎相当于大部分四品武者或者六层修士的全部身家,这样高的价格买这样一张拙劣的拓本,就算是她也不愿意。 叶一刀摇头笑了笑,重新坐了下去。 “一块中品灵石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成交!” 曼森这次可没有像之前那样反应迟钝,他反应过来是艾莉莎想要拍下这幅拓本,以从来没有过的语速喊完了应有的流程拍卖词。 杨无衣一脸讶异地看着艾莉莎,开口说道:“小艾,这是在为我出气?用不着的,而且酒仙是炼气士,我是武人,这诗帖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大用啊。” 艾莉莎微微一笑,说道:“我怎么能看你让人欺负,而且这一点钱对我来说算什么?酒仙诗帖中的剑意能磨练你的刀法,也不算没用。” 艾莉莎伸出手一挑杨无衣的下巴,轻挑地说:“小妞,大爷我有的是钱,怎么样,你愿不愿意被大爷我包养啊?” 杨无衣故作娇羞地说:“大爷,奴家晚上就好好伺候你。” 他的一只手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摸上了艾莉莎的大腿,艾莉莎一巴掌把他的拍开。 “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啊,小妞,晚上回去再说。” 正当他们二人调情之时,噔噔噔的敲门声响起,艾莉莎打开包间的门,原来是侍女送来了她拍下的诗帖拓本。 艾莉莎接过木匣,挥挥手示意侍女退下,房门重新紧紧关上。 “来,看看这到底有没有用。” 杨无衣接过木匣,拿出了其中的拓本缓缓展开,露出了拓本上龙飞凤舞的墨字。 包间内的二人下意识遮住了眼睛,墨字中蕴含着的凌厉剑意将两人的双眼刺得生痛。 第80章 剑意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杨无衣和艾莉莎渐渐适应了这些凌厉的剑意,将护住双眼的手放下,将完全展开的拓本放于桌面。 艾莉莎揉揉发涩的眼睛,只不过看了一眼就如此难受,明明之前在曼森手中时并没有让人感到不适,她猜想到也许是曼森没有全部展开加上距离够远的原因。 现在,就在他们的眼前,这一张普普通通的白纸上,两百多个墨字所蕴含的剑意让两人感觉像是有什么尖锐的物体比在他们的眉心。 杨无衣捋起袖子,左臂平端到眼前,小臂上的寒毛根根竖起,汗毛的下方是密密麻麻地鸡皮疙瘩浮现在皮肤上。 “小艾,你还真没有买错,这拓本对我来说可能真的大有用处。”杨无衣笑着和艾莉莎说。 他本来的想法是这样的,酒仙身为一个炼气士,和自己武人体内的力量来源根本不同,灵气与血气如何能够同时在体内运转?这片大陆自从有记载以来,企图将灵气与血气同时容纳于肉体之内,使两种截然不同的修炼体系在自己身上同时存在的人,无一例外全部死于灵气与血气的冲突。 更何况,自己是练刀的,一个炼气士的剑意再怎么犀利也顶多是对一些剑客武者有用,不可能对他这个刀客有所触发。 但是,他近距离看到这些墨字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的确,炼气士与武人,灵气与血气,剑与刀,是迥然相异的事物,但只要存在于现实之中,再天差地别的两样东西总是能找到相通之处。 第一眼看到出现在他眼前的墨字之时,不过略微思索片刻,杨无衣便找到了如何让这些剑意为己所用的方法。 灵气与血气既然不能相容,那就不要去考虑如何让它们相容,不去管修炼体系和功法的不同,只去体会墨字的意与形,剑意中所包含的武道之意。 武道并不是武者所特有的道,而是不管炼气士或武人,只要不是那些玄之又玄的儒释道修士,一举一动皆含有武道之意。 打个比方说,赵长空这个十二层的修士是再纯正不过的炼气士,这是一个确定的事实,但是就算他不运转体内灵气,光凭一对肉掌同样可以打得杨无衣找不到北。这是因为赵长空对肉体、招式的理解比杨无衣要更深刻,一般炼气士与武者的区别无非就是炼气士可以借助灵气来驱使天地之威,但近身战时的招式还是属于武道的范畴。 杨无衣的想法便是借助这两百来个墨字,来与自身的刀法印证参考,加深自己对招式、武道的理解。 杨无衣和艾莉莎打了一声招呼,便如饥似渴地钻入这篇《将进酒》的世界之中,细细去品味墨字上附带的剑意,剑意中蕴含的武道之意。 艾莉莎看到杨无衣趴在拓本之前,嘴里低声喃喃自语,时不时还伸出右手比着剑指左右虚晃着,就像是真的在练剑一般。 糟了,心肌梗塞的感觉…… 她嫣然一笑,杨无衣就是要这样才算她没有看错人,前几日路上那色鬼才不是她喜欢之人的本来面貌,那和洪荒蛮兽一般的冲击力…… 想到这里,艾莉莎捂着微红的脸颊,轻啐一口,走到包间门前挂上了写有勿扰二字的木牌,她不能让人打扰杨无衣的参悟。 紧接着,她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些龙涎香,放入香炉之中点燃,沁人心脾的香气很快弥漫遍整个包间。 艾莉莎坐回原位,看看入迷的杨无衣,再看看楼下的拍卖,同时嘴里也没有闲着,悉悉索索的尽量压低了声音吃着糕点。 杨无衣沉浸于这一卷拓本之中,表情时而凝重,时而狂喜,如果此时一个不知内情的人看到杨无衣,八成会以为杨无衣是走火入魔,练功练成傻子了。 突然,杨无衣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双眼之中精光四射,剑指一招一式地比划着,似乎是在演练着某种高深莫测的剑法。 “咔嚓。”杨无衣虽然远没有到达能够将剑意外放的境界,但剑指一指带起的劲风直接将旁边酒柜上摆放的酒坛击碎一个。 “咔嚓。”“咔嚓。” 随着杨无衣剑指连连挥动,这股他带起的劲风在包间内四处肆虐,包间内的的瓶瓶盏盏要么被直接击碎,要么就是被吹到地上摔碎。 啪的一声,艾莉莎缩回了正要去拿一块蛋糕的手,她原本仗着自己也有几分技艺傍身,一直坐在椅子上,吃着糕点,喝着红酒,把这一切当作是看戏,可现在不行了,这四射的指风她也不好判断方向。。 艾莉莎连忙钻到桌子下方躲起来,想了想后朝上伸出手将一盘盘糕点拿了下来,接着悉悉索索地吃起来,这好吃的可不能白白浪费于杨无衣的这一阵入迷中。 “唔……”艾莉莎费劲地将嘴里塞满的糕点咽下,看着包间中央状若疯魔的杨无衣,“这《将进酒》一贴光是拓本就这么厉害?可惜我的武道修行是源于圣堂一脉,不好学无衣他们汉人的东西。” “哧!”杨无衣的动作越来越快,最后竟是一指……仅仅是挥动手指带起的风竟然在实木的酒柜上破了个洞出来。 “果然不简单啊……”杨无衣从失神的状态恢复了过来,站在包间中央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片刻后,他左右扭动着头部看着包间内,然后找到了躲在桌下的艾莉莎,哭笑不得看着艾莉莎说:“至于吗?我都有收力的……” 艾莉莎将最后一块糕点塞入口中,三两下嚼烂咽下肚中,从桌下钻出来插着腰看着杨无衣说:“怎么不至于?你看你那最后一下,实木酒柜都能戳出一个洞,戳在普通人身上那不是一个血洞?” “可是你是普通人吗?”杨无衣无奈地说。 “我不管,我不管,都是你不看场合。” “好了好了。”杨无衣搂住艾莉莎,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那奴家晚上好好伺候大爷好不好啊?还请大爷消消气。” “我呸!还不是你自己想……”艾莉莎挣开杨无衣的双臂,坐回窗户旁边。 杨无衣坐到她身旁,一个劲往艾莉莎身上蹭,又开始了两人的打情骂俏…… 第81章 有钱是真的能为所欲为 楼下拍卖会的拍卖大头已经结束,拍到心怡物品的人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一无所获的人则是满脸气馁,失魂落魄一般瘫倒在马斯特商行提供的软椅内。 曼森此时已经离开了展台,代替他的是商行内着重培养的一些小伙计,轮流上来拍卖着一些对于山上人和江湖人没有用处但是颇有收藏价值的精致物件。 稀奇古怪的东西开始一个又一个被带到展台上,大部分的山上人与江湖人已经离去,现在拍卖的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些玩物。 只有一些一无所获的人和后排的商人还留在大厅内,一无所获的山上人与江湖人是抱着试试的企图想要捡漏,商人们则是出于拍品的收藏价值而留下,对那些离开的人来说没有价值,但是俗世间的富贵人家最喜欢的就是这些东西。 比如说现在在台上拍卖的就是一件让杨无衣颇为惊讶的物品——那个昙花一现的大秦皇朝的镇国玉玺。 据台上的小伙计所说,这玉玺在那场战火波及整座神洲的大战后被联军背后的某个山门拿走,用了千年时间终于是在这一代的掌门手中将玉玺内的大秦气运与天地灵气融入自己山门的主峰上,之后便被随意赏赐给了门下的弟子,那个山门弟子也不愿意拿一块毫无用处的废玉,于是拿到了马斯特商行来,想要换几块块灵石回去。 “额……五块下品灵石。”一名文士打扮的山上人咬咬牙出了一个高价,将前面的出价者都压了下去,他现在就是赌一赌玉玺内是否还残存着一丝气运,他们这些儒家的炼气士对于气运一说最为看重,一个曾经的一洲霸主遗留下的玉玺,只要还有一丝丝气运就能让这个儒家炼气士受益无穷。 “五块灵石一次……两次……三次……成交!恭喜这位山上仙人喜提大秦玉玺!” 小伙计当场就把玉玺送到台下的儒家炼气士手中,这个炼气士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玉玺贴到眉心处,现在他的心情和那些赌石的凡人一模一样,强烈盼望着石中有货,又担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唉……”炼气士缓缓睁开眼睛,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失望,随手一扔将玉玺扔给了身后的一名商人,“给你罢……你付我你刚才喊得价格就好……” 原来这个商人正是在炼气士之前喊价的人,他看重玉玺的收藏价值出了三块灵石的价格,现在炼气士想要及时止损,能拿回一块灵石是一块。 “多谢,多谢这位山上仙人。”商人连连拱手致谢,从怀中掏出三块灵石递给炼气士。 炼气士接过灵石,不再理会激动的商人,等待着下一件拍品上台。 “好了,也没什么好货色了,我们走吧,还没看商行给安排的房间怎么样呢?” 艾莉莎打了个呵欠,一路赶来也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刚来到左海城便正好碰上拍卖会的举办,现在她急需要一张软乎乎的床好好睡一觉。 杨无衣点点头收拾起桌上的拓本,他也需要一点时间好好参悟一下这卷拓本,刚刚他不过看到了一点《将进酒》的皮毛而已。 突然,杨无衣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收起拓本卷轴的左手突然掌心变得滚烫起来,背着艾莉莎看了一下掌心,那一幅刺青图案浮现在掌心上。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没处理吗?”在门口等着杨无衣的艾莉莎看到他的动作停下,疑惑地出声问道。 “没事。”杨无衣握握拳头,将左手伸进了袖内,用袖口遮挡住血一般深红的刺青,拿起拓本扭头就要离开包间,他并不知道这个刺青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反应,但他顾不上想这件事,当下最重要的是赶快找到卧房,不要被别人看到左手上的刺青。 “各位各位,接下来这件拍品可就了不得了,这个葫芦你别看平平无奇,但他可是赵客中那个那个天下掉下的谪仙人的物品……”杨无衣身后的窗外传进了小伙计卖力炒热气氛的声音。 “什么?”杨无衣眉头一跳,转过身来趴在窗口盯着展台上小伙计手中捧着的那个葫芦。 原来掌心处的刺青出现异常反应是因为这个东西吗? “怎么回事?这东西很有用吗?”艾莉莎脑袋放在杨无衣肩头,好奇地看着台上的那个葫芦。 “嗯,这个东西我必须拿下……”杨无衣点点头,准备再做一次被包养的小白脸。 这时右边的一个窗户传出一声怒喝,叶一刀看着身子探出窗外的杨无衣大声说道:“杨无衣!原来是你!” 杨无衣连忙退回窗内,躲在轻纱后面,捏着嗓子学着死太监的声音:“不是我,这位小姐你认错人了。” “装什么装!看我不把你碎尸万段!”叶一刀拔出背后的宝剑,就要飞跃过来。 “这位小姐,请放尊重一些,这里是我马斯特商行,你再这样我就让人请你们蓬莱山的人出去了。”艾莉莎掀开窗口的轻纱,笑眯眯地对叶一刀说道。 “你!”叶一刀左手一扒窗边,双脚已经踏上窗台,只要脚下发力就可以一跃而过刺出蓄势待发的一剑,但身后的山门长辈连忙抱住她,拦下了她冲动的行为。 叶一刀知道有长辈在旁,不好再发作,深吸一口气说:“好,杨无衣你就躲在女人身后吧,我看你不是好像对这个葫芦有点兴趣吗?那我就让你拍不下来!我出十块中品灵石!” “嚯……”大厅内的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虽说这个葫芦的确曾经属于一位仙人,但台上的小伙计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葫芦,现在这蓬莱山的小姑娘居然出十块中品灵石……要知道一般四品武者或者六层炼气士的全部身家也就一块中品灵石而已,不愧是蓬莱山的人,这样年轻的修士都有这样的大手笔。 “哦?十块中品灵石很多吗?”艾莉莎嗤笑一声,伸出右手比出食指,“我出一块上品灵石!” “你……你……”叶一刀气得脸都红了,她不好动用山门的钱财,但她的全部身家也不过是这十块中品灵石,如何与能换一百块中品灵石的上品灵石比,“你别以为有钱就能为所欲为。” 艾莉莎直接从窗户内跳到了台上,从伙计手中拿过葫芦,看着场下众人说道:“一块上品灵石一次,有没有人竞价啊……一块上品灵石两次,还没有人竞价吗……一块上品灵石三次,成交。” 她冲叶一刀摇摇手中的葫芦,面带笑容说道:“抱歉,有钱是真的能为所欲为的,不过我想你不会明白这种感觉。” 第82章 奇怪的葫芦 杨无衣看着桌上的葫芦百思不得其解,自从经过那一幕闹剧弄到手这个葫芦后,他什么方法都试过了,摩擦葫芦,没反应;刺青贴近葫芦,没反应;滴血,没反应;用刺青处的血滴血,还是没反应…… 左手掌心处的刺青接触了葫芦后也消失不见,他实在是弄不明白现在没反应,那当初葫芦出现时刺青究竟是在因为什么而那样异常。 他打开葫芦塞子,闭上左眼借着光向里面窥去,葫芦里也没有任何东西,难道这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葫芦吗? 等等…… 杨无衣好像看到了什么,他走出房间来到院内,室内的光线不足以让他看清葫芦底的东西,院内正午的阳光穿透性极强,正好能射到葫芦底让他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杨无衣抬头看看旁边小院内的那栋小楼,艾莉莎现在正在里面休息,曼森居然把他俩安排到了两个相邻的院子里,晚上翻墙去偷香窃玉,想想都有点刺激…… 他摇摇头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左手抓着去掉塞子的葫芦,右手拿着一片琉璃碎片将阳光反射到了葫芦内,再次眯着眼窥进葫芦内。 一束阳光射在琉璃片上,再被琉璃片反射进入葫芦内,在葫芦底部照出一个白色的光斑,密密麻麻好像芝麻一样的小黑点组成一个个方块出现在杨无衣的眼前。 杨无衣有点发愁,在室内他看到的是黑色的方块,现在光线条件充足,看到的也不过是一些小黑点,至于这些小黑点是什么,除非有放大镜才能看清葫芦底部的小黑点。 想到这里,杨无衣看看手中的琉璃片,低声叹了一口气…… 琉璃其实就是有色玻璃,只要有无色的透明玻璃他就能打磨出一个放大镜,但这个世界的工业水平还没有到发展出无色玻璃的地步,他又不懂怎么烧制玻璃…… 杨无衣后悔啊,后悔前世的时候没有好好读书啊…… “诶,不对……哈哈哈哈哈哈哈。”杨无衣突然仰天大笑,自己对自己说着,“我这是钻到牛角尖里去了,何必非要从葫芦口看到地步呢?直接把葫芦的底部亮出来不就可以了?我真是个天才。” 杨无衣笑着将葫芦平放在院内的石桌上,扭头从屋内拿出了他的佩刀,双手平端这把铁娘子制作的横刀比在葫芦中间的凹陷处,缓缓抬起,然后迅速地落下。 “当……昂……昂……” 金铁相击的声音逐渐散去,杨无衣看看手中的刀,又看看桌上的葫芦,现在他八成可以确定这葫芦是那个谪仙人的一件法器,不然一个普通的葫芦凭什么这么硬? 他想到这个可能性,眼中的光芒更加灼热,毫不犹豫地再次劈出一刀。 这一次,这一刀,可不是之前随意斩出的那一刀,他现在斩出的是他所能施展出的最强一刀,即便是四品的武人挨上一记也绝对不好受的碎星一刀斩。 杨无衣双臂的衣袖瞬间被棉布下隆起的肌肉撑到鼓起,衣领没有完全遮住的脖颈处青筋暴起,血管像是一条条蚯蚓一样在他的皮下蠕动着。 “呔!”随着杨无衣一声喝,手中的横刀以劈裂星辰的气势落在葫芦上。 “轰!” 烟尘扬起,遮蔽了杨无衣的身影和那张石桌。 “杨无衣!你还让不让我休息了?”旁边小楼二层的窗户突然打开,艾莉莎从窗内探出身子,但她没找到罪魁祸首的身影,只看到院内扬起的尘土。 “咳咳咳……”杨无衣的咳嗽声向扬尘内响起,他挥手扇开了扬起的尘土,面前原本完整的一张石桌碎成了几瓣,手中的横刀落在不远处的地上,一双手和打摆子一样抖个不停。 “你接着睡吧,我不瞎弄了。” “哼。”砰的一声,艾莉莎关上了窗户。 杨无衣两只手拍了拍,止住让他双手不断发抖的麻劲,看着嵌在石板地面里的葫芦,怔怔地蹲在一旁发呆。 刚才他一刀下去,葫芦没有劈开,反而是葫芦下边的石桌突然裂开,然后葫芦被他一刀劈进了地面中,横刀也因为双手发麻而脱手弹出去。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葫芦啊?就算是同等体积的实心铁板在他这一刀下都免不了要被砍成两半,这葫芦挨了这一刀屁事没有,就是中刀的那一块出现一道像是指甲掐的印记。 更可气的是,这像是指甲印记都留不下,这细小的凹痕肉眼可见的在复原,你说这多气人。 杨无衣站起身,从不远处捡回落在地上的横刀,把深深嵌入地面的葫芦挑了出来,拂掉葫芦表面的尘土,他笑了笑把葫芦塞子塞回葫芦上,将葫芦挂在了腰间。 既然弄不明白这葫芦的用处,那就不再费时费力费脑的瞎折腾,时机到了总会有机会弄明白,他抬起左手看看掌心自言自语说着:“是吧?你到时候也会提醒的吧?总不会给我一个废物葫芦吧?” 杨无衣将地上的一地狼藉收拾到墙角,出门抓住一个路过的伙计问了几句话,不一会儿就抱着一个石桌回到院中。 然后他回屋内拿出了那一卷拓本,铺在石桌上开始了参悟。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嗯,这一句的意境该死这样的,此处的剑意也如此好气,那大概像是这样的剑招……” “转换到刀上,该是怎样的刀法呢?这得好好想想……” ****** 就在杨无衣和艾莉莎住处不远的一个花园中,曼森和一个中年男子在花园中边走边聊着。 “大先生,您这边请,这儿有个小亭子,咱们坐下喝点茶水慢慢说。”曼森伸手示意前方,微笑着对那个被称呼为大先生的中年男子说。 “嗯,曼森掌柜请。”大先生也一伸手,跟着曼森沿着小径一路走下去。 两人来到一个小亭内,曼森却发现厅内独独剩下几个石凳,中间的石桌不知到了哪里去,原本让伙计在石桌摆放的茶水也被放到了一个石凳上。 “咳。”曼森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喊过一个伙计问道,“这里的石桌去了哪里?” “掌柜的,刚才和东家一块来的那个少侠过来将石桌搬走,那位少侠力气真的大,这桌子少也得有几百斤,他居然像搬棉花一样搬走……” 第83章 大先生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曼森不耐烦地打断伙计,挥挥手让他走开,一脸尴尬地和大先生说,“大先生,不好意思,实在是没料到这一点。” “不打紧的,我倒是对你的伙计说的那个少侠有点兴趣了,这性子可以说是……率直?你可以和我讲讲他吗?”大先生掩饰不住满脸的笑意,正常人院里石桌坏掉应该是找伙计帮忙,这个所谓的少侠居然直接把花园里的石桌搬了回去,有意思有意思。 “您也知道我们的大公阁下跑了一趟魏国,那个少侠就是魏国镇北军方面派来进行接洽的。”说到这里,曼森停下来叹了一口气,“我正是因为大公才和你们左海城做了那个约定,希望到时你们不要有所顾忌。” “放心吧,我们武人才不会学那些文人的阴谋算计,何况帮了你们对我左海城也有莫大的好处,失败后尽管让你们大公来左海城,我们这一帮光脚的还怕卡纳达那个穿鞋的?”大先生拍着胸脯向曼森保证着。 两人沿着花园里的小径一路走下去,边走边商量着一些东西。 ******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嗯,这一句应该这般推导,剑意也是这般,那用刀使出这一招该是这样的……” 院内,杨无衣喃喃自语着举起手中横刀,仿佛架着什么东西一般,然后向前迈出一步,横刀一扭转身落下,动作说不出的别扭。 “不对,不对,意境那般潇洒,怎么用出来却这么别扭,难道是因为刀剑之别吗?