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夜话》 第1章 林潇湘风雨扬州路 话说那林黛玉猛然得到了父亲病重的消息,几乎没晕死过去,强忍悲痛,在外祖母的帮衬下打点了行装,跟了琏二表哥匆匆赶回扬州。此时已是隆冬时节,江南却还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似乎又带点雪花,伴着烈风,那岸边渐行渐远的衰草,看着别有一种苍凉的感觉。 想自己来那京城只不过一两年的光景,父亲的身子便撑不住了,也不知此去又将如何? 大丫鬟紫鹃站在林黛玉身后,手里拿着一件黛青色的大氅,轻轻的披在了姑娘的身上,悄声说道:“姑娘,外面风冷,还是进船舱里吧。” 黛玉拭了拭眼角的清泪,“紫鹃,去叫人告诉琏二哥一声,看看能不能叫船夫再快一点。”紫鹃听罢,慢慢的扶了黛玉转身进船舱,“姑娘,二爷说了,咱们明日里就能到了扬州,你放宽心,老爷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紫鹃,我当年应了父亲的话,去了外祖母家,看来是错了,儿不能在老父身边尽孝,实属是大不孝,父亲要真的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内疚一辈子!”黛玉一边用丝帕抹着眼泪,一边怅然道。 紫鹃无法,少不得又劝解了几句,服侍了姑娘躺在了床榻上,悄声走出了船舱。 黛玉原本从扬州带来的小丫鬟雪雁正坐在外间,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专心致志的绣着兰花。一看是紫鹃走了出来,连忙站起身,让着座。说起来,雪雁虽说是从家里带来的,却并不是黛玉最贴心的丫头,反倒是贾母赏赐的原本只是二等丫环的鹦哥成了一等一的得意之人。现如今,鹦哥已成了紫鹃,这紫鹃的一家子借着女儿的光,也在贾府的下人堆儿里占了一席之地。 紫鹃此次来扬州,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还记得来时的路上,娘对自己的嘱托,自己已经是林姑娘的人了,必定就要跟着姑娘一辈子,此去扬州,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林老爷若是没了,林家已经没了什么人,姑娘自然是要回贾府的,但若是林老爷只是托了生病为借口,不叫他们家姑娘再回京城了,自己岂不是要一辈子呆在了扬州? 不是紫鹃一家子咒林老爷,实在是骨肉亲情,各家都难以割舍。 雪雁从桌上倒了清茶,款款走到紫鹃身边,“姐姐,喝茶。”说完,也在一边的脚凳上坐了下来。“姑娘已经休息了?” 紫鹃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听了雪雁的话,良久才回过神来。放下了粉瓷的茶碗,“雪雁,我问你,林姑娘家在扬州还有什么亲眷吗?” “亲眷?”雪雁低头想了想,却还是摇了摇头,“我从林家出来的时候还太小,已经不大记得了,但是这几年听王嬷嬷的意思,老家是没人了。老爷一向清廉,也没什么亲戚走动,就怕他们打着老爷的名头在外面作威作福。” “是这样啊!”紫鹃顿了一下,又有些不放心的追问道,“姑娘曾说,自己的祖籍其实是在姑苏,难道姑苏老家那边也没什么亲戚往来嘛?” “这我就不知道了,紫鹃姐姐知道,我是从小买进林府的,就是自己的老子娘是什么样都已经不记得了,对林家的这些亲戚了解的也少,要不姐姐去问问王嬷嬷去?”雪雁顺手指了指黛**母王嬷嬷的船舱。 这王嬷嬷年纪大了,身子骨儿越发的懒散,一上了船便躺在自己的船舱里,推说自己头晕的厉害,把林姑娘扔给了几个小丫鬟去服侍。 倒不是王嬷嬷奴大欺主,而是年纪大了,再加上在贾府这些年的所见所闻,心思便慢慢的活泛了。贾府里有些脸面的奴才哪个是不身家颇丰?不要说是那些大管家了,就是太太身边的陪房,那都是人人巴结的。可是看看自己,孤零零的从扬州来到了京城,丈夫早亡,就剩下了儿子和叔叔婶子过活。这一算来,已经是有两个年头没见到儿子了。 可是,若不跟着姑娘,老爷也不能重用他们家王福,现在她的儿子能认字,会打算盘,长得憨厚老实,大好的前途在那里等着呢!所以,这次回扬州,自己说什么也要求了老爷,让自己留在老家,跟着儿子享享清福。不是自己不想着姑娘,而是女孩子大了,哪用得着自己这个老家伙看着呢! 此时的王嬷嬷已经在下意识的认为,自己这些年为了姑娘付出的太多太多,就是老爷善待自己的儿子王福,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见,人心善变,说不定那原本紧守本分人,突然间就成了落井下石的凶手。 且不说这条船上的人心思各样,单说那打头的一艘,正是贾府琏二爷贾琏的船。 与林黛玉等人的心思不同,这贾琏正躺在软榻上,心里美滋滋的,一手拿着宜兴的供壶紫砂,喝的是武夷的大红袍。若不是此时赶着路,或是叫上几个唱小曲的清官,没了家里那母老虎,手中又有了老太太给的闲钱,这日子也是好打发的。 贾琏身边的小厮昭儿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二爷,小的已经告诉了艄公,今夜不停船,咱们明日里就能到了扬州。” 贾琏听了,嗯了一声。那小厮紧忙上前,给贾琏捶着腿,“这一路上委屈了二爷,身边也没个知冷暖的人。等到了扬州,小的定要为二爷去寻一位美色。” “浑说个屁!”贾琏笑骂道,“咱们这是去干什么的?那是去干正事的,要是被人听去了这些混账话,爷将来还怎么做事?” 贾琏虽是骂,但一向摸清了自己主子心思的昭儿哪里不晓得自己这是搔到了贾琏的痒处,于是也不怕,越加的帖了上去,“是小的该骂,但求主子怜悯小的为主之心,饶了小的。” “这一路上虽说风风雨雨的,但大家都看在咱们荣国公府的面子,也是顺风顺水的,此去扬州,咱们也要为家里的老太太太太们挣个脸面,可不能叫人小瞧了去!”贾琏放下紫砂壶,叫昭儿拿了短毛大氅披了,起身走到舱外。 月色渐沉,雨雪已停,天上却只有零星的几点星辰,贾琏背手而立,心里想着来时二太太的话。 自己虽说是长房的人,但却是跟着二房行事,那二太太可是说了,林姑老爷干的可不是什么清水衙门,那可是来钱的买卖,巡盐御史。这次来信,怕是不大好了,指不定就是最后的时日,到时候可一定要把那些家当银钱运回来,姑苏的老宅子就买了,运不回来的就暂时寄放到甄家,将来再做打算。 二太太说的好,那林姑老爷就只剩下了一个林姑娘,将来这些都是她的嫁妆,外祖家替着收拾了,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林姑娘还小,这些事就不要让她知道了,等将来再说。 这贾琏跟了二太太这些年,心里是清楚这个女人的狠劲儿的,只要这钱财到了她的手里,哪还有放出来的道理?只怕到时候都给你宫里做女官的女儿了吧。 他们贾府里上上下下可都盯着这笔钱呢,就是他们家老爷,也是细细的叮嘱自己,叫自己明白是谁的儿子,该向着谁,还不是赦老爹怕短了自己的那一份? 