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八曲》 第1章 夜色下转动的齿轮 袁樊,x国天市逢县人,父亲经营着一家乐器制造厂,家境还算殷实,只要不是所求过多,子承父业本应该度过普普通通却又幸福美满的一生。 但就像天平被拿去了一边的砝码,平静的湖面被人投进一颗石子般,安稳的生活被扰乱后也是如怒涛狂岚。 袁樊17岁那年,父亲经营的乐器制造厂倒闭,房子被抵押,袁樊也因为付不起学费而从心怡的大学辍学,一家人从此颠沛流离。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以自己对父亲的了解,本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父亲一向谨慎小心为人谦和,生意上的往来也是打理的井井有条,自己一家人也是安安分分在过日子,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袁樊的母亲也有同样的疑问,若说对袁父的了解,她比袁樊更甚。二人从白手起家,一路相互扶持走过来已经近半辈子了,夫妻俩之间没有什么感情比这更可贵。 但袁父却什么也不透露,默默的承受着一切,似乎本应在这种紧要关头最信赖也最应该同舟共济的家人,他也不愿意依靠。 最伤人的,莫过于曾经跟自己一起走过风风雨雨的人现在连自己这个家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跟自己说。 隐瞒是致命的刺刀,刺向被隐瞒的那一方。 袁母最终还是在生活操劳和心里难过的双重压力下病倒了,而且得的病很奇怪,医院的各种检查手段都无法查出来,各项指标都显示正常。若是让不知情的路人来看只会觉得她是正常人,根本不会想到她是个已经深染重病的病人。 但袁母就是日渐消瘦,每日痛苦异常。这在袁樊看来,与其说是一种病,更像是针对于精神的“诅咒”。人的精神可强大可脆弱,一时的伤害也许造成不了什么,但长此以往总会有到极限的时候。 袁樊无数次想要问父亲,他到底知不知道母亲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中这样“恶毒”的诅咒。 但看到父亲因为母亲痛苦、自责整日以泪洗面他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父亲对母亲的爱不会比他少,只会比他多,所以他相信父亲不是知道故作不说,而是不知道或者根本说出来了也无济于事。 “自己终究还是太无力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也不知道”袁樊明白了,世间一切不幸都是因为当事人的能力不足。若是他有足够的能力,又怎会在家道中落的现在只能靠打些散工来维持家计,甚至于眼睁睁看着至亲在遭受折磨。 袁母终究还是没有撑过去。纵使袁樊和他父亲拼了命的工作,一天做好几个兼职去挣钱给予袁母更好的治疗环境,但这也仅仅限于延续着袁母的生命,根本无法根治她的病症。 如果只是单纯的活着却要遭受病痛无限的折磨,这种痛苦并不比直接死了轻松。袁樊的母亲毕竟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有着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很多身染重病的病人,不也是因为每多活一秒一分,便要遭受着这一秒一分带来的折磨才最终支撑不下去,即使家人再不舍也撒手人寰,更何况袁樊母亲的这种“病”根本看不到治愈的希望。压倒骆驼的是最后那一根稻草也是死前无尽折磨带来的精神消亡。 医院里,袁父跪在病房那被白布遮盖的身影前,痛哭了许久许久,直到医生害怕袁父也因伤心欲绝出什么事,才强制性的唤护士把他扶出了病房。这时窗外已是黄昏,浓浓的火烧云铺盖天空,夕阳的余晖照进病房,也照在袁樊的脸上。他一直是个很理性的人,但理性之所以靠得住,是因为它来源于感性,理性的人不是不会感到悲伤,他们只是暂压情绪去处理更重要的事了。 袁樊走出病房,看着坐在走道椅子上的袁父缓缓说道“父亲,您就没有什么要跟儿子说的吗?”袁父沉默的抬起低着的头,看着袁樊,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 “你恨我吗?”见袁樊疑惑,他继续说道:“是我害死了舒谣,她家人当初给她这个名字,就是希望她能快快乐乐的歌唱,她也确实喜欢着音乐,也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想开一家乐器制造厂。我应该给她一生幸福的,可是…” 戛然而止的话语,窗户外云卷云舒,微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太阳已经落下,夜幕降临。袁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着头一言不发。 袁樊这是第一次仔细审视自己的父亲,确切的来说,这是他在明白了许多事理后第一次想要看清自己的父亲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坏男人?不是,他在家庭担当顶梁柱的这个责任做的已经足够好了。 坏爸爸?也不对,慈父和严父该做的所有他也都做到了。 这个男人不仅对于自己而言是个合格的父亲,对于母亲而言,他也是个值得托付的好伴侣,好丈夫,那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到了现在也不愿意把一切全盘托出,母亲直到死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家庭自己的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即使袁樊也起了一股无名火。 “现在母亲都不在了,您还是不能说出为什么吗?她身上发生的事,也不愿意跟我解释?”见父亲还是沉默不语,他继续追问:“我只想知道一个真相,没有人会这样的也没有这种道理,一个孩子刚刚失去他至亲,而他的另一个至亲却还是什么都不告诉他,在您心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依靠?那母亲呢?她至死都不知道缘由,都不知道她的丈夫对自己隐瞒了什么!”说到最后,袁樊几乎就是吼出来的。 走道上没有什么人。袁父低下了头,袁樊紧盯着自己的父亲,父子就这样站在医院走道上,窗外明月映山河。 一个低着头在做内心的挣扎,一个紧盯自己的父亲希望得到答案。终于,袁父打破了沉默。 “我知道,这对你对舒谣都很不公平,但是我也有我的考量,我也有我的无奈,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句话,这是我们家无法对抗的敌人,这也是另一个世界的因果。” “另一个世界?”袁樊几乎是脱口而出。 袁父并没有继续回答袁樊的疑惑,只是急忙说了一句你千万不要跟来,便在袁樊还在深思不解时离开了走道,离开了医院。 窗外月光明亮,风似乎越来越大,树影婆娑。 “为什么我没有跟上去?父亲的神情刚刚看起来是那么的决绝!”袁樊在父亲离开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在知道有另一个世界存在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已经慌乱了。 他平时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做事绝对雷厉风行,对于这次没有追上父亲,他在自责同时也感到疑惑,自己根本没有打算要听他的话乖乖留在原地,也不必听他的。 但就是在父亲转身的那一瞬间,自己仿佛变成了提线木偶般,失去了反应动弹的能力。 袁樊不知道的是命运的齿轮正在缓缓转动,一切早已书写完毕,就像乐谱上的音符,谱成以后就已经深深的被禁锢在了五线当中。 袁樊还是追出了医院,沐浴在月光之下他忽然感觉到有琴声传来,“不对!”袁樊因为家庭原因,对于音乐的了解也并非小白,这琴声有着他从来没听过的旋律,不是孤陋寡闻之类的没听过,而是听到的第一耳心中浮现出的第一印象便是这琴曲不是这个世界的! 有仙人高台逐月,长袖摘星。 在这琴声的作用下风静了下来,云停止了流动,车水马龙的喧闹声也被停止,世间万物归于了平静。有光从苍天之上溢下,浩浩荡荡却又寂静无声,从远方看就像天空垂落下了一层帷幕,这本应该是震惊世界的壮丽奇景,但却并没有引起任何轰动,这片天地形成了结界,隔绝万物! 袁樊眼前华光溢彩,他看到了繁花似锦;看到了大众万千;看到了江山如画。耳畔琴音似乎从遥远的时代传来,但却横穿历史源远流长。 袁樊还听到了除琴声外别的声音,这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如泣如诉般的呼唤。琴声越来越响,袁樊也感觉身体也越来越轻,在达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他昏了过去… 琴声停止,天幕消失。一切又恢复如常,只是这个世界丢弃了袁樊,没有人记得他,有关他的经历,他的一切都被另外一个不相关人代替,世界自动修正了失去一个人而导致的种种不合理。 第2章 姜思羽 我叫姜思羽,我注意一个家伙两天了,他和我一样是被枫桥大人收养的乐理学徒。 说起枫桥大人,那可是宁县有名的大善人,知书达礼、兰质蕙心,关键人也长得十分美丽。 周围人都说了,枫桥大人对于乐理方面有着极佳的天赋,本应是九天飞舞的凤凰,奈何却平生了一副菩萨心肠,居然创办了义庄,收养了许多举目无亲的孩子,还将他们当做门徒教导。 要知道开化乐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这个时代,寻常匠人还是占绝大多数的,精通乐理之人少之又少。 但就是在这样的大前提下,她还是排除万难,做了这个常人无法理解的选择。 因此姜思羽对于枫桥大人是充满了感激和敬爱,又或者还有一丝丝他这个年龄对于异性的小小憧憬。 姜思羽心里明白,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了枫桥大人,自己这一生也许只能在收养所长大,然后上学,和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碌碌无为的工作,娶妻生子,度过平凡一生。 并非是这样有什么不好,当普通人,自然也有普通的幸福,若是找到适合的人,一起组成美满的家两人携手度过余生也是人间美事。 他从懂事起一直是这么想的,但命运似乎是眷顾了他,又或者说枫桥便是那命运女神,从天而降,霞光万丈,撕开一切的阴霾。 有时候,有些人一眼便是一辈子。 … 正当姜思羽思考自己以后应该拿出怎样的光辉形象面对自己这个命运女神的时候,“女神”从身后又拖出了一个头发凌乱的家伙。 “你们以后可要好好相处哦”轻柔的声音带着些许狡黠。 记得有人说过,听一个人说话的声音语气便能大概知道一个人的为人性格,姜思羽觉得“女神”确实是女神,因为她的声音如小溪流过山涧般清澈,让他想起一种爱叫的鸟—“百灵”,但这语气是怎么回事,调皮? 难不成自己刚刚脑海中所想的事暴露了? 姜思羽顿时感觉如同被冰水灌顶,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神”似乎有些危险了,这种在不动声色间便能看透一个人心思的能力,实在可怕。 可怜的姜思羽之前还以为自己是“女神”的那个“唯一”,但其实自己连第一都不是。 枫桥要从收养所带走的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而且还在自己前头。 这可着实让姜思羽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从此他就对这个和自己出自同一个收养所的家伙十分上心了。 说来也怪,姜思羽觉得这个叫林子羡的人真是个怪胎,义庄里的孩子哪个不是把枫桥大人当作偶像来崇拜,把能学习乐理当作是上天的恩赐。 可他呢,经常在早课的时候发呆,还时不时让枫桥大人停下授课来提醒他,义庄的小伙伴们都不怎么喜欢他。 偏偏枫桥大人倒是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帮他补习,为他单独讲解,每次看到枫桥大人秀眉微皱的样子,姜思羽恨不得冲上去教训他一顿。 但是大概是从前天早上开始,这家伙居然开始认真听课了!早课不仅没有跟往常一样发呆,居然还主动向枫桥大人询问自己的不解,义庄的小伙伴们感觉都惊呆了,这还是那个“问题学生”林子羡吗? 姜思羽感到非常奇怪,按道理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林子羡就算真是被枫桥大人“感化”了,也不至于变化这么大吧。 于是他决定在今天早课结束后,跟这个自己一直不怎么合得来的人好好谈谈… ———————————————— 袁樊现在感觉一点也不好,因为他“穿越”了,确切的说,他被那道光幕绑架了。 他睁开双眼,第一眼见到的不是自己熟悉的医院,本来他以为就算自己晕过去了,第二天估计也会被医院工作人员发现,躺在病床上吧。 但现实是,他一睁开双眼便发现自己到了不认识的地方,他穿着像是什么学徒的衣服,身材也缩小了许多,凭感觉大概是初中男孩的水准。 袁樊赶紧从床上起来,四处寻找镜子之类的物品,他想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那光幕也许并不只是让自己昏迷那么简单,很可能还带来了其它的什么变化 终于他从书桌的抽屉中翻出了一只铜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袁樊的猜想不幸变成了现实。 他确实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而且依附到了一个陌生的身体上。 镜子中的袁樊,有着一张稚嫩的清秀脸庞,长发披肩散落,倒是极为的耐看。 … “现在不是做这些的时候!”袁樊将自己的目光从镜子上收了回来。 “这是?”袁樊这才发现书桌上似乎有三张字条。 第一张上面写着如何束发,以及提醒自己一定不要忘了早课。 第二张上面是对于当前所处的环境以及身份的简述。 最后一张上面写着的是关于枫桥大人和义庄的一些基本信息。 … 根据字条的提示袁樊束好了头发,整理了自己的仪容,他知道了自己现在名字是“林子羡”,是枫桥座下的乐理学徒。 在被带到这个世界后,袁樊平白的换了一副身躯,而这个身躯的“原主人”似乎也事先知道了他的到来,这三张字条应该就是对方留下的。 过了一会,外面有钟声响起,义庄顿时热闹起来,不断的有门房开合的声音,想必是各位学徒都已经起床梳理完毕,准备去上今天的早课了。 袁樊思考后决定现在先听从第一张字条的安排,去参加早课。 虽然内心底有许许多多的问题都还没有弄清楚,但这个时候不能贸然行动,灵魂穿越横跨世界什么的太过惊世骇俗,就算他给别人解释,怕是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对方也不一定会信。 而且他现在对于这个世界只是一知半解,拥有的所有信息也全部只是来源于桌子上的三张字条。 在这各个方面都不怎样理想的情况下,维持这副身体原主人的日常活动是最稳妥理智的做法。 袁樊缓步走出房门,跟着其他学徒身后,走向用于早课的礼室。 在这途中他也在仔细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他应该是从这义庄后院出来的。 那里似乎是学徒们居住的地方,环境清新淡雅,有小石铺成的小路,各种盆栽很讲究的摆放在院子里,单看这庭院的风格他就能基本能猜出主人一定是一个有着高雅情趣的人。 走到中庭,就基本能看见了后院的全貌,以自己的房间大小来估算,后院共有二十多间屋子,以中间的假山为线来进行左右对称。 他发现自己是从左边出来的,那边的盆栽多是罗汉松、四方竹、云杉之类的松木,而右边则多是黄栀、紫藤、山茶之类的花木。 “看样子,左边住的是男学徒,右边是女学徒了”袁樊通过盆栽风格差异,猜出了后院的大致布局。 穿过中庭,来到前院,前院似乎便是讲学授课的地方了,摆件装饰有着浓浓的书香气息。 袁樊跟着众学徒,进入到了一个叫“乐理礼堂”的房间。 这里的装饰和外面相差不大,也都是走的淡雅之风,很适合在此学习。 里面的座位共分为四排,男女学徒各坐一边,每排有六个座位。 男生这边有两个座位不知为何是空着的,那么根据座位来推算。 义庄一共有学徒二十二人,男生十个,女生十二个。 这些都和袁樊之前的判断出入不大。 袁樊的座位在左边第一排第四个,这是他从第三张字条上知道的信息。 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袁樊环顾四周。 “看样子现在离早课开始还有一点时间。”袁樊环顾四周。 但他却并没有看到有人和自己一样在四处张望,他们都目视前方,正襟端坐,静静的等待早课开始。 这里的学徒说实话令袁樊很是感到惊讶,因为他们看起来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普通孩子,按道理来说正是顽皮好动的时候。 但是从刚刚从后院出来开始到现在,众人都在静候早课,这途中居然没有一个人在相互交谈,窃窃私语。 似乎他们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拥有的那股子跳脱劲在他们身上都没有。 袁樊不禁想到自己在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上课迟到,铃声不打以前绝不老实。早上和同学见面,恨不得把昨晚所梦到的一切全都都和朋友分享,每天都有聊不完的话题,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趣事。这跟现在在这“乐理礼堂”里的孩子们相比,袁樊只感到一阵汗颜。 … “老师好” 就在袁樊还在东思西想的时候,礼堂内响起了他以前在读书时代听到过无数次的话。 “老师?” 袁樊没想到这个世界,对于传道授课之人的尊称竟然也是老师。 “那这样看来文化差异其实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大…”袁樊心里感到庆幸,因为文化差异越大,就代表自己是外来者的事情可能越容易暴露。 他向门口望去,想看看自己现在的老师是长怎样的。 然后袁樊呆住了,又或者说这是一种在看到极度美丽事物后的应激反应。 袁樊记得不知道在哪里听说过一句话,美丽的女子仿佛那镜中月、水中花,虚幻飘渺,要不怎么会有所谓的伊人在水一方。 不真实的事物更加容易引起人们遐想,使人沉迷。 他觉得眼前的女子就美的不真实。 修长的身形,瀑布般的青丝,完美的容颜…每一处都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他还想到了一些诗,例如“云想衣裳花想容”、“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之类形容美人的诗。 他很佩服古人那惊艳无比的创造力,竟然能写出这么多贴切的诗句,能够让他在第一时间就想到。 … 袁樊其实这时候心里已经乱了,脑中在胡思乱想。 眼前这位女子的美是他活到现在见过的最好看的。 仅仅是青丝绾发,着一身素衣这样简简单单没有任何装饰的打扮就能透露出一种无与伦比的气质。 对,没错,无与伦比! 这是袁樊现在脑海中浮现出的唯一的词。 虽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用错成语,但是他现在也只能想到这样简单的词了。在这时候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自己的词汇量是有多么的匮乏… 袁樊现在是看呆了,可别人没呆。 比如他身后的一个小个子,他不留痕迹的碰了袁樊一下并小声提醒:“林子羡,你在干什么呢,哪有人会这样盯着枫桥大人的。” 袁樊在他提醒后反应过来,他明白了自己刚才是有多么失态了。 这一切姜思羽也看到了,毕竟林子羡的事他还是挺“关心”的。 他现在觉得这林子羡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之前不好好听课就算了,现在又对枫桥大人露出这种表情。 他都已经在义庄听她传课授道这么久了,怎么还会用这种“变态”般的目光看着枫桥大人。 枫桥大人美若天仙确实不假,但她同样也是精通乐理的高人,平时与人接触,大家都不会特别太过注意她的容貌。 所以虽然平时惊叹她美丽容貌的人不少,但一般大家会更加尊重于她的学识与境界。 这就是枫桥大人给人的印象。 姜思羽自己虽然也有些小心思,但他明白,有些东西静静的放在心里就好了,这是属于他自己的一种美好感情,对于枫桥大人的感情… 所以他才会更加不爽林子羡这个家伙刚刚的行为。 ————————— 在经过刚刚的一场小风波过后,袁樊也冷静了下来。 “她应该没发现吧”看着枫桥一如平常的坐下准备讲课,袁樊内心松了一口气。 这次早课照常进行,袁樊在这次课上听的非常用心,期间还像枫桥提了几个不懂的问题,枫桥也像是什么都没有一般悉心回答。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问题,要说有的话,大概就是枫桥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居然从座位上走了下来,走到袁樊的身边。 美人移步,口若幽兰。 他在那时候就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不仅大气不敢喘一声,眼睛也不敢直视对方。 这是袁樊长大以后第一次被一个年龄和自己穿越前差不多大小的“丫头”镇压的体无完肤,简直岂有此理。 但袁樊也无可奈何,他安慰自己,完全是因为现在他不仅是学徒的身份,年纪从表面上看也小了一圈,所以才会被压制的。 好一个理所当然的借口。 … 在这之后他也全身心的投入到对这新世界的了解当中去了。 第二天和第一天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同样是早课,同样是忙碌的一天,但今天有一个家伙找上了他,跟他对话。 袁樊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理由,但他也不准备逃避,或许还能在和对方对话中有所收获! “你好,我叫姜思羽”少年向着袁樊伸出了手,率先介绍了自己。 第3章 房中夜谈 袁樊面前,一个男孩盯着他的眼睛。 “我叫姜思羽” “我知道” “我是姜思羽,可你是林子羡吗?” 袁樊听到这句话表面故作镇定,其实内心很慌乱。 “难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不应该,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发现,自己应该还是隐藏的挺好的才对。” 袁樊见对方并没有多说其它的什么,便决定在这里赌一把,赌对方不知道自己是穿越者的事实,应该只是察觉到了一点点违和感而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除了是林子羡还能是谁?”袁樊把问题抛回去。 “我总觉得你这两天不像林子羡,林子羡不会认真学习乐理,林子羡更加不会看枫桥大人看得呆住,还有…”姜思羽说出了自己的怀疑,但最后有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还有林子羡不会这么老实的回答他的问题,至少在姜思羽问出他是不是林子羡的时候,对话就已经结束了。 林子羡的古怪脾气,众人皆知。 袁樊明白了,眼前的这个男孩只是察觉到了“林子羡”的变化而已,并没有发现更多,而且从他说起枫桥大人的语气来看,他也是和义庄其他孩子一样,只是深深崇拜又或者说“爱慕”着自己的老师。 当一个孩子发现其他人也喜欢自己喜欢的人时,难免心生芥蒂。 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枫桥时,因为惊叹于她的美丽而失态,想必当时被眼前的这个男孩看到了。 袁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我觉得你好像是误会了些什么,对于老师,我向来只有尊重并不作他想。” 袁樊直接就回答出了对方最为关心的问题。 “真的” “比真金还真” 姜思羽知道林子羡的个性不怎么会说谎,虽然平时少言少语,但在这件事情上,他没有骗自己的理由。 而且,林子羡也是个小孩,就算学习乐理,懂得的事比一般人多。但天性使然,性情善变也是正常的。这几天自己感觉到的种种不合理,也许真的只是想多了。 不怪姜思羽这么简单就相信了袁樊的话,因为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怎么会想到自己的同窗身体里有另一个世界来客的灵魂。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枫桥曾经说过,林子羡是义庄最不会说谎的人,对于自己老师的识人断物水平,姜思羽自然是不会有任何怀疑的。 “其实枫桥大人被人倾慕是很正常的,但是她对大家恩重如山,没有她,我们都只是没人要的孩子,是她给了我们容身之处,就算真的有什么小心思,我们也都是藏在心中的,不愿意让她感到困扰。”话说开了,姜思羽也直言不讳。 袁樊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容易就相信了自己,顿时心里感到有些许的罪恶感。 他随后又想到了枫桥,他觉得这女人简直是个祸水,牵动了这么多少男少女的心。就连自己本也应该是泰山崩于面前都巍然不动的个性,但在她面前怎么就绷不住了,简直是天敌般可怕的存在。 现在来到这陌生的世界,还有很多事都要去做,很多地方都没有去过,如果可以他还想去寻找父亲,当初自己就是因为追着父亲才会被光幕带走来到这里。 袁樊下定了一个决心,在义庄修习,等时机成熟就离开这里,去往外面见识更广阔的天空,去寻找他那不知所踪的父亲,询问他一些事情。 至于枫桥,他们只会是师徒,以后也只能是师徒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摆正自己的态度,尊师重理,勤善好学。恩师对我如同再生父母,让她感到苦恼便是我这坐弟子的不是了” 姜思羽也没想到这林子羡居然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自己跟他同一天被同一个人带进乐理这个世界,想来也是一种“缘分”吧。 “自己能和他成为好友吧。”姜思羽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随后他们又聊了很多,小到生活趣事,大到乐理之道。 还有关于现在的生活以及未来的想法,他们都互相交谈了各自的见解与想法。 “这是我们俩被枫桥大人带进义庄以来,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平时大家都各忙各的,在潜心修行,在同一个屋檐下大家相互之间其实也没真正好好说过话,今天和你聊了这么多,倒是觉得这种感觉很不错”姜思羽说出了心里话。 他本就性格活泼,但乐理之道太过于苦涩难懂,每天早课后巩固消化当天的知识已经是不易,更别说分出其他心思玩闹了,大家都在努力,自己稍不留神可能就会掉队,像林子羡这种之前连早课都不好好听讲的人简直就是另类中的另类,好在他也浪子回头,开始认真学习了。 袁樊点头,他觉得眼前的男孩心性纯朴善良,是个值得交心的好人,若不是自己身份特殊,他倒是很想跟对方成为至交好友。 袁樊和姜思羽的对话就这样结束了,各怀心思,却又殊途同归,相谈甚欢。 ——————————— 夜晚,袁樊正在自己房间里整理今天收集到的信息。 门轻轻被敲响 “谁呀!”袁樊问到,因为正在想事情的时候被打断,就算是他也觉得这敲门声实在烦人。 “我,你的恩师。”轻柔的女声传进房内。 袁樊顿时感到一阵头大,要说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这丫头,而且她还挑这么“好”的时间来男生住区找自己,简直是想害死他。 但能怎么办,这姑奶奶像是那种你说回去就老老实实回去的主么,不给她开门,袁樊怀疑,她能在院子里等一晚上。 袁樊只好硬着头皮打开房门。 一阵空谷幽香袭来,满院美景顿时失色不少。 门外少女亭亭玉立,还是青丝馆发,素衣傍身,不过这次略加了装饰,一支鸢尾簪点缀华发,清中带雅却又不失艳丽,配合房内烛火映照出的完美容颜。 “浑然天成”袁樊觉得自己怕不是又乱用了一次成语。 他第一次觉得有些害怕了,刚刚和姜思羽夸下的海口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马上把门关上,让这丫头碰一鼻子灰,但自己怎么说也是学徒身份,对方是自己的老师,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尊师重道”,但这丫头实在恼人,自己刚下定决心潜行学习,成为乐师离开义庄,见识更广阔的天地然后去寻找父亲。 但眼前的这个少女又一次的扰乱了自己的心境。 “喂,你再不让我进去,万一被别的什么人发现了,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解释?”空灵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袁樊的思绪。 袁樊屈服了,很显然对方在看到自己为难后并不准备就这样离开。 若是真的把她关在门外,被人看到,明天“枫桥大人夜访男学徒房间,却不知道怎么被拒之门外”的八卦消息恐怕会传遍整个义庄,甚至于整个宁县。 以枫桥的心性,加上尊贵的身份,这种“八卦新闻”肯定不会影响她丝毫,但自己呢。 不用猜,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义庄学徒无论男女肯定都会将自己视为眼中钉,或许还会更糟,能不能继续留在这里都不好说。 “现在才刚来到这里,树敌太多非智者所为。”袁樊安慰自己道,在理解完到在情况绝非自己所能掌控之后,他微微侧开了身子。 枫桥笑了,笑得如同小恶魔般狡黠。 袁樊呆了,他彻头彻尾的输了。 他觉得枫桥平时的冷艳高贵都是装的,这女人本质上是个魔鬼,掌控人心,玩弄别人在鼓掌之中。 “不过能看到美人一笑,似乎也不亏。”想到这,袁樊的怨念也减轻了许多。 枫桥走进了房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袁樊四处张望在万分确定没有其他人看到后,关上了房门。 “不错。平时我讲的东西,你都有好好做笔记,只是这字迹…”枫桥进来后便直接在书桌那边坐下,并随手在翻弄袁樊的笔记。 袁樊当然知道她说的字迹是在指什么,自己已经尽力在模仿林子羡的字迹了,但在枫桥这种拥有一颗玲珑心的人面前,一眼便可识破。 “以前的字写的太稚嫩了,现在想尝试新的写法,所以才会有点不同。”袁樊准备糊弄过去。 “哦”枫桥随意回到,袁樊也不确定自己的说辞对方有没有相信,但既然她没有继续深入话题的意思,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说多了反而错的多。 “你到床上去坐好,正对着我坐,不准侧着身子或是背对我。“枫桥端出了为人师表的架子对着袁樊“命令”道。 自从把枫桥放进屋子里,袁樊就没有再想过忤逆对方,他也不可能在疑似拥有读心能力的枫桥面前耍什么小花招。于是他听从对方的命令,乖乖正坐在了床上,与枫桥隔着书桌面对面。 “真的太好看了吧。”哪怕不是第一次,袁樊还是觉得枫桥太好看了,美丽无比气质超然并且对人天生有一种无形的压制力。 正如袁樊在打量枫桥,枫桥同样也在打量着袁樊,眼波流转似有思绪万千。她可以轻易看透袁樊的心思,但袁樊只会觉得枫桥可能在想些什么,不过具体是些什么根本无法探知。 片响,枫桥开口打破了沉默。 “等价交换吧,我问你三个问题,你也问我三个问题,双方都尽力回答,怎么样?” 袁樊其实一直想找机会了解下这个世界,他想过去问枫桥,但是又害怕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暴露。 现在机会来了,枫桥本人就坐在自己对面,并且主动提出可以回答三个问题,这对袁樊来说是一次极好的机会,虽然还是有所顾虑,但利远大于弊,所以他决定接受这个提议。 “可以,但学生见识浅薄不知道哪里可以为枫桥大人解惑。”袁樊在表达出接受的同时还暗示自己只是一个小小学徒,没有能力回答枫桥的问题。 “你有没有能力回答我的问题,是我来判断的,这点你不用担心,那么我俩谁先谁后?”枫桥问道。 “枫桥大人先。” “为什么?” “女士优先” “…”枫桥一整无言。 “好吧,我先,你问吧” 袁樊沉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般,他问道:“枫桥大人可有意中人?” “我们说的是正经问题!” “这对徒儿来说就是正经的问题,不光徒儿,义庄其他人也想知道这个问题。”袁樊大义凛然。 “没有!”枫桥咬牙切齿。 “第二个问题,什么是乐理。”袁樊问出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事。 听到是这个问题,枫桥夜恢复了端庄。 这是个慎重的问题,她需要斟酌下语言。 “自太初开辟以来,万物皆在道之内,人们祭祀祈求风调雨顺,上天降下福祉,这其实就是人在试图介入万物生灭循环之理。换句话就是说,这是人类意志沟通了大道的一种体现。” 见袁樊俨然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在认真听讲,枫桥继续说道:“但古代祭祀过于残忍,宰杀牲畜便不说了,甚至还有以同类当生祭的祭祀传统,这种方法太过伤天害理,这种事不是你杀的人越多,方法越血腥就能做到的。” “行诡秘之术,接天地之理,其实这样做成功率并不高而且还容易引发天理不满,降下劫难。但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后,世间出现了一位可以倾听万物声音的人王。” “他发现声音是绝好的媒介,不同的声音以特有的方式排列组合,甚至可以形成一种至高旋律,这种旋律可以包含山川河流甚至世上所有的一切。” “并非以牺牲活祭之类血腥残暴的方式祭祀上天,而是以音乐旋律来沟通万物之理。这种做法不但高效,而且成果斐然,人类渐渐可以借助天地大势求雨、兴土木、引河川。这对于整个种族而言都具有横跨时代的意义。” “原来这就是乐理,那掌握乐理的人被称为乐师是为什么”袁樊追问。 “那位人王利用万物的声音,创造了八个曲目,这八个曲目横跨覆盖万道,具有无上神威,承接着人与上天沟通的桥梁。乐师的起源便来自这八个曲目。” “乐师其实继承的是先祖的意志,以乐之理沟通万物之理,借天地大势行人之事,古代君王封禅时大行礼乐并非是空穴来风,毫无意义。他们以乐理之力镇压国运以此来期望自己江山永固,万世流传。所谓乐理其实就是道之理。” “那为什么…”袁樊其实想问的是,为什么还会出现江山更替,朝代易主的情况,但枫桥既然没有说,那就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他不应该刨根问底。 “好了,乐理是什么我已经说了,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枫桥手倚桌面,撑住下巴看向袁樊。 “最后一个问题,现在的时间是?” 枫桥知道他并非是问时间几点,而是想知道自己现在处在什么时代。 “现在是xx年。” 袁樊沉默了,虽然之前通过种种事情猜到了,但是真正从枫桥口中得到证实时,他还是不免感到内心震动。 这个世界和自己原来所处的世界在时间上是一样的,只是世界的走向分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向。 在自己以前的世界里音乐其实更倾向于为人类服务,为人类创造快乐,是一种娱乐项目。 但是这个世界却有着乐师这种职业,有着乐理这样的大学问大智慧,这是两个世界走向不同的根本性原因。 自己所处的世界,人早已经放弃了所谓的与天地沟通,他们相信人定胜天,不需要借势,就算是天地大势,他们也觉得不需要。自己那边的世界,人类是高傲的,他们改造世界用的是的是智慧,是自己手中所创造的工具,对于自然没有太大的敬畏之心,也是近些年来发现环境问题也会影响到他们自身,所以才开始意识到要保护赖以生存的土地。 “难怪自己的世界,就算谱出怎样美妙的旋律,都无法和天地产生任何共鸣,不是因为天道无情,而是从很早很早以前,这条路就已经被人类自己切断了。” 枫桥双眸熠熠生辉,似有星辰流转。她的气息轻盈而有规律,烛光也随着她的呼吸有节奏的律动,演绎出了一副美轮美奂的奇特景象。 但袁樊并没有注意到,他现在还沉浸在自己刚刚发现的事实中。 “你又何必多想,凭添许多烦恼,难不成你还是一个心忧天下的圣人?”枫桥掩嘴轻笑,外面的月光都暗淡了不少。 对于她猜出自己的心思,袁樊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总是这样难免有些不舒服,自己在她面前就像是卸下任何防备待其宰割的羔羊,这种感觉并不好。 “你能别随便读别人的心?” 枫桥看出了袁樊的排斥心。 “其实我并不会读心。” 袁樊愕然,枫桥继续说道。 “你的心跳从我进来开始就一直很快,谈话期间有几次频率起伏我都知道,伴随着心跳还有你手指关节发出的声音,喉咙软骨不自觉发出的声音等等,从你身上听到的各种声音加起来我便能达到基本读心的效果。” “不过这都只是表面反映的事物,观察细致入微的普通人也是有可能做到这些的,所以真正起决定性因素的还是某些你现在听起来会觉得玄之又玄的东西,那是铭刻在一个人灵魂中的东西。” 枫桥抬起如玉般的手指指向袁樊。 “现在你的心跳又剧烈起伏了一次。” 袁樊用手捂住胸口。 “这很正常,人也是存在于乐理之中,言与行都会引发空气震动,产生声音,对于我来说,参透这些并不难。” 枫桥盯着袁樊,简单直接告诉了对方自己“读心”的秘密。 见袁樊沉默,她说道。 “现在你的问题问完了,轮到我了。” … 还是来了,这“恶魔”要问她的问题了。袁樊全力以待。 “第一个问题,你和姜思羽今天说我什么?” 第4章 初试 月光洒满庭院,为义庄铺上了一层银灰色的地毯,今天的夜晚格外安静。 面前的女子向着袁樊问出了她的第一个问题。 “姜思羽和你在说我什么?” 袁樊觉得对方来着不善,第一个问题便难以回答。 他和姜思羽确实是说了,枫桥是九天玄女,他们是凡间俗子,相知相识已是莫大的缘分,切勿有其它想法云云… 而他也夸下海口,以后只会认真学习乐理,不会再抱有什么特殊感情,师亦是师,弟子亦是弟子,要明确二者的身份。 但他也不想这么直接就告诉对方,这可是男孩青春年少时最美好的东西,怎么能一下子就说出去。 “我们今天说的是关于如何尊师重道。”他试图敷衍过去。 “哦,怎么个尊师重道法?”枫桥双眼咪出了一条危险的弧线。 袁樊见此情形知道自己的“矜持”其实毫无意义,什么青春最美好的秘密,在她面前根本藏不住,所以他只好选择豁出去了。 “回老师,我们都对老师您抱有一丝丝爱慕之情,但也意识到师生之间抱有这种感情是很不好的,我们与老师的差距也实在过于巨大,所以我们进行了深刻的自省,保证不会再给老师带来困扰。” 袁樊觉得说谎其实也没意义,他心说反正对方一眼就能看穿,而且自己脸皮也够厚,说这些脸都不带红一下,所以无所谓。 枫桥表面看起来沉稳,实际上也只是个小姑娘,这种事女孩子家家肯定容易害羞不会继续追问,索性就放开手脚直言不讳,说不定可以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就是感觉有点对不起姜思羽,他把心思藏了这么久,自己转身就把他给卖了。 不过以枫桥那个级别的洞察力,肯定早就发现了,自己其实也只是说破而已,并没有出卖友人的意思。 袁樊的心思九路十八弯,他一下子就想了这么多,脸上表情的丰富变化直看得枫桥是一愣一愣的。 出乎意料的是,枫桥并没有深究,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就算是对方说对自己怀有爱慕之情,她的心也始终波澜不惊。 袁樊暗道不好,枫桥的第一个问题其实和自己之前的第一个问题是一样的,都属于插科打诨类型,一切都只是为了帮后面两个问题做铺垫。 那这如此说来的话,她接下来的问题应该是… 枫桥看透了袁樊所想,她知道对方已经隐约猜到自己提问的是什么了,所以她不准备多说什么废话,直奔主题。 “那么为师想知道的第二个问题就和第三个问题就连在一起吧。” 枫桥紧盯袁樊的双眼,唇齿轻启,问出了他最不想要听到的问题。 “你现在到底是不是林子羡,你来自什么地方?” 饶是袁樊提前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他听到时,还是觉得心脏都骤停了一下。 和姜思羽不一样,枫桥的这两个问题分明就是已经直接认定了他不是林子羡,而不仅仅只是停留于怀疑层面。 枫桥也不是姜思羽,她没有那么好糊弄,随便乱找的借口她一下子就能识破,随便回答也不可行。 此时的枫桥就是袁樊穿越后遇到的最强大的“敌人”。 见他沉默,枫桥接着补充道:“为师其实并不想为难你,只是想知道你姓甚名谁,只是想知道我的徒儿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徒儿” 枫桥压迫感十足,眉宇间有灵光闪动,窗外月辉暗淡,屋内烛火摇曳。 此时袁樊在对方身上感受到的压力,可不是平常的和风细雨,而是惊涛骇浪。 但袁樊不能就这么告诉她真相,这是他心底最大的秘密! 一直以来他从事都是谨慎小心,在不知道把所有的事情说出去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以前,他任何风险都不想冒。 有些时候你以为透过迷雾看见了事情的本质,却不知道自己连迷雾本身都没摸清。 袁樊深知这个道理,这是他天性使然,他不愿意把这个真相告诉别人,即使这个人能猜透自己的心思,是自己最重要的“老师”。 “我就是我,我就是林子羡,我来自一家收养所,我举目无亲,是您带我来到义庄,给了我新的生活”袁樊硬着头皮作出了回答。 “你明知道为师想听的不是这个,你还是要这样说吗?”枫桥继续问道。 “弟子愚钝,不知道老师所讲是指的什么,请明示”袁樊坚持自己的回答没有问题。 枫桥双手合十,轻轻拍了一下。 突然房间内刮起不知道何处吹来的风,随后耳畔传来枫桥“恶狠狠”的声音。 “为师现在觉得你需要小小的敲打才行。”枫桥解开右手束袖,露出洁白的手臂,肤若凝脂,腕如霜雪,一时间让人移不开眼。 但就是这惊人的美丽,背后却是危机四伏! 枫桥伸出食指,轻轻叩击书桌,随着她叩击的声音,似乎空气也在有规律的振动,一下,两下,三下…一种势正在房间内悄然诞生凝聚。 这是万物之理,是苍天大势。 这是用乐之理产生的至高伟力,只是简单的叩击而已便能有如此威能… 道之理,随意引动便是惊天动地的攻势。 袁樊知道了,枫桥所处的境界绝非凡俗,在没有任何乐器,任何演奏的情况下,就能调动形成这样规模的势,实在令人惊叹。 他明白面前这丫头的强大程度,仅仅用自己这几天恶补的乐理知识是根本无法理解的。 不讲道理的强大! 但他也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既然“恶魔”已经对他出手,那他也不介意崩掉对方几颗牙。 袁樊侧身拿起枕头下的玉笛便开始吹奏。 枫桥素手清拂,房间布置下了隔绝声音的结界。她也不想闹出太大动静,引来其他人,难以收场。 袁樊此时使用的是“鸣鸿曲”,用笛声催动,配合自身的吐纳,在形成牢不可破的护身甲同时还可以对攻击者进行反击。 枫桥在估计袁樊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以后,向着他屈指轻弹。 “砰。” 凝集的势倾泻而出。 袁樊胸口似被千钧重锤击中,喉咙一甜倒飞了出去,他使用“鸣鸿曲”筑起的防御在一瞬间便被击破,更别说招架之后的反击了,按照这个冲击力撞在墙上,他的骨头得当场散架。 当他以为恶女欺我,吾命休矣的时候。一股柔和的力将其托住并停了下来。 他立马反身蹲下压制住翻腾的气血,就在袁樊觉得这丫头还有点良心的时候,她的下一句话让他差点血急攻心晕过去。 “别撞坏了我的一堵好墙。” 不理会袁樊杀人般的目光,枫桥继续说道:“刚才你的应对虽然拙劣,但还算及格,若是你什么都不做,也许真的会死掉。” 枫桥非常平静的说出了让袁樊心惊肉跳的话。 他明白刚才要不是“鸣鸿曲”帮助他卸去了绝大部分力,他的心脏也许会在那一击中碎掉。 “哪有人这么不知道轻重的。”袁樊心底对于枫桥是恶魔的评价又加深了一分。 “怎么样,在见识到为师这一指之威后,还想不想说真话?” 枫桥继续施压,说道:“为师其实知道存在着另一个世界,有许许多多的人活着的另一个世界。” “你投我以桃,我报之以李,你对我说一次实话,为师便不再读你的心思。” 枫桥软硬兼施,想尽各种办法要从袁樊口中听到真相。 因为她再能读心,也看不到袁樊关于那个世界的记忆。 但袁樊自巍然不动,他觉得自己说出去了便是输了,而且这个“恶魔”在得知自己的来历后,不知道会做什么,也许会把他抓去研究,毕竟相当于是异世界来客。 “真有意思,你刚刚觉得为师会怎样做?”枫桥给他逗笑了,但随即恢复了端庄,继续看着袁樊。 她要等,等他亲口告诉她… 一柱香,两柱香,三炷香…时间在渐渐过去。 最后还是枫桥率先打破了沉默。 “即使是这样,你也不愿意和为师说实话…为师甚是伤心”枫桥以手扶住胸口作心痛状,头微微低下,那双流动着惊人气势的眼眸也暗淡了几分。 “喂喂,刚刚打伤我的是你,现在故意卖惨求同情的也是你,你这人到底有没有羞耻心…”但想要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他突然感受到了,枫桥身上流露出的悲伤情感似乎不是虚假的。 曼妙的身躯微微颤动,房间内似乎也多了一丝抽泣声。 这一瞬间,他的心感觉疼死了,不是因为刚才被攻击的后遗症,而是这样的一个人儿在自己面前表露出脆弱的一面,他根本做不到铁石心肠。 “算了,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眼前的这个人还不至于要害我,既然已经成为了她的弟子,那么应该有的信任还是要有。”袁樊妥协了,他终究没办法赢枫桥,这次的交锋又是以他失败告终。 “我告诉你,我确实来自于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和这里完全不同…”袁樊说轻轻的走到枫桥身边,准备将他所知道那个世界的一切全部告诉了枫桥。 … 枫桥见他如此,双眼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流光溢彩,栩栩动人。 袁樊现在还不确定把这告诉枫桥是否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但仅仅是看到她刚刚的变化,他就觉得这一切都值。 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自有渡船人。 就随它去吧,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未来的事谁又能说清楚呢。 至少现在面对枫桥,他是没有办法再隐瞒下去了… 明明只是见面没几天的人而已,却已经能如此影响他的心境了,真是厉害的“坏”丫头… 第5章 侧耳聆听 袁樊发誓,这是他这十几年来第一次和人说这么久的话,也是最后一次。 他现在真的很想休息,经过刚刚和枫桥的一轮“鏖战”,他简直累的不行。 鸣鸿曲的演奏是极费心神的,再加上枫桥在服软前一直故意对他施压,他为了撑住其实也使了不小的劲。 “只是普通的小打小闹就这么累,这丫头那股迫人的气势要是真的全部爆发出来,估计自己在第一时间就得躺下了”。袁樊心想。 结果现在这丫头像是求知欲的化身般,问这问那,好不烦人。 他真的很想问一下枫桥知不知道明天要上早课,她还记不记得自己还有一帮子学生。 … “对,就是那个轮船,给我比划一下,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有没有我们的笙舟好用。” “还有,你刚刚说的什么核动力,这个东西和水力、火力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还有,还有…” 渐渐的枫桥也不自称“为师”了,因为现在她就是一个“学生”,袁樊的学生。 望着眼前这个“好奇宝宝”,袁樊不知道说什么,任何的言语都无法形容他此时的心情,用简单的话来说就是无语了。 他感觉自己现在和枫桥的身份就像是对调了般,眼前刚才还“教训”自己的枫桥此刻变成了他的学生,而他是德高望重的老师。 “为什么会有人这么能说,这姑奶奶都不累的吗?”袁樊内心忍不住吐槽。 从刚刚到现在,枫桥就没消停过,抓着袁樊问个不停,从日常生活的小事,大到国与国之间的大事,只要是她不知道的感兴趣的都会挨个问个遍。 但没办法,现在话匣子已经打开了,他不想说也得说下去,这丫头正在兴头上,如果现在给她迎脸浇一盆冷水,他怀疑自己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经过种种思量,他决定还是认命,谁让自己刚刚心软了,咎由自取。 袁樊硬着头皮继续给枫桥耐心解释自己刚刚提到的各种名词具体是什么东西,说的很认真。 … 在这一个讲一个听的过程中,又是近两个时辰过去,按照袁樊的估计,没多久就该天亮了。 在不知不觉间,一个夜晚就过去了。 “好了,不说了,不说了!一整晚都光顾着说话,我都快累死了,明天还有早课,再说下去,干脆都别睡了,我们一起去早课。”袁樊表示自己已经不能再讲下去了,而且天快亮了,到了明天其他学徒也会醒。要是被别的什么人发现又或者等他们去到乐理礼堂不见枫桥的人,到了那时候想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枫桥明白袁樊说的对,自己确实没法解释为什么会在一个男弟子房间里面待一个晚上,当然她还是可以选择不在意,但总得为袁樊考虑考虑。 她其实还感觉意犹未尽,对于那边的世界,枫桥充满了好奇,每次从袁樊口中听到什么新鲜的事物,眼睛都会像个小星星般闪个不停,似乎是想把这些闻所未闻的见识都塞进自己的脑袋里。 现在快要天亮了,她感觉到有些不舍,毕竟今晚实在愉快。 “唉,果然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枫桥失落的说道。 “不过今天晚上听你讲那边的事,我很开心,我们这的匠人虽然也能造些奇妙的玩意儿,但似乎没有你那边厉害呢…” “那边的世界一定也是个美丽的世界,如果有机会,我听多久都不会觉得腻。”枫桥歪头看向身旁的袁樊说道。 “别,再继续下去,我明天得躺一整天,天知道给你讲这些东西有多累。”袁樊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教书的天赋不错,以后假如没地方混饭吃了,或者可以找个地方当当讲师,教书育人。 毕竟他觉得这世上应该是没有比枫桥更麻烦的“学生”了,自己连教她都做到了,还有谁不能教的… 但是袁樊也忽视了,枫桥本身便有一颗玲珑心,她对于知识的接受能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虽然求知欲旺盛,问的问题多了些,但绝对是个实打实的天才。 仅凭教一个本来就不笨的人那边世界的知识见闻而已,就认为自己有教书的天赋,不得不说袁樊想的过于简单了。 所以在未来的相处当中,他才会发现其实在教书育人的才能方面,自己也完全比不上枫桥,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 “现在知道当老师给别人讲课有多累了吧,你们这些个弟子,没一个能让为师省心的,一个月后的初级乐师考核,谁要是没过,哼哼…”枫桥目露凶光,活像一个母老虎,还是一个长得好看的母老虎。 “不过话说回来今晚居然让我费了这么大的劲你才肯告诉我这些,老实说你这人是不是有些缺心眼?” 袁樊无言以对。 枫桥像是没有看懂袁樊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今天告诉我的事,不要告诉其他人。没准真抓你去当小白鼠,到时候为师都保不住你。” 这次是袁樊给她逗乐了,他觉得这丫头真有意思,说得好像谁都会对他,对另一边的世界感兴趣一样。 “放一万个心,除了你这丫头,没人有会这样千方百计的套我话。”袁樊打趣道。 “喂,不久前才说的尊师重道怎么现在过会儿就忘了,你是在叫谁丫头呢?”枫桥觉得这家伙怎么就突然间就放肆起来了,不由得呵斥道。 但斥责的声音怎么样都听不出有生气的意思在里面,她成功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让袁樊说出了自己的秘密,现在就像是小孩子要到了糖一般开心。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这只是我一时口误,恩师!”袁樊特意将恩师两个字咬的很重。 “怎么,坦白自己不是林子羡后,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枫桥挑眉。 袁樊低头不语,你以为他在低头认错,实际上他在心底偷笑。 “也罢,为师宽宏大量,原谅你了。”枫桥挥挥手便从座椅上站起来,袁樊侧身给她让开。 他以为对方终于要走了,真松了一口气。但谁知枫桥忽然又说道:“今晚陪了为师这么久,为师也不能让你吃亏,谁让为师就是这么善良。” “你要干什么?” 袁樊看着枫桥的手缓缓向着自己的额头伸来,他心想这“恶魔”不会还是要报复自己刚刚叫她丫头的事吧,果然女人最小心眼了。 … “没什么,别怕,闭上双眼,这只是给你点补偿而已。”枫桥俯在袁樊的耳边轻轻说道。 随后他感受到额头上纤纤玉手带来的柔软触感,甚是舒服,耳边枫桥的声音在轻轻哼唱。 就如同置身于阳春三月的早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微风轻拂脸颊,窗外传来隐隐约约的鸟鸣声,组成一首美妙绝伦的旋律。 袁樊痴了,刚才感到的疲倦一扫而空,他现在正处在一种奇妙的状态中,这是枫桥干涉了他的触觉和听觉为他带来的。 在这状态中,他的听觉极其灵敏,外面风吹动盆栽的沙沙声、夜晚虫子鸣叫的吱吱声、还有义庄其他人熟睡的微弱鼾声… 他置身于各种声音交织成的海洋里,万事万物都只需要听便能在脑海中组成画面。“这是何等玄妙与美好呀!”袁樊不禁发出感慨。” 袁樊沉沦了,他第一次切切实实感觉到生命的精彩纷呈,感受到大千世界的影影绰绰,这是只有活着才能到的美好。 … 这样的状态在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他渐渐清醒了过来。 他觉得很不好意思,当枫桥向他伸手时,他居然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对方是想“报仇”。 袁樊真的很感激枫桥能带给自己这样美妙的体验,心想应该很慎重的向她道谢才对,顺便说声对不起。他明白枫桥当时一定读出了自己的心思。 但是当他睁开眼的时候伊人已去,房间内还有淡淡的幽香… 袁樊感受到阵阵的失落,刚刚还想让她走来着,但真走了以后,自己却又好像失去了重要的东西似的,心里感觉空荡荡的。 他转身坐在枫桥刚刚坐过的位子上,椅面还有淡淡的温度,这是她曾身处这里与自己交谈的痕迹。 轻抚书桌,然后他在书桌上发现了一张小纸条,上面用好看的字写着:“我走了,下一次给我讲下你们那个世界叫童话的东西吧。”。 仿佛佳人的笑还在眼前般,袁樊的嘴角也轻微翘起了一个弧度,他眼神柔和的看着纸条上的秀美字迹,思绪万千。 其实这时候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眼神有多么温柔,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一个名叫枫桥的女子不讲道理般的闯进了心房,并且住进了最重要的位置。 今夜,一切就像是上天注定般。 … 枫桥教会了袁樊,让他明白侧耳聆听这个世界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给袁樊上了极为重要的一课,让他对于乐理学识的渴望又加深了一分。 他希望有一天,可以不借助枫桥的力量,自己就能达到那种玄妙的状态。 那时的他,应该有和枫桥交流乐理之道的资格了吧。 自己现在还是太无力了,能告诉她的只有自己那边世界的事,在修行方面什么忙都帮不上。 他渴求着变强,以此才可以追寻自己心目中的那个身影,和她并肩而立。 “自己一定不能让她的苦心白费,更加不能让她失望。” “一个月后的初级乐师考核么,看样子必须得拼一次了!”袁樊在心中暗暗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 第6章 小观心象 心象,即为心中所想,所思而映照出来的景象。 袁樊记得自己那边的世界有着禅定这一说法。 有《心经》曰:“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所谓的“行深”,即是禅定、深定。 传说观自在菩萨在禅定中发现,当五蕴皆空——也就是“无我”的时候,一切的烦恼与痛苦就都解脱了,他在定中得到了这个清净的大智慧而证得大自在的成就。 一般来说,禅定不一定就能够悟道解脱得证果位,但要悟道解脱却离不开禅定。 修行之道着重于修心。 因为心为神主,是统御人身体五脏六腑的关键,而象也是由心产生。 在这边的世界,袁樊发现乐理之道中有也一种修心的方法和禅定类似,名为小观心象法。 “看来双方在修心方面达成了共识,这确实是一种大智慧,一种通往大道的途径。”袁樊看到这个法门时还一阵感慨。这是由两个世界的先贤前辈们总结出的同一个结论,也算是殊途同归。 … 小观心象法中认为眼睛是心的使者,心又藏神。 意思便是心是神明所呆的地方,所以神散则目惑,就是一旦我们的神散了,眼睛看东西必然要老花。 袁樊知道有句俗语叫:花不花,四十八。说的就是人一般活到了四十八岁的时候,眼睛就有可能会花掉。 但其实眼睛是否老花,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神散不散。 观心象,“观”即为看破,眼睛是心灵的窗台,闭上眼睛将心放空,并非是用五官中的眼睛去看,而是要靠心眼去感知,去描绘这个世界在自己心中形成的景象。 动用心眼的前提便是必须先由“入静”开始,而到“至静”,最后才能达到“寂静”,此时已经是忘我的境界,然后从“身空”到“心空”而进入的一种玄妙法境。 小观心象,也是在指“心一境性”,让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外定内观,专注一境的意思。 这虽然是一种极为基础的法门,是入门级别的心法,记载的东西也并非太深奥,但阐述的哲理倒并不比那些佛门偈语浅。 袁樊打算在早课开始前,进行一些修行与补足,毕竟他也相当于“荒废”了一晚,没有任何进步,理应补上这空缺,而且枫桥为自己驱散了疲劳,正好可以继续修习。 他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变强,那么便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 … 袁樊进入了修行状态,他如老僧入定般,心渐渐放空下来,摒弃各种杂念,进入到“静”的状态中。 他的心象映照出来,他通过心眼,在心中绘出了一方天地,通过心眼看世界,能看到很多不同的东西。 袁樊惊奇的发现自己现在心象的映照成型比第一次接触到小观心法的时候快了很多。 他想起来刚才由枫桥引发的奇妙状态… 那似乎也是一种心象,但无论是复杂程度,还是深刻程度都比自己现在所理解的要高深很多。 “但这二者之间似乎有某种联系。”袁樊喃喃自语道。 在不久前,他就曾在枫桥的影响下进入到过以声音交织感受万物的状态,这虽是另一种更高深的境界,但它们在本质上却有着相辅相成之感。 打个比方来说就像是一个没有声音的老式电影加入音频一样,心眼所看到的无声世界加上了音律之后,变得更加宏大和开明起来。 他猜枫桥引发的状态很可能就是小观心象修习之法更上一层楼的境界,只是这个境界他现在还远远达不到。 但知道方向总比一味抓瞎要强,他相信以此参透下去,总有一天可以达到那种至高境界的。 “看来枫桥又在无意或是有意间帮助了自己心法的修行。”袁樊心想。 “真是欠她的越来越多了…” ———————— 就在袁樊修行小观心象法中,天空终于迎来了破晓,清晨的曙光照进房间,他从入定状态中恢复。 “今天的早课要开始了。”袁樊很期待枫桥在跟自己谈话一夜后,是否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他在想,双方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微微的缩短了一些呢。 但是他想多了,在早课中枫桥和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就算真有,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让袁樊看出来。 袁樊那叫一个郁闷啊,自己不会一晚上都白费口舌了吧,明明昨晚相处得挺好的,虽然对方差点就把自己骨头拆了,但他确实感觉很愉快呀。 袁樊之前说要认真学习,但此时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又开起了小差。 “咳。” 一声轻咳声传来,一下子就把袁樊从各种“奇思妙想”中拉回现实,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又神游了。似乎现在只要一遇到有关枫桥的事,他的心思就定不下来了。 … “今天我有一个重要的事要宣布。” 枫桥停下正在讲的乐理知识,环视所有人一圈后说道:“一个月后会有初级的乐师考核,你们都要去参加。” “是,老师。”乐理礼堂中响起了异口同声的回答。 “这次考核没通过的人,你我之间师徒的缘分可能就到此为止了。”她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顿时挺直的腰板,大气都不敢多喘。 枫桥看出了他们的忧虑,于是解释道:“乐理之道在于早悟,有些东西越早扎根在生命中越好,初级乐师的考核对于你们来说万分重要,如果通过不了,乐理修行这条路估计也很难再走下去,所以我才会说师徒缘分到此为止。” “并非是为师无情,要赶你们走,相反为师非常相信大家,你们也想检验一下这么久以来的学习成果吧。那么这次考核便是一个绝佳的舞台,去展现、证明自己吧,证明为师的眼光没有错,你们的未来不可限量。” 一席话下来,不仅安慰了大家惶恐不安的情绪,还让众人充满了斗志和勇气。 袁樊不得不承认,枫桥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她总能成为大家心目中的太阳,闪耀无比,给予大家温暖。 “真是的,明明自己实际年龄说不定比她还大点,但却完全比不过呀…”袁樊内心怅然。 “这也许就是自己被她深深吸引的原因吧。”人总会被美好的事物所吸引,对于袁樊来说,枫桥就是那美好的憧憬,他也理解了为什么义庄所有学徒都那么崇拜她,喜欢她了。 在拥有绝对美貌的情况下,还拥有一颗美丽强大的心灵,试问这样的女子怎么会不叫人倾慕呢? … 义庄所有学徒在这之后都全力以赴的准备着一个月以后的考核,因为如果失败,自己可能就要离开这里了,这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死也不愿意看到的后果。 袁樊也在拼命追赶大家,他是外来者,关于这个世界所有的知识对他而言都是陌生的,就起步线上来说他就晚了一些。 他不久前才决定目标,怎么就能倒在这里,就因为梦想很大很大,所以信念理才更应该坚定不移。 枫桥看出了这个心思,她也在帮助袁樊提升自己,在宣布初级乐师考核后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几乎每晚都会去找袁樊,助他修行。 作为回报,袁樊每次都会给枫桥提前准备好了不同的童话故事,等修行完便会讲给她听。 枫桥总会听得很开心,袁樊见到她这样喜欢听故事,他自然也非常高兴,觉得自己的苦心没有白费。 就这样,日子在紧张的修行和为枫桥讲故事这不断的重复中,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第7章 出庄 半个月以来,袁樊的进步实在巨大,枫桥的悉心教导是一方面,他自己对于修行的那股子劲头和不懈的努力又是另一方面。 还有他对于乐理方面的天赋,这些日子以来,在枫桥的教导下,凡是被她指出的不足之处,袁樊都能在第一时间理解更正,有些时候甚至还能提出些自己独到的看法,令其称赞不已。 袁樊在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以前,本身从小就对音乐方面有着莫名的缘分,他家就是制造乐器的,还有他的母亲也很喜欢音乐。他从小深受其影响,耳听目染下,对于这方面自然也有着自己的感受和理解。 他觉得这边的乐理虽然是一种高深的门道,是一种沟通天地之力的方法,自己原来的世界并没有把这当作是一种修炼法门,所以很多方面都比不过这个世界。 但那边世界对于音乐的沉淀其实也不容小觑,人从聆听到第一声旋律开始,便一直在创造,将大自然复杂多样的声音有序的排列,谱成乐曲形成音乐。 虽然最后的用法不同,双方走向了不同的道路,但总归来说音乐这个东西是不会变的,它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海纳百川,横跨寰宇。 万事万物都有声音,他所修行的就是这样一种包容万象的道。 … 这日午后,袁樊决定在房中再演奏一次“鸣鸿曲”,他想检验一下现在的自己和半个月前的自己是否有质的飞跃。 他拿起玉笛,静心静神,脑海中浮现“鸣鸿曲”的乐曲,轻轻吹响,手指在笛孔上变换。 笛声悠扬而起,清脆与柔和相应,委婉与清亮并存。 袁樊惊奇的发现,这一次吹奏“鸣鸿曲”所凝聚的势比上次精炼了很多,他以心眼观其心象,“鸣鸿曲”在他的心中源远流长,化作一条长长的河流。 在上次,他还没有学会这种观心法,自然也不清楚“鸣鸿曲”究竟在自己心中展现的是何种景象,而这次他能够实实在在的感受鸣鸿曲的意境。 “鸣鸿,鸣鸿,若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代表静与稳的守护,却又在平静之下隐藏着暗流,一旦被外力牵动,就会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反击洪流。”袁樊很明显现在的理解比之上次,进步了一个档次。 如果此时袁樊退出观心状态,他就会发现,这一次鸣鸿曲所形成的防御甲,无论是质感,还是结实程度,都得到了不小的提升,这就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取得的成果。 天道酬勤,这个世界不会亏待一个努力的人。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袁樊从修行状态下恢复过来,他获益颇多,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他相信自己下一次再使出这鸣鸿曲,肯定可以挡住枫桥的一根手指头了。 “咦,为什么你会…”袁樊睁开眼睛,便看到了枫桥正站在他对面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现在正值下午,阳光明媚,窗外的风吹进房间,带来院内盆栽淡淡的香气,令人十分清爽,袁樊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正对着自己浅笑,他又一次感觉到活着真好。 … “平时老师不都是晚上才会来么,怎今儿有这雅致,午后就来徒儿的房间。”袁樊对着她打趣道。 “今天气不错,为师想来看看自己倾注了许多心血教导的徒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若还是原地踏步,那实在叫人失望。”枫桥回道。 “那老师感觉如何呢,徒儿是否达到了老师的期待。” “还行,算是孺子可教也,就是实在没志气,居然还是只想着接为师一根手指。” “…”袁樊觉得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讨打,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在欺负人,而且上次为了从自己口中套话,说了不再读自己心思的,结果又来了。 “总有一天,我要教训下这个丫头。”袁樊暗暗在心底发誓。 枫桥将一缕发丝撩到耳根后面,动作优雅而又靓丽。“为师确实说过不再读你的心思,但感觉你着实有趣,所以忍不住,子羡不会生气了吧。” 她其实知道袁樊真正的名字,但还是依旧叫他林子羡,这是因为想保护袁樊另一个世界外来者的身份,毕竟如果叫真名叫多了,指不定哪天说漏嘴了,还不如继续叫他现在的名字。 即使拥有一颗玲珑心也不代表完全不会有犯迷糊的时候。 “罢了,罢了,能让她感觉有趣总比不感兴趣要强,至少自己现在还是有很多能逗她开心的地方,这样就挺好。”袁樊叹了一口气。并且开始渐渐可以接受枫桥对自己的读心了,这也成为了他已经开始慢慢改变的标志之一。 枫桥见他似乎很惆怅的样子,决定转移下话题,于是便巧笑嫣然的说道:“刚看你在奏这鸣鸿曲,想不想试试?” 袁樊知道对方想试什么,肯定是自己这半个月以来的进步有多少。于是他说道:“徒儿愿意一试。”声音里充满了干劲,他对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也很好奇。 “你有古筝吗?”枫桥问道。 袁樊不解,要古筝干嘛,上次明明随手就使出了那等攻击,便问道:“有是有,不过这次不是用一根手指吗?” 枫桥心想这人居然还真只想着接自己的一根手指,笑着回道:“别担心,为师这次依然还是用一根手指,不过需要稍稍借助下媒介。” 袁樊听到她这话以后,便从房间柜子上取出了一架古筝,放在了书桌上,枫桥在手中比划了一下,点了点头表示满意。身为乐师以后经常会跟乐器打交道,所以每个学徒房间里面都会有许多各种各样的乐器,所以他知道自己的房间是有古筝的。 枫桥站起身来,把古筝从桌上拿起,微微侧身依靠在书桌上,对着袁樊说道:“要来了,准备好。” 笛声响起,袁樊很快的就进入了状态,他全神贯注,把一切都做到极致,鸣鸿曲所产生的护身甲也渐渐在他身上凝集。 枫桥伸出一根手指,拨动了一下琴弦,只一下,琴弦便无风自动般的响动起来,房间里顿时充满了肃杀的氛围。 这也是一种势,不过乐师一般来说是用乐器的演奏沟通和调动天地之力,从而产生势。但这次枫桥似乎又展示了一种不一样的使用方法,她把势凝聚在指尖,只是轻轻拨弄一下,便让琴弦因势而动,令人称奇。 鸣鸿曲产生的护身甲泛起丝丝纹路,似有千把小刀扎向袁樊,很明显是因为枫桥动用了某种攻伐之术。而且这次和之前迅猛无比,整点化一的攻击有所不同,是密而疏的攻击手段,若是把之前的比作重锤击穿山岩,那么这次应该就是细雨打进江面。 袁樊承受着这种攻伐,他的心象中鸣鸿曲化成的大河现在如同沸腾了一样,在哗啦啦的作响,虽然景象骇人,但也依旧保持沉稳。 就像雨滴打进江面一样,虽然泛起阵阵涟漪但江面也吸收了雨滴,并且在这平稳之下暗潮涌动。袁樊知道,这是鸣鸿曲的特性,承受着攻击的同时并酝酿着狂风骤雨般的反击。 终于在到达某一个极点后,鸣鸿曲形成的护甲发出刺眼的白光,一道声纹冲向枫桥,她又随手拨弄了一下琴弦,剧烈的撞击在空中产生。 “砰” 以二者撞击点为中心,向外扩散出一道由势产生的冲击,枫桥脚踏大地,拍击琴身,顿时房间内产生一层更加强大而且无形的力量,压制住了碰撞所产生的狂暴。 见此结果,袁樊知道,自己成功抵御住了枫桥这一次的攻击。他的鸣鸿曲较之以往,强大坚韧了不少。 “不错,不错,果然长进不少,值得夸奖。”在平稳住房间势的动乱以后,枫桥也对袁樊的进步表示了肯定。 但袁樊心里明白,这次枫桥特意没有选择那种集中一点的攻击,其实也是自己能够防住的原因之一。若是像上次那样,以至高的蛮力摧毁鸣鸿曲的盾,也许现在的结果会截然不同。 枫桥这是在跟他隐晦的暗示鸣鸿曲的弱点,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所有的防御都会被摧枯拉巧般的破坏掉。 “看来自己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袁樊心想。 这次交手,他获益匪浅,也许他找到了自己以后应该锤炼的方向。 见袁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觉得对方的悟性还算不错,但今天的指导已经足够了,于是说道:“好了,就先这样吧。再对你多做什么,也是揠苗助长,对成长毫无帮助,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为师这次就破例为你弹奏一曲。”语罢,便驾起古筝,开始弹奏,这只是普通的弹奏,并非调动了天地之力。 房间里顿时响起了好听的旋律。 … 袁樊很喜欢古筝,因为古筝的琴声十分优美,像小溪泉水叮咚,又有着忧伤,好似那山谷的幽兰,也不少那份气概。古筝的琴声又是多变的,全看弹琴人的心境和感觉。 所以古筝曲才会听起来时而温文尔雅,时而又热情奔放,抚琴人在不同的心境下弹奏出来的曲风也是不一样的,所以,从曲子中,可以听清楚弹奏者的心情。 这也是音乐为什么让人痴迷的一点。 古筝的余音长短适中,最富于表现庄重古朴的抒情乐曲。 枫桥的手缓缓划动细细的琴弦,优美的音符一个个轻快的跳出,弹奏出一曲古典之韵。这用琴勾勒出蒹葭动人的美感,像一条流动的溪水,把人带进聒美的心境,编奏的画面,淳朴而自然。 再看那弄琴者,信手拔弹,从容典雅。一声声清新的音符从指尖泻出,凉凉的,让惬意的神情不自觉地随筝音露出。 那筝音有如桥下潺潺的流水,孤鸿飞过时的几声清啼,以及婉婉叹息;又有如看江上一支浣花小笺,静静的停放在遥远的水面。声音曲调较为灵透、柔和,音韵较为明亮、清脆、给人一种潇洒飘逸,纯朴古雅的感觉。 袁樊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甚至于在一曲罢了以后,他都感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正如山涧泉鸣,环佩铃响,空灵的声音令人回忆起那山谷中绽放的幽兰,高古之音又仿佛使人御风飞行在那云端之际。 对方手中的古筝,弹动起来,像涓涓的小溪,流淌在山涧,不知疲倦地一路歌着,会使你怀疑它是否果真经由凡人之手。筝声紧,则若急雨敲打台阶;筝声缓,则如和风细雨轻抚梧桐。 在听完这次演奏以后,袁樊心也一直在想:“或许古人所说的,张扬似朔风吹雪,舒展如微风拂柳,就是这种意境吧。” … “缓过来没,看你这陶醉的样子,倒是一个颇有雅趣之人,这挺令我意外的。”一道轻柔好听的女声把袁樊带回了现实。 枫桥损人也是一把好手,让人根本想不到,刚刚那美妙绝伦的旋律便是出自她手。“明天早课后,你出庄看看吧,正好负责厨房的胡师傅他有个打下手的生病了。明天你就随他出去帮帮忙,见识见识外面是怎样的。”她在一言间就要安排袁樊明天的行程,小魔女本质尽显无遗。 “看来我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袁樊无奈的回道。 “你觉得呢?”“枫桥反问道,语气之中,甚至有着淡淡威胁之意。 见此,袁樊只能乖乖点头,他不服从也得服从。 在让对方成功听从自己的安排后,枫桥放下古筝,走到门口,正准备离开,但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对了。明天等你们回来后,我会询问胡师傅。如果你的表现让他不满意,这鸣鸿曲全部章节,给我抄写五十遍。” 袁樊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恶魔”。 “再看抄一百遍。”枫桥继续威胁道,然后在确定对方已经老实下来以后,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 就这样,袁樊明天要出去了,他心想自己有一天会去外面看看,但是却没猜到会是以这种方式,枫桥的这种行为真是霸道无比,随便就把自己明天的修行计划打乱了,于是他在心底无奈的叹道:“真是个任性的臭丫头,简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8章 世界的规则(上) 翌日,在早课过后,袁樊早早的前往位于义庄前院西南角的厨房。 他知道自己既然答应了枫桥,那么便不能拖拖沓沓,要去帮忙就得早去,不然的话怎么给别人第一面的好印象。 另外对于此次出庄,袁樊的内心实际上也是充满了期待,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要去看外面的大众万千和民生百态。 这里的人是一种怎样的生活方式,和自己那边的世界有没有什么不同,文化差异性大不大等等,都令他充满了兴趣。 袁樊虽然是依附到了林子羡的身体上,但对于林子羡之前的人生没有一丝记忆,他其实就是一个初入异乡的旅人,对于这个世界的印象都来自于书上,来自于林子羡留下的几张纸条上一点点的记述,所以他现在的内心就像是人生第一次出国般,充满了对新鲜事物的憧憬和好奇。 但随后有一道疑问也渐渐浮现在了袁樊心中。 “我并没有继承林子羡过往任何的记忆,相当于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对于枫桥来说,林子羡可以说是死了,而且还是被我“杀死”的,按照她对于自己弟子的重视程度来看,不应该对这件事表现的那么平淡才对,尤其是在知道我真正的身份之后。” 其实他的内心其实一直有这个疑问,只是因为之前需要全身心的投入到乐理的修行当中,才把这个疑问按在心底。但今日他奉枫桥的师命出来办事,不需要进行修行所以现在这个疑问又涌上了心头。 在他看来枫桥绝对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就算真的再怎么不在乎林子羡,对这个人视若无睹,也不会在知道自己的徒弟内在换了一个人以后,还那么不愠不火,就像是提前知道了这件事一样。 还有林子羡,他的种种行为也表现得像早就知道了袁樊会从异世而来,凭依在自己身上。甚至还留下字条,让他不要过于惊慌和不知所措。 袁樊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若是他知道有人会从别的世界过来,占据自己的身体,剥夺自己的意识。那么他一定会拼命反抗,至少不会像林子羡这样,不仅不怕,竟然还反过来帮助对方。 “看来,有很多事情,枫桥都没有告诉我,她之前种种迫人的行为,也并不是真的因为我占据了他徒弟的身体,而是想要知道那边世界的见闻知识才故意表现出来的。”袁樊觉得枫桥一定有事在瞒着自己,而对自己格外的上心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难道仅仅只是为了知道那个世界的事?”袁樊做出了最坏的猜想,但转眼就把这个想法抛到了脑后。 他对于枫桥不知怎么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信任。虽然他自己也说不清这种信任是来自于哪里,依据是什么,但他就是相信对方不会害自己,更不会因为有着可怕和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来接近他。 “这世间有些事就是这么奇妙,明明只是相知相识没多久的人,就走进了自己的心底,得到了自己最大的信任,甚至于想的念的全是她。”袁樊内心苦笑一声,他以前是不相信缘分的,也不相信天命,但现在他也不得不相信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就像神的手在拨动命运的指针。 … 袁樊漫步林荫小道,此时正值初夏,阳光明媚,微风和煦,一片繁花似景,欣欣向荣,他的内心一片祥和安宁。 “自己沉浸在修行当中,倒是辜负了许多美好的时光,果然有得又有失。”袁樊心中叹道。 随后他又想起了枫桥,小小年纪就有着如此强大的修为,这绝对不是只是靠天赋就能凭空得来的,还有她那宠辱不惊的强悍内心,这到底是付出了多少代价才换来的,简直令人不敢想象。 他有些时候觉得也许枫桥偶尔表现出来的那种调皮任性举动,才是她这年龄段的女孩子应该有的心性。 “她是否看过这美好的景象,她又是否感受过这样的大好时光?”袁樊心中问道。 “也许现在有过吧,但她在得到这身境界之前,一定是非常辛苦的,没有谁天生拥有一切,璀璨之下是汗水与努力筑成的阶梯。”无关乎爱恋,他现在只是在为枫桥这样一个本应该拥有这世间一切最美好事物的女孩子而感到心疼。 心疼她成长的环境,心疼下在这身光环之下所承受的压力,他觉得自己若是有一天有足够实力了,也许能为她分担一些吧,至少可以带她去看那万千的风景,去看看这人世间的美好,让她得到一些寻常女子应该有的幸福。 … 这样想着想着,袁樊慢慢的就穿过了林荫小道,来到厨房门前,这是一栋偏中古风的建筑,清致典雅。 站在门口,袁樊向内看去,里面的摆设十分整洁,此时正有四个人在里面忙碌,他们在进行晚餐的筹备。 义庄修习乐理的学徒,每天只需要用一次餐,就是黄昏后的晚餐。这并非是枫桥抠门,缩减开支,而是因为这个世界修行乐理之道的人似乎不需要像平常人一样,一日三餐规律饮食。 按照各种乐理道书中的记载,修行乐理之人首先要经历的就是这种从一日三餐缩减为一日一餐的艰苦过程。有些世家的小孩甚至从小开始就已经是这样的饮食方式,至于为什么需要如此规划饮食,书上也只是提到了大概,似乎是和以后的境界有关,但却并没有细细解释。 袁樊最开始来到这边,也曾惊奇过乐理修行者独特的饮食规律,但他发现自己其实就算一整天不吃东西也不会感到任何不适,似乎他的这副身体已经习惯了这种一日一餐的形式。 一日一餐,虽然看起来完全不科学,但这一餐里讲究的门道甚多,具体是什么袁樊也曾问过枫桥,但对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他自己去了解。并且当时的那副表情仿佛在说:“这种普通小事都要问为师,你当为师是能动的百科全书?” 袁樊没办法只好作罢,他知道自己的问题属实是多了点,但毕竟之前问的都是修行相关的正事,枫桥自然会耐心细致的为自己解惑。 但关于吃饭进食的这种常识性问题,去问枫桥确实是麻烦对方了,简直是把对方当作带领自己旅行新世界的导游了。而且太过于依赖枫桥,不去自己了解,这和衣来张口饭来伸手有什么区别,所以在那次之后,他也没有再问些很稀疏平常的事,都是能自己搞明白的尽量靠自己。 究竟为什么会是一日一餐的进食方式,袁樊觉得也许能从这次帮手厨房筹备晚餐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 “胡师傅,我是按照老师的吩咐,前来给您打一天下手的。”袁樊走到像是厨房主事人的面前,微微低头,提出了自己今天来这儿的目的。 “你就是枫桥大人之前跟我提到过的傻小子?”胡文景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只见他眉目清秀,举止风度,不卑不亢,倒是看起来十分顺眼。 “看起来似乎也不傻,怎么会让枫桥大人这般嫌弃。”胡文景心中想道。 袁樊此时并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以为“傻小子”只是对方一种对于后辈小生的爱称,所以并没有在意。但他如果知道了枫桥在别人面前也这样损自己,那肯定会更加想揍那个腹黑的小丫头。 “是的,我是老师的弟子,名子羡,姓林。”袁樊回答。 “嗯。”胡师傅更加满意了,他本就是个爽快的人,自然喜欢说话简洁明了,不拖泥带水的人,袁樊在这点上就很对他的味口。 “怎么样,被枫桥大人派来帮忙,是不是有点不服气,毕竟我听说你们学乐理的人似乎都有些傲气,来厨房打杂自然还是有些降身份的。”胡文景说道。 看来对方对自己有些误解,于是袁樊直视对方的眼睛回答到:“没有的事,我从小就生长在收养所,若是没有老师的帮助,现在还不知道身处何处,也不可能会知道乐理之道究竟是什么。”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充满着感激之心。对于我来说,义庄的大家就已然是我的家人,所以能帮大家伙做事已经是非常高兴,更别说有什么傲气了。” “我本就是一条泥鳅,只是碰巧被老师从水潭中捡了起来,带到了一处山灵水秀之地,就算得到了机缘因此蜕变成龙,也不会忘记自己原来是一条泥鳅的事实。”袁樊说这话的时候,言语之中充满感恩与真诚,毫无做作。这是他把自己代入林子羡后产生的真挚感情,并不是虚伪乱编出来的。 毕竟只有真实的感情才最容易打动人。 “抱歉,是我玩笑开过头了。”胡文景看到眼前男孩的真情流露,他也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他又怎么会觉得乐理修行者傲气呢,至少义庄的每个学徒,还有枫桥大人,都是十分平易近人的。明明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他们每个都能放下身段,与之平等的交谈和对话,并尊重自己这让胡文景很是感动。 他在进来义庄以前,觉得所谓高人应该是有高人的傲气的,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过低人一等的生活了,但是他错了,这里和最开始想的不一样。 正所谓源清则水澈,枫桥这个带头人起的表率作用实在太大,影响了她的徒弟乃至于整个义庄。 “胡师傅不必道歉,别忘了,我今天可是您的下手,哪有主事师傅向一个帮忙干活的后辈小生道歉的。”袁樊现在觉得胡师傅这个人实在善良质朴的可爱,居然就这么给自己道歉了,明明他也没说什么过份的话。 “看来这次枫桥给我的任务,很容易就能完成了。”袁樊心想。 但他哪里又能想到,这次的帮忙其实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第9章 世界的规则(中) “今天我们要去宁县的城区购买一些必需品,还有新鲜的辅材,这路上需要小兄弟你的帮助。”胡师傅在刚才的小插曲后,就恢复了平常干练的模样,他称袁樊为小兄弟,也算是拉近了双方的关系,便于交流。 “辅材?”袁樊望向四周,注意到此时厨房内的其他三人正在处理一些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花草和果子。 “想必这些应该就是主材了吧,但为什么辅材还需要另外购买,难道不是应该一起买好的吗?”袁樊内心疑惑,按照自己以往的经验来说,买菜肯定是主副食材一起买的,哪有还分开买两次的。 胡文景见袁樊疑惑,便心中了然,对方肯定是在觉得多此一举,怎么买东西不一次性买好,还得多跑一趟,于是解释道:“小兄弟,这主材是由皇家直接供给给庄上,并不是在外面随便就能购买得来的。” “但是皇家只供给主材,这些食材的性质太过于刚烈。你们现在还只是学徒,刚成为乐师不久,枫桥大人觉得这些东西直接让你们食用会对身体产生不好的影响,所以才特地说明要配以辅料中和。” 袁樊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现在所处的是一个名叫南风国的国家下辖的一个县,宁县。而刚才对方口中的皇家,肯定指的是南风国的皇室,不然还会有第二个敢自称皇家不成。 “…”袁樊一阵无言,他确实没想到这看起来很是普通的食材居然还是由皇家提供的,枫桥这丫头本事是真的不小,还有这感觉挺普通的蓝色破草和形状古怪的小果子居然还需要用别的东西中和才能食用。 “那胡师傅可知道这两种食材是什么?”袁樊一时起了好奇心。 胡文景见这少年对这很有兴趣,便说道:“我以前听枫桥大人说过,蓝色的草叫每慈,性质温和,但不易保存,所以每日只能让皇家送来最新鲜的。” 见袁樊在仔细听自己说话,他又继续往下说道:“其实辅料主要用来中和的还是那个叫芙筠的果子,这种果子食之可以清目明神,让气血通畅,对于人的好处极大。” “但它的性质也非常刚烈,普通人食用后会导致双目暂时失明,精神过于亢奋而产生异常反应,只有修行乐理之道的人,身体因为经常沟通天地之力而经过洗练,才可以承受住。” “芙筠果是乐理世家以特有方法培育而成,因为过于强大的功效性和危险性,有可能会被滥用而产生各种严重的后果所以乐理世家交给皇家,由皇家来严格管制分发。” 胡师傅向袁樊详细解释了这两种主材的特殊性,也告诉了他需要购买辅材的原因,枫桥对于自己徒弟还是很爱惜的,没有随便让他们食用身体承受不了的食物。 只是袁樊在知道了自己平常食用的是什么样的珍贵食材后,他突然产生一种错觉,以后自己再看到这些食物会不会不舍得吃,毕竟实在颠覆他以往的认知。 他心想:“这居然是世家培育和皇家配送的食物。那我现在岂不是像之前世界的公子哥一般,吃的是以色列的黄瓜,喝的是荷兰的牛奶,连水都是长白山的矿泉水…” “真是不得了的待遇,枫桥呀枫桥,你还能做到多少我想不到的事,连皇家你都可以使唤。”袁樊惊讶的感叹道。 在这一段胡思乱想过后,他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正事要办,知道今天主要的目的还是帮助厨房筹备晚餐。既然要做,那么他就必须也得做到尽善尽美,不给枫桥那丫头留下有一丝口舌的余地。 “那我们赶紧出发吧,为了同学们的晚餐,而且我也很期待能帮助筹备晚饭。”袁樊说道。 “嗯。” 胡文景应了一声,随后他转过身对着其他三人吩咐道:“你们在我们走了以后,把食材全部处理好,等辅材买回来,直接开始烹饪。” “是。”正在处理食材的三人抬起来异口同声的回复到。 “走吧。”说罢,便带着袁樊离开了厨房。不一会儿的功夫过后,他们就走到了义庄前院的门口处,胡文景率先走出,袁樊则抬起头,看着庄上的牌匾,上面用龙飞凤舞般的字迹写着大大的“皖桐”二字。 这是袁樊第一次来到义庄的门口,看着这副牌匾,他心说这义庄莫不是其实是叫皖桐庄,只是平时大家伙义庄义庄的叫习惯了,所以才懒得改。 但他也没有多想什么,皖桐叫起来确实没有义庄简单直白,既然大家都这样叫,那么自己又何必与众不同,另起称呼呢。 随后袁樊向前迈出,在踏出门口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通过了一层结界,里里外外被探知了个遍。 “看来这是枫桥设立的结界,自己出庄的事她现在应该已经感知到了,但这结界似乎只有修行了乐理之道的人才能察觉到,胡师傅刚刚经过也不像是知道有结界的样子。”袁樊停下脚步心想。 “小兄弟在想什么了,马上就要经过长廊了,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胡文景见袁樊呆在原地,提醒道。 “嗯,胡师傅别着急,马上就来。”袁樊小跑,跟上了胡文景的步伐。 义庄的门外并非就是街市或是其它的什么,只是一段简简单单的长廊,但长廊实在不愧是“长廊”,真的有够长,袁樊放眼望去居然暂时还看不到尽头。 “这段长廊是用来隔离义庄和外界的,为了给予你们最安静的修行环境。长廊尽头外面暂时还是乐师们聚集的区域,但我们今天是要去的不是那里,而是匠人们所生活的城区,去那里购买辅材。所以走到尽头,还要使用一道跃门才能过去。”胡师傅边走,边向袁樊说明。 他知道眼前这孩子除了最开始被枫桥带进来的时候见过外面,就再也没有出过庄,对于很多东西肯定不甚了解,所以在细心的为他解惑。 但胡文景不知道的是,袁樊完全不知道原来这长廊外是怎样的一副光景,而跃门又是什么,他没有林子羡的记忆,知道的东西远远比胡文景以为他知道的少。 “这长廊的风格倒是极为简洁,和我熟知的古代宫廷走廊很像,但这感觉是怎么回事,有一种淡淡的波动从墙两边传来,似乎是因为我们走路的声音与墙体产生了某种共鸣。” 袁樊细细观察着长廊,他敏锐的捕捉到了空气中细微的振动,还有一丝丝天地之力凝集而成的势,他明白了这长廊绝非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似乎会根据在其中行走的人的脚步声而产生奇妙反应。 … 两个人在长廊中走着说着,大概半柱香的功夫过去,袁樊记得自己在经过三次拐角后终于走到了尽头,尽头树立着一道门,这是一道闪耀着奇异光芒的门,从门口直接望进去只感觉虚无缥缈,并不能看清门后的事物。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那边世界所谓的传送门,经过门就能到达另一方天地,是他小时候一直想要的东西,长大后才发现这是大人们编织给小孩的梦… “小兄弟,这就是跃门了,也是通往匠人生活区域的门,需要用乐理之力来共鸣引动,往前都是用枫桥大人的信物来使用的,但是她说今天就靠你了。”胡文景对着袁樊说道。 在这一瞬间他总算明白了所谓的“打下手”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胡文景会说需要自己的帮助。 “什么厨房打下手的生病了,要来帮忙,都是骗人的。枫桥这丫头就是想考验看看自己能不能使用这跃门。” 袁樊悟了,他知道自己又一次着了枫桥的道,而且她之前所谓的问胡师傅自己如何如何,其实是指这门自己能不能成功把它催动,而不是单纯的表现怎样,是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他毫不怀疑,若是自己拿这门无可奈何,枫桥那丫头一定会让自己抄书的,她不是嘴上说的好玩。 “现在不行也得上了,而且我也想证明给那丫头看,自己是有能力可以使用这门的。”袁樊心想,随后缓缓靠近了跃门。 在近处观摩跃门,袁樊才发现门身上似乎雕有许多玄妙的图案,用耳朵细听,甚至还能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哼唱声,似有人在遥远的地方歌唱,通过这门传到他的耳中。 袁樊闭上了双眼,门发出的光泛起阵阵涟漪,他尝试着用心眼去观察这个门,看透这个门的本质。 所谓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不一定为虚,在袁樊的心象中,这门竟然化作了一只鸟,而且这鸟他还在书上见过,是行更鸟。 行更鸟是这个世界一种飞行极快的鸟儿,它还有一个喜好,就是喜欢听优美的旋律,乐师们弹奏美妙乐曲所引发的天地之力是它绝佳的美酿,所以它也普遍作为飞行交通器物的守护灵使用,乐理之力越强大越精纯它就越喜欢,可以飞跃的距离也就越远。 袁樊明白了,自己需要弹奏旋律,引发天地共鸣来让这只鸟“吃饱”才能成功的催动跃门,难怪枫桥让自己早课后就出庄的,他现在身后还背着在早课时用到的乐器琵琶,要是此时他手中没有乐器,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看来枫桥把一切都想好了,而一切也确实都在按照她的预料中进行着,只是不知道这丫头有没有预料到我可以通过跃门呢。”袁樊取下琵琶,抱于胸前,准备弹奏,他要成功催动这门,进行飞跃,抵达外界。 第10章 世界的规则(下) 雪月风花,轻抚琵琶,弹不断千丝岁月。 说起琵琶,袁樊脑海中印象最深的还是白居易的那首《琵琶行》“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寥寥几句便将琵琶的音色很形象生动的表现了出来,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弹出“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的那种神韵。 “若是技艺不精,岂不是平白糟蹋了这从古流传下来的绝美乐器。”袁樊对自己还是略有怀疑,不过他既然苦修多时的乐理之道,现在到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的时候,自当全力而为,尽人事听天命。 悠长的声音在长廊中响起,袁樊聚精会神,他紧盯了跃门,没有放过上面一丝变化。 跃门发出的光芒,在琵琶声响起的时候,便开始不断的起伏波动,一闪一闪的就像是一个午夜的精灵在随着旋律翩翩起舞,又像是在感受到乐理之力之后的欢呼雀跃。 有一种力量在长廊中悄悄的凝集,空气中泛起阵阵涟漪,这是袁樊的琵琶声沟通了天地所引发的异象,甚为奇妙,虽然远不如枫桥演奏时那般宏伟庞大,但也初具雏形。 随着律动越来越强烈,聚集而来的天地之力越来越多,从门中居然传出了一声鸣叫,这是跃门的守护灵行更鸟被触发了,刚才在袁樊的演奏之下聚集的势以一种即为迅速的方式被吸进门内,即便是感觉不到天地之力的胡文景,他也隐约发现有一股气流如巨鲸吞虹般被吸走。 袁樊加紧的弹奏速度,琵琶的声音也越来越急。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琵琶的声音在高亢激昂的紧急感,就有如这两句形容的一般。 豆大的汗珠从头顶落下,袁樊顾不得擦拭,他觉得这门索要的天地之力也实在太多了吧,以自己的水平也只能勉强支撑而已,更谈不上游刃有余。 长廊内此时产生了一个奇妙的景象,一个人在拼命的弹奏,他眼前的门不断的发光,虽然光芒越来越亮但却总感觉没有到极致,二者很明显是僵持住了。 “不行,不行,还差很多。”袁樊的直觉告诉他,要想启动这门,天地之力还差许多,但他的精神力已经消耗得不少了,长久的拉锯下去,肯定是他先输。 “怎么这么能吃,我都快不行了,这门好似无底洞一般,还在吸收凝集的势。”袁樊觉得一阵精神恍惚,他弹奏的速度慢了下来,琵琶声也渐渐恢复平缓。 他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但是看着这门还是老样子,他的心都凉了半截,甚至怀疑起这门是不是自己这个境界根本不可能撼动得了。 “铛”就在他想放弃的时候,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在袁樊的心中响起。犹如从万古前传来,悠久浩荡,不绝于耳。他心象中顿时出现了一幅画,一副描绘着万里江山的画。 在这画上他看到了“素裹银装山共川,雾凇云海舞绵延”的壮丽宏大;又看到了“荫浓烟柳藏莺语,香散风花逐马蹄”的细腻唯美。 雪浪风尘,碧水红潮,好一副江山图景。 袁樊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心象中突然出现了一副画,更是因为他发现在这副图出现的同时,天地之力以一种无法形容的速度开始聚集,只是短短一瞬间便超过了自己之前辛苦半天的成果。 跃门的光渐渐暗淡,在吸收了由江山图景凝聚的天地伟力后,它“吃饱”了,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律动后就停歇了下来,就像吃撑后的人一样,只想着坐下来好好休息。 胡文景看着发生的一切,震惊无比。刚刚眼看袁樊就要因为体力不支晕倒了,自己正准备上去搀扶,顺便告诉他,其实这次只是枫桥大人给予他的试炼而已,想看看他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并没有真正让他开门的意思,真正开启跃门还是和以往一样动用她的信物即可。 但他没想到,突然间狂风大作,仿佛有一股令自己心悸的力量凭空诞生,然后这门居然就被成功开启了,这实在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他觉得眼前这小兄弟真是个怪人。 胡文景心里奇怪,袁樊的心中更是五味陈杂,确实是成功了,但是又好像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心中那奇怪的江山图画又是哪里来的,太多的疑问充斥着他的大脑,但他缓了一会儿也恢复了平静。 “这图应该是跟自己从那边穿越过来有关系,也是必须要严守的秘密,当务之急还是先完成眼前的事。”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做事理性无比,只有在遇到跟枫桥有关的事的时候才会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应对。 “胡师傅,这门既然已经打开了,那我们就出发吧,但是我刚刚心力损耗比较大,可能会走的比较慢,您别介意。”袁樊向着胡文景说道。 “好好,我们就先进去,要是小兄弟实在太累,就让我扶一下吧,顺便休整休整。”胡文景回道。 “也好”在袁樊说完后,胡文景便一只手扶着他,两个人共同进入了跃门。 … 跃门中,袁樊只感觉身体非常轻盈,然后有光影在眼前变换,这样大概过了一刻钟后,门中的光才平息下来,他之前的感觉也慢慢消失了。 他刚才为了催动跃门的消耗在这段时间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并非是他回复速度惊人,而是那个江山图出来的时候,他损失的精神力就已经被修补好了,剩下的只有肉体上的疲惫。 但他又不能直接就说已经没事了,明明刚刚自己的损耗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如果马上就好了,难免会让人多想,所以才装作需要搀扶的样子。 跃门外是一栋建筑,这门在终点处也设有站点,简直像地铁一样,就是原理玄之又玄。 建筑中还有六个穿卫兵衣服的侍卫在值守,在看见袁樊他们后,便有一个士兵长模样的人小跑过来,询问他们从哪里来。 胡文景从口袋中拿出一个令牌,上面写着“皖桐”二字,随后在士兵长面前小声嘀咕了几句。 “原来是枫桥大人的使者和弟子,末将陈东来参见胡师傅,参见子羡大人。” “参见子羡大人。”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让袁樊一时间无地自容,他从来没体验过被人参拜的感觉,甚至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是让对方免礼呢,还是过去把他扶起来。 但无论怎样,自己这声“大人”是被坐实了,明明自己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乐理学徒而已,就算老师再怎么神通广大,也轮不到弟子逞威风吧。 但胡师傅似乎并不在意,他跟袁樊解释道:“这里的守卫一直在轮流换班,刚好今天遇到的是从别的县调来的新人,他们不认识我,不然的话也不必告诉他们我们从何而来,来干什么。” 袁樊只感觉一阵汗颜,让别人参拜不说,听胡师傅的口气,如果不是因为双方不认识,连有什么目的而来都不用详细告知,这也实在太强势了点。 