不应该啊……”杨无衣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演练着刚才使出的那一刀,但就算是在他的想像中那一刀都不能顺利地使出,总是莫名其妙的别扭地卡壳。 “这到底怎么回事?”杨无衣敲着脑袋苦恼地自言自语。 “这一剑不是这样的。” 院门处传来的一句话惊醒了杨无衣,他抬头望向院门,只看见曼森和一个瘦削地汉人中年男子站在门口,刚才的声音不是曼森的声音,那就是这个中年男子出声的。 “曼森先生。”杨无衣首先向曼森点头示意,接着看向中年男子问道,“不知这位是?” “我来介绍一下,杨校尉,这位是左海城城主的大弟子大先生,平时左海城的事务都是他在替他师父管理,大先生的境界可是七品,你可要好好抓住这次他指点你的机会。” 曼森向杨无衣介绍完大先生,接着扭头和大先生说:“这位就是之前说的那个少侠了,镇北军指挥使魏榆侯杨勇的长子,镇北军鹰扬校尉杨无衣。” “大先生,很高兴认识您。”杨无衣听到曼森的介绍,连忙向大先生拱手,他不能不紧张,从小到大他见过的七品武者也不过两人,现在居然在他眼前又站出一个这样的高手,他必须把明面上的礼节做足,“我明明手中拿的是刀,大先生为何说我在练剑?” “呵呵,不必叫我大先生,叫我阿大就好了。”大先生笑呵呵地和杨无衣说道。 一旁的曼森简直惊了,他在左海城经营这么多年,除了大先生的师父和师兄弟,从来没见大先生主动让别人叫过这个略显怪异的名字,城内的各界人士哪个不是见了他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大先生。 “再说你这一剑,你练的可是酒仙的《将进酒》一帖?” “是的,刚从拍卖会上买到的《将进酒》一帖的拓本,阿大先生。”杨无衣顺着阿大的意思改了称呼,但还是在阿大儿子后加了个先生,对方表示了亲近,那自己也得尊敬对方。 “正是因为这我才说你练得是剑,剑招用刀使出当然会别扭。”阿大左右看看,从墙角捡起一根木棍指向杨无衣说,“来,你试着向我出刀。” 杨无衣听到这话,抬刀示意后一刀劈向了阿大,能接受左海城城主大弟子指点的机会可不多,他要好好把握,但他手下也留了力气,毕竟对方境界再高,手中拿的也不过是一根烂木棍。 阿大看着当头劈下的一刀,不急不缓地抬起木棍在刀刃上一拨,然后一步迈进了杨无衣的怀中。 杨无衣连忙回刀向贴身的阿大劈去,但是阿大的身形一晃消失在了杨无衣眼前,紧接着他被背后的木棍戳了一个踉跄。 “这……这是?”杨无衣站稳身形,惊讶地看着阿大。 “你可懂了?”阿大微笑着看向杨无衣。 “再来!当心,这回我不会留手了。” 杨无衣再次朝阿大劈出一刀,这一刀比之前的一刀不知迅猛了多少。 但是,结果依然还是那样,阿大拨开他的刀,作势贴身,却不知道如何绕到了他背后戳了他一棍子。 “原来是这样!”杨无衣欣喜若狂地喊道,阿大的演示揭示了他之前练习时为何那样别扭,这一刀重点不在刀,而在迈出的那一步上,阿大只是在他刚才联系迈出的那一步上做了一点变化,这一招便变得无比顺畅。 “其实你之前使不出这一招也不全怪刀剑之别,只要稍作修改便能将这招变得适合刀,而且……”阿大顿了顿,看着杨无衣说,“你看的是将进酒的拓本,其中的剑意并不全,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去看看将进酒的原帖就明白了。” “多谢阿大先生。”杨无衣拱手目送着阿大和曼森远去,直到看不到两人的身影才将抬起的手放下。 “大先生,你居然对杨校尉这般亲近,这可少见啊……”曼森在阿大身边旁敲侧击着,他很好奇阿大为何对杨无衣如此。 “呵,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都快忘了还有个师弟在北方为人族镇守北荒山一线了。”阿大抬头作怀念状,接着说道,“杨无衣他的父亲杨勇,在我和师父还没现在的成就时,曾经帮助过在北方落难的我们,师父因此指点了他如何在武者之路上前进,他也因此算是我师父的不记名弟子……” 两人闲聊着,一路远去…… 第84章 安西军来人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将杨无衣吵醒,拍拍身旁那个浑圆的蜜桃,叫醒了艾莉莎。 艾莉莎醒来,迷糊片刻就明白了当前的状况,她一边推着杨无衣示意他动作快些,一边说道:“谁啊?” “东家,是我。”门外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早饭已经备好了,请东家洗漱过后用饭,杨校尉那边也有人去催他了。” “快点,快点,快点。”艾莉莎低声催促杨无衣,将从地上捡衣服的杨无衣推到窗前。 杨无衣打开窗户,只穿着一条底裤,抱着衣服一个鱼跃,钻进了隔壁属于他的小楼中。 艾莉莎重新关上窗户,深呼吸几下平复了一下心情,等到脸上的潮红散去,打开房门放门外的侍女进来伺候着她更衣洗漱。 一切收拾完毕后,艾莉莎离开小院,一扭头正好看到左边小院走出的杨无衣。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马斯特商行提供的早餐是标准的卡纳达国的宫廷早餐,黑色的条状面包中夹着一根扎实的烤香肠和一些甘蓝叶做成的热狗,一口咬下去,香肠在口中炸开,肉粒在嘴中喷薄而出,甘蓝的鲜甜、肉肠的咸香和酱料的酸甜完美的在口腔内融合,让吃遍美食的杨无衣也不由赞叹一声。 搭配热狗的是一杯热乎乎的牛奶,早上刚刚挤出的牛奶加热后,再放入几块蔗糖,在吃完热狗后一口气喝下去,杨无衣靠着椅背长舒一口气,显得格外舒坦。 其实这顿早餐调味也就是一般水准,但提供给马斯特商行的大东家艾莉莎的早餐食材肯定不会差,都是最新鲜的食材,杨无衣也是许久没有吃过西式早餐,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吃饱喝足的杨无衣靠在椅背上,双手在腹前交叉,两个大拇指有节奏地转动着。 他们两人到达左海城有些日子了,来的第一天他就通过马斯特商行豢养的飞剑将遇袭和两人顺利到达左海城的消息送到了魏榆城,但魏榆城方面却没有回信,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阿大,老友前来,为何不出来相见……” 一个声音突然在东边传来,打断了杨无衣的思考,他听到这声音后眉毛一挑,这声音好生耳熟,好像很久之前听过一样…… 算了,不管了,这人是来找阿大先生的,又不是来找自己的,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联系到魏榆城的人才是正事,一会儿在去发一封飞剑传书。 ****** 让我们回到不久之前,左海城的东城门,城门值守的老军拦下了大概有百人左右的一支军装打扮的骑队,左海城老军们兵刃已经出鞘,指着这支百人骑队。 其实左海城内又不是势力的武力比一支普通的军队要强,毕竟是有北府牙洲武道第一人坐镇的城市,城内的强者数量绝不会少,这些人要闹起来绝对比一支百人的军队要麻烦。 但左海城就是这样,不管你带多少人,只要不是身穿军衣的军队,一缕放行,如果是军队想要进城?可以,先把你的军衣脱下来换上平民的衣服,左海城不欢迎其他势力的军队入城。 城门口的冲突便是因为这条规矩引起,左海城的老军要求对方褪下军装,骑队的领头人不愿意,说是只是进城找一个人,老军们便不答应了,拔出兵刃来表示不欢迎。 无奈之下,骑队的领头人又不愿意强闯城门,只好祭出和左海城城主大弟子的关系,运起血气高呼阿大。 “阿大……老友前来,为何不出来相见……” 片刻之后,远方一人衣袖飘飘地踩着屋檐飞来,远远地就开始喊话:“封二哥,好久不见,你要来怎么不早说。” 这一行百余人正是封长青带领的安西军,封长青等到赵国皇帝传来庞援,让林宠在中牟城下当着赵国皇帝的面亲手斩了庞援后,便收到了魏榆城传来飞剑传书,然后马不停蹄地带着亲卫横穿赵国来到左海城来接杨无衣。 “哈哈,我来是另有他事,接个人就得马上回国,现在被你们的人拦在城门外,只好把你叫出来说说情了……”封长青大笑着迎了上去,两人相拥一抱,互相拍拍对方的背部,多年未见的老友便是如此。 “这可不行,有五六年没有见过面了,咱哥俩得好好喝一顿,再切磋切磋,让封二哥看看我这些年的进步,我敢说我现在绝不对不比你差,封二哥。”阿大一捶封长青胸口,出口挽留道。 “额……那就留几天吧,我先进城接人,咱们再好好叙叙旧。”封长青拈须想了想,痛快地答应下来。 “行,一会你来城主府找我。” 阿大笑着让开道路,将这一百人左右的骑队让进城中,他看着远去的骑队,拍拍一旁老军的肩膀说:“做得不错,左海城的规矩一定不能变。” “当然,这次除外。”阿大大笑着远去,留下原地面面相觑的一干老军。 ***** 杨无衣和艾莉莎吃完饭,正在花园内闲逛着散步消食,杨无衣不时附到艾莉莎耳边不知道说一两句什么,艾莉莎便羞红着脸捶打几下杨无衣。 一个前厅的伙计急匆匆地从远处跑来,打断了二人的甜蜜世界。 “杨校尉,杨校尉,商行前厅来人找您。” “哦?什么人啊?”杨无衣有些疑惑,左海城并没有与他相熟的人,是谁来找他呢? “我也不知道,对方没有报出姓名,但对方一行人都是身穿军装的军人,又不是左海城本地的士兵,领头的是一个身形瘦削的中年将军。” “看来是魏榆城终于来人了,走,艾莉莎你和我一块去看看。”杨无衣不由分说地拉起艾莉莎的手朝花园外走去。 “讨厌。”艾莉莎拍掉杨无衣的手,看了一眼伙计,低声说道,“还有外人呢,我还不打算公开咱们两个的关系,还是注意一点比较好。” “好了,我知道了。”杨无衣满口答应着艾莉莎,但还是抓起了艾莉莎的手。 “唉……”艾莉莎无奈地摇摇头,跟在杨无衣身旁朝前厅走去。 第85章 烈酒入喉心作痛 杨无衣走进商行前厅,只看到偌大的商铺内只有一个人背着手在看墙上的字画,其他的客人都被门口的士兵拦在了门外。 那人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冲着杨无衣一笑,说道:“无衣,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怎么会不记得,封二叔,我小时候可是在你那儿住了有一段时间的。”杨无衣低下身子。 封长青抬起手拍拍杨无衣肩膀说:“好,这回干的不错,居然能在那个庞援手下逃出来,本事见长啊。” “多亏赵长史及时赶来,我的那点皮毛哪能挡得住那等高手。”杨无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问封长青,“对了,封二叔,怎么是你来了左海城,我还以为是我那帮弟兄们带人来接我。” “唉,无衣啊,我说了你别伤心。”封长青叹了一口气,斟酌了半天话语,但最终还是决定直接告诉杨无衣,“你带出来的一千人,只有一个叫林宠的副千户成功逃到我安西军大营,其他全都死在了赵国境内……” “什么?”杨无衣发指呲裂,脸部腾的一下变红,额头上青筋好像随时会爆开一样。 “冷静,无衣,我已经帮你的弟兄们报了仇,庞援被当着赵国皇帝的面斩杀在中牟城下,过几天回国途中你就能看到,你别激动。” “我怎么才能不激动?”杨无衣抱着头慢慢蹲下,眼眶内流出两行清泪,歇斯底里地喊道,“这一千弟兄都是我带出来的,他们还等着任务完成我请他们去最好酒楼喝酒……汪涵那个老光棍还等着去找他的淑芬……结果,全没了,他们都没了……” 艾莉莎蹲在杨无衣身边,轻抚着他的后背,杨无衣的愤怒与悲伤她全都可以感受到。 因为她也是和这一千人一路过来的,老汪的治军的严格,帮他送烤肉的小兵,晋阳城同去同回的“侠客团”,她全都看在眼里,一千人说没就没了,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杨无衣的眼泪渐渐止住,但与之相对应的是脸色越来越红,整个面部的血管都变得凸出来。 “不好。”封长青见状不妙,向前迈出一步,一指点在了杨无衣的心口处,杨无衣脑袋一歪,软软地贴着艾莉莎倒在地上,但是脸上反常的症状也慢慢退了下去。 “还好,还好,差点走火入魔……”封长青抹了把头上的汗,长舒一口气。 刚才杨无衣居然因为愤怒而血气上涌,差点步入走火入魔的地步,一旦封长青稍微晚出手片刻,上涌的血气极有可能直接撑爆杨无衣头部的血管,就算不死,也注定会元气大伤。 艾莉莎将杨无衣的一直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扶起了杨无衣,看着封长青说:“这位……封二叔,无衣的状态你也看到了,这个状态不可能现和你们顺利回到魏国,麻烦等几天,等无衣心情好转再回,可以吗?” “当然得这样。”封长青赞同着艾莉莎的提议,但话风一转问道,“只是,我还不知道你是?和无衣什么关系?” “呵。”艾莉莎空出来的一只手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笑着对封长青说,“我就是和镇北军此次交易的负责人,马斯特商行的话事人;至于另一个身份,我还是是无衣的女友,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相好,但我们注定会成亲的。” “哦,这样啊……”封长青一脸玩味,“那无衣就交给你了。” “嗯,对了,封二叔,你们的住处安排好了没?要不就住在我们商行内吧?” “不必了,我在左海城有一个老友,他会安排我们的,先告辞了,我明天再来见无衣。” “封二叔,慢走。” ****** 杨无衣幽幽醒来,捂着额头扶着床做起,他的脑袋像是要爆炸一样,疼痛难忍。 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了,记起来了,汪涵和那一千个兄弟再也见不到了,他们都死在了赵国境内。 想到这里,刚刚稍微缓过来的头颅又开始疼痛,杨无衣连忙将双手从胸口一直压到小腹处,将涌起的血气重新压回经脉中。 他可不能倒在这里,他还要亲眼看到庞援的尸体才能罢休。 “好点了吧?”艾莉莎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杨无衣扭头一看,艾莉莎就坐在一旁关切地看着他,他强撑着一笑说:“没事,我还没有那么不堪。” 艾莉莎从床上下去,当的一声提起两个酒坛放在房间中央的桌子上,看着杨无衣说:“那来喝酒吧。” “嗯。” 杨无衣嗯了一声,下床坐到桌前,端起艾莉莎倒出的一碗酒一饮而尽。 辣的人喉咙痛的劣质烧刀子从杨无衣的喉咙径直流下,杨无衣的脸上再次涌出了泪水,这种劣质烧刀子正适合现在的他,够烈,能让他痛快的一醉方休。 烈酒入喉心作痛,仰天长叹泪空流。 这两句不知出处的诗句正好适合形容现在的杨无衣,一碗接一碗的烧刀子被他灌入嘴中,偶尔不知道嘟囔一些什么,他的舌头都喝大了,别人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杨无衣现在只想尽快醉去,好忘掉再也见不到因他而死的一千弟兄,但是他酒越喝越多,那些同袍的身影反而是开始出现在他的眼前。 “哈哈哈……捞汪,尼蒙登着,额不会防过招过的……”杨无衣口齿不清地嘟囔着。 他将手中的酒碗端起放在嘴边,仰头,但酒碗中却一滴酒液也没有。 “酒……酒呢?”杨无衣看着艾莉莎问道。 “我就是你现在需要的酒。” 艾莉莎褪下了全身衣物,象牙一般的胴体暴露在空气中,吹弹可破的肌肤反射着诱人的光芒。 杨无衣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他一把扯下身上的衣物,扑倒在艾莉莎身上,在这具身体上尽情驰骋发泄着…… 迷迷糊糊中,杨无衣也看到艾莉莎骑在他身上驰骋着,一刻也不停地驰骋着…… 再然后,他彻底醉了过去…… 第86章 离去 朝霞似火,太阳还没有露面,犹抱琵琶半遮面地躲在东方群山的后面,,但它的光辉已经通过云彩照遍了左海城西门等待进城的人身上。 这些人都是在左海港待了一夜,越过西海而来的异客,抱着各自的目的来到了左海城,企图在这座北府牙洲的明珠城市内闯出一片天地,披着火一般红艳的朝霞等在西门外。 俗话说得好: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在这个朝霞这么重的天气,即使只是路过左海城的人,也不会因为赶时间而在今天出行,他们会选择在左海城住上一晚,体验一下左海城纸醉金迷的豪奢生活,等到第二天再出行,只有傻子才会选择必定会下大雨的天气远行。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偏偏有人真的在这样的天气出行,按时打开的城门没有让城外等候的人先进,而是拦住了这些异客,送出了一个有将近百人护送一辆马车的队伍,领头的黑面男子和送别的瘦削男子告辞后,带着骑队穿过众人想着港口行去。 “嘿,真是一帮哈麻批,这个天气还远行,看样子还要去坐船去其他大洲,脑壳乔得很。”一个抄着神洲剑南地区口音的商人看着远去的骑队和身旁同样排队的人瞎说着,话语内透露着浓浓的嘲讽意味,很明显是因为骑队耽误了他进城而酸起来。 身旁早已不是第一次来左海城的人纷纷挪着步子和剑南人拉开距离,没有人接他的话,但他却依旧喋喋不休的在那里抱怨着,丝毫没有发觉身边的异常。 “嘿,这位老哥,你看那边。”终于有一个好心的路人站了出来,他拉拉剑南人的胳膊,指着城门口的士卒们对剑南人说。 剑南人顺着好心肠老哥的手指一看,顿时闭上了那张臭嘴,缩了缩头躲进了队伍中,因为左海城的士卒打量他的眼神就像是打量洗好就待宰杀的肥猪一般,冷冽的眼神如同刀子一般仿佛要从他身上割下几片肥肉。 “这……这怎么回事啊?”剑南人的声音在发抖,那般冰冷刺骨的眼神他还是第一次见,以后说不定梦中都会梦到这个眼神被惊醒。 “刚才你骂的那个骑队领头的黑脸男子,是左海城的代城主大先生啊,行了,别说了,赶快进城吧。” “多谢老哥提醒。” 剑南人诚恳地道谢后,他也跟着队伍来到了城门口,就要装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躲在队伍内混入城中,但此时他身边传来一个声音。 “等等,哎哎哎,说你呢,那傻大个。”一个士卒走过来拦住了剑南人,手中刀鞘一敲剑南人,“包裹打开,例行抽查。” “军爷,您看,没什么东西。”剑南人乖乖打开包裹,任凭士卒翻查着。 “你是来左海城干什么的啊?”士卒翻出了一叠宝钞,大拇指沾上口水数了数,面额加起来足足有一万两白银。 “军爷,我是来左海城采买货物运回神洲贩卖的……”剑南人手里抓着一锭银子,悄悄塞到士卒手中,“您看,包裹里也没什么,是不是可以放我过去了?” “嗯,也没什么……”士卒掂掂手里的纹银,把包裹递还给剑南人,“交入城费吧,也不多,两千了就够。” “什么?”剑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入城费足足收了他本钱的两成,交了以后他的这番倒运就要亏掉不少。 “别废话,你交还是不交,不交趁早滚蛋。”士卒斜眼打量着剑南人,就像是在等剑南人说出那个不交。 “我交,我交,军爷。”剑南人不情愿地抽出一摞宝钞递给士卒,没办法,得罪了他们以后就别想在左海城安生做生意了,还是花钱买个平安吧。 士卒看着远去的剑南人的背影,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呸,什么玩意儿,敢骂大先生,不出点血还能让你进城?” ******* 左海城内,马斯特商行后院中的一座小楼,杨无衣醒来,捂着脑袋呻吟着。 与之前不同的是,之前是因为血气上涌而头疼,现在则是因为宿醉而头疼。 缓了片刻后,杨无衣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洗漱,但他看到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后一愣,随后便想起了昨夜的疯狂,只得无奈地一笑,当时他也是喝昏了头才会那样。 不过,让小艾那样一弄,杨无衣因为同袍阵亡而沉重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好,现在的他完全冷静了下来,不会再像第一次听到那个消息时激动到差点走火入魔。 他叠好被子,穿上贴身衣物坐在桌前准备喝口清茶醒酒,无意中看到了放在桌面上的一封书信,上面还压着一块铁牌子。 杨无衣拿起铁牌子一看,这不是艾莉莎那块令牌吗?她怎么放在这儿了? 接着他拿起书信展开一看,只是略微扫了一眼,他原本已经渐渐开朗的心情就再次蒙上一层阴霾。 “无衣,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左海城,上了归国的鲲船,你不用来追我,现在的我已经飘在西海上不知离左海城有多远, 你也不必担心我的安危,左海城的大先生亲自出手护送我回北方公国,到了那里后你就更不需要担心我,整个北方公国都是忠于我的子民,而且我母亲的老仆是一名十层的炼气士,不用担心我被继母迫害。 也许你会疑惑我为什么明明答应你留下却不辞而别,我也有一些事情要做,你千万不要来西岧山洲找我,我不想你陷入这些麻烦中。 我答应你,等我把事情都解决完后,我不会当什么女王,我会回来找你的。 对了,这次的交易我全权交给你处理了,因为你毕竟是马斯特商行的……嗯,该怎么说呢?