就是老太太,虽说疼爱林姑娘,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也是保持了一致的态度,先把钱弄回来再说。贾琏自己呢,也等着在这里面浑水摸鱼,狠狠的捞上一笔,即便是比不得老太太太太们,至少也能为自己攒点私房钱,省的事事都要听家里那母老虎的,一点闲钱也没有。 至于林姑娘,老太太说了,将来姑娘的出嫁都是从她那一份出,不用大家理会,这就变相的给了大家暗示,这钱分了也是合情合理的。贾琏一想到这林姑老爷做的官,就不由得猜测这些年能攒下来的家产。林家子嗣单薄,到了林姑老爷这一辈已是没了什么人,这也是为什么老太太会将姑太太嫁到林府的原因,等林家的老太太没了,这人就更少了,姑太太家也没什么花销的地儿,只剩下攒钱的手艺了。一想到这些,贾琏怎能不兴奋! 他这么冷眼着看府里的行事,老太太多半是想来个亲上加亲,将林姑娘许给宝玉,但是二太太自来看不上林姑妈,这事儿在老一辈人里都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这婚事怕是平白会惹上许多的风波。只是小辈儿们先就这么混住着,整日的嬉闹,博得老太太的开心罢了。 要是依他来看,这最后的胜利还指不定属于谁呢?他和凤姐儿就是根墙头草,谁强就顺着谁,这也是无奈之举吧! 自己临出发之前,听凤姐儿的意思,似乎已经去信儿给金陵的薛家姨妈,叫进京姐妹团聚呢!话虽这么说,可是贾琏知道,那薛家有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叫薛宝钗,正是到了快议亲的年纪。 如此一来,即便是以后林姑娘回了京城,老太太的心意会是怎么样,谁还能料得准呢? 作者:新手写作,求收藏,求推荐啊!我会保证每天更新的!期待第一个读者的留言啊!^_^ ***************** 新书《御朱门》火热出炉,欢迎大家点击小荷呦!此下为连接 第2章 父女情真真切切意 这天儿已是年末的十二月里,虽是江南,却也是寒风瑟瑟,一路萧条的景致,加上心中的忧闷,黛玉的病一日重于一日了。 次日一早,船上的艄公通禀了贾琏,说是扬州的码头就要到了。这离新年已是不远,扬州的商用码头上一派忙忙碌碌的景象,漕帮盐帮的汉子们吆喝着口号,肩扛着满满的货物,好不热闹! 那昭儿虽说跟着贾琏走南闯北走了这么些日子,但是来扬州却是头一遭,他只知京都繁华异常,却不想这扬州也是如此的富庶之乡。 “哎呦喂,我的二爷,这扬州可真真是个富贵的地儿啊!”昭儿不禁咂舌道。 贾琏立身于船头,点头道:“是啊,这老话说的好,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讲的就是这个理儿!昭儿,你去做好准备,我们这就要登岸了。” 船行不多时便一转,拐进了官用航道,前面便是官家的码头,这里可是要比刚才的地儿冷清多了,不过也还算繁华。在扬州当官的哪个不是家底颇丰?到了年根儿末,都想着办法给老家送点东西特产,所以这来来往往的官船也是不少。 黛玉坐在窗边,轻轻的撩起了帘子,仔细看着外面。雪雁拿了刚刚温好的暖炉子,“姑娘,外面风大,还是保重身体要紧,我刚才已经问过了艄公,前面就是码头了。哦,紫鹃姐姐正在收拾姑娘穿的大氅,一会儿给您披上。” 黛玉只好放下了帘子,忽的又想起了什么,嘱咐道:“雪雁,你去告诉紫鹃,将那猩猩毡的都收拾了,只留下那件往年在家穿的青毛的大氅。” “紫鹃姐姐已经想到了,那些颜色鲜亮的早就收拾了起来,只不过,紫鹃姐姐说,那青灰色的到底显得老气了,不如穿去年老太太给的那件白色狐狸毛的。” 黛玉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这个时候还讲究什么好看不好看的,那白色的太过素气,父亲这时正得着病,虽说穿的太艳不好,但是穿的过于素气也是忌讳的。你去和紫鹃说,就说是我的话,还是穿那件青灰的。” 雪雁劝不动,只好去找紫鹃,两人一商量,到底选了那件青灰色的大氅。 且说这船停靠了岸,早就有林家的总管林德怀迎了上来,那贾琏一向是个爱讲究气派,这一点倒是和凤姐儿合得来,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看林德怀只带了十来个小厮,便有些不高兴。好脸色也不给一个,颇不耐烦的叫了小厮们抬着箱子。 林德怀跟了林如海二十几年,倒是看着黛玉长大的,此时也顾不得那贾二爷的脸色,只是巴望着,看着黛玉的船。等一见到姑娘在几个婆子的搀扶下颤颤悠悠的走过了踏板,早就迎了上去,一躬身,便要行大礼。 黛玉只好像有千言万语说不出似的,看着眼前的林管家,虽为主仆,却是如同亲叔叔般的人。一见林德怀要行礼,连忙叫雪雁将他搀扶了起来。“林管家不必如此,你是长辈,理应黛玉见礼。” 林管家哽咽着说道:“不敢劳累姑娘,老奴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了姑娘回来,老爷,老爷......” 黛玉听了这断断续续的话,已是知道自己的父亲不大好了。一时间伤心的几乎晕厥过去。 “姑娘快保重身体,都是老奴该死,惹得姑娘伤心了.老爷心里念着姑娘,每日里都派人到码头看着,今日知道姑娘回来,高兴极了,饭也多吃了半碗。”林管家一边安抚着小姐,一边又指派着青色小轿接姑娘。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巡盐御史府。 此时的御史府早就中门大开,有脸面的仆众都迎了出来,看到这些,贾琏的脸色就有些不好,他知道,当年林姑娘到贾府的时候,走的是角门,哪像今天这样体面。那没脸的事都是二太太特意叫人做的,说什么小姑娘家家的,走什么正门,那是荣国府来了四品以上官吏才能开的,怎可为个小丫头破这例? 老太太年岁已大,哪里照全得了这些,再加上将来也是要依靠二房的,所以对二太太的所作所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图个自己乐呵罢了。 下人带了贾琏进前院的客房休息,而这边却是林如海的两个小妾白姨娘,钱姨娘挽了黛玉的手,向后宅林如海的住所走去。 自贾敏逝世后,林如海便独自幽居在原来的正房,原本就不多的小妾也打发了,只剩下了这白氏、钱氏,前者是贾敏从家带来的贴身婢女,后者是先母赐予的大丫头,早就没了爹娘亲戚,现如今老爷已是心如死灰,自己也只好守着这偌大的空房。 黛玉进了外厅,早有小丫头脱了外面的大氅,白姨娘递过来手炉,里面燃着点点的熏香,黛玉等了等,差不多身上有了点热乎气儿才敢进内室,生怕自己夹带了冷风冲撞了父亲。 外面的天已经是阴沉沉,黛玉几乎不敢去推前面的门,这几年越是想念,就越是怕见到父亲。此时若不是旁边有人扶着,黛玉早就已经瘫软在地了。 钱姨娘轻轻一推那门,黛玉便见到老父亲孱弱的身影,她扑了过去,撕心裂肺的哭道:“父亲!” 