他结结巴巴的说:“起来吧,我不习惯被人参拜,下次我们买完东西回来就不用行这大礼了。” “是。”在得到袁樊的命令后,士兵长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像一尊石像一样站立着继续守卫这里。 “…”袁樊越来越觉得自己像公子哥了,吃的是皇家提供的珍贵食材,连出门买个东西都被人参拜,这实在让他有点消受不起。 “这是他们的规矩,所以小兄弟也不用太在意,我们赶紧去城区吧。”像是看出了袁樊的尴尬,胡文景提醒到。 也对,正事要紧,袁樊放下了这个小插曲,快速走到门前,推开了大门。 “这!”宛如隔世般,袁樊有一瞬间的错觉,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以前的世界,高大的建筑群,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简直就像是一个现代化的大都市。 不怪他惊叹,因为眼前的景象实在是令他怀念,林林耸立的大厦,川流不息的人群,一切的一切都像极了那边的世界,但不同于那边钢筋水泥毫无生气的压迫感,这边的建筑似乎多是用一种石头建成,多了些许活力。 袁樊想起了自己那边世界现在备受欢迎的“城中村”建设,人在高度发达的都市中生活久了,难免感受到压抑,于是向往轻松恬雅的田园式生活,就会在城中建造“城中村”来慰藉自己的心灵。 在高度发展文明的同时,人们自身实际上也成为了文明的囚徒,每日面对着水泥浇筑的高楼大厦,毫无生气的现代科技化产品就像是被囚禁在了笼中一般。 人类也是从自然中诞生的,在经历过高压的现代化都市生活中,想复得返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 “果然就算是世界的走向不同,但在同样的时间上,双方科技的进步也不会差异太离谱,只是根本上理念的不同。” 自己那边的世界虽然有着城与乡这种概念,但袁樊觉得这边的世界更加彻底,乐理的世界和匠人的世界简直像是位于两个不同的时间线上。 乐师的世界依旧维持着偏古代的生活方式,可能这样修行乐理比较接近大道本源,因为道诞生于自然当中,存在万物之间。 而匠人们生活的世界,是发展科技的世界,偏向于现代化,毕竟他们是无法修行乐理的人,所以自然不用为了大道什么的而去维持以前的生活。 袁樊惊叹于这个世界发展产生的变化,也感叹能做到制定这样世界规则的所谓统治者究竟是有着何等强大的能量。 … 第11章 出手 袁樊漫步在宁县城区,熙熙攘攘忙碌的人们从他身边走过,他听着发出吵杂声音的世界,莫名感觉到了一种孤独,这里的人都在忙碌为了生活而奔波,但他却格格不入。 人生的变化就是这样,有时如风吹动岩石沙化般缓慢,让你看不到丁点的改变。有时它的变化,又像急风骤雨扫过树林般瞬间就令你无从面对。 岁月在不断流逝,人生又何能一如既往呢?仅仅是在乐理的世界生活了半个月,一切都变了。 也许从枫桥带他走进乐理世界大门开始,他已经注定不再普通,是这个匠人们平凡生活世界中的过客,也许就算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世界,恐怕也会如此,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 就像是在山林中生活许久的隐居者,进入城市后,惧怕它的繁华,无法习惯于它的灯红酒绿,最后只能选择回归自然,继续当一个不问世事的隐士。 这是一种在发现自己已经和周围的人不同,无法融入他们的孤独感,就像是魔鬼一样,侵蚀着袁樊的内心。 也许只有在看到身旁的胡文景时,他才能清楚的明白自己现在身处何处,是哪一方的人,不至于迷失在这茫茫人海中。 “真是可怕,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在外漂泊的游子都想早日回到故乡的心情,因为周围的人都和自己不同,找不到伙伴,放眼望去全是互不相识的人,不理解自己的人,找不到容身之处,找不到心灵的归宿。” 也许是受到了林子羡身体的影响,他从那边的世界而来,“穿越”到这里的时候并没有像这次这样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生疏感,亦或者是他天生就属于这边,属于这乐理的世界。 “这世间的一切何其玄妙,明明我只是异世界的天外来客,却又好像是在这里,在乐理的世界中度过了万载岁月般。”袁樊不由得感慨。 他随后又想到了义庄,他知道自己还是有着可以回去的世界的,那里有等待着他回去的人,有他的同学,有他心心念着的人,他还有着想去寻找父亲的目标,还想成为顶天立地的乐理高手,站在憧憬的人身旁… 来到这边后所发生的一切都仿佛历历在目,袁樊的双眼逐渐恢复清澈,他战胜了陌生与孤独,既然心有着归宿,那自然就不怕迷失方向。 胡文景并不知道袁樊在刚才内心做过了什么样的斗争,他知道林子羡就是从这匠人们生活的城区被带进义庄的,所以他自然不会想到身旁这人竟然对这里感到害怕。 “前方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商店,里面有着我们需要的辅材。”胡文景指着前方一栋建筑说到。 “起莲堂?” “怎么听起来像卖中药的地方。” 袁樊心想,这辅材辅材的说了半天,不会就是中药吧。 事实证明他没有猜错,这里真就是卖中药的地方。当他们走进起莲堂的时候,袁樊就感觉一股中药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堂内并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只摆放着一些透明的柜子,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药草,几张用毛笔书写的书法字帖挂在墙上,就有如中药一般,朴素自然。 “以前在书上看过,这个应该是当归,这个是半夏,还有这个如果没猜错的话是白芷。”袁樊看着柜子中摆着的各类中草药,他凭借自己小白得不能再小白的药理常识,认出了几种常见的种类。 在买中药这方面,他还是只能指望胡文景,他什么也不了解,但要是让他选乐器,他能唠唠叨叨的说上半天,这就叫术业有专攻。 胡文景和工作人员到药房中去取药去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在袁樊四处张望,无所事事的时候,他们提着几包包装精致的中草药从药房出来了。 “看样子是买好了。”袁樊心想,随后走上前去,帮忙提着一部分,在胡文景付好钱后就跟他一起走出了起莲堂。 走在街上,袁樊问:“我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要买。” “对,是还有一些必需品要买,就是给你们平常用的日用品。”胡文景回道。 “这个就交给我吧,看我的。”袁樊以前因为母亲重病,承担了家中生计一段时间,早就练就了一身杀价本领,他巧舌如簧,能说会道,再加上脸皮够厚,可以说比起市场买菜的家庭主妇也不遑多让。 于是胡文景便看到了接下来的一幕,一个面容清秀背着琵琶的少年,在跟店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讲价,然后以一个极低的价格买到他们想要的生活用品,这让胡文景不由得怀疑,枫桥大人让这家伙跟着会不会不只是开个门那么简单。 “哈哈,这边的人也挺好说话的嘛。”袁樊打从心底的高兴,刚刚那一顿杀价下来,他简直就像找回了以前的感觉,甚是愉快,只是旁边这胡师傅怎么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奇怪,难道他脸上长东西了? “小兄弟,你这砍价的功夫实在令人佩服,只是不免缺失了一丝身为乐师的文雅气质。”胡文景说道。 “胡师傅说笑了,什么文雅气质,我本就是在匠人们建立的收养所长大,若不被带进了乐理的世界,恐怕刚刚的那副场景就会成为我以后的日常。”袁樊回道。 “…”胡文景略微无语,其实他好奇的是,这杀价的功夫并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可以做到的,倒像是一个在日常生活琐事中久经磨砺的人。 “也许在被枫桥大人带走前,他生活得很辛苦吧。”胡文景内心叹了一声,随后也不再多说什么。 … 就在袁樊二人准备回去的路上,在经过一个转角小巷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小贼跌跌撞撞的向他们冲来,后面还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大喊叫喊:“别让他跑了,他刚刚抢了我的东西。” 袁樊见此情形,心想:“看样子这个世界也不尽然全是好人,还是会有着这样的事发生,不过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抢东西,真是胆子够大。”随后他决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于是他停了下来,放下手中的东西站在巷子口前。 “前面的别挡道,找死呀。”小贼的速度很快,他眼见就要撞到这孱弱的少年身上,不由得叫骂到。 袁樊并没有回答,他微微侧身,伸出右脚,一脚踢在小贼的小腿之上,对方立马失去了平衡,随后变掌为爪,抓住对方的衣襟往地下按去。 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等小贼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钳制住了,他在惊慌之余还不断的叫骂:“你谁呀,竟然多管闲事,有本事放开老子,看你怎么死。” 袁樊微微一笑,放开了小贼,对方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望着闪着寒芒的刀刃,胡文景不由得感到担心,他不知道袁樊为什么刚刚要放开对小贼的钳制,还让对方掏出了武器。 刀剑无眼,要是伤到了,那可不是小事。 “胡师傅,您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袁樊气定神闲,他甚至还向着对方勾了勾手指,表示快来。 “这可怨不得我了,你是自己找死。”小贼被气到了,他感觉眼前这少年根本没把自己放在心上,明明刚才只是好运才压制住了自己,这次有武器在身,看这家伙怎么自讨苦吃,于是他扬起匕首向袁樊刺去。 在袁樊的眼中,这小贼的动作奇慢无比,在他修习乐理以后,他的一切感官实际上都在变得更加敏锐,这是精神经历重重锤炼的结果。 还有他的身体,力大无比,即使外表看起来年纪还比较小,但他双臂挥动的力量足以撩翻一个壮硕的成年人,这是食用特有的食材带来的改变。 在这各种变化之下,袁樊才有着信心可以阻止这小贼逞凶。 他左手抓住对方持刀的手腕,轻轻一扭,便让刀掉落地上,随后猛地一拉,小贼就失去了重心,双脚离地向前飞去,他一个转身抛投,便完成了漂亮的侧肩摔。 “服不服,还敢不敢抢东西了?”袁樊双手按在小贼背上,无论对方怎么想要挣扎起身,他都纹丝不动,犹如一尊巨石般。 感受到对方钳制自己的力度,小贼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跑得掉了,然后只能哀求袁樊轻点,别压断了他的骨头。 过了一会儿,那个东西被抢走的女人也追了上来,她看见此情此景,便知道了是有人帮助自己制住了贼人,于是便深鞠一躬,表示感谢。 袁樊挥手表示不用客气,然后站起身来,拿起了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他并没有想把这小贼怎样,只是这家伙被自己钳制了这么久,一时半会儿估计也起不了身,肯定会被闻讯赶来的士兵抓获,所以不需要特地去做多余的事。 “真的十分感谢,请问您是乐师大人吗?”那个女人见袁樊要走,便再次表示谢谢,还问袁樊是不是乐师,因为袁樊表现出的力量确实过于惊人。 “我是一名乐师,不过只是学徒而已,老师教导我平常要见义勇为,所以也不用太过于客气。”袁樊回道,随后也不管对方作何反应,就和胡文景一同离开了,他觉得要是别人再行大礼感谢自己,他可吃不消,所以早走为好。 “想不到我已经这么强了,真的和普通人差别太大了。”经过这次事件以后,袁樊真正感受到了乐师的与众不同,不仅仅是乐理之道方面,甚至连身体能力都远远超出常人。 “难怪乐师和普通匠人要区分得这么开,原来二者早已经完全身处不同的世界。” … 第12章 此等思念所为何人 在买好所有的东西以后,袁樊并不想那么快就回去,就拉着胡文景四处闲逛,这是难得的机会,他并不想只是简简单单的买个东西。 半个月之前,袁樊还在心底吐槽枫桥怎么好奇心那么重,让他觉得麻烦死了,但是现在他自己也和当初好奇宝宝般的枫桥一样,只想好好的把这陌生世界的风景与事物深深印在脑海中,这两人其实谁也别说谁。 他和胡文景逛呀逛呀,走了许许多多的地方,凡是袁樊没见过的,他都想去看,直到对方提醒再不回去就来不及做晚餐以后,才依依不舍的回到跃门站点前,此时已经是当天下午。 回头看着这个匠人们生活的世界,袁樊轻吸一口气,他要把这个美丽朴素的世界刻在自己的记忆深处,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下次再来是什么时候,还有没有机会来。 “再见!”打从心底发出一声告别,袁樊推开了站点的大门。 负责守卫的士兵见到是他们,也遵循了袁樊之前的“命令”,并没有太过恭敬,只是单膝跪下,表示尊重,虽然是简单的礼仪,但袁樊还是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他们站在跃门面前,胡文景指了指腰间别着的令牌,对袁樊说道:“这次回去,就不用你开门了,我怕出了什么意外。” 胡文景对于之前袁樊开门的情形还略有心悸,他怕对方再开一次会出了什么事,于是对他说到。 “嗯,一切都听胡师傅的。” 袁樊并没有多逞能,他知道如果自己再调出那副江山图,这跃门还是可以成功开启的。 但是一来他还无法控制自如,二来他也不想暴露这个秘密,所以这次就用枫桥的信物回去即可。 他们走进跃门,一道光慢慢的扫过他们,在胡文景腰间的令牌处停下,悦耳的清鸣声响起,跃门启动了,即将带他们回到来时的地方。 … 义庄外,长廊间。 袁樊很满意这次的出行,虽然有种种状况,但他还是看尽了这里的繁花似景,人生百态,总的来说让他的心境变化很大。 在长廊中一边走着,袁樊还在一边回忆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一边在思考,就当即将走到义庄门口的时候,胡文景停了下来,他的表情不可置信。 袁樊也跟着停了下来,他觉得很高兴,自己一回来就能见到这个人。 “回来啦” 枫桥伫立在门前的台阶之上,微风拂过她的衣裙,瀑布般的长发随风摆动,美丽的容颜上挂着淡淡的笑,像是期盼故人而归。 “嗯,回来了。”袁樊知道她在等着自己,在对自己说话,所以回道。 空气中有一丝淡淡的温馨油然而生。 突然,他的心中有一种感情慢慢浮现而出,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情,望着枫桥,他只觉得此情此景就像似曾相识般,有一种非常怀念的感觉,就像是在很久很久之前,也是这么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也是有一个美丽的少女站在门前轻轻对自己说回来了。 袁樊感觉头很痛,他捂住自己的脸,弓着腰,身体在微微颤抖。 枫桥见他这样,就对胡文景示意了一下,让他先回庄内。 虽然不知道枫桥大人为什么会特地在门口迎接他们,为什么子羡小兄弟在这之后就似乎一副很痛苦的样子,但胡文景没有多问,拿起袁樊手中的袋子就从枫桥身旁走进了庄子。 待四周只有她们两人后,枫桥缓步走下台阶,来到袁樊的身前,看着弯着腰不断在颤抖的少年,附下身在他耳边柔声细语的说道:“爱哭鬼。” “咦?”枫桥的声音甚是好听,在耳边这么近的地方响起简直令人如沫春风,让袁樊的耳朵麻酥酥的,但他此刻的注意力却并不在此。 他抬起手抚摸自己的脸,只觉得一阵温凉温凉的,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泪流满面… 袁樊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是非常狼狈。眼角止不住的泪水,但表情却只有深深的惊讶,看不到悲伤,似乎现在流下泪水的眼睛不是他的眼睛,心底的那份痛楚不是他的痛楚。 两种矛盾至极的情感在同一张脸上被表现出来,不用想也一定是非常难看的。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明明不愿意让枫桥看到现在的自己,却还是抬起头望向了枫桥精致的容颜,他此时就像一个渴求安慰的孩子般,张着泪眼婆娑的双眼望着自己的老师,望着心中的依靠。 “为什么这么悲伤呢?”枫桥问。 “对呀,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袁樊只知道这是一种极致的怀念与思念,瞬间就撕裂了他的心,但他又不清楚这种感情又是从何而来,从何时种在他心底的,他想拥抱枫桥,但他退却了,他害怕这会引发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让双方现在的关系就此结束。 下午的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柔和的太阳光照在对视的两人脸上,一个绝美无比,超凡脱俗。另一个则狼狈不堪,眼睛红着不说,脸上还遍布泪痕。 袁樊身高本就比枫桥矮了半个头,所以只能微微仰视对方,这让他很不舒服,他在嫌弃林子羡为什么不长高点,搞得自己在对视中很是弱势。 这倒是袁樊错怪林子羡了,双方本来就有着年龄上的差距,而且枫桥也是极为标致的一个美人,体态匀称自然不矮。 换句话来说,林子羡的身体能只比对方矮半个头已经是很优秀的身高了,毕竟以后他还会长大。 但现在就是这种身高上的差异,让袁樊以为这就是觉得自己处于弱势的原因,其实他想错了,他的这种弱势和身高无关,全是因为某些更深刻的缘由… “看样子这次出去,心境是变化了不少,只是怎么变得爱哭鼻子了,想念为师?”片响,枫桥打破了沉默说道。 “嗯,很想念。”出乎枫桥意料的是,面对她的调侃,袁樊并没有耍什么脾气,只是很认真很认真的说道。 “…”这次倒是轮到枫桥无言了,不过也只是一瞬间。 “既然回来了就回房歇息吧,为师想听听你这次的收获,可否欢迎?” “我也有很多话想对老师说,不过此时弟子实在不堪入眼,不宜谈话,希望老师准学生先回去修整修整,然后老师再来。”袁樊回道。 说完便向着门口走去,看起来像很是自然,实则内心慌张的要死,之所以让枫桥等会儿再来自己房间谈话,也是因为他现在的脸非常红。 刚刚在双方对视之中,袁樊感觉自己心脏咚咚的跳个不停,发出的声音之响简直堪比擂鼓,表面强装出来的镇定也快到了极限,没办法他最后才选择“逃跑”。 当那种不知道怎么说的感觉慢慢消失后,袁樊也渐渐的缓了过来,但随之而来的是满溢而出的羞耻感,要是有个沙堆在面前,他一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把头埋住。 “真是丢死人了,怎么这么丢人,还让她看到了这副模样。”袁樊快步走进门口,确定没人看到后飞速的向后院跑去,边跑还边骂自己丢人。 他发誓,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变成个爱哭鬼,还用脏兮兮的泪脸去看自己喜欢的人,他现在继传送门以后,第二想要的东西出现了,那就是时光机,他无比希望可以回到刚刚自己丢脸之前… 在袁樊“落荒而逃”之后,枫桥还站在庄外,若有所思,一段时间后,她揉了揉眉心,美丽的脸庞上有些许疲惫,随后也走进了义庄。 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并没有让她意外,只是她没想到袁樊反应会这么过激,最后还红着脸跑了。 “要是让他回想起一切,他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枫桥心想。 可怜袁樊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却没想到自己在意的人其实早就什么都看到了,只是不想败他面子而已。 … 袁樊进了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他这时候才是真正的冷静下来,对于刚刚发生的事,他仔细想想也觉得很奇怪,自己怎么就突然间这样了。 而且枫桥看见这样的场景似乎也没有感到任何惊讶,她的那声“爱哭鬼”真的是在叫自己吗?还有心象中的这幅江山图景,到底是什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种种疑问浮上心头。 他的脑子很乱,想不通猜不透的事太多,而他想知道的所有答案,恐怕都能在枫桥那里得到解答。 但他不想去问,袁樊明白若是时机到了,枫桥该告诉自己的就会告诉自己,她没有必要隐瞒,而自己该知道的还是会慢慢知道,纸永远包不住火。 其实袁樊是害怕去问,他害怕知道一些东西,他的内心在抗拒,人就是这样一种生物,对于未知的事物,有着好奇的同时也有着恐慌,他怕知道后生活会因此改变,自己也会变成不一样的自己。 “真是陷入了一个死循环,明明有着许多疑问,但内心却有个声音在不断提醒着自己,现在不要去触碰这些,这是何等的进退两难。” 但随后他又释然了,他告诉自己,说道:“现在的状况是多想无益,我现在最先应该做的是提升实力,努力修行,然后才能在未来知道这一切时能够有能力应对。” 确实,他此时的想法没错,只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应对各种突发的状况,在没有承担这一切的能力以前,知道的越多只会徒添更多的烦恼。 除此之外,他也隐约觉得枫桥现在什么都不说是在保护他,所以自己必须得变强才行,这样才能扫清她的一切顾虑! “哒哒哒。”敲门的声音响起,袁樊知道是谁来了,他准备好向枫桥报告这次出庄的心得了,还有顺便在她面前吐槽一下,这跃门实在难开。 打开房门,依旧是那张熟悉的面孔,袁樊感到心安,无论将来如何,至少现在这里就是他的容身之处,他心灵的寄托。 “你怎么头发都不束就开门了,就这样见自己的老师?”枫桥看着袁樊,他的长发垂下,清秀的脸庞透露着宁静。 “抱歉,我觉得这样就挺好。” … 第13章 世家来人 南风国皇室,巍峨的建筑群横亘在一座微微突起的山丘上,金碧辉煌甚是耀眼,彰显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力和皇家威严,这里是整个国家的中心。 今日南风国的当代君王周擎苍接见了来自于乐理世家的贵客,他不知道对方突然拜访所为何事,但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从古流传下来的训诫让世家之人很少干涉凡尘,所以只要是有人从“那边”过来,为的事也都很不一般,更何况这次来的人身份尊贵,所以他更加不敢怠慢。 大殿之上,一位少女头戴华冠,身穿青色锦服,虽然年龄尚小,但有着让人无法轻视的气场,仿佛天生就是应该受万人朝拜的女皇,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常居高位者的从容与优雅。 见周擎苍走来,少女从椅子上缓缓起身,皓首轻低,两双纤纤玉手分别抓起衣服裙摆的一角,右脚向后撤半步,膝盖微微弯曲向着他见礼道:“见过周王。” 周擎苍只觉得眼前的女孩子着实不凡,不仅举止文雅,有着惊人的美貌,而且向自己行礼之时不卑不亢,气度不凡给人一种如沫春风的感觉。 他觉得对方这样做,并非是因为慑于自己南风国君王的身份,而是一种基本礼仪,这很容易就能得到别人的好感,使双方身份差距变小,打通隔阂进而便于接下来的交谈。 所谓的双方身份差距,周擎苍可不是觉得对方是在拉低他的身份,正好恰恰相反他觉得这是在抬高自己的身份。 周擎苍知道这少女是乐理世家的小公主,比他这皇室君王的身份不知道尊崇多少,自己能受她一拜,完全是因为他是主对方是客而已。 “公主不必多礼,不知道今日前来我南风国,是为了什么要紧的事吗?”周擎苍问道。 少女没有回答,而是先请周擎苍坐下,然后自己再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这个小小的行动就给予了对方极大的尊重。 到现在,周擎苍已经不得不服了,虽然自己也有女儿,但比起这世家的小公主,实在是逊色不少,不仅仅是在行为举止上,更在于一些待人待事上的本质差别。 至少对方这副与生俱来的优雅和感染人心的气质,他的女儿就完全不具备并且学不来… “今天,族中的寻音谱产生了一丝共鸣,虽然只是很小很小的律动,但家父觉得很可能是林家失窃的至宝重新现世了,所以派我前来向周王询问。”少女简述了自己的理由,声音悦耳动听。 只是轻轻的说话而已,周擎苍就觉得自己的心神仿佛被净化了一般舒适,这是乐理高手的能力,将一丝声韵之力蕴含在言语之中,通过对话便能直接影响对方,这一点上枫桥也曾展现过类似的神通。 “林家的至宝?”周擎苍惊讶,他从来没听说过。 “这件事一直以来都被林家严格保密,周王没有听到过什么风声也是正常的,但今日因为寻音谱所指向的方位正是南风国,所以才会前来打扰。”少女回道。 “哦,既然如此那不知道公主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又或者换句话说我能帮到什么?”周擎苍继续询问对方,他并不知道林家丢失过怎样的至宝,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宝物在自己国家现世了,所以他能做的其实很有限。 “据我所知,周王的南风国内也有许多乐师聚集之所,近些日子,可有什么异常的现象发生?”少女问道。 “这几天境内一切安好,我并没有收到有臣子汇报过什么异常现象。”周擎苍如实回答。 “嗯,那今日早朝呢?”少女追问。 “也并没有。” 少女一手拖住精致的下巴,沉吟片刻说道:“这事对于林家来说实在非同小可,希望周王可以把在国内登记过的,各大乐师的资料给我查阅。” 周擎苍犹豫了,他知道对方想要查看的是什么,南风国所有的乐师都会在皇室做下登记,这是传统,也是为了维持现有的秩序才由世家和皇家一起制定的规则。毕竟乐师的力量跟平常人不同,若是不知来历和底细,很容易就会危害到国家安定。 但乐理的世界太过于复杂,要是让这些乐师知道自己没有经过本人的允许就把登记资料随意给外人查阅,肯定会引起众怒,因为这相当于侵犯了个人隐私权,而且也不清楚查看者会不会抱有寻仇的目的。 所以乐师登记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被除君王以外的人看到的,毕竟影响太大。 “公主能否换个请求,这查看登记资料实在是…”周擎苍为难的说道。 “这是最为快捷稳妥的方法了,我可以根据寻音谱指示的方位,再加上资料当中记载的地址找到大致的人,也许很快就可以追回失物。”少女耐心的解释到,她明白周擎苍的为难是因为什么,所以也没有逼迫对方。 “还是不行,全国范围内的资料所涉及的方方面面实在太大,为了南风国的稳定,恕我难以同意,也希望公主能够理解。”周擎苍坚持道。 少女不由得感到失望,她微微侧过身盯着周擎苍,美丽的眼睛摄人心魂,她说道:“那这样吧,根据寻音谱的指示,我只查看南风国西南方向几个县的名单,这应该没问题吧。” 周擎苍见这乐理世家的小公主已经做出了让步,也只好妥协,毕竟对方势在必得,如果自己继续不同意,一定会把场面闹得很僵,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他唤来侍卫,让他从国库中取来对应资料。 见此情形,少女才面露微笑,轻声说道:“谢谢周王的配合,小女感激不尽。”随后她闭上了像繁星般漂亮的眼睛,静静的等待。 … 不一会儿,侍卫端着一个楠木打造的盒子回来了,周擎苍让侍卫放在少女的身边说道:“这是西南方向大概十几个县的资料,全在这里了,公主可慢慢查看。” “不用,给我济、宁这两个县的资料即可。”少女睁开双眼,空气中泛起微微涟漪,这是一种道的律动,看来刚刚她似乎做了什么,直接而快速确定了自己的目标。 周擎苍又让侍卫挑出济、宁两县的卷宗,然后交到了她手里。 少女开始翻动起这些卷宗,她的眼睛如星辉闪耀般灵动美丽,飞快的在这些名单上扫过,最后停在了记载了宁县乐师名单的某处。 这是一种奇异的能力,若是袁樊此时在这里,他一定会发现这个眼睛和当初枫桥和自己对话时的眼睛如出一辙。 “这个皖桐庄是什么地方。”少女如葱般的小手指出了一个名字。 “皖桐长老?”周擎苍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指出这里,他下意识的说道。 “能跟我说说这个皖桐长老吗?”少女好奇的问道。 “她是我们南风国挂名的长老,也是一个来自世家的高手,虽然不知道是哪个世家。”周擎苍顿了顿,见对方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后继续说道。 “她一年前曾经来我们皇室讨要了一座庄子,说要教导学生,但我当时非要她挂了个长老的名头,不然就不给她庄子开设学堂。” “因为我心底还是希望她能跟皇室沾上点关系,这也算是本王的一点点私心。在那以后,她就成了皖桐长老,我们也帮了她不少忙。”周擎解释道。 “呵,周王可真是会为自己打算,世家的人都被你忽悠成了长老,就是不知道你这所谓私心是什么?”少女问道。 此时她面带微笑,但不知怎么让周擎感到十分危险,他知道世家不会对凡世进行过多干涉,但同样凡世的皇家也不应该去影响到世家的人,所以在听到自己有私心时对方才会有这种反应。 “咳,实在是因为小女对于皖桐长老实在是喜欢的紧,我拗不过她所以…”周擎苍感觉脸有点烫。 “…”少女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竟然是因为宠女儿才死皮赖脸的让世家之人在他这里挂了个长老头衔,可真是一个“好父亲”。 “周王你也算是我见过最宠女儿的父亲了,竟然会为了她去想留住我们世家的人,这倒是让我对你的小公主羡慕的很。“少女说道,眉宇间竟真真假假的透露出一丝羡慕之情,这让周擎苍慌得不行。 “哪里,哪里,公主天生尊贵无比,怎能和我那顽皮的丫头相比呢。”他汗颜的说道。 “尊贵无比吗…”少女美丽的神情中有些许落寞,喃喃自语道。 周擎苍不知道怎么接,他猜眼前这女孩绚烂无比,光彩照人的背后也许隐藏着许多心酸,毕竟这种自然流露的神情并不像是作假的,但他也不确定对方此时的心情,所以不好贸然说话安慰。 一时间空气中竟然弥漫了一丝尴尬的气氛。 片响,少女开口打破了尴尬的场面,她说道:“现在既然确定了方位,那么事不宜迟。我今天就要去宁县看看,这次会面就算是提前跟周王打了一声招呼吧。” 说罢,便雷厉风行的起身向外走去,周擎苍赶紧跟上,他要亲自去送对方。 少女走出大殿,见身后周擎苍追来,转身对他说道:“周王的待客之道很是不错,今天的事我会向家父转述的。” 她这是在暗示,今天周擎苍很配合她的工作,所以会在自己的父亲面前替他美言几句,这也是一种肯定和赞美。 “谢谢公主,公主慢走,以后若是还有什么需要本王帮忙的地方,请不必客气。”周擎苍说道。 “嗯。”少女点了点头,随后跨进设立在皇城大殿门外,用来给臣子们上早朝的跃门,化作了一道光,向着宁县飞去。 … 袁樊并不知道,因为自己上午心象中突然出现的江山图景,他已经被世家盯上了,而且行动十分迅速,只在半天不到的功夫就派出了自己的使者过来找他。 他更加想不到,原来他的老师枫桥也是世家的人,此时的他还在汇报今天去城区所遇到的各种有趣的事。 第14章 顾枫桥 “这就是我今天在宁县城区见到的事物了,不知道到老师觉得徒儿总结的怎样?”袁樊问到,他刚刚把今天的所有事都跟枫桥详细的说了一遍,包括他在买东西时跟别人杀价,路见不平解救平民的情景。 但他没想到的是,枫桥在听完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有没有什么想要问为师的?” 袁樊并没有马上回她,虽然他真的很想吐槽为什么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但没办法,枫桥此时一副很认真的神情,难道还真把这句话说出来不成? “没有什么太多想问的,要说有,也就是我心象中多了一副画。”袁樊直接了当的告诉了枫桥江山图景的事,首先是他信任对方,其次是觉得对方连自己是外来者的事都知道了,多知道一副图也差不了多少,所以并不准备隐瞒。 “这图的事之后再跟你说,现在为师关心的是,匠人们的世界在你眼里原来是那样子的,那么有没有想过回去?”枫桥继续问道。 她有点慌乱,因为从之前袁樊的讲述中,不难发现他对平凡生活似乎向往颇深,那么自己是不是不顾他的意愿做错了什么事… “这…”袁樊被她的连续追问搞到不知道应该作何回答。 枫桥见他这样,又继续说道:“为师带你来到这里,其实也算是一种独断专行,干涉了你原来的生活,你有没有恨过为师。” “什么独断专行,这话应该去问林子羡,你干涉的人生也只是林子羡的人生,我只是个外来者。”袁樊在心底怒吼道,他不知道枫桥为什么忽然格外在意起自己的意愿,明明之前都是强势的否定掉一切,现在却非要他表态。 “好了,好了,打住。我觉得老师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匠人的世界确实非常好,有一种平凡的美,但我也没有说乐理的世界有哪里不好吧。”袁樊急死了,他觉得枫桥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一副凝重的神情,明明自己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真的?”枫桥问道。 袁樊怀疑这人之前那读心的神奇能力是不是不管用了,连这都还要反复确认。但他哪里知道,枫桥其实读心能力尚在,只是她想亲口听到袁樊说出肯定而已。 “嗯,比真金还真。” “你现在的选择也许是因为没有后路,所以才做的妥协,而为师要的回答从来都是彻彻底底的回答。” 枫桥的双眼轻眯,嘴角掀起一丝丝弧度,随后说出了袁樊以前在无数影视作品中听到过的台词:“我现在可以给你两种选择,消除记忆回归匠人的世界,维持现状进入乐理的世界。” 袁樊此时想起了自己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黑客帝国》,现在他就像主角尼奥一样,面临两种选择,要么回归平凡或者不在平凡。 但问题是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变强,要站在面前这丫头的身旁,帮她遮挡一丝风雨,结果现在她居然还在问自己要不要回去,这简直是在挑战自己对于理想的坚定性。 “我现在就慎重又慎重的做下决定,我不会背弃老师,不会背弃乐理之道,我还要成为一个盖世的乐理英雄…”袁樊一字一顿的说道。 “这样才对,刚才真是吓为师一跳,以为你要回去当平凡人了。”枫桥故作惊慌,美丽的脸庞上还带有一丝欣慰的神情,仿佛袁樊要是选择拒绝乐理,她就伤心欲绝的样子。 袁樊怎么看,怎么想都觉得这丫头刚开始确实是真的担心,但到了中途其实就是在耍着自己玩了,就为了逼自己说出这段话。 …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刚刚说的那什么图对吧。”枫桥转回了正题。 “对,我心象中有幅图。”见她自己转移话锋,袁樊也顺势而为。 “你闭上眼睛,展开心象,为师进去看看。”枫桥说道。 “怎么可能,心象还能跟我房间似的随意进出?”袁樊惊讶说道,他实在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段,能够窥视别人的心象。 枫桥走到袁樊的跟前,如玉般温凉的小手覆盖在他胸口处,她说道:“可以了,你开始吧,为师可以看到。” “就这么简单?”袁樊一阵无言,而且现在枫桥跟自己靠这么近,他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随后当他进入到观心状态后就忘记了这回事。 心象中,袁樊感觉到有一种不属于他的律动存在,应该是枫桥的干涉,在大概十几分钟过后,他心象中浮现了一副图,不过还是闭合着的状态,没有展开。 “稳住心神,准备好,为师要打开了。”枫桥的声音在心中响起,袁樊立马全神贯注的固定好自己的心神。 江山图被缓缓打开,一副壮丽秀美的景象就出现在袁樊的心象中,但这次并没有聚集起天地之力,应该是被某种更强的力量压制住了。 “这图的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吧。”枫桥问道。 “没有,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袁樊回答。 “那好,这和你的来历一样,属于一定要保守的秘密,明白吗?” “不用老师提醒,徒儿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退出观心吧,今天就到这里。”枫桥说道,随后江山图被缓缓关闭,游荡在袁樊心象中的那股律动也消失了。 从观心状态退回,袁樊心有余悸,这图实在太过浩瀚壮美,纵使他做足了准备,但还是震得他心神不宁。 “今日我就先回去了,也快到用餐的时间了。这图的事你放心,为师会想出一个好的方法来解决。”枫桥说道,随后就心事重重的离开了袁樊的房间。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我还想多说会话…”袁樊感到失落,随后拍了拍脸,走出房门去领他今天从外面购买的材料所做的食物。 … 用完晚餐后,已经是傍晚,太阳快要落山了,袁樊正在自己的房间内修行,看书。 忽然一阵风吹过,他的身体被定住了,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使他无法动弹。 正当袁樊想拼尽全力破除禁制的时候,他看到门外走进来一个特别美丽的少女,她双眸紧盯袁樊,莲步轻移,若有所思。 “想不到这东西竟然会在一个小孩身上。”少女说道。 袁樊无语凝噎,他觉得怎么这个世界的妮子都这么厉害,枫桥也就算了,毕竟是个妖孽,但这不知道哪里来的漂亮小贼也这么强,一下子就能定住他,这让他属实觉得自己很弱。 “什么小孩,你不也是没比我大多少吗?”按袁樊的估计,这少女的年龄比枫桥还小,虽然同样美丽,但气质跟后者完全不同,彰显出一种无比的华贵。 “被我定住了还能说话,看来你也没看上去的那么不堪一击。”少女看到袁樊居然还能说话,感到略微惊讶。 “我好歹也是老师的得意弟子,要是那么轻易被掰扯断了,那岂不是很丢她面子。”袁樊说道。 少女觉得眼前这家伙着实讨人烦,不就是没被自己完全禁锢,居然还显摆上了。她没有跟袁樊闲聊的心思,而是把手放在他的胸口上,想窥探其心象。 “不会吧,又来。”袁樊实在觉得无语,短短的几个时辰内,他就两次被人窥视心象,还都是漂亮的女孩子,虽然第一次是自己自愿的,但这次却完完全全是被强迫的。 “你不能这样,看你的样子也是个美若天仙的大美人,怎么就喜欢随便对异性动手动脚,传出去对名声不好。”袁樊大声的说道,他的想法是让对方觉得男女有别,羞愧的停手。 结果下一秒,他的声音就再也发不出了,少女伸出手指点了他的脖子一下,他就变“哑”了。 “…”袁樊只觉得很是丢人,但双方实力差距摆在那里,他实在无可奈何,只好不再多做什么,任凭对方窥视自己心象了。 就在他认命的时候,门被打开了,少女布下的禁制被破除,是枫桥察觉到了有“入侵者”进庄,幸亏她及时赶到,才没有让袁樊暴露出江山图。 “你是?”少女看着这个在一瞬间就破除了自己结界的人,问道。 “这时候应该由你先报上姓名吧,小贼。”枫桥回道。 “我叫林婉音,是林家的女儿。”出乎意料,少女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来历和名字,她根本就没想着要过来偷偷摸摸的当贼。 “我从周王那里知道了,姐姐也是世家的人,但我对此并没有印象,还请详细告之。”少女直呼枫桥为姐姐,既然同为世家中人,那就不方便直接和对方起什么冲突,改换称呼也能得人好感。 “你这丫头还真会做人做事,对没错,我是顾家的人。”枫桥说道。 “顾家的人…”少女似在回忆,顾家是哪个顾家,而他们家中处在这个年龄段并且有此等修为的女子又有谁。片刻后,她惊讶的张大了小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袁樊觉得这女孩真是可爱,一下子就称呼枫桥为姐姐了,而且这两人刚才像极了武林小说里面的大侠,都各自报上自己的名字。 他才知道乐理世家的人之间见面,原来是这种方式。但奇怪的是这少女怎么在听到枫桥是顾家的人以后反应这么大。 “顾枫桥,原来这就是她的全名呀,真是好听的名字。”袁樊心想。 “这不可能。难道…难道你,不对您是…”就在少女要说出口的时候,枫桥示意打断了她。 “嘘,别说出声,更别在这家伙面前提我的真实身份,小丫头知道吧。”枫桥笑道。 然后她上前,抓住少女,不管袁樊是不是还在屋内,就拉着对方到他的床上坐下了。 更过分的是还随手张开了结界,让袁樊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 虽然他心底很是郁闷,但在看到这两个同样美丽的女孩子在相互之间交谈着什么,总感觉非常治愈。 … “你们说完了?”袁樊看着她们从自己的床上起身,于是问道。 “嗯,介绍一下,这是你以后的书童,也是我们义庄新的学徒—林婉音。”枫桥拉着少女,向着眼睛瞬间瞪得跟铜铃般大小的袁樊说道。 “我是林婉音,明天开始要成为你们的同学还有你的书童。”少女和声细语,但说出来的话却如同惊天旱雷。 “这怎么回事,什么书童,什么林婉音,这个刚刚一瞬间就把自己镇压的女孩子成为了自己的书童?别吧,如果是枫桥逼迫的,你倒是反抗一下呀。”袁樊脑子里面已经够乱了,但枫桥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更乱,简直快成浆糊了。 “后院女生那边没有多的房间了,这小丫头就跟你一起住,不准欺负她,也别动什么歪心思,不然的话。”枫桥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 袁樊傻了,他真的很想说就以这实力的差距,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但慑于枫桥的强势,她决定的事自己已经无法再更改,于是他也只能“欣然”接受了。 就这样,在没有任何一个人问过袁樊的意愿下,义庄多出了一个学徒,而且还是他的书童。 … 第15章 我的书童是女王 夜深人已静,本是万物歇息的时候,但总有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而睡不着,比如袁樊。 要说为什么,还是和这个正在低头写家书的美丽少女有关。 林婉音正在写回给家中的书信,她向自己的父亲详细禀报了今天出来追寻林家所失之物的事,还说明了自己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会离家在外,请父亲不要担心之类的话。 “你就这么留下来了?”袁樊开口。 “先别打扰我,现在正在想办法解释为什么暂时回不去的事。”林婉音挥了挥手,表示让他一边去。 袁樊离开书桌,走到床边的一个椅子上坐下,在枫桥走了以后,他跟这少女已经可以建立起初步的对话了。“看样子,你是铁了心要留下来了,不过我感觉你对于同龄人倒是放得开些,之前那副尊贵无比的气质也淡了许多,变得更平易近人了。” “请不要乱说,我一直都很平易近人。”林婉音拒绝接受他的诋毁。 随后她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提议道:“对了,别一直喊你呀,你的,既然枫桥姐姐要我们和谐相处,那称呼自然得改改。” “要不你叫我林姐姐吧,我比你大一点,你这样叫也是应该的。”林婉音说道。 “不行,我从没这样叫过人。”袁樊拒绝。 “那总不能直呼名字吧,这样会不会显得太亲密了些。”林婉音再说道。 “绝对不会的,相信我,婉音。”袁樊不知不觉间已经改了称呼,叫得对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这家伙还真是有够无耻的。”林婉音虽然美目微嗔,但眉宇间在不经意显露出的风情,看起来甚是迷人。 袁樊看呆了,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继枫桥以后看到过的第二好看的女子,不光美貌是数一数二的,连一言一行也都带着雍容华贵。 “你真的很好看。” 袁樊下意识的说了出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鄙夷的目光已经传来。就如同被至高无上的女皇注视一般,袁樊在这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真是贱若尘埃,内心直接被慑服,身体已经不自觉的想要下跪了。 “这是什么样的一种能力,竟然让自己产生了这种感觉。”袁樊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自负的人,但更加也不是一个自卑的人,但刚刚被林婉音注视的时候,简直像是卑微如蝼蚁。 纵使他再怎么后知后觉,再怎么反应迟钝,也应该发现了这种种反常现象的背后,是因为林婉音持有特殊的能力吧。 “没事吧,刚刚不小心情绪波动了下。”林婉音关切从椅子上站起来问道,她害怕对方会因此有什么心理上的后遗症。 “咦?” 在看到袁樊似乎没有受到太大冲击后,她反而俏脸疑惑了起来。她比谁都清楚这种力量的可怕,所以她一直都很小心,不会任意在人前使用,对于自己的情绪波动也一直都是严格控制,刚刚只是因为被袁樊突然激到才会不小心引动出来。 “但似乎…”林婉音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她在一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 “怎么,没有一下子就跪下来求女王饶命,是不是出乎了意料。”袁樊知道对方在疑惑什么,他也秉承了在作死边缘大鹏展翅的风格继续调侃着林婉音,他是真觉得这丫头有点可爱。 “是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这也勾起了我的一丝好奇之心,你到底能撑多久。”林婉音说道,随后她美丽的眼睛泛起金色的光芒,长发无风自动。 “撑多久?”袁樊正觉得不对,他赶紧起身准备跑路,然后他就发现仿佛有一股无上天威从苍天降临,浩浩荡荡,铺天盖地的覆盖而下。 如群山压顶,如四海缚身,他看到有至高女皇立于苍天之上,俯瞰苍茫众生,统御寰宇万象,彰显着无上的皇威。 天穹玉座之下是无尽的臣民在顶礼朝拜,请求他们的女皇降下福祉。这种场景让袁樊不自觉的在瑟瑟发抖,他也想要拜服下去,这是一种来自于灵魂的颤栗。 此时女皇的眼睛正仅仅只对着一个人在释放着她的无上天威。 袁樊承受着无法形容的压力,他的身躯微微颤抖,骨头也在咔咔作响,他汗如雨下,拼尽全力在支撑着,承受着那股无上天威的压制。 “哪有这样赖皮的能力。”他无奈道,这种力量实在不讲道理。他感觉自己的身与神都像被泥头车碾过,遭受着莫大的痛苦。 到后面,当他再也无法直起身子的时候,一股力量从他的体内诞生,抵制着由林婉音双眸迸发的这种伟力,心象中的江山图正在缓缓的自动展开,保护着主人。 林婉音也感受到了这股力量的脉动,随即她眼中金色华彩更甚,身上的气势也在节节攀升,她要让这江山图展现出全貌。 … “够了,你们明天还上不上早课。”正当房间内局势一触即发的时候,一声轻喝传来,顿时无论是林婉音的气势压制,还是袁樊体内正在展开的江山图都如瑞雪遇朝阳一般消退。 枫桥在一瞬间就把他们俩都震退了。 “呼…” 袁樊走到床边,瘫软下身子大喘气,刚刚经历的一切实在太过梦幻,太过于令他印象深刻,他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要不是枫桥姐姐打扰,我就要逼出你体内的秘密了。”林婉音对着虚脱般的袁樊说道。 “我的女王大人,饶了我吧,刚刚那几下子我这小身板都快被拆了。”袁樊说道,他清楚若不是有着江山图的保护,他的膝盖也许都会被折断而跪服在地上。 林婉音的那股女皇威仪太过于恐怖! “我才不是女王。” 林婉音不理会袁樊的插科打诨,自顾自的坐到了他的身边。 “今晚,枫桥姐姐说了,我的床明天才会运来你的房间,所以我们俩谁睡床?”林婉音俏生生的问道。 “当然是我啦,这还用想,怎么能让婉音一个女孩子睡书桌呢。”袁樊回道。 “但你的床看起来好脏,还有枕头也不干净。”林婉音说。 袁樊只感觉这妮子也是欠教训,明明自己平时很爱干净的,还有刚刚才跟枫桥在他床上坐着说话,现在就嫌弃了,合着不是床不干净,而是人不对吧。 “爱睡不睡。” “你可一点都不绅士,此时应该说,容我整理一下,麻烦稍等一会儿我的女王陛下才对。”林婉音学着袁樊的语气说道。 “你这话说的真做作呀。” “你也知道做作?” “…”袁樊翻身下床,他让出位置给这个姑奶奶,今晚他是注定要伏在书桌上睡觉了。 然后下一幕让袁樊喷火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林婉音把他的床单彻底翻了个面,还把枕头也翻了过来,仿佛觉得他睡过的地方很不干净一样。 “虽然我知道你嫌弃,但拜托能不能婉约点,这样直接真的很伤我的心。”袁樊说道。 林婉音这时候只觉得这家伙事真多,自己难道还要照顾他那小心灵不成?于是直接躺下不说话了。 袁樊见状没办法,于是吹灭了蜡烛,趴在了桌子上。 今夜的月亮也挺大的,在房间里的蜡烛被熄灭以后,月光幽幽的从窗户外射进来,给房间铺上了一层银色轻纱。 “你睡了没呀。” 如小猫般的女声传来,袁樊抬起头看向床头,只见一个在月光下也无比闪耀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他的心脏微微跳动,说起来这还是袁樊有生以来第一次跟一个女孩子同房过夜,虽然对方比他强很多,他有歹心也没这个能力,但总归是一个绝美的女子,还是会令其心神荡漾不已。 “怎么了?”袁樊小声问道。 “我第一次跟异性过夜,好紧张睡不着怎么办。”林婉音回道。 “…” “那你会数羊吗,一只羊,两只羊的那种。”袁樊说道。 “怎么数?”林婉音露出了天真的表情。 “算了,我来帮你数,你仔细听我说话就自然会睡着了。”袁樊想了一个好主意。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二百六十四只羊。”均匀的呼吸声响起,袁樊睡着了,他就这样数羊数着数着自己直接先睡着了。 林婉音无语了,她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没用,还想帮别人入眠,结果居然自己先跪了。 她站起身走向袁樊,如同午夜中的美丽精灵,随后轻轻将手伏在袁樊的后脑勺上,她想看看这人脑海中究竟有着怎样的美梦。 … 一夜好梦,袁樊只觉得昨晚睡得实在是好,疲劳都一扫而空了。 “真没想到书桌都可以睡这么舒服。”他撑了个懒腰心想道。 突然他感觉到身旁居然有淡淡的清香传来,沛人心肺,让其心旷神怡。 他向左边望去才发现,原来林婉音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自己身旁,她就这样静静的坐着,趴在袁樊的身边睡着了。 “不会吧。” 他觉得这妮子实在有趣的紧,明明昨天还那么嫌弃自己,结果半夜就跑来一起在书桌上睡觉。 袁樊简直有点不忍心叫醒她了,毕竟实在看她睡得香甜,望着这近在咫尺的美丽容颜,听着如小奶猫一般细细的呼吸声,他觉得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忽然,林婉音的眼睛动了动,她察觉到了身旁之人的异动,随后便张开了双眼。 “早安。”她向着袁樊说道,无比温馨与美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都在这一声问候之下明亮了不少。 “你也早安。” 虽然不知道这妮子从小受到过什么样的教育,但袁樊就是觉得她的行为举止有着这样一种魔力,可以非常轻易得获得别人的好感与信任。 “简直就像魔女与女王的结合体一样呢。”袁樊在内心如是说道。 … 第16章 安宁 今天义庄的早课注定跟平常不一样,因为有个新来的“转学生”要加入这个集体。 虽然袁樊早就知道了,但还是被林婉音的学徒打扮惊艳到了,精致无比的容颜因为身穿学徒衣服的缘故更显得青涩娇嫩,修长匀称的身形也被衬托出来,漆黑美丽的长发由几根青丝带随意挽着… 褪下了华冠与锦衣的她,多了几分亲近,少了几分让人望尘莫及的疏离感,再加上本就生得极为好看,一套学徒装硬生生被她穿出了顶级礼服的效果。 “介绍一下,这是林婉音,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同学了。”枫桥笑着介绍到。 “我就是林婉音,希望以后能跟大家好好相处。”清亮悦耳的声音在乐理礼堂响起,同时还带有一丝律动,一丝声韵之美,让礼堂内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欢迎这个美丽少女的到来。 袁樊看着这个丫头,只觉得她过于耀眼,和枫桥不经意间慢慢感染和影响周围人的性质不同,林婉音是可以在一瞬间就得到大家好感与爱护的那种。 换句话说,简直就像是稚嫩的小女王,虽然至高至上的威严还只是雏形,但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得到别人的拥护和爱戴。 “你的座位在后面。”枫桥指着后方的一个空位道。 因为女生那边的位置其实已经坐满了,所以枫桥让林婉音坐的地方是男生这边的空位,也就是斜对着袁樊靠后的位置。 “不会吧,那岂不是以后她随时都能从后面看着我。”他并不是自恋,觉得别人小姑娘喜欢自己,而是他体内有江山图,林婉音对这个很是在意。 虽然不知道和枫桥达成了什么协议,让她老老实实的留了下来并且没有强取豪夺,但袁樊知道,这丫头真正的目标还是自己的这幅图。 其实袁樊现在的心理就跟以前上学时候的小男生一样,有漂亮的女同学坐在后面就不自在,总怕自己不经意间做了什么丢人的举动惹得芳心不悦。 这次早课,袁樊注意力没平时那么集中,因为他的心理作用,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但他多次回头望去,也只看到林婉音端坐在那里,俏生生的看着书而已。 “我这是怎么了,分心这么严重,果然还是这姓林的臭丫头太好看的锅吗?”袁樊恬不知耻的把原因归咎到了别人身上。 在他多次分心看后面后,一道警告的目光传来,是枫桥发现了他在搞小动作。 袁樊顿时感觉醍醐灌顶,就像一桶冰凉的水从头上浇下,提神醒脑的效果绝佳。随后他就不敢再皮,稳住心神专心看书了。 … 早课结束,到了各自回房修行的时间,袁樊也如释重负,他起身准备回去。 “林子羡。”袁樊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衣角,随后他就看到林婉音在身后看着自己。 “你别在这里跟我这么亲近,我会被别人嫉妒死的。”袁樊说道。 “这我就不懂了,我是你的书童,不跟着你跟着谁?”林婉音仿佛听不懂他的意思,问道。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的,虽然我们乐理学徒的心性都很好,不会乱传八卦,但以你这一来就成了所有人焦点的受欢迎程度,并不能用一般常理去推断。”袁樊已经感觉有几道目光在看着自己了,尤其是姜思羽,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袁樊理解,因为自己之前还跟他一起“探讨”过喜欢的人,在他眼里自己是倾慕于枫桥的,结果现在没过多久就先勾搭上了一个绝美无比的大美人,也难怪他觉得自己花心。 “哦,那直接告诉所有人我们的关系不就好了,挑明以后不就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了。”说完,林婉音就准备以女王的姿态昭告天下,她是林子羡的书童。 “呜呜。” 袁樊捂住了她的嘴,随后在一阵阵见了鬼的目光中赶紧把她拉出了礼堂。 “你干嘛,多简单的事被你弄那么复杂。”在外面,林婉音挣脱他的手说道。 “…”袁樊不知道说什么,对于她来说也许不会有什么影响,但自己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什么书童什么的实在太过于惊人,没人会相信。说到底还是枫桥的错,谁让她硬塞给自己一个女王书童的。 “我们在外面还是同学的关系,这个书童说说就好,我也没当真,你比我强那么多,实在委屈。”袁樊说道。 林婉音心想这人在外面怎么就变了个样子,这么腼腆,明明在屋子里面很是放肆。 不过她也没再多说什么,既然袁樊感到困扰,那就听他的话吧,不挑明双方关系了。 “好,就听你的,今天陪我在庄里走走吧,我昨晚赶着来倒是没有好好看看。”林婉音说道。 “那修行的事呢?”袁樊问道。 要是在以前,袁樊肯定会觉得自己傻,一个大美女邀约自己还推脱,想去学习什么的,但现在他是真的想要变强,所以不想放过一丝可以修行的机会。 “待会儿我教你,当我的向导我自然会给点福利。“林婉音说道。 “那走吧。”袁樊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有这么个大高手在身边,自己进步一定会很大。 … 庭院的树被风吹动,柔和的阳光照落下来,鸟虫鸣叫的声音交织成一首美妙的乐曲,他们漫步这其中,感觉心中宁静,柔和。 袁樊很舒适,他在这里游玩,感觉到身旁传来的淡淡幽香,还有女孩子心跳律动的气息,真是无比安逸。 “你怎么好像一副很陶醉的样子?”身旁之人的声音传来。 “难道你不感觉很陶醉?” “自然的气息,阳光的气息,生命的气息,还有你的气息都让我感觉很美好。”袁樊愉快的说道。 “想不到你还懂些门道,确实这个世界很是美好,我也喜欢清晨鸟儿传进屋内的喳喳声,喜欢草丛中传来吱吱的虫鸣声,喜欢着这自然界中所有所有美妙的音律。”林婉音张开双手,似乎想要拥抱这一切。 “但是我不喜欢你的气息,要说此刻陪我的人,我还是更希望是枫桥姐。”她话音一转,说道。 “…” “人可以感受到音律,从音律中理解别人,了解万物,你不觉得这是上天赐予的最大恩赐吗?”林婉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袁樊说道。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斑斑点点的打在他们的身上,细细微风拂过脸颊,远处是虫鸣鸟叫,近处是树叶沙沙作响。此时眼前的少女,绝美的容颜上带着浅笑,她如繁星般璀璨的双眼在注视着自己,向自己倾述她如何如何喜欢热爱着这个世界。 “嗯。”似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是脱口而出的时候却只变成了这一声“嗯”。 袁樊的心被触动了,他感觉自己这一瞬间便成为了眼前这个小女王的俘虏,想要好好的守护着她的微笑,她的安宁,她喜欢着的这世间一切的一切… “喂,呆了?”洁白如玉的小手在眼前晃呀晃,袁樊回过神来,他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但他隐约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已经刻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刚刚你做了什么?”袁樊轻声问道。 “没有。”林婉音回道。 … 就这样,他们的足迹遍布了整个义庄,就像是在外面四处闲逛的情侣一般,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但袁樊已经不在意了,他觉得别人嫉妒就嫉妒吧,自己只要变强了,这些嫉妒都能变成一种认可。 要是他实力超群的话,就算真收了这个小女王当书童又如何,谁都不会多说什么,于是乎有一个目标又悄然在袁樊心中诞生。 回房后。 袁樊发现林婉音的床已经送过来了,枫桥把他们的床分布在屋子的两角,书桌和柜子被移到了中间,这布局倒是有点双人间的模样了。 林婉音坐到新床上,感觉很是开心,她把学徒服的外套脱下,只剩下单薄的衬衣,优美的曲线在袁樊眼前展现出来,他有点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这丫头实在好看,但却实力强劲,自己想一亲芳泽就必须做好死的觉悟。 “真是磨人呀。”饶是以他的定力,都不知道这样消磨下去还会剩多少。 不过这小女王一样的林婉音,天生也有一种圣洁高贵,让人无法轻易亵渎的气质,因此袁樊觉得自己还是可以稳住心神继续同居下去的。 在这番心猿意马以后,袁樊也很快进入了修行状态,他把书上记载的口诀都背了下来,在心象中一一实践出来,对于乐器他已经炉火纯青,现在他所需要的是另外的一些质变。 “我现在应该已经有资格入境了,正好因为刚才的放松,现在心态与心神状态俱佳,可以尝试冲击下这个境界。”袁樊心想。 随后他紧闭双目端坐于床上,双手摆在膝盖上进入了修行状态。 “入境”是乐师最基础的境界,义庄的乐理学徒们大多数都已经进入了这个境界。 袁樊之所以还没,不是因为他天资愚钝,而是他刚开始从那边世界过来的时候,还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在一步步追赶着大家,所以进度才慢了一些。 但他相信,自己以后进展速度一定会非常之快,不仅仅是因为有枫桥这个良师在帮他,而且现在还有着林婉音这样的好“室友”,他一定会越变越强的。 看到袁樊进入了修炼状态,林婉音继续躺在床上靠着枕头看书,她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这次袁樊冲击境界能否成功,所以自然她也不需要再多做些什么。 … 第17章 突破入境 “唉,又失败了。” 这是他第三次冲击失败了,内心叹了一口气,袁樊失望的睁开双眼,随后他突然看到林婉音正蹲在他面前,睁着一双水灵好看的大眼睛盯着自己。 “干…干嘛?” “你怎么会失败呢,我的天!”小丫头义愤填膺,她站起身来,投给了袁樊一个无比鄙夷的目光,仿佛是在说这人也太没用了,白瞎了自己对他的信心。 “胜败乃兵家常事。”袁樊悻悻然的摸了下鼻子,并露出了一副下次再战的表情。 “不行,给我再来一次。”林婉音见他这样,也被勾起了好胜心,仿佛袁樊的失败就是她的失败。她心想明明有自己在,这人居然就这样放弃了,真是竖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望着如同炸毛小猫一般的林婉音,袁樊一阵发呆,他确实只感觉差一点了,但就是没办法突破,就像是有着某种枷锁在限制着他的进展。 而且这次冲击失败以后,他的心力实际上已经损耗了许多,想再次进入到那种状态还是不容易,所以当林婉音让他继续的时候,他还是有些犹豫。 “怎么,失败一次就气馁,还怎么勇攀高峰。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你变强是为了别人吧,错了。其实你是活给自己看的,没有多少人是能够真正把你留在心上的。” “尽人事而顺天意,意志不坚者则诸事难成,这个道理你都不知道吗?”林婉音语重心长的说道,讲到后面甚至于垂足顿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噗。“袁樊给她这样子逗乐了,他觉得这丫头平时一副高贵的样子,但内地里其实可爱活泼的很,现在居然还给他讲起了大道理。 “你居然还笑。”林婉音瞪大了眼睛。 “不,我没想着放弃,只是感觉现在状态不好,宝贵的机会也错失了,再次冲击希望渺茫。”袁樊解释道。 “状态是什么,冲击入境还需要状态么。”林婉音不解。 “…”袁樊沉默。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说,你就是一个仅此而已的男人吧。”林婉音继续激他,甚至拿出了男人的面子来说话。 “别小看人了,臭丫头,我调整一下就马上再来。”不得不说这招还挺好用,袁樊一下子就来了动力。 林婉音并不理会他言语中的无礼,她走到柜子边,从上面取下来一支玉笛,然后坐在了袁樊的身边。 “凝神屏息,我来帮你恢复。”虽然林婉音表面上一副很失望并且生气的样子,但她在看到袁樊重燃斗志以后,就立马着手准备帮忙。 “你…”袁樊的内心淌过一丝丝暖流,他知道这丫头刚刚动用激将法也是为了他好,现在听到自己状态不佳就立马帮忙恢复,真是有着一副热心肠,他何德何能能让这完美的女孩为自己做到这地步。 这世上最难消受的就是美人恩。 “没什么,枫桥姐姐不在的时候,就由我来管你。”林婉音说道,随后她轻轻吹起了玉笛。 悠扬的笛声在房间内响起,看着身旁的林婉音,袁樊知道自己这次一定不能辜负她的一番心意,于是心志坚定的闭上了双眼,再次冲击着入境。 笛声很清亮,带起的阵阵天地之力滋养着袁樊的心房,他的状态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恢复着,损耗的心力也逐渐被修补了回来。 此时的袁樊进入到了一种忘我的状态,他的身体能力已经足够承受破镜,唯一的拦路虎就是心境,并非说是意志不够什么的,而是他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也许是因为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在这次破镜失败后他明显的感受到有一个桎梏在限制着他,这也许是天地大道不接受他的原因。 但其实大道对于世间万物来说从来都是平等的,不会特地的去偏向谁,也不会指名道姓的拒绝谁,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他们也只是对修行有着极高的天份的同时并且自己也非常努力而已。 袁樊之所以还感受到禁锢,是因为他内心深处还没有真正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人,去全身心的融入这个世界,妨碍破镜的并不是外界因素而是他自身。 这也不奇怪为什么林婉音明明觉得他的突破只是水到渠成,顺势而为,但最后却还是出人意料失败了的原因。 … 袁樊倾听外界的一切,他的内心从未感到如此安宁,他一直都说自己喜欢这个世界,爱着这个世界,想要成为乐理世界的一份子,但他毕竟在原来的世界生活了那么久,又怎能轻易就割舍掉呢? “枫桥…”袁樊突然想到了自己来这以后第一个最深刻接触到的人,他的目标是因为她,他想要变强也是因为她,但刚刚林婉音这小丫头说了,人其实只为自己而活着。 “或许是我把她当成了想要变强的借口吧。”他轻声呢喃道。 随后他又想到了身边昨晚才刚刚认识的林家小女王,她是那么的光鲜艳丽,但是袁樊总觉得她的成长并不像表面感觉到的那样顺风顺水,没有一丝坎坷。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经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对于人生的态度,那我的态度是否有入境的资格呢?”袁樊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林婉音停止了吹奏,她看着袁樊,此时的他已经进入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的状态。 忽然间她笑了,笑的非常美,倾倒众生。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终于要成功了,打从心底在为他感到高兴,她还看到袁樊的眼角有晶莹的泪轻轻滑落。 “你这是在为谁哭泣呢?”林婉音拿出手帕,为他轻轻擦拭。 袁樊并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别人眼里看来是什么状态,自然也更不可能回答她这个疑问了。 … 许久许久,袁樊不知道到底用了多长的时间,他只觉得自己睁开双眼以后,身心都感觉到极为舒爽,就像是破茧重生了一般。 这次他成功破镜了,进入了乐师最基础的境界—入境。 耳畔有少女嬉闹的声音传来,袁樊向对面望去,只见枫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她正和林婉音在床上玩闹。 “枫桥姐姐,别挠了,我真的很怕痒。”林婉音趴在床上,脸颊微红,双目含泪,似乎被枫桥挠痒痒挠的不行。 “小丫头真是可爱,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欺负。”枫桥此时就像是个大魔头,在狠狠的“摧残”着眼前的小绵羊。 好一副百合花开的美丽场景,袁樊只觉得实在是赏心悦目,所以也不准备出声打扰她们,准备继续欣赏欣赏… “咦,你看这没用的家伙醒了。”林婉音率先注意到了苏醒的袁樊。 “确实是没用,连个入境都冲击了那么久才突破,真是辜负我的悉心栽培。”枫桥附和道。 “…”袁樊不知道说什么,但渐渐已经习惯被这两女说没用了,谁让他现在境界还这么低,想反驳也显得无力。 林婉音整了整凌乱的衣衫,站起身来,因为刚刚还在打闹,她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消退,一时间风情万种,让袁樊看得瞪直了眼睛,心脏狂跳。 “枫桥呀枫桥,你这是把什么妖精塞进我屋子里了。”他内心说道,只觉得林婉音实在过于妖孽,而枫桥让她做自己的书童是坑了他。 “好家伙,刚破镜就敢在心里诋毁为师,你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吧。“枫桥看穿了他的心思,举起手指对他说道。 袁樊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破镜了,枫桥肯定是想马上就试试他的实力,所以也拍拍胸脯装作一副大无畏的姿态朗声说道:“尽管来吧,我已经变强了。” “但可惜的是,这次为师并不打算试你,还是让婉音来。”枫桥补充道,随后便嘱咐林婉音轻点,别拆了他的骨头。 林婉音乖巧的点头,说道:“姐姐放心,他的骨头我现在还不想拆。” “……” “看来我得加把劲,不让你们两个小丫头再看不起我。”袁樊心想,随后便抄起一把椅子,坐在屋子中间,手抱琵琶正襟危坐,准备迎接林婉音的攻势。 林婉音则很简单,她只是拿起刚刚为袁樊恢复心力的玉笛,站在他的对面。 “开始。”随着枫桥的一声令下,袁樊快速的弹奏起手里的琵琶,一道道音纹弥漫在空气中,他的身上逐渐有甲胄凝集而成。 经过百般思考,袁樊还是决定选用自己最为熟悉拿手的“鸣鸿曲”,这时候选用其它曲目明显是自掘坟墓。 随后他也惊奇发现这次鸣鸿曲防御的成型速度似乎比之前面对枫桥那几次快了许多。 林婉音轻轻吹奏,一把由天地之力形成的长弓在空气中缓缓成型,这是集中于一点的攻击,也是鸣鸿曲最致命的弱点。 “要去了。”林婉音素手轻扬,笛声停止,长弓上的箭向着袁樊飞射而出。 由天地之力形成的箭在撞击到他身上的防御铠甲以后,箭的攻势虽然一下子就慢了下来但依旧泛着惊人的波动,随后二者僵持住了,前者无法将攻击反弹回去,后者也无法撕裂这如山般的防御。 见此情形,林婉音赞美的说道:“还不错,居然可以抵御住我的攻击,虽然只是动用了极小的力量,但你也足以自傲。” 在大约三十秒过后,箭和铠甲都相继消失了,它们的力量耗尽,消失在了天地之中,只是最后消失前的冲击力依然还是让袁樊的身体连同椅子向后退了一段距离。 袁樊点了点头,非常满意现在的结果,至少这次他抵御住了,鸣鸿曲的力量也在随着他的成长而成长,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 “也算是勉强合格了吧,没有让为师太失望。”枫桥依旧是嘴上不饶人,但从她的神情可以看出,这次袁樊的表现还是挺让她开心的。 看着两女的神情和给自己的评价,袁樊现在只感觉很满足,破镜后的喜悦也远没有被她们两称赞来得强烈。 “你就继续努力吧,为师要走了。”枫桥摆摆手说道,随后抱了抱林婉音就离开了房间。 袁樊心说他才是今天的主角,怎么没有一个俏丫头过来抱他,不过这也只能在心底说说,他倒是没有蠢到真的把话说出来。 “不过能够在她们的见证下破镜,今天的收获已经足够丰富了。”突破进了新的境界,袁樊自然无比的高兴,在感受到自身的变化以后他对于未来更加充满了期待与向往。 从突破进这个境界的那一刻开始,袁樊就彻彻底底是这个世界的人了,也代表着他放下以前的生活和经历,真正意义上投入到了乐理之道的怀抱中去。 第18章 圣仪之光 袁樊在突破进入境以后,接下来的几天里便一直在巩固自己的境界,期间偶尔向林婉音请教下不明白的地方,学习和修行都保持着完美节奏,所以他的日子也是过得十分舒坦。 时间在不断飞逝,距离初级乐师的考核时间也是越来越近,按袁樊的估计大约是还有九天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所有的学徒都在竭尽全力的准备考核,他们在这里学习了这么久,终于要迎来第一场考验,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当然不会随意对待。所以,义庄的气氛空前的紧张,甚至还出现了有学徒之间关系好的结成团队,相互沟通切磋着技艺的情况。 毕竟之前是因为还在摸索着各自将要踏出的道路,所以学徒与学徒之间都很少说话,沉浸于自己的修行当中,但临近考核,再继续孤身一人也得不出太大的进步,反而与他人的交流也许会有不小的收获。 乐理之道博大精深,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各自的看法和理解,将这些不同的见解汇集起来就会成为一个不小的力量,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便是这个道理。 但袁樊就比较惨了,因为以前林子羡的脾气古怪,没有什么好友,再加上他其实也不是个特别善于交朋友的人,所以只看着同学们成群结队的在探讨,而他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对等交流的人。 在这情况之下,袁樊才发现自己的世界其实很小很小,能交心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不免为此感到失落。 林婉音和枫桥虽然可以帮忙,但袁樊觉得请教她们可以,但在探讨切磋这方面,他还是更希望可以找到一个和自己实力比较接近的人,毕竟这两个丫头实在过于恐怖,和正常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存在,他想要探讨至少也得等以后能跟这两人站在同一水平线的时候才行。 虽然姜思羽算是一个他关系比较好的人,但对方似乎也有着自己的想法,拒绝了袁樊提出的交流切磋请求,这也成为了他到现在依旧还是“孤身一人”的原因之一。 “找不到人探讨切磋就算了,走自己的路,什么集思广益全都是骗人的。”林婉音对他说道。 但袁樊并不这么想,他接触乐理的时间并没有多久,而且不久前才突破入境,天份方面也不算顶级,自然还是希望能有更多有自己想法的人和他交流。 林婉音见他实在可怜,就决定帮他一帮,于是在某一天早课过后,她对着所有人说道:“希望各位可以帮助下这个叫林子羡的家伙,虽然他很讨人厌,但心地其实不坏,对于乐理也有着独特见解,我觉得听听不是坏事。” 在说完后,少女甚至还微微鞠了一下躬,似在拜托和请求。 这可把袁樊吓坏了,他赶紧环顾四周,却发现大家都对着林婉音露出了善意的笑,并点了点头。 “真是个天生能得到众人爱护的女孩子。”袁樊心想,随即他又想到了自己,在和她相比之下简直令人无地自容。 就这样,在小女王的影响之下,袁樊也终于加入到了大家伙的讨论当中去。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经常和其他学徒交流切磋到很晚才会回房,并且因为每次都是在和不同的人进行思维碰撞,让其收获颇丰。 就这样,六天的时间过去,离考核开始只有最后三天。 … 这日夜里,袁樊依旧和往常一样在前院和别人探讨乐理之道,直到很晚才回房。 他走进屋,却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每次都会在自己回来的时候向自己问好的女孩居然不见了。袁樊心里失落感陡然而生,他不知道林婉音去了哪里,虽然知道以对方的实力肯定不会出什么意外,但他还是不免感到慌张。 袁樊冲出房间,他要去找那个小女王般的丫头,那个自己的书童。 迎面遇到不少也是刚从前院回来的学徒,他都一一问好,然后继续急步向前走去,在到了中庭以后他甚至改成了奔跑。 “林婉音,林婉音,你在哪里。”他叫喊道。但却没有任何回应传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内心也越来越慌张,他怕弄丢了那个巧笑嫣然的身影。 终于,在义庄一处偏僻的角落,他寻到了林婉音,此时她正蹲着,娇躯正在不断的颤抖,仿佛很是痛苦。 似乎是察觉到了袁樊的到来,她赶紧说道:“别靠近我!”声音异常的着急。 “婉音,你怎么了?”袁樊问道,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对方,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我不是说了让你走吗?”林婉音回道,但身体的颤抖依然在继续。 “我不走,除非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袁樊坚持。 “我只是有点不舒服,马上就会好的,别管我。”林婉音说道,随后她挥出了一道声纹飞向袁樊的胸口,似乎是想驱赶他。 袁樊硬生生的承受了这一击,发出了一声闷哼。 “你!”林婉音没想到对方居然避也不避,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总不可能直接下狠手吧。 “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骗鬼呢。”袁樊说道,随后快步向前走去,突然他感觉到有一种力量正在阻碍他的步伐,仿佛林婉音的周围有一层看不见的结界存在。 这是极缓且有力的阻碍,袁樊觉得每前进一步都如同负着千钧巨石,在最后他支撑不住,跪倒在地,汗流浃背。 “都说了不要过来,你怎么就是不听!”林婉音见他这样,急声说道,甚至语气里还隐隐带有责怪的意思。 “不好意思,我不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吗?”袁樊挤出了一丝微笑,然后他索性趴了下来,用手一步步的往前爬。 既然站着过不去,那他就爬过去! 越来越重的压力倾泻在袁樊的身体上,他的指关节咔咔作响,膝盖也重重的被压在地上,但这并没有使他停止爬行。 “别再靠近了,会死的。”林婉音轻声说道,她抬出了死亡来威胁,这世上没有人会不怕死的,因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所以袁樊也应该会停下。 本该如此才对,但事情的结果往往会出乎意料,袁樊还在继续爬行,他的指缝渗出了鲜血、形体变得扭曲,浑身都开始逐渐变得破破烂烂,在巨大的压力之下甚至于只能匍匐前进。 但他依旧没有停下,而是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这个人很笨的…有些事就算知道了后果也依然会去做,话说回来就别再担心我了,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他想要分散对方的注意力,让她不至于那么痛苦。 袁樊一边爬一边竭尽所能的给林婉音讲了一个“勇者斗恶龙”的故事,说的是有一天某个国家飞来了一条邪恶的巨龙,它绑走了美丽的公主,而英勇的勇士在经历了千辛万苦以后终于击败了巨龙,最后赢得了公主的芳心。 本应该是一个美好结局的故事,林婉音却听得泪如雨下,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一个如此俗套的故事都能触动她的心,但看着袁樊带着满身鲜血不断的向自己爬来,她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此时的她就像被恶龙囚禁在城堡里的公主,等待着英勇的骑士来救她。 袁樊只觉得这段小小的距离宛如天涧,他心想若是枫桥在的话也许很快就能解决吧,但她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自己又是个没用的人,只能采取这样狼狈的方式去救这个女孩,一点都没有英雄的样子,体内的江山图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没有展开… “原来没有枫桥,没有这江山图,我就是一个这么无力的人。”袁樊心想,他快要失去意识了,也许到那时候就真如林婉音所说的那样,会死吧。 但眼前这个泪眼婆娑的女孩,他是一定要救的。这是承诺,也是担当,是他选择的道路!一丝丝光辉在袁樊即将失神的眼睛中凝集,他仅靠着一丝执念在向前推进。 三米,两米,一米…最后的路拼尽了袁樊的一切,他终于抵达了公主的身旁,触碰到了她。就像坚固的牢笼被外力捏碎,围绕在林婉音四周的奇异能量消失,压力也顿时如同挤破的气球般土崩瓦解。 袁樊昏死了过去,他只知道最后他成功了,于是便欣慰的闭上了眼睛。 林婉音已经哭成了泪人,她没想到有一天当自己痛苦万分的时候,会有一个人不顾一切的过来帮助自己,明明以前都是她一个人默默的承受这一切,然后第二天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般继续生活。 看来,她的骑士也终于出现了,在她哭喊着痛苦着的时候会来救她! 虽然袁樊此时异常的狼狈,浑身是血,但在林婉音眼中,他却是英勇无比的大英雄… ———————————— 不知道过了多久,袁樊终于醒了,他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头正枕在林婉音的腿上,对方那美丽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你真是傻得可以,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向枫桥姐姐交代。”林婉音吐气如兰。 袁樊没想那么多,他在看到林婉音痛苦的时候就脑子一片空白了,只想着要去救她,至于死什么的,那是做到以后才考虑的事。 “刚刚那是什么,为什么会让你变成这样?”袁樊问道。 “圣仪之光,出生的时候就在我体内了,每过大概六个月必定会让我痛苦万分,但随后带来的是实力的暴增和如同女王般的威严。”林婉音回道。 一切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林婉音并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女王,因为代价竟是如此沉重,会让她感受到这样的疼痛。要知道林婉音可是极其坚强的一个人,连让她都忍受不了的痛苦,袁樊不敢想象。 “那这次呢,有没有好些了,我似乎误打误撞的破除了这个叫圣仪之光的东西。”袁樊轻声说道,他很心疼眼前这个女孩。 林婉音柔声细语,她缓缓抚摸着袁樊的额头。“算是吧,在你触碰到我的那一霎那,难以承受的痛苦就消失了,我也应该算是被你拯救了吧。”她笑得倾国倾城。 “既然勇者拯救了公主,那么公主自然也得给点奖励,不过仅限于这次。”林婉音说道,随后在袁樊震惊无比的眼神中,俯下身,亲吻了他的额头。 今夜星光璀璨,明月当空,美丽无比的女王向着拯救了自己的骑士给予了赞赏与奖励。 … 第19章 讲故事 在经历过惊险的一夜过后,袁樊受了很重很重的伤,虽然有林婉音帮忙恢复,但仅仅也只是限于身体上的伤痕,他的心魂才是损伤最严重的,差一点万劫不复。 林婉音也恢复了往昔的样子,仿佛昨夜那脆弱的自己不存在一般,但在袁樊看来,那才是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应该有的,想哭就尽量哭,想笑就尽量笑,做什么都能肆意妄为。 现在的林婉音,理性尊贵到令人心疼。 “你不会是以为我跟你一样是个爱哭鬼吧。”林婉音看着袁樊盯着自己,她提前声明道,并慎重得说明昨晚的她只是感觉太疼了,才会不小心哭得像只小花猫似的。 袁樊哪里会信,他就觉得昨晚的林婉音才是真正的林婉音,圣仪之光的爆发削弱了她那令人望而生畏的气质和女皇般的威严,变得像个普通小姑娘般惹人怜爱。 “虽然现在也挺讨人喜欢的。”他心底补充道。 林婉音不清楚这家伙脑袋里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十分讨打,但谁叫他现在刚好是一个伤员,还是为自己受的伤,没办法教训只好随便他看了。 “你这心魂的损伤该怎么办?”她着急的问道,身体上的破损她可以瞬间修补,但是这心魂还是只能靠袁樊自己慢慢恢复。 现在主要的问题是马上要进行乐师考核了,真是一个十分不巧的日子,拖着这副破损的心魂去参加考核,别说初级乐师了,袁樊估计得直接从乐理世界除名。 “等老师来吧,今天的早课我们两都上不成了,她讲完课应该很快就会赶来。” “你倒是轻松的很。”林婉音咬牙切齿,亏自己那么担心。 袁樊倒不是真的无所谓,只是他觉得再怎么想也不知道怎么办,还不如老老实实等着枫桥。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他现在只要一闭目思考什么就感觉到脑袋一阵阵的疼痛,完全没办法集中精神,看来这就是心魂损伤的影响。 …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在林婉音估摸着早课时间应该结束的时候,房门被打开随后枫桥走了进来,她一眼就发现了袁樊的心魂损伤严重,在向林婉音仔细询问了缘由以后便离开了。 枫桥应该是去取药了,只是治疗心魂的药又岂是那么好找的,所以袁樊只觉得自己又欠了对方一个天大的人情,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因为他之前和义庄的一些学徒交流探讨过乐理之道的缘故,现在并不算是一个朋友都没,所以当看到他今天没有去上早课,有部分人想要来探望探望他,尽一下同窗之间的情谊。 但林婉音不想让别人打扰到袁樊,都一一回绝了,更离谱的是每来一个人她都用同样的理由来打发:“林子羡昨晚太累了,有点不舒服,今天需要静养。” 望着这小丫头纯洁无瑕的美丽容颜,还有一副这是事实的天真样子,袁樊只觉得想死,他心说这种叫人误会的说法是怎么回事,什么叫他太累了,还昨晚。 “我的姑奶奶,你太诚实也要有个度吧,我理解你不想别人知道圣仪之光的事,但就不能编个别的理由么。”袁樊哀嚎,他觉得自己这几天拼命经营的友谊都要破碎了,这要是让人误会了,不得把他嫉妒死。 林婉音并不清楚他指的误会是什么,明明自己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总不能跟别人说心魂损伤了吧,那为什么而损伤不就又是个问题了,还不如直接说他累了简单直观。 “你事真多,要不是看到你昨晚帮了我,现在又重伤的份上,我才不会这么照顾你。”林婉音说道。 “…”袁樊无奈,他心想误会就误会把,无所谓了。这丫头都不在乎,他在乎什么呢。 枫桥的速度很快,在出去后半个时辰以内就取回了药,这是一种晶莹剔透的草,如水晶般。 “把这草吃了,紧闭双眼,心里默念一百下以后给我们两个讲故事。”枫桥说道。 袁樊并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棵看起来很硬的草应该怎么吃下去,还有讲故事又是什么奇怪的治疗方法,他心想莫非这丫头也心魂损伤思维不清晰了?于是乎他只能一脸茫然的看着枫桥。 “完了,是为师不好,没有及时赶到,你真的傻了。”枫桥扶额轻叹。 一旁的林婉音倒像是相信了枫桥的鬼话,她以为袁樊是真的痴傻了,还紧张的问应该怎么办。 看着这两女的各种互动,袁樊被气笑了,他心说这枫桥怎么这种时候都要皮一手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还有林婉音,平时那么精明的一个丫头,怎么这么容易就能上当,是枫桥谎话说的太好,还是她本就容易被骗。 “我没傻,只是想知道这个草应该怎么吃,还有为什么需要讲故事。”袁樊说道。 枫桥听到他这样说,神色也稍微认真了一点,她说道:“这草你往嘴里放就行了,没什么特别的吃法。至于讲故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随后就把如水晶般闪耀的药草递给了他,然后拉着林婉音找了椅子坐了下来,俏生生的一副准备听故事模样。 袁樊拿到这草药只觉得入手清凉,很是舒服,随后他往嘴里一送,草药就自动融化钻进了他的心肺。他闭上双眼,在心底默念,直到整整满一百下的时候才睁开。 “开始讲故事吧。”枫桥的声音传来。 “枫桥姐姐,他故事讲的很烂。”林婉音说的话差点让袁樊一口气血喷了出来。 他心说我当时好心想帮你分散注意力,结果你竟然觉得我讲的烂,虽然也许是真的很烂吧,但直接说出来也未免太伤人了… “没事,再烂的我都听过。”枫桥笑着说道,并抱着林婉音的小脑袋揉了揉。 这样的互动十分有趣,让袁樊心态很是放松,他隐约觉得这两女都是在相互配合着让自己不要紧张。 “也许…”他似乎猜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在他努力想回忆起装在脑海中的童话故事的时候,一股无法形容的刺痛感传来,他疼得嗤牙咧嘴。这是因为他在努力地想东西,但却心魂损伤所带来的极致疼痛,这种痛深入灵魂。 “在很久很久以前…”但袁樊拼命的忍住,并一句一顿的尝试努力讲好这些故事。毕竟他也想早日修复好心魂,不然自己之前那么多的努力可能都会付诸东流。 忽然一股冰蓝色的气团在他的脑海中产生,让他感觉十分舒服,稍微缓解了一点他现在的痛苦,但依旧还是难以忍受。 不过他有着一些目标,对于这些目标的坚定信念让他不断向前,所以又怎么能轻易就倒在这里。还有枫桥,她为自己寻来了灵药,所以更加不能辜负她的一番心血。 这样想着想着,袁樊便讲出了一段又一段断断续续的故事,每说一次他的大脑就会疼痛一次,但比拼意志,他又怎么能输呢? 于是乎,在用讲故事修复心魂的过程中,大半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 到了下午临近傍晚,袁樊才感觉没有之前那么痛了,他讲故事的节奏也越来越平稳,看着这些变化,枫桥和林婉音相视一笑,她们知道这次心魂的修补成功了。 “可以了,别讲了,我都听腻了。”枫桥终止了这场故事会。 袁樊也明白差不多了,所以停了下来,而且他说了这么久,口干舌燥很不舒服,嗓子也哑了。 “接下来你只需要慢慢的想一些东西就行了,熬过今晚,没有什么变化的话,心魂就没问题了。”枫桥补充道。 随后她站起身,走到袁樊面前,手指指着他的胸口,眯着眼轻声说道:“好一个勇救公主的骑士,就是不知道你这大英雄在没有为师相救的情况下现在又会是怎样一副样子。” “…”袁樊没有说话,他很感激枫桥,但只是不知道自己欠她的越来越多,到最后应该怎么面对着她。 枫桥像是没有看懂他的神情般,在嘱咐了林婉音一些事以后,就离开了房间。 一时间,房内寂静无声。 许久,一声叹息在袁樊的心中响起:“我欠你们两个的实在是太多了,这要我怎么还…” 第20章 启程 两年一度的初级乐师考核还有一天即将开始,这是南风国乃至全世界最为热闹的时候,各大势力以及王公贵族都会派出最精锐优秀的一批乐理学徒去参加考核。 所谓考核就是一次对于乐理之道掌握能力深浅的试炼,也是一次被各大势力甚至乐理世家所看重的机会,若是表现极佳,有可能会被收做弟子,从此以后有着得天独厚的修行资源和名师教导。所以凡是修行了乐理之道的乐师都不会怠慢。 这日早课,枫桥并没有再讲一些晦涩难懂的知识,而是告诉了所有人在这次考核中应该注意的细节。 “大概细节都跟为师上面梳理的一样。”枫桥对着座下一面面稚嫩的脸庞说道,像极了一个即将功成身就的老学究。 随后她又补充道:“还有最后一点就是考核中不能过于急躁,他们安排的各种试炼都不会太超出你们的能力范围,所以不用太过于担心,只需要冷静应对即可。这次所有人都会前往南风国的各个考点,那里人生地不熟,我希望大家都能够平安的度过考核。” “这次考核过后,你们当中的某些人可能就会成为乐理世家的学子,也有的可能会成为大势力的外门弟子,但不管怎样,我们的师生缘分都到此为止了。”枫桥一脸平静的说出了令所有人面色顿时沉重无比的话题。 他们都是被枫桥带回来的孩子,原本是没有机会接触到乐理的世界,但现在却有着即将成为初级乐师的资格。可以说这种种的一切都是枫桥给予的—他们最最敬爱的老师。 而现在却要…一股悲伤不舍的情绪蔓延在每个人的心头,无比的强烈。就连袁樊这个“半途”插入这个集体的人,此时都觉得非常非常的难过,他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初级考核结束枫桥就会离开什么的。一想到自己即将要失去这无比美妙的人儿,他心里就一阵阵的疼。 “老师,我们可不可以选择不加入这些世家和势力。”有人举手问出了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不可以,这个世界很大很大,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大得多。偏居一隅又怎能得到飞跃式的进步,为师只能算是你们的引路人,你们今后要走的道是自己的道,就算为师再怎么强大也左右不了你们的人生。”枫桥说道,她似乎看起来很冷静,并没有被众学徒之间这股悲伤的氛围所感染,但袁樊知道眼前这个少女也是非常喜欢她的弟子们,人非草木又岂能无情。 爱之深,责之切。枫桥是传道授业的恩师,但同时也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她只是暂压不舍,为她的弟子们开辟一条前往未来的通道而已,她的内心远比袁樊想的强大。 “不过,要是有部分人,因为考核失利而没有被选中,为师倒是欢迎你们回庄。”枫桥话音一转说道,顿时所有的人眼睛都变得明亮了起来,似乎真想故意失败而回来这里。 枫桥看透了大家的想法,她将一桶冷水又浇到了众人头上,她说道:“你们不要想着故意不尽全力参加考核然后回来,到时候为师可能就不会在这里了,等待你们的只会是由世家派来的新老师。” 众人眼中燃起的光又熄灭了,没有枫桥在的地方,不是他们的家。 看着自己的弟子,枫桥知道他们在想着什么,于是又解释道:“我并不是不是不要你们了,而是当初创建义庄的目的已经达到,你们都成为了令我骄傲的学生。”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不以师自称,并且还看了袁樊一眼。 袁樊明白,她这是铁了心要走,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或许正如她所说的,当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不愿意久留。 内心在一阵阵抽痛,他总觉得枫桥刚刚看他的眼神似乎意有所指,似乎是在说这个目的就是… 这个念头在袁樊的心底徘徊不已,他现在有些不知所措了,对方本应是翱翔九天的神凰,现在遁入凡尘的理由竟然是为了一个渺小如尘埃的自己。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究竟是不是拯救了世界,可以让这么优秀的女孩子为其如此付出。 “你对我的好我知道了,可我又能为你做些什么来回报呢?”袁樊在心中轻问,他知道枫桥可以读出这个心思。 但他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枫桥现在依然在鼓舞着大家,安慰着大家,她不想自己的弟子们带着满心的悲伤去考核。刚刚袁樊心底问她的,她看到了,也读出来了。但她并不想回应什么,也没有必要。 一切的一切尽在不言当中。 … 早课结束,义庄的学徒都将启程,前往属于自己各自的舞台,去和那些出自各大势力各大世家的优秀学子竞争。 但他们现在并不觉得丝毫害怕,相反他们的内心从未如此斗志激昂,失去枫桥让他们悲痛,但这种悲痛此时化作无比强大的动力。 为了这个相信着他们的人,为了他们心中深深憧憬和依恋的那个身影,他们决定要交出最好的答卷! 回房后,袁樊拿出了枫桥交给自己的考牌,上面刻着“瀛州”二字,这是他将要前往的考核点,也是他接受初级乐师试炼的地方。 就在刚刚,学徒们都核对了一下各自的考牌,看看有没有被分到同一个考核点的,可以结伴而行互相照应。 在众人核对之下确实凑出了几对有着相同目标的组合,但袁樊就比较惨了,就他一个要去瀛洲。 “我怎么又是一个人。”他嘟囔道。 “谁说的,我跟你去。”悦耳空灵的声音响起,是林婉音。在袁樊因为孤单而惆怅的时候,她适时站了出来。 这个女孩就如同“曙光女神”,上次给了他义庄众人的友谊,这次又给了他一个结伴同行的伙伴。 望着对方精致美丽的容颜,星辉斑斓的眼睛,袁樊觉得无比的温馨和感动,眼前这亭亭玉立的少女决定要跟他一起去瀛洲… “你对我这么好,我喜欢上你怎么办。”袁樊笑着说道,他知道林婉音其实根本没有必要跟他去的,完全是因为自己觉得孤单寂寞,才会做此决定。 所以他想了半天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回她,最后只能用这番“胡言乱语”去掩盖内心的情感波动。 林婉音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少来了,你喜欢我,我也不一定会喜欢你。我的心上人一定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不是一个动不动就在我面前哭泣的爱哭鬼。” “我什么时候…”袁樊其实是想问自己什么时候在她面前掉眼泪了,但随后他忽的又不想说了,或许是因为林婉音说自己的心上人是大英雄吧。 “你想说什么?”林婉音见他欲言又止,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我们准备一下就出发吧。”袁樊把话题引回了正事之上,然后就收拾行李去了。 “你这话说一半就不说的样子,真不怎么讨人喜欢。”林婉音说道,随后她也准备自己的行装去了。 袁樊在她说这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顿,不过也只是一下,之后就像什么都没都听到一般,继续收拾。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两人的行李都准备好了,袁樊背了一个硕大的包裹,而林婉音只是换了身衣服,似乎并没有带什么。 “你这是去逃荒还是去考试?”林婉音无语的问道,她没想到这人居然带了这么多东西。 “这叫有备无患,倒是你,怎么什么都没带,难不成全靠买?”袁樊心说这小女王真不懂得持家,还没出去就想着花钱。 林婉音此时是不知道眼前这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不然一定会生气,自己持不持家跟他有什么关系,又不是要跟他携手一生的伴侣。 “其实我不想打击你,但你的常识是真的差,乐师考核是一等一的大事,一些日用品什么的举办方都会帮你准备好,住的地方在枫桥姐姐帮你成功报名以后也早就安排好了,所以其实只要带个考牌和一些必需品就行了。”林婉音解释道。 袁樊并不知道这些,他现在只觉得这世界乐师的身份还真是尊贵,只是考个试而已,就什么都提前准备好了,这是出去自驾游吧。 在吐槽完这个世界的制度以后,他把多余的东西留在屋内,只带了几支方便携带的乐器和几本平时做的笔记,顿时身上轻便不少。 在一切都准备妥当以后,袁樊跟林婉音走出了房门,远方跃门的方向处不断有光朝着天边不同的方向飞去,这是义庄的学徒们一个接着一个踏上旅途的标志。 袁樊走到内心深吸一口气,他也要走了,离开这里,去往自己的舞台。只是到现在都没见到枫桥,他的内心微微失落,他还是很希望对方来送送自己的。 林婉音看他这失神的模样,便猜到他心底在想什么了,于是说道:“别伤心了,枫桥姐姐说过,就算这林子羡成功通过了考核,被别的什么人看重,但她还是会把那家伙抢回来的,因为有些事她还没有做,有些话她没有说…当然前提是你自己愿意跟他回来。” 袁樊的眼睛渐渐有了色采,他差点以为这就是永别,再也见不到枫桥了,搅得他心神不宁。 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就自己这么特殊,但还是打从心底高兴,至少他还没有被对方丢弃,还是有着容身之所。 “嗯,我一定会跟她回来的,还有你也得继续做我的书童。”袁樊回道。 “你还真是够贪心,有一个枫桥姐姐那样美的人照顾还不够,连我这世家公主都得陪着你胡闹。”林婉音说归说,但她的言语之间却并没有表现出拒绝的意思。。 袁樊对她微微一笑,内心一片祥和美好。然后他带着自己的这个小“书童”大踏步的往前走去。 “既然现在都已经欠她们这么多了,索性就再多欠点吧,最后用我这一生来偿还!” … 走出义庄,穿过长廊,在跃门前,林婉音抬起小手轻挥,一股天地伟力迸发,跃门在一瞬间就被激活,并不需要依靠枫桥给予的信物,他心说带着这个小女王就是方便,连开门都快了不少。 他们前后踏入跃门,在里面。袁樊对着义庄的方向轻轻说了声再见,然后便和林婉音化作一道流光,向着远方飞去。 在袁樊他们离开后,刻着皖桐字样的义庄彻底的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学子都去追寻自己的大道,自己的梦想去了。这里会渐渐变成一个回忆,一个寄托内心的港湾。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有的学徒在经历了大风大雨,重重磨难成为了这世界举足轻重的乐理大家之后。还是经常会悄悄的回来这里,寻找着内心的宁静,回忆在他们生命中刻下最深一道痕迹的那个少女,他们的枫桥大人。 … 第21章 抵达瀛州 瀛州是南风国最为繁华的几个州之一,这里聚集着大量的乐师,楼台宫阙林立,云雾飘渺,时不时有着优雅的旋律在响动,如同蓬莱仙境一般。 跃门的速度取决于使用者的力量,这一路上袁樊只觉得眼前风景不断的在变换,似翱翔于天际,令人目幻神离。有着林婉音出手,他们的速度惊人的快,虽然瀛州离宁县有着惊人的距离,但在一个时辰的飞跃过后,他们便降落在了一处站点之中。 走出跃门,袁樊觉得往如隔世。 “我们离瀛州已经不远了,这是跃门所能抵达的最近站点,在这以后还需要乘坐笙舟泛过界河才能到达。”林婉音说道。 笙舟这个东西,袁樊曾经在枫桥的口中听到过,但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早就能接触到。 “界河指的是?”袁樊从林婉音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个新的名词。 “界河是隔离瀛州和匠人世界的河,由世家修筑而成。打个比方来说就是一道区分两种世界的隔离线,跨过去就是乐理的世界。”林婉音解释道。 “那为什么宁县的城区就没有类似的界河。”袁樊不解,在他看来隔离措施应该哪里都一样才对。 “宁县只是个极小的乐师聚集地,自然不需要动用这么大的功夫,瀛州无论是体量还是重要程度都比你所熟知的那个弹丸之地大的多。”林婉音说道。 这个世界有着非常严格的规则,乐师世界不能干涉正常人的生活,所以才会有着种种关隘隔开双方,界河就是其中一种,巨大而伟岸的河流分隔两地,并且布下了层层禁制,连跃门都无法跨越。 袁樊心想这个世界正如枫桥所说的确实很大很大,他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生活的宁县对于乐理世界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地方。 只有走出去,才知道自己的眼界有多渺小。 随后他们走出了站点,这是设在一个偏僻小镇的跃门点,但因为初级乐师考核的缘故,这里也比平时热闹很多,人来人往,还有许多人都背着不同的乐器。袁樊知道他们也和自己一样,是来参加这场盛事的。 “你过来,我帮你找个面纱把脸遮住。”袁樊说道。 从刚刚出来开始,就有各种不同的目光向他们看来,这是因为他身旁的林婉音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这么美丽的一个女孩子自然天生会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而他因为和这小丫头并肩而行的缘故,也遭受了不少目光的洗礼,有羡慕的还有嫉妒的想把他杀掉的… 袁樊觉得,再不做点什么的话,自己可能还没开始考核就因为身旁这丫头的缘故夭折在半路了。 在义庄,因为枫桥本身也是个大美人,学徒们和她朝夕相处,见多了,所以再看到林婉音的时候,虽然惊艳但也没有什么太离谱的反应,但在这里,他只觉得仿佛自己成为了全世界的敌人。 “为什么,本公主的美貌并非见不得人。”林婉音不解,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众星捧月般的目光。 袁樊心说你当然是无所谓,毕竟是世家的小公主,又有着绝对强大的实力,但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这道道杀人的目光。说不定万一真有莽夫出来把他这碍眼的人解决掉了呢。 仅仅只是和她并肩而行而已,就有这么大的压力,那要是…袁樊没敢继续往下想,他突然觉得自己确实是越来越放肆了,居然想把这美丽的小女王占为己有。 “你在想什么呢,这一脸痴汉样。”林婉音说道,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个词。 袁樊听到,然后心想别的什么诋毁不说,这个痴汉自己是绝对不能接的,尤其是在这丫头面前,于是他老气横秋的教训道:“这个词谁教你的,身为世家的小公主怎么能这么说话,真是有辱仪表。” “枫桥姐姐呀,她也觉得你很痴汉,经常一脸呆呆的看着她。”林婉音摆出一脸天真的表情说道。 “…”袁樊的心中浮现起那个小魔女般的身影,似乎她经常喜欢在别人面前损他,这次还是在婉音面前,真的欠抽。 但随后他也想到,自己似乎打不过对方。没办法,只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耐心的求面前这个姑奶奶:“我的女王陛下,说真的,这面纱你今天还真得戴着,不然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沉到界河里面去了。” 随后他又说了很多,什么女王尊容不容凡人亵渎之类的云云。最后终于在一番耐心的“开导”之下,林婉音因为觉得这人实在太烦,没办法只好听他的,到一处卖丝织品的小店买了个面纱戴上。 戴上面纱的林婉音虽然隐去了惊人的美貌,但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还有这匀称修长的身段,无不显示她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不行,还得给你带个斗笠,如果可以你这身衣服我都想换掉。”袁樊觉得自己现在仿佛就是一个金屋藏娇的暴君,不想让林婉音的美貌被除他之外的人看到。 “行了,不用那么麻烦,只是在这个小镇会这样而已,到了瀛州就没多少人会注意本公主的美貌的,修行乐理大道的人不会太沉迷这些表象,他们只会觉得所谓美人就是那红粉骷髅。”林婉音见他还想给自己套斗笠,于是急忙说道。 袁樊虽然对她的话有一丝怀疑,但一想还是放弃了买斗笠的念头,再得寸进尺下去,把这小女王弄生气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就这样,在这小小的插曲过后,他们来到了界河岸边,顿时无比壮观的场景出现在袁樊的眼前,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河,仿佛连接着天际,岸边还有一座气势宏伟的建筑,远处空中有像直升机那样飞来飞去的小舟… “天连水尾水连天!”他在心中感叹这大自然的壮丽奇景,还有乐理世界这无与伦比的繁华。 “把你的考牌拿出来,然后从那个笙舟领票点进去,拿到乘坐证明就可以了。我是世家的人,直接就能坐,所以不需要跟你进去。”林婉音说道,随后她就站在原地准备等袁樊。 “跟我进去吧,我人生地不熟的,走丢了怎么办。”袁樊说道,他不想把这丫头一个人留在外面。 “那要是我这次不跟着你来,你一个人还去不成瀛州了不成?”林婉音心里对袁樊没用的评价又加深了一笔,但在说完后也还是老老实实一副准备要跟着去的样子。 “你家里人有没有说过你很可爱?”袁樊问道,他被这小丫头嘴硬心软的样子逗乐了,于是想调戏一下。 “我觉得你再这样继续放肆,我可以考虑准备回去了,你一个人去参加考核。”林婉音俏脸微寒。 “别,我错了,我的女王陛下。”袁樊急忙说道,但表情看起来其实毫无悔意。 … 在刚才实力作死一波以后,袁樊和林婉音一起到领票点,凭借考牌拿到了乘坐证明,然后坐上了笙舟,向着瀛州飞去。 笙舟之上,袁樊向下看去,界河水流湍急,看起来深不见底,若是掉下去估计就得去见阎王了。 “这笙舟为何叫这名字,是用乐理之力驱动的吗?”袁樊向林婉音问道。 “差不多,笙舟是匠人的智慧产物,为了乐师量身打造的一种交通工具,你可以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一下。”林婉音回道。 袁樊听她这样说,便闭上了双眼,他仿佛听到有细微的旋律从舟体上传来,这是一种极为复杂的声韵,至少以他现在的水平,还无法理解。 微风轻轻吹动河面,泛起波澜,发出哗哗的响声,远处有鸟儿在鸣叫,天上的云彩缓缓飘动…万事万物此时都是如此的和谐统一,各自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谱成了一首美妙绝伦的乐曲。 笙舟的飞行非常平缓,舒适得让袁樊想要小睡一会儿,但林婉音提醒他,千万不要过于放松,不稳住心神无法通过界河上面布下的重重禁制。 他起初不知道这个禁制是什么意思,但随后,笙舟开始有轻微的晃动,似乎是在经过什么结界一样的东西,然后袁樊就觉得自己体内的乐理之力有被牵动的迹象,这应该就是在筛选着舟上的人是不是都是乐师,从而让两个世界的人彻底隔离开。 在经历了两个时辰的泛舟摆渡后,袁樊终于看到了河对岸,此时已经是临近黄昏,那里云雾缭绕,在晚霞的映称下,直像是披上了一层唯美绝伦的轻纱,有高大复古的建筑群隐藏其中,甚至还有许多珍禽异兽在空中飞舞。 “从远处望去,真的像是仙境一样呢!”袁樊感到由衷的赞叹,这是只有在这个世界才能看到的奇妙景象。 “前面就是瀛州了,我们的目的地。”林婉音轻声说道,她也喜欢眼前的美景。 … 从笙舟上走下来,袁樊只觉得是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并且因为在界河上面只能看到单调的河水和水鸟,所以现在他脚踏上瀛州的地面反而觉得有些不真实。 “我们去客栈吧,你的考牌后面应该有安排好的住址,接下来的二十一天考核时间,我们就都要在这里度过了。”林婉音说道。 “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要在瀛州这片土地上生活了。”袁樊附声说道。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刚下笙舟,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盯上他们了。 一个装饰金碧辉煌的房间中,有侍卫模样的人正跪在地上,向着面前的一个少女汇报着袁樊他们已经抵达的消息。 “看来已经到了,就不知道这被皖桐长老教育出来的弟子,能有几分本事。”少女对着前方轻声呢喃,表情似乎在思念着什么人一般。 看样子她的目标正是刚刚来到瀛州的袁樊。 第22章 冲突 “你不是说到了这里就没人看你了吗?”袁樊很是郁闷,身旁这丫头太过于招摇了,又引来一片片注视的目光。虽然比之前少了许多,但还是烦人。 “不过是些修为浅薄的小辈,年轻气盛罢了,你这么在意我被人看,是不是占有欲太强?”林婉音说道。 袁樊被她一句话堵的说不出话来,他也奇怪,为什么就这么在意这丫头被别人看呢,她本就是天之骄女,又生的惹人喜爱,容易吸引目光不是很正常吗? 但他就是觉得很不舒服,也说不出自己的这种感情是怎么回事,所以一时间眉头紧锁,愁容满面。 林婉音见他这一声不吭,一副惆怅的样子,只好说道:“好吧,既然你不喜欢别人看我,那我就不让他们看了,说实话有些比较放肆的目光我也挺烦的。” 袁樊不解,这不让别人看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能剜去他们的双眼不成。 随后他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只见林婉音双眸中有淡淡的光芒出现,美如辰星般的眼睛带上了让人无法直视的威严。她的气质也出现了变化,如同至高的女皇般让人自觉形惭,望而生畏。 顿时所有注视着林婉音的人,都感到神魂颤抖,不自觉的想要跪服下去,向这个尊贵无比的女孩顶礼朝拜。 只是一瞬间,除了袁樊外已经没有人能够直视林婉音了,并非是他厉害,可以抵抗这种气势,只是因为后者没有针对他而已,不然离女皇最近的他,第一时间就得趴在地上。 “你不是说过不轻易在人前使用的吗?”袁樊不解的问道,虽然没有人敢看她了,但总觉得这会不会更招摇了。 “我并没有使用什么呀,只是释放出了平时一直压制的气势而已,这就是我正常的模样。”林婉音笑的很甜,圣洁无比的容颜让人无法亵渎。 这就是林婉音真正的气质,她天生自带皇威天仪,震慑不臣。之前是因为要跟义庄的学徒们一起学习,还有跟袁樊一起生活才收敛了自己的气势,让自己平凡。 … “原来她一直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只是因为要迎合我才收敛了自己耀眼的光芒,归于平庸。”袁樊内心颤动,这个女孩从刚见面开始就一直在迁就自己,尽量不破坏他的生活。 “你在想什么呢,我从世家那边过来就一直在尽量收敛气质了,因为这会让我变得很难跟别人交流,我也挺害怕孤单的。”林婉音说道,她有种感觉,眼前这人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咳。”袁樊脸色有点微红,他刚刚确实是自作多情了,他还以为林婉音收敛气势是为了他,实际上对方早就开始这样做了。 随后他又感到一阵心疼,因为这女孩说自己害怕孤单,女皇的气势也许带给她的远没有失去的多,皇者之道孤独而又寂寞,更何况她还是个天性如此活泼善良的女孩… “以后你不会再孤单了。”袁樊没来由的说道,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底气从何而来,但就是想这样说。 林婉音没有回他这句话,只是眼眸望着别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 他们终于走到了客栈,林婉音惊人的威仪也被她收了回去,变成了袁樊所熟知的那个小女王模样。 走进客栈,里面非常热闹,有许许多多来参加考核的乐理学子在用餐,他们都是从四海八方赶来,所以正在歇息。 这时一个小姑娘俏生生的跑到了袁樊他们的面前说道:“贵客好,我是这里的招待人小蝶,看这行装二位应该是来参加乐师考核的吧。” “嗯,请带我们去房间吧。”袁樊说道。 “不好意思,请贵客先出示下证明。”小蝶说道。 袁樊随即从衣服口袋拿出了考牌,让对方验证了一下。 “好的,那这位呢?”小蝶看向林婉音。 “她是我的书童,不能安排在同一个房间吗?”袁樊急忙说道,他还是想和林婉音住一起,好有个照应。 “对不起,我们这并没有这样的先例。”小蝶礼貌的回应。 正当袁樊想再争取一下的时候,林婉音抢先一步说道:“行了,你别听他的,你带我去上等房即可。”随后在对方震惊的眼神中摘下了面纱。 小蝶顿时只感觉一阵失神,对方的气质和美貌实在惊人,肯定不会像袁樊所说的那样只是一个小小的书童,随后她看向后者的表情充满了鄙夷,仿佛在说你算老几,能让这样的美人当你的书童? 袁樊感觉一阵头大,他心说自己真没说谎,林婉音这丫头就是自己的书童,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根本不像就是了… “这小女王比枫桥还麻烦,还没开始就给自己四处树敌。”袁樊内心叹了一口气。 之后林婉音让袁樊在大厅里等她,她先和小蝶到楼上去看看房间。 就这样,袁樊一个人被抛在了这里,只能找个椅子坐着无所事事的环顾四周,看看这些未来可能在考核中会成为自己竞争对手的人。 忽然,有一队身着银色甲胄的卫兵从外面整齐的走了进来,他们在袁樊面前停下,为首一人向前走出,对着他说道:“想必阁下就是林子羡吧,我们主子想请你过去跟她小谈几句。” 袁樊并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他心想自己这辈子好像也没认识多少人,怎么就会突然被找上门来,而且还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卫兵。 更离谱的是,从他们的身上,袁樊竟然感受到了淡淡的乐理之力,很明显这些卫兵全是修行过乐理之道的人。能用这样的人做卫兵,那他们主子的身份可想而知必然十分尊贵。 但袁樊也不能就这样跟对方走吧,连找自己去是什么目的都不知道,于是他说道:“在下只是初来乍到,并不认识你们家主子,兴许只是误会了什么。” 那卫兵继续说道:“我家主子指名道姓的要你过去,希望阁下可以理解一下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别太过于为难,否则大家到时候都讨不了好果子吃。” “你是在威胁我?”袁樊问道,他觉得这些卫兵实在是来者不善。 “阁下觉得是,那就是吧。” “那我要是不呢?”袁樊继续说道,他也不是个怕事的人,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不反抗。 “那就只好得罪了。”这卫兵说完,便拔出了武器。 顿时锵锵锵,拔剑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你就跟他们去吧,别在这里闹事。”有人高声说道。 “对呀,对呀。”顿时一片附和声响起,大厅里的很多人都抱着一副看热闹的心态起哄道。 人们就是这样,事不关己就高高挂起,他们只会觉得袁樊是在无理取闹,打扰他们的清净。这在乐师的世界竟然也会如此真实。 袁樊的心有点冷,他并不指望谁能站出来帮他说话,只是没想到众人居然还对他落井下石。 “跪下!”就当袁樊无可奈何,准备随对方走一趟的时候,一道无比威严的声音响起,似口含天言,携带着无尽伟力对着所有人下令。 震撼的场面出现了,这些卫兵,还有刚才还在幸灾乐祸看热闹的人,全部跪服下身,无法动弹。 林婉音从楼梯上缓缓走下,一步一步,她的眼眸散发着金色的光辉,带着至高的威仪。她每走下一层阶梯,跪倒的人身体便往下沉一分,直到最后完全趴在地上。 仿佛有无比宏伟浩大的旋律在空中奏响,歌颂着伟大女皇的临世。 她的目光巡视着众人,被这种眼光看到的人都深深感受到来自于灵魂的恐惧与颤栗,不自觉的想要屈服;她踏出的脚步声如同千斤重锤般击打着这些造次者,让他们生不出一丝反抗之心。 女皇万岁,不绝于耳! 客栈中寂然无声,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可以听见,此时没有跪下的人心神也惊惧无比,不敢直视林婉音,那股天威太过于可怕,唯恐自己现在有一丝僭越引起对方不满。 小蝶站在林婉音的身后,也是一脸震惊无比的表情,她没想到自己刚刚带上楼的居然是一个如此威严无比的女皇。 “…”虽然早就见识过林婉音的强势,但再次看到,还是令袁樊心悸不已,他现在无比庆幸这个女皇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林婉音走下了阶梯,慢步走到了袁樊的身边,这时候更加可怖的压力从天而降,尤其是那些卫兵,他们的身体开始瑟瑟发抖,神魂剧颤,意识空白。有些实力比较差的,都已经昏死了过去。 “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虽然只是很轻声的说话,但袁樊还是感觉到有一股莫大的压力,灵魂都在颤栗,仿佛是这片天地在怪责他见到女皇竟敢不拜。 “婉音…”袁樊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干涩起来,明明没有被针对,但他也感受到莫大的威压。 “婉音,可以了,他们并没有把我怎么样。”袁樊拉着她的小手,说道。 林婉音点了点头,随即向趴在地上的所有人说道:“平身。” 就如同女皇大赦,每个被镇压在地的人都如释重负,但他们依旧无法起身,刚刚的一切太过于可怕,让心神都被慑服,以至于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 林婉音继续说道:“今日之事,不准外传,三缄其口,抗令者需以死谢罪。”声音不大但却振聋发聩,言出即法,这就是她的圣仪天威。 “是。”整齐划一的声音在大厅响起,他们无法反抗女皇圣旨,只能选择屈服。并且这道命令刻进了每个人的灵魂深处,让他们想说出去也做不到。 “…”见林婉音一瞬间就解决了自己的困境,袁樊不知道说什么,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小女王真是无比的强大,难望其项背。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在完美的解决掉争端以后,林婉音也对这些卫兵的主人起了一起兴趣,毕竟能在乐师考核的时候派人来客栈抓袁樊,本事倒是不小。 “回女皇,我等是南风国公主周怀燕的银兵卫,这次奉命前来请林子羡过去一叙。”为首的卫兵颤颤巍巍的说道,他还没有从刚才的情形中恢复过来。 “周王的女儿?”林婉音顿时心中有了答案,她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抓袁樊了。 “这个南风国的公主非常喜欢枫桥姐姐,所以在看到你后,就忍不住想抓去拷问拷问。”林婉音笑着对袁樊解释道。 袁樊摸了摸鼻子,他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自己是枫桥的弟子,这丫头似乎总能给他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果然是红颜祸水么。 还有眼前这巧笑嫣然的林婉音,实际上也是个大麻烦,自己总有一天会被这两个俏丫头给害死。 “那么就只能变强了吧,我看到时候谁敢因为她们来找我的麻烦。”袁樊暗自打气。 … “你们回去告诉她,要想见人就自己过来,别想着我们会去。”林婉音对着这些卫兵说道。 随后他们便赶紧奋力的站起身子,背着刚才因为林婉音的压制而昏过去的同伴,灰溜溜的走了,全然没有了刚来时那盛气凌人的样子。 第23章 开幕 夜幕降临。 瀛州的夜晚十分的清爽,凉凉的风从界河上面吹来,令人心旷神怡。袁樊此时正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休憩,他紧闭双眼,在脑海中梳理着过往所学的知识,静静的温养着自己的心神。这次考核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盛事之一,无论是于情还是于理他都应该全力以赴。 这个房间里面很安静,非常适合为临考做准备,但他似乎觉得有些孤独,可能是因为在义庄的时候跟林婉音在一起习惯了,现在又突然回归到只有他一个人的生活,才有些不知所措。 在不知不觉间,他对于那个女孩似乎有了很深的依恋。 袁樊慢慢睁开了双眼,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心烦意乱的,明明没有任何人前来打扰,心却总也静不下来,进入不了一个好的状态。 他心说自己是不是患了临考综合症,因为紧张不已才导致的注意力无法集中。 “唉,都说一个好的心态对于这次考核来说最重要,但真正面对它的时候却根本做不到心如止水。”袁樊在内心责怪着自己,觉得实在丢人。 但这其实这并不能怪他,今天晚上注定有很多人都睡不着,这些从四海八方来参加考核的学子们,他们虽然接受着乐理大道的熏陶和洗礼,但终究来说也只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少男少女,在人生重要的考核面前,心慌意乱是难免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若是此时真的有人心态静的跟磐石似的,那要么就是对自己有着极度的信心,认为一定能取得好成绩。要么就是根本没打算通过,只想提前来见识见识好为下次再战做准备。 见实在无法专心备考,袁樊索性豁出去了,他从床上起身,走到窗户边上,静静的欣赏着瀛州夜晚灯火璀璨的美景。 … 第二天清晨,在天刚微微亮的时候,街上就传来了各种各样的说话声,热闹无比,因为两年一度的初级乐师考核大会将会在今天拉开帷幕。 袁樊在起床整理完自己的仪容以后,也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当他打开门以后,便看到了那个令自己无比熟悉的身影。 “早安。”这美丽的少女依旧如同以往,每天清晨的第一面都会向着袁樊轻声问好。 “早安。”两人就算身处异地他乡,但在义庄养成的习惯也还是没有改变,这让袁樊觉得温馨无比。他心想虽然自己确实是在一个十分陌生的地方,但似乎只要是和林婉音在一起,就总能让内心得到平静。 随后他们并肩走出了客栈,顿时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倒映在两人的眼中,整个瀛州都充满了年轻活跃的气息。 “真不错,很是热闹。”林婉音笑着说道。她绝美的容颜上覆盖着一层轻纱,震人心魄的气势也内敛了起来,虽然依然看起来是个优雅华贵的小女王,但已经远没有昨晚那般威严与霸道。 袁樊心想这丫头喜欢就好,因为这样看来就可以把林婉音这次来瀛州当作是一次外出旅行,而不全然只是因为要陪同他参加考核,他心理的愧疚感也能减少一点。 “你喜欢的话,那我们就顺便到处逛逛吧,反正离开始还有点时间。”袁樊说道。 林婉音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她觉得这个提议还可以。 就这样他们一边四处游玩一边向着考核大会的会场走去,一路上欢声笑语的,十分和谐与美好。袁樊觉得之前因为临考而产生的种种压力似乎都彻底的发泄了出来,只感觉内心很是轻松,大晚上失眠导致的疲惫也一扫而空,身心状态极佳。 在大概半个多时辰的功夫以后,他们抵达了位于瀛州中心地带的开幕仪典场地。这是一个从外面看极为宏伟高大的建筑,在走进去后,是一个非常宽阔的大厅。在这里袁樊感觉仿佛身处另外一番天地,只觉得眼前华光溢彩甚是神奇,甚至还有好听的旋律在耳边响起。 周围的人很多,都是一张张稚嫩的脸庞。他们是乐理的学子,是这个世界的新鲜血液,从各个地方赶来,只为在这里接受试炼,为自己绚烂无比的人生打开一个新的篇章。 … 当时间到了差不多的时候,整个建筑都在轻轻的低鸣,然后归于平静。似乎是在告诉所有人,开幕式就要开始了。 过了一会儿,有浩瀚的钟声从穹顶响起,响彻云霄,传遍整个瀛州,这是大会的第一声钟声,代表着开始。 并且这道钟声似乎夹带着乐理之力,激励人心,让每个人都心潮彭拜,满怀斗志。袁樊也被周围这种逐渐沸腾起来的气氛所感染,他感觉自己的满腔热血正在熊熊燃烧,急需寻找一个释放出去的舞台。 忽然身旁的林婉音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对他说道:“你还真够傻的,这钟声确实是一种有效的激励手段,但却也是第一道考验。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有没有做到心境波澜不惊,虚怀若谷了。” “不会吧,我觉得挺正常的,你是不是想太多了。”袁樊一副不相信的神情说道,他心想你这丫头当然不懂什么叫男人的热血。 林婉音并不打算跟他再解释什么,只是上前用双手捧住他的脸,让他望向自己。 “噗通,噗通…” 袁樊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美丽眼眸,他的心脏狂跳不已,似乎从钟声的影响中脱离了出来。在这之后他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并且察觉到了有一丝不对劲,按道理来说刚刚那种状态和势头对于参加考核确实很不错,有着开山填海般的信心。 但实际上人类这种亢奋状态保持的时间其实是有一定限度的,在这之后就是身心无尽的疲劳。就像兴奋剂一样,虽然能给人带来爆发性的精神刺激,但这只是短暂的,后续所产生的副作用远远比之前得到的要多得多。 在短暂的思考过后,袁樊理解为什么林婉音会把这钟声称做是第一道考验了。 “婉音…”他盯着眼前的少女轻声叫道,内心感到十分抱歉,刚刚竟然还在怀疑对方的判断,实际上自己才是着了道的那一方。 “你要是能让我省点心,也不是我认识的林子羡了。”林婉音松开手叹了一口气说道。 袁樊拍了拍脸,帮自己清醒清醒。随后他望向四周,发现有些人也已经恢复了神情,似乎跟他们一样同样发现了这道钟声真正的含义。 “这考核还真是有意思,光开幕的钟声就不简单。” 就在袁樊期待还有什么新花样的时候,突然会场内鼓声滔天,各种乐器先后响起,交织成一首美妙绝伦的交响曲。在这之后还有高亢美丽的女声出现,似在轻轻吟颂着什么,意境神圣而又宏大。这让袁樊想起了自己以前在电视机上看到过的圣经唱诗班,在祈求着上帝的福音。 乐理之力在空中凝集,有几声清亮悦耳的鸟鸣声传来,从大厅的入口处飞进来一些奇异的鸟儿,羽毛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在所有人的头顶盘旋,煞是好看。 “这就是行更鸟,代表着永不停下脚步的信念,它们的舞蹈才是真正的开幕仪典,象征你们在乐理之道上奋力探索的精神。”林婉音解释道。 袁樊点了点头,这次和之前那钟声引起过度的狂热感不同,他感觉到内心有一种“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仪式感。显然这种精神比无脑盲目的热血要好的多。 “很高兴大家来参加这次的考核大会,我等仅代表主办方向各位学子表示热烈的欢迎。”在真正的开幕式结束以后,洪亮而整齐的声音从大厅的前方传来,有一行人迈着脚步向着众人走来。 他们就是这次考核的仲裁庭,由各大世家和乐理势力的高手组成,为莘莘学子评定成绩,裁定大会期间的一切事物。 为首的是一名大约二十多岁的女子,身穿华服,头戴玉冠,气质超凡。她走到众学员面前,带着仲裁庭的所有成员向袁樊他们鞠了一个躬。 “这女人是秦家的人,我能感受到他们的功法波动。”林婉音说道。 秦家,乐理世家之一,有着极为强大的底蕴,也是此次瀛州考核点的负责世家。 袁樊心中了然,果然这种盛会一定能看到世家的身影,因为他们才是代表着这个世界乐师的顶级力量。不过他觉得这女子虽然有着异于常人的气质,但跟身旁的林婉音不同,似乎没有后者那种与生俱来的神韵,这一点跟在枫桥身上感受到的也不一样。 于是他向小女王问道:“这女子似乎跟你还有枫桥都有些不同,这是为什么,同是世家之人也会有很大差别?” “我对她并没有很深的印象,应该是秦家外族的人,还没有踏入过至深领域。”林婉音回道。 “不过之所以你能感受到这种差别,也并非是对方太弱,而是我跟枫桥姐都没有刻意隐瞒,不然的话凭你这菜鸟又怎么能分清我们之间的不同。” “…”袁樊一阵无言,他又一次被这小丫头瞧不起了,但依旧无法反驳。 就跟林婉音说的一样,那领头的女子在向所有学子行完礼后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她说道:“我是秦家的秦落,这次瀛州考核点的总负责人,也是最后为你们所有人评定成绩的司仪长。” “秦司仪好。”众人朗声说道,给予世家之人最大的尊重。 “这次的考核总共分为三个阶段,为期八天的音台问道,为期九天的乐理战场,还有最后三天的总决赛。前两个阶段实行淘汰制,会筛选出最为优秀的一批学员,给予初级乐师的身份,最后一个阶段选出这次大会的前十名,给予破格初级乐师的身份。”秦落给众人大致概括了这次大会的流程,这和袁樊之前从枫桥那里听到的如出一辙。 “从这么多人里面选出十个…”虽然早就听说了考核的严格,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到了这一刻,他还是心神颤动,对自己略有怀疑,不知道能不能跻身前列。 “你别太担心什么,这种考核虽然主要目的是大浪淘沙,选出能成为未来乐理大师的人。但并不代表没有拿到前十就未来无望,很多人也是只抱着通过的目的来参加,对自己要求其实并没有那么高。”林婉音见他紧张,轻声安慰道。 “嗯,但如果有希望,我还是想争一争,毕竟在你跟枫桥的教导下成绩还是太差,那岂不是显得我很没用。”袁樊说道,他虽然知道对方说得对,但却并不想只是简简单单的通过而已,既然要做就做到最好。 … 在秦落宣读完开幕致词以后,开幕仪典继续进行着,各种千奇百怪的表演和声乐演奏都显得瑾瑾有序,让所有学子过足了眼瘾,他们觉得就算最后真的考核失利没有拿到什么好的名次,但光这开幕仪典便也不虚此行了。 最后的最后,仲裁庭要求众人今日先回去歇息,矫正状态为明日开始的音台问道做准备,并且还分发了一种奇异的测魂石,所有来参加这次仪典的人都要登记好自己现在的心魂状态才能离开。 见此袁樊心里庆幸,他及时在林婉音的提醒下醒悟了过来。这最后一步就是在检验先前那钟声之下众人的应对水平,要是一直被影响下去,心魂状态现在肯定会很差,感觉非常疲劳,测不出太好的结果。 “说是开幕仪典,但其实各种试炼早已经开始了,这次的考核还真是半点都马虎大意不得。” … 第24章 周怀燕 声势浩大的开幕仪典落下帷幕,所有的学子都回去准备着明日开始的音台问道。这是非常漫长的试炼,持续八天,耗时耗力,所以主办方才给予现在一些缓冲的时间。 “刚刚多谢你了,要不是及时提醒,恐怕我的测魂值会很难看。”走在回客栈的路上,袁樊说道。 林婉音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她并不是有意要提醒对方,只是看他在钟声之下那愣头青的样子实在太傻了,才忍不住干涉了别人布下的考核项目。 若是放在以前,她一定不会这样做,因为这相当于影响了试炼,让袁樊投机取巧了一次,这对他其实并无益处。所以她现在心里有点小小的后悔,后悔这一时冲动了。 看着身旁的袁樊,她眼眸忽闪忽闪的,异彩连连,非常灵动好看。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眼前这家伙说道:“明天开始,所有的试炼都要靠你一个人了。记住今天的教训,之后别有任何的麻痹大意,主办方虽然这么多年以来没少坑过人,但这次开场就布下暗试的情况我以前也几乎没听过,所以这次的考核可能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状况。” 袁樊知道对方是在担心什么,于是摆出了一个十分自信的表情微笑道:“放心吧,我这个人别的不说,关键事情上还是很靠谱的。” 看到他这副样子,忽然林婉音心想这人也许还是别提醒的好。于是白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这家伙靠不靠谱我还不清楚? “你就莽吧,总有一天把自己莽进去。”小女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婉音,我是真的知道小心,不会再犯刚才那样低级的错误了。”袁樊解释道,他心说为什么我表现出一副自信的样子,会给这丫头一种准备要一路莽过去的形象。 看来他在林婉音心目中实在有些惨不忍睹… 袁樊捏了捏脸,突然昂首挺胸,挺直身板。似乎是想摆正自己的形象,但配合着稚嫩的脸庞和不算高大的身材,怎么样看都不像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反而会让别人觉得奇怪,觉得这少年是不是脑抽风了。 “你干嘛?”林婉音给他这一连贯的动作搞得有点懵,天知道这家伙心里在想什么。 “…”袁樊心想还不是因为你说你的心上人会是一个大英雄,我这不是想尽力往那边靠么。 林婉音看他这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噗呲一下笑出了声,露在面纱外面的大眼睛都歪成了一个小月牙。 “别笑了,丢人。”袁樊脸红的说道。 随后他也在偷偷看着林婉音,心说这小丫头笑起来真是太好看了,要是以后都能让她开心就好了… 就在两人这温馨美好的互动间,他们回到了客栈。 当进入客栈大厅的时候,袁樊似乎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他向四周望去,发现那些在第一天傍晚来找自己麻烦的卫兵又回来了,此时正老实的站在一个桌子前面,像是在护卫着什么人。 林婉音也看到了,但她一脸平静,似乎并不想再次把这帮家伙踩一顿。 正当袁樊心想对方怎么还不依不饶的时候,那些卫兵侧开了身子,让出了一条通道。 一位身穿紫色甲胄的少女从椅子上缓缓起身,她有着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高挑的身材,俏丽的容颜。一双修长美腿被铠甲包裹,只露出少于白皙的肌肤,倒是令人觉得十分英姿飒爽,美丽动人。 袁樊觉得这女孩虽然也很漂亮,但却依旧比不上林婉音和枫桥,至少她们两个小丫头的神韵,对方就不具备。 就在他心中这样想的时候,少女已经慢步走到了他们跟前,停下来看着林婉音。 四目相对,气氛紧张。似乎二者之间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就当袁樊觉得这两人即将要开打的时候,那身穿紫色甲胄的少女突然说道:“姐姐好生好看呀。”然后一脸“色咪咪”的盯着林婉音。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眼神会出现在一个少女身上,但袁樊还是惊的不行,他心想自己的小女王竟然被一个姑娘轻薄了。 “你说话就说话,直勾勾的盯着婉音干嘛?”他不甘示弱,并亲昵的喊出了林婉音的名字,让后者直觉得身上似乎又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这少女见这家伙竟然敢呵斥自己,才悻悻然的把目光从林婉音身上收了回来,转而看向袁樊。 “我知道你叫林子羡,但你是皖桐长老的什么人?”少女问道。 袁樊不解,他回道:“皖桐长老是谁?” 林婉音见他这样,拍了一下他的头,提醒道:“你真的笨,就是枫桥姐姐啦。” “我是枫桥姐…不对,我是皖桐长老的得意门生,请问你有何指教。”袁樊急忙说道,他顺便抬起手摸了摸头,心想这小丫头拍的还挺重。 谁知少女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她说道:“就你这蠢样子能是皖桐长老教出来的?我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 袁樊摸了摸鼻子,他很无语,心想难道自己真的给人第一印象就是蠢么。另外这女孩,明明不相信却还是要派人抓他过去,真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 林婉音见状有点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反驳道:“请放尊重些,他确实是被皖桐长老所看重的弟子。”小女王气势摄人,她觉得只有自己和枫桥姐姐才能说这家伙蠢,其他人骂袁樊就是在嘲笑她俩不会教人。 少女似乎被震到了,低着头,一双眼睛不敢怎么直视对方,她心惊以自己的身份居然还会觉得自惭形愧。 袁樊见这女孩一瞬间就被林婉音收拾服帖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也有点于心不忍,毕竟也就是个跟自己表面年龄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他解围的说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认识我的老师,那能报上身份姓名吗?”顺便还给了林婉音一个眼神暗示,让她别欺负人家小姑娘。 他这举动让林婉音一阵无言,她心说这家伙真是色胆包天,见到一个好看的小姑娘就怜惜人家,甚至还觉得是自己在欺负别人。 她气愤的说道:“好好好,林子羡,你还真是怜香惜玉呢!”说完,便狠狠的瞪了袁樊一眼,歪过头去不再理他。 袁樊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明明自己只是想不要让这小姑娘对她留下不好的印象而已,怎么后者就突然生气了。他一脸茫然,然后只能手足无措的看着林婉音。 少女被他俩这番举动逗笑了,她刚刚被林婉音摄服的心神又恢复了过来,似乎不再害怕对方。 “我叫周怀燕,是南风国周王的女儿。”少女微微笑道,然后对着袁樊伸出了右手。似乎是准备相逢一笑泯恩仇。 见她这样友好,袁樊觉得之前因为对方的种种不愉快似乎也淡去了,伸出左手与之对握了一下。 “既然都握手言和了,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昨天傍晚想绑我过去了吧。” 谁知周怀燕忽然摆出一副怀念的样子,对着袁樊说道:“这一切的一切都要追溯到那一天!那天,皖桐长老从天而降,宛若神女一般美丽圣洁,她轻轻弹奏的歌谣传遍了整个皇宫,让人痴迷,流连忘返。从那天开始,我就知道我的心已经被她…。”说到最后她的眼睛里甚至全是星星。 “停停,打住,打住。”袁樊算是知道了,这南风国的小公主完全就是枫桥的迷妹,还是很狂热的那种,难怪对自己那么感兴趣,毕竟是喜欢的人教出来的徒弟。 虽然终于明白了是什么回事,但他依旧还是有些无语,只觉得枫桥这丫头魅力真是过于离谱,连小姑娘都能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周怀燕在“怀念”了一阵子也清醒了过来,她也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子实在有些不雅,随后说道:“其实我今日前来,并不只是单单为了见你,还有些事想跟你商量,这里说话不便,我们到你房间去吧。” “我也去!”一直很少说话的林婉音见这对方居然想去袁樊的房间,并且还是两人独处。她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点不舒服,于是俏脸微寒的说道。 袁樊心道不好,这小女王似乎有些生气,他赶紧说道:“都去,都去。我们赶紧上去吧。”说完便一马当先上了楼梯。 别看袁樊似乎很慌的样子,他实际上是有些暗暗窃喜的,他心想刚刚林婉音的表现不会是因为听到周怀燕想来自己房间吧,那看来对方似乎心里对他也并不是全不在乎的。 “这丫头吃醋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袁樊春心荡漾,他只觉得眼前客栈的楼梯都变得格外美丽起来… 房间内。 周怀燕向林婉音和袁樊二人说明了自己前来打扰的理由,她说:“我来找你,主要是想跟你在乐理战场合作。” “乐理战场?” 袁樊略感吃惊,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让这个南风国的小公主看中,居然主动来谋求合作,于是他问道:“怎么,莫非公主觉得之前的音台问道我已经稳过了?” “要是你连音台问道都过不去,以后就别称自己是皖桐长老的弟子了,实在有辱师门。”周怀燕说道,很显然她信任的不是袁樊,而是他的老师枫桥。 在她心里,觉得能被自己所憧憬之人教导出来的弟子肯定不凡,所以才会来寻求合作。 “…”袁樊不知道说什么,他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似乎又重了些,现在又加上了师门荣耀。 见对方这样他也不太好拒绝,而且能多一个合作对象还是好的,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合作也不是不行。”袁樊说道。 见对方顿时满心欢喜的模样,他又问出了最值的关心的问题:“但是,我想知道如果选择跟公主合作的话,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又或者说我为什么要乖乖合作。”他想既然心底决定了要帮忙,那自然要知道有什么好处可得,不然岂不是白白为别人添嫁衣。 周怀燕似乎早猜到对方会这样问,于是说出了让袁樊顿时瞪大双眼的话,她回道:“好处就是,我能保你通过乐理战场,晋级决赛。 … 第25章 瀚海音台 袁樊乍一听到周怀燕能保自己晋级,他第一反应是惊讶,还有一丝小小的期待。因为如果真能晋级决赛那就说明已经有了向最优秀十人冲击的资格,这和他想争一争的目的很吻合,但随后他还是感到这个好处有点不真实,于是问道:“这次考核大会竞争激烈,你又凭什么说能保我晋级?” 周怀燕也并没有打算一开始对方就十分信赖自己。所谓能保对方晋级虽然是真的,却也需要一丝机缘和几分巧合,主要还是看这林子羡能做到什么地步。 “这是秘密,我现在还不能说出去,等乐理战场开启你就知道了。”周怀燕说道。 “你这是让我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前提下,答应与你合作么?”袁樊继续问道,他内心还是一个理性的人,做事之前一般都要权衡下利弊得失,只有在面对亲近的人的时候才会不管不顾。就比如那天晚上拼了小命去帮助林婉音。 “就算你不知道晋级保障是什么,但总归来说与我合作也并不亏。”周怀燕轻声说道,她觉得这家伙连续的追问有些惹人不悦。 但随后想一想毕竟是自己找上门来请求对方跟自己合作的,自然也不能摆出一副太高傲的模样。于是她决定给袁樊理一理双方合作的好处,她说道:“首先第一点乐理战场情况复杂,而我是南风国的公主,熟悉那里的环境,再怎么样也比你一个人摸瞎强。其次第二点,跟我合作,我就会尽最大可能的帮你,照应你。还有最后一点就是…” “有些时候,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在周怀燕还没有说完的时候,袁樊就打断了她,并补充说道。 他决定与对方合作了。 其实就算没有保障晋级这种诱人的条件,袁樊还是会和周怀燕合作,这种考核中一个人单干是十分不明智的。他想主办方之所以设置这样的项目应该也是想告诉众学子,不要过于个人,乐师与乐师之间也应该有着合作,有一天伙伴们的力量总会帮助到自己的。 见双方谈妥,林婉音也点了点头,在乐理战场中这种合作也是应该和必要的,她刚才还有点怕林子羡这愣头青会拒绝对方一个人当孤胆英雄,准备干涉一下,但看来似乎他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明事理。 随后他们两人就这次考核大会的各种事宜商量了一番,在双方都达成了基本统一以后,周怀燕站起身笑着说道:“今天与君一席话实在愉快,我就之前看不起你的态度道歉,你确实是皖桐长老教出来的徒弟。” 袁樊点了点头,接受了道歉。他之前因为对方派人抓自己,以为这南风国公主一定非常刁蛮任性,没想到还算是一个懂事故的人,这倒是和心中的第一印象不一样。 其实周怀燕毕竟身为皇室的公主,从小就有着良好的家教,行为举止虽说比不上林婉音那种浑然天成,沛人心扉的高贵优雅。但实际上也不会差那么多,该懂的东西也自会有名师教她。 只是因为关心则乱,她太喜欢枫桥了,所以在遇到跟对方有关的事物的时候才会乱了心智,想去把袁樊抓来研究研究。 在赔礼道歉以后,周怀燕也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了,于是便走到门口。在即将开门的时候对着袁樊忽然说道:“林子羡,可别在音台问道的时候被淘汰了,那不然今天本公主所做的一切准备不就都被白费了。” “嗯,音台问道我一定能拿下来,要不然不用说你,老师可能也不会认我这个徒儿了。”袁樊笑着说道。 周怀燕闻言轻笑了几声,然后带着门外驻守的一群卫兵离开了。 林婉音见周怀燕已经离开了,她也不想继续打扰这家伙准备考核,于是在嘱咐了他几声后也走了。 “又是我一个人了。” 在叹了一声以后,袁樊坐上了床,闭目养神,准备从明天开始的音台问道。 … 翌日清晨 “你要去的地方是瀚海音台,到那里接受试炼。为期八天,这段时间里尽量在抵御住冲击的同时,提升自己实力,为之后的乐理战场做准备。”袁樊耳畔似乎还在回想林婉音刚才对自己说的话。今天只有他自己独身前往考核会场。 在经过大概半个时辰的行走以后,袁樊抵达了瀚海音台,他一路上不断的在想象这地方会是什么样的,但真正看到时还是不免惊讶。 瀚海音台是设立在瀛州东南部的一个巨大的白色高塔,像是一个洪荒巨兽般屹立在此,塔身上刻着奇异的图案,只是靠近而已还没有进去,袁樊就感受到有丝丝天地之力在波动。 “这瀚海音台竟然如此壮观,难怪林婉音说宁县只是一个弹丸之地,现在看来确实如此。”袁樊感慨道,他觉得这种规模的乐理建筑,宁县根本就不可能看到,这就是世界之大的一种体现。不走出来又怎么知道外面是怎样的? 在一阵惊讶以后,袁樊定了定心神,缓步走进了这座高塔。 塔内,袁樊见到了许多也跟他一样来参加考核的年轻学子,他们似乎正在写着什么。 “你好,如果是来参加乐师考核大会的,请先到这边填写资料。”见袁樊伫立在原地不动,一个身穿乐理制服的青年跑到他身前说道,他也是这次大会的招待人之一。 “填写资料?”袁樊有点不解,他心想自己难道是来出境游玩的不成,居然还得填写个人信息。 但在随后他拿到一张表以后,才知道主办方要求填写的是什么。 只见表上写到—“请填写下您的姓名,年龄,现在的境界,以及你觉得可以在音台中坚持多久,现在对于乐理之道的理解等等。” 袁樊明白了,前面那些基础信息是核实他考核学子的身份,后面那条坚持多久是在考验他对自己有多少信心,是不是盲目自大还是妄自菲薄。至于最后那对于乐理之道的理解… 他稍加思索,便低头将表填写完毕,交给了招待者。 “好,现在请你从这边的阶梯上去,选择一层进行试炼。”接待他的青年如是说道。 袁樊从对方所指的方向慢慢登上了这座瀚海音台。 第一层他只感觉到有丝丝微薄的天地之力,第二层这种力量更加强大,给人的压力也增大了许多。第三层、第四层…如此后推。 “这塔从外面看共有十六层,而每层所感受到的天地之力似乎都在不断的递增。”袁樊心中了然,他觉得自己知道这是什么样的试炼了。 于是他快步上楼,直到走到接近顶层大概第十二层的地方,才停了下来。这里的天地之力庞大雄厚,一股股压力正不断的袭来。 袁樊决定就在此先接受试炼,不是因为骄傲自大,而是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到,所以才选择这里。 瀚海音台中每层都有许许多多突起的坐台,上面有参加考核的学子在凝神打坐,似乎都沉浸在了某种奇妙的修行状态之中。袁樊在第十二层,找了个位置,将考牌放在坐台上验证过后,便也闭目凝神进入了这种状态。 第十二层的天地之力何其庞大,像潮汐一般不断的冲刷着袁樊的身体,他内心平静,任由这股力量向自己袭来,洗涤心魂。 在心象中,同样的场景也在上演。他的肉体和心灵都在同时接受试炼。 … 就这样,时间在一分一秒中过去,大概在两个时辰过后,袁樊陡然睁开了双眼,他先前只是想试一试,才选择的这里。 但现在看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之前承受过林婉音圣仪天威压制的原因,还是枫桥用各种天灵地宝喂养自己的原因。他总觉得这第十二层似乎也难以锤炼自己,于是便从坐台上起身,向着更高的阶层出发。 第十三层,第十四层…他不断的向上走去。 袁樊最终选择在距离塔顶只有一层的第十五层停了下来,这里的天地之力已经如同被狂风呼啸的怒涛,不断的冲击过来,十分骇人。 “就是这里了。”说完,他和之前一样,在台上验证身份并坐了下来。 … 就当袁樊走到第十五层才停下的时候,考核大会仲裁庭这边也收到了有人在这么快就选择高层试炼的消息。 “真是太过于自负了,简直不可理喻。”仲裁庭的一位老者说道,他觉得在第一天就跑到第十五层的家伙就是个傻子。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在第一天就选择这么高的层数,要知道瀚海问道可是要持续整整八天的,这么早就跑这么高,能顺利坚持下去吗? “也许他只是不知道考核的残酷性,第一天就这么锋芒毕露,要是在这第十五层待不满三天,最后可是会被直接淘汰的。”一位美妇说道,她也是仲裁庭的一员。 在这道话音落下后,一时间众人说话的声音络绎不绝。 “行了,都别吵了。先接着看下去,看这个叫林子羡的小家伙能做到什么地步。我们现在就盖棺定论,岂不是过于武断,有违仲裁精神。”说话的是秦落,她在这仲裁庭有着极大的话语权,于是在她表态后,关于讨论袁樊是否可以坚持下去的声音也被压了下去。 就这样袁樊身处瀚海音台第十五层接受着试炼,他并不知道因为自己这夸张的举动刚才引发了怎样的风波,此时的他只感觉到极不好受。 … 第26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瀚海音台的塔身是由奇异的回音石建造而成,外部纹路由乐理世家高手雕刻,具有一种声蕴,可以自然而然的引起天地之力的共鸣,并将其引入塔内。 并且由于建造在界河不远处,这里的自然生态偏向于大海。所以这股凝集的天地力量便犹如潮水一般,层层叠叠、相互交错、无穷无尽,瀚海之名就由此得来。这种特殊地域造就的力量形态用于锤炼心神,升华境界再适合不过了。 乐理之道注重的是道法自然,每个考核点都建有符合当地特色的音台用于试炼莘莘学子,所以这个世界的考核大会实际上极具有返璞归真的道性。 袁樊此时正在瀚海音台的第十五层,紧闭双眼,稳固心神接受如怒海狂涛般的天地伟力洗礼。 在这情形之中他的肉体不断的发出一种涟漪,抵御着外部的冲击,心象也一直在颤动,整个人就如同被丢进了海浪漩涡的中心,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他现在已经感觉到很难受了,只是凭借惊人的毅力一直在苦苦支撑。 “是不是玩脱了,这次考核规则中明确写到,在音台中若是坚持不住往下走去会被扣很多分。”袁樊内心苦笑,他理解为什么主办方要做这种规定。毕竟在上来以前别人就明确说明了,要选择个人力所能及的楼层,要是最后坚持不住,就是把自己看的太高,不清楚几斤几两。这种心态在修行当中最为不可,因此才会有着重大扣分项。 但现在在这等冲击之下,实在非常难熬。所以袁樊才有点怀疑刚刚的判断是不是真的太自视甚高了,在全部人都在一步一步向上攀登的时候,自己一下子就来到了第十五层。 但随后这种想法马上就被抛之脑后了,既来之则安之,在袁樊的理解里所谓的探索就是要有这种大无畏的冒险精神,这点困难都迈不过去,还怎么击溃今后的坎坷。 乐理之道博大精深,袁樊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在湍急的江水中逆游而上的鱼儿,要是没有足够的信念,怎么承载得动自己那庞大的目标与理想。天才与疯子往往一念之隔,风险与收益实际上是被摆在天平之上的,所得到的所付出的都不会相差太大。 音台问道,问的是什么道,就是每个人自己的道,袁樊心想他的道就该是勇往直前,一种化一切不可能为可能的疯狂之道。否则的话又怎能接近心中那道憧憬的身影,又怎能在这片世界活出自己精彩的人生。 一念既生,则道心稳固。他的信念已经容不得自己后退半步! … 在袁樊的身心都接受着疯狂锤炼的同时,转眼间半天的时间已然过去,他已经开始渐渐习惯了第十五层的压力,并且体内正也在悄然变化着。 这是一种经过千锤百炼之后的蜕变,筋骨变得更加坚韧,心象变得更加凝实。这一切的变化袁樊都看在眼里,他觉得似乎是这次的试炼逼出了体内留存的一些东西。 “是在义庄生活的时候,枫桥给我治疗心魂损伤的药。”袁樊惊讶,他发现有一团冰蓝色的气息又一次出现了,在温养心神的同时,也散发着一股令人舒爽的清凉感觉。 原来在这天地伟力的不断锤炼中,袁樊机缘巧合之下让上次没有被自己完全吸收的药力迸发了出来。 他心中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可以支撑这么久了。 林婉音的圣仪之光无比强大,造成的心魂损伤自然不是凡俗的药品可以随便治好的,所以枫桥给他寻来的是一种异常珍贵的灵草。 但由于袁樊自身太过弱小,那次药力实际上没有被完全催发他的心魂就好了。于是剩余的部分沉淀在了他的身体中,现在因为心魂也遭受着天地之力的锤炼,又触动了之前那股这股药力,使其近乎脱胎换骨。 “我的天,这丫头到底用的是什么药,怎么到现在还能有这种威力。”袁樊心中有着淡淡惊讶的同时,也有着更多的愧疚。明明当时是他不计后果的乱来,最后却还让枫桥来帮其善后,而且还动用了这么珍贵的天灵地宝。这让他对于那女孩的亏欠之心又加重了不少。 但随后他也明白自己现在还没能力还对方的情,于是干脆什么都不多想,抓紧这次机会,借此机缘来增强实力,突破自身。好在未来可以帮到为他付出这么多的人。 就这样,一天时间慢慢的过去。 … 仲裁庭中。 “真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已经坚持了一整天。”秦落惊讶的说道。 其他人也感到不可思议,他们以为对方那微薄的实力能支撑半天其实已经是了不得,就算后退回去,在扣分的同时也算是个意志坚强的人,谁知道这家伙居然一声不吭的抗了一整天。 “他这意志力,比起世家子弟来说也不遑多让了吧。”上午还在怀疑袁樊不知者无畏的少妇说道。 “确实是个可造之材,没想到瀛州还能出现这等学子,引领他走向乐理之道的老师到底是谁。”另一个中年人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都不知道是谁教出了这样的徒弟。 “不清楚,但想必绝对不凡,是个绝世高手。但不管如何,这林子羡第一天的表现实在惊人,足够令我等重视。”这句话出自之前那个痛批袁樊骄傲自大的老者之口。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当你你展现出惊人实力的时候,就会令人刮目相看,之前质疑你的人也会因此改变想法。 秦落看到仲裁庭的各位都对这位少年有了兴趣,于是她站起身来说道:“苏老说的没错,无论他是从何而来,师承谁,以他今天展现出来的意志力和实力,都能够让我们仲裁庭重视。从明天开始,密切关注他的一切情况。” “是。”整齐的声音响起。 至此,这个名为林子羡的少年横空出世,注定要在这次考核中刻下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 … 翌日。 这次参加考核的所有学子,已经在瀚海音台中坚持了一整天,他们有的人已经适应了这种天地之力,尝试着向上攀登,而第十五层还是只有袁樊一个人。 在经历过一天一夜的锤炼以后,他已经基本明白这音台问道考验的是什么了。意志力,信念是一方面。还有更大的层面就是能否在天地之力的冲刷当中悟出自己所理解的道。 这个道指的是乐理之道的道,与个人信仰无关,不是自身想走的道路,而是天地大道。 在这段时间里,袁樊一直在思考,何为道。 太阳与月亮没有人去点燃而是自己发出的光亮,满天的星辰没有人编排却井然有序,风没有人去刻意扇动而是自己在呼啸,水没有东西去推却在自己在往前流动… 一切的事物又或者非事物,都在不约而同的遵循某种规则,这就是道。它包容万象,无有例外。它也是变化之本,不生不灭,无形无象,无始无终,亘古不变。 道存在于世间,也凌驾于世间,它就是万事万物的演化规则,也是天地之力的由来根本。乐理之道注重自然,也是因此。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于奥妙,袁樊虽然隐约理解到,却也根本无法参透,他感觉就像自己走进了不知方向的林海,在漫漫大道中迷失了自我。 “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的,怎么又能写在纸上呢?“袁樊自问,他觉得这次考核在最后居然要把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写在表上,实在是太过于强人所难。 袁樊心说,总不能就写个道法自然吧,但问题是这谁都知道,还用他一个小辈指出? 一时间袁樊陷入了迷茫。他猜想或许这和境界有关,他现在身处的入境实在太小,心里的格局都还没有展开,谈何解释大道感悟。于是在重重考量之下,袁樊决定冲击入境后的第二境界—耳画。 以此为契机来打开道路,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的身体已经足够强大,心境也因为之前的洗礼而得到了提升,冲击下一个境界,他有着足够的信心和把握,但就是在这塔中突破实在有点过于招摇,却也没办法,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此时仲裁庭的众人还不知道袁樊内心的想法与打算,不然一定会更加惊叹,觉得这个疯子简直离谱,居然还想在重重天地之力的冲击之下破镜,真是不知道用何言语来形容。 … 第27章 耳画境 既然已经决定破镜,那么袁樊就不再多想,他凝神屏息,以心眼观察音台中天地之力的走向,将其引导入体内,破除桎梏。 这种方法说实话非常粗暴,毕竟没有经过提炼改变的天地力量其实是不能直接被人体所收纳的,就像吃东西不经过咀嚼不经过唾液的催化而直接把食物塞进胃一样,那后果肯定就是消化不良甚至更糟。 而之所以袁樊敢如此行动,首先是因为他的身体已经经历过相当程度的洗礼。第十五层的压力何其巨大,犹如洪涛猛兽一般冲击了他整整一天一夜,在这段时间里体内的各种筋脉以及器官实际上都已经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 人的潜能以及对环境的适应性其实并没有随着进化而丢失,虽然比不得大自然界中依天地而生的各种生灵,但在极端条件下也会对自身进行一定的调节。 生活在阳光明媚,舒适宜人环境下的人和生活在荒芜凋敝,穷山恶水环境下的人,他们身体内的细微结构以及各种习惯都会有很大的不同。这也是为什么人类明明都是从属于一个族群,却还是有着人种上的差异。 其次,是袁樊的心神有着枫桥给予的灵药护佑,这种药草逆夺天地造化而生,奇异无比,在对于修复和壮大心魂方面有着非常显著的效果。 这也是他为什么现在觉得自己的心神完全可以直接承受这种天地之力灌溉的原因,若是其它时候,他一定不会冒这个险。心魂上的损伤有过一次经历就好,绝对不会再想着经历第二次。 综上所述在这身与心都茁壮成长的情况下,使他认为自己现在冲击耳画也不是显得那么的不可能。 另外袁樊自己本身对于乐理之道的理解就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从另一个世界过来,心智横跨两界,见识和想法都会比同龄人要多的多,更何况还有着枫桥这样的老师教导,所以在这方面其实远超常人。 于是乎在各种机缘和考量相互作用之下,耳画境的大门正在缓缓向着袁樊敞开。 … 耳画是乐师的第二大境界,与入境不同,它有着起承转合的作用,打个比方来说,如果说入境是垒起高楼大厦的基台,那么耳画便是在这基台之上修筑起的第一层。 人的身体存在着先天之气,将先天之气应用,便能使耳目清明,心象坚韧凝实,从而达到仅仅只是用耳朵去倾听,便能绘出世间万象的境界。那么何为先天之气呢? 其实便是一种生命能量的流动,《武术汇宗》曾言:“何以谓之先天气?元气是也。” 元气存在于所有活着的事物当中,只是被自身禁锢了起来。突破耳画境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引天地之力,配合乐理大道的律动来调动这股隐藏的先天之气,从而得到蜕变。 袁樊此时在做的便是如此,他的身体正犹如一个吸尘器,在源源不断的吞吐着瀚海音台第十五层的天地之力,以此来提供破镜的需要。 时间在慢慢的过去,他所吸收的力量也越来越多,到最后整个塔都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波动。 有些学徒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只觉得似乎压力正在慢慢变小,以为自己锤炼成功,变强了。于是便退出了修行状态向上走去,但他们哪里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有人在高层贪婪的吞噬天地之力的缘故。 … 仲裁庭。 “真是见鬼了,他在尝试破镜。”感知到此时第十五层的场景,有人惊讶道。这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在秦落要求严格观察林子羡后,她承担着对塔内的监察工作。在确定对方第二天不仅没有退下去,甚至还在破镜以后,她不由得惊呼出声。 顿时众人有些沉默,他们觉得已经不能再用常理来推算这个疯狂的家伙了。 “耳画是非常重要的一境,他这突破会不会太草率了点。”许久,有人打破沉默说道。 “不清楚,或许他有着自己的想法。”另一个人说道。以往也并不是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在音台问道试炼进行中突破入境直达耳画,但袁樊的速度以及身处的层数实在闻所未闻。 秦落也感到惊叹,她没想到对方能做到这种地步,毕竟这才第二天,能在十五层坚持下来已经不易,居然还准备破镜了。就算是以世家子弟的眼光来看,这林子羡已经算是惊才绝艳。 “继续观察吧,要是他成功了。或许之后乐理战场的规则要临时修改修改了,这瀛州考核点算是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年轻人。”在短暂的惊愕过后,秦落恢复了以往的神情,她身为世家之人并且还是这次大会的司仪长,该有的稳重还是得有的。与此同时她心里也越来越好奇,这小家伙最后能走到什么地步。 瀚海音台。 在经过漫长的破镜时间后,袁樊终于成功打破桎梏,踏入耳画。 他睁开了双眼,退出了修行状态,仔细感受着破镜以后的变化。他发现此时自己的内心一片宁静,双耳较之以往变得更加敏锐。之前身处第十五层的压力之中,根本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但现在却能感知到从界河上传来的阵阵水声,甚至还能听到水鸟鸣叫和笙舟摆渡的声音。 “这就是耳画吗?”袁樊喃喃自语,现在的他已经感受不到太大压力了,仿佛全身都在突破过后得到升华了一般。 随后袁樊走到音台用来采光的窗户口上,看着外面的风景,此时已经是临近第二天傍晚,突破耳画总共用了他五个多时辰,相当于一整个白昼。 “虽然似乎用了很久,但总的来说结果不错。”握了握拳,袁樊向前方挥去,泛起阵阵涟漪,这是一种不同于以往的力量,有着淡淡的律动存在,连接天地。 就在他不断的检验破镜后自身变化的时候,有几个人也登上了第十五层,并且其中一道身影袁樊还很熟悉。 “咦,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周怀燕惊奇的问道,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快了,没想到这家伙更快。于是快步向着后者走去,似乎对她来说这股压力并不阻碍行动。 袁樊见到是她,也心中了然,对方毕竟是南风国的公主,实力自然是有的,只是其他几个人似乎也非常厉害。 听到周怀燕问自己什么时候来的,他笑道:“我昨天就在这了。” 周怀燕眨了眨眼睛,好像有点不相信。于是狐疑的问道:“真的吗?你可别骗人。” “真的,不过你得帮我保密,至少跟你一起上来的这几个人你不能告诉他们。”袁樊回道,这事他只想告诉身为自己未来的合作伙伴周怀燕,并不想被更多人知道,因为他们以后都可能是竞争对手。 见他一副认真的表情似乎并没有说谎,周怀燕也长大了小嘴,惊讶无比。她本以为皖桐长老的弟子虽然一定很强,但自己也不会太差,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变态。 “你这样子,不会是准备去顶层吧。”周怀燕不淡定了,她看袁樊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于是猜想这人不会是要上第十六层了吧。 可惜她的预感是对的,袁樊笑着回道:“你怎么知道的,我确实准备上去。” “…”周怀燕说不出话来,毕竟之前还看不起对方来着,结果现在反而被打击到了,有点小小的伤心。 但她随后就振作了过来,并且更加觉得自己“心上人”是真的无与伦比,连教出来的徒弟都异与凡人。 其实在破镜之后,袁樊就准备更上一层楼了,他要去第十六层看看,那里是瀚海音台的顶层,一定非常不一般。只是周怀燕恰巧在自己动身以前来到了这里而已,不然的话对方根本看不到他。 “那你就上去吧,我过两天肯定也会上去的。”周怀燕说道,她的好胜心不比袁樊差,对自己的要求也非常严格。 袁樊见她这样说,于是为她打气道:“嗯。你加油吧。我就先走一步了。”说完,就在刚才上来的人一道道震惊的目光中向着第十六层走去。 … 仲裁庭内。 “他成功突破了,正在前往第十六层。”白衣女子只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已经被这家伙制造的奇迹震惊过太多次了。 听闻她的汇报,仲裁庭中也没有跟之前一样再发出什么特别感叹的声音,他们也有点麻木。觉得这个叫林子羡的小家伙再做出任何惊人之举都是理所当然的了。 就这样,在音台问道进行到的第二天,袁樊在一众都感觉不可思议的眼光中,成功突破到了耳画境,并且向着最高峰攀登而去。 在那前方是瀚海音台最为神秘的地域,历代考核大会,能在短短两天之内登上顶层的学子少之又少,所以自然做到了这一切的人,无论如何都一定会被所有人铭记,相当于名留青史。 … 第28章 音台有灵 瀚海音台。 袁樊在向上走去,一阵阵磅礴的力量袭来阻碍他前进的步伐,但他的身体同样也放出带着奇特律动的涟漪抵御着这股伟力。 “第十六层与第十五层简直是天差地别,这股压力,连耳画都难以攀登。”袁樊心想,他来之前在心里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确实没想到顶层会比第十五层难这么多。 整个音台的天地之力由顶层向下输送,所以袁樊要去的,可以说是海浪漩涡的中心地带,那种冲击力可想而知。 但其实袁樊错了一点,并非是突破了耳画就让他更容易上去了,相反正是因为突破了耳画境才让他如此举步维艰。天地之力的冲击力其实和个人的实力有关,把袁樊比作一个装水的容器,他之前身体相当于一个小碗,而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水桶,自然承担的压力也会变大。 所以之前在看到袁樊突破了耳画还继续攀登第十六层时,才会令仲裁庭的人那么震惊,因为以往并没有出现过以破镜后的实力去顶层的情况。要么是在低层突破耳画,要么是暂压突破的气势以入境实力先去顶层,几乎所有学子都是这样选择的,而袁樊很明显是在这个几乎之外。 “呼呼。”由天地之力构成的风暴吹来,让人仿佛置身于沙尘暴当中,而且还是逆行。 袁樊心中对于时间的概念已经渐渐模糊,因为他必须得全神贯注在攀登的脚步之上,终于在不知道多久以后,他看到了第十六层的门口。 正所谓“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在坚持不懈的努力之下,希望的曙光驱散了阴霾。那道敞立在眼前的门就是希望,袁樊加快步伐,一举登峰,并奋力推开了那道门。 奇妙的景象出现在他眼前,这里面如同水晶宫一般美丽,闪闪发光,有各种各样的摆件和饰品,天花板还散发着淡淡的水纹波动让袁樊想到了以前在各种影视作品里面看到的龙宫。 “这不像是修炼的地方吧。”要不是此时身上还感受到重重压力,袁樊都怀疑是不是置身于海底仙宫了。 这时一个巨大的贝壳打开,里面有着一个大珍珠,晶莹剔透煞是好看,袁樊心想这要是拿去卖能卖多少钱。 “我都来不及收拾,居然就有人爬上来了。”这珍珠突然开口说话,让袁樊吓了一跳,随后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破开珍珠壳从里面钻了出来。前者见状甚是心痛,心想这价值连城的宝物没了。 这小孩并不知道眼前这家伙居然还想把自己拿去卖钱,不然一定会想教训他一顿,告诉这人何为尊重。 “你是人是鬼。”袁樊惊讶。 “怎么跟本座说话的,我当然不是人。”小孩说道。 “…” 小孩顿了顿又说道:“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我算是这瀚海音台的塔灵吧。” 事物有灵,在经历这么多岁月天地之力的灌溉洗礼之下,这座塔本身也诞生了器灵,就像袁樊以前听说过的付丧神一样。 “咦,你居然还是耳画境的实力。”小孩发现了这家伙跟以往来到他面前的人不同,竟然还是突破入境的实力。 袁樊挺了挺胸,立直身板,脸上一副我厉害吧的样子。不过小孩的下一句话让他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还不错,就是看着傻了点。也不知道怎么破镜的。”小孩笑道。 “我真的看起来很傻么,就第一印象来说。”袁樊凌乱了,这是第几个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傻得人…不对是塔灵。 小孩忽然凌空飞起,来到了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头,老气横秋的说道:“至少看起来比往年来我这的人傻点。” “…”袁樊觉得自己被这小家伙看不起了,双方到底谁才是小孩。但他又不好反驳,心想这塔灵看起来很强,万一把自己丢下去了,不是得扣很多分。 于是他只好谄媚道:“塔灵大…人,以往来到这的人都得到了什么好处吗?” 这塔灵似乎被他这身大人叫得很开心,说道:“见本座一面就是莫大的好处。” 袁樊心中怒吼,他心说我才不是为了见你这小屁孩来顶层的,天知道这塔爬得有多累。虽然心里这样说,但表面上自然是不能让对方发现的,于是他问道:“弟子愚钝,不知道塔灵大人所指为何。”这次甚至还自称弟子了,做足了姿态。 塔灵非常满意,心想这傻小子也算懂事,自己也不能太坑他,随后就对袁樊说道:“跟本座来吧,会让你见识一下何为好处。”说完就向后飞去。 袁樊赶紧跟上,他内心激动无比,自己之前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在跟着对方走了一段距离以后,他们在一个桌子前停下了。虽然很想吐槽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个看起来像家具的东西,但他依然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没有多说什么话。 “这顶层是本座平时生活的地方。自然有各种用品,只是这次你来的太早了,还没来得及收拾干净。”塔灵知道袁樊在疑惑什么,解释道。 随后,他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彩光弥漫,甚是好看。 “你把这个吃了,这是音台关闭两年间凝聚成的千辰珠,根据约定交给第一个上来的人。”塔灵从中取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珠子说道。 “那后面上来的人就没有吗?”袁樊说道,他心想自己不会是独一份吧,那真是把机缘都占尽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不会,后面的都有,只不过比你这小点,本座不是一个小气的灵。”塔灵解释道。 袁樊听闻后,稍微有点失落,他还想着占独一份,跟其他竞争者拉开差距。但随后想想也对,同样是登上顶层,凭什么就自己有机缘呢,这样是不是太贪了点… 其实这也不怪袁樊“自私”,他的目标就是要做到最好,甚至拿到考核前十。在这思想之下,稍稍想打压一下竞争对手,也是人之常情。 “嗯,那多谢塔灵大人了。这机缘我就收下了。”说完便接过了千尘珠,选择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地方坐下进入了修炼状态。他刚不久前突破耳画,正需要稳固境界,这珠子便是极好的机缘。 “这小子倒也有趣,居然没有询问这珠子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有益,似乎只要是能变强,他都愿意无条件接受。”塔灵见他这样,心想这叫林子羡的人不知道怎么,对于实力那么的向往。 袁樊就是这样,他心中定下的目标和愿景非常宏伟,对于力量的追求有一种近乎狂热的心态。这是他选择的道,也是他能心智坚定勇攀高峰的原因。 仲裁庭内。 “林子羡已经登上了第十六层,看样子也遇见了塔灵,现在正在准备炼化千尘珠。”白衣女子按照往常一样,汇报袁樊的状态。 “第一份千尘珠不是那么好吃下的,更何况还是耳画状态。这小家伙应该后面几天都会在修炼中了。”秦落说道,她知道塔灵给予的千尘珠是什么样的造化。 “千尘珠本就是音台建立之初想给予众学子的礼物,能拿到也是一种本事,只是这个林子羡对于增强实力过于操之过急,老夫怕…”那位老者说道,他看出了关键点。 “无妨,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他选择这样的道有他自己的原因,我等仲裁庭不能,也没有理由干涉。”秦落说道。 众人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同了司仪长所说的话。 不过随后秦落又说道:“你继续监察。要是他在吞服千尘珠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通知下塔灵,让他做好救人准备,我们要对学子们的安全负责。” “是。”白衣女子应命。 … 袁樊此时身处第十六层,他要做的首先是适应这里的压力,林婉音之前嘱咐过自己,不要一路莽,那他也不能真像个莽夫似的,拿到千尘珠就吞。 “这里的压力比楼梯那里小很多。”袁樊发现,真正难的居然是攀登,而非身处顶峰的时候。但随后他也意识到,之所以会这样,恐怕和这千尘珠有关系,这个才是最终最重要的考验。 塔灵见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吞服,反而选择在适应环境,点了点头,对方在追求实力的同时也并非盲目,实在是心性极佳。 “这小子算是这么多年以来,本座见过最满意的人了吧。”塔灵喃喃自语,随后从袁樊身前离开,去收拾东西去了。 因为后面肯定还会有学子上来,必须得准备准备,不然又让对方看到自己睡觉的样子,实在有辱塔灵的威严。 但其实以他这小孩的模样,本身威严就没有多少,要是让女学子看到,恐怕还会觉得这塔灵真是小巧可爱什么的。 于是在这袁樊准备炼化千尘珠,而塔灵在收拾“房间”的情形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不觉又是半天过去了。 第29章 吃掉 “刚才还在这的,我那么大颗珠子,怎么就没了。”袁樊看着眼前这副图陷入了沉思,他第一次觉得这东西很是烦人,并且自己还无可奈何。 这一切都要从刚刚发生的事说起,在经过半天时间的准备以后。袁樊稳定住了自己的状态,做足了准备,决定吞服掉千尘珠。 他睁开双眼,将这华光溢彩的珠子喂入口内,顿时身体感觉一阵颤抖,就好像吃掉了一个小太阳般。 “这东西烫嘴。”袁樊心想,随后他就知道了这东西所蕴含的天地之力似乎非常霸道,于是不敢再浪,赶紧进入了观心状态。 心象中,袁樊发现有一个散发蓝色光辉的光团正飘浮在空中,看起来美轮美奂。之后像是被触发了什么一样,开始剧烈跳动,一波又一波的强悍力量冲击出来,就像是药丸外面包裹的糖衣被融化后,里面的东西真正爆发出来一样。 见此,袁樊不敢怠慢,要尽所有的心力来吸收和承受这股天地之力。但正当他鼓足勇气,全阵以待的时候,似乎也有什么东西感知到了千尘珠的存在,随后散发出一种很欢快的波动。虽然袁樊并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却能感觉到一种雀跃的情绪在心象中蔓延。 在这之后他就看到有一张图缓缓的成型,打开,并且疯狂吸收千尘珠的这股力量。袁樊心想这还了得,自己千辛万苦得来的机缘造化居然要便宜这江山图,于是也拼尽全力去抢夺这庞大的天地之力。 但事与愿违,袁樊感觉自己就像跟一个吸尘器在做斗争,人力又怎么可能比得上机器,所以他败下阵来,千尘珠散发的宏大力量在一瞬间就被江山图吃掉了。 因此才有了刚开始的那一幕,他心态很不稳定,连心象都在不断颤动。但却拿这图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要吃就吃,留点给我也好,居然什么都没剩!”袁樊恨得咬牙切齿。 可惜江山图并没有回应他的抱怨,而是自顾自的收展,然后化作光芒消失了。 “这可怎么办,总不能再要一颗吧,那塔灵会不会觉得我在暴殄天物?”袁樊欲哭无泪,他一直想用这个千尘珠来巩固自身境界,然后更上一层楼,现在倒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全都怪这破图,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我体内,但这次真的被它害死了。”袁樊觉得自己现在简直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对于这个江山图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塔灵在外面看到这家伙的身体一直在颤抖,还以为是千尘珠过于强大,让后者难以吸收,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对方,准备随时出手救援。 实际上,袁樊不是因为炼化不了这个千尘珠,而是因为怒火攻心气到浑身发抖… “算了,没办法了,先假装在吸收千尘珠,然后之后想办法求塔灵再给一颗吧。”袁樊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心里知道这办法肯定行不通。 首先装不装得过去是小问题,对方会不会给才是大问题,天知道这千尘珠是不是一人只能拿一颗的。其次,他怎么解释自己在吸收一颗珠子以后还毫无变化,这么庞大的天地力量,吃进去居然一点长进都没有,这骗的过谁?就算拿这千尘珠去喂只猪,也能让其升华蜕变吧。 “算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如果没有不强求。”思来想去,毫无办法,袁樊只能认命。他没有再挣扎,而是静下心来继续吸收顶层的天地之力,锤炼自身,巩固耳画。 但危机过后往往也是转机,他的心象中,江山图再次浮现,这一次并没有引起什么浩大的动静。并且因为袁樊静心静神的原因,他没有发现刚才吞了自己珠子的破图又出现了。 江山图发出淡淡的韵动,如同跳动的心脏,极为玄妙。上面所描绘的绝美景象仿佛活了一般,有山林在动,有流水在淌。如果袁樊此时用耳画境的实力去仔细倾听,甚至还能发现有各种生灵的气息泛出,就像是里面真的容纳了一片天地一般,而不仅仅只是限于纸画。 这是天地之造化的极致体现,也是人王笔下的盛世乐章! “这是…”在外面的塔灵突然发现天地之力似乎有着异动,来自于界河生态环境的这股天然伟力正在不断的涌入音台,向着袁樊体内冲去。 空气中浓郁的生灵之气似乎化成了实质,如同雾一般,把第十六层掩盖住。 沉浸在修炼当中的袁樊也觉得似乎压力正在不断的变强,并且自身对于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天地力量似乎也有着极为亲近的感觉。 他没有多想什么,只是认为塔灵可能在帮助自己,于是稳定状态,在一丝一丝的巩固突破耳画后的身与神。 “这小家伙体内有着令我感到无比亲近的力量,就仿佛万灵之母般。”塔灵惊讶,他本就是瀚海音台中诞生的器灵,依天地而生。现在却会对一个小小少年感到亲昵和向往。 在短暂的失神过后,塔灵恢复了过来,他看向正在凝神修炼的袁樊,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看样子,这名叫林子羡的少年身上有着天大的秘密,也罢。既然能让本座如此在意,那就帮你一次。”说完,塔灵挥手切断了仲裁庭对于音台第十六层的监察,他权衡再三,决定选择为对方保守这个秘密。 仲裁庭内。 “塔灵把我的感知阻断了!”又是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白衣女子惊呼出声。 “怎么会,我们可是跟他有着约定,没有特殊情况不能切断联系。”秦落也不解,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次音台问道以来,似乎因为这个林子羡,接二连三匪夷所思的事不断的发生。先是他第一天登上第十五层,后是突破耳画进入第十六层,现在甚至让塔灵都切断了仲裁庭的监察。 轻呼了一口气,秦落稳住了心神,她说道:“算了,先停止对林子羡的观察。也许是有什么不知道的变故发生。但因为现在依旧在考核进行当中,仲裁庭无法干涉探知,待音台问道结束以后,我亲自去十六层问下塔灵。” “是。”白衣女子领命,收回了对瀚海音台的视察。 … 塔灵做了什么袁樊并不知道,此时的他还在不断的锤炼洗礼已身。然后在不知不觉当中,他的耳画境实力已经相当稳固,并且还在继续增强,都快到够到中期的水平了。 终于在一声闷哼以后,袁樊睁开的双眼,他的眸光炯炯有神,双耳清透无比。随后站起身来,带起的阵阵波动都如同涟漪向四周散去。 “这真是一场极致的造化。”发现到体内产生的变化,袁樊感慨万千。他觉得塔灵真是够义气,给自己千尘珠不说,还赐予了那么大的机缘。 “你的造化与本座无关,全凭你自身引起。”塔灵的声音传来,他知道袁樊醒了并且还以为是自己帮的忙。 “我自己?”袁樊不解,他的珠子不是被那破图吞了么,怎么还能自身引发这种变化。 见他疑惑,塔灵缓缓飘到后者跟前。说道“看来你并不知道自己体内隐藏着什么东西吧。” “我体内…”听到塔灵的话,袁樊惊恐无比,他心说江山图是自己最大的秘密,不会暴露了吧。 看着对方一副看破一切的表情,袁樊的心渐渐凉了下来,这秘密要是被发现了,枫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算什么?那女孩保护了他这么久,还有小女王林婉音,明明连对她都一直隐瞒着,现在却… “你不用担心什么,除了你自己,没人发现你体内的秘密。”塔灵看他这一下子就要生要死的样子,笑着说道。 “真的?”袁樊狐疑,他真的快被吓死了。 “真的,比珍珠还真。”塔灵冷不丁说了一个冷笑话,让他缓和一下心态。 袁樊瘫软了下来,刚刚那一瞬间,简直比突破耳画还累,差点就精神崩溃了。他并没有怀疑塔灵所说的话,首先因为对方确实没有理由骗自己,而且这种天生灵物真的不会说谎。 不过随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内心苦笑道:“对呀,林婉音还不知道我的秘密,明明已经决定不会对她有所保留的…” “找个机会跟她说吧,只有这丫头我不想瞒着。”袁樊下定了决心,在考核结束之后他要跟林婉音全盘托出,甚至于自己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事。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当一个人真的走进你心底,你就什么秘密都不想隐瞒了。 “我这是怎么了,对于婉音,我似乎…”袁樊心神颤动,眼前似乎又浮现起了那个美丽无比的身影,他心想或许在不知不觉之间,小女王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已经变得和枫桥一样了。 就当袁樊正在思绪万千的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把他拉了回来。“你在想谁呢?眼神温柔的快滴出水来了。” “没有,没有。”袁樊的脸非常红,立马出声否认。 塔灵见他这表现,就心中有数了。哈哈大笑起来,觉得后者真有意思,平时表现的不温不火的,像是个大人,现在看起来确实还是个年轻的小少年。 “别笑了…”羞愧难当,袁樊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住。 “好了,好了,不笑了。对了,你这次上来是不是还想理解大道是什么?”塔灵在开心完以后,话锋一转说回了正事。 袁樊听到,点了点头,他确实想弄清楚何为大道,然后写在后面试炼结束以后的表上。他之前在突破耳画后以为可以得到答案,但最后发现还是差了点火候。 “这样吧,你继续修行,本座来帮你。”塔灵说道,然后就让袁樊在台上坐了下来。 (求下推荐票) 第30章 大音希声 袁樊气定神闲,在塔灵的要求之下静坐于台上,耳画境的神魂展开,听力和感知能力都放大到他现在所能达到的极致。 忽然他感觉到有外界的声韵传进体内,这是塔灵开始干涉袁樊悟道。 浩瀚无边的音海在心象中诞生,这个依傍天地而生,接受百载岁月洗礼的器灵初次向着袁樊展现出了自己对于乐理之道的至深修为。 就如同在进行神圣的弥撒一般,袁樊感受到不知所以的天音响彻云霄,这是大道韵力同时也是深奥无比的梵音,发人深省。在这等威势之下,让人心神通达,气冲天灵,直达圣听。 这种心象状态袁樊曾经进入过,当初在枫桥的手中,也曾创造出此等辉煌场景,他印象深刻。只是没想到现在,在这瀚海音台又有幸可以见到。 “这种力量,虽然比不得上次具有神韵,但也足够惊人。”袁樊心想。他发现塔灵所引发的其实不如枫桥,只是因为上次自身实力实在太过于弱小,心象不仅没开,连入境都不是,所以才不能完全理解这种状态的奇妙之处。 但这次他身处耳画,才切身感受到枫桥当初随手让自己进入的是何等伟岸的境界。 “枫桥呀枫桥,你到底身处什么样的领域,简直如同天人一般。”无力感陡然而生,对于这丫头所身处的境界,袁樊第一次意识到追赶是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否可以抵达前方的目标… “在乱想什么?稳固心神,抓紧时间领悟。”塔灵急切的声音传来,他没想到这林子羡居然在这时候内心出现了一丝动摇,明明之前对于变强都是一副近乎执念的模样,现在却在质疑自身。 袁樊心神一阵颤动,他刚刚确实胆怯了,在发现枫桥和自己的差距以后,居然产生了一丝放弃继续前进的念头。 “我在想什么呢,天人就天人吧,她再强还不是自己的师傅,再厉害还不是被我叫过丫头。”袁樊内心痛骂道,他不能放弃,就算枫桥是九天神凰,自己以后一定也能和她并肩而行,这是他的向往,他努力的一切根源! “呼。”长吸了一口气,袁樊眼中又充满了坚定,他心想现在容不得失败,一定要勇往直前,这大道感悟自己是要定了。 塔灵感知到有一种接近疯狂的想法渐渐在对方心中诞生,执念似乎又更深刻了一步,叹道:“如此心性,若是成魔那他一定是个了不得的魔,但相对的成圣也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圣,就看如何引导了。”在知道眼前之人的心神彻底恢复了稳定以后,塔灵继续动手干涉。 … 一天,两天,三天… 袁樊已经忘我的在悟道中整整沉浸了三天,算上之前突破耳画,巩固境界的时间,不知不觉音台问道已经过去了大半,只剩下两天。 就在他切断一切外界感知的时间里,周怀燕以及若干人等也登上了第十六层,见到了塔灵,拿到了千尘珠。前者本来还想跟袁樊打声招呼,但被塔灵阻止了,他说对方正处在关键时候,不要打扰,怕悟道中断产生心魔。 周怀燕听闻只能悻悻然的坐到了袁樊的身边,开始吞服千尘珠。 那么现在的袁樊到底理解到了什么程度呢? 他的心中有八个大字浮现,如同蕴含天威—“大音希声,大道无形。” 这句话出自《道德经》“大方无隅,大器免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这是由老子提出的中国古代文学理论中的一种美学观念,意在推崇自然的、而非人为的美。 意思就是越好的音乐越悠远潜低,越好的形象越飘渺宏远。 换句话说,就是“最好的音乐是没有声音,最好的形象是没有形象”。 袁樊知道人的听觉其实是有一定限度的,超出这种范围的声音人是感知不到的,范围小了听不到,范围大了同样也听不到。就好像宇宙的形状无法用人的所见所闻去描述,因为这样大的形象就是无形。 这是在喻指,“越是大的成就往往越不可估量,越是大气度的往往越不可形容。” 那么“象”的本原意义是什么?是“道”或者“道理”。当老子说,“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时,也大致可以说“大音希声,大道无形”,相当于道家思想中所谓的“道隐无名”。 在袁樊那边的世界古今学者对于“大音希声”的理解,大致有六种解释: 一是认为这是在说最大的声音是没有声音的; 二是认为指的是最大的声音听来反而是稀疏的; 三是认为“希声”即“无声”,是在蕴酝“大音”; 四是认为“大音希声”乃天乐,是不能用耳朵去听,而是去感悟用那永恒和谐的庞大“天乐”; 五是认为“大音”即合道之音,主要是指对声音情感的超越; 六是认为,没有声音就是最强音,即什么都不说,就是最好的。 至于来历,袁樊在古籍上听闻过这段故事,说的是。某天上士听了道,会勤奋去实行;中士听了道,则将疑而将信;下士听了道,反加以讥笑—不被他们笑,不称其为道。 大道隐匿,没有名称,却唯有道善于始生万物,又善于去完成。 《老子》一书在此处列举了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免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五种现象来说明道的无为境界。即最白的好像污浊,最方正的没有棱角,最大的器具非人为造就,最大的音乐没有音声,最大的形象没有形象。 所以在这种思想下音乐可以被分为两类:一类是无为的自然的音乐;一类是世俗的非自然的音乐。无为的自然的音乐为道的音乐,符合道的特征,是一切人为音乐之本,无所不在,无所不容。它是最美的,又是无声的,是音乐的最高境界。人为的音乐虽然是动听的,但这种有声之乐的美是世俗的、暂时的。 袁樊以为,这“大音希声”可以从三个方面来理解。一是最美的音乐是无声之乐,也就是所谓的无形无声,听不见,闻不到,却是一切有声之乐之源。二是以“大音”来排斥和其相对的“五音”,以无声之乐来排斥有声之乐。三是“大音希声”提出追求天道自然的思想,也是在有助于音乐的自由发展。 乐理世界虽然没有老子这样的思想,但袁樊很早之前就发现了,两个世界实际上殊途同归。只是自己那边的世界过于高傲,切断了与自然的联系,才使音乐之声无法沟通天地。 无法沟通却并不代表无法理解,古代先贤的智慧即使放在新的世界也能解释通彻,这是人类这个种族发展到至今得出的答案,自然有着相当接近的思想。 正所谓一念通神,则极尽升华。袁樊在不知不觉之间领悟到了与自身所处境界完全不符的东西,可以说是极为的超前,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有着两个世界的知识。 “轰轰轰。”瀚海音台出现了细微的振动,以袁樊为中心产生一种涟漪向外扩散,但却寂然无声。 没有人发现这种变化,只有塔灵才感知到了,因为他就相当于音台本身,任何细微的波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这小子成功了,但未免过于惊人,与其境界不符。”塔灵说道,他知道对方悟到了什么,但并不想问,这是属于袁樊的机缘与造化,外物不可强夺之。 … 在音台问道进行到第七天的时候,袁樊睁开了双眼,他知道自己要在纸上写什么了,本来道是无影无踪的东西,现在却好似有了形态。 “这小公主什么时候在这的?”他才发现周怀燕正在自己身旁修炼。 周怀燕现在的状态同样宁静,好似正在禅坐一般,浑身上下都有奇异的律动散发。 “醒了?这次音台问道,恐怕你这小家伙的收获是最丰富的。”塔灵飘上前来说道。 “嗯,多谢前辈给予的这次造化。”袁樊很感激对方,甚至都开始称其为前辈。 虽然是对着一个小孩模样的生灵持后辈之礼,但袁樊并不觉得有什么违和感。对方很早就在这里了,在乐理之道自然比自己深刻,叫一声前辈也是应该的。 塔灵点了点头,他接下了这声前辈,随后他又说道:“音台问道试炼快要结束了,最后一天你就什么都别做了。老老实实陪本座聊聊天,说说话,欲速则不达,太过于急求也许会心生魔障,坠入无边深渊。”显然,塔灵是怕这林子羡走向偏激的道路,想好好引导之。 “是,前辈。”袁樊应声,他确实也需要休息了,从试炼开始就一直紧绷着心神,这样下去机器人也受不了。 就这样,袁樊的音台问道即将完美结束,他收获颇丰,让其对之后的乐理战场充满信心。 “前十的位置,一定有我一个” (本章中的知识来自于《道德经》) 第31章 音台关闭 瀚海音台。 距离音台问道结束只剩最后一天时间,所有的学子都在拼命的往上攀爬,也在尽全力抓紧这最后的机会锤炼着自身。 但已经无人再登上第十六层。 这天中午袁樊正和塔灵说有意思的事,聊的正开心时,一道声音传进了顶层。 “塔灵,解开阻断。”秦落以一种极为奇妙且强大的方式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将这句话直接打入塔内。 塔灵闻言,重新接好了瀚海音台第十六层跟仲裁庭的联系。 “前辈?”袁樊问道,他不知道仲裁庭在监察着自己,更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甚至让秦司仪长亲自传音。 “没什么,只是本座跟你聊天聊忘记了,本来今天确实应该停止阻断他们的感知的。”塔灵很随意的说道,他既然决定了帮助这小家伙,那后果自然也想好了应该怎么承担。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袁樊继续追问,他隐约觉得这件事可能和自己有关。 塔灵笑道:“能有什么事,不过就是仲裁庭的人实在惹人心烦,竟然一直在感知观察着本座的第十六层,于是便把他们赶出去了。”随后他身上泛出一阵阵律动,仿佛做了什么昧良心的事一般,在心虚。 袁樊默然,他知道对方是在骗自己,就正如古书上所说,这种灵物天生不怎么会撒谎,观察细致的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 “也许我又在不知道的时候,承了别人一个人情。”袁樊心想,但他也不准备刨根知底了,塔灵既然没有告诉他那又何必让对方继续做撒谎这种不擅长的事呢? 随后,袁樊向着塔灵慎重鞠了一躬,表示感谢,对方实在帮了他很多,并把这次恩情暗暗的记在了心里。 塔灵见他这样,心中感受到丝丝暖意,对方这种为人处事的方式很是不错,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师交给他的。 “小家伙,本座之前还担心你走向错误的道路,看样子是想多了,你有个极好的老师在引导着你吧。” 袁樊的眼前似乎浮现起枫桥那美丽的身影,他微笑着说道:“是的,前辈。只要那个人还没有放弃我,我就一定不会迷失掉自己。” 塔灵闻言也轻轻拍了拍他的头,这是前者对于后者的一种赞赏与鼓励。 … 在音台第十六层重新联通上仲裁庭后,秦落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是向着全塔的人喊话。 “音台问道试炼结束,所有学子停止修行,一个时辰后离开,到这次考核结束为止,没有登上第四层的淘汰,没有在自己选的层数坚持住三天的淘汰。” “其余人先去乐理战场的场地,继续参加之后的试炼。” 这道声音浩浩荡荡,直达心灵,就算是还在紧闭心神修炼的人,也听到了试炼结束的通知。 “终于结束啦。”周怀燕被唤醒,她伸了个懒腰,柔若无骨的身体勾勒出美丽的曲线。 见到这小丫头苏醒,袁樊也很开心,他望向塔灵,露出询问的眼神。后者笑了笑,跟他说了句:“去吧。” 袁樊点了点头,他心想总算有个同龄人说说话了,随后走上前去,说道:“怎么样,收获如何?我看你突破的气息都快压不住了。” 周怀燕见到来者是谁,也会心一笑,说道:“你以为我跟某人一样,那么沉不住气,随随便便就破镜,本公主可没那么急功近利。” “还说呢,之前也不知道谁派人来抓我,结果还被婉音镇压回去来着。”袁樊打趣道。 “那次是因为…”周怀燕低下头来想了想,随后话锋一转说道:“你不说我都忘了,那漂亮姐姐是你什么人?那天我的卫兵回去以后什么都没说只告诉了我失手了。” 袁樊知道这是因为林婉音下令不准外传的原因,但没想到那些卫兵连自己忠于的主子都不能告知。 “婉音是我的书童,她非常非常厉害,所以你踢到了铁板。” 周怀燕一脸不信,觉得袁樊在吹牛。 “你不信也没关系,反正以后别在脑子一热就乱抓人了,要不是婉音心肠好,你的卫兵一个都回不去。”袁樊继续说道,他也没准备让对方相信,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毕竟小女王自有威严在那。 周怀燕见他这样说不乐意了,反驳道:“我才不会随便抓人,那只是意外。”说完还锤了袁樊的肩膀一下,但随后似乎意识到这样是不是太亲昵了,脸红着低下了头。 袁樊被她这一下子搞得有点晕,怎么说着说着就害羞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或许是爱屋及乌的原因,周怀燕因为对于枫桥的喜欢现在也对她的弟子林子羡好感颇佳,特别是在见识过后者那强悍的实力过后。 “你没事吧,这里的天地之力让你心神不宁了?”袁樊摸了摸被对方锤过的肩膀问道。 周怀燕见他这样问,只觉得心中似乎有一股无名怒火在熊熊燃烧,她心想这林子羡虽然是皖桐长老的徒弟,但魅力还是差后者一大截,没有一颗玲珑心。 “没什么,只是突然间有点不舒服。”周怀燕说道。 “真的?” “真的。再问下去,下次见到皖桐长老,我要好好告你的状,一点都不会做人。”周怀燕很气,她气自己怎么一瞬间居然会动摇心神,更气这家伙一次又一次的扒自己痛处。 袁樊见对方似乎真有点不开心,于是也不再逗她了,他只是因为太久没和人这样轻松的说话,所以才装模作样的问个不停。 “好了,好了,不说了。你看别人都走了”袁樊估摸着也快到了要下去的时间,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第十六层只剩下他跟周怀燕两人,于是招呼着对方准备动身出塔。 他转过身去,向着塔灵说道:“前辈,那我们就走了,他日有缘再会。”说完抱了抱拳,身旁周怀燕也深深的鞠了一个躬,表示感谢。 塔灵对着他们挥了挥手,就表示道别了,然后飘到了那个大贝壳上静静的坐着。 在看到袁樊他们走了下去以后,塔灵微微叹了一口气,内心略微感到有点孤单,以后又是他一个人守在这瀚海音台顶层了。 … 袁樊二人下楼的速度很快,很快就到了第一层,然后有招待人分发给了他俩一张表,内容还是和之前一样,不过这次是要写在音台问道以后每个人对于乐理之道的理解。 “你想好怎么写了没?”周怀燕问道。 “嗯,想好了。”袁樊点头,随后写下了自己在第十六层所悟得的“大音希声,大道无形”八个字。 见他直接就写完了,周怀燕不再犹豫什么,她随后在表上也写上了自己这次音台问道的所得所获。 在他们交完表以后,不一会儿,大门就打开了,他们依照规则需要离开这里前往新的试炼地。 “走吧。”袁樊说完就先一步的向前走去,然后周怀燕紧紧跟上。 在所有的学子都离开后,一位美丽的女子负手走进了第十六层。 “似乎你早就猜到我会来此了,那想必目的也知道的十之八九了吧。”看到塔灵正坐在自己的“床”上,闭目养神似乎在等着什么人,秦落说道。 塔灵睁开双眼,内心毫无波动的看向这个有权力决定自己生死的人。他身为瀚海音台之灵,一直遵守着与大会主办方的约定,只有这次,他破例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那个少年而来,但能不能就此离去,不再多问什么,他也有着自己的秘密。”塔灵沉声说道。 “但是我非常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你这从不偏袒任何人的音台之灵做出违背大会规则的事。”秦落似乎并不准备直接离开,她有着自己的职责。 塔灵沉默。秦落见状继续说道:“无论是什么原因,破坏了约定就是破坏了约定,你可否知道后果?” “我切断仲裁庭感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承担一切责任了。”塔灵不紧不慢的说道。 秦落见对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也被微微惊到了。“没想到只是认识了这么短时间的一个少年,就能让你值得付出生命去爱护?” “是。”塔灵说完就闭口不言了,静坐在贝壳之上。 秦落见状,知道面对一个抛弃一切也要保护某人的器灵,再多说什么也都是没用的,虽然非常想知道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但却无可奈何,她并不会读心。 随后秦落又想到对方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历届大会也算是帮了不少忙,直接抹杀其灵智其实也有些不忍心。 于是她说道:“算了,我也不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这件事只有仲裁庭的人知道,秦家并不知道。” 这次轮到塔灵惊讶了,他不清楚为什么对方就这样放过自己了,并且还强调秦家的人不知道,似乎是想就此揭过。 “不用这么看着我,人们都说秦家的人是非分明,那本司仪长自然也不例外。规矩既然是人定的,那么也不是不可改,你这器灵依天地而生也算是极为难得,好好修行吧,也许到了以后的以后,就可以脱离这音台拿到自由了。”秦落解释道,之后便甩手转身准备离开了。既然已经选择不抹杀对方灵智,便不需久留,因为在这之后,她还要去开启乐理战场。 “不过这林子羡还真是一次又一次做出了令人吃惊不已的事,你说在这乐理战场又会如何呢?”撂下这最后的话语,秦落离开了第十六层 … 在她走后,塔灵坐着沉思了许久许久,最后化作了一颗珍珠,又陷入了熟睡。 第32章 战场开启 “这乐理战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袁樊问道,他跟周怀燕正在去往战场的路上。 音台问道这八天来,一直待在塔中,虽然那里每层都很是宽大,但袁樊还是感觉自己像是得了幽闭恐惧症,他怕战场又是一个封闭的空间。 “你到了就知道了。”周怀燕卖了个关子。 “先告诉我又能怎样,反正迟早要知道的。”袁樊不服,继续问道。 “不行,提前知道了怎么能有新奇感,又怎能知道我南风国到底有多么强大,可以建造出那等伟迹。”周怀燕就是不说,袁樊也拿她没辙,他心想总不能在大街上抓着打一顿吧。而且对方还是皇室公主,自己只是一介草民,真怎么样了她,估计明天就能被秘密处死。 思来想去,袁樊居然发现自己身边似乎只有林婉音那小女王可以治住身旁这女孩,又或者她整天念念叨叨的皖桐长老也可以。 “你在想什么,本公主不说就生气了?”周怀燕见他不说话,奇怪的问道。 “我在想到底什么人能把你治住。” 周怀燕听闻若有所思,摆出一脸笑眯眯的表情,轻声说道:“那你得出结论没。” “林婉音跟顾枫桥。”袁樊据实以告。 “前面那个我知道,是跟你一起的漂亮姐姐,但顾枫桥是谁?”周怀燕不解。 袁樊无语,他没想到这小丫头整天说呀念的,竟然连自己“心上人”皖桐长老的真名都不知道。 望着对方一脸好奇的表情,袁樊解释道:“顾枫桥就是我老师的真名,也是你整天叫来叫去的那个人。” “啊,以前我都是只叫皖桐长老的,原来她的名字这么好听。”周怀燕的眼睛又像是出现了星星,一脸痴迷样。 “你这样子真看不出来是个姑娘家。”袁樊叹道,他觉得这南风国公主真是有够奇葩,不光喜欢枫桥,之前还紧盯着他的小女王看来着。 周怀燕被他的这句话从迷妹模式中带了回来。“什么姑娘家,本公主是皇室子女,自然要不一样。” “…”袁樊无言。 “不过你说皖桐长老的真名叫顾枫桥,但是…”周怀燕欲言又止,她曾经在隐约间听到过对方和自己父王的谈话,虽然也姓顾,但那时候似乎并不是这个名字。 后面的话周怀燕并没有再继续讲下去,首先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正确,也许只是听错了,记忆非常模糊。其次她突然觉得就这样说出去是不是对皖桐长老不太好,说不定还会惹对方生气,所以干脆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袁樊没有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因为刚才她的声音简直小的就像蚊子嗡了几下以后就不说了,而且大街上又吵杂,耳画境的实力都不顶用。 “没…没什么。”说完,周怀燕就低下了头,不再说什么。 此时惊人的变化正在她的脑海中发生,就像是刚才不小心回忆起了某个不得了的真名一般。周怀燕对于那时偷听的记忆开始变得更加模糊,顺带着连“枫桥”二字都越来越记不清楚,以至于到后面都快要忘掉了。 “顾枫桥,顾枫桥…”周怀燕内心不断的重复这个名字,想把它刻进脑海。但却发现怎么样也做不到,她正在丢失与那个人名字相关的所有记忆,不知不觉间她的神魂已经是泪流满面,但表面却异常平静。 袁樊只觉得这小公主有点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就沉默不语了。但也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没听清就没听清吧,或许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其实他应该反应过来的,在对方与自己第一次见面时,林婉音就拍头提醒过他皖桐长老就是枫桥,那时候周怀燕就已经知道这个名字指的是谁才对,现在居然就忘了。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巧合,在这不经意间袁樊错过了一次最接近知道所有真相的机会。 —————————— 在刚才的小插曲之后,经过了大概一个多时辰的脚程,他们终于抵达了考核点。 “我的天,难怪你不肯说的。”第一次见到乐理战场真容以后,袁樊忍不住说道,眼前的场景实在惊人。 这是一个横跨地域非常非常大的一个庄园,按照他的耳测估计,这庄园大概等同于三十几个义庄大小了。 “哼哼,现在知道这里有多厉害了吧。”周怀燕见对方这副表情,很是开心。 袁樊看这小丫头一副怡然自得样子,也不经笑出声,似乎她很享受别人感叹自己南风国强大的样子。 “进去吧,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说完,袁樊就带着周怀燕走进了庄园里面。 “铛。” 在他们等了一会儿后,又是一道宏大的钟声响起,直冲云霄。 秦落出现在了所有参加考核的学子面前,她依制开启乐理战场。 “现在,开始本次大会考核的第二阶段,你们都是成功通过第一道考验的人。有着极为优秀的心性和实力,首先请各位为你们自己鼓掌。”秦落朗声说道。 话音落下,热烈的掌声随后响起,鼓舞着人心,这是她在为所有人打气。 在这鼓掌声完了以后,秦落继续说道:“乐理战场总共为期九天,分为两个部分。 “第一部分,前七天狩猎战。庄园内有很多不同的建筑,模拟着古代战场仿制而成,里面有各种实力各异的音傀。每击破一只入境音傀得十分,击破一只耳画音傀得五十分,最后分数累计就是第一部分的总成绩。 “第二部分,后两天夺分战。你们之前在狩猎战中取得的分数,这时候就会变得可以被夺取。但有个条件,积分相差在两倍的情况下,不允许抢夺。” “这次试炼,狩猎战合格者便会下发初级乐师证明,而夺分战是为了筛选出最后总决赛的那批顶尖学子。所以各位也不要太过担心,怕被别人夺取分数而竹篮打水一场空,尽管放开手脚去做,你们能走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秦落讲解完了所有流程。 袁樊几乎是在瞬间就理解了夺分战中为什么主办方会制定两倍以上无法夺分规则的想法,这是一种怕有人被不公平淘汰的分数制度。 打个比方说,本来有一个学子,他其实有实力可以拿到中游的分数晋级总决赛,但却一上来就被顶级的人所击败,那么难道他就真的没有能晋级总决赛的能力吗?答案显而易见。 虽然这种情况是不可能被完全避免的,总是会有人一上来就会被更强的人提前夺取分数。但在加上之前那种规则以后,风险评判误差会小很多。 “真是有意思的制度,有保底的同时还能激发大家奋勇直前冲击总决赛。”袁樊点了点头,但随后秦落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他傻了。 她说道:“由于在之前音台问道试炼中,某些学子实在表现惊人,那么在这次乐理战场中是否又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呢?” “所以经过仲裁庭的讨论,为了制造一些戏剧性的效果,也是为了让这次考核更有意思。在保证公平公正的同时,我们加入了一只离合境的音傀,击破它的人直接无条件晋级决赛。” 众人听闻一时间议论纷纷,离合境是耳画之上的一个大境界,强悍无比。能击败这种等级音傀的学子,别说直接晋级决赛了,恐怕就是那前十之一。 “什么鬼,这规则还能这样改的吗?”袁樊一脸茫然,他好像还看到秦落在说上述那些的时候往自己这方向看来。 “离合境的音傀,我之前可从来没听说过,看来是秦司仪长从族里那边弄来的。”周怀燕同样一脸震惊,这道新加的规则让她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吃惊过后,袁樊也回了神,他有点跃跃欲试,说是离合境,但其实音傀比起人类还是差了不少,至少那灵活的战斗思维就不具备。也许到自己时候真能把它击破了,晋级决赛就有保障了。 周怀燕见这家伙居然一副磨拳擦掌的样子,心中大惊。她心想该不会这人是想去正面刚离合境吧。 “喂,你在想什么,离合境哪有那么容易被打败,而且现在都还不知道它在哪里。”周怀燕决定给这林子羡浇浇冷水,省得头脑发热。 “对,到时候我们在努力狩猎之余,可以顺便去找找它在什么地方。”袁樊说道。 “…”周怀燕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似乎这人只想着晋级,连离合境都不放在眼里。 … 在看到所有人似乎都讨论的差不多了以后,她慎重的说道:“我现在宣布考核开始!” 顿时许多人都开始向庄园内部走去,他们都有着自己的想法,但还有的人选择留在原地没有动。 袁樊就是其中之一,他拉着周怀燕说道:“今天天色已经渐晚,没必要一开始就往前冲,我们原地修整一下。而且你还要突破耳画吧,这破镜气势都快往外溢了。” 他虽然刚才在打这离合境音傀的主意,但却并不是想冲那么前头。让别人先去试试水也是极好的,而且身旁这小丫头也要突破耳画了,之后会是个非常大的助力。 “嗯,本来我就想着在原地突破耳画的,就算你不等,我也不会跟你傻头傻脑的往前冲。”周怀燕说道。 随后她原地打坐,进入了修行状态,在瀚海音台中一直压制住的破镜趋势也渐渐释放了出来。 第33章 选择目标 黄昏过后,夜幕降临。 周怀燕沉身入定,她的身上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律动,袁樊知道这种现象,因为他自己就经历过,这是破镜前的征兆。 “看样子,在这小公主没有突破前,都需要帮她护法了。”他心中说道。 今晚,月亮很圆。在洁白的月光照耀下,周怀燕身穿的紫色甲胄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将其衬托的更加美丽,她稚嫩的脸庞上透露着一种努力而又坚定的神情,一时间倒是令人移不开眼。 望着这个南风国的小公主,袁樊想了很多。这个女孩大概也是和义庄的小伙伴们一样,都处在青春年华,却没有养尊处优,一个人带着护卫跑到这遥远的地方来参加乐理考核。 自己以前在她这个年龄段的时候又在做什么呢?也许是在和同学们讨论前不久玩到的游戏有多么多么厉害吧。乐理世界的孩子,从小似乎就被夺去了平凡而简单的快乐。 人生就是这样,当追求着什么的时候,同样的也会失去什么。拥有和失去,好像总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袁樊在感叹完以后环顾四周,发现有许多的人也和周怀燕一样,身上散发出突破耳画的律动。 试炼进行到现在,所有人都明白了入境的实力虽然也可以拿到初级乐师的资格,但想登上最后的舞台,还远远不够看。 “咦,他们也…”袁樊发现这些正在破镜的人当中有几张面孔还挺熟悉,那是在音台问道中登上了第十五层第十六层的学子,毕竟都曾经身处过同一楼层,虽然没有怎么交流,但印象还是有的。 “别人都似乎更加慎重一点,选择了把破镜留在通过第一阶段试炼之后。也许我当时真的莽撞了,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有枫桥给予的灵药护体,恐怕也不会这么顺利。”袁樊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也许比起自己的急功近利,这些学子会不会更加适合登上本次大会顶峰一点? 但随后他马上就释然了,自己选择的道路本就是一条勇往直前的疯狂之道,事已至此已经容不得在多疑与更改。 而之所以会有那样的想法,也许只是再看到这些年轻的学子后感到略微惆怅而已。 袁樊在想通这些后,捏了捏眉心,提了提神,然后就走到周怀燕的身边坐下,为其护法。 突破耳画时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他怕这小公主突破中会遇到什么意外,有人看着自然也就能及时帮忙了。 就这样,在袁樊守着周怀燕的情形之下,一夜的时间悄然过去。 … 翌日清晨。 一道强大的气势忽然从周怀燕的身上涌现而出,她身旁的袁樊第一时间就感知到,心想这小丫头总算是成功破镜了。 “真是舒服,原来这就是耳画境。”少女喜悦的声音传来。 “嗯,这个境界我刚突破时也感到非常奇妙。”袁樊说道。 周怀燕站起身,用双耳仔细倾听周围的事物,片响过后展开了笑颜,似乎很满意自己这次破镜的收获。 随后她发现袁樊好似一宿没睡的样子,于是问道:“你怎么看起来很憔悴的样子,是一直在看着我吗?” 袁樊笑了笑,回道:“对呀,我怕自己的合作伙伴在突破中出了什么意外,所以一直紧绷着心神,直到刚刚才放松下来。” 周怀燕听到他这样说,灵动的眼睛闪了闪,似乎在想着什么,然后说道:“虽然我很感动,但以本公主的实力,突破不是手到擒来,根本没必要这么紧张。” 看到这小丫头一副自豪的傻样子,袁樊突然觉得很有意思,于是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你干嘛,本公主的头是能随便摸的?”周怀燕摆了摆被他摸乱的头发说道。 “哈哈,不好意思,一时没忍住。”袁樊笑着说道,看起来非常高兴,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摸一个女孩子的头。 以前的时候,枫桥身为他老师肯定是不能乱来的。林婉音这小女王就更不必多说什么了,威严满满,怎么可能随便放肆。并且这两个俏丫头实力也强悍,实在让人不敢惹。 但现在不同了,有个周怀燕在,摸她头似乎也不会有什么太严重的后果,所以袁樊才会觉得一时间很是新奇好玩。 但周怀燕并不清楚对方在想什么,只是心想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摸个头就那么开心。 “罢了,罢了。看在你昨晚尽心尽力为我护法的份上,就原谅你的无礼了。”她大度的说道。 “是,公主殿下。”袁樊打趣的回道,心想自己毕竟摸了人家这小姑娘的头,叫声殿下也无妨。 周怀燕见他这副模样,反而觉得有点不自在,这还是对方第一次叫自己殿下,之前都是你呀你的听习惯了。于是想了想说道:“要不你就叫我怀燕吧,别叫什么公主了,身为皖桐长老的徒儿,有这个权力。” 袁樊心说难道自己叫的就那么难听么,让这南风国小公主宁愿选择让他直呼其名,也不要被称作殿下。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毕竟我只是个平民百姓。”他低声说道。 周怀燕见对方这副推脱的模样也是有点不乐意了,好心好意让这家伙叫名字,居然还不领情。于是她继续说道:“就这样了,别平民公主的。在这里,你我二人身份平等,要实在不乐意,那么作为交换,我也直接叫你子羡,可以吧?” “你喜欢这样叫就这样叫吧,我无所谓的。”袁樊耸了耸肩,但却并不打算就这样叫她本名。 “…”周怀燕见他这样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了,她心想明明之前这家伙叫那漂亮姐姐婉音婉音很顺口的,怎么到自己就不行了,是不是魅力不够。 “算了,还是保持不变吧,叫太亲密我也有点不舒服。”周怀燕说道,随后就不理袁樊,自顾自的向前走去,她只感觉似乎有一股无名怒火正在心里熊熊燃烧。 “怎么一下子又生气了,真不明白。”袁樊摸了摸脑袋,一副不理解的模样,随后赶紧跟上,之后他还要依赖这小丫头来带路呢。 “等等,我们说说乐理战场的事吧。”看对方像是在赌气般越走越快,袁樊在追了一段距离后停下来叫住了她。 周怀燕在听到后也慢慢停了下来,她的气已经消了一些,现在回过头来,心想自己刚刚究竟是怎么了,居然会那么心神动摇,果然还是这家伙太惹人烦的原因。 袁樊见她不再那么生气,于是慢慢试探的走上前去说道:“这里你应该比我熟悉吧,我们去哪个古战场最好?” 这次考核的场地,里面有很多模仿古代战场所建的乐理建筑,前者问的就是他们应该先去哪儿进行试炼。 “轩奕战场吧,那里音傀会比较多,而且实力也强劲。”周怀燕冷冰冰的回道,虽然气消了很多,但语气依旧还是不爽的样子。 见她这样子,袁樊也不再多说什么,免得惹这小公主不高兴。于是说道:“那就听你的,出发去轩奕战场。” 就这样,他们两人在这次试炼中的第一目标就选择好了。 第34章 初露锋芒 轩奕战场,传说中是“轩”与“奕”两个种族与地狱出来的恶魔战斗过的地方,这里的天空一直都是暗红色的,似乎在倾诉着那次宏伟而又悲壮的史诗之战。 “不用惊讶什么,这里仅仅只是一处仿制还原地而已,真正的战场遗迹比这可怕多了。”周怀燕看着呆立在原地的袁樊说道。 “究竟是什么样的大战才能把天地打成这样?”望着这副场景,袁樊不由得问到,因为眼前所看到的实在惊人,暗红色的天空,四处都是残壁断垣,彰显着战斗的残酷与激烈。 “我知道的也不多,只听说是很久很久以前,在圣音域曾经发生过这样几乎摧毁一片天地的战斗,轩奕战场也只是众多古遗迹其中一。”周怀燕解释道。 袁樊在她话语中敏锐的捕捉到一个新词,于是问道:“圣音域是什么地方?” 周怀燕初听闻还有点意外,但随后想了想便明白了,对方不知道这地方很正常,如果自己不是皇室公主身份恐怕也不会提前接触到这等知识,于是她解释道:“圣音域是乐师修行到至深境界才能踏足的地方,和这边匠人与乐师共同生活的世界规则完全不同。那里非常辽阔,世家与宗门雄立,有着许许多多的奇异种族。” 见袁樊在仔细听自己说,于是她继续说道:“我们一般都称圣音域为那边,代表着一种敬畏之心,这里的乐师也以踏入圣音域为荣。” “那…”袁樊想问的是,那为什么枫桥从来没跟自己提过,明明迟早会像现在这样接触到的。 周怀燕看他这欲言又止的样子,也被勾起了好奇心,说道:“你刚刚想问什么呢?” “没什么,我在想老师是不是就是从那边来的。”袁樊回道,他心想这个还是没必要跟对方说,毕竟只是自己的事。 “皖桐长老何等天女之姿,肯定是从圣音域来的,还有跟着你的那个漂亮姐姐,我隐约察觉她也是那边过来的。”周怀燕知道他口中的老师指的是谁,于是说道。 袁樊心中了然,其实不用对方说,他也猜到了小女王就是从那边过来的,因为她们两个丫头身上的神韵简直别无一二。 “难怪之前婉音说过秦司仪长没有踏入至深领域,原来指的就是圣音域。那为什么枫桥从来没跟我说过,是觉得不是时候么?”袁樊心中还是有点点的疑惑。在他看来,乐理考核之所以会设计这等类似博物馆一样的试炼地,其实就是告诉众学子,他们的世界并非一片祥和美好,起到警醒的同时也有一种激励着所有人努力踏入圣音域的作用。 但既然这世界有着这样的地方和危机,那为什么枫桥会像筑起高高的象牙塔一样,连提都没提过。 “或许是她觉得提前知道其实对修行并无益处,还有点揠苗助长的意思,所以才干脆什么都不告诉我吧。”想到这里,袁樊的心中也对那圣音域充满了向往。 随后他也不多说什么了,雷厉风行的向着战场里面走去,周怀燕看他不再发呆,便随着前者一起向前走去。 “这里的天空之所以呈现这样的景观,是投影过来的吧。”在渐渐深入战场以后,袁樊也发现了这里的建造原理,天花板上镶嵌着一种奇异的石头,发出如雾一般的光芒,投射出另一片天地的影像。而地上的那些破碎不堪的古建筑,是直接仿制的实物。 周怀燕点了点头,说道:“乐理战场每个地域都排布的十分用心,也只有瀛州这样的地方才会有如此费心费力,其余的考核点一般都只有一到两个古代战场仿迹供试炼使用而已。” 果然是眼界的问题,袁樊之前可从来没想过这瀛州考核点居然这么厉害,那这样是不是意味着竞争也会更加激烈? “别多想什么了,以之前那音台问道的成绩来看,晋级总决赛肯定有你一份。现在先抓紧时间去狩猎音傀吧。”周怀燕说道,她看出了前者在想些什么,毕竟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 听到这小公主安慰自己的话语,袁樊会心一笑,他只是在感叹瀛州的体量和广阔而已,哪有她想的那么多。 “看来能准确读出别人的心思的,也就枫桥那丫头了,其他人就算再怎么细腻,也做不到她那等境界。”袁樊心中说道。 … 他们二人在走了一会儿后,发现眼前终于出现了第一个音傀,银白色的外壳和富有金属质感的骨架,像极了袁樊以前在各种电影里面看到的机器人。 “音傀的投放都是随机的,分布在战场各处,我们一路上走来居然到现在才遇到第一个,看样子是有人提前清理过了。”周怀燕说道。 “嗯,这音傀实力不一般,似乎是耳画境的。”袁樊知道为什么之前的人没有一上来就拆掉这音傀了,因为无论是从消耗上,还是从磨人程度来看都不值得,就算这东西分数一个顶十个入境的。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袁樊还是摩拳擦掌的说道“我们击破它吧。”显然他跟别人想法不一样。 “嗯,我们拆掉它吧。”周怀燕也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这小公主比前者还想试试自己突破后的实力。 既然已经达成共识要击破这耳画境的音傀,那就没必要犹豫。 袁樊直接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他一步迈出,强大的律动从身上散发而出,然后纵身一跃,腾空飞起数丈,一脚向着音傀得头部击去,周怀燕也紧跟随后,她的目标是对方双手,为了防止其反击。 音傀察觉到了有人正准备攻击自己,于是开始严阵以待,它双手合十并拢,顿时身上迸发出了一圈音浪,想震退袁樊他们。 这是面对围攻最好的防御方式,这音傀虽然没有自己灵智,但也有着乐理大师写进的战斗程序,自然不会任人宰割。 庞大的音浪冲击着袁樊,但他如乘风破浪的蛟龙,势头不减。对方会采取这种防御措施他早就预料到了,浑身肌肉都紧绷着放出韵动来抵御音浪。 见到自己的反击没有奏效,音傀也瞬间反应过来,它选择以硬碰硬,一拳挥出想要击退对方,但此时周怀燕的攻击已经先到了,锋利的风刃切割着它的拳头,将其微微偏移。 “砰。”袁樊的腿鞭直接命中了音傀得头部,强大的力量让其裂开。 但耳画境的音傀结实程度也非一般,它如玉石铸成的双脚急速后退,想要拉开距离再战,这一下子爆发出的机动力,让袁樊都吃惊不已。 一旁观察形式的周怀燕见此,第二道音刃攻击预判性的飞向音傀的后撤点。并娇声喝道:“就是现在。” 袁樊一击以后,急忙落地稳住身形,然后听到周怀燕的声音传来,脚踏大地急射而出,顿时一道劲力形成的冲击波四散开来,这是他将耳画境体魄的力量全部集中在脚上产生而成。 前有周怀燕的预判攻击,后有袁樊的追击,音傀一时间陷入了重重困境。但它毕竟身处耳画境,值五十分,自然不能就这么被击败。 它以右脚为中心开始旋转,一圈又一圈磅礴的天地之力向外散发,想借此势头防御已身。 “你想多了,在我面前还敢这样做。”袁樊见此只是很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然后飞身一拳在音傀高速旋转中击中了它胸部的核心。 这一下,终于是结结实实的击破了它,音傀旋转的势头慢慢停了下来,直到最后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 周怀燕之前还以为袁樊一时会被拦住,但没想到对方这么果断,直接一拳就击碎了音傀的核心。走上前去惊讶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击中如此高速运动的物体。” 袁樊潇洒的落地,然后解释道:“这并不难,完全是考验动态视力还有感知力的配合而已。”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我刚刚展开耳画的听力也描绘不出它刚才的运动轨迹。”周怀燕说道,她算是又被打击到了,这林子羡居然在耳画的运用上也比自己强。 “…”其实袁樊之所以能做到这些,完全是因为他比周怀燕更早进入耳画境,理解当然更深。并且音台问道中一开始就抵达了第十五层,锤炼心神的时间也远比后者多得多。 “没什么,等你把眼与耳还有神运用好了,也可以做到我刚才那地步。”袁樊隐约觉得眼前这小丫头好像有点黯然,所以安慰道。 周怀燕闻言,漂亮的眼睛也变得明亮起来,笑着说道:“等着吧,之后我一定能追上你的。” 袁樊闻言,也微微勾起的嘴角,他心想这小丫头还真是有意思,一下子就能振作过来并且想追赶自己,不过他可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怎么可能会被很快追上。 “嗯,你这么聪明,肯定很快能赶上来。”袁樊说道,虽然心里想的是另一回事,但这时候当然不能直接打击对方的积极性。 “真会说话,我很开心,再多夸夸本公主。”周怀燕听到袁樊说自己聪明很是高兴,她向后者摆出一副求表扬的乖宝宝模样。 袁樊见状又把手向她的头伸去,心想这小公主还真可爱,总是忍不住想揉她的头。 “喂,说话就说话,又想摸本公主的头,做梦。”周怀燕笑着躲开。 “小丫头,还想跑。”袁樊继续追上。 就这样,双方嬉闹起来。一时间倒也欢声笑语,轻松无比,刚刚战斗的紧张气氛都被冲淡了。 一会儿后,周怀燕微微喘气道:“好了,不闹了,我们去收战利品吧。”她居然玩的有点累。 “嗯,就不欺负你了。”袁樊见她停了下来,也说道。 然后他们两人走向刚刚被击破的音傀身旁,举起考牌对着它,顿时音傀化作一道光飘向各自的考牌。 见五十分成功到手,袁樊跟周怀燕举起手拍了一下,庆祝第一次合作成功。 … 第35章 暮灵泉 时间飞速而过,转眼已经到了乐理战场开启后的第四天。 在轩奕战场,袁樊跟周怀燕势如破竹般的击破了许多音傀。他们这对组合配合极佳,往往电光火石间就能结束一场战斗。似乎能够阻挡两人得分脚步的,并不是音傀有多少强力,而是它们的数量。 “也多亏了是先选择最为庞大的轩奕战场,不然凭我们这狩猎速度,怕不是没几天这里就空了。”袁樊在几拳击破一个入境音傀后说道,他现在的实力经过这几天的战斗淬炼,已经远远超出了入境。 “嗯,这里也差不多了,毕竟除我们以外还有人在狩猎,也是时候该换个地方了。”周怀燕听到后也点了点头,轩奕战场的音傀正在急剧减少中,有许许多多的学子都来到了这里进行试炼。 虽然觉得很麻烦,但原则上根据规定他们也不能去抢夺别人的战利品,因为最后的争斗还是在夺分战中。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对了,在大会之前,你跟我说的可以保证晋级是怎么回事。”袁樊忽然想起这小公主在之前还承诺过可以保自己突破总决赛,于是问道。 周怀燕哼了哼,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说道:“小样,以你现在的实力还担心进不了决赛吗?” “你这丫头实在讨打,不会是诓我的吧。”袁樊见她这样,觉得这小公主是不是坑了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保级操作。 “我才没骗你,只是有点不确定那个地方有没有被实际仿制过来。”周怀燕解释道。 “…”袁樊有些无奈,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之前其实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保自己晋级,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在诓人。 望着周怀燕这笑嘻嘻的模样,袁樊一阵头疼,觉得自己当初怀疑的对,保级这种条件还是太过于梦幻,本来不应该相信的。 “喂,你不会真觉得没有了吧,都还没去看。”周怀燕看他这副失望的样子,不由得说道。她可不想让这家伙以为自己是个小骗子。 “那不然呢,你都不确定。说实话你这丫头还真是有些欠打,之前被婉音教训的时候我就不应该帮你。”袁樊说道。 周怀燕发愣,她心说当时不过只是随口说了句话而已,这也算是帮忙吗? “你现在真是放肆,居然一直丫头丫头的叫个不停。”周怀燕要提醒袁樊何为对皇室公主的尊重。 “小丫头。“袁樊又叫了她一声。 周怀燕简直咬碎了银牙,她觉得只有那威严的漂亮姐姐可以镇住他,而自己他是一点都不怕。 “好了,不逗你了,你说的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袁樊看她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笑着问道。 “现在知道问本公主了,之前的嚣张呢?”周怀燕得理不饶人。 “是的,是的。我错了,怀燕。”袁樊知道对方的软肋,特别把怀燕两个字读的很重。 “你…”周怀燕服了,眼前这家伙简直无耻。之前让他叫不叫,现在不让他叫又冷不丁的说出来了。 “算了,你还是叫我殿下吧,直接叫名字感觉好恶心。” “…”袁樊心说这丫头果然是真的讨打。 周怀燕咳了几声说道:“那个地方指的是暮灵战场,暮灵族是非常擅长于培育灵药的种族,所以他们那边其实有一汪暮灵泉,是一个非常好的造化之地。” “那就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看看吧。”听到有提升实力的机会,袁樊双眼放光,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你这样子看起来真像个变态。”周怀燕叹了口气说道,但也知道对方说得对。事不宜迟,应该抓紧过去,万一被别的什么人捷足先登就亏大了。 于是,袁樊二人离开了轩奕战场,飞速向着暮灵战场赶去。 … 暮灵战场西南角地带。 “你确定这里有泉水?”看着眼前这片荒漠,袁樊不由得失望,看样子这暮灵泉主办方并没有仿制过来。 “你急什么呀,那等宝地会随便让你发现?”周怀燕说道,她显然比前者更加坚信有伪暮灵泉存在。 听到周怀燕的话,袁樊灵光一闪,拍了下头,心想对呀凭什么这么好的地方会随便暴露在外面。 于是他紧闭心神,展开耳画境的探知能力。风呼呼的吹过荒漠,袁樊四处走来走去,似乎在寻找着不一样的回声。在半个时辰以后,他停了下来,对着周怀燕说道:“就是这了。” 这片地方乍一看也是荒地,但只有这里发出的声音不一样,似乎别有洞天。 袁樊奋力用脚一踏,轰的一声,劲力十足。片响,有咔咔的声音传来,他们四目相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果不其然地面随后坍塌,两人掉了下去… “林子羡,你这蠢货。”在掉下去之前,周怀燕气愤的声音传来,在洞口处一直回荡不已。 … 袁樊只觉得自己似乎掉了很久很久,眼前像是斗转星移一般,场景不断的在变换。 最后他终于掉到了地面上,惊起一阵灰尘。然后他立起身来,散了散骨头,他只觉得刚才那一下的冲击力都快把自己这小身板拆掉了。 “对了,那丫头。”袁樊赶紧环顾四周,发现周怀燕也一样掉到了地上,但不知道是不是身体轻柔灵活的原因,还是那紫色甲胄的特殊性。后者居然稳稳的踏落在了地上,比他优美不少。 袁樊心想,这要是跳水比赛,自己一定是零分,而这丫头或许可以拿满分。 “你是真的莽,动动脑子不行吗?”周怀燕恨铁不成钢,像极了当初看到袁樊突破入境失败的小女王。 “我怎么知道下面居然是个洞,也不知道表面那些尘土怎么稳住不掉下去的。”袁樊悻悻然的说道。 周怀燕气不打一处来,她心想要是这下面有什么陷阱一样的东西,自己的小命怕是就要和这家伙交代在这里了。她说道:“我重新发表看法,你是真有点蠢,肯定有更好的方法下来的。” “小丫头,又欠抽了?”袁樊听她一直这样说,也有点不舒服,明明自己根本不是故意的。于是狠狠的说道。 “你…”周怀燕见他似乎真有点生气。于是也不好继续怼回去,一时间双方竟然同时沉默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了一丝尴尬的氛围。 过了一会儿,袁樊开口打破了沉默:“是我不好,鲁莽了。” 谁知周怀燕也说道:“我也有错,不应该骂你的,你确实也不是故意的。” 见到对方都互相认错,二者相视一笑,他们的合作关系当然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而破坏掉。 “先去找暮灵泉吧。”袁樊说道。 “嗯,我们进去看看。”周怀燕点了点头,她对于里面也很好奇。 然后他们肩并肩向内走去,在行走的过程中,二人也发现这里似乎是一个奇异的洞府,荧光满满。在这地底之下居然充满着生机。 “这里真是美呀,也不知道真正的暮灵泉会在什么样的地方。”袁樊惊叹道。 “是啊,这里真的很漂亮。”周怀燕附声道。点点滴滴的绿色荧光就像是萤火虫一样,充斥着整个洞府,非常的壮丽奇美。 在继续往前行走一会儿后,袁樊二人敏锐的听到有丝丝水声传来。他们知道快要到目的地了,于是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但当他俩最后真正抵达暮灵泉所在洞口前的时候,袁樊捏紧了拳头,咬紧牙关说了句:“好一个秦落。” 这是因为,在他眼前,出现了一个暗金色的音傀,散发着惊人的波动,给人一种如山般沉重的压力。 离合境的音傀! 袁樊已经想到了,恐怕是秦落猜到了自己肯定会打这暮灵泉的主意,才会把这东西放在这里守着。 “那个女人!”虽然之前很想击破这离合境的音傀,但袁樊根本没打算这么早就遇到,他原来是想着后面的后面才试着去找这音傀的。 周怀燕也呆住了,她没想到这东西会在这里,明明之前的音傀都是随机投放的,而只有这个像是别有用心。 她望向袁樊,忽然隐约察觉到这离合境的音傀就是给后者准备的,于是说道:“看样子,秦司仪长很是看中你,现在连累的我也要提前跟离合境交手了。” “没办法,只能拔开这个拦路虎了。也不知道离合境到底能有多强!”袁樊心中的热血被点燃了,他想试试比自己高一个大境界的存在究竟有多么恐怖。 “唉,看你这样子似乎并不想暂避其锋芒,那作为你的合作伙伴,也只能上了。”周怀燕俏生生的说道,她可绝对不会丢下袁樊逃跑,这是做人的准则。 听到对方的话,袁樊心里很是感动。本来他心想就算一个人上去挑战也行的。但这小公主非常讲义气,根本没打算抛下自己,于是他说道:“放心吧,如果到了万一的时候,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既然决定勇往直前,那眼前这高山自然也得迈过。于是袁樊一步踏出,向着这暗金色的音傀冲去,而后者在感知到有攻击者过来的时候,也缓缓睁开了闭着的双眼… 第36章 战离合 “千古英雄气,千秋尚凛然。” 袁樊从未感受如此的热血沸腾,这几天的战斗下来,也不知道是音傀没有人那般心机,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发现自己的实际战斗力已经远超一般耳画音傀。正觉得没有挑战性,现在倒好,离合境的敌人就近在眼前,当然战意开天。 仲裁庭内。 秦落看着暮灵泉府投射过来的景象笑道:“离合境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这小家伙居然真的直接就冲上去了。” 其他人闻言也会心一笑,顿时庭里充满了活跃的气氛。他们作为前辈,当然理解耳画与离合境之间的差距。心想到,这个叫林子羡的家伙终于要吃瘪了,所以才不由得笑出声。 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离合境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惊涛骇浪的攻势,在袁樊还没有冲到对方跟前的时候,对方的拳影就已经呼啸而至。 很明显,离合境音傀的反应速度远不是耳画境音傀能比的。 “这什么鬼速度!”袁樊心中大惊,他原先还想试探一下,看样子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他立马全神贯注,把身与神的状态调整到最佳状态。 排山倒海般的拳头引起一阵阵气浪向着袁樊飞来,只有到这时候,他才发现由自己耳画境实力和敏锐感知力构成的防御预知网根本不是完美的。 “砰。”他被拳风组成的暴风雨狠狠的击中了,身形倒飞出去,气血浮动。 这时候那暗金色的身影如同瞬移一般,一下子就到了袁樊的身前并抬起脚,准备给后者最后一击。 这时候,周怀燕的支援也到了,她先放出一道蕴含磅礴力量的攻击飞向那抬起脚的暗金色音傀,然后双手朝着空气猛地一扯,顿时一种凭空而生的势产生,把袁樊往后拉。 牵引决,一种利用天地之力隔空拉物的法门,以耳画境的实力来使用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心力,但现在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保证自己伙伴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但事与愿违,周怀燕先前用来掩护的攻击也只是起到了暂缓对方攻势的作用。并没有让其停下来,所以在成功把袁樊拉回来以前,他可能还是要结结实实的挨上这一脚。 不过周怀燕的这一系列救援,虽然没有成功,但其实也给了袁樊一丝喘息的机会。他在一瞬间稳定下自己体内倒腾的气血,随后用左手在暗金色音傀如铁石铸就的身体上狠狠的一推,借势向后飞去。然而在之以后,对方踏下那一脚的劲风还是扫到了他。 “咔。”空气中好像有骨头破裂的声音响起,袁樊的口中喷出了鲜血。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他从进攻到撤退,只用了很短很短的时间。但就是这么短暂的交锋,袁樊就输了,不愧是离合境,简直可怕的吓人。 “林子羡,你怎么样了?”周怀燕焦急的声音传来。 在袁樊退到一定距离以后,那暗金色的身影也停了下来,它被设定成保护这里,而非将入侵者斩尽杀绝,这也是秦落给予挑战者的“仁慈”。 “没事,就是受了点伤。”袁樊奋力的坐起了身子,望向那像门神一样守在洞口的音傀,心神微微颤抖。刚刚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感觉死亡在临近。 “这离合境也太强了吧,各个方面来说都难以撼动。”袁樊服下了一颗在大会前领取的丹药为自己疗伤,一边说道。他心想难怪主办方在开始前要给大家伙分发这些补给的,有些音傀实在是惹不得,稍不留神就可能重伤。 周怀燕见他似乎并没有受什么太大的伤,于是在后者边上坐了下来,说道:“这也是本公主第一次见识到离合境的实力,没想到这么夸张,要是提前知道,就不会让你这样冲了。” 袁樊点了点头,很显然之前在狩猎其他音傀时所用的纯肉身战,已经奈何不了这个离合境音傀了。必须得换种思路来攻破它。 “多亏了它没有设定成遇到战斗就一直打下去的模式,不然我俩估计会被撵出去。”周怀燕庆幸的说道,她觉得秦落还是放了些水的。 “但要是之前那种模式,就存在着引虎出山的可能性,现在反而变成想要进入拿机缘就必须得通过它的情况了。”袁樊觉得周怀燕说的没错,但凡事也都有利有弊。 “你的意思是说,可以跟这音傀周旋?”周怀燕听明白了眼前这家伙话中隐藏的含义,惊奇的问道。 “嗯,如果不是主动进攻,只是单纯的全力闪躲,我还是有点自信的。”袁樊轻声说道。在刚才的交锋之中,他似乎发现了只要不想着攻击,只是完全逃跑,自己还是可以撑一段时间的。 既然已经都这样想了,那干脆…袁樊心中渐渐有了一个主意。 “怀燕,你先进去,我来引开它。”袁樊站起身来,沉声道。 “不行,太危险了,这次要是失败了,可没人能像刚刚那样救你。”周怀燕否决了对方的提议,她害怕这笨家伙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被这音傀宰了。 “相信我!“袁樊露出了坚定的神情向着这小公主说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但是…”周怀燕依旧有忧虑。 “别但是了,就这样决定了,我才不想都到了暮灵泉前,最后还灰溜溜的回去。”袁樊说道,他目光坚定,无比要强。 “…”周怀燕知道自己已经拗不过他了,只好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危险的方案。 见到双方意见都统一了,袁樊也点了点头,他心想即使自己最后拿不到机缘,至少这小丫头可以拿到,也不算太亏。 … 离合境的音傀,压迫力如山般沉重,它此刻就守在洞口前,似乎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袁樊走上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慎重的对着周怀燕说道:“等等听到我的信号,就立马往里冲,别有任何犹豫。” “嗯。”后者听到后只是叹了一口气,随后应了一声。 刚才的场景似乎又出现了。袁樊一马当先冲了过去,不过这次目的完全不同,上次是为了击破那暗金色的身影,而这次只是为了引开它。 对方的应对也和刚才一样,无尽的拳风击打了过来。但这次袁樊半路中突然身体一沉,主动落地,然后赶紧跑开。仿佛在说:“来追我呀,蠢货。” 离合境的音傀居然感到微微一愣,没有马上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后像是真被激怒了一般,赶紧追赶上去,似乎想要把这嘲讽自己的老鼠踩死。 “怀燕,就是现在,快走。”袁樊大喊。 周怀燕凝神屏息,轻灵的身形也飞快跃出,她的目标就是那暮灵泉的入口。 音傀见到有人正对着自己守护地冲去,于是瞬间停下脚步,想转头去攻击那小贼。 但袁樊怎么可能让它这样做,回身一拳打在对方的头上,让其动作一颤。毕竟头才是最脆弱的地方,人的思维想法都在这里。这对于音傀来说也是如此,乐理大师写下的战斗程序也是保存在头部。 由于自己的合作伙伴成功争取了时间,周怀燕很快的闪进了洞口,如同一只小麻雀一般轻盈。 见到她成功了,袁樊内心松了一口气,现在他的任务只是紧紧牵制住这离合境的音傀,等待前者出来就可以了。 “来吧,丑东西,你别想打到我。”袁樊大喝一声,为自己壮胆。颇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 暮灵泉内。 周怀燕抓紧脚步很快的就抵达了泉水汇成的灵池处,那里闪着奇异的光,非常好看。 她知道事不宜迟,于是马上开始着手沐浴,夺取造化。 紫色的甲胄褪下,单薄的内衬露了出来,优美的曲线顿时惹人遐想。之后周怀燕的手中不停,直到将最后一层衣裳脱下,如玉石般洁白光滑的肌肤顿时裸露在了空气当中,美的动人心魄。 她迈着修长的双腿,缓缓踏入了漫着阵阵霞光的池子当中… 暮灵泉外。 激烈的战斗还在不断的进行,但袁樊这时候正在全心全力在进行着闪避,于是虽然音傀的攻击如同狂风骤雨般倾泻过来,却也一时间打不中这灵活的老鼠。 在过了一段时间后,袁樊的心力损耗也特别大,身形动作的流畅度比不得之前刚开始的时候了。但他心里清明,自己一定不能缓下来,这时候一瞬间的放松就会被直接打倒。 虽然袁樊可以选择退到安全距离以外。但最大的问题就是,他并不确定如果选择逃跑了,这音傀会不会转而去攻击里面的周怀燕,所以才不敢冒这个险。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护那小丫头周全,那就容不得自己后退半步,这是他的担当。 有些时候,袁樊就是这样一个人,答应的事拼尽全力也要做到。一如拯救林婉音小女王的时候,只不过那时候更加凶险而已。 忽然暗金色的音傀停了下来,双手合十,摆出架势。他仿佛被眼前这家伙惹烦了一般,准备祭出杀招。 “不好!”袁樊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惊呼道。 随后在一瞬间仿佛有股玄妙的意境爆发,袁樊正在闪躲的身形顿时一颤,他感觉周边的天地之力都开始变得浓稠无比,像橡皮泥一样正在紧紧抓住了自己。 这就是离合之意,调动天地之力影响环境,无比的强悍。 第37章 跑路决 仲裁庭内。 秦落在看清暮灵泉内的场景后,瞬间就挥手切断了所有人的探视,这是为了保护那个小女孩的隐私。随后她通过音傀得双眼紧紧的监视着这林子羡的一举一动,仿佛只要后者有任何图谋不轨的行动就马上下令将其就地格杀。 但没想到这个家伙还算是正人君子,没有趁人之危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人神共愤,出格越轨之事。秦落欣慰的点了点头,心想看来他能被音台之灵保护是有缘由的。 随后秦落因为不想破坏这千辛万苦才仿制过来的暮灵泉,让音傀暂时停止了攻击。 暮灵泉池内。 袁樊绝对想不到自己刚刚其实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若是真的做出玷污怀中女孩之事,秦落就会借用音傀之手,让他当场血溅三尺… 此时的袁樊,近在咫尺感觉着少女美妙青春的气息,抱住对方的手也传来一阵阵光滑细腻的触感。他实在感觉度日如年,但好在进入修行状态后就可以放空身心,不被外物所惑。 “这伪暮灵泉池虽然是仿制的,但却也用心良苦,实在是难为别人主办方了。”在真正感受到这澎湃的灵气波动以后,袁樊心中惊叹道。 就这样,时间在慢慢的过去,在这洞府中,似乎连对外界的事物感知都变差了。 终于,在不知道多久以后,周怀燕终于醒了。 少女睁开变得清明的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印象中林子羡那张欠打的脸,她不由得心神颤动。 因为被前者拉入池中的缘故,袁樊此时束着的头发散开了,跟周怀燕一样紧紧的贴在身上,再加上湿透的衣服,配合他那本就十分耐看的好皮囊,一时间竟然看起来也非常的协调和俊逸。 “呜呜呜,嫁不出去了。”周怀燕在内心哭诉道。这么近的距离被一个异性抱住,这种体验对她来说也是前所未有,更何况还是褪去所有衣裳…现在她只想赶紧沉在池中溺死自己。 感觉到怀中人儿的动静,袁樊也睁开了双眼,他柔声问道:“醒啦?” 周怀燕被他这一声叫得浑身一颤,她赶紧想推开对方,但又想到自己此时是赤身状态,于是急忙说道:“别看我,赶紧闭上眼睛。” “害羞什么,早都看光了。”袁樊轻笑道,但其实在这暮灵泉雾气的掩护下,他能看到的非常有限,只是纯粹想捉弄这小丫头一下而已。 “啊啊啊啊。”周怀燕要疯了,她的脸变得跟熟透的苹果一样通红,大声尖叫。自己的身体居然被这大混蛋看完了,简直不能接受。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其实我看到的只是若隐若现的样子。”袁樊笑着说道。 “那也不行。”小丫头依旧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那就这样吧,其实我什么都没看到。”见她似乎真的挺生气,袁樊又说道。 “…”不知道是失落还是高兴,周怀燕顿了顿,就沉默了下去。 “别呀,你刚刚不是还想走的吗?”看到小公主没有离开自己怀抱,反而好像还越抱越紧,袁樊无奈道。现在没有进入修行状态,他很难熬,只想快点结束眼前这摧残人的情况。 谁知周怀燕突然冷不丁的问道:“被本公主抱着,很难受吗?”语气中有一丝丝寒霜在蔓延,她没想到对方居然还嫌弃自己。 “…”袁樊接不上这句话,总不能说很舒服吧,那可能会被认为是个轻浮之人,那要是说很难受,估计也会引爆炸药桶。 “噗呲。”见眼前这家伙一副为难的样子,周怀燕轻笑了一声,她似乎知道什么了。 “算了,本公主不问你了。闭上眼睛吧,我去穿衣服。”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袁樊如释重负,都快要叫出声了。随后他赶紧紧闭双眼,不敢有丝毫犹豫。 “真的闭紧了?”周怀燕离开前确认一遍。 “放心,绝对没问题。”袁樊回道。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家伙一副老实听话的样子,周怀燕心里反而有些不舒服,心想难道自己真的毫无魅力吗?连偷看都懒得看… 在脑海中闪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周怀燕赶紧摇了摇脑袋,她在心里痛批自己现在居然好像犯花痴的模样,明明心上人只有皖桐长老一人而已。 片响过后,在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中,周怀燕穿好了衣服,坐在池边摇着脚,她说道:“可以了,睁开眼睛吧。” 感知到对方真的穿好了衣服。袁樊才缓缓睁开眼睛,他怕不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而被这小公主的父王追杀。 “呼…”袁樊长吁了一口气。然而就是这反应,让周怀燕一阵不爽,心想这混蛋怎么一副像是终于结束煎熬的模样,跟自己相拥就这么不堪吗? 感受到似乎有杀人的目光传来,袁樊惊愕的打了个冷颤,他觉得是不是那音傀又锁定自己了。 “如你所见,这玩意跑进来了,守在这里。”袁樊对着那正在玩水的女孩说道。 周怀燕这才发现池边站着一个暗金色的身影,正在散发出惊人的气息,如山般沉重。她惊呼:“是你把它引到这里来的?” “哪里是我引的,是它把我打飞到这里还追了进来。”袁樊解释道。 “…”周怀燕扶额,她对这混蛋没用的评价又加了一分,不过随即看到对方身上那密密麻麻的小伤口,也感到一阵心酸。很明显这是为了帮她争取时间,被离合境音傀追击时的劲风带起石屑所划伤的。 “你没事吧?”周怀燕露出了对于合作伙伴的关切。 “还行,身子骨健朗着,刚刚在池中也算是恢复了不少。”袁樊说道。 “但现在的问题是被这家伙看着,我们俩都出不去了。”随后他阐述出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被音傀堵住了。 周怀燕沉思了一会儿,看样子她也理解了当前状况,正在想对策。 “你过来我身边吧。”在思考了片刻过后,她下了一个决定。 因为一直泡在水里的缘故,此时袁樊巴不得找个地方坐着,于是点了点头,赶紧向着周怀燕的地方走去。 “慢点,别把泉水溅到我身上了。”小丫头摆了摆手说道,她觉得这混蛋实在粗鲁,一点都不优雅,心想刚刚自己苏醒时看到的样子果然都是错觉。 “…”袁樊又不知道说什么了,难道还慢慢过去不成,溅起水花也不是故意的。但随后他心中也有些好笑,脸上似乎露出了戏谑的神情,更加加快脚步,让池子中都泛起一阵阵波澜。 “你。”周怀燕看着向狗熊一样跑到自己身边的袁樊,轻叹了口气,也不多说什么了。 “所以你想到什么主意了?”袁樊坐在她身边问道。 “我决定传授你,我们南风国皇室传下来的一种身法—离燕游身决。”周怀燕慎重的说道。 “离燕游身决?”袁樊不解,这是他第一次听说这等身法。 “这个身法是皇室才知道的,我名字中的燕也是来源于此。”周怀燕说道。 “那既然…”袁樊本来想问,既然只有皇室才能修习,那为什么会突然决定传授给自己。但在看到对方那坚定而又慎重的眼神后,他把这段话咽了下去。 “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要传给你,其实主要是形势所迫,只有靠这个身法我们才能逃出去。”周怀燕解释道。但其实她心底还隐隐有另外一层意思,既然林子羡不是皇室的人,那以后成为皇室的人不就行了… 不得不说,小公主此时的想法十分大胆。 “好吧,你讲我听。”袁樊无奈道,确实为了打破眼前的僵局,这个方法是最好的。 “那么,就先从离燕游神决的心法开始说起吧…”周怀燕见他这样说。于是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解,并顺便说了自己修习时的心得体会等等。 袁樊听闻后觉得不愧是皇室的身法,居然门道这么多,十分深奥,于是他不敢怠慢沉下心来耐心听讲。 但是到后面他用冷不丁的一句话让耐心讲解的少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既然这身法十分珍贵,那干脆叫它跑路决好了,这样就不会暴露是你们南风国皇室秘传了。” “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这身法在你眼里就只是跑路用的?”周怀燕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觉得这样叫最好,简单直白。又能保守住秘密,不怕说漏嘴。”袁樊据理力争。 于是乎,双方就身法名字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周怀燕心想这是在侮辱此等宝贵的身法。而袁樊则想尽办法想劝服她。 最后的最后,见谁也拗不过谁,只好达成基本共识。 前者说:“至少在本公主面前,不能叫跑路决。 后者说:“好,都依公主殿下的。” … 第38章 夺分战 暮灵泉内。 在大致教学完成以后,周怀燕决定先言传身教一番:“你看我演示一下。” 随后她站起身来,小巧灵活的双脚轻轻点击池水,在袁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形优雅的落到了对面,而池中水面上只有淡淡的涟漪。 正所谓蜻蜓点水,不外乎此。甚至意境更强,就像是在趁池水还没注意的时候,就已经飞渡了过去。 “真是漂亮的身法,难怪冠以离燕之名。”袁樊此时觉得这名字真是无比的贴切。刚刚小公主飞跃过去的时候,虽然自己没有怎么看清楚,但通过耳画来感知空气引起的振动,简直就真像是小巧灵活的燕子掠过一般,动作干净利落和轻盈。 “看清楚没?”对面少女的轻笑声传来。 “没有,再来一次。”袁樊回道。 然后周怀燕又施展了一次,并且这一次连池水都没有点踏,而是直接临空飞跃了过来。 望着身旁演示完过后,缓缓坐下的少女,袁樊更加惊叹。 因为这种只是简单从暮灵池对面到这边来的身法,袁樊自己也能做到,但他大多时候是使用的蛮力,而并非巧。这世上会用力的人很多,但会用巧力的人很少。 袁樊非常清楚二者之间的差距,而之所以现在看起来离燕游身决好像不怎么厉害,完全是因为此处空间狭窄。若是在空旷地带使用,恐怕身轻如燕就不再是一种臆想和形容词,而是真的可以做到。 “公主殿下传给我这么好的身法,我应该怎么感谢你。”袁樊笑着说道。 周怀燕白了他一眼:“先别急着说谢,你学会再说。”并且不留痕迹的深呼了一口气,小巧的胸部微微起伏,这是心力损耗了很多的标志。 见她只是简单的演示而已就这样,袁樊心想:“这种身法虽然玄妙,但似乎消耗也惊人,难怪之前她并没有选择自己去引开那音傀,不是因为做不到,而是后续跟不上。”袁樊心中有了答案,稍微有点好奇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了,于是他运转心法,向前迈去。 “噗通。”他掉进池里面了,刚刚好不容易才干点的衣服又全湿了,十分难受。 “再来。”袁樊的眼中有着坚毅的目光。虽然他可以选择脱掉衣服赤身练习,但考虑到毕竟还有个女孩子在,不能再给对方自己很粗犷的印象了。并且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还有种负重练习的感觉,倒是挺合心意。 于是池中诡异的一幕就出现了,有个身影不断的想试着踏水而行,却又一次又一次的跌进水中,一直循环重复,令人动容。 虽然从音台试炼中就知道这林子羡是个意志坚定的怪胎了,毕竟第一天就能做到登临第十五层,但真正看到时,周怀燕还是不免心惊。他这都失败多少次了,却还在尝试,而且下一次肯定会比上一次有些许进步,并未原地滞留。 “正所谓天份之下是永不停歇的奋起直追,也许这就是这家伙之所以能够音台问道夺得最佳的缘故吧。”周怀燕心中说道,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同龄人感到些许佩服。 终于,在还是不知道经过了多久以后,袁樊已经掌握到了“离燕游身决”的基本诀窍了。虽然做不到周怀燕那样轻盈美丽的使用方法,但也不差特别多,至少现在的他有自信跟那音傀大战三百回合。 “你这学习速度好快呀。”少女的赞赏声传来。 “那是公主殿下教的好,谢谢!。”袁樊低头沉声回道。他心里明白,无论小公主目的为何,也无论现在所处什么样的状况,她能够传授自己此等身法,已经是天大的恩情。 见他这一副凝重的样子,周怀燕心里也有些不自然,她确实还从未见过这混蛋这么认真的样子,一时间竟然有些不适应。 “怀燕不必介怀什么,是我要擅自记下你的恩情的。”袁樊知道自己这样子可能有些吓人,怕惊到这可爱的小丫头,于是咧嘴笑道。 “嗯…”周怀燕轻声应了一句,随后低下头继续用修长匀称的双腿去踢水玩了。 袁樊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谁对他好,他就记住对方的情,以后想办法去报答。 但人与人之间真的只有如此简单的恩仇关系吗?袁樊这副一直不想欠别人什么的心态,又何尝不是代表着一种生疏的拒绝,可惜此时的他就算真的在乐理之道方面天分卓然,却也没有参透这最基本的人情世故。 … “可以了,我们准备出去吧。”在确确实实巩固了自己刚刚所习得的跑路决后,袁樊说道,他认为是时候出去了。 “嗯,走吧。总的来说这次灵泉之行收获也挺大。”周怀燕站起身来,闭目检查了一下自身的变化。 总的来说他们两人都得到了很大的好处。袁樊正式迈进耳画境中期,而周怀燕则够到了中期的门槛,毕竟她进入此境界比前者晚。 耳画境分为前中后三期,和入境一样。只不过三者之间差距会比入境大的多,战斗力也完全不同。 此时的袁樊在此时考核大会中毫无疑问是第一人,耳画境中期的实力,足以傲视群雄。 “还是我先引开它,你跟上。”袁樊缓缓蹲下说道,这是他在为突破音傀的封锁做准备。不过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补充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离燕游身决,我希望你可以保存下心力。” “为什么?”周怀燕问道。 “我有预感,夺分战很可能已经开始了,那么洞口处会不会有埋伏我们俩的人呢?”袁樊解释。他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时间确切的过去了多少,但看着眼前那离合境的音傀,就突然想到会不会夺分战已经开始了。 要真是这样,到时候为了躲避音傀攻击,自己肯定是要用身法去规避的,心力损耗不会小,如果在外面被偷袭了…后果不堪设想,他会错失进入总决赛的机会。 仲裁庭内。 “这小家伙,难不成还能从音傀的眼睛中看出我的心思不成。”秦落顿了顿说道。她一直在监视着暮灵泉府内的情景,发现这林子羡一直在练习那女孩交给他的奇异身法,但因为听不到两人说什么,并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法决。 秦落知道乐理战场试炼过去了多少天,其实夺分战的钟声已经敲响了,经过前几天狩猎战的积分获取,大家手上的分值都挺高的。 但因为这袁樊周怀燕两人一直在洞府中修行的缘故,就算之前狩猎了再多,现在也难以比上其他学子好几天的积累。 “除非…”秦落心中说道,她也许猜到事情最后的发展了。 暮灵泉府中。 “你怎么突然又停下来了。”周怀燕焦急的问道,明明刚刚只是说让自己尽量不要使用身法而已,结果现在这混蛋居然完全僵在了原地。 “怀燕,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你把考牌给我。”袁樊说道。 “为什么?”周怀燕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问道。 “我想确定一些事。”袁樊回道。 “…“虽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周怀燕还是选择信任的将考牌递给了对方。心想既然两人已经同甘同苦了这么多天,这混蛋难不成最后还会害自己不成。 袁樊接过她的考牌,然后将其举起,轻轻的拍在自己的考牌上,顿时一阵光闪过,他所有的分全部都到了周怀燕考牌那边。 “这是!”周怀燕大惊,她没想到前者居然是想把分全部让给自己。 “你做什么呀,那你怎么办。“小丫头焦急的问道。 袁樊看着她,缓缓的解释道:“现在毫无疑问,夺分战已经开始了。那么我想与其选择出去,其实倒不如就呆在这里。” “首先第一点,分数很不可控,我们并不清楚大家每个人的分值,现在最遭的情况就是很有可能我们俩已经一起掉到晋级线外。” “其次第二点,如果是我在狩猎战中得到了许多积分,我也会选择藏起来,避免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换句话说,现在还在外面游荡,想夺取他人分数的人,其实他们自己本身的分数也不高。” 见到周怀燕眼睛一闪一闪的,袁樊明白这小公主肯定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想法。于是说道:“没错,与其出去争那些具有各种不可控因素的分值,到处找人。那么还不如就把我俩分散的分值聚在一起,然后你肯定可以晋级总决赛,而我只需要猎杀掉这个离合境音傀也能无条件晋级。” 虽然提前猜到了这家伙疯狂的想法,但周怀燕还是不免有些担心。不过随后她也明白这是目前能够保证两人同时晋级,最稳妥的方法。 “需要我帮忙吗?”小丫头说道,对于离合境,她肯定不会认为对面这人可以单挑。 “确实需要,我之前跟它打过交道,离合境最强的就是离合之意的爆发。那么我们只要互相预判打断就行了,音傀不比人,它肯定是要进行一定的程序过后才能运用离合境意。”袁樊说道。 他心想,第一次战斗因为被对方实力碾压,无奈只能选择调虎离山。而第二次只有自己孤身一个人,就算知道了音傀释放离合之意需要如何的步骤,但也无可奈何。但这一次情况不一样,有着周怀燕的加入,并且他们还都在灵池中变强了,绝对有着一战之力。 “好,我听你的指挥。”周怀燕轻声说道。 … 第39章 以小博大 在袁樊两人身处暮灵泉中修炼的时候,乐理战场试炼已经不知不觉进行到了第八天夺分战时期。 而又因为他们此时不确定分值的分布情况,决定采用最最稳妥的方法。首先将所有得分集于一人身上,让其稳定晋级。随后由另一个人来击破那离合境的音傀,拿到奖励,这样一来双方就都能百分百会师决赛。 其实整个方法最难的地方就在于后面那段,毕竟这可是相当于要击败超一整个大境界的存在。 虽然对方只是区区傀儡,远远没有人类那么会运用力量,但也依旧还是惊人,不是一般耳画所能撼动的。 暮灵泉府内。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分成两边,不断的牵制,若是它施展出离合之意,没被锁定的那个人负责打断。”袁樊向着身旁的小公主说明战术要点。 正所谓以弱胜强,以柔克刚,以静制动。正面既然打不过,那就不断的磨,就像流水冲击顽石一般。 “嗯,准备开始吧。”周怀燕点了点头。她本就冰雪聪明,很快就能听懂,只是没有前者心中各种疯狂的想法而已。 “好。”在双方打好招呼确认以后,袁樊运转离燕游身决,首当其冲的飞跃了出去。这是最开始,必须要以绝对速度拉开距离,否则就不存在牵制这种说法,为此他才不计消耗,只管向前冲。 守在暮灵池边的音傀感知到有人正越过自己飞速的向外边跑去,于是便立马追赶而去。 不一会的功夫,双方就都消失在了周怀燕的视野中。随后她闭上眼睛,轻呼了一口气,也飞速运转身法离开了这里。 … 暮灵泉府外。 因为袁樊负责最开始那次引诱的缘故,他不敢怠慢,全神贯注,脚上的步伐稳重,挑不出任何差错。耳画境的感知力也在出来的瞬间就覆盖了周围空间,生怕自己被击中一次而导致前功尽弃。 一道又一道的劲风掀起风浪吹动地面的尘埃。这是因为二人一傀,三道身影分别在高速移动所引起的。 在追逐战过了一会儿后,音傀发现依旧还是无法捉住前面那烦人的家伙,于是停下身来,双手合十准备使用离合之意封锁这片空间。 因为是在往前逃跑的状态中,袁樊当然无法立即分心停下来打断,这也是他之前为什么奈何不了这离合之意的缘故。 但现在周怀燕就紧紧跟在音傀身后不远处,掌握着一个恰当好的距离。她知道时机到了,加快速度上前一脚踢在对方那仿佛玉石浇筑的脑袋上,直接打断了离合之意爆发。 然后袁樊也趁此机会赶紧拉开距离,而音傀不知道是因为被突然出现的小丫头打断动作,觉得很生气的缘故。还是它本身就只会攻击最近的敌人,于是转变目标去抓周怀燕了。 还是跟刚才一样的场景,只不过这一次被追的人变成了小公主,她身形轻盈美丽,速度比袁樊更快,先前之所以无法长期牵制音傀,完全只是因为施展身法后的消耗太快跟不上。 然而现在的她已经扎扎实实的够到了耳画境中期门槛,心力磅礴。感知能力也更加强大细腻,甚至都不需要全程使用离燕游身决就能保证自己不会被击中,于是自然尚有余力。 过了一会儿,当音傀明白光凭速度已经抓不到眼前这女孩的时候,它双手合十,又准备再次使用离合之意封锁空间。 但袁樊哪里会让它这么舒服,又是复刻了之前周怀燕打断时的场景,飞身一脚踢在对方头上,他劲力十足,让其发出咔咔的声音。 就这样不断循环下去,到后面离合洞府前有趣的情景出现了。袁樊二人仿佛前后夹击一般包抄了音傀,当其中一方快被后者抓到的时候,另一方就会蹦出来狠狠的踢它一下,让其痛不欲生… 仲裁庭内。 “这样下去,我们的音傀应该会先被踢坏吧。”秦落笑着说道,因为此时从观察镜中映出的场景,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她还没见过哪个离合境会被两个耳画境的小辈这样戏耍,觉得很有意思。 在秦落话音落下后不久,有人说道:“这场战斗是他们赢了,真是精彩。” 随后,仲裁庭的大部分人都点了点头,显然是赞同了前者说的话。 “不过,秦司仪长,这样击破音傀也能给予直接晋级的奖励吗?”那位之前监察瀚海音台的白衣女子说道,她有些疑虑,这到底算不算是一个人击败的。 秦落闻言回道:“当初我们修改规则的时候不就是想看看这叫林子羡的小家伙是否可以再次创造新的奇迹,但既然他现在做到了…”她认为奖励要给,并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秦司仪长说的没错,该给的还是要给。就算他不是单凭自己做到的,就这份心性和天赋,也足以晋级总决赛。”那位先前夸赞战斗精彩的人又说道。 在这之后,一时间附和声四起。几乎仲裁庭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次奖励应该算数。 正所谓有志者事竟成,这位名叫林子羡的少年用他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不畏艰难的意志力,已经获得了许多人的认可。 … 暮灵泉府前。 在两人不知道多少次攻击对方以后,那身处离合境一度把他们逼入险境的音傀,终于脑袋裂开倒了下来。 “丑东西,这下你完了吧。”袁樊见状,神情逐渐放松下来。 但在他话音刚落下不久后,出乎意料的是那暗金色的身影又站了起来。 “…”一时间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突然,袁樊长大了嘴巴。 “谁让你乱叫的,你看又活了。”周怀燕气不打一处来,这混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正当他们两个人准备再次分开牵制的时候,突然发现对方已经无法再迸发出那恐怖的离合之意,并且攻击手段也变得极为单调,非常好躲。显然这是因为位于大脑的行动中枢被破坏了。 “最后就交给我吧,你休息一下。”见此情形袁樊笑着说道,随后抢先一步把强弩之末的音傀引开了。 过了大约一刻钟后,它那气势如山般沉重的身影才真正倒下,结束了使命。 “呼,累死了。但是总的来说结果不错。”袁樊直接仰天倒在地上,对着正向自己这边缓缓走来的少女说道。 “嗯,现在我们俩都稳定晋级了。”周怀燕轻声说道,她消耗并不算太大,这是因为某人在有意无意最后还为其分担压力的缘故。 小公主走到了袁樊身边,挨着他静静的坐下,双手环抱着膝盖,甲胄的裙摆向下垂落,一双美目望向前方似乎在想着什么。 见她这样,袁樊也不准备出声打扰,看得出来他并不想打破这几天以来,少有的宁静时刻。 此时已经是战场试炼的第八天晚上。 今夜外面月光暗淡,群星璀璨。 暮灵洞府中荧光点点,如梦如幻。 “林子羡,跟我说说你在皖桐庄的事吧。”许久过后,少女的声音缓缓响起。 第40章 陡变突生 “为什么突然想知道呢?”袁樊看向身旁的女孩。 “不要问为什么,告诉我吧。”周怀燕轻声说道。 “我的生活其实很简单,跟大多数踏上乐师之路的人一样。每天上上早课,然后就是没日没夜的修行什么的。”袁樊回道,然后他就缓缓把可以说的都告诉了周怀燕,包括和林婉音的相知相遇。 虽然他并不知道身旁这女孩在想些什么,但二人作为合作伙伴,一起在试炼中走到现在,已然是难得,告诉对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也无妨。 “累吗?”周怀燕安静听完后问道。 “确实挺累的。”袁樊又回道。 “如果有一天,让你跟我一起去一个小山村中,那儿有一个牧场,还有青山、绿草和溪流,你愿意去吗?”少女仿佛梦呓般喃喃说道。 听到这句话,袁樊心中泛起惊涛骇浪,随后赶紧从地上坐起身看着旁边的小公主并关切的问道:“怀燕,你怎么了?”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样问。 “没什么…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去了,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周怀燕主动将话题移开,就像是刚刚的问题自己根本没有提出般。 但袁樊分明看到眼前这小公主脸上有一丝茫然甚至害怕,这种表情就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其实这个世界存在着一种奇怪的现象,有些人仿佛在各种机缘巧合的作用下一瞬间就能通神,从而感知到什么事。 这种情况,袁樊曾经也有过,就是那天从宁县城区回来,见到枫桥在皖桐庄门口等待自己的时候,那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思念瞬间就撕碎了他的心。 没想到现在在周怀燕的身上也出现了,小丫头显然是突然有了什么奇怪的预感,才会有此等反应。 “这似乎有点类似于自己那边世界的通灵预言。”袁樊心想这简直就像命运的指针已经牢牢的抓住了他们,令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唉…”似有无声的叹息响起,袁樊侧身轻轻抱住了这个对于自己来说就像妹妹一样的女孩。 上一次袁樊退步了,没有抱住枫桥,而这次他不会再逃避。 “我不知道你刚刚想到了什么,就好像丢了魂一样。但现在你感受到的就是真正的我。”袁樊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他要把对方从那种超自然的状态中拖回来。 周怀燕没有再说话,只是任由他静静的抱着,把头埋在对方怀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许久之后… “好了,我没事了,放开手吧。”少女的声音忽然在寂静无声的洞府中响起,满天的荧光似乎也随之苏醒,在不断的跳动。 在听到怀中人的话后,袁樊缓缓放下了双手。 周怀燕慢慢站起身来,说道:“我们走吧,真的该离开了。”她的声音冷静无比,就像刚刚的失态并不存在一般。 但她的脸上有一丝坚决的神情,似乎在心中种下了什么念想一般。 “你真的没事吗?”袁樊依旧不放心。 “嗯。”周怀燕只是很简单的应了一声,便自顾自的向前走去,似乎不愿意在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见她这一副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袁樊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他并不是小公主的谁谁谁,怎么能奢望对方什么都告诉自己呢? 袁樊心想或许此时换作枫桥在这里,恐怕周怀燕会很愿意倾述吧。 “我终究还是做不到她那样,可以潜移默化的改变一个人,看透人心。” 世间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妙,明明他之前还曾因为被枫桥读心而感到不舒服过,但现在却已经知道能够理解他人的内心,是多么方便的一件事。 在心中感慨完这些以后,袁樊摇了摇头,紧追着周怀燕而去。 … 暮灵战场。 过了大约两刻钟以后,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一个大洞里面跳了出来。 袁樊望着眼前熟悉的荒漠,呼吸着夜晚清凉的空气,他感觉如获新生。心想虽然之前在洞府中看到的景象很漂亮,但终究还是有些封闭,现在到了外边,真是顿时连心境都开阔了不少。 看着身旁之人的样子,周怀燕轻笑道:“怎么,之前进里面寻机缘积极的不行,现在出来以后还是感觉外边好?” “咦,你终于肯跟我搭话啦。”袁樊见这小公主终于肯跟自己说话了,一时间很是开心。他可不想一直保持先前那种微妙的气氛,真的很累人。 “什么搭不搭的,你要是真想跟我说话,本公主肯定不会不理你。”周怀燕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说道,表示刚才之所以从里面出来到现在双方都没有任何交谈,不是她的原因。 “你现在这古灵精怪的模样,倒让我安心。”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袁樊并没有还嘴,他心里觉得这小丫头就应该是这样才对,先前那样子简直是换了个人。 “…”听到这句话,周怀燕一时又说不出话来,她心想这混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袁樊见对方这反应,吓了一跳。急忙说道:“对了,怀燕,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夺分战的第几天。”他可不想这小丫头又不理自己了,那真是太难受了。 “应该是第八天吧,因为若是最后一天的晚上,那结束的钟声就已经敲响了才对。”听到对方主动扭转话锋,周怀燕也顺势而为的说道。 其实袁樊也猜到了现在是第几天,只不过单纯的想找个话题来说而已,他可没笨到这么简单的事都要问别人。 不过既然话匣子已经打开,并且双方都是明白人,所以随后在有意无意的互相配合之下,他们二人的关系很快的就恢复如初。 最后一边聊着有趣的话题,一边向着暮灵战场外走去。 … 暮灵战场外。 今夜的月光非常暗淡,外面很黑很黑,并且非常安静。这让刚从暮灵战场里面出来的袁樊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就仿佛整个乐理战场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违和感。”周怀燕拍了拍前者说道,她显然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然而就在后者话音落下后不久,一瞬间狂风大起,黑雾弥漫,似有幽冥鬼魅尖叫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一道黑色的身影缓缓的在袁樊二人面前出现,就好像在此等候了他们很长时间一般。 就在这时候,无比不详的气息出现,似乎让纯粹的天地之力都改变了性质,这是一种比离合之意更加强大的封锁手段,袁樊和周怀燕都发现此时已经无法正常运转离燕游身决逃跑了。 “你是什么人!”袁樊惊呼道,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将会有什么非常不好的事要发生。 那道黑色身影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缓缓的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造型诡异可怖的铃铛,对着面前两人轻轻一摇。 顿时一道摄魂夺魄的铃声响起,袁樊跟周怀燕一下子都晕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其实就在对方刚取出铃铛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妙,出于本能反应,两人都急忙堵住了耳朵,封闭五感。 但即使是这样防备,似乎也还是无法抵御这道铃声,就好像这道声音是直接攻击人的灵魂,而非精神和肉体。 见到倒在自己面前的两人,黑色的身影微微颤抖,导致四周的黑雾也跟着在汹涌律动,似乎后者是在非常高兴不费吹灰之力就制服了目标。 随后他缓缓走上前去,一把抗起昏迷不醒的袁樊后就腾空而起,向着天边飞去。 … 时间跳转到在黑衣人抓走袁樊一刻钟以后。 仲裁庭内。 秦落此时的心情非常糟糕,就在不久之前他们仲裁庭所有人对于乐理战场的监察感知都被阻断了。 为了探知具体的原因,她急忙亲自向着战场试炼地赶去,但当她到达现场的时候,却只发现了神魂受创昏迷不醒的周怀燕,而并没有看到那名叫林子羡的少年。 这是历届乐师考核大会以来最大的失态,有人中途闯进试炼地,掳走了一名学子。 “秦司仪长,老夫觉得现在应该赶紧通知瀛州各地所有在职的接待人员去寻找那失踪少年的踪迹。”那位之前被秦落称为苏老的老者说道,他毕竟是见多了大风大浪的前辈,很快就反应过来当前应该怎么做。 “我知道这样的应对方法很好,但那掳走林子羡的人非常小心,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直接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就怕到时候人没寻到,反而打草惊蛇,让对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秦落说道,她并不是不同意这个提议,只是觉得实行起来效果不大,甚至还可能起到反效果。 随后,秦落看着昏迷的周怀燕若有所思,轻声说道:“不过现在也不能这样干等着,什么都不做。我们先救治这个神魂被重创的女孩,看看她是否知道些什么。”于是便招呼着众人,开始为小公主疗伤,并想以此为契机打开通往袁樊行迹的突破口。 第41章 江山的挽歌 有佛语曰:苦非苦,乐非乐,只是一时执念而已。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便会自在于心。 —————————————— 瀛州不知名的山野之中。 在被那道黑色的身影掳走很久很久过后,袁樊终于清醒了过来,但感觉大脑与神魂还在一阵刺痛,非常的虚弱,似乎是因为昏迷前那道铃声的影响。 随后他并没有马上睁开眼睛,而是用耳画细细勾勒出自身周围的情况,想了解自己所处的位置。 在暗淡的月光映照下,山野的林木被风吹过就仿佛如同魑魅魍魉一般沙沙摇动着诡异的树影,各种虫鸣的声音此起彼伏… 袁樊已经确定自己身处一个荒山野岭之中,人迹罕见,至少现在他没有听到任何有其他人活动的声音。 “等待他人救援一时间已是不可能,唯有自救。”袁樊心中想到,随后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望着眼前这少年睁开的双眼,那黑色身影好像舒了一口气,用尖锐刺耳的声音说道:“你终于醒了,我还怕慑魂铃直接把你杀了。” 前者听闻,觉得这简直就像是在听索命的恶鬼在跟自己说话一般。 “跟我一起的女孩怎样了?”袁樊首先问出了此时最关心的问题。 出乎意料的是,那黑色身影居然据实以告:“她没事,摄魂铃主要的攻击对象是你。”声音依旧尖锐难听。 这是因为他想稳定眼前这少年的心神,不让其做过激之事,只要乖乖跟自己走就行了。 听到对方的话,袁樊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落下,心想这黑衣人或许并不想自己搏命,那至少生命危险就暂时没有了。 随后他环顾四周,确定了此时自己正身处一片陌生的山林之中,似乎是在昏迷的时候被带到了这里。 而且根据刚刚这黑衣人的话来看,对方之所以会把自己放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怕之前的心魂攻击杀死了他,想确认一下。 袁樊试着动了一下手指,却发现身体还是无法行动自如,应该是被某种秘法给封住了,那逃脱的可能性依旧很小… 在做出了基本判断后,他开口继续问道:“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 黑衣人沉默,这个问题他没有必要回答。 见对面拒不应答的模样,袁樊初步判断从言语中来寻找到突破口的方法似乎已经行不通了,于是他开始仔细审视眼前的这个人。 黑色的长袍将身体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体态。 脸上也被一团阴影掩盖,见不到真容。 再加上说话时的声音,简直像极了鬼魅,给人一种非常不详的感觉。 … “呵呵,不用再多费功夫了。现在既然已经确定你没有死亡,那我就没有任何继续停留在此的理由。”黑衣人猜到这少年细细观察自己是在想什么,于是冷笑着说道。 随后他便把无法动弹的袁樊往肩上一扛,逐渐腾空而起。 乐理之道在修行到一定程度以后,自身可以与天地之力共鸣,能在空中做短暂的飞行。 见到此情此景,袁樊心都凉了半截,这证明黑衣人的实力远比想象中的要强。 以前,他的心中曾经无数次想过自己第一次可以腾空飞翔是什么时候,却从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望着眼前不断掠过的风景,袁樊心想若是真的飞过了眼前这片山林,进入空旷地带,自己就真的再难以逃脱了。因为没有什么地势会比密集的树林更容易藏身。 在思考完这些以后,他想到了一个很不好的主意。 袁樊的身上一直携带着一枚刻有皖桐字样的令牌,这是当初枫桥为了给众弟子开启跃门而分发下去的。 但由于小女王跟着的缘故,袁樊的这枚令牌并没有消耗多少力量,此时只需要触发引爆它,就一定可以脱身。 “这令牌爆发时的力量,肯定也会波及到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袁樊有点犹豫,随后又想到既然已经决定要殊死来博得一线生机,那么就一定要去做,至少没拼过以前,还不知道最终的结果。 耳画境的乐师即使身体被封住了动不了,但依旧可以放出律动来干涉外界,于是袁樊缓缓积蓄力量,在达到某一个点的时候,他把这股力量瞬间冲击在令牌之上。 “轰。”一道无法形容的光爆发出来,在这瞬间属于枫桥那无比精纯的力量扩散出来,一下子就冲破了那黑衣人对于袁樊的力量封印,并且后者借助爆发的冲击波向后倒飞出去,三两下就没入了山林之中。 黑衣人见他逃跑,先是一愣,随后像是疯了一样的向着袁樊身形消失的方向胡乱攻击。 一时间山林震动,有树木被连根拔起。 “要是被他跑了,樊儿就…”想到此,黑衣人眼中的神采愈发黑暗,手上的攻势也更加猛烈,似乎刚才还在努力维持的理智即将崩塌。 此时的袁樊感知到对方正在不断的在无差别攻击,应该是想把自己翻出来,但他心中有着无比渴望的生存欲望,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他才能进行今后的路,他才能完成心中的理想。 谁又能想到这两人的想法虽然大相径庭,但却最后都是为了同一个人活下去,无法抗拒的命运此时向着他们露出了峥嵘的獠牙。 无数的黑色音爆在肆虐,袁樊凭借耳画境敏锐的感知力,躲过了一道道攻击。 但因为之前引爆令牌也让其受了不小的重创,并且神魂也一直虚弱不堪,于是有好几次对方的攻击都几乎是擦身而过,就算没有直接被击中,在这狂暴的力量下他的身上还是留下了一道道伤口,血如雨下。 感觉身体正在渐渐的虚脱无力,这是因为失血过多而造成的,袁樊的心渐渐变得冰冷无比,想不到自己就要死了。 就在这时,一股无上的天威将在空中逞凶的黑衣人重重的拍到了地上。 “这是!”袁樊的眼睛中又有了神采,是那个自己在试炼中不断想念的人来了,他急忙向着那个方向跑去。 … 林婉音来了,如同女王降临,施下浩荡天罚来惩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 在袁樊被掳走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感知到了,并且对于前者心象中那副江山图的气息非常熟悉,于是一路追来了这里。 黑衣人跪在地上,双腿扭曲,他的膝盖在刚刚一瞬间就已经被折断了,并且身形也一再的往地上趴,看来即使就算是威风凛凛的恶狼,也抵不住林婉音的圣仪天威。 “婉音…”袁樊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来到了正在对峙的两人面前,轻声叫道,他真的很想念小女王,就算只是相隔不远。 并且在这段试炼的日子里,他已经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有很多话想对林婉音说。 “嗯,你没看错,我来了。”林婉音见袁樊似乎感觉有点不真实的样子,轻笑道。 但随后她俏脸微寒,没想到这人把自己要保护的人伤成这样。 于是,更加宏伟的力量镇压而下,黑衣人周旁的地面都慢慢凹了下去。 接下来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黑衣人的身体在威压之下变得无比扭曲,关节也发出咔咔的声音,似乎正在被破坏。 然而即使是这样,他也在慢慢从地上“蠕动”般的爬起来。 袁樊心惊,他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能在林婉音至高女皇的威压之下起身,实在令其惊恐异常。 … 片响过后。 黑衣人的身体居然真的就这样立了起来,虽然已经几乎没有了人形。 并且他的身上缓缓浮现出一支泛着浓厚黑色雾气的箭。 当这支箭出现的时候,尖头周围的空间仿佛都在扭曲,似乎被什么东西吸了进去,景象骇人。 由于从那只箭上感受到了某种非常不详的气息,林婉音不敢托大,全阵以待。 她身后渐渐有道窈窕美丽,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身影浮现而出,手握金色圣剑,准备向前挥去,似要斩灭一切魔障。 眼看双方大战就要一触即发,袁樊却拖着重伤的身体无可奈何,他只能在心中祈求到小女王千万不要受伤。 在又过了一会儿后,黑衣人身上的箭率先飞出,像是一道黑色的光柱飞向对面那美丽无比的女孩。 林婉音身后的虚影也挥动了双手,剑气如虹,带着无可比拟的气势迎向对方那邪恶无比的攻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种本应该惊天动地的对决却没有发出任何天地之力波动,因为那支箭在和林婉音的攻击碰撞之前就爆开了,放出阵阵黑光。 这种黑色的光仿佛比夜晚的黑更深沉,袁樊在旁边都感觉到心悸无比,他的心中有一种不好的想法。 “这道攻击似乎非常针对利用双眼来释放圣仪天威的小女王。” 不幸的是,他真的猜中了。袁樊此时最最不想看到的场景发生了,林婉音被黑光笼罩过后缓缓倒在了地上,双眼渗出凄美的鲜血,像是一只被折去了双翼的鸟儿。 … “我叫林婉音,是林家的女儿。” “枫桥姐姐不在,我来管你。” “人可以感受到音律,从中理解别人感受到万物,不觉得是上天赐予的最大恩赐。” “你还真是贪心有枫桥姐姐那样的人儿照顾还不够,居然还想要我这世家公主陪你胡闹。” … 就好像女孩的音容还在,袁樊的眼前一幕幕闪过与林婉音相识之后的一切,似乎心中早已经对这个女孩产生了无比的眷恋。 这个世界有很多很多的人,踏出的道路也有千千万万条,但偏偏她就是你的在劫难逃。 他随后又想到了很多,这个少女深爱着这个世界,对世间万物都有着极大的热忱,她本应该拥有一切美好的东西,她的眼睛本应该映照出一切美丽的事物,但此时,她璀璨的双眼再也看不见东西了。 “啊啊啊啊啊啊,该死的东西,看看你做了什么,这个女孩的眼睛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瑰宝,可你却刺瞎了它。”袁樊瞬间壮若疯癫,长发飞舞,他接受不了发生的事。 心象中的江山图快速展开,却被渐渐染成了赤红色,就像是山河破碎下,被无数死去人们的鲜血涂抹而成! 随后他那重伤濒危的身体中也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的力量,直射出去,在黑衣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紧紧掐住了他,把他按在地上。 “轰轰轰。” 一拳,两拳,三拳,如山海般沉重的拳劲一次又一次的打在黑衣人的胸口处,地动山摇,鸟兽飞散,天上的云彩都被震散,此时的袁樊就像是伏世的魔王,残忍而嗜血。 他双目赤红,口中发出张狂而沙哑的笑,不断的蹂躏眼前那个早已经不成人形的“东西”。 天地之中狂风呼啸,异像丛生,一副带着浓厚血色的江山图景在苍天之上慢慢铺展开来,阵势浩大却又寂寥无声,仿佛有一种被天神禁锢在地狱最深处的东西即将挣脱枷锁归来,万事万物此时都不敢发出声响。 … “子羡…”一声轻柔呼唤声传来,袁樊失去理智的眼神顿时恢复了一丝清明,他马上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爬去,他的身体已经在刚刚的爆发后濒临破碎,无法正常行走。 “婉音,婉音…”袁樊双手支撑在地上,破碎的石块割伤了他的腕口,刺穿了他的手指,鲜血淋漓,惨不忍睹。但他没有丝毫感觉,只是一顾的像前爬着,这个场景似乎在之前也出现过,只不过那一次他想拯救这个女孩,而这次他只求能够抱着她。 他在心中想到自己算个屁的大英雄,连续两次都是这么狼狈,像条被打断双腿的野狗般只能爬向自己的公主。 假如他要是公主殿下,肯定会下决心不会再理这种废物。 忽然袁樊爬着爬着,在离林婉音大概只有五米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因为之前那个黑衣人飞溅在他身上的血再加上拖着残破身子爬行的原因,他现在浑身上下满是血腥之气,让人作呕。 就像是怕这污秽之物影响到对方一般,袁樊把衣服撕开,用干净的地方仔细擦拭,一遍又一遍。 边擦还边低声喃喃道:“等我,等我。”声音嘶哑而颤抖,非常的难听,简直如厉鬼一般,比黑衣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终于他觉得可以了,便停止了擦拭,爬到了林婉音躺着的地方,扶起她,用手捧着对方的脸颊。 在感受到怀中人虚弱的气息以后,袁樊声泪俱下的喊道:“婉音,我来了,对不起,对不起。”他非常害怕怀中这人离自己而去。 “子羡,我终究…还是没有遵守好跟枫桥姐姐的约定,保护好你。”听见他这样疯狂。林婉音轻声说道。 “别说话,是我不好,是我没用,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袁樊的双眼止不住的泪水,但流出来东西的全是赤红的血色。 “真是个爱哭鬼,看来枫桥姐姐说的没错…子羡,为我唱首歌吧。”林婉音凄美的笑着,并且提出了一个请求。 听到她这样说,袁樊急忙哼起了歌谣。但是由于刚刚哭的惨不忍睹,喉咙嘶哑,声音如厉鬼般,所以唱得很是骇人。 “真难听呢。”林婉音说道。 “虽然你这人故事讲的烂,唱歌也这么难听,但我不知怎么着…居然还有点喜欢。”林婉音觉得自己的神魂非常虚弱,可能真的快不行了,于是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说道。 说完后,她就昏了过去,任凭袁樊怎么摇晃她的身子都没反应。 “快来人呀,快来人呀,谁都行,快点救救她。”他拼尽全力嘶吼,但却没有任何动静,仿佛世界此时也陷入了悲伤,为这个美丽的女孩。 就当袁樊心如死灰的时候,一道嘹亮的凤鸣从天的另一边传来,有个身影在几次呼吸间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是枫桥,她也赶来了,但是她来晚了。 在感知到自己给予的信物被毁后,枫桥就飞速向着这边掠来。 相隔万里的距离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巍峨旷阔的界河也挡不住她,唯一的阻碍恐怕只有时间。 见到来人,袁樊的绝望之情一下子就被冲淡了不少,他苦苦哀求道:“老师,快救救婉音。”像是完全感觉不到自身的疼痛般。 其实人都是血肉之躯又不是钢筋铁骨,怎么可能受这么重的伤还觉得不痛,袁樊并非不是感受不到疼痛。 只是此时再锥心的疼痛对于他来说,都比不过看到林婉音重伤在自己面前时的那种痛苦。那种疼到灵魂深处的痛苦,生不如死。 此时的袁樊不再是残忍嗜血的恶鬼,只是一个丢失了最重要东西的孩子。 枫桥没有说话,她先是向着天空上的巨幅画卷,伸出优美的右手,隔空握下。 一股无上的律动顿时诞生,似乎从星辰之上有着天地之力呼啸而下,像一双巨手般缓缓的合上了被染成红色的江山图。 当苍天之上的巨幅江山图被彻底合上的一瞬间,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袁樊的身体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恢复。 就像是一个怪物般,他的血肉蠕动自动将石屑木刺等杂物排出,新生组织和白嫩的肌肤一下子就覆盖了刚才还支离破碎的地方… 在感受到身上发生这等变化的时候,袁樊一脸嫌恶,他赶紧把手从林婉音的脸上移开,只是单纯的扶着她的身子。 似乎是害怕这等肮脏不堪,令人恶心的东西玷污到了对方那美丽圣洁的容颜。 “你不用觉得自己很恶心,在为师看来,子羡那拼尽全力为了他人的心很美。”枫桥轻声说道,她知道那跪坐在地上的少年在想着什么。 “美?”袁樊心中问道。 他的心真的美吗?明明一见面就倾慕上了自己的老师,现在却又喜欢上了怀中的小女王,如此滥情之人的心怎么会美呢? 枫桥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她并不打算继续多说下去,只是蹲下身来检查林婉音的情况。 片响过后,她说道“婉音伤的很重,我要把她带回顾家进行治疗。 “是圣音域吗?”袁樊问道。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那个地方。对,我们顾家举族都在圣音域。”枫桥直言不讳。 “老师,那我还能再见到她吗?”袁樊低下头来缓缓说道。 枫桥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道:“放心,绝对不是永别。” 随后她从袁樊手中轻轻接过林婉音,并且深深的看了后者一眼。 “你不要做什么傻事,要是没有心思再参加乐师考核就回去吧,回我们的家。”枫桥丢下最后一句话,化作一道流光飞走了。 … 在看到她走后,袁樊立马用双手抱住脑袋,趴在地上不断的干呕,随后一直咳嗽,咳得面色通红。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无比凄凉的笑声从他口中传出。 刚才因为林婉音的事,袁樊失去了理智,但现在恢复以后,一些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他在虐杀那个黑衣人,将其手臂扯断的时候,清楚的看到对方身上有一个纹身,纹得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只是一串名字—“樊舒谣”。 他母亲的名字。 第42章 前尘旧梦(一) 两百年前,圣音域。 夏家是乐理八大古世家之一,实力蕴厚,地位超然,他们统御着无尽广阔的地域,并且在族中修建有辉煌灿烂的行宫,彰显其在乐理世界中至高无上的权威。 “你说,外面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在夏家巍峨的宫殿中,一位少女对着身旁的护卫说道。 那护卫一脸肃然,显然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还真是无趣,我们夏家的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像其他世家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呢?”少女眼瞳黯然的说道。 “三公主,夏家掌握着世界起源的秘密…”护卫正准备解释,结果被少女打断了。 “是是是,世界起源的秘密,再加上拥有封印之力,出去行走太危险,这话我都听腻了。”她嘟囔着嘴,一副非常不耐烦的样子,显然是这话自己已经听过了不知道多少次。 少女的名字叫夏灵,当代夏家族长的三女儿,是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世家公主。 那护卫是林千然,只是同为乐理世家的林家旁支到不能再旁支的分家小孩,甚至可以说只是被赐予了“林”这个姓而已。 但说是护卫其实也是玩伴,在夏灵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因为夏与林两家之间乐理交流的缘故,难得第一次踏出自己行宫,前往别的世家。 后面在前往林家主族所在地的路上,她救下了一个被同族人逼在角落里面欺负的小男孩。 而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这是夏灵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孩子,小小年纪眼神就已经几乎没有了对于生活的希望。 这让她的内心狠狠被触动,于是命令身旁的侍卫将其从人堆里“捞”了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呀?”女孩稚嫩的声音响起,这是她第一次跟外族的小孩说话。 “林千然。”那浑身脏兮兮,脸上还有血痕的小男孩回道,语气非常冰冷。 “为什么他们要欺负你呢?”小夏灵继续问道,她想知道明明是同族的人却为什么还要互相伤害。 “与你无关。”林千然淡淡的说道,即使对方刚刚救了自己,是一个看起来身份就不简单并且非常漂亮的小姑娘。 小夏灵闻言微微皱眉,她觉得这个孩子似乎对于其他人有很强的排斥心,就像一条没人要的小狗一般,对于世界充满敌意。 “明明我想跟别人相识相知却因为族规的缘故做不到,而他却主动…”想到这儿,女孩内心渐渐有了个大胆而又天真的念头—她要把这条“小狗”捡回去。 “喂,要不你跟我回去吧。”小夏灵轻轻说道。 突然听到这句话,林千然愣了一愣,随后一股怒火从中燃起。 他心想至今为此我林千然都是一个人过来的,无论被别人怎么欺负,无论自己的身世有多么悲惨…都从来没想过要依靠谁谁谁。 而现在对面的那个小女孩锦衣玉食,雍容华贵,众星拱月。 却仅仅只是因为那一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的同情心就要一句话改变他人的命运吗? “才不要,虽然我林千然身份下贱,但也绝对不是你们可以随便拿捏的!”少年怒吼,他的眼中此时仿佛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 夏灵见他这样,一阵发呆,她还从来没被人这样大声吼过,并且稚嫩的心在怀疑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一种无理由施舍与同情,让这个“小狗”气得踢翻了递到面前的饭盆。 “小孩,你怎么跟夏家三公主说话的。”跟在小夏灵身旁的侍卫见到自家公主被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吼了,自然要呵斥回去。 不过林千然听到这话的时候只感觉更加的心寒,他心想:“是啊,我是什么低贱的人,竟然敢对世家公主无礼。” “恐怕过一会儿对方的那些侍卫就会蜂拥上来给我一顿教训吧。”随后惨然一笑,似乎已经猜到了下面要发生的事。 但是林千然想错了,只见夏灵挥挥小手让自己的侍卫安静下来,然后从坐着的玉辇上缓缓站起身朗声说道:“本公主是夏家的女儿,我们夏家有句话说得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她见自己从族中带出来的侍卫们都一脸茫然的样子,脸红了红又说道:“既然我已经救了你,那就不能只救一半,随我回去吧。”显然前面那什么夏家的话都是随口编的。 “我才不要你们的施舍。”林千然倔强无比,像个硬石头。 夏灵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不是施舍,只是我想养一条听话的狗而已,本公主觉得你这种从小受过各种苦难的人最容易控制,因为只要给一点点好处,就能肝脑涂地。”见一计不成,她又生一计,心想只要让对方不觉得自己是在同情他不就行了。 林千然沉默,他低下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片响过后,夏灵又说道:“你考虑快点,现在人都慢慢靠了上来,本公主不希望被人围观。” 又是一段时间过后,那块之前还一直不说话的“臭石头”慢慢单膝跪了下来,向着夏灵说道:“林千然愿意跟随公主前往夏家。” 见他终于开窍了,夏灵脸上也有了笑容,她说道:“好,你以后就当本公主的侍卫吧。” “是…”林千然应到,他低掩双眼,看不清表情。 在这之后,夏灵让她刚收的小侍卫去收拾收拾行李,好准备在两家交流结束后启程去往夏家,但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个叫林千然的家伙居然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命。 这种独狼般的发言一度让夏灵感觉一阵汗颜,忽然眼前这小男孩不像一条狗了。“或许是不小心捡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吧”女孩心想。 而之后发生的事也确实证明了这点,林千然虽然年幼,但修行无比勤奋刻苦,极具天赋,在六年后已经成为了夏家最最强大的护卫之一。 若是放在外界,足以成为镇守一方的乐理大将。 很多很多的人,包括同意林千然做自己女儿护卫的夏家族长都没想到这个当初看起来营养不良的小孩,可以成长这么多。 … “你现在可真是威风,前段日子还有族中的小姐妹来向本公主提亲,说什么时候把你这家伙嫁出去。”夏灵轻笑道,她一步步看着自己捡回来的小狗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一时间心中感慨。 经过六年岁月洗礼,林千然当初的稚嫩已经褪去,现在他面容俊朗,长身玉立,身着盔甲的时候更是极为英姿飒爽,让夏家许多女孩为之倾倒。 并且最最关键的是明明实力已经非常强大,足以担当重任,却还是拒绝了众多提拔的建议,一直窝在夏灵的行宫里当个小小的贴身侍卫,似乎三公主的身边对他而言才是归宿。 这种近乎“痴情”的做法同样赢得了很多姑娘芳心暗许,心想这真是绝世好男人。 不过也有部分人在心中遐想,是不是他跟他的主子三公主之间有什么故事云云,才会这般… “公主不要打趣卑职,在公主不需要我以前,千然是不会有任何其他想法的。”林千然回道,依旧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 夏灵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这样子真是不知道要伤多少姑娘的心。” “千然在公主身旁已经很好。”