你毕竟是商行的‘老板爹’?那枚令牌你拿着,只要出示那枚令牌,你就是商行的东家,记住不要忘了把镇北军该给的货物托科克和曼森他们送到北方公国的马斯特商行总部,没了这些我的事情可就很难完成了,你也不想我和你分开那么长时间对吧? 最爱你的艾莉莎” 杨无衣将信叠回原样,仔细塞在了衣服的口袋中,穿好衣服打开房门,耀眼的阳光射了进来…… 第87章 恶心死你们 中牟城的西门外,众多文武大臣围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御辇,附近的道路全部都净土铺街,道路两旁的柳树都缠上了丝绸扎成的花朵,一切做派无不显示大国的雍容气派。 “小宇子。”御辇中伸出一只手,呼唤着站在御辇旁的小太监。 小太监连忙走上两步低头站在御辇旁问:“皇上,有何吩咐?” “你去把军部那一帮人喊来,我有话和他们说。”御辇中伸出的手一挥,示意小太监赶快去把要见的人喊来。 “是,皇上。”小太监低头退后,转身加快步伐朝后方跑去。 不一会儿,几个年轻的武官打扮的人跪在御辇前听着车内人的训诫。 “我知道你们难受,我知道你们为庞援的死而愤怒,我赵刚何尝不是?”御辇内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就算我身为赵国的一国之君,但我也还是个人,被安西军踩到脸上我还能冷静的话,那我就不是人,而是圣人了。” “但是,但是……凡是都有个但是,就算我们愤怒又有何用,魏国还是可以把我赵国像踩死一只臭虫一样轻松推平,所以,你们等会儿在封长青带着那个小子过来的时候,不要被愤怒所冲昏头脑,万事为大局着想啊,你们可明白了?” 几个武官跪在地上,将头深深埋下去,生硬地回答:“微臣明白。” “哦?可是我听你们你语气好像还是不太明白。”御辇内的赵国皇帝赵刚掀开帘子走出来,看着脚下的几个武官说,“我知道你们是庞援的嫡系,我知道你们觉得我不拿你们的庞将军当一回事,可是你们知道庞援临死前那个晚上,在御书房和我说了些什么吗?”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听到赵刚话语中带着愠怒的语气,几个武官的头埋得更低,但声音依旧是显得十分生分。 “哼!”赵刚夺过一旁小太监手中的拂尘,一把摔在地上,“你们抬起头来,看着我。” 武官们顺从的抬起头看着赵刚,但他们眼中分明充满倔强不服气的光芒。 “我告诉你们庞援和我说了什么!”赵刚指着几个武官,没好气的说,“赵刚说了,他很后悔被外人利用,在两国没有对等实力之时擅自挑起两国纠纷,你们听明白了吗?我们和魏国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我不知道你们那里来的自信不把魏国放在眼里……” “庞援还对我说,你们是赵国的未来,老人都被蛮族和魏国打怕了,赵国军队全靠你们这帮有朝气的年轻人。” “可是看看现在?靠你们,我还不如找几头老母猪来,一帮抑制不住情绪,被愤怒控制而看不清眼下两国局势的家伙。” 几个武官这才恍然大悟,他们一直把庞援之死怪罪在赵刚性格太软弱的原因上,这些庞援培养起来的武官自认为唤醒国内民众的血性后,未尝不可以和魏国一战。 也怪庞援,当初培养军官之时,一个劲的培养年轻人的自信心,但他没想到的是,年轻人自信心是有了,但有点自信过头,没有认清两国实力的差别。 “微臣明白,臣等错怪皇上了。”武官们跪在地上纷纷抱拳,眼中不服气的光芒都消失不见。 “行了,下去吧。”赵刚挥手示意他们退去,远方的天空已经飘起阵阵尘土,封长青一伙人已经快要到来,自己得好好准备一下,即使是被对方之前被对方打到城下,也不能落了气势。 ****** 杨无衣骑马跟在封长青后面,远远地就能看到赵国朝廷等候在城门外的那一帮子人,那个金碧辉煌的御辇隔老远就散发出晃眼的光芒,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无衣,看到了吗?对方这是要给我们个下马威啊。”封长青扭头和杨无衣说。 “哼。”杨无衣轻哼一声,接着说道,“真是一帮记吃不记打的家伙,刚被封二叔你狠狠打了一番他们的脸,现在居然就又开始给我们摆架子,真的是人越缺什么就越炫耀什么。” “无衣,你待会看封二叔再打他们的脸给你解气。” “不必了,封二叔,我自己来吧,只要不搞出人命一切都好说对吧?” “没问题,他们唯一一个能和我过几招的那个老太监已经被我打废掉了,没有半年的时间是好不了,你就尽情的打他们的脸吧。” “好,全军听令。”杨无衣高举右手,比划了一个手势,“全速冲锋!” 百余人的骑队一声令下,齐齐一夹马腹,速度一下就比刚才快乐至少一半,卷着滚滚烟尘冲向了前方那个浩大的迎接队伍。 赵国的大臣们一看对面来人的架势,立马都开始慌张起来,他们不知道魏国人要干什么,这样来势汹汹,万一对方有什么歹念,岂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时只能任人宰割了? 几个武官及时站了出来,率领御林军挡在了最前面,一人高的铁盾上架着一丈长的长矛,只要对方敢撞上来,保管立刻多出一串串人肉糖葫芦。 “退下!”众人身后的御辇上传来一声怒喝,赵刚站在御辇上怒目而视,“一个个的胆子都没老鼠大,朕就不信他们敢当着朕的面弄出人命。” “皇上不可啊,我等死不足惜,万一对方对您有什么歹念该如何是好。”一帮老臣跪在御辇下,声泪俱下的劝着赵刚。 “退下,我说退下就退下,这是皇命!”赵刚一甩袖子,钻进了御辇之中,不再听底下大臣们的唠叨。 无奈之下,武官只能遵从皇命撤下了御林军,将御辇让在了最前方,除了这几个刚才还对赵刚不服气的武官之外,他们依旧按着腰刀,站在了御辇之前。 “吁……” 杨无衣带领着骑队紧贴着赵国人马停下,背后掀起的尘土扑到了赵国的人堆中,瞬间原本赵国众人的位置被一团尘土笼罩,响起了一阵接一阵的咳嗽声。 等到尘土散去,杨无衣笑嘻嘻地看着灰头土脸的赵国人,在看了一眼耀眼光芒都被尘土遮盖的御辇说:“对不住,对不住,刚才大家的马都受惊了,我们不是故意恶心你们的。” “另外,众位好啊,我们来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第88章 马屁 “诸位赵国显贵,大家好啊,我们来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杨无衣语气中的嘲讽之意就是傻子也能听出来,一个个沙雕一样的赵国显贵当然也听出来了,虽然平常皇帝总说猪都比他们有用,但他们又不是真的猪。 可是就算听出杨无衣在嘲讽他们又有什么用,杨无衣就算是要恶心死他们,他们也不敢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毕竟冲动的惩罚,除非他们真的被恶心死了,那道路两旁的御林军才有理由有资格冲动一下。 “这位小将军如此羞辱我赵国大臣,是不是有些太过火?” 一个声音从朝臣们身后的御辇内传出,杨无衣抬头望向御辇,一个身穿龙袍的年轻皇帝掀开帘子站在车辕上正在望着杨无衣,等待着他的解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真的是坐骑不小心受惊才会这样,我们不是故意的。”杨无衣满脸假到不能再假的“真诚”笑容,他是故意做这个样子给赵国皇帝看,目的就是要恶心对方。 “既然不是有意而为,那还请魏国诸位来我御辇前一谈。”赵刚邀请着杨无衣一行人靠近来说话。 杨无衣也不谦虚,一马当先带着众人挤开赵国朝臣的队伍,朝着御辇行去。 在快到御辇前时。杨无衣停了下来,他看着一旁几个武官打扮的年轻人,俯下身子问道:“敢问几位可是和庞援庞将军有什么关系?” “哼,是又如何?”领头的一个鹰钩鼻语气生硬地回答,他真不怕对方因为庞援而发难,如果对方先动手,那他就有理由不用顾忌魏国,揍对方一顿来解气。 “哦,没什么事。”杨无衣冲着鹰钩鼻武官笑了笑,骑马从武官身旁过去,右手挠了挠坐下马匹的肚子,马尾巴像电风扇一样转开打在了那个武官的脸上。 “你?”鹰钩鼻武官怒不可遏,但还没他说什么,噗的一声,一个纯正的马屁飞进了他张大的嘴巴里。 “咳咳咳……”鹰钩鼻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被这恶臭给呛晕过去。 平常这些赵国朝臣想拍马屁却找不到拍马屁的方法,现在正儿八经的马屁盖在他脸上,他却恶心得想要吐,真的是不珍惜拍马屁的机会啊…… “竖子安敢?”鹰钩鼻身后的人见到同伴被如此折辱,一个个勃然大怒地按着腰刀就要上前和杨无衣好好理论理论。 “嗯?” 杨无衣身后的封长青扭头冲着这些武官一瞪眼,稍微散出一点血气,顿时赵国武官们因为境界相差太大被封长青如大海一般的气势压倒,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呵。”离开的杨无衣只给这些武官留下一声让他们内心无比苦涩的嗤笑声,他们只得无奈地拖着被马屁熏个半死的同伴退回队伍中。 没有对等的实力就是这样的,如果还是以前的他们,肯定就不顾性命地冲上去拼命了,但被赵刚骂了一通,再加上封长青那无情的一眼,他们已经想起了双方实力的差距。 这几个武官他们也是做到能一营的将军之位了,武道实力却仅仅与魏国安西军的千户相当,己方国内的第一高手也是被对方安西军的都护一招便废掉,要知道魏国可以与安西军媲美甚至实力更加强大的军队还有三军。 一个安西军就能平推他们的赵国,若是惹怒魏国,四军齐出,两个月,不!只需要一个月,赵国境内将再没有赵国的旗帜。如果对方仅仅是针对皇室与大臣来进行刺杀的话,只要一个礼拜,赵国就将群龙无首。 杨无衣和赵国的皇帝赵刚皮笑肉不笑地寒暄片刻,约定晚上杨无衣和封长青到皇宫参加宴席,双方人马便各自离去,临走前,杨无衣眯着眼仔细地看了那几个武官两眼,右手轻轻捏了捏上衣某处的口袋…… ****** 中牟城中心接待外宾的驿馆内,杨无衣蹲在地上和一只人立而起插着腰的小老鼠比划着手势。 “三只烤猪,不能再多了,你看你现在痴肥的,眼睛都快被挤没了。”杨无衣比出三根手指冲着吱吱说。 “吱吱……吱吱吱……”小东西伸出一只前爪,比划着四个粉嫩的小爪子,几乎被脸上肥肉挤得看不到的眼睛眨眨,想了想后又伸出一只前爪竖起一个小爪子。 “不行,我说三只就三只,再多就不用劳烦您大驾了。”杨无衣双手叉腰,吹胡子瞪眼地看着吱吱。 “吱……”吱吱悲呼一声,垂头丧气地驼着背走出房间。 “记住,一定要把他们搞到家无分文的程度。”杨无衣趴在窗口,殷切地嘱咐着吱吱。 在那几个武官的府中,遭遇了相同的待遇,武官的家眷们只感觉到一阵风吹过,身上的金银首饰全部消失不见,等到他们发现不对,检查府内之时才发现家中的金银宝钞全都凭空消失,甚至一些颇为名贵的家具字画都消失不见。 武官们一回到家,就看到家中的妻女家眷个个都瘫坐在大门口,一看到家中武官回来,就都扑上来抱住武官哭个不停。 待到问清楚发生什么后,武官们也都傻了眼,如果不是当着众人的面,他们也想大哭一场,家中钱财消失的一干二净,就算有俸禄,就算能凭借自身名声去请他人帮忙,就算能喝兵血止损,但这半年的苦日子是注定要过定了。 “封二叔。”杨无衣出门找到封长青,将怀中的一个大箱子咚得一下放在地上,掀开箱子,白花花的银锭几乎闪瞎了封长青身后亲卫的眼。 “你,你这是?”封长青好奇地问杨无衣。 “咱俩一会去皇宫吃香的喝辣的,总不能让弟兄们受苦,这箱子银子是我请他们去吃酒用的,中牟城内最好的酒楼,让他们可劲造。” “啧啧。”封长青绕着杨无衣打量了他一圈,“这银子你从哪儿弄的,这么大个箱子一路上你可是藏不住的。” “嘿嘿,山人自有妙计,这都是赵国人的钱,反正不是花咱们自己的钱,告诉弟兄们花着不要心疼就对了。”杨无衣摸着后脑勺讪笑着回答。 “好吧,我也不问你,是人都有自个的小秘密。”封长青挥挥手,示意身后的亲卫把箱子抬下去自行处置,几个亲卫欢呼着抬着箱子离开。 杨无衣和封长青准备妥当后,也离开了驿馆,踏上了赴宴的道路。 第89章 为国挽尊的小太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中牟城这座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年轻女子在在售卖胭脂粉黛的店铺和小摊前聚拢成堆,小孩子们则是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在街上追逐打闹着。 至于男子,大多约上三五好友聚拢于茶馆酒楼,点上一壶茶酒,再来一二碟小菜,听着台上的说书人讲着魏国传来的各种志怪故事,时不时碰个杯,将酒液美滋滋的哧溜一声吸入腹中,不用花太多钱就能有如此享受,实在是平民夜间娱乐的不二选择。 大多数是在茶馆内听评书,那一部分的少数有钱人则是流连于穿城而过的汾河两岸,衣衫整洁地进入两岸的青楼或是河山的画舫,些许时间后,衣衫不整地出来,又或者是被家中的悍妇寻来挥着擀面杖追出。 更有甚者,再有钱一点的男子,干脆进入小楼后便整夜不再出现,直到第二日清晨,才带着一对黑眼圈迈着虚浮的步伐走出小楼。 杨无衣封长青刚刚走到这段路,热情的姑娘们趴在小楼上的窗口朝路过的他们挥着手中的手帕,杨无衣只不过抬头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姑娘不知道是看上了他还说怎么的,竟然直接解开脖子后的活结,抽出什么东西朝他扔了下来。 杨无衣刚接住带着女子体香迎面而来的红色不明物,定睛一看,这不是女子的贴身肚兜是什么? 他无奈地笑笑,随手将肚兜塞入跑来拉客的一个龟公手中,拨开围着他俩的不停叽叽喳喳介绍自家姑娘的老鸨和龟公,朝皇宫的方向继续前进。 “我呸,看上去穿得像个大头,没想的这么抠搜,浪费老娘时间。”一个脸上妆浓得吓人的老鸨朝远去的二人轻啐一口,不快地说道。 “我说刘妈妈,你这是看走眼了,都是看着那二人穿着像个军官才都一股脑上来拉客,可是你仔细看看那二人的衣服,并不是赵国军队的将军常服。”一旁一个老鸨和刘妈妈说。 “诶哟,翠玉楼的李妈妈,您见多识广,您倒是说说他们什么来历啊?您这么能耐怎么也来和我们争着抢客啊?”刘妈妈阴阳怪气的和李妈妈说。 “刘妈妈,好心和你说话,你不会说人话是不?我看那两个魏国大兵就是被你妖怪一样的妆容吓走的。”李妈妈没好气地回答,既然对方不愿意好好说话,那自己又何必好好说话? 刘妈妈听到杨无衣二人的来历,语气颇为遗憾地说:“哟,魏国人都阔气啊,早知道我拼命也要拉他们进楼。” “哼,就你楼里的那些臭鱼烂虾,鬼才能看上。”李妈妈一甩袖子,再也不搭理刘妈妈,扭头回翠玉楼去了。 ****** 再说走出这条脂粉路的杨无衣二人,正站在巍峨气派的皇宫宫门前等候着侍卫通禀,同时当着这些侍卫的面极尽嘲讽地讨论这座大气恢弘的皇宫。 “封二叔,你说赵国这么个屁大点的小国,居然能修出不差我大魏皇宫几分的皇宫,也真的是够可以。”杨无衣仰头望着这座高城深池,语气颇为感叹地说。 “哎,这你就说错了,无衣。”封长青摆摆手表示不同意,故意在赵国人面前做出一副看不起的样子说,“你路上看不到赵国有多少贫民吗?这皇宫都是用民脂民膏修建起来的,比起我们大魏略微花点小钱就能修建起皇宫,那可真的是不知道差到哪里去。” “再说,赵国一个没有实力的小国修建起如此大气的皇宫,也不过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没有实力的纸老虎修起的皇宫在如何雄伟壮观,也不过就是一把火的事,无衣你说对不对?” “在理,在理。”杨无衣故意将拍手附和着封长青的话,还专门将两只手拍着震天响。 “咳咳,两位,该进宫赴宴了。”宫门内走出的小太监低咳两声,提醒着杨无衣二人。 “哦哦,来了,劳烦小公公带路了。”杨无衣迈开步子就要踏入宫门,但是小太监伸手拦住了他们二人。 “等等。”小太监伸出拦住他们,看着二人说,“两位烦劳把佩刀留下,入宫的规矩还是要遵守一下的。” 本来赵刚没有可以提这一点,小太监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二人带到入宫的,毕竟朝廷内的那么多大臣都惹不起这两个魏人,听说有几个脸皮薄的经历了上午那一场后回到家就气得大病一场。 大臣们宁愿被气得吐血也不愿招惹魏人,他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太监有何苦刻意和魏人过不去呢? 但是,小太监站在旁边听完了杨无衣二人的对话,话中的嘲讽之意让他忍不了,即便他是个阉人,但他同时也是个赵国人! 于是便有了这一出,小太监决定仗着自己的小权力为难一下这些魏人,让魏人知道赵国不是好惹的,他要为国挽尊。 杨无衣想了想前因后果,明白了小太监为什么这样做,不由地嗤笑一声。 可悲啊,真的是可悲,做这些可笑的行为能挽回自己国家的颜面吗? “好啊,你可接住了,我这刀很贵的。”杨无衣摘下腰间的横刀,单手平端在小太监面前。 “放心,我再怎么说也是个男的,这点劲还是有的。”小太监用鼻孔看着杨无衣,伸出手抓住横刀。 “我可放开了哦?”杨无衣满脸笑意地看着小太监,封长青也在后面窃笑,等着看笑话。 “你到是放手啊,我抓好了。”小太监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傻乎乎地催着杨无衣放手。 “哦。”杨无衣松开了手。 咚的一声后,紧接着的是小太监惨叫声,横刀带着他的双手直接砸在了地上,两只手瞬间变得血肉模糊,眼看着他的双手就要废掉。 “哼。”杨无衣冷哼一声,捡起横刀在小太监身上擦了擦,重新插回腰间,“男人?不过是个死太监罢了。” 然后他不再看趴在地上的小太监,招手喊过一个吓得呆立在一旁的侍卫:“来来来,带我们去你们皇帝那儿。” 第90章 咸猪手 “小将军,封都护,朕和真的皇后、爱卿可是等了你们许久,你们迟到了,来来来,先罚酒三杯。”赵刚命宫女将二人送入座位,假惺惺地笑着说道。 “没问题,没问题……”杨无衣也满脸虚伪的笑容回答着赵刚,和封长青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手中的空酒杯往旁边一升,身后的宫女连忙端起酒壶倒酒,就这样眼皮都不眨地连喝三杯。 在喝酒的同时,杨无衣眼角余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他们总共六人围着一张方桌而坐,桌子并不大,人与人之间不过一人宽的距离,估计是对方想要表示亲近。坐在中间的是赵国皇帝赵刚,杨无衣和封长青位于赵刚的左手边,杨无衣他们对面坐着两个白发苍苍的大臣。 不过奇怪的是杨无衣的座位和赵刚之间隔了一个长相妩媚的女子,大概便是赵刚的皇后,按理来说按照宫廷规矩左尊右卑,为什么反而是一个女子坐在了两个主位的左边那个座位,赵刚去坐了右边的座位。 略微趁着喝酒间隙一想,杨无衣便猜到了赵刚在想什么,很明显这个皇帝有点太胆小了,对方是在担心杨无衣在酒桌上突然发难,这才找了皇后来顶缸,也只有皇后的地位才可以和赵刚这个一国之君并排而坐。 杨无衣与酒杯相碰的嘴角不由向上一翘,对方身为一国之君怎么会这么蠢,他和封长青两人突然发难的话是一个普通女子可以拦下的吗? 不过,既然对方肯拿自己的皇后出来顶缸,那他堂堂的魏榆城冠希哥的名号该往哪儿放? 杨无衣看了看虚与委蛇的封长青和赵刚臣子,封长青在那放大话要与赵国结盟,立誓永不侵犯,唬得赵刚和他的两个臣子一愣一愣的,激动的三人压根没有兴趣理会杨无衣这个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将。 他笑了笑,向旁边正坐立不安的皇后问道:“还不知皇后该如何称呼。” “本……本宫姓徐,不知小将军姓氏。”徐皇后被突然搭话的杨无衣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回答杨无衣。 “哦~徐皇后,在下姓杨,和我大魏的魏榆侯一个姓。”杨无衣隐晦地点了一下,然后夹起面前的一个精心卤制的蹄状菜肴问徐皇后,“不知这道菜肴名字是什么?” 徐皇后被杨无衣说的话吓了一跳,大魏魏榆侯,那不就是魏国第一强军镇北军的指挥使吗?她没想到身边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将居然是镇北军指挥使的儿子。 徐皇后心中开始责怪赵刚只顾应付安西军的都护,这边明明还有一个同样不好应付的重要角色……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说:“杨小侯爷,这是我赵国御厨制作的玉蹄,肉质肥而不腻,我个人很是喜欢。” “哦?是吗?”杨无衣脸上浮起怪异的笑容,看得徐皇后心里直发慌,“这道菜在我们魏国民间……哦不对,赵国民间应该也是一样的称呼。” 徐皇后好奇地问道:“哦?民间百姓是如何称呼这道菜肴的呢?” 她也知道这菜本叫卤猪蹄,只是御厨给皇室做的菜不能叫那样难听的名字罢了,现在她想听听面前这个英武的小将军说出什么名字。 杨无衣轻佻的冲面前的女子挑挑眉毛,开口说道:“民间都管这道菜叫咸猪手,徐皇后很喜欢……咸猪手?” “啊!”徐皇后低声惊呼了一声,看到赵刚和两位相爷都看向她,连忙拿手捂住了嘴。 