这林如海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风流潇洒劲儿,当年身着锦袍,高中探花郎的他已经是双鬓斑白,背脊微驼,病魔折磨着他的身体,四十左右的林如海竟已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黛玉此时心中悔恨不已,自己在京中享受着外祖母的关怀,父亲却孤苦伶仃的无人安慰,自己这个做女儿的还有什么脸面再见到父亲。 “玉儿,我的玉儿,为父终于等到你了。”林如海勉强自己坐起身,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黛玉连忙扶林如海躺下,白氏就命人拿来了紫檀绣墩,几个人知道,这父女俩必有说不尽的话,大家便静静的退了出去,带好房门,将一室的静谧还给这二人。 这林如海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即见到了女儿便要将自己的打算细细的叮嘱一番。 “玉儿,你在京中可好?外祖母对你如何?” 黛玉知道老父亲放心不下自己,虽说这几年也常写信回来,但终究有些话不好讲。黛玉又恐父亲心里记挂自己的事情,加重病情,于是宽慰道:“父亲放心,外祖母对我很好,待我比亲孙女还要亲。” 林如海听了这话,紧紧的盯着女儿的眼睛,生怕她有委屈却不敢说。见黛玉果真是说的真切,才叹了口气,“哎,我相信你外祖母不会亏待了你,也许是父亲多虑了吧!” 黛玉听到这里,连忙问道:“父亲可是听了什么话不曾?怎么这样说?” “玉儿,你也已经大了,有些事情该和你说说,省的将来父亲不在了,你糊里糊涂的!”林如海拍了拍黛玉的手,“你可还记得你母亲在世的时候有没有回过京城?” 黛玉仔细的回想了一番,却是没有丝毫的记忆,“女儿恐怕那时年纪还小,没什么记忆,母亲似乎不曾回过京,只是每年的节礼,外祖母寿礼都是细细准备的。” “是啊,你母亲自和我来了扬州便再也不曾回过京城,就是因为......咳咳......” 黛玉连忙将丝帕递了上去,只见林如海一口鲜血咳了出来,黛玉大骇,就要起身叫大夫,林如海拽住了黛玉的手,“玉儿,你坐下,父亲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用叫人来,我这些话要细细的对你说,将来,将来怕是没有机会了。” “父亲......”黛玉失声痛哭起来,听着父亲的话,心里越发的难过。 “玉儿,你母亲和我一直没有回京,就是因为你二舅母。” 黛玉听了大吃一惊,怎么会和二舅母有关呢?黛玉一向是个敏感的人,虽然看得出二舅母对自己不甚热情,但是却从来不曾短了自己的缺。怎么会和父亲母亲不和呢? “你母亲还在闺中的时候就觉得你这个二舅母面慈心狠,不像个光明磊落的大家闺秀,所以年轻的时候没少得罪过她这个二嫂。你母亲那时年少气盛,事事争先,便惹下了了祸根。”林如海接过女儿递来的茶碗,喝了一口,接着说道:“玉儿,你本来应该有个哥哥或姐姐,但是,你母亲却没能保住这个孩子。” “这怎么可能?您和母亲从来没提过这事啊!” “是啊,你那时还太小,再加上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怎么和你说?你母亲当年怀孕的时候就去信告诉了你外祖母,当时是赖大管家带了满满的两船的礼,你母亲很高兴,那王氏派了自己的陪房,对你母亲说,老太太亲手做了一件男婴的小外衫,在菩萨面前供奉过的,叫你母亲放下枕头底下,将来必定会生个哥儿。你母亲原本心存疑虑,那毕竟是你二舅母的亲信,可是对方却马上拿出来一封你外祖母写的信,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这件小衫的事情。你母亲便不再多疑,反为自己的老母亲亲手制衣而感动。可是......” 林如海说到了这里,黛玉便已经能猜到了大概,这个女孩子异常的聪慧,虽然还年少,但是却也能明白父亲的意有所指,只是不知道这真正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是二舅母?或是? 不,不可能,她不敢再想下去,黛玉告诉自己,就是怀疑任何人也不能怀疑自己的外祖母啊! 林如海看女儿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已是明白了女儿心中所想,这位天子门生,能得先皇的宠信,做了十几年的巡盐御史,哪能是个糊涂的呢? 他慢慢开口道:“玉儿,我知道你心中所想,当时出了事情,大夫就发现了这件小衣上面有一种淡香,孕妇常闻了便会滑胎,你母亲那时伤心欲绝,却也相信自己的母亲不会害自己,应该是她那二嫂干的。也因为这个,你母亲元气大伤,从那以后的几年不能怀孕,就是生下了你,也是个体弱的。你祖母也因为这个事心中郁郁,没多久就去世了。” 黛玉哪里能想到,这简简单单的寻常之物却成了害人的利器。“父亲,你告诉我,那到底是谁?谁才是真凶?” “罢了罢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也不想再深究了,这件事就此烂在你的肚子里,一辈子也不能和贾家的人再说,知道了吗?我送你去贾府,也是无奈之举,你母亲走了以后,父亲已是无力再照看你,加上你外祖家又催的紧,我只好叫你去了。玉儿,放心,为父知道,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一日安稳,他们必不敢加害于你的,因为他们还惦记着我林家这偌大的家业。”林如海说道这里,冷笑一声,似乎看惯了这等伎俩。 的确,十几年前自己还年轻,江湖阅历也不多,哪里是那贾府一干众人的对手,失去了孩子,却也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好了。可是,现在他已经不行了,自然要多多为女儿考虑考虑。难不成,将来自己一走,就叫玉儿被那群人生生吞了不成? 第3章 庶门子一人挑两房(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不说林如海父女俩如何,只说那前院里的贾琏贾二爷,这主仆几人被安顿在了前院的客房,便有小厮送来了浴汤,洗去一路的疲惫。那贾琏也是不急不慌,他知道,这一回林姑老爷必定是不好了,到时候就是自己大显身手的好机会,趁现在赶紧休息休息。 小厮伺候了贾琏梳洗,便悄悄的退了出去,不大一会,昭儿便进来回禀:“二爷,奴才刚刚出去打听了一下,这林府的下人果然是嘴巴严谨,不肯多说什么!” “哦?那你是空手而归了?”贾琏皮笑肉不笑的斜眼瞧他。 昭儿一听,赶忙跪下,凑到了贾琏的脚边,就为贾琏按摩起腿来,谄媚的笑道:“小的做事,二爷放心,这林府的人嘴再严?难道还和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小的给了那小管事的二十辆银子,他什么事情都和小的说了。” 其实,这昭儿哪里认识什么小管事?只不过是院子里打扫的老婆子罢了。