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耿于怀没有系统》 第1章 引子 天降神石 大虞朝乾元十三年间三月初九,钦天监太史令夜观星象见西北方向北斗七星在极短的刹那齐齐发出了刺目的亮光,仿佛那瞬息间天地间多出了七轮太阳。 大地巨震,连带着撼动了天上的群星!北斗七星颤抖的尤为剧烈,天地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势”压在了天下间每一个生灵的身上,无论贩夫走卒还是王朝武将甚至山中清修的练气士尽数压的五体投地动弹不得! 一声仿佛天塌地陷的巨响,北斗七星为首的群星猛然炸裂,瞬间黑夜亮如白昼! 天地间那压抑的气氛瞬息间消失无形,短短数息间,压在众生心头的大石消失了。可是……就在劫后余生的的喜悦刚刚才升起,一直拼着死翻白眼也要盯着天空的钦天监太史令,此时血涕横流的双目竟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天上那抹浓稠的黑夜中似乎有只浑沌无形的大手正在——移星! 似乎除了摇摇欲坠的月亮,天上所有的星辰都大手被快速的收拢着,然后聚积成了一点,一点比太阳都要炽烈的星团! 接下来的事情,饶是太史令也惊呆了,满头银发仙风道骨的慈祥老人此时面目蓦然狰狞了起来!之间他脸上惊悸之色犹在,可双颊蠕动,浑身颤抖间面色稍微平静了下来。老人颤颤巍巍的自怀中掏出一块漆黑如墨的贝壳,神色颓然对着贝壳一阵嘟囔。 天上的那点星团越来越亮,此时天地间那些敢于违逆天威的人终于发现,那团星辰竟似在下落! 大虞朝乾元十三年三月初九天倾西北,天降神石,星沉之日。 第2章 高阳耿氏 半月前,大虞朝王畿之地朝歌城落下一块神石。有人说这神石是天神现象,福泽人间。还有人说这神石是千年一遇的成仙契机。 但有一点是公认的,这神石,是天光凝聚的精华,天上众多星宿的凝聚体。 因为自大虞朝乾元年间,九月初九神石天降之后,夜空中除了黯淡无比的月亮之外再无一颗可以显形的星辰。 天降神石,彻彻底底的改变了天地间原本的一切规则。因为神石带来了一个新的词汇——“系统”。在那个天翻地覆的夜晚过后,无数人的脑海中都响起了一个神秘的声音。 “叮叮咚咚!宿主身份已确定,最强奸商系统已激活……任务:购买五十石海盐。奖励:商机——河泽县盐库失火,预计收入白银五十三两。” “叮叮咚咚!宿主身份已确定,风流文士系统已激活……任务:霓红楼提句如下“竹开花落,人去楼空”。奖励:霓红楼花魁苏小小的青睐。” “叮叮咚咚!宿主身份已确定,精明掌门系统已激活……任务:清除叛徒。奖励:成功震慑诸雄。名望+30。” “叮叮咚咚!宿主身份已确定,无双贼盗系统已激活……任务:负重蛙跳五十组。奖励:黄级轻功,凭虚凌风。” 总而言之,无论贩夫走卒还是江湖侠客亦或庙堂朝官,所有人都在那一夜得到了各自的“系统”。除了一个人……高阳耿氏二公子,耿耿于怀。 天地间无论武道修为还是练气等阶,都严格的被分为八个层级。“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高阳耿氏二公子耿耿于怀,本是高阳郡城远近驰名的天才。三岁学文,六岁习武,十三岁武道修为就已经到了“宙”阶最顶级的九阶。一手丹青不知师承何处,小小年纪手绘的河洛牡丹便已经有了“活色生香”的境界,纸上丹青更比世间所有的花朵艳丽。 帝师李松阳亲自召见,大虞朝君主亦是听闻此子天才,小小年纪便与高阳候定下了耿耿于怀和大虞朝第一美人汝宁公主的婚约。高阳耿氏乃是大虞朝的名门望族,耿耿于怀的人生本该一帆风顺。 可半月前的夜里那块石头却无形中改变了耿耿于怀一生的轨迹。 就在朝歌落下巨石后的半个月后,天下间的生灵对于突然出现的五花八门的“系统”以绝快的速度适应了下来。此事却平常得很毕竟系统会划分任务啊…… 耿家家主高阳候耿扶风,身怀最顶级的“无双家主系统”。在系统出现得半月后便召集家族所有成员,以系统论定家族成员日后发展的方向与族中地位。 “二公子,家主今天召集族中所有人开会。您知道他老人家最看重您,所以小的特意给您预留了上座,请您早些过去给家主见礼。”管家耿福昌微微颔首在半掩着的屋门前柔声道。 “好咧,我知道了。谢谢福昌叔,您先去伺候我爹吧,告诉他我这就去。”屋内耿耿于怀说道。声音还是那么的清朗自信,可不知怎地屋外的耿福昌闻声急几不可见的微微皱了下眉,脸上浮现出一阵担忧的神色。 屋内耿耿于怀叹了口气,脸上那一抹疲倦虽然极淡却扎根的极深。清秀的眉眼虽然没有因为疲倦而失去灵气,可终究是使得少年身上多了股莫名的老成味道。 半月来刚刚翻修完毕的耿家宗祠,由于耿氏乃是高阳郡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族中人数众多平日里大家各司其职倒也安乐,大大小小三百余名耿氏族人错落有致的站在宗祠中分门别类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这时自门厅开始所以的耿氏族人齐齐向门外望去,纷纷想凑过去——只因为有一人来了。 耿耿于怀,高阳耿家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家主,汝宁公主的夫君,未来执掌一隅的高阳候! 就在这时,耿家家主适时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抬手便平息了人群的骚乱高声喝道:“相信大家也知道我此次召开宗族大会的目的。自从半月前神石降在朝歌城,如今天下间下至贩夫走卒,上至天子臣下人人皆有系统!不需要我多加解释大家也知道,系统对于一个人的提升有多么的重要!” 宗祠前,众耿氏族人纷纷颔首,半个月间所有人都体会到了系统带来的便利,习武之人有了系统武道修为进境一日千里,往日只能仰望而不可得的上级武学如今只要运气好,完成系统发布的奇遇任务就有可能得到。经商之人,往日费尽心力才可得的一线商机,如今只要按部就班的完成系统的任务遍手到擒来。当奴才的听系统的话便可轻易得到主子青睐…… 可以说在当今的天下各色的系统的好坏和职能,决定了一个人的未来。 “庶出耿衾,得了最强剑士系统,半个月而已,如今在下已经有了宇级九阶的武道修为!”人群中一名星目剑眉的挺拔少年面色得意的喊道。 “什么?半月前耿衾还只是洪级的修为,如今半月就连升两大级?!要知道二公子乃是武道天赋绝顶之人听说如今也才堪堪跻身宙级,“最强”系列的系统吗?!进境竟然恐怖如斯!”人群中众多耿氏族人心中想到,众人看向耿衾的目光顿时变得极为复杂了起来。大虞朝以武建国,崇武之风是扎根在国人骨子里,耿衾能得那凤毛麟角般的“最强剑士系统”日后的前途必定无人可挡! 耿扶风微微咳嗽了一下,众族人顿时安静了下来。“衾儿你的系统我早就知道了。既然你今日当众说了出来,我也就免得再解释一通,借机就在此宣布。耿衾因为自己的‘最强剑士系统’已经得到了天道盟的入门邀请,且天道盟来使已经说明。凭借耿衾的天赋,入门便是核心弟子,日后更有机会被帝师李松阳收入门下!” 这下子纵使耿家族规森严,众人也忍不住暗自里窃窃私语起来。“帝师”李松阳,那可是大虞朝传说中的人物,耿家贵为侯府,一门上下除了二公子以外的人也根本就没一人有面见李松阳的机会。耿衾竟然有那天大的福缘,有机会被李松阳收入门下! “系统的重要性,相信大家已经知晓。所以今日我召集族中大会,就是让大家将自己的系统种类和等阶上报给家族。日后的族中任务分配依据,族中将由你们的‘系统’为主要审核目标!不要想着瞒报系统而骗得地位,要知道我耿家目前已经存在了有评估他人系统等阶的系统存在!若有敢隐瞒不报想混淆视听者,必按族规严加惩处!”耿扶风色厉内荏的对耿氏族人说道。身旁的耿家长老们,也纷纷点头附和。 耿扶风话音刚落,身后的耿家四长老却向前一步,面色中含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对耿扶风弓腰问道:“家主所言甚是,系统的对个人和家族的重要无与伦比。可敢问家主我高阳耿家下任家主,二公子耿耿于怀的系统究竟是什么?!毕竟决定高阳耿家未来的荣辱的担子尽数落在了二公子的肩上,也请家主名示好让老头子们放下心来!” 耿扶风面色顿时一白可转瞬便面色平常,自信至极的面对四长老微笑道:“我儿于怀的系统,自然是最高级的无双……”耿家四长老闻此处脸上一丝奸笑再也藏不住,正要抬头面向众人高喝些什么的时候,台下一道温煦中透着无比的坚毅的声音响了起来。 “四长老不必问了,我没有系统。” 第3章 天下无双 “什么……没有系统?”宗祠内众多耿氏族人尚未明白过来,如今的天下“没有系统”究竟是怎么回事之时。台上耿家四长老便是一阵冷哼!“没有系统?!耿耿于怀,你且说来是怎么回事?” “四长老您是不是老了连我的话都听不清,没有系统就是没有系统啊。伴月前神石天降后,族人都获得了各自的系统,其中甚至有和衾弟一样的最强系系统,对于这个我很高兴……” “可我没有系统,神石它……好像给了众生礼物,但唯独只有我。什么都没有……”耿耿于怀似是说出一件极其无所谓的事情轻描淡写的轻笑道。 三百余耿氏族人此时方才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似得顾不得宗祠重地的肃穆庄严,轰然乱作一团低声吵嚷起来。 “没有系统,我没听错吧?二公子一表人才竟然会……没有‘系统’?” “哼!因果循环,耿耿于怀自小便被奉为神童,想是一贯飞扬跋扈习惯了,就连老天都看不过去的!所以天下六道,唯独只有他耿耿于怀没有系统!要知道如今的天下,人人都有系统!他耿耿于怀日后莫说统领我高阳耿氏逐鹿群雄,怕是连在如今的江湖上立足都难!”明确是四长老一脉的一名耿家偏房族人故意大声叫嚷道,引得身旁众人纷纷侧目。 耿耿于怀纵使涵养再如何好,此时心头一股火气也压抑不住了。毕竟是方才十六岁的少年郎,平日里又是家家恭维户户敬仰的耿家最得意,面对四长老目的昭然若揭的无端指摘气得面色赤红,险些指着四长老的鼻子发难。 幸得耿耿于怀平日虽然娇纵,但到底还是平易近人的多些,虽然持强但从不凌弱,久而久之家中见风使舵的核心庶出族人和部分飞扬跋扈惯了的嫡系都暗自对耿耿于怀怀恨在心。反而是一众连庶出都谈不上的分家之人对二公子为人赞誉有加。 此时见耿耿于怀落难,一众宗族中占据多数的分家之人却纷纷抗议了起来。初时只是分家小辈暗自嘀咕,随后水汇聚为溪进而成了一股奔流的大势。只听得宗祠内众人纷纷道:“二公子文武双全,待人接物又温文尔雅平易近人!未来代替家主君临我高阳耿氏有何不可!” “就是,二公子德艺双馨!啊呸!二公子学究天人!倒是你们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本家庶出的草包,怕是平日里欺上瞒下惯了,连二公子也敢指摘!” “没有系统又如何!二公子照旧是我高阳候府的小侯爷!” “支持二公子!” “四长老是草包!” “住嘴!!区区分家之人,是谁给你们胆子进我耿家宗祠大言不惭?!来人,将那几名分家的废物打出去!”四长老面红耳赤吹着胡子的怒吼道。 耿扶风身为家主,哪怕是此时系统未有提示,单凭借一颗七窍玲珑心已然洞彻了宗祠中正在发生的事情。 第一、四叔多年前夺嫡失败纵然心有不甘,可也绝没有在自己眼皮底下反叛的谋略和胆子。有人,有外人觊觎下任耿家家主,高阳候的爵位。 第二、来人也有手段能窥探他人系统的等级,甚至能看出更加可怕的细节。 第三、自己正值壮年,按理有人窥伺下任家主之位,也应当徐徐图之。如此的大张旗鼓……难道说明自己…… 耿扶风捋了捋须然凭生少见的疲累,叹气道:“我给的胆子!分家之人亦是有我耿家血脉,数代之前亦是我宗家血脉!四长老莫不要因私废公!” 耿家四长老见此显然是已经起的失去理智,就要发飙。家主一脉和分家中的明眼人见此嘴角都是噙起了轻蔑的笑意。 “都说四长老脾气火爆,粘火就着,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众人心想到。却不曾想,耿家四长老怒极就要冲向耿扶风理论时,神色蓦地一怔,随后恍然大悟般嘿嘿冷笑了起来。 耿扶风见此,心头就是一沉。连他都没想到四长老今日竟然转性了般,如此沉得住气。旋即略微一思衬,便苦笑无语。 “……竟然忘了,如今天下人人有系统,四叔你也有系统啊……” 耿家四长老冷笑道:“耿扶风,你可知耿家族规,历任家主的要求?!凡耿家家主,必是耿家全族之人共同认可的全郡‘最强’的存在!虽然无论文武品貌,可二公子如今,为!天!弃!没有系统!不是我危言耸听,莫说十年后的最强,怕是区区半月耿耿于怀就已经算不得我高阳郡年轻一代的最强!” 随着四长老的嘶吼,宗祠四下一片宁静。人人自危,倒是都很默契的低下了头。因为哪怕是分家之人,亦是把辩论的重点放在了“品德”之上。可能在侯府混得开的人,谁私下没做过或者见过些肮脏龌龊的腌臜事情。“品德”这种东西,在本就有实力的人面前是锦上添花一般的存在,可对于自身实力不够的人,没人会当真的在意你的德行。而二公子他……没有了系统,或许真的如四长老所说,初时还能苦苦支撑,可时间稍长注定会会泯然众人吧。 “系统?求求四叔别逗我笑了。”耿耿于怀突然笑道,眼里满是温淳笑意。四长老见此略一皱眉,心里倒是清楚,自己这自小从未受挫的二侄本性其实最为轻薄,有时候翻脸比翻书还快。整个高阳郡的人都知道耿家二公子耿耿于怀若是不冷不淡的跟你闲扯是最好,若是他面红耳赤跟你一番争论也不算糟。可千万……别见到耿二笑嘻嘻的跟你卖萌求情! ”我三岁学文,五岁作诗,六岁持剑十三岁就连四叔你不用内力单凭剑招都不是我的对手。游学诸郡,方圆百里同龄人没一个能在我手下走过十五招……十五岁圣上召见,我爹不让我受家族护佑,我一人一马独闯朝歌就连帝师李松阳的弟子都不是我的对手。三百年!我高阳耿氏初代高阳侯本是辽东的戍边小卒,三百年前先祖不曾逢受半点天恩,如今三百年后难道是荣华富贵浸酸了我们的骨子,如今的高阳侯府竟要凭外物来延续吗?!我耿耿于怀今天没有系统,以后去不屑于求那天官赐福!” 耿扶风望向宗祠内,形形色色的耿家家人,这刹那几乎所有耿家人都放下了心防。有人不屑,有人沉吟不语,有人敢怒不敢言。 但几乎所有人,眼光都仅仅盯着他耿家家主,和他身后那四十六块祖先牌位。 “三十日后,大虞武试,我高阳耿氏必得郡望头魁。身为家主而不是你的父亲我且问你一句,耿耿于怀,你敢不敢代家族取得武试魁首!” 众人目光聚焦之下,耿耿于怀未有丝毫胆怯。几步走到宗祠供奉的耿家历代先祖牌位前,撩衣跪倒。并拢左手二指,在右手五指指肚间轻轻划过,五枚血珠随着耿耿于怀的话同时清脆落在了祠堂内的青色砖木上。 “若一月后,我耿耿于怀未能赢得大虞武试头魁。视作背祖,终生不得踏入高阳侯府一步!” 初代高阳候有祖训,五指连心,以五指鲜血画符起誓,如持将军军令! 此誓名为军令状! 第4章 玄阶剑招 清晨,高阳地处偏北,太阳出的较朝歌城以南晚了许多。此时天刚蒙蒙亮,侯府中的一处僻静池塘旁便站着了一名身形健壮的青衣少年。 少年脸上表情也是有些奇怪,只见他左手持刀,右手握剑,看着刀时眼中满是不舍和迷恋。而望着剑的时候,眼光却决绝如刀。 “叮!系统发布任务‘弃刀学剑’! 任务要求:以手中新铸之剑,砍断旧时佩刀,从此只用剑不许握刀! 任务奖励:触发奇遇任务‘悟道’” 河岸边的少年正是前日在族会上出尽风头的耿衾。说来也是造化弄人,高阳候府分家庶出的耿衾在刚满周岁之时的“抓周”之时,由于其出身在家族中地位较为低下,兴许是穷怕了吧。其母在耿衾面前摆满了东拼西凑而来象征富贵圆满的金元宝、玉如意、珍珠翡翠之流的富贵财物。可耿衾哭哭啼啼,蜷着小手不取面前一样东西。其父刚刚巡视回来,风尘仆仆的来看耿衾,耿衾见到父亲归来小嘴一咧笑嘻嘻的张开双臂。然后,一把抓住了父亲腰间所配的钢刀…… 十余年间,物是人非,持刀的人已经在一次保护家主的行动中为耿扶风挡刀而死。他再不能用宽厚无比的大手抛起自己的儿子,而那人所佩戴的耿家刀却一直佩戴在他腰间,无论吃睡从未离开过他耿衾半步之遥。 耿衾望着清晨里,湖中氤氲雾气下升腾着的紫霞。发了好一阵子的呆,随后自言自语道:“耿从善,你自幼教我生是高阳耿家人,死是高阳耿家的鬼。可你知不知道,就在你为了家主而死的第三年。一群下人就遛着大小姐养的小狗就在你的坟上拉屎。大小姐苦苦道歉,可我还是趁她不注意杀了小狗。 当年还小,要不是耿耿于怀那小子死死拦着,我差点没被大小姐的随从打死偿还那条狗命。我知道你生前最疼她,要是狗拉屎在你家前厅地板上,而不是你爹坟上多半笑笑也就过去了。我知道,所以我现如今和你一样依旧是耿家的护卫。” “而且其实,大小姐人还不错,当年差点把我像狗一样打死的人并不是她指使干的。因为后来她特意给我煲了汤……狗肉的……。可是我依旧咽不下这口气。您不知道,如今的高阳耿家,认为狗命不如人命的耿家人,实在太多了。耿扶风太温柔,耿耿于怀又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孩子……我不想守卫这样的耿家。所以,今日我将此刀祭你淋过狗尿的地下残躯。来日我功成名就之时,便是将这春神湖挖空也要将此刀重铸!” 言罢,耿衾眼中决绝之色一闪而过,一剑劈下左手钢刀“苍啷”一声断为两截。被耿衾抛入湖水! “叮叮!任务完成!触发奇遇任务‘悟道’!” 耿衾觉得刹那间头脑极为晴明,轻风拂过吹散了湖上的雾气也吹走了他心头的郁气。雾气无形,按理说是触碰不得,然而轻风拂过,雾气尽数散去。一缕飘浮的清风正似一把剑! “叮叮!奇遇任务完成!习得玄级剑招‘破风’!剑招属性——无视招架!” 一式无比深奥的剑招,此时像是灵魂刻印般死死烙印在了耿衾的脑中!饶是耿衾早有预感此时也是欣喜欲狂!玄级的武技,怕纵是有名师相佐凭他的资质也要练上数十天方能初步掌握。而如今有了“最强剑士系统”竟是从自悟剑招到熟练掌握只花了一个早晨的时间!思及此处,耿衾纵身跃向半空,剑指春神湖,一剑刺向湖水中央! 只见碧绿的湖水,此时竟似一张紧致的绸缎被棍子顶住,湖心的水流向下凹陷露出了湖底漆黑的淤泥,而一袭青衣剑指之处竟似水波不侵湖水久久不能落下! 玄级剑招,名不虚传! 湖中心的耿衾想道,湖旁蹲在大柳树枝桠上目瞪口呆的耿耿于怀也同样如此想道。 “我滴个娘亲铁拐拐,这系统也太溜喽……”耿耿于怀很没出息的呢喃着。言罢耳边突兀的响起一阵轻笑,耿耿于怀大惊之下环顾四周。但只见柳叶飘零伴有柳絮飘洒纷飞。 “幻听了?” 耿耿于怀苦笑,随即眼睛不眨的死死看着湖中耿衾的一招一式,双手做剑指随着那袭青衣手中剑而舞动。 半柱香后…… 耿衾轻点湖水,燕子三抄水登上湖岸转身心满意足的离开。独留着怔怔发呆的耿耿于怀藏在柳树叶中双手食指中指撅起一阵的东摇西晃。半晌,耿耿于怀叹了口气,放下形同鸡爪的双手跳下柳树走到湖岸边。 “玄级剑招,果然不是武库里的三流货色能比。光看衾哥儿使了几遍,空得其型还是偷学不来。” 嘴上如此说耿耿于怀却还是麻利的抽出佩剑,遥望湖水跃跃欲试。一步登出,白衣飘飘柳絮纷飞中真当得“英俊潇洒”四字,可同时一剑刺入湖水,耿耿于怀整个人都似泥牛入海般沉入湖底,惊起一大片湖中锦鲤…… 落汤鸡似的爬上了湖岸,耿耿于怀拿起剑闭目思衬半晌,旋即嘴角噙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复又纵身一跃! ”噗通”! 又是一跃! “噗通”! 再跃! “噗通!”“噗通!”“噗通!!” 高阳侯府,春神湖,黄昏。侯府二公子耿耿于怀坐在湖岸上望着自己顺手从湖里捞出来的两截断刀怔怔出神。数十番成功的跳水,成绩也不是没有,从初时入水后惊起一池子的游鱼使得湖水翻腾如沸到后来窜进水中没有半点水花不惊一条游鱼,也不知是他功力见长还是湖中锦鲤已经习惯了他。 拍了拍脸上的湖水,耿耿于怀叹了口气就要转身离开,这时突然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道:“傻小子,再来一遍!” 耿耿于怀左盼右顾,还是没见有人。 “见鬼了?!”耿耿于怀叹气自语道。可扭头望了望湖水心中终究是不甘心。 于是,最后一次,春神湖上白衣纵身一跃! 耳畔蓦地响起了一道声音: “瑞气氤氲人绛纱。水沉香荐碧流霞。疏梅欲破风前蕊,冷菊犹开霜后花。销粉黛,减铅华。药炉经卷好生涯。络滨侍从他年贵,便是蟠桃王母家。” 待耿耿于怀回过神来,自己一袭白衣剑指春神湖,剑气激荡间如有神助,湖水如昙花盛开般被剑气分为三十六股倒卷三尺! 第5章 不靠谱的神仙 一剑“破风”斩断春神湖,引得漫天纷飞的柳絮被气机引动围绕着他在半空之中飞舞不止。耿耿于怀一个登萍度水脚踩荷叶借力纵身跃上湖岸,望着湖中逐渐平息下去的水波,眼中却没有半点偷学习得了很可能是玄机剑招的喜悦。 一次可能是他听错了,可三次……耿耿于怀已经是宙级修为,几里外知叶落是扯淡,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问是没问题。除非是疯了才会不停的幻听,更何况自己什么时候这么逆天,能幻听出玄级剑法的总纲?! 自己身体里有东西!耿耿于怀此时如临大敌般心中狂跳不已,说不上是恐惧还是些别的情绪,但像极了八岁那年被老爹扔进荒山历练的那一夜,孤身一人手握匕首听得林中虎啸狼啼时的仿佛有野兽在耳边呼吸着的感觉,颤栗着骂爹,然而骨子里是痛快而兴奋着? 若不是因为半月前星沉之夜给天下带来的变化实则也足够颠覆他的人生观,否则哪怕耿耿于怀骨子里高阳耿家的血再狂傲此时也连仅存的理智也都不会有分毫。 传说中这世界上武夫顶尖的境界其功力足可移海撼山。万物讲生克平衡,天道损了一毫,必在别处取回一分。 所以山野精怪,冤魂厉鬼,和陆地仙人同样是传说中的常客。 冤魂索命,厉鬼勾魂,精怪食人精气修炼。能悄无声息连招呼都不打就上人身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反而绝大部分时候都是些不速之客。而且恰巧,大虞朝四大诸侯中的南阳耿家除了“你取我一豪,我必损你一分”的刚烈护短出众外,就是出了名的“不信邪”,主家从不办驱邪法事,庭院亦无镇宅驱邪的要害。换句话说,如今的天下哪户达官贵人府上没有几名常驻的冤魂?又有哪户人家,心里没“鬼”容不下半点腌臜的事情。可是偏偏高阳郡望族,高阳候府,连个像样的供龛都找不出一个! 耿耿于怀探了探腰间,若说整个候府,能跟驱邪扯的上关系的除了财库里的玉如意,只有祖上传下来的一个与“福禄”谐音的赤红葫芦。葫芦神异,也只是能保酒水不酸且能自己温酒,寒冬腊月将凉酒倒入,葫芦中酒水倒出时变得温温热热入口极柔,最好暖身。若说是传家宝,葫芦确是初代高阳候的贴身之物,可上有家主玉牌“一户侯”,这其貌不扬的葫芦到底也只能是个象征。自己幼时长长彻夜啼哭不止唯独手握耿扶风腰间葫芦方才能安睡一整晚,于是周岁抓周时耿扶风就刻意把这酒葫芦装满了酒留给了耿耿于怀,耿耿于怀将其系在腰间平时也滴酒不沾,从来不示人以柄家中倒也无人说些什么。 而此时酒葫芦入手,耿耿于怀惊诧的发现……这葫芦竟似装了沸水般葫芦身滚烫不止。 “造化弄人,三百年竟然在这时候遇见你,信士你把葫芦口打开,将里面的酒水喝下去。这葫芦通灵,对你有莫大好处!” 耿耿于怀睁大了眼睛,身上汗毛根根炸起,却仍是找不到耳边萦绕着的声音来源于何处。 “我身负重创,机缘巧合半月也才勉强苏醒一次,得罪了!”话音刚落,耿耿于怀顿时混声僵硬,脑中一片清明,可身子都不受自己控制。 “我今年……十六!大哥!我不能喝我爹留得喜酒!”耿耿于怀喊道!可任他如何疯狂运转体内真气也只能眼见自己的左手打开葫芦塞子,右手一点点的将葫芦中尘封十五年的琼浆倒入口中。 火热,老酒解封本该是犹如玉冻般粘稠的液体,不知怎地酒水倒出一刹那间便开始汽化仿佛葫芦内早已海天云蒸,真正入口时已是十不存一的一点点浆液。可饶是如此耿耿于怀也只觉得自己吞下的像是一团液体的火流儿,一道炙热顺着喉咙炙烤着胸口缓慢的溜到了自己的胃里灼热难耐。 若是旁人在场,恐怕所见就不仅仅是见一人拿着一枚忽红忽紫的葫芦往嘴里倒着开水一般的惊奇景象。而是耿耿于怀此时从喉咙处到丹田气海之穴的正中线的一溜热线儿,尽皆是从身体内部的筋肉之下冒着赤红色的火光。仿佛他体内有一团狂暴的火焰,要在刹那间将其从内部焚烧个干净。 “这葫芦却是她的物价儿,可是威力怎么如此强大?难道……”耿耿于怀体内那人虽然不能外露真容,可通过通感对耿耿于怀此时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不禁喃喃自语,可到头却是忍住了,那人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这葫芦中的酒浆久经沉淀,其效力着实惊人已经近似仙酿,对其有着极大的好处。可耿耿于怀虽然倒得仓促,酒浆入口前已然十不存一,可他自身境界实在是太低,就这一点的仙力都能让他有着性命之危。 两种方式,一种是耿耿于怀体内人任凭那火酒灼伤耿耿于怀的四经八脉,甚至火上浇油助其将酒浆尽数吸收。而自己则搏一搏酒浆中蕴含的仙力能不能让其恢复到重塑肉身的地步。另一种…… 那“人”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狠下心来,自己拼死一搏之下恢复过来的可能性只有一成,正可谓九死一生,可耿耿于怀哪怕得其庇佑也是十成十的被撑爆经脉成为一个瘫痪的废人。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体内那人话音刚落,只见琼浆挥发的情况顿减,稍待入口时便已经没了那滚烫的感觉。而耿耿于怀诸身周天三百六十一处隐**窍同时大开,一股热浪席卷而出顿时只见耿耿于怀遍身云雾蒸腾之下倒是凭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道设生以赏善,设死以威恶。行善,道随之。行恶,害亦随之。道家讲缘发,耿耿于怀,你与三百年前那人有缘,而如今我又机缘巧合之下藏身于你处。你我有大缘,我料想今日之后,你我连同一体,你修为不超凡脱俗达陆地仙人境我放得解脱,有朝一日你身死魂散,我亦是永世不得超生。今日,我玉衡星君便送你场天大的机缘!” 第6章 金光咒 灼热……体内那团火一直在燃烧着,而后灵台处一道灵气犹如面对荒漠中下一秒就要倒下的游魂而降下的甘霖,在耿耿于怀即将失去意识的灵魂都要被体内的那团火撕扯成碎片的刹那落下,将火泼灭。 可是那团火虽然被扑灭,可是其燃烧所余下的灰烬依然灼热无比。要命的是,耿耿于怀此时方觉浑身已经被自己的汗水打湿,而刚刚的火气却带动了他体内本身的心火,此时火势稍减,顿觉内热外寒,生不如死。可残酷的却是,面对地狱般的痛苦,他却不能让自己昏过去。 “天生万灵,自己也失去了万灵。我以葫芦中仙酒为你伐经洗髓洗去肉体凡胎,本身就是逆天之举。此时你若假借昏迷逃避这种痛苦,则伐经洗髓必会有缺,而过了今年你以后便再无机会重新筑基!” 耿耿于怀咬着牙,意识里却是被剧烈的痛苦折磨的只余下零星的碎片,失去了连成线条的完整思维。只见耿耿于怀此时遍身肉筋如同有独立意识的虬龙在皮肤下翻腾蠕动。“咯!咯!咯!……”令人牙酸的骨节儿摩擦之声响起,耿耿于怀死死咬紧牙关,甚至嘴角都渗出了鲜血!双目更是映着天空中火烧云般的赤红如血。 耿耿于怀四声大吼,一声胜过一声高,最后一声甚至是喝着一口鲜血喷将出来的。一股无法抵御的疲惫从骨子里蔓延出来,纵使耿耿于怀心智如何不服输,也再也感觉不到疼痛。 过了不止有多久,反正耿耿于怀睁开眼时只见天空一片朦朦胧胧的月色下是空无一物的天空。劫后余生再细瞧却发现南方天空某处竟似有一点极其淡泊的光亮。 “你到底是谁?从哪来,为什么会在我身体里?……我没有系统,应该也是因为你吧”耿耿于怀自言自语似的问道。 耳畔一声悠悠的叹息声,一阵风吹过天空再也没有那片朦胧,南方天上那颗极淡的光亮也消失不见。耿耿于怀只听那人说道:“我名为宇恒,是个谁,现在知道了与你无益。反而会给你甚至整个高阳郡惹来浩劫。我来处已然化为虚无,我附身在你身上却全然不是我决定的。你只需知道两件事。第一、你身上没有系统确实与我有关。第二、十年内你最低也必须进入陆地神仙亦或是你们所谓的“天”的境界,否则你我都会魂飞魄散!” 耿耿于怀点了点头,就再没声响。起身掸了掸身上的泥土,朝着由于自己洗经伐髓导致浑身的黑色油腻之物,皱了皱眉,鼻子一动这才发现自己浑身脏污不说,一身酸臭活像个乞丐。 “你……这就不问了?”耿耿于怀没说话,倒是那人先忍不住发问道。耿耿于怀翻了个白眼,捡起地上此时化为绛紫色的葫芦笑道: “你能控制我的身体,且住在我体内。八成连我想的什么都知道。我之性命已然交于你一念之间,你却不杀了我或者吸干我的精气功力什么的,说明你自己离不开我。