赵刚奇怪地看着满脸通红的徐皇后问:“皇后你怎么了?” “我……我不小心咬到了舌头……”徐皇后畏畏缩缩地躲避着赵刚的目光,吞吞吐吐地回答。 “那你小心些。”赵刚责怪的看了一眼徐皇后,不顾吃相给自己丢了脸,晚上回去再好好教训她,然后便再次和封长青开始讨论该如何定下盟约。 “皇上啊,你平常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去哪里了?快点结束这场宴席吧……” 徐皇后低头看看那只在自己大腿上不断摩挲的手,心中哀嚎着。 为了自己的夫君着想,她并不能当场揭穿这个姓杨的禽兽的作为,,赵国朝廷上上下下,即便是自诩明白赵魏两国实力差距的夫君和左右相,也难免坐井观天地低估了魏国,只有自己这个幼时长年来往于两国之间的商贾之女才能清楚地看到两国巨大的差距,当场揭穿此人的话,难免对方会恼羞成怒,以他身旁那个安西军都护的实力,万万不能惹恼此人。 徐皇后只得轻咬嘴唇,一味地忍让下去,也不过就是一场宴席的时间罢了,对方愿意摸大腿就让他摸好了,忍忍就过去了,谅对方也不敢做什么过火的,自己还是只属于夫君一人。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杨无衣接下来的行为更加的得寸进尺。 杨无衣将夹着的咸猪手放在徐皇后面前的小碗中,朝徐皇后一笑说道:“民间还有句关于此物的顺口溜,徐皇后不知道听说过吗?” “什……什么?”徐皇后强忍着和对方对话的厌恶感应付着。 杨无衣低头凑到徐皇后身边低声说:“男人吃了硬邦邦,女人吃了水汪汪,今天我就让皇后您水汪汪一下。” 说罢,他的咸猪手猛地用力,插到了徐皇后紧闭的双腿之中。 “你……你不要太过分。”徐皇后低声警告着杨无衣,同时竭力地扭动着双腿,想要摆脱那只魔掌,但无法避免的是,她居然感到真的有些湿,这让她以后该怎么面对她的夫君,赵刚也真的是,为了自身安全就让她出来顶缸,这还是当初那个和她你侬我侬的夫君吗? “过分?我这还叫过分?”杨无衣咬牙切齿地低声说,“你应该知道我镇北军有一千人被你们赵国弄死了吧?等会让你见识见识更过分的!” 杨无衣抽出手,在鼻下捻捻略微有些黏糊糊的指头,看着面前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几乎要喷火的眼神,满意地笑了笑,成了,挑拨别人家庭关系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该办正事了。 他伸出手,明目张胆地重重将徐皇后搂过来,看着目瞪口呆的赵国君臣三人,恶狠狠地说道:“赵国的皇帝陛下,咱们是不是该谈谈你欠债的问题?” 第91章 局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赵刚指着杨无衣大发雷霆,区区一个低级军官居然敢如此折辱于他,如果怒火有实体的话,赵刚头顶的怒火能将整座宫殿付之一炬。 徐皇后在杨无衣怀中不断挣扎着,但她一个弱女子哪里能从三品武者的手中逃脱。 “我干什么?”杨无衣嘴角向上扯起,讥讽地一笑,“在问我干什么之前,你是不是连我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封二叔只和你说了接人,没和你说接什么人吗?” “那么,你可以和我说说你究竟是谁。”赵刚此时冷静了下来,对方只是把皇后当作人质,看上去并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我?”杨无衣将脸埋进徐皇后的秀发中,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是镇北军的鹰扬校尉,也是在太行山唯二幸运地活下来的镇北军之一,你说我要干什么?” 原本已经冷静下来的赵刚心中再起波澜,封长青只和他说借道去左海城接人,没和他说接的是这么个已经不可能对赵国有好感的人。 本来赵刚他摆下这一桌宴席是想和封长青拉拉关系,以免国门外总有一个对虎视眈眈的家伙存在,他都准备好收买封长青的大笔金银财宝了,就算封长青临时想到什么赵刚都打算答应,可是没想到现在的局势摆明不会按他的剧本走。 “来……” 没等来人二个字喊出,赵刚就自觉地闭上了嘴,因为杨无衣将横刀拍在了桌子上,面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他,看样子只要赵刚敢喊人,杨无衣就真的敢动手。 “你到是接着喊人啊?”杨无衣一脚掀翻被横刀压垮的桌子,单手按在徐皇后的肩膀上看着赵刚说,“就算你叫来人又如何?你宫里那个老太监之前就不是封二叔的对手,被打残废后还能干什么?” 赵刚望向封长青,只见刚才还觥筹交错兄长弟短的封长青抱着肩膀冷冷地看着他,冷冽的目光嗖嗖的在他的脖子上扫来扫去。 “封都护?刚……刚才不是说好两国结盟吗?” “结盟?”封长青捋捋胡须,仰头做思考状片刻,然后满脸疑惑地说,“是吗?我不记得有这回事啊?也许是喝酒喝大了说的吧,酒席上的话不能当真嘛,对吧?赵刚陛下?” 赵刚看着丝毫显不出醉意的赵刚略微有些说不出话,她是真没想到封长青作为一个霸主大国的一军将军能这般无耻。 赵刚身旁的两位大臣看不下去了,左相咳了一声提醒赵刚不要惊慌,对杨无衣说:“不知这位杨校尉究竟想要干什么?你现在还没有动手就说明你其实并没有动手的意思,想谈什么赔偿我们可以坐下慢慢谈,何必要弄得主宾双方都不开心呢?” 不愧是赵国三大天的另外两人,只不过片刻就已经看清场间局势,寥寥几句便将主动权重新握在了己方的手中。 杨无衣冲着赵国左相一笑,一排白的晃眼的牙齿露出来。 他站起走到徐皇后和赵刚两人之间,一人一只手按住了两人的肩膀,笑着对左相说:“我也不要什么?只要你们把将进酒原帖交出来就好。” “休想!”赵刚就算因为杨无衣暗暗用力捏着他肩膀,疼得他冷汗直流,依然死咬着牙不肯答应杨无衣的要求,因为知道沐恩正是因为观将进酒一帖才步入七品的他很清楚,如果将进酒一帖交给对方,简直不敢想象魏国会多出多少高手,到时两国的实力差距会比现在还要大,说不定那时赵国已经成为了魏国的一部分也说不定。 “是吗?”杨无衣抬起右手摸摸赵刚的头顶,“我虽然因为我魏国陛下的原因不能对你做什么,但你信不信我可以把你这里变成绿色,再把这件事宣扬的天下皆知?” “皇上……夫君……”徐皇后惊慌地看向赵刚,眼里无尽的恐惧在哀求着赵刚答应杨无衣的要求。 赵刚给了他的皇后一个抱歉的眼神,现在被左相点明对方并不能拿他本人怎样后彻底地冷静下来,冷静地背叛了明明之前还和他相亲相爱的妻子。 看到赵刚那个眼神的瞬间,徐皇后整个人都垮了下来,眼中只剩下死寂的光芒,垂头看着脚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位杨校尉,随便你羞辱我,但之后两国开战,双方百姓生灵涂炭是你想看到的吗?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啊。”赵刚吃定了杨无衣不敢动他,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威胁着杨无衣。 “天子一怒我不知道,但你居然敢拿魏国百姓威胁我?”杨无衣掐着赵刚的后颈,弯腰将头贴到赵刚脸侧扭头看着赵刚,“我可以让你见识见识匹夫一怒是如何血溅五步的,想必我国陛下也会因为你的威胁而不会责怪我,反而说不定会为我叫好。” 赵刚额头上一粒粒豆大的冷汗流了下来,他没想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居然会拿这般愚蠢的条件威胁对方,对方不会轻易动自己那是因为有一个底线,那就是对魏国不存在威胁,现在他居然拿战争威胁对方……他恨不得一个耳光抽自己脸上。 “莫急莫急,这位杨校尉。” 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时刻又是两位相爷站了出来,右相看着杨无衣随时可能动手的局面依旧面不改色地说:“杨校尉你看,原帖是不可能给你的,但我国可以借你一观,只要你在中牟城内,想要观看多久都可以。” “你看,是不是可以放开我国的陛下和娘娘了呢?” “倒也不是不可以。” 杨无衣答应了右相提出的条件,赵刚对此也没有意见,等到赵刚让人去来将进酒的原帖,杨无衣将帖子卷轴随手插在腰上,看了一眼依然保持着死寂目光的徐皇后,取下腰间的葫芦,从身后的侍女手中拿过酒壶向葫芦里灌起酒来。 杨无衣看着葫芦眉毛一挑,紧接着笑着冲众人摇摇葫芦说一声酒不错,随后和封长青二人扬长而去。 目的已经达到,那还待着干什么? 将进酒是他的目的之一,但并不是他和封长青演这场戏的主要目的…… 赵刚看着离去的二人,松了一口气,左右相也和他打了招呼后相继离去,他扶起一旁瘫坐在椅子上的妻子,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徐皇后死寂的眼神重新变回之前的惊慌,唯唯诺诺的答应着赵刚,被赵刚搀扶着退出了这个宫殿。 但赵刚只看到了徐皇后惊慌和死寂的眼神,并没有看到徐皇后眼中闪出的那一丝诡异的光芒…… 第92章 酒葫芦 回到驿馆的杨无衣二人正好遇到勾肩搭背吃酒回来的安西军,和封长青与众人打了声招呼后,杨无衣便一头钻进屋内,点燃了所有灯火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封长青看着窗户后伏在桌前的杨无衣的身影,点点头暗叹一声孺子可教,刚刚拿到手将进酒的帖子就这般钻研,无衣这孩子将来的成就肯定不会比自己和大哥差。 但实际上,杨无衣并不是如封长青所想那样在研究将进酒,而是抱着那个左海城拿到的葫芦干瞪眼。 他之前在赵国皇宫临走时灌酒纯粹是偶然的举动,他是真的觉得壶就挺不错,但巧就巧在倒酒这个举动上。 杨无衣提起酒壶向葫芦内灌酒,酒液刚刚进入葫芦,他就发觉了不对。 酒液进入葫芦后,葫芦的重量并没有增加,直到整整一壶酒倒光都没有增加。 此刻在耳边摇摇葫芦,也听不到丝毫酒液摇晃的声音,拔出塞子向内窥去,也看不到一滴美酒,仰头翻转葫芦口倒入嘴中,也没…… 酒液从葫芦口涌出,灌入毫无防备的杨无衣口中,然后溢出来洒了杨无衣一身的酒液。 这……这是? 杨无衣惊讶地看着葫芦,本来没有踪影的酒液居然出现了,这莫非是传说中的芥子法器? 他听赵长空说过芥子法器,这种法器就连十二层的赵长空都没有办法制作,只有偶尔才会从上古的遗迹中发现,目前仅有一些大门派和强者会有。 赵长空自己便有一个这样的法器,但最多也只不过能装方圆不到一尺的东西,现在杨无衣手中的这个葫芦是仙人之物,肯定比赵长空的那一件要强到不知哪里去。 想到这里,杨无衣兴冲冲地打了两桶水回来,他现在就要试试这个葫芦究竟能容纳多大体积的东西。 他先舀了一瓢凉水咕嘟咕嘟灌进肚里,然后左手拿葫芦,右手持水瓢,两只眼睛瞪大了看着葫芦,小心翼翼地将水瓢倾斜,井水划出一道透明的弧线流入葫芦中,汩汩作响。 杨无衣当即就把水瓢哐地扔在了水桶里,井水一入葫芦他的左手就感觉到重量在增加,之前倒酒时的声音也不是倒水时这样的声响。 他摇摇葫芦,可以很清晰地听到液体摇晃的声音,再向葫芦里看去,水面折射出的灯光也很明显。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之前一壶酒倒进去都没声没响的,怎么换成水就连一瓢都装不下? 杨无衣将葫芦倒转清空里面的水,重新找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来试验,液体依然如同水一样只能装看到的一葫芦的量,固体干脆放到葫芦口根本没有反应。 这和赵长空给他看的不一样,赵长空给他演示时,不管固体液体,只要靠近那个小锦囊的口子,物体就会消失在锦囊开口处。现在这个葫芦根本不会这样,它无比的符合杨无衣前世的常识,比葫芦口直径大的东西根本塞不进去,一点也不像在皇宫倒酒时那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无衣挠挠头看着手中的葫芦,这个破葫芦真的是搞得他有点头大,本来以为左手的刺青有反应说明这葫芦有用,拍卖师又介绍说这是赵客的那个谪仙人的物件,他才起意买下她,结果到手之后刺青再无反应,只是一个无比坚硬的废物葫芦,白让小艾花那么多钱。 不对,也不能说没用,里面装满铁砂栓条绳子能当暗器用…… 杨无衣看着葫芦,头越来越大…… 之前明明能装酒的,难道说? 杨无衣想到便立马付诸行动,出门找到驿馆的负责人,拉着正要下班回家的负责人把整个驿馆的美酒全部搬到了杨无衣的房间中。 杨无衣等到这个外人离开后,紧闭房门,摩拳擦掌的开始了他的试验。 花雕、女儿红、汾酒、竹叶青、西岧山洲的葡萄美酒、东桑日洲的清酒等等种类各不相同的美酒被他灌入葫芦中,只见杨无衣端着酒坛直直地朝葫芦倒去,酒液倾泻下来明明比葫芦口的直径要大,但酒液一到葫芦口周围便自动像是流入漏斗一般,直径缩小进入葫芦内。 杨无衣忙活半天,总算是把屋内的酒坛全部清空,倒入葫芦中。 果然如他所想,这个葫芦只有在装酒时才会显露出它芥子法器的真相,装其他东西就是能看到的一葫芦的量,固体的话干脆就别想进去。 杨无衣总算搞明白了这个葫芦的工作机制,这不就是个酒葫芦吗? 但是这有个屁用啊?就算搞清楚它是个酒葫芦有什么用,尿到了埃及,根本卵用没有的一个酒葫芦。 杨无衣看着左手掌心,恨恨地低声骂着,气呼呼地抓起酒葫芦灌了一口酒。 “嗯?”酒液入口的瞬间,杨无衣原本忿忿的脸色立刻开始变化,然后又灌了两口酒。 “这……这酒?”杨无衣看着手中的葫芦,怔怔地说,“还真不赖啊……” 原来各种各样的美酒被他混在了一起,混出了一个超级无敌的鸡尾酒,刚入口的刹那,只感觉入口爽利,丝毫没有酒液的辣口感觉,但酒液顺着喉咙流入腹中后,那种烈酒火辣辣的感觉便开始出现,辣得身体发热浑身舒坦。 等到这股酒劲过去后,细细咂嘴还能品味到酒液中的那一股甘甜之味,一下子驱散了辣嘴的感觉,只感觉嘴中果香在唇齿间不断流动着。 杨无衣把酒葫芦平端到眼前摇了摇,隐约间听到江河的声音。 他看着酒葫芦喜笑颜开地自言自语道:“还不赖,以后不用担心身边美酒了,而且按理来说这些酒混在一些应该不会可口,估计应该是这个酒葫芦的作用,看来赵客的那个前辈也是个酒中仙人啊……” 虽然这个葫芦没有其他的作用让杨无衣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能找到有关于那个羊头面具女子的信息。但这酒葫芦的作用也勉强安慰了杨无衣失落的心情,管它是不是只能装酒,只就装酒这个量来说,不知道爆赵长空的小布袋子几条街。 更别说这酒葫芦居然能把酒液变得更加可口,杨无衣美美地就着葫芦口吸了一口酒,然后渐渐沉沉睡去…… 第93章 酒中真意 杨无衣打开窗户,清晨湿润的空气进入屋内,冲散了屋里酒气逼人的空气。 昨天晚上他有点喝大了,喝到后面,连一只睡觉的吱吱都被酒香勾起魂来,杨无衣找了个碗给它倒了一碗酒,哥俩你一口我一口的开始碰杯,最后双双醉倒。 早上酒醒后,吱吱干脆不在杨无衣右边的那个口袋睡觉,换到了左手边靠近酒葫芦的那个口袋,睡一会儿醒来,从口袋里探出脑袋拔掉葫芦塞子,吸一口酒,盖上接着睡,然后再醒来,再喝,再睡…… 吱吱的行为足以说明这个酒葫芦有多变态,那些美酒平常以吱吱的挑剔来说,它看都不会看一眼,结果在酒葫芦里走了一遭,现在连挑剔的吱吱都欲罢不能。 有了这个葫芦,杨无衣就算单凭卖酒都能打出一片天地,他决定回到魏榆城后就把他名下那个酒楼的就全灌到酒葫芦里过一遍,再把将进酒的拓本挂在大堂,这才不会白瞎了酒楼的那个名字。 杨无衣升了一个懒腰,出门吃了个早饭,在活动了一下身体,找人把屋内的一地狼藉收拾掉,看向昨晚回来后被他扔在桌上的将进酒帖子。 正事昨晚都做得差不多了,现在也腾出空来看看阿大先生说的将进酒原帖究竟比拓本强在哪里。 杨无衣来到桌前解开绑缚卷轴的丝带,卷轴无风自动地滚动着展开,露出了帖子的真面目,两百来个墨字出现在杨无衣眼前。 “不好!” 杨无衣惊呼一声,突然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一样向后仰去,摔倒在地上。 他摸了摸右侧的脸颊,一道伤口从无到有出现在他的右侧脸颊上,渗出了丝丝血意。 这道伤口深而窄,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一样,但是实际上那一刻并没有什么刀剑凭空出现,杨无衣之前的动作像是在躲避空气一般,十分滑稽。 可是只有杨无衣自己知道,那一刻要是不及时躲开的话,可能现在就不止脸上的一道伤口那样简单,也许他的整个脑袋都会被看不见的利器带走。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他眼前掉了下来,他低头一看,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尘土堆在他身前。 然后杨无衣抬头看了一眼,这些尘土从哪里的他已经一切都明了,屋顶在他躲闪的同时被破开了一个一臂宽的洞,尘土就是从破开的洞中掉下来的。 “嚯,这原帖果然比拓本厉害。”杨无衣拍拍屁股站起来,兴奋地看向将进酒的原帖。之前那个拓本中的剑意仅仅是让他感到眼睛有些刺痛而已,而这原帖…… 他盯着将进酒这帖子上空一尺处眼睛一眨不眨,虽然看不到,但他可以感觉到,刚才伤到他和破开屋顶的原因就在那里,将进酒原帖的磅礴剑意居然产生了几缕无形剑气! “只是遗留下来的剑意产生的剑气便这般凌厉,如果是酒仙亲自挥出的一道剑气该是如何?”杨无衣不敢想象,仅仅是留下的几个墨字产生的剑气便让他抵挡不住,那酒仙亲自斩出的剑气轻松便可斩断一座山? 只是这帖子有剑气环绕,他不太好走近观看,那该怎么参悟这原帖上的剑意?难道就站这么远看个大概? 杨无衣无奈地摇摇头,看来也只有这个方法,只是不知道远观将进酒一帖能悟到多少帖中剑意。 他使劲眨眨眼,定睛远远望向帖子上的墨字,果然如他所料一般眼睛刺痛异常,比之前看拓本时难受数百倍,但还好是在他能忍受的范围内。 只不过刚刚看完将进酒三个大字,杨无衣再想起之前看拓本练就的招式就感觉心里堵得慌,他闭上双眼,脑海中的一招一式根据新领悟的剑意自动更改后才感觉稍微好受了些。 这一切感觉过了很长时间,但也就不过眨眼的时间,杨无衣睁开双眼,还没来得及为此高兴,脸色就一变,扑倒在地上。 过了许久,杨无衣站起来看着身后墙壁上的洞口,摸着被削去半截的长发暗自庆幸着,要不是早上起来还没有把头发扎起成髻,现在的他也许就变成了一个地中海。 他头疼地看着将进酒的原帖,但不敢再仔细看那些墨字,因为除了之前刚打开卷轴时剑气突然袭击外,他扫那帖子几眼时并没有引起剑气暴动。 那细细一想剑气突然再次袭击他的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他观看墨字领悟剑意才会成为剑气的目标。 那现在该怎么办?杨无衣找不到方法安全地观看将进酒那两百余字,一旦试图领悟其中剑意便会引起剑气袭击,这样被剑气不断打扰,根本没法静下心来领悟剑意。 “难怪那两个老家伙会让我在中牟城内随意观看,以这剑意的凌厉程度来看,只有跨过门槛的武人或者炼气士才有把握能不受剑气影响,真是两个老狐狸。” 杨无衣低声咒骂着赵国的左右相,如果不是他够灵敏,搞不好他会直接死在这几道剑气下,到时候能报杨无衣羞辱他们国君之仇,还能以杨无衣自身鲁莽为借口搪塞封长青以及背后的魏国。 “哼,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搞不定这些剑气,封二叔堂堂的七品高手还搞不定?我去找他来帮我。” 杨无衣就要出门去找封长青帮忙,但他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 赵长空和他说过修行之路全靠自己才是正道,现在稍微碰到一点挫折便去找人帮忙,岂不是太掉面子了? 杨无衣闷闷地坐回屋内,看着将进酒原帖发愣,修行靠自己是没错,但这剑气根本不是他能解决的,到底该怎么办呢? 波的一声,杨无衣拔掉酒葫芦的塞子,无精打采地喝了一口酒。 而在这时,将进酒原帖上的两百多个墨字突然不可思议的漂浮在空中,直直地撞向了杨无衣。 “嗯?这是!”杨无衣脸色一惊,那些原本不敢观看的墨字浮在他眼前,那些剑气也消失不见,而且其中的剑意甚至比之前看到的还要凌厉。更令他惊讶的是,他并没有做什么,就感觉现在这些墨字比之前更容易领悟多了。 “这……这莫非是……”杨无衣愣愣地看了一眼酒葫芦,大喜过望地说,“我就知道!果然不愧是酒仙,原来观看将进酒的同时喝酒才是观看这帖子的真正方法!这才能看到将进酒的真正剑意!” 第94章 剑气 杨无衣欣喜若狂地当即跟随者浮在眼前的墨字中所蕴含的剑意开始挥刀,一招一式看上去缓慢无比,但其中蕴含着仿佛能斩断万物的将进酒剑意。 可是还没等他练了几招,眼前的两百多个墨字开始变得模糊,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在空中。 杨无衣停下了手中的刀,小心翼翼地来到桌前查看,没错,剑气已经消失不见,他可以放心观看将进酒,但之前为什么浮在空中的墨字会消失呢?莫非要一直不停地喝酒才能支持那些墨字出现吗? 杨无衣不管这些,摇摇头回神看向桌上的帖子,他惊讶地发现不喝酒连原帖上的剑意都感觉不到,徒留两百来个好看的墨字。 