贾琏给了他三十两,让昭儿去打听打听林家的近况,昭儿说是用了二十两,其实只给了那老婆子五两,剩下的都进了自己的口袋,就这样,还乐得那老婆子喜不自禁,什么有用的没用的都说了出来。不过,你还别说,这昭儿还真听到了点儿重要的消息。至于多重要,就和贾琏能不能顺利的带走林家的全部家当有直接的关系了。 “快说,别废话。” “是,是,是。小的听那小管事说,”要说昭儿也真是找对了人,若换了旁人,是必不能打听到什么的。那扫地的婆子本来也接触不到林家的老爷,但是她生来也是个爱说闲话的人,什么事情都爱打听打听,又会做人,时常帮那些小丫头子买些零碎的物件,小丫头们的闲谈便时不时的进了那老婆子的耳朵里。再加上她又是在前院的打扫,这林家来了人,她还是知道的。 昭儿于是将自己听到的东西拣重要的和贾琏说:“那小管事说,林姑老爷的身子恐怕是不中用了,大约也就是近几日的光景,听说这林家都已经开始预备东西了,这下人的丧服也都做了出来。急急忙忙的叫林姑娘回来,也是为了见最后一面。” 昭儿说道这里,贾琏的心才真正落了地,长叹一口气,复又舒舒服服的偎在了软榻上。 昭儿小心的觑着二爷的脸色,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二爷,小的还打听到......” “听到了什么就直说,跟我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贾琏不耐烦的说道。 “小的还听说,这次不光是咱们荣国府来了人,就是,就是林老爷的本家也派人来了。” 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般,震得贾琏心中大骇,“胡说,那林姑老爷家早就没了近亲,就是来的亲戚,也是五服之外,哪里算什么本家,你仔细打听清楚了没有?” 昭儿忙道:“小的就是怕误了爷的好事,所以细细的问了,那婆......那小管事说,是从苏州来的人,而且人还不少,都是姓林,当时就住在这前院的客房里,至于到底来干什么的,那管事的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里面有个极尊贵的人,十七八岁的样子,人人都叫......” 贾琏面色狰狞,一把拽住了昭儿了领口,急切的问道:“叫什么?” “众人都叫那人林少爷。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房的公子。” 贾琏心中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林家真的来人了。 临出京的时候,二太太告诉自己,那林姑老爷已经是没了亲人的,本家的亲戚都是出了五服,按理,只要黛玉不同意,也是不能过继子嗣的。到时候自己再用荣国府的威名吓一吓,给点小钱,只怕他们就走了。却是那林姑老爷母亲家还有点亲戚,据说在苏州也是有名的大户人家,姓姚,只是林家的老太太没了之后也不常走动。 当年林姑母在世的时候,林老太太也没少给脸色使,那姚家或多或少得罪过姑母,这也是后来不大走动的原因。 不过,若是姚家来人,自己也不怕,林姑老爷定是明白贾、姚两家孰亲,孰远! 只是现在来的是林家的一位年轻的公子,还是早就来的,这林姑老爷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真的是想打算过继一个?只是这年纪也太大了些,十七八岁,也已经不好控制了。若是找个三四岁的,到时候自己只说那孩子要林姑娘亲自抚养,一起接回了京城,最终如何,还不他们贾府说了算? 不行,自己要马上见林姑老爷,这事可得早定下来,免得再起风波。 再说这边林如海父女俩。 黛玉见父亲脸色越加的差,便想叫父亲休息休息,林如海拒绝道:“不,玉儿,你听我说,我现在还有点精神,赶紧和你交代了,那贾府来的人必定不会多等,恐怕正急急的找我呢!” 林如海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看的黛玉是心痛不已。“玉儿,现在我要说的话,攸关你一生的幸福。父亲为了寻了一位哥哥!” “哥哥?父亲为什么这么说,咱们家不是早就没了近亲吗?”黛玉心中疑虑不已,她母亲早就说过,林家的祖宅在苏州,那边早就没什么近亲了,怎么就突然冒出了个哥哥? “唉,这也是老话了,其实,为父当年还有个亲兄长,你的亲伯父!只不过是庶出的而已。你祖母一贯的看不上那庶出的长子,在他成了亲以后,便分了家,打发了出去。只不过我那庶兄认为分家不公,便惹得母亲大怒,后来两家人如同陌路。唉,其实这事不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向着母亲,的确是你祖母有失公允,只给了那庶出的长子一点点薄产。我那兄长也是个读书人,一气之下竟得了场大病,逝去了。只留下寡嫂和一个四五岁大的男孩儿。那孩子就是你的哥哥。”林如海至今对自己未能帮到哥哥而感到愧疚,虽说后来时时瞒着母亲照拂那孤儿寡母,但到底人已逝去,难再挽回。 “如今,父亲要不行了,所以就请了林家的族长,打算让你那哥哥继承了两家的宗祠,给我们这一脉留下个后代吧!” 黛玉从来不曾听到过这些辛秘,也从来不见这位伯父家和自己走动,想来积怨颇深吧!“都是女儿无能,若是身为男儿身,定能帮上父亲的大忙。” “玉儿不必如此,我那兄长虽然逝去了,但也是个明事理的人,生前对我这个弟弟倒是很好。我那时正赶上进京赶考,所以没料到会出这样的大事,后来也曾寻到了寡嫂,想接她母子二人回来,但是我那嫂嫂执意不肯,也不愿接受林家的帮助,只靠了薄产养活了儿子。”林如海一顿,继而说道:“若是别人,为父断不会为你寻亲,但是我长兄家的独子却是个难得的人物。你那哥哥叫致远,字瑾瑜。” 黛玉听了只是心里默默的念着,瑾瑜,“楚辞中说,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想必我这位本家的哥哥应该也是个品行高尚的人!” 林如海赞道:“你所说不错,你这长兄今年十七岁,却在三年前就已经中了举,是苏州的案首,头名解元。十四岁的解元,那在江南也是屈指可数的。可惜,瑾瑜刚刚中了举,我那寡嫂便害了旧疾,不久便逝去了,瑾瑜为了母亲守孝没能参加第二年的春闱,我也是在最近几年才发现这孩子不是一般的人物。那时你刚刚去了京城,我便动了心思,想要大家多走动走动,就是为了玉儿将来有个依靠。” 黛玉当然明白父亲的想法,这女儿家的若是没个长兄幼弟扶持的话,将来也是个孤苦伶仃的命。 林如海看女儿深思的表情,复又说道:“玉儿,我原本想,将来指望老太太给你寻一门好亲事,就算散尽了我的家财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只要我的玉儿有个好的归宿就好,但是,现在看来,指望那贾府怕是白搭了。且不说能不能为了你的将来着想,就怕散尽了家财反倒是害了女儿的性命。” “父亲这话时何解?外祖母难道还会加害我不成?”黛玉听了这话只觉得胆战心惊,不肯相信。 林如海且不回答,反倒是微微抬起上身,从床头那矮柜上拿出了一个红木雕花的小匣子,黛玉看得出这物件不是什么名贵的物儿,但却雕刻精致,似乎是有些年头了。