倒霉的是,我耿家出了名的不信邪,整个高阳郡也没有什么出了名的道观。我暂时拿你没办法。且你说了,你要我十年内达天人境界,所以我就算不说,修炼功法总有的吧?“天阶”的上乘武功怎么也有的吧?你要自己积极的教导我,提升我的功力还保我不死,我找什么急?王上不急太监急的急?” “你们真的好像。”宇恒道,声音带着叹息似是有些有气无力。 “别说那么玄乎,你既然要我变强,那就给我功法。我如今剑法根基扎实,又有玄级新学的一剑压箱子。身法不用你教,我耿家自有家传。余下的嘛……”耿耿于怀话语声戛然而止,皱眉苦思。 “你身体太弱,虽然根骨不错但不耐打。”宇恒道。 耿耿于怀恍然大悟道:“是了!是了!果然是大仙厉害!那你快教我啊!” 宇恒一阵无语,过了会儿方才悠悠说道:“我不会武功。只会道法。” 耿耿于怀好奇问道:“道法是什么?很强吗?” 宇恒道:“道法既万法,你说强不强。” 耿耿于怀大喜道:“好啊好啊,那你倒是快些教给我!” 耿耿于怀顿时觉得身体再一次脱离自己的掌控,只见“自己”盘腿做下,双手结下太极印。 “道家法门三千六百,每门一万法。所有的道法构成了这方天地,没人能说得出天地的道。所以要学会去倾听去感悟,天生万物就是万道,就是三十六万本写在你面前可随意翻阅的秘籍。调身、调息、调心。你是摩临万法的白纸,既万法正当着的‘一’。” “万法正当着的‘一’嘛。”耿耿于怀想着……天上的骄阳地下的蛆虫,潭中龙林中兔,山上猛虎山下野狐。 是了…… 天下间万灵既万道。 再睁眼耿耿于怀只见眼前一片虚无中只有一点冰蓝色晶莹剔透的光团。走过去,望过去,那光团清冷干净。 光团开始变化,转眼变成了一副高挑的人形。可光芒刺目,耿耿于怀看不清那人的面目。 “你来了。我就是宇恒。这里是你意识最深之处的“观海”。你若不入定,神识便到不了这里。你向我求道,我便传你一法。”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驭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记住口诀,此法名为‘金光咒’乃惜时太阳真君成道时所创。内蕴指法二十有六进可攻退可守,秉承天地正气,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你以此法入道,可平衡阴阳,驱除心魔。练至登峰化极,可保肉身不腐,万法不侵!” 第7章 无形之剑 夜半三更,耿耿于怀梳洗完毕,纵然经过一天的折腾身体和精神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此时盘坐在卧榻之上亦没有半点的睡意。只见他双目禁闭,手抱阴阳太极印,身周云雾蒸腾之下时不时有极淡的金光一闪而逝。 正在这时,屋门外人影一闪而过,三声轻叩。“臭小子,这么晚了还没睡?” “一家之主如今还要亲自巡夜。我陪你喽”床榻上耿耿于怀蓦然睁开双眼彻去盘子。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人正是高阳候耿扶风。 依旧是让人如沐春风,身为一方诸侯耿氏家主没有半点架子。在外人面前如此,在自己儿子面前,更是如是。 看着面前没有起身奉茶,连下地的意思都没有的儿子,耿扶风眼里满是怜爱。外人不知,多为诟病唐唐高阳耿氏二公子在外在内对耿家家主耿扶风多有不敬之举。甚至耿耿于怀六岁便擅改族谱上自己的姓名,连祖宗给的名字都不要了。而耿扶风亦是听之任之。 就像耿衾所言,家主为人没有半点可指摘的地方,可唯独身为高阳候,这位男子实在太过温柔。 “大儿子又在夜里偷偷练功?你就不怕休息不好,你还小,不用这么累的。宗祠上的事儿,军令状是立下了。可天下之大,扬名立万的机会不止武试。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家里这边……” 耿耿于怀强装面无表情骨子里却还是欢喜的很,甚至听了半晌有些不耐烦的歪头用小拇指扣了口耳朵。 耿扶风迟疑了一下,挪过身子坐在耿耿于怀身边,捏了捏儿子的脸,有片刻失神。 突然间,耿耿于怀方寸灵台中闭目打坐的宇恒猛地睁开双眼大惊失色!近乎同时,得到预警的耿耿于怀就要将耿扶风扑倒,却见耿扶风此时面目一肃,单手拎起耿耿于怀就是一抬! 一道极其阴冷邪恶的气息扑面而来,耿扶风抽出腰间短剑却反身朝身后虚无处刺去!耿扶风的剑不似高阳耿家的家传,实乃早年因缘际遇之下另有传承。 一剑刺出,剑如其人,不带丝毫逼人的气势。剑已递出,本来注定该刺空的一剑,却在那刻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 耿扶风一剑刺中了身后的无形之剑! 耿扶风收回短剑,剑上血流如注,却是耿扶风自己使剑的右手虎口崩裂的鲜血顺着短剑流淌所致。而耿扶风身后,不止何时何地突然出现的一名黑衣人拄刀而立却摇摇欲坠,胸口处一道深可怖的伤口深可见骨。 耿扶风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一名身着白色夜行衣的男子现身在耿扶风面前用沙哑的声音狞笑道:“不愧是昔日天下最强的侯爵。家主果然不同一般,竟能看出我剑招的虚实,可你耿扶风果然还是传闻中那般优柔寡断。竟然避轻就重,拼着负伤也要救下你身旁的一名死士?” 夜里屋檐上,一声百转千回的杜鹃啼鸣,百顷高阳候府瞬间灯火通明!纵然局势总算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耿扶风依旧死死盯着眼前的白衣人,一言不语。 能夜入高阳耿家的人,江湖上已经不多了。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潜伏,直到出手的瞬间才被他察觉,江湖上更是不出双手之数。 身穿白色夜行衣的人,他以前遇到过,这种人骄傲无比根本就不认为自己的潜伏会被敌人发觉,事实证明那人却是武艺高超,若不是后来想弑仙他本不该死。 耿扶风突然温润一笑,走向一旁茶台看似要给来人斟茶,一边走一边笑道:“你闯的可是虞朝四大诸侯中的南阳耿家。单枪匹马极尽张扬之事,你是觉得我高阳耿家无人了?” 白衣夜行人见其如此不由得赞叹道:“临危不乱,这时候还沉得住气拖延时间你果然是好心机。可惜,你太高看你自己,为了表诚意,竟然敢背对着我。愚蠢!” 刹那间耿扶风袖子中短剑如燕子回旋掉了个头,一剑自腋下刺向身后! 「铮」的一响,后方的兵刃被自己轻易弹开,耿扶风却大惊失色。 蓦然抬头,却见头顶出被自己扔出去的耿耿于怀同样惊恐的看着自己。 “不好!”几乎是同时,耿扶风和耿耿于怀同时明白夜行人的谋略。可惜已经有些晚了。从始至终,白衣人除了轻轻抛出手中剑,就没动过身。而此时,耿扶风可算是真的毫无防备的背对着他。 一拳轰出,耿扶风纵然身法再好也躲不开。而屋子顶棚上耿耿于怀和其余几名隐藏着的影子死士的攻击直接被他忽视。 几乎在那人将自己的拳头砸在耿扶风后背的瞬间,屋顶上跳下那几人的攻击也落在了他的身上。白衣人眼中戏谑之色一闪而过,如他所料那几人的攻击在自己刻意提防之下连给他挠痒痒都闲轻。白衣人的护身罡气,如同一汪深不可测的清池,看似轻薄却让你根本使不出力气。 ……除了一人,在耿耿于怀的眼中,此时那白衣人如同汪洋大泽,雄厚气机遍布周身无一死角。幸得自己还有偷学来的一剑,任你烟波浩渺,任你无形无象。我自是一剑扶摇而起,从天而降,宛如天罚! 天发杀机,大音希声却照样是无形无踪避无可避,任你修为再高而今我以便一剑封喉! 于无声处响惊雷,一声怒喝一道心底响起的炸雷声,白衣人惊怒之极。他没准备以命换命,他也没想到以自己的修为,竟然会被一名区区“宙”级的黄毛小子破了气机! 二人同时微微一扭身,耿耿于怀一剑刺进了白衣人出拳的右肩,却见这本来已经势尽的一剑剑尖处一道蓝光一闪而过!血雾腾起,白衣人右肩竟被耿耿于怀刺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怎么可能?! 就像狮子发现自己身上的第一道伤疤竟然是由老鼠留下的一般,白衣人平生第一次因为愤怒而近乎癫狂! 一拳递出,紧接着浑身一震,半空中的几名死士和他们手中的武器当即口吐鲜血五脏碎裂!可是待震波席卷向耿耿于怀……又是一道诡异之极的蓝芒,耿耿于怀口吐鲜血,可却还尤有力气对他极其……“温柔”的笑了笑。 白衣人一拳递出,这次不再冲着耿扶风,而是半空中“傻笑”着的耿耿于怀! 第8章 生死一线(一) 这一拳若是挨实了,耿耿于怀有几个宇恒君相助脑袋都会碎成西瓜。幸好,他运气不错,或者说,耿扶风的命太硬。 这一拳被耿扶风以双掌架住了。可白衣人顺手以半空中耿耿于怀碎裂的长剑剑锋刺在耿扶风胸口! 耿扶风一手捂住刺进胸口的剑锋,体内真气乱窜,外忧内患之下口吐鲜血当即昏死过去。 “什么人敢擅闯高阳候府!”幸得此千钧一发之时,门卫耿家护卫府姗姗来迟,白衣人眉头一皱略有不甘,可也知道高阳耿氏底牌众多,在此地多拖延一刻就可能让他万劫不复。遂纵身一跃从屋顶逃了出去。 高阳耿家纵然式微,如今已在四大家族中排名倒数第二。可几年来那些搞暗杀和情报们的先烈们早已代替高阳耿氏对外做了宣告。 树死根犹在,高阳的池水仍旧深的很。 骨子里没人相信,耿扶风会被刺客偷袭至重伤。 尤其是他胸口扎着二公子佩剑的断刃,他口中喷出的血还洒在了二公子的衣襟上。而目睹了这一切的影子死士,除了一位重伤昏迷,其余的全都死了。 四长老的系统疯狂的提示着新的任务指标,任务的奖励丰厚的有些诡异。面对着“捉拿企图弑父的逆子耿耿于怀”的任务提示,四长老已经忘记了思考。 “捉拿耿氏罪人耿耿于怀!”四长老狞笑着吼道。 “捉拿耿氏罪人耿耿于怀!”侍卫甲的系统也提示着。 “捉拿耿氏罪人耿耿于怀!”侍卫乙的系统发布了新的任务。 “捉拿耿氏'罪人耿耿于怀!”整个高阳候府的侍卫的系统,近乎同时发布了新的任务。 捉拿耿氏罪人耿耿于怀,侍卫统领系统告诉他,而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一把制住耿耿于怀。侍卫统领看着从始至终没有丝毫抵抗,仿佛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抓到得耿家二公子。心中有些疑惑,可烟云也似淡薄的星点疑惑随即被打消了。 ——毕竟万事有系统。如果事情有疑点,系统会告诉我的。 家主重伤垂死要赶紧治疗,至于死士的尸体——系统说没什么疑点,厚葬吧。 耿家地牢,耿耿于怀被铁铐拷住了四肢吊在墙上。从始至终耿耿于怀没有说一句话。 不是他心如考妣放弃挣扎。而是……宇恒君的助力只能保他五脏不被白衣人震碎,并且将他的痛觉压制到最低。效果消失后,他疼的除了眨眼外做不出别的动作。所以他只能眨眼,所以侍卫统领才以为他连解释都不说。 耿耿于怀有苦说不出,倒是偏有那不解风情的人在这时候找他聊天。 四五个看守地牢的狱卒,勾肩搭背的走了过来。耿耿于怀看着他们脸上那抹得意的微笑便知,自己今日凶多吉少。 莫看他们只是区区狱卒的工作,油水可是肥厚的很。耿家家规甚严,犯了家规被丢到地牢反省的比比皆是。只是看情形你在牢里是吃香喝辣还是烂菜馊饭全凭狱卒说了算。 四五名狱卒皆在本家敬陪末座,平日欺软怕硬,势力的紧。而好死不死的他威名赫赫的耿家二公子从前没少敲打他们。 宇恒君有道说道家讲因果,一报还一报,往往越是大恶,报应来的越快。耿耿于怀心道还别说朝闻道,夕可死矣。自己白天听说的道理,却是晚上便应验了。 ——我耿耿于怀是有多恶? “宇恒,你说过我们如今生死与共,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如今我身陷冤狱,我爹生死不明。你倒是大显神通救我出去!”耿耿于怀眼见这其中一人拿起台子上莹莹发光的黑色鞭子不由得急道。 “我再帮你,你身体承受不住。何况你经过洗经伐髓,又经历了刚刚那一遭如今却是刚刚面临突破‘宇’级的坎子。你进步太快,免得根基不稳,挨一顿揍也好。而且,你爹的修为比你想象的高深得多,若不是因为你拖后腿。他面对白衣人纵使不敌,也可全身而退。而今他的伤虽说却是重得很,可你在最后将我借你的真气度给了他护住心脉,你爹短时间内并无性命之忧。” 耿耿于怀无言,而手持黑鞭的狱卒倒没有半点迟疑的意思。见面嘿嘿一笑,扬手就是一鞭子抽了下去! “二公子?没想到您也有今天呀。你知不知道两年前你抓到我收受贿赂,遂授意刑堂罚了我十五法棍。领棍的兔崽子早眼馋我的肥差,十五法棍差点没把我打死!两年了!如今我腰骨在阴天下雨时还隐隐作痛!” “啪!”又是一鞭! “你高高在上!你清风亮节!可你知道我们这群差役平日那点俸禄只堪堪够养家糊口?!” 黑鞭沾了盐水才有光泽,可此时狱卒们轮番上阵几十鞭子下去,鞭子上终究是染了点点的鲜血。不再那么莹莹发光。 “道貌岸然的毛头小子!你真以为你是家主了!我恨不得,扒了你的皮,喝干你的血!” 耿家地牢此时关押的人不在少数,虽然大多是些犯了大错的纨绔子弟,可其中不乏受过耿耿于怀恩惠或者念及血脉之情为耿耿于怀求情之人。牢房里犯人们的求情和起哄的声音,雨点般的鞭子声。地牢里当真热闹的很。 “二公子平日是跋扈了些,可罪不至死啊!” “家主还活着,你们怎么一口咬定就是二公子下的手。血浓于水,何况家主的修为岂是二公子能伤的?!” 若是此时牢中那盆炭火不是那么亮,狱卒不是那么的激动。角落里的黑暗和牢里面的所有人,都会发现耿耿于怀此时体表已经遍布极淡薄的金光。 虽然淡薄如纸,却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就这样过了不只有多久。久到狱卒们鞭打耿耿于怀节奏,从噼里啪啦密集如雨点到稀稀疏疏软弱若清风拂柳。久到隔壁的犯人从开始的痛心不过替自家二公子向狱卒求情,到鞭子声音响得太久,他们麻木的以为自家的天才已经被活活打死。 可几名狱卒却是越打越心惊胆战。他们本是受人所托,“敲打”耿耿于怀。耿家地牢狱卒却是肥差,可能当得上差,武功修为虽不需要多绝顶,可好歹也得是高阳候府上刑堂中的中流砥柱。几名狱卒鞭打耿耿于怀,看似凶狠,实则也没一人用了真功夫往死里抽。可话虽如此,可眼见鞭鞕入肉,抽在耿耿于怀身上只是些无关大碍的皮肉伤。 那名叫嚣的最凶的狱卒联想到昔日自己差点被打费首当其冲的沉不住气,趁身旁其余人不注意,开始偷偷用上真力。再见用了功夫的鞭子抽打在耿耿于怀身上亦是无用,遂趁其余三人不注意,一把抄起碳火炉子里的烙铁,一狠心咬牙便印向耿耿于怀的面皮! 第9章 生死一线(二) 仇恨和恐惧是分不开的。握着烙铁的狱卒已经分不清自己的举动到底是心之所向还是系统所想。 但他只知道,哪怕眼前的人没有系统,自己这辈子也可能只有这一次站在他上首的机会。 杀人要诛心,我没那么聪明。所以,我要毁了你的面孔,我要你二公子永远记得你脸上的伤疤是我烙下的!! 面对着极速放大着的赤红铁块,耿耿于怀怕了。他真的害怕了。那块烙铁,像是一座山,即将要压得他这辈子翻不开身! 一刹那的恐惧,金光大作!牢狱中石墙上的四枚生锈的铁钉,几乎同时扭曲尖叫崩断! “够了!”牢狱中一直无人关注的黑暗角落,一名黑衣人一声清斥人已经一跃夹在了挣脱镣铐的耿耿于怀和手持烙铁的狱卒之间。一手轻拂过耿耿于怀胸口,将他胸口一股热血压下。一手则握住了炙热火红的烙铁! 黑衣人的动作算不得多快,若不是耿耿于怀实在太过虚弱,跟上毫无问题。可黑衣人在瞬息间便挡住烙铁,打晕四名狱卒。甚至犹有余力将注意力放在身后的耿耿于怀身上。 够快!够准!精干的动作没有韵律可言,却是干干净净毫不拖泥带水。干倒四名狱卒,单手提起耿耿于怀便朝地牢外狂奔而出。 一路畅通无阻,没遇见一名守卫。 黑衣人扛着耿耿于怀到了高阳城郊乱葬岗。一把将耿耿于怀丢在地上就转身离去,全程一言不发。 耿耿于怀眼神复杂的看着黑衣人,亦是不发一言。 他知道他知道他是谁。 乱坟岗夜里无人,边上便是西山,山上多古树山洞。最好藏身。而黑衣人此时离开,想是连他都不敢让自己知道耿耿于怀藏在哪。 ——黑衣人想起来那名喜穿绿衣的女子的话:“小二该多多敲打,但他不能死。” 叹了口气他转身离开,你耿耿于怀当年救我的恩情,我还了。 月清风高,天空却黑的纯粹如墨,一边吃着乱葬岗上随手捡的祭食,耿耿于怀一般看着天空。 按理说本来的漫天星斗如同富家少爷的糕点盘子里的芝麻粒竟然消失干干净净的这种奇观,应该会引得人们足够的重视。可半月来莫说高阳,整个天下都在系统的影响下暗流涌动地覆天翻。世人连抬头看一看的闲情逸致都没有。 很少有人发现天空少了那些幽蓝色的星星,竟会少了那么多的光辉。 远处漆黑一片,近处鬼影绰绰。离去的黑衣人算错了一步,阴森可怖的西郊乱坟岗平时便闹鬼,只是经年累月的城里的人都知道鬼怪大多昏昏噩噩没什么修为,倘若耿耿于怀还血气旺盛自是不惧。可而今说他重伤垂死亦不算过分。鬼怪精灵,魑魅魍魉,可从来都是如同秃鹫一般,食人腐肉,欺软怕硬。 西郊乱坟岗,百鬼夜哭得抑扬顿挫,孤魂野鬼似也有了大规模,耿耿于怀苦笑心道系统便天下。莫不是不光是活人有系统?思罢想罢端坐抱印,静心凝神,体表金光大作。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驭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宇恒君有一件事并不知道,太阳神君得道于三千弱水。金光咒的煌煌金光,并不是吸纳太阳所得。 水至清则无鱼,阴极必定阳生。只要不是那人那鬼那处山人一心求死,这世界“山穷水尽,柳暗花明”其实是天道昭彰。 大道无情,可视天地万物为草狗一饮一啄却最公平。 金光咒,修的是身是命更是性。 耿耿于怀修的是不动。任尔东西乃北风,我自巍然不动。 义庄裹着薄被子酣睡的老妇被鬼哭之声惊醒。 这一夜西郊乱葬岗,因受星沉之日的影响刚刚露出祸乱由头的百鬼,四散奔逃。 三日后。 高阳郡城,不知何时起风传耿家家主耿扶风重伤垂死,而二公子耿耿于怀下落不明的传闻。 明面上大家一团和气,可耿家各堂此时厉兵秣马草木皆惊,稍有些势力的家族都对耿家起了念想。大虞朝四大诸侯权势滔天,除了共抗外敌之时需领朝歌王令出兵,余者在自家封地上与皇帝无异。高阳耿家如今式微,若是这节骨眼儿上家主重伤昏迷嫡子下落不明岂不正应了“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这日,高阳郡城城南五十里下马槐驿站,平时里虽然偶有行商车马路过,但也不是很热闹。唯独今天,辰时刚过清冷的官道上突然喧嚷热闹了起来,乌压压的车马仿佛是变戏法一般转眼间占满了一条街。 阳春三月,除了高阳候府上春神湖的嫩柳,万物本该才刚刚生发。 然而一股柔美的香气却填满了整条官道。不知何时,天空中开始落下娇嫩无比刚刚抽蕊的黄花。 四名人比黄花还要娇嫩的少女,脚踩黄花而至。 四名少女的轻功都是宙级的上乘功夫,哪怕系统横行宙级轻功也并不常见。四名姑娘的容貌体态也美艳不可方物。 四名少女是即将要来的那人的丫鬟。 同是四大诸侯之家的家主,来人却是四大家族族长中唯一的女子。 她是天下第一有钱人,穷奢极欲,所到之处给马车铺道的都是去年春天冰镇保存下来的黄花蕊。 她是天下第三美人,哪怕四名贴身女婢都是胭脂评上有名,也夺不走她半点光辉。 她自诩天下第一可怜人,因为天下间男子没有能配得上她的。 杨家家主,杨昭婵。 杨家家主来到高阳,身后随着一干神采奕奕,跃跃欲试的杨家精锐青壮。 三十日后,高阳武试——高阳耿家历代家主,少年时必夺高阳武试魁首。 于此同时,高阳郡城的各大赌场,突然出现了一个传说。 有一名相貌奇丑无比的少年郎,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极其嚣张的在高阳郡城大赌坊使老千。少年掷得一手好骰子,且身手不俗。踢馆似的,一日内打了郡城内最大的两家赌坊的脸,引得各大赌坊都提心吊胆的加价请了江湖上的“高手”镇场子。 龙争虎斗,虎啸虫鸣。高阳郡城,风云际会! 第10章 小子你找茬?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女人、赌坊和酒馆。 可几天前喝过火酒,耿耿于怀便发誓,这辈子滴酒不沾,否则自己就是绿头王八。 女人嘛?耿耿于怀自少便是高阳郡第一阔少,自身又是长得副清秀可爱的面皮,从来都没觉得女人有多值得稀罕。 所以前夜宇恒君见他伤好便让他到江湖历练,真刀真枪的打,那便只有去赌坊闹事来的最直接,最痛快! 到了高阳第一老字号银钩赌坊的赌桌前,耿耿于怀才发现了一个小问题。近日光顾着砸场子然后只顾着逃命,没有来得及拿银钱,自己身上除了随手从坟地里捡的一把纸钱,一文钱都没有。 正在众人围堵中急得满头大汗,脸上粘着的烤皱猪皮险些掉下来的当口。耿耿于怀摸了下自己的心口。 摸到了块硬物,抽出来摊开一看。是块几近遍体乳白无暇,只左脚处有块猩红似血的红斑的玉石。好在狱卒搜身并不彻底,遗漏这块小东西。押物上赌桌,起手便是豹子。 “呵!羊油子!!小哥你阔气呀!” 耿耿于怀嘿嘿一笑,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 江湖恩怨江湖了,这赌坊也是个讲求你来我往的地方。所以一旦有客人要求,赌坊倒也同意让客人亲自摇骰子。只不过,摇骰子俗称大场面,对下注的轻重和摇骰子的手法都极有讲求。像是耿耿于怀这种要亲自摇骰子且一人散赌整个赌坊的人已经多年未见。 哗啦啦摇了几下,耿耿于怀讲骰盅扣住,环视四周眯眼笑了笑道:“有人下注嘛?” 众人迟疑,但却没一人敢上。耿耿于怀叹了口气,朝着桌上押着的羊脂玉努了努嘴。 “叫耿鹤元出来看看,这玉的价格值不值你们下注。” 赌徒和伙计们面面相觑,心道这“耿鹤元”是何方神圣?唯有在场资历最老的老伙计眼中厉芒一闪而过。 耿鹤元是谁呀?是耿家外门门主,是老管家耿福昌的儿子。银钩赌坊又是哪啊?耿家四长老霸着的家族产业。 外门门主听着位高权重,实则是个劳累且极易出错的差使。耿鹤元身为外门人,知道举族眼里油水最大的行当就被自己踩着。只得面面俱到,哪怕是事事安排妥当也不敢让旁人看出自己有半点闲清福的样子。 今天,他刚好视察银钩赌坊。耿耿于怀说话的功夫儿,耿鹤元正在里屋忙里偷闲的喝茶。天气闷热,赶巧儿这赌坊西面不透风,正心烦意乱要茶水压一压。就算听到耿耿于怀的吼声,他堂堂外门门主又哪里会在乎小鱼小虾上门踢馆。 耿耿于怀见无人应答,也没什么办法。指了指桌上玉石,对赌局内众人道。这局我做庄家,规矩我定。若我押不中豹子,我这羊脂玉去当铺当了现银。赌徒和赌场按各自份额取分。若是我运气好,压了豹子。桌上银钱二一添作五,都归我! 这一言既出,整个赌坊的人都像看白痴一般看着耿耿于怀。心道这丑八怪是穷疯了,敢连累赌场叫板? “小子,那就这么说定了!”刚刚那名一眼瞅出羊脂玉质地的锦衣男子突然插进来说道,看样子,似乎比耿耿于怀还要高兴。 “五两银子压大!”赌徒甲哄着眼吼道。 “三两银子压小!我真不信这个邪!” “我压十五两!大小两边各十五两。”锦衣男子皮笑肉不笑将两张十五两的银票拍在赌桌上。 耿耿于怀清点桌上财务。点了点头。 他开始摇骰子了。 赌徒们兴趣勃然的盯着耿耿于怀揺骰子的左手,像是蜜蜂们盯着即将**的花骨朵儿。 窗外蝉儿鸣,屋内众人却安静的一声不吭。 “唰唰唰!唰唰唰唰!” 耿耿于怀左摇摇,右摆摆,可骰盅死活不拿下来。赌坊众人等的急,眼见耿耿于怀脑门上浸出的细密汗珠,却往自己脑门上抹。 “诶!我说!”锦衣男子先不耐烦就要发声。却被骰盅扣在桌上的巨响打断。 揭开骰盅,三魁首,三个一。 豹子!全场通赔! 赌局中人呀呀结舌道:“这,这小子别说,运气还真不错诶!” “他莫不是出了千?”一名寻常绸衫,却脚踩官靴的中年人舔着肚子仔细瞅了瞅桌上的骰子。 “不可能,高阳别的不说,这赌坊却是名不虚传。你别看这骰子乌漆麻黑看似貌不惊人,却都是以陨铁打造。重的吓人,就算这小子手脚不干净,任他如何使机关,光骰子本身重量就可以让一切手段失效。”一下子输了三十两银子的锦衣男子面容端正眼神慵懒,满不在乎的样子以纤细两指挑棉花似的夹起足有半斤重的三枚陨铁骰子赞叹道。 重人细瞧,见乌黑骰子点有金漆,入手却是沉重无比。 正此时,屋内有人姗姗来迟朝众人拱手,微笑和蔼冲着乔装的耿耿于怀点了点头。然后对锦衣男子鞠躬道:“在下高阳耿家外门门主,见过杨家大公子杨凌云。” “哟!金鹈鹕耿鹤元?久仰久仰!”杨凌云即刻堆出了一脸的笑容眼中却还是掩不住有那么一丝丝的惊诧终究还是赞叹道:“不想八年前你我远远的见过一面,先生今天还记得。” 耿鹤元摇了摇头说道:“您可是杨家长子长孙,我记不得才怪。倒是八年前我寂寂无名只是陪着我家里那位前去,大公子尚且能存下念想却是了不得。” 耿鹤元顿了顿,复又叹气道:“物是人非,今天旧友团聚可惜少了一人。” 一直被两人晾在一旁的耿耿于怀此时发话,一拍桌子道:“我说你们金鹈鹕!都是客人,凭什么怠慢我?杨家怎么了?杨凌云算个屁!” 杨凌云依旧不冷不热,倒是耿鹤元凑了过去指了指桌上的玉石:“我看先生如此手段,怕是来找茬的?” 耿耿于怀一拍桌子盎然笑道:“哼,我是来找茬的怎么着了?!买定离手,我依旧押的是豹,且只玩骰子。统共六十三两银附带一块上品宝玉。且问一句,你们赌是不赌?!” 第11章 杨家大公子 “打架我不感兴趣,赌博也是业余爱好。可我从来没输过。”杨凌云看向耿耿于怀慵懒依旧,可脸上的笑容却充满了轻蔑之意。 “从来没输过嘛?”耿耿于怀看向杨凌云,言语间却是有些调侃的意味。 三年前他耿耿于怀负笈游学,路过宋州时上门拜访老对头,同为四大家族实力却更胜高阳耿氏的杨家。一番公平比试,把杨家那位刁蛮小公主打的鼻青脸肿。得意时,却碰见了被推出来給小妹出气的杨凌云。 杨家满门英豪,可杨家男子却大都有些窝囊,这多半跟杨家从来是女子当家做主,择夫选婿都是入赘有关系。杨凌云尤是如此。跟那时意气风发的耿耿于怀比,杨凌云更像是一条离了水都懒得翻身蹦哒下的咸鱼。 可除了面容外无一拿的出手的杨咸鱼一出手,着实让耿耿于怀吃了一惊。 杨凌云只对耿耿于怀出了三招,事实是他只会那三招。 可真正的事实却是,那三招一出耿耿于怀吓了一跳,意境招式准头力度俱是他们那个年纪他遇见的巅峰,耿耿于怀招架起来只堪堪旗鼓相当。 随后杨凌云勾肩搭背拉着耿耿于怀以化干戈为玉帛的名义去杨家经营的赌坊开荤。耿耿于怀人生第一次大败而归。随后他才知道,杨凌云年纪轻轻,面容素雅可亲,可却是一个远近闻名的赌徒。且赌品极差。常以松脂润指,在触摸骰子瞬间以杨家纯阳指力化松脂为油涂在骰子上。 骰子有了轻重之差,他一番练习自然得心应手。 于是才有耿耿于怀归来第一件事儿就是托老管家耿福昌打通关节,家族经营的所有赌坊骰子牌九都以陨铁的边角料制造。以加重赌具的重量,随后又涂上以金漆点缀主观制造出些微重量差异来。 骰子有六面,面面玲珑可金漆点数不同。重量也有些微的差异。耿耿于怀兜里揣了半年的骰子,没事儿时候就拿出来一阵揣摩。半年后,以他手上书写丹青时留下的底子,方才彻底将陨铁骰子上金漆的重量差异了然于胸。他想要三个五,就绝不会摇出三个四。 今日来赌坊,一则却是为的找茬。二来也是因为他自知骰子在手,天下我有。耿耿于怀最近,有些穷。就连脸上易容用的猪皮都是一番苦说看坟的老太太赊给他的。 今日冤家对头聚首,耿耿于怀心里很是高兴。见过了耿衾系统的神异,现如今他对各种系统的奇异之处充满了好奇。况别说,宇恒君为了不让他张扬也给他了一个“类系统”的东西。就是其他人无论身怀何种系统都看不出他没有系统。 “这局我都押,还是豹子!”耿耿于怀笑道。 杨凌云瞅了瞅桌上的东西,挠了挠鬓角长发,从袖子里抽出两张五十两的银票。 “跟,一大一小。” 摇骰子,掀开骰盅。三个骰子,各个是五。 “你输了,都是我的。”耿耿于怀从杨凌云眼皮底下拿过两张银票。 “再来。”杨凌云毫不在乎的说道,说罢又是从袖子里拿出四五张面值不大不小的银票出来。旁边的金鹈鹕皱了皱眉,有些迟疑的问道:“二位公子,我有一事相求。” 耿耿于怀和杨凌云几乎同时道:“说!” “我也想赌。”耿鹤元笑道,过于“开朗”的笑容甚至使得胖脸挤出了褶子。 “准了!”耿耿于怀有些不满,杨凌云脸上却是有些发青。 “我押一千两。”耿鹤元拍了拍手,麾下一干小厮纷纷动作起来,不一会就挪移出来一小箱子的雪花银。 “先生阔气,抬爱啦!”杨凌云见耿鹤元如此阔气笑着调侃了一句。可却见耿鹤元看了看自己,有看了看那名相貌丑出天际的青年,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一千两,跟庄家,都押豹子。”耿鹤元小眼一翻淡然说道。 “什么?!”身遭即刻炸了锅,杨凌云的脸也登时紫涨成了个茄子。此时赌桌上,除了耿耿于怀就是他。耿耿于怀押了豹子,理说要赔付三倍,这金鹈鹕一千两银票,加上之前自己和赌徒输给丑陋青年的一千多两银子,若真是豹子,这盘子他可要要赔付上近万两的银票! 