他仰头又从酒葫芦中灌了一大口酒,果然如他所料,那些墨字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磅礴的剑意几乎要喷薄而出。可是,他低头看向桌上,帖子上的那些墨字依旧无神,只是一些徒具外形的大字。 这怎么回事,为什么帖子上的剑意和剑气消失不见,只有浮现在他眼前的那些墨字依旧蕴含着那凌厉的剑意? 杨无衣挠挠后脑勺想着这个问题,想着想着一个酒隔打了出来,难闻的酒气从他腹中经过喉咙,最后从嘴中喷出,同时喷出的还有…… 那些消失不见的无形剑气! 剑气从杨无衣口中喷出,将桌子戳了一个洞后再次消失不见。 他惊了! 于是杨无衣再次蠕动喉咙强逼出一个酒隔,但这次从口中喷出的只有酒气,并没有附带什么其他东西。 此时那些墨字再次变得模糊,消失在半空中,杨无衣连忙仰头再次灌下一口酒,墨字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而他这次也细细地感觉自己体内的变化。 随着酒液入口,经过喉咙流入腹中,酒意走遍全身,某种说不出的东西在他的体内随着血气在经脉内游走着,所过之处像是像是有蚂蚁经过,给他的感觉像是背部瘙痒但却挠不到那种感觉,想要让血气带着这股瘙痒排出经脉。 不想还好,之前没有可以去感觉也就那样,现在杨无衣有意的去感觉身体内的异样,结果就是这股瘙痒越来越让他难以忍受。 于是他忍不住剑指一并,驱动血气将那异样的源头从剑指赶了出去。 “噗。” 一声轻响,一股剑气从杨无衣的右手食指中指顶端喷出,将地面戳了一个小洞后,再次消失不见。 “六……六脉神剑?”杨无衣抬起右手,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豁然一笑自言自语道,“我大概懂了,那就再来试验一次吧。” 抓起酒葫芦又是一大口酒灌下,很快那股异样再次随着酒意在血气中出现,杨无衣再次运转血气把这些异样向他指定的地方赶去。 “伏斯~洛达!” 随着杨无衣一声清啸,被他可以分成三股的异样分别从他口中和左右手的剑指喷出,化作三股犀利无比的剑意将他面前的一扇窗户打得七零八落。 “果然……果然是这样。”杨无衣激动地低声咆哮着,双手握成拳头在空中胡乱挥舞,“前人观看这张将进酒帖子时,并没有找到正确的参悟方法,只是单凭一双肉眼以及肉体去感知其中的剑意,他们不知道的是,酒仙前辈在这帖子上设下了一个类似启动机制的东西。只要有人在观看这帖子时喝酒,这剑意便会自动剥离帖子,被喝酒的人吸入体内,只要再次饮酒,那蕴含着剑意的墨字便会出现在饮者的眼中。” 杨无衣抬起双手看了看,笑着说:“当然还有那些剑意孕育而出的剑气也是。” 事实的确如杨无衣猜测的一样,将进酒这张帖子上的剑意,以及那些从剑意中诞生的剑气,都随着入口的美酒出现在了他的体内。 只要他想参悟将进酒的剑意,只要喝一口酒那些墨字便会出现在他眼中任他参悟;遇到难敌的对手,只要没有跨过那一道门槛,只要喝一口酒便能勾动剑气受他的血气驱赶来迎敌,有了这些剑气,可以说是那一道门外,基本上没有人是杨无衣的对手。 可是还有一点是杨无衣猜错的,剑意和剑气并不是常驻他的体内,而是以美酒为引出现在他的体内,剑意和剑气的常驻之地另有他处…… 当然,那张帖子上是肯定不会存在一丁点剑意和剑气,好好的一张剑意帖变成了只具有收藏价值的普通诗帖,赵国君臣知道之后肯定会被气得吐血。 此时兴奋的杨无衣一口接一口的灌下葫芦中的美酒,然后双手随意挥动,不时的还低声清啸,吐出满嘴的剑气。 杨无衣啊杨无衣,这东一戳西一戳,好好的一间房,让他戳成了蜂窝煤。 他现在这可真谓是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剑意,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袖口一吐,就一间破房…… 杨无衣耍得尽心后,总算是收起了他的神通,将酒葫芦别回腰间,将进酒的帖子也重新卷起捆好。 既然这将进酒的剑意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那还待在赵国做什么,把这个废掉的帖子留下离开就好了,现在的他完全可以做到随时参悟剑意。 杨无衣想到做到,将卷轴放在桌上,出门找到封长青,将他已经不需要参悟剑意的情况告诉他,提议现在就立刻归国。 “哦?你已经把剑意参悟的差不多了?现在只需要慢慢体会?不愧是杨老大的儿子,这武道天赋真的是独一份,我在你这个岁数都没这么厉害。”封长青看着杨无衣赞叹地说。 “嘿嘿,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杨无衣摸摸头不要脸地接受了封长青的夸奖。 杨无衣和封长青安排完离开的一切后,唤过驿馆的负责人,交待他替杨无衣把屋内的帖子送到赵国皇宫,然后和安西军众人迅速离去。 毕竟把别人好好的剑意帖变成了一个花瓶,就算是有封长青撑腰,对方不敢问罪,但杨无衣也不想在面对赵国君臣的那一张张司马脸。 更何况他来中牟城的主要目的已经达成,还有将进酒剑意剑气这一意外之喜,再待在中牟城已经没有意义,他要赶快回到魏榆城努力修炼,好在下一次和艾莉莎见面时让她刮目相看…… 赵国皇宫内,赵刚面若金纸的躺在床上。 在驿馆负责人送回将进酒帖子时,赵刚便察觉到不对,对方怎么会就这样轻易地将帖子还回,于是他立刻请出还在养伤的老太监沐恩查看帖子。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果然帖子出了问题,剑意全部消失不见,现在这张帖子只能当作一个收藏品,赵刚当即被气得吐血倒地。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赵刚艰难地起身看去,只见徐皇后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关切地和赵刚说:“大郎,该吃药了……” 第95章 并州城 山南路最南端,与江北路相交的边界处,一座雄城屹立于此。 有商人穿过这座雄城前往北荒山一线的镇北军防线,通过收购镇北军手中的妖兽材料来挣这笔辛苦钱;有江湖人和山上人组成的小队冒险者穿过雄城去往北荒山,想要斩杀一头了不得的妖兽来为自己在江湖上打响名号。 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本领有自信的人,或是抱着参军报国的念头,或是想要进入镇北军学习更高明的功法,或是为了镇北军那比另外三军更高的饷银,总之都通过这座雄城前往魏榆城参加一年一度的镇北军考校。 这座雄城正是山南道的政治文化中心,晋王的封地并州城。 本来在起初,这座城池和周围的城关都是作为防备妖患的第一道防线失守后的第二道防线,但是就算组建起镇北军的魏国太祖高皇帝也没有想到的是,镇北军上上下下数千年如一日的坚守在北荒山之下,魏国建国数千年以来,大大小小也发生了十余起妖患,没有一起越过镇北军构成的第一道防线。 正因为如此,原本也算是军事重镇的并州城一线逐渐偏离了当初设立的目的,也因为镇北军手中的大量妖兽材料而成为了一个商业繁华的大城,本来是为了抵御妖患而修建的并州城变成了夜夜笙歌的不夜城。 在并州城的中心,有一座砖石砌成的比武台,提供给逗留于并州城的那些血气旺盛的江湖人来解决恩仇,青砖铺就的台子上有不少已经变黑的痕迹,那是上了这座比武台的人留下的血迹。 本来并州城是严禁私斗的,任何伤人者等待他的都是官府差人送来的一对枷锁,但自从第一个靠贩运魏榆城妖兽材料而发了大财的人出现后,无数人奔波于这条财路上,其中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官府屡禁不止,只好建起这座比武台供他们解决恩怨,以免误伤无辜群众。 今天也是一样,上一对人刚刚分出胜负,伤者还没被人抬下去,立刻就又有一个身穿破旧道袍,背负桃木剑的中年男子跳了上去,指着台下一个身穿短打,脚踏劲靴的年轻男子喝道:“小狗,你上来,今天爷爷不把你的皮扒了!” 年轻男子跳上台去,不屑地笑道:“我是小狗你是什么?老狗?你个老狗仗着学过一些山上术法就来骗普通人的钱,有多少人被你坑得倾家荡产,现在被我揭穿了就恼羞成怒?不怕我把你的狗牙全都打掉吗?” “哼!老狗也有几颗牙,我要让你知道你们这些可恶的江湖人知道,山上人不是好惹的!” 这话刚说完,台下响起一片嘘声,行走于世间的还是江湖人比较多,虽然山上人的确比江湖人要高那么一丁丁,但听到有人贬低自己所学,当然还是不高兴的。 台上的两人已经开始打斗,中年男子首先发难,左手一挥,五道红色的符纸齐刷刷地飞向年轻男子,同时右手拔出背后的桃木剑凌空一斩,左手掐了个手印,口中念念有词道:“南方赤天火光震煞雷帝!” 五道符纸半空中变成了五个炙热的火团,比武台附近的温度立马升高,周围看热闹的人一通大骂,在这秋老虎的天气里还用火法,周围的人肯定不会好受。 年轻男子微微一笑,双手一抖,袖中抖出两杆判官笔对着飞来的火团连戳几下,火团顿时被他那判官笔凌厉的攻势刺灭。 “老狗,的确如果距离拉开的话,你这半吊子山上人的确能把我耗死,但你也不看看这比武台才多大。” 说罢,年轻男子手持判官笔向中年男子冲去。 中年男子听到这话,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刚才他正好在比武台附近看到前几日坏他好事的小狗,一时冲动居然跳上来向那该死的小狗发起挑战,没想到比武台大小这一茬,现在唯一的活命方法就是赶快投降,自己的桃木剑也能挡那小狗一下,不会来不及的…… 中年男子挥出桃木剑挡向袭来的判官笔,大声喊道:“我认……” 话音戛然而止,年轻男子手中的判官笔像毒蛇一样绕过了中年男子的桃木剑,在他胸口连戳出七个血洞,正好排出一个北斗七星的形状。 “嗯?认什么?”年轻男子笑着问中年男子,但对方眼中的生气逐渐涣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地倒了下去。 “下辈子学好艺再出来当骗子吧。”年轻男子摇摇头离开了比武台。 “来,让一让,让一让。”台下时刻候着的官府差人上去将尸体抬走处理。 比武台周围的众人等了半天,没人再上去决斗,眼看没有好戏在供他们看热闹,正逐渐散去。 这时一个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女娃来到台前,先将布老虎放到有她人高的比武台上,然后两手攀着台子上面,右腿往台子上扒拉,艰难地爬上了比武台上。 小女孩拍拍衣服上的土,指着台下的一个明显比他大的男孩说道:“你小子上来,刚才居然想抢我的布老虎,现在我要和你决斗!” 周围原本散去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哄得一声笑了出来,对着那个男孩起哄。 “上啊上啊,连个女娃都看不起你。” “快上去,是不是男子汉。” 小男孩羞红了脸,抹掉鼻子上挂着的两行鼻涕,扭头生气地瞪了众人一眼:“上去就上去!” 说罢,他也来到比武台前,男孩也就比台子高出一头,只能用和那女孩如出一辙的姿势爬上了比武台,看着女孩噘着嘴说:“哪来的小野种,不就玩了玩你的布老虎吗?真小气,后来不是还你了吗?” “你是从我手里抢走的,我可没答应给你玩。” 小女孩将布老虎放在脚边,蹲下身子和布老虎说:“你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去揍那个欺负你的坏家伙。” 小女孩站起身子,挥舞着拳头冲向了男孩。 男孩看着这小孩子打架的招式不屑地一笑,他可是从小就跟着家里的护卫学武,哪会在意这样一个比他还小的女孩,随意挥挥手打算应付那个小女孩,等她累了也就完事了。 可是他抬手正准备挡住女孩的拳头时,女孩突然消失,低头一看,小女孩收起了王八拳的招式,以一招犀利无比的扫堂腿扫向了他的脚踝。 没等男孩反应过来,他就被扫倒在地,小女孩坐在他身上,死死压住男孩不让他起身,然后饱以一顿老拳,边打还边说:“让你抢我的小老虎,让你欺负小老虎,让你是个坏家伙……” 男孩双手挡在脸上欲哭无泪,自己堂堂的一个小王爷,居然被一个平民女孩按在地上打,这到底算什么事啊…… 第96章 于余鱼和吴思善 小女孩终于是打泪了,停下拳头,站起来居高临下威风凛凛地看着地上的男孩说:“服不服?还敢不敢欺负人了?” 小男孩躺在地上,一张脸被揍得鼻青脸肿,捂着那张脸说:“服,我服,姑奶奶。” 然后他扭转头悄悄地说了一句:“真小气……” 小女孩抱起布老虎,得意洋洋地说:“知错就好,本女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原谅你了。” “你是除了我父王之王第一个敢打我的人,这个性格对我胃口,认识一下……”小男孩被对方胖揍一顿居然还起了结交的心思,但没等他把话说完,远方一人从围观众人头顶飞来,大声呼喊着打断了他。 “少爷,少爷,可算找到你了,出什么事我怎么和吴老爷交待啊。” 只见那人一个空翻在比武台上站定,一张尖嘴猴腮的脸上射出毒蛇一般的目光,看到小男孩脸上的伤情大惊道:“少爷,这是谁打的?小贱种,是不是你打的?” 男子恶狠狠地盯着小女孩,口出恶言。 小女孩被男子凶狠的目光吓到,往后退了半步,但随后意识到了自己露怯,又向前走了一步,挺起胸膛说:“是我又怎么样?是你家少爷先欺负人……” 但是声音在那男子毒蛇一般的目光下越来越小,直至只有小女孩自己能听到,没办法,她在能打也是个小孩,对方是个大人不说,看那来时的两下,没几手的人哪敢踩着别人的肩头过来,而且这男子的目光真的和蛇一般,让女孩很是害怕…… “刘护卫,刘护卫。”小男孩拉拉男子的衣摆,低声说道,“算了,的确是我的不对,再说看着脸肿一片,其实没什么的。” “不行啊,这关乎王家的尊严。”刘护卫断然拒绝了他家少爷的提议,继续气势汹汹地向小女孩逼去。 台下的众人不让了,纷纷开始嚷嚷起来。 “小子,你这么大人和一小孩计较什么?” “小子,你刚才踩我肩膀的帐还没和你算呢……” 群情激愤的众人就要涌上比武台,用拳头教育教育刘护卫,但是刘护卫抬出一个铁牌朝众人晃了晃,原本激动的众人一下子就哑火了,再也没有任何言语。 “晋王府办事,闲杂人等散开,否则休怪我将你等扭送进衙门,我看谁敢上来?” 刘护卫眼看众人散去,不屑地笑了笑,继续朝小女孩走去。 眼看小女孩就要落入刘护卫毒手,一个侠客打扮,头戴斗笠的年轻人站了出来,跃上比武台,拦在小女孩身前说:“我敢上来,你又如何?” 这人正是离开安西军北上魏榆城的杨无衣,他和封长青从赵国归来后,先是在安西军中逗留了几天,向封长青请教了参悟剑意过程中遇到的不解之处,再就是和安西军中的年青一代互相切磋交流感情。 他和封长青辞别后,沿着驿道一路向北,在昨天到达了并州城,想要在并州停留一些日子,好打听打听晋王接下来是否对镇北军有什么动作,以及晋王为何突然与镇北军交恶的原因,明明他小时候双方的关系并没有这样水火不容。 结果今天在城中便碰到晋王府恶仆仗势欺人这一幕,杨无衣当然不会眼看着小女孩被晋王府的恶仆欺压,于是在看到没人愿意出头后,便挺身而出站在了小女孩身前。 “你好大的狗胆!”刘护卫一愣,他是真没有想到有人敢出头,接着恶声恶气地说,“忤逆皇家的王爷你知道是该当何罪吗?” “哦?”杨无衣拍了拍小女孩的头示意她放心,接着冲刘护卫说,“我不知道犯了哪条律例,不过,我记得站在这个台子上好像便不受国法约束了对吧?你再如此咄咄逼人,我将你斩杀在台上,官府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好狗胆!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纳命来。”刘护卫气得火冒三丈,自从它变成晋王府的人以来,还没人敢如此出声呛他,大喝一声就要拔刀上前。 咻的一声,一枚石子飞来,刘护卫连忙放弃上前的打算,退后一步,躲开了飞石,扭头看向石头飞来的方向,一个白衣书生跃上了比武台,来到小女孩身边瞪了她一眼。 “于余鱼,回去再和你算账,你到处瞎跑知不知道爹有多担心?” “唔,大哥我错了。”名叫于余鱼的小姑娘撅着嘴巴,不情愿地来到白衣书生身边。 白衣书生蹲下,把于余鱼身上的土轻轻拍掉后,对着杨无衣一拱手道:“多谢这位兄台搭救我家不懂事的小妹,在下于谦,不知兄台……” 杨无衣一摆手,示意于谦无需多礼,然后说道:“在下杨无衣,不过一闲人尔,最好的便是这等打抱不平之事。” 其实杨无衣还有一句话想问于谦,但没有问出来,那就是想问问于谦是否愿为曹家世代抽烟喝酒烫头…… “你俩够了,当我不存在吗?”刘护卫打断了二人的对话,狭小的眼睛露出阴狠的目光,“你小子是这贱种的大哥?我要你赔礼……” “够了,刘极!”小王爷出声喝止护卫刘极,怒气冲冲地说:“刘极,你是小王爷还是我是?滚回府里自己领罚去!” “是。” 刘极不甘心地退下去,杨无衣看到了刘极走之前看小王爷的最后一眼有一丝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这位于谦大哥,是我对家中奴仆管教不周,之前也是没经于余鱼同意便拿他布老虎来玩,是我的不对,还请恕罪。”小王爷拱手冲着于谦和于余鱼深深把腰弯了下去。 这让杨无衣对这个小王爷的观感极佳,一个本应该娇生惯养的小王爷,还是那个蛮横的晋王的儿子,居然会如此懂礼。 “使不得使不得。”于谦连忙扶起小王爷,一拍于余鱼的后脑勺,“我家小妹也是,因为这点小事就大打出手,于余鱼,还不和小王爷道歉?” “明明我没错……”于余鱼扭着身子囔囔着,但被她大哥一瞪,还是噘着嘴走到小王爷身前咬牙切齿的不情愿地说,“对!不!起!” “不打紧不打紧,只是鱼小姐这名字也太怪了,三条鱼。”小王爷摆手说道。 于余鱼一听不乐意了,冲着小王爷说:“哪里怪了,你才是鱼,你全家都是鱼,明明是这个于,那个余和这个鱼,你的名字又有多好?说来听听。” 小王爷一拱手说:“在下吴思善,家父取向善之意……” 等到于余鱼和吴思善两人闹完,于谦和杨无衣聊了会,说自己一行人是去往魏榆城,问杨无衣是否同往,被杨无衣婉拒后便拱手告辞,带着小女孩于余鱼离开,杨无衣和小王爷吴思善也分头离开了这里。 只是于余鱼在路上不停地嘟囔着什么五四三算什么好名字之类的…… 第97章 吴思善的野望 并州城的夜晚,以青楼妓馆密布的柳巷为中心的一带灯火通明,,莺声燕语不断从柳巷中传出,时不时便有过路的男子被吸引进巷内,一般都会历经一晚不可描述的交易后,第二天早上才双脚虚浮地从巷内走出。 而在并州城的另一个地方,这里的景象和柳巷周围截然相反,不过亥时而已,这一片便连一点灯火都不再出现,只有月光依然洒在这片街区。 在月光的照耀下,依稀能看到一些鬼鬼祟祟的人偶尔出现在污水横流的街头,或是破烂的瓦房之上,然后又很快地消失不见,唯恐被他人看到自己的行踪。 这就是并州城的鬼街,一条在夜晚不属于人的街道,只属于那些行走于并州城夜幕之下的“鬼”的街道,一条因为晋王前些年莫名其妙暗示了地方官府的原因而出现的街道。 并州城的三教九流都聚集在这条街上,一等入夜便开始了属于“鬼”的狂欢,在这条夜幕笼罩的街上,趁着夜幕做一些什么,即便是死了人,顶多就是天亮后官府的人来收尸走个流程,对这条街上夜晚发生的一切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夜晚的鬼街便变成了刚才所描述的那样,寂静、黑暗、没人敢多露头片刻,而在一个个黑漆漆的破烂小院内,充斥着按照大魏律例杀一百遍头都不够的违禁交易,阿芙蓉丸、邪道功法、活着的黑幕外的妖兽等等,甚至还有传闻说会有一些人买卖婴儿以供一些有古怪癖好的权贵所……食用! 在这黑暗的鬼街中,有一间小院中没有那些“鬼”,紧闭的屋门内,杨无衣盘腿坐在床上,双眼瞪大盯着空无一物的前方。 当然是其他人的视角只能看到这些,而在杨无衣的视线中,一个个清晰无比的墨字出现在他眼前,即便是在一片黑暗的屋内,这些本应该融入黑暗的墨字在杨无衣眼中也无比清晰。 杨无衣就这样保持一个姿势许久之后,终于瞪大的双眼眨了一下,他下地活动一番因为枯坐而僵硬的身体,嘎嘣嘎嘣的关节响声响了起来。 “原帖果然比拓本厉害,光这开头的将进酒一个标题就抵得上我之前参悟完的拓本全诗。”杨无衣咂咂嘴,自言自语地说,“只是这速度也比参悟拓本慢了许多,拓本我在左海城几天便参悟完毕,这原帖的将进酒三个字我从中牟城到现在不过才悟得差不多而已。” “算了,我这算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别人想看一眼酒仙的诗帖都看不到,我还在这埋怨什么,洗洗睡吧……” 杨无衣和衣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进入梦乡,但是身体即便他在梦中也保持着紧绷,以便随时应付突发事件,因为这毕竟是在夜晚的鬼街。 这是杨无衣在并州城的最后一天,在并州城内隐藏身份探听了这么多天,各种手段都已经用遍,他甚至乔装打扮成送菜的进入过晋王府,但并没有探听出晋王府的什么消息,顶多就是发现一些晋王府有趣的一样,比如晋王府内肉蛋的购买量远高于正常的需求,还有晋王府内的一些人都有一双蛇一般的眼睛,可是这些信息并没有什么卵用。 