只见林如海从腰间拿出把小铜钥匙,打开了小匣子。 “玉儿,这是父亲为你留下的,你以后要好生保管着,且不可交予他人。”林如海拿出来的竟是一叠厚厚的银票,“这里面是二十万两的银票,父亲交给你,以防万一。父亲为官多年,虽说不上清廉,但是扪心自问,也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祸事,为了先帝爷在这江南揽钱,这些是先帝私下留于我的。” 第4章 庶门子一人挑两房(下) 林如海将小匣子重新装好,递交给了黛玉,“这只是父亲一部分的家私,剩下的大部分,父亲已经交给了瑾瑜。那是整整八十万两,加上若干的房产地契。我和瑾瑜已经说好了,他并不过继到我的名下,只是将来若生下了子嗣,便承了咱们这一房,即便是庶出的孙儿,我也是应允的。” “可是这样,到底委屈了父亲。”黛玉叹道,父亲为了自己竟然让步到了如此的地步,实在让人心酸。 林如海重新倒在了床榻上,摆了摆手,笑道:“父亲看人是准的,你这个哥哥虽说年少,但是玲珑剔透,这第一,他年少得志,师从尼山书院的山长沈先生,那沈先生是先帝爷幼时的伴读,定威侯家的子孙。咳,咳......沈先生早就不收嫡传弟子了,只是安心的做着尼山书院的山长,可是却在五年前收了瑾瑜,说是做关门弟子,当时我们这些人闲谈的时候还说,这孩子到底有什么厉害的地儿?竟是得了他老人家的法眼。果然,那年就得了案首。我也是看了那文章,写的真真的好。” 林如海说了太多的话,已是有些力竭,但还是勉强撑着。“这第二,我看那沈先生虽说文笔极好,但是性子有些严谨,可是瑾瑜却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和苏州那些世家子弟相处极好,我虽在扬州,却也是清楚的。更难得的是,这些世家子弟却不是些纨绔子弟,与他相交好的,也都是些干练的人物。咳,咳,第三,瑾瑜年仅八岁的时候便开始接收家中的生意,原本分给我那兄长的只是两件粮铺,瑾瑜外家给他母亲陪送的是一间丝绸铺子,一间成衣铺子。就是几年的光景而已,现在这生意越做越大,那苏州城里到处是他们家的生意。” 黛玉心中好奇,她虽说身在深闺,却也知道世事艰辛,赚钱的买卖谁人能不眼红?于是不由得好奇的问道:“哥哥年少,难道竟无人打他的注意不成?” “这怎么可能?那时候瑾瑜还不曾到尼山书院读书,只是依附在林家本家的宗学中,但他却和苏州的东平侯府世子交好。东平侯娶得的是先帝的七公主,虽说不是个得宠的,但是到底是也皇家的血脉,嫁到苏州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界儿,谁都要给个面子。世子爷一发话,谁还敢和瑾瑜过不去!不过,据我所知,瑾瑜家的生意,东平侯府也是有份子的。”林如海在这两年陆续得到了林致远的一些消息,也不由得佩服这个少年,换成了是自己,怕也定然是做不到这些的。 林如海似乎有些困倦了,只好闭上双眼养养神:“我曾经多此写信给你的外祖母,希望她老人家能给你在京城寻一门亲事,毕竟那时看来,你也只有他们贾府这一脉的亲戚了,若是留在了扬州,或是回了苏州,将来也没个近亲照顾着你。” 黛玉听到了这里,不免有些害羞:“父亲说这些干什么,我还小,还想多孝敬父亲几年。” 林如海听了女儿的话很是欣慰,但是却又感到无限的辛酸,自己明白,大限已到,哪里还能陪着女儿呢!不要说将来看着女儿出嫁,就是欢欢喜喜的过了今年的这个大年,似乎都是一种奢望吧! “玉儿,父亲要早为你打算。所以,你只管听我的。咳,咳。我本来想着,若是你外祖母还能念着你母亲的好,必然会为你寻一门妥当的亲事,但是,她老人家却说想要两家再结秦晋之好,让你嫁给宝玉,我并不太同意,毕竟你那二舅妈不是个善类,我怎么能让你去做她的儿媳妇?” 就在这时,外面的白姨娘隔着门轻声说道:“老爷,贾府的琏二爷要求见老爷。” 林如海轻蔑的一笑,对黛玉说道:“我还以为贾府会派来个棘手的人物呢,看来这个贾琏也是个成不了大事的啊!这么快就按耐不住了,哼。”林如海让黛玉领白姨娘进来。 白姨娘四十上下的年纪,虽然青春不再,但是也能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个标致的美人。“老爷,那贾府里的人说是要见老爷,已经在外院候着了,您看......” “你去和他说,就说我身体实在不好,见不了客,让他先休息一晚,明日再说。再告诉他,我多谢他送姑娘回来。哦,对了,叫上林管家陪着。”林如海说罢便遣退了白姨娘。“玉儿,看到了没有?这贾府的人怕是从哪里听到了瑾瑜的事情,所以如今便有些迫不及待了。唉,看来他们是对咱们家的家私势在必得啊!” 黛玉不由得好奇,难道说当年母亲嫁到林家的时候,外祖母竟也是不知道他们家还有这么一门近亲吗?这些年来,两家都已经不大走动了,难道说今后就能善待自己?黛玉想到这里,便将疑虑和父亲说了,那林如海也是颇为无奈,但还是好言安慰着女儿。 “玉儿啊,为父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是不想出此下策。我虽看那孩子好,后年的大考必定是要金榜题名的,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人心机了得,即便是父亲我,纵横官场这些年,却也是不敢说看透了此人。如今我将八十万两的家私给了他,五十万两给了瑾瑜,剩下的三十万两,是要将来给你做嫁妆的,这钱先保存在他那里。父亲说过,看不透此人,但是有一点我相信,他不会为了剩下的三十万两害了你的,那孩子将来必定是要做官的,说不定要比父亲还要厉害几分!若是坏了名声,那些御史也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父亲便赌了这一把?”黛玉这才明白父亲的苦心,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怀璧其罪的道理,黛玉再清楚不过,这林家偌大的家业,谁人能不眼馋,父亲担心的是,那些人非但得了这庞大的家私,而后又害死了自己。 按理说,二舅母和自己的母亲关系并不好,但是在京城这两年,却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莫非也是打着林家产业的主意?否则自己有个好歹,父亲便再和林家没有了瓜葛,那现在的这些产业是要全部归到林氏本家的名下的! 林如海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小脑袋,黛玉再如何聪慧,毕竟也只是十三岁的孩子,“是啊,为父赌的既是瑾瑜的人品,又是他的野心。这么聪明的人,将来也只会对你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疼妹妹的人,能不计前嫌,善待妹妹,我要的就是这一点。