可真别说杨凌云脸上惊色稍瞬即逝,四大家族论身家,杨家从来不怵! 只见杨凌云变戏法似的从袖子中抽出了大把银票,每张面值都不大不小正好五百两。 可足足一万两的银子,兑成五百两的银票也有二十张。宋州锦荣银号的银票通行天下,银票质地用的是特等秘制的庐州熟宣。质地厚,不浸水,宋州人戏称其为三两金。 既锦荣银号的银票,打湿后从水里捞出来,放上三两的银块,银块取下后银票上连印子没有。 二十张锦荣银号的票子,也有厚厚的一小打。就那么摔在赌桌上,冲击力可是不小。亏得银钩赌坊是大字号老字号,没人敢打歪主意。按别家的小赌坊,怕是这钱财刚漏了白就有那不要命的去抢。 毕竟哪怕是在高阳郡城,十两银子就够一个寻常百姓家一年吃穿用度皆不犯愁。 耿耿于怀开始摇骰盅,赌坊众人觉得这一刻极其漫长。仿佛骰盅里的骰子撞击骰盅时那青翠欲滴的“叮咚”之声,像是化作三只小手在他们心口不断的挠着。 见丑陋青年摇骰子的手半天不见停下,杨凌云所幸就叫了高阳特产,明前的碧螺春。 热茶刚入唇,香气还没来得及晕染开来,听得丑陋青年一声轻笑,骰盅落下。 揭骰盅,点数“五五五”!豹子!大小通吃! 杨凌云一口热茶便喷了出来,好巧不巧的正好喷到刚挪过来的耿鹤元的前襟上。 新茶的热气、腥气,赌徒们光看不参与进来但心急火燎散发的臭汗气,丑陋青年洋洋得意脸都歪曲了的喜气。 所有一切的气味,都汇聚出了杨凌云的霉气和……火气。 而与耿耿于怀锱珠必较往坏了说叫小家子气不同的是。杨凌云脾气极好,他大气。 于是他生气时,撒气的方法也不一样。不是用拳头砸对面那人的脸,而是用钱。更准确的说,是用锦荣银号的银票。 数百张的银票如同雪花般自杨凌云袖中飞舞而出,砸向了耿耿于怀的脸! 第12章 螳螂捕蝉 杨家富甲天下这是众所周知天下人都默认的事情,可谁也没想到杨家区区一个二世祖都算不上的咸鱼杨凌云能随身带着这么多的钱。高阳耿氏同为四大家族,昔日的少侯爷耿耿于怀月俸银子也不过区区二十两银子。而这杨凌云随手砸出这些票子来当真奇怪。 在场诸位,只有耿耿于怀发现了问题端倪,近百张的银票,他是怎么变出来的? 除非他咸鱼杨凌云除了外衣外,内裤都是银票缝的,要不他根本带不出这些银票! “系统!又他喵的是系统!杨凌云难道带的是印钞办系统不成?!”耿耿于怀一把拍开糊在脸上的一团银票咬牙暗呵道。 “这把,我们对赌,谁家点数大,谁就赢!你,耿鹤元,下注!” 耿鹤元微微一皱眉,转即轻咳一声道:“在下是这赌坊的代办,小赌怡情,大赌误事。不方便继续赌了。您二位接着玩,我一边陪着!” 俗话说赌博最大的忌讳就是赢了钱就跑路,杨凌云脾气再好也有些生气,可扬起手中折扇猛地瞧见耿鹤元接过小厮递来的手巾正在擦脸。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喷了人一身的茶水还没道歉。遂只能将一肚子的不甘愿,合着半杯残茶咽进肚子里。 杨凌云起身接过骰盅。话无需说多,他今日的任务也不需要他跟眼前的丑陋小子扯皮。 二人几乎是同时开始摇骰盅,可耿耿于怀和杨凌云此时却很有默契的将彼此的骰盅挨的极近。都是没有半点廉耻的老千,也都是知道赌大赌小赢少输多的事情对于真正有抱负的人来讲,从来都是末流之事。耿耿于怀握着骰盅的左手微微颤抖,五指末端抓着骰盅,掌心却是中空的捏着空气。而且杨凌云握盅的右手却稳如泰山,极少移动,但一旦动了就是径直朝着耿耿于怀的骰盅撞了上去。 一人以巧取胜,用的是旁门的阴柔鬼拳,以退为进。 一人看似愚钝木讷,实则大巧不工,以纯阳指横冲直闯。 一边游刃有余的躲着杨凌云骰盅的撞击,耿耿于怀心中微微诧异,由于他年纪太小名声太大,与之相称的就是他的功力因为习武的年限限制实在算不得精深。他走的向来不是一力降十会的野蛮路子,而杨凌云虽然大他两岁,数年前一别,耿耿于怀知道这人骨子里和他面上一样怕遇见麻烦怕解决麻烦怕自己麻烦,总之懒得要死。 正在思衬,耿耿于怀动作就略微慢了一小拍,正被跃跃欲试的杨凌云抓着空子,二人骰盅一下子撞到了一起! “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骰盅巨震,如同骰盅内突然出现了一股小型雷暴,耿耿于怀顿时悚然一惊! 江湖传言,纯阳指练到至精至妙处,一道纯阳之气可离体而出,下可八步打灯上可隔山打牛! 耿耿于怀对骰盅已然如臂使指,方才知道,刚刚那下骰盅互撞,自己的骰子被一道极其刚猛的劲力击中,好歹自己方寸间卸去过大半,骰子又是陨铁打造坚固异常才没有损坏。可是耿耿于怀暗恨自己半天骰子算是白摇了。 纯阳指分三路,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分别发力。三重劲力一重刚猛过一层。耿耿于怀自知自己手上的功夫多练的是蚕丝手和西天小擒拿的巧劲儿,论刚猛之力硬碰硬自己远不是杨家的对手。于是所幸见招拆招以柔劲卸掉杨凌云的纯阳指。 须知过刚易折,传说百年前老子道,八十老翁一口牙齿掉得精光可舌头还在就是此理。而且杨凌云摇骰子的功夫远不及耿耿于怀精准,长此以往耿耿于怀必胜。 二人争斗的伯仲之间,耿耿于怀知道自己占了上峰却也不敢懈怠。可亏就亏在了他的那骨子坚韧的劲头。 不撞南墙不回头,说的也还是南墙能撞破或者那墙是死的,在那傻傻的矗立着等着你去撞破的! 杨凌云骰盅凑过来,耿耿于怀熟稔的摆了个拿云捉月,单以食指化柔剑想撞上杨凌云的无名指关节。可将碰上未碰上的功夫。杨凌云突地猛地一摇,小拇指哥儿轻柔的拂过耿耿于怀骰盅。紧接着食指猛地一弹! 二人动作皆是借位使出,一动一静又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旁人根本看不清,只见得赌桌上突然一道耀眼金光闪过紧接着不知哪里传出的“砰”的一声巨响!二人同时揭开骰盅。 整个赌坊都寂静了下来,不知何时偌大的赌坊,所有人都围在了这一桌,看着一局。 “啪嗒”二人手上乌铁的骰盅,几乎同时碎裂开来。 桌上莫名的有股淡淡的烟尘弥漫着,旁人根本看不清是怎么回事。烟尘还未散去,杨凌云已经是一声冷哼,拂袖而去。 赌坊外的蝉鸣也似休了,众人看清了赌桌上的情形。 赌桌上耿耿于怀和杨凌云二人各自骰盅都龟裂成了碎块,二人各自的骰子——耿耿于怀那边,两枚骰子粉碎看不出形状。一枚骰子虽然裂了口子,可六个金色的点数朝天昂扬着。 杨凌云呢? 三枚骰子完好无损,却俱是最坏的一点朝天。 赌坊安静了下来。赌坊外地蝉鸣嘶吼着,众人心里烦躁不安,似乎那声音仿佛要撕破了天。 第一个反映过来的是金鹈鹕耿鹤元。 他张开白嫩微胖的手掌,见杨凌云走远了,一闪身的功夫众目睽睽之下揽走了赌桌上的大半数银两。 “公子,凡事不要做绝。你出了老千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我罚你半数钱财,放你安康离去!否则……” 金鹈鹕一边乐呵呵的点着银票,一般头也不抬的说道。 “否则怎样?”耿耿于怀没有走,动都没动一下,揽走余下的银钱指着金鹈鹕鼻子大声吼道。 “否则?否则小少爷就跟我试吧试吧?”金鹈鹕皱了皱眉,但捏着一大落子银票还是没忍住一直在笑。 耿耿于怀脸绿了。他是来找打,不是找虐。因为耿家外门门长,也是高阳某种意义上的最强。 高阳脸皮最厚,心机最黑,巴掌最响! 第13章 雷声雨声巴掌声声声慢 高阳耿氏先祖是先皇厉兵秣马时的第一武将。耿家以兵法代家训,以武立根本。 高阳耿氏有三绝,贪狼剑意、玉树身法、大开碑手。 其中前两绝几近失传,玉树身法全族上下也就耿家大小姐和四长老还有家主耿扶风堪堪学会了大半。 大开碑手倒是耿家练过武的都会使两下。而其中,好巧不巧的也只有两人真正领悟了其中的精髓。 内门耿耿于怀,外门耿衾。大开碑手讲求出手要“一泻千里”,拍出去“刚猛无双”,打准骨缝经络“纹丝不差”。 耿耿于怀论准头,认穴打脉是行家,论势大力猛和出手果决则远不及从小把下油锅捞铜子当玩似的耿衾。 而耿耿于怀单论大摔碑手打遍举族无敌手,却从来不愿意和老管家的儿子金鹈鹕耿鹤元打交道。因为虽然最后他打得赢,可勿论生死的比试,他实在比不过金鹈鹕。 金鹈鹕的一双手和他的脸一般,白白嫩嫩,带着点婴儿肥。出手也和他做事一般,坑人耍赖都是在你没反映过来的空档。金鹈鹕耿鹤元只会大摔碑手,和一手算得上很不错的轻功。 他的大摔碑手,只有一个字的精髓——快! 因为讲求速度讲求的有些走火入魔,再加上他自诩怕疼的要死,他手上的功夫实在不怎么样。一巴掌拍实了,力道只堪堪和普通的砍柴老翁手里的柴刀差不多少。 每次耿扶风找人给耿耿于怀喂招,耿耿于怀最恨一脸人畜无害的耿胖子。 切磋比试,又是长辈喂招,耿耿于怀自然不好下重手。认穴打脉,稍重便是伤残的下场。而耿鹤元则不同,他的大开碑手打在练家子身上,能伤人却很少能杀人。与耿耿于怀的别别扭扭相比,耿胖子出手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嘿!……嘿!嘿!嘿!……你想亲自出手嘛?”耿耿于怀从刹那的可怕回忆中清醒过来,反而略带兴奋的笑道。 耿鹤元见丑陋年轻一副乐乐的傻笑表情,却不知怎地没有丝毫疑惑,只是撂下狠话一句:“废话少说,高阳郡内敢在耿家地盘上撒野的人不是死了太久就是毛都没长齐!” 有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况他金鹈鹕的身手偷袭才是尚佳之选。右掌一翻,掌心青紫掌缘赤红,正是大开碑手运功的征兆。以一式“登萍渡水”起手,左掌一晃风雷赫赫甚是吓人,右掌却在对方碍于声势双手招架之际猛地拍击敌手右肋! 耿耿于怀一脚扬起直踢向耿鹤元肉乎乎的大腿内侧左手抬起一道淡淡的金光一闪而过! 见到耿耿于怀左手金光耿鹤元心里就是一惊,气机外放的功夫除了杨家纯阳指可由少年使出照旧破衣穿洞,可惜消耗极大。旁门左道里也有几门看似唬人,实则敌手未伤自己反而会受到反噬的技艺。可能将气机附在武器或者甲胄上的功夫,除了传说中的起码玄级以上剑客手中剑上的三尺剑芒,旁的听都没听说过。 不敢硬接,耿鹤元闪身躲过耿耿于怀的撩阴腿。身形一转,胖乎乎的身躯竟又似在原先的速度上快了三分似风筝般越过身周惊呆了的众人刹那间便到了耿耿于怀的身体右侧。 一掌驾开耿耿于怀的守势,右掌就拍在了他腰肋之上。耿耿于怀一咬牙以伤换伤,左掌高高扬起同时大开碑手,却是最为刚猛无敌的“开山掌”劈在了耿鹤元的肩上。入手绵软,力道先被耿鹤元肩上的肥肉泄去了三分。紧接着耿胖子一咬牙肩膀立时鼓胀了起来,反弹之力反而差点将耿耿于怀的手腕挫伤! 耿耿于怀这才惊觉,死胖子原来一直在藏私。他不光身法极佳,而且一身横练功夫竟也有了相当的火候!耿耿于怀一惊的功夫,耿鹤元便已经双手飞舞,一双小肉手像是雨点似的,噼里啪啦拍打在耿耿于怀身上。转眼间就拍了十二掌! 围观的赌徒见此,皆是一声惊叹。耿家外门的门长就已经如此修为,遑论耿家内门刑堂里专职肃外安内的高手! 只见耿鹤元一番施为,随即见好就收,一下子跃向人群之后。点指耿耿于怀就开骂:“臭小子!你从哪里学的横练功夫!如此年纪,身体竟然硬似坚铁?!”围观众人一回首的细瞧,这才忍俊不禁的发现。敢情大高手金鹈鹕此时使劲甩着紫涨如同茄子般的双手。而对手却遍体金光闪烁笑得脸上的疤痕都在『簌簌』的抖动着。 此时当事人耿耿于怀的内心虽喜,喜悦上了脸。可他还是暗自嘀咕『自己金光咒只是勉强使得出来,宇恒君所言,自己的修为连登堂入室都未至……可这胖子的掌法打在身上怎么还是这么轻?』 “你……”耿耿于怀有些不好意思的刚要说话,却见耿鹤元脸上奸笑一闪而过,身形再晃已经站到他面前。一掌轰出! “小心!这一掌蕴含的气机不对劲!”电光火石之间,耿耿于怀灵台内闭目打坐的玉恒君突然出声示警!可是为时已晚,大意之下耿鹤元一掌轰在耿耿于怀胸口上!这一掌当真算是开碑手了,一声巨响,耿耿于怀直接后背撞破了赌坊的纸窗,一个人横飞出去十余丈远。 金鹈鹕拍了拍肉嘟嘟的双手,施施然拿起了赌桌上红布包着的羊脂玉和桌上的一些碎银子,挺着肚子向赌坊外艰难爬起身的耿耿于怀走了过去。 一把拽起耿耿于怀,耿鹤元随手又是一掌。这一掌声势更是浩大,直接把耿耿于怀整个人排到了街坊上的青石墙里! 拍的耿耿于怀是一阵头晕恶心,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耿鹤元将红布包丢给耿耿于怀,摆弄这自己的小胖手得意的奸笑道:“臭小子,你还当这是几天前你吃定我?就算你知道我的武功路子,可一则江湖险恶人人藏私,二则如今是系统遍天下的时代。你再这么冒冒失失的到处乱窜,别处可不似我这,你会死的!” 说罢耿鹤元拿住耿耿于怀的衣领子,拎小鸡儿似的提着他,一边走一边小声道:“我的系统,叫作乾坤一掷。也就是说我做的一切事情,在系统的帮助下都像是一场豪赌!可不同的是,我可以控制事件发生的概率。所以我故意轰出软绵绵十数掌,只要我愿意,最后一掌任你护身功夫多强,我都能要了你的命!家主重伤垂死,你也和那些野狗一样以为我耿家如今好欺负了嘛!” 耿鹤元抡圆了臂膀将耿耿于怀丢了出去,复又涨红了脸用整条街都能听得见的声音大吼道:“滚远点!三脚猫的功夫!下次再见就不止是废了你这么简单!” 从始至终,耿耿于怀都死盯着耿鹤元的双眼。那一双绿豆大的眼睛里,愤怒似要溢了出来! 愤其不器,怒其不争! 第14章 黄雀在后 疾步走在街上,穿过无数记忆中不甚熟悉的小巷子,见身旁没了赌坊跟来的熟人,耿耿于怀方才脸色一白『哇』吐出了一口粉红色的鲜血。刚才耿鹤元最后一掌虽然有意无意的帮耿耿于怀逼出了两场战斗他胸腹间积蓄的淤血,可却并没有打开他的心结。 这口血,是血气攻心。 原以为自己的父亲耿扶风只是重伤昏迷数日,虽然严重,可耿扶风名声在外,修为几何耿耿于怀更是最清楚不过。纵然那白衣刺客武功再高,若不是耿扶风顾忌他耿耿于怀的性命,别说最后受了那白衣人半掌和一剑,白衣人仓促间想和耿扶风拼命都难。那耿胖子心思最为细密,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绝对有极深的心思。 『重伤垂死』,代表着耿扶风的伤病,短时间内家族中奉养的大夫已经束手无策,说不好就有性命之忧。江湖上确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可药王庄早年被灭,明面上能找到的不弱于府上大夫的神医尽数都在王畿之地——朝歌城。 『耿家来了野狗』,说明耿鹤元觉得如今耿家的心腹大患,是别家人,半数可能是莫名其妙带来大批青壮跨郡前来争夺武试头名的杨家。 『怎么办?』耿耿于怀扪心自问。自己现在莫说是在天下间,哪怕说是在高阳郡城,失去了“高阳雏凤”的名头和耿家庇护,他耿耿于怀已经人微言轻,或者说干脆是人人喊打,甚至要糊张怎么都掉不下的赊来的猪皮让别人认不出来。自己还是太弱了,往日里偷懒去寻欢作乐的事情都像是耻辱的烙印狠狠的压在他身上心上,化作那最后一根稻草将他的信心压成齑粉。 耿耿于怀拿出了刚刚耿胖子丢给他的红布包裹,里面有些散碎银子和一块白胜头场雪,只一角有一点殷红如血的玉石。那块玉石是他耿耿于怀这辈子目前为止最大的骄傲。 “你想要放弃吗?” 突然,似有所感一般,约定除非耿耿于怀会被不可抗力突然击毙否则绝不施以援手的宇恒君破天荒的主动关心道。 耿耿于怀苦笑着摇了摇头。 “放弃倒是经常想,但我没有资格。只是有时候还是想耍耍赖皮,因为对自己说放弃,是种很好的休息法子。”说罢耿耿于怀释然的笑了笑。 灵台中宇恒君似是被耿耿于怀的话触动了心事,朦胧的人型光团一阵晃动,似是一声轻叹说:“我替你炼了身,可炼心却是没有丝毫帮助,反而可能害你分心。我今日送你一番话,算是宽慰吧……无论是多强大的存在也不会没有想要放弃的想法。强大的人,并不会为了自己产生了放弃的念头而愧疚。明白自己的软弱,外表不论是哭是笑,能不断的战胜它,由此产生的骄傲就是凡人的无敌根本。而你的愧疚,愧疚你的无力,愧疚你昔日的松懈。曾经你有的别人没有。现在天下人都有的东西,你却没有,更何况你原来有的也离你而去。你不该愧疚,因为你没有时间愧疚。” 心里想着宇恒君的话,耿耿于怀见迎面走过来一个疾行中的挑粪老汉。 “挑粪老李,最近几天怎么看你天天红光满面的?”路人大婶问道。 “格老子的,神仙有眼哟!给了我『优化挑粪系统』,老汉这几天根据系统给的路线挑粪!挣得翻两番儿!我娃儿前一阵子也开窍啦,虽然支支吾吾的说不清自己的系统,可却跟吾说要给他买纸笔!” 大婶眼中的揶揄懒得藏,即将喷出口的话,耿耿于怀也懒得听。三步,耿耿于怀身形摇摆就站在了城门楼前。 “你现在已经学会打坐,心无杂念的话,晚上打坐修炼半月不睡也无妨。白日里我不建议你去乱坟岗的义庄里修炼。只专修打坐而没有实战,只会事倍功半”宇恒君道。 “我在想,只是打架却像是和金鹈鹕那死胖子一般点到即止,是不是也不太好。” 忽悠间风起,吹动了地上的腐烂叶子,也吹起了城门楼前破落告示牌上的新贴告示。告示上写的,大概是城南三十里有流寇集伙犯案,屠了南面的一个村子。衙门管不了,耿家没心情管,召集江湖义士剿匪。耿耿于怀笑着私下告示,右手握了握涂了泥巴做旧的佩剑,出城门,向南。 耿扶风生命垂危,神秘莫测的凶手逍遥法外,他知道,他必须要做些什么来将自己连伤心绝望的时机都扼杀掉。 『那就学会杀人吧。』 高阳金玉客栈内。 客栈老板姓孙,是高阳耿氏偏远的不能再偏远的亲戚。可到底也算是耿家外门的。和大多数外门里混的不错的人一样,孙老头承蒙祖上福荫,开了这家高阳郡城数一数二的客栈。 可最近客栈里冷冷清清,他有些愁上了心头。 愁的绝不是他客栈生意惨淡,因为他客栈被人以绝高的价格包下了一个月。足够他关门大吉养着客栈伙计们半年吃喝。 他愁的是那昏黄的天,俗话说山雨欲来风满楼。再次看了天色,老孙头叹了口气掸了掸衣裳从凳子上站起,麻利的起身去送茶,给包下客栈杨家家主。 推开屋门,他看到了风姿隽永的杨家玉蝉和一个打着哈欠跪在她面前的年轻后生。杨昭婵翻开茶海吹了吹气叹息道:“你去赌坊输了多少?” 杨凌云起身也给自己端了碗茶叶起身漱了漱口说:“还好,一万零八十两银子。” 孙老头胆战心惊的出门,关门。房门将关未关之际,屋内女子语声似雨声随风飘荡出来。 “区区一万两如何昭我杨家威仪,你怎地如此小气?!” 高阳郡城城南三十里的荒野荒村天上大片的乌鸦绕着圈的飞,一名右颊上有着吓人疤痕的丑陋少年似是从乌鸦中间变出来似得,突然出现在了遍地都是血水的死村中。 耿耿于怀站在一间瓦房的屋顶,皱眉俯视着这个不大的村子。此时还是黄昏,耿耿于怀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遭劫后村子里的惨状。哪怕是义庄里的老妪已经派人收拾过尸体,可村子里依旧是有着些许碎肉和大片血污,人间地狱一般。看着看着耿耿于怀皱了皱眉。 ——村子里的血污几乎都是处于半干涸的状态,说明村子里的人几乎是同时死去的。乡下多储粮的地窖,这个村子又临近郡城不算太过偏僻,事中没有半个活人逃脱更没有来往路人发现异常泄露半点风声,说明这些流寇做事很快,有些本事。而能悄无声息的摸到高阳郡城附近屠村,这流寇人数却绝对不会太多。 纪律严明的土匪?耿耿于怀摇了摇头,此情此景倒是像极了他自小所学兵书上的奇袭绝杀。 ——那若是自己是那流寇首领,该如何布置? 耿耿于怀思衬片刻,突然眼中一亮,随即大袖一挥整个人跃下屋顶几个箭步消失不见。 傍晚,又是城南荒村。 一伙神采奕奕的短打扮青年腰间挎刀骑着大马,簇迎着一名红衣女子有说有笑的走进了荒村。然后笑声戛然而止,每个人脸上都罩上了一层寒霜。 他们知道这里是流寇屠过的村子,因为他们就是奉了人急令来剿匪的。 他们年轻,有朝气,嫉恶如仇,快意江湖。他们觉得此行必是光辉而远大的,整个高阳郡城的人都势必会像迎接清晨阳光般充满朝气的迎接他们回去。可他们从第一眼望到这个村子的残骸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自己错了。 一名几人当中身材最是魁梧的汉子怒骂说:“他妈的!义庄那个老婆子就不能更尽心力些!”红衣女子整个人都在哆嗦,可还是扭头一巴掌糊在了汉子额头。 “小栓子,闭嘴!” 义庄的老婆婆确有及时找人清理这里的尸体,可人家却是没有义务把浸染在土地里的血一并抠出来挤干净。 名叫“小栓子”的壮汉抿了抿嘴,身体却是下意识的向前几步,当先走进了村子。一脚下去,那粘稠的触感和腥臭的味道,像是进了猪肉脯子用来的屠猪的后院。 天气阴沉下去,极远处有雷声阵阵传来。红衣女子半蹲下身子,抓起一把腥土凑到鼻尖轻嗅。 若不是她柳眉紧紧皱起,那姿势就像是少女在嗅花。 听见了一阵清灵的铃铛“叮叮咚咚”的响起,她抬头,然后心底有些烦闷。他们一行人是高阳郡的第一镖局“震威镖局”里数一数二的少年青壮。不论经验单批武功,他们不比一般的镖师乃至镖头差很多。 可她看见师弟们在布置警戒风铃——在流寇已经屠光了的村子里。黑云压顶,风雨欲来。少女握紧了刀柄,几步窜到了正在布阵的那几人身前。 “你们怎么可以这般懦弱胆小,未战先怯!” “我们在暗,对手也在暗!今夜风起铃响,如此岂不是明着告诉流寇有镖局的人来追他们!” “你们怎么可以……” 她住口,她看见了命令众人布阵的大师兄手里攒着的半截锄头。 暗红的锄头上附着一只紫红色的手,断手虽然皮肤粗糙,但从食指肚上的压痕,能看出来那手的主人是平日里白天锄地夜里缝缝补补的农妇。 “红殇……” 女子无言,执拗的抢过锄头,颤抖着将断手从锄头上攥了下来。可断手附着血污有些滑,女子一哆嗦断手便飞了出去,撞在墙角的风铃上。 一阵稀碎的铃声,回响在深夜的鬼村里格外的慎人。众人惊得齐齐对转目光,只见红衣女子走向前去,用手帕包住断手。 女子起身,左手拿着断手,右手握着墙角的一撮泥。 干巴的红泥。 女子苍白的脸露出了一丝笑意,举着右手的泥土说:“这泥是干的没有混着血!是老陀山上的陶土。留下标记我们连夜启程,端了那匪窝!” 雷震声似乎变小了,荒郊野路上一队镖局的高手,骑着高头大马,马踏出细碎而急促的马蹄声响。 野路上马蹄声渐渐远去,路旁灌木丛突然动了动,似乎有只野兔子窜了出来。一个比兔子还要机警的人从灌木丛里爬了出来。向路上吐了口吐沫。伸出小拇指放入嘴里,一声口哨吹出。灰色天空上一个黑点急剧放大,一只秃毛老鹰盘旋而下,落在那人伸出的手臂上。 “有六男一女,七名镖局里的人,骑马,正在前去老陀山的路上。预计半个时辰后到达聚点。” 那人外衣是农夫下地穿的粗布衣裳,里面套着破烂甲胄,看着一行人远去的路上,得意的笑了笑,像是狮子面对猎物般添麻舔了舔嘴唇。 那红衣小妞,面带桃花肤若凝脂,那身段儿……当真是美极。 “我就说一般山贼流寇屠村都是按家按户的糟蹋,不会把所有人集中在一起去杀。加上告示上说,几乎所有人都是胸口被捅了一枪一击毙命而死。更何况意料之中果然又扔了你这么个哨兵来查探有多少人追查你们老窝。所以我就很好奇,你们是哪里的逃兵?” 那人闻言,整个身子都僵直起来,回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本公子在你面前喽。” 那人愣愣的回头,眼前一人白衣白裤,若不是有块唬人的疤痕面容秀气的像个娘们,眼神却是灰暗无光的,像极了死亡。 高阳雏凤——耿耿于怀。 一出手耿耿于怀一掌拍在农夫打扮的流寇后腰上,流寇根本来不及闪躲,一掌抐在脊柱上拍了个结实只听见『咔呲』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流寇下身已经没了知觉。 “若不是想我再废了你的双手,然后把你扔在这祭祀迟早要出现的冤魂,就谈谈你们这批流寇是怎么个样子,领头的是谁,多少人,哪里来呀?” 流寇一言不发,跪在地上眼中决然之色一闪而过,一言不发张开嘴猛地一闭,咬断了自己的半截舌头!耿耿于怀显然始料未及,这世界上当真有如此不怕死的人。可回过神来,流寇已经开始捂住喉咙,鼻腔里溢着血沫。 耿耿于怀上前一步,撬开他的嘴看了一眼,似是自言自语道:“被半截断舌头和血液堵了肺子,我内力不够,宇恒君你帮我救救他?” 良久直到,那名流寇自双手已经扣烂了脖颈的皮肤,紫涨的脸上鲜血顺着鼻子留到了耳朵里,耿耿于怀体内的宇恒君皆是毫无反应。耿耿于怀叹了口气,蹲下身开始仔仔细细的查探死尸。 死尸身上的衣服,多半是从村子里哪户人家那里抢来,耿耿于怀粗略一看便随手一撕扯开了外衣。然后只见里面是一件宋州那边南疆边军通用的的制式甲胄。耿耿于怀面色平常,显然早已有所预料。可再一番查探,一块铁牌子赫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纵是耿耿于怀胆大包天也眉头一皱吓了一跳!铁牌上赫然写着“武骑都尉”! 流寇逃兵?笑话! 什么样的逃兵流寇会派一个曾是从七品官衔儿的都尉去当先锋哨兵?!这怕是朝歌王上亲卫都没有的待遇!耿耿于怀不再犹豫,一声口哨,天空中一只娇小可爱的紫毛鸟儿飞了过来熟稔的站在他手腕上。 耿耿于怀拿出怀中的一叠纸钱,珍而重之的取出一张系在鸟爪子上。随即,又拿出怀里一个小巧玲珑的炮仗。火折子一点,『轰隆』一声,一束花火直飞冲天怦然炸裂,天空映射出了一个蓝色狼头样子的烟花图案。 那是求救的烟火图案——耿家的族徽!代表了十万火急! 第15章 兵者鬼道 老陀峰的“层栾叠瀑”是高阳郡城有名的一景。每年初春,就是现在这个时节,地下暗河发潮的时候,层层叠叠的瀑布映射在日光月光下洒在山石上就像是一批批碎银,如梦如幻。 一群少年少女,停马于山前。山路颠簸崎岖,为了速度他们只能徒步上山。 镖局的老马,有时候价值不输一名镖师。遇事将马散到山林中,只要一声口哨,马儿自当回返。平时哪怕是牵着一匹载不动太多行李的老马,一欲风吹草动,马发现的比人都早。 他们的功夫远不到家,老镖头也根本没有想让他们单独走镖的心思。所以他们的马只是稍经训练,膘肥体壮,像他们一样精精神神的。 马留在了原地,人上了山。 山路百转千回,纵使是夜里,老陀山的清秀景色也在火把映照出的星点绿意和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花香中弥漫出来。可队伍中的红衣女子却不经意间皱起了绣眉,且随着道路两旁的花叶渐茂,她的眉毛拧的越深,像是打了个死结。 整条路上,一个放哨的都没有,而那群贼人的逞凶风格不像是胡乱拼凑的蠢贼。 更要命的是,就在刚刚她比常人灵敏了许多倍的嗅觉,闻到了一阵被花香掩盖极淡漠的血腥气。 前方拐角处,有一处人为的紫色花田。 危机就在那里! 酒馆茶巷食客嘴里面的江湖传说,侠客遇埋伏,都会大呵一声“我看见你了!”或者“小心有埋伏!”。然后打一场危机四伏的恶仗。 现实却绝不是如此,红衣女子住身弓步迈出,眼神凌厉,抽刀!遇见威胁的时候哪里那么多废话,同是江湖同伴,他们耳中抽刀亮剑时的苍凉凉声响,可比你云蒸雾绕的一句大呵强的太多! 无论是披着怎么风光温馨的外衣,江湖儿女对于刀剑的声音都有着几乎病态本能反应。 瞬息间七柄钢刀先后出窍,七声刀鸣打破了寂静优美的夜。 然而在一阵紧张到极点的窥视下,七人尴尬的发现四周依旧是那么静谧,花田还是那样的的美丽。 “红殇?你发现了什么?!”小栓子粗着嗓门问道。 红字女子皱了皱眉小声而坚定的说:“空气里有血腥气。” “这……大家原地不要动,以你们师姐为阵眼摆好藏刀阵法!”白衣青年大师兄,略一思衬还是以稳妥为先说道。 过了一会儿,还是小栓子第一个有些沉不住气说:“秦师姐?我知道你鼻子灵,可这回是不是闻错了?” “不可能的……”秦红殇说,可手中的刀还是疲惫的垂下来些许。 就在这时惊变突起! 黑夜中簇迎着花田的青翠森林,突然传来了几声诡异的奸笑,紧接着三条黑影直条条的射了过来! 镖局一干人虽然吃了一惊,手中的刀却没有丝毫的停顿,刀光剑影闪过,三条黑影被撕碎成了渣滓。 秦红殇皱了皱绣眉,砍中东西的感觉很奇怪……像是包着棉絮的石头。 火把一照,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地上的是几颗被斩碎了都粘着黑色泥污的人头! 还没有等他们从惊骇中清醒过来,第二波攻势便到了。一波泛着火光的箭雨从天而降! “不要慌张!平日师父叫我们练功,无影针都能砍断!何况区区几支火箭!” 大师兄吼道,一边抽出了腰间的短剑。左手刀,右手剑,亏得他如此镇定,镖局大师兄练的竟然是急难练的奇门功夫,梅燕双飞! 刀剑长了眼,大师兄一人便斩断了大部分箭雨。可火光中,他一人一剑一刀,却没有将火海减弱丝毫。他舞着刀剑,直到他右臂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 火!大师兄惊恐的发现,他的刀,他的剑,他的衣裳,竟然都着了火! “那些头颅上粘着的黑色泥污!是火油啊!”众人这才发现,可已经为时已晚。 