既然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杨无衣便也不再并州城做无用功,正好今天在街上探听消息时看到一支前往魏榆城的商队在招募护卫,于是他便小露两手混了进去,准备跟着商队明天出发回魏榆城。 ****** 同样的夜晚,在并州城的某个客栈中,某个商队还在往马车上装着货,一闪一闪的灯火下,商队的伙计们四人一个大箱子费劲地往空马车上搬。 “再加把劲,就剩最后一批了,完了后大家便可以去休息准备明早出发。”一个中年商人站在马车上使唤着伙计,挥着手说,“这次一路有惊无险,回江南路后给大家发红包。” “哦!”原本疲累的伙计们一听掌柜的后一句,顿时腰也不痛了,背也不酸了,一起打起劲钻进库房搬那最后一批货物。 中间商人看到伙计们打起了精神,满意地拿折扇敲敲手心笑了笑,跳下马车返回自己的客房。 就在这中年商人离开,伙计们都进入库房的短暂时间内,一个小小的黑影从一辆马车下方爬出来,扫了一眼院内的马车,三两下翻上了其中一辆,打开一个箱子钻进去后,从内合住了箱子,然后用随身的匕首挖了一个不明显的小孔。 成了,安排好了。 黑影躺在柔软的丝绸上,挪动一下身子,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体位,很快进入梦中见他的鱼小姐去了。 这道黑影正是前几日被于余鱼胖揍一顿的晋王府小王爷吴思善,看样子他这是从王府中偷跑出来,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并州城,搭便车前往魏榆城。 至于他为何这样做,那当然是为了他的三条鱼! 自从那天被于余鱼胖揍一顿后,吴思善心中居然对于余鱼升起一丝爱慕之意,原本“成熟”的他认为这只是没发育完全的他心智不成熟的表现,小屁孩哪里有什么爱情。 但没想到在于余鱼离开后的这几天,吴思善心中那个抱着布老虎的小女孩的身影不但没有散去,反而是越来越清晰,就连做梦也会出现,此时他才承认自己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平民之女。 从小到大没人敢动吴思善他一根毫毛,只有于余鱼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那天把他按在地上结结实实揍了一顿,于余鱼真的是……太有个性了!他喜欢! 各位看官,你说这人也是犯贱,明明之前没挨揍的时候还一口一个野种的叫对方,没想到挨了一顿胖揍后,不但没有记恨对方,反而是因为这顿胖揍开始喜欢上了对方,只能说吴思善这人真的犯贱啊…… 伙计们很快把最后的货物搬完,各自打了水洗掉身上一声臭汗,进入了梦乡。 杨无衣、吴思善、商人、伙计都进入了梦乡,等待着第二天商队启程前往魏榆城…… 第98章 智取商队? 北府牙洲的十月,正是太阳能在这片土地上嚣张的最后一段时间,所以太阳趁着这最后一段时间可劲地散发着余热,毒辣的阳光配合着无风的天气,人刚刚走出两步便满身大汗,衣服紧紧贴在身上,一丝缝隙缝隙都没有,让人十分难受。 “诸位,再加把力气,前面有一片林子,我们在那儿休息半个时辰。”领头的一辆马车从车厢内钻出昨晚那个中年商人吩咐伙计,然后冲商队两旁的护卫们说,“老刘,麻烦你带人先去林子里看看。” “得嘞,你你你,跟我来。”护卫头子老刘点了几个人,一夹马腹冲出队伍往前方的林子驱马赶去。 杨无衣正好便被老刘点中,他跟在一马当先的老刘马后进入林子,林子内只是略微有了些树荫,但感觉一下就比大陆上凉爽很多。 他左边的衣服口袋一阵蠕动,吱吱慢慢地钻出小脑袋,看看没人注意到杨无衣这边,连忙扒着杨无衣衣服来到酒葫芦旁边,扒开瓶塞吸溜了一口美酒解暑,就算是嗜睡的它在这个天气也难以忍耐口袋中的闷热,毒辣的太阳加上杨无衣身上的汗水,几乎让它变成了一只蒸地猴。 前方的老刘停下来,身后的三人也勒马停下,老刘扭头看向众人准备吩咐四下查看,吱吱咻的一下在老刘的头扭过来之前重新钻进口袋中。 “你俩在附近查看一下。”老刘指挥除杨无衣另外的两人散开查看四周,他则看向杨无衣说道,“小杨,你是队伍里除了我之外境界最高的,你受累和我再往前走走查看一下。” “没问题。”杨无衣笑着回答,驱马跟上老刘继续向前沿路查看。 两人走出一里地,沿途老刘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便带着杨无衣返回,只是杨无衣在走之前,扭头充满深意地看了一眼树林深处。 不过,他也不好和老刘明面上指出不妥之处,毕竟杨无衣当初表现的只是一个刚入一品的武者而已,他觉得老刘一个二品武者应该也能应付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杨无衣跟着老刘回到刚入林子那块时,商队已经跟上来,众伙计都脱得上身赤条条的靠在树荫处歇息着,只是不远处多出一伙人将独轮车放在一边,也脱得赤条条在那里歇息。 老刘一惊,上前和商队的掌柜打听,掌柜只说是路过的枣贩子,老刘上前盘问了一番那伙人才放下心,从掌柜的马车上拿出一个小坛子,和掌柜招呼着杨无衣一块在树荫下吃酒。 三个人从枣贩子那里买来一捧红枣,就着枣子喝着并州城打的美酒,真的是吃得个不亦乐乎,只看得一旁的伙计和护卫们舌下生津,但他们与三人不是一个层级的人,只得就着枣子喝两口凉水压下饥渴。 “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 随着林子外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身着短打的汉子挑着两个盖得严严实实的桶子进了树林,在众人一旁卸下担子,坐在那里歇息。 没酒吃的众人嗅着鼻子,只闻到桶内的一股股酒香,上前问着那汉子:“桶里挑的可是酒?” 汉子摇着蒲扇哈哈大笑说:“正是自家酿的浊酒。” “多钱一桶。”众人听到这话,心里直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夺过来桶子吃个痛快。 “不贵,只要五贯钱一桶。” “来一桶。”众人凑出银钱,交给汉子,就要提上桶子去一边吃个痛快。 但这时,一直在旁边看着的老刘过来劈手将汉子手中银钱夺下,指着众伙计和护卫说:“你们放下,胡乱便要买酒吃,真是好大胆。” 众人顿时哄闹起来:“你这老刘头,你和掌柜的还有杨少侠三人吃得痛快,我们只得在一旁看着你们喝凉水,好没道理。” ““你们这帮鸟人懂什么,多少英雄好汉倒在路途上歹人的蒙汗药下……” 卖酒的汉子一听不高兴了,将酒桶夺回说:“你这人胡乱说话,早知我变不卖给你们吃,你就不能说这种胡话了。” 那一帮枣贩子远远地看到这边哄闹,过来看热闹,和卖酒汉子问了个一五一十,哄然大笑道:“这帮人真的是疑心重,这离并州城才几十里路,哪里敢有歹人出没,我们买一桶来吃,也好解解暑。” 说完,枣贩子买了一桶酒,提回独轮车旁,就着枣子吃得那叫个痛快。 一桶酒吃干抹净,枣贩子来还桶道:“还没有问你价钱。” 卖酒汉子说道:“五贯钱一桶,十贯钱一担。” 一个枣贩子说“五贯钱便五贯钱,只是多给我吃一瓢如何?” “不行不行,五贯钱一桶就是一桶,早就定下的价钱。” 卖酒汉子提了空桶扭头就要回担子旁,却看见一个枣贩子鬼鬼祟祟地拿着瓢从另一个酒桶中舀了一瓢正要吃,他连忙快步上前劈手夺下枣贩子手中的水瓢,倒回酒桶里,气冲冲地说:“你这人,真的是无赖。” 那边的伙计和护卫看了,心里直痒痒,再次和老刘闹开。 “你看那帮人吃了怎么没事,哪里来的蒙汗药。” 老刘心里也自己寻思着,他看着那帮枣贩子足足吃了一桶,应该是没有事情了。 商队掌柜也在一旁劝着说:“行了,老刘,你就让他们买一桶吃吧,这里并州城也不远,再说有你这个二品高手,哪里怕一些毛贼。” 老刘答应了众伙计,众人拥到卖酒汉子身旁就要买酒,汉子不乐意地囔囔着什么蒙汗药,不愿意卖给众人,只是扛不过众人的死缠烂打,最终还是卖给了他们。 众人问枣贩子借了水瓢,不过片刻便将一桶酒吃完,凑出银钱和酒桶一并给了汉子,汉子唱着歌离开了林子。 杨无衣在一旁看着直想笑,刚开始还只是看着这一幕感到似曾相识,后来明白过来,这帮人绝对是看过他剽窃的《水许传》。 这不,那一帮枣贩子看着商队众人,指着伙计和护卫说道:“倒也倒也……” 第99章 暴雨梨花针 枣贩子指着商队的一众伙计和护卫摇摇手指说道:“倒也!倒也!” 这几十个人头重脚轻,面面相觑着倒在地上,他们神智还十分清醒,但偏偏身体任何部位都绵软无力,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伪装成枣贩子的歹人不慌不忙地卸下马车上的货物。 “喂,你们当我不存在吗?”老刘抽出背后的两支铁鞭,挡在了那帮歹人前面。 对方的人群中走出一个光头男子,不屑地说道:“我知道你,铁鞭刘,二品的实力和你那一双铁鞭让你在山南路上也算打出点名气,但也只不过二品罢了,不想死的话就乖乖让我们把货物搬走。” 老刘松了松紧握铁鞭的双手,然后又重新攥紧,他从面前这个光头男子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如果对方出手的话,绝对不好应付。但是老刘怎能让自己打拼半辈子才有的名气在这里丢掉,绝不能让这帮人如此轻松地将货物劫走。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怎能辱没镖客的行规,要想劫镖,你们得先从我的尸体上迈过去。” 光头男子拿下背负的八角混铜棍,耍了个架势棍指老刘说道:“本来我们是只谋财,不害命的,但是碰到你这种愣头青,也只能害一害命了……” 老刘左手铁鞭护住胸口,右手铁鞭至于左手前方,摆出个防守的架势等待着狂风暴雨的袭来,这一对铁鞭伴随了他从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到现在山南路上小有名气的铁鞭刘,双鞭上不知染了多少歹人的鲜血,此刻怎能露怯? “你们继续卸货,我来收拾这个铁鞭刘。”光头男子吩咐手下接着从马车上卸货,他则手持铜棍朝老刘冲了上来。 一棍,简简单单地一棍从头顶劈下来,老刘就放弃了抵抗,,让他彻底失去信心的不是铜棍,这一棍的速度和力量看上去也就比自己快不了多少,但是这一棍上溢出的威压让老刘体内的血气瞬间凝滞,这让他明白了双方实力的差距,他一个二品如何能够挡得住三品,两人可是有足足一品的差距啊! 杨无衣将左手大拇指推出一寸的横刀重新归鞘,本来他已经准备出手,但就在那一棍即将落下的时候场间发生了变故。 一个卸货的歹人在打开一个箱子查看内部货物时,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光头男子的铜棍也突然向身后一背。 叮的一声响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击中了铜棍,光头男子从地上捡起一枚银针,只见这枚银针顶端发黑,明显是被人淬毒处理过。 再看倒在地上歹人,额头上插着一只反射着阳光的银针,面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毒性的猛烈超乎了光头男子的想象。 “敢问是哪位毒道高人插手,可是想分一杯羹?那一切都好说,还请这位高人露面。”光头男子试探地问道。 没有人回答光头男子的问话,倒在地上的歹人最后查看的箱子突然炸开,一个瘦小的身影凌空出现,嗡嗡嗡的机簧声响起,暴雨一般的银针从那个身影手中射出,歹人全部中针倒地。 当然,除了那个光头男子。 光头男子手中一根八角混铜棍在箱子炸开的一瞬间便舞得水火不入,叮叮叮叮的响声不断响起,向他袭来的银针全部被挡下来掉在地上。 “暴雨梨花针的厉害你可见识到了?还不赶快离开这里!” 瘦小的身影落在马车上,平端着一个古怪的圆筒指着光头男子。 杨无衣定睛一看,差点笑了出来,这不正是晋王府的小王爷五四三吗?怎么出现在了这里?看来还是得出手了…… 光头男子看清楚了袭击自己的所谓毒道高人,也笑出声说:“不过是一个小屁孩,拿了一件墨家的机关暗器便如此嚣张?再说你手中的暴雨梨花针还有针吗?” 他话语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双眼一瞪吴思善,三品高手的威压全数压了过去。 “就算还有针,你这一个没有入品的小屁孩可还能动一根手指?” 吴思善背后的冷汗如同瀑布一般流下来,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知道,的确如那个死光头所说,暴雨梨花针已经全部打光,自己也被死光头的威压搞得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看来就不该离开并州城,这回自己死定了…… 破空的风声响起。 被光头男子放在一边不管的老刘趁着对方背对自己,重重地一鞭朝光头男子背上打去,只要这一鞭打实了,就算是三品境界的光头男子也不会好受。 可是,这光头男子仿佛背后长眼一样,手中的铜棍向后一戳,在铁鞭碰到自己之前先戳中了老刘的胸口。 老刘只感觉自己胸口像是被铁锤击中一般,他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风筝上的红色丝线则是他吐出的鲜血。 看来是要栽在这里了,老刘倒在地上吐着血,一动不能动地想道。 原本突然出现的那个小孩让他以为有翻盘的机会,但三品就是三品,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改变不了局势。 “本来我打算,只弄死这个刷双鞭的家伙就算了。”光头男子指着倒在地上的歹人,愤怒地说,“但是你们看看,我的兄弟,我亲亲的兄弟,都已经死在我面前!既然这样,那你们全部偿命吧!” 吴思善、老刘、被药倒在地的伙计们全部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掌柜的看了看畏畏缩缩躲在一旁的杨无衣,也掐灭了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老刘都不是对手,这个还不如老刘的年轻人又能如何? 可是原本畏畏缩缩躲在一旁的这个小子突然站起来,左手大拇指一顶刀镡,露出的刀光晃得掌柜的闭上了眼睛。 等到商队掌柜发涩的眼睛恢复了过来,只看到那个畏缩的小子站在阳光下将横刀归鞘,而原本几乎无敌的光头歹人倒在了他脚下的血泊中,场间还活着的众人都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那个小子,而吴思善则惊喜地跳下马车,朝那个小子跑去。 “发……发生了什么?” 第100章 小徒弟 篝火噼噼啪啪地作响,商队掌柜往篝火内添了些柴火,他看向远处独自生起篝火的杨无衣和吴思善,满脸的不解。 “老刘,你说这杨少侠和那个小孩出现在咱们商队是在图什么?”商队掌柜说着把一根树枝扔进了篝火内,火光被压下片刻后以更加旺盛的势头燃起。 老刘眉头紧皱,并没有立刻回答商队掌柜的话,而是在回想着今天白天发生的那一幕。 白天老刘他被光头男子一棍戳飞后,浑身上下的血气已经被对方一棍打乱,已经没有任何反抗之力,跳出来的那个小孩也只是有一件机关器而已,伙计和护卫们也都中了蒙汗药一动不能动。 就算还有个护卫能动有什么用?老刘看看躲在后面的杨无衣,默默地摇了摇头,一个接近二品的一品有什么用?虽然这小子在这个年龄有这个境界已经算是天才,但现在也不过徒增一个陨落的天才罢了。 就在老刘心中都已经开始回忆这一生的时候,他看到那个一品小子站起,大步流星地冲向了光头男子,光头男子挥棍朝着那小子当头劈下。 老刘正准备偏过头,他不忍心看这个年轻人变成那铜棍下的一滩烂肉,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老刘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那个年轻人简简单单地拔刀…… 简简单单地拨开铜棍…… 简简单单地迈出一步…… 然后姓杨的年轻人便诡异地出现在光头男子的身后,拔出插在光头男子后背上的横刀,轻轻甩去刀上血液归鞘。 老刘自认为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就算实力只是二品,但眼力劲已经可以堪比三品的高手,可就算这样他都没有看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姓杨的年轻人能不受光头歹人的影响做出这一套动作,三品是肯定有的,可拨开光头歹人的铜棍后,那一步明明是迈入了对方的怀中,光头歹人也及时回棍挡在了胸口。 然后本该斩在铜棍上的横刀没有出现,光头歹人只看到透体而出的刀刃,然后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老刘从午时想到现在都没有想通那一步究竟是如何迈出的,不过活到他这个年纪也就什么都看开了,想不通便想不通,可能那不是自己这个境界能接触到的招式吧…… 回过神的老刘随着掌柜的目光也看了一眼远处的一大一小二人,笑了笑说道:“掌柜的,何必想那么多呢?如果他们二人有歹意的话,我们现在还能坐在这里?你应该为用一品的价钱请到如此高手而高兴才对。” “唔……”商队掌柜摸摸下巴上的小胡子,点点头说道,“也是这个理,如果不是杨少侠的话咱们已经死在那一伙歹人手里,哪还能坐在这儿瞎想,这趟完了银钱得多算他一些。” “诶,这就对了嘛,这个理才对。”老刘端起酒碗和掌柜的碰了一下,两人喝着酒开始讨论起其他事情。 至于杨无衣和吴思善那边,两人坐在篝火旁,大眼瞪小眼的沉默着。 终于,杨无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黑着脸呵斥道:“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如果你出了事这个商队所有人都得掉脑袋,再说你王府的日子过得不快活还是咋地?干嘛非要去魏榆城。你不知道镇北军和你父王不对路吗?” 吴思善涨红着一张脸说:“王府的生活的确不快活啊……我父王几年前不知怎的变了个人似的,突然和镇北军闹掰不说,对我也生分了许多,还不知从哪里雇用了许多就你那天看到的刘极那种人,把我看得死死的,还丝毫不尊敬我,我去找父王告状也不管用……” 吴思善突然抬起头,眼里闪着小星星看向杨无衣说:“哪里有杨无衣杨大侠您这样快意江湖的生活快活,杨大侠你收我当徒弟吧,我有拜师费的。” 说完,他右手伸进怀里摸索着,摸了片刻后脸色一变,苦巴巴地噘着嘴和杨无衣说:“好像是忘在家里没带……不过杨大侠……不,师父你放心,到了魏榆城,镇北军的头头就算再怎么和我父王不对路,也肯定会看我的面子借我些银钱……” 杨无衣伸手打断吴思善自顾自地言语说:“我答应你了吗?你还没回答我你去魏榆城干什么?” 吴思善左右看了看,凑到杨无衣身边低声说:“师父,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和其他人说啊。” “屁事真多,你说不说,不说我现在就把你带回并州城去。”杨无衣作势提起吴思善脖颈后的衣服,像是就要提着吴思善回并州城一样。 “别别别。”吴思善在杨无衣手中张牙舞爪地挣扎着,连忙说道,“我说我说,师父你我看上那天那个三条鱼了,所以才要去魏榆城。” 杨无衣放下吴思善,玩味地看着吴思善说:“你看上于余鱼了?先说你下面的毛长出来了没,小孩子谈什么情情爱爱,说出去要笑skr人,更何况于余鱼可是比你还小。” 吴思善莫名其妙地背转身去,跑到远处不知道悉悉索索地干了些什么,然后又跑回来站定一跺脚说:“报告师父,我还没有长毛,但总归有一天会长的,同理于余鱼也总有一天会长大的,我可以等。” “噗。” 杨无衣原本解下腰间的葫芦打算喝几口酒,但听到吴思善的这一番言语,一下子将嘴里的酒喷了出来,他是真没想到随便说了一句,吴思善这小子就真的去看有没有长毛。 他扶着膝盖咳嗽了半天,总算是把呛进鼻孔里的酒弄干净,然后……拍着吴思善的肩膀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可以的,你这小子可以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抱着女人都是大猪蹄子的想法,你的,大大的有前途……哈哈……诶哟,不行了,肚子痛……” “那师父……你是同意我跟你去魏榆城了吗?”吴思善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想去哪儿我管不着,你愿意跟来就跟来,但是不要再叫我师父了,我还当不了一个小王爷的师父。”杨无衣抹抹刚才弄得嘴周围全是的酒液,然后美美地又喝了两口。 “是,师父!”吴思善一顿足,像模像样地行了个大魏军礼激动地说道。 “唉,你啊你啊……” 杨无衣无奈地摇摇头,但也就由吴思善他了…… 第101章 两个老父亲 魏榆城新建起的布政使衙门就在指挥使衙门一旁,整个衙门构造也与指挥使衙门相差不大,前边是处理政务的衙门,后边是布政使的府邸,衙门大门开在穿城而过的顺城街上,府邸大门则是开在另一条蕴华街上。 