林千然目光坚定,在当初眼前的这个少女把自己捡回来的时候,这辈子就已经注定是她的人了。 “当初把你捡回来,可不是让你现在这样的。”夏灵见林千然这样,又继续说道:“你可知道别人背地里叫你什么?” “银狼?又或者是银狗?这都不重要,卑职的这身银色铠甲是公主亲手为我穿上的,那么獠牙也自当只为公主而张开。”林千然淡淡回道。 “你知道的,我不想你跟我一样被囚禁在这层层深宫之中。”夏灵说道,她之所以想让对方离开,只是想让他代替自己去看看外边的世界,而非仅仅限于夏家。 林千然沉默,这是不知道第几次听到这话了。 因为相比较于前者,夏灵就平庸很多,是夏家公主里面最普通的一个。 在乐理之道上,她的理解总是会落后于别人半拍。 在相貌上,虽然也长的很漂亮,但实际上比之她的同胞姐妹们还是差了一些。 族中有句话说得好,夏家共三千金,大公主惊才绝艳,美若天仙,二公主次之,三公主次次之。 这着实让夏灵很受打击,她心想或许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有着林千然这样的贴身护卫吧。 但在自豪的同时,夏灵其实也有一丝愧疚,她一直渴望着自由,希望去看外面的世界。 觉得是自己的错,害得一个本应该在外散发耀眼光芒的银色之狼变得只能单纯的守在夏家,守在一个她这样平凡的人面前… 看到对方这样暗淡的神情,林千然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说道:“我之所以是我,全是因为有着名为夏灵的人存在,若是离开了她,那我就不再是林千然了。” 就像是隐晦的告白一般,少年第一次对自己的主子说出了超越主仆感情的话语。 有些时候,爱不需要轰轰烈烈,只需要简简单单。 无言的陪伴也比得上千言万语的海誓山盟。 显然对于林千然而言,夏灵就是自己的光和生命的意义。 “明明那一天,是这位蛮横的少女无理的改变了他的命运,而现在却又想要让自己离开?” 一念至此,林千然深吸一口气,将其缓缓呼出。 随后似乎终于要动手实现一个早就在心中埋藏已久的重大决定般,他缓步走到因为听闻自己刚刚的话还一脸震惊表情的少女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公主,我带你出去吧。” 这是林千然的诺言,也是他为什么如此努力修行的根源,他的一生本就无望,没有亲人,没有好友,形单影只。 但现在,有人给了他活下去的意义,即使当初这个女孩只是说自己想要一条听话的狗而已,他也愿意义无反顾的接受。 或许正如当初夏灵的那句话所说,林千然这样的人,只要给予其一丝光明,他就会牢牢的抓住,不会再松手。 被人需要总比不被人需要强。 没有人能真正理解林千然的种种行为背后是什么样的原因,包括夏灵。 但他心底明白这是一种比希望更炽热,比绝望更深层的感情。 “夏灵,我爱你。” 第43章 前尘旧梦(二) 爱这个字何其的沉重,无论是对说出口的人来讲,还是对于听到的人来讲。 一句话有些时候往往就代表着一生。 此时在夏家的重重深宫当中,那名为林千然的俊朗少年对着自己陪伴了这么多年的夏家三公主,说出了心中的想法,他说他爱这个女孩。 宫殿中一时间静的可怕,这是夏灵从来没有想到的,她一直以为林千然只是遵守当初的约定陪在自己身边而已。 却没想到对方的感情这么炽热,像烈火般迅猛,说表白就表白,所以一时间感到慌乱甚至不知所措,只好低着头不敢直视面前这人。 “噗呲。” 看到夏灵这一副小女生模样,林千然直接就笑出了声。 “你居然还笑!” 夏灵一时间气疯了,觉得这家伙莫不是在愚弄自己,害的她心烦意乱,羞愧难当。 “好了,好了,不笑了。”林千然见好就收,他可不想刚表白就被甩了。 “林千然,你的爱是什么?”夏灵说道,她要确认一下对方的意思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我的爱,就是想跟你一起幸福活下去的那种爱。”林千然回道,他不傻,明白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弯弯绕绕还不如直接表明来的直白。 “…”夏灵又一次说不出话来,她真不知道这一时念起捡回来的小狗亦或是小狼是什么时候爱上自己的。 “你不用觉得有什么负担,这份爱是我的一厢情愿,”林千然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继续说道“当初第一次见面后,我就在想如果非要爱一个人才能活下去,那就爱你好了。” “不过呢,最开始确实只是把你当做一个借口,一个逃避自己宿命的理由,但现在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后,我觉得好像真的爱上你了。”林千然自顾自的倾述着心声,他这个人不知道是以前孤独惯了的原因,还是天生性子直,说起话来简直一点都不含蓄。 夏灵长大了小嘴,她觉得自己这短短的几分钟听到的情话简直媲美一部言情小说了。 “林千然,真看不出来你不仅在乐理之道上那么厉害,现在说起腻歪的话来也脸不红心不跳的。”夏灵哼哼说道,她觉得这人真是不得了,要是其她姐妹听到上面那堆话,估计已经当场阵亡了,可惜这家伙千算万算没想到本公主是最难被攻略的一个。 “什么腻歪的话,这都是心里话!”林千然不答应了,心想自己掏心窝子掏半天感情都喂了驴肝肺。 “难道不是吗?什么爱我,明明不久之前还一副主仆模样,现在就想靠一堆不知道从哪个话本子里找的骚话攻略本公主,做梦。”夏灵说道,她心想自己刚刚那么丢人的脸红,结果这家伙一副没事人模样,肯定是假的。 林千然服了,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选错了表白时机,明明现在的气氛不应该是这样才对呀。 “臭丫头,叫你一声公主还得瑟上了。” “怎么,被说中了就气急败坏?”夏灵不甘示弱的说道。 “林千然,不要觉得我跟别人一样好对付,本公主要的是真心。”她顿了顿又说道:“你以前从来没说过这些话,现在突然这样说,要我怎么相信。” “什么跟别人一样好对付,我没对付谁吧。”林千然一脸茫然,心想自己也没拈花惹草呀。 但他错了,这时候就不该和一个之前还羞愤难当的少女较真。 “我不管,反正你这家伙还不够格,仗着自己受欢迎就想骗本公主,想的挺美。” “…”林千然有种错觉,觉得以前是不是对这臭丫头太好了,让她以为自己对谁都这样。 想到这儿,林千然瞬间恢复了平时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淡淡的说道:“好吧,先不说这些了,再说下去我俩说不定要打起来。”他觉得有必要谈谈正事。 “我就说吧,肯定是假的。”夏灵见到这人像变戏法一样,一下子就变了个语气,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臭丫头,该说说怎么出去的事了,你不相信并不代表我就要食言。”林千然说道,他真的不想再纠结真或不真了。 “你不会真的要带我出去吧。”夏灵眨了眨眼睛,天真的问道。 林千然揉了揉眉心,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那不然呢,我发现你这人天生有点缺心眼,当初随便捡人也是,现在听我说话也是。” “还好是遇到了我,要是其他人早就被气跑了。” “林千…”夏灵正准备怼回去,却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话来,她心想也许刚刚是真的践踏了对方一片真心吧。 “不过还是都怪这家伙,一句接一句的说那么多,弄得人应接不暇。” 见这夏家三公主终于消停了,林千然乐得清静的同时也在心中感叹自己怎么就在这么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 半个时辰后。 “你说要趁祭典礼乐的时候跑出去!”听到林千然的所谓逃跑计划,夏灵不由得惊呼。 这个想法实在太胆大妄为了,假如被抓到以后,她还好说,毕竟是族长之女,再怎么样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但这家伙… “没什么不可能,那时候最繁盛,也是守卫最松懈的时候,正是出去的大好机会。”林千然说道,他表情漠然,似乎并没有把万一失败了自己会招致怎样的结局放在心上。 但夏灵并不准备就这样同意如此冒险的计划,她说道:“不行,族规何其深严,我不同意。” “放心,我在这里的六年不光只是单纯修行,还摸清了如何躲开重重封锁的方法。”林千然说道,他显然已经决定要这样做了。 “还是不行,没有必要为了我冒这么大的风险。”夏灵继续拒绝。 “如果我说有必要呢?”林千然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要总是考虑那么多,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他依旧坚持,并表示关键时刻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 听到这话,夏灵顿时觉得眼前这人有点不可理喻,他有些地方肯定是走偏了。于是咬牙切齿大骂道:“林千然,你不要觉得自己的命无所谓什么的,刚刚还说爱我,现在就只想着自我放弃?” “这是什么?这是伪善,一味地奉献是得不到真爱的,因为爱你的人会伤心。” “我现在就直说了,你是本公主捡回来的,命自然也归我,我现在不想让你做这些蠢事,所以给我收起这想法。”夏灵从未如此感到生气,在她看来只懂得一味对别人好是不对的,不自爱的人又怎能配得到真正的爱。 “夏灵…”林千然满脸茫然,他的出身很特殊,从小到大周围的人都看其如同异类,只有眼前少女是第一个向他伸出手的人,但现在自己爱着的人却说他是错的。 “不要再说了,祭典的主意就此打消。”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后,夏灵就离开了,她的心中有绝对不能触碰的底线。 让别人为了自己的梦想去死什么的,想也别想。 如果非要这样才能出去,那她宁愿永世被囚禁。 宫殿中一时间只剩下了林千然一个人默默的跪坐在地上。 许久许久之后,直到天色渐晚,他才慢慢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脸,惨然一笑轻声呢喃道:“原来我终究不是一个人类,不懂得什么是爱。” “但就算注定背道而驰,我还是想完成你的梦想呀。” 又是片响过后。 林千然坚定的目光渐渐重新回到了脸上,他心想就算被自己深爱的人痛批,但人生中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 于不得不做中勉强去做,是毁灭;于不得不做中做的好,是勇敢。 夏灵从未知道林千然内心到底有多么坚强,因为他除了坚强别无选择。 就这样,两人的命运开始交错,一个不懂爱为何的孤狼爱上一个心地善良女孩的故事开始了。 ———————————— 后记:爱是亘古长明的灯塔,它定晴望着风暴却兀不为动,爱就是充实了的生命,正如盛满了酒的酒杯。——泰戈尔 第44章 前尘旧梦(三) 圣音域,夏家主殿。 “你说你想带夏灵出去?”此时大殿之上有一位俊朗的美少年正跪在地上,低着头似乎是在等着宣判什么。 在他的前方坐着许许多多身穿金色长袍的身影,他们就是夏家的当代掌权者,所有一切的族中事宜都由他们裁断。 “夏家的孩子并非凡俗,自古有训立,未及天蕴不允许踏出族门。”一位老者说道,他鹤发童颜,仙风道骨,颇有乐理大家风采。 “请族老明鉴,天蕴之境并非那么容易踏入的,三公主她现在…”林千然急忙回道。 所谓的天蕴乃是乐理之道的至高修为,达到这个境界的人,威能无穷,一举一动都仿佛遵从苍天大道。 先不说夏灵能不能做到,就算做到了恐怕心境也会改变,沧海桑田,天理循环,抵达天蕴的她就不是现在小女孩的她了。 林千然想要的,是现在的夏灵出去看外边! “本座知道天蕴难以抵达,但这是规矩,从古至今无一例外,难不成你这外人想干涉本族内政吗?”老者威严的声音传出,让林千然神魂剧颤,惊惧不已,这是对方在施压了。 但他又岂非被吓一吓就放弃目的之人。 于是林千然继续说道:“卑职不敢,卑职之所以会来觐见各位族老,自然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 随后他环顾了下四周,在一道道怪异的目光中缓缓说出了惊天之言:“我要通过夏家百试,听说只要通过百试的人,就可以许得一个愿望。” “荒唐,夏家百试不是用来做此等儿戏的。”另一人斥责到,他觉得这小侍卫真是不可理喻,居然为了一个三公主做到这种地步。 “这对卑职来说并非儿戏,而是天大的事,希望各位族老可以同意。”林千然目光坚毅,就算面对一群不知道在乐理之道上造诣有多高的老怪物,他也可以镇定自然。 “你真是冥顽不灵!”先前言此举荒唐的老者又说道。 “有很多人都说卑职顽固不化,族老不必再重复了。”林千然回道。 见到他这副好像越来越不客气的模样,大殿上的人顿时议论纷纷。 有的觉得林千然少年心性,骄傲狂纵,不堪大用。 而有的觉得这个年轻人真是不错,有着满腔热血和不畏强权的赤诚之心… 林千然就静静的看着,听着,什么都没说,仿佛此时的事与他无关般。 大约一刻钟过后,众人才渐渐安静下来。 这时候,有一个坐在中间的中年人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就是当代夏家的族长—夏湛。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为灵儿做到这种地步。”夏湛向这位少年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因为爱。”林千然直言,在说这话的时候,他抬起头紧紧的盯着对方眼睛,似乎在表达自己的真诚。 “笑话,据我所知灵儿似乎并不喜欢你,她经常在别人面前说你很烦。”夏湛说道,他想试试这个少年。 所谓的说林千然很烦,确实是有其事,但只不过是因为夏灵每次想出去,林千然都会重复那一句说了无数次的话,什么夏家规矩云云,所以她才跟自己姐妹们说有个臭石头很烦人之类的。 但似乎这段话真的起了作用,林千然的身形颤了一颤,他握紧了拳头,说道:“三公主嫌弃卑职,卑职知道,但一码归一码,我的承诺还是要兑现。” 看到这俊俏的少年郎这副模样,夏湛有点心虚,他并没有想到原来林千然比表面上看起来单纯多了。 “咳,其实你不用太把刚刚那话放在心上,那丫头也经常说我很烦来着。”夏湛补充道,他心里总觉得这样欺骗一个后辈有点负罪感。 “…” “族长,说正事。”身旁有人看不下去了,低声提醒到。 夏湛被这样一说,顿时缓了过来,又变成了那副统御浩大夏家的一族之长。 “第二个问题,你对于通过百试有多少把握。” 听到是这样的问题,林千然便也不再纠结刚刚夏湛说的是真是假,低头想了一会儿后回道:“卑职假如说有十足的把握,那想必各位族老以及族长您都不会相信,所以就打个保守吧,八成。” “八成…”夏湛沉吟片刻,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好吧,那这样,如果我说把灵儿直接许配给你,但不准再提出去之事,你愿意吗?” 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大殿中的众人都不理解夏湛突然这样说是为什么,顿时炸开了锅。 “族长,夏家三公主虽然资质平庸,但身份尊贵,以后也是各大世家子弟争相想要的良配,直接许给一个小侍卫,是不是…”有人说出了大家都关心的问题。 “三族老不必多言,我自有打算。”夏湛沉声说道。 “夏家的女儿,还没有必要为了家族利益牺牲。”这一席话表露出一个大族族长的强烈自信。 “可是…” “不用可是了,连孩子们都护不住,我这族长不当也罢。” 随后夏湛转移话锋,继续追问那个还在沉默的少年。“说吧,愿意还是不愿意。” “谢族长,但我想我可能并非良人,”林千然缓缓站起身来,笑容灿烂“三公主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人生,她的未来或许并不需要我。” “所以,我选择不愿意。” 他的爱一直都是这样,大公无私,轰轰烈烈,就像飞蛾扑火,燃尽自己照亮别人。 听到这个少年的回答,大殿之上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在心中自问,自己在对方这个年纪的时候,有没有这种为挚爱拼尽一切的勇气。 夏湛的眼神也渐渐柔和了下来,很明显这个如银色之狼的俊朗少年征服了他,触动了这个统御无尽地域的霸主。 “诸位可还有什么想说的?”夏湛环顾四周,轻声问道。 众人沉默,一时间寂寥无声。 片响过后。 “老夫觉得三公主真是捡了个不得了的人回来。”之前最开始那位不断施压的老者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小孩,去做吧,去拼吧,本座同意了。” “我也同意。” “我也…” 一时间大殿之上络绎不绝的赞赏声响起。 夏湛见此情形,点了点头,对着林千然说道:“你是直接去冲关百试,还是…”他想问的是要不要休整几天,或者告诉下夏灵之类的。 “不用,卑职这就出发。”林千然傲然而立,随后拱了拱手,大踏步的向殿外走去。 少年意气风发,准备上击九天,下探九幽。 … 三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三年里,夏灵都再也没见过那个一直跟在自己后面的小狼。 有些时候,当最熟悉的人离开后,才明白失去是有多么的刻骨铭心。 她不知道林千然去做什么了,也许是那天因为那天和自己吵架了吧。 “明明都是那个家伙的错,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 “也许是他离开了吧,他终于想通了,知道守在一个我这样普通的女子面前无异于虚度韶华。” “但是,我好想他,真的好想他,父亲什么都不说,周围的人也全都不告诉我。明明是我捡回来小狗,却什么都不肯让我知道。” “要是当初没有相遇的话?”夏灵终于看清自己的内心了,原来她一直都对那个俊朗优秀的少年… 夏灵在想,若是早知道思念是这么的痛苦,她宁愿从来都没有相知相识。 世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奇妙,所谓的缘分,所谓的感情总是在不经意间深埋一个人的心底。 … 又是一年过去,夏灵已经变得更加成熟了,她努力修行,艰苦奋斗,只想着有一天踏入天蕴,自己出去寻找那个小狼。 就算林千然找到了新的挚爱,就算他心中已经有了别人的身影,手中已经牵上另外的姑娘,她也愿意亲自见证对方的幸福。 “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会呆在你身后的小姑娘了。” “林千然,我会找到你的,哪怕寻遍整个圣音域。” … 然后终于。 这一天,夏家下起了大雪,巍峨壮丽的行宫被皑皑白雪覆盖。 夏灵正在自己宫中修行,她并不想出去欣赏这个雪景,虽然以前每次这时候,她都会强行抓起身旁的林千然,出去玩耍,一玩就是一整天。 忽然,有淡淡的踏雪声响起,步伐沉稳凝实,并非秀美的侍女能踩出的。 “难道是!”夏灵一瞬间从修行中退了出来,急忙跑出去,想看看是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身影。 心中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她很想问问这个臭石头一样的家伙,这些年到哪里去了,是不是找到了自己的爱侣,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跟她这捡他回来的人说… “林千然…”夏灵高声喊到,但随后眼眸中泛起的无限希望顿时间又烟消云散。 因为来到她行宫的人是夏湛。 “灵儿,他回来了。”夏湛轻声说道。 就像是沉入水中被突然捞起来一般,夏灵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立马出口问道:“他在哪?” “灵儿,你仔细听我说。”夏湛的表情非常严肃,像是有很重要的事一般。 看到自己父亲的这副神情,夏灵心中有非常不详的预感浮现。 “林千然去进行了夏家百试,这些年以来,他独自在各种荒泽大漠中猎杀魔物,各种地狱鬼魅之所苦苦挣扎。” “就在昨天,他终于成功了,但当他回到夏家主殿的时候,我们发现他已经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怎么会…”夏灵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原来自己的小狼从来都没有离开,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夏湛继续说道:“前不久林千然在东荒的大山中完成了最后一个试炼,身体千穿百孔,仿佛只是凭着一丝执念才勉强回到了这里。” “他回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夏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我许下愿望就是自由,不是我的自由,是夏灵的自由。” 泪,一滴两滴的掉落在地上,一下子就把雪给融化掉了。 夏灵跪坐在地,泣不成声,她的天塌了,一直以来的念想也没了。 心死神伤。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第一次用无比倔强的语气说道:“为什么当初没有阻止他,您明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而只要断了,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发生。” “您知不知道,为了这个族规,女儿到底有多痛苦,又知不知道,也是因为这个族规,女儿刚刚失去了一切。” 夏湛沉默。 “呵呵,女儿的这一生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若有来世,夏灵不愿再生在夏家。”夏灵红着眼睛,一字一句说出了惊天之语。 是啊,若有来世,做一个平凡人家的孩子有什么不好,至少不会再被各种规则所束缚,遇到深爱的人也能抛弃所有跟他相守。 “林千然,你一直以为我的梦想只是简单的想出去,却从来都没想过,我的梦想早已经变了。” “我希望的是,有一天,只有我们俩,可以开开心心,慢慢的白头携手下去。” “在外面…” 第45章 前尘旧梦(四) 生命的美妙,就是看似渺小的东西,却有着庞大的力量,一株草可开山碎石,可冲破风雨的阻碍,灿烂着它的人生, 圣音域,夏家,三天后。 当所有人都以为林千然已经注定一死的时候,他的身上却正在发生着无与伦比的蜕变。 在林千然重伤濒死,吊着一口气回到夏家后,夏湛就把其安置在了至寒之地以减缓毒伤发作时的痛苦。 这是他的慈悲,为了不让这个因为自己女儿而如此拼命的少年死前还要受尽折磨。 但就是这样,才机缘巧合造就了林千然的奇异变化与重生。 此时一处名为至寒之地的洞府中,有一道身影正静静的躺在其中,面容安详,似乎正在酣睡。 突然,空气中有斯斯声响起,一片片金色的鳞片居然从躺着之人的身体上长出,散发出惊人的热量,至寒之地千年不化的黑色魂冰都被烫得冒起一阵阵白雾。 大约两个时辰过后,洞府中已经被雾气笼罩,看不清里面的具体场景。但若是有人在此仔细倾听,就会发现有一颗非常磅礴有力的心脏正在缓慢苏醒,发出咚咚的心跳声。 这种如擂鼓般的声音越来越重,越来越重,起初还需要特意去留意才能听见,结果到后面的时候,已经开始响彻云霄,只要没聋都能察觉。 “这是…”负责守卫至寒之地的夏家人最先发现了异常,急忙向着主殿方向掠去。 —————————— 与此同时,行宫之中。 夏湛害怕夏灵伤心过度,这几日一直有事没事就过来耐心开导她,又或许是因为这对父女之间从来没有好好说过这么多的话,所以他才不厌其烦的放下各种繁忙事务过来陪女儿。 作为一个父亲,夏湛已经知道了自己非常不合格,但作为一个大家族的族长,有些事上他有必要狠心绝情。 比如遵循古训,限制夏家孩子们的自由,又比如当初宁愿看着林千然去做那以他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不选择直接放夏灵出去。 “夏家终究还是和别的世家不一样。”夏湛心中无奈道。 “父亲这些天来一直在开导女儿不要做傻事,是害怕失去我这个不成器的闺女吗?”这天,当夏湛过来的时候,夏灵又问道。 她想知道在眼前的这个男人眼中,自己是个什么地位。 “你这个丫头,就是倔强,也不知道像谁。”夏湛说道,他也真没想到这么些天后,夏灵对他还是心存芥蒂。 “不清楚,女儿也不知道姐姐们是随的谁,从来都没有想过去外面。”在夏灵看来,自己是特殊的,毕竟她的两个姐姐都不会像她这样,对于自由那么渴望。 “别乱想什么,你们三个都是为父的掌上明珠。” 就当夏湛准备继续跟夏灵好好说说她两个姐姐的时候,一道传音打断了父女的对话。 “禀族长,至寒之地出现异变,恐怕是…” 在这传音刚提到至寒之地的时候,夏灵的眼睛就已经亮了起来,她的直觉告诉她,是林千然在呼唤着自己。 于是她立马当先一步冲出,运转身法飞向至寒之地洞府。 “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夏湛见此情形,无奈道。 “真是个臭小子,把我宝贝女儿骗成什么样了,要是真活过来了,非要揍一顿不可。”在心中狠狠的骂了一顿林千然后,随后他也起身化作一道光向着那边赶去。 至寒之地。 夏灵率先一步抵达,她现在的实力已经不容小觑,就算依旧比不得大公主和二公主,但也不差许多,动用乐理之力横渡空间的速度非常之快。 “林千然,是你吗?”夏灵看着不断有雾气传出来的洞府,焦急喊到。 但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的动静。 看到先前的呼喊并没有作用,夏灵想了会儿,然后迈着脚步准备直接进去。 “三公主,这里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心危险。”有守卫阻拦到。 “让开,本公主相信那个人不会伤害我。”夏灵说道,对于自己的小狼,她有百分百的信心。 “但是公主,他毕竟是…”守卫没有说完,因为洞府中传来的心跳声实在骇人,简直都不像一个人类了。 “让她进去吧,有本座跟着不会出什么事。”夏湛也到了,他要跟夏灵一起进去探个究竟。 听到夏家最高掌权人的命令,守卫应了一声,便不再阻拦。 “走吧,看看那个臭小子怎么回事。”夏湛走到夏灵面前,拍了拍她的头笑着说道。 “嗯。”夏灵一时间受宠若惊,因为她原本以为父亲会妨碍自己的,却没想到后者会这么开明。 “你这个臭丫头,为父在这些事上可不会古板。”正所谓知女莫若父,夏湛一下子就猜到了夏灵在想什么,差点把他气吐血。 “父亲倒也让女儿改观了一次。”夏灵轻声笑道,然后也不再耽搁,抓着自己的父亲就走进了洞府之中。 … 咚咚咚,震天动地的心跳声还在向外传出,在慢慢的靠近源头后,就连夏湛那拥有惊天实力的人都感到略微不适。 他用磅礴的力量护住了夏灵,害怕这等冲击伤到了宝贝女儿。 但其实,夏灵根本不需要别人护佑,就好像她先前所说的那样,林千然怎么样都不会伤害自己。 这种奇怪的心跳声不知道是被有意的控制住了,还是就连无意中都不会攻击夏灵的缘故,这个被小狼深爱着的女孩并没有感到任何不舒服。 继续往里走,一会儿之后夏湛见雾气实在太浓郁了,于是大手一挥,韵律凭空而发,势也应声而动,一瞬间笼罩在这里的水雾全部被击溃。 洞府中的情景也因此变得清晰可见起来。 “林千然?”夏灵惊呼,她不敢相信那个躺在冰棺上的身影就是自己思念了这么多年的人。 因为进行残酷百试的缘故,林千然的身体遍体是伤,就算有些地方被金色鳞片遮掩住了,但依旧看起来触目惊心。 在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历练后,少年的脸庞也变得更加坚毅俊朗,仿佛及腰的长发分散在身旁两侧,非常好看。 如果不区分性别的话,倒像是个睡美人 “这小子别的不说,皮囊没得挑,这几年在外面好像从来都没打理过头发,他回来的时候,为父第一眼望去还以为是个女子。”夏湛说道,显然林千然的变化也让其感叹不已。 “…” 夏灵被自己父亲这冷不丁的一句话搞得不知道怎么接,明明刚刚她想的才不是这些。 “不过,这林千然看起来似乎不是人类。”夏湛补充道。 “真是没用的废话,我也看出他不是人了,但那又怎样。”夏灵看他又想说什么的模样,还以为自己这仿佛缺一根筋的父亲能道出什么高论,没想到还是之前那样。 “…”夏湛举起右手摸了摸额头,心想居然因为这个臭小子的缘故被自己女儿鄙视了。 不过说归说,有些事还是得提醒,于是他说道:“为父只是想告诉你,林千然的出身很不一般,或许有些事得再多考虑考虑。” “他或许真的不是人吧,但对于女儿来说,林千然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夏灵轻声说道。 夏湛听到这话,只是摇了摇头,但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一颗真心千金难换,既然对方对自己女儿如此尽心尽力,那么又何必棒打鸳鸯呢? 似乎像是感知到有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般,林千然的身体开始微微颤动,然后心跳声慢慢减弱,他这是在把那股外放的惊人气势收回。 片响过后,林千然慢慢睁开了变成金色的双瞳,在看到是夏灵后,开心的笑了,仿佛这辈子从没这么高兴过。 “真好,一醒来你就在身边。”林千然说道。 “还说呢,也不知道刚刚是谁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夏灵回道。 他们两人经过这几年的分别,都煎熬了许久,但刚一相见却并不像别人那样,要死要活什么的,可能这种你一句我一句的平平淡淡才是最胜过千言万语。 “我也不想的,但身体因为剧毒变得不受控制,不过好在命硬,将其淬炼了出来。”林千然说道,随后把手掌一张,一个墨色的珠子出现在了其中。 “…我记得毒明明已经渗透进了你的神魂,怎么会!”一旁的夏湛说道,对于前者的伤势,他最有发言权,因为之前曾亲自探知过,那种大罗神仙都回天乏术的状况,这个臭小子竟然能起死回生。 “如您所见,卑职并非人类。”林千然站起身来,睁着仿佛燃起烈火般的黄金眼瞳望向面前的父女俩。 随后,他将身上裸露在外的金色鳞片收进体内,一时间又变回了那个翩翩美少年,而不是什么奇种异兽。 “对于三公主,我一直都有隐瞒,觉得很是愧疚,现在是时候说出真相了。” 林千然决定告诉深爱之人自己的身世。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父母,因为从记事时就在一片荒芜地域独自谋生,那里充斥着无边的黑暗。直到某一天,有一只巨手从苍天之上探下来,把我抓了起来。” 夏湛在听到这个所谓巨手的时候,他顿时惊呼:“圣君法相?” “没错,是圣君境的大能把我从那个地狱般的地方带了出来,并且还给了我人的形体。”林千然回道。 “…” 一时间洞府中有些沉默,无论是夏灵还是夏湛,甚至是亲身经历这一切的林千然,其实都从没有想过世间竟能真的存在那等境界之人。 圣君境,乐理之道一种只存在于远古传说中的境界,有不知道从哪流传下的古籍记载,当初编下八个无上古曲的人王,便是一位圣君。 那是真正能够做到以一己之力改变一整个世界的伟大境界! 圣音域的圣字也是来源于此等传说境界,即使是现在强如乐理世家,各自统御着无尽的疆域,也从未有出现过圣君。 “那位圣君无比的强大,有伟岸的天地之力呼啸在身边,让人看不清真容,但根据对方的声音,我知道是一位女子。” “她带着我轻轻一跨便是斗转星移,天地变换,仿佛瞬间就横跨了一方世界。” “最后,”林千然沉声说道:“她说让我去了却自己的一段因果,然后就把我放在了最靠近林家的一个小山村里。” “这可真是如梦幻般的经历,没想到我还能听到那等传说境界的逸闻。”夏湛内心无比的激动,圣君境一直是其向往的一个目标,却奈何实在是难如登天,所以现在能知道有那等境界实际存在,对他而言已经是非常大的收获了。 “那为什么你在林家会被欺负虐待呢?”相比起乐理之道的探求,夏灵很明显更加关心林千然一点。 “我之后被林家的一对外族老夫妇收养,但很快他们就去世了。”林千然闪耀着璀璨金色的瞳孔变得黯淡,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陈述,却带着无边的悲伤。 “在我的养父养母去世以后,恶梦就开始了,这个世界就好像容不下异族存在…”尽管林千然隐瞒了很多细节,但夏湛和夏灵还是听出了他到底以前是怎么艰苦走过来的,不免为这个银狼一样的少年感到叹惜。 “最后的最后,我就遇到了三公主。”林千然的眼神逐渐恢复光彩,在他的眼中,夏灵就是那照亮黑暗世界的光明。 第46章 前尘旧梦(五) 比翼齐飞的成双雏鸟, 如亲子般手牵着手。 身影愈渐延长, 夕阳映照下的美丽光景, 这样的“普通”是如此的耀眼。 … “虽然你总说自己并非良人,但却是妄自菲薄了。” “对于之前的评价,我还未改变,你确实不懂爱,一个人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不和我商量。”至寒之地洞府,夏灵缓缓述说着。 林千然只是默然的听着,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对,所以并未反驳什么。 “你这个人就是这样,让我总是狠不下心,”夏灵见到对方这副表现,自嘲的笑了一声,“我们成婚吧,在一起。” “三公主…”林千然终于开口了,因为从小就被这方世界排斥孤立的缘故,对于突然间有人决定要跟自己携手白头什么的,一时间很是犹豫。 夏灵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不娶何撩?” “你这臭家伙,已经这样牵动我的心神了,竟然还不准备负责吗?” “但是…我不是人类”林千然用蚊子嗡嗡般的声音回道。 “万灵从天地中诞生之时就是平等的,人类也一样,如果你是什么珍奇异兽,本公主不建议以后抽你的血来补修为。”夏灵说道,显然她已经决定要跟这个小狼一起活下去了。 “…” 一旁的夏湛看到这两个小家伙之间的对话,哭笑不得,心想这是谈婚论嫁的语气吗? “行了,既然你们俩如此情投意合,就是冒天下之大不违,本座也会成全你们的。” “但有一个条件,灵儿成婚后必须每三年回来夏家一次,这是铁则。”夏湛的语气从未如此凝重过。 显然这是跟夏家身负封印之力,还有世界的起源秘密相关。 随后,洞府之中有着浩瀚梵音传出,这是夏湛在动用他强大的修为封印周遭的空间。 那天,夏湛究竟告知了自己的女儿和女婿什么秘密,只有三个人知道。 … 又是半个月过后,夏家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据有幸参加的人传言,那一天俊美非凡的少年乘着六只天鸟所拉着的玉辇,迎娶了夏家的三公主。 天空彩霞弥漫,万千声律动耳,在无数人的见证之下,两位新人手牵着手对着天地许下了终身的誓言。 林千然和夏灵,他们仿佛上天注定要在一起般,从相知相遇到如今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走过了太多太多,而两人也注定在这乐理世界中画上属于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 … 成婚后,他们首先就去了很多风景秀美的地方,游山玩水,尽情欣赏夏家外面世界的美景。 后面又找到个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准备一起看尽人世间的起起伏伏。 所谓的绝美爱情,不外乎此。 时间在飞速的流逝,不会为了谁而停留。 一转眼便是沧海桑田。 五十年过去了,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林千然已经成为了一代乐理宗师,而他的妻子也紧随其后,迈入了天蕴之境。 当初看似难以抵达的目标,似乎在两人携手共同探寻的情况下也变得简单。 又是数十年过去,这段时间从另一个地域传来了战报,有恶鬼来了,觊觎圣音域无比繁荣的疆土。 无何止境。 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那里是几乎静止的世界,了无生机,一片死寂,却有着许多形如魑魅魍魉的可怖生物。 天地诞生之时,分为清浊二气。 二气孕育万物,分离乾坤。 如果说圣音域是清是光明,那么无何止境就是相对的存在,代表无边的黑暗。 一片世界与另一片世界的天地战斗一触即发,作为举足轻重的林千然夫妇自然也不免收到各大世家的联合邀请,前去抗敌。 圣音域联合军前。 林千然统御着无边的大军,他临危受命,成为了抵御西北方无何止境入侵的将军。 但其实林千然并不想上战场,因为就在不久前,他跟夏灵才有了第一个孩子—林子羡。 林子羡出生的那天,上天降下无边的祥瑞,有万灵之气从四面八方汇涌过来,像是在为这个孩子的诞生庆贺。 之所以会如此,完全是因为林千然本体是依天地而生的灵物,夏灵则是无比尊贵的夏家直系血脉。 二者相爱结合,机缘巧合下为某个古曲的降生做下了准备。 所有的远古至高八曲,都需要达成特定的条件才能从苍天之座上落入凡尘。 可以说,林子羡就是为此而诞生的。 在得知自己的骨肉成为了八曲宿主后,林千然并不开心,他知道一个道理,平平安安过完一生才是最完美的,一出生就注定超然并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在林子羡降生不久后,无何止境就大举来犯,这很难让人不产生联想,二者之间是否真的有什么因果。 于是,夏灵在跟自己丈夫商量后,决定先把孩子体内的曲目用血脉封印住,然后送往乐理世家之中最为强大的顾家。 以此期望能护他周全,在天地大战之后再将其接回。 世间最痛苦的事之一莫过于骨肉分离,林千然知道夏灵的心很难受,于是决定将她也送到顾家去,然后只身前往战场。 但夏灵又怎会同意林千然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牺牲。 最后的最后,夫妻俩达成了共识,两年之内,若是敌人不被击退,林千然就必须得从前线退下。 而夏灵则跟着林子羡去顾家,因为只有这样,林千然才能做到一心一意的去打仗,不牵挂自己的妻儿。 … 天地大战无比的残酷,林千然实力极强,他独自指挥着千军万马,将西北方牢牢的镇守。 但战争又怎么会只是如此简单。 就在圣音域形式一片大好的时候,联合军遇到了大麻烦。 有一个巨大的龙形生灵从无何止境的地底爬出,它口吐黑雾,实力强大,一爪击出便可碎裂虚空,引得天地之力不断的波动。 这是噬界兽,威能无穷,传说中可以打破界域的存在。 一时间,被它击败的联合军数不胜数,并非是圣音域无人,而是可以斩杀这只畜牲的高手被牵制住了。 若是他们出动,则无何止境的惊天鬼魅之主也会出动,到时候就不只是战斗那么简单了,可能会像远古那般把一方天地都打残破。 圣音域为了守护自己的地界自然不会这样做,另一方为了保证到手的不是一片废土也不愿意这样开打。 所以这只噬界兽只能交给中高坚力量来解决。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为了自己深爱的家人,林千然主动站了出来,他手持圣矛,以至深乐理之道的修为迎战噬界兽。 最后经过双方几天几夜的搏杀,在某处古河内,噬界兽被成功斩杀,但林千然也因消耗和损伤过大陷入了无边的沉睡。 守着他的世家高手将其伤体从被损坏到不成样子的河床中捡回,送往后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斩杀了噬界兽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林千然的神魂正在不断的淡化,就好像被带去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而与此同时,顾家的夏灵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陷入深深的沉睡中。 他们夫妻俩虽相隔千里,但依旧同体同心,命运的可怖獠牙不会只是简简单单针对着其中一方。 苍天之理上似乎传来阵阵的笑声,像是在嘲笑着无知而弱小的人们… 第47章 明天与未来 瀛州不知名的山林中。 一道衣衫褴褛的身影正缓缓的在黑夜中走着,步履蹒跚,他的眼神非常迷茫,似看不清远方的旅人,只能不断的徘徊与仿徨。 梦做得太深,则不易清醒。 调定的太高,则难以合声。 袁樊此时觉得自己真就像是做了一场梦,这个梦里,他的小女王双眼被鬼魅刺伤,而他则如魔王一般残杀了那个鬼魅,却最后发现那个鬼魅其实是自己父亲什么的。 所谓最差劲性格最恶劣的作者写出来的剧本都不过如此吧。 编制命运的三女神给袁樊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抬头望着天空,繁星璀璨,一挂银河就横亘在天上。 “就好像…” 没错,就好像他曾生活过的世界一般,在这个完全不同的地方,却也能找到相同点,比如天上的星星。 袁樊心想也许不久之前,林婉音也在这片夜空之下的某一处,在没有遇到自己之前的世界中好好的活着。 “虽然我不懂得星宿的排列次序,也不懂得宇宙运转的规则,但这片星空我曾见过。” 他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以为只是简简单单追寻着父亲脚步而来,却没想到依附到了别人身上,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当他以为自己在这边独自一身,孤家寡人就能活好,吃好,穿好,可以解决所有困难险阻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原来至始至终都不是一个人。 有枫桥在教导,有林婉音在守护,有同窗在一起奋斗,还有周怀燕作为乐理考核同伴等等。 “不知不觉中,我居然也在这里建立了很深的羁绊。”袁樊心中思绪万千,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一直至今,或许他已经变成了林子羡。 “如果没有身负那神秘的江山图,也许婉音根本就不会跟我相遇吧,毕竟是那样优秀美丽的女孩,我俩彼此之间从来都不会存在着交叉点。” 脑海中又划过之前林婉音昏迷前说的话,她说她有点喜欢自己这个歌唱的难听,故事讲的烂,一无所成的平凡人… “我在她说出自己的心上人是一个大英雄后,就一直想成为那样的人,但是我又做到了什么呢?” 很多时候,上天总喜欢随心所欲将悲剧的种子埋下,然后悄悄的躲在一旁,看着它开花结果,最后发出嘻嘻哈哈的坏笑声。 山林中不断的有虫鸣鸟叫响起,就好像是在赤红色江山图被枫桥合上以后,万物生灵们也终于敢发出证明自己活着的动静了。 突然,袁樊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由呆滞慢慢变得清明,由不知道路在何方变得坚定。 随后,似乎是想通了什么般,大快步的向前走去。 少年端正自己的心态,重新迈上了名为人生的大道。 … 乐理考核大会仲裁庭内。 秦落正在动用族中秘法,汇集众人的力量全力救治因为神魂重创而昏迷不醒的小公主。 在近两个时辰过后,周怀燕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她的眉头不断的在颤抖,脸上有惊恐万分的表情,像是在做噩梦。 显然这场浩劫不光对袁樊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对于这个女孩也同样。 “林子羡!”在一声不受控制的惊呼过后,周怀燕从躺着的床上坐了起来。 “这里是…”她还不知道自己昏迷后发生的事,于是刚睁眼看到陌生的环境,有点不知所措。 “这里是我在大会期间休息的寝室。”秦落适时的声音响起,告诉对方不要害怕。 “秦司仪长,我昏迷了多久,还有他怎么样了…”在确切而又真实的见到眼前之人后,周怀燕像是抓住了仅有的一丝希望,她知道秦落实力非常强,一定可以救回那个臭石头一样家伙。 “你昏迷了两个多时辰,现在已经是后半夜,而林子羡并无音讯。”秦落回道,同时心中感慨这个小丫头居然一醒就在关心那个少年,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怀燕的眼眸逐渐暗淡了下去,她很担心那个如鬼魅般的黑衣人会不会伤害林子羡。 见到这女孩牵挂的模样,秦落微微摇了摇头,笑了笑说道:“没事的,不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假如对方真想杀了林子羡,又何必费尽心思将他抓走,直接就地斩杀不是更快?” 闻言,周怀燕心中也轻松了一些,她并不是想不到,只是身处局中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没有秦落那般对当下情形的稳定判断。 “不过一直拖着也不是解决的办法,之所以先选择救你,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线索。”秦落又说道,然后她走到了周怀燕身边坐下,然后轻轻抱着这个刚刚经历那种恐惧之事的少女。 “不要怕,慢慢回想,有我在你身边。”秦落轻声说道,语气给人一种无比强烈的安全感。 感受到对方身上那淡雅的气息,周怀燕也在尝试着回想不久前曾发生的事,如果不是有着秦落的细声安慰,恐怕她还一时半会不能去触碰那段可怕的记忆。 如鬼魅般的身影,摄魂夺魄的铃声,还有神魂一瞬间被击溃的痛苦,都让其心神因为自主保护意识从而产生排斥心理。 “秦司仪长,当时是这样的…”少女的声音在房内缓缓响起,她把从暮灵洞府出来后的所有事巨细无遗都告诉了秦落,想以此来帮助对方去寻找并救回林子羡。 … 与此同时,瀛州境内。 经历过长途跋涉过后,袁樊已经身处之前曾居住过的客楼,就是在这里林婉音以无上的女王之姿让所有人臣服,也是在这里他第一次遇见了周怀燕小公主。 但这次他回来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 其实从那片不知名的山林归来,路途很是长远,袁樊完全凭借着耳画境的修为,一边倾听有人声传来的方向一边前进。 以此定位,才没有在茫茫树海中迷失自我,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回了这里。 少年回来后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洗掉满身血迹,然后换了新而干净的衣服。 就仿佛要借此来重获新生,脱离之前的无边地狱。 他在之前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失控暴走会是这么恐怖,简直如同染血的恶魔,惊天动地,残忍嗜血,心中想要破坏眼前看到的一切。 如果不是林婉音及时唤回了他的理智,恐怕现在的林子羡已经堕入了魔道,永世与黑暗鲜血为伴,不得光明。 这让他想起来就是一阵后怕,心想如果真到了那样的结局,恐怕枫桥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吧,又或者再也不能跟林婉音见面了。 毕竟一个是高高在上圣洁威严的女皇,一个是落入地狱苦苦挣扎的恶鬼。 两个如此极端的存在又怎能像现在这般平稳共生。 不得不说,袁樊对于现在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孩还是了解的不够深刻,不过这也是因为他一直在厌恶自己是“怪物”的缘故,所以难免会故作多想。 等到了未来的未来,他才会真正明白林婉音与顾枫桥这两个优秀如同天女般的女子心灵是多么纯净与美好。 … 时间悄然逝去。 那个注定牵动着许多人心神的夜晚终于快要慢慢的过去了。 不知道多久过后,瀛州的天空放出清晨中第一缕曙光。 那孤身在房中静静沉思了许久许久的少年郎,仿佛做下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决定般,面色凝重且神情毅然。 他从床上起身,走到桌子面前,拿起纸笔写下了两个名字,一个是“袁樊”,一个是“林子羡”。 随后,少年把写着“袁樊”字样的纸点火烧成了灰烬。 代表着从这以后,他只会是林子羡,也只能是林子羡,因为能让前者坚持自己原来身份的父亲已经不在了。 而且到目前为止,他所建立的一切都是在身为林子羡的情况下,袁樊决定从此以后只会作为林子羡活着。 一念至此,心神通达,如涅槃重生。 少年激流勇进,在乐理的世界中终于明确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也是从这里开始,名为袁樊的人生已经死了,名为林子羡的人生则刚刚开始起步。 但现在的他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也从来都不知道,其实所谓“袁樊“和“林子羡”从在这个世界降生开始就是同一个人。 只是同一个灵魂被分割成了两份,在截然不同的世界生活过而已。 从始至终无上八曲之一,伏世江山曲都只有一个宿主。 林千然和夏灵相知相爱的结果—林子羡。 第48章 顾清妍 瀛州。 此时已经是林子羡被掳走的第二天,秦落发动了几乎全部的力量去寻找林子羡,在从周怀燕口中听说那黑衣人的强大与恐怖后,她内心一片震动。 不是因为惊惧,而是对方那种种特征都代表着和圣音域相对的另一片天地—无何止境。 秦落作为秦家外族之人,虽然还没有正式踏进过至深领域,但对于无何止境的了解也绝非普通乐师可比。 “若真是无何止境想要抓走林子羡,那么有必要通知本家了。”秦落心中很是无奈,涉及到这种级别的问题,已经不是她一个区区世家外族人就可以解决的了。 但就当秦落先发动考核大会主办方众人寻找林子羡的踪迹,自己准备暂且放下仲裁庭事宜回族中禀报的时候。 一件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这一天清晨,也大概是袁樊正式决定开始成为林子羡后。 有位气质超然,翩翩若仙的美丽女孩从圣音域到来,并走进了瀛州考核大会仲裁庭中。 她名叫顾清妍,为颁布一位族中之王的命令而来。 顾家,这个即使在乐理世家中也是庞然大物的存在第一次对着外界下达了北辰王令。 依据八大世家的共同约定,每位世家王都有权命令所有身处圣音域外的外族子弟,即使不是同姓世家。 所以秦落就算身为秦家人,也得服从顾家北辰王的旨意。 “宣王上旨意,汝无需干涉此事,只管司理大会即可。”顾清妍以无比恢宏明亮的声音彰显着顾家之王的尊崇。 这下,不仅仅是秦落感到难以置信,就连当时身处仲裁庭的周怀燕也是满脸困惑。 北辰王? 为什么一个考核大会失踪的学子能够惊动到那位远在圣音域的大人物… 也幸亏此时其他成员都被派出去寻找林子羡了,不然得引起轩然大波,毕竟这从未有过先例。 “落落姐,我们真的要听那北什么王的话吗?”周怀燕小公主急了,她不知道所谓世家之王代表着什么,她只知道对方不知为何竟然不让秦落干涉这事。 那这样林子羡获救的希望就更小了。 秦落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望了望顾清妍,在看到后者在听见周怀燕的话后并没有感到任何不悦,才轻声对着身旁的小公主解释道:“怀燕,北辰王这样做肯定有理由,不要顶撞。” 看样子经过一晚上相处,两女之间的关系实在亲昵了不少,互相之间连称呼都变了。 “可是…”周怀燕还想继续争取一下,但她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于是便逐渐沉默了下来。 一时间仲裁庭中竟然再没有人说话,无论是那如仙女般超凡脱俗的顾清妍,还是秦落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小公主。 … 就在气氛慢慢变得微妙的时候,一道令三人都惊愕的身影走了进来。 袁樊,不对。 应该是林子羡,他也是一大早就往仲裁庭这边赶来,为了报一声平安。 在路上,林子羡就听闻到关于自己的事,毕竟秦落发动的人实在太多太多,弄到几乎满城风雨,大街小巷都在讨论乐师考核大会弄丢了一位学员云云。 这让他在感动的同时也是慌张不已。 感动的是秦落如此负责,会大张旗鼓的寻找自己的下落,慌张的是自己居然又在不知不觉间出了名,这可有违他低调的行事风格。 所以林子羡才快马加鞭的一路小跑,凭借着之前的印象找到了乐理考核大会仲裁庭的所在。 但是他一进门就看到有三个目光正在紧紧盯着自己,顿时感觉浑身不自在。 秦落和周怀燕小丫头就不说了,这个超凡脱俗的仙女姐姐又是谁。 “咳,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不是安全回来了吗?“林子羡摸了摸头,干笑着说道。 出乎意料的是,秦落跟周怀燕都还没来得及说话,顾清妍倒先满头黑线的问道:“你不是回去了吗?” “回去?”林子羡更加茫然了。 “我的天,你这小子真是让本姑娘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顾清妍很烦,明明接到了王令不是这样的,她等会儿还打算去宁县的皖桐庄找这个少年,然后告诉他一些事,结果这家伙居然还在瀛州这边。 “仙女姐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确实想回去,但总得先报个平安吧。”林子羡看到对方这个表现,终于猜到也许是因为枫桥实在走不开了,所以才让别的人来通知自己什么。 “对喔。”顾清妍小声嘀咕道,显然是没想到这一层。 “…”林子羡觉得这个仙女怕不是有点天然呆,看起来确实挺超凡的,但也太超凡了点,简直像是不懂得世间的各种人情世故。 还有为什么枫桥要特地让个这样的翩翩仙子来找自己,难不成顾家就没有跟他年纪相仿的少年郎了吗? 这一点倒是林子羡想岔了,顾家现在最适合过来的就只有顾清妍,其他人要么修为不够打通不了界壁,要么远在天边的宗门学习,又或者是在静心闭关无法领命。 所以枫桥在仔细考虑了多个人选后,无奈只能把北辰王令交给了这个天然少女。 “你这臭家伙要回哪里去,才刚跟本公主见面就想跑吗?”周怀燕见终于能插上话了,于是走到林子羡的身旁,气呼呼的说道。 哪有刚不久前才一起死里逃生,过后就一点都不关心自己合作伙伴的人,简直令人讨厌。 望着小丫头俏生生的模样,林子羡笑了笑,眼神温和的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没有逃跑的意思,只是我已经无心再参加考核,是时候该回去了。” “你又随便摸我的头,真是烦人。”周怀燕将林子羡的手摆开,随后突然抱住了他,细声问道:“不是说好要一起登上巅峰的吗?” “你这样让我怎么办,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像是无声的哭诉般,小公主终于释放出了压抑在心中许久的感情。 感受到少女身躯那细细的颤抖,林子羡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回答,只能呆立在那里。 “你们俩亲热也要看看时候,我跟顾家使者还在这里呢!”秦落咬牙切齿说道,她累死累活半天不说,还要看两个乐理之道的后辈当面你侬我侬,真是气人。 “是啊,是啊。”顾清妍也附和道。 闻言,周怀燕赶紧松手,满脸通红的解释道:“才不是亲热,只是作为同伴的一种关心而已。” “哼哼。”秦落眯起了双眼,仿佛在表示这么明显的事,傻子才看不出。 顾清妍就不一样了,她直接说了出来:“你们俩刚才那样子,真是如话本子里的苦命鸳鸯一般。” 周怀燕的头埋得更低了,连耳尖都是红的,心想这个顾家仙女怎么那么不会给人留面子。 “真没有,我一直把这小丫头当妹妹看待。”林子羡也慌了,急忙说道,他怎么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起来。 “你这是在对我解释?”顾清妍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一刷一刷的,非常可人。 随后又如同恍然大悟般说道:“你是对别的什么不在这里的人解释吧。” 林子羡服了,他发誓从未见过这样找打的仙女,说话做事从来都不会看气氛,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若是实力允许,他真想把这家伙绑起来,好好教教何为做人处事。 不过在看到对方那翩然若仙的气质后又犹豫了,心想自己该不会真成魔王了吧,竟然还想抓这么好看的仙子。 “真烦,枫桥这丫头就不能找个正常人来吗?”思来想去,林子羡感觉一时间头都大了。 … 怎知周怀燕在听到身旁之人只把自己当妹妹后,她的眼眸略微暗淡了一下,脸上有种怅然若失的表情。 正所谓少女的心思最为难测,谁又能想到林子羡的这一番话最伤的是谁。 不过因为不爱,所以都错。 林子羡的心已经被占满了,注定容不下新的人走进去。 在场的四人,顾清妍是天然呆不可能透查人心,林子羡在傻乎乎的胡思乱想没有发现,只有秦落看到了周怀燕的变化。 她轻叹一口气,出声打破了当下的局面,“听先前顾家使者的话,似乎还有紧要事找林子羡。” “现在正好双方都在这里,派出去的人也要过段时间才能唤回来,你们就赶紧趁这段时间单独谈谈吧,” 说完后,就快步走到小公主的身边将其拉住,牵着她准备去自己的寝室。 “落落姐…”周怀燕知道秦落目的是什么,不由得叫道。 “行了,你这小丫头那点心思瞒得住谁,既然你唤我一声姐姐,那我就要对你负责。”秦落轻笑道。 本来按照世家礼数,她应该提前告知顾清妍并得到允许才能离开的。 但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而且就以对方那天然呆的模样,估计也不会计较这些,于是还不如早点退场落得清净。 很快,仲裁庭内就只剩下的林子羡跟顾清妍二人。 前者没想到秦落会这么果断的就离开,还带上了周怀燕。 后者也没想到北辰王交代的事竟然要在这里说,反应不过来。 于是他们面面相觑,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所谓的天然呆遇到二愣子,恐怕就是这种场景吧。 在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林子羡已经万分确定自己不说,这个蠢萌仙女肯定是能一直沉默下去,于是无奈说道:“仙女姐姐,应该是我的老师顾枫桥让你来找我的吧。” “不是。”顾清妍下意识说道,不过马上又改口。 “嗯,她让我来告诉你,你牵挂的那个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正在静养。” 林子羡闻言,终于长呼了一口气,小女王总算是没事了。 不过这仙女真是让人无语,一会不是,一会嗯,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接下来,顾清妍冷不防的一句话又让林子羡的心神无法彻底平静下来。 她说:“据我所知,你牵挂的那个人,双眼被种下了诅咒…” “怎么会!”他没想到以顾枫桥的实力竟然还不能彻底治愈林婉音,顿时面色慌张感到无比的自责。 “你这反应倒是挺出乎意料,按我的理解,你应该不是一个如此情绪外露的人吧。”顾清妍奇怪的问道。 “我什么时候给人这样的印象了?”林子羡不解,他从来都不会在关系到自己重要之人的事上,还能表现得虚怀若谷。 “因为我觉得你藏的很深,即使是现在面对面,我也看不透你。”顾清妍又说了一句更加不明所以的话。 林子羡惊了,心想你这天然呆可以看透人那才真是见了鬼。 就在他想问问其它更加关心的事,不想在讨论这时,一幕场景又在脑海中出现了。 那是如同森罗地狱般恐怖的地方,漆黑弥漫了整个世界,月亮是赤红色的,少年跪在地上一拳又一拳的击打着一副残破不堪的人形“物体”。 “呕。”林子羡忽然一阵反胃,蹲在地上不断的干咳。 他此刻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明明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撕碎了他的身躯,现在却一点点都不觉得悲伤。 还是说,这种怪物不需要的情感已经慢慢从心中淡去了? 这是非常非常令人恐怖的事,也许不知不觉之间,这个名为林子羡的少年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第49章 仙女绝尘 世家之王,是执剑人,也是掌舵者。 苍天大树之所以会倒下大部分是因为从内部开始的腐朽,各大世家雄据圣音域多年,有些子弟难免心高气傲,产生纨绔之风。 而老怪物级别的人大多数要追求至上乐理之道,无暇顾及族内的一切事宜。 这时候就要选出一位领导者,司掌族规束族人。 于是,王的制度由此诞生。 所谓的王,即天下所归往之人。 “古之造文者,三画而连其中谓之王。三者,天、地、人也;而参通之者,王也。” 八大世家每族都有设立王的存在,他们可以是年轻一辈,也可以是中间一辈,甚至可以是老一辈。但无论如何,都有着至强的修为和实力以及统御人心的能力。 在长老席或者族长未曾干涉的情况下,王就是最高决策人。 顾家的当代北辰王就是顾家神凰,她带领家族举族迁入圣音域,从此以后不分外族内家,浩荡功绩震古烁今。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林婉音第一次见到枫桥会惊愕不已的原因,毕竟小女王当初可没想到在一个小小的南风国宁县,竟然能遇见即使在她们林家也声名显赫的顾家北辰王。 … 瀛州,仲裁庭中。 林子羡还蹲在地上抱着脑袋,身体不断的颤抖,显得非常痛苦。 顾清妍俏立在一旁静静看着,她的心境向来古井无波,就算因为自己刚刚的话让这个少年内心挣扎万分,她也毫无所动。 许久许久以后,空灵悦耳的声音才在这个寂寥无声的大厅内响起。 “现在的你,是林子羡,还是修罗鬼魅。” 少年忽的抬起头,他不理解这段话的意思,又或者说从顾清妍跟自己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不知道对方一直在想什么。 毫无逻辑的对话,无章法可寻的行为。 这个如仙女一般的女孩就像真的不能跟正常人交流般,从头到尾大多数时候都在似答非答,自言自语。 “你到底…”林子羡缓缓的站起身来,看向顾清妍,他想要弄清楚这个蠢萌蠢萌的仙女姐姐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对视,也是林子羡到目前为止,人生中唯一一次想如此近距离的看透一个世家女孩。 枫桥古灵精怪,小女王傲娇可爱,而她… 美丽而又精致的容颜,飘逸的长发只被一支像是树藤做成的簪子别着。 身上穿着轻纱纺成的白色衣裙,纤尘不染。 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装饰品,却显得独成天然。 不知怎么的,林子羡心中浮现起一句以前世界很有意思的趣闻。 “这个姑娘不是人,九天仙子落凡尘。” 讲的是纪晓岚参加一位朋友母亲的寿宴时所作下的巧妙对联。 他从没想到此时竟能引用上。 如果说枫桥的美是惊心动魄,使得天地黯然,林婉音的美是无比华贵,让万物失色。 那么眼前这个女孩的美就是梦幻朦胧,一点都不真实。 甚至还让人产生一种冲动,想要把这白纸一般的仙女染上属于自己的颜色。 “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林子羡笑着说道。 “路尽隐香处,翩然雪海间。” “我一路探寻,在尽头隐藏着淡淡的幽香。” “走上前去才发现,原来是个姑娘飞舞在茫茫白雪之间。” 在他看来对方就像天上飘落的初雪一般,纯洁无垢,但落到地上就会被沾上尘埃。 “那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顾清妍轻声问道。 闻言林子羡摇了摇头,随后把自己束着的头发解开。 顿时如瀑布般的银丝垂落而下。 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年纪尚小的少年居然已经满头白发! 原来就在刚刚,林子羡从顾清妍眼瞳的倒影中发现了自己的异样,他终于明白这女孩看到的是怎样的一个人。 赤红色的双眸,苍白色头发,再加上稚嫩俊秀的脸庞,显得是那么的妖异… 这是因为从赤红色江山图被铺展开来以后,林子羡体内那一直被封印的血脉之力慢慢开始觉醒的缘故。 一方是属于他父亲那狂暴而又动荡不安的力量。 另一方是属于他母亲那温柔似水,细雨绵长的力量。 本来二者之间在林子羡体内一直保持着平衡,才让其外表没有产生任何变化。 但奈何造化弄人,经过一次失控暴走以后,林千然的兽血渐渐占据了上风,压制住了夏灵的夏家血脉。 又加上刚才因为顾清妍的话产生剧烈的心神波动,从而变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使得林子羡的外在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般。 不仅仅如此,他停留在耳画境的实力也开始节节向上攀升,由中期一直到了快要破镜才慢慢停下。 天生背负远古八曲,又是这天地间少有的混血,林子羡从出生就注定跟普通人不一样。 之所以还无法直接到达离合,仅仅只是因为他还没有领悟离合之意而已。 如若不然,耳画跟离合之间的境界桎梏根本挡不住他现在这如疯狗般突破的气势。 “果然如此,你还真是个小怪物。”顾清妍说道,她直言不讳,心中并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妥。 “…” 林子羡似乎已经开始习惯面前这个小仙女的行为模式了,并没有再马上怼回去,而是自顾自将垂落在肩上的银发抓在手中仔细端详把玩。 片响过后,他才转头看向顾清妍,叹了口气说道:“年少白头,这要是让一般人看到,肯定都会觉得不正常,也只有你这个天然呆才会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天然呆?”谁知顾清妍一脸不知道这是什么形容词的表情。 “没什么,就是仙女姐姐很好看的意思。”林子羡随口说道,不过也是实话,对方这相貌确实遗世绝俗。 “…”这回轮到顾清妍说不出话了,她心想这个白头发的神经病怎么突然就说自己好看,这是唱的哪一出。 “我服了,顾家到底都是些什么人,枫桥就算了,小魔女本质无疑。这个小仙女怎么一副傻乎乎的样子,难道就从来没人教她怎么跟人交流吗?”见到对面那突然沉默下去的少女,林子羡忍不住内心吐槽到。 以前见面都是别人喊他傻小子,现在风水轮流转,终于也有人能被他说傻了。 然后林子羡又想到这么久了,自己还不知道这蠢萌女孩的名字,于是问道:“仙女姐姐,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结果顾清妍睁大眼睛,憋了半天才问了一句为什么。 “总不能一直仙女仙女的叫吧,好歹称呼得改改。”林子羡解释道。 “顾…顾清妍。”女孩小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好的,以后我就叫清妍了,虽然你看起来比我大,但为人处世方面实在丢人,我不想再叫姐姐了。”林子羡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说道。 “不行,本姑娘不服。”顾清妍说道,这么亲密的叫法让她一时怎么适应的了。 “没有不服,枫桥是我的老师对吧。” “嗯。” “那她的实力如何?” 顾清妍脑海中回想起自家北辰王绝代风华的身姿。 “她都曾经被我叫过丫头。”林子羡笑着说道,像极了个哄骗无知少女的臭流氓。 “所以,我叫你清妍也是没问题的。” 若是这番话被外人听到,肯定会说这都什么跟什么,前后哪有因果关系。 但林子羡根据与这女孩对话这么久的经验来看,此时就该胡言乱语,满天瞎吹,才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最后事情果真就如他所料,对付天然呆就要反其道行之。 只见顾清妍竟然点了点头,同意了这白发神经病直呼她闺名。 一时间罪恶感陡然而生,若是不顺利的话,林子羡或许还能心安点。 但就这样得手了,他反而不自在了,心说这个小仙女简直太纯白了,下次见到枫桥一定要让她好好教教这个顾清妍怎么样面对那些居心不良的坏男人,至少读心能力要传授一下吧。 不然怕不是一下子就被拐跑了。 “老师能让她独自一人来圣音域外,也实在是心大…”林子羡悻悻然的低声咕喃道。 与此同时,秦落寝室中。 “落落姐,你能不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周怀燕跟个小猫似的趴在门上,想偷听林子羡跟顾清妍到底在谈什么,居然这么久。 不过由于仲裁庭设计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好,以耳画境修为竟然还不能探知。 秦落看见这小丫头又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轻笑道:“你怎么还对那林子羡这么上心,他都说了只把你当妹妹看待。” “我也不知道,明明之前只是喜欢他老师皖桐长老的,但现在好像心思变了。”周怀燕缓缓从门上离开,无奈的说道。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就是很没有道理的,就算明白对方心里没有自己,但还是会忍不住去关心。 “真是个傻丫头,念得越深,执念就越深,倒不如放下才是自在。”秦落把周怀燕拉到自己身边,想跟她讲一个小故事。 “很久以前,有个少女也跟你一样,喜欢着一个璀璨夺目的少年郎。” “不过呢,少年醉心于乐理之道,从未正眼看过她…” 就好像在倾诉自身的经历一般,秦落抱着怀中的小公主,慢慢的诉说着一段刻骨铭心却又不得不选择放下念想成全彼此的美好回忆。 周怀燕安静的听着听着,直到最后不禁潸然泪下。 一滴,两滴,少女的泪缓缓滑过脸颊,落进了脖颈深处。 … 第50章 缘起 “清妍,我这个赤瞳白发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没有,不过本姑娘觉得就算不掩盖起来也没什么,挺好看的。” “不行,这实在太惹人注目了!” 仲裁庭中,林子羡一时间愁容满面,他身上的变化虽然让其看起来非常的妖异俊美,但这只是皮相上的,内在实力不行还那么招摇简直是找死。 于是便想问问小仙女有没有什么秘法之内的,可以遮盖或改变一个人的外表。 但顾清妍直接了当的说没有,这倒是让林子羡头疼了。 “枫桥这丫头明明当时临走的时候看出了我体内的变化,怎么居然没想到解决这事吗?” 按照他的理解,顾枫桥当时带着林婉音前往圣音域的时候,应该预知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才对,不然就不会用那么深刻的眼神看自己。 不过随后,林子羡又悟了。 “我还是太依赖她了,应该自己谋求解决之道才对。” 于是有趣的一幕出现了,这个白头发神经病挥起手就准备裁光自己的头发。 因为进入耳画境后期,身处半步离合的缘故,林子羡已经可以做到在体外凝集少量的天地之力。 此时他的手掌覆盖着一层淡淡的薄膜,就像是锋利的刀刃般,以此来切断细细的头发完全不是问题。 “别呀,你做什么呢?” 顾清妍见状马上阻止了他,并说道:“多好看的头发,剪了不可惜吗?” 很明显小仙女觉得林子羡的银白色长发很漂亮。 “好看哪有命重要,我这模样不适合出去闯,走不了多远就会被抓起来搞研究。”林子羡解释道,心想顾清妍毕竟是天然呆,不懂得人心的险恶,也难怪只会执着于表面上的东西。 却忘了不久之前,他还在心中拿对方的美貌跟枫桥还有小女王比较过。 “你要去哪里闯?本姑娘护送你过去。”顾清妍俏生生的问道,还挺直了小身板,表示出一副我很厉害的样子。 “不要,带着你更麻烦。”林子羡大声回绝。 之前跟林婉音一起来瀛州的路上,他已经见识过这类世家中的美丽女子有多么大魅力了,现在哪还敢让一个天然呆跟着,一想都麻烦死了。 顾清妍没想到对方还会拒绝,一时间也倔强了起来。 “以你这实力,没有高手跟着一路上能死不知道多少次。”她的心性如白纸一般,再加上从小就脱俗超凡,当然咽不下有个弱鸡说自己麻烦的这口气。 “不行就是不行,你这傻样出了什么问题,我死一万次都赎不了罪。”林子羡也急了,心想这个小仙女脑回路果然跟正常人不一样,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骂一顿也许能好点。 “你在骂我傻?”顾清妍眨了眨好看的眼睛,仿佛听错了一般问道。 “对,就是傻。” “就以刚刚我对你的了解,实在太容易被唬住了,如果不是本身实力强,遇到不怀好意的一下子就没了。”林子羡继续教训道。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顾清妍没有再争论回去,而是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状,林子羡慌了,心想难道是自己说的太重了? 明明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顾清妍确实不适合在外行走,她应该被顾家好好保护着才对。 枫桥让这白纸一般的女孩出来给自己传话什么的,真是做的最错的一件事。 但一会儿过后,无边无际的自责又充斥了他的内心。 “这小仙女或许从小到大还没被谁这样说过吧。” “这要是别人我还能骂句玻璃心什么的,但这女孩…” 林子羡长叹一口气,他从过来这边开始,真是遇到了一个又一个应付不来的世家女孩。 首先是枫桥,像个小魔女一样,自己永远赢不了她。 其次是林婉音,如女王般震慑人心。 若不是自己有个江山图,也许想接近都难,更别提什么建立羁绊了。 现在又来个顾清妍,心灵无垢的跟白雪似的,交流都显得麻烦… 摸了摸头发,林子羡不好意思的表示了歉意,他说道:“不是故意要骂你的,但我还是觉得清妍回顾家最好,跟着去历练什么的实在不妥。” “好吧,既然你这么不愿意,那我就回去。”顾清妍轻声说道。 “不过有个条件,头发不能剪。”随后像是露出了祈求的目光般,小仙女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少年,生怕对方把头发剪了。 “你到底有多喜欢我这白头发…”林子羡无语凝噎,怎么说来说去最后还是绕到头发上面来了。 随后,少年将耳畔的一缕银丝,在顾清妍惊讶不舍的目光中用手割了下来。 “既然清妍好生喜欢,就送给你吧。” “不过正所谓因定三生果未知,繁华浮影愧成诗。无端坠入红尘梦,惹却三千烦恼丝。” 林子羡将头发亲手递给对面的那个女孩,将自己这番举动的意义告诉了她:“我希望清妍不要牵扯进任何的凡尘俗世中,快乐幸福即可。” 少女接过了这一缕银白色长发,将它放在手中轻轻触摸,感觉很是温凉。 “嗯,我会好好珍惜的。”顾清妍慎重的说道。 听到她这样说,林子羡急忙补充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谁知小仙女轻笑着从白色衣裙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张手帕,把刚刚收到手的“礼物”放在上面。 “既然都已经送人了,怎么处置应该不关你的事了吧。” 然后就在林子羡一脸茫然的注视中将手帕仔细叠好,放进了怀中。 就在这时柔和的风从外边轻轻吹进来,拂过站在仲裁庭中的两人。 一方是拥有遗世绝俗气质的九天仙子。 另一方是赤瞳白发,清秀俊美并且妖异无比的少年。 他们彼此之间看起来差距是那么的大,但不知为何的缘故,这副画面看起来却很是和谐,没有一丝违和感。 … 呆呆的伫立了许久以后,林子羡才从刚刚发生的事回过神来。 他虽然明白顾清妍很喜欢自己那稀奇古怪的头发,但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将它保存了下来。 要知道林子羡在送头发之前,只是单纯的以为这小仙女完全是一时好奇。 在确切感觉到这东西并没有什么特别后,就会把这缕银丝随风飘散。 但事情的发展似乎永远都会出乎其预料。 “清…清妍,哪有女孩子保存男人头发的。”林子羡说道,心想话本子里的爱情故事不都是由男方做这事吗? 不过随后他又在脑海中痛骂自己道:“什么爱情故事,这个天然呆说不定只是单纯觉得银白色的头发很稀奇而已。” “莫不是真魔怔了,小仙女又怎么会跟凡夫俗子牵扯上关系。” 结果事实也确实就跟前者猜的一样,只见顾清妍不解的问道:“我喜欢的东西就要留下来,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什么。”林子羡满脸通红的回道,他在刚刚又胡思乱想了。 “…”顾清妍实在不知道面前这个白头发神经病又在搞什么,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索性不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她环顾四周,大致估量了下现在的时辰后,说道:“我是时候该回去了。” “最后有一点,也是你的老师让我告诉你的,去天门宗。” 说完后,不管林子羡作何反应便自顾自的离开了。 这如九天仙子般的女孩就这样踏上了返回顾家的归程。 她为颁布北辰王令而来,也为了告诉名为林子羡的少年今后要走的路。 但却阴差阳错的拿了对方的一缕头发。 此时还没有人知道,这会因此造就怎样的一段孽缘。 … “真不愧是个天然呆,一下子就走了,也没句告别的话。”林子羡摇了摇头。 就在顾清妍离开后不久,秦落跟周怀燕也从寝室里走了出来,显然是算好时间,知道外面的两人已经谈完。 但当她们第一眼看到站在大厅中的少年时,都感觉不可思议。 林子羡的变化竟然那么大! “你怎么了,这副模样是…”周怀燕走上前去问道。 “刚才发生了一些事。”林子羡见到是前者突然很开心,心想终于能有个正常人对话了。 “话说怀燕,你有没有办法把我这眼睛的颜色变一下。”林子羡问道,心想既然头发答应了小仙女不能动,那眼睛总可以吧。 “没有。”周怀燕摆了摆手,心想这臭家伙又答非所问,才懒得帮他。 就当林子羡想再确认一下的时候,秦落开口了。 “你的实力居然已经到了半步离合?”比起外貌,显然她这个司仪长更关心前者的实力突进是怎么回事。 林子羡沉默,他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何原因。 秦落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在明白对方似乎也不清楚后才说道:“算了,你这小子让本司仪长惊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过现在看来,总决赛根本没必要继续让你参加了。” “半步离合的境界足以横推初级乐师考核大会。” 正所谓一遇风雨便化龙,秦落深知现在林子羡已经打破了这次大会的上限,于是决定不再强求他去参加后面的总决赛。 听到秦落的话,林子羡心中了然,便单膝跪下,双手抱拳表示感谢,前者这不探寻到底的行为,让他免去了很多麻烦。 并且她还在自己失踪后忙前忙后照拂了那么多,理当受此大礼。 秦落轻轻点头,表示承下了。 就在林子羡行礼起身之后,秦落又开口说道:“你的眼睛,我们秦家有套功法可以解决。” (第一卷即将写完。因为是开头篇的缘故,只是相当于埋下了一个因,种出后面的果,所以可能会显得比较拥挤,忘体谅。) 第51章 登临天门 瀛州。 一位身着黑色长袍,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少年正在缓步向着西边前进,他的目标正是雄据在这片不知名大陆西南部的乐理大宗—天门宗。 天门宗传道久远,追其根源足以涉及到千年以前,实力和底蕴非常深厚。 并且由于是少数横跨了世俗界与圣音域的势力。 因此无数想要进入至深领域的乐师都对其趋之若鹜。 一个时辰以前。 “你眼睛的问题,我们秦家有功法可以解决。”秦落对着赤瞳白发的林子羡缓缓说出了让他欣喜若狂的话语。 要说为什么,主要是因为满头银丝虽然令人惊奇,但还能看得出是人类。 若是生着一双仿佛燃烧着烈焰般的赤色眼瞳出去历练行走… 林子羡心想自己说不定还没走多远,就会被路过的侠士看成怪物灭杀,又或者被什么庞大势力当作珍奇动物关起来抽血研究。 所以,此时眼睛对他而言才是最大的问题。 “那秦司仪长,可否赐详情?”林子羡慎重的询问道。 谁知听到他的话,秦落只是笑了一笑并反问道:“你可知拿世家功法意味着什么?” 林子羡沉默,他对于乐理八大世家的了解实在有限,并不知道其中的规矩。 “真有意思,明明得到顾家这样的关注,却连一些基本的常识都还不清楚。” 秦落原本以为这少年既然能够惊动北辰王,那一定是相当受后者照拂。 却没想到那位高高在上的世家之王并似乎并没有透露太多给他,这是为何缘故呢? 秦落沉思了一会儿,又联系到不久之前对方曾被无何止境之人抓走一事,突然心中猜到了某种可能,心神剧颤。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她在小时候曾经听长辈们说过这天地间存在着至高无上的八大古曲。 本想着只是远古流传下来的传说而已,但现在似乎… 随后,秦落仔细回想林子羡从参加考核以来做出的种种惊人行为。 一幕幕场景如幻灯片一般慢慢得从她的脑海当中划过,最后定格在与瀚海音台塔灵会面的那一刻。 片响过后,秦落长呼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难怪这位少年会如此不同常人,难怪他会让音台之灵那么关心,难怪他会被无何止境所惦记。 “把我刚才的话忘了吧,秦家的瞳道你有资格修习。”秦落凝重的说道。 林子羡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女子突然就改变了主意,疑惑不解道:“秦司仪长是想到了什么吗?” 他隐约察觉了一丝不对。 “不要问,你只需要知道你很重要,比整个瀛州所有的人都重要。” “若是将来有实力踏进圣音域…” 后面的话秦落没有再说,她深知欲速则不达,现在过早的让这少年知道太多背负太多,只会有害无益。 “落落姐?”一旁的周怀燕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秦落看了看她,用手摸了摸小公主的头,说道:“好了,傻丫头,别多想了。” 见周怀燕还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秦落无奈叹道:“有些事情不是我不说,而是不能说。” 随后她又看向林子羡说道:“小家伙你也明白在实力不允许的情况下,知道太多会招致什么样的后果吧。” 林子羡回想起之前在皖桐庄所经历的种种,点了点头。 他老早就猜到枫桥有天大的秘密没有告诉自己,修筑起高高的“象牙塔”也是为此。 所以林子羡才那么的想要变强,对于实力有近乎痴迷的追求,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想着以后可以为枫桥承担一些什么,站在后者的身边。 更多的是他想要知道真相,这种在看到周围的人拼命保护自己。 而自己却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做不到的无力感已经让他受够了! 以前的袁樊是一个理性的人,现在的林子羡同样也是。 这位少年不会像那些不知道轻重,没有脑子的笨蛋一样,在发现别人有事瞒着自己的时候只会发闷气,怨天尤人。 有个道理他在无法拯救母亲樊舒谣后就一直很清楚。 “这世界上一切的磨难,一切的不公平都源自于当事者的能力不足。” 林子羡曾在心中无数次的设想,如果自己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如果自己可以横推一切,无敌于众生。 那么枫桥怎么可能还需要为一个傻小子费尽心思,林婉音又怎会因为一个没用的废物被掳而受重伤。 所以他才决定独自去历练,独自去成长,只为了那些关心自己的人,那些自己深爱的人身上不会再出现任何悲剧。 林子羡的心很强大,也很温柔。 现在的他不懂得何为大爱,何为苍生,他在乎的东西很少很少,却甘愿为此付出很多很多。 见到此行此景,周怀燕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的落落姐和喜欢着的林子羡,他们俩都非常成熟。 至少比身为南风国皇室公主的她要成熟很多很多。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臭家伙不接受我的原因吧。”周怀燕心中自嘲道,她比起身边的人,还是太稚嫩了。 少女的心思一时间百转千回,但终究是成长了许多。 于是在想通了以后,周怀燕不再纠结之前的事,只是轻声说道:“此去踏天门,危险尚知,林子羡你要答应我一定好好的。” “嗯,我的命可不只是为自己活着。”少年笑了笑,算是又许下了一个承诺。 “你总是这样,走在我的前面。”周怀燕苦笑。 “不过,我一定会赶上的,可不要太得意。” 林子羡摸了摸她的头,算是表示自己的心意吧。 “你跟落落姐一样,老是把我当小丫头看待。”周怀燕欲哭无泪,摆了摆被模乱的头发。 心想刚刚才被秦落摸过,现在这臭家伙又来,真感觉自己是三人里面最小最没用的那个。 不过因为她这可爱举动,仲裁庭中的气氛顿时都轻松了不少。 秦落知道是时候该传授林子羡功法了,于是便将心法与修习要诀都缓缓告诉了这个即将踏上旅程的少年。 … “瞳道果真是门高深的学问,就算是现在我也还是一知半解。” “乐理之道的修行原来不单单凭耳朵,所谓的看听闻触四感竟都能直达彼岸。” 在得到秦落真传后,林子羡便告别仲裁庭中的两女走上了新的征程。 周怀燕因为还要留在瀛州完成总决赛的考核,所以即便强烈要求想送送他,却也被秦落果断的驳回了。 … 在走出仲裁庭的时候,林子羡的眼睛已经不再是赤红色了,而是与正常人别无一二的棕褐色。 这很明显是他已经成功习得秦家瞳道的缘故。 但温故而知新,在赶路的同时,林子羡也一直在心中回想和复习自己不久前才得到的新知识。 并且由于年少白发的缘故,他还跟秦落讨要了一副黑色的长袍,用来遮掩满头的银丝。 所以才会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少年此去登临天门,未来尚未可知,或许可以踏破九天,又或许会坠入无尽的深渊。 但不管如何,人生的精彩之处就在于发生什么都不能提前预知。 属于前者那辉煌而又灿烂人生,在此时此刻终于拉开了新的篇章。 第52章 妹控 祁州,位于南风国西方的一个大州,地位接近于瀛州,也是一个极为繁荣昌盛的乐师聚集州。 凌天城,天门宗这个庞然大物设立在祁州用来接收南风国新入弟子的招待点。 在初级乐师考核大会接近尾声的现在,正有许多道身影陆陆续续的从天边的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降临在凌天城跃门驻点。 他们是天门宗派出寻找并物色优秀学员的引路者。 一般人向来对这种大宗门势力派出引路人,然后去争夺各地优秀乐理学子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所以在凌天城生活惯了的乐师在看到这幕场景时也没感觉到有什么奇怪。 乐理大宗之所以可以经久不衰,一直延续至今,最最需要的就是这些新鲜血液的加入。 有的宗门甚至在考核总决赛还没开始前就会提前给相中的天骄学员画上一块大饼,比如愿意提供优质的修行环境与资源,又比如有漂亮美丽的师姐带着学习等等。 但天门宗有天门宗的傲气,往往都只是派出一些老弟子去各大考核点看看新学员的情况就好,了不起最多发出邀请,来不来就是你的事了。 … 此时凌天城的一处茶馆,有一个青衣少年正把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自己下巴,笑嘻嘻的望着身旁之人说道:“顾大侠,这次你去瀛州相中了谁没有?” 这个青衣少年名叫范渝明,天门宗玉衡圣地的引路者之一,看相貌举止就知道是一个活泼好动的主儿。 而另一个被他问话的少年则气场完全不一样。 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俊朗脸庞透露着仿佛天生一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高冷。 浑身穿着白衣并散发出一阵阵不知道从哪来的浩然正气,所谓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咳,其实白衣少年叫顾承宇,名字取自《九章涉江》中的“云霏霏而承宇”。 承指连接;宇指屋檐,天宇。 承宇指山中云气旺盛而与屋檐相承接。 他是天门宗的内门弟子,属于天璇圣地的首席,师从竹音真人。 天门宗因为向来有登天之说,所以便依据天上北斗七星宿的排列次序,设有天璇、开阳、玉衡、摇光这四大圣地。 四大圣地纵横排布于四方,紧紧围着天门宗的核心—“星海阁”。 而又根据东方青色为木,西方白色为金,南方赤色为火,北方黑色为水,中央黄色为土等讲究,分发各大圣地弟子不同颜色的衣服。 所以从顾承宇以及范渝明两人的着装来看,显然他们并不是来自同一圣地的弟子。 “有个相中的,结果人跑了。” 顾承宇捧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茶,神情冷漠的回道,仿佛并不知道对方口中这个“相中”有什么别的意思一般。 范渝明说实话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他本来只是想调侃一下顾承宇的。 “想不到你顾大侠一直冷心冷面,伤了我玉衡圣地不知道多少师妹的心,现在竟然有相中的人了?” “更秀的是对方还跑了?” 顾承宇眼神怪异的看了范渝明一眼解释道:“范兄弟,我看中的是个少年郎。” 范渝明更惊了,他朗声笑道:“想不到顾大侠竟然有断…” 但话音刚落下就不敢再多言语,因为顾承宇身上已经有些许不妙的气势开始放出。 “好了,好了。真是无趣,也不知道那些师妹们喜欢你什么,明明是这么无趣的一个人。”范渝明将双手放置胸前摆了摆,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 见到他这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顾承宇继续说道:“范老二,这次我们出来可不是玩闹的。” 因为范渝明从入天门宗开始一直到现在都只是玉衡圣地次席的缘故,所以有个外号叫范老二。 但范渝明本人似乎并不在乎这个有些贬义的诨号,很自然的接受了。 “是是是,顾首席。” “不过既然你相中的人跑了,那怎么办,总不能又是一无所获吧?” “你们天璇人已经够少了,再少下去怕不是得跟别的圣地合并了。”范渝明继续秉持他做人的行事风格,轻轻泯了一口茶滔滔不绝的说道。 “不会的,这个人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他,把他带回去。”顾承宇语不惊人死不休。 “噗…” 突然茶水从范渝明的口鼻中喷了出来,一时间非常的不得体。 茶馆四周的人也都闻声朝着他俩这边望了过来。 顾承宇见状非常嫌弃的瞟了他一眼说道:“范老二,有些时候我真不想承认跟你是同个宗门的人。” “咳咳…” 范渝明听到这句话,立马剧烈咳了几声并赶紧拿出随身带的帕子擦了擦嘴巴,相当无语的说道:“顾大侠真是恶人先告状,也不知道是谁害的。” 顾承宇不想理会前者那近乎哀怨的眼神,而是自顾自的说道:“行了,不跟你在这浪费时间,我还有要紧事要办。”说完就准备起身离开。 范渝明不答应了,心想圣地之间隔那么远,好不容易趁出门招人的机会才见到这个抢光全宗男人风头的顾承宇,结果居然没聊磕几句对方就想溜了。 “什么要紧事,如果是找你那看对眼的人,本公子一定要跟去。” “随你,不添麻烦就行。”顾承宇淡淡的说道,算是默许了这个跟屁虫,然后就一马当先走出了茶馆。 见他离开,范渝明赶紧起身,理了理仪容,在确定自己还是一副翩翩公子模样后,便赶紧跟了上去。 … 与此同时在圣音域,顾家的北辰殿中。 有一个女子静静端坐在由稀有的灵音石打造而成的王座之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后,她慢慢站起了身,蓝色衣裙上像是披挂了漫天星辰,非常的唯美与梦幻。 这个女子有着和枫桥几乎一般无二的精致面容,但气场天差地别,要是林子羡在这里肯定就会惊呼这是长大后的枫桥云云。 她就是顾家当代北辰王,统御天下地上的至尊级人物。 就在女子起身后不久,一席白衣的顾清妍踏着空灵的脚步像只小鸟般走进了北辰殿。 在看到大殿之上站立着的绝代身影时,她低下头正准备按照礼节单膝跪地,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阻止了。 这蠢萌的小仙女先是呆了呆,然后才说道:“回王上,林子羡已经听从吩咐,独身前往了天门宗。” “小可爱,我不是说让那臭小子在瀛州等人来接的吗?”有着枫桥外貌的女子扶着额头轻叹道,完全不像个世家之王的样子。 顾清妍摸摸小脑袋,静静沉思了一会儿,表情显然是忘记了有这回事。 “罢了,你这小丫头什么性子本王清楚。” 顾清妍觉得自己好像在不经意间闯了大祸,于是下意识的推锅:“我忘了,都怪那林子羡总是插科打诨的。” “小丫头,本王可没想罚你,慌什么呢?” 谁知北辰王,也就是蓝衣“枫桥”像是露出了小恶魔的天性般,她轻轻一跨便来到了顾清妍的身旁,伸出双抱着后者就是一顿闻。 “不愧是我顾家谪仙女,身上的气息真令人舒服。”一声夹带戏谑的语气传来。 “枫桥”的手开始变得更加不老实,最后甚至把头都埋进了顾清妍的脖颈处。 简直是个要对纯洁美少女出手的吸血鬼。 “北…北音?”顾清妍面色微红,下意识的叫喊出声。 听到这个真名,“枫桥”才停下了想继续轻薄这蠢萌仙女的念头,附在顾清妍的耳畔轻声说道:“小可爱,给本王说说那个林子羡现在是副什么模样。” 被前者这一套操作弄下来,顾清妍头脑早就已经非常混乱,根本没办法多说其它的什么,只得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随后,小仙女把从出去一直到回来,中途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自家北辰王。 包括林子羡变得银发红瞳,她因为觉得好玩还拿了那白头神经病一缕“秀发”的事… “你那个妹控哥哥要是知道你拿了别的男人一缕头发,会不会把那臭小子砍了。” “枫桥”在听完顾清妍的汇报后悻悻然的说道,她突然有点后悔让顾承宇去带领林子羡进天门宗了。 “妹控?”顾清妍不懂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妹控就是变态的意思。” “变态?” 顾清妍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她的小心灵之前可从未听过有这等形容词。 “我跟你说,变态的意思就是…”小魔女本色出演,继刚才的动手动脚之后又开始想对纯洁仙女洗脑了。 可怜远在天边兢兢业业寻人的顾承宇,想不到爱护自己妹妹这么多年,最后只得了个变态的名声。 第53章 拔刀相助 距离林子羡离开瀛州前往天门宗已经三天过去了。 这三天,初级乐师考核大会已经落下了帷幕。 南风国各个考点的优秀学子们几乎都找到了自己未来的归属,有的拜入了乐理大宗,有的则被乐理世家所吸收成为了外门子弟。 按照秦落当时的说法,林子羡并不需要进行最后的总决赛,因为他已经足够强大,半步离合实在是超越同龄人太多。 如果林子羡参加,那么肯定能横推一切对手,也许会被不得了的大势力看中。 但耀眼之下往往伴随着风险,他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太多,在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之下,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暴露。 林子羡一直以来都非常谨慎小心,他本身也是这样的一个人,不愿意强出风头。 如果说参加考核以前,前者的想法是拿到好成绩,然后证明自己足够惊艳,证明枫桥的苦心栽培没有付诸东流。 那么现在,在大会期间发生了各种各样令人束手无策的事以后,林子羡最初目的其实已经改变了。 小女王的受伤,江山图的暴走,发现父亲被自己所杀,明确作为林子羡的身份,然后一直到现在他外貌的巨大变化都让其没有心力再去顾及考核大会的事。 一切就正如当初枫桥所料想的那样,所以当时她在带林婉音前往圣音域顾家治疗的时候才会让林子羡回皖桐庄等他。 但事情的发展又怎会永远被人所掌控,即使是通天修为也无法完美预知未来。 无何止境,这个圣音域的死对头恰好在最不巧的时候又有了小动作,再加上林婉音的眼睛似乎是中了什么诅咒而难以康愈… 于是在这些种种因果作用之下枫桥必须得坐镇在顾家,无法亲自下界去找林子羡。 最后的最后,她思前想后只能派出顾清妍作为使者。 不过顾清妍是个小呆瓜,事情交代的模糊不清是其次,就连天门宗那边已经安排好人来接林子羡都忘了告知。 所以才有了后面十二岁的白发少年跋山涉水去寻求天路的故事。 … “真没想到,我就算能开启跃门进行飞越,这些天来也只走了这么短的距离,连国境都还没看到。” 林子羡心中苦笑,现在的他拥有半步离合的实力,但依旧远远做不到当初小女王随手所引发的飞渡距离。 这让前者心中越发切身体会到自己跟喜欢的女孩之间有着多么大的差距。 “心神耗费许多,得找个地方休息休息了。”在闭眼感受到自身状态以后,林子羡怔怔得望着眼前正散发出奇异光芒的跃门,决定先到前方一个叫洛家镇的地方调理一下再做打算。 落家镇—距离南风国国境线大概三十多公里的一个小镇,这里和宁县一样,属于匠人跟乐师共同生活的区域。 他从瀛州出发,一路上马不停蹄,不断的利用跃门进行短程的跳跃,遇到没有设立跃门驻点的地方,就一步步的走过去,所谓古代旅人餐风饮露也不过如此。 虽然很累,不过既然决定要去登临天门,那么肯定不能就这样中途放弃。 所以哪怕路途再遥远,林子羡也坚持下来了。 路遥才知马力,不经历磨难怎能见彩虹。 然而就当林子羡打起精神,踏入前往洛家镇的跃门后不久,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他居然飞跃到一半掉了下来,不是因为力不从心,也不是因为托大没有安排好自身的消耗,而是心象中的江山图又作妖了。 … 在离洛家镇三公里开外的一片茂密丛林,天上的一道流光突然失去平衡,然后重重的撞到了地面上。 “疼死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少年挣扎着从自己砸出的大坑中爬了出来。 林子羡服了,刚才他飞跃的好好的,突然感觉到异样,以为是跃门坏了便紧张的要死,心想这南风国不会用了假冒伪劣产品吧 结果静下来仔细检查才发现是心象中江山图正发出阵阵轰鸣,随后当他准备发力压制住这破图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砰的一声,通道溃散,林子羡直接失去平衡掉了下去,如同流星划过天际般,只不过由于此时是白天的缘故,因此并没有人愿意对着他许愿。 “你是何人,怎么从天而降!”一道粗犷的声音响彻云霄,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林子羡初听闻只觉得一阵莫名其妙,但不一会儿功夫,在彻底弄清楚自己身处什么样情景后,他长大了嘴巴。 只见十几个穿得像土匪,长得像土匪的家伙正堵着一辆马车似乎是准备欲行不轨,而马车那边的车夫以及像是仆人一样的三名男子正拿着长刀盯着土匪们准备殊死相博。 而他好巧不巧砸在了双方对峙不远处的空地之上… “你们继续,我只是路过。”见两班人马此时都紧紧盯着自己,林子羡不由得朗声喊道。 “老子在问你是谁,听不懂话?”土匪那边有个糙汉子继续扯着嗓子吼道,似乎是林子羡刚才没有回答他的话,让其很不爽。 “…”林子羡眉头紧锁,他现在不是很想掺合进这些破事里面,没想到对方还不依不饶的。 “要别人报上名字之前,难道自己不应该先做个自我介绍吗?”林子羡想起了话本子里看到的一些情节,故作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说道。 那汉子听闻觉得这个傻头傻脑的兔崽子简直是在戏耍自己,于是多年以来烧杀劫掠养成的臭脾气也上来了,大声叫骂道:“别给脸不要脸,等大爷收拾完丁家人再来好好教训教训你。” 林子羡笑了,心想真要是乖乖待在原地,等你来找我的麻烦那才是脑子短路会做的事。 随后他将衣服理了理就准备走为上计,反正身怀离燕游身法,林子羡可不担心这些蠢货能追上自己。 然而就当前者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的时候,马车那边终于有人开口了,那位车夫大声祈求道:“那边的小少年,看你从天上落下,一定是了不得的高手,能否帮助下我们摆脱困境。” 很明显被土匪称作丁家的那一方才是正常人的思维模式,知道林子羡不一般,于是发出了求救信号。 “有意思,大叔你确定我可以救你们?” “我从外表上看怎么样都是个小孩吧,实不相瞒我刚刚还盘算着跑路来着。”闻言林子羡竟起了一丝兴致,于是笑着说道。 车夫不想放弃眼前的救命稻草,于是继续说道:“小少年,车上坐的是我们丁家小姐,非常尊贵,救了她可以拿到很多好处。” “喂,你们是当老子们不存在是吧,就这臭小鬼能救你们?”林子羡还没回答帮不帮,土匪那边就先起哄了,认为一个少年而已不可能击退他们。 “哈哈,张三哥。丁家的人果然脑子不太好,竟然找一个小鬼求助。”土匪那边有个精瘦精瘦的男人诡笑道。 那被称作张三哥的土匪也就是之前一直带头怼林子羡的人,他脸上有一个刀疤,看起来是非常的残暴嗜血。 “兄弟们。他们这是死到临头想拉个垫背的而已,不用管,直接上!”张三哥朗声说道,然后露出了凶狠的目光,看样子是准备动手了。 “唉,本来我是不想趟这浑水的,但你们实在是欺人太甚。”林子羡很生气,泥人也有三分血性,被这样看不起总归还是有点不舒服的。 即使他以前一直奉行行事不张扬的原则,但现在不知为何突然想张扬一次了。 少年缓缓的向着土匪那边走去,一步一步的如同闲情雅致漫步在林荫小道上,似乎根本就没把对面那帮子面相凶恶的匪徒放在心里。 见林子羡这副表现,张三哥怒火攻心,叫骂道:“好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非要闯。” “兄弟们,丁家的人先放着,把这小兔崽子宰了!” 顿时,刷刷刷银光乍现,土匪那边都“祭”出了各自的武器向着那黑袍少年的冲了过去。 林子羡见此并没有说话,他只是轻轻得把头上黑袍帽子取下,顿时如雪般的银丝垂落而下。 一时间,无论是土匪还是丁家都惊呆了,没想到这个声音如此稚嫩的少年郎竟然满头白发。 关键是还生的如此俊秀,就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人一般。 然后就在土匪们见到林子羡真容而失神的一瞬间,他动了,离燕游身决飞速运转,整个人如同鬼魅般直射出去。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张三哥,只见他身形突然倒飞出去,像是被千斤巨石砸中一般,连胸膛都凹陷了下去。 