首当其冲的是大师兄,他武功不是最高,可偏偏却要第一个挡在众人身前。随着他的刀剑飞舞,污血脑浆和要命的火油几乎溅满了他半边身子。 此时火油遇到了火星,他就变成了熊熊燃烧着的火人。 白衣白袖变成了火,刀剑全是火,到后来他自己眼中已然全是火。“别过来!你们快退!”大师兄大声嘶吼说“趁现在你们没有被火势波及,退走还来得及!箭上的力道极弱,我一个人应付得来!” 众人听得明白,可也辩得清大师兄声音里的痛苦,这样下去他纵使不被乱箭射死也要被烧成残废。 千钧一发之际,秦红殇从腰间挎包珍而重之的拿出带着刺鼻气味的两枚黑色弹丸朝着花田丢了出去!「轰隆隆」一声巨响,花田中烟雾弥漫尘土飞扬,暂时的阻挡了敌人的视野。秦红殇和其余众人借机上前拍灭了大师兄身上的火焰,背着他逃离了火海。 众人惊慌失措,根本不敢走大路,披风戴月的在林子里一通乱走,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僻静处的天然的溶洞,秦红殇抓紧时间探了探大师兄的伤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火油粘稠,加之大师兄为了不殃及旁人没有第一时间灭火,他半边身子已经被烧的焦红泛紫,此时夜里的冷风一吹焦红溃烂的皮肤立即就起了豆子大小的水泡。 秦红殇死死咬住嘴唇强忍悲痛脱下外衣小心翼翼的披在大师兄身上。挪过身子讲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她恨,恨不听父亲的话「走镖的人马和刀就是自己的命,离了哪样都不吉利」。 她恨,自己还是女孩子,此时闻见师兄身上的焦臭,不论怎么忍耐,胃里还是一阵子的翻江倒海。 她恨,自己的武功太差,否则刚才一定先一步站出来。 大师兄的身上都是烧伤,可体表却是冰凉的。这绝不是个好兆头。高阳地方传说,阎王拿人,濒死之人会在夜里三更听见敲锣声。 没人知道,阴森可怖的阎魔是怎么和阳刚的铜锣惹上关系。 秦红殇娇嫩的脸上的淡粉色蓦地变作了雪白,因为她听到了溶洞口外传来的锣响! 第16章 瓮中捉鳖 闻鼓声而进,闻金声而退。敲锣在寻常人哪里都带着些喜庆的味道。 姑娘出嫁,镖局开山,甚至子孙后代有那金榜题名衣锦还乡之时都有锣响。更何况对于边军战士,锣声更是希望的存在。 鸣金收兵,便是能活着归乡。 可是洞口处传来的锣响,沙哑残破带着血腥气,那道意思便是鸣金之时已经是马革裹尸还。秦红殇捏碎了不知何时攥在手里的金疮药瓶,撕碎了红色的袍袖,裹着大师兄,单手抽刀望着洞口,听着那道愈来愈近,愈来愈急的锣响。 可是洞口却没有人,却是下了层雾。秦红殇眼中亦是下了层寒霜。洞中有风穴,雾气以极快的速度变得浓烈起来!秦红殇秀气的鼻子微动,一股难以言喻的眩晕立即冲上眉间。 “卑鄙小人,雾气有毒!大家小心!”秦红殇大吼道。无名余下的镖局少年闻言亦是一惊,随即便纷纷从怀中抽出了一个陶瓷玉瓶,倒出一粒青紫色的药丸倒进嘴里压在舌根。 走镖之人常年在人迹罕至的荒山野林里行走,避毒瘴的药丸却是时刻不离身。 现在对于镖局众人有两条路走,洞内有暗风流动,找到风口毒气便一时半刻危机不到性命。此法虽然稳妥,可却像饮鸩止渴,被贼人当作温水青蛙来细煮慢炖,迟早任人鱼肉。可如若贸然出动,敌暗我明对面又有弓箭手,势必也要陷入被动。 横竖受阻,前后绝路。 红衣女子秦红殇却连半刻也没有犹豫。人未至,洞口的人却想必早看到了刀光! “狗贼,你坏事做尽!我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一道红影突破迷雾,却听得『唰』的箭鸣,一缕寒光突破了灰色的毒雾直射秦红殇面门!秦红殇扬起手中钢刀立劈而下,可身后的镖局众人中名唤做“小栓子”的壮汉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一缕寒光拖过的雾气隧道,似乎有些过于长了。没有片刻的犹豫,小栓子掷出了手中攥了很久的一把铜钱。铜钱飞得极慢,可万幸秦红殇的刀极快。 箭气隧道却是长了些,秦红殇后知后觉,挑开一箭发现后面还有一箭紧跟着——连珠箭。秦红殇手腕一翻,正在下落的刀由于手腕处极强的韧性被强掰着挽出了一记漂亮的刀花! 『铮』的一声,两枚箭头已经被秦红殇拨开,可她却没看清,也没想到,高阳城外屠村的流寇,却是藏着高手。能瞬间射出三枚首尾相衔连珠箭的神射手! 生死一线之际,小栓子大力掷出的几枚铜钱打在了秦红殇背上。 “搬山系统,斗转星移!” 小栓子一声大喝,身形诡异的消失化为一缕青烟,随后竟是和秦红殇互换了位置。『噗』的一声,箭头正刺进了小栓子的咽喉,一股血花迸溅三尺。连声惨叫都没有,一个铁塔般的汉子晃了晃了,便栽倒在了洞口。 秦红殇一声惨叫,便想冲向前去将小栓子的尸体却被身后的众人死死拉住。“师姐!别去送死!你若再中了圈套,岂不是让小栓子白白牺牲!” 秦红殇眼中含泪却是将娇嫩的嘴唇咬出了血,抱着大师兄就是一声大吼:“撤回洞里风口!” 月亮西垂,寒风瑟瑟,老陀山上的洞口却是浓烟滚滚依旧。一名身穿破旧甲胄的老者面色慈祥带着危险像火堆里加着涂了毒粉的柴火,身旁一名披头散发的兵卒状若疯癫的敲着铜锣,洞里的秦红殇一行,想是决计想不出,将他们困在洞内守株待兔一般玩弄的一群流寇,只有两人。 甚至两人中,还有一名疯子。 老人添着柴火,那望着洞口眼中希翼的样子,像是一个……吃货,在等待即将熟透的烤肉。老者面色潮红,向火堆里添了一根柴火,随即拍了拍手掌。若是细心观瞧,老者的右手,无名指中指食指三指尽皆被齐齐的削断。 “阿武走了!洞里的几个小儿想必此时已经被烟熏的迷迷糊糊,仅受我们摆布,该收拾他们了!” 敲锣的青年闻言也不说话,只是眼中含泪,嘴歪眼斜大笑不止自顾自『铛铛铛』的瞧着铜锣。 老者眉毛突然一跳,面目狰狞大怒之下一拳打在了青年的脸上说:“别敲了!你的弟弟,哥哥和你的袍泽半个月前都死了!你再敲他们也不会回来了!你这不是将他们归乡,你只是在招魂!” 青年愣了一下,手中的铜锣『铛』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像是失了魂般眼中仅留着的疯狂都碎了。只是坐在地上一言不发,鼻涕眼泪直淌到了衣襟上。 老人见青年如此也不阻止,拍了拍双手脸上又挂上了慈祥的微笑,迈步走向洞内。 洞里有风,浓烟消逝的很快。此时已经只剩下飘渺的些许雾气,朦胧美妙混着泻进来的月光诗意如画。老人一步一步迈步走进了洞内尽头。尽头处是一天然石室,顶棚处有道口子,正是那道碗口大小的口子通了风,照了亮儿。 老人走进石室,眼前又一亮。 石室内横七竖八的众镖局子弟躺了一地,却只有一名红衣女子拄刀而立鬓发飞扬,摇摇欲坠。老人向前一步迈到秦红殇左近伸出手摸向秦红殇吹弹可破此时更是一片绯红的面颊。 “哈哈哈!一路上村妇农姑我早就腻歪了,脸蛋成天风吹雨打比青石都要糙!小姑娘你好好听话,我也要让你享受那鱼水合欢,醉生梦死的滋味!” 秦红殇脚步虚浮,一步三摇的奋力向后夺去。 “老贼,你坏做尽,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 见老人缺了三指的手伸了过来,银牙一咬扬手便是一刀!却被老人轻易侧身夺过,扬起一脚便踢在秦红殇脸上!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倒让你这中原丫头知道谁在上面!” 秦红殇嘴角溢血,却还是仅仅攥着刀不曾脱手,可挣扎半跪起来还是捂着胸口一口血水吐出,浑身酸软动弹不得。甲胄老人狞笑着,刻意放慢了脚步,眼光却像是枚刀子。 一刀一刀的拨开少女的衣服。 他很享受这个过程,所以走的很慢,盯着秦红殇眼中一点点浮现出的惊怖,他眼角瞥见月光下的青石已经想好了待会要怎么让她清醒着看着自己的享受。南疆蛮妖俘虏边境女子,都会给她们披上羊皮,发配到浣衣坊洗衣,他们喜欢一遍一遍的蹂躏那些女子,然后逼着他们洗干净自己的内衣物。他守边多年,因为军令从未染指救下的妇孺,可夜晚寂静,边疆苦寒。哪个战士没有看着那些坦胸露乳的妇孺夜里做些事情。 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 老人迈前一步,秦红殇吹弹可破的脸蛋已经近在咫尺,微微颤抖的身躯让他咽了咽口水。可他却再也迈不出下一步。 老人低头一看吓了一跳。一个如同厉鬼般半张脸化为焦炭的男子,一双焦黑的手,死死的抱住了他的大腿! “师妹,师妹,你快逃!” 第17章 我也瓮中捉鳖 夜半时分,耿耿于怀牵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站在洞口,看着洞口前的一堆灰烬陷入了沉思。就在这时洞内传来了一声女子的惨叫。耿耿于怀便是一皱眉,迈步就要进洞。可前脚迈进,后脚身后留着鼻涕傻笑的青年便是一声大吼。 『当!』 耿耿于怀吓得浑身一颤,回头就想先揍那青年一顿。疯癫青年却一扬手,铜锣出手打进了近乎熄灭的火堆。一阵烟雾过后,耿耿于怀听着洞内女子愈发凄厉急促的哭嚎,反而退步回来望着柴堆怔怔出神。 “宇恒,金光咒练到极尽水火不侵万法辟易是你说的吧?”耿耿于怀拿起一根柴火嗅了嗅说:“那你说,我如今小有所成,这农家用来熏狸子洞的迷魂烟,是不是对我没什么用啦?” 点火,烧烤!烟气,洞内的尖叫顿时小了下去。耿耿于怀似是仍不放弃,抽出长剑,一剑照着马屁股搓了下去!枣红色大马一声啼鸣,吓得朝着洞里奔跑而去。 “都说镖局的大马通灵护主。马儿呀马儿你先去探探路!” 洞内,老人一脚一脚的剁着大师兄烧伤的半张脸,本来就焦黑一片的脸此时都有些微微塌陷下去,血肉模糊。可大师兄就是死死的抱着老人的大腿不松手。 就在此时,洞口忽悠间吹来大股的迷烟,老人惊愕之下大师兄见机张开嘴朝着老人大腿咬了下去。老人大怒,一气之下抽出腰间佩刀朝着大师兄双手斩去! “来人啊!谁来救救师兄!快来人啊!”秦红殇眼见大师兄双手就这么被斩断,一声悲呼梨花带雨。 就在此时,洞口处一声愤怒的马啼!一匹枣红色大马朝着老人疾驰而来!快如闪电,迅若疾风。马到了老人近前,扬起蹄子就是一蹄!老人仓促间横刀一挡,整个人被踢得连连后退。 “哪个吃了穷心豹子胆的宵小,敢坏老夫的好事!活得不耐烦了嘛?!” 烟雾翻涌间,一道泛着极淡金光的身影从大马身后一闪而过,一剑如同毒蛇吐信吐刺破雾气,转瞬而至! 『嘣!』 刀剑相交,决裂的摩擦出了一串火花。身穿白衣的耿耿于怀与老者抵在了一起!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高阳耿耿于怀!倒是我没想到,原以为的流寇竟是只有两人和一个疯子!今日你碰见我,受死吧!” 老者一声冷哼,一刀扬起竟是将耿耿于怀直接连人带剑抡的飞了出去。 “黄毛小儿,老夫杀人的时候你还在吃奶!” 耿耿于怀连连倒退,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右手酸疼看着道貌岸然一副将军模样的老者,心下一寒。刚刚那一剑明明自己占据先手主动,竟是被老者一剑逼了回来。在看那老者神采奕奕似是没怎么受迷烟影响,身周护体罡气忽隐忽现若有若无——竟是名“黄”级境界的一流高手! 瞧见角落里一脸希翼的红衣女子,耿耿于怀还是一咬牙。心道自己这时候想走倒是不难,可这洞里生死不明的几名青年和那姑娘想必难逃一死。 纵身一跃,耿耿于怀剑光飞舞又朝着老者冲了上去。 洞内『铛铛铛』刀剑交击之声不觉于耳,见功力不足耿耿于怀所幸脚踏八卦,以绝佳轻功绕着老者出招!老者的刚刀刚猛异常,可一招一招间间隔却不知为何如同深陷泥沼总有些拖泥带水。可一力降十会,耿耿于怀一剑刺出宁可无功而返也不敢轻易碰到老者手中钢刀。 可他的一套“阴山铁柔剑”却是诡异无比,虽然一招一式不甚精妙,可胜在一个虚实随心,一时间倒也和老者斗得旗鼓相当。 二人你来我往,转眼便斗了数十招,耿耿于怀心下却是安定下来。老者的动作愈发沉重缓慢,想是不知为何不能持久。可就在这时异变突地。老者背过身去,回身时手腕上边变戏法似得多了副臂弩!老者双手如电,也不扣动机簧硬生生将臂弩当作弓箭使用,三箭射向耿耿于怀! 耿耿于怀虽然一直勉力支撑,可他如今才半只脚堪堪跨过“宇”级门栏,两人之间差了足足两个大境界,若不是他功底扎实又以金光咒护住长剑,早已支撑不住。此番突然遭袭却是躲闪不及。可关键时刻,高阳耿氏骨子里的执拗上了头,耿耿于怀一咬牙双指并合体内气机奔腾汹涌不惜,体表金光大盛!金光指! “以伤换伤,我耿耿于怀何曾惧你一个老魔头!” 短暂的停滞,两人皆是向后一仰。耿耿于怀的一指破了老者护身罡气在老者左臂搓出了一个血洞。而老者的三箭被耿耿于怀躲开两箭,余下一箭却是死死扎进了耿耿于怀的右肩。 一箭刺入耿耿于怀惊讶的发现,箭头只是入肉一寸些许,纵然他有金光护体老者手上的劲力也忒轻了些。这才定睛细瞧,发现老者右手赫然少了三指! 怪不得双手持刀,却是他右手已经残废。耿耿于怀喜道。可凡事是不能高兴的太早。耿耿于怀看到了老者望着他,嘴角噙着的讥讽。 右臂顿时一阵酸麻,剑都险些脱手! 箭上竟然淬了毒! 江湖险恶,生死之战,高于自己两个大境界的一流高手竟然如此阴险歹毒!老者见机知道毒药入体,对头已然无救。夜长梦多,上前劈头盖脸就是一刀! 耿耿于怀右臂已然没有知觉,右手握着的剑更像是个软弱无力的挂件儿般垂着。生死一线,耿耿于怀看似山穷水尽。 可是耿耿于怀见老者欺身过来,眼中惊慌之色一闪而过换上了一抹喜色。 ——高阳耿氏三绝,大开碑手! ——他耿耿于怀素来以右手对敌,可他却是个真正左手吃饭拿筷子的左撇子! 一掌开碑,势大力沉,专打骨缝死穴!耿耿于怀侧身轻易夺过老者满怀杀意和信心的一刀,一掌轰在了老者右肋。一道令人牙酸的骨头碎裂之声响起,老者横飞出去,『轰』的一声撞在了洞壁之上! 耿耿于怀强压着毒气入体导致的脑中的晕眩,看着角落颓然落下的老者——越阶而战,真的胜了吗? 第18章 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 溶洞里死一般的安静,洞顶的石钟乳偶然向下滴落的『啪嗒』之声,像是催命般的让人心惊肉跳。 耿耿于怀咽了口口水,左手费力的抬起想朝着老者在用出那隔空一指,可任凭他如何运行内力,体内的气海丹田却像被榨干了的柿子再挤不出一丁点儿的力量。 谁也没想到,本已经被二人忽略的秦红殇此时拖着刀从青石上站了起来! 三步并作两步,秦红殇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勇气,冲向老者一刀冲着他的头颅下! 『当啷!』刀砍中了老者。可秦红殇拼尽全力也没有办法讲刀刃下沉一寸,她砍中的是老者抬起的右手上的甲胄! 老者竟然没死。 “我没死,那就是你们该死了。两个小娃儿,别以为我会给你痛快!” “系统附魔!烈阳刀!”秦红殇一字一句的看着老者冷笑道。只见她手上的钢刀刀身突然自刀柄处变得火红,眨眼的功夫,秦红殇的刀刃就迸发出了刺目的火焰!灼热的火焰转瞬间便将老者吞噬。 “刀剑附魔”系统,和小栓子的“斗转星移”和金鹈鹕耿鹤元的“乾坤一掷”般都是异能型的系统。与能帮助宿主修炼事半功倍的辅助类系统——耿衾的“最强剑士系统”和帮助宿主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经营类系统——高阳候耿扶风的“最强家主系统”相比,异能型系统本身不会对宿主的修炼和生活有丝毫的加成辅助作用。但这类系统功能多样且大多奇妙无比,有着无限的进化可能,系统不会帮助宿主修炼。可宿主的修为和对系统的开发程度却能使系统发挥出惊天撼地的功效来。 “刀剑附魔系统”能力——“刀剑附魔”,系统吸收宿主的内力后以的特定的方式,将内力封存在宿主接触过得武器上一段时间。武器因为附魔而获得的特殊能力,根据宿主的内力属性和功力深厚会产生变化。秦红殇修炼的内功名为“霹雳心法”,是门虽属于“黄”级但流传较广算不多么珍稀的较为上乘的内功心法。霹雳心法练至大成,内力吞吐间气机如同烈火烹油,虽不能过于持久,可瞬间的爆发极为可怕。是门火属性的内功心法。是以目前的“烈阳刀”就是在刀上生出炽烈的火焰灼烧敌手,因为消耗极大,得到系统后秦红殇其实很少使用。 别说今日作为后手,从始至终不被老者视为威胁的秦红殇突然发威,却是决胜之着。 老者瞬间变作火人,秦红殇本身无甚消耗且怒极之下,火焰的燃烧之势比之先前大师兄的野火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生火和系统发威威力之差可谓是天壤之别! 老者剧烈挣扎翻滚着,可秦红殇的烈阳刀虽然无法破了老者防御却如影随形般咬住老者身形,不得不说镇威镖局却是名不虚传,秦红殇正当豆蔻年华的姑娘,功夫却扎扎实实,一手“粘”字诀让耿耿于怀看的是暗自赞叹不已。 过了大概半柱香的功夫,火光渐歇秦红殇脸色雪白如纸,连连退后几步直接背靠在青石上瘫软的坐了下去。而那老者此时已经被火焰炙烤的焦炭一般不成人形。 耿耿于怀一声长叹,虽有宇恒君最后关头出手替他封堵心脉,可毒气入体他早已连给秦红殇叫好的力气都没有。 半晌秦红殇捂住酥胸喘平了气息对着耿耿于怀说:“小女子多谢耿家公子相助。”稍一沉吟,秦红殇复又说道:“还请二公子放心,小女子今日只看到了一名疤脸义士……” 耿耿于怀略感意外,疑惑说道:“我的事情已经外传了出来?” 秦红殇点了点头:“耿家家风甚严,搁在平日里消息许是传的不会这么快。可……听说是前门大街上,算命的陈老四用系统算出来的……” 耿耿于怀一声长叹,脸上的笑容布满了苦意。『又是系统吗……』 秦红殇见此,却是语重心长的说道:“今日之事,公子为人小女子看的清清楚楚。公子切莫灰心,系统毕竟是身外之物,它突兀的出现,至今也没个确切的缘由,难保有朝一日不会突然消失,到头来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且公子天资卓绝,曾经的高阳雏凤打遍诸郡同辈无敌,想是不靠系统的。”略一沉吟,秦红殇复又道:“小女子家父是震威镖局的总镖头,小女子随家父行走四方也有些上不得台面的本事,若是有朝一日公子要离开高阳……” 就在此时只闻钟乳洞内『桀桀桀』的怪笑声突然从角落里传了出来……异变突起!只见被秦红殇和耿耿于怀二人以为已经气绝多时的老者,趁二人对话时彼此对视的空挡,竟然以垂死之身偷偷爬到了昏迷在他附近的一名镖局少年旁,以腕上臂弩上未及射出的箭头在少年的脖颈上刺出了一个血洞,大口的允吸着少年脖颈上喷涌而出的血液! 而更加诡异的是,随着老者不断畅饮着少年的血,老人皮肤上被火焰烧出的血痂迅速的脱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婴儿般嫩滑白皙的皮肤。几乎是几个呼吸之间,老者身上的血痂纷纷『簌簌』的掉落下去,浑身的伤痛尽皆痊愈! 老者起身面色红润神采奕奕得像是年轻了许多年岁。他看着惊呆了说不出话的二人『桀桀桀』的奸笑着,声音细腻尖锐简直不似人类。 “系统?!桀桀桀,我也有!我的系统……可是名为……『不死不灭』!” 绝望悄然的降临,耿耿于怀身周蓝光渐起,显然打算绝境之中以自损经脉的代价借用宇恒君的力量越阶而战! 生死一线,钟乳洞上的那处碗口大小的口子传来一声鹤唳,紧接着被人『轰』的一下从外轰破!耿耿于怀大喜过望,想起了城西乱葬岗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一声“婆婆”就要脱口而出。可洞口烟雾弥漫,一道倩影翩然落下,一身绿袍头上攥了两个马尾,双眼顾盼神飞模样娇俏可人似是精灵般可爱。 耿耿于怀看清此人,一口老血差点没直接喷出来。 来人是谁呀?既不是作者懒得明写只留下暗线的看坟老婆婆,也不是耿家救兵。而是三年前,耿耿于怀游学诸郡,途经宋州杨家。杨家后辈听闻他耿耿于怀风头正盛,无一人想先出手替别人探虚实之时。那个拎着一把铁枪在耿耿于怀下榻杨家的第一个夜里就一枪直接挑飞了他的屋门的蛮横女子。 来人啊,正是杨家那位被他打哭了的刁蛮公主,杨书南。 第19章 杨家公主 杨书南落下,东瞧瞧西望望,一眼便看到了身穿杨家边军甲胄的老者随即眼中就是一亮。 “嘿哟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数日前,我母亲临行时抓到了你和你的残党,记得是将你砍头挂在城门上示众,属下则是挫骨扬灰。不想几日后你的人头离奇失踪,城门看守则被人咬断脖子血液流净而亡。母亲知道事有蹊跷,派我大哥追查无果,倒是我运气好得很,途经此地先是见到高阳耿家的烟火好奇来看看,又遇见了这洞口的浓烟,下来正好瞧见你。废话少说,脖子抹干净了,姑奶奶帮你减负!” 老者见到杨书南先是一阵惊恐赶忙解释道:“我……我是被冤枉的!麾下边军为城防死绝,杨家毫无补给,更甚者相关人等竟似忘了我手下的五千兵甲,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没有出现过!都是妖族那魔头的妖术!他杀的人就像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你看看我的指头!”老者扬起右手,上面食指、中指、无名指赫然被人齐根削断。“我一身武功尽在这三指上!可你知道那人斩断我三指,任凭我的系统有起死回生之能,这三指却像是生下来就先天畸形般,怎么都长不出!甚至……甚至有时候……我觉得这像是一场梦,我天生就是少了三指的……可不对!!我是冤枉的!我的兵是冤枉的!!还有我的三根纯阳指!那可是我一把年纪守了龙阳,苦练了五十年的纯阳指啊!!” 一旁的耿耿于怀皱眉不语,他对于不清楚的事情从来不会妄下断言。可秦红殇却已经忍不住了,指着老者骂道:“一派胡言,小妹妹,不要中了他的奸计!他们一路流窜,前不久还屠了我高阳郡城边的一个村落,整个村子二十三户死无全尸,无一幸存!奸淫掳掠的畜生!” 杨书南复又望向了老者问道:“任你如何诡辩,这杀人放火的事儿是如何解释的通?” 老者惨然一笑,摇了摇头说道:“系统护佑,我从战场上捡了条命,可那人对我做下了内伤。像是跗骨之蛆般日夜啃噬着我的神魂,每隔几天如果不畅饮系统所需的大量人血,我早就死了!” 杨书南摇了摇头,眉间显出一丝犹豫。可这是一直不发一言的耿耿于怀冷冷的说道:“呵呵……五千兵甲一夜消失?纵使世界上真有那般可怕的系统,能将一个人在世人心中的痕迹抹去,可五千兵甲总会留下文书记录,怎么可能当真一点痕迹都不留?!杨昭婵再怎么刚愎自用,这点却绝对能想得到!” 老者瞬间呆滞,然后突然眼睛一亮,紧接着面目狰狞恶鬼般红了眼朝着杨书南大吼道:“中原家贼!杨家误我杨彦!”言罢,径直朝杨书南扑了过去! 杨书南临危不乱,朝着天上洞口淡然喊道:“鹤儿!拿我的枪来!”洞口处一声鹤唳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杨书南接过洞口抛下来的黑色大枪,朝着老者一枪捅了过去!老者仗着自己有几近不死之身,竟然避也不避,用身体径直朝着枪尖撞了上去,同时扬起手中长刀就要和杨书南以命相搏! 耿耿于怀暗叫不好,可一步未及迈出眼前突然一黑,毒气上涌直接晕了过去。而就在这时,杨书南呵呵一笑,脸上讥讽之色一闪而过。 “系统,寂!”老者顿时被定在了枪上般,一脸愕然,动弹不得! “系统,灭!”只见老者浑身青筋炸起,然后浑身血管同时炸裂! “系统,绝!”没有一丝挣扎,老者竟然就那么从头到脚,一点点化作了飞灰! 杨书南霸气的抖了抖黑色大枪,扭过头望向了秦红殇。秦红殇愕然,想起刚才记忆犹新的一幕下意识攥紧了刀柄。 杨书南甜甜一笑,讨好般道:“小姐姐您没事吧?!” 秦红殇一怔,说:“还好……” 杨书南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丢向了秦红殇。然后指了指地上一干镖局人说道:“这是我杨家独门研制的疗伤圣药复元丹,根据何种伤势,外用内服皆可。看您脸色苍白,想是用力过度。内服一枚,稍作调息便可恢复如初。妹妹还有急事要进城向家母汇报,山高路远我们有缘再聚!” 说罢杨书南转身就要走,秦红殇想起了什么赶忙喊道:“朋友且慢!” 杨书南回头,笑意吟吟问道:“怎么?” 秦红殇指了指地上的耿耿于怀和血葫芦般生死不知的大师兄焦急的说:“他二人一个身中老者武器上淬着的剧毒,一个先是烧伤后又被砍断双手,伤势严重随时会死!”秦红殇激动的就要跪下:“救救她们,小女子甘愿为奴!” 杨书南撇了撇嘴,负手依次经过二人,经过耿耿于怀狐疑的仔细盯着耿耿于怀的脸看了看又摇了摇头,又蹲下身看了看生死不知的镖局大师兄,皱眉从怀里拿出了另一个玉石做的精致药瓶说道:“中毒那个丑八怪还好,可这人都已经这样了,救活了怕也是一辈子的残废。半张脸也烧成这样,怕是连他自己都不敢看自己,你确定要救他?” 秦红殇一个头磕在地上,哀求道:“断了双手的是我的师兄,是为了保护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求求你救救他!” 杨书南叹了口气说:“问世间情为何物啊……”说罢打开金色瓷瓶,极为珍重小心的将瓶内药粉一点点的洒遍大师兄的创口。“救一人也是救,两人也是救,当我做好事了。” 检查了镖局大师兄的创口,杨书南转过身一枪将耿耿于怀挑担子般挑在肩上,回头对秦红殇摆了摆手。 “我的坐骑最多多带一个人,你大师兄的伤相信我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老匹夫打他没用内劲,看样子活着的可能性大些。何况如果我带他去找我母亲,怕是一路颠簸就让他伤口迸裂死在路上。你好自为之!” 杨书南两步走到洞口下,挑着耿耿于怀的样子很有些滑稽,纵身一跃跳出了洞,一只体型大的吓人的金顶仙鹤歪着头在她身上蹭了蹭。杨书南带着耿耿于怀骑上仙鹤,仙鹤展翅一飞冲天。 洞内,秦红殇双手聚成喇叭状起身用尽所有力气朝天笑着大吼“小女子震威镖局秦红殇!恩公大德,来日必定生死相报!” 第20章 冤家对头 头还是很疼,不过可能是由于宇恒君珠玉在前,给他耿耿于怀一未成年灌仙酒断片儿的记忆过于真实惨烈,虽然昏迷之中,意识却还是大方的给他开了一个窥探外界的小口子。 隐约间听见耳边有人懒洋洋的说:“这丑八怪中的毒这么猛烈,亏得他点穴手法如此精纯,一般人早就凉透了。话说这谁呀?妹妹你一进来就火急火燎的要救他?”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耿耿于怀想着。 “来的路上碰见杨彦,他嘛,道上捡的……” 『呦呵,杨凶婆子嘛……那刚刚那道能听出来肾虚味道的男声莫不是……』 “杨彦那个砍了头都死不了的老蚯蚓?!我发动全族暗哨找了他一天一夜那老头跟泥鳅似得愣是一点踪迹没让我找到!快跟我说说怎么抓到他的?” 『我日!真您娘亲的是杨咸鱼?!』 杨书南得意的说道:“好好好,话说我一路行侠仗义除恶扬善,可谓是天上仙女下凡一般拯救人间疾苦呀……”随即杨书南突然一顿,疑惑的看着杨凌云。 『喂!能听见我说话嘛?!这还有一个人要毒发身亡了喂!』 杨凌云见杨书南突然语塞赶忙笑着摸了摸杨书南的头笑道:“怎么不说啦,好妹妹您继续呀,要急死哥哥我嘛!” 杨书南看了看脸色乌青的耿耿于怀说:“哥哥你……我看着丑八怪这会儿一直在翻白眼儿……你再不救他他别毒发身亡了!我大老远的给他带过来,死在我杨家手上也太丢咱娘亲的脸了!” 『对啊!唠家常能歇会儿嘛咸鱼?!你个乌龟王八绿球球老子要毒发身亡了!』 杨凌云一脸温淳笑意,摆出一副很可靠的样子对杨书南笑道:“当然死不了,妹妹你先说!我都等不及听你英雄事迹啦!” 杨书南怀疑的看着杨凌云:“大哥?!少哄我,你跟他有仇吧?” 『笨丫头你才看出来啊!我坑了他一万两银子你说有仇吗?!死仇啊!你哥狼子野心草菅人命啊!』 杨凌云尴尬的收回了搁在杨书南脑袋上的手,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心虚道:“哪有,怎么会呢……不要紧的我这就救他……侬!我拿银针啦!这就下针啦!”说罢杨凌云一撇嘴慢悠悠的掏出了袖子里带着的银针。『这小丫头怎么变聪明了,臭小子,本来想待会儿救你,怎么着闹你个痴呆症看你以后还怎么坑我……』 『虚伪啊!这条咸鱼心机太脏啦!换个人!换个人救我成吗?!宇恒君!宇恒哥?宇恒姐姐?宇恒祖宗,您老的小白狗要死了,救我狗命啊!』 杨凌云慢吞吞的从针毡子上挑出一根最粗最长的银针,伸出手指弹了弹,看向耿耿于怀皱眉骂道:“嘿我说这小子怎么昏迷了还这么不老实?!来人呐!给我死死按住他!” 『祖宗!救我狗命祖宗!』 耿耿于怀的体内灵台识海处,漆黑一片的灵台不知何时幻化出有一汪清澈的池水,池水正当中一方青石上宇恒正在打坐。