衙门对面的酒楼临窗处坐着不少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楼下,本来城里一直在传言此次朝廷突然任命布政使是来分魏榆侯杨勇的权,大家都认为镇北军肯定会和布政使水火不容。 这不布政使来到魏榆城的第一天,城里有名有姓的大户都派人来看第一场交锋哪一方会占上风,好让他们选择该如何站队。 可是现在发生的一切让大家都看不懂了,布政使衙门大门口一个个的镇北军士卒在帮布政使一家搬运行李,就在刚才那个硬气到敢和晋王对着干的镇北军指挥使魏榆侯杨勇也居然亲自过来拜访,新到的布政使也是大开中门热情地把杨勇迎了进去。 “诶,大家伙儿说说这是怎么回事?”酒楼上的各家派来的管家纷纷开始议论。 “我听说原本该来的布政使不是这个于大人,而是另外一人,朝廷是突然改了人选的,是不是这个原因?” “也不应该啊,管他是谁来这魏榆城当山南路的布政使,朝廷都是来派他来制约镇北军的,镇北军都不应该看对方顺眼,这肯定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大户们派来的人叽叽喳喳地围在一起讨论着,同一楼层一个自饮自酌的人被他们吵到,不高兴地开口说道:“你们就是一帮屁屁,两位大人的事关你们什么事,想叽叽喳喳去外面叽叽喳喳去,别打扰其他客人。” 众人听到这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看到这人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满脸堆笑地围上去说:“李二哥李二哥,你家少帮主和侯府的小侯爷、小姐关系都不错,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对啊,对啊,李老二,平常咱们也一起喝过酒,不能这么不讲义气。” “小二,给李二哥上你们这儿最好最贵的酒,我请客!” 被围住的这人正是祖胜军的副手李老二,他听到众人的最后一句嘴角上翘,拍拍那人的肩膀说:“华安,还是你小子有眼力见,你们华老爷教的好。” 名叫华安的仆役打扮的人陪笑着说:“李二哥,您看,是不是可以稍微透露一些,好让我们回去交差?” 李老二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肥瘦适中的猪头肉,在面前的小碟中沾了沾陈醋放入口中,再把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后放下筷子说:“你们只知道于大人是顶替其他人来当这个山南路布政使的,可知道为什么朝廷会让于大人来顶替这个职位吗?” “不知道,不知道。”一干人等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告诉你们,第一个来就任山南路布政使职位的人,原来官职也就屁点儿大。”李老二伸出右手的小拇指比划道,“所以他来当这个布政使可以说是连升三级,而于大人原来可是兵部尚书,相当于是被陛下发配到咱这个偏远地方来……” 李老二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夹了一筷子凉拌猪耳朵,一旁的华安连忙主动将空了的酒杯倒满,看着李老二美美地喝下去。 “二哥,你就别吊人胃口了,于大人为什么被降职到魏榆城的?” “啧啧。”李老二咂咂嘴,回味了一番猪耳朵和美酒的滋味说,“小侯爷这次不是出任务去西边了吗?他路过晋阳城的时候把那一对有名的吊父子弄死了,虽然是没留下能让人抓到痛脚的证据,但别人一猜也就是他。” “那对父子背后的靠山是晋王,本来就和镇北军不对付,于是晋王便上了折子,全靠于大人带头,朝堂上的众位大人一起施压才把晋王的折子压下去。可是晋王毕竟是当今天子的兄弟,陛下便把火发到于大人身上,于是便有了这一出。” 一旁的众人听了都恍然大悟,一人发问道:“李二哥,那你看这站队还是维持镇北军就好了吧?” 李老二将碟中最后一筷子卤肉咽下去,喝了口茶水漱漱口,只给众人留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只有小孩才想着站队,我家帮主早就选好了,他全都要。”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然后全部一拍脑门四散回府禀告此次打听到的消息以及李老二的建议。 布政使衙门内的会客厅中,魏榆侯杨勇和新任的布政使于卫文端坐在太师椅上热络地聊着,一名侍女端上两盏茶放在两人身旁的茶几上便退下,将空间留给了二人。 于卫文端起茶盏从杨勇一抬说道:“来来来,杨指挥使尝尝,这是我专门从京城带来的上好的明前龙井,想必你在这极北处的魏榆城也很少喝到这江南路的好茶吧。” 杨勇也端起茶盏示意,呷了一口茶说:“是啊,虽说魏榆城现在商业相比以前兴盛了许多,但大部分也只是与妖兽有关,城内居民数目我镇北军的士卒就占了不少,一帮军汉只喜欢喝酒,哪里懂什么品茶。” “诶,不必担心。”于卫文放下茶盏,摆摆手说,“我此次赴任除了配合你搞好北荒山防线外,最重要的就是搞好山南路的民生,你我二人搭档,武事你负责,文事我来干,不出五年,魏榆城肯定不会比并州城差。” “不说这些了。”杨勇见话语谈到政事,放下手中茶盏站起来冲着于卫文深深地一拱手说,“此次还要多谢于大人的帮忙,我家小子惹下的大祸害于大人被陛下怪罪,等他这次军务回来我定带他来向于大人谢罪。” “不必不必。”于卫文急忙站起将杨勇扶起,两人重新坐回座位后说,“谁不知道晋王手下那一对父子的恶名,要是换成我家那小子,也一定会像贵公子一般行事。” 说到这里,于卫文唤进门口的侍女问道:“少爷和小姐呢?把他俩领出来见一下杨大人。” 侍女低着头偷偷看了一眼于卫文说:“小姐拉着少爷出去‘行侠仗义’去了……” “嗨,我家这一对子女。”于卫文挥手让侍女退下,无奈地摇头说道,“我那女儿不过总角,却喜欢一些江湖上的任侠故事,整天在街上好勇斗狠。她哥哥也是,书读的不错,我原本想让他走文路的,但他身为哥哥居然整天和他妹妹一块效仿那游侠儿……” “呵呵。”杨勇笑了笑说道,“我家小儿也是,整天无视军规的约束,在外和城内的帮派人士厮混,现在大魏至少有小半的任侠志怪故事都是他写了传出去的……” 两位朝廷官员此刻抛去了官职,化身成为两个家中子女不争气的老父亲唉声叹气的互相倾诉着苦水。 门外的侍女掩口而笑,将房门轻轻关上,这种家事可不能让外人听到…… 第102章 砸场子的兄妹 魏榆城西门,杨无衣带着吴思善和商队告别后直接越过排队的人群向城门走去。 商队的众人只看见一路上被插队的人都没有升起,反而是不时有人在和这位杨少侠小侯爷小侯爷地打招呼,一个伙计凑到老刘和掌柜身旁说:“看来这位‘杨少侠’是魏榆城人士啊……不过萧后夜这名字真怪。” 商队掌柜一巴掌拍在小伙计后脑勺上,恨铁不成钢地揪着伙计的耳朵说:“遇到歹人派不上用场也就算了,谁都没想到会碰到那等高手,现在连耳朵都不好使了?小侯爷小侯爷,人家说的是魏榆侯府的小侯爷,就是镇北军指挥使的儿子!” 老刘将旱烟袋在脚底磕了磕,看着远去的一大一小两个背影喃喃地自言自语着:“可真看不出来是如此的贵人啊……” 杨无衣带着吴思善来到城门口,当值的士兵看到杨无衣立刻一个军礼行出,并且大声地说:“杨校尉!” 杨无衣也站定一个军礼和当值士兵打了个招呼,扭头看着脸色不太对劲的吴思善说:“看到了没?我就是和你父王不对路的镇北军,还认我当师父吗?不怕我把你卖了?” 吴思善紧皱眉头地想了想,认真地点点头说:“认!怎么不认?师父你怎么会是那种人,和你们有过节的是我父王,又不是我……” “行口巴,你愿意跟着我就跟着。”杨无衣想多了一些什么,笑了笑说道,“我可是每天都要参加镇北军的操练,你一个小孩能受得了吗?” “谁是小孩了?”吴思善插着腰不服气地说,“我家旁边的苟大户家的儿子和我一样大的年龄,前几天刚刚给他家的丫鬟破了身,别看我们小,可是我们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这样还算小孩?” “嗨……”杨无衣一拍大腿,没好气地弹了吴思善一个脑瓜崩儿说,“这都哪跟哪啊……” “不,师父,我说真的,我现在已经不小了,而且那天碰到歹人的时候,我蹦出箱子那 那一下哪里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和没有入品的普通武人对练我可不会落下风。,怎么会受不了军队的操练”吴思善一边说着,一边摆出个架势虎虎生风地打了一套拳。 一套拳打完,吴思善饱含期待地看着杨无衣问:“师父,你看怎么样?” “嗯,不错不错。”杨无衣摸着并没有的长须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问吴思善,“那你那天怎么输给了于余鱼?她可没有入品,我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嗯……这个……那个……”吴思善被杨无衣一句话呛到无话可说,支支吾吾着说不出话。 杨无衣一边逗趣着吴思善,一边步伐不停地带着吴思善向魏榆侯府走去,吴思善这小子认定了要跟着杨无衣,杨无衣也不能真的把吴思善丢在一边不管,那就只能把这小子安排在自己家中让他白吃白住。 不过杨无衣可是听说晋王府搜罗的奇珍异宝顶得上山南路的一半税收,他打定主意一定要在吴思善玩够了回王府后好好敲吴思善一笔。 正当他瞎琢磨这些有的没的的破事的时候,前方的一个院落内乌泱泱地冲出一大堆人,一个个双手杀气腾腾地向城中心而去。 回过神的杨无衣一看,这地方不是祖胜军那小胖子他爹创建的天鹰帮所在的武馆吗?这一大伙人这是要干嘛去?祖胜军他老爹祖征宇和自己老爹关系不错,平常也会出人出力帮忙维护魏榆城秩序,几乎相当于是镇北军下属的维稳机构,再加上祖胜军那小胖子和自己的关系,在魏榆城除了镇北军还有敢惹天鹰帮的人? 杨无衣加快步伐来到天鹰帮的武馆门口,拦住一个身上杀气有二两重的拳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关你屁事。边上玩儿蛋去!”拳师因为突然被人拦住很不高兴,身上的杀气至少比刚才重了半两。 但是当他扭过头来看到拦他的人的正脸后,身上的杀气瞬间消失不见,神奇的程度堪比秤砣凭空消失变成了棉花。 拳师点头哈腰赔着笑脸说:“小侯爷,是您啊,您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提早说一声,少帮主肯定会带我们去接您……” “行了行了,别恶心人了……”杨无衣双手抱臂打了个哆嗦,他被拳师的谄媚模样恶心的胳膊上直起痱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拳师一听杨无衣不乐意见他这幅模样,立刻变了个人似的挺直后背一脸正派地说道:“小侯爷您不知道,刚才我们帮派下的一个赌场突然来了个小孩说是什么赌场挣昧良心钱,要我们把赌场关掉。在那儿看场子的也没在意,就当她不存在,没想到那小孩可真厉害把我们看场子的打了个遍没人能打过她,幸好少帮主路过出手拿下了那个小孩。” “少帮主也没下重手,只是反剪了那小孩的双臂,可是之后那小孩的大哥寻过来看到这一幕非说我们欺负那小孩,那小孩的大哥不出手还好,一出手那可真是不得了,居然跟少帮主打得有来有回,客人都被他吓跑,赌场也被砸得差不多了。” “小孩的大哥和少帮主互相奈何不得,其他看场子的可不是那小孩的对手,少帮主的跟班只好瞅了个空当,派出一个人回来求援,我们这不是正准备过去帮少帮主吗?” “哟,我靠,哪来的正派人士,开个赌场都管这么宽?快带我过去,我去看看热闹。” 杨无衣跟着天鹰帮的众人向赌场方向前去,吴思善屁颠屁颠地跟在杨无衣身后。 “师父师父,我也去,那小孩就交给我了,我打不过于余鱼,还打不过其他小孩吗?” 不一会儿,众人感到了天鹰帮的赌场,杨无衣走进赌场一看。 好家伙,这两个人够狠的,这哪是砸场子的,天鹰帮的底层帮众躺得遍地都是,四周的桌椅板凳没几张完整的,整个赌场内部跟遭了台风似的。 他看了看四下后,视线转向和那个圆嘟嘟的身影对打的人还有一旁站着的小孩,顿时乐了。 “怎么说,吴思善,你还要打吗?” 吴思善没有回答,用一种怪异的、既难堪又开心的表情看向站在她大哥身旁的那个小女孩…… 第103章 今天请个假,感冒了 很难受,憋了半天憋不出来 第104章 一杯浊酒泯恩仇(勉强写出来点 大家将就着看吧) 杨无衣清清嗓子,运足了血气大喊道:“都给我停手!” 杨无衣这一嗓子下去,在场清醒的众人都捂着耳朵蹲在了地上,没办法,这个赌场内全都是三品以下,哪里能承受得住杨无衣这一嗓子,即便是杨无衣已经刻意收敛了威力,他们也全都感觉头晕眼花,耳朵旁一直在嗡嗡嗡地叫,像是被人搂了一砖头一样。 一个刚才被于余鱼抓住狠揍的看场子人士,此刻才幽幽醒来,刚醒来便听到一声巨大的吼声,然后幽幽地再次晕了过去。 祖胜军首先清醒过来,他抬头一看,立马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说:“大舅哥,你可算回来了。这一趟看来你已经突破到三品,不愧是我的大舅哥。” “我呸。”杨无衣一巴掌拍在祖胜军的后脑勺上,没好气地说,“谁是你大舅哥。” 祖胜军听到这话连忙改口,指着刚刚缓解过来的于谦说:“无衣哥,无衣哥,你看这小子来闹事,我奈何不了他,无衣哥帮我解决一下呗……” 于谦扶着额头刚刚摆脱了无止境的耳鸣,一抬头便看到与他大打出手的胖子正和之前救下妹妹的少侠站在一块,看上去两人还是很熟悉的样子。 “杨少侠?你和这厮很熟吗?”于谦惊讶地问杨无衣。 “哎,别一口一个这厮这厮的,多不好听。”杨无衣一只手揽住祖胜军,一只手揽住于谦,“这都是误会,于谦啊,你看看你妹妹身上可有什么伤痕?” 于谦看了一眼于余鱼,摇头说道:“没有。” “那就对了,你也和这胖子刚打了一场,你说说以这胖子的实力想伤到你妹妹会有难度?” “没有。”于谦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大概明白了事情缘由,之前他进来看到对方拿住于余鱼,一时生气就直接动手打了起来,现在想想肯定是自己这个一身匪气的妹妹先招惹了对方。 “对啊,这胖子可是没有下重手对付于余鱼。”杨无衣下巴朝祖胜军一点,对于谦发问道,“可是你知道这胖子为什么要出手吗?” “不知道。”于谦的脸颊再次抽搐了一下,这个妹妹自己平常真的是惯坏她了,这次回去一定要让父亲好好教训教训她。 “胖子,你告诉他。”杨无衣松开二人,示意祖胜军将事情缘由告诉于谦。 祖胜军从于余鱼进来砸场子到他出手擒下于余鱼一五一十地和于谦说了一遍。 于谦听完后,连忙拉着于余鱼要她道歉,可是于余鱼犟头犟脑地死不认错,气得于谦就要打她屁股,但抬起的手刚碰到于余鱼衣服便一脸不忍地收回,他和父亲明明知道这小妹的脾气是他们两个惯出来的,可就是舍不得下手教训她,谁让于余鱼是他的妹妹呢…… 但此次可不能再惯着她了,这次把人正当营业的赌坊砸了,下次指不定去拆什么,也就是碰到眼前这个胖子,如果是个心狠手辣的,小妹此次就栽在这儿了,为了她自己的安全着想,这次于谦一定要狠狠地收拾她一顿。 想到这里,于谦原本放下的右手再次高高抬起,他闭上眼睛重重地将手挥下。 “停停停,没必要的。”一只手抓住了于谦的右手手腕,制止了他的辣手摧妹。 于谦睁开眼睛一看,那个胖子抓住他的手笑眯眯地说:“小孩子嘛,难免有个不知好歹,用不着如此,等她打了自然就明白事理了,再说这些木头也不值几个钱,犯不着这样。” 于谦深深地冲祖胜军一拱手,头都埋进了手后。 “真是羞煞我也,在下于谦,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祖胜军见对方郑重其事地行礼,他也努力将肚子吸了回去,端正姿态一拱手说:“在下祖胜军。” 杨无衣左右手一起揽住两人,笑嘻嘻地说:“既然大家都认识了,也解开了误会,那是不是得去喝点儿?” “在下正有此意。”于谦答应下来,冲着于余鱼一瞪眼,于余鱼垂头丧气地跟在三人身后。 杨无衣出赌坊之前可没有忘了被他吼晕的众人,一声从赵长空那里学来的清心啸吼出,原本蹲在地上抱着脑袋的众人抬起头,迷茫的四下看着。 “师父师父。”吴思善也清醒过来,摸着脑袋跑过来疑惑地问道,“这发生了什么啊?” “没什么,走,我带你吃饭去。”杨无衣大手一挥,吴思善便爽快地答应下来。 在前往杨无衣自己开的那家将进酒楼的路途中,于谦将杨无衣拉到一旁,指着前面大眼瞪小眼的吴思善和于余鱼二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嘿嘿。”杨无衣贱笑了一声,示意于谦附耳过来,“这晋王府的小王爷可是看上了你家的三条鱼,这才一路跟上来,路上正好和我遇到,缠着我非要认我当师父。” “这……”于谦咧着嘴看着前面一路打闹的两个小人儿,摇摇头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叹道,“孽缘啊……” 杨无衣没有听到于谦的低声自语,揽着于谦赶上祖胜军,左拥右抱着两个大老爷们朝将进酒楼前进。 不一会儿,三个大人和两个小人来到了酒楼,杨无衣吩咐掌柜的安排了一间雅间,然后拉过一个小二让小二回家告诉家里人自己已经回来,只是碰到了投缘的人和祖胜军在一块喝酒的消息。 “来来来。”杨无衣摘下腰间的酒葫芦,将桌上要来的空酒壶倒满,再给另外二人倒上满满一杯,“这可是我这一趟远行才发现的好酒,来,嘎凉噶凉走一个……” 一旁埋头于桌上菜肴的吴思善抬起头,拉拉杨无衣的衣角说:“师父,我也要。” 同样厮杀于碗碟之间的于余鱼看到吴思善如此,也停下手中筷子,一叉腰说:“他都能喝的话,我也要!” 于谦无奈地看了一眼于余鱼,但也就任她去了,这个小妹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五人同时举杯,一饮而下,两个小人儿刚刚喝完小杯中的酒液,便砰的一下把头砸进了面前各自的碗碟中。 三个大人则看着这一幕哈哈大笑,继续他们大人的畅饮…… 第105章 会面 杨无衣和祖胜军走在蕴华街上,醉倒的吴思善着趴在祖胜军的背上不时说着别人听不清的梦话。 于谦首先带着他的小妹于余鱼离开酒桌,走之前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地址,让二人有空去找他耍,杨无衣和祖胜军两人继续喝了一会酒才离开,朝魏榆侯府晃悠过去。 “胖子,这于谦能住在蕴华街,看来家里也是非富即贵啊。”杨无衣从怀中掏出一个字条,大着舌头和祖胜军说,“这是这个地址我怎么感觉很熟悉的样子啊。” “对啊对啊,我也感觉这地址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隔。”祖胜军张开嘴,一个饱含难闻酒气的酒隔打了出来。 喝大了的二人,晃晃悠悠地拐入蕴华街,还不时抬起头看着路旁府邸大门上牌匾。 二人神经已经被酒精麻痹,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条他们从小走到大的蕴华街上并没有一家姓于的府邸,也只有那家新建起来还没有挂牌的府邸才有可能姓于…… “无衣,你看那是不是于兄啊……”醉醺醺地祖胜军指着不远处一个府邸的大门口说。 杨无衣看向祖胜军所指的方向,顿时笑了出,他看到于谦被一个老头堵在大门口训斥着,一旁还有一个中年人在一旁看戏。 “嘿嘿,于兄看来是被他家里人堵在了门口,走,我们过去看戏去。”杨无衣拉了祖胜军一把,两人晃晃悠悠地向那个方向过去,杨无衣一边走一边和祖胜军说,“只是那中年人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啊……” 于卫文正指着眼前的于谦痛骂着,本来还打算改天将自家子女与魏榆侯引见一下,没成想刚将魏榆侯送到大门便碰到醉醺醺回来的于谦,让魏榆侯看到自家子女如此不堪的一面,真的羞煞人也。 于卫文看了一眼躺在一旁地上的于余鱼,再看一眼低着头不敢说话的于谦,气不打一处来地骂道:“你说你自己喝酒也就算了,自家小妹没大没小要喝酒你也不管管?于余鱼就是被你惯成现在这样的。” 于谦偷偷瞟了一眼他的老父亲,小声嘀咕道:“您都管不住,我哪里能管得住……” “还敢顶嘴!” 于卫文被自己儿子这一句戳到了痛脚,于余鱼的确是他都舍不得严厉管教,于余鱼现在这样一幅江湖人士的做派与他也离不开关系。 气到跳脚的于卫文抄起大门旁一根短木棍就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敢顶嘴的儿子,但远方传来了“于兄于兄”的喊声,他抬起头一看,只见不远处两个人晃晃悠悠地朝这边过来,浑身的酒气隔老远就能闻到,屁股想也知道于谦就是和这两人喝完酒回来的。 “于谦,这就是和你喝酒的人,一看就是江湖上都混不出名堂的小混混,看我教训完他们再教训你。”于卫文提着木棍就要朝那二人走去。 于谦暗暗叫一声坏了,光听声音就能猜到过来的是杨无衣二人,他连忙扭转身子在于卫文背后无声地摆着手,示意二人快跑,但他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首先是一旁的魏榆城地头蛇魏榆侯居然出手拦住了自己的父亲,父亲却气势汹汹地非要教训杨无衣和祖胜军二人。 