见到老大被如此轻易的打败,另外的土匪都慌了,顿时想丢下武器逃跑,他们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领头的挂了自当做鸟兽散。 但林子羡根本不会给这帮人机会,他深知放虎归山有多麻烦,于是身形再动,一拳又一拳的挥出,夹带着半步离合的强大威势。 “啊…” 顿时这片林中惨叫声此起彼伏,眨眼间的功夫,所有的土匪就全部被击倒在地不省人事。 “…” 马车那边的三人全部呆住,不知作何言语,明显是没想到这少年竟然如此强大,一瞬间就秒杀了刚才还令他们头疼不已的众土匪… “呼。” 在把所有的土匪料理完毕后,林子羡停下身法,他拍拍手,长呼一口气稳住气息就准备继续赶路了。 至于之前丁家承诺的好处什么的,他压根就没准备要,只是简单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何必强求别人报恩。 “小少年,别走。”丁家的马车夫看到林子羡一声不吭得就要离开,急忙喊住了他。 “大叔,小事而已,不用给什么好处了。”林子羡转身说道,然后用手把黑袍帽子托起,遮盖住满头银丝。 就在这时,一道清灵甜美的女声从马车中传出:“等等,小女子丁诗茵请求恩公留下。” 随后帘子被掀开,有个长相十分可人的娇俏少女急忙跳下了马车,她身着淡绿色衣裳,裙衬一摆一摆的就向着林子羡这边跑了过来。 “恩公…” 少女似乎是跑累了,喘了几口气才继续说道:“谢谢你救了诗茵,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望着这个名为丁诗茵的少女,林子羡犹豫了一会儿,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对方自己的真名。 毕竟不久之前他还出过事故被掳走,因此实在不想再拖累什么人,之所以选择直接离开瀛州也有相当一大部分的原因是为这。 看到林子羡似乎没有打算告知名字的意愿,丁诗茵不由得低下了头,心中非常的失望,小手紧紧抓住衣裙,贝齿也咬着嘴唇… “我叫子默,没有姓。” 见状林子羡一时间无法忍受面前少女的失落模样,感觉有点狠不下心来,这一直是他的软肋,于是决定临时编个名字。 听到这话,少女才缓缓抬起头,随即喜笑颜开,明媚的笑容灿烂而又耀眼。 “子默恩公,小女可以邀请你去我们丁家做客吗?” “别恩公了,叫我子默即可,我俩年龄也差不多。”林子羡并不喜欢别人恩公,恩公的叫,把他都叫老了。 丁诗茵听闻很是高兴,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盯着眼前的少年轻声说道:“那么小女再冒昧的问一次,子默想去我们丁家做客吗?” “不想…” (之前忙这忙那的,更新断了,接下来应该能稍微稳定一些。顺便求下推荐票吧,至少让我知道有人在看…) 第54章 诗茵芷柔 “不想去。” “求你啦,子默。”见林子羡拒绝,丁诗茵继续哀求道。 “丁小姐,我只是路过而已。” “解决那帮匪徒也不是为了救你们,只是他们热恼了我而已。”林子羡有点不明所以,为何这个女孩一定要自己去丁家做客。 丁诗茵听到林子羡这番话,眼睛一转又说道:“子默是要出南风国吧,我们丁家有门路可以助你跨越国境线。”显然是并没有放弃。 “国境线?”林子羡还真不知道出南风国有什么关隘,在他的印象中乐理世界应该相当自由的才是。 “南风国和邻国关系不太好,所以设有国境线,并非可以随意出入。”丁诗茵解释道,同时心中疑惑竟然会有人不知道这家喻户晓的事。 但她哪里清楚,林子羡对于这个世界的信息还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毕竟后者来到这里也没过多久。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出国?”林子羡先提出了关心的问题,他这身行头就算别人知道是旅行者,也不会猜到是准备出南风国吧。 “来我们洛家镇的外地人,大部分都抱着这个目的,不然边缘地区怎会有远方旅人到来。”丁诗茵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以林子羡的年龄与实力,可以轻易猜到是出来历练的乐理学子。 另外,她也很好奇,为什么这样的大高手没有被大宗门势力看中,直接被带出南风国,而是需要独身一人闯荡呢? “恩公?”丁诗茵见到林子羡沉默,以为是后者又要拒绝自己了,不由得出声问道。 “好吧,我随丁小姐走一趟,但不久留。”林子羡在权衡利弊以后,决定听对方一次。 毕竟他人生地不熟的,此时有个向导也不错。 “太好了。”丁诗茵开心极了,立马就拉住林子羡的手向着自家车队那边走去。 “小姐…”丁家车夫见到自家小姐这副表现,有点担心。 丁诗茵嘘了一声,打断了前者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轻声笑道:“陈叔叔,就让恩公跟我一起坐车上吧。”好像是心中已有定数。 随后转过身来对着林子羡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先上马车。 “…”林子羡被她这一下搞得有点愣,心想这个女孩是不是太过自来熟了一点,就这样让一个刚认识不久的陌生男子跟她同乘。 “丁小姐,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虽然林子羡明白这个世界不像古代那般陈腐,但该避得嫌还是要避。 毕竟对方是个姑娘家,姑娘家的名声很重要。 “子默不必介怀,流言蜚语什么的本小姐听多了。”丁诗茵一脸平静,显然并不在乎这些。 话罢,也不管林子羡还想追问些什么,就直接把他推上了马车,自己也三下五除二的就钻进了车帘之内。 那被丁诗茵称为陈叔叔的马车夫见状只是摇了摇头,然后便指挥其余两人收拾一下准备继续赶路。 半个时辰以后。 丁家的马车缓缓的行走在林荫小道上,周围不断的有蝉鸣声传来,显得很是吵杂,不过车内两人却异常安静。 林子羡静静端坐着,细细感受这种新奇的体验,这算是他第一次坐马车吧,而且还是这种内部装饰颇为典雅的马车。 路上并不平坦,有点颠簸,但摇晃得很是舒服。 车内还有淡淡少女清香袭来,望着对面同样端坐着的女孩,林子羡一时间思绪万千。 相比较林子羡的悠然自得,丁诗茵就没那么轻松了,别看她表面镇定,实际上内心慌得不行,这是她第一次跟同龄异性共乘,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初体验。 “这家伙怎么一直盯着我呀…”丁诗茵摸摸脸心想自己脸上也没长东西吧。 林子羡望着她的反应哑然一笑,一下子就猜到了这小丫头在想些什么,于是开口打破了沉默。 “丁小姐可真是大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马车有隔音效果吧。” “从进来开始,外面的声音基本都被阻断的七七八八了,还真是神奇。” 丁诗茵疑惑,不清楚林子羡葫芦里卖着什么关子,只是解释道:“修行乐理最忌讳的就是杂乱无章的声音扰人。所以才会设计成这样,为的就是在车中都可以进入冥想状态。” “嗯嗯,那岂不是代表我现在对你做些什么不好的事,外面的人也都听不到。”林子羡想捉弄一下这个小丫头。 “啊。” 闻言,丁诗茵的脸顿时通红,像熟透的西红柿般。 到现在她才忽然明白对方刚才指的大胆是什么。 看到对面女孩的反应,林子羡玩心更甚,他一个人独自旅行了这么些天,说实话很是疲惫,此时轻松一下也挺好。 于是林子羡摘下遮住头发的帽子,并且起身向着丁诗茵那边靠去。 马车厢很大,还不至于让人行动不便。 “你…你要做什么?”丁诗茵见状,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了,她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等阵势。 “别过来…” 听到这话,林子羡却并没有停下靠过去的趋势,只是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说道:“丁小姐,其实我刚才一直在想拿什么报酬,我觉得现在想到了。” 随着他越靠越近,丁诗茵心里也越来越慌,林子羡真要行不轨之事,她可无力反抗,因为双方实力相差很大。 “怎么,刚刚一心想让我上马车的是你,现在是不是有些后悔了?”看着女孩此时的表现,林子羡调侃道。 “…”丁诗茵无言以对。 最终,林子羡还是在颠簸的车厢中,缓缓走到了女孩的面前,望着她紧盯自己的大眼睛,说道:“所以,知人知面不知心,丁小姐这般漂亮没有防备怎行?” “如果我真是登徒子,那今天的后果可想而知。” “所以子默演这一出,就是为了说教?”丁诗茵的话语之中不知为何竟有些怒气。 “算是吧,你这自来熟的性子得改改。”林子羡居高临下的说道,他本意便是想玩闹一下的同时,告诉这女孩防人之心不可无。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事发生了,正当林子羡转身想要回自己座位的时候,丁诗茵突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然后猛地用力。 行走的马车本就不稳,再加上被突然一拉,白发少年顿时失去了平衡,仰着倒在女孩的怀中… 林子羡不知道丁诗茵娇小的身段从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一时间摔得有点晕头转向。 随后不久,他就闻到后背传来的淡淡清香,以及隔着衣物都能感受的美妙触感。 “你!”林子羡挣扎的想要起身,一来是害怕自己压坏了丁诗茵,二来是现在的姿势让他很不舒服。 但让林子羡惊奇的是,他居然被钳制住了,被一个羸弱的女生抓住而动弹不得。 “别挣扎了,我的手现在按着你的穴位,你是无法脱身的。”丁诗茵的声音适时在耳边响起。 “现在该轮到本小姐说教了吧,不要以貌取人,看起来柔弱的东西也许可以要你的命。” 闻言,林子羡老脸一红,刚刚他还一副教训别人的作派,现在转眼就被反制住了。 “不过这点穴手法真是稀奇,简直像极了以前曾读过的武侠小说中高手们所使用的招式。” 林子羡心中以前一直有个武侠梦,却从没想到现在可以亲身体验被人点穴的感觉… 丁诗茵见到怀中少年不再挣扎,也放开了继续按着穴位的双手,林子羡得到自由的同时便手忙脚乱的想要找东西来扶自己起身。 但由于跟丁诗茵距离实在过近,周围又没什么可以趁手的缘故,居然只得用撑着女孩的大腿站起身来。 “你这家伙,果然还是伪君子。”丁诗茵气疯了,她最后还是不知不觉间被占了便宜。 稳住身形后,林子羡二话不说就坐在了丁诗茵的身旁,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说道:“这不怪我,要怪就怪你突然发难,让我反应不过来。” “你无耻!” “…”林子羡深知跟一个羞愤难当的少女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于是并不理会,心想无耻就无耻吧,反正也不吃亏。 不过在考虑到之后气氛或许会很尴尬,也只能马上转移话题道:“对了,刚才那是什么,怎么一下子我就使不出力气了。” “我们丁家祖上一直都是医师,对于人体的构造非常熟悉。” “所以知道按住哪里能让人动弹不得,也知道破坏哪里可以让一个人昏死过去。”丁诗茵恶狠狠的说道,甚至还用手比划了一下,似乎是想把林子羡弄晕。 “哼,小丫头,我全神贯注的情况下难道还会让你得逞?”林子羡听完立马就把丁诗茵的两只小手抓住,为了不让她再捣乱。 “放开我。”丁诗茵以前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又是被摸腿又是被抓手的。 “不放,我突然觉得你太危险了,至少我得保证自己的安全。”林子羡义正言辞的拒绝。 “你太欺负人了。” “我都说了只是路过,是你非要我跟你回家的,哪里算欺负人。” “呜呜,子默放过我吧。”丁诗茵没辙了,只得故作哭泣状,她很清楚对方最怕这个。 “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会相信?”林子羡瞟了丁诗茵一眼,淡淡的说道。 “大坏蛋。” “随你怎么说。” “…” 见他依旧不肯放,丁诗茵也不再挣扎,就任由他握住自己的双手。 “子默,你可知我为什么非要让你去丁家呢?”过了一会儿,丁诗茵突然问道。 林子羡摇头,他当然猜不到。 “其实…” 丁诗茵缓缓说出了事情的因果,林子羡刚开始还不可置否的表情,到后面是越来越凝重。 原来洛家镇有两个知名的大家族,一个是洛家,实力强大。另一个是丁家,属于医学世家,也颇具底蕴, 丁洛两家本来从没有什么交集的,毕竟二者立家之本都不一样,一个主攻乐理之道,一个追求医道悬壶济世。 但洛家近年来不知为何实力突然大涨,洛家镇应该一直保持的平衡被打破。 于是渐渐就有了家族争端,先是开始争夺坊市,小有摩擦,到了后面甚至大打出手,水火不容。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洛家狼子野心,想通过吞丁家并来壮大自身实力。 “我的爷爷前年被洛家打伤了,现在命不久矣,家中子弟有的承受不了这种争斗选择了离开,现在的丁家太难太难。” “父亲明白唯有在乐理之道上击败他们,才能最后赢得战争,但事与愿违,我跟姐姐在这方面都天资浅薄。”丁诗茵面露愁容,很难相信这种表情会出现在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脸上。 “那后来呢?”林子羡轻声问道,对方的遭遇让其动容,因为他也经历过这种家道中落的痛苦,一时间感动身受。 “后来我参加了乐理考核大会,却成绩并不理想,没有被大宗门看中。这次回来甚至还被洛家派来的匪徒盯上。” “还好遇到了你。” 丁诗茵美目紧紧盯着林子羡,像是抱着极大的勇气说道:“我希望子默可以帮助我们丁家度过难关,在这以后,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愿意。” “…”真是令人无比沉重的话语,林子羡心想这小姑娘似乎承受了这年纪不该承受的重担。 长叹一口气,林子羡放开了丁诗茵的双手,目视前方说道:“我愿意力所能及的帮助你们,但无论结果如何,你还是你,不需要赌上将来。” “诗茵的未来属于自己,不属于任何人,我可不想你这丫头被报恩这种思想束缚一生。” 丁诗茵眼中渐渐有泪光泛起,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愿意无条件帮自己。 其实在林子羡以前,丁诗茵就尝试过求助他人,但每次要么对方提出的条件难以接受,要么就是心怀鬼胎不愿意鼎力相助。 所以此时少女的心才会被这样触动。 “原来这个世上竟真有你这样的傻瓜。” 一滴两滴,泪落了下来,丁诗茵终究还是哭了,就像是在黑暗中前进的小船找到了指路的明灯一般。 “你怎么…”林子羡有些慌,心说难道这次真的把别人小姑娘家惹伤心了? 见他这样,丁诗茵抹了抹眼泪,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将头靠在身旁少年的肩上。 这个肩膀非常稚嫩,并不坚实,却给了少女很大的安全感。 就这样,马车还在继续前行着,但车厢中的两人已经没有了刚见面时的那种陌生。 林子羡挺着变得僵硬的身体,让身旁之人倚靠,而丁诗茵的心中却柔场百转,眼中异彩连连,似有万千思绪… 第55章 洛九城 林子羡感觉不好受,因为身旁的丁诗茵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就这样靠着他的肩膀。 为了不弄醒她,林子羡没办法只好一动不动的端坐着,但肌肉疲劳带来的阵阵酸痛感实在要命,终于在马车又行进了大概半个多时辰过后,他们到了洛家镇。 “丁小姐,丁小姐,醒醒。”林子羡耸了耸肩叫醒了丁诗茵。 丁诗茵先是睁开睡得迷蒙的双眼,揉了揉眉心,然后在发现自己正靠在林子羡肩上时不由得出声道:“啊,我怎么睡着了。” “你的肩膀酸不酸…” 林子羡无语,他赶紧站起身来活动了下筋骨,刚刚那么长时间不动,着实难受。 “噼里啪啦。”林子羡的身体关节发出阵阵响声,像是被压抑许久,正在放松一般。 “说实话,这比修行打坐一整天还累。”林子羡对着丁诗茵说道。 听到他这样说,丁诗茵顿时感觉非常不好意思,让别人帮忙还把对方的肩膀当枕头,不过这也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抱歉…”丁诗茵小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随后伸出手似乎是想帮林子羡捏捏肩膀。 “我们丁家有很好的推拿手法,对于缓解疲劳非常有帮助。” 林子羡见她这番,于是慢慢坐下来,心想也好,恰巧可以试试这所谓的推拿手法。 “医学世家嫡女的技艺肯定精湛,这种体验算是极为难得。” 不过正当丁诗茵的手放在林子羡肩上准备推拿过气的时候,帘子被掀开了,那位陈姓车夫像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般满脸惊慌。 但看到车厢内的情景,他又突然一愣一愣的了,因为想不到自家小姐居然能和这少年郎如此亲近,还坐在一起。 “陈叔,可是发生了什么?”丁诗茵停下了手中动作问道,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车夫的本名叫陈胜运,一直在丁家做事,也算是诚诚恳恳的老人。 陈胜运听到丁诗茵的问话,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急忙回道:“小姐,我们被洛家二少爷堵住了。” 就在这时,因为帘子被掀开的缘故,现在外界声音也能传进马车内。 “丁诗茵,还不快出来见你未来的丈夫?。”一个听语气就非常嚣张跋扈的人在外边喊道,周围还有闲言细语的声音响起。 “诗茵?” 听到对方自称是丁诗茵的未婚夫,林子羡一脸惊愕的望向身旁的少女。 “子默,别听他瞎说,这人是洛家的二少爷,名叫洛九城。” “洛九城是个酒色之徒,一直觊觎我跟姐姐,想把我们都收进自己的后院。” 林子羡了然,原来是个纨绔大少爷。 “你等着,我先出去看看。”丁诗茵决定自己到外边看看情形,再考虑让不让林子羡出手。 因为她心里是更想把后者当做一个出其不意的救星,而不是在这种小事上就暴露行踪,让洛家发现。 “好,我会根据局势随机应变的,你小心。”林子羡很聪明,丁诗茵的小心思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于是便老老实实坐在车内静看事情的发展。 “嗯。” 在应下以后,丁诗茵缓缓站起身来,对着陈胜运说道:“陈叔,我们出去。” “小姐,这样好吗?” “无妨,这洛九城就是冲着我来的,难不成还能躲着?”丁诗茵神情淡漠的说道,言语之中体现出一个大家闺秀的担当与教养。 “好吧。”陈胜运让开位置,让自家小姐出了马车。 “美人,你终于出来了。”洛九城看到丁诗茵出来,显然非常开心,眼神无比炽热的看着站在马车前沿上的女孩。 “洛公子,不知哪来的风把您给吹来了。”丁诗茵有些受不了前者那放肆的目光打量。 “诗茵,我是来接未来媳妇回家的。”洛九城摆出一副谦谦君子作派说道。 丁诗茵冷笑一声,说道:“我们丁家从来就没跟洛家定什么亲,怎么本小姐就成了洛家儿媳妇了?” “诗茵,我知道以前的事都是我们洛家做的不对,但我父亲已经准备后天上门去提亲,不用多久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洛九城满脸得意的笑道,似乎这所谓的“提亲”已经十拿九稳。 “对了,还有你姐姐丁芷柔也一样,所谓丁家双花应该只有本公子这样的人才配得上。” “做梦!”听到洛九城提到自己姐姐,丁诗茵心中最大的逆鳞被触碰,忍不住呵斥道。 “臭女人,别给脸不要脸,跟着洛少不比嫁给那些凡夫俗子强?” 此言出自随着洛九城而来的跟班施向前,他一直都是前者的狗腿子,当然要在主人面前表现表现。 “施少说的对,咱家少爷年纪轻轻就已经踏入耳画境,那未来一定是人中之龙。” “就是就是,这女人太不识抬举了。” 在施向前话音落下后不久,洛家那边的护卫也开始慢慢起哄,而洛九城本人却并没有制止的意思,似乎是很享受这种被人奉承的感觉。 主子没有说话,那些狗腿子就咬得更凶了,到后面各种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 丁诗茵被气到浑身颤抖,她再识体也是一个小姑娘,哪有被人这样羞辱还能保持淡然的。 不过虽气愤,却也一时没办法,对方实在是人多势众。 “你们欺人太甚!”陈胜远看不下去了,招呼着家丁就准备冲上去,宁拼掉一条性命也不愿看到丁诗茵被对方诋毁。 但事与愿违,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这般有勇气。 至少丁家的另外两人此时就没有听陈胜运的号令,一动不动呆在原地。 “你们!”陈胜远急死了,想不到最后是自家人丢了脸面。 “你们这样对得起老爷的悉心栽培吗?” “陈胜远,别白费功夫了,良禽择木而栖,你以为他们两个还是丁家的人?”洛九城更加得意的声音传来,顿时令丁诗茵和陈胜远寒了心。 一些之前没有想清楚的细节也清晰了起来,为何路上会被匪徒盯上,为何洛家知道丁诗茵今天会从考核大会回来,原来是出了内鬼。 “好呀,好呀,好极了。”陈胜远额头青筋暴起,被自己人背叛比被洛家坑害更让其难以接受。 说完陈胜远就拿起长刀砍向那两个人,想直接清理门户。 就在这时,洛九城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你以为自己是在谁面前逞凶?” 随后他便如同鬼魅般瞬间冲到了陈胜远面前,一把就扣住后者的喉咙,将其提了起来。 速度之快令在场众人心惊不已,毕竟乐师的力量远超常人。 不一会儿,陈胜运的脸就逐渐因为喘不过气而涨红。 但他也并没有马上屈服,而是紧紧反抓着洛九城的手臂,眼中有数不清的愤恨。 “还敢这样盯着本少爷,找死。”洛九城见状愈加用力,仿佛就想这样掐死手中蝼蚁。 “住手!”丁诗茵慌了,她没料想到陈胜运为了自己竟然如此冲动,以至于现在局面失去控制。 “别急,下一个就轮到你。”洛九城目光凶狠,刚才装出的道貌岸然已经抛诸脑后。 “咳。” 陈胜运的口中开始有着鲜血流出,这是他喉咙遭受巨大挤压造成的损伤。 眼看前者就要被掐死,情急之下,丁诗茵没办法只得转头求助车内的林子羡,“子默,救救陈叔。” “子默?”听到丁诗茵的这句话,洛九城略微怔了一下,心想之前可没听说过丁家车队还有这个人。 其实不用丁诗茵提醒,车内的林子羡也知道自己该出手了。 他身法运转,顿时如燕离般“飞”出了车厢,然后在洛九城还没反应过来时就一拳打在了对方脸上。 “砰。” 劲风四起,林子羡的这一拳威猛无比,一下子就把洛九城击飞数十米,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而陈胜运也在电光火石间被林子羡救了下来。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快,在丁诗茵求助到洛九城被打飞,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这等惊人速度比起刚刚那洛家纨绔展现的要强不知道多少。 “少爷,少爷!”洛家的狗腿子们看到自家少爷被瞬杀都吓傻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簇拥而上查看后者伤势。 丁家的两个二五仔也没猜到这林子羡竟然这么强,耳画境的洛九城都会被秒,赶紧想跑。 “子默,别让他们跑了。”丁诗茵提醒道。 “嗯。” 林子羡将陈胜运轻轻放下,然后又如子弹出膛般急射而出,双手揪住那两个叛徒的衣襟纵身一跃,并在落地时把他们狠狠摔在地上,顿时两人也昏死过去没了动静。 “好了。”林子羡拍了拍手,一场危机在其手中眨眼间就被解决。 这个时候,围观的人才发现原来刚刚如同雷霆般迅猛的居然只是一个年级尚小的小少年。 “真弱。”林子羡心中吐槽,很明显那个什么洛家二公子是个蛇皮,按照他的估计,还不如乐理战场时遇到的音傀棘手。 丁诗茵看到事情似乎已经解决,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从车上跳下小跑到陈胜运身边,扶起他并喂了一颗药丸。 “陈叔怎么样?”林子羡轻声问道。 “没事,等会儿回到家中就可以给他治疗。”丁诗茵在仔细检查完伤势后回道。 林子羡点了点头,他还怕自己出手晚了导致什么不好的后果。 正当林子羡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对面一阵骚动,一队人马又赶了过来。 带头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望了望四周的情形便挥手让底下的人将这片地域围了起来。 “丁家办事,闲杂人等速速退下。” 林子羡微微皱眉,以他耳画境的感知能力,老早就发现这队人马其实就在不远处待命,很显然是来接应丁诗茵的,却到现在才出现。 “二叔…”丁诗茵见到来人,俏生生的叫到。 “嗯,丫头没事吧。”丁邵华关切的问道,他是丁家掌管府兵的人,也是丁诗茵的二叔。 一旁的林子羡更加不明所以了,他虽然没有枫桥那般透查人心,但不知为何有种直觉,这个丁邵华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在确定丁诗茵没事以后,丁邵华又将话锋对准了林子羡,他说道:“你可知道自己刚刚犯了大错?” 第56章 离去 “我犯了大错?” 林子羡饶有兴致的反问回去,仿佛是听到什么最好笑的笑话般。 “洛家与我丁家近来关系有所缓和,可你今天闹了这一出,很可能使两家再度交恶。”丁邵华不紧不慢的说道,言语之中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二叔,他是我请来帮忙的…”丁诗茵听见前者这番话,急忙打圆场道。 她好不容易才求得林子羡出手相助,现在可不能毁在自家人手里。 但谁知马上就被丁邵华呵斥打断了。 “闭嘴,这事说到底你也有责任。” “二叔!” 丁诗茵还想再理论些什么,一旁的林子羡先说话了。 “就算我多管闲事吧,但不知道阁下想如何呢?”在说完后,林子羡将帽子缓缓摘下,并随后把长袍也褪身放在地上,显露出被遮掩的真容以及体态。 因为他有种感觉,接下来要打架了,所以想轻装上阵。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哗然,虽然知道林子羡可能很小,但没想到这么年轻,竟然跟丁家二小姐几乎同年龄。 “这种年纪就可以秒杀耳画境的洛家少爷…”一阵阵惊叹声不断响起,丁邵华的瞳孔也陡然一缩,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林子羡把这些反应看在眼里,心想你们这帮人真没见过世面,要是看到小女王或者枫桥那样的妖孽,怕不是惊的连下巴都得掉在地上。 一旁的丁诗茵呆呆望着那脱下长袍傲然而立的少年,满头白发似乎在他身上并没有产生太大的不和谐,相反更让其气质超然。 “子默…” 她的手紧紧握着,有点害怕事态最终会朝着自己最不愿意看见的方向前进。 但丁邵华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打破了这个少女最后的希冀:“你打伤洛家二少爷,必须要为此负责,我不能就这样放你走。” 林子羡虽然早猜到对方会这样说,但真正听到时还是不免心寒。 那这样之前他做的算什么?丁诗茵苦苦的哀求又算什么? 想到这儿,林子羡的眼神变了,变得捉摸不透,他压低声音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确认一下,这是阁下自己的意思,还是丁家的意思?” “我代表的即是家族意志。“丁邵华一字一句缓缓说道,像是说给在座的所有人听一般。 “呵呵呵…好一个家族意志,好一个丁家。”林子羡算是彻底明白了,他所谓的援手对方根本就不稀罕,而且还将其一番好意放在地上狠狠践踏。 “希望你不要为今日的选择后悔。”在说完这句话以后,林子羡的表情已经变得无比决绝,他可不是一个喜欢把笑脸凑上去给别人打的人。 “子默,不要走。”丁诗茵仿佛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赶紧上前抱着林子羡挽留他。 “诗茵…”对于这个为家族尽心尽力并且日夜煎熬的女孩,林子羡还是有些怜惜的,因为在前者身上,他总能看到自己以前的影子。 但现在不是他不愿意帮,而是丁家不接受,这事已经不是一个小姑娘家能够左右得了了。 … “走?” “本统领刚才说过,今天你还必须得留下来才行。”丁邵华大喝一声,顿时周围的丁家府兵全部剑拔弩张,将矛头对准了林子羡。 并非是丁邵华自持甚高,以为可以仅凭人数堆死身为乐师的林子羡,而是丁家每个府兵都配有专门针对性的武器。 例如可以干扰天地之力引动的原石,可以射穿乐师气铠的弓箭等等。 毕竟跟洛家争斗了这么久,没有些能耐早被吃光了。 所以就算林子羡再怎样异于常人,终究也只是半步离合境,这样下去他肯定会有一场苦战。 此时,少女那仿佛令所有人都无比心酸的声音响起。 “二叔,为什么呀?” “子默他哪里不好,要是没有他侄女早就被叛徒还有洛家人抓走了。” 丁诗茵根本不理解自家二叔现在的所作所为,在她看来对方变得十分陌生。 “丫头,快过来。”丁邵华显然并不想为此作任何解释,他只是催促丁诗茵快从林子羡身边离开。 “不要,我才不要离开他。”丁诗茵依旧紧紧抱着面前的身影,少女大胆无比的情感宣泄令在场众人为之侧目。 因为丁家两位小姐向来是洛家镇知书达礼的典范,毕竟医学世家的门风如此,自然教养很好。 可今日丁诗茵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一个异性不愿意松手什么,在这之前简直是无法想象的。 “唉…诗茵,放手吧。”林子羡叹了一口气,抓住环绕在自己腰间的纤长素手想狠心将其分开。 出乎意料的是,他又被丁诗茵那莫名的力气惊到了,之前被突然拉倒还能归咎于马车不稳,但现在就稳稳站在平地之上,怎么还会… “你。”在发现以半步离合境界的力气竟然都分不开背后少女后,林子羡不由得叫喊出声。 但这之后,他就明显感觉身后娇躯突然一软,直接向着地面倒去。 原来丁诗茵不知道是由于情绪激动过度,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竟突然失去了意识。 林子羡眼疾手快,立马转身接住了她。 “还等什么?还不快去救小姐!”丁邵华看见这幕,马上就指挥着府兵冲上前去,似乎想急于隐瞒住什么秘密。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林子羡如同森罗鬼刹的声音响起:“我看谁敢过来。” 少年抬起头,双眼已经变得一片赤红,不光如熔岩烈火般璀璨,还夹带着某种至高可怕的压制力。 这片空间霎那间变得无比的安静,无论是想要冲上前来的府兵和丁邵华,亦或是在一旁哭天喊地的洛家狗腿子们,甚至周围停留看热闹的路人都不敢发出丁点声响。 林子羡爆发的这股气势实在骇人,如同洪荒猛兽般震慑人心。 这世上有一种说法,弱小生物在面临自己绝对无法战胜的敌人时,会害怕胆颤到行动不能。 很明显,此时众人的感受便是如此,和林婉音的女皇威压不同,林子羡的更倾向于压制生物本能。 伏世江山曲之宿主,即为万灵之主。就算尚幼,修为浅薄,也绝非是凡夫俗子可以轻易忤逆的。 … 环顾四周,看到因为自己一言而动弹不得的众人,林子羡心中感觉很是奇怪,他并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拥有了这种像小女王一样的能力。 不过林子羡也没有时间想太多,他立马抱上丁诗茵就向着先前过来的山林那边走去。 就在刚才,他已经发现怀中女孩身体有些不对劲了。 “这种气息…”林子羡若有所思,他边走边用感知力进行探查,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丁诗茵的生命力在不断衰减。 “怎么会这样?”联想到先前丁邵华的种种行为,林子羡心中渐渐有了一个非常不好的猜想。 “若是诗茵有事,你们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他面露寒光,杀气四溢。 “虽然很想找丁家某些人算账,但如今眼前有更要紧的事需解决。” 在心里想完这些以后,林子羡便加快脚步,两三下就消失在了洛家镇门口。 … 一刻钟过去。 直到镇门前已经彻底看不见林子羡的身影后。 那些被震慑内心而无法动弹出声的人们才开始有了知觉。 丁邵华也从刚才那恐怖的场景中回过神来,想到丁诗茵已经被那诡异少年带走后他怒不可遏,用马鞭狠狠抽打了身旁最近的手下。 “一群废物,连个小孩子都拦不住。”却忘了自己之前也被口中的小孩吓破了胆。 “该死的,如果这件事情败露了,我们这一脉就…” 想到这儿,丁邵华眼神中顿时有着疯狂之色弥漫,他从马上翻身下来,直接走到洛家那群人面前小声说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计划提前了。” 第57章 宿怨与背叛 “奇经八脉,即为人体经络走向的一个类别,对十二经气血有蓄积和渗灌的调节作用。” “当十二经脉及脏腑气血旺盛时,奇经八脉能加以蓄积,当人体功能活动需要时,奇经八脉又能渗灌供应。” 这是林子羡以前在皖桐庄从枫桥那里得来的一些知识,当时那丫头说他知道这些只会有好处,于是强行灌输了一堆什么人体奥妙之类玄之又玄的东西。 起初林子羡还不怎么在意,但现在他是真能体会到枫桥对他的一片苦心。 一切都要从之前林子羡强行从洛家镇门前带走丁诗茵开始说起。 在大约一个多时辰以前。 林子羡消失在众人视野中以后,不敢耽搁时间,一路小跑寻找可以落脚的位置。 因为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解决怀中少女生命特征越来越弱的问题。 最后的最后,林子羡寻到一处偏僻的山洞,他顿时喜出望外,便抱着丁诗茵跑了进去。 进去以后林子羡先是将丁诗茵轻轻靠着洞壁放下,随后赶紧打坐进入的冥想状态。 心象之中。 “破图,该出来了。”林子羡大声呼唤道。 顿时,在一阵阵奇异的律动过后,一副带着细细血色纹路的画出现在其心象当中。 就在这副江山图出现的一瞬间,澎湃的生命之力顿时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涌入山洞之中,随后如同潮水般进入了丁诗茵的体内。 “果然,现在都对上了。”见此情形林子羡一时间心中不知道应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高兴的是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在跃门中飞到一半会掉下来了。 不高兴的是原来不是因为体内破图无缘无故发神经,而是由于丁诗茵的缘故。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俩的相遇并非偶然。 丁家是历史悠久的医学世家,有办法利用药理之间互相作用来激发肉体潜能,这很正常。 林子羡也从未怀疑过,但他却没想到竟有人会以此来谋害丁诗茵。 人体存在着一个无法超过的限度,就像机器总有它的最大功率一般,乐理之道的修习虽然能提高这种上限,但丁诗茵的情况不一样。 她修为尚浅却被强行抬高了肉身,明明只是入境圆满,耳画未及的情况,但有着令林子羡这个半步离合都吃惊的力量。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生命之力在不断的透支消耗,寿命会比正常人缩短很多很多。 林子羡突然回想起最开始见面的时候,这个女孩仅仅只是从车上跑到自己面前便气息不稳,气喘吁吁。 当初他就应该想到的,丁诗茵的身体被动了手脚。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如果不是我身负江山图,如果不是她一时间心绪起伏过大,恐怕至死都没人能救她。” 一念至此,林子羡轻轻摸了摸丁诗茵的额头,眼神复杂。 “明明是花一般的年纪,却要被卷入这等人心的权斗之中…” 随后他又像想起什么一般,吃味的看着飘浮在空中的那副图。 “看来之前在瀚海音台感受到的灵气是它引起的,当初我竟以为是塔灵的帮助。”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林子羡对江山图的理解也越来越深。 起初他纯粹的把其当成是一个穿越后偶然的产物,但到了现在,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与江山图之间深深的联系。 在呆呆的想了一会儿后,林子羡用徒手暴力拆解岩壁,帮丁诗茵做了一个石床,毕竟一直让后者蜷缩着身子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别的岔子。 随后他小心的把丁诗茵从地上抱起来,放在了石床之上。 … 半个时辰以后。 这段时间里,江山图持续的放出生命气息滋养着丁诗茵,在此等万灵之力的供养下,山洞之外的环境都在悄然发生改变。 花草更加茂盛,甚至有许许多多的小动物慢慢循着气息而来,不知不觉间,洞外已经极为的“热闹”。 又是过了一段时间,终于在江山图的灌溉之下,丁诗茵醒了。 她睁开双眼的第一时间脑海中先是突然空白了一下,但随后只有惊艳二字。 因为飘浮在面前的江山图景实在美丽。 那栩栩如生的画真不知道经历何人之手作成,简直不像是凡世之物。 还有画中竟然能听到绿树被风吹过的沙沙声…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里面真的存在着一方世界。 “我这是在哪儿?”丁诗茵挣扎的坐起身,下意识问道。 “你醒啦。”少年清朗的声音传来。 林子羡倚靠在洞口,回身看着从临时搭建的石床上苏醒的女孩问道:“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 “身体?” “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望着面前那银丝垂散,目光清明的俊朗少年,丁诗茵微微一怔。 显然她并不知道自己刚刚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见丁诗茵这样,林子羡笑了笑,继续解释道:“你的身体血气非常旺盛,但生命体征异常微弱。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是你们丁家某些人的好手笔。” “…”丁诗茵沉默不语。 “你不会以为自己的那身怪力是天生神力吧。”林子羡无奈,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丫头还是傻头傻脑的样子。 谁知丁诗茵突然说道:“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后面的话她突然停住了,显然是不愿意接受被亲人所害的事实。 “别自欺欺人了,你的父亲长辈们医学造诣比我这门外汉不知道高到哪里去,怎么会察觉不出你身体的问题?” 林子羡猜到了丁诗茵此时在想些什么,他心一狠继续说道:“这世上最可悲的是什么?那就是一个人明知道自己一直活在别人编织的谎言之中,却不愿意清醒。” “不要说了!”丁诗茵猛地抱住头,眼泪刷得就落了下来,这是她第二次在林子羡面前落泪。 第一次是感动于后者无条件帮助自己,而第二次是因为血淋淋的真相。 见状,林子羡明白是时候该让丁诗茵说出一切的来龙去脉了,于是走到她跟前,把手放在她头上,然后小声道:“诗茵,有我在别怕。” 就在这时,那一直没有被林子羡收起来的江山图开始放出奇特的律动,似乎也在安慰着那顿时就变得脆弱无比的少女。 林子羡哑然,他之所以选择在丁诗茵醒后还不回收这破图,连最大的秘密都毫不遮掩。 首先是相信后者会为他保守这个秘密,另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知为何,江山图似乎对于丁诗茵格外的亲近。 “其实我本名叫林诗茵。”在心中煎熬的一段时间后,丁诗茵终于开口了,但第一句话就让林子羡惊讶不已。 “哪个林?” “两个木的那个林。” “这是巧合吧!”林子羡站起身来,一时间他的脑海中思绪万千,好似有什么埋在记忆中最深层次的东西被触动了。 其实他以前曾问过林婉音小女王,他说:“我姓林,你也姓林,我们之间应该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别套近乎,天底下同姓之人多得是,难不成每个林姓的人都是我林家的不成?”林婉音极力否认道,她心想林家才不会出这么没用的家伙,简直有辱家门。 “那太好了。” 出乎意料的是林子羡听到这个回答后顿时喜出望外,他问这个的初衷可不是想攀亲戚啥的,而是怕小女王会狗血的跟自己有什么联系。 毕竟某些底线还是不能触碰的。 所以他在得到确认以后,当然很开心,这意味着自己完全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喜欢林婉音了。 “什么太好了?” “没,没什么。” “怪人。” … 林子羡至今还记得当时自己故作淡定的模样还被小女王狠狠嘲讽了一顿。 结果现在他连装都装不出来了。 因为就在丁诗茵说出她原来姓林以后,林子羡突然就感觉到一阵阵寒意袭来,就好像自己一直以来都是按照着某个人编写的剧本一步步走到现在一样。 这种命运的咽喉被紧紧扼住的感觉,令其窒息。 缓了一会儿,无视丁诗茵那奇怪的眼神,林子羡喉咙干涩的继续问道:“那为什么你会变成丁家二小姐呢?” “当然是因为我被转让啦,就像商品那样。”少女用似乎在说跟自己无关之事的语气淡淡的回道。 但林子羡还是能感受到这段话中无尽的悲伤与难过。 “听爷爷说过,我们家来自于一个很了不起的大族。” “但因为爷爷在年少无知时曾经随大流欺负过一个小孩,所以最后被问罪放逐,并终身不得回去,子孙后代也一样。”丁诗茵慢慢将自己原来的家世娓娓道来。 原来她爷爷被当作罪人放逐以后,流转至南风国,因为全身经脉被废无法重新修行的缘故,才最后选择成为一个医师。 … “经过多年的苦心研学,爷爷也算是在医道上颇有成就,本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转变,但直到我五岁那年的某一天。” 丁诗茵顿了顿,继续说道:“那天一群蒙面土匪突然找上门来,他们先是打伤了爷爷,然后又绑架了当时还在爷爷的医馆学习的我。” “而父亲母亲因为去外地经商未在家中,根本不知道我已经被人给绑走了。” “后来的后来,丁家从土匪手中重金买走了我,也可以说是丁家把我从土匪手上救了回来。” “…”在丁诗茵阐述自己身世的时候,林子羡一直保持着沉默,他不清楚应该作何言语去安慰这个小小年纪就经历过这么多事的少女。 “丁家其实一直都对我很好,不仅向外宣布我是二小姐,而且对于医道也是竭尽所能的让我学习。” “还有芷柔姐姐,我以为她是真的把我当亲妹妹在看。”丁诗茵说起这些的时候还是满脸幸福,显然她其实已经接受了自己作为丁家一份子的身份。 但随后女孩开始歇斯底里的质问,言语之中有着无尽的悲凉。 “子默,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那些对我好的人却想要我的命?” “难道林诗茵天生就该得不到幸福?” 至亲之人的背叛与暗算,击溃了丁诗茵的心。 她想起以前为了丁家殚心竭虑,为了丁家苦苦哀求别人,为了丁家奋不顾身。 可最后呢? 当往日的温情化作谎言,林诗茵最后的美梦终究是成了昙花一现的泡影。 第58章 银白色交响曲 “梦做得太深,则不容易清醒;话说得太满,则难以圆通;调定的太高,则难以合声。” 林子羡静静看着眼前那个用双手抱着膝盖,像只小动物般蜷缩住身体的小女孩。 突然间,他想起了一句话,一句以前在书上曾经看到过并且深深击中他心灵的话。 “有时候,我们活得很累,并非生活过于刻薄,而是我们太容易被外界的氛围所感染,被他人的情绪所左右。” 现在林子羡就从丁诗茵的身上感受到了深深的悲伤,如果不是因为被林家驱逐,或许她还有她们一家的命运都会截然不同吧。 不会任人欺负,不会骨肉分离。 但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要是后悔可以解决一切,这人哪还会有无奈,哪还会有悲叹。 时间不可逆,有些可以影响一生的选择往往就在不经意之间。 林子羡回想起了当初,当初如果他听从了父亲的话,没有追出医院的话… 不知什么时候,山洞之中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有生灵之气的呼啸声还提醒着那各有心思的两人—现在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 “诗茵,你想回去吗?”过了一段时间后,林子羡率先开口说道。 “回去,我还能回去吗?” 丁诗茵回想起不久在洛家镇门前发生的种种。 虽然她那所谓的“二叔”似乎很关心自己,但丁诗茵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那不像是一个长辈对于后辈的关心,更像是某种深层的异样感情。 “呼。” 深吸一口气,丁诗茵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然后就在林子羡想要再问些什么的时候,抢先一步说道:“子默,你可知天生阴脉。” “这个我知道,人体筋脉中有阴脉,包括手足三阴经、任脉、冲脉、阴维脉、阴跷脉等。” 丁诗茵抿嘴轻笑,说道:“看来你对于药理人体也不是一无所知”她之前原本以为这家伙是医学小白来着。 林子羡闻言哑然,他其实也就是被枫桥教了点皮毛而已。 “不过,我说的天生阴脉并非指的这个。”丁诗茵补充到。 见林子羡依旧疑惑的表情,丁诗茵微微摇头,她从随身荷包中取出一把小刀,将手腕轻轻划开一道口子。 “你这是…”林子羡不知其用意,只心想多好看的一对手腕随便乱割,万一留下伤疤怎么办。 但随后他就呆住了,因为他发现当丁诗茵流出的鲜血接触到空气的时候居然散发出丝丝白雾。 “嗡” 悬浮于空中的江山图不知受到了什么刺激,发出欢呼雀跃的感情,放出的灵气也开始剧烈波动。 林子羡从未想过有人的血可以这么特殊,竟能引发种种奇观。 “嘶…好痛。”丁诗茵绣眉微皱,像个小女生一样露出委屈的表情,显然是之前没想到会这么痛。 林子羡忍不住失笑,他还以为这丁诗茵动手的时候毫不犹豫肯定是不怕痛,没想到后者终究是一个小丫头。 “你还笑!”丁诗茵不由得恼怒,要不是顾及到眼前这家伙救了自己的缘故,估计她都想毒哑林子羡了。 “…” “别傻站着,快点过来。”看到林子羡呆立的模样,丁诗茵赶紧叫道,她心想要不是你这混蛋什么都不知道,本小姐何必受这委屈。 林子羡虽然不知道丁诗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老老实实从山洞口走到了石床边上。 以他两世为人的经验,他深知最不能惹的就是学医的,更何况还是个女孩子,天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暗算了。 “喝我的血。”在林子羡乖乖听话来到自己身边以后,丁诗茵慢慢从石床上起身,把手腕举着迎向面前之人的嘴唇处。 “干嘛,我不是吸血鬼。”林子羡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别问了,你最好亲身体验下,何为天生阴脉。”丁诗茵催促到,她的血可不能白流。 林子羡拗不过,只好一口亲在了少女的手腕处,他的动作很轻,不想继续扩大她伤口的疼痛。 然而当林子羡的嘴碰到丁诗茵鲜血的一瞬间,后者如同触电了一般,感觉有种奇妙的情感在心中浮动,脸慢慢红了起来。 “这…”林子羡心中惊愕不已,因为丁诗茵的血入口出乎意料的没有很重的血腥味,反而有种淡淡的清甜感。 随之而来的就是浑身韵动开始剧烈起伏,周天循环被打开,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触发了他体内的开关一样非常豁达。 林子羡心神一下子就沉浸在这种舒适的感觉中无法自拔,他下意识的揽住了眼前的女孩,将其当作美味佳肴细细品尝。 江山图在主人进入这种状态的时候也开始在空中飞舞,像是在说之前灌输了这么多的生命灵气总算没有白费,苦尽甘来的样子。 “咚咚咚。”安静的山洞之中开始传出如擂鼓般的声响。 林子羡的心脏跳动沉重有力,不可思议的变化在他身上诞生,原本因为父亲林千然的炽热兽血而变得妖异无比的气质发生改变,变得柔和近人。 瑞雪虽然会被艳阳融化,不过同样的,冰冷之物也可以抵御中和至阳至刚之物。 丁诗茵天生体质特殊,她拥有正常人所没有的阴寒之气,虽然女孩子本就性属阴,但她不一样,这种天生灵脉无与伦比。 大自然的造化何其莫测,总有一些人是天选之子,从出生起就注定跟旁人不一样。 天生阴脉便是众多特异体质其中的一种。 在乐理大宗师眼里拥有这种体质的人是极佳的修行之材,对于天地力量的沟通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在药师眼里,天生阴脉之血是很好的药引子,可以作为许多天灵地宝的辅料炼制。 而在某些修行诡秘之道的邪人眼中,青春靓丽且天生阴脉的丁诗茵则是可遇不可求的采补炉鼎… 洛家镇不远处的山洞之中。 林子羡还在贪婪吮吸着怀中女孩的血,这种如同甘露一般的液体令其心神与身体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契合程度,以至于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他现在就感觉自身仿佛处于茫茫雪海之中,满天的冰霜从天而降,虽然很冰冷但却非常舒服。 不过就在林子羡全身心体会这种玄妙意境的时候,一声不知从何而来的呼声将其唤回了现实。 “子默…”原来是丁诗茵承受不住前者这种无休止的索取,于是只得无奈打断面前少年的修行状态。 “对,对不起。”林子羡清醒以后赶紧扶住女孩,让她稳稳坐回到了石床之上。 望着丁诗茵发白的脸色,林子羡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他心说自己怎么就失神了,明明她不久前还生命垂危。 无尽的自责与愧意满溢心头,林子羡蹲下身来认真的轻声说道:“我会补偿的。” 随后他抬起头来,紧盯着那从自己体内出来的破图。 江山图一瞬间就明白了主人的意思,非常配合的爆发出一道旋律,这是它第一次展现出作为至高八曲的强大威能。 林子羡无语,他从不知道原来这看起来怎么样都像是一幅画的东西,居然还能奏出声韵。 他本来只想着让这破图多输送点灵气给丁诗茵的。 “叮叮叮。” 先如同风铃般的清脆之声响起,让大地为之复苏。 然后紧接着就是各种自然界中的音色互相交错,有溪水流淌,有微风徐徐,有虫鸣鸟叫… 在林子羡与丁诗茵仔细倾听中,两人脑海中渐渐浮现一个念头,那就是仿佛天底下没有比这种韵律更加朴实无华,更加玄奥的美妙乐章。 山洞中道道灵力跟海潮一般迸发,在江山曲演奏的初始,丁诗茵手腕上的伤口就愈合了,她的脸色也逐渐恢复。 “好神奇。”少女摸了摸已经变得洁白无瑕的腕口,不由得感慨。 就算是最好的药也达不到这样转眼间修补伤损,且不留下任何痕迹吧。 林子羡关注的地方不同,他猛然感知到江山图中竟然有些许寒意蔓延,就像是得到了某种蜕变。 不久之后果然不出他所料,当乐曲演奏到中期的时候,画中的千里江山竟有白白皑雪从天而降。 顿时大地银装素裹,显得分外妖娆。 “哇,真好看。”丁诗茵眼都看花了,她对于美丽的事物没有抵抗力。 这种雪景虽然是显现在画中,但感染力丝毫不弱于身临其境。 林子羡沉默,他明白之所以破图会发生进化,估计跟之前汲取身旁女孩的血液脱不了干系,这样看来他某种意义上是利用了这个心灵纯善的小丫头。 “诗茵,我有话跟你说。”林子羡决定坦白。 “怎么了?”丁诗茵转头问道。 “其实我并不叫子默,我的本名叫林子羡。” 丁诗茵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 见她这番表现,林子羡沉了沉气,一口气把想说的都说了出来。 “可能你不会相信,但我俩的相遇并非偶然…”他将自己的猜测,以及种种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面前的少女。 简单来说就是,林子羡觉得从跃门中掉下来开始,命运的枷锁就紧紧锁住了他,亦或是更早更早。 他跟丁诗茵的人生本来是两个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却由于一些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刻意的原因而相知相识。 或许从前的他还会觉得这是缘分云云,但如今在经历过那么多事以后,林子羡只会觉得这是一种桎梏。 就像是棋盘上的棋子,五线谱上的音符,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早早安排好,没有自由。 若是只有自己一个倒还好,但现在明显这种命运的枷锁还牵扯进了别人。 如林婉音,又如眼前的丁诗茵。 林子羡此时心中最不想的就是当初发生在小女王身上的伤痛又出现在第二个女孩身上。 “噗” 谁知听完他的话,丁诗茵只是微微一笑。 “看来我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的,这倒是让本小姐颇为开心。” “诗茵,我不是在开玩笑,这样下去你可能会…”林子羡继续认真的说道。 “那如果你没有来呢?如果是这样,我可能会死,我可能会被自己视为家人的人拿去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而痛苦一生。”丁诗茵平静的说道。 “世间的一切本来就难以预料,所以你又凭什么说我们不相遇就是最好的结果?” 少女的话语坚韧又温柔,林子羡在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他倾心的老师顾枫桥,现在的丁诗茵就无比的耀眼,让人移不开目光。 “唉…” 许久,只有一声长叹在林子羡心中响起。 “我会保护好你的,一定。” 林子羡从蹲着缓缓站起身来,就在刚刚,他那看起来还非常稚嫩的肩膀上又多了一道重担。 如果命运不可违抗,那么就迎面击溃它。 如果天意已经撰写完毕,那么他也不介意将其改写。 汹涌的斗志在心中燃烧,名叫林子羡的少年终于从一直以来被保护的那一方变成了保护某人的那一方。 第59章 离合之意 洛家镇某处不知名的山洞中。 此时已经距离林子羡带走丁诗茵大约过了两个多时辰,天色已经渐晚。 在石床之上依旧有一道身影静静端坐,但已经换了人。 现在摆在林子羡面前有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需要完成,那就是突破耳画,掌握离合之意。 他本就身处半步离合,换作平时早该破镜。不过因为一直忙着赶路,并且寻不到僻静之地修行的缘故便一直耽搁了下来。 而现在正好,这处山洞隐于山林之中,人迹罕见,极为适宜用来突破耳画。 还有就是不久前林子羡曾吸取丁诗茵先天阴脉的血液滋养过自身,江山图也随之发生过蜕变。 在这等种种因果的作用之下,几乎算是备齐了“天时,地利与人和。” 林子羡虽然向来谨慎,却也明白该爆发时爆发,该痛下决心时绝不犹豫。 于是乎,他跟丁诗茵交代了一些事情,就端坐于石床之上进行领悟离合之意的准备。 离合境为乐理之道第三个大境界,这个境界与以往的“入境”以及“耳画”非常不同,因为有一个玄之又玄的意境存在,那就是离合之意。 就像是你一直都只是在锻炼身体,锤炼精神,某天却突然让你去领悟什么仙门法术之意一般。 这显然是非常难的,所以离合境又被称为乐师的一大门槛。 离合之境分为九重天—上三重,中三重和下三重。 对应着前两个境界的初期,中期,以及后期。 而由于每三重天又各都可以领悟一个离合之意的缘故,又被人戏称为三关境,意思是未来还有三个关卡等着修炼者。 “听枫桥讲过,离合之意的领悟选择一定要慎重,这好像跟后面的下一个大境界有关。” 林子羡心中默默沉思,他本来想选择之前在考核大会中遇见的音愧差不多的离合之意,那种可以把天地之力变得粘稠从而控制住对手的能力非常诱人。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离合之意终究还是要考虑到可塑性。”林子羡摇了摇头,放弃了先前的那种想法。 他觉得音愧的离合之意很霸道,很好用是没错,不过可变性与可成长性差强人意。 领悟那种类型的意境,或许初入离合非常无敌,但后面总归是会慢慢弱势下来的。 在否定完这个想法后,林子羡又想到干脆领悟一个与自然相关的意境。 因为他体内的江山图所拥有的能力明显跟大自然密切相关,正好可以以帮助其修行。 说做就做,林子羡脑海中开始爆发狂涛骇浪,这是他不断在排除,选定最适合自己领悟的离合之意的缘故。 最后的最后,林子羡决定了,他将要领悟的是振动。 振动是这个世界普遍存在的一种现象,大至宇宙,小至亚原子粒子,无不存在振动。 林子羡记得曾经在物理课本上见过,强大的振动可以摧毁几乎一切事物,因为它具有无可匹敌的力量。 就像地震等自然灾害,牵动便是天崩地裂,排山倒海般的威势。 不仅如此,振动还与声音息息相关,也就是共振现象,这从跟乐理之道的契合度方面来看着实相当完美。 当然,这么好的离合之意,肯定不止林子羡一个人想到,肯定有很多优秀的学子同样选择了振动。 但林子羡并不担心跟谁谁谁撞车什么的。 首先其一,他领悟的一定要是极致的,不然绝不会中途停下,这是他向来的执念。 然后其二,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神秘的江山图,林子羡现在最大的倚仗。 “这破图虽然我还没有弄清楚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但从它种种惊世骇俗的能力来看,对于振动这种存在于万事万物之间的意境领悟肯定有极大帮助,不亚于宗师护道。” 不得不说,林子羡敢赌,他相信那与自身几乎血脉相连的江山图,也相信自己在乐理之道上的天份。 终于在决定离合之意的领悟以后,一不做二不休,林子羡气定神闲,放开思想,同时心念一动让江山图给他灌输天地之力。 本来突破至离合境一般是需要护道者的,因为需要将天地之力收纳进体内,而在全心全意的领悟状态下,修行者是做不到分神去顾及这事的。 不过林子羡不一样,若是有枫桥或者林婉音在身旁,这两个丫头实力恐怖,修为极强,肯定是非常难得的护道者。 但现在她们都不在,而唯一在场的丁诗茵在乐理之道上理解又不深。 所以自然江山图就成了林子羡最合适的“护道者”,这也是只有拥有至上古曲的他才能做到的事。 … 在林子羡进入修行状态以后,一旁的丁诗茵先是紧紧看着他,小脑袋里若有所思,似乎是好奇这等境界突破时会有怎样的动静, 但事情与她想的完全不一样,林子羡进入状态以后就不动了,只有被江山图牵引的天地之力像空调风一样源源不断的灌入其体内。 这让丁诗茵感觉有点无聊,在呆呆看了石床上的少年半个多时辰以后,肚子的不满声在山洞之中响起。 “咕咕…”少女微微脸红,她居然饿了。 “看来是刚才他帮我输送的天地灵气起了作用,我现在不光生命气息很旺盛,连食欲也旺盛了起来。”丁诗茵不愧是医生,一下子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因为讲道理本来修行过乐理之道的她是不会这么容易饿的。 “出去找点野果吃吧。”随后女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向山洞外面走去。 不过当她走到洞口的时候,丁诗茵惊呆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 少女长大了小嘴,一切只因为她眼前出现了一副奇景,洞口外密密麻麻全是动物。 有蹲着的松鼠,有趴在地上的林鹿,就连本该在天空飞翔的鸟儿都安静的躺在草地上。 这些小生灵闭着眼,似乎非常享受着之前从山洞里面传出来的生命气息,以至于久久不想离开。 丁诗茵慢慢移动脚步,小心翼翼的不想发出声响,不是她怕这些动物,而是不想打搅它们。 谁知,就当她蹑手蹑脚准备“逃出”生灵包围圈的时候,刷刷刷,一双双形态各异的眼睛全部睁开。 丁诗茵看到这幕非常无语,心想你们这些小家伙真是敏感,我都这么小声了,结果还是醒了。 其实这些动物并不是被吵醒的,只是丁诗茵身上有很让它们舒服的气息溢出,所以当前者靠近的时候才会一下子都清醒了。 就在此时,更加神奇的一幕发生,这些聚集在山洞外的动物全部围在了少女身边,将其簇拥了起来。 “唉,你们干嘛?”丁诗茵大惑不解,但动物怎么可能会回答她的问题,它们只能用各自的方法表示着善意。 丁诗茵见状顿时心中了然,猜想这可能是跟她身上的生命灵气有关。 随后,她似乎想验证些什么,大踏步的向右边小路跑去,结果不出所料,那些动物也在身后紧紧跟着她的脚步。 “那向左呢?”丁诗茵又换了个方向,但结果依旧是跟先前一样。 “算了,我带着你们一起去找吃的吧。” 片响过后,她已经明白是彻底甩不掉这些可爱的小生灵了,于是直接迈步向前走去。 于是,有趣的一幕出现了,一个漂亮的女孩独自行走在山野之中,身旁围着许许多多的动物,阳光洒在她身上显得其无比的神圣。 因为很少有谁能与这些大自然中的精灵如此亲近,毕竟它们大多数的时候还是怕人的。 所以当这个场景被某个砍柴的老人不小心看到后,关于洛家镇山林当中有个精灵公主的美丽传言不胫而走。 以至于许多许多年之后,就算这个所谓的“精灵公主”从此以后就销声匿迹了,但这片地域还是不断的在流传着这个异闻… 第60章 夏族法印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呢? 茫茫的雪山,炽热的沙漠,荒芜的绝地。 一个小小的身影步履蹒跚。 一个稚嫩的声音不断环绕在耳边。 “不要死,不要死。” 林子羡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但他一直看不清对方的容颜。 直到最后,无尽的黑暗淹没了他。 灵魂深处有刺痛传来,到底是什么时候,是谁陨落了他的太阳… ——————————— “林子羡,快醒醒!”丁诗茵焦急的叫喊着,她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打断石床上少年的突破,因为情况实在出人意料。 这一切都要从两天前说起。 两天前,林子羡感觉已经到了天时地利人和,便进入了突破状态,他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玄妙的青色气旋呼啸在其身边。 这是天地大势的一种表现形态,是跨越耳画正在进入离合的标志。 本应该一切都顺风顺水,以这势头下去迟早可以抵达离合境。 但林子羡由于之前在瀛州的时候曾经陷入过暴走状态的缘故,隐藏在江山图中的某一些东西也因此被激活。 在这之后,虽然被枫桥强行阻止,但有些变化已经不可逆。 比如血脉之力的苏醒。 林子羡拥有夏家的直系血统,还有林千然的兽血,换句话说,他并不算是纯粹的人类。 其实在遇见丁诗茵以前,林子羡的体内一直是有着隐患的,那就是他父亲的血渐渐占据了主导地位,压制住了母亲夏灵的血。 就比如人之所以会生病,是因为体内的生物均衡被打破,而林子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得“病”了,并且病得不轻。 这一点从他外貌上的变化就能看出来。 然后,林子羡在江山图有意无意的指引下,跟丁诗茵这个拥有天生阴脉的女孩相遇了。 按照他的说法,这就是命中注定,命中注定他会得到阴脉之血去中和体内的这股暴动。 林子羡的理解确实没错,也猜的很准,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在这等关头就进行离合境的突破。 首先阴脉之血的吸收并没有那么简单,即使有江山图作为中间媒介也不可能短时间就把这天生灵血纳为己有。 其次,他体内的失衡状态持续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经过调理就直接给予身体突破离合境的压力,这就直接导致他的生命体征下降到了一个极点。 于是乎,在突破进行到第三天中午的时候,林子羡已经一动不动跟个石头差不多了。 至少在外人看来,现在的他就跟死了一般没什么区别,和丁诗茵先前气息残破如出一辙,甚至更糟。 江山图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主人的不对劲,它停止灌输天地之力转而凝聚生命灵气,想帮其渡过难关。 但江山图再神通广大毕竟只是凭依寄宿在林子羡体内的,现在土壤都快坏死了,土壤之上的嫩芽又怎能独善其身。 于是在丁诗茵震惊的目光中,这张破图逐渐变得黯淡,最后化作一道光自动收进了那气息如同垂暮老人般的少年心口处。 不过也就是江山图的这个行为才真正让丁诗茵发现了林子羡此时的危险状况。 “你这混蛋,之前还说我,现在自己就这鬼样。”丁诗茵急得团团转,她心想这个白痴简直逊毙了,不久前还大道理一堆,像个救世主一般残忍无情打破了她虚伪的生活,结果最后非要搞什么突破直接就快把自己给玩死了。 而且关键问题是她还没能力帮忙,若是病理方面,这个医术高超的医女还可以在第一时间做好处理,但乐理修行方面她实在束手无策。 于是丁诗茵只能采取最鲁莽的方法,打断林子羡的突破状态。 不过事实证明这是徒劳的,因为无论她怎么摇晃对方的身体,林子羡就是没有反应。 随着时间的推移,丁诗茵越来越焦急,后悔与自责慢慢充斥着她的内心。 后悔的是把林子羡卷入了这场无端的争斗当中,若是当初没有相遇,前者一定不会在没有护道者的情况下就强行突破。 自责的是明明他现在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却只能呆呆看着什么都做不到。 然而就在丁诗茵胡思乱想,最后甚至想用心头血浇灌林子羡的神魂,想把好不容易才得以延续的性命还给对方时。 一道无比强烈的金色光团从林子羡天灵盖上飞出,飘浮在其头顶数米高的虚空之中。 光芒散去显现出一尊法印,在丁诗茵眼里更像是某种象征君主权威的玉玺,四四方方,上面雕刻有一只异兽,型如狮子般张牙舞爪却极具威严,但由于金光遮盖的缘故,她一时间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不过片响过后,待到金光慢慢平息,丁诗茵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法印上雕刻着的为何物,因为此兽来头实在不小。 “狻…猊!”少女着实惊的不轻。 狻猊传说中为龙之第五子,喜烟好坐,在匠人的世界中通常出现在香炉以及宫廷建筑上。 古书记载是外貌与狮子相似能食虎豹的猛兽,亦是威武百兽率从之意。 不过在乐理世界中,狻猊的形象不会随便被使用,尤其是圣音域,因为它是一个古老浩瀚种族的图腾—夏族。 丁诗茵虽然举家被驱逐,但终究曾是林家一脉,并且在圣音域生活过,所以对于八大世家的了解绝对比林子羡这个半桶水强无数倍。 八大世家其实严格来说是八大世族,这是八个从远古延续至今的强大族群,它们盘根交错共同维系着圣音域的繁荣与秩序。 虽然现在八大世族都渐渐放开了权柄,以世家自称,使得万道争鸣,各种乐理宗门势力都如雨后春笋般在圣音域崛起屹立,但依旧没有人敢怀疑它们在漫长岁月沉淀中所拥有的能量。 在八大世家中,又有两个世家最为突出,它们分别是“顾”与“夏”两家。 前者当今实力最强,族中强者如云,尤其是年轻一代更是佼佼者,比如他们的北辰王,传言就是一位几乎抵达圣听境的绝代天骄。 后者相比较于而言实力就稍微逊色一分,但胜在历史极为悠远,据说有着太古纪元流传下来的底蕴,号称掌握着世界起源的秘密,因此与外界隔离很少见其族人出来行走。 综上,顾家与夏家简直就像是圣音域的光与影,一个象征着力量,一个代表着神秘。 而显然林子羡现在在丁诗茵眼里就有够神秘,“他居然会是夏族之人。” 她脑子动的极快,从看到法印到得出猜想不过短短一刹那,不过紧接而来的就是窒息般的压力。 毕竟丁诗茵可未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在南风国,这个匠人与乐师共同生活的平凡国度跟世家之人相遇,更何况是这种只存在于异闻中的伟大家族。 “轰轰轰。” 就在她的内心还在剧烈动荡的时候,法印又放出了耀眼的金色华光遍布山洞,随之就是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力量开始散发。 这种力量让一旁呆立的丁诗茵在感到心悸的同时也让其听到某种玄奥的咒文。 这种咒文不知为何对于神魂的影响极大,就好似要被漫天神佛度化前去往生一般,她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身形渐渐不稳。 终于丁诗茵再也保持不了站姿开始倒下,“看来他说的对,所谓命中注定带来的只会是毁灭。” 少女现在只觉得身体很轻很轻,就像睡着了,但她心里有种直觉,自己这一睡肯定是再也醒不来了。 不过在这时候,命运的枷锁被破除,魔王张开了他的尖牙利爪对着上天举起叛逆之剑! “砰。” 林子羡千钧一发之际恢复了神志,几乎是用瞬移般的速度来到丁诗茵的身边,连身下石床都被他的动作后劲给震得满是裂纹。 林子羡小心翼翼得接住面前女孩向下倒的身子,随后缓缓伸出右手,并对着法印大喝到:“给我收。” 顿时一根根锁链从他的掌心处射出,一下子就把那法印捆住使其不再发光。 然后就是金石碰撞的声音响起,法印被慢慢从半空中拉回到了林子羡的手上。 在做完这一切后,林子羡焦急的喊道:“诗茵,诗茵,没事吧。”他有些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及时阻止法印误杀这娇俏可人的少女。 不过在听到怀中人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后,他哑然失笑,原来这丫头睡着了。 “真是没心没肺,亏我还那么担心。”林子羡摸了摸丁诗茵的头发,在心念一动收回了手上的法印后也渐渐闭上眼睛。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晚霞铺满天空,甚至可以隐约看到一些星星。 因为一直紧绷精神在突破的缘故,实际上林子羡身心已经俱疲,特别是不知道什么缘故,他的心象中竟有滔天的金色巨浪向着神魂冲击而来,比乐理考核中的瀚海音台之力更加迅猛更加彭拜。 为了抵御这种等级的冲击,林子羡可谓是吃够了苦头,消耗不亚于经历一场生死大战,这也成为了他生命体征一度下降到极点的原因之一。 起初林子羡以为这只是离合境桎梏的一种表现形式,索性没有多在意,只是拼尽全力稳住自身,像激流勇进的一叶扁舟。 直到后来他才发现原来这玩意的本体是一尊法印。于是林子羡在惊讶的同时也有深深的疑惑。 惊讶的是这个法印带给他非常亲切的感觉,血脉都一度被牵动。 疑惑的是自己身体里怎么又多出一个怪东西,明明那破图都还没搞清楚是什么。 不过林子羡秉承一惯的行事风格,作死到底和想太多还不如不想,选择强行在法印的冲击中进行突破并领悟离合之意。 这个骚操作甚至一度令其到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好在最后的最后,林子羡还是凭借超人毅力成功战胜了困境,顺利突破耳画踏入离合境。 后面的事就是先前发生的那样,法印突然失控暴走,丁诗茵险些被镇杀,林子羡极限救人。 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是巧合,却又恰当好处。 … 不知不觉之中黄昏已过,夜幕降临。 山洞中的两人静静靠在一起入眠,他们的呼吸声轻盈且富有节奏,奏出一首欢快的乐曲。 第61章 亏欠 清晨,天微微露出一抹鱼白色的光芒。 由于身处山林中的缘故,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先传进林子羡两人所处的山洞。 首先苏醒的是丁诗茵,她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手放在额头上揉了揉,似乎有点很不真实的感觉。 “我这是怎么了?”丁诗茵轻呼了一口气自语道。 她昨晚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这个梦非常的真实,真实到就好像亲身经历一般。 在那个梦里,她化作了只有一只翅膀的小凤凰。 小凤凰出生就先天不足非常的虚弱,没办法振翅,羽毛也都是暗淡无光,她试着想鸣叫几声,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很害怕,因为在这个世界,没有办法出声是非常恐怖的一件事,这不关意味着没有任何事物能与其交流,更代表着从此无缘乐理之道。 就在这时候,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孩冒冒失失来到了她的身前,将她轻轻抱了起来。 丁诗茵想反抗,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力气。 “乖,不要怕。”小孩眼中有无尽的温柔与怜悯。 “他这是在同情我?”丁诗茵化身的小凤凰睁大了眼睛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冒失鬼。 她内心没由来的升起一股怒火,似乎是很不喜欢被一个人类同情,对于人类这种生物有天生的排斥心理。 于是乎,她狠狠的啄了那个冒失鬼的手,虽然之前连扇翅这种小小的动作都做不出,但此时她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最后的一丝力气,也许是与生俱来的一种骄傲吧。 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甘露不饮,就算她是一只没有用的凤凰也不是人类可以轻易把玩的存在。 更何况还是一个人类幼崽。 “啊。”小孩的手顿时鲜血淋漓,发出痛苦的急呼。 “哼,知道本凤凰的厉害吧。”丁诗茵高昂着头颅,她在等待,等待这个冒失鬼把自己放手丢掉的一瞬间。 但谁都没有想到,那个小孩眼泪都疼出来了,却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喂喂,所谓的人类难道不是只要吃点苦头,就一定会把痛苦的来源果断抛弃的生物吗?”丁诗茵很不理解。 在她看来,这就好像你一时爱心泛滥去喂小动物,而小动物不光不领情还咬伤你一样,这种时候就应该先踹上一脚,然后边骂骂咧咧边敬而远之才是正常反应吧。 “不要怕,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 又是这种话,眼前的这个小孩似乎脑子有点不太正常,自己明明都以行动拒绝了,丁诗茵如是想到。 随后她继续盯着那个冒失鬼,也就是这时候,她看清楚了这个小孩那清澈的眼眸。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就好像认定了什么就绝不会放弃一般。 丁诗茵明白了,她估计十有八九是拗不过这个冒失鬼,此时应该先跟着他走,然后用后面的日子来证明她是骄傲的凤凰,绝不会向人类向命运屈服。 “太好了。”那小孩看见手中的小凤凰没有再攻击他,认为这是一种友善的表现,一种愿意跟他离开的信息。 丁诗茵望着这个人类幼崽喜笑颜开的表情一时无言,心想等我有力气反抗了,你就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最后的最后,丁诗茵化身的小凤凰终究还是被带走了,被一个冒冒失失闯进她生活的小孩带走了。 也就是这时,在被带着离开,同样也是那冒失鬼转身的一刹那,丁诗茵终于完完整整把自己原来生活的地方印入的脑海之中。 那是一个黑暗弥漫的巨型洞府,一颗枯萎衰老的苍天巨树,死气盎然,没有任何生命可言。 “我到底在这里待了多久…”丁诗茵有种直觉,她在这里已经独自活了很多很多年,以至于连自己都记不清时日了。 梦里的时间总是很跳跃的,丁诗茵只觉得过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当初那个带她离开的小孩已经长大了。 他成了一个非常优秀的少年,而她化身的小凤凰也逐渐脱离了羸弱,虽然还是只有一只翅膀,但已经可以发出嘹亮的鸣叫,爪子也可以拿起一些浆果灵草之类的食物。 再到后来… 丁诗茵回想不起来了,这个梦到此结束,清晨的凉爽露气让她苏醒了过来。 正所谓梦里分不清现实,现在的丁诗茵还是精神一阵恍惚,她就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宿醉的人,第二天醒来前天发生的事都无法正常回忆清楚。 但只有一点让她难以忘怀,这是铭刻进灵魂深处的孤寂。 那个了无生机的洞府,那个黑色的大树,还有那无边无际得黑暗。 “…”丁诗茵落泪了,她不知道自己梦中体验的是谁的记忆,但这个记忆实在痛苦难耐。 试想一下自己若是虚弱到动弹不得,独自在如此阴森恐怖的环境中渡过千载万世,那估计不比死了轻松, 丁诗茵是一个善良的女孩,所谓医者仁心,她经常对于一些被病痛折磨的人感同身受,富有知性。 所以她才会这么难过,为那个小凤凰,也为那个最后不知是何结局的少年。 … 在丁诗茵苏醒大约一刻钟后,山洞中的另外一个人也醒了。 林子羡是被轻轻的抽泣声叫醒的,他睁开眼睛还在疑惑到底是谁在哭,却没想到是身前的少女在默默流泪。 “诗茵,你怎么哭了,是想家了?”林子羡急忙问道。 他对于女孩的眼泪向来没有抵抗力,更何况此时的丁诗茵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是那么的悲伤,就好像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枫桥。 林子羡一直以为那个小恶魔是在骗他,但直到这时候,场景再现下,他才明白枫桥那时也许并不是装的。 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林子羡下意识的把丁诗茵当做了自己的老师枫桥,他突然紧紧抱住了身前的少女,嘴上还念念有词道:“不要怕,有我在,不要怕。” “林子羡?”丁诗茵还没从那场梦中反应过来,就被这样抱住,实在让她不知如何应对。 随后在听到身后传来的言语时,她彻底呆住了。 因为林子羡这个说“不要怕,有我在”的语气像极了梦中的那个冒失鬼。 “难不成!”丁诗茵一瞬间好像什么都懂了,恐怕她之所以会做这个梦是跟林子羡有关系,那么这意味着… 无言的沉默,无论是发现自己拥抱的人不是枫桥的林子羡,亦或是那泪痕还遍布脸颊的丁诗茵都没有再说话。 片响过后,林子羡放开了双手,他说道:“对不起,吓到你了。” “嗯。”丁诗茵只回答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所以诗茵,你为什么会哭?”林子羡见她这样,还是放不下心来,想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毕竟前者不会读心,也不清楚丁诗茵昨晚做的是什么梦。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受伤的爷爷。”丁诗茵语气平淡的说道。 “你说的这个爷爷是丁家的爷爷,还是你的亲爷爷。” “都有吧。”丁诗茵心神不稳,只是想敷衍回答了事。 “骗人。”林子羡一眼就识破了她的谎言。 听到这话,丁诗茵继续沉默,片响过后,她才转过身子看向林子羡。 “呐,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缺失了记忆?” “没有呀,怎么了?”林子羡不明所以,他不知道眼前少女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那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人?” “也没有吧。”林子羡微微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心大到连失忆都不清楚。 “你这白痴!”丁诗茵怒骂了一声。 “我怎么就白痴了?”林子羡被这小丫头搞愣了,冷不防的说他是白痴。 “不仅是白痴,还是混账,你亏欠了别人那么多,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丁诗茵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来继续骂道。 “像你这种没心肝的人,就活该没女孩喜欢。” 心里感觉到丁诗茵的话越听越不对劲,林子羡也站起身来说道:“小丫头,你吃错药了吧。” “就算之前你把血给我喝了,但我也没对你不管不顾吧,怎么就像成负心汉了一样?” “我不是指的那事。” “那你指的是什么?” 丁诗茵急了,她简直想扑上去咬死这个家伙。 “凤凰呀,凤凰。你都忘了?” 听到这句话,林子羡顿时低垂着头颅一言不发。 因为说起凤凰,他心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枫桥。 毕竟那是一个如九天神凰般耀眼夺目的女子,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喜欢上的人。 “看来诗茵这小丫头估计是不知何缘故知道了枫桥对我的付出与栽培,所以才会生气。” 林子羡默默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自己亏欠了她很多,但我现在太弱了,还回报不了她。” “哈?”丁诗茵心想难不成这个混蛋其实还记得,自己错怪他了。 但她却是不晓得,林子羡说的亏欠跟她说的完全不一样。 有些时候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不然又怎么会有世事无常,天理难测这种说法。 “你知道就好,从此以后本小姐就跟着你了,我要督促你赶紧成为盖世高手,然后去往那个人的身边。”丁诗茵拍了拍手说道。 但她其实心里有一个小九九,那就是她很想见梦里那只小凤凰一面。 丁诗茵明白她短暂经历了那只小凤凰的记忆绝不是偶然,它肯定还在这世界上的某一处好好活着,所以她要去见它。 然后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把这个冒失鬼给你带回来了!” 第62章 力之极尽 “跟着我?” 听到丁诗茵的话,林子羡先是微微一怔,正准备拒绝,不过犹豫片刻后又说道:“随你吧。” 虽然他很怕麻烦,带着一个拖油瓶本来不是他的一贯作风。 毕竟先前顾清妍说要当他保镖,他都毫不犹豫回绝了。 但丁诗茵不一样,首先她现在并不是世家女子,神韵气质都与常人无异,不会像当初林婉音那样走到哪儿都是众人焦点。 其次,林子羡打从心底还是希望有个精通医道的帮手在身边的,最起码在没有彻底脱离肉体凡胎的情况下,丁诗茵的救助对他而言非常重要。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次小丫头很有可能会跟一直当成第二个家的丁家决裂。 若是真到了那时候,丁诗茵估计是举目无亲。 试想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又是天生阴脉的拥有者,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这个吃人的世界吃干抹净。 林子羡答应过要好好保护她,那就一定要做到,至少带在身边,放在手可以伸到的地方比任其自生自灭要强。 所以经过重重考虑,林子羡才会同意丁诗茵跟着自己。 “那太好了。”丁诗茵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状,她其实在脑海中拟了一万种让这家伙带自己走的理由,没想到一个都用不上,当然很开心。 “以后你就对外宣称是我妹妹吧,用回原来的名字。”林子羡突然补充到,这是他为了方便想的办法。 “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丁诗茵看他好像很熟练的样子,于是幽幽的问道。 “滚粗,别贫嘴。”林子羡挥了挥手,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并再三表明自己不会随便乱收妹妹。 丁诗茵还是满脸狐疑的望着他,好似在说信你有鬼。 林子羡坐怀不乱,任凭眼前的女孩的打量。 “好吧,哥哥。”丁诗茵在观察了一阵子后,缓缓收回目光,并对着林子羡喊出了第一声哥哥。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真正听见前者这声哥哥的时候,林子羡的心跳还是突然慢了半拍。 “我终于也有妹妹了!”少年高兴的几乎要吼出来。 丁诗茵当然不会知道面前这家伙又在想什么,毕竟男人的喜好她可不理解。 “既然要用回以前的名字,那么容小女子再自我介绍一次。”丁诗茵优雅的伸出了右手。 “我是被八大世族林家抛弃的小孩,我的名字叫林诗茵。”少女轻笑道。 乐理世界注重仪式感,也就是所谓的礼乐,像改姓和认别人作哥哥这种大事自然不能随便,即使此时这里没有外人在。 “嗯,我是不知道哪个旮旯出生,并凑巧也姓林的臭屁小鬼,现在是林诗茵的哥哥林子羡。”少年握住了面前笑容灿烂女孩的右手,像是对天发誓一定会照顾好她。 誓约达成,有阵阵白光从他们两人身体中飞出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圆环,韵律天合,铭刻进灵魂。 “这就是所谓的因缘之环吗,真神奇,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林诗茵望着眼前的奇景说道。 “因缘之环?”林子羡傻了,他可从未听说过有这个东西。 “传说中至高的八大古曲中,有一个曲目就是司掌命运与缘分,因缘之环就是代表它认可了我们这段关系的表现。”林诗茵解释道。 “不会吧,这么玄乎?” “算是一种不知真伪的传说吧,其实也没多少人亲眼见过,我只是猜的。”林诗茵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林子羡陷入沉思,他突然觉得面前的小丫头非常讨打,古灵精怪程度不亚于总是捉弄他的枫桥。 “所以这光环无害对吧。”抱着谨慎的态度,林子羡继续说道。 “天知道。”林诗茵摊了摊手,表示不清楚,别问我。 见她这模样,林子羡无可奈何,只好作罢就当过去了,反正想那么多也于事无补。 “行啦,刚认本小姐当妹妹就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我算是知道你这头发怎么白的了。” “就是整天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公公思前想后才会年少白头。”林诗茵作为一个医道专家,诊断出了她那便宜哥哥满头银丝的原因。 “你懂个屁。”林子羡撇了撇嘴。 “唉,当一个白痴的妹妹真难。”林诗茵叹了口气,仿佛看破红尘。 “臭丫头真的找打。” “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 “难道真要对诗茵动手吗?” “卖萌可耻。” “所以说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 ————————— 时间慢慢过去,转眼间又到了中午时分,山洞中的两人在各种玩笑打闹当中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毕竟林子羡跟林诗茵情商都很高,懂得调理相互之间刚建立起不久的兄妹关系。 “行啦,该谈正事了,诗茵你在跟我走以前有没有什么事想解决?”林子羡一改先前的嘻嘻哈哈,突然正声问道,变脸速度堪比翻书。 听到这话,林诗茵闭了闭眼睛,似乎很是挣扎,许久她才缓缓说道:“我想见见芷柔姐姐,也想知道丁家毒害我的真相。” “没问题。”林子羡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哥,你真好。” “那是当然。” 随后,他率先一步走出待了近乎三天的山洞,当全身晒到阳光的一刹那,宛如重获新生。 林诗茵跟在身后,只是抿嘴轻笑。 “对了,诗茵,我给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离合境的高手。”林子羡转身看着身后的少女,银白色的发丝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嗯。”林诗茵点头。 林子羡心念一动,一尊法印就出现在他左肩之上飘浮着。 这是先前他突破离合时才发现藏在自己体内的秘密,但随后发现这法印跟自己的离合之意无比契合,于是索性便将其作为一种载体媒介来承接释放这股新的力量。 其实这种做法在乐理之道上非常普遍,比如有的人会把媒介定为自己的乐器,有的则是兵器,更有甚者是某种特定的姿势。 乐理考核大会上,秦落的那只音愧用的就是自己的双手,每当双手合十的时候,离合之意就会爆发。 当境界越来越高的时候,战斗方式也开始多样化,跟以前只能演奏乐曲完全不同。 林子羡伸出手对着之前他们走出来的山洞,只轻轻一扇。 顿时,法印爆发出强烈的波动,一股无形伟力开始由点及面攻击并扩散到山壁之上。 “轰轰轰。”山体开始陡然振动,宛如地震一般。 不一会的功夫,烟尘弥漫,碎石嶙峋,那个被林子羡离合之意正面击中的山洞已经被震塌,尘土将其掩埋了起来。 “怎么样,我厉害吧。”望着自己造成的破坏力,林子羡挺直的腰板,想接受自己妹妹的赞美。 一旁的林诗茵本来想说他确实很厉害,能领悟这样等级的离合之意。 但在看到这家伙臭屁的模样后,一时不知道作何评价,只好翻了个白眼以示鼓励。 “…”林子羡欲哭无泪,他想表现表现却没想到林诗茵根本不配合他,不满足他那小小的虚荣心。 “死丫头真是太过分了。”林子羡心中暗骂道,不过说归说,玩归玩,在重要的事上他从不打马虎眼。 比如此时他心中就有些疑惑,他觉得自己领悟的这个离合之意是不是太强了点。 按照林子羡先前的设想,如果可以震裂山岩其实就已经非常满足了,但事实是破坏力远超其预期,以离合境一重施展出的离合之意居然做到了使山体塌方这种事。 林子羡学过正经科学,知道物理上想造成这样的后果所需要的力量要多大。 就算乐理的世界不能用常规来判断,但再怎么说这也太夸张了。 当初暮灵泉府,那只离合境的音愧所爆发的离合之意都远远比不上他。 “难不成是破图的功劳?”林子羡沉吟一会儿,得出了大概。 恐怕他这股强悍的力量跟那个神秘江山图脱不开干系。 这次林子羡没有猜错,他体内的伏世江山曲代表着的就是如山海般的伟力,夺万灵造化般的生命。 所谓的力之极尽都不外乎此。 这是既简单而又粗暴的攻伐手段,与其它古曲截然不同的性质,相比之下甚至有些普通,但往往是这种普通越是代表着纯粹又朴素的强大。 现在的林子羡还过于弱小,若是哪天等他真正完全掌握了此等至高曲目,恐怕翻手之间便能使得天摇地动,河川逆流。 达到某种意义上的,我一人即是天灾! 第63章 你敢违抗这样的我? (注,纯属娱乐,切勿上纲上线。) 叮,您已经被选为宇宙至尊系统的宿主。 “什么东西?”林子羡大惊,差点吓出心脏病,毕竟突然有个女声传进他的脑海。 “滴,这边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什么原理的漂亮系统小姐姐。” “您被评为有统治万界的资质,所以本系统决定选您成为主人。” “真的,我居然这么强。”有道是不会学猪跑,难不成还没听过猪上树吗? 林子羡知道最近流行这种被附身就犹如神选之子的系统,没想到他可以机缘巧合下遇见。 “嗯,本系统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代价嘛。”宇宙至尊系统想了想。 “成为绝世强者后帮忙宣传宣传就行了。” “这么简单,真没什么副作用?”林子羡有点不相信,按道理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强大,怎么可能不需要付出就得到回报。 “没有的呢,亲。”宇宙至尊系统可以读出他的心声。 “那快开始吧,我现在只是离合境的无名小卒,想快点升级。”林子羡咧嘴大笑,直像个活了三百岁的小孩子。 “好的,亲。本系统需要您确认下想提升到什么境界。” “我能现在就抵达太渊境吗?”林子羡先是小心的试探到。 太渊比离合境高三个大境界,与大道基本相合,所以举手投足之间便能发挥出天地之大势,几乎算得上天人合一。 此境界已经可以不假外力自由翱翔于寰宇,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境界。 “亲,太渊只比您现在的境界高三个档次而已,实在体现不出本系统的优势。” “你的意思是这么大的跳跃只是小菜一碟?”林子羡彻底呆了,他只是想是试试而已,想不到对方会这样回答。 “亲,不够强,不能横推一切怎么能称为宇宙至尊呢?” “这样不太好吧,天底下能人甚多…” “亲,有本系统在,您就是最大最大的能人。”宇宙至尊系统毫不留情的打断了林子羡的优柔寡断。 在它看来,哪有人面对这种诱惑还畏畏缩缩的,就应该放心大胆的接受,什么后果什么未来哪里需要考虑。 “我还是担心,毕竟别人有些老妖怪活那么久也不是全白活的。”林子羡揉了揉脑袋说道。 “如果到时候你被强取豪夺走了,那岂不是平白添做他人嫁衣。” 原来这少年是在担心这个,他担心自己是可被夺取的,怕怀璧其罪所以才瞻前顾后。 “亲,放心。本系统永远无法被剥夺,即使是神也不行。” 没错,宇宙至尊系统就是如此神奇,无所不能的同时顺带附赠灵魂绑定,是乐理修行小白的必备之品。 “好吧,系统,给我提升实力。” “滴,接受到宿主指令,全功率输出模式开始。” “滴,检测到该位面最高实力为圣君境。” “滴,圣魂已修筑完毕,圣体淬炼完成。” 听到这一连串的滴滴声,林子羡只觉得自己脑子可能有点转不过来,他就要成为圣君了吗? 那传说中以一已之力创造了至高八曲的存在。 事实证明,林子羡的猜想是对的,宇宙至尊系统神威无匹,只是一刹那得功夫,便准备好迈入圣君境的一切条件。 随后一道光闪过,仿佛时间被静止了一般,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预料到一位圣君即将登临世界的巅峰。 “轰轰轰。”天地之间惊雷炸响,从天外有如覆盖整片大陆的劫罚坠下。 以凡人之体到达圣道领域,这是不被天理允许的,于是第一时间想要抹杀这样的存在。 “若是在此渡劫,恐怕亿万生灵都会死于非命。”林子羡屏息凝神,他如金色雷霆掠过天际,只一瞬间便来到了大宇宙当中。 也就是这时候,他才真正看清楚自己以前生活过许久的土地全貌。 “我一定要守护这里,守护我爱的一切。”林子羡发出滔天怒吼,他银白色长发无风自动,眼睛中好似有着燃烧了几个纪元的火焰。 大战一触即发,这是人与天道的大战,也是想入圣君境必须跨越的桎梏。 “以我身躯,照耀万古。”林子羡喊出了第一声口诀,这是系统教给他的,用来控制圣躯。 这一刻,无法形容的场景发生了。 首先是一点微光从林子羡的体内发出,犹如苍茫大海中的一只小船。 但这点微光涨的极快,如流星划过天际,如太阳割破长夜。 很快,他放出的光已经充斥了这片黑暗的宇宙空间。 恐怕《创世纪》里面的那句“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就是形容的这种神力。 在这之后紧接着的便是熵的凭空创生,只是短短几个呼吸间,便有宇宙创生级别的能量在此诞生。 圣威无可匹,天道奈我何。 “这种感觉真是…”看着自己的圣躯竟有如此力量,林子羡脸上露出一丝陶醉的神情。 “接下来就是圣魂了。” 林子羡心中默念口诀激活圣魂,这是一段极为夸张怪异的咒语,无法被凡人理解,所以根本不能写于纸上。 记得曾经有人问过,天上的星星为何没有谁特地去排列,却始终按照着自己的轨道在运动。 现在林子羡终于知道缘由了,因为此时他的心中浮现出一整幅刻有深邃夜空的巨型绘卷。 他试着将上面的星辰作为棋子移动,却没想到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仿佛整个人跟大宇宙融为一体般。 圣魂竟然让其取得了几乎与造物主同等的权能! “哈哈哈哈,你敢违抗这样的我吗?”在仔细理解完系统带给自己的提升以后,林子羡对于圣劫开始不屑一顾。 以他现在通天彻地般的实力,击碎天罚也只是弹指一挥间罢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正如他所料。 只见林子羡伸出右手,对着那不知道从几光年外呼啸而来的浩荡雷霆打了一个响指。 顷刻间,由苍天之理,宇宙规则诞生而出的圣君劫罚就像被一只无形巨手击中般灰飞烟灭,仅留下一片死寂。 “滴,请问宿主对于本系统的提升可还满意。”就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以后,宇宙至尊系统的提示音也适时响起。 “非常满意,让我一下子就完成了所有的理想,没有努力半分。”林子羡拍了拍手,轻笑道。 “滴,如果给好评还有售后服务喔,比如轮回圣剑怎么样,可以帮你扫清悠悠历史长河中所有的敌人。” 一听还有这等好事,林子羡的头顿时点得如同小鸡啄米般,他说道:“好评好评。” “不过我还是有个疑问,怎么今天发生的都像是在玩游戏,不是现实。” “亲,不要胡思乱想呢,系统存在于万事万物之中,并不只是游戏才有。” “可是…”林子羡还是感觉宛如隔世,很不真实。 “滴,检测到宿主心境发生变化,在怀疑本系统真伪性。” “滴,系统经过推断,决定给予宿主永远无法抵达真实的惩罚。” 又是一连串的滴滴声,林子羡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心想自己怎么就永远无法抵达真实了,顿时大叫道:“不要哇,我是宇宙至尊,我是圣君。” 可惜没有人听他的话… 洛家镇外的山林当中。 “吓死我了。”一个有着满头白发的少年猛地从梦中惊醒,他就是林子羡,不知何缘故突然走着走着就睡着了,于是与他同行的少女只好把他扶到一颗树下靠着。 “哥,你怎么了?”林诗茵撑着下巴,看着那因为恐惧满头大汗的家伙。 “没什么,我做了一个好奇怪,好奇怪的梦。” “哼,真是让人不省心。” (注:本章纯属娱乐,与主线无关,切勿上纲上线。) (注:本章纯属娱乐,与主线无关,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切勿上纲上线。)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另外作者要去做毕业设计,先暂时溜了。) 第64章 终将成为你 今天是洛家镇的百姓们最快乐的一天,因为那两个深深影响他们生活却又彼此争斗多年的家族—“丁”与“洛”终于准备握手言和了。 正所谓龙虎相争鸡鼠亡,丁洛两家长期的明争暗斗实际上给这里的平民百姓造成了很大的困扰,现在停战了,各家各户当然恨不得敲锅打鼓,张灯结彩的庆祝。 而与镇内歌舞升平欣欣向荣的气氛不同,此时在镇门外大约一公里处,有个狼狈的身影正在仓惶逃窜着,后面传来阵阵马蹄声。 “咻咻咻。”一只又一只利箭射出,紧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那个逃窜者终究还是被追上了。 毕竟人的脚力又如何与骏马相比。 “老东西,要不是你小爷何必放着好好的婚宴不参加,还要出来办差。”一位身穿藤甲看起来年纪不足二十的青年狞笑着驭马上前,在他身后还跟着一支整齐划一的队伍。 显然他就是前人索命的阎王。 “咳咳,你们不能这样,小姐和那位高人不会放过你们的。”那倒在地上不断吐血,腿与腹部身中数箭的人艰难的喘息道。 “哈哈,真是小爷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 “姓陈的,丁诗茵那个臭丫头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要忠心至此?”年轻人张狂无比,言语之间尽是轻蔑。 原来被追杀的人竟是陈胜远。 “咳咳,小姐的知遇之恩不可不报。” “倒是你们这帮狼子野心的东西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我在地狱等你们。”感受到自己越来越虚弱,陈胜远倾尽全力嘶吼出声,像是临死之人的回光返照。 那年轻人听闻只是冷笑几声,随后拔出腰上的佩剑指着他说道:“既然遗言交代完了就去死吧。” “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的妻子跟孩子小爷同样不会放过。” “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陈胜远目呲欲裂,恨意在此时达到的巅峰,他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用满是鲜血的嘴咆哮诅咒道。 年轻人被稍稍被惊到了,毕竟谁都想不到一个将死之人还能有这番力气。 但他很欣赏自己的“杰作”,因为他最喜欢的就是将别人推入深渊前再给予其沉重的打击,比如对方在乎的人和事,他都要统统毁灭掉。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淡绿色衣裙的女孩缓缓从旁边的树林中走了出来。 她是那么的好看,阳光透过树叶斑斑点点洒在身上,将其白皙稚嫩的脸庞衬托出别样的风情,风轻轻吹动她的裙摆,好似蒲公英般轻盈优雅。 神仙玉骨,楚楚动人。 这个少女就是林诗茵,由于之前得到江山图灵气的灌溉,此时的她也近乎脱胎换骨。 只是林子羡一直跟她在一起,并没有感受到很强烈的变化而已。 如果说之前的丁诗茵仅是小小的医家女孩,那么现在的林诗茵就是大自然中诞生的公主。 天生阴脉绝不会平庸,只是缺少良好的契机而已,跟拥有伏世江山曲的林子羡相遇便是这个契机。 所以他们二者的邂逅实际上是相辅相成,各自都某种程度上成就了对方。 这时候无论是不久前还凶神恶煞的年轻人,还是倒在地上目光怨毒的陈胜远都呆了,就仿佛一瞬间被治愈洗涤了心灵一样。 “二…小姐?”陈胜远不敢置信,他想不通为何短短几日,这个他一直看着长大的小女孩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叔,是我。”林诗茵轻声说道,她看见眼前这幕时已经基本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唤,陈胜远眼睛中缓缓流出一丝泪水。 这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在被追杀的时候没有哭,在别人要杀死自己妻儿的时候也没有哭,但现在终于忍不住落下了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终于,陈胜远走了,他的伤本就难以回天,即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没有办法,先前只是因为心中的愤恨不甘而吊着一口气。 