可耳畔耿耿于怀的求救声,像是蚊子般嗡嗡不绝于耳,视之不见吧……宇恒君皱眉想了想,这小子动不动出老千害人输了一万两银子……『算了,破一次例吧!』 杨凌云珍而重之的拿起一根银针认准了耿耿于怀的中脘刚想下针,却见前一秒还在昏迷之中的耿耿于怀下一秒已经猛地睁大了双眼,双手朝着他抓了过来! “我的妈呀!”杨凌云吓了一跳,一惊之下躲闪不及加上正弯腰打算施针,被耿耿于怀捏住双肩一时间动弹不得。 耿耿于怀双眼无神,看着杨凌云喉咙一动一动的发出了诡异的声音!“咕~咕~” 杨书南皱了皱眉,然后身后一抓,不知怎么地变出一把铁枪,朝着二人的脑袋横扫了过去! “老贼系统当真诡异!是不是中邪了?哥哥、丑八怪我来救你!老贼看招!” 耿耿于怀想起了被杨书南一枪扫成灰的老者,顿时心急火燎,大口一张。 “别!……哇啊啊啊啊啊啊!” 四周一片寂静,杨凌云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耿耿于怀,杨书南也是不可置信的捂住忍不住两角上扬的嘴。 杨家咸鱼二公子,虽然邋遢不修边幅,可谁不知,这家伙却有洁癖。他大多时候一身多少有些不合时宜的打扮,其实,都是他故意的……而反观此时耿耿于怀做了甚么伤天害理惨无人道的事儿!!! ——他吐了杨凌云一脸! 第21章 我姓杨 杨凌云任丫鬟用手巾把在他脸上抹桌子似的大力搓来搓去,好长一段时间都面无表情失了魂儿般。杨书南强忍笑意退后一步身体微微前倾关切问道:“大哥您没事儿吧?” 杨凌云扯过手巾脸上表情不再是麻木,而是咬牙切齿怨恨滔天,一边一根儿一根儿的擦拭鬓发一边喃喃自语:“我要杀了他!” 杨书南神色一滞,看了看耿耿于怀倒也不算讨厌,遂劝杨凌云道:“这丑男人这会儿又中毒昏迷过去了,刚刚想也不是故意的,大哥是谁?唐唐杨家二公子!犯得上跟他一般见识?!” 杨凌云摇了摇头,强忍住用银针顺手刺死耿耿于怀的冲动咬牙说道:“屁……我要杀了他!!” 杨书南大眼睛转了转,微微一笑朝着耿耿于怀的脸搓了搓说:“他中毒不轻,反正活不了多久了!刚刚你的贴身丫鬟出去该是给你烧洗澡水去了,娘一会儿就要见我们,你还不快收拾一下?你知道,娘最见不得你邋邋遢遢的样子!” 杨书南的话似是正中杨凌云软肋,杨凌云想了半天,撇了一眼耿耿于怀,心头又是火起却强行压了下去。 『我怎么说是四大家的嫡系……犯不着……弄死他!……犯不着,我是杨家二公子……他是高阳败类……身份差着一大截,担子不同,犯不着…』 杨书南见杨凌云神色渐渐平静下来,抓着杨凌云的袖子小心翼翼的哄道:“我的好哥哥,要不你再看看他?” 杨凌云一摆手道:“找别人救他!再说你跟这小子最多最多相处不到半天,你非要救他干嘛?” 杨书南哼了一声嘟嘴说:“这天下间的事情,我不可能都做到。可一旦我决定要做,就一定会做成功!” 杨凌云嘿嘿一笑道:“呵呵……”一边却皱着眉给耿耿于怀重新探脉。 “你有一件事情就是说了没做。” 杨书南疑惑歪着头想了想,半天没想出来:“什么事?” 杨凌云用开玩笑的语气调侃道:“弄死耿耿于怀。” 杨书南闻言一愣,倒也没在意,反而反唇相讥讥讽道:“你还不是说要让那小子输的只剩裤衩?结果人不还是穿着衣服离开的宋州。” 杨凌云把手从耿耿于怀身上拿开,得意洋洋的笑道:“他来的时候骑的马,走的时候牵着驴。你说你哥哥我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你最厉害……』 杨凌云顿了顿,将手伸向了耿耿于怀的头……然后捏住他脸上的“疤”就是狠狠一拽! “大胆小贼!身负绝顶内功能自己逼毒却还假意中毒昏迷,是何居心?!” 耿耿于怀心里顿时慌了,可旋即就是一阵揪心的剧痛,像是脸皮要被杨凌云活活扯了下来! 耿耿于怀『腾』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指着杨凌云破口大骂大吼道:“你神经病啊?!” 杨凌云仍是抓着耿耿于怀脸上有些油腻的“疤”,有些心虚的笑道:“不对呀……这个……你明明装昏迷……。” 耿耿于怀嘿嘿一笑揉了揉脸:“我困了不行?再说……我他喵的这脸是疤啊!你唐唐杨家二公子就输了我那点钱就欺负残疾人?再说钱都被金鹈鹕黑了,你有本事去找那死胖子去?!” 杨凌云嘿嘿一笑,然后揪起耿耿于怀的衣领子:“伤已经治好了,杨家仁至义尽!你给我……滚……诶?给我!我擦?” 耿耿于怀双手抱胸,一脸贱笑。 『杨家突然兴师动众高阳郡,放着本郡的武试名额不要带来杨家最能打的二位都来了。若不是刺杀我爹的是个男人,杨家到我高阳又许最少提前十日动身,否则我甚至都要怀疑是不是杨昭婵下的手!如此良机?我耿耿于怀怎么会走?!正好我查查你杨昭婵到底是何居心!』 杨凌云抖了抖手,心里却是陡然一惊。千斤坠算不得什么高深功夫,究其源头开山祖师甚至算得上是下九流。毕竟从金枪锁喉发展来的功夫能有多实用?可这人刚刚捏住自己双肩下意识使出的便是大力金刚爪,这转眼又是门千斤坠? 『这王八蛋师承该不是京师卖艺的“侯爵”万人往吧……那可是王上面前的红人啊,八十一门每门的功夫都会点,虽然听说本人修为就是渣渣,可王上觉得他耍的好看。』 耿耿于怀此时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抚了抚面皮。正在思衬怎么找个合适的理由暂时潜伏在杨家,正当这时,门外一人门也不敲推门而进。耿耿于怀一眼望去只觉得……真香! 杨家家主杨昭婵,耿耿于怀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人。汝宁公主和杨书南年纪太轻,身材有些贫瘠,关键脾气还暴躁。耿耿于怀不喜欢。可同是暴躁,杨书南和汝宁公主叫刁蛮,而杨昭婵却是“御姐儿”呀呀呀! 香、烈、艳。男人只要自问何为“美人”想起的必定是杨昭婵。 这就是杨昭婵的美貌。 杨昭婵依旧冷着脸,看了看杨书南脸色刚刚略有柔和,可迈前两步余光瞥见耿耿于怀便是皱眉道:“这人谁?赶出去!” 耿耿于怀顿时一滞,若说他不怕杨昭婵是假的。乱葬岗义庄里偶遇的老妪赊给他的猪皮虽然却是有古怪,似乎只有他自己扯得下,可天知道杨昭婵已经可以望气的修为能不能看出脸皮的端倪。 脑子飞快的旋转,额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沁出了汗珠。 『爹的伤只有去朝歌能治,可如今耿家危机四伏,杨昭婵是最大的变数!我必须留在这!!』 耿耿于怀只是愣住些许,便下定决心一咬牙,迈前两步挡在了杨昭婵身前! “在下宋州边境小村村民杨灵运!几天前见杨家仪仗路过官路,遂暗中追随探明目的地,孤身前来高阳闯荡只为递上投名状!杨家!我心神往之!” 杨昭婵头也不低,就那么俯视耿耿于怀,脸色愈发的冷了。 耿耿于怀抬起头,直视杨昭婵的眼睛道:“我帮大小姐抓到了杨彦!” 杨昭婵这才好好看了耿耿于怀一眼,看了看一旁的杨书南,杨书南极为勉强的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 耿耿于怀叹了口气退后两步扬手指了指窗外的明月:“我杨灵运祖上也曾和杨家挂上些亲戚,可惜……家道中落,到了我这代我就成了名没人管的混混儿。到处偷师学艺。直到三天前!三天前河洛县庙会,我从家里的吉祥村里出发路过进县城的官道,正瞧见家主的仪仗!那一刻我知道,我属于这里!属于杨家!生是杨家人,死是杨家鬼!于是……我借水路一日千里提前一日到了高阳。我先是诈赌踢了耿家控制下最大赌场的场子!可久久等不到家主召见,颓丧之际,老天开眼今日白天我看到了城门告示!” 耿耿于怀痛心疾首的直指苍天:“也就我杨家的叛逆,否则谁有胆子在高阳郡城耿家眼皮子底下屠村!我就知道,那一定是杨家全境通缉的魔头——杨彦老贼!” 第22章 毛遂不好当 耿耿于怀一番毛遂自荐,将一个宋州边境村子里企望攀龙附凤的混混儿演的活灵活现。 其实也不能全说是演的,其中的诸如地点、交通方式、每年这个时候河洛县七星宫的庙会都是有依有据。甚至宋州和凌洲边境上小村里的“杨灵运”也确有其人。 或许当年游学九州诸郡只是他高阳雏凤随性而为的少年心性所致。可今日看来却是无形中在整个中原埋下了伏笔。 天地视万物为刍狗,一饮一啄,你作了多少便会得到多少。 耿耿于怀知道,短时间内他“杨灵运”的身份,当是无懈可击。于是他便看着杨昭婵,无畏。 ——大夏王上,帝师李松阳我都见过,你杨家家主与我爹平起平坐罢了,算得了什么? 杨昭婵面子上古井无波,心里一汪死水却有了涟漪。女人的直觉告诉他,这“杨灵运”一定有问题。可身为“杨昭婵”的直觉告诉她自己,这男人身陷囹圄竟然不怕他,这男人一定很强。 舔狗一无所有,“杨昭婵”只喜欢这样的男人。 杨家是四大家族唯一比邻南疆妖域的一大家。为中原拒敌于十万大山。是唯一手下兵卒的兵种和数量不受朝歌限制的。甚至每年朝歌还要和其余三大家向宋州运输大量的辎重粮草。手握重兵,又常年与妖族接触,杨家自然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历代家主必定是女子夫君却是别家入赘,或许不无这方面的考虑。 可杨家,尤其是杨昭婵,大事上从来小心翼翼。小事却是故意飞扬跋扈,不讲道理得很。犯了小错,当真落在杨家,怕是四大家族嫡系也该杀就杀! 耿耿于怀语罢,杨昭婵对耿耿于怀对视着。突然耿耿于怀浑身一抖,后心冷汗直流! 杨昭婵这老娘们竟然对她滢滢一笑……?! 杨昭婵确实是笑了,笑得很开心,很温柔,很可怕。 杨昭婵伸出纤纤玉手,月光下那莹白的手臂似是透明的。女子笑是那么的甜,杂着一抹天生的霸气,看起来是那么的妖媚。 耿耿于怀愣住了,杨书南也愣住了,杨凌云惊诧的揪下一撮头发,他要疯了。 指头青葱带着香气,男人怕被摸头,大多数时候因为他并不喜欢摸他头的女人。可很少有人不喜欢杨昭婵。耿耿于怀也是。 似是一抹春风拂面呀……又绿了我这江南岸……耿耿于怀想着。 就在这时脑海中突然传来了宇恒君的提醒。『小心……睁开眼睛好好看看!』 耿耿于怀瞬间冷静下去,然后就发现杨昭婵这极其缓慢轻柔的一抚……唉?样子怎么那么熟悉?卧槽!耿耿于怀吓得直接跪了下去! 哪里是什么“温柔的抚摸”?杨昭婵用的他高阳耿家的“大开碑手”!那也不叫美人温存,那叫老妇拍瓜! “哼……留着你在我杨家当个随从吧。出去找丫鬟月儿,说是我让你找他的。” 耿耿于怀尴尬的起身,顿了顿讪讪道:“杨灵运谢家主赏识。” 耿耿于怀到底太年轻,他到底算错了一件事。 ——“杨灵运”的形象,实在太过完美。太过符合他说的话。 完全合乎情理的事情,经常会有问题。若是他最后关头没有怂了一下,杨昭婵那巴掌可能就真的拍下去了…… 花开两朵,耿耿于怀去找丫鬟月儿一番嘴上抹了蜜糖似的不要脸不需多说。只说他走了之后,屋内的一家三口。 杨昭婵随便坐下,笑着结果杨书南屁颠屁颠奉上的茶水,轻轻将茶水搁在一旁对杨书南道:“南儿,听说你来的路上杀了杨彦?” 杨书南点了点头,得意洋洋摇头晃脑,头上梳的两个辫子一摆一摆。 “运气运气!杨彦那小子背叛了他的袍泽,背叛了我杨家,是他命中该绝!而且……” 就在她打算说出具体细节时,杨彦的那句临死前的怒吼魔咒似的萦绕在她心间。杨书南语声顿时戛然而止。 『中原家贼!杨家误我杨彦!』 迟疑了一下,杨书南到底还是对杨昭婵合盘托出可有意无意的省略了耿耿于怀的话,即杨昭婵不可能这么愚蠢连派人查文书的想法都没有。“而且……” 杨昭婵听完杨书南的话,发现了一个关节,遂问道:“刚刚那丑小子不说是他抓到的杨彦?怎么你话里完全没有提他?” 杨书南捋了捋辫子,一撇嘴说道:“我到那里时,看样子的确是他和一个镖局出身的姐姐和那老贼先打了一架。可若是我晚到半步,哼哼~他们可都不是杨彦系统的对手!” 杨昭婵点了点头,杨书南突然猛地拍了下桌子,嚷道:“不对!那丑小子说了谎!我是半路看见耿家的求救烟火才赶路过去!可现场却没有一个像是耿家的人!” 杨昭婵面色猛地一冷,问起了杨凌云:“记得你之前说输钱虽是你自愿,可确实被人下了老千……那人也是疤脸赖皮,可是刚刚那小子?” 杨凌云拱手,毕恭毕敬,想了想慢慢的说:“就是他。可是若母亲认为他是耿家的人,我却认为不妥。那人功夫极杂,通晓百家的入门功夫。与我争斗时看不出他的流派来,只有一门极厉害的横练功夫,发功时体表有金光闪烁。就这样若是生死相逼,不用系统,我都未必能轻易拿的下他。耿家那般年纪,能做到这等事情的人,只有一个,耿家二公子耿耿于怀。” 杨昭婵狐疑的看了看杨凌云道:“可是耿耿于怀那小子我见过,除非他前些年削了面骨,又改了传承。否则就算他易容,也应该瞒不住我。” 杨凌云亦是一声苦笑道:“孩儿亦是疑惑,我早有怀疑,可那人也就声音体态和耿耿于怀有几分相似。不过此事不需母亲担忧,对于这个“杨灵运”我杨凌云倒是有一计可用。” 杨昭婵抿了口茶水,随意摆手道:“办事别慢吞吞的,说!” 杨凌云嘴角微微翘起,瞧着窗外的高阳明月悠悠说道:“母亲此番亲至高阳,却没有和耿扶风打过招呼。” “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不可内乱。” “高阳武试,耿家历任家主都得过头魁。” “杀人诛心。” “我杨家需要一个外姓,去扫清台上障碍。区区杂兵,若是上来就由我妹妹出手岂不不光彩。” 杨昭婵听完,看着杨凌云欣慰的点了点头,脸上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道:“有理有据,凌云你确实长大了。那就依你说的办,让那个杨……” 杨昭婵话说半截,秀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看着一对儿女道:“刚刚那臭小子说他叫什么?” 杨凌云故作不知撇过头,心下戚戚然。 『我叫杨凌云,他叫杨灵运,都重名了娘你都记不得?!』 杨书南认真的想了想,大眼睛扑闪扑闪眨了两下拉住杨昭婵的手小脸在杨昭婵手臂上蹭啊蹭,乖巧的说道:“那么丑的人,怎么配我们记住他的名字!” 第23章 低调的代价就是时间 耿耿于怀住在客栈“丁”字号房间。有些小,但便宜盆栽铜盆铁镜,应有俱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蛮好。 叹了口气,从怀里抽出红布钱袋子。摊开一看,耿耿于怀叹了口气。 里面只有一块上等美玉和三十几两银子。美玉在去朝歌前断不能卖。银子嘛……说多不多,去上等青楼顶多能和人吃上三顿花酒,还不能叫上许多姑娘。说少也不少,路边的苍蝇馆子,这些银两够一大桌子人有肉有菜有粗酒,吃喝上一个多月。 好在武试只剩下二十多天,高阳郡到宋州凌郡山高水远的,“杨灵运”的事儿一时半会该是没什么问题。而想要在杨家站住脚,杨咸鱼和杨书南一时半会儿巴结不上,他也懒得巴结。可府上的丫鬟仆役,边缘化的杨家嫡系,倒是好办,几盒胭脂水粉,几桌酒席的事儿。 至于今天晚上,收拾收拾睡吧…… 竖日清晨,耿耿于怀梳洗完毕复又贴上焦黑的猪皮,迈步走出屋舍,正瞧见一帮杨家少年少女在客栈大堂喝茶闲絮。共有五人三男两女,人人衣冠整齐,坐姿干净立正,不愧是杨家出身举止都透着股军旅气。只是奇怪,每人不论年长年少都捏着杆烟袋,或黄铜或玉石吞云吐雾,不亦乐乎。 耿耿于怀上前恭手打了招呼,也不客气就近找了位置撩了衣摆坐下。 一名手握通杆烟袋的绿衣青年,面容稚嫩显然在几人中最为年少,为人也活泼健谈见耿耿于怀坐下好奇问道:“这位兄台您是?” 耿耿于怀堆出一脸的和煦笑容,给少年倒了杯茶放下了茶杯说道:“在下杨灵运,杨家旁支,河洛县人。和主家断了联系多年。前些日子听闻了家主动作,就收拾行囊赶上队伍想表现一番,替祖上争光也给自己谋份好差事。” 少年也属自来熟,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磕了磕烟袋眯眼笑道:“看灵运兄能住在客栈里,想是已经成功见过家主了?要知道,金玉客栈内客房有限,家主只准贴身仆役和主家亲信住在这里。我们哥几个虽然也算是主家里的,可敬陪末座,还是住在旁的来福客栈里。” 耿耿于怀脸上现出一丝得意的神色,拿捏的恰到好处,即显得无甚城府又不那么市侩,哈哈一笑打了个哈气半真半假的说道:“家里前些日子通缉的叛逆杨彦你可知道?”耿耿于怀言罢,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少年顿时一惊,别的几名杨家人也听声围着坐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围困耿耿于怀。显是知道杨彦可是能逃出家主手心里,二公子亦是拿他无可奈何的“魔头”。 一名少女凑向前去问道:“听说杨彦的系统,是最强的不死不灭!灵运兄,你当真对付得了?!” 一名少年瞥了女子一眼歪着嘴道:“嗨,系统是身外之物。杨彦本身的修为才是小瞧不得的,虽然因为他先天少了三指,没法练习家中的绝学“纯阳指”,可那老贼身为前参军副将,一身子半步“玄”级的修为却是从尸山血海里练出来的!公子能对付得了他,无论使得什么手段也真算得惊世骇俗!” 耿耿于怀听罢,也不回答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端起茶壶斟了一杯茶,茶碗放在嘴边慢悠悠说道:“我就是先头哨兵,能擒住杨彦,最后到底还是得小姐出手!”五人听了更是惊奇,要知道杨书南是家主的掌上明珠,为人又是心高气傲飞扬跋扈的脾气。平日里他们一干杨家同辈少有和其共坐一桌谈天说地的机会。他们少年心性,面子上对此毫不在意,可毕竟杨书南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下任家主,若说给他们机会他们不会巴结,倒也是往自己的脸上贴金的牛皮话儿。此时听说耿耿于怀和小姐共出讨贼心下便留意起来。 举着玉石烟杆子,明显能看出是五人中的领头人的少年拍了拍耿耿于怀的肩膀和善说道:“小姐武功高强且得了绝强的系统,我们是知道的。灵运兄和小姐的遭遇,吾等心神往之啊!灵运兄何不就这茶水好好说道说道?” 耿耿于怀摇了摇头,左手手指磕了磕桌子,缓缓道:“都是一家人,哥哥们给了面子,我杨灵运自然要和各位好好说说!”言语中刻意将“杨灵运”三字压得极重。 玉石烟杆子少年第一个明白过来,哈哈一笑,当先起身朝着耿耿于怀微微一恭手,郑重道:“杨家杨昊然见过灵运兄!” “杨溥用有礼了!” 第一个说话的铜杆子少年摸了摸头起身,倒是有些羞涩的说道:“小弟杨元龙,刚刚未及自报姓名,还请哥哥大人有大量,莫怪罪我失礼来!” 两名少女长相有七八分相似,却是一对双胞胎:“小女子姐妹二人,姐姐杨虹妹妹杨悠!见过公子!” 耿耿于怀起身一一还礼,见众人介绍完了才倾过身子微微贴着众人道:“见过诸位同胞。都是杨家人彼此莫要客气!我先来高阳郡城几天,听说了出客栈不远一处酒楼酒菜不错,都有高阳的独特味道。我们何不如出去吃顿早膳,我们边吃边聊!”耿耿于怀拍了拍胸脯极为豪爽的道:“小弟做东!” 第24章 我不想知道 耿耿于怀拉着杨家五人到了集市中的悦来楼,之所以挑这里。耿耿于怀说的是:“简单干净,市井之中的美食对于吾等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人来说,才是难得一见的珍馐啊!” 可耿耿于怀自己知道,把他们领到这来,其实是因为这里便宜…… 叫了一桌酒菜,因是清晨加上几人都年纪不大,没有叫酒水可几壶高阳特产的“竹叶青”茶叶还是免不得,着实让耿耿于怀有些肉疼。 杨元拿过烟杆子擦了擦烟嘴儿递给给耿耿于怀讨好的说道:“灵运兄尝尝滋味儿?” 耿耿于怀好奇的凑了过去,撩起鬓角发丝咬上烟杆子吸了一口,见那烧锅里一阵红灿灿的火气顺着烟杆子爬了过来,顿时觉得喉咙被惯了香灰一般呛得涕泗横流。耿耿于怀连连咳嗽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问道:“这是什么东西,虽然有些香味儿可撞喉难受的要死?” 杨元龙嘿嘿一笑,收回烟杆子随意在衣服上蹭了蹭烟嘴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眯着眼叹息道:“好东西呗……灵运兄想必在河洛县呆的时间太长,家里长辈也没跟你提起过祖上上战场的事情吧。要知道我杨家戍守边疆,出了门就是南疆妖域,十万大山重峦叠嶂烟瘴遍地。上过战场的都知道,这东西名唤“烟草”能提神祛湿解瘴,这东西,是能救命的良药。” 耿耿于怀一皱眉暗想自己好歹也是高阳候府的小侯爷,什么稀罕东西没见过?怎么却对此物闻所未闻? 杨元龙见耿耿于怀面有疑色,猜出他的心思所幸解释道:“烟草是妖族山上才能种出来的稀罕物件儿……杨家每年都要以物易物换得少许,在宋州这东西算得上是特供军需,一般寻常百姓家是见都见不得。” 耿耿于怀这才想明白关节,他也是七窍玲珑,听到“杨家和妖族做生意”脸上显得平常至极。搁在朝歌是要杀头的事儿,可要是有人亲自去宋州走上一趟就知道,无论两边打不打仗,是否敌对,双方生活上的味道都在无形中渗透着两族边界。 杨昊然拿出一个腰间的布包来,递给耿耿于怀说道:“就是这东西,放在我们的烟枪里点上火就成。这包儿是我前些时管小姐身旁的大丫鬟换下的。小姐不抽这东西,倒是便宜了我。灵运兄不嫌弃就收着,当个小稀罕物件吧。” 耿耿于怀也不推辞双手接过道了声谢。杨昊然复又接着说道:“听说三小姐昨天夜里才到客栈,这路上显然是灵运兄一起追查杨彦去了?” 耿耿于怀点了点头嘴上推辞道:“什么叫跟我在一起,南儿才不会跟我一路的……” 春日高玄,高阳的街道上知了声声,虽是闹事却安静得很。街边茶摊子上到处都是人,打打牌瞅瞅姑娘,悠闲得很,此时却猛然听见悦来楼那边齐齐的几声大吼,吓得脖子一缩,纷纷皱眉望去。 “握草?!” “尼玛?!” “毛线啊?!” 一直不吭声装得很是沉稳的杨浦用瞪着耿耿于怀,黑着脸堆出笑看着耿耿于怀问道:“灵运兄……你管小姐叫……南儿?” 耿耿于怀点了点头,心里暗道,当年都是“泼妇”、“男人婆”、“猪头”的乱叫,“男儿”貌似挺文明的。就算心里知道这几人会怎么想,可他们既然说了平常和杨书南都没什么说话的机会,自己又在杨家呆不了几天。 ——这张便宜虎皮,不扯白不扯呀。 可耿耿于怀怎么想,这几名少男少女哪里晓得,尤其是两名少女杨虹、杨悠瞅瞅耿耿于怀又瞄瞄杨浦用,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杨元龙连连咳嗽道:“咳咳……灵运兄好手段,好胆量!” 耿耿于怀歪着头,眼睛转了转想了半天回了一句:“啊?” 杨元龙面带同情看着耿耿于怀,虽然看到杨悠杨虹在瞪着自己到底还是没忍住,语重心长的拉住耿耿于怀的手说道:“灵运兄久不在杨家,此次又是半路加入的队伍。想必有些事情您是不知道。” 杨昊然突然插了一句:“大家都说了半天的话!菜都凉了,我看这高阳的菜色都是加了好些红油的,香气扑鼻,想是该趁热吃!来来来,吃菜吃菜!” 一边说着,一边给杨元龙的碟子里夹了枚烧丸子,那意思就是…… 『滚粗!才刚认知人半天,他的事是死是活你杨元龙管球儿?!』 杨元龙即刻住嘴,可杨浦用却接过话头侃侃而谈道:“我替元龙弟弟说了吧。灵运兄,你可知为何我们家主到了高阳没有即刻去高阳侯府去找耿扶风,反而绕道到了金玉客栈?” 耿耿于怀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道。” 杨浦用叹息道:“因为昨天三小姐还没到高阳。” 耿耿于怀还是没明白。等着一会儿,杨浦用苦笑道:“家主带着我们一干人,是想向高阳耿家提和亲!” 耿耿于怀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吼道:“毛线!蛇皮!怎么可能?!” 杨浦用脸上满是苦意,看着耿耿于怀的失态误以为他和自己一样见心爱之人落了虎穴,顿时一阵戚戚然,有了些心心相惜的感觉。 “是啊,怎么可能……高阳候府上那个二公子耿耿于怀,怎么配得上小姐?何况……因为耿耿于怀早已与汝宁公主有婚约在先,小姐过去还很可能要作小……” 杨浦用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重重的吐了出来也是拍着桌子骂道:“狗屁的耿耿于怀!仪仗家事飞扬跋扈的乌龟王八蛋!” 耿耿于怀点了点头,心想除非自己活腻歪了才会去招惹那疯婆子,随口附和道:“狗屁的耿……这关他耿耿于怀什么事了?!” 杨浦用叹息一声无语望苍天。 杨虹杨悠两姐妹一直没说话,这时候也叹息道:“还不是家主放了话,若是杨家众人不想下任家主给人作小,就拿了高阳武试头魁。到时候上门提亲耿家大小姐……真不知道家主怎么想的,非要和耿家和亲?!现在可好,整个杨家的少年英杰,眼下就只有一个目标。” 耿耿于怀猜到了什么,惊恐的咽了下口水。 杨虹杨悠有些嫉妒的嘟嘟说道:“耿家小辈最强的肯定是耿耿于怀。高阳武试头魁最大的关隘也毋庸置疑就是他,不管是为了小姐,还是为了我杨家哪个夺了头魁的少年郎,我们的目标都只有一个——弄死耿耿于怀!” 第25章 风雨欲来 就在耿耿于怀拉着一干杨家少男少女胡吃海塞打探情报的时候。高阳侯府天翻地覆。虽说一早就接到线报杨昭婵无故领着大批的杨家下一代精英前往高阳郡城,可到底家主遇刺重伤,而家中曾最被寄予厚望的耿耿于怀被视作弑父凶手被神秘人连夜救出耿家地牢,耿家人心惶惶已经乱作一团粥。就连昨夜城外有耿家的求救烟火,也因为“耿家知情者若无要事申明不得外出侯府”的禁令而使得家中临时一番商议,只派了几名探子前去打听情报。高阳街头巷尾的猜测到现在还只限于猜测,该是耿家作为四大家族的控制力的最为可怜的体现。 今日,家中长老堂召集耿家内外两门的主事议事,实则因为事情紧急,到场的除了两位长老就只有外门门主耿鹤元。原因只在于杨家递上门的一封信。信上只十字字道:“边疆无聊,午时老友重聚。” 都不用信使解释,耿家长老们便知道,信出自杨昭婵的手笔,只有那个女子这么霸道无礼,人午时来,信也在午时时发,而且也只有那个女子的字丑的那么堂堂正正。 金鹈鹕耿鹤元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擦着汗,捏着信纸咀嚼信上字里行间的味道,脸上的肉不停的哆嗦,叹息道:“二公子的事儿当初你们几个长老是怎么搞得?你们说查明真相前家主重伤的消息不得轻易外传。既然现在冷静下来发现事情有蹊跷,凭什么就要把二公子抓起来?搞得如今杨家家主突然要亲临高阳侯府,家主连个名正言顺的主事都没有?来来来,你们告诉我怎么圆这个谎?杨昭婵可不是那什么都不懂的妇道人家!依现在情况,说是父慈子孝携手郊游?那信鸽呢?!二公子有青鸟,家主也有黄麟鸟传信,难道要我编排着说他们出游时候饿了把鸟儿烤了吃了!” 四长老一拍桌子勃然大怒指着耿鹤元道:“耿鹤元你说话客气点!当这是哪,这里是长老堂!” 耿鹤元也不怵端起茶碗眯着小眼睛一边喝茶一边嘀咕道:“还不是怨你这个老头急脾气不分青红皂白……” 三长老此时抚着须髯疲惫的摆了摆手道:“杨昭婵此时来访,目的不明。我们现在要团结!大哥二哥不在家中,主事的就剩下我和老四,你当我心里没火气?” 四长老接过话径直指着耿鹤元说道:“你该知道身为外门之人,你就算是外门门主也没资格进长老堂。你该知道我们为什么叫你来!” 耿鹤元脸上的肉抖得更厉害了咧着大嘴四下环顾,仿佛四长老的话是塞到他嘴里的一把黄连。 “我是金鹈鹕,不是金鹦鹉!” 耿鹤元语毕之时,屋外一名耿家门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三人见此都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杨昭婵来了。三长老拍了拍耿鹤元,眼里的哀求神色再明显不过。四长老临出门前,也是回头对着耿鹤元点了点头,对于脾气火爆点火就着的他来说,这已经算是对耿鹤元这个小辈弯腰认罪的举动。 三长老四长老急匆匆到迎客厅,正瞧见杨昭婵坐在桌椅上,杨凌云和杨书南分侍左右。四长老先几步进了厅堂,极为艰难的在严峻认真的脸上堆出抹笑容,他年逾古稀白发苍苍犹如乱草,脸上皱纹沟壑纵横当真和老树皮差不了多少,这一抹笑容寻常人家小孩子看到都能被吓哭。 可杨昭婵面无表情,她压根儿看都没看四长老一眼,略有不满的说道:“耿扶风人呢?怎么不出来见我?杨家家主的面子不够他亲自接见,难道只有朝歌城皇上来了他才能挪挪窝?” 四长老不愧是耿家出了名的暴脾气,见杨昭婵在高阳侯府对耿扶风出言不逊顿时吹胡子瞪眼,脸上那抹强挤的笑容消融无形,脚下一动不动可转眼间瞬移似得出现在杨昭婵面前三步,点指杨昭婵怒喝道:“就算你是杨家家主也别想在耿家放肆!” 杨昭婵顿时柳眉倒竖也不起身瞪着四长老就说道:“敢对我这么说话?信不信我砍了你指着我的手指!” 