至于贾府,老太太是指不上了,你这次也不必再回京城,我走后,咳,咳,你安心和你哥哥呆在姑苏老家,咱们家的老宅并没有卖掉,现在已经交到瑾瑜的手里,我也算对得起我林家的先祖了。待来年,你们俩也守孝满了一年,过了农历新年便和瑾瑜进京参加春闱,及笄之后叫你哥哥在同僚中选一门好亲事,他孤身一人在京,得了一个好妹婿的扶持,想必他也是乐意的。所以,这人选,瑾瑜必定会为你细细寻觅。就算为了那大好的名声,瑾瑜也不会胡乱应付你的婚事!” 黛玉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大声痛哭起来,这分明就是父亲的临终遗言。 林如海看着失声痛哭的女儿,却再也无力发声了,只是就那么默默的看着。等明日瑾瑜从苏州回来了,一切也都有了个交代。他花了三万两给林氏的族长,修复林家祖祠,为的就是让瑾瑜顺顺利利的接收他这一房的产业,同时也是让林氏族长来监督那八十万两的去向,也是给瑾瑜的行事提个醒吧。 此时,我们再说贾琏那里。这贾二爷越想越心焦,越想越不安。那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人?莫非真的是姑苏林家派来和他们贾府争夺家产的? 不大一会儿,昭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二爷,我,我打听到了!” “快说,快说!” 那昭儿跑的满头是汗,一下子就瘫倒在地,“二爷,这御史府里人人嘴巴紧得很,小的好不容易花了大钱向林府的外门接客的二等管事那里打听到,这林家果然是来了人,而且听说,林姑老爷已经选好了,选好了过继的人,就是我刚和二爷说的那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二爷,咱们可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贾琏这个时候心乱如麻,难道几十万的外财就这么拜拜丢掉了? 昭儿看二爷有些失神,“二爷?二爷?咱们到是早作打算啊!” “你再去打听,给我认认真真的打听,我要知道那个小子的全部,他到底是谁?是不是真的是林家过继来的?快去,快点儿!” 作者有话要说:快过年了,希望我的新书能有更多的读者来看啊!没有推荐,没有收藏,但是我还是写的很开心。孤独并快乐着! 第5章 尼山书院得承师训 尼山书院是江南最为着名的学府,这学院的山长叫沈傲风,原是先帝幼年时的伴读,后来先帝得了皇位,本想着提携这位幼年时的好友,但是没料到,那沈傲风却婉言拒绝了,反倒是到了苏州,开了这家尼山书院,秉承孔子的训诲,一心教书育人。 先帝见此,知道好友心意已决,于是花费了巨资帮助沈先生建立了这所尼山书院。 书院位于苏州城南,夏日里,这里风光秀丽,景色宜人,最适合修身养性,竹林中要么读书声朗朗,要么丝竹悦耳,伴着满山的青翠,真是个神仙也住得的地儿。只不过现在正是隆冬时节,万物皆是一副萧条的景致,这书院里的学生也大多来自五湖四海,天南海北,沈先生感念这些孩子皆是幼年离家,想必家中是极为惦念的,于是早早放了年假。那家里有些银钱的,便会派了仆众来接,若是家境艰辛的,山长大人便留下了在这苏州过节。一应的吃食节礼都是书院承担,学生能够不必花上一分一毫。 这尼山书院招收学生也是极为严格,不论富贵,不论显赫,只看学识人品,就是那家境贫寒的庶门子弟,若是有了真才实学,只要经过了书院的考试,便可留在这里读书。家境贫寒且学识出众的,不但免了一应学费杂费,每月还能得到不少贴补。 先帝曾赐予尼山书院良田千顷,供给书院平日所需,再加上,这苏州虽说大大小小的书院也不少,那历经百十来年的书院也有,但是能像尼山书院这样,获得皇家恩宠的,倒还真是不多见。这苏州城里的乡绅员外,都以和尼山书院牵上关系为荣,每年都会送上大量的金银,也是变相的讨好了先帝吧! 自先帝逝世后,当今圣上在莅临江南时,更是亲临书院,赐下了匾额,那些官吏能在江南的官场上混,哪个不是人精?看了皇帝的举动,便越发的巴结了沈先生。纵观两朝,尼山书院自先帝登基以来,便出了不少举人进士,而且大多还是寒门子弟。所以,如今这江南的少年读书郎,莫不一门心思考取了尼山书院,除了剩下了吃穿嚼用,还能得遇名师教诲。 林致远昨日赶回了苏州,在族长和林氏族人的面前,拜了林家的列祖李宗,正式接过了林如海这一脉的家业。自打接到了林如海的密信,赶到扬州,却没料到这位探花郎已是风中残烛,更没想到,林家的这位伯父竟然产生了让自己一人肩挑两房的主意。 林致远回想起来,似乎一切还只是个梦而已,也不知那前世是梦?亦或是今生? 他原本只是位中学教师,每日里和孩子们作伴,学生们虽然淘气些,但是看着自己的学生不断成长也是件开心的事情。工资不多,但是足够自己这个光棍儿花销。那日午休,他躺在校园长廊的石凳上,津津有味的看着《红楼梦》,也不知什么时候竟睡着了,等一醒来,却成了个五岁大的孩童。 林致远定力极好,前世里父母早就过世,自己也没什么牵挂,既然上天安排自己到这一世走上一回,便不能辜负了这大好的年华。 当时的他并不知晓这是什么时代,只知自己依旧姓林,倒和前世是一个名字。父亲在几天前去了,家中只剩下寡母拉扯着自己。 后来渐渐长大,他才发现,自己的伯父竟是林如海,这令自己大吃一惊。母亲不愿意提到过去的事情,总是督促自己要念书,了却父亲未能完成的心愿。那林如海倒是常从扬州带些礼品给母亲,母亲虽一一收下了,但是从未回礼,更没给过好脸色,只是在寂静无人的时候,偷偷抹泪。 林致远两世为人,怎么能不了解母亲此举的意图。她必是怨恨林家老太太心思恶毒,害得夫婿早逝,但是又不愿得罪了自己的二伯,林如海那时已经是扬州的巡盐御史,深得皇帝宠信,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这位母亲便只好强迫自己放下怨恨。 林母多次对林致远说过,要放下仇恨,放下不甘,这样人生的路才走的远,无论将来遇到任何事,任何困难,都将它当做落叶飞花,淡然处之。 林致远前世的时候,早丧父母,没有亲人,再世为人后,便更加的依赖林母,真心的将其当做自己最亲的人,看到林母为自己的学业,去求林氏族长,让自己依附在宗学;看到林母为了给自己攒下家业,以一介女流之身,还要四处打点。林母为了不叫人家说自家是商贾人士,影响了儿子将来的前途,即便是赚了钱,也要散财给乡亲们修桥修路,逢年过节舍粥舍米,多做善事。 也许是太过操劳,林母的身体便不大好,林致远心疼母亲,欲接过家业亲自打点,却被林母重重的责罚了一番,在林家的牌位面前跪了三天三夜。林致远只好瞒着母亲,料理起自己的买卖。 三年前。母亲一病不起,自知大限已到,唯一的心愿便是看到儿子金榜题名,光耀门楣。林母一生都只是为了儿子着想,丝毫没考虑过个人,她深知,致远若是考完乡试,第二年就要进京参加春闱,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耽误儿子的前程。但是,这位慈母却还是在那一年病逝了。 致远想到这里,不禁心口一痛,母亲临终前还在挂牵的是耽误了儿子一届科考,在家守孝,又是三年的光阴。