现在林诗茵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所以他最后那口气松了,于是便欣慰的离开了。 “…”少女沉默不语,她的人生是不幸的,却也是幸运的,至少有人直到生命的尽头都还在相信她,呵护她。 时间仿佛来到她刚来丁家的那一天。 那时的她只有五岁,而陈胜远也还只是一个烧饭打水的低等下人,整天被人欺负。 生活不易,挣钱养家更不易,更何况陈胜远的妻子还深患痢疾,无法彻底治愈。 不过这个质朴善良的男人有一颗温暖的心,即使再苦再累也在努力活着,担起家庭的责任与重担。 所以当她被作为丁家二小姐培养的时候,她毫不犹豫选择了陈胜远当自己的马车夫。 虽然地位同样不高,但总比以前的日子舒服很多。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林诗茵给予他的是知遇之恩,而他还的却是生命。 … 就在陈胜远死后,林诗茵的神情突然有些害怕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少女摸了摸自己脸颊,茫然不知所措。 她现在明明应该很伤心,很难过才对,却不知为何,情绪上居然没有一丝波动。 陈胜远可是她如同长辈般的存在,关心她,照顾她这么多年,结果最后居然连一滴眼泪都没办法给他… 所以林诗茵才会觉得恐惧,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不是人类了,毕竟没有七情六欲又何为称人。 恰巧是这丝茫然与害怕,让一旁的年轻人从失神中反应过来。 他先前第一眼见到从林中走出来的林诗茵时,有那么一瞬间被后者那超然的气质与变化折服,恍惚间还以为遇到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但此时仙子的脸上有了害怕,那么就代表仙子落入了凡尘,是一个普通人,而他最不怕的就是普通人。 “丁诗茵,小爷还想去找你来着,没想到居然自己送上门来。”年轻人执剑叫喊道。 林诗茵依旧没有说话,她根本没从刚才的打击中缓过神来。 看到绿裙少女敢无视自己,年轻人也怒了,他彻底露出了残忍嗜血的一面。 “先前小爷还想把你带回丁家好生招待,但现在爷改变主意了,我要把你囚禁在无人可知的牢笼当中,永生永世做我的奴隶。” “小的们,给我上,抓住这个女人,本少重重有赏。”年轻人嚣张跋扈,却没发现他的手下都早已经动弹不得。 “你们在干嘛,都傻了?没听见小爷的话吗?”年轻人继续叫骂道。 就在他不耐烦想亲自动手的时候,有个如同鬼魅般的声音突然在其耳畔响起,“刚才你想让谁当你的奴隶?” 年轻人一瞬间只感觉头皮发麻,他条件反射般的挥剑向着身后砍去。 “铛。”宝剑在第一时间就被折断,连同一起的还有他的手臂。 “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遭此重创,年轻人下意识的想逃走,却不堪的从马上栽了下来,摔得尘土飞扬。 到现在他才明白,有比自己更狠的阎王来了! “我到这个世界以来,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非常恶心的人。”林子羡继续运转身法瞬息来到前者跟前,居高临下的说道。 年轻人慌了,他顾不得起身就用剩余的一只手撑着地面用脚去踹面前之人的腿。 然而他的脚还没碰到对方的身体就已经发生形变,无法再使劲。 “啊啊啊啊啊。”又是更惨的哀嚎,锥心的痛苦让年轻人大小便失禁,股间有谜之液体渗出。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还不快帮我!”年轻人哑着嗓子叫喊着。 “不用喊了,他们已经死了。”林子羡嫌恶着说道,然后他轻轻挥手,那些还在马上的人全部应声倒下,没有发出任何活着的动静。 这恐怖的一幕击溃了年轻人仅剩的心里防线,他挣扎着后退口中还念念有词:“鬼,鬼,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在他看来能把他带来的人一声不吭全部杀光,这不是恶鬼是什么? “行了,该上路了。”林子羡眼神淡漠,不含一丝感情,原本想留他一命问点情报,现在看来没有这个价值了。 “砰。”狂暴的力量在林子羡话音落下以后爆发,无尽的振动夹杂着磅礴劲力一下子就把年轻人撕成了碎片。 在做完一切后,林子羡拍了拍手朗声说道:“可以动了。” 顿时,那些马才如同受惊的鸟儿四散逃亡,不一会儿就隐进深林之中。 这是林子羡的压制,也是独属于他的力量,三天前曾在洛家镇门前偶然爆发过,现在他迈入离合已经可以初步掌握。 “诗茵,你没事吧…” 几分钟前,他跟林诗茵正走在回洛家镇的路上,然后听到这边有吵杂的声音,于是便过来看看,却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等事。 现在陈胜远死了,他不由得担心起这女孩。 “没事,只是我现在很奇怪。”林诗茵平淡的说道。 “还说没事,眼睛都红了。”林子羡走上前去,温柔的替她擦拭眼角的泪水。 “咦?”林诗茵更加茫然了,明明她刚才心里没有任何感觉才对,即使亲眼见到她的陈叔死在面前。 “我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林诗茵撇开林子羡的手,自己用手轻触脸庞。 谁知道到这时候,她的眼泪才如决堤的山洪般倾泻而出。 “哈哈,哥,我是不是很怪?”林诗茵哭着哭着就笑了,现在的她表情极度扭曲,让人觉得十分诡异。 “诗茵,你别吓我。” 林子羡一下子就慌了,他从未见过面前的女孩这模样,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好像悲伤与痛苦都不是自己的。 随后他又回想起之前从宁县的城区返回皖桐庄,自己见到枫桥在等他时的场景,内心狠狠一颤。 片响过后,林诗茵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刚才的害怕与无助不断涌现心头,她纵身冲进林子羡的怀里,开始嚎嚎大哭。 “哥,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一定要负责。” 她明白了,原来不是她不会再有人类的感情,而是从此以后她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只会跟面前少年有关,都只会寄托在一人身上… 林子羡心象中的江山图缓缓自动打开,画轴上面布满红色的条纹,然后在这条纹之上,又浮现出一道道银色的丝线。 第65章 婚礼 “一拜天地。” 洛家镇,洛府。 今天的洛九城可真是风光无限,因为他一直心心念想的丁家大小姐终于要嫁给自己了。 丁芷柔,温婉贤淑,在医道上面造诣颇深,被方圆数十里的百姓们视为丁家唯一的继承者,也有着医仙这个美誉。 而初听闻丁芷柔要嫁人时,许多对其抱有一丝幻想的年轻男子都感到无法接受。 在他们看来这样的女子即使自己无法亲近半分,但依旧希望她霁月清风,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所有物。 但事实总会出乎意料,前天,也就是丁家二小姐被陌生少年带走的那天,丁家竟然同意跟洛家联姻了。 并且这所谓的联姻不是随便选个庶女庶子做做表面功夫,而是丁家嫡女出来跟洛家二少爷成亲,这由得引发许多人的猜想。 比如丁家卖女求荣,又比如洛家威逼利诱使得丁大小姐无奈只得牺牲自己保全家族等等。 但无论哪种猜想,百姓们都不会觉得丁芷柔是真心喜欢洛九城,想嫁给他。 因为后者的风评实在太差,标准的纨绔子弟,若不是上辈子不知积了什么德投胎好,不然怎么可能娶到丁芷柔这样的妻子。 “二拜高堂。”婚礼司仪的声音继续响起,仿佛告诉着在场参加婚宴的所有人,眼前所发生的就是事实。 丁大小姐要嫁给洛九城。 “明松那小子还没回来吗,都出去这么久了。”丁邵华坐在宾客席上向着旁边站立的侍卫询问道。 “回二爷,以丁小公子的办事能力,应该很快就可以把叛徒擒杀,说不定已经在回程路上了。”那侍卫恭敬的答到。 “希望如此吧。”闻言,丁邵华便不再多说什么,但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看着礼台上已经跪完天地,拜完父母的一对新人,他的眼神中有些阴霾闪过。 若不是当初那个白发小鬼带走了丁诗茵,他又何必把丁芷柔送给洛九城这个没用的东西。 “真是糟蹋。”丁邵华缓缓吐出一句话,随后闭上了眼睛。 …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终于,婚礼进行到了最后一步。 洛九城看着身前那即使身穿红色嫁衣也显得娥罗多姿的女子,眼睛之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他的鼻子上还贴着一块药膏,这是几天前被打的,而打他的那个人带走了原本今天也会成为其妻子的丁诗茵。 虽然因为大喜的日子脸上还贴块东西非常不雅,引得许多人议论纷纷,但洛九城深知,他才是赢家。 毕竟丁芷柔就在眼前,而她头上的红盖头也将由自己取下。 洛九城心想若是以后谁再敢对他的妻子有所念想,谁再敢嘲笑他没用,他一定会用最狠毒的方法报复回去。 面前似乎又回想起当时那个身影,在电光火石中一拳就把他撩到外地的那个小鬼。 “…”洛九城的双拳紧紧攥着,似乎只要林子羡再出现在他面前,他就会拼尽全力将其撕碎一般。 “我在想什么呢,今天是高兴的日子才对。”洛九城摇摇头,捏了捏大腿让自己清醒清醒,然后先向着面前的红衣身影拜了下去。 就当洛九城以为丁芷柔也会和他对拜,从此以后坐实夫妻名分之时,耳边突然传来掺杂的声音。 原来之前一直都老老实实走婚礼流程的丁芷柔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呆呆站着。 “芷柔,你在干什么,还不快点和为夫对拜。”洛九城急了,就好像眼前这马上要得到手的人儿飞走了般。 “砰。”洛府的大门被推开,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短暂失神的少女走了进来。 她就是林诗茵,为了破坏这场虚假的婚礼而来。 “这是哪位姐姐呀,怎生得如此好看。”一位在现场观礼的小孩带着稚嫩的奶音询问身旁呆住的母亲。 也正是小孩的这句话,才让那些呆住的人们回过神来。 “我的天,那是丁二小姐,怎么变化如此之大。” “我只听说女大十八变,但二小姐应该还没到这个岁数才对吧。” “真好看,她好像在发光。” … 围观群众对于林诗茵的议论声顿时让这场婚礼增添了一丝别样的氛围。 望着那一进来就抢光自己所有风头的少女,洛九城不由得开口道:“这不是本公子未过门的媳妇吗?” “怎么,之前跟野男人跑了,现在舍得回来了?” 林诗茵听见皱了皱眉,她心想这个混账还是如往常一样令人恶心。 “洛二少爷不用埋汰本姑娘,你什么德行大家都清楚。我今天来也不是找你的,是找我姐姐。” 随后她向着礼台隔空伸出右手大声喊道:“芷柔姐姐,嫁给那家伙是不会有幸福的,跟我逃吧。” 听到林诗茵的话,那头戴红盖头看不清表情的女子身体颤了颤,但依旧没有说话。 见状,林诗茵继续喊道:“姐,我的好姐姐,我不怪你,快逃吧,离开丁家这个是非之地。” 一时间,洛府之中渐渐安静了下来,不是众人有意配合,只是那伸出手的女孩所说的话过于大胆,蕴含的信息量也过于庞大。 所有的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为什么一个妹妹要在姐姐大婚的时候带姐姐跑,而且还说自己的家族是一个是非之地。 终于,一丝若有若无的抽泣声响起,台上的丁芷柔带着哭腔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诗茵,我…” 林诗音茵的右手无力垂下了,她闭上眼睛,内心似乎一片挣扎,最后她又重新睁开了双眼,笑颜如花。 “姐,就算你不跟我走,我也会带你逃的,这是我选择的道路。” 少女回想起年少时,她跟她的芷柔姐姐在捉迷藏,最后误入丁家某处禁区,看到了不该看的场景。 后来家中长辈们发现了丁家禁区有人闯入的痕迹,开始严格排查到底是哪只老鼠如此胆大妄为。 就在即将查到林诗茵头上时,丁芷柔站了出来,她说道:“诗茵无论多受重视,终究只是外来者,姐姐我才是丁家真正的嫡女,他们再狠都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于是乎,丁芷柔替自己的妹妹顶了罪,被关整整五天的禁闭。 从那时候开始,林诗茵就一直想着带她这个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如亲生姐姐般的温柔女孩逃跑了。 丁家的大多数人并非善类,林诗茵想要救的也从来都不是整个丁家。 她前面所说的其实都是骗人的,什么自己家族与洛家斗争太难,东奔西走求人帮忙,包括她后来向林子羡哭诉的话,统统都是编的。 什么被至亲之人背叛,什么丁家对她好却想要她的命。 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个女孩创造出来的假象,林诗茵真正的目的隐藏在名为谎言的糖衣里。 关于这一点,林诗茵对于林子羡很有愧疚,她无形之中是利用了后者那颗热心肠。 … “逃?你是觉得我洛家无人吗?”这时候,一直坐在主座之上的一个中年男人发话了。 他叫洛卫平,是洛家的当代家主。 随着洛卫平的话音落下,一阵阵拔剑的声音响起。 洛府所有的侍卫倾巢而出,将林诗茵团团围了起来。 “给我拿下!”洛卫平大手一挥,卫兵们顿时蜂拥而上。 谁知林诗茵望着四周冲上来的人,没有丝毫惊慌,只是淡淡说道:“都别过来,否则后果自负。” 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居然有万兵之前巍然不动的定力。 然后也不知是真的被唬到了,还是林诗茵有种天然的将门气魄,那些卫并居然真的就停止了动作。 “哼,祸到临头还给我演戏,都给本少爷上。”这时洛卫平都还未说什么,洛九城就强先一步指挥到。 那些卫兵听闻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上,虽然他们心中隐隐觉得有些危险。 事实证明,二货总会害人不浅。 洛府府兵在冲进林诗茵身边约三米左右时,一道突然爆发的力量把所有人全部掀飞数丈高远,然后就像下饺子般,重重得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都说了别靠近本姑娘。”林诗茵理了理被劲风吹乱的头发说道。 “离合之意?”洛卫平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这是什么力量,毕竟他也身处此境界,当然比谁都清楚。 “是哪位高人,既然来了我洛府做客,何不现身一见。” 显然洛卫平不相信这是林诗茵自己本人的力量,肯定是有他人在出手。 就在这时,一个脸上带着戏曲面具的少年走了出来,边走边笑骂道:“死丫头,你真是坑得为兄好惨。” 他就是林子羡,路上解决完那个“狠人”阎王以后就急急忙忙来赶这场婚礼,脸上的面具是为了不打草惊蛇随便找个摊位买的。 林子羡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条斯理走到林诗茵的身旁,抬起她的下巴说道:“为兄是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心机。” 他在刚才听见眼前少女对自己姐姐的喊话时,基本已经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所以他知道,自己铁定是被当成工具人利用了一回。 林诗茵没有甩开扣住她下巴的手,只是摆出一副萌死人不偿命的天真笑容说道:“哥,他们欺负我,帮我教训他们。” “如果哥说不愿意呢?” “你说过你要对我负责的。” “…”林子羡无奈的将手收回,他还是玩不过女孩子,特别是心机重演技好的那种。 “对了,诗茵。认识这么久,你有没有哪句话是真心话。”虽然已经打算老老实实的帮忙,但林子羡仍然饶有兴致的问出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谁知道呢?也许都是假的,不过也许有真的。” 第66章 何为无敌 “谁知道,也许都是假的,也许有真的。” 听到这句话,林子羡耸了耸肩说道:“唉,真是遇人不淑。” “不对,是收妹不淑。”林诗茵笑着补充到。 “你们够了,再看不起人也有个限度,这是我洛家府邸,不是打情骂俏的烟花之地。”洛九城忍无可忍的怒吼道,望着那两个当周围人不存在侃侃而谈的少年少女,天知道他有多生气。 今天本来是他的婚礼,他洛九城才是主角,没想到现在竟成为了别人的陪衬。 听到有人在说自己,林子羡这才注意到礼台上那个脸色已经阴的快滴出水的家伙。 “这不是洛公子吗?脸上怎么贴了个狗皮膏药,大喜的日子也不打扮好看点,岂不是唐突佳人。”林子羡故作疑惑的问道,仿佛打伤对方的不是自己。 “你…你,本少一定非扒了你的皮不可。”洛九城涨红着脸,指着林子羡叫骂道。 “行了,城儿。”望着自己那被对方几句话就激怒的小儿子,洛卫平沉声说道。 “乐理之道重于修心,看看你这样子,难怪成不了大器。” 这不说还好,一说洛九城心中怒意更甚,他因为先前被那白发少年秒杀的缘故,一直饱受若有若无的非议,而现在就连自己的父亲都轻视于他… “好好好,你们一个个都看不起我,老子今天非要做一件大事给你们看不可。”洛九城突然发疯似的向着身旁的丁芷柔刺出手刀。 在他看来杀死有着医仙之名的丁家大小姐,一定能让其声名远扬,成为能止小儿夜啼的大恶棍。 就算是恶名也总比诨名强。 耳画境的力量何其恐怖,平常人根本无法承受,哪怕只是简单的徒手攻击,丁芷柔这个柔弱的女子肯定也会香消玉殒。 洛府众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住了,包括洛卫平,他连救援都来不及。 不过有一个人例外,他一直在观察洛九城的神情变化,于是第一时间在后者想做出疯狂之举时,他出手了。 离燕游身决飞速运转,以林子羡如今离合境的实力,施展此身法只需瞬息便可完成。 于是乎,洛九城以为势在必行的攻击被拦住了,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他。 “你所谓的大事就是杀一个弱女子?”林子羡毫无表情的说道。 “那这样的话,我今天也做一件大事。”说完,一记鞭腿狠狠甩在了洛九城的胸部。 “砰。”恐怖的力量瞬间就瓦解了后者所有的防御,洛九城有如一颗炮弹一样倒飞了出去。 “住手!”在林子羡的攻击还未抵达的时候,洛卫平就动了,他同样以飞快的速度来到礼台之上,屈指成爪抓向那白发少年。 不过林子羡只是微微侧身便躲过了这道攻击,随后揽住丁芷柔的细腰极速后退,只几个呼吸间便回到了林诗茵的身边。 洛卫平见一击不成也无心再战,因为他要赶紧去查看自己小儿子的伤势。 “姐姐,你没事吧。”林诗茵小脸煞白,刚刚那一下可真是吓到她了。 丁芷柔那套着红盖头的脑袋摇了摇,表示自己没事。 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还惊魂未定。 在场的所有人,没有谁能比她更知其中凶险,毕竟她可是直接受害者,差点就要被辣手摧花。 “现在已经脱困,你不用再套着这个红盖头了吧。”林子羡不知为何总觉得丁芷柔刚才摇头的动作十分滑稽,估计是头上还带着盖头的缘故。 “不行,这个盖头不能揭,上面被下了软香散,一揭我就中招了。”丁芷柔急忙解释道。 一旁的林诗茵大惊,她愤愤不平的说:“居然下这种东西,洛九城这人真是恶心坏了。” “软香散?”林子羡好奇的问道,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居然让小丫头这般气愤。 “哥你就别问了。”林诗茵脸红了红说道。 “…”林子羡无言,他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那所谓的软香散恐怕是… 就在林子羡想再问问有没有办法解时,一声长啸响彻了整个洛府:“我的儿死了!” 洛卫平颤抖着身子缓缓从洛九城倒在地上的位置起身。 他涕泗横流,转过身看着林子羡三人,目光中充满怨毒。 “该死的臭小子,我儿究竟如何得罪你,竟下如此黑手。” 林子羡正想说话,林诗茵就抢先说道:“你那宝贝儿子想伤我姐姐时,就注定没活路。” “好好好,今天你们都得给我儿下去陪葬。”洛卫平怒发冲冠,中年丧子的悲痛让其近乎疯狂。 一时间脚步声大作,又有更多的洛家人来到了院落当中,他们身上都带着淡淡的韵律波动,明显是洛家乐师。 “你干嘛招惹他,现在好了。”林子羡扶额轻叹,他原本只是想废掉洛九城的,没想到那家伙身体太差,估计被酒色所掏空,居然直接死了。 而林诗茵这个小丫头又霸道的不行,说什么动她姐姐就得死,以至于双方突然间就陷入了不死不休的境地。 “哥,你不会傻到以为我们求饶,那老东西就会放过我们吧。”林诗茵表示不是自己的错。 “别人只是大叔,哪里老了。”林子羡无奈的吐槽到,对于这个小丫头,他是越来越没辙。 “府兵听令,将无关人等全部请出去,上上下下团团围住,丁家之人一个都不准放走。”洛卫平吼道。 “老东西,你以为丁家那群人还在?他们早跑了。”林诗茵提醒到,她甚至还好心指了指宾客席与大厅处。 洛卫平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原来丁邵华,还有那些所谓丁芷柔的长辈们居然都不见了。 “可恶啊。”洛卫平气到用力跺了一下脚,顿时地面出现了一个浅坑,这就是离合境的体魄。 “无能狂怒,你这是被丁家那群人耍了,什么和亲都是鬼话。” “他们其实早就傍上了宗门势力,把我跟姐姐嫁过来也只是当做一个所谓的中转站。”林诗茵准备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丁家的伪善面纱。 “因为乐理宗门势力的人是不能与平常家族结亲的,至少双方未达到耳画境以前绝对不可以。” “这是八大世族共同制定的规则,约束力遍布整个世界。” 林子羡听闻微微一愣,他只知道匠人跟乐师被分隔的很开,却没想到后面还有这层规矩。 那林诗茵说自己乐理之道理解太差,一直止步于入境巅峰… “丁家一直想拔高我跟姐姐的实力,想以此把我们姐妹献给那个宗门少主。” “但我知道当步入耳画的那天便是末日,于是跟姐姐一直拼命压制被药物强行抬起的修为。” 林诗茵的一番话让还尚在洛府的人都心惊不已,没想到丁家一个医道世家有这种内幕。 “之后他们又想了更狠的法子,那就是把我们先假意许配给洛九城,然后那个宗门势力会来假装收他为徒,再后面的事就不用本姑娘多说了吧。” 少女简短的话语虽不有力,但此刻让洛府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当中。 “好一个丁家,好一个铜雀春深锁二乔。难怪之前丁邵华关心诗茵会把她当物品一样看待。”林子羡知道真相会很残酷,没想到竟是这般残酷。 洛九城只是幌子,真正成亲以后,那个所谓的宗门少主估计会第一时间降临至此,然后把丁家姐妹纳为己有。 明面上百姓们都以为是洛九城娶了诗茵芷柔,所以不会多想,而洛家只是寻常小家族,也不受此铁则约束。 望着周围百姓投来的怪异目光,洛卫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他真没想到被人利用至此,可以说整个家族都是跳板。 为了让丁家成功攀附乐理宗门的跳板。 此时洛九城的死所引发的怒意都被这个真相冲淡了许多。 “我不管丁家怎样,反正我儿不能白死。”洛卫平一字一顿说道。 “冥顽不灵,你那混账儿子要是不死,你们洛家才真正会被拖进深渊。”林诗茵牙尖嘴利的怼回去。 “住口,今天要是让你们活着离开,我洛家从此退出洛家镇,洛家镇也不再姓洛。” 洛卫平深知家族颜面已然扫地,以后百姓们恐怕都会觉得洛家人太愚笨,以为自己赢了,结果被耍得团团转。 所以现在他想要立威,既然不可能杀光在场的所有人,那么只要让他们胆寒即可,拿林子羡三人的人头。 “啧啧,不愧是亲父子,脑回路都不一般。”说完,林诗茵拍了拍身旁少年的肩膀,向他竖了一个大拇指,表示加油。 “…”林子羡嘴角抽了抽,他现在是真的想把这小丫头抓起来打屁股,太坑哥了。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明白就算硬着头皮也得出手。 “咳,我虽然看洛九城很不爽,但对洛家其实也没什么太大仇恨,现在他死了,本人心善,也没必要赶尽杀绝”林子羡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他甚至听见围观群众中的嘘声,像是在说这人怎么这般厚颜无耻,把别人儿子都打死了还说自己心善。 就像是听到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洛卫平不怒反笑,他冷言说道:“难道你以为能从我们洛家高手们重重围剿下逃出去?” “还是说你一人便能对付我们整个家族?” 林子羡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伸手指向洛卫平,这个洛家家主。 “你是洛家最强的人吧。” 洛卫平暂不知其意,他说道:“对,本座离合境四重天” “还本座,大叔你害不害臊?”林子羡无语,哪有离合境就自称本座的。 “算了,我的意思是只要你接住我一招,我们三任你宰割,绝无怨言。” “如果你接不住,代表你倾尽全家的力量也拦不住我,只是徒增伤亡而已。” “哈哈,真是不知者无畏,凭你这年纪哪怕进入离合能强到哪里去?”洛卫平不屑一顾,在他看来对方简直是无端托大,愚蠢至极。 “好,本座就接你一招。” 林子羡微微一笑,那准备,来了。话音刚落下,一尊散发耀眼金光的法印便浮现在其身后。 “装神弄鬼。”洛卫平凝神屏息,摆出了他的防御状态。 “是不是装神弄鬼,你马上就知道了。”林子羡渐渐闭上棕色的双眼,再睁开时已经变成了赤红色。 然后就是强大的离合之意瞬间爆发,如同山海一般沉重的伟力呼啸着扑向对面那刚开始不以为然,到后面已经面露惊惧的中年男人。 “轰。” 双方碰撞的一瞬间,剧烈的气浪铺天盖地的席卷整个洛府,而洛卫平则不受控制的倒飞出去,直到撞断院内几颗树以后才停下,沿途洒下满地的鲜血。 先前他站立的地方也出现了一个约摸丈许宽的深坑,就好像被史前巨兽击打过一般。 满场寂静无声,包括林子羡身旁的丁家姐妹,她们根本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眼前的白发少年居然如此妖孽,离合境一重天就完全碾压四重天的洛卫平。 何为无敌,这就是无敌。 (投推荐票爆更,不过我想肯定是没有的。) 第67章 不该存在的因缘 “诗茵,洛家主怎么了?”丁芷柔小声的问道,她因为被红盖头遮住视线的缘故看不见现在的情况,只听到很大的响动,然后感受到有气浪吹动她的衣裙而已。 “飞啦,飞得老远。”林诗茵带着一丝笑意说道。 “…”即使先前猜到几分,丁芷柔还是不免沉默,这真的是那个在她面前如同天神般无法反抗的洛卫平吗? “你哥哥真厉害。”丁芷柔心中怅然的说道,她这个当姐姐的要是有这么厉害就好了。 林诗茵知道自己芷柔姐姐的脾气,轻声安慰道:“没事,他就是个大坏蛋,姐姐不要怕。” “喂,我可都听得见。”林子羡及时开口打断小丫头继续诋毁他的行为。 “不过话说回来,这爷俩怎么都脆得跟纸似的。” 林诗茵冷笑一声说道:“他们这实力本来就不是稳扎稳打上去的,也是投机取巧。” “不过本姑娘确实没想到洛卫平会菜到这地步。” 林子羡翻了翻白眼,心想你还好意思说别人,明明自己没有被江山图灵气洗礼跑几步就喘得不行。 “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傻站着吧。”望着洛家人都一窝蜂的跑去被他打飞的洛卫平那边,林子羡开口说道。 “跑呀,还等什么?”林诗茵没好气的说道。 林子羡心里也确实有这打算,不然等等洛家人反应过来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他又不想大开杀戒。 “想什么呢?快过来抱姐姐。” 林诗茵看着呆在原地的林子羡,扯了扯他的衣角催促道。 “我抱?” “难不成要我抱,我可是弱女子。” “…”林子羡竟一时找不到话语来反驳。 “好吧,我抱。” 于是他走到丁芷柔身边,蹲下来轻声说道:“得罪了,丁姑娘。” “嗯。”丁芷柔只用蚊子般的声音轻轻应了一句。 林子羡不再耽搁,将那身穿红色嫁衣的女子横着抱了起来。 “哇,是公主抱。”一旁的林诗茵唯恐天下不乱的说道。 “当初带你走也是公主抱。”林子羡不想丁芷柔误会什么,悻悻然解释道。 “哼,你抱我时肯定没这么温柔。”林诗茵又俏皮的补了一句。 “行了,别贫了。”林子羡抱起佳人环顾四周,发现洛家镇的百姓们都直勾勾得看着自己,有几个年轻人甚至露出愤怒的表情。 突然间他有种错觉,自己不会是来抢亲的吧。 “哥,还不快走。”林诗茵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前者脑海中的浮想联翩。 随后林子羡点了点头,不再磨蹭,直接带着丁芷柔向着洛府大门外走去。 … 林子羡三人走后,洛府中。 “家主,家主。” 倒在地上的洛卫平感觉精神一阵恍惚,他只听到周围非常吵杂,仿佛有一万个苍蝇在围着他转一般。 又是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个自称本座的中年人总算睁开了眼睑。 “快,快抓住他们。”洛卫平虚弱的抬起手指示道。 “报…报家主,他们已经走了。”一个洛家人颤颤巍巍得回道,连家中最强的存在都不是一合之敌,凭他们又怎么可能拦得住那个妖孽无比的白发少年。 “噗。”听到这句话,洛卫平积压许久的一口老血喷出,彻底昏死了过去… 与此同时,洛家镇一个客栈当中。 在林子羡再三申明自己怀抱中的新娘子绝对不是从洛家抢来的以后,客栈伙计才终于肯让他们暂时入住。 客房中,林子羡将丁芷柔小心的放到床上。 “如何,你姐的软香散现在可以解了吧。” “嗯,可以解了,不过要准备一下。”林诗茵在话音落下后不久,从随身的口袋中取出一包银针,并将其摊开放到床上,自己则坐到丁芷柔的后面。 “我要用针灸帮姐姐排出毒素,你负责掀开她的盖头。”林诗茵指挥到。 “为什么又是我?”林子羡无奈的问道,他真不想随便揭女孩子的红盖头,因为这不就相当于他把人家娶了吗? “软香散毒性很强,你有离合境的实力护体,不会有大碍,要是我也中毒就麻烦了。”林诗音茵当然不懂面前那家伙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于是冷静解释道。 “看来我是掀也得掀,不掀也得掀了。”林子羡迈步走到丁芷柔的面前,用手抓住红盖头的底部。 在这时,他明显感觉到床上女孩突然间挺直了身躯。 “别紧张,不会有事的。”林子羡以为丁芷柔是害怕软香散的爆发,出声安慰道。 但他相岔了,凡是女子,这种时候是不可能不紧张的,毕竟是几乎一生只能举行一次的仪式。 “我警告你,这次别又给我乱锁。”在动手前林子羡忽的大声说道,他有些害怕所谓的因缘之环。 不久前就是那玩意把他跟林诗茵圈住了,导致那丫头如今只会在自己身边时才会有说有笑。 林子羡可不想又让一个无辜女孩遭殃。 “哥,你在跟谁说话?”林诗茵在床后头眨了眨眼睛问道。 “没什么,丁小姐,我要揭了。”林子羡摆了摆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一寸,两寸,三寸…覆在丁芷柔头上的红盖头缓缓的被掀开。 此时,那一直被遮住相貌的美丽女子,第一次彻底出现在了少年的眼中。 绕是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林子羡的心脏还是陡然一缩。 他觉得丁家的人虽然都不是好东西,但取名字非常不错与贴切。 丁芷柔,芷柔,名如其人。 床上的女子大约十八芳华,有着一双如秋水般娴静的大眼睛,三千青丝被挽成简单的碧落髻,一支清雅的梅花簪子戴在上面。 精致的面容配合红色的嫁衣形成浑然天成般的别样美感,再加上眼角一颗泪痣点缀更突显出其惊人气质。 然后也不知是梳了婚妆,还是她本就艳丽夺人的缘故,林子羡短时间竟然无法回神。 他很确定虽然眼前的女子不及乐理世家中那般有独特神韵,但绝对是他见过的第一好看的凡尘女子。 片响过后,似乎是终于明白到自己有多失态,林子羡才不舍的移开了目光,并轻声说道:“对不起,丁小姐。” 丁芷柔微微一笑,端庄又大方得回道:“公子不必客气。” 在她看来,林子羡同样也生得十分俊秀,是个很好看的美少年。 就在这时,白色的光团又出现了,那是因缘之环即将形成的预兆。 “我不是让你丫的别乱锁吗?”看到这一幕,林子羡简直头皮发麻,他没想到先前竟歪打正着猜对了,居然真的会引发因缘之环。 随后他祭出法印,准备发动攻击。 忽然,也不知道是被前者吓到了,还是因为某一方内心十分抗拒从而无法达成的缘故,那白光最后并没有形成环状便消散在了空气当中。 “…”见到林子羡毁掉了因缘之环,房间内两女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林诗茵长大了小嘴,她不知道原来这东西可以被摧毁。 丁芷柔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她轻轻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哥,为什么你跟芷柔姐姐也能形成因缘之环?”林诗茵撅着小嘴说道。 “你不会是花心大萝卜吧,见一个喜欢一个的那种。” “我怎么知道,我发誓绝对没有对你姐动歪心思。”林子羡急忙解释自己的清白。 他心中有两道身影已经深深刻进了灵魂深处,不可能再喜欢上别人。 即使刚才惊叹于丁芷柔的美貌,也仅仅只是停留在欣赏而已。 “你觉得本姑娘会信?”林诗茵不依不饶的说道。 “爱信不信。”林子羡挥了挥手,表示随你怎么想。 就在林诗茵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那一向给人印象温柔娴静的丁芷柔打断了两人的继续拌嘴,语气之中居然有些许责备。 “好啦,都别说了,解毒要紧。” “丁小姐…” “姐姐…” 此时的两人都像闯了大祸似的一言不发。 前者觉得自己真是口无遮拦,冒犯了佳人。 而后者觉得都是对方的错,害姐姐不高兴。 看到一瞬间变得跟乖宝宝似的林子羡跟林诗茵,丁芷柔轻叹一声说道:“行了,诗茵,公子自有想法,你又何必总是左右他。” “可他真是个大混蛋,居然当着你的面破坏因缘之环什么的。”林诗茵咬牙切齿的说道。 听到这儿,林子羡一愣,他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亲爱的哥哥,你可以想象哪一天有个你喜欢的女子要跟你一起白头偕老,然后正当你准备执子之手的时候。” “那个女子当着你的面砸了你们一起触发的因缘之环。” “可这是错误的呀,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能够触发。”林子羡申辩到,他设身处地的想了想,确实他狠狠伤了丁芷柔的一颗少女心。 但不该存在的东西就是不应该存在,强求得来的终究是伪物,即使是因缘之环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所以诗茵,这个什么环真不是你杜撰的?”林子羡试着问了一下,却只得到林诗茵犹如看傻子的目光。 少女一字一顿的说道:“虽然在丁家的事上我确实是骗了你很多,但只有这我绝对不会骗你。” 在慎重又慎重的回答完林子羡的提问后,林诗茵深吸一口气继续吐槽说道:“哥,有些时候你的情商很高,但有些时候未免太低,着实令人讨厌。” “芷柔姐姐由我来照看,你先出去吧,软香散也差不多该发作了。” 看着静静端坐在床沿边,目光望向一旁不愿意注视自己的丁芷柔,林子羡眼神微闪,然后也不再多说什么,沉默的走出客房,轻轻带上了房门。 良久过后,只有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外边响起,传进房内两女的耳中… 第68章 再一次 洛家镇,丁家大厅。 此时大厅中坐满了人,他们神色各异,都显得十分慌张。 因为不久前,洛家传出洛卫平被林诗茵带来的白发少年一击打败的消息。 所以丁家人明白,林子羡在解决完洛家以后,下一个就轮到他们。 “该死,苦心经营这么久,居然被一个臭丫头请来的外人全部破坏了。”主位上的一个老人厉声说道。 他叫丁成尹,是丁家实际上的掌舵人,也是丁邵华的父亲。 “是啊,我丁家好不容易才攀上熠门这棵大树,从此以后可以得到乐理宗门势力的庇护得道升天,没想到最后不知从哪里蹦出来个拦路虎。”一个宫装美妇说道。 在她说完后,丁家又有许多人开口。 “我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必须得想个办法,不然事情暴露出去引得皇室干涉,一切都完了。” “何来办法,那小鬼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我们丁家虽然实力深厚,但终究都只是普通人,没有乐师坐镇。” “那也不能干等着别人找上门吧。” 一时间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行了,都给老夫闭嘴。”丁成尹用力拍了拍桌子说道。 在制止住众人的吵闹以后,他又转头看向丁邵华,问道:“邵华,与熠门联络这件事一直是你在办,现在出了事,可有良策?” 丁邵华望着大厅中将目光都投向自己的众人,狞笑着说道:“那个小鬼再强也只是一个人,少主大人如果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想必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听到他的话,丁家顿时炸开了锅。 “万万不可,如果让皇室知道我等牵扯进宗门争斗…”那个宫装美妇又说道。 “难不成现在还有别的法子,我知道南风国向来严厉禁止与外面宗门势力的私下来往,但纸终究包不住火。” “更何况我们已经害死了这么多人,执法队绝不会放过丁家。” 丁邵华将茶杯握的咔咔作响,冷言道:“不成功便成仁,从一开始丁家就没有退路。” 大厅中的众人陷入沉默,许久过后,丁成尹叹了一口气说道:“事已至此,就依邵华的,请求熠门帮助。” “父亲放心,孩子保证完成任务,让那小鬼不得好死。” … 洛家镇一处客栈走廊内。 林诗茵满脸疲惫走出了房门,在一旁望风景的林子羡看见赶紧上前询问情况。 “你姐姐没事了吧。” 林诗茵点了点头说道:“毒成功解了,就是芷柔姐姐身体还很虚弱,我让她先睡下了。” “那就好。”林子羡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以后,从袖袋中拿出一张手帕递给林诗茵。 “擦下汗吧,辛苦了。”他虽然不知道软香散是如何解的,但明白后者一定花了很大精力。 林诗茵接过手帕,擦拭完以后正准备还给林子羡,突然发现手帕一角用娟秀的字体绣了“婉音”两个字。 “哥,这就是你喜欢之人的名字吧。”林诗茵幽幽的问道。 “嗯,她跟你一样,是林族的人,不过我想她身份肯定很尊贵。” 林子羡的思绪仿佛又飘回到皖桐庄,回到跟小女王同在一个屋檐下学习的日子。 看着自己便宜哥哥这副呆呆的表现,林诗茵哼了哼说道:“真好,身份尊贵,比我们这些平凡女子强不少吧。” “别这样说,其实婉音也很不容易,她光彩夺人的背后不知有多少心酸。”林子羡捏了捏林诗茵的小脸说道。 “别把我当小孩。”林诗茵嘟囔着嘴拍开那只令人讨厌的手。 “哥口中的那个婉音姐姐我才不知道,我只知道芷柔姐姐这些年来过的很苦。” “丁家的人凉薄无情,一心只想要求而不得的乐理之道,即使是自己孩子也能毫不在意骨肉亲情的去牺牲,利用。” 林诗茵走到窗边,靠着林子羡缓缓说道:“其实芷柔姐姐一直觉得对不起我,是她太过没用才让我也牵扯进了这件事。” “但她却不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她,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我也一直把她当亲生姐姐来看待,比你这捡来的哥哥强不不知道多少。” 林子羡闻言摸了摸鼻子,心说自己果然还是捡来的。 “芷柔姐姐尽心尽责,对百姓们非常好,有病人生病她都是竭尽所能的去救治,可以说丁家有如今的名声大部分功劳都是她的。” 其实前者不说,林子羡也了然于心,毕竟丁芷柔是一个能被老百姓如此爱戴,被称为医仙的女孩。 “可是人的欲望总是无穷无尽的,姐姐这么努力却也没办法阻止整个丁家继续堕落,甚至于后面还想牺牲她。” “哥,你知道吗,如果你没有出现,我会亲手杀死姐姐然后自杀,在我看来,与其被当作傀儡养着,不如死了自在。” 说这话的时候,林诗茵目光如炬,她显然已经在心中考虑好最坏的打算。 “你就没想过向他人求援吗?”林子羡问道,他以为自己很了解身边的少女,却到头来才发现对其还是想的太简单。 “我的好哥哥,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喜欢多管闲事吧。”林诗茵无奈吐槽到。 她不是没想过报官什么的,但其实毫无作用,别的乐师也都心高气傲,没有绝对的好处不会管这事。 “唉。” 听到这些话,林子羡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许久只有一声轻叹。 他心想果然只有皖桐庄的大伙跟外面不一样,毕竟作为领头人的枫桥心灵纯善,所以大家伙都随她。 … “哥,刚才你不应该拒绝芷柔姐姐的,就算是假的,我也希望你能给她一个倚靠。” “可我跟她只是第一次见面。”林子羡无奈解释道,在他看来感情需要慢慢培养,不然两个无感之人在一起只会徒增悲伤。 “哥,听我说,姐姐只能活几年了。”林诗茵摆出前所未有的凝重神情说道。 “那个宗门少主薄情寡义,他只需要年轻貌美的女子,所以丁家的人一直在用药物改造芷柔姐姐的身体,让她一直保持现有的外貌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有先天阴脉,可以抵抗药物的侵蚀,可姐姐她只是普通人啊,凡人寿命本来就短,怎么可能经得住那样的折腾。” “砰。”林子羡一拳打穿了客栈的石壁。 “那些畜牲。”从来到这世界开始到现在,这个少年第二次感到这般愤怒,第一次是亲眼见到林婉音眼睛被刺伤。 他的双眸渐渐变得有些泛赤红色,连秦落教给他的瞳道都险些压制不住。 林诗茵被前者这番表现吓了一跳,随后她就隐约听见房间里面有人在叫自己,是丁芷柔被惊醒了。 “哥,你冷静一下,我先去看姐姐。”说完,林诗茵赶紧离开走廊,快步进了房间。 与此同时,客栈里熙熙攘攘的声音开始响起,这是由于住客们被纷纷惊扰的缘故。 客栈伙计也第一时间跑了上来,他看着走廊里的情形,颤颤巍巍的询问道:“客官,怎…怎么了。” 林子羡知道自己现在精神状况有点不稳定,他拼命稳住体内翻腾的气血,嘶哑着声音回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太闷了。” 伙计欲哭无泪,心想你觉得闷可以开窗户,直接把墙壁打穿个大洞是什么操作。 “多少钱,我赔。” … 在安抚好客栈伙计后,林子羡转身缓缓走进了房间,他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房间内,林诗茵正附在自己姐姐耳边说些什么,看到林子羡走进来以后,她立马退开,小跑到一旁去。 “公子这是怎么了,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有道是养神重于养身,公子这样可对身体不好。丁芷柔轻声说道,嗓音如天籁一般脾人心肺。 白发少年并没有言语,他只是一步一步走向对面那个娴静温柔的女子。 见此状况,丁芷柔的目光有些飘忽不定,她有点不敢直视这样的林子羡。 终于,后者走到了床前,他单膝跪地,用十分慎重的表情说道:“嫁给我。” “公子,你这是?” 林子羡解释道:“所有事情我都从诗茵那儿听说了。” 丁芷柔闻言看向林诗茵,见到后者那期盼的眼神,她低下头沉思片刻开口道:“公子这是在同情芷柔?” 林子羡点点头,默认了自己是在同情对方。 虽然这是他选择的道路,但他也不想有任何欺瞒。 因为林子羡很不喜欢在这种事上说谎,就算是善意的谎言也不愿意。 在他看来,竭尽所能给予面前女子生命最后的光就是一切,说再多漂亮话都是假的。 “虽然我这个人喜欢多管闲事,没什么用,实力又不强,又不温柔,不会照顾人,情商也不高。” “但我仍然希望丁小姐可以同意”林子羡无比真诚的说道,似乎是一种誓言。 “可芷柔完全可以另寻良人呀。”丁芷柔抿嘴轻笑道。 林子羡无言以对,确实如此,丁芷柔如此美貌,又端庄得体,并不是只有他一棵树可以吊死。 况且他年纪轻,虽然灵魂是成年的,但表面上看终究只是个小孩,不会让人有安全感。 就在林子羡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时,丁芷柔巧笑嫣然的说道:“算了,不打趣了,反正我已经没多少时日可活,与其找别人不如就在公子这儿试着爱一次也行。” 话语之外的意思竟相当于间接答应了林子羡的求婚。 她知道自己如果不答应,林诗茵这个傻妹妹会更为她担心,还不如就这样顺势而为。 “太好了,我要当证婚人。”一旁的小丫头欢呼雀跃,高兴得简直快要落泪了。 跪在地上的林子羡听到也如释重负,他不清楚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不过他依然不后悔,因为他的心狠不起来。 他想告诉身前的女孩,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有悲伤与痛苦,也有着如水晶般耀眼夺目的美好事物。 正如枫桥与小女王对他做的那样,林子羡今天也要成为别人的太阳。 “我林子羡。” “我丁芷柔。” “誓言结为夫妻,互相扶持,互相尊重,不求携手终老,只求走到生命的尽头。” 随着两人异口同声的话语响起。 白色的光团再一次在房间里出现,这一次没有任何人抗拒,也没有哪一方打断。 直到因缘之环渐渐成型,最后紧紧扣在一起。 第69章 担当 “这样一来,契约就达成了,你就是我的妻子。”林子羡抬头望着丁芷柔说道。 “而林公子便是妾身的假相公。” “哪有什么假不假的”林子羡笑着起身坐到丁芷柔的身边,抓住她的手说道:“得罪了,我要探知下娘子的身体状况。” “嗯。”丁芷柔应了一声,她对于前者的亲近没有感到任何排斥心理,可能是因缘之环的作用。 丁芷柔的手并没有她的人那般漂亮,相反上面有着许许多多细小的伤口,掌心甚至还有老茧。 林子羡在轻抚感受后,慢声细语的说道:“常言道,手是女子的第二张脸,娘子这般倒是让为夫十分痛心。” “诗茵,你哥一直都这么不正经?”丁芷柔看向一旁的林诗茵绣眉微皱问道。 “我早说了,他就是个混蛋。” “…”林子羡发誓他真的只是想转移丁芷柔的注意力才皮这一下而已,没想到反而被嫌弃了。 “行了,不闹了,给我耐心忍住。” 丁芷柔的情况跟林诗茵天差地别,她身体非常虚弱,不能不打一声招呼就用乐师特有的探知方法。 看到身旁之人那变得严肃的神情,丁芷柔点头后闭上了双眼。 林子羡见状马上在心象中展开江山图,他要一边探知一边为这女子输送灵气。 大约一刻钟过后,探知结束。 “嘶,真痛。”丁芷柔额头上出现不少的汗珠,她眼神涣散,整个人显得十分疲惫。 见状,林子羡怀着沉重的心情放开了她的手。 他原本以为丁芷柔虽然虚弱,但肯定可以撑住灵气的灌输,却没想到对方连这都做不到。 人有天命,同样也是所谓的寿命。 在他的感知里,丁芷柔的天命跟林诗茵完全不同,呈现一种极致的微弱状态。 他的江山图可以补充生命力,但无法延长寿命,也就是说根本没办法为丁芷柔续命。 打个比方来说,林诗茵先前只是一盏火苗即将熄灭的油灯,虽然很弱小,不过只要重新点燃就无大碍。 可丁芷柔完全就像一个即将燃烧殆尽的蜡烛,就算重新给予她生命力,也撑不住多久。 “如何,公子知道妾身已如风中残烛,是不是后悔了?”丁芷柔是医仙,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身体状态。 但她并不气馁,只是淡然接受了天命将尽的事实。 毕竟她最爱的妹妹已经在身旁,而她也脱离了丁家人的掌控。 “说什么鬼话,我们都成亲了,我不会放弃你的。”林子羡斥责道。 “说是成亲,但你我都懂,不过只是表面而已,因缘之环影响得了一时,影响不了一世,现在的你仍然是自由身,没必要为我个废人耽误。”丁芷柔总是这样,或许是天生一颗医者圣心的缘故,她并不在意自身。 要不是由于林诗茵的苦苦祈求,这个女子绝对不会陪着自己的妹妹瞎胡闹。 “姐…”林诗茵忍不住出叫道。 “都别说了,以后这事不准再提,既然我决定要帮你就一定会帮到底。”林子羡很不喜欢前者这不珍惜自己生命的做法。 他本以为因缘之环可以让她至少得到一丝活下去的欲望,没想到最后还是这样。 “未来的事未来再说,未来如果你的天命得以延续,我会放你自由,但现在你是我的娘子,别整天想这想那的。” “哼,刚成婚就开始训妻了。”林诗茵一旁调侃道,在哥哥与姐姐的争吵中,她明显站在后者那方。 “不过姐,诗茵最大的愿望还是想看到你能幸福。”小丫头补充到。 林子羡虽然乍一听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随后也点了点头表示林诗茵说的对。 就在他想要开口继续训斥丁芷柔这不惜命的蠢女人时,却忽然听到有浩大的鼓声从远方传来,随之的还有许多强大无比的气息正在飞速向着这里靠近。 “这是…”林子羡立马从床上起身,他快步走向门口大声说道:“你们老老实实呆这,哪也不要去。” “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林诗茵没有见过前者这样慌张的神情,于是询问道。 “别管,照顾好你姐姐,我能解决。”林子羡并不想解释,他不能让这两个女孩担心。 话罢,这个少年不再多废话,他一挥手将江山图唤出,用浩瀚灵力紧紧封锁住这个房间的气息,随后头也不回就离开了这里。 大丈夫立于天地间便要有所担当,林子羡明白有属于他的战斗即将来临。 … 出了客栈,林子羡一路狂奔,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息,甚至将离合境的威势放到最大,而远方的敌人一定会感知到并向他追来。 “这样她们俩就安全了,接下来是怎样渡过这场危机。”林子羡在向镇外逃跑的同时,脑海中也不断的在思考对策,渡过这场危机。。 不过他思来想去依旧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按照他的估计,这次的敌人光离合境就不知道有多少,更何况还不确定是否有其无法感知的存在。 乐理之道修为高深以后可以完美隐藏自身不断外放的韵动,做到不被实力比自己低微者感知。 林子羡可以选择逃跑,可以选择隐藏于山林当中不被发现,因为江山图的灵气几乎可以让他与大自然的气息化为一体。 但他决不能这么做,若是真的选择了前面的两条道路保全自己,那么这帮人找不到自己一定会去洛家镇抓住林诗茵两女。 丁芷柔身体虚弱,林诗茵实力地微,这也是为什么林子羡不第一时间带她们跑路的原因,他心里很清楚若是如此一定会被逮到。 “看来只有正面一战了。”林子羡心中轻叹道,但随后便是无边的战意与斗志洗涤激扬着他的灵魂。 有句话说得好,人只有在拥有想要守护的东西的时候,才会爆发出千百倍的潜能。 而现在的林子羡就拥有必须要保护好的对象,他机缘巧合下认识的妹妹以及…妻子。 虽然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基本都是因缘之环随便乱锁带来的虚伪之物。 但那又怎样,没有赝品战胜不了真品的道理,即使是向他人借来的理想不也是自己想要的理想。 … 最后,林子羡停了下来。 他选择了一个绝佳的地域作舞台独自迎接天外的来敌。 “咚咚咚。”随着时间的推移,鼓声越来越重,到了后面甚至震的山林作响,鸟兽走散。 洛家镇的许多人抬头望天,他们的眼神中有深深的恐惧,仿佛如临天威。 难怪乐理宗门在寻常人眼里都如仙门般高深莫测,因为二者实在差距太大,就算是洛家这种有乐师存在的家族,比起真正有着悠久传承的大势力还是萤草之于皓月。 林子羡捂住耳朵,以他的实力都觉得这鼓声实在刺耳,更何况老百姓们,所以他才要远离洛家镇,否则一场大战之下必定伤亡无数。 毕竟在这等宗门大势力的眼中,凡人皆蝼蚁,吾辈当为天。 大约半个多时辰以后,林子羡才终于看清楚林诗茵口中的熠门到底派来了什么东西。 随着鼓声的平息停止,一个庞大的笙舟悬空于洛家镇大约十五公里远的山林之上。 从远处看去就宛若一艘宏伟威严的战舰。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这正是熠门的远征兵器之一。 “我等是熠门的诛魔队,听闻洛家镇有妖魔诞生,特来诛杀此魔。”笙舟上有浩荡的声音传出,一直覆盖到洛家镇方圆百里才停下。 林子羡听见什么都没说,只是冷笑一声,好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把他污蔑成魔,然后来诛灭? 洛家镇的客栈中,林诗茵与丁芷柔也听见了,她们顿时握紧了双手,担忧之心言于溢表。 到现在两女哪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很明显是丁家请来了那个宗门势力,想要抹杀一直帮助她们的林子羡。 “哥,你一定要平安呀。”林诗茵双手合十对天祈愿道,她对于自己把林子羡卷入这场斗争中的愧疚之情,在此时达到顶峰… 洛家镇外,山林之中。 “以我心血燃烧己身,魂若琉璃,道似业火。”林子羡轻声吟唱,他既然已经将敌人引到了洛家镇外,那么便可以没有丝毫顾忌爆发出自己的全部实力。 “轰。”一瞬间就好像盛开在地狱的花朵散开一般,炽热又妖异的火焰充斥着林子羡周围的空间,他的眼睛立马变得赤红无比,如鲜血染过一般。 这是当初秦落所传授的秘法之一,名为红莲业瞳,原本是用作保命的底牌使用,但现在已经由不得他再藏拙。 红莲业瞳顾名思义便是一种极强的自残式瞳法,通过燃烧心血点燃心中之神,而目又通神从而使得修炼者短时间内实力大增。 当初一击打败洛卫平时,林子羡就曾使用过,不过当时是为了保险只发动短短一瞬,但现在他要完全将其爆发。 “咚咚咚。”白发少年的心脏如同洪荒猛兽般跳动着,此时的林子羡一拳便可开山,一掌即可碎地,十分强大。 按照他自己对于自己现在的估量,应该已经达到了离合境七重天左右的水平,毕竟是秦族特有的秘术,不可谓不强势。 并且由于前者还有着江山图几乎无限供给天地之力的缘故,林子羡使出的红莲业瞳会更强。 少年一跃而出,如同流星般划过天际,向着上方掠去,他踩踏的那棵树第一时间化作齑粉,大地也龟裂开来。 记得林子羡第一次从跃门摔出降临在洛家镇时也是这样,不过这次他是至下而上,犹如旭日东升。 第70章 夏族圣裁 “冥顽不灵。”巨大的笙舟又发出宏大的声音,仿佛神灵在审判众生。 熠门诛魔队每一个人都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避也不避直冲冲的向着他们而来。 “咚。”还是那道鼓声,不过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攻伐,并非示威。 顿时,如大海般无尽的离合之意如一道屏障一般覆盖而下。 林子羡明白了,这种笙舟具有把多人的离合之意统合的功能,是熠门最强大的战斗兵器之一。 对方的目的是想把他当做苍蝇一样拍死。 林子羡将自身的心神以及每一个细胞压榨到极致,他同样爆发出属于自己的离合之意。 以一人之力硬抗熠门诛魔队! 不过几息的时间,由前者化成的炽热彗星迎上了那道无形的屏障。 “轰。”二者相撞的一瞬间,无法形容的冲击波扩散开来,顿时不知多少树木被连根拔起。 然后冲击波抵达洛家镇,仿佛台风过境一般席卷这个南风国的边陲小城。 每个人都瑟瑟发抖,每个人都面露恐惧之色,他们清楚若是此等战斗发生在镇内,或许第一时间就会使得此处变成无人生还的死地。 洛府中已经清醒过来的洛卫平望着远方惊天动地的对决,他陷入深深的沉默当中,原来当时那个白发少年对他其实是手下留情了… 丁家众人也都聚集在庭院当中,他们心情复杂,因为他们直到此时才体会到自己家族究竟招惹了怎样的妖孽存在。 他们在心悸的同时,也希望那熠门少主指派的诛魔队可以抹杀林子羡,抹杀那个不过十二三岁便摧毁他们几十年布局的年轻人。 “轰轰轰。”天空之中的争斗仍在继续,林子羡整个人如同置身千军万马的践踏之中,承受着难以形容的压力。 最后,他撑不住了,化身的小太阳也仿佛被吹熄的火苗向着地上落下。 毕竟再怎么样他都只是一个人,就算领悟的离合之意如何强大,本身有着独天独厚的血脉优势,但在面对数十乃至数百人与他大境界相同的乐师时,还是难以回天。 “蝼蚁之辈也想逆天伐道。”笙舟上传来威严的声音,如胜利者的宣言充满傲气。 “哥!”客栈客房当中,林诗茵看到远方这一幕紧张的闭上了眼睛,她都不敢再看下去了。 丁芷柔在她身旁,也是贝齿紧咬,整个人忧心无比。 “相公,一定要赢呀。”丁芷柔搭住身旁妹妹的肩膀,与她一起祈祷,祈祷那个人可以平安归来。 … “我输了?”林子羡保持落下的姿势心中想到,他怎么可以输呢? 若是输了,以往所做的一切都将白费,丁家姐妹也会被他们抓住带往熠门,从此以后只能囚禁在深闺,成为一个人的东西。 他恍惚间又想起与林婉音在一起的日子。 那时候的他想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然后迎娶小女王,站在枫桥的身旁为她遮风挡雨。 但现在,他连两个普通女孩都保护不好。 “所谓的英雄,应该是无论何时都可以打破困境的人呀。”一念至此,林子羡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稳固身形落在地上。 这时候的他站在地上,周围是一片空地,因为树木早已经被先前的离合冲击波全部掀飞。 “我不能输,哪怕是粉身碎骨。”少年静立,内心涌现无边无际的执念,这股执念似乎唤起了其另外一个人格。 “去往生吧,怪物。”笙舟上爆发出最后一道离合之意。 这种兵器虽然强大,但消耗也巨大无比,诛魔队的众人还从未见过有人可以经受一击过来还能稳稳站着。 因此在他们眼中,下方的白发少年就真如怪物一般,他们要速战速决。 这一次的离合之意比先前将林子羡拍落的更强,也更浩瀚。 证据就是山林之上,有一道淡蓝色的天幕覆盖而下,之前那道攻击还只是无形状态,这一次竟能直接肉眼可见! “解。”林子羡抬头看着那向自己压盖而来的离合天威,他口中缓缓念出如古佛诵经般的神秘咒文。 一道金光出现,是他祭出了夏族法印。 但法印只存在一瞬间便解体,然后重新组成了一柄带着至高威能的金刚杵。 林子羡伸手将其缓缓握住,短短的刹那却有如永恒。 此时的他内在好似已经被替换成了另一个人,即使没有任何人教导,他也无师自通般的学会了金刚杵的使用方法。 就在金刚杵出现的时候,无论是笙舟上的熠门诛魔队,还是洛家镇的所有百姓们。 在他们的眼中出现了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景象。 天空上居然有一个巨大无比的“卍”字出现,并开始旋转,带出阵阵大道涟漪。 然后梵音浩荡,不绝于耳,每个人的心中都浮现出一座大佛,神圣又庄严。 “轰轰轰。”有金色雷霆开始聚集,这是圣裁,是佛家用来毁灭魑魅魍魉,净化不洁之物的劫罚。 “是天神,天神显灵了。”洛家镇有平凡百姓大呼道,他们虔诚无比,如朝圣一般向着金色雷霆的方向跪下。 “怎么会,哥从未在我面前展现过这等神通。”客栈中的林诗茵见状不由惊讶道,随后她眼疾手快立马伸手扶住了身边正想要下跪的丁芷柔。 “姐,不能拜!”林诗茵明白这绝对不是什么拯救苍生的力量,相反是极具毁灭一切的大意志。 就像印度古教中的创世灭亡轮回一般,每过一段时间便会开启,用来重启世界。 林诗茵曾经体验过这种力量的冰山一角,她在林子羡突破离合时就差点被法印镇杀,所以有一定免疫力。 事实也正如前者猜测的那般,跪拜的百姓都感到一阵神魂不稳,仿佛就要灵身脱离,前去往生一般。 此时的林子羡是这片天地间唯一的存在,他才是将人送去轮回的那一方。 少年沐浴金色雷霆,如天神下凡,即将挥下制裁的利剑。 …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事发生了,林子羡的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一个白衣少年。 他一拳狠狠打在前者的腹部,将手握金刚杵,准备发动圣裁的林子羡打昏。 “看来是晚了,但不算太迟。”少年是顾承宇,他总算赶来了,因为此处大战引发的景象实在骇人,他只要不是瞎子自然可以看到。 在把林子羡打昏后,他马上从身上取出了一个奇妙无比的玉坠,急声说道:“王上,可以听见吗?” 原来这是联通顾家主殿的法器。 “说。”从法器的另一头传出一位女子的声音,赫然是北辰王,牢牢掌控顾家权柄的世家之王,同时也是林子羡爱慕的老师。 “王上,承宇奉命寻到了林子羡,但路已经被打开,还希望王上出手。”顾承宇言简意赅的说明了当前的情况。 “允。”枫桥低头沉思片刻后回道。 就在她话音落下后不久,顾承宇单手提起林子羡便化作一道流光向着洛家镇方向飞去。 既然自家的北辰王要动手,那就必须得保护好这里的百姓。 等顾承宇到达洛家镇的时候,早有一位青衣少年在此等候,是随他一起来的范渝明。 “你们顾家都是些什么怪胎,随随便便就搞出这样的动静。”范渝明上前看了看顾承宇手上的白发少年问道。 “他不是我们族的,是夏族,刚才是夏族的圣裁。”顾承宇挥挥手解释道,随后他将轻轻林子羡放下,又开口询问道:“让你做的事都办妥了吧。” “顾首席吩咐的事哪敢怠慢,整个洛家镇都已经布置好了阵眼。”范渝明拱拱手故作尊敬的回道。 “嗯,你我一起,撑住接下来的顾家圣裁。”顾承宇表情凝重的说道。 “你们北辰王要出手了?”范渝明闻言仿佛胆都被吓破了一般,那可是天上的暴君。 范渝明虽然不是来自于八大世族,但他的家族也在圣音域生活,所以对于北辰王的威名还是深有体会。 “废什么话,护不好百姓,你就等死。”顾承宇不想与他多言,只是自顾自的盘坐在地上。 “唉,这叫什么事。”范渝明在心中吐槽一声,便也随他一起静静盘坐。 “对了,最后多嘴一句,那些家伙怎么办?”范渝明指了指熠门笙舟的方向。 这次顾承宇并没有回他,显然是已经放弃了他们。 “好吧。”范渝明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双眼。 在他们两人都闭眼后,洛家镇四面八方有光柱冲天而起,化为一座巍峨法阵紧紧守护着这片地域。 … 就在法阵成型后的一刻钟左右,笙舟那边才有人渐渐苏醒。 熠门的诛魔队众人由于离林子羡开辟的门最近,所以受到的影响最重,他们第一时间都失去了意识。 率先清醒的是诛魔队的队长,他有离合境巅峰的修为,凭借自身实力稍稍抵御住了夏族圣裁,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接下来他还要亲眼看到顾族圣裁。 那是跟世界末日没有什么两样的情景,天空之上被不知什么样的恐怖力量撕开了一个黑洞。 洞内情形无法看清,但却有许许多多的陨石从里落下,如同一场流星雨,只是这个流星雨不能拿来许愿,而是夹带着毁灭与破坏的波动。 “哈哈哈哈,我们的少主到底惹到了什么人。”队长看着天灾一样的末日场景放声大笑。 明明他只是奉命前来诛杀一个离合境一重天的小喽啰,来带走少主想要的两个女人而已,却一连两次遭受此等规模的攻击,他精神都快崩溃了。 不过此时当然没有人能够回答诛魔队队长的疑问,等着他的只有死亡。 “砰砰砰。” 倾斜而出的陨石雨一瞬间就淹没了笙舟,破坏了这个恐怖的杀戮兵器,也夺走了舟上所有的生命… (相关设定后面补,别说什么看不懂,另外求推荐票。) 第71章 大师兄来啦 这一天注定是洛家镇被镀上传奇色彩的一天。 首先是横空出世的怪物小子,一个人将镇内唯一拥有乐师的家族洛家压得抬不起头。 然后是丁家请来的乐理宗门势力与之大战,将这片天地都映照得熠熠生辉。 最后便是那宛如末日一般的流星雨,把一切的一切都深深摧毁,埋葬。 只有大战过后的遗迹存在于此,述说着某个惊才绝艳的少年渐渐崛起的往事。 洛家镇门前,顾承宇率先睁开双眼,轻呼一口气撤去了笼罩在此的阵法。 一旁的范渝明也随后苏醒。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因为当时情况紧急,他没有时间仔细询问顾承宇。 “这个白头发的小子就是你一直苦苦寻找的人?” 顾承宇点了点头,淡淡说道:“对,他就是我想带去天门宗的那个少年。” 范渝明咋舌:“真是个小怪物,表面看来也不过离合境一重天的修为,战力居然这么彪悍。” 顾承宇想了想说道:“他是夏族的嫡系血统,有这实力也不稀奇。” “哼,果真是天之骄子。”范渝明吐槽道,他本不喜欢以血脉论英雄,但现在不得不承认确实某些世族的子弟确实强的离谱,比如他眼前的顾承宇。 “你酸个什么劲,他又不知道自己出身。”顾承宇鄙视道。 “哎呀,真有你顾首席的作风,利用完本公子就一心护短。”范渝明幽幽的说道。 “不过他既然是夏族的人,又怎么跟你们顾家扯上关系的,连北辰王都为其出手。”范渝明话锋一转又问道。 “这事你最好还是别问,知道的太多越危险,我们王上很讨厌别人追究她的私事。”顾承宇回道。 “私事?霍霍,难不成这小子是你们王上的什么人?”范渝明无视前者的警告,满眼八卦的说道。 顾承宇渐渐有些不耐烦,他取出先前联络用的玉坠,说道:“你既然这么想知道,不妨亲自问问我们北辰王?” 范渝明见状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就算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质问那位暴君啊。 “知道怕还不闭嘴,一路上被你唠唠叨叨半天,也不知道当初同意你跟来是不是我失心疯了。”顾承宇收回玉坠,言语之中尽是嫌恶。 “别这么说,我好歹帮了点忙的,比如这次要不是本公子布下的阵法,你顾首席再强也护不住整城的百姓吧。”范渝明笑着调侃道。 就在这时,有两个身影跌跌撞撞出现在洛家镇大街上,正向他们走来。 “咦,现在百姓们应该都慌得不行才对,怎么还有人敢出门。”范渝明疑惑道。 随后他站起身,望向来人。 这一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居然还是两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年纪一大一小,看起来像一对姐妹花。 “哈哈,上天待我不薄,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还能见到两个小美人。”范渝明大喜。 “你这臭毛病什么时候改改,见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路了。”顾承宇皱皱眉说道,他当然不认识林诗茵和丁芷柔姐妹。 “顾首席莫不是以为谁都像你这样禁欲吧,本公子向来风流倜傥。”范渝明理了理自己头发说道,现在美人就快到他们跟前,必须得有个好形象才行。 顾承宇都懒得理他,只是自顾自的伸手查看林子羡的状况。 眼看林诗茵两女越走越近,范渝明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大声对着她们叫道:“不知二位姑娘有何事惊慌,本公子已经解决掉所有的麻烦,不必如此害怕。”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口中的姑娘们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他,只是直勾勾得盯着顾承宇那边。 “真是气煞我也,顾承宇有什么好的,竟然让美人无视本公子。”范渝明暗自咬牙,内心充满不甘,他还以为林诗茵姐妹又被顾承宇吸引住了。 不过接下来让范渝明当场石化的事又发生了。 “哥哥。” “相公。” 林诗音茵跟丁芷柔看见林子羡安然无恙,心中一颗大石头落下,并加快脚步走向了顾承宇那边。 “我没听错吧,哥哥?相公?”范渝明傻了,他的脑容量一时间还不足以处理刚才听到的两声呼唤。 顾承宇刚开始也不知道这两个女孩的目的,直到这时他才明白,原来竟是来找林子羡的。 “这位少侠,我是林子羡的妹妹林诗茵,可否让我看看哥哥。”林诗茵发挥出她一向嘴甜的优势俏生生的说道。 “你是他妹妹?那这位是…”顾承宇看向丁芷柔,这给人第一印象便是温柔娴静的女子又跟自己要找的白发少年是什么关系。 “公子,妾身是他的妻子。”丁芷柔微红着脸说道,初次在外人面前承认她跟林子羡的关系,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妻子?”顾承宇跟范渝明一样傻了,显然他也需要时间来理解这两个词的意思。 “妻子!” 顾家的主殿中,一直通过玉坠监听现场情形的枫桥差点从王座之上掉下来。 “北音,怎么了?”顾清妍歪着脑袋问道,她还没从未看过自己侍奉的北辰王如此失态。 “没…没什么。”枫桥揉了揉小脑袋说道,随后又恢复了往常的从容优雅。 … “妹妹我还能理解,妻子是那个妻子吗?”顾承宇准备再确认一下,不是自己听错了。 丁芷柔闻言又点了点头。 “…”顾承宇无语,他大约发呆发了十几秒才回过神来说道:“那好吧,我叫顾承宇,是林子羡的大师兄。” 然后他站起身来,让出位置给林诗茵两女。 “这叫什么事,王上您可千万别怪我来晚了。”顾承宇看着那自己一走开便急冲冲上前查看林子羡伤势的姐妹花叹道。 “还好,只是衣服破了点,伤没有很多,哥的消耗太大,应该赶紧找个地方静养。”林诗茵如主治医生般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丁芷柔点了点头,她也是医道行家,自然看得出来,然后她撕开自己的嫁衣来帮林子羡紧急包扎伤口。 范渝明这时候也从石化状态中解除,他踱步到顾承宇的身边,望着那两个忙忙碌碌替林子羡止血,消毒的两女陷入沉思。 “本公子怎么就没有这样体贴又懂事的妹妹跟媳妇。”范渝明说道。 这一次顾承宇竟然理解的点了点头,“家妹要是如此体贴,我死也值了。” “哈,你那个妹妹估计话都懒得跟你说几句吧。”范渝明打趣道。 “范老二,下次戳别人伤口前首先得确认你到底打不打的过。”顾承宇面露寒霜,有股无形的气势渐渐释放出来。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你看她都把那小子抱了起来。”范渝明指着林诗茵说道,心想这妮子怪力惊人。 “你们这是?”顾承宇走上前去问道。 “哥他需要休息。”林诗茵咬着牙说道。 虽然林子羡年纪小,但因为修行乐理的缘故,体魄远异于常人,要抱起毫无知觉的他确实不简单。 “确实,正好我们也想找个地方等他苏醒。”顾承宇说道,随后伸出双手。 “小姑娘,你哥交给我吧。”他不忍心看一个年级轻轻的小女孩受苦。 林诗茵有些迟疑,她并没有马上就把林子羡交出去。 一旁的丁芷柔见状安慰她道:“诗茵,没事的,他是相公的师兄,不会害他的。” “嗯…”林诗茵费力的把怀中少年递给顾承宇。 只是短短一会儿,少女已经汗流浃背。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离开这儿,等百姓们都出门就麻烦了。”顾承宇接过林子羡,急声说道。 然后叫上范渝明,并让丁家姐妹在前面带路,五人离开了洛家镇门前。 … 林子羡很累,一场大战让他几乎耗尽心力,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后面一直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才慢慢苏醒过来。 “我这是在哪?”林子羡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自己在哪里,这也是昏迷过的人最正常不过的反应。 “你醒啦。”好听且温柔的声音响起,是丁芷柔,她一直在照顾前者。 “丁小姐…”林子羡挣扎的坐起身,他发现自己正在一处陌生的房间当中。 “这是陈叔的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客栈不收留我们,我们只能来这儿。”丁芷柔吐气如兰,轻声说道。 “陈叔…”林子羡当然明白陈叔指的是谁,就是陈胜远。 但他心中很愧疚,因为他没能把陈胜远从丁家的毒手中救出来。 丁芷柔一看前者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伸手揉着他的眉心说道:“不用太自责,这并不是相公的错。” 望着近在咫尺的美丽容颜,林子羡眼神微暖点了点头。 “对了,诗茵呢?怎么没看到那小丫头。” “诗茵她在前面陪你的师兄们聊天,我在后院照顾负责照顾你。”丁芷柔说道。 “师兄?我什么时候有师兄了。”林子羡惊愕的说道。 “妾身也不清楚,但我想他们都是好人。”丁芷柔解释道,她作为医家,识人断物的本事还是有些的,不然不会那么信任顾承宇跟范渝明两人。 林子羡沉默,看来在他昏迷的时候外面发生了很多事。 “我们出去吧,见见我的师兄们。”林子羡向丁芷柔示意自己已经没事了,然后从床上起身说道。 “好。”丁芷柔将用来给前者敷头的水盆端好,应声道。 “丁小姐,下次不用这么如此费心,我命跟小强似的,打不死。”林子羡眼神复杂的说道,他看见丁芷柔为自己做了这么多,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相公这是哪里话,不是说好了互相扶持,互相尊重直到生命的尽头吗?”丁芷柔笑着说道。 房内的时光都仿佛因这位美丽娴静的女子而暂停… 第72章 给爱以岁月 “即是互相尊重,以后就更加没必要做这些琐事,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妥,仅仅因为诗茵那丫头的一厢情愿和泛滥的同情心便将你束缚在身边。” “却从来没仔细询问过你的意愿。”林子羡闭上双眼,眉宇之间尽是挣扎之色。 如果说之前仅仅只是同情,那么现在他对丁芷柔又多了许多愧疚,愧疚她一个贤惠淑德的大家闺秀被莫名其妙的因缘之环紧紧困在自己身边。 也许她能找到更加合适的归宿,也许她能遇见比自己更好的良人,也许她可以无忧无虑渡过短暂幸福的一生。 但现在变了,与他虚假的婚姻会让这个女孩担心自己,牵挂自己。 甚至未来说不定还会遇见许许多多如今天一样的战斗,如果每次都这样让丁芷柔费心费力,那倒不如… 就在林子羡思考要不要还对方自由的时候,一阵香风袭来,是丁芷柔,她放下了端着的水盆走上前来抱住了面前的少年。 “妾身知道相公乃乐理高手,天命长到不可估量,犹如大江大河奔流不息,而妾身只是一抹水草,眨眼即逝。” “不过那又怎样,在有限的时间里及时行乐,不就是凡人们的生活方式,妾身就是凡人,觉得照顾相公很快乐已经足以。”丁芷柔的话语直击少年的内心,再加上后背感受到的轻轻拍打,使其不由得沉沦。 林子羡不得不承认,丁芷柔真是一位天生的医仙,无论是精湛的医术还是体察人心的能力,都足以由内而外改变一个人。 “曾经有个女孩也跟你一样,可以将人的想法以及内心剥离出来,但她是直接的读心,倒没有丁小姐这般细致入微。。”林子羡轻笑道。 “有些时候我都不知道该唤你阿姐,还是娘子。” 丁芷柔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厉害,只是医治的病人太多,对于患者的想法略知一二而已。 林子羡闻言轻笑道:“什么略知一二,那要是这样,我对乐理之道也是略知一二。” 然后他反手拥住身前的温香软玉,调侃道:“看来我抢来的娘子真是个妙人,洛九城那家伙确实配不上你。” 丁芷柔没想到他这样突然,娇躯忽的一颤,显得十分僵硬。 林子羡见状继续调戏道:“话说回来我们好像还有什么事没做呢。” “你真是没个正经!”丁芷柔仿佛瞬间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一时间又羞又气,连耳尖都开始发红。 林子羡看她这样知道凡事都应该适可而止,于是他放开双手,退离了前者的怀抱说道:“这才对嘛,这才有个普通女子的模样,之前的你太成熟都让我感到害怕了。” “我知道人在清楚天命将至的时候会像把什么都看穿了一般,进入一种贤者模式,但你根本没必要,因为有我在。”林子羡坚定的看着丁芷柔。 “芷柔,只要我努力,你尽力就可,不要再给自己设时限好吗?” 丁芷柔不知道原来面前的男子打的是这个主意,明明先是她安慰对方的,却没想到最后自己成为了被安慰的那一方。 然而正当这个美丽的女子内心有一丝暖流在蔓延,觉得心神触动的时候,前者下一句话又差点让她咬碎了银牙。 “不过要是丁小姐实在想圆房,我也可以…”林子羡拍拍他那还略显稚嫩的肩膀,仿佛在说自己体魄强悍。 “你给我去死。”丁芷柔气呼呼的夺门而出,连先前准备拿去倒掉的水盆都忘了。 如果要是外人知道向来一副好脾气的丁芷柔会有这番生气表现,恐怕会惊掉一地下巴,并佩服林子羡这个能将鼎鼎大名的医仙都调戏得怒不可遏的奇才… 陈家客厅,顾承宇等人正聊的火热,突然见到气冲冲的丁芷柔从后院跑出来,顿时在场的众人都呆了。 尤其是林诗茵,这小丫头此时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似的。 “新婚燕尔不是正甜蜜的时候,怎么看样子反而吵架了。”范渝明望向一旁的顾承宇。 顾承宇嘴角抽了抽,仿佛在说你看我干啥,我又没结过婚。 还是林诗茵第一个反应过来,她赶紧跑到自己姐姐身边询问情况:“姐,那家伙欺负你了?” 丁芷柔一言不发。 “啧啧,那小子真不懂的怜香惜玉,看来等以后拜入我天门宗必须得好好教训一顿。”范渝明眼珠子一转故意高声说道。 “就罚他跪在洗髓池三天吧,让他感受下何为蚀骨之雷,何为焚身之焰。” 丁芷柔闻言有些慌乱,她连忙说道:“范公子,不是的,相公他没有欺负我。”弦外之音便是祈求范渝明不要惩罚林子羡。 “噗呲。”林诗茵笑了,她好像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了。 随后她还给范渝明暗中竖了一个大拇指,表示高,实在是高。 “我说姐,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像个小姑娘了,真可爱,比悬壶济世的医仙强多了。”林诗茵抿嘴说道,看得出她很喜欢自己姐姐的这般变化。 丁芷柔啊了一声,原来她以前都给人不像小姑娘家的印象吗? “接受命运不代表要顺从命运,以前的丁姑娘就是太在意天命大限才封闭了内心,现在看来心结已经被解开了。”顾承宇朗言说道,他已经从林诗茵那儿得知了几乎所有事,包括林子羡之所以会娶丁芷柔的原因。 确实,只有会哭会笑,会害羞的才是正常女孩,以前的丁芷柔可从未对谁特别是异性有过这般情感,她只有对林诗茵的爱护与惭愧,而现在的她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也正是此时,这个温柔了岁月的美丽女子才真正懂得林子羡的用心良苦… “咳咳,都在说我吧,让你们久等了。”白发少年人未至,声先到。 在说完自己的登场台词后,林子羡才慢慢悠悠的走到了客厅。 “臭小子,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顾承宇看见来人突然骂道。 林子羡有点愣,他怎么觉得好像在哪听过这个语气。 “刚刚是你老师让我带给你的话,师兄学的像不像。”看着突然间都把目光转向自己的众人,顾承宇脸色微红的解释道。 这是北辰王给他的惩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丢人的事。 “顾首席,您吃错药了?”范渝明并不知道前者口中指的林子羡老师是谁,他只觉得顾承宇很滑稽,有辱他们天门宗形象。 “…”不知怎么,顾承宇突然生出一丝杀心,想不顾同门之谊弄死这个嘴欠的家伙。 “老师在找我?她不是只派一个小仙女让我去天门宗而已么。”林子羡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顾承宇在听到这个“小仙女”的时候心中一痛,当初要不是他实力不够不能及时赶往瀛州,清妍又何必需要亲自去传北辰王令,去跟一个陌生男人说话。 这个心思林子羡是不知道,不然一定会吐槽说哇靠,你这个人好变态呀。 “你老师是让你去天门宗,但由于你身怀夏族血脉,一个人在外很危险,所以才派我来接你。”顾承宇继续解释道。 “夏族?我怎么又有夏族血脉了,我不是匠人福利院长大的么。”林子羡惊了。 “哥,你原来不知道自己是夏族的?”林诗茵也惊了,她一直以为前者知道,所以才没有特地跟他说。 现在看来这家伙简直一问三不知,是个彻头彻尾的愣头青。 “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林子羡凌乱了,怎么现在搞得好像谁都知道,就他不知道似的。 “相公,我…我不知道。”丁芷柔举手说道。 “本公子其实也是早些时候才知道的。”范渝明也补充道。 “行了,都别说了。”林子羡挥挥手让这帮活宝闭嘴,他转头看向顾承宇问道:“不知师兄可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顾承宇故作神秘的说道:“别问,问就是天机不可泄露,这事只有你的老师可以全部为你解惑。” “…”林子羡无言,看来顾家的人也被枫桥带谐了,本来他以为都是正常人的。 至于林子羡为什么知道顾承宇是顾家的,从丁芷柔那儿听到前者名字时其实就猜到了,更何况还提到他的老师。 “咳,我们先来谈谈怎么处置丁家吧。”范渝明轻咳一声,提醒这两人现在的正事是什么。 林子羡闻言坦然,毕竟身世该知道时总会知道的,只要他还流着那所谓夏族的血。 现在丁家的罪孽确实更为重要。 “你们俩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林子羡看向一旁相偎的林诗茵姐妹问道。 她们是丁家的受害者,却也是在丁家生活长大的女孩,尤其是丁芷柔。 “有什么好补充的,全部送入大牢,有罪的问罪,该杀头的杀头。”范渝明大大咧咧说道。 在他看来既然做出了那等事,这两个姑娘也没必要念及什么骨肉亲情,虎毒还不食子,丁家所做所为的又何止是毒那么简单。 “说到底都是执念惹的祸,以往也不是没出现过因为想攀上乐理之道而祸害他人的例子。” “所以南风国才会严禁乐理宗门跟凡人家族私下来往。”顾承宇缓缓说道。 林诗茵跟丁芷柔互相看了看对方,然后点了点头,前者站出来说道:“我跟姐姐早已经做好会有这么一天的心理准备,丁家不光伤害了我们,还有许多无辜的女子。” “为了她们的公道,我跟姐姐也不能徇私枉法。”林诗茵永远忘不掉那日在禁区看到的场景,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孩被绑住手脚,然后丁家人用她们试药。 这些都是丁家伙同山匪恶霸绑来的女孩子,而她也是其中之一,不过因为林诗茵有先天阴脉被重点关照的缘故,所以才没有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我等了这么久,隐忍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哥哥的多管闲事,恐怕这件事的真相还会被继续掩埋。”少女的话简短而有力,谁又知道为了报仇,她到底付出了多少。 林子羡沉默无言,看来林诗茵说自己被当作商品拐来是真的,就是不知道她的父母以及爷爷… “事已至此,我会请求天门宗执法队前来,为了防止熠门反扑。” “另外,范老二,你去南风国皇室一趟,让周王重点处理此事,尤其是包庇丁家罪恶的人,一定要追究。”顾承宇起身,表明他铲除邪恶的雷霆手段。 林子羡点了点头,不过他随后像是想起什么,补充说道:“丁家人经此一役一定会逃跑,我们得抓紧时间去堵他们。” “可乐理宗门势力不能过于干涉南风国,所以天门宗的力量也只能拿来对付熠门而已,不然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让范渝明去皇室一趟。”顾承宇解释道。 他也恨不得亲手杀光丁家那帮恶人,但问题是他是天门宗天璇圣地首席,有些规矩不能坏。 林子羡闻言笑着说道:“可我还没有拜入天门宗,还不算天门弟子。” “既然两位师兄不能出手,那么就由师弟我给予那帮混账最难以忘怀的惩罚吧。” (注:妾身,是古代女子对自己的谦称。另一说,妾身是身居高位的女子对自己的谦称。) 第73章 给恶以制裁 是夜,洛家镇的晚上非常的安静,毕竟白天发生了那场大战,导致百姓们都惶惶不可终日。 不过丁家今晚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因为他们心中清楚,林子羡一行人只要缓过来,就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深夜,一队人马趁着夜色掩护,悄悄的从丁家出发,他们没有骑马,只是纯步行,似乎要去完成什么使命的样子。 “你确定他们会去毁灭证据?”林子羡身着黑袍,伏于屋顶之上,静静看着这队不知有何目地的人马。 他一旁的林诗茵也是全身黑衣,毕竟是出来搞事的,太招摇怎么行。 “本姑娘确信,他们一定是想杀光那群被当作实验品的女孩。”林诗茵冷声说道,她的眼睛中透露出浓浓的憎恶之色。 “丁家人在我当年不小心闯进禁区后,就把实验品都转移了,至少绝不会还放在自家宅院里。”林诗茵解释道。 林子羡低声说道:“但他们已经是死罪,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林诗茵白了他一眼说道:“真笨,他们肯定是想逃往邻国,一旦成功南风国就难以再对他们问责。” “仅凭我跟姐姐作证,还有你们这些乐师是不够的,毕竟百姓们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见到的,而非空穴来风。” 林诗茵继续说道:“救出那些女孩子,才能将真相告知天下,况且如果不救她们,她们也实在太可怜了,你不会指望丁家人主动招供吧。” 林子羡默然,看来林诗茵远比他想的周全,他原本是想直接冲进去先宰几十个丁家人再说的。 “这世上所有的事不是全靠杀就能解决的,要击溃丁家就得把他们钉死在耻辱柱上再杀,这才是林诗茵的复仇,不给他们任何机会翻身。”女孩淡淡的说道,但言语之中肃杀气息盎然。 “嗯,我知道了,赶紧跟上去吧。”林子羡点了点头,然后抢先一步遮掩气息紧紧跟上了那队人马。 身后的林诗茵也随之追去。 …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那队人马左拐右绕,终于来到了洛家镇西北角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建筑之前。 为首的精瘦小伙看着身后的同僚沉声说道:“记住,进去以后不要留活口,也不要留下自己的痕迹,这件事上面吩咐需要完全隐蔽。” “是。”大约十几个男子同声应到。 他们是丁家培植的亲信,每个人都受过丁家莫大的好处,忠心耿耿,所以才会被指派这么重大的任务。 但这帮人没想到的是,早已经有死神准备向他们复仇。 林子羡动了,他速度非常快,只是转眼间的功夫就从屋顶上跃了下来,化作一道黑影直冲向前, “谁?”在队伍末尾的男子率先注意到动静,他正想要拔刀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 “呲”林子羡夺下了他的刀,干净利落刺穿了这个男人的胸膛。 然后他攻势不减,如同蛟龙出海一般,身形不断变换,手上的利刃好似索命的镰刀,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生命。 林子羡对这群人没有丝毫同情,在他看来这帮家伙就是帮凶,是迫害无辜少女的恶棍,也是最最恶劣的混账! 大概十几次呼吸之间,少年便将这队人马送入了地狱,手段之凶狠让他觉得自己简直有做刽子手的潜力。 林诗茵见前者已经摆平了所有麻烦,也随后从屋顶上跃下。 林子羡立马跑过去抱住了她,:“小丫头,就你这身子还学哥乱蹦。”他有些无语,心想以后不能在这小丫头面前耍帅,万一学坏了怎么办。 “这不是有你在吗?还有我其实也没那么弱,毕竟是入境巅峰的高手。”林诗茵俏皮的说道。 林子羡把她放下,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等一切都结束了,哥带你学习真正的乐理之道。” “好。”林诗茵点了点头,然后她又说道:“我们快进去吧,这里面藏着丁家所有的罪恶。” 林子羡闻言面色凝重,他走到这栋建筑面前,伸手推开了大门。 初一看,这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药房,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草药,但林子羡分明闻到淡淡的腥臭味。 再往前走便是一道暗门,上面还有一个巨大的锁链,林子羡一脚踢去,顺便夹带着一丝离合之意,只一瞬间便将链条踢断。 “这是…”出现在林子羡面前的是一个宛如牢房一般的空间,里面关押着许许多多衣衫褴褛的妙龄女子。 此时她们都只是一脸惊恐的望着门口的黑袍少年,连感到恐惧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林子羡见状心中五味陈杂,到底是什么样的折磨让这群年轻女孩连尖叫都不会了。 “你们不用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林诗茵轻声说道。 就在这时,不知是破门动静太大,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一条巨大的蟒蛇吐着蛇信出现在林子羡的视野当中。 “这条是丁家养的药蛇,用来看管这些女孩子的。”林诗茵解释道,她当年误入禁区还差点以为会被这玩意吃了,后面才知道原来药蛇不吃人,只会把人缠住至死。 “哥,杀了它吧。” 其实不用她说林子羡也有这打算,要想平安带走所有的女孩,只有先送这条破蛇去见佛祖。 而恰好,他领悟的离合之意对付体型巨大的生物时最为好用。 只见林子羡伸出右手,对着那条蟒蛇遥遥一握,顷刻之间离合之意爆发。 然后蟒蛇倒地痛苦的挣扎,最后瘫软着身子,没了任何动静。 这是因为林子羡将振动直接打进了它的大脑,并将其破坏的缘故。 他原本是想把这条大蟒蛇如扭绳子一般扭断,但考虑到这样做可能太血腥,对这些受过苦的女孩子无疑更是一种打击,于是作罢。 见到看管自己许久的怪物被门前的少年随意抹杀,牢中的姑娘们才确信这个人真的有能力拯救她们。 于是一时间呼救声四起。 “抱歉,抱歉,现在暂时还不能带你们走,你们身上被下了剧毒,这个牢里点的香就是解药,一旦你们出去就会毒发身亡的。”林诗茵急忙大声说道。 丁家的人做事非常谨慎,他们早就想好各种方法来至这些年轻的女孩于死地,派人来也只是求个安心而已。 听到林诗茵这样说,牢中的声音才顿时少了许多。 “我跟姐姐明日会帮你们解毒,你们千万别怕。”看到女孩们一下子便暗淡下来的目光,林诗茵出声安慰道。 随后她又看向林子羡说道:“哥你先走吧,今晚我留下来陪她们。” 林子羡沉思一会儿,点了点头,表示确实这是目前最好的做法。 “姑娘们,我林子羡在此发誓,伤害你们的人,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最惨痛的代价。”林子羡深吸一口气说道,这是他的承诺,也是要清除污垢还天下太平的决心。 最后的最后,在安抚好女孩们的心情后,林子羡嘱咐了林诗茵一些事,便抓住那条大蛇的尸体,把它拖了出去,免得她们害怕。 从药馆出去以后,林子羡叹了一口气,刚才他看见的罪恶其实说不定只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他解决了丁家,然而可能还会有第二个丁家。 以一己之力确实难以还天下所有人公道。 不过林子羡清楚,至少他自己没有违背本心,没有见死不救,能把伸手可及的黑暗铲除便已经是他现在能做到的极限了。 除非他能达到单凭个人就能仲裁世间所有一切的境界,那时候的他才会拥有改变芸芸众生的力量。 … 一个人走在洛家镇的大街上,林子羡心中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又不知如何表达。 他突然想到了周怀燕,那个小丫头一直说南风国如何如何,但她清楚自己的国家在边远地区也存在着令人作呕的罪孽吗? 或许是不知道的吧,周怀燕从出生开始便锦衣玉食,拥有皇室小公主的待遇,她肯定想不到在小小的洛家镇,有许许多多年龄跟她相仿却饱受折磨的女孩吧。 林子羡一时间思绪万千,以至于都没发现有个黑衣人正远远跟着他。 突然间,寒光乍现,一道仿佛摧毁一切的剑光飞向了林子羡。 他在察觉到攻击时已经晚了,无坚不摧的剑道极致一瞬间撕开了他所有的防御,重重击在他的胸口出,开出一朵绚烂的血花。 林子羡的身体倒飞数十丈,神魂剧颤,他根本没想到会有人在外面埋伏他,还是乐理高手。 这时候,江山图自动出现,它直接展开,紧紧守护着自己的主人。 “咦?”那黑衣人见状非常疑惑,似乎在想这东西怎么好像似曾相识。 然后又是一声剑鸣,黑衣人以一个非常优雅的姿势凌空飞跃到了林子羡的面前。 “你是何人,为什么拥有江山曲。”她将利剑指向林子羡的胸膛说道。 “咳咳…”林子羡咳出一大口鲜血,刚才那一下简直快把他劈成了两半。 “我…我还想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你是熠门派来的人?”林子羡倒在地上,用阴冷的眼神盯着面前的黑衣人说道。。 “熠门?本座在问你江山曲的事,你何必提到熠门。” “呵呵,那看来不是的,疯女人。”林子羡挣扎的爬起身,他费劲全力才站稳身形。 既然对方无故想取他性命,那他也没打算老老实实回答对方的问题。 黑衣人见他叫自己疯女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说道:“你敢骂本座疯女人?” “骂了又怎样,死疯子,跟你无冤无仇就拿剑劈我,若不是大师兄不在此,否则要你好看。”林子羡用手捂住胸膛伤口虚弱的说道,他想借顾承宇来让对方投鼠忌器,至少给他点恢复体力的时间。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黑衣人听到这话反而惊讶道:“你的大师兄?顾承宇?”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林子羡也呆了,他不清楚顾承宇究竟有多厉害,只是想狐假虎威,给对方一个我有靠山的错觉。 但现在这疯女人很明显认识顾承宇,会不会根本不怕他直接就把自己给宰了。 “那看来确实是本座错了,刚才见你一人深更半夜出行,身上又带着血腥味才出手的。”黑衣人收起佩剑解释道。 “你!”林子羡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就说熠门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找上门来,原来真是误伤。 “既然是自己人,那就带本座去见顾承宇。”黑衣人清冷的声音又响起。 “谁跟你是自己人,疯婆娘。”林子羡破口大骂道。 “小子,你大师兄都不敢这样跟我说话,你倒是胆子大。”黑衣人并不恼怒,只是走上前一把抓住林子羡的后襟,带其飞了起来。 林子羡傻了,他刚才根本没看到对方是怎么过来的,等回过神来他就已经上天了。 “你他丫的是不是有病,我还有伤在身。”夜空中传来少年愤愤不平的叫喊声。 “别逗了,先不说本座已经手下留情,光你有那个江山曲,你就不会死。”黑衣人轻笑着说道。 林子羡忽的停止了挣扎,确实刚才他的伤已经被江山图修补了许多,但这个疯女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在本座面前还想耍花招,下辈子吧,快指路。”黑衣人摆了摆手,似乎是在说你不指路就把你丢下去。 林子羡无奈,他只好指出了自家大本营的所在,也就是陈胜远的宅邸。 … 陈宅中,范渝明正在悠悠的喝茶,他明天就要启程去南风皇室,所以今晚理应好好休息休息。 忽然间,他感觉地板一震,原来是有个人从空中掉了下来,摔在客厅前的小院里。 待看清楚是谁后,范渝明惊疑道:“这不是师弟吗?” 他这一说,丁芷柔跟顾承宇也反应过来,一脸茫然看着慢慢从地上起身的林子羡。 “哇丢死人了,在芷柔面前这么丢人。”林子羡气死了,因为那个疯女人,他在自己娘子心里英明神武的形象全毁了。 “想不到你们俩这么悠闲,真是让本座好找。”黑衣人稳稳落在小院之中说道。 范渝明当时就面露惊惧之色,像是遇到了什么最可怕的东西一般。 “师弟,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顾承宇也眼神微凝,面孔僵硬。 “本座不能来?”黑衣人解下自己的面罩,露出真容,霎时间只有杯子破碎的声音响起, 是范渝明吓得捏碎了自己的杯子… 第74章 白月璃 “白月璃你不是在汐州吗?” 范渝明看见来人疯了似的叫喊道,他先前还抱有一丝幻想不是这个女人,没想到真是她。 “范老二,本座说过你只要不骚扰我摇光弟子就不动你,你还怕什么?”白月璃边说边把帽兜摘下,顿时满头如银丝般闪耀的长发落下,一直垂到腰部,美得惊心动魄。 丁芷柔见状望向还在小院里怒不可遏的林子羡,心想怎么又是个白头发的,现在白化这么严重? 范渝明缩了缩头,说道:“我不过是想跟师妹们交流交流学习心得,你就拿着剑追了我大半年,何必呢?” 白月璃闻言冷笑道“交流?我摇光弟子还不需要你个范老二来指点。”话罢还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意思仿佛在说若有下次必取你狗命。 范渝明更害怕了,他转头对着顾承宇说道:“顾首席,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欺负你兄弟?” 顾承宇颤巍巍的拿起茶杯,轻呡一口,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不是我兄弟。” 林子羡傻了,如果他没看错,顾承宇的手分明在抖,原来大师兄也怕这个疯女人。 “好好,都见不得本公子是吧,既然这样本公子还是连夜去南风国皇室算了。”范渝明起身,摆出大义凛然的模样,其实是盘算着跑路。 但谁知,白月璃拦在了他面前问道:“范老二,你去皇室做什么?” “与白尊者无关。”范渝明回道。 “不用在本座面前阿谀奉承,本座问的是你去皇室做什么。”白月璃气势迫人的说道。 范渝明沉默不言,心想这女人果然还是喜欢多管闲事。 一旁的丁芷柔见状出来解围道:“这位姑娘,范公子是去办正事。” “姑娘,哈哈。”范渝明忍不住噗呲一笑。 然后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范渝明被一掌打飞出了院子,脸跟地面亲密接触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 “你这嘴欠的坏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本座也不用见你一次削你一次了。”白月璃缓缓收回左手说道。 丁芷柔真吓坏了,她不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话,让这个女子如此动怒。 “不用怕,本座并非气你。”白月璃望向面露惊惧的丁芷柔,轻声解释道。 林子羡回头看着身后一动不动趴在地上的范渝明,长大了嘴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强的二师兄居然被秒杀。 那自己刚才还对着这疯女人一通乱骂…林子羡想了想,决定静静掩藏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他想低调,别人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白月璃的注意力转向林子羡。 “过来。” “不要,前辈,我错了。”林子羡以为她要追究刚才的事,二话不说低头认错道,心想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白月璃看到他这副怂样也乐了,戏谑的说道:“乖,过来,本座不会对你怎样。” 林子羡闻言知道自己今天是跑不掉了,只好耸拉着脑袋走进了客厅。 也是这时候,他才真正看清楚白月璃的长相,五官自不必说,绝对是造物主完美的作品。 但令人惊艳的主要是后者的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像星空一般深邃闪耀。 这种眼睛林子羡还只在枫桥那里见过,连林婉音都没有这种眼睛。 “你刚才中了本座的太渊道意,若不解除会伤及本源。”白月璃解释道,然后她素手清扬,一丝丝银白色的气从林子羡胸膛的伤口处飘出。 丁芷柔先前根本不清楚原来林子羡被打伤了,她赶紧跑上前去查看后者的伤势,然后就看到一道浅浅的剑痕从其心口一直蔓延到腹部。 这还是江山图全力修补过后的状态,不然只会更加骇人。 “相公…”丁芷柔轻轻抚摸着这道伤痕,神色复杂,随后她看向白月璃,目光中充满愤怒。 “小姑娘,眼神不错。”白月璃并不以为忤,淡淡说道。 倒是一旁的林子羡吓了一跳,他赶紧握住丁芷柔的手说道:“没事,我没事,别惹她。” “可她…” 丁芷柔还想说些什么,但出乎意料的是,白月璃竟微微弯腰,鞠了一个躬说道。“刚才贸然攻击你确实是本座的不是,在这里向你们赔礼。” 但前者在道歉完以后,话锋陡然一转,又厉声说道“不过一码归一码,有些话本座不能当没听见,相公?” “小子,身为乐师强抢民女该当何罪,你明白吧。”白月璃正色道。 “我抢你个头。” 林子羡心中简直想掐死她,不过就在他正想解释的时候,旁边的丁芷柔率先开口怼道:“我们事与你何干!” “那这样看来你并非被强迫的,只是本座既然已经赔礼道歉,小姑娘还觉得不服?”白月璃好奇的问道,丁芷柔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出言不逊,实在有意思。 “相公是我生命的延续,可你刚才差点毁了他。”丁芷柔毫不示弱,即使面对着比她厉害不知道多少倍的白月璃。 “生命的延续?”白月璃像是明白了什么,她的双眼眼立马变成了紫色,瞳孔也在一瞬间变成了竖瞳,直勾勾得盯着丁芷柔。 林子羡发誓从未见过这样恐怖的眼睛,他在看见这紫色眼眸的一瞬间,仿佛脑海中闪过一个无比壮美的场景。 那是一座与天几乎同高的巨山,有一条遮天蔽日的白色圣龙盘旋在其之上,吞云吐雾,向外散发出浩瀚的极道之力。 片响,林子羡才反应过来,随后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瞳道不知何时已经被破除了,一直掩盖着的赤色双眼露了出来。 “哟,本来只想看看小姑娘的天命而已,但没料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白月璃悠悠的说道。 “相公?”丁芷柔愣愣的看着身旁的少年,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一般,因为后者那双如烈焰般永不熄灭的眼瞳实在可怖。 林子羡苦笑道:“对不起,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我根本不是人类吧。” “你…你怕我吗?”他看向身前的女孩问道。 “不是,不是。