千钧一发之际,迎客厅弥漫着火药味儿,好在三长老气喘吁吁的赶到,快走几步站到二者中间赔笑说道:“嗯……呵呵……我喘口气儿,杨家家主别跟老四一般见识,他一把年纪,脾气火爆整个高阳都是出了名的。” 杨昭婵冷哼一声:“我问你,你们家主耿扶风人呢?!我要见他!” 三长老顿时一滞遂故作为难状叹息道:“家主……家主他月下悟道,偶感风寒,身体有恙,不方便见客!” 杨昭婵愣了一下,顿时被气得笑出了声:“哈哈哈!耿扶风偶感风寒?他地级的修为,被扔到极北之地千年寒潭里出来都没事。你说他被风吹的得了风寒?!”杨昭婵扬起手『啪』的一声拍在茶几上,茶几应声化为齑粉。杨昭婵冷声说道:“疯魔了能在妖域里三进三出的男人,就算得了风寒,会躺着养病?你当女子好骗是吗!” 三长老一手揪住四长老苦笑叹息道:“哎……事到如今也瞒不住了……家主前些日子在高阳侯府里遇刺重伤!” 杨昭婵当真吃了一惊:“什么?在你们高阳侯府动的手,天下间竟有能在高阳伤到耿扶风的人?” 三长老摇了摇头颓然道:“家主的性子……那日二公子耿耿于怀就在他身旁,许是为了保护二公子,家主在刻意压制修为,不让战斗波及太广,大意之下就着了招!如今身受重伤,闭关养伤,寻常耿家大小事务我们都不去打扰。为何不出来见你也是怕耽误家主养伤!我家主闭关养伤,二公子也为了给家主治病连夜出了高阳,至今渺无音讯,否则你杨家一行早在进高阳郡城前就被家主带人迎接了!” 杨昭婵抚了抚额头点了点头:“那也怪不得你们……可我撂下边防要事亲自来高阳郡城,却是有急事找他!你们带我去见他,我只在他闭关之处门外和他说几句话!” 三长老面露为难之色:“这……”良久才一拍大腿说道:“杨家家主既然如此说了,想必事关重大,老夫代为通报,家主答应了,我便亲自带您去觐见!” 第26章 金鹈鹕 这个世界,陆地仙人的传说都只限于传说。但武道顶端再无存进的情况确实是存在的,是以每个有机会接近天级的武者或者精怪,都是在苦心钻研如何更进一步的问题。 有闭关炼丹的、有采阴补阳的、以杀证道的,更甚者有疯魔了觉得日行一善就能得到天道接引的。所以四大家族都修有供高手闭关悟道的僻静之所。杨家有枪林、孙家有洪崖洞、李家有浩然书海,耿家有剑池。杨昭婵站在剑池外,剑池氤氲飘渺,池内有剑一千八,剑气纵横阴冷无比隔绝了一切感应。 杨昭婵站在剑池前望着面前氤氲迷雾,犹豫再三还是耐着性子没有强闯,大袖一挥呵道:“耿扶风出来!我杨昭婵有事情求你!” 若是此时有人在池内石台,就能发现端坐在池台上的猥琐胖子——裹着三层棉絮被窝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胡辣汤瑟瑟发抖,眉头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金鹈鹕耿鹤元听见剑池外杨昭婵唤家主,眉头一皱眼睛转了转,抿了一口热汤,脸上肥肉颤了三颤一咬牙说道:“我身上有伤,不便动身,杨家主有事说便是。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你我不需要客气。”声音清隽,却是和耿扶风平常说话的语气和音色一般无二,就连渊渟岳峙却和煦温柔使人不敢踹度又觉如沐春风的气度都学出了六七分。 原来金鹈鹕耿鹤元的父亲耿福昌原本只是耿家外门的一名普通二门房,富贵二字自小便和耿鹤元毫不沾边,耿鹤元少有志向,少时每时每刻往往盯着家中大人物说话做事的语态气度,转而闭门面对铜镜有一学一有二学二,久而久之耿鹤元竟无师自通了一门本领。旁人说话只要是见过一面,他便过耳不忘,学起来也是轻车熟路活灵活现。今日家中突遇此劫,倒是临时用上了他旁门左道的这门鹦鹉学舌的本领。 剑池旁杨昭婵听见剑池内“耿扶风”的话语声,眉头一皱不满道:“耿扶风,你我的交情倒还打了官腔?”心下却是对耿家给出耿扶风闭门不见人的理由信奉无疑。 剑池内“耿扶风”一声苦笑道:“时光似箭,你我如今贵为两家家主。请恕我身不由己。昭婵你有何事说了便是,虽然我如今伤重大长老和二长老也不在家中不能亲自主持,可你若破天荒求了情,看在昔日种种我还是尽力而为。”池子里耿鹤元一番话说完,揉了揉肥胖的腮帮子,心下却是惊诧得很。『没听说过家主和杨昭婵还有段过节呀……这杨昭婵刚刚语声活像是怨妇……难道二公子一直迷一样的生母竟是……』 杨昭婵自然不知隔着剑池剑气,池子里不是耿扶风而是耿胖子叹息道:“你知道我杨昭婵这辈子没求过人,今天来高阳却是因为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关乎整个杨家的生死存亡!你答应与否切记不可外传半句,否则就算日后我人在宋州,可千里迢迢也要找你拼命!” “耿扶风”叹息道:“别人不敢说,我的为人昭婵你还信不过?” 杨昭婵点了点头,抚着额头找了剑池旁一块石头坐下苦笑一声道:“边关有变,我杨家怕是守不住了!” 剑池内耿鹤元听了杨昭婵的话如遭雷击,吓的浑身一抖,手中汤碗『咣当』一声掉在石台之上,已经结了冰碴的汤碗顿时摔得粉碎。“耿扶风”悚然一惊!震惊问道:“什么?边关守不住了?杨家戍边三百年得三大家和朝廷全力支持,从未有半点差池,怎么可能!” 杨昭婵玉指轻点,一道剑池池水如同银蛇吐信『唰』的涌了出来,转而化为一朵冰清玉洁的冰莲。杨昭婵玉指轻弹,冰莲复又化为清水落回池中。她眼中满是从未现于外人的凄苦悠悠道:“因为南疆不再是曾经的南疆,边关经历了三百年也不再是铁桶一块……就在十日前,系统刚刚出现不久。杨家在边疆处监控人妖通商的“大司徒”杨燕发现在妖族发给杨家的货物里有几名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西域游僧……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我后来知道了也着实吓出了一身冷汗!” 十日前,中原各个豪门因为急于适应一夜之间如同雨后春笋冒出的大批“系统”而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杨家因为他独特的职能家中各部并无重大改动,一切都以戍边之事为重。 宋州大司徒杨燕,表面上是经管宋州四方漕运往来的经略,实则是杨家严密监视南疆和宋州双方暗中的交易的谍子。这日杨燕手下的人发现妖族送来的货物中竟有几名被割舌刺面奄奄一息的光头,遂当作紧急要事如实上报大司徒杨燕。杨燕知道搁在往常,道家也有为了妖精内丹而铤而走险潜逃出境的莽子,和尚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妖族将其作为货物送回宋州,杨家秉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加之其中不乏三大家族的家臣食客也就出些钱将他们赎回来当作顺水人情。就没太当回事,只是例行公事的动身前去查探一番。 可谁知,杨燕这一动身,使得一场南疆针对中原的一场天大阴谋的一角浮于水面。也替日后的杨家免去了一场灭顶之灾! 第27章 堂前燕 宋州大司徒杨燕无父无母无兄弟亦无袍泽孑然一身,生活的意义对于杨燕就在于享受。哪怕是在他需要小心翼翼的甄别南疆和宋州来往客商有无细作的紧要当头,他还是不紧不慢的捧着碗燕窝银耳桂花羹滋溜溜的喝着。 他喜欢甜食,也觉得甜味是最好的补药,什么燕窝银耳都只是糖水的陪衬。最近系统突然在天下间冒了出来,而边境上却安静寻常的有些诡异,所以今天的桂花羹杨燕特意吩咐厨子多加了些糖,他告诉自己需要小心些。 一份急报被护卫急匆匆的呈了上来,若是旁的人见送信的人大汗淋漓的紧张样子,多半也会紧张起来。可杨燕不会,这般紧急的现报在司徒府上实在是太过平常。来人将折子小心翼翼的交给杨燕,杨燕打开一看便知又是南疆那边抓了中原偷渡过去猎妖的道士和尚。 约莫千八百年前,禹王还在的时候,人妖混居甚至可以通婚,这不禹王治水时迎娶的一位妃子就是来自现在南疆贵族涂山氏的九尾狐妖。后来人妖混着混着就出了问题,人嫌弃妖精不忠贞,一个妖精无论男女可以嫁娶好多个人。而妖精呢?他们说你们人类也不行啊,我们随随便便都活个三五百年,非得老少配? 杨燕眯着眼睛意淫得正高兴,被护卫猛地一拍肩头,方才晃了晃头抖了抖折子咳嗽一声道:“咳咳!看现报应该没什么问题,不就是几名越境猎妖取丹的光头。不过最近风声有变,司徒府谨慎起见,你还是领我去现场看看!” 一路上杨燕坐在四人抬小轿子里,轿子晃晃悠悠的使得糖分加速发挥了作用,让杨燕面色微醺有些昏昏然,别人醉酒,他杨燕风流隽永,他醉糖。 『妖精为啥会被赶到南疆去啊……』 到了临近边境的后备军营,杨燕被领到了妖族商队的近前。轿夫压了轿,杨燕捂着额头从轿子里走出来,眯着眼看了看妖族商队——几名衣着精致但形体枯瘦种族各异的妖族被军人用枪抵着站在货车一侧,货车里面一如既往的是以大捆的烟草为主的南疆特产。杨燕的随从们看着货车上的金黄色的上等烟叶子都是暗暗的咽了咽口水,杨燕自己对烟草一点兴趣没有,只因为那东西会降低他对甜味的品评,而对下属的这类爱好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听之任之。随从们心道这回司徒验完货他们又可以以“取样”为名顺回去些许。烟草这东西,烧得快,可着实金贵,除了军队供给他们自己可买不起太多。 杨燕继续迈步向前走着,转眼看到了货车后面的囚车。说是囚车其实和乡下的土狗笼子差不多少,一个大活人塞进去想动弹一下就要被笼子上的竹刺扎出道口子,而今天笼子里的几位明显是活泼的性子,浑身都是伤口像个血葫芦般把竹笼子染了色。杨燕倒也习以为常,他是个很随和的人,没什么把天下人都当成家人的宽广仁爱的胸怀。杨燕心道若是换位思考,自己是妖族的司徒,见有人跑自己地盘猎杀族人换取利益,莫说剁了两条胳膊三条腿,给他留口气就算是慈悲。 杨燕看了两眼囚徒,复又满不在乎的将目光转向了押货的妖族。只见那几名畏畏缩缩的小妖见他的目光投来都是胆战心惊的垂下了头,杨燕走到近前,仔细的端详起一名外表与人族无意只头上有两只毛茸茸耳朵抖来抖去的小妖轻叹了一声:“造孽啊……” 小妖和进年来那些押货的妖族一样,眼窝深陷毛发枯黄,只是一身绸缎衣服显然是妖族为了面子考虑给他披上的。南疆和宋州通商,两边又敌对了数百年,都是约定俗成的押货之人用的是罪人之后,割了舌头砍去五指,下药让其神智呆傻,种了蛊毒防止他被留在敌军阵营。 ——都是些还没有货物值钱的家伙。 眼前的小妖亦是如此,杨燕喜欢猫喜欢狗,虽然不养,但总想摸一摸。于是他伸出手摸了摸小妖毛茸茸的头,清退护卫递给他一颗糖。 小妖痴傻,可基本的神识还在,两只大眼睛浑浊不清,半晌才拨开糖纸伸出舌头舔了舔。顿时小脸上洋溢出了罕见的惊喜神色。 杨燕的行为,看在戍边的军士眼里十足的脑残,可碍于杨燕大司徒的身份也没多说什么。小妖将糖放在嘴里舔了舔,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吐在了手心。小妖将手心的糖捧给杨燕,看着杨燕哀求的神色再明显不过。杨燕看着小妖手心里沾了黏黏口水的糖块有些汗颜的说道:“你……觉得这么好吃东西……要还给我一起分享嘛?” 小妖摇了摇头,推开杨燕几步走到了囚车前。然后蹲下身,拿起手里的糖块放到了一个失血过多奄奄一息的光头的嘴边。那笼子里的光头勃然大怒,鼓了鼓腮帮子一口浓痰吐在小妖的脸上。 军士们动容了,他们也是人。而论年纪,那小妖也只是个孩子。 『造孽啊……』 如此善良的小妖,妖族那帮王八蛋竟然也狠心将他割舍断指,毒成傻子! 简直丧尽天良! 杨燕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几步走到小妖身旁,向着小妖伸出了手。然后一把攥紧了小妖的脖子将小妖提了起来! 小妖脸色顿时被憋的通红,无助的抓住杨燕的手对杨燕一阵的拳打脚踢。杨燕面若寒霜,眼中再无一丁点的温柔。伸出右手食指如电,一指洞穿了小妖的右腿膝盖! 鲜血喷涌而出,小妖面色紫涨吃痛之下失去了理智,露出了吓人的獠牙张牙舞爪!杨燕看着挣扎的小妖,脸上浮现出了一副极其享受的笑容,三指轻拂,几下就将小妖的四肢关节尽数洞穿。然后他将血淋淋的食指按在了小妖的额头! 就在这时场间一人大呵道:“快住手!” 军营里一阵压抑的沉默,士兵和杨燕的随从震惊得四下环顾,心想道:『是谁?竟然为妖族求情?!』 ——在宋州杨家,这可是死罪! 声音来自杨燕前方的竹笼里,那名小妖要喂他糖块的光头僧人!紧接着一声如雷鸣的声音轰然炸响,竹笼粉碎,僧人浑身浴血冲了出来,可瞬间就瞪大了双眼悬在了空中! 四个轿夫,四柄长枪,在僧人暴起的瞬间就已然刺了出去,穿烤猪肉般的刺穿僧人的身体将其架在空中!僧人剧烈晃动,痛苦的挣扎,对着小妖伸出手想要说些什么,可只能是大口大口的吐着血。 寒风吹过,僧人四肢无力的垂了下去,两只和小妖一般毛茸茸的耳朵从僧人头皮里钻了出来。 ——僧人竟然是妖! 杨燕丢垃圾似得将小妖丢了出去,咬着牙脸上青筋暴起。妖族运到宋州的俘虏都要由道家高人用照妖镜之类的法宝辨别一番,百年来从未出过差错!而眼下竟然能有妖怪能瞒住道家高人的眼睛! ——天知道今日之前,已经有多少妖族藉此蒙混过关潜伏到中原! 杨燕接过随从递过的手帕擦了擦手,进了轿子吩咐道:“启程去云中郡城!我要见家主!”轿子刚起步,杨燕想起了什么似得,从轿子探出头,指了指竹笼子里的几名光头笑着对士兵道:“劳烦军爷件事儿,把他们都给我杀了!今日起,凡是妖族送来的俘虏,不问身份,一律——杀无赦!” 第28章 我的儿啊 杨昭婵缓缓讲完始末因由,剑池里裹着三层棉絮瑟瑟发抖的耿鹤元立即想明白了其中关节,纵使剑池寒冷刺骨脑门上也沁出了一层冷汗,眉头像是白发老翁刷白刷白的结了层厚厚的寒霜。叹了口气,耿鹤元自知事情严重,孙家在西边防范草原上的游牧野人无暇他顾,李家自持书香门第在南海只顾跟人讲道理是根本不会管,唯一能帮到杨家的只有高阳!自己今日稍有差池,日后一旦神州陆沉,他金鹈鹕耿鹤元便是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千古罪人! 杨昭婵略有不耐的看着剑池里的缥缈雾气,仿佛是想透过剑气纵横的剑池看清楚耿扶风现在的表情。 脑中一片浆糊,耿鹤元急于理清脑中一团极为杂乱庞大的信息,蓦地他想起了昨日夜里他暗中派人接应回到高阳郡城,那损失惨重的“震威镖局”那个红衣女娃儿说的那一晚的经过。其中两点让他极为在意。 杨家戍边副将叛乱竟然只领着三人逃到了高阳,而那名副将临死时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中原家贼,杨家误我杨彦!”……耿鹤元瞬间冷静了下来,杨昭婵见边关告急理应上报朝歌城然后由王上下令高阳耿氏支援南边防线,怎么轮得到她杨昭婵越俎代庖! 剑池中的“耿扶风”语气沉重缓缓说道:“以你的本事……杨家的麻烦怕不是妖族成功向中原潜入了大批细作那么简单吧。” 杨昭婵冷笑一声道:“哼,只是流于表面的这些难道还不值得我来一趟高阳?还能让你耿扶风面对整个中原的万万百姓的安危袖手旁观!” “耿扶风”顿时一滞,随后问道:“朝歌知道嘛?” 杨昭婵一愣,随后脸上戾气一闪而过笑骂道:“朝歌?那个昏庸无道的老皇帝巴不得杨家和南疆拼的两败俱伤!这些年杨家明面上接受举国之力供给军需,可在王朝之中,机关要务莫说有我杨家人,就连姓杨的人入朝为官都备受猜疑!就这样子那个老皇帝还不放心,每年都以磨炼朝中贵胄子弟为名将大批朝中之人轮换到边境上,表面如此实为监视我杨家有无造反之心!” “耿扶风”一阵沉默,剑池雾气似乎受到杨昭婵一闪而过的杀气渲染变得云遮雾绕杀气腾腾。 杨昭婵道:“三百年前,宋州本是朝廷打算册封给高阳候的领地,三百年后当年的债是该由你耿扶风还了!而且唇亡齿寒,杨家破落,中原下一道防线就是凌州!” 耿鹤元心知自己今天算是替耿家背了大锅,再纠结下去杨昭婵若是怀疑他也有将杨家当成炮灰使的意思,直接破了剑池杀进来找他算账都有可能。 “说了这么多,你是想我高阳派兵支援?” 杨昭婵轻蔑的冷哼一声,丝毫不在乎耿扶风的面子嘲笑道:“派兵支援杨家戍边?如今的高阳耿家你也配!” “耿扶风”顿时来了脾气,也冷冷道:“那你像孩子一样跑高阳来,不是求人庇佑?!” 杨昭婵摇了摇头,眉头微皱突然毫无征兆的问道:“听闻你大女儿还未出嫁?汝宁公主也其实一直对外宣称瞧不上你家那登徒子?” 耿鹤元顿时脑子当机——『这都哪跟哪啊?怎么又跟大小姐和二公子扯上关系?这老娘们刚刚说啥?……咦……喵喵的我家小姐和公子有无婚配,汝宁公主看不看得上小二跟你有杨昭婵有球的关系!』 杨昭婵语不惊人死不休,执拗的抛出了一句话。 “如今的高阳耿氏拉到边境上只是累赘,但我确实需要你们高阳耿氏帮忙。不是帮忙戍边,而是事有万一,若当真到了那天,我杨昭婵不能让杨家陪着我一起去死!” 剑池里耿鹤元一声冷笑,心想你说得再怎么大义凌然催人泪下,不还是图我凌州领土! 可杨昭婵顿了顿,仿佛隔着剑池看透了耿鹤元的心思。 “当然不是白叫你们帮忙,宋州四郡,云中郡、雁门郡、广阳郡、恒山郡。若是你答应我两家联合在中原布置第二条防线,我就将恒山郡恭手送给你耿家!” 耿鹤元不敢置信,顾不得有可能惹得杨昭婵怀疑道:“昭婵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杨昭婵冷笑一声:“耿扶风你果然老了,竟然这么优柔寡断!我说,你若出手相助,我将恒山郡送你!” 耿鹤元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音来——恒山郡,那可是占据宋州赋税半数的富饶之地! 『这个可以有啊!』 杨昭婵话锋一转,又说道:“可我也不是那么随便就将一郡之地拱手让人!你家的那两个必须入赘到我云中杨氏一个!” 耿鹤元眉头都没皱一下,呵呵笑道:“我女儿不成,儿子随便!不过他可是和汝宁订了婚约,杨昭婵你敢跟朝歌对着干?” 杨昭婵翻了下白眼看傻子一般看着剑池那端的影子说道:“别说和公主的一纸婚约,单单只说我把一郡送给高阳这么大的事情,你以为我在朝中没有部署敢这么做?我上面有人!” 耿鹤元点了点头,想想也是,杨昭婵贵为一家家主想必不会如此冒失,自己这边……小姐脾气暴躁要是知道自己给她卖了日后说不定一刀劈死他,可二公子,他可既没有系统又不喜欢汝宁公主……嘿嘿,这笔生意貌似很赚呀…… 可耿鹤元深知杨昭婵这么爽快,那他底线就绝对不止于此。遂故作犹豫道:“这……那可毕竟是我的儿……你知道他也是少年英才,入赘……谁不知你杨家女人的男人最难熬,怕是委屈他了吧?” 杨昭婵“呵呵”一笑道:“打着高阳耿氏的旗号到处欺负小的,就这还一副我『天下第一』的样子!小小年纪锋芒毕露不懂藏拙,别以为我不知道耿耿于怀之所以能一路顺风顺水,是因为他游学各郡都是你派人暗中护着!” 耿鹤元汗颜心道,自己还以为这是秘密,原来……这事儿除了二公子自己,好像全天下都知道…… 想是这么想的,话却不能这么说毕竟耿耿于怀是张扬了些,可不管耿扶风有无暗中照料,他游学天下打遍同辈无敌也是事实。 “可是……我的儿啊……” 杨昭婵略有不耐,转念一想方想起来耿扶风虽然儒雅不好斗,其实是个喜欢与人打赌的汉子遂说道:“高阳武试,我杨家拿了头魁,耿耿于怀入赘云中或者你女儿下嫁。若是你耿家赢了……恒山郡……白送!” 耿鹤元听罢,一拍大腿,嘴角咧到了耳根。心想道『我高阳可是有名“最强剑士系统”的!』 “那就一言为定!” 第29章 金光指 客房里,耿耿于怀盘坐在床铺上双手抱起,结下太极印,周身三百六十处窍穴喷薄有淡淡金光笼罩全身。几日前他初习金光咒之时,虽然天赋异禀初学之时便能勉强使出,但其实那时的金光淡薄斑斓,多有缺口。而今他静下心来细心体悟仙酒锻体的好处后,惊喜的发现过去先天闭塞的窍穴而今已经尽数被仙酒药力打通,经过几日修习,金光咒如今收发自如且遍布全身再无一处破绽! 耿耿于怀暗自稍稍的窃喜一番,五天时间,整整六十个时辰,他自己除了吃饭,就连睡觉都在下意识的在体内运行金光咒的小周天。 内视自省,气息延绵不绝,脱了过刚易折的范畴,耿耿于怀知道他已经稳稳站在宙级巅峰,待自身内息能从小溪汇聚壮大成为一条涛涛大河,他便能登上宇阶的境界! ——半步宇阶的少年高手! 若是这世界上没有出现过系统,他十六岁年纪修为就已经能碾压上江湖里绝大部分的游侠,如此成就已经称得上惊世骇俗! 少年天才,不外如是。 可惜,如今系统遍天下。不用想他耿耿于怀都知道,再过个几年,宇阶的修为将彻底沦为三流境界。要知道耿衾那家伙得了个“最强剑士系统”。半月前还低他一个境界的人,如今借系统相助就已经稳稳踩在了宇阶的台阶上,往常地阶的宗师闭关苦思数月方才能创出的玄级剑招他更是信手拈来。而他自己连带偷学,又加上体内的高人指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学得区区一招而已。 ——没有系统,真的好难。而对他耿耿于怀来说,父亲为保护他重伤昏迷生死难测,唯一的救命药材八成在权臣相互倾轧危机四伏的朝歌城,宇恒君又莫名警告他十年到达传说中天人合一的“天”阶修为,否则二人都会神魂俱灭。 留给他的时间实在太少! 推门而出,耿耿于怀只是眉间有抹谈谈的焦躁,可整个人却是神采奕奕的。虽然五天都没怎么休息,可道家内功何等玄妙,只要不怕枯燥,那修行本身就是种休息。 金光咒小有成就,金光遍体已经可以熟稔的用于实战。而不是像之前,只能刻意的凝聚出一点。作为护身功夫,那样子的用法肯定是不行。而今金光咒单靠静坐就练得小成了,还差那神通附带的攻伐手段金光指。 之所以不再怕杨家瞧出他武功路数出门修炼,是因为金光指确不能在屋子里练,毕竟耿耿于怀总不能整天对着墙壁搓洞玩…… 金玉客栈这等的奢华之地,虽然说不上当真的堆金砌玉,可作为高阳最顶级的客栈,后花园总是有的。此时正当午时,因高阳天气炎热,耿耿于怀漫步走向后花园路上并没见有人,遂走到花园尽里僻静之所找了颗两人合抱的大杨树。 金光指有指法二十六,其中用于攻伐的功夫有十八,余者八指乃是治病救人的功夫,对于练习者的金光咒修为要求极为严苛。为了救耿扶风,耿耿于怀也曾经哀求宇恒君帮忙,可宇恒君压根不理他,过了半天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你父亲的伤,重在那白衣人打进他体内的一股诡异的真气。你父亲修为其实极高就算昏迷自身内功也会自动修复身体和那股力量呈对峙之势,半年内,他死不了。你好好练功才是正理,按你现在的速度,莫说十年,给你三十年你也止步地阶!” 叹了空气,耿耿于怀理了理头绪里无关的杂念,专心想着金光指。金光指的指法他已经烂熟于心。可真用出来,却总是时灵时不灵的,否则当日与杨咸鱼摇骰子时他又何尝不想以金光指对纯阳指,正面分个武功高下。可却事与愿违,金光指就像水龙汲水,能在丹田气海吸出来一道冲天水柱是最好。可他如今虽然周天窍穴大开,经脉畅通无阻,可与之对应丹田气海那方水池实在太过肤浅。若是对敌时他隐金光于指端还好,可若是想凭着金光指隔空伤人就得靠运气。 耿耿于怀知道,他缺的是那一个金光隐于指端和离体而出之间的一个极为微妙的,他能非常顺利的将金光指最大的威力使用出来的平衡点。 凝神闭目,耿耿于怀想象着找到那一点时的感觉,正午时分斑斓的阳光洒在耿耿于怀身上,洒在他的指端……不知怎地他指端上的阳光似乎更加金黄灿烂些…… 手臂中的真气像是一条看到了猎物,却在犹豫是否出击的毒蛇,忽而进一步忽而退上些许,而他指端的金光也随着真气聚聚散散变得忽明忽暗。 机会稍纵即逝,耿耿于怀猛地睁大了双眼,朝着杨树树干一指点出!这一指快若闪电,一指隔空点向树干『砰!』的一声巨响,木屑纷飞,杨树都晃了三晃! 耿耿于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看着树干上被自己一指点出的骇人大洞,怔怔出神。随后皱眉叹息道:“不行!还是不行!” 他只出了一指,就觉得浑身虚脱了一般,左臂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若当真对敌这需要他聚气半天的一指若是一击不中,岂不是陷入了死局?!而对敌杨彦时使出的那一指的威力和消耗才是他所能接受的。 然而那样的一指,短时间内,他其实只能碰运气看看能不能使得出…… 到底该怎么办?! 耿耿于怀皱眉苦思心中苦闷,右手凝气无意识的一记大开碑手就轰在了树干上!可谁知那杨树树干本就被耿耿于怀一指削去一半,余下的半截残树哪里抵得住他如今半步宇级的修为轰出的大开碑手! 巨木被一掌打折,这动静可不小。一时间飞沙走石,『轰隆』一声响彻云霄。 同时后花园里,距离耿耿于怀并不算多远的地方,梳着双马尾辫子的小姑娘杨书南正在神情肃穆的挥舞着手中一杆漆黑的大枪,正练到酣畅淋漓欲罢不能之时,一声通天巨响可着实吓得她不轻。皱眉辨了辨声音来处,杨书南提了枪,朝着巨木倒塌之处飞奔而寻个究竟。 这可毕竟是她杨家在别人家地盘上的落脚之地,容不得她不小心。 到了近前,杨书南吃惊的看着一颗直径比得上两个车轮大小的参天巨树被人打断,树旁一名少年和他一样的吃惊。 杨书南几步走上前去问道:“你干的?” 耿耿于怀有些抓狂的点了点头说道:“一不小心……” 杨书南一脸的叹为观止,他看得分明,这丑小子“杨灵运”身上可没带兵刃,徒手弄断这么粗一颗大树,武功高低可见一斑。 “你是怎么做到的?” 近前几步,杨书南好奇的观察起大树断口。 ——断口处,赫然有枚指印! 第30章 江山代有才人出 杨书南瞪着杨树上被耿耿于怀一指打出的指洞,指洞印记模糊,粗看倒像是两个被铁丸打出的洞,洞口的粗细足有茶碗大小绝不像是人指留下的印记。若不是杨书南看过太多杨家家传绝学纯阳指打出的痕迹,否则她未必看得出。 可既然看出了这印记是被人凌空一指打出来的,杨书南又怎能不糊涂? ——江湖上能供修为尚浅的少年凌空伤人的指法只有一种,杨家纯阳指! 杨书南定定看了看杨树,随后转头冷冷的看着耿耿于怀,二话不出枪出如龙,一点寒光直钉耿耿于怀面门!耿耿于怀早瞧着杨书南神情不对,微微偏头扬手轻易的拍上杨书南长枪枪攥。耿家大开碑手的劲力何其刚猛,数年前那一次耿耿于怀就是用的这一招夺了杨书南手中长枪。可今非昔比,耿耿于怀拍上长枪那一刻杨书南轻蔑的一笑,手腕一抖长枪顿时如同银龙摆尾枪尖四下飞舞长枪上安放的五枚倒棱化作了五个抓钩,耿耿于怀一掌拍实了怕是指头都要被勾下来! 耿耿于怀暗叫一声好,所谓日棍月刀年剑一辈子的枪。这话虽有偏颇,但对于武道初学者也不无道理。剑讲求一个“活”字。虎步龙行,游龙戏凤。说的就是剑法。龙形指身法,虎步是批步法,剑若游龙,腕似戏凤。剑如长虹,形似游龙,首尾相继,行云流水,犹如大江东去绵延不断! 而枪却是讲求一个“稳”字当先,大开大合练好了才好练腕上的功夫。杨书南手里握着的枪枪杆是产自庐阳的上等牛筋木,枪尖有五个倒钩血槽,枪体结构甚为罕见。应属以枪作势的奇门兵器,且庐阳牛筋木虽然软硬适中可到底是比白蜡杆子硬了太多,似这般的狂风摆柳似得使法,不说招式如何,光就为了练出手腕上的功夫就至少要用上十年时间。而杨书南年纪从看不过十四五岁,这已经不是单靠天赋能说明的事情了。 耿耿于怀眼中一亮,心中对杨书南的评价大有改观。他虽然擅使剑,可通晓各种兵器的基本使用,单单杨书南手腕上这一抖法儿,耿耿于怀便知她定是以长枪悬着水桶,手臂不能抖动,马步不能软,寒暑不寝的每天没日没夜的都在练习才能做得出来。 你杨书南使出了看家本事,我耿耿于怀敬你是“南儿”也不能让你得到不公正的对待! 嘴角微微上翘鬓角发丝飞扬霸气无双,眼中神色却……温柔得吓人。杨书南见丑陋青年这副神情刹那失神,心中立时回想起了几年前那个整天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厉害”讨厌嘴脸的二少爷。 可武功比试,哪里容得你有暇他顾,耿耿于怀右手掌变为爪金光咒刻意加持下一把牢牢的抓住杨书南枪尖,身子一斜毫无征兆的飞起一脚踢在杨书南握枪的手腕上! 『啪』一声脆响,长枪易主! 若不是耿耿于怀最后关头撤了脚上大半的劲力,这一脚就能将杨书南手腕踢折,毕竟青州龙潭寺的谭腿断金裂石岂是儿戏!杨书南握住红肿的右手手腕,嘟着嘴恶狠狠的看着耿耿于怀。耿耿于怀拿过长枪随手抖了一个和杨书南所使一般无二的枪花儿,笑意吟吟的看着杨书南。 那笑容看在杨书南眼里,别提有多淫贱…… 杨书南双眼渐渐红肿,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耿耿于怀是谁?纯情直男一枚,从小只有府上丫鬟各家小姐婆子围着他转的份儿,哪里见过这么诡异恐怖的事情! 耿耿于怀歪了歪头,吃惊的看着坐在地上蹬腿抹泪的杨书南大脑一片空白。 “你欺负我!我要告诉我娘!”杨书南哭喊道。 