他倒不在乎什么时候参加会试,只是母亲终究放不下心结,黯然离开人世。 他边想着心事,边向老师的宅院走去,远远迎来一人。“林师兄,您来看沈先生啊!”这说话的叫卫桓,书院里的学生,家在德州,因囊中羞涩也不便回家过年。沈先生看他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孩子,便命他给那些年纪尚小,却无法回家过节的孩子在闲时讲解讲解功课,每月给些补贴。 林致远一拱手:“原来是卫师弟!”致远一看卫桓手提着竹篮,心中便知他是去了后山的雅舍抄写书籍去了。这些寒门子弟难有闲钱买书,却又都是爱书之人,沈先生便在后山盖了间书斋,里面藏着天下群书,平日里可供学生们抄阅,只是不准拿出来便是了。 卫桓明年就要参加秋闱,说是明年,其实也就是七八个月的时间,这正是关键的时刻,自然是要用功苦读,只可惜,书院中的老先生们大多回乡与家人团聚了,这尼山书院中剩下的也都是些干活的杂役,自己有了难题也不知向谁请教。沈先生他是不敢打扰的,可巧,这迎面撞见的是先生的得意门生林致远,想必问他也是一样的。 卫桓说道:“许久不见师兄来见先生,必是在家用功苦读?以备后年春闱?” 林致远微微一笑:“哪里有这个时间在家温书!只是家中出了点事情需要打点,所以竟有些时日未来。这不,刚刚回来苏州,来见见先生。” 卫桓打眼一看,也看得出这人风尘仆仆,面有倦色:“那我就不打扰师兄了,只是若师兄得了闲,还请到在功课上指点师弟一番!” “指点称不上,大家互勉学习吧!”林致远又与卫桓说了几句,便匆匆往后院走去。远远的就看到守门的小厮上来打千,“小的富贵儿见过林公子,老爷正在书房。已经交代过小的,林公子一到,便请进去!” 林致远跟着小厮进了书房,只见老师正拿了《紫光书札》慢慢品读。致远躬身行礼:“先生,学生回来了!” 那小厮早就退了下去。沈先生如今已是六十上下,却还精神抖擞,想来这苏州也是个养人的好地方,且看先帝,和沈先生的年岁差不多,却早已化作一抔黄土。沈先生看了看自己最得意的学生,虽有点憔悴,但精神还是好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 “是,刚刚已经在林家的宗祠前祭拜过了祖宗,族长修改过了家谱,如今我虽未过继到二伯名下,但是身担两家前程,将来有了子嗣也要过继一个到二伯一脉!” 沈先生合上手中的书:“要我说,这人啊,都逃不过这一劫,就是没了子嗣又怎样?将来还不是化作尘泥烂土?何必在意这些俗事!我曾对你说过,这事未必见得是好事,那林如海我见过多次,是个能在江南官场上呼风唤雨的人物,先帝爷对他尤为信任。你既然接了着这家业,便再也难甩开了。” 林致远起身从桌案边端起壶,为沈先生斟上茶水:“老师,我接过这二伯一脉,第一是不忍心见林家祖业无人料理,说实话,父亲早亡,也与这些东西有莫大的关系。我如今继承了林家老宅,想必林家列祖列宗、父亲在天之灵也是欣慰的。这第二,我父母已逝,瑾瑜再无近亲,有时回想,常感到孤单,二伯身体不好,只剩下弱女一人,将来即便是我俩相依为命,总有个依靠,也不算得是孤寡之人了。这第三,我这妹妹外家是京中的荣国府,听人说,那荣国府里,只怕是门前的狮子还干净些,让这样的小女儿深陷那肮脏之地,瑾瑜心中实在不忍。” 沈先生听到这里,再也不好相劝:“罢了罢了,你已经做了决定,祭了宗祠,我再说什么也无用。只是,唉,希望你这二伯别又耽搁你一届的科考啊!” 第6章 林如海病中诚托孤(上) 这日清早,黛玉梳洗打扮完毕,正准备到父亲的卧室请安,就见小丫鬟走了进来,说是老家来了人,老爷请姑娘到内室说话。 黛玉一听,便知是父亲提到的林家堂哥,心中不免有些惴惴,再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着打扮,没什么失礼的地方,才松了口气,带上紫鹃并雪雁往那正房走去。 三人正走到后院的假山附近,只见几个陌生的小丫头在那里私语。 一个说道:“我刚刚看得真真的,是上次来咱们家的那位少爷,如今正往老爷的卧室去呢!”那一个拿着扫帚的问道:“这也奇怪,前几日来了那些人,都说是林家本宗的亲戚,我看啊,是觉着老爷不好了,趁机来寻些好处的。只是我看那公子又不像是个坏人!” 黛玉看其中一位略约年长的丫头笑骂道:“你个小蹄子,见过几个男人?就觉得人家不是坏人?无非是看人家少爷仪表堂堂,动了贼心思罢了!” 被说的那一个羞得满脸通红,连忙上前做扑打状,“苁蓉你个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几人又是一阵嬉笑怒骂,不久,那叫苁蓉的继而说道:“今日我且向你们几个交代了底儿,省的明日里出了事没个准备。” 几人一听,便觉事情严重,苁蓉是林家的家生子,父亲管着扬州城里的两处铺子,母亲在钱姨娘身边做管事嬷嬷,打听消息是准的。就见苁蓉说道:“那公子是老爷从苏州找来继承香火的!” 啊?几人大吃一惊,竟没想到是这样的事情。她们这些下人只以为将来姑娘少不得回到京城,林家的家业也就散了,怎料到,竟还要过继一房子嗣? 苁蓉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劝你们几个早作打算,听说这林家少爷是要带小姐回苏州的,我们一家子是老人,也必定是要回去的。只是你们几个,都是在扬州买的,平日里又混打混闹,不大争气,也没个得意的手艺活儿。将来林少爷回了苏州老家,哪里就能带这么多下人回去?少不得要打发一些。” 几人听了苁蓉的话,脸色均变,匆忙告辞,各寻各路去了。黛玉看那个丫环苁蓉甩了甩帕子,得意的看着几个人离开的方向,心中便不喜这丫头的作风。再者,连个小丫头都知道了林家过继的事情,想必贾琏表哥也是打听的清清楚楚了,于是催了催紫鹃、雪雁:“我们快去父亲那里,不要让他老人家久等。” 黛玉一进雕花大门,便影影绰绰的看到远处围廊上站着几个婆子,似乎也不是自家的老人儿。黛玉未曾多想,抬脚进了正室,钱姨娘在一侧的小厅门口等候,一见黛玉进来,忙回禀了林老爷,撩起帘子,躬身迎进黛玉。 这小厅乃是当年黛玉之母管账的地方,府里丫环仆妇皆是在此回禀消息。黛玉看到室内的摆设一如母亲在世之时,辛酸顿时涌上心头。 林如海半躺在临窗的大炕上,那炕上正面设着大红金线蟒引枕,秋香色金线蟒条褥,两边是一对梅花样式的洋漆小几。大炕左右侧一溜摆着四张黄花梨的贵妃椅,那左侧的两张各坐一中年书生,一俊朗少年。黛玉便猜那少年便是父亲所说的瑾瑜。 果然,二人一见黛玉进门,年少的那人便立即站起身,林如海说道:“玉儿过来,见见你林家的伯父。” 黛玉知道这都是本家的亲戚,也就不讲什么男女之防,于是躬身欲行大礼,那中年书生忙虚抬手臂相扶,“都是自家侄女,作何行这样的大礼,快快请起。” 黛玉到底还是以礼行事,恭恭敬敬的见过了林家的伯伯。林如海又一指:“这是你的哥哥,瑾瑜,玉儿你且来过。” 林黛玉刚刚只是稍稍打量了一下,未敢多看,此时父亲一说,便正眼瞧去,只见这男子大约也有十八九岁,倒是比父亲说的实际年龄要大一些。