然后走进的杨无衣二人揉揉眼睛,仿佛看清了什么一样,两步跑到魏榆侯身前张嘴说了两个名词。 “杨大人,你别拦我,这两个白日便纵酒狂饮,日后肯定是魏榆城的两个祸害,今天我便管教管教这两个没家教的小子。”于卫文挣扎着要脱开杨勇的拦阻,然后他也听到了那两个名词。 “父亲。” “杨叔叔。” 于卫文和于谦父子愣了片刻,先是两个父子交换了一下眼神。 “于谦,你什么时候认识的魏榆侯的子侄?”于卫文的眼神表达出这样的意思。 “父亲,我也不知道他们居然是这样的身份啊。”于谦嘴巴张大着,下巴几乎要合不回去,用无助的眼神望着他的父亲。 于卫文和于谦两个扭转头,满脸疑惑地望向三人,只不过于卫文看向的是杨勇,于谦看向的则是杨无衣和祖胜军。 于卫文首先打破了沉默,他尴尬地咳了两声说:“杨指挥使,我不是有意那样说的……” 杨勇则大度地笑了笑,拉过站在一旁的杨无衣两人说道:“没关系,就算是我看到这两个混小子都想揍他们。来,我介绍一下,这个是新来的布政使于卫文于大人;于大人,这是我家犬子杨无衣,现在在镇北军中担任鹰扬校尉一职。” “于大人好。”杨无衣站出,朝着于卫文一拱手。 “这是我好友的儿子祖胜军,也会参加今年的镇北军考校来搏一个军职。” “于大人好。”祖胜军也站到杨无衣身旁,,朝着于卫文一拱手。 “这个是……”杨勇指着因为祖胜军拱手而滑落地上的吴思善,皱皱眉问道,“这个是谁?” 杨无衣对杨勇说道:“父亲,这是我在路上捡到的小徒弟。” 杨勇对杨无衣笑了笑,扭头对于卫文说:“于大人,你也不要在责骂贵公子了,两家的子弟看来关系还不错,要不是贵公子出去喝酒,哪里会有这样的巧事?再说,年轻人就要有些性情,没性情还叫年轻人吗?” 然后杨勇爽朗地一笑,和于卫文告辞后,带着杨无衣和祖胜军二人朝一旁的魏榆侯府走去,杨无衣离开之前居然还冲于谦留话说有空过去玩。 于卫文叹了一声气,扭头正好看到于谦冲着杨无衣二人挤眉弄眼着,只不过看到自己扭头立刻便低下头,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 “唉,你们两兄妹啊……”于卫文拿着木棍指着于谦说不出话,最终还是将木棍扔到一旁进了府内。 于谦见父亲离开,立刻抬头望向离开不远的杨无衣二人,互相挤眉弄眼地嬉笑着。 “还不把你小妹抱上回府?杵在大门口好看?” 一声府内没好气的怒斥传出来,于谦立刻缩了缩头,讪讪地吐了下舌头,抱起睡得和猪一样的于余鱼走进了府内。 第106章 说个事…… 这几天我打算停几天,把后面的剧情理一理,大概是写到原计划剧情的五分之一处的一个节点,然后顺利完结吧 第107章 飞升(一) 在四大镇守洲围绕的中心,东西南北四海的中心,一片面积堪比四大洲总和的大陆伫立在那里,在这个世界的中央。 那就是神洲,这个世界五大洲中面积最大、人数最多、最强大的大洲,而在这个神洲的旁边,就在它的西边,西海上无数岛屿中有一座吸引了世间无数求仙之人目光的岛屿。 那就是蓬莱岛,世间剑修法门的集大成者蓬莱山的所在之地,只要是有意想往剑修这条路上走的炼气士,无一不是想方设法地想要成为蓬莱山的门下弟子。 今年蓬莱山外门弟子的考核依然如往年一样热闹非凡,来自五个大洲的年轻人都聚集在蓬莱岛的港口处,乌泱泱地跟随蓬莱山执事的指引向小镇内走去。 “昂……” 一声低沉的兽吼响起,还没离开港口的五大洲年轻人纷纷转头望向远方海面上的天际线。 随着那一声兽吼,一个庞然大物压碎了那条天海交接的线条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巨大的躯体上伫立着仙宫一般的建筑群,深蓝色的身躯仿佛蕴含着可以压垮天地的力量,单单是它破开海面时涌起的巨浪就将众人来时乘坐的远洋楼船几乎掀翻。 一名神洲某个大皇朝出身见多识广的年轻男子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地说道:“鲲船,这肯定是蓬莱山豢养的鲲船。” 听到这话,周围的年轻人纷纷露出惊讶的目光开始窃窃私语。 没办法,鲲可是立于这个世界最顶端的妖兽之一,就算是鲲中最弱的、被人类抓来生产香料的抹香鲲成年之后都至少有实丹的境界,没有跨过那一道门槛的修士在鲲面前几乎和蚂蚁差不多,这种顶尖妖兽别人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一次,谁曾想到只不过来参加蓬莱山的外门测试便如此轻易地见到了鲲,那还不得抓紧多看两眼? “不错不错,小伙子见识挺多的嘛。”一名身穿黑袍的蓬莱山执事拍拍那个一语道出鲲船的年轻男子的肩膀,指着缓缓驶来的鲲船说,“而且这鲲可不是最弱鸡的抹香鲲,看到那鲲身上的八卦图了没?那可不是我们蓬莱山人为画上去,生而通玄者,是为玄鲲。” 来自神洲的年轻男子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地说道:“什么?这就是仅次于彩徐鲲、邪光鲲、骨鲲、尸鲲这些生而实丹的洪荒鲲类的玄鲲?” “没错,便是此鲲。”执事捋了捋胡须,自豪地说道,“那些洪荒巨鲲生而实丹,成年便有实丹上境,玄鲲虽然没有那般厉害,但成年之后也有实丹中境,相当于是九层以上炼气士的实力了。” 执事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惊讶地交头接耳开始议论,实丹中镜的妖兽,在他们家乡的那些门派如果有这般境界的妖兽,那还不得血食供起来当作镇山之宝?与此兽境界差不多的如六品武夫、九层炼气士,就算是在神洲的皇朝内都可以混一个供奉之位了。 可在这蓬莱山,如此妖兽地位居然和他们乘坐的楼船一般,只能供蓬莱山门人远洋外出所驱使,如此蓬莱山,更让众人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通过考核加入蓬莱山。 “好了好了,没事的就都离开码头吧。”执事轻轻拍掌打断了众人,挥手将他们驱走,原本因为众人而水泄不通的码头顿时清出了一大片空地。 执事四下望了望,没看到还有闲杂人士待在码头上,随即抽出腰带上的一块黑色方巾,朝着鲲船上挥了挥。 鲲船上最前方一座楼阁上的鲲船执事看到码头上的执事动作,也抽出腰间方巾回应,然后扭头敲响了身后的大钟。 “当……” 洪亮的钟声响起,鲲船执事脚底的玄鲲随着钟声发出一声高昂的吼声,紧接着玄鲲背上的无数楼阁之间,一道虹光如水一般喷出,化作一道虹桥落在了刚刚清出的空地上。 众人站在码头外痴痴地望着这一切,从玄鲲背上喷射而出的虹光占据了刚才众人离开而露出的空地。 虹桥的源头,玄鲲背部的楼阁之间浮起数个黑点沿着虹桥快速飞来,数个负剑长衫女子落在了虹桥尽头的码头。 那个站在一旁的执事连忙迎了上去,冲着领头的长得和钢板似的一名女子说到:“叶师姐,内门的师兄让我和你说回来后立刻去找掌门。” “我已经知道了,不然你以为我突然赶回来是为什么?”叶一刀活动一下身体,扭头冲着迎上前来的执事问道,“你知道为何紧急召回我们吗?” “在下不知。”执事毕恭毕敬地回答。 “好吧,那算了,直接去问师父好了,你继续忙吧。” 叶一刀留下执事,带着身后众人朝着蓬莱岛中央行去,一边走一边和身边的女子抱怨着说:“师姐你说师父好端端突然叫我们回来干什么?明明我们将北府牙洲游历完毕完成行走天下的任务才能回山里的……” 一旁一个端庄秀丽的女子应声回答:“师妹,师父召回我们自有他的道理,这一切等见了师父一问便知,不过你与魏榆城杨家结怨的事情该怎么和师父说?师父他恐怕要狠狠地训斥你了哦。” 叶一刀一听这话,整个头都感觉大了起来,右手按着眉心细细思量。 她一时冲动,仅仅因为自己的喜恶便闯到魏榆城想要教训那个小子,结果不但没有教训成那个小子,反倒是被对方狠狠地羞辱了一番。 一想到这里,叶一刀便感觉被那小子碰过的部位在隐隐发烫,她暗暗咬牙下定决心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让那小子好看。 可是就算叶一刀在恨杨无衣,眼下要紧的是该怎么向她的师父解释这件事。 要知道,因为这件事可不仅是得罪了魏榆城杨家,还因为她节外生枝的缘故没有在左海城拍卖行上拿到对他们这些剑修来说很重要的剑意帖,这件事要和她师父解释起来可就有些让叶一刀头疼了。 “师姐?”叶一刀轻轻拽了一下身旁师姐的衣袖,可怜巴巴、泪眼欲滴地说,“师姐你不要揭穿我好不好,我什么都答应你。” 师姐宠溺的看了叶一刀一样,摸摸叶一刀的头,不着痕迹地点了一下头。 叶一刀欢呼一声,迈着轻快的步伐一马当先朝岛屿中心的高山蹦去。 师姐看着叶一刀的背影,翘起的嘴角慢慢放下,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着。 “什么都答应……这可是你说的……” 第108章 飞升(二) 叶一刀迈着欢快地步伐来到蓬莱岛中央的山上,在山上大殿内迈步走入一面墙壁。 紧接着,她出现在了另一座大殿之内。 殿外,叶一刀抬头看了一眼云端之上的庞然大物,居然是蓬莱岛颠倒,浮在了空中。 叶一刀眨眨眼,不在看这骇人的景象,整理了一下穿越法门弄乱的衣服,便去找她的师父,蓬莱山的掌门大人去了。 蓬莱岛颠倒的景象,不管她看多少遍,只要经过蓬莱岛来到脚下这座山头,叶一刀总是忍不住抬头看一眼。 毕竟蓬莱山开山祖师做的这一切太令人不敢相信了。 将蓬莱岛上的蓬莱山以大神通搬运到蓬莱岛上空,再以大法力将这一片空间颠倒遮掩,让世间人找不到蓬莱山的内门所在,留给外人能看到的只有蓬莱岛和作为外门的一座假的蓬莱山。 也就只有开山祖师有那般魄力,以及那样骇人的能力了。 胡思乱想间,叶一刀已经走入这座倒悬于世人头顶的蓬莱山最重要的一间大殿,进去没一会儿,剑堂内便传出阵阵争执声。 剑堂外借着祖师剑意磨砺己身的诸多弟子纷纷停下悟剑,竖起耳朵偷听着剑堂传出的声音,一个个嬉皮笑脸,就差没有下注压他们的叶师姐这次会不会吵赢掌门师伯了。 没等这些小辈弟子如何,叶一刀气势汹汹地走出剑堂,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笑什么笑,好好练剑!” 说完,便理也不理剑堂内追出来的师父,直接御起飞剑,没有顺着原路返回蓬莱岛,而是仗着背上的那把剑,直接冲出蓬莱山的护山大阵而去。 “唉,这个丫头真的是……”白发苍苍的蓬莱山掌门捋了捋胡须,无奈地叹气。 然后他便马上意识到这不是在剑堂内,外边的一帮砺剑弟子都在看着他,马上吹胡子瞪眼地冲剑堂外的门派弟子说:“看什么看,好好砺剑!” 接着掌门一挥长袖,没好气地返回剑堂。 砺剑弟子们纷纷低眉顺眼地乖乖磨砺剑意,再不敢嘻嘻哈哈地互相打闹。 只是随着叶一刀背剑离开,剑堂屋脊上的光芒不为人察觉地黯淡了几分,一些境界颇高的砺剑弟子也察觉到剑堂剑意与往常有些不一样,但要他们细说也说不出什么不一样,便静下心来继续砺剑。 蓬莱岛上,等待叶一刀的蓬莱山掌门大弟子,同时也是叶一刀护道人的师姐皱起眉头,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嘴角翘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 魏榆城外,一处离魏榆城颇有一段距离的山头,山下方圆五里之内的人都被镇北军的军汉们请出了这个范围,军汉们踩着五里为界的那条虚线不敢越雷池一步。 至于赶来凑热闹的一些江湖人与山上人,镇北军也不驱赶,只要不跨过那条看不见的界线,那就由他们看热闹。 在镇北军划出的这个圈正中心的那座小山头上,数人围在一起说着些什么。 凑近一看,杨无衣和他的指挥使老爹,还有一些镇北军的高层人士围着长史赵长空告别,远处还站着几个女子,正是叶一刀和她的师门中人,细细瞧去叶一刀背上那把从剑堂背出的剑已经不知所踪。 “小杨啊,有了那把剑,可还有把握。”赵长空笑眯眯地看着杨勇说道。 杨勇一拍腰间的佩剑,仅仅出鞘寸许,借着溢出的剑气,一身气势竟是不比那天远游赵国的赵长空差劲分毫。 仔细望去,杨勇腰间的佩剑正是叶一刀从蓬莱山剑堂背出的那把宝剑。 蓬莱山的剑堂不知受了历代祖师佩剑剑气滋润多少年,其中剑气之磅礴,剑意之浩然无法言说,只是因为此剑离开,竟然让剑堂出现了一些变化,可想而知此剑的厉害。 “长史放心,以往凭我七品的武夫实力便可与那些实丹上境的大妖打个平手,现在有了此等神剑,实丹上境的妖兽我可一剑斩之,至于与长史你相当的实丹巅峰巨妖,我也可以撑到神洲那边的援军赶到。”杨勇右手一拍剑柄,出鞘寸许的宝剑重新归鞘,有了这把宝剑杨勇说话的底气竟是也足了些,连大妖都不放在他的眼里。 “哈哈哈,那当然。”赵长空一捋长须,满意地说道,“蓬莱山现任掌门看来也是懂事的,没有因为小辈的矛盾而误了大事,竟是把他们开山祖师的佩剑送了过来,还是让和无衣有矛盾那个妮子送来,这是明示了不把这些小事放在心里啊。” 说完,赵长空和杨勇看了一眼远处的叶一刀一行人,叶一刀再不高兴也不能装看不到,只得执晚辈礼抱拳示意。 “一帮老货,倚老卖老罢了,我有你们的年龄看我不把你们打趴下,再把那可恶的小子扒皮抽筋……”叶一刀拱起的双手遮住脸庞,小声地抱怨着。 叶一刀自认为抱怨没人能听到,但她一旁的那位师姐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师姐在杨勇和赵长空扭转生子后颇具深意地看了一眼杨勇腰间的宝剑,静静地说了一句:“小师妹,你的愿望如果要实现了,到时候别后悔哦。” “啊?师姐你说什么?”叶一刀一脸懵逼地看着师姐,她是真不明白师姐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看那边……”师姐掩嘴一笑,轻轻地带转了话题。 再看赵长空那边,他交待了众人一些北边的注意事项后,眼神宠溺地看着杨无衣说:“无衣啊,成不了山上人也不打紧,你的武道天赋和性子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好的,习武未必不如炼气,你看你父亲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说到这里,赵长空话音一顿,对着杨勇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父亲,武人七品巅峰,除了像我这种快要飞升的老乌龟,谁敢说能稳赢他?还有那左海城城主,八品武人,我都不敢说能如何他。万道归一,习武与炼气,到达瓶口后总是差不了多少的,就是习武者以武道破碎虚空,飞升更难一些罢了,但总是有前人成功的例子在,不要气馁,坚持下去总会让你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长史爷爷,我……明白了!”杨无衣郑重的一拱手,眼睛红红的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前世的他没有亲人,现世的他的父亲忙于军务,照料他的时间很少,更多的是赵长空在陪他习武,眼下就要离别,怎能让他不伤心。 “唉,人生须臾,终须一别。” 赵长空背转身子,不愿让杨无衣看到他的脸庞。 “那……我走了?” “赵长史走好!” 众人纷纷以军礼送别,远处的叶一刀一行也纷纷执礼送别。 “那我走了!” 第109章 尾声 山丘下方,镇北军一众将领指挥军兵收拾渡劫之后的满地狼藉。 杨无衣呆呆地望着还留有一丝缝隙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长史飞升生生破开的那道裂缝如同妖兽的伤口一般蠕动着,渐渐愈合。 方才赵长空正是抵挡住了诸多这道裂缝中涌出的罡风雷煞,无视那些天劫的恐怖气息,迈入仙路之中,仰天大笑而去。 可是明明那些天威浩荡的天劫在赵长史面前也不堪一击,顺利到不能再顺利的一次飞升,让杨无衣莫名地感到发悸,如芒在背一般背后不断落下冷汗。 “怎么了?”杨勇瞥见杨无衣的脸色不对劲,过来一拍杨无衣的肩膀唤醒深思的杨无衣问道。 深陷在未知恐惧中的杨无衣被自己父亲一巴掌拍醒,方才察觉到自己不过片刻已变得浑身冰冷。 “没什么。”杨无衣摇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道丑陋伤口一般的裂痕,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然后耸了耸肩说道,“大概是我自己吓自己。” 叶一刀等蓬莱山人看着镇北军一行整军离开,随即也准备回到魏榆城休息。 接下来的事情便和他们没关系了,叶一刀一行只管将祖师堂宝剑送来,以供杨勇暂时提升战力威慑北方的威胁,等到神洲腾出手来,派出另一名飞升境的大炼气士来协助镇北军后,只需叶一刀一行收回祖师堂宝剑任务便算是完成。 “走了。” 叶一刀打了个招呼,带领着蓬莱山一行准备回城,出声将一旁盯着即将消失的裂缝的师姐唤醒。 “看什么呢?师姐。”叶一刀一拍师姐的肩膀说道。 “哦,没什么,走吧走吧。” 师姐落在队伍最后面,白皙的不像是人手的右手遮住嘴唇,不为人察觉地打了个饱嗝,细长的舌头在右手的遮掩下伸出嘴唇,将嘴角一丝红色印迹舔舐干净,然后极为舒坦地伸了个懒腰,蹦蹦跳跳地追上了前方的队伍,样子看上去极为欢快。 ****** 极北之地,还在北荒山北边的地方,肉眼可见的黑雾弥漫在山脉北侧,不断有外形可怖的妖兽从黑雾中窜出,进入北荒山山脉中潜藏起来。 这便是遍布五洲四方的黑幕,从古到今为患五洲的妖患都是从黑幕中出现,再被五洲先人用鲜血作为代价回黑幕,回到黑幕后的妖兽过上一段时间舔舐伤口,便又会悍不畏死的冲出黑幕,仿佛不灭绝人类誓不罢休一般。 越过那黑色雾气组成的铁幕,雾气不见丝毫简单,凡人身处其中的话根本是伸手不见五指,而且看地面荒芜的样子,这些雾气不止是遮蔽视野那么简单,极有可能含有毒性极强的成分。 还有一点便是,黑幕后的妖兽比冲出黑幕的妖兽外形更加的可怖,黑色的腐蚀性液体从它们嘴角流出,滴落地面发出哧啦哧啦的响声。 越往北边走,这些骇人的妖兽越多,最后在一座闪烁着点点绿光的山头下聚集成一个无边无际的妖兽群。 不,不对,那不是山头,整座山头分明是一头庞大无比的妖兽,而山头上时不时出现的那射出幽幽绿光的洞口,明明是数不清的妖兽眼睛。 突然,几乎卧在那边从没有动弹过的妖兽身躯晃动起来,纺锤形状头颅上的复眼悉数睁开,绿色的光柱穿透了黑雾,照向紧挨着黑幕的那一片天空。 这不知名妖兽不过略微晃动片刻睁开眼睛而已,山头一般的躯体上散发的气息竟是不比飞升前的赵长空差上分毫。 可是正是这样,让人想不明白这看上去像是妖兽头领的它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为何不配合过去的妖患。依照账面上的实力,就算北府牙洲过去历年一直有媲美赵长空实力的炼气士配合军队镇守,也绝不是这不知名妖兽的对手。 绿色的光混杂着黑色的雾气,一名皮肤黝黑的人类男子飞出那片黑雾,身躯渐渐开始膨胀,变成一个丑陋的巨人,本该是头的位置长出一根巨大的触手。 地面那个有无数复眼的妖兽看到这一幕,立刻收敛起敌意,蜷缩在地上做恐慌万状。 丑陋巨人没有理会脚下匍匐的妖兽群,径直朝着北方飞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深不见底的天坑出现在丑陋巨人的视线中。 丑陋巨人对着黑色的洞口发出一阵晦涩难明的低语,低语中蕴含着无尽的疯狂之意,如果是人类接收到这一阵低语,毫无疑问接收到的人类将会在这低语的影响下变成疯子。 随着丑陋巨人的一阵低语,天坑中的黑雾开始翻腾着向外边涌去,一只巨型的章鱼外形的怪物出现在了天坑顶端。 巨人和章鱼两者一阵晦涩难懂低语过后,丑陋巨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具无头尸体和一个头颅丢给下方的章鱼,随后便由丑陋巨人状重新变回那个黑色皮肤的男子离开。 黑雾涌动,一只布满绿色黏液的巨爪伸出,接住了落下的尸体和头颅,放到章鱼头前供章鱼细细端详。 章鱼腾出两条触须,也不见它如何摆弄,仅仅是将那个头颅重新接到尸体脖颈上。 不过片刻,那具分明已经尸首分离的尸体竟是重新复活,开始蠕动起来。 凑近去看清这具人类躯体的脸庞,分明是之前被赵长空杀死的李华,赵长空杀死之后考虑到某些原因,将李华的尸体丢出了人类的地界,最后不知怎的落在了丑陋巨人的手中。 苏醒的李华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触须点在了他的额头上,双眼瞬间失去人类的光彩。 片刻后,双眼中射出绿油油的光芒,这具身体已经很明显不再是李华本人,而是属于那个拥有同样眼睛的章鱼怪物。 一只触须卷起原本属于李华的躯体,将他送进了章鱼口中,随着章鱼缓缓回到黑雾之中。 那些晦涩难懂的低语回荡在空中,其中夹杂着一句人类的语言,仿佛是章鱼怪物专门留给世间的某个人类所听。 “我苏醒之日,就是你命丧之时……” 《豪客行》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全书斋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全书斋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