耿耿于怀顿时慌了神儿,几步上前蹲在杨书南身旁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犹豫良久缓缓说道:“大小姐……明明是你见面招呼不打一枪朝我脸上就捅过来的吧?我不能站那让你捅不是?我都没哭,你怎么还委屈上了啊……” 杨书南嘴张的像是口袋,看着耿耿于怀仿佛他是一只衣冠禽兽一声大吼道:“我明明打了招呼的!” 耿耿于怀扶额无语,心想这跟女孩子当真是没法讲理。 “我错了成不成,这个……”耿耿于怀想起了自家大姐,小时候每次大姐委屈了偷只簪子送过去包好。怀里一阵子摸索,摸到一个硬物,拿出来一看却是那块曾被他押上赌桌的羊脂玉。 杨书南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满是泪水,看到美玉却是眼睛一亮一把抢过来又大哭道:“啊……谁要丑八怪的破东西!” 耿耿于怀一把拉住杨书南的手说道:“赔多少钱给你治手腕上的伤开个价儿,把玉还我!” 杨书南吃惊的看着眼前一把攥住他的手想把玉石扣回来的丑八怪,这辈子他除了被那个登徒子按住脑袋抵在床上用枪杆子拍屁股,他就没被别的男人碰过。顿时也不说话,扬手对着耿耿于怀就是一记纯阳指打了过去! 耿耿于怀正专心琢磨怎么在杨书南的手里把玉拿回来,毕竟那东西在朝歌可比他的身家性命都值钱。冷不丁觉得恶风扑面,抬起头就见杨书南两根青葱玉指朝脸上搓了过来! 连话都来不及说,心里一声『卧槽』刚刚出了一个字耿耿于怀就仰头倒下。 过了一会儿,杨书南见耿耿于怀迟迟躺在地上不动,隐隐觉得不对。 不会自己这一指把他搓死了吧…… 杨书南小心翼翼的爬过去,探了探耿耿于怀的鼻息。 一点动静都没…… 杨书南顿时慌了神儿六神无主,用力的摇晃耿耿于怀的双肩“喂!丑八怪,你别死啊!我不是故意的!谁叫你一外门都算不上的人偷学我杨家纯阳指的!” 耿耿于怀依旧是凉透了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杨书南大力拍打耿耿于怀脸颊,声音都带了哭腔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杨灵运你别死,别死!” 说时迟,那时快,草地上耿耿于怀猛地睁开双眼饿虎扑食一般扑倒杨书南,骑着杨书南死死的按在草地上!杨书南一愣,然后松了一口气,欣喜道:“你没死!我就知道我那一指只用了三分力!” 杨书南被耿耿于怀按在草地上,手腕一阵吃痛气恼道:“好了,快放开我!” 耿耿于怀没回话,按住杨书南手腕,脸上神情庄重严肃。杨书南发现自己被耿耿于怀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她哪里见过这般架势,脸上腾地一片绯红。 “放开我!你个登徒子!流氓!你……要是敢使坏……我叫娘和我哥把你千刀万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耿耿于怀一声冷笑,眯着眼睛,脸慢慢的低了下去,直视杨书南的双眼。杨书南只觉心头小鹿乱撞一般,思维停滞什么都想不起来,身子不受控制绷得笔直。 杨书南最后看了一眼脸上带着丑陋疤痕的“杨灵运”,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耿耿于怀和杨书南几乎脸贴着脸,春日暖阳照在二人身上,彼此间呼吸可闻。周围一时间只有虫儿微鸣,蝴蝶振翅的声音。 可这安静却没持续多长时间。 “你……把玉还给我!” 第31章 一桩离奇的py交易 耿耿于怀按住杨书南的小脑袋瓜儿,非常严肃认真的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把玉石还给我!” 杨书南愣住了,然后莫名其妙的心中有一点小失落,失落变成了自卑,自卑又化成了……愤怒! “禽兽不如的东西!给你就给你,不就是一块羊脂玉,你真当我稀罕!”说罢杨书南弹指将羊脂玉弹飞! 耿耿于怀欣慰一小,四肢用力朝着玉石丢飞的方向就扑了过去。近前一看,浑身如遭雷击,颤抖着捡起地上的羊脂玉,玉石上怵目惊心的裂痕刺目无比。 “你……你……你你你你!” 杨书南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冷哼一声道:“不就是摔坏了块玉石,瞅你那山沟沟里没见过市面的样子,又不是你的命根子?回头我陪你十块一样成色的!” 耿耿于怀捧着只差一点就要断开的玉石,心痛的无法呼吸,高阳事了他为了找人给耿扶风治伤,这玉石身为信物是极为重要的一环,当真比他性命还重要! 杨书南看耿耿于怀一副如丧考妣的颓气样子就是一阵难受,大眼睛转了转指着倒塌的杨树道:“话说回来!你个连外门都算不得的远戚,血脉不知隔了多少代,你是怎么偷学我杨家纯阳指的?” 耿耿于怀转头一脸鄙夷的说道:“纯阳指?呸!你当我稀罕学!” 杨书南又气又脑,纯阳真气汇聚凌空一指点去,一道无形气劲透体而出射向耿耿于怀。耿耿于怀一翻白眼,抬起手金光凝聚也还了一指。 纯阳指对金光指! 耿耿于怀想象中势均力敌甚至自己一指势如破竹破了杨书南纯阳指的情况并没出现,金光指指力确实也透体而出了,可一遇上杨书南精纯的纯阳指力就吹灯拔蜡,纯阳指破了金光指劲力尽数打在耿耿于怀手上! “我擦,痛痛痛!!”耿耿于怀抱着右手在原地兔子般蹦来蹦去,倒是把杨书南看得不好意思了。她看得分明,耿耿于怀用的指法真气自脉门到食指形成了一道目力轻易可见的金线,虽然看不懂是什么功夫,可确实不是出招前几乎毫无征兆可言的纯阳指。想着刚刚自己一指搓到他脸上的疤痕,若不是“杨灵运”当真脸皮够厚,说不得就被自己点成白痴,心中愧疚可还是故作不懂的问道:“就这三脚猫的功夫,灭灭蜡烛还成,也能在杨树上隔空打出那么深的指印?” 耿耿于怀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杨书南,半晌笑道:“你要是聚气聚了一炷香的功夫,你也能!” 杨书南低头摸了摸鼻子,心道这也是事实,虽然自己就算有时间聚气也搓不出来那么大的洞吧…… “我看错了!” 杨书南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道。耿耿于怀攥紧玉石,咬住嘴唇,什么也不说,就是瞪着眼睛看着杨书南…… 杨书南翻了个白眼,故作不屑哼哼唧唧的说道:“呵呵!” 耿耿于怀依旧攥紧玉石,左手微微颤抖,咬住嘴唇一言不发,一双疏密适当的羽玉眉下双目炯炯有神。 杨书南看着耿耿于怀脸上大写的委屈,有些抓狂。 然而,耿耿于怀什么也不说就是直直的看着你…… 就是傻傻的看着你…… 就是委屈的看着你…… 杨书南几步上前小手一把抓住“丑男人”的衣领,将他抵在院墙上,咬牙切齿的和其对视!眼睛都不眨!谁眨眼谁输! 耿耿于怀一动不动,任由杨书南翘起脚尖擒住他,依旧还是—— 直直的看着你……什么也不说…… 委屈的看着你……什么也不说…… 不管你要怎么样,反正我就是委屈无辜的看着你…… 许是将耿耿于怀拎起来以她的身高实在费力了些,杨书南无力的撒开双手连连倒退,捂住额头蹲了下去抓狂道:“杨灵运!你要我怎么补偿你都成,给老娘……说话!” 耿耿于怀顿时眉毛一扬,轻快的向前跳了几步蹲在杨书南身前,伸出食指勾了勾,面带微笑的凑过去道:“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驳了堂堂杨家大小姐的面子。” 耿耿于怀言罢,手指一挥,一道劲力离体而出打在草地里扬起一阵飞沙走石! “你摔坏了我家传的美玉,我的要求倒也简单。教我,怎么,练指法!” 杨书南吃惊的看着转眼间就换了表情,癞皮狗一样蹭过来的耿耿于怀,心想刚刚自己那一指打在他脸上怪不得连道血口都没搓出来,这人脸皮也太厚了? 『这明摆着是碰瓷儿啊……』 杨书南一跳起身,背过双手开始踱步,时不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耿耿于怀。“老谋深算”的样子看的耿耿于怀一阵子心惊肉跳,脸上淫贱的笑容依旧温暖,可身子紧绷时刻准备应对杨书南说不准什么时候搓过来的一指头。 杨书南绕着耿耿于怀踱步走了三圈,随即双手一拍叹息道:“莫非是天意如此嘛?!” 耿耿于怀被吓了一跳,一下子蹦起来面对着杨书南『蹬!蹬!蹬!』连退三步! “废话少说,你到底教是不教?!” 杨书南一脸坏笑,恭手看着耿耿于怀,大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隙弯成了一对好看的月牙。 “教啊!不光教你指法!你但凡习武有问题,我都要好好地教!” 这下倒轮到耿耿于怀变成被盯着的人了,看着杨书南一脸的坏笑只觉如坐针毡脊背发凉。 “呵呵……你教我,那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说着,耿耿于怀下意识抱紧自己警惕的看着杨书南。杨书南只觉好笑,看着耿耿于怀心下微微一动,心里想道这其实已经算不得杨家人的“杨灵运”,眉眼嘴唇耳朵,单一拎出来每样都是说不出的好看。可不知为何加了一块疤痕,这张脸看起来就特别的丑…… 杨书南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当然要你付出代价。而且那代价可不小!你既然早到了高阳,可知道高阳侯府家那个飞扬跋扈、无恶不作的二世祖?!” 耿耿于怀镇定的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说道:“知道,耿耿于怀吧?好多人都说他坏!” 杨书南扬起了秀气的拳头,朝着空气中挥舞了几下,幻想着拳拳都打在那个今日之前,这辈子唯一敢欺负他的少年脸上。 “我也不瞒着你!我娘有心思要和高阳耿家联盟,前些日子就开始准备想要毁了耿耿于怀和汝宁公主的毁约,把我嫁过去!可那般一脸油腻,狼心狗肺、花天酒地、不知廉耻、丧尽天良的侯府二世祖怎么能配作我的夫君?!可是……他武艺却是高深莫测……我大哥全力以赴都未必稳赢!” 杨书南小手一把按在耿耿于怀的肩上,满怀着感情的说道:“我大哥说你武功和他不相上下,所以即日起我亲自教你武功!你不是苦于练指法不得要领吗?我把纯阳指总纲教给你!作为代价,几日后的高阳武试选拔擂台上,你代我上台。我要你狠狠的打耿耿于怀的脸!” 杨书南挥起巴掌,凌空一扇,盯着耿耿于怀认真的提醒道:“记住,必须是脸!” 耿耿于怀眨了眨眼睛,咽了口口水看着自我陶醉的杨书南,迟疑的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说道:“就像这样?” 杨书南赞赏的掐了掐耿耿于怀脸上的疤痕欣慰的说道:“没错!就是这样!” 耿耿于怀一目了然于胸的样子又扇了自己两巴掌表情严肃认真说道:“成啊,我别说武试,我以后!天天都要帮小姐你打他的脸!” 杨书南伸出小拇指。 “拉钩起誓!一言为定!” 耿耿于怀只觉自己义薄云天,豪气的伸出小拇指和杨书南的手指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撒谎,谁是小狗!” 第32章 坐而论道 杨书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相信眼前一脸灿烂浑身粗布白衣的丑陋少年,但女人做事,尤其是少女,直觉很重要。 ——她相信他。 耿耿于怀坐在杨书南对面,心里自然坦荡,心想道不就是抽自己两巴掌的事儿,莫说是一次,就是这辈子答应了你又如何?府上教他琴棋书画的那位先生可是教过他。 ——读书人的丢脸,那能叫丢脸嘛?那叫百折不挠,叫浩然正气,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呀。 二人对坐在草地上,杨书南说教就教,随手捡起地上一根枯枝故作老成的问道:“徒儿!为师且问你,这枯枝和这园子里树上的枝干有什么区别?” 耿耿于怀一撇嘴道:“一码归一码,我帮你打脸耿耿于怀坏了你们的因缘,你教我指法!谁是你徒弟?” 杨书南顿时一皱眉,用枯枝搓了搓“杨灵运”的脸颊凶道:“你还想不想学了?!” 耿耿于怀挠了挠头抿嘴无语半天,可还是无奈投降道:“学学学!要说……这枯枝和树上枝干的区别,一个长在树上一个掉在地上呗!” 杨书南叹了口气,一脸的黑铁不成钢的表情说道:“徒儿你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茅坑里的烂泥,扶不上墙也!再猜!” 耿耿于怀眯起了眼睛,架起胳膊杵着脑袋想了想缓缓说道:“的确就是一个在树上,一个在地上!一个嫩绿青葱,一个干瘪脆弱。若说最本质的区别嘛……” 耿耿于怀卖了个关子,看着杨书南,却见其嘴角带笑疯狂的眨巴着大眼睛。耿耿于怀仿佛听到杨书南在说:“嗯!嗯~嗯!快说啊,不说我怎么骂你笨!” 遂认真道:“最本质的区别,地上枯枝与树上枝条一个是死的,一个是活的!” 杨书南摸了摸耿耿于怀的头发,很是夸张的逗趣道:“诶呀呀呀!徒儿还是有悟性的嘛!想不想去当和尚?边境上那些小光头可欠为师好多人情!给你写封推荐信,从此这辈子吃穿不愁!” 耿耿于怀嘴角抽搐,一阵无语。佯装成要起身拍屁股走人的样子说道:“你到底教不教?信不信我走了!听说那丧尽天良厚颜无耻的耿家二公子可厉害着呢!哼,小爷我我不帮你了!” 杨书南顿时急了一脸配笑按住耿耿于怀道:“别呀!乖徒儿!为师在考验你啊~我辈习武之人就是要爱憎分明,遇事不顺眼就暴起走人!恭喜你成功通过考验!接下来为师说的话你可要好好记住!” 耿耿于怀眯着眼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气,眼中却是亮了起来。若说这指法造诣,云中杨家敢称第二,天下间其余流派无人敢说第一! 杨书南淡然道:“徒儿你说的没错,这枯枝和树上嫩枝不同,它是死的!因为是死物,所以才会不经摧残一折就断。而纯阳指之所以能让修为尚浅之人,用心修炼些时日便能以指力隔空伤人,就是因为纯阳指发出的劲力……是活的!” 耿耿于怀来了精神,苦思不解想了想缓缓试探道:“你是说,纯阳指力离体而出,并不光光是一道无根无缘的劲力……而是和体内气机连接在了一起?” 杨书南着实吃了一惊,好好看了看耿耿于怀,由衷的赞叹道:“府上传武长老第一次教我们纯阳指,整个侯府也只有大哥发现了长老的话中话,你竟然悟性比得上我大哥?” 耿耿于怀摸了摸鼻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他走遍天下各州诸郡,年轻一辈唯一一名让他惊为天人的,就是仅凭三式枪法和他斗得旗鼓相当却名声不显的杨凌云。 杨书南摇了摇头倒是老实了许多,抬起手左手手指指端登时便腾起一道极其飘渺难辨的赤红色气息,随着杨书南集中注意力这道气息变得不再那么死气沉沉,左右摇摆似是条小蛇一般! “若想将体内真气离体喷薄而出,运功路线固然重要,可若是想着将真气当成暗器一般发射出去,还想操纵自如却是痴心妄想!纯阳指的精髓,并不在运功路线,反而大半精髓都在指法总纲上的要义。一鼓作气将真气排出体外固然霸道猛烈,可人体经脉承受能力有限,不说对敌时难于控制精度和时机,单就每一击都竭尽全力的使法儿对经脉造成的损伤,其实都是先伤己七分,再伤敌八分!纯阳指能隔空伤人,功在运行路线,可招式的精准和鬼神莫测的手法,却全在一个活字上!” 耿耿于怀伸出食指凝神闭目,不一会右手指肚腾起一阵比杨书南的赤阳真气好看许多的金色真气,金色真气忽隐忽现可好在并没有离体即散。 杨书南见此情形点了点头说道:“就是这样,但是你是以比我高深许多的内功强行箍住真气不散,还是落了下乘!若想持久……” 耿耿于怀依旧是神情专注的盯着自己的食指指尖,只见金色真气愈发的凝练,慢慢的竟然由一团雾气似得飘渺气体化作了一条寸许长金光闪烁的匹练! 耿耿于怀缓慢的伸出食指,金色匹练和赤红的真气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马上就要碰撞在一起!杨书南皱了皱眉,此时她手臂手阳明经脉大开,耿耿于怀若是想借机伤他,若无防备真气吞吐下便可伤他经络。略一犹豫杨书南不仅没有撤回食指,反而迎向了“杨灵运”出神探出的手指。 两道真气碰撞在了一起,预想中的厮杀并没有出现,在二人都毫无敌意的情况下,金、红两道真气竟然缓缓相融…… 红色真气活泼好动,似是火焰般跳动不已,金色真气庄严肃穆,看似上下飞舞其实沉稳异常。 两道真气互相交缠,竟然化为了一道带有赤金色花纹的美丽缎带! 耿耿于怀微微扬了扬手指,两道真气化为一枚金红缎带,起伏飞舞煞是好看。 “杨灵运”抬起头轻轻笑着,由衷的对杨书南道了一声谢道:“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练了。” 杨书南怔怔看着“杨灵运”一时间不知怎地百感交集。 虽然她平素对耿耿于怀愤恨不已,一副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的样子,可其实她一直有些见不得人的话从来没对人说过。 ——其实那个放荡子弟,羽玉横眉,眼梢上挑。生气时固然像老虎般欲择人而噬般的吓人,可笑起来其实很好看。 可见了“杨灵运”,他脸上那块垂着的伤疤纵然丑陋无比狰狞吓人。可放在杨书南眼中,却比那个意气风发的耿耿于怀好看上百倍……甚至是一万倍。 几年前的耿耿于怀威仪赫赫,像是猛虎下山,百兽自惊。 “杨灵运”却是辉辉皎皎自然可爱,像是那秋月悬镜,光辉皎洁。 “丑陋青年”杨灵运温润一笑,没有一丝的得意和戾气——似那春风吹绿了湖畔,似那花红绿柳遍江南。 杨书南把头一歪,头上两个辫子随风摇摆发丝轻摇——她竟然专心致志的看着这“丑男人”,看得有些痴了…… 第33章 为伊消得人憔悴 高阳耿家,长老堂议事厅。 连日来两个六旬老人和一个青年胖子吵得不可开交。 枯瘦矮小,赤目黄睛的四长老吹胡子瞪眼的撸起胳膊,扭头看了看三长老。三长老叹了口气,也几步上前熟练的从后面箍住四长老。 “老四,开始吧!” 四长老立即向前挣扎苍鹰似得张开两个巴掌凌空抓向坐在座椅上像个死人般仰头直直看着天花板的耿鹤元。 “我去你娘的金鹈鹕!我去你大爷的外门门主!耿福昌一辈子老实本分半点错误没犯,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混蛋东西!我他喵的一巴掌拍死你我!” 耿鹤元抱着脑袋抓狂道:“你们让我去装成家主应付杨昭婵的啊!现在责任都他娘的赖在我头上!大义灭亲啊!过河拆桥啊!是是是……去我大爷的外门门主!还不是我三大爷和四大爷霸王硬上弓让我装家主?!你以为我愿意啊!我从始至终就没说过同意!” 四长老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挣着三长老几步扑向耿鹤元,一记开碑手毫不留情一掌朝着耿鹤元的胖脑袋瓜下去!耿鹤元翻了翻白眼,翘起二郎腿,脸上肥肉颤了颤,甚至还扬了扬头。 『你打我啊!有本事你一巴掌拍死我啊!!』 三长老面色潮红,抡起四长老微微一转,四长老一掌排在耿鹤元脑袋旁的墙壁上,墙壁顿时如同豆腐般深陷下去,只留下一个怵目惊心的巴掌印。 耿鹤元拍了拍肩上的碎石,起身抬头背过手去溜到门口,叹息道:“过去的事情已经成为了历史,就让他随风逝去!如今我们耿家要向前看!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有二,其一是集全族之力督促外门那个后起之秀耿衾好好练武,事到临头烧香拜佛未必没用!其二便是找到失落在外的二公子,他虽然没有系统,可好歹也是我耿家年轻一辈最强之人,系统出现了不过一月,武试上,二公子还是有很大机会能逐鹿群雄!” 三长老赶忙附和道:“是啊!是啊!老三我们要向前看!” 四长老气直哆嗦,点指二人说道:“屁的向前看!高阳耿氏跑到宋州去给杨家作后援,四大诸侯两家联合,还都带着兵权!杨昭婵说她上面有人你就信?二公子入赘还是耿家白得一郡,我根本就不在乎!可这么大的事情,只要朝歌王上起了疑心,杨家戍边他不敢动,也动不得。而高阳却是将迎来灭顶之灾!” 耿鹤元顿时蹲下身子,颓丧望天长叹道:“你让我怎么办?!我是个做生意的商人,不是搞派系纷争的当官的材料!杨昭婵可是让我们占据宋州半数赋税的恒山郡啊!耿家如今为何没落?杨家又为何家族势力中原第一?还不是因为他杨家有军费供给军需!而高阳没有?!何况杨昭婵所说唇亡齿寒却有其道理,南边防线若有差池,凌州是南下必经之地,凌州身后便是朝歌,就算那时我们想退,朝歌也会用剑戟逼着我们与人死磕!” 四长老抿了抿嘴,竟然消停下去没有和耿鹤元辩驳,他其实应该算是高阳侯府第一个发现危机的人。 ——高阳,危机四伏,而下一代人骨头太软。 三长老松开四长老,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依我看,目前当务之急,一是赶紧叫大长老和小姐一行人回来。二是找到二公子。家主那边……高阳侯府没有得到王上世袭罔替的允诺,暂时还不能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寻找良医,我们……只能去祈祷了,找人去七元解厄星君那上柱香吧!” 四长老一口啐到地上,不屑道:“呸!天官赐福,满地系统,天上星斗全都消失不见!求北斗七星?他们还在天上嘛?!” 三长老苦笑道:“那你让我怎么办?找人去西域求光头念经?” 耿鹤元抬起头有些贼兮兮的笑道:“天上月亮还在,要不去求月老?!” 三长老一愣,一个鹞子翻身一把熊抱住立时咆哮着要拍死金鹈鹕的四长老…… 耿家领导层乱作一锅粥,三长老整天考拉似得挂在四长老为高阳耿家堂堂外门门主续命且不多说。就在长老堂几人这一番争论不休的空档儿,作为事件中心的二公子耿耿于怀在干嘛呢? ——耿耿于怀在观摩杨家子弟演武,或者说是在……羡慕嫉妒恨…… 自从前日里答应了杨书南代杨家上台扫清高阳杂鱼,杨昭婵便默许了家族全力支持“杨灵运”参加武试。除了家传武学传不得,但凡“杨灵运”有要求,杨昭婵有求必应。 这日“杨灵运”便跟杨书南提出,要熟悉与各色各样的“系统”应战。杨书南听了倒是大方的很,振臂一呼一帮随行的杨家青壮就在客栈后花园里枪杆子似的军姿站的溜溜齐,面无表情的一齐看着耿耿于怀。 耿耿于怀雄赳赳气昂昂背着双手走来走去,转眼一溜烟儿跑到杨书南跟前抓了一把瓜子,想了想问道:“杨凌云呢?我想见识下他的系统!” 杨书南翻了翻白眼鄙夷道:“别痴心不足!系统现在就像每个人压箱底的绝招,谁愿意平白无故给你看?!” 耿耿于怀垂头丧气复又一溜小跑跑了回去,随手点了一名战列的杨家青年。 “兄弟,舞台给你,给我们展示下你的系统吧。” 杨家青年面无表情的出了列队,然后,持枪站到了耿耿于怀身前。 杨书南叫人搬了个椅子坐下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对耿耿于怀招手道:“忘了和徒儿你说了~我这帮哥哥姐姐虽然愿意给你看他们的系统,可是却不相信你有资格替杨家上台!” 耿耿于怀顿时觉得身后无数双眼睛在死死盯着他,有股黑云压顶厄运缠身的不祥预感…… “所,所以呢……” 杨书南扬了扬下巴,笑得那叫一个阳光灿烂。 “想看他们的系统可以,他们要求和你单挑~” 指了指呆住的“杨灵运”,杨书南善意的补充道:“你杨灵运一个,单挑他们一群~” 第34章 车轮战,战系统! 耿耿于怀晃了晃头,松了松肩膀,揉了揉手腕,晃了晃脚踝,抻了个懒腰,然后朝着持枪青年点了点头! “在下杨家杨安同!” 持枪青年也不客气,略一拱手扬起长枪便刺! 耿耿于怀脚尖轻轻一点地,身子顿时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后窜出去十余丈! 杨书南一把扔掉瓜子,众杨家后生目光中也不由得带上一丝赞叹,好俊的轻功! 耿耿于怀一跳还不是结果,又向后接连跳去数次! “兄台且慢!” 杨家少年狐疑的停住身形,耿耿于怀朝着杨书南说道:“给我一柄枪!” 杨书南压根没听清,大吼道:“你~说~什~么?” 耿耿于怀双手在身前聚拢成了一个喇叭,气沈丹田说道:“我~说!给!我!一!柄!枪!” 杨书南了然,叫过丫鬟一阵吩咐,丫鬟端着杨书南的黑色长枪一阵小跑到了耿耿于怀身前递过长枪气喘吁吁的嗔怪道:“灵运公子!你~你跑得太远了!小姐要你跑回去打!” 耿耿于怀接过杨书南的枪抖了抖枪杆子,扭头看向丫鬟问道:“杨家枪法总共几招?” 丫鬟虽然不习武,可自小入了杨家为婢耳濡目染却也知道些许,回答道:“七十二招!另外有十六招是主家不传之秘!” 耿耿于怀点了点头,指了指远处那一帮子如狼似虎的杨家青壮说道:“七十二招!我一个人打他们二十六个!挨个耍一遍,猪都知道我擅长什么!我还怎么打?!” 丫鬟想了想深以为然,又一顿小跑跑回去对杨书南报道:“杨灵运说了!我们人太多,看完他的招式,猪都知道怎么对付他!” 杨书南一愣神,园子里顿时飞鸟自惊,乌压压一片鸟儿从林子里飞起! 有杀气! 杨家一众青壮二十六人咬牙切齿,同时有种冲过去乱枪捅死“杨灵运”的冲动! ——好心陪你喂招,你竟然说我们是猪! 林子里耿耿于怀抚摸手中长枪陌生的触感,心下暗叹。他最擅使剑,枪虽然略有涉猎,但和整族习枪术的云中杨家比说不得有些小巫见大巫。可如今他的身份可是潜伏在别家的谍子,万一使剑被杨书南看出了武功端倪,杨书南发现自己一直在骗她,他的小命儿可就八成得交代在这客栈里了。 耿耿于怀稳了稳心神,左手持长枪地上一竖对着杨家少年杨安同招了招手。 “请赐教!”言罢耿耿于怀当先出手,一记“青龙献爪”一枪刺向杨安同面门! 耿耿于怀一枪出手,如风似电,杨安同大吃一惊持枪横举险而又险的架起耿耿于怀的长枪! 杨书南的枪枪名“红豆”,枪缨金红,据说由南疆孔雀妖王翎羽织成。挥舞长枪时红黑相间,艳丽无双,可实则枪缨下却暗藏杀机!五枚抓钩就藏在枪缨之下,若是你以为躲过了枪头,却大意让枪缨温柔拂面而过。那下场就像相思成疾,刮皮削骨! 耿耿于怀与杨书南交过手,自然知晓“红豆”的厉害,长枪微微一抬,以千钧之势狠狠砸下! 杨安同显然也是知道“红豆”的机巧,可耿耿于怀接连连出招,出手如电毫不拖泥带水,容不得他闪躲,无奈他只能气沉丹田,含胸拔背抬起枪奋力迎向耿耿于怀势如破竹的一击! 『呼~啪啦啦!』 杨安同只觉似有人持着千斤大锤砸在他枪上,两柄枪枪身弯曲变形,“红豆”的枪缨到底还是摸到了杨安同的发簪。枪钩一滑,杨安同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耿耿于怀得势不饶人,枪被架住,可他的腿脚还是自由的。临阵对敌,若是无必胜把握脚尖过膝下盘不稳乃是大忌,谭腿自然用不得,可耿耿于怀他可不光会龙谭寺的谭腿!长枪依旧死死压着杨安同,一个箭步上前脚尖微微抬起,正好在膝盖偏下一寸,锥子般向前抵去! 一脚若是踢实了,杨安同腿骨立断! 不想杨安同相貌英俊甚至有些妖魅,可却是名实打实身经百战的老手,见此不忙不慌小腿微微一偏,耿耿于怀一脚便提到了他两腿之间的空处。 耿耿于怀见此眨了眨巴眼睛,微微一笑对杨安同道:“可能对不起嫂子!” 杨安同微微一愣,耿耿于怀毫不留情膝盖顺势一抬,狠狠的一记膝撞撞在了杨安同的胯下! 耿耿于怀对杨家青壮,第一战,胜!杨安同,蛋碎! 耿耿于怀抿了抿嘴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杨安同皱眉道:“大哥别晕啊!你系统是啥啊……” 远处的一干杨家人因为二人比斗的战场离得太远,看得不真切,只是见到“杨灵运”抬手两枪,杨安同就已经仰头栽倒在地不停抽搐,枪都丢出去数丈远。 『幺不倒台!厉害喽!』 『这丑男人……也太强了吧……』 『安同大哥可是我们中武功数一数二的强!怎么就输在了这个丑男人手里?!我不服,我不服啊!』 早就潜伏在小树林里的几名随行大夫提着担架,小碎步急奔向二人,到了近前,只见杨安同捂住裆部,脸色紫涨口吐白沫痛苦的直翻白眼。 一名老中医一边将杨安同抬上担架,一边关切的问道:“这……灵运公子您是打了他的丹田?!” 耿耿于怀迟疑着摸了摸鼻头,欲言又止。 老中医一副“我看透你了”的表情了然笑道:“杨家为了促进年轻一代练出实打实的真功夫,比武械斗是常事!公子莫要不好意思,你说了他伤到哪,我们也好赶紧趁伤轻就症下药。没人会怪罪你的!” 耿耿于怀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裆!” 老中医狐疑不解道:“当?!当什么?” 耿耿于怀指了指杨安同的胯下。 “我不小心……打到他的蛋蛋了!裆!懂?!” 老中医愕然…… 一众杨家人见老中医脸色铁青的背着人事不省五官扭曲的杨安同回来,心下悚然,短短几招,“杨灵运”就能把杨安同伤成这样子?! 