只是突然看到有些吃惊而已,毕竟以前从未见过…”丁芷柔缓缓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是魔眼,世间唯有混血才会拥有。”终于,那一直掉线没有说话的顾承宇重连了。 “混血?”林子羡有些茫然,他身上的种种变化竟是因为自己是混血吗? 那如此说来,疯女人岂不是… “对,本座也是混血。”白月璃爽快的承认道。 “白尊者是圣音域白帝的孙女,是摇光圣地的首席。”顾承宇补充道。 “顺带一提,她的实力是太渊巅峰,比我强大概一百个范老二。” 林子羡无语,范渝明已经沦落到成为计量单位了吗? “不过白月璃这么厉害,二师兄居然还敢惹。” 少年的心中对于后者的佩服程度突然拔高了一个档次… 第75章 神龙天女 “不过既然都是首席,为什么疯…不,白师姐会比顾师兄强这么多?”林子羡故作天真的问道,他其实连摇光圣地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想多套套话而已。 毕竟前者现在对于屋内这一帮子首席,老二的实力都还不了解。 “当然是因为你顾师兄只是凡界的首席,而姓白的是圣音域的首席。”范渝明揉着脸慢悠悠的走进来说道,他真有点怕自己的俊脸被毁容了。 “圣音域的首席?”林子羡有点不明所以,他暂时还不知道天门宗是一个跨越两大世界的大势力。 “咳咳,天门宗不仅在这边有四大圣地,圣音域那边同样也有,而白尊者准确来说是摇光圣女。”顾承宇耐心解释道。 “这么厉害!”林子羡震惊的望着那自顾自找位置坐下来的疯女人。 “什么摇光圣女,虚名罢了。”白月璃端起一杯茶淡淡说道。 “哈,那您老虚名可真有点多。”范渝明翻了个白眼,随后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大人就是白帝的孙女。” “同样也是白尊者,摇光圣女,星海阁的副阁主,天行剑的唯一继承者,圣音域的神龙天女,斩落星辰之人,不老不死的老太…”最后一句话范渝明没有能够说出来,因为白月璃隔空封住了他的喉咙。 “…”范渝明涨红着脸,痛苦的抓着脖子,这女人想憋死他。 “说啊,怎么不说了?”白月璃冷笑道。 一旁的林子羡跟丁芷柔已经快把下巴掉地上了,洛家镇何德何能可以迎来这等神人驾临? “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二师兄突然看起来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林子羡心想这人不会刚才又在准备作死吧。 正在无法呼吸的痛苦之中挣扎得范渝明见林子羡望向自己,于是拼命给后者使眼神,好像在让他求情。 “…”林子羡无语,他好像没什么办法能说动白师姐吧。 片响过后,还是顾承宇眼看范渝明几乎快挂掉的样子,只得叹口气无奈的说道。“…白尊者,范老二就这性子,饶了他吧。” 毕竟这白痴是他带来的人,就算再讨厌,也不能不管。 “无妨,本座自有分寸,他是装的。”白月璃斜眼一瞟优雅的说道。 她将腿轻轻舒展,就算隔着厚实的衣物,也照样勾勒出一道使人心惊肉跳的美丽曲线。 “真好看…”丁芷柔见状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说道,她跟这等天之骄女比差距还是太大。 “想什么呢?”林子羡呆了,他真没想到身旁的女孩如今居然会在意这些,明明之前她都是一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没,没什么。”丁芷柔微红着脸小声回道,她现在似乎也明白自己已经开始慢慢改变了。 … 时间大约数分钟过去,白月璃才终于放开了对于范渝明的禁锢。 “哈,哈。差点死了。”范渝明得到自由后,立马大口喘气道。 他发誓,这绝对是他人生中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比之上次被拿着剑追杀更甚。 “你这女人真的好狠!”范渝明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这白痴真的好蠢。”顾承宇淡淡说道。 看到这两人又准备吵架,白月璃皱眉道:“行了,本座现在不想看你们拌嘴。” “把你们俩个会到这里来的理由,还有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告诉我。” 她之所以会来洛家镇本就是感觉到似乎有世家的圣裁在这边发动,之前插科打诨了这么久,是时候该回到正事上了。 “这些就让小女子来说明吧。”丁芷柔站了出来轻声说道。 “也行”白月璃用手撑住脑袋看着她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 丁芷柔的声音很好听,她的叙述也极具感情,因为她本人就亲涉其中,所以比在场的林子羡三人更适合来讲述这段令人难过的回忆。 “…最后是相公救了我,他想要给丁家人最深层次的制裁。”女孩说完了,白月璃也陷入了沉默。 她是女子,当然最懂得丁家的所作所为会对面前的小姑娘带来多沉重的伤害。 更何况还有那些被拿来试药的无辜少女。 “这么说来,是本座打断了你的复仇?”白月璃看着林子羡问道。 “对,当时我正准备去端了丁家的老窝。” “…”白月璃闭了闭眼,在沉思一会儿后站起来说道:“既然如此,本座便随你一起去丁家走一趟。” “真的?”林子羡有些狐疑,按道理说这厉害的疯女人应该也不能对普通人出手的才对。 “本座乃太渊之境,覆手之间不小心碾死几只蝼蚁也没人敢说什么。”白月璃霸气的回应道。 “…”林子羡可算是明白拳头大的好处了,连规矩都不需要刻板遵守,毕竟吾就是天,谁敢忤逆。 “那本公子到底还用不用去南风皇室?”范渝明问道。 “当然要去,去告诉周王,若不严厉彻办此事,本座便撤了他的位置。”白月璃继续说道。 若是以往,这番话从别的什么人嘴里出来,林子羡肯定会吐槽说你这人好大的口气,但白月璃说这话,他总觉得对方是没有在开玩笑。 这时,正当前者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一声剑鸣响起,林子羡只觉得眼前景色一晃,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最开始跟白月璃相遇的地方。 “这是什么能力??我都没任何感觉…”林子羡简直快疯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像做梦一般。 他在想如果白月璃真正要杀他,那他会不会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就直接被斩杀了。 “嘻嘻,小子,被吓到了?” 女子如银铃般的轻笑声传来,林子羡转头看向那在月光的映照下连头发都仿佛在发光的白月璃。 “白师姐,下次别玩这么大的,我的小心脏受不了。”少年无奈的说道,他才离合境,为什么总要承受他这境界不该承受的东西。 “这叫太渊道意,掌握它你就可以做到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比如空间挪移。”白月璃解释道。 “没这么简单吧,我是弱,但不傻。”林子羡瘪嘴说道,他从枫桥那边听到过所谓的太渊道意,哪有这么离谱。 “呵,想不到还唬不住你。”白月璃紧紧盯着他说道。 “把江山曲再放出来吧,本座想仔细看看。” … 陈宅中,丁芷柔眨了眨眼睛,她刚才明明没有分神,怎么一瞬间白月璃跟自己相公就凭空消失了。 顾承宇见状说道:“丁小姐不必再找了,他们应该回到了之前见面的地方。” “这女人还是一样,毫不掩饰自己的神通。”范渝明心有余悸的说道。 “神通?”丁芷柔满脸茫然,她虽然对乐理之道有些了解,但也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 “神通便是一种特殊的能力,一般乐师都不具备,但你那便宜小相公应该也是有的。”范渝明解释道。 顾承宇闻言面色陡然一变,他起身抓住前者的衣襟问道:“说,你到底知道多少?” “本公子知道很多,比如至高八曲,又比如林子羡怀有的伏世江山曲。”范渝明盯着身前白衣少年的眼睛,一字一顿缓缓说道。 (未完待续) 第76章 必以剑终 “把江山曲再放出来吧,本座要仔细看看。” 林子羡闻言捂住心口,慢慢后撤。他的衣服刚才已经被白月璃斩破,现在的样子很是可怜,似乎在说你不要过来呀。 “乖,让我看看。”白月璃一步一步走向那一瞬间仿佛变成小姑娘般扭扭捏捏的少年。 “这位小姐,请不要非礼良家少男。”林子羡掐了一个兰花指用戏腔说道。 白月璃服了,心想这是什么极品。 随后她没有废话,直接飞身上前抓住了前者的手臂。 “啊啊啊,非礼啦。”林子羡大叫道,他现在也只能插科打诨糊弄过去,毕竟之前江山图曾经暴露过。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认得出江山图,还叫它江山曲,但他还是不想就这样把心底最大的秘密摆在台面上。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剑鸣声起,少年精神恍惚了一下,就头皮发麻的见到白月璃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卷画。 “我的天呐,怎么做到的。”即使不是第一次亲身体验面前女子的神奇能力,林子羡却还是如遭雷击。 “小样,在本座面前还敢撒泼打滚。”白月璃撇了他一眼说道,然后她放开抓住前者的手,自顾自的开始把玩那副江山图。 “白…白师姐,看完了能否还给在下。”林子羡已然认命,他不可能反抗这个疯女人。 对于少年的话,白月璃没有理会,她慢慢展开手里的壮美图景,刚开始她的表情是惊艳,到了后面越来越凝重,直到最后她开始如神游太虚般在发愣。 “白师姐,白师姐?”林子羡试探性的叫喊道,但这小龙女根本没有反应。 “白姑娘?”林子羡换了一种叫法。 对方依旧没有反应,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当中。 “姑姑?”林子羡回想起以前看过的某部武侠著作,眼睛一转又叫道。 这次白月璃总算有了动静,她微皱着秀眉说道:“叫谁姑姑呢?本座没那么老。” “这不是觉得好玩嘛,叫你师姐没用,叫你姑娘也没用,倒是姑姑很奏效。”林子羡打着哈哈说道。 “不知所谓。”白月璃淡淡说道,然后随手把江山图抛了回去。 “这图有些不全,还不算完整的江山曲。” 林子羡接过自己的破图,将其收进心象,惊愕的说道:“不完整?这破图我可一次都没损坏过。” “本座也不知是何缘由,但想必不是什么好事。”白月璃抬头望着天轻声说道,她的银色长发比林子羡的还要纯粹,还要漂亮,就这么一直垂到腰间。 林子羡有些痴,因为他恍惚间以为白月璃要飞升到月亮上面去,从此不会再降落于凡尘。 就比如古时候民间神话中的嫦娥,又比如竹取物语中的辉夜姬那般。 “你在想什么?”白月璃偏过头问道。 “没什么,只是师姐似乎很是孤寂的样子。”林子羡小声回道。 “等你真正掌握了江山曲以后,你就会明白我的感受。”白月璃轻笑着说道,她居然被一个实力低微的臭小子看穿了心思。 “…”林子羡沉默,他直到现在都还不清楚江山图到底是什么东西,谈何掌握。 “好了,不耽搁了,丁家在哪儿?带本座去。”白月璃转移话题问道。 “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师姐不用再带我飞了。”林子羡急声道,他怕这疯女人又一言不合带他上天。 “呵呵,恐高可成不了绝世高手。”白月璃调侃道。 “我总有一天自己会飞。”林子羡摊了摊手回道,然后率先向着远方街道走去。 身后的白月璃见状便默默跟上。 …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一男一女抵达了一座宏伟的宅邸,这里就是丁家,在整个洛家镇的建筑群中极为突出。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拥有这么显赫的家世,还非要染指乐理之道。”白月璃冷笑道,在她看来丁家即使没有办法进入乐理的世界,至少在凡尘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谁知道呢,人的欲望总是无穷无尽的,有了这个便想要那个。”林子羡坦言道。 “行了,别老气横秋的,进去吧。” 突然白月璃指着门口的两个奇异雕像说道:“这东西叫诛音台,专门用来针对乐师的武器。” “还有这里的围墙,全部都可以吸收声音,使天地之力无法汇集。” 林子羡点了点头,既然是敌方大本营,有这些对付乐师的东西也不足为怪。 “但他们没想到,你现在已经踏入了离合境,拥有离合之意,而本座也不需要用乐器来战斗。”白月璃不屑的说道,这种小把戏对于乐理高手来说没有作用。 “其实丁家最大的倚仗还是熠门,若不是有这个靠山,他们怎么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做此行径。” 林子羡心底清楚,把现在的丁家变成这样,很大程度上跟熠门脱不了干系,总有一天他要找上门去讨个说法。 闻言,白月璃倒是对前者有些刮目相看,本以为只是涉世尚浅的一个小少年,想不到在某些地方表现得相当老练。 “有些时候本座都不敢相信你只有十二三岁。”白月璃沉声说道。 林子羡心头一颤,他灵魂是正儿八经的成年人,但身体看起来还是非常小,果然不能表现得太成熟,不然会被白月璃这样心思细腻的女子看穿。 “哪里话,我只是听娘子说过而已。”林子羡很自然的拿出丁芷柔来当借口,毕竟后者对于熠门同样深痛恶绝。 “也对。”白月璃应了一声,但表情似乎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一旁的林子羡见她没有继续追究,也乐的安逸,于是他直接上前推开了丁府大门。 大门推开后,里面出奇的安静,灯火也没有点着,只有前厅中静静的坐着一个老人。 “你们来啦。”丁成尹朗声说道,他虽已头发斑白,却中气十足。 “来取你狗命了。”林子羡揉拳擦掌的走进大院。 他的后面还跟着小龙女。 “呵,老夫早已料到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居然来的这么快。”丁成尹说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今日来是为了妹妹,为了妻子,为了你们害死的无辜女孩讨一个公道!”林子羡冷着脸说道。 “公道?何为公道,老夫此生最不信的便是报应。”丁成尹怒吼着说道:“我恨你们,你们乐师自己就视人命如草芥,却现在要求我们不滥杀无辜?” “老东西,你不仅作恶多端还反咬我们?”林子羡简直想直接冲上去给这老头一拳。 “别急,先听听他怎么说。”白月璃伸手拦住前者,凝声说道。 第77章 尘归尘 “当年老夫还是丁家小少爷的时候,有一个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她叫梦琴。”丁成尹面露微笑,似乎在怀念什么一般。 “我跟她相识于云州的医道交流大会之上,她也是学医的,倒跟老夫十分门当户对,所以长辈们也都没有怎么反对我们一起玩。” 林子羡默然,总角之宴,言笑晏晏,这是许多人都想要的,因为小时候的感情最为纯粹,简单。 可以互相之间有说有笑,没有任何烦恼,一个花绳,一个毽子甚至于一只蛐蛐就可以快乐的玩一天。 “但那一天…” 丁成尹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凶狠起来:“直到那一天,她们家来了两个病人,这两个病人是乐师。” “老夫并不知道当时具体的情况,只听说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脾气非常火爆,就因为梦琴她们家治不好他的伤就大发雷霆…” 丁成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想把所有的愤怒与怨恨都宣泄出来:“你们永远都体会不到,当我父亲告诉我说梦琴她们一家子全部被残忍杀害时的感受。” “你们永远都想不到我当时看见被一抹白布遮盖住的梦琴,心里是有多恨。”说到这里的时候,这个老人的嘴巴都在颤抖,眼睛之中布满血丝。 “所以你就想报仇?”林子羡幽幽的说道。 “对,可老夫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就因为他们是异与凡人的乐师,是你们这样高高在上的乐师。”丁成尹咆哮道。 “好一个理所当然的借口,好一个颠倒黑白。”清冷的女声响起,白月璃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魔眼。 她面无表情,一步步走向丁家主厅,边走边说道:“不得不说你故事讲的不错,但下次请编的像点,至少在本座面前不要把情绪外放的如此明显。” 一旁的林子羡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就看到对面丁成尹听到这话时,脸色突然就变了。 白月璃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继续说道:“恐怕所谓的梦琴确有其人,但你的眼睛中本座没有看到爱恋,也没有看到你的怨恨与不甘,本座只看到了浓浓的嫉妒还有杀意。” “让本座猜猜,你喜欢的梦琴姑娘爱上了一个乐师?” “你找死!”丁成尹被拆穿,一时间恼羞成怒。 林子羡悟了,他好像明白一切的缘由,有道是妒忌可以让一个人变成恶鬼。 原来这个老东西之所以恨乐师,是因为嫉妒乐师抢走了他心仪女子的心。 “那他不惜一切代价也想攀上熠门,想得到乐理之道,也是由于这个吗?”林子羡轻轻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丁成尹在他看来是一个极度自爱的人,这样的人无论什么都会从别人身上找理由,又怎会如此痴情。 … “说实话,本座见过许许多多的恶人,但像你这么不堪的,还是第一次。”白月璃走到距离丁成尹大约三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淡淡的说道。 小龙女气势迫人,紫色的竖瞳更是有股无形的压制力,让人近距离面对她的时候,喘不过气来。 “你用他人当借口,满足自己的私欲,最后却导致整个丁家跟你陪葬,真是讽刺。”白月璃眼中锋芒毕露,她已经宣判了这恶棍的死刑。 “该死的怪物…”丁成尹压低身子咒骂道。 小龙女闻言,用手撑住下巴,装作天真的模样说道:“对了,就这么杀你实在便宜,之所以到现在还没见到半个丁家人,是因为他们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溜了吧。” 丁成尹冷笑着说道:“我丁家族人早就四散逃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有一天邵华会为老夫报仇的。” 他一个人等在这里编故事其实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另外趁机找机会毒杀林子羡,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女直接拆穿了他所有的计划。 白月璃调皮的点了点头,似乎在说你说的都对。 “师姐,都这时候你还开玩笑。”林子羡无奈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心想怎么这些厉害的女孩子脑回路都如此脱线。 “慌什么,快过来。”白月璃对着少年招手道。 林子羡见状只有老老实实的走了过去,虽然他不知道前者想做什么。 “你看这个。”等自己的小师弟走到面前,白月璃变戏法般拿出一个古朴的镜子笑着说道。 林子羡大惊,他发现镜子里面倒映着整个洛家镇,此时正有一个个身着黑衣,体态各异的人正在城中逃窜。 “范老二的法宝,本座刚刚打他的时候顺手偷来的,正好他在这里布过大阵。”白月璃解释道。 “…”一时间林子羡不知道说什么,他觉得这小龙女莫不是找到了自己的玩具。 “看看这个人,他是不是这老家伙口中的邵华。”白月璃指着一个人说道。 “不是。” “这个呢?” “也不是。” “这个总是了吧。”白月璃俏生生的问道。 “对,他是。”林子羡点点头,丁邵华的模样他一直记在心底,毕竟对方可给了他很大的“照顾”。 “好,就他啦。”白月璃缓缓收起镜子,然后不怀好意的看着丁成尹。 “你,你们想干嘛?”丁成尹有些懵。 “没什么,给你一个惊喜。” 话罢,白月璃伸出如大理石般无瑕的右手,对着空中轻轻一划。 正当林子羡心想“十指尖如笋,腕似白莲藕”的时候,他听见了有剑出鞘的声音。 “锵。” 一声剑鸣过后,丁成尹表情由凝滞慢慢转成恐慌。 因为丁邵华突然凭空出现在他面前,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说时迟那时候,白月璃用手指隔空一点。 “砰。”丁邵华的头颅如西瓜一般爆开,身体无力的瘫软下去,鲜血流了一地。 “啊啊啊,妖女,你是怎么做到的!”亲眼看见这一幕,丁成尹终于崩溃了,不仅悲痛欲绝,连精神都开始错乱。 他本就年老体衰,最大的后盾就是他的这个儿子,而现在… 一旁的林子羡静静看着瞬间老泪纵横,变得如疯子一般的丁成尹,心中略微有些复杂。 “怎么?你不会在同情他吧。”白月璃侧头好奇的问道。 “不是,这老家伙作恶多端死有余辜,落得这个下场都已经算是便宜,只是师姐的雷霆手段…” 最后一句话林子羡犹豫了一会儿,随后他叹了口气,说道:“也没什么,只是师姐的雷霆手段吓到我了。” “哼,不狠如何可以震慑住他人?臭小子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白月璃背过身去缓缓说道:“只有给恶人以刻苦铭心的惩罚,他们才能明白自己所犯的罪对受害者是何等伤痛。” 林子羡轻声质问道:“那师姐呢?师姐你这样下去会坏掉的,屠龙的勇士终将也会成为恶龙,你不知道吗?” 第78章 幕落 “屠龙的勇士终成恶龙。” 白月璃喃喃自语道,她又复述了一遍刚才少年的话。 … 片响,小龙女用如寒风般凛冽的语气反问道:“你用恶龙指代本座,是在讽刺些什么?”这话传到林子羡耳中的时候,犹如惊雷般炸响。 就在这道话音刚落下后不久,这片天地之中忽然间狂风大作,夜空中有乌云渐渐聚拢,云层之中不断发出电离子碰撞的声音,仿佛有不得了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太渊境的强者,仅仅只是立足于此,气势展开的情况下,便能让天地之中异象丛生! 感受到从白月璃那边传来的低气压,林子羡额头出现豆大的汗滴,这是恐惧,是害怕。 但他必须强忍住心中的惧意,因为心中那一点坚持…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本座继承天行剑以来斩杀了多少魑魅魍魉,夺去了多少恶贯满盈之人的生命,现在你一句话就想否定?”白月璃没有一丝感情的说道。 然后她随手一挥,将旁边已经变得痴傻的的丁成尹抹杀。 “不,我的意思是白师姐你可能已经走上了错误的道路。”林子羡急忙解释道。 “错误?本座何错之有。”白月璃转过身来,用危险的眼神紧紧盯着林子羡问道。 后者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缓缓说道:“屠龙者终为恶龙,指的是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则回以凝视。” “笑话,你的意思是本座会变成恶?”白月璃冷笑道。 “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只要心志坚定,维持本心便不会如此。” “但直到有一天,我陷入暴走,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林子羡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那段回忆永远是他的梦魇。 “…”少年的话语让白月璃陷入短暂的惊愕,她没想到对方还有此等往事。 林子羡见状继续解释道:“这就是人性,因为人性是复杂的,没有单纯的善,也没有单纯的恶,很多时候,这两者之间的关系都是相互转换或者共存。” “所以师姐,你其实站在累累尸骨筑成的正义之上,而这道正义不知何时就会坍塌。” 白月璃沉默,她执掌天行剑的初心不就是铲除世间的一切邪恶,但现在一个晚辈居然说她错了。 “师姐,不要被所谓的使命禁锢,不要总想着一个人背负一切。”林子羡沉声道。 “黑夜固然可怕,但心中必须得有光明。” “好小子,大道理讲起来一堆一堆的。那本座问你,你又杀了多少人?”白月璃不可置否的说道。 “本座确实以雷霆手段镇杀了许多人,但你敢说自己没有因为心中的道义夺去别人的生命?” 林子羡默然,他找不到话语反驳。 “哈哈。”白月璃呲笑着说道:“林子羡,你真是让本座大开眼界,不仅圣母心泛滥,还喜欢装模作样。” “自己一边用自己的正义制裁恶人,又一边对我说这是错误的,滑天下之大稽。” “那…”林子羡顿了顿:“那师姐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表现出那种孤寂的样子呀。” 白月璃的表情突然一凝。 “呐,师姐,你对范师兄那么凶,难道真全是因为他嘴皮子欠?” 林子羡走上前去一字一顿说道:“是因为他害怕吧,害怕你。” “我能想象的出,师姐周围的人有多怕你,毕竟连顾师兄那样的人都怕你。” “不要说了…”白月璃眼神复杂的看着那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少年说道。 但林子羡并不理会,他继续说道:“刚才之所以要把丁邵华擒来,也是因为丁成尹骂你是怪物吧。” “锵。”白月璃拔剑指向林子羡,:“都说了让你闭嘴,听不懂?” “呵呵,又是这样,难怪师姐你会被别人排斥。”林子羡无视利刃,自顾自的欺身向前,冷笑道。 白月璃看他越来越近,下意识后撤了一步,当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自己在对峙中竟输给了一个少年… 终于,小龙女收起了剑,她抬头望着天空,整个人都仿佛改变了气质一般。 “我也不清楚啊,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从一个大家都喜欢的璃儿变成了现在众人都惧怕的神龙天女。”白月璃呢喃道。 林子羡闻言轻笑:“师姐总算不自称本座了,倒是让人亲近很多。” “你还敢笑!”白月璃气死了,被一个后辈抽丝剥茧般看穿了所有的心思,简直让她羞愧的想死。 “有什么不能笑的,难不成要哭?”林子羡疑惑的问道。 “师姐这样美丽优秀的人,就应该得到大家的喜爱,不是吗?” 白月璃静静看着天空中的乌云慢慢褪去,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 “我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丁姑娘会被你影响了。” 林子羡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说道:“我哪有那么厉害,只是你们本就人美心善而已。” “别骄傲,我可没夸你。”白月璃瞥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不要给点阳光就灿烂。 林子羡摊了摊手,表情很是轻松,刚刚别看他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实际上慌的不行,深怕这蠢女人脑子一热把他砍了。 现在总算都结束了。 … “唉,都怪你这小子,以后叫我怎么面对手下那帮弟子们。”白月璃皱着眉说道,她总感觉自己已经严肃不起来了。 林子羡闻言噗呲一笑,“这有什么,谁说御下就一定得板着个脸,刚柔并济才是最好的。”原来这疯女人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那惩恶扬善呢?本座被尊为神龙天女,理当行神龙天女的职责。”白月璃又问道。 “还是一样,该杀的杀,只不过不要太狠,至少不要让身边人产生恐惧。”林子羡回道。 白月璃点了点头,“话说你小子真是双标,明明自己也是个小怪物,就知道说我。” “我这不是习惯了嘛,哪有师姐一副孤单寂寞冷的样子。”林子羡打趣道。 “师姐这样的人天生受不了被孤立,那就不要逞强说一个人背负全天下的罪恶,就算有理想有抱负也不是这样做的。” 白月璃望着身旁仿佛没心没肺般的少年,哼了哼说道:“等你哪天知道自己的使命,就懂了。” 林子羡眼珠子一转说道:“就算我知道了使命也不会钻牛角尖,至少一定不会像师姐这般脸上写着我好痛苦,求关爱的模样。” “你在说谁求关爱?”白月璃咬牙道。 “我在说白月璃,那个明明蠢得要死却总是逞强,那个明明比谁都温柔并且怕孤独还装作一副凶神恶煞样子的疯女人。”林子羡一口气把想骂的话全部大声骂了出来。 “你!”白月璃本想给前者一掌,让他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但扬起的手却怎么也拍不下去… —————— 今夜,一轮高月独挂夜空,这个女孩一辈子注定在罪与罚中苦苦挣扎的命运被彻底改变了。 第79章 因果的逆转 “罢了,本座原谅你的无礼。”白月璃悻悻然收回了手。 林子羡笑了笑:“这样师姐都没生气,看来是真洗心革面了。” “谁让你小子一套把我唬得一愣一愣的。”白月璃伸手弹了少年的额头一下。 本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但太渊高手的力量何其惊人,林子羡踉踉跄跄后退了好几步,脑袋一阵眩晕。 “抱歉,差点忘了你很弱。”白月璃急忙说道。 “…”林子羡拼尽全力才稳住身形,结果一回过神来就被这样诋毁,心想你这女暴龙肯定强,我一个离合境一重天的弟弟怎么比。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总觉得很欠打。”白月璃沉声道,她的第六感感到有人在骂她。 “没有,白师姐最温柔了。”林子羡揉了揉通红的额头,顺便拍了个马屁,不对,应该是龙屁。 “对了,师姐,丁家跑出去的人怎么办?”少年赶紧转移话题道。 “虽然有范老二的法阵在,他们跑不掉,但一个一个捉实在麻烦。”白月璃想了想说道。 “这样吧,机会正好,就让你见识下何为神通。” 林子羡闻言肃然起敬,这疯女人终于肯告知她那奇妙能力背后的秘密了。 “本座只讲解给你听,因为你跟我一样是八曲的执掌者。”白月璃解释道。 “八曲?”林子羡愕然,他知道这世间有人王创造的八个神曲,但与他何干? “你的那个江山曲便是八曲之一,没想到你居然一直不知道。”白月璃无语道。 “啊,我那个破图来头这么大?”林子羡着实大吃一惊,他赶紧唤出江山图,心想以后得对你好点,不说你破了。 江山图抖了抖,表示抗议,这个主人到现在才知道它的珍贵,它要换主人。 “小样,来我这儿了还想跑?”林子羡咧嘴笑道,他与这图心意相通,所以知道前者在想什么。 要说以前可以不在意,但如今知道了破图的来历,他肯定不会轻易放手,这可是帮他走上强者之路最好的东西。 望着面前跟饿狼一样看着江山曲的少年,白月璃眼角抽了抽说道:“要是那人王知道你这样对待他创造的东西,一定会弄死你。” “人王不是早身死道消了吗?”林子羡突然有些紧张,他不会真被找上门来算账吧,就因为他一直欺负这破图。 “身死是身死,道消谈不上,那等境界的人拥有通天彻地之力,诈尸也不是可能。”白月璃淡淡说道。 “管他死没死,我的东西就是我的。”林子羡赶紧把江山图收进心象中嚷道。 “…”白月璃又一次刷新了这家伙的极品程度。 “好了,本座来告诉你何为断罪裁离之剑。” 白月璃将镜子取出,看着里面倒映出的整个洛家镇景象。 里面有些丁家人已经到了镇门边缘,但却发现怎么都出不去,还在心急如焚当中。 白月璃伸出右手,顿时一柄银白色的长剑出现在其手中,剑身上有阵阵气旋在围绕。 林子羡清楚的感觉到当天行剑出现时,他的江山图便发出了一道道亲和的韵律,然后就是如开天神斧般锋利的极道之力。 “看来我的天行剑跟你的江山曲关系不错。”白月璃笑着说道。 林子羡撇了撇嘴,心想不过是两个物品,哪里来的关系不错。 “这你就错了,虽是物品,但它们有灵,只要有灵便是活物。”白月璃正色道。 “我知道了…”林子羡点了点头,他本意只是吐槽吐槽,没想到小龙女这么认真。 见他“乖巧”的模样,白月璃也把注意力回到了正事之上。 “所谓神通实际上是自身修炼得来,比如说本座的神通便是自己领悟的。” “师姐的意思是神通不是八曲自带的?”林子羡理解了对方话中的意思。 “对,它们只有功能,而怎么开发全靠拥有者。”白月璃轻声说道。 “那天行剑的能力是?”林子羡追问。 “天行剑可以裁断因果,可以破除世间一切的虚妄。” “那也太抽象了吧。”林子羡无语的说道。 “是很抽象,但也很强大,再配上本座的眼睛以后。”白月璃缓缓睁开了魔眼。 “在白帝一族的眼里,因与果其实是两条互相交织的线,我的天行剑可以斩断因线。” “而因线被斩断的一瞬间,这世上便只剩下了结果,只留下了发生的事实。”小龙女沉声说道。 林子羡心中一凛,他好像有点明白这是何种神威了。 白月璃看他瞬间变得凝重的表情,便知道前者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了,但还差亲眼见证。 她伸出左手,继续说道:“现在我要用太渊道意把他们全部挪移回来。” “然后用天行剑斩断因线,这样挪移的过程便会跳过,直接留下他们回到这里的事实。” 随后白月璃左手发动空间之力,右手挥剑在虚空中一挥。 “锵。”就像是什么东西被斩断的声音响起,林子羡眼中只觉得闪了一下,顿时间院子里多了数百号人。 被挪移回来的人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林子羡也惊恐的不行,如果不是亲眼看着白月璃动手,他也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种未知实在太可怕了。 白月璃拿起镜子,将结界收缩到只有丁家大小,直接圈住了丁家所有人。 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自己被抓了回来,一时间吵杂之声四起。 林子羡皱了皱眉,因为实在太吵了,一旁的白月璃见状又是一挥。 “锵。”由于时间被跳跃一般,林子羡发现自己已经瞬移到了离陈宅的不远处。 在经历这种种不可思议的事后,林子羡汗流浃背,小龙女的能力实在太过分了。 没有这样的,要是她想杀自己,那么只需要发动致命的攻击,然后斩断因线,这世上就只会剩下他被杀的事实。 先前夺取江山图时也是这样,白月璃跳过了夺取的过程,只留下她将江山曲拿到手的事实。 “这…”林子羡吓得腿脚不稳,直接瘫软在地上。 就在这时,白月璃的声音响起:“如何,本座的神通厉害不?” 林子羡咽了咽口水,喉咙嘶哑的说道:“白师姐,你太强了…”不过他转念一想,这种能力也只有配合小龙女那双眼睛才能使用,顿时释然很多。 毕竟这女孩天之骄子,拥有白帝血脉,执掌天行剑,有此实力也是理所当然。 第80章 真银斩 第81章 午后小时光 第82章 选择圣地 第83章 江山曲的秘密 第84章 温馨 第85章 七夕 “你这小子真是暴殄天物。”白月璃无奈的说道。 哪有人把八曲之一的江山曲拿来保持食材新鲜的,恐怕只有林子羡做得出来。 “没问题,而且经过那破图的灵气洗礼后,我总觉得这些鱼都变得不凡了起来。”林子羡摸了摸案台上的鱼,柔声说道。 白月璃闻言睁开了魔眼,她怔怔盯着那些食材过了一会儿… “好吧,你说的对,这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小龙女随手拿起一个番茄,轻轻一咬。 “呲。”顿时浓郁的灵气外泄出来,酸甜酸甜的口感让她不由得觉得心旷神怡。 “好家伙,要不是认识你,我都想把你关起来整天什么也别干,专门帮本座培育仙草。”白月璃用素手挽起清水擦了擦嘴巴说道。 林子羡嘴角抽了抽,“这么离谱吗?”他只是试试而已,没想到效果居然如此之好,连小龙女这等太渊境的高手都称赞不已。 “还行吧,只是大材小用了,也不知道催化这些食材用了你江山曲多少灵力。” 林子羡沉吟了一下回道:“应该没多少,我总觉得江山曲的灵气取之不尽。” 白月璃摇了摇头:“哪有什么东西是无穷无尽的,江山曲强在可以自我生产灵气,但总有个极限,不可能一直耗费下去。” “那让它缓一下不就行了。”林子羡咧嘴笑道,言语之中丝毫不心疼那张破图。 白月璃无语:“你要是一直这样压榨它,说不定它哪天真不跟你了。” “没事,我会对它好的,就跟师姐你对天行剑一样好。”林子羡边说边蹲下,捡起一堆食材放在案台上。 “开始吧,我们一起下厨。” 白月璃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这世上敢使唤本座下厨的,恐怕只有你小子了。” “师姐这么温柔,倒是让我不舍得师姐嫁给别的男子了。”林子羡望着身旁的女孩说道。 “都说了,本座走的是独道,不存在道侣。”白月璃端了一盆清水,自顾自的洗起蔬菜。 “哪可不一定,反正哪天师姐要是有道侣了,我要去抢…”林子羡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抢师姐的彩礼。” “臭小子说这话先明白下自己的身份,你的小娘子在哭泣。”白月璃白了前者一眼,她听出了前者话中的意思,于是调侃道。 闻言林子羡渐渐沉默,没有再说什么,但他依旧在质问自己的内心,质问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面对着与他同样都是混血,同样都是八曲执掌者的白月璃,他终究还是做不到静如止水。 “该死的,你到底还要继续伤害多少人?”林子羡缓缓闭眼,在心象中,他看着飘浮着的江山曲,狠狠抽了自己的精神体一巴掌… “师姐,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林子羡稳住心神的动荡以后,忽然转移话题问道。 白月璃不知其用意,只是随口回道:“知道,好像是凡人们的七夕。” “那师姐知不知道七夕又被称为什么呢?”林子羡继续问道。 “不知,本座不关心这些。” 林子羡轻笑道:“师姐知道吗,在我生活的地方,七夕又是乞巧节。” “是女子们祈求自己跟织女一样,拥有一双巧手的日子。” 白月璃说道:“这我倒是不知道了,七夕不仅仅只是文人墨客们作段子来求姑娘们欢心的节日吗?” 林子羡手上继续着处理食材,然后科普道:“七夕其实亦称女儿节,虽然人们普遍认为在这一天喜鹊会搭成鹊桥,让一年只能见一次的牛郎织女们相会。” “有诗说“阑珊星斗缀珠光,七夕宫娥乞巧忙。” “就是每逢七夕夜宴,深宫宫女们各自乞巧的意思。” 一旁的白月璃初听闻这个,倒也起了一丝兴致,她小声问道:“你说的那个牛郎织女是谁呀?” 林子羡愕然,他以为这边文化跟那边是很接近的,没想到居然没有此类家喻户晓的民间传说。 “不可能吧,师姐你是不是又在耍我玩?” 白月璃正色道:“没有就是没有,本座还会骗你不成?” 看到小龙女不像唬人,林子羡脑海中不断闪过来到这边以后经历的种种一切。 最后他明白了,牛郎织女的故事其实主要还是象征着一种遗憾,一种时代下爱情难以美貌,无可奈何的惆怅。 而这边的世界,显然并不存在。 什么隔断夜空的银河,直接御起天地之力飞过去不就完了。 “我懂了,是你们太强了,又有跃门,又有笙舟,所以没必要留下此等传说。” 白月璃心中哗然,她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少年经历或许非常不一般。 “那正好,我就给师姐说清楚我们那边牛郎织女的故事。”林子羡笑着说道,他决定如此,其实就相当于变相的告诉了小龙女,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白月璃的星瞳一闪一闪,让人看不清她的想法:“你说吧,我听。” 林子羡点了点头,朗声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男子,他放牛时…” 少年的声音很温柔,他一字一句将自己世界那边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的故事慢慢口述了出来。 白月璃听得很认真,她的长发如星空般璀璨,就像是横亘在天上的银河,阻断着两位心心相印之人的相遇。 一时间,厨房中只有林子羡的朗读声,以及偶尔响起的水声,再没有其它。 半个时辰后… “这个故事有点不知如何评价。”白月璃一刀劈下了一个鱼头说道。 林子羡解释道:“其实我们那边,七夕最早来源于人们对自然的崇拜。 从文献上看,至少在三四千年前,伴随人们对天文的认知和纺织技术越来越成熟,有关牵牛星与织女星的记载就有了。” “之所以有这个故事,纯粹是增添一抹浪漫主义的色彩而已。” “嗯。”白月璃应了一声,她当然明白这些坊间传说,大部分缘由都与自然崇拜有关,毕竟自然就是道。 林子羡见小龙女还是以前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他知道对于这女孩而言,七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有这些见闻。 “我告诉师姐吧,其实我来自另一片天地。” 白月璃并没有惊讶,在前者故事讲到一半的时候,她就基本猜到了。 林子羡苦笑了一下,“有些时候,把秘密憋在心里,确实没有讲出来轻松。” “所以呢?告诉本座,让本座陪着你一起保守就很开心?”白月璃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 “是呀,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别人下水,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林子羡喃喃自语道。 他遵守不到与枫桥的约定,遵守不到内心坚持把秘密藏在肚子里的想法,更遵守不了不告诉眼前小龙女自己身份的底线。 “真是个烂人。”白月璃冷笑道。 “对,我真是个烂人。”林子羡附和道。 “不过既然说都已经说了,你这个秘密本座不会告诉别人的,就像你知道本座神通的秘密一样。”白月璃挥了挥手,表示你我都知道对方的秘密,算是打了个平手,这事到此为止。 见小龙女这样,林子羡心中有股暖流淌过。 她总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就算是自己强迫让她知道的秘密,她也会把其放在天平之上,让自己安心。 林子羡明白,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但他就是想这样做。 这个少年经历过太多太多的隐瞒,最开始是他父亲的隐瞒,然后是老师,然后是喜欢的女孩,最后是他的师兄与假娘子。 所以他才不想也变成对别人隐瞒的那一方,只要是走进了他心里的人,他都愿意把最大的秘密,乃至一切的一切都与之分享。 真正做到坦诚以待,赤子之心。 (今晚还有一更) 第86章 遮那王心法 林诗茵很高兴,因为她拥抱着许久没有一起相眠的姐姐睡了一次好觉,还有解救了那些一直困扰在她心头的姑娘们。 她着实觉得自己以往的隐忍都是非常值的,终于等到了苦尽甘来的一天。 只是有一点让她心里还是有些芥蒂。 比如她的姐姐丁芷柔。 林诗茵在遇见林子羡以前,一直念的想的都是姐姐,但之后她由于因缘之环的缘故,心中对那个救过自己的少年产生了莫名的依赖。 而这种依赖让她想把最喜欢的姐姐,跟捡来的便宜哥哥林子羡绑在一起。 一方是芷柔姐,一方是白痴哥,他们在一起,自己本应该是双倍的快乐才对。 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或许自始自终,从她想干涉人心开始,就注定了只是深深的错误。 “姐,要不你别跟那个坏蛋在一起了?”林诗茵在床上悄悄的问道,她轻轻抚摸着姐姐的发丝,眼中充满了自责。 丁芷柔温婉的笑了笑:“傻丫头,现在才知道错,可惜晚啦。”她宠溺的揉了揉怀中少女的小脑袋。 “怎么会晚,因缘之环影响不了一世的。”林诗茵关切的盯着前者说道。 “可惜你姐姐我可能等不到那天了。”丁芷柔闭了闭眼睛,她现在只要想起今天下午看到的那一幕,心就隐隐作痛。 不说出来是坚强,但不代表不难受。 这世上没有两全法,从她应下这段错误的因缘开始,就注定了会有今朝,只是没想到如此快而已。 “不过,这种感觉不也挺好的,虽然不舒服,却像极了我从未体验过的爱。”丁芷柔拥紧了林诗茵,在她耳边说道。 “哥那个混蛋,谁都看得出他的心变了,只有他自己不知道!”林诗茵无奈的叹道。 她心思细腻,怎会看不出林子羡当时望着腿上的女孩时,究竟是何种感情。 那样的眼神,那样轻柔的动作,傻子才不知道。 “人心总是善变,更何况是他那样的青涩少年。”丁芷柔沉声道:“而且他的未来…” “哥的未来?”林诗茵微微抬起头,正好对上丁芷柔那复杂的眼神。 “他的未来注定是血雨腥风,没我这样的负累也好。” 林诗茵闻言一把挣脱开丁芷柔的双手,将其反身压在床上。 “姐,你不准说自己是负累,你的未来,你的天命由我来改变,就像我解决掉丁家一样,谁敢让你痛苦,我就毁灭谁。”林诗茵厉声道。 她现在就跟一只炸毛的小狮子一样,眼睛中充满刺破苍天的霸气。 这就是林诗茵的道,化不可能为可能,将枷锁挣脱,不服什么狗屁命理的道。 之前早在林子羡说两人的相遇是命中注定时,其实她就想吐槽了,但她为了摧毁丁家对她们姐妹的束缚,只好将计就计,顺势而为。 林子羡从未想到,他的假妹妹才是最大的斩道者,拥有因缘之环天生的克星,一颗永不妥协的心。 有人说,某些时候凭借一个人的言行就能看出那人的未来,丁芷柔此时就仿佛看到了她眼前的少女,那绝不可能平凡的一生。 “我的妹妹真的长大了。”丁芷柔恍惚间想起以前,那跟在自己身后姐姐姐姐叫的小女孩。 “那是,谁让我们都是这世上仅有的对方的亲人呢?”林诗茵嘿嘿笑道。 随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从丁芷柔的身上爬起来:“差不多休息好了,出去吧,姐姐。” “是,我倔强的傻妹妹。” … 丁宅后院,林诗茵两女刚出来就闻到若有若无的香气。 当她们真正走进前厅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有人给她们准备了极为丰盛的晚餐。 “看来休息好了,我还想待会儿去敲门问问。”顾承宇的一张俊脸满是无奈,就他一个好像荒废了一下午,啥事都没做。 “哥跟白姐姐呢?”林诗茵好奇的问道,最该看到的两个人居然没看到。 顾承宇指了指天花板,意思好像是在说他们在天上。 “…”林诗茵不知作何表情,那两个活宝似乎总能刷新她的认知。 “那他们什么时候…”丁芷柔出声问道,但话音还没落下,就看到有两个人落在了院中。 其中一个灰头土脸的,很是狼狈。 “你这疯女人真是过分,我辛苦做的鱼你拿雷劈!”林子羡服了,刚刚白月璃说什么风雷之力有助于食材升华,结果居然是飞到天上去引雷。 “这你就不懂了吧,淬炼灵力还是要用天地之力最好。”白月璃拍了拍手说道。 林子羡哭笑不得,心想这…这难道就是乐师做饭的诀窍吗?怎么跟顾承宇之前搬东西一样奇葩。 “好了,别磨蹭,快端上去。”白月璃推了林子羡的后背一下,说道。 “行,别催。” “来,诗茵芷柔,尝尝今天的主菜,雷烤鳟鱼。”林子羡笑着把手上的一个大盘子端到桌子上的正中心。 林诗茵看着前者脸黑黢黢的模样,问道:“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不会是你拿着鱼一起给雷劈吧。” 林子羡点了点头,他刚刚真体会了什么叫电流穿身的感觉,幸亏小龙女引来的只是小雷霆,而且主要劈的不是他,不然他估计得死在天上。 “…”林诗茵两女一阵沉默,心想这是正常人干的出来的吗? “累是累了点,但总的来说效果不错。”林子羡见她们不说话,一把将盖子揭开,说道。 顿时,如雾般厚实的灵力呼啸出来,将客厅溢满。 “哇,好神奇。”林诗茵惊呼道。 丁芷柔也一脸不可置信,她从未见过如此硬核的烤鳟鱼。 “都别看了,快来吃。”林子羡招呼着众人说道,这可是他的拿手好菜。 听到他这样说,林诗茵立马拉着姐姐就坐了下来。 顾承宇犹豫了一下,也坐了下来。 现在在场就只有林子羡跟白月璃没有入座。 “你干嘛?”林子羡问道。 “你又干嘛?”白月璃回问。 “我不吃,厨师只要看着客人吃的开心就饱了。”林子羡解释道。 “本座不饿。”白月璃摇摇头,表示自己不饿,但其实她是觉得跟几个乐理后辈吃饭有点不自在。 “哈,今天这饭你还非吃不可了。”林子羡快步上前,抓住小龙女,就硬生生把她摁在座位上。 顾承宇吓得差点站了起来,因为前者好巧不巧就把白月璃拉到了他旁边。 “你不要太过分。”白月璃沉声道。 “到底是谁过分?都说了不要摆尊者架子,还摆?”林子羡毫不示弱。 “行啦,白姐姐就听这家伙一次吧。”看着你来我往又准备吵起来的两人,林诗茵及时出来解场道。 白月璃见状只好作罢,她不能扰乱了大伙吃饭的兴致。 “终于安分了,果然还是妹妹厉害。”林子羡暗中给林诗茵竖了一个大拇指,没料到只换来后者一个大大的白眼。 林子羡也不在乎,他静静靠着墙壁,望着不一会儿就有吃有笑的四人,总感觉很是温馨。 “这鱼肉入口即化,好像还有暖流在身子里面乱窜。”林诗茵点评道。 “是呀,没想到小师弟有这般手艺。”顾承宇也惊讶道。 “还不是本座雷劈的好。”白月璃淡淡说道。 “妾身倒觉得相公的厨艺也功不可没。”丁芷柔赞叹道。 … 大约半个时辰的功夫,餐桌被一扫而空,林子羡知道是时候洗碗了。 但他没想到自己突然间开始韵律外放,有种压不住突破势头的感觉。 “不会吧,我没吃这些食物还能突破。”林子羡头都大了,他先前经历过各种战斗以后,其实已经触摸到了二重天的门槛。 但他从白月璃那里知道离合境有功法后,就一直强压着突破势头。 之所以不一起吃饭,除了前面那个原因外,这也是另一大缘由。 “你是心境到了,自然突破。”顾承宇解释道。 一旁的白月璃沉吟片刻,问道:“顾承宇,有没有带心法?” “没有。”顾承宇摇了摇头。 “那算了,本座这只有开阳跟摇光的心法,但摇光你不可能修行,就先用开阳的凑合。”白月璃屈指轻弹,一个玉简飘到了林子羡的面前。 望着眼前这枚精致至极的玉简,林子羡内心很是触动,没想到小龙女直接给了他最需要的东西。 “那洗碗的事…” 林诗茵跟丁芷柔闻言,互相看了看,然后一起站了起来,前者说道:“哥,你专心修炼,我跟姐姐正好很久没一起做家务了。” 随后,两姐妹花就自顾自的收好盘碟碗筷,端着向后厨走去。 林子羡见她们如此帮忙,便不再犹豫,直接原地坐下,开始进行二重天的突破。 “捏碎玉简,稳住心神,本座为你护法。”白月璃轻声道。 “嗯。”林子羡应了一声,然后捏碎了眼前的玉简。 一瞬间,浩如烟海的信息传进他的大脑,在其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两行大字—“遮那王心法。” “遮那王心法第一重:遮那流火诀。” (第二更。考虑到有人向我反馈说男主花心,其实我想解释下其实是有原因的。) 第87章 武曲星 开阳,为北斗七星之一。 道教中又称这七星为七元解厄星君,居北斗七宫。 而天门宗设立的四大圣地对应着的分别是: 天璇圣地巨门星君。 玉衡圣地廉贞星君。 开阳圣地武曲星君。 摇光圣地破军星君。 传闻武曲星比起紫微、天府之类的帝王星,少了一丝桀骜之气,却又天相沉稳。 枫桥以前在给林子羡讲解乐理之道的基本知识时,曾提到过自紫微斗数发明以后。 人们就普遍认为紫微星代表帝王,帝王身边的星群自然是其麾下的文武大臣。 那么把星海阁比作帝王,则开阳圣地所代表的武曲星便是“将”星,是守护星海阁的中坚力量。 所以他们的功法沉重且有力,遮那王心法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林子羡其实最开始并不知道白月璃随手给他的是怎样的心法,直到后面完全理解,收为己有才越来越心惊。 因为此刻他的心象中仿佛正燃着熊熊大火一般,让他的精神体都倍感灼痛与煎熬。 “哪有这样的,之前学的小观心象法跟它比简直不要太温柔!”林子羡暗自咬牙吐槽道,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长痛还不如短痛。 就在这时,白月璃友好提示音从外面传来,“不必害怕,流心法虽然霸道,但总归只是一种修心方法,你稳住即可,不会怎样的。”伴随着的还有一阵阵奇异的道意脉冲。 这种脉冲一瞬间就把林子羡的灼痛感降低了许多,甚至让前者心象都变得更加凝实。 小龙女拥有太渊境的实力,可以在不打断林子羡的修行状态下,给予帮助。 一旁的顾承宇见状心底有些不是滋味,他苦学心法的时候怎么没人帮他,况且还是这种等级的高手… 白月璃正释放着太渊道意,她恰巧用目光余角瞥见顾承宇的神情,顿时了然于心。 “这小子自己莽进了离合境,其实根基上有些问题,本座要修补他的欠缺。” 她表示如若不是林子羡这等特殊情况,她绝不会出手干涉。 毕竟每个人的实力都是自身修习得来的,全部倚靠外人辅助终归走不长远。 “是我多想了,还有劳白尊者费心。”顾承宇自嘲的摇了摇头,他刚刚真是失态。 白月璃淡淡笑道:“没事,本座清楚天璇的心法有多可怕,你心有余悸是再正常不过的。” “不过话说回来,就是因为心法太难,天璇弟子才越来越少,本座考虑要不要给你们换一种心法。” 顾承宇闻言回道:“不用了,天璇人自有天璇人的骨气,实在等哪天没新弟子来时再换吧。” 白月璃深深看了前者一眼,随后点了点头,“既然首席都这样说,那本座就不换了。”她也觉得不被困难阻扰的年轻人,才最适合待在天璇圣地。 … “对了,你说这小子有没有本事入汝等之列?” 半个时辰后,白月璃望着正沉浸在修炼状态中的林子羡,心中一动忽然问道。 顾承宇闻言立马沉声道:“小师弟一定没问题。” “哟,看不出来,你对他信心倒是很足。”白月璃调侃道。 “白尊者不也是这样想的吗?”顾承宇朗笑道。 谁知小龙女听到后只是哼了哼,一副不可置否的模样,有些时候不表态也是一种态度。 顾承宇见状又摇了摇头,心想自家宗门的星海阁副阁主真是越来越不高冷了。 “别一副好像看穿本座的表情,本座可没你这般,对他有近乎盲目的信心。”白月璃缓缓收回用来帮助林子羡修行的太渊道意。 她执掌偌大的凡尘天门宗,怎会对一个小辈特殊关照,即使林子羡有江山曲,是跟她一样的八曲宿主。 “有些时候我以为白尊者变了,但有些时候却又觉得白尊者你还是老样子。”顾承宇叹道。 白月璃不说话,只是慢慢踏步走到院子中,用一双美丽的星瞳凝望着夜空。 她真的变了吗?或许吧。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她依旧是圣音域的神龙天女,她的天行剑也是这世上最锋利的刃。 … 时间在慢慢的流逝。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两个半时辰。 林子羡还在修炼,他的气息时强时弱,浑身也不断的向外散发出韵律。 在一般人看来,他就像睡着了一般,意识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状态。 但紧盯着他的顾承宇明白,这是由于学习心法跟突破同时进行的缘故。 林子羡从瀛州出来后,就再也没有以前皖桐庄的修行资源,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有功法这回事。 所以他突破离合就正如白月璃说的那样,虽然成功,也领悟了极好的离合之意,但实际上还是莽进去的。 根基不稳不说,还有其它的一些问题,比如心法跟不上本身极速进步的实力。 这也是林子羡目前举步维艰的原因之一,所幸他心志坚定,有敢拼的勇气,还有江山图以及白月璃的帮助。 这些都构成了前者今晚不可能失败的种种缘由。 于是乎,终于在后半夜,这个刚迈入离合境没多久的少年,就稳稳提升到了二重天。 林子羡突破的一瞬间,他简直想放声长啸,浑身充满着的力量让其陶醉不已。 但他还没蠢到大晚上乱叫扰民,按林子羡的猜想,既然大家吃完晚餐后已经入夜,那么现在肯定不晚了。 他要是鬼哭狼嚎的,指不定会被街邻四坊找上门来算账。 “咦,本座刚准备封你的喉咙,想不到你还忍住了。”白月璃的声音响起。 “哥,你成功啦。”林诗茵拍了拍手笑道。 “我就知道小师弟不会让我失望。”顾承宇欣慰的像个老父亲。 … 一醒来就可以见到这么多关心自己的人,林子羡真是感觉自己又收获了许多珍贵的东西。 人生在世,得此足以。 “臭丫头,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居然拉着你姐姐熬夜。”林子羡回过神发觉刚才林诗茵又在恶意卖萌,于是“教训”道。 结果丁芷柔先开口回道:“不是她拉着我,是我拉着她才对。” “就是就是,才不是本姑娘不让姐姐休息。”林诗茵嘟囔这嘴。 白月璃也附和道:“她们下午才一起睡过,你当科学养猪呢?” 林子羡无语,先不说他只是随口说说,这小龙女的养猪又是什么高级形容词。 “白姐姐,我们不是猪。”林诗茵正色道。 “我知道,但这家伙把你们当猪,又是投食,又是赶去睡觉。”白月璃狡黠的说道。 “…”林子羡发誓是真的想掐死她,怎么黑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哥,你真混蛋。”林诗茵假装信了的模样。 “是是是,哥就是个混蛋,还是个白痴。”林子羡摊了摊手,表示随你们怎么抨击,反正我脸皮够厚。 “行了,你还真是给点阳光就准备上天。”白月璃打断了这家伙的继续耍宝,说道:“给本座看看,你心法掌握的怎样。” 林子羡闻言由打坐状态站起身,他运转遮那流火法,然后祭出法印,爆发出离合之意。 白月璃见状指了指自己无瑕的脸庞挑衅道:“来,全力攻击,别让本座觉得你没吃饭。” “我本来就没吃饭。” 林子羡话音落下,便将刚才所学的一切运用到极致,顿时他周边的天地之力都像沸腾了一般产生暴动。 这是心法的功劳,教他如何合理有效的掌握自身力量。 随后少年一拳击出,庞大的离合之意呼啸的冲向白月璃。 并且由于林子羡领悟的是振动,在这等攻势之下,连空间都开始微微泛出波纹。 “砰。” 但出人意料的是,面对前者的全力一击,白月璃只是伸出食指遥遥一点,聚集起来的离合之意瞬间土崩瓦解。 然后她轻轻挥手,压制平复下了屋内狂暴的天地之力。 “还行吧,满分十分,给个八分,还有两分怕你骄傲。” … 第88章 大冒险 “满分十分给你八分,还有两分怕你骄傲。” 林子羡笑了笑,这真像疯女人会说的话,连夸人都要损他一手,他难道是那么容易满足自尊心的人吗? “哥,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好贱…”林诗茵扶额说道,似乎不忍直视。 林子羡忽的一惊,他又看向丁芷柔,发现居然连她都一脸嫌弃。 还是顾承宇直言道:“小师弟,你可能没发现,你现在的表情像极了我小时候被父母夸赞,洋洋自得的模样。” “啊,我有吗?”林子羡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 “…”白月璃有些无语,她毫不吝啬言辞来夸奖,可不是让这白痴自大的。 “咳咳,怎么说呢,我这人还是挺成熟稳重的,刚刚一时没忍住而已。”林子羡红着脸解释道。 原来他表面谦虚,内心还是渴望别人的赞美。 特别是实力远超于他的,更能让他得到一丝虚荣心。 林子羡突然想起在皖桐庄,枫桥跟林婉音评价他不错时,是不是自己也露出了这样傻乎乎的表情。 “…”林子羡有点无地自容,想找个地方钻进去,把头埋住。 “小师弟毕竟还年轻,这心性倒也正常,不怪他。”顾承宇调笑道。 “可问题是他跟本座讲了一堆大道理,结果自己还是这蠢样,这怎么能行?”白月璃出声道。 小龙女不说还好,一说林诗茵跟丁芷柔也来了劲。 “对呀对呀,他也跟本姑娘讲了一堆,像个老学究。”林诗茵小丫头鄙视道:“没想到白姐姐居然同样被他烦过。” 随后丁芷柔点了点头附和道“相公之前也对妾身扯过一堆大道理,妾身还被他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三个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竟一致发现林子羡对她们都东拉西扯过。 “好呀,臭小子,从哪学的这一套?”白月璃质问道。 “哥,你果然很混账。”林诗茵双眼微咪的说道。 丁芷柔倒没有说什么,但表情显然一副我对你很失望的样子。 顾承宇闻言哑然,他悄悄递给林子羡一个“你活该,我帮不了你”的眼神 林子羡服了,怎么最后又是他左右不是人,他不就是想纠正这三个笨蛋不正确的处世观而已。 林诗茵一心只想复仇,自己把自己演的快精神错乱了。 丁芷柔知道天命将尽,封闭内心,都不像个正常女孩。 还有小龙女,没遇见他以前被所谓的使命感束缚,被周围人排斥恐惧。 但本质上还是个怕寂寞,想要他人喜欢的小姑娘。 要不是他简洁明了指出了这些问题,不然这三笨蛋一定会一错到底,葬送掉本该美好的人生。 结果最后… “咳咳,好男不跟女斗,你们说的都对。”林子羡本想一个接一个怼回去,但考虑一下,还是认了吧。 反正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多背几口锅有啥大不了的。 “噫,这人肯定又在自己给自己邀功。”林诗茵真不愧是最早跟前者相遇的人,一下子就猜到了这家伙脑子中在想些什么。 “小丫头,不要太过分,不然哥打你屁股。”林子羡狠狠威胁道。 “你敢?”白月璃表示坚决要护住跟自己统一战线的林小丫头。 小龙女还是威力强大,只一下子,林子羡就像霜打的茄子—焉了。 “我这不是没办法嘛,谁叫你们一个个不叫人省点心。”少年弱弱的反驳道。 “论令人不省心的程度,哥你也别说我们。” 林诗茵冷笑着回道:“之前也不知道是谁逞英雄,一个人跑去跟熠门正面硬刚。” “我…”林子羡默然,他确实为了担当与责任冒险过一次,这与他之前谨慎惜命的性格完全不符。 人心就是如此,在不断的成长,林子羡总说别人怎样怎样,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慢慢受他人影响。 或许这个少年在不知不觉中,真的具有了大无畏的精神,而这种精神就是顾承宇给枫桥报告中所提到的大爱。 为了他人奋不顾身,为了想要守护的东西拼尽一切,这就是江山曲之主应该有的素质。 … “行啦,你们开批斗会呢?”林子羡无奈吐槽。 随后他眼睛一转继续说道:“干脆剩下的时间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按他的估计现在离天亮还有些时辰,而且自己刚突破,还不怎么想修行。 范渝明去皇室那么久,明天白天也该回来了,到那时要处理的事就更多了,如今正是难得的休闲好时光。 “这是你们那边的玩法吧,来讲解讲解。”白月璃饶有兴致道。 她没有直言那边是哪边,但相信林子羡懂她的意思。 “听起来好像挺好玩,姐你也参加吧。”林诗茵对着丁芷柔说道。 后者见自己妹妹顽皮的模样,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点头道:“行,姐加入。” 然后林子羡转头看着顾承宇,等他表态,这游戏必须要每个人都自愿参加才行,强行拉着反而可能会让彼此关系破裂。 顾承宇淡淡回了一句:“随便。” 听到在场所有人都同意,林子羡轻声说道:“真心话大冒险就是… “本座真是信了你的邪,哪有这样的玩法。”白月璃听完规则后咬牙道,什么被抽中的人必须回答一个问题,不回答就要惩罚。 “怎么,堂堂神龙天女,还没开始就怕了?”林子羡嘲讽道,他清楚小龙女最不服输。 “行,谁怕谁!”白月璃冷言道。 随后她跟林诗茵与丁芷柔小言了几句,顿时三女都有些不怀好意的看着林子羡。 “我不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 大约一个时辰以后。 “不行,我要死了。”林子羡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刚刚经过三轮的游戏,他被惩罚做了两百多个深蹲,快一百五十个仰卧起坐。 简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说,你是不是用真银斩作弊了?”林子羡虚弱的指着笑嘻嘻的小龙女问道。 他刚刚被林诗茵,丁芷柔还有白月璃频频抽到,而他永远只能抽中顾承宇,哪有这么离谱的事? “没有,是你太衰,运气不好。”白月璃解释道。 “对,白姐姐才没有作弊,是哥你太倒霉了。”林诗茵笑着说道。 “相公,你不是体魄强悍吗?”丁芷柔也露出了恶魔的一面。 “行,继续,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们。”林子羡挣扎的爬起身。 又是半个盾时辰过去。 “哥,你怎么啦,不要死呀。”林诗茵故作着急的叫道。 “不要打扰我,让你哥我静静。”林子羡仰面倒着,基本放弃治疗。 他现在已经百分百确定白学璃肯定用天行剑作弊了,但他不可能抓到证据,没有证据他又怎么指责小龙女作弊。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拼,只要选真心话不就好了。”白月璃说道。 “滚,你们那些问题我不可能回答。”林子羡满脸汗水,狼狈的吼道。 “啧啧,真的是混账。”白月璃冷笑道。 “混账就混账吧,都无所谓了。”林子羡大大咧咧的说道。 他就是花心又怎样,倾慕枫桥,喜欢林婉音,现在又憧憬着白师姐。 这世上就是有他这样的人渣,那又如何? 难不成要他当作从来没有遇见过她们吗?没有遇见过一个又一个善良美丽的女孩。 “唉,何苦呢?”白月璃见他这般痛苦摇摇头,叹了口气。 “这是我选择的道路,我不后悔,我林子羡一人做事一人当,所有的后果我全部承担。”林子羡闭着眼,大声说道,像是把内心所有的痛苦宣泄出来。 一时间,客厅中久久无言。 突然,有一只奇异的鸟儿飞了进来,打破了沉寂,它腿上还绑着字条。 “是范老二的消息,他说明天中午左右抵达洛家镇。”顾承宇接收了讯息,解释道。 “终于要结束了,丁家的罪恶迎来了最后的审判。”林子羡轻声道。 “但还有一点,范老二说熠门其实派了人过来,让我们小心,周王那边收到过有人突破边境线的消息。”顾承宇又补充道。 闻言,白月璃惊呼:“啊,本座路上随手宰的两个笨贼该不会就是…” 顾承宇说不出话,林子羡同样找不到语言来表达此时的心情,林诗茵跟丁芷柔长大了小嘴,惊愕不比。 想不到熠门其实反扑过,只是被小龙女半道上顺手给杀了。 … (下一章娱乐回。) 第89章 西门莫痕 (注:本章是最后一个娱乐章。) 我叫西门莫痕,是一鸽没有感情的杀手。 我还有个同僚叫冥沙,虽然我觉得他这人名字挺傻,而且性格孤僻古怪,但不能否认的是他的职业素养。 还记得有一次我们被人请去杀一位小宗门的宗主,真是非常凶险的一战。 那个宗门宗主有练虚境中期的实力,在这个满是凡人以及低阶乐师的世界算是靠近顶尖层次的强者。 我拼尽全力也才跟他战个平手,不要问我为什么不暗杀,我西门莫痕的暗杀术从来都是当面暗杀。 但冥沙不一样,他狡诈阴险,趁我与那宗门宗主两败俱伤之际,飞身出来一匕首斩下了他的头颅。 也是那时,我才知道冥沙比起我更像是一位杀手。 无所不用其极,就算是同僚能利用就利用,利用不了就出卖。 我那一刻简直气死了,质问他为什么等到现在才出手。 但没想到的是,他只是冷漠的说道:“我只是选择最有效的方法而已。” 从那以后,我就决定不再与他喝酒了。 虽然我跟他曾是酒桌上过命的兄弟,但当兄弟连你的命都算计的时候,那便不再是兄弟! 我跟他终究还是不一样… 后来某一天,当冥沙来找我复合时。 我冷笑道:“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然后我一刀划开了自己的衣袍,代表着割袍断义,两不相干。 冥沙似乎是呆了,他没想到我西门莫痕最后还是有了痕迹,是与他决裂的痕迹。 自那日起,我成天买醉,想着在醉梦中忘记当初与冥沙一起杀人的快乐日子。 直到后来,熠门少主找上了我。 那是一个风度翩翩,却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年轻人。 以我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活经验来看,这种表面无害,内心狠毒的家伙最为可怕。 我本想拒绝他的请求,但没办法,他给的条件实在太诱人了。 几千两黄金再加一株上品灵草。 这些足以让我衣食无忧的过完下半辈子,也能让我从此摆脱杀手的宿命。 于是我忍住心中的厌恶之情,问他“你要杀的人是谁?” 熠门少主淡淡笑道:“还没想好,但总有一天会用到你的不是吗?” 我本想回他“你当我是工具人吗?” 结果熠门少主又补充道:“帮本少主,本少主可以保你去圣音域。” 这下,我终于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了,若说我西门莫痕此生最想要是什么,那当然就是横渡世界,去往无数乐师趋之若鹜的圣音域。 就算是一直存在于黑暗当中的杀手,对于光明与未来也有着一丝向往不是吗? 最终,我被熠门少主当作隐卫养了起来。 他不知道是对我有什么误解,还是我本人过于随和,不像个冷酷无情的杀手,居然一直往我这儿送侍女。 我怒不可遏的把这些侍女全部遣回了,开什么玩笑,女人只会影响我挥刀的速度。 熠门少主知道我拒绝他送的“礼物”后,也只是笑了笑,就这样,日子在百般无聊中度过。 正当我以为他之前在骗我,想把我这个生来自由的男人绑在自家熠门时。 他给我派出了第一个任务。 去南风国的洛家镇杀一个名叫林子羡的少年。 “才离合境,就要我西门莫痕出手?”我感觉受到了侮辱。 “别小看他,我的诛魔队都没从这小子那里回来。”熠门少主凝重的说道。 听到连诛魔队都败了,我才提起一丝斗志。 “行,我把他的头带回来,你让我进圣音域。” “一言为定。” 熠门少主爽快答应了,看来这个少年是他的心头大患。 我知道事不宜迟,于是快速运气,向着南风国飞去。 在抵达边境线的时候,我直接就冲了过去,就算下面有一群守卫在骂我,我也不为所动。 人类会理会苍蝇的嗡嗡声吗? 显然是不会的。 后来,在天色渐晚时,我飞到了离洛家镇最近的山林上空,借着月色看到此处有笙舟以及各种大石头的残骸,我内心无比的惶恐。 到底是什么样的战斗才能留下这种像被陨石撞击过的痕迹。 就在这时,我发现又有一个黑衣人来到了此处,和我同样盯着这些残骸若有所思。 我通过对方的身形判断出这黑衣人绝对是一个女子,说不定还是个美若天仙的女子。 但那又怎样,女人只会影响我出刀的速度。 “哟,是同行吗?”我远远的打招呼问道。 谁知那个女子一言不发,似乎不屑于与我搭话。 我怒了,本着同行之间争抢猎物,互相不死不休的原则冲向了她。 谁知我忽然觉得精神恍惚了一下,那个黑衣女子就瞬移到了我身后。 我大惊,就在她准备一剑把我劈了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另一个身影如幻影般出现,用匕首架住了她的喉咙。 是冥沙,原来他一直跟着我,一直在我身边。 “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冥沙嘶哑着声音说道。 看来他要用这个女人的命,来换回我们之间破裂的友情。 正当我以为冥沙会狠狠割下那黑衣女子的头时,我眼前又闪了一下。 然后我就看到冥沙的头飞了起来,飞的老高,眼中似乎还有深深的不甘。 “不!”我目呲欲裂,心中顿时好像失去了什么一般,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接住冥沙往下坠落的身体。 过往的种种回荡在我脑海,原来我不是怕女人影响我出刀的速度,只是心中早已烙下了某个人的身影。 “我要你偿命。” 我彻底疯了,向那女子挥出了许久未动用的龙啸刀法。 我曾凭借此刀法得到过一刀修罗的称号,这也是我最大的底牌。 但下一刻,刀气反射了回来,直挺挺的打在我身上。 我明白了,这种力量,她至少是太渊境的绝世高手。 “你居然…” 这是我最后挤出的话语,我的意识已经消散,身体化作了尘埃飘在空中。 “好累,我西门莫痕杀了那么多人,终于遭报应了…” 最后的最后,我仿佛又看到以前跟冥沙在一起愉快喝酒,愉快聊天的场景。 ———————— “当时我咔嚓一下砍掉了前面那个人的脑袋,第二个人想攻击我,结果被我的太渊道意反弹致死。”白月璃生动形象的描述出,她第一天晚上来洛家镇时的场景。 在她看来那两个人很令人无语,非常蠢,她本来不想杀他们的,谁知道世事无常。 “难怪我说熠门怎么没了动静,原来那天诛魔队覆灭以后,他们还派出了杀手。”顾承宇恍然大悟。 林子羡笑道:“只是他们没想到吧,刚好师姐过来了,熠门这回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 第90章 周小果 第91章 人小鬼大 “唉,要是那小子有郡主你一半谦逊,本座也不用那么担心了。”白月璃脑海中似乎又出现不久前被她夸赞,然后就一脸傻样的林子羡。 “怎么,我又哪样了?”林子羡刚放完东西,一出来就听见小龙女又在外人面前损他。 “师姐你真是太不护短了。”林子羡愤愤不平说道。 周小果抿嘴轻笑:“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我倒觉得你师姐是在爱护你。” “噗。”范渝明正准备喝茶,听到这话一口差点没呛死。 一时间众人都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尤其是周小果,眼睛中有莫名的嫌弃。 “范公子,在本郡主面前吹牛就算了,现在连礼仪都不要了吗?”她不怒自威,有股天然的折服人心的气质。 林子羡哑然,他突然觉得这个女孩虽然个头小,比自己还矮近半个头,但气场着实有一米八。 随后他又想起小女王,“婉音应该有五米吧。”林子羡暗自比量道。 “范老二,叫你喜欢搭讪,现在被郡主看穿厌恶了吧。”顾承宇幸灾乐祸道。 范渝明有些无奈,他确实一见面就想调戏下周小果,想拐骗这个美少女,谁知弄巧成拙,反而被后者一路上压得死死的。 正当前者想再挽回些自己已经声名狼藉的形象时,周小果身旁的白月璃冷不丁的蹦出一句:“啊,我有爱护他吗?” 一时间众人又把目光放到了小龙女身上。 “白姐姐,你这是什么反应速度?”林诗茵吐槽道。 “…”林子羡无言以对。 “哈哈,老人就是老人,反应慢很正常。”范渝明大笑。 “砰。” 白月璃隔空一掌把前者拍飞到了庭院中。 周小果呆了,她刚刚还说林子羡有点呆笨,结果现在她就如石化了一般。 少女的心此刻在深深怀疑,这一屋子人到底都是些什么极品… “不用管他,我们继续。”白月璃缓缓收回右手,轻声笑道。 “对,周妹妹不用管他,范公子一直都是这样。”林诗茵跑上前去,挽着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周小果说道。 她真的太喜欢这个帅气女孩了。 “林姐姐…” 周小果此时终于有点缓了过来,她从小见惯了大风大浪,没想到今天着实被这帮人给惊的不轻。 “哈,哈。你们还真是有意思…”她硬生生挤出了一丝笑容。 少女年幼的心灵开始犹豫要不要拜入天门宗了,假如都是这样的人才,她怎么可能融入进去。 林子羡见状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了,于是站出来道:“郡主不用担心,其实我们之中就范师兄最不正常,师姐温柔得很。” “你再看看顾师兄,他多么英俊神武。” 顾承宇嘴角抽了抽,意思是有话好好说,提我干嘛? 周小果有点懵,拉着林诗茵脆生生的问道:“姐姐,他说的对吗?” 林诗茵闻言别提有多开心,终于有人可以叫她姐姐了,她终于不是最小的那个了。 “妹妹别怕,我哥人虽然混账,但他说得对。” 周小果闻言弱弱的点点头,刚刚白月璃的那一掌就当着她的面击出的,实在把她吓得不轻。 “想不到本郡主也会有这般没仪态的时候。”周小果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跟小刷子一样。 随后她慢慢恢复了之前的干练模样。 林子羡悄悄走到白月璃身边,轻声道:“你看把别人孩子吓得。” 但随后仔细一想总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怎么有点像老父亲怪责孩子她母亲的意味。 “忘了吧,当我没说。”林子羡怂了,他静静站着,彻底放空身心,只当自己只是个木头人。 “神经病。”白月璃真搞不懂这家伙吃错了什么药,跟戏剧变脸一样。 … 片响过后。 周小果开口道:“本郡主此次前来,其实还给各位带了点礼物。” 话音落下,她打了个响指。 结果外边一阵骚动,不断有甲胄碰撞的声音响起。 最后几个士兵押着七八个五花大绑的人走了进来,将他们品字排开,摁在院子里。 “郡主,饶命呀,小的再也不敢了。”最前面那个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喊道。 周小果没有理会,只是先跟满脸疑惑的林子羡众人解释道:“这些就是被查出来牵扯进丁家大案的官.员,小到衙役,大到知府,全在这儿了。” “怎么做到的,太快了吧!”林诗茵有点不敢相信。 “没什么,有线人帮忙,本郡主只需抓人就行了。” “线人?” 林诗茵从未听说过还有什么线人,她不一直都是在孤军奋战吗? “那位线人跟本郡主说,曾受过丁芷柔小姐的救命之恩,所以才去丁家偷了分赃账本,过来举报。”周小果缓缓说道。 这时,林诗茵才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看向自己的姐姐。 丁芷柔抿嘴轻笑:“妾身这个做姐姐的,又怎会一直让我的好妹妹独自承担复仇重任呢?” “我救了那个人,然后安排他进丁家做事,让他默默潜伏,终于偷到了账本。” 林子羡默然,原来这两姐妹都在用各自的方法击溃紧紧囚禁着她们的丁家,亏他之前还以为丁芷柔是逆来顺受惯了,不懂反抗。 “姐姐…”林诗茵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了,现在正事要紧。”丁芷柔安慰道。 周小果看了看前者,又看了看后者,继续说道:“其实范公子就算不来我皇室,经过那位线人的举报,我们过几天也打算来抄了丁家。” “不过假如这样,你们的安全可能就无法保证,幸运的是现在一切安好。” 林子羡点点头,也附和道:“对呀,你们两都脱离了苦海,应该开心点才是。” “嗯。”林诗茵与丁芷柔两女一起应了一声。 周小果眼中戾气一闪,大声道:“把他们带出去,等本郡主抄灭了丁家,一起斩了。” “是!”兵卫们整齐划一的回道,随后抓住这些个趴在地上叽叽歪歪求饶的家伙,将他们全部拖了出去。 “开始清算吧,本座陪你去。”白月璃摩拳擦掌,之前因为种种缘故,她克制了许多,但现在周小果来了,行事也方便不少。 “别,师姐你要去开无双吗?”林子羡连忙阻止道,他可不想让围观群众误认为小龙女是个女暴龙。 “什么无双?”白月璃无辜的睁大了星瞳。 “别问这问那的,我要跟去管着你。”林子羡斩钉截铁道。 白月璃闻言稍微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我也去。”林诗茵举手道。 “妾身也去。”丁芷柔目光坚定,她想要亲眼看着丁家的覆灭。 “芷柔,其实你不用勉强。”林子羡有些担心,毕竟这女孩是真正在丁家长大的。 “没事,我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丁芷柔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定要跟去。 “这么多人?” 周小果有些说不出话,她本想自己一个人解决的,她又看向顾承宇: “那这位公子呢?” “我也去吧。”顾承宇沉声道。 “…”林子羡心想又不是打群架,居然倾巢而出。 但他忘了,此时还有个人倒在院子中不省人事,所以严格来讲不算倾巢。 于是乎,在所有人几乎都忽视了范渝明的情况下,他们出了陈宅,浩浩荡荡的走向丁家方向,身后还跟着先前值守在街道上,几百个训练有素的卫兵。 “我们这样像不像恶霸?”林子羡环顾四周,望着沿途避让的百姓问道。 “林公子说笑了,就是要这阵势,才能告诉他们,我们是代表着正义去消灭邪恶。”周小果说道。 林子羡心中一动,他突然觉得这个小姑娘似乎很中二,刚好她确实也处在这个年纪。 “郡主,敢问你的梦想是?” 周小果哼了哼说道:“本郡主要仲裁这世间所有的不公,还天下朗朗乾坤。” 林子羡听到后心里只有一个词,那就是人小鬼大。 然后他又望了望白月璃,这条扑街龙似乎也曾这么说过。 “你看着我干嘛?”白月璃不解。 “没什么,我想周小郡主应该跟师姐应该很合得来。”林子羡笑了笑。 仲裁世界一切的不公吗?虽然在他以前的世界会被人当疯子,当中二玩笑,但在这边,他似乎觉得这个梦想很好。 如果可以,他林子羡也要还这天下一片朗朗乾坤。 … 第92章 安阳郡 洛家镇,八月的某一天下午。 此时自林子羡一行人前去抄没丁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周小果毕竟还是在兵营历练过,行事绝对凌厉,毫不心慈手软。 在白月璃解除阵法后,她直接就让卫兵们将丁家所有人全部押解入狱,然后自己去亲自进行审问。 林诗茵与丁芷柔冷漠的看着这一切,不是她们不顾情谊,而是丁家实在伤她们太深。 尤其是丁芷柔,她在那等环境下成长,身与心都受到相当程度的伤害,如若不是林诗茵陪着她,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坚持多久,有没有勇气去反抗。 但好在上天对她残忍无情,却也给了她一丝光明,她的光明就是那个始终心心牵挂自己的妹妹。 再后来的事就更顺利了,随着丁家一些人的招供,以及加上被救出女孩们的指证。 一桩隐藏在洛家镇许久许久的惊天大案终究得以重见天日,水落石出。 无数百姓垂足顿胸,为这个伪善的家族感到气愤。 他们安分守己,从不妄想夺取什么,但他们失踪的女儿,他们丢失的孩子却被丁家进行毫无人.道的药品实验。 只为了让林诗茵与丁芷柔亦或是别的什么人直接跨入耳画境,然后献给高高在上的熠门少主。 换作任何人都不会容忍这样可怖的罪孽。 于是乎,当审问进行到第二天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跑到丁家府门去扔鸡蛋,丢菜叶,只想狠狠唾弃这个狼子野心的家族。 林子羡在亲历种种以后,内心感到一阵唏嘘。 善恶到头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可惜最为可恶的丁成尹父子提前被白月璃杀了,不然林子羡真想亲眼见见他们此时的表情。 这两日,顾承宇和苏醒后的范渝明真忙坏了,他们被指派出去联系周边各地的府衙,来接收安顿受害的女子。 周小果还表示一定要把这些姑娘全部送回应该回去的家,如果没有家的,就由皇室全程监督,分散到全国的医馆去保养,给她们正常人的生活。 而白月璃呢,她也没闲着,帮着周小果编写卷宗,收集证据,上报给南风国皇室。 算来算去,这段时间,最清闲的居然是林子羡。 他的任务只是安慰好林诗茵跟丁芷柔两姐妹。 洛家镇外,某处山林中。 “陈叔,你的仇,我帮你报了。”林诗茵怔怔望着面前已经长了些许草木幼苗的小坟包,轻声说道。 她跟林子羡那日一起将陈胜远葬在了这里。 丁芷柔也上前去拜了几拜,她跟陈胜远同样挺熟络的,知道对方是为了她的妹妹而死。 “仔细想想,这一路走来,如果不是陈叔这类心善质朴的人,我恐怕隐忍不到今天。”林诗茵面露哀色的说道。 此刻有林子羡在身边,她才能哭出来,否则她还是给不了陈胜远一滴眼泪。 “陈叔他第一次见面,就为了你叫住了我,后面还被洛九城打伤,我当时应该带他一起走的。”林子羡握紧拳头,内心有些不甘,他本可以做的更好。 “都怪我,怪我对你的隐瞒,害了他。”林诗茵仰头叹道。 当时的她处在昏迷状态,林子羡对真相又一无所知,再加上陈胜远自己也发现了一丝端倪,种种因果作用下,从而导致悲剧的发生。 “我一直没告诉他,就是怕他做出什么傻事,但没想到就是这种担心,让他没有逃过丁家的毒手。”林诗茵幽幽的说道。 这世上总有些遗憾无法挽回,她的复仇看似完美成功,实际上却还是牺牲了许多。 “诗茵,这件事结束以后,陈阿姨母子可以回来了吧。”林子羡不忍看这小丫头继续自责,于是转移话题道。 “嗯,可以回来了,但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们。”林诗茵目光望向远方。 那一日,也就是林子羡与熠门第一次战斗过后,她带着姐姐以及顾承宇还有范渝明来到了陈宅。 这原本是林诗茵名下的房产,但她送给了陈胜远,因为后者对她可谓是用心至极。 后来林诗茵为了防止丁家偷袭,或者暗中下黑手,她让陈胜远的妻儿都去了临县避难,当时还是请求顾承宇护送过去的。 这些都是在林子羡昏迷中所发生的事。 “不管怎样,总归是结束了,我们活着的人要带着死去之人的那一份走下去。”林子羡柔声安慰道,不过其实连他自己都不信这鬼话。 活在谁的心里终究还是比不过陈胜远真正活着,陪在他的妻儿身边。 现实永远比理想残酷。 林诗茵点了点头,她不知道有没有把林子羡的话听进去,但至少在后者看来,她的难过淡了许多。 “回去吧,见证最后。”少女轻言道。 … 当审问进行到第三天,周小果手上拿到了皇室以及朝廷对此事的最终判决: “斩首一百六十八人,凌.迟十一人,其余人流放边疆去服苦役。” “恩…终于结束了。” 白月璃伸了伸懒腰,无力的趴在一个桌子上说道。 她的身后斜上方便是一块刻着“正大光明”四个大字的牌匾。 “你堂堂一个摇光圣女,星海阁副阁主,圣音域的神龙天女非要屈尊跑来做这事,怪谁?。”林子羡笑着说道。 此时他们三人正在洛家镇的府衙中。 周小果在把原来的地方.官处置以后,就征用了这里当作办公地点。 “还不是为了这四个字。”白月璃指了指头顶上的牌匾。 “只是没想到凡人断案真的难,本座以前都是一路砍过去的。”小龙女叹道,她这几天整理卷宗实在累的不行。 一旁的周小果闻言开口道:“白姐姐真的很厉害,虽然是第一次,但学的很快,天生就是一个好的断罪者。” 林子羡无奈吐槽:“你是故意忽视她之前的话么,都说了一路砍过去。” 周小果眨了眨眼睛,故作天真的说道:“没呀,本郡主没听到。” 白月璃轻笑:“看吧,这就是做人的差距,你小子还是没有周妹妹懂我的心。” “…”林子羡无语,他果然还是想掐死这个疯女人。 “谢白姐姐夸奖,我们一起去刑场监斩吧。”周小果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状,能被白月璃喜欢比什么都强。 随后两女也不管林子羡作何言语,自顾自相互挽着手就上了府外等候许久的马车。 在她们走后,林子羡呆呆站在原地,怀疑了好久的人生才跟上去,他在想自己的地位是不是越来越低了,居然连马车都没得坐。 … 洛家镇中心,临时刑场。 今天的这里聚集了许多的人,他们都是来观礼的。 当林子羡气喘吁吁跑到这儿时,顾承宇范渝明以及丁家姐妹都已经到了。 “你不是去请我们的白大人跟周大人吗?怎么自己一个人跑来的。”范渝明贱笑道。 “师兄别明知故问了。”林子羡黑着脸,他凭借不俗的体力和身法,总算是比那两个丫头提前一些到了这边。 但其实他原本是想跟她们一起来的。 “行啦,都这时候还不老实。”顾承宇指了指林诗茵跟丁芷柔,意思是别再玩闹了,没看到两位姑娘都心里难受着。 “我们不是难过,只是心情复杂而已。”林诗茵解释道。 “是呀,一直想了这么多年,真到今天还是有点怅然若失,就像失去了一个目标似的。”丁芷柔轻声道。 林子羡本想说你不是还有我吗?我来成为你的目标,但话到嘴巴却怎么也出不了口。 就在此时,有兵卫齐声喊道“恭迎郡主!” 林子羡顿时默然,他静静观礼,不再言语。 人生还很漫长,一段旅程结束意味着新的一段即将开始。 他没有必要现在就用虚伪的话语给丁芷柔新的目标,实际行动远比嘴上功夫强。 … 片响过后,一辆马车在刑场缓缓停下,当周小果与白月璃一起出来时,整个刑场都在欢呼。 “是郡主,真的是镇国公府的郡主。” “郡主,我喜欢你呀。” “郡主旁边的女子是谁呀,怎生的如此美丽。” 一时间人声鼎沸,只有被押解的丁家人心如死灰。 林子羡敏锐的听到百姓们欢呼声中似乎参杂了什么,他看向范渝明,如果他没听错,那句“郡主我喜欢你”绝对是这个白痴喊的。 “范老二,你真是死性不改。”顾承宇咬牙道,显然他也听见了。 “别,别介意,我开个玩笑而已。”看着林诗茵跟丁芷柔都投来的鄙夷目光,范渝明结结巴巴的说道。 “肃静。”周小果伸手压下了众人的欢呼。 “本郡主今日是来还各位一个公道的。”她一步一步,缓缓走到刑场主台上说道。 在她的身后,白月璃站在原地默默看着。 “师姐还真是温柔。”林子羡望见这幕心中了然,小龙女一定是在给予周小果勇气。 后者虽然是郡主,有些领袖气质,但终究年纪太轻,很可能会怯场,而有白月璃的无形支持,周小果绝对可以胜任这种场合… 处刑仪式只要开始就进行的很快,半个时辰后。 随着小郡主的一声令下,丁家重罪之人全部被格杀。 而被判处凌.迟的则私下行刑。 毕竟如今不是远古时代,没必要为了立威当众做这种血腥的事。 最后的最后,周小果朗声宣读道:“从此以后,洛家镇更名为安阳郡,由本郡主全权管理,谁也别妄想再伤害你们。” “安阳郡…真是个好名字。”林子羡与林诗茵两姐妹相视一笑。 看来洛家镇崭新的时代,终于来临了。 (新的旅程即将开始。) 第93章 目标汐州 “你走了,带着我全部的爱,我忍着眼泪看着你的背影,好想最后再拥抱你一次。” “鱼上钩了,那是因为它爱上了渔夫,所以愿用生命来博渔夫一笑。” “我喜欢在你身上留下属于我的印记,却不曾记起你从未属于过我。” “其实我一直在你身边守候,等你靠在我肩上诉说,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的温柔都属于我,我不会再让你难过,让你的泪再流。” … “这都是些什么?让你写情话,不是让你写胡话!”白月璃看了看手上的信纸,只一遍,就感觉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水平就这样,爱信不信。”林子羡板着脸说道,他已经尽力把自己想到的都写了出来,结果小龙女还不满意。 白月璃幽幽的叹道:“你不是很能拆穿人内心的软肋吗?怎么现在写给本座就只有这些肉麻的东西。” “我的姑奶奶,谁知道你玩的哪一出,突然要我们一人交给你一封情书,我根本没时间思考。”林子羡紧紧捂着头,他快要崩溃了,脑海中又浮现出不久前的场景。 今天是周小果公开处刑丁家后的第二天,也是他们一行人准备离开安阳郡的日子。 但早上不知道白月璃抽了什么风,突然让大伙集合,然后发布给众人一个任务,就是每人都给她一封情书。 林子羡刚听到时整个人是疯的,他一直以为自己足够了解白月璃了,但后者似乎永远都让他捉摸不透。 不仅是林子羡,连周小果以及林诗茵姐妹都满脸不可置信,因为她们三个女孩子居然也要写情话。 但白月璃显然并不打算马上解释,她只是面无表情的说道:“本座是有苦衷的,各位辛苦一下吧。”态度虽不强硬,却让人无法轻易拒绝。 “对了,范老二不用写,你的肯定很恶心。”白月璃补充道。 “为什么呀,本公子可是情圣。”范渝明哀嚎,他还想凑这个热闹来着,借机在小郡主面前展现一下自己那高山采月般的文采。 “我觉得白姐姐说的对。”周小果冷着脸率先表态。 “我同意。”林子羡说道。 “本姑娘也同意。”林诗茵举手。 “妾身也同意。”丁芷柔点点头。 一时间有五个人都觉得不能让范渝明写。 后者见状可怜巴巴的望着顾承宇,仿佛在祈求他不要断送自己出风头的机会。 顾承宇顿了顿说道:“我觉得范老二可以…” 范渝明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心想果然还是兄弟你够义气,虽然打了架,但很多时候友谊不就是打出来的吗? “可以当评委,要是他觉得好,那代表肯定不行。”顾承宇毫不留情掐灭了他最后的一丝幻想。 “不用那么麻烦,这家伙还没资格看姑娘们的情书。”白月璃冷言道,她已经打定主意不让这白痴参与此次活动了。 “行,既然都见不得本公子,那本公子就到外面寻乐子去。”范渝明甩甩衣袖,然后气呼呼的冲出了门。 白月璃漠然的看着他离开,并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 “我们是不是对范公子太严格了点。”丁芷柔出声问道,她终究还是心太善。 一旁的顾承宇摇了摇头解释道:“丁姑娘要是知道他欠了多少桃花债,就不会这样想了。” 随后周小果也站出来附和道“顾公子说的对,丁姐姐要是知道他搭讪本郡主时有多讨厌,就不会同情他了。” 丁芷柔沉默,她不是同情范渝明,她只是有点感激他,感激他让自己知道了林子羡未来的宿命… “好啦,都先别管那家伙了,本座的事要紧,现在都去写情书吧,一刻钟以后交给我。”白月璃有些焦急的说道。 众人应声点头,各自找位置开始撰写情话,他们现在就像是一个小集体,而实力最强的白月璃则俨然成为了领.导者。 不过答应归答应,但在短短一刻钟想写好一封深入人心,动之以情的情书可着实不简单。 于是乎,林子羡只好把前世在网络上翻过的一些话凭印象写了出来。 … “所以师姐,我算是不及格吗?”林子羡问道,他心想应该把情歌歌词从记忆中抄一份出来的,那个威力比较大。 “总的来说不行,太肉麻了点,我都没感觉心动。”白月璃沉吟片刻说道。 林子羡无奈,正当他准备吐槽说你这条蠢龙哪里知道什么叫心动的时候。 林诗茵也写完了,她一蹦一跳的拿着信纸递给了白月璃。 “还不错,比你哥强不少。”白月璃阅后夸赞道,顺便还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表示真聪明。 林诗茵很高兴,然后她心神一动,伸手就把林子羡的那张从白月璃手上拿了过来。 “哥,你真的好肉麻。”林诗茵眼神复杂,她没想到看似精明无比的林子羡也有这么不懂人心的时候。 “臭丫头,哪有这样说你哥的。”林子羡哭笑不得,他确实写的比较水,但没那么不堪吧。 “真的不行,还什么渔夫什么鱼,太那啥了。”林诗茵娇声道。 林子羡闻言无所谓的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尽力了,没什么好说的。 “…” 见他这般没心没肺,林诗茵一时间找不到话语来形容自己这个便宜哥哥。 “算了,等姐姐的出来,本姑娘让你看看什么叫雅韵之美。” 少女挺直了身板,似乎在为自己的姐姐感到深深的骄傲。 … 在林子羡跟林诗茵完成后,陆陆续续的,顾承宇以及丁芷柔,还有周小果都完成了各自的情书编写。 白月璃把所有人的信纸都收了上去,一个个细细敲打和品味,最后朗言道:“结果出来了,丁姑娘写的最优美,顾承宇写的最简单,小郡主比较直白,而林子羡的非常恶心。” “白姐姐,那我的呢?我写的怎样。”林诗茵好奇的问道。 “你的折中吧,不算太差也不算顶尖。”小龙女抿嘴笑着说道。 “那还好。”林诗茵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而林子羡在听见自己的最恶心后,着实有些伤心,但此时还有一件更令他关注的事,他问道:“现在师姐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要写情书了吧。” “其实呢,这跟你们将要去的汐州有关。”白月璃先后指着林子羡以及顾承宇,还有周小果三人凝重的说道。 “汐州,我们为什么要去那里?”林子羡实在无法理解,他们不应该先去天门宗吗? 第94章 不算传说的传说 第95章 夺珠小队出动 第96章 前夕 茂泠城,距离汐州大约九百多公里的一座小城。 此时是夺珠小队出发第一天的晚上。 茂泠城中一处客栈客房中,四个年轻的少男少女正端坐于地上商讨着什么。 “根据师姐的安排,这次我跟小果负责打架,诗茵负责跳舞,师兄负责后勤对吧。”林子羡再三确认道。 “不,本姑娘也想打架。”林诗茵晃着身子说道,模样极尽搞怪。 “就你那修为,耳画境初级都能拆了。”林子羡鄙视道。 “我不服。” “不服也得服,听白师姐的,老老实实去学舞。”林子羡摆出做哥哥的架子说道。 一旁的周小果闻言也附和道:“是呀,林姐姐,你要听从安排。” “…”听到小郡主都这样说,林诗茵才嘟嘟嘴,消停了下来。 林子羡轻笑,心想小龙女让周小果跟着是对的,不然只有他跟顾承宇还真不好管教。 随后他又望着顾承宇问道:“师兄,你知道打架具体怎么打吗?” “看值守的摇光弟子发来的讯息,应该是大混战。”顾承宇凝望着手中的纸条说道。 “大混战…”林子羡虽然早预料到了,但还是有些紧张。 因为争夺鲛人泪都是各凭本事,又不像考核大会那样有仲裁庭,所以采取混战,大浪淘沙也是理所当然的。 紧张是由于他不仅要面对许多的对手,还需要保护好与他一起战斗的小郡主。 “说是混战,却不知道有没有规则,这么多宗门一起打,太乱反而降低了离音祭的档次。”顾承宇磨蹭着下巴说道。 “到时候我去跟其它宗门势力沟通一下,至少制定一些限制,否则出现伤亡估计他们也承担不起。”顾承宇凝声道。 既然没有规则,那么就由他来制定,这就是他作为天璇圣地首席的魄力。 林子羡闻言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大师兄有点帅,这就是高手的自信吗? 看着房内的三人都没有异议,顾承宇点点头说道:“那今天就先这样吧,都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话罢便率先起身,他们已经商量了好一阵,继续讲下去也毫无意义,不如等到了汐州再进一步跟摇光弟子探讨如何赢得胜利。 紧接着周小果也起身,准备回自己房间。 林子羡看了看没有动作的林诗茵,问道:“怎么了,还不回房?” “没,没什么。”林诗茵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姑娘是有些紧张了吧。”顾承宇回身说道,在他看来林诗茵身上的担子也很重,感到有压力很正常。 “林姐姐不要怕,有本郡主在,不会有事的。”周小果轻声安慰道。 “嗯。”林诗茵闻言应了一声,随后默默起身,跟在要回去睡觉的两人身后,出了房间。 林子羡见状摸了摸头,有些不明所以,在他眼里,这丫头不应该是会怯场的人才对呀。 不过马上就有大战来临,也由不得他多想。 于是林子羡随意理了理枕铺,褪去外衣,吹灭蜡烛便上了床。 … 是夜,林子羡正在沉稳的睡眠当中,他心里清楚若是到了汐州,休息的机会可能会很少,所以他要抓紧时间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就当他想着在梦里面是先吃摆在面前的牛肉面,还是伸手去拿后面的烧鸡翅时。 突然有个软.软的,温凉温凉的“东西”钻进了他的怀中。 “谁!”林子羡立马惊醒,警觉的看着被子里拱起的小包。 “是我呀。”随着轻灵的嗓音响起,捣蛋鬼坐起身,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林子羡借着窗口照射进的月光,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个顶着自己被子的俏丽女孩。 “哥,我换了个地方有点睡不着。”林诗茵身着单薄且宽松的睡衣幽幽说道,如雪般洁白的肩膀暴露在外。 林子羡微微偏着头:“你姐姐不在,就来找你哥撒娇?”他被打扰了睡眠本有点不悦,但现在心头有点乱跳。 毕竟他从未跟哪个女孩在同一个床上待过,即使是林婉音小女王也没有。 “哥果然还是懂我。”林诗茵展开笑颜,一下子躺了下来,还随手把被子拉好。 “我到椅子上去睡。”林子羡说着便想要起身。 谁知这时,一双修长的手臂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小丫头别闹,知道你哥现在有多难受?”林子羡无奈的说道,他说到底是一个少年,少年血气旺盛,面对这等情景根本做不到明镜止水,泰然处之。 “我们不是兄妹吗,兄妹之间一起睡个觉怎么了?”林诗茵淡淡说道。 “不行,别看你哥年纪小,但有些事不行就是不行。”林子羡渐渐有些不耐烦,他已经足够遵守底线了,但林诗茵依旧不依不饶。 “哥,你这样子真好玩。”林诗茵笑道,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见状林子羡冷声道:“放手,不然别怪你哥无情。” “不放。”林诗茵坚持道。 “你!” “哥,你现在的样子就有够无情,我是你妹妹,在陌生的地方害怕,想要找个依靠都不行?”林诗茵闭着眼睛说道。 “不要把我当洪荒猛兽,这也许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同床共眠了。” 不知为何少女的声音竟带了一丝哭腔。 “看来因缘之环对你的束缚还真是离谱,让你这般如花似玉的年纪对一个男人投怀送抱。”林子羡叹息道,他从未真正相信过这女孩是依赖他,至少他本人是这么认为的。 “哥,你怎么知道诗茵对你的感情是假的,而不是真的?”林诗茵看他眉头紧锁,轻声问道。 “还有不要说一个女子对你投怀送抱,这样很不礼貌。” “…”林子羡沉默,他已经彻底搞不清身旁少女的想法了。 “是我刚才说你太弱的话伤了你?”前者试探的问道。 “不是。”林诗茵摇头。 “那为什么…”林子羡脑袋都大了。 “既然猜不透,何不睡下来想想?”林诗茵狡黠的说道,她也是医者,体察人心的能力并不逊色于她姐姐丁芷柔。 “你们两姐妹都一样,都不让人省心。”林子羡吐槽道,然后慢慢的躺下,不再理会这如狐狸般的女孩。 “对嘛,这才对。”林诗茵帮他盖好被子,歪着头笑道。 林子羡苦笑着摇了摇头,缓缓闭上了眼睛,既然赶不走她,自己又跑不掉,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 但好景不长,林子羡睡着睡着,突然发现身旁有温.热的气体袭来,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林诗茵把头埋到了被子里面。 他感受到的就是后者呼吸带来的热气。 “我说你!”林子羡头疼不已,这样他怎么睡,左臂处一直痒痒的。 “哥的气味挺好闻的。”林诗茵小声说道。 “我看你是成心不想让你哥休息。”林子羡长呼一口气,他决定默念心法,来巩固境界了。 没想到这个在外赶路的夜晚,他最后居然还要修行。 林诗茵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将头埋的更低,直到把整个身子都蜷缩进被子里面。 大约一刻钟过后… “哇,你这丫头别乱摸。”林子羡大惊,他赶紧把林诗茵从他被子里面捞了出来,将她转个身紧紧抱住。 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这女孩不会捣鬼。 “哥,想通啦?”林诗茵抿嘴轻笑。 “去你的,想个大头鬼。就你这小身板,我还没什么兴趣。”林子羡撇了撇嘴。 “哥,如果你想,是你的话,诗茵可以喔。”林诗茵用如同恶.魔般的话语挑逗道。 “别一再挑战我的底线,当你哥是傻子?”林子羡不屑的说道,他要是真那么做了,永远都会被良心谴责。 这丫头坏的很,像引诱他吃下禁忌.果实的毒.蛇,明明刚见面不是这样的。 看来知人知面不知心是对的,古人诚不欺我,林子羡如是想到。 不过有一点他还是必须得承认,那就是林诗茵抱起来非常的舒适。 不知道是不是天生阴脉的缘故,少女像个清凉的抱枕,让这有些炙.热干燥的夜晚都清爽不少。 “今晚就这样睡吧,别想着再折腾你哥。” … 一个半时辰以后。 女孩的声音在寂静的房中突然响起:“哥,你抱太紧,我有些喘不过气。” 林诗茵试着挣扎了一下,却发现环在自己身上的臂膀纹丝不动。 原来背后的林子羡居然已经睡着了,轻轻的鼻息不断吹在她的脖颈处。 “…”在发现这个事实以后,林诗茵的大眼睛闪了闪,然后也无奈的闭上美眸,陷入安逸的梦乡当中。 第97章 心生七面 第98章 东凰记启动计划 第99章 天降之物 第100章 长夜终尽 第101章 痛扁 第102章 理应守护之物 《浮世八曲》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