老中医抬着杨安同停在众人前面,怜惜的看了看众人摇了摇头,颓然的样子有些萧索寂寞。 “造孽啊……” 耿耿于怀站在远处一蹦一跳,聚拢双手为喇叭状,大吼道:“喂~下~一个!” 第35章 枪,兵中之王! 一众杨家少男少女见杨安同下场,没几下便被担架抬了回来,都各自心里犯嘀咕。 “安同虽然只是没有头衔的辅助系系统,并没有出奇制胜的能力。可……我可是知道,他仅仅二十余天就凭借系统悟出了不少黄级的招数!” “杨安同论实力,在我们几个中虽然稳拿前三说不上,可前十甚至前五却是差不多的。这山村里冒出来的土小子,当真有几分能耐。” “也不尽然吧,都是这个年纪。修为能差了多少,又不是每个人都是耿家二公子。杨灵运多半是用了什么奇招,安同兄弟第一次出手被叫停,第二次难免大意。” 此时说话的都是自诩实力胜于杨安同的几人。可说了半天,这几名站在前排的杨家子弟并无一人有出手的意思。就在这时候,队伍后排里走出两位女子,一般的水嫩相貌,若是耿耿于怀在此便能一眼认出。队伍后面他没有注意的这二人,正是前些日子一起吃饭谈天时的那对姐妹——杨虹、杨悠。 两位女子出了队伍向杨书南示意,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杨书南满不在乎,小手一挥指了指杨灵运,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耿耿于怀抓紧时间靠在树上闭目养神,半是玩笑,半是当真。 他虽然旧日里飞扬跋扈惯了,可有一个优点就是从来不犯大意轻敌的错误。自知莫说武道高手,就算大意之下三岁稚童捅了一刀,他依旧防备不住。所以刚刚一战虽然看似轻松写意,实则耿耿于怀出手就是用了一百二十分的力气。 他是想涨涨和系统对战的经验,可让你使不出系统,却也在对敌的办法之内。 不多时,两名女子走了过来,一路上还耳鬓厮磨似是在商量些什么事情。 杨虹略带犹豫道:“姐姐!几天前人还请我们搓了顿饭,现在就要捅他不太好吧?” 杨悠笑着对耿耿于怀摆了摆手,毫无心理负担道:“我们认识他才几天?杨安同平时没少照顾我们,权当替他出出气!” 杨虹皱了皱眉,心想道。 『可杨安同对每一个杨家女孩子都很好呀……』 到了近前,耿耿于怀先是热情的招呼了一句:“哟!这不是杨悠、杨虹两位姐姐!对不住对不住,刚刚你们人太多,我没注意着你们!” 杨悠、杨虹腼腆一笑,杨悠道:“没事没事儿!这不我们上来主动跟熟人打个招呼!” 耿耿于怀点了点头乐呵呵问道:“比武?” 杨虹上前一步说道:“嗯!” 杨悠几步上前拦住杨虹装作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耿耿于怀解释道:“灵运兄,你也知道我们姐妹的武功在家里实属敬陪末座,刚刚你和杨安同大哥的比试我也看了。我们两个任一一个上去,怕是几招就败退下来。所以为了让你能好好看出我们怎么使用系统,我们打算一起上!” 耿耿于怀眯眼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两位姐姐如此美貌,我一个男人总不好逼你们太过。” 心里却道『你们武功好不好,我知道个锤子?』 杨悠略一施礼,恭手抱拳的功夫脚下一踢手里长枪,朝着耿耿于怀的胸口就刺! 当真翻脸不留情! 耿耿于怀也是略一诧异,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按照距离来和速度说,这一枪该当刺不到他。可是诡异之处出现了。耿耿于怀躲过这一枪,可依旧胸衣炸裂,胸口处一道血口怵目惊心! 瞳孔猛地一缩,耿耿于怀知道,自己第三次因为大意被系统阴了! 不给他片刻思考的机会,杨虹已然持枪横扫过来。耿耿于怀再不敢托大,金光刹那遍布全身,直接一记登萍渡水,远离杨虹枪尖半个枪身的距离。刚想提枪反击,杨悠已然转过枪头刺向他的小腿!耿耿于怀一提气,纵身跃起,脚就踩到了杨悠枪身上。借势一个八步赶蝉,杨悠若不想被他一脚踹在脸上,她手里的枪必然脱手。 可哪里那么容易,千钧一发之际,杨虹的长枪又至!耿耿于怀一咬牙还是强行停住脚步一跃躲开。 杨悠的系统,多半是可以凭空造出剑气一般的东西隔空伤人。耿耿于怀凭着胸口的伤口,知道她的系统造出的“枪气”距离威力都有限的很,摸清楚了倒也不惧,可杨虹……姐姐你又是什么系统啊?! 连杨虹的枪都不敢碰,这一仗没法儿打啊! 一阵的闪转腾挪,手中的长枪就是不碰杨虹的枪杆子。这权宜之计,看在远处那帮杨家青年男女眼中,可就是另一番意思了。 依稀可见杨悠、杨虹两女长枪飞舞步步紧逼,真真的霸气无双!而杨灵运却是被逼的连连后退,手中长枪似乎成了摆设。 队伍中有人赞叹道:“枪中王者的霸道,竟被杨悠她们使出来了!我就说,杨灵运能败杨安同定是趁其不备出了奇招!” 场中转眼就过了十余招,实乃耿耿于怀这辈子面对同龄人少见的苦战。耿耿于怀心里也是有些沉不住气,这两姐妹虽然出招配合默契,枪法也算还不错。可脚步虚浮,腕上乏力,实打实的功力怕是和杨安同差了还几个档次。若日后别人听说了他被这两人缠斗半天——他二公子可丢不起这人啊…… 但杨虹绝不能随意动,耿耿于怀至今想起那日夜里,少女秦红殇手中那把会喷火的刀,还有杨书南那能将在他看来“黄”级起步的武者震成灰的恐怖一枪仍是心有余悸。 可到底该怎么办,才能保住他十五招败同辈敌人的记录呢…… 耿耿于怀眼中一亮,计上心头。宇恒君那个不知性别且八天说不上三句话的闷骚货可是跟他说过,他自己身上也被伪装出来一个“系统”。 ——唯一功能,就是让别人以为他有“系统”的废物系统。 既然如此…… 第36章 耿耿于怀的取胜之道 耿耿于怀从未对人言起,他与人比试能常胜不败的秘诀。 既不全是他身负百家之长,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的缘故。 也不是他功力深厚,可以力压群雄。 ——而是兵法。 高阳候耿扶风从未忘记教他的儿子,高阳的根本。 对阵功力比他深厚许多的杨彦,用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对阵杨书南,是“围魏救赵”。几招干趴下杨安同,则是兵法所言“奇袭”。 耿耿于怀心生一计,说干就干。杨悠一枪劈下,耿耿于怀故意把握距离让长枪枪气将将划破他的衣襟,连连后退,脚步散乱。杨悠见一击奏效,“杨灵运”好不容易有了破绽,飞身刺出一枪!临阵对敌,身体悬空,必须要有必胜的把握。杨虹见姐姐如此冒失,赶忙一枪刺向杨灵运大腿,封住他的退路! 前后夹击,生死一线间!耿耿于怀大笑三声扭头对杨虹吼道:“哈哈哈!系统,天崩地裂!” 杨虹见“杨灵运”突然如此“张扬”当即吓得脸色惨白,强行停住身形,扭头便退! 『我的妈呀!天崩地裂……杨灵运的系统是有多可怕!』 耿耿于怀并没有单单就是扭头吓唬杨虹,右手作势要掐诀吓唬杨虹,左手却藏在袖中真气凝聚寸许长的金光缎带灿烂辉煌! 看都没看,耿耿于怀左手一甩,金光指! 不是他自信,而是杨悠一看就是不会变通的火爆性子,这种人出招只要探清了它的目的,闭着眼睛都知道用的什么招数。 一记金光指凌空射出,杨悠人在空中见金光一闪凭借对敌自家“纯阳指”的经验勉强反应过来,可人在空中无处发力“凭虚凌风”的功夫,可不是人人都有! “诶哟!”一声,杨悠跌倒在地上,右肩飙血,显然耿耿于怀一指没有留情! 耿耿于怀得势不饶人,金光指消耗蛮大杨虹见过一次有了防备,再想建功怕是难了。可耿耿于怀也不是没有办法,方才的“虚张声势”建功,让他确定了杨虹的弱点。 小姑娘胆子有点小~ 抡开长枪水泼不进,耿耿于怀用的不是枪法,而是棍法。最霸道的那种棍法! 西域秃驴上耿家化缘时传他的大力金刚杖! 一棍接着一棍,耿耿于怀霸气无双,不讲求招式精妙,只要求棍法看起来够凶!够猛!够吓人!一棍接着一棍,杨虹疲于招架,只觉得虎口都被震得生疼。而更要命的是,耿耿于怀,每出一棍都要扯脖子大吼一声! “呔!系统,排山倒海!” “嚯!翻云覆雨!” “呀哒哒!天崩地裂!” 杨虹脸色一阵白过一阵,咬紧双唇,终究还是抵不住耿耿于怀的心理攻势,之间丢了枪看着耿耿于怀即将劈头盖脸打下来的一棍。耿耿于怀慌忙收枪,气机逆行一口老血险些没喷出来。 杨虹定定看着“杨灵运”两边嘴角慢慢滑下去,眼睛渐渐晕红……然后扭头就跑! 杨书南只见杨虹捂着脸跑回来,好奇问道:“杨虹,你怎么啦?” 杨虹委屈的看着杨书南,『哇』的哭出了声! “杨灵运他……他太吓人啦!” 一众杨家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听说过比武败北后,有人说对手高深莫测的。可“吓人”?!什么人的武功会值得敌手用“吓人”形容! “这个杨灵运的武功竟然恐怖如斯!” 队列里,最当先的那名少年再也忍不住了,一步迈出奔向“杨灵运”! “杨虹妹妹莫哭,我给你报仇!” 耿耿于怀把杨悠扶到一旁树干坐下,又抬手点穴封住了她血流不止的伤口。可抬头就见一名星目剑眉银娃娃一般的英俊男子气喘吁吁狂奔而来! “杨悠妹妹,你没事吧!” 杨悠抬头见来人,倒也没给耿耿于怀下绊子,坦然道:“谢谢玉宇大哥,我技不如人,灵运公子也没下重手,皮肉伤罢了!” 来人点了点头,遂冷着脸对“杨灵运”说道:“灵运兄台,你可知我生平最恨持枪凌弱欺负女子的男人!” 耿耿于怀和杨悠同时翻了个白眼,耿耿于怀心道:“大哥你是好人我看出来了,可当着人妹子面说人是弱女子……不像刚刚那个,你一看就没嫂子啊……” 耿耿于怀正在想怎么解释,男子又义正言辞的说道:“本来我以为公子是有志青年!可如今看来,竟是看走了眼!你已经和耿耿于怀那个打哭我家小姐的登徒子一般的堕落!” 耿耿于怀嘴角抽搐,强忍着抽他的冲动,闭着眼说道:“呵呵~大哥您说的都对,耿耿于怀臭不要脸道德败坏恐怖如斯,我改不成嘛……” 杨玉宇见此微微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释然的上前拍了拍耿耿于怀的肩膀,欣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虽然是主家嫡系,可却一直知道分家又何曾没有潜伏着的少年豪杰!我杨玉宇,看好你哦!” 耿耿于怀“憨笑”着摸了摸脸上伪造成疤痕的猪皮。 『我靠(`Δ′)!感觉这么爽……不要脸这东西,原来是会上瘾的啊……』 第37章 枪,兵中之贼。 二人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直到老中医带人抬走了倚靠在杨树下的杨悠,耿耿于怀方才略一施礼,道了声:“请!” 杨玉宇躬身还礼,二人各自倒退各场间留了一杆枪的距离。 远处杨书南拍了拍衣裳起身,下人自觉拿着椅子。一众杨家后生亦跟随在杨书南身后。耿耿于怀没有再退,因为杨玉宇就是持枪站在那里动也不动。杨玉宇还未出枪他就爆头鼠窜,没出手就输了半招。 虽然气势或者说是意境,乃是真正超凡脱俗的武者最在意的事情,可对于他们这些出入江湖的少年,意境之争同样重要。心气不足,便是未战先怯。 春风拂过,柳絮飘过耿耿于怀长长的睫毛,有些痒。吹过杨玉宇的心头,更痒。 『遇到高手了。』两人同时这么想着。 都从对方持枪的姿势,沉稳如山岳的手腕察觉到了对方基本功的扎实。既然不是先出手就能抢的先机的对手,那么后发制人尤为重要! 耿耿于怀蓦地想起了那一夜白衣刺客对刻意背对着他的耿扶风用的那一招,顿时有了主意。右手持枪,枪身微抬三寸杨玉宇顿时眼神随着枪尖移动。就是现在!耿耿于怀左手出手如电,一记金光指射出!杨玉宇不慌不乱微微侧身,心下却是知道自己占了先机。 无论金光指和纯阳指,以他们的修为想要隔空伤人都要提前聚气凝神,说不得出手前后动作便慢上半拍。杨玉宇瞧见机会,侧身同时枪身已经犹如行者棍绕腰身走转了一圈,再转身时顺势向前一步一枪横扫枪尖如同野兽利爪直刺耿耿于怀腰身! 不想他快,耿耿于怀更快!长枪出手刹那,耿耿于怀已经持枪当头砸下。 耿耿于怀这一指竟是虚招! 杨玉宇见自己着了招,却并不忙乱。长枪出手之势骤然加速,而对耿耿于怀砸下来那一枪视若罔闻!耿耿于怀暗叹一声好果断,可他却也没有收枪格挡,竟似要和杨玉宇以伤换伤! “不好!”杨书南捂住嘴巴差点没叫出来,眼睛却是盯着“杨灵运”。 耿耿于怀一枪还未落在杨玉宇头顶,杨玉宇的枪竟然后发先制一枪顶在耿耿于怀腰腹正中! 耿耿于怀心下一惊,千钧一发之际,金光咒强自提起,勉强在腰腹布下一层防御。脚步『蹬蹬蹬』连连后退,又卸下一部分枪尖劲力。杨玉宇惊艳一枪,竟然连耿耿于怀的腹部都没刺伤! 耿耿于怀一掌拍到枪尖上,就要夺枪。 不想常人使枪,枪随人动作,杨玉宇却像被枪带着走,他倒是成了武器!没待耿耿于怀一掌拍到枪身上,杨玉宇不管枪尖仍紧紧贴着耿耿于怀小腹自己先手将枪尖向耿耿于怀脚下刺去。耿耿于怀兀自胆大包天,看也不看脚下却是猛地抬起了头!杨玉宇一枪刺在地上,整个人握着枪把仍保持前冲之势,两手握枪,枪身『吱呀』一声弯如满月,人却已经倒挂金钩跃过长枪一脚踢向耿耿于怀顶盖灵台! 耿耿于怀早有准备变掌为爪,五指如钩掐住杨玉宇脚腕。可将要发力,杨玉宇弯曲的枪身猛地回弹,脚腕借着回弹之力睁开耿耿于怀左手,顺势一脚踢到了耿耿于怀手腕上! 这一脚势大力沉,耿耿于怀被蹬的倒退一步,左手麻木不堪,短时间内金光指偷袭是用不得了。可杨玉宇绝不会给他缓过来的时间,人还未落地,纯阳指已经凌空一指发出。 耿耿于怀这才端起长枪,朝着杨玉宇一指方向长枪刺出,青龙献爪! 『砰』得一声响,纯阳指力被破,杨玉宇也接着翻滚落地赶忙稳住身形就地一挺站起。不想耿耿于怀却没有乘胜追击。 “好诡异的枪法。但我从来没见过!” 杨玉宇拍了拍袍袖,也没有立时动手,笑了一声大方解释道:“系统帮忙,我加料,自创的!” 耿耿于怀眼中的火热愈发的明显,整个人神采奕奕,拍手赞叹道:“杨家枪法霸道无双,可其实大开大合之下破绽也多。所以江湖单挑,杨家枪法并不适合,倒是以少打多的群殴站,杨家枪法睥睨一切的蛮横劲儿才能发挥的淋漓尽致。何况杨家枪是门为了沙场征战创造出的枪法,对下盘的稳重要求极高。莫说是倒挂金钩,脚尖离地都是大忌。杨玉宇你这般的破而后立……除了杨凌云,杨家这群人,你是给了我最大的惊喜的那个!” 杨玉宇谦虚的拱了拱手道:“系统帮忙我这枪法也才堪堪是“黄”级入门。不过灵运兄你被我这通乱打,仍是防守有度。不是说你招式如何精妙……你的基本功,在下当真佩服!” 耿耿于怀也还了一礼由衷道:“多谢杨兄不藏私,我今日也就不客气了!”言罢对着杨书南一挥手丢过枪去道:“男儿!换三把链子锤来!” 杨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南儿”!难道传说竟是真的?!这丑到无法无天的乡巴佬竟然和小姐有一腿?』 杨书南皱着鼻子白了一眼道:“你说啥?!” 耿耿于怀叹了口气认怂道:“师父……给把锤子……” 杨书南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吩咐丫鬟道:“弄几把锤子来~” 不一会儿,丫鬟领着几名壮汉抬着一箱子锤子到了。耿耿于怀点了点头,也不客气从里面挑了三把最重的锤子手持两把,腰间系了一把。背着两柄链锤耿耿于怀慢悠悠走回场间。 『咣啷啷~』 『咣啷啷~』 『咣啷啷~』 杨玉宇惊呆了…… 杨家众人也傻眼了…… 见过长柄单锤、短柄双锤、链子捶也有!可谁打架身上背着三把锤子?!您是卖废铁的吧? 耿耿于怀系了系悬在腰间的一柄锤子,锤子晃晃悠悠正在他两腿中间。远看就像他长了个……杨玉宇束起大拇指,赞叹道:“灵运兄当真一表人才!” 耿耿于怀面上阳光灿烂,心里却道,遇上硬茬子他却连趁手兵器都不敢拿,使链锤却是无奈之举。 可好在,他耿耿于怀的锤子,专治花里胡哨! 第38章 出奇制胜 链锤是西域传来的武器。江湖上流传并不广,多亏了杨家是军伍出身,才会随着行伍带着链锤。 链锤是冷门兵器的原因,与寻常奇门兵器使用的人较少的原因并不一样。 奇门兵器是因为使用不易,譬如杨书南“红豆”顶多和奇门兵器沾一点边儿,可要想把“红豆”用的如火纯情,抖枪的技术必须要好,手腕的功底必须极其扎实。更别说旁的判官笔、飞铙之流。 判官笔认穴打脉,人体要害穴有一百零八,死穴三十六。但是把穴位背下来就要多久?更别提临阵对敌,敌人才没你家师兄那么好心站在那让你慢慢摸。飞铙算奇门暗器,讲求燕回旋,你丢出去飞铙还得接回来。不知道多少初练飞铙的人身上挂了一身如同铜锣般的铁片到处逛荡…… 而这链锤,链锤不是不好练,而是套路太简单,练不出太好的效果。 链锤在军伍中颇受青睐,但也就是有把子蛮力却武艺不高的人使用,专门配合弩箭破盾破甲。哪怕隔着鎏金盔,一锤子敲上去你震都被震晕了。而链锤的缺点同样显著,这东西不似二龙棍,舞起来银光闪闪颇有威势。链锤这东西最轻的都有十几斤重,锁链又较短,根本没法儿随意挥舞。 所以“杨灵运”甩着仨链锤跑过来,杨家众人当真不知道他安得什么心思。尤其是杨玉宇,心道我就出了一招自创武艺,你也能看出来吧?我是讲求枪法神出鬼没的枪技派,你这链锤拿了仨加一块百十来斤蹦都蹦不起来不说,你也打不到我啊? 杨玉宇为人和他使枪截然相反,正直厚道得很。见“杨灵运”如此做派,好心提醒道:“杨兄,你可以把锤子放一边地上一把,待会儿我不拦你取锤子!” 耿耿于怀晃了晃头,正了正腰间系着胯下那一柄大锤道:“不用,不用,小弟这也算奇门兵器奇门使用,玉宇大哥你待会儿小心就好!” 杨玉宇见“杨灵运”都把话说到了这份儿上,那他也犯不着再做好人。二人再入场中,互相施礼,耿耿于怀拱手道:“失礼了!” 遂当先纵身一跃,一锤子砸向杨玉宇!杨玉宇心知对手虽然如此不着调,可武功底子摆在那让他不敢有丝毫的轻视。电光火石间心中略一思衬,没有一枪刺过去欺负他凌空而至无处可躲,而是略一后退,让“杨灵运”的锤子砸到了空地上。 耿耿于怀见此也不忙乱,链锤这东西一旦砸到地上,反弹之力说不得砸的他自己一脸开花,锤子不能落地。腰眼儿使力,人在空中略微上拔些许,整个人倒着翻了个跟头。 杨玉宇再怎么厚道,见对方侧着身子脑袋朝下半个屁股冲着自己也不会放过如此良机,一枪就朝着耿耿于怀腰眼儿刺过去。不想耿耿于怀腰一拱,杂耍一般腰间那柄铁锤就荡了过去,轻而易举的砸偏了枪尖,杨玉宇一柄长枪贴着身子就过去了。 杨书南见此暗自叫了一身好,俗话说腰力和腕力最重要也最难练,“杨灵运”能轻而易举用腰劲儿荡起三十余斤重的铁锤,他腰上的功夫确实不错。可凝神看去,杨书南却并不看好他。 杨玉宇何许人也,枪耍的是神出鬼没,像是杨悠那般枪带着整个人重心前移的错误,他可不会犯,脚下略一使力双手用力一攥枪就停住去势。接下来只要用枪贴着腰把耿耿于怀甩飞出去,耿耿于怀就差不多算输了。 可耿耿于怀可轻易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右手落空,乘着杨玉宇贴身一枪刺空的当头,左手锤神出鬼没已到杨玉宇头顶! 说时迟那时快!杨玉宇也不是没有准备,长枪依旧抵住耿耿于怀腰眼将其劲力甩出去,自己却借力向相反放向挪移些许。耿耿于怀左手铜锤同样落空,整个人陀螺般转着圈飞了出去。 可刹那间,那飞舞的陀螺甩出来了一柄链锤! 这下杨玉宇当真没料到,也亏得他功力深厚也是“宙”级巅峰,稍一运气枪尖一挑就将链锤挑飞!可一柄锤子刚刚挪开,枪尖还贴着链锤,第二柄链锤已到! 杨玉宇赶忙闪身夺过,视线却不自主的被擦着身子过去的链锤吸引!而此时耿耿于怀已然落地稳住身形,右手一扬一记金光指打出! 左手一抖卸下腰间的链锤。 杨玉宇只闻恶风不善,想也不想下意识持枪挡在身前,『铛』一声响,金光指打在了他枪杆上,虽然劲力不算惊人杨玉宇整个人却还是身形一滞。不想耿耿于怀兵器都丢了两柄哪给他缓过神儿的机会。 拼着体内气机乱窜,右手经络痛如刀割,耿耿于怀丢出去第三柄链锤!然后整个人一跃而起,朝着十步外的杨玉宇冲了过去。 杨玉宇并没有躲开第三柄链锤,而是只来得及用枪硬生生抗住链锤的冲击,而数息间耿耿于怀已至!三柄链锤,只是为了营造出一个机会。 ——一个让他贴身和杨玉宇肉搏的机会! 一手攥住杨玉宇枪杆,整个人借势朝着杨玉宇胸膛撞去。贴山靠! 持长兵器的人最忌讳被人近身,不是他们贴身功夫就弱了,而是长兵器被人近身,兵器就成了累赘。杨玉宇心知不好自己大意之下上了当,可他倒也果决,及时扔掉长枪整个人向后倒去,耿耿于怀一靠贴空。杨玉宇脚步连连瞪地,整个人以一种极为难受的姿势倒着仰头后退! 耿耿于怀从刚刚的交手过程便知道,杨玉宇腿法是有功夫的。贴山靠靠空,耿耿于怀随即也是脚底一蹬地,整个人箭也似的朝着杨玉宇奔去。杨玉宇先手倒退,而耿耿于怀却要把贴山靠劲力收回来,动作就慢了半拍。是以二人之间始终隔着五步距离。 可杨玉宇心里那个愁啊…… 两人的修为耿耿于怀虽比他强上一些可实际差不了太多,可一个仰头倒退,一个奋起直追,修为相当那也肯定是耿耿于怀快啊。而杨玉宇这个倒踩铁板桥的姿势,想站起身来,只能接着倒退之力向后翻个跟头。 『灵运兄为人我是知道的,他绝对没这么好心给我站稳了的时间!』 略一犹豫,耿耿于怀就差点追上杨玉宇。杨玉宇赶忙倒蹬几步拉开距离。于是两人间戏剧性的一幕上演了。 一个奋起直追,一个腰身几乎与地面平齐的连连后退…… 耿耿于怀倒也不急,不紧不慢的追着,既不给杨玉宇翻身机会,也不吓到对方。于是十余息过去了,两人再度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不一会耿耿于怀背着杨玉宇小跑着回来,众人只见杨玉宇脑袋上肿了个大包整个人昏迷不醒。 寂静……极度的寂静。 看伤势众人就猜到,杨玉宇八成连连后退脑袋撞树了。可没有一人责怪他,杨家众人的心是温暖的。 ——毕竟,谁见过把大锤当暗器使用的孙贼…… 第39章 尽低眉 耿耿于怀放下背上的杨玉宇,环视杨家诸人,淡淡道:“下一个想让我领教系统的出列。” 沉默,杨家诸人尽是低头不语。一人惨败是杨灵运讨巧偷袭,那两人,三人呢? ——“杨灵运”可还没用过系统,明知必败的战斗,纵使少年热血,也没人想丢这个人。 一名杨家少年出列,一枪横扫大腿粗细的杨树应声而断! “杨听云,系统作用可以短时间增大臂力。” 另一名杨家少年晃悠着长枪走了出来,老实道: “杨实,关于我的系统能告诉你的就是,声东击西。可以在出招的反方向营造出一定的声势,但幻影没有气机也不具有杀伤力。” “杨郎……系统,淬毒。枪尖有麻醉药。” “小女子杨谷兰,系统作用是分解,木头分解的快些,金石极慢。对宝刀宝剑基本没用。” “杨溪……” “杨代真!” 众位杨家少年再无一人主动提出比试,纷纷上前演练出自己的系统。虽说里面肯定有藏私的,但是耿耿于怀借此分析今后与系统对战的重要关节,有极大助力。 小半个时辰后,杨家众人演练完各自的系统,纷纷散开。留着耿耿于怀在林子里闭目凝神,演练着与他们的系统对决时要采用的招式。一个时辰过去,天色渐渐昏暗,耿耿于怀蓦地睁眼。他现在的修为只要愿意,随时可入“宇”级,对于周围的响动敏锐程度和过去不可同日而语。只见林子里一道光亮越来越近,光亮到了近前一道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杨书南提着灯笼带着食盒来了。 “后厨做得羊肉羹,我给你留了些,拿着快吃!” 道了声“多谢”,耿耿于怀也不客气接过食盒,席地而坐就开始吃。杨书南坐在他身边,灯笼放在一旁捧着下巴看着天上月亮怔怔出神。不知怎地杨书南突然悠悠说道:“世界这么大,我想出去看看……” 耿耿于怀专心致志的扒饭,口齿不清的说道:“堂堂二小姐,想出去就出去呗!” 杨书南苦涩一笑,脸上罕见的有些忧伤道:“真因为是二小姐才难。” 耿耿于怀也没问,装作没看见似得自顾自说道:“我家里也有耕牛要喂、有田地要种,有桌椅板凳要防贼偷。而且村儿里的翠花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可凡事有得必有失,天下离了谁都照样运转。不趁着年轻身上没那么多担子走走,老了哪有时间。” 杨书南捂嘴偷笑,半晌才道:“这般没心没肺说走就走的杨灵运,天下也就你独一份……” 耿耿于怀扬了扬手心虚道:“说不准有两个呢。” 一阵沉默后,杨书南突然说道:“你这几天还有什么需要的吗?几天后那场武试,现在族中人都把其看成我的比武招亲了。云中和高阳要结盟,可我是真的不喜欢耿耿于怀那个登徒子……” 耿耿于怀皱了皱眉,心下骇然,却也聪明的没有追问,只是顺着杨书南的话说道:“我内功刚刚突破到宇级,加之家传的一门招式有了些领悟,最近几天却是不想学新招数。但若是闲时解闷儿……却是有一样东西想管你要。” 杨书南爽利的点了点头:“徒儿说吧,师父有求必应。” 耿耿于怀放下食盒用上面的手巾擦了擦嘴缓缓道:“杨家的《太白阴经》!” 杨书南呆住了:“啊……那可是兵书!根你比武有什么关系呀。” 耿耿于怀得意道:“凡事讲求触类旁通,就算是比武斗狠多读些书未必没用。” 杨书南狐疑的点了点头,然后伸出小拇指对耿耿于怀勾了勾道:“杨灵运,那为师再帮你一次。答应我,这次高阳武试,你绝对不能让耿耿于怀拿第一!” 耿耿于怀伸出小拇指勾了勾微笑道:“杨灵运只答应二小姐一件事。你这辈子都不会嫁给耿耿于怀!”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是夜,耿耿于怀在房里灯火通明,烛光下人影贴在窗纸上似是他看书看得入神。可若是当真进屋就会发现,屋子里根本就没人,影子是耿耿于怀用枕头和棉被伪装的假象。 高阳侯府近日来戒备森严,出了家主被刺重伤的丑事,高阳候府的守卫们恨不得将整个侯府围起来防止有刺客再度潜入进来。可家贼难防,月色下一道白影轻车熟路的避过所有守卫暗哨,潜入了侯府! 老管家耿福昌为人正直,且凡事亲力亲为,贵为侯府管事仍旧孑然一身睡在一处偏僻处的木屋里。这一夜耿福昌又失眠了,一个人端了一壶老酒在火盆旁自酌自饮。 “二少爷……你到底在哪里!我们知道抓错了了人,都怪那天杀的系统发布的混蛋任务!哎……多事之秋哇!” 耿福昌自言自语,突地听到门外有人低声说道:“福昌叔,还是你有良心,不像你家那个混蛋胖子。” 耿福昌稍稍一愣,随即大喜过望,赶忙打开屋门,见到了屋门外的白衣少年喜出望外双手颤抖的将其迎进屋内。 “二少爷!你可回来了!高阳如今群龙无首,家里又出了大事情!” 耿耿于怀坐下来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也不喝端着酒杯问道:“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怎么听说云中杨家要和我们结盟?!” 耿福昌双眉紧锁,将事情经过缓缓道来。耿耿于怀听了详细内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心道杨昭婵肯定没把实话都说出来。单单就杨彦叛变的事情就隐瞒未报,边境上的异变说不得比她说出了的严重的多。何况恒山郡同样比邻南疆,高阳一旦入驻恒山郡,万一妖族转移攻击重点绕路从恒山郡切入,他耿家久在中原,军备不足加上士兵缺乏磨炼,真碰上紧急情况可就大事不妙了。 为今之计,他耿耿于怀必须尽快回到耿家才能阻止三、四长老和耿鹤元的一通乱搞! 耿耿于怀说出想法顾虑。 “我毕竟算是从地牢逃出来的,自己回来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耿福昌倒也够狠辣,一杯酒下肚笑着说道:“呵呵,这还不好办,谁把你关进去的,二少爷回来在把他们关回去!” 耿耿于怀摇了摇头道:“真正的凶手没有落网,我爹虽无性命之忧可一时半刻醒不过来。我若是过于强势,怕是他们一番巧言令色下。我就把自己投入尴尬的境地了。要知道法不责众,那晚上可是几乎整个侯府的守卫统领们说我是弑父的凶手的!” 耿福昌点了点头,却没再多说什么。果然,耿耿于怀又道:“我有一个想法,若想明正言顺……需要他们求着我回来!” 整整一夜,耿耿于怀缓缓道来,不断以杯中酒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耿福昌越听眼中钦佩之色愈发的浓厚…… 第40章 停更几天,整理下思路 思考下后续剧情发展。 看一些成功的小说。 添加前面剧情细节(不是大改,不回头看对后续剧情无影响。) 第41章 致歉信 这本书要切重开一本题材不变。男主名字可能会改,杨书南,秦红殇留着。 原因:我研究了下喜欢的小说,诛仙、斗破、将夜、间客、甚至最讲剧情的雪中悍刀行,发现这本书里有个大问题。 我对主角升级这个事情不爱写。 但这样不对,不是我的个性,是我没法二者兼顾。 在原有基础上,筹备新书中。 该书完结。 对不起。 《耿耿于怀没有系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