这人相貌英俊,锐气难掩,虽只着青灰色的剑莽长袍,但却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大气之感。黛玉见过的男子虽说不多,但大多相貌出众,可这人既不同于父亲的温文尔雅,也不像连二表哥的风流潇洒,更不似宝玉的俊秀多情。说起来,倒是三妹妹探春和这人有些相似,都有那么一股子英气。不过三姑娘到底是女子,怎能和此人相提并论? 黛玉也欲行大礼,但这一回却被那人实打实的扶了起来。致远笑道:“我们皆是平辈,妹妹不必多礼。” 林致远一见到黛玉,便心中微惊,倒不是这黛玉相貌如何的出尘脱俗让自己惊为天人,只是没料到林黛玉是如此的单薄,倒像是刚刚大病过一场似的。致远也见过不少美女,只说好友东平侯世子家,那年轻貌美的小姐就不在少数。可是像黛玉这样的,却是并不多见。用前世流行的话来说,那就是一种病态美! 林如海见女儿被瑾瑜扶起,微微一笑:“好好好,你们兄妹俩能这样相扶相助。我就是走了也能放下心。”林如海叫了黛玉做到自己身边,这时钱姨娘进来说道:“老爷,前院东平侯及扬州知府江大人,淮南节度使李大人,郑府的郑老爷一并都已经到了。” “快请到书房!对了,再将贾府的二爷叫去!”林如海强挺着身子,坐了藤条春凳,往那书房而去。临走时便嘱咐黛玉好生呆在房内,不要乱走。 这三人并丫鬟婆子一起往书房而去,正好迎面遇上了前来的几位贵客。几人均是林如海的故交,一看到林公,便心中唏嘘不已,好言劝慰了一番。刚进门,贾琏便急匆匆赶来。 贾琏到了这林府已有两三日,但却未能见到林姑老爷一面,如今在房内正急的上火,猛听得下人来报,林老爷请他去书房见面,贾琏便知要商量大事,故急匆匆的赶来。 致远在贾琏一进门的时候便细细打量,果然是个风流人物,但是却带有一丝猥琐之气,令人不喜。 “贾琏见过姑父,给姑父请安。” 林如海笑道:“琏儿快起,姑父多谢你将表妹送回来,一路辛苦,咳,咳,只是我这身子不中用,你来这些时日竟是头次见你。” “姑父哪里的话,这些都是侄儿应当做的,更不敢说什么辛苦。” 贾琏说完也拿余光看到了坐在书房中的几人,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历。 “琏儿,我为你介绍一下,这几位是东平侯、扬州知府江大人,淮南节度使李大人,郑老爷。”林如海又一指致远等人,“咳,咳,这位是我们林家的族长之子,这一个是我的亲侄儿致远。” 在座之人除了致远起身行礼,其余者皆是微微点头一笑。贾琏心中咯噔一下,什么?亲侄儿?这是哪里的冒出来的? 林如海笑道:“致远是我庶兄家的独子,这些年一直住在苏州老家,我这回病了,所以便从姑苏赶来。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咳,咳,所以今日便请了浙江南的几位至交好友,来做个见证,我已经禀了林家宗祠,叫致远继承了我这家业,将来这孩子有了子嗣,咳,咳,过继一个到我的名下做孙儿,也算给黛玉找个依靠。” 贾琏听后,几乎没厥过去,这林家姑老爷做事连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已经是拜过了宗祠,还哪有反悔的余地?还叫了这些江南的地方豪绅,说是至交好友,还不是叫来震吓自己的? “岳母大人照顾了小女这几年,我心里是知道的。”林如海从桌边拿起一个盒子,递交给贾琏,“这盒子里是我孝敬老太太的,将来也未必再能有机会到她老人家面前尽孝,就烦了琏侄子带了去吧!再者,林丫头这一次也不再和你回京,咳,咳,我的事情完了,就和她哥哥去姑苏老家,将来还是能再见的!” 贾琏一听,更是急了起来,这钱财本来就不能全得,难道连林姑娘也带不回去了?“这万万使不得,侄儿来之前,老祖宗千叮咛万嘱咐,只等姑父身子好了,一定要将姑娘安安稳稳的接回去,要是......侄儿怕是无法交代啊!” 致远站起身,对贾琏笑道:“我虽未曾见过表哥,但是也听说过京中荣国府众弟子皆是极讲究孝道的。表哥只知老太太想念妹妹,但也该考虑到二伯想念妹妹的心啊!只好请表哥带个话儿,叫妹妹在家中多守些时日罢。我来日也必定会亲自带了妹妹去京城拜见老太太的!” 贾琏再要开口,只听见东平侯一咳,缓声说道:“好了,既是你长辈的意思,你这个做侄儿的也不好再拒绝了。我是见过贾府老太君的,那是个明事理的老人家,想必也不愿骨肉分离。如今,这林家的姑娘有了亲哥哥照拂,还是呆在林家的为好。” 东平侯说话掷地有声,容不得贾琏插话,这事儿便成了定局,真是:来时信心满满,去时两手空空。 作者:希望大家看过之后留下宝贵的意见啊!祝大家新年快乐~~~^_^ 第7章 林如海病重诚托孤(下) 林如海送走众人,贾琏也回到自己的客房闷闷生气,黛玉早派了雪雁去前院打听消息,不久见父亲并致远回到了后宅。黛玉连忙上前扶住了父亲:“父亲,你的身体可还支撑得住?” “咳咳,咳咳,玉儿放心,父亲没事。白姨娘,钱姨娘,你们叫了几位管家,带了下人们在院中等候,我有话要交代你们。”两位姨娘互相看了看,应声而去。不多时,这后院中站了满满一院子的人,下人们并不敢大声喧哗,只是躬身而立。左边是几位有脸面的管事跟着林德怀站着,后面跟了一众小厮男仆,右边白姨娘、钱姨娘领了丫鬟婆子悄然而立。偶尔有那想小声私语的,也被几个年长的婆子狠狠的瞪了几眼。 林如海坐在廊下的椅子上,左右站着致远和黛玉,两人虽是素衣素服,却男俊女俏,惹人注目。“今日我叫大家来,是要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这些人恐怕有些已经知道了,我的侄儿致远将接了我这一房的家业,将来你们只管叫他林少爷就是,咳,咳。我的身子是不好了,今后就是少爷管家,你们但凡有不能让少爷满意的,那就直接打发了出去,我是不管的。我和你们少爷商量好了,将来少爷带姑娘回苏州,你们有想跟的,便可一起回去,有想回家的,我也给你们银钱,权当是一点想念。几位管家都是跟了我多年的,咳,咳,切不可欺瞒了少爷小姐。两位姨娘也是跟了我多年,将来再嫁我也是奉上一份厚礼。咳咳,咳咳,好了,你们都散了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林府的家仆们渐渐散去,林如海只和致远、黛玉进了内室,一躺在床上,便再也不能起身。“致远,如今,咳,咳,这里只剩我们三人。二伯有些话就直说了,我知道当年我母亲对你父亲做的有些过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咳,咳,善待你的妹妹。” 致远一撩素袍,跪倒在林如海的病榻前:“二伯,我林致远对天发誓,必将守护黛玉妹妹一世安稳。当年的事情我虽小,但也知道二伯并未亏待过我父亲,母亲常和我说,当年若不是二伯,我母子二人早就被坏人欺负了去,常要我念您的好。我虽不敢说对嫡祖母没有丝毫的怨恨,但是上一代的事情,致远必不会牵连到妹妹身上。如今,我也怕是只有二伯这一家最近的亲戚了。” 致远看到坐在一边的黛玉抹泪,于是好言相劝:“妹妹莫哭,我是男子,家中也没个女子长辈扶持,将来咱们常在一处,有什么心事你只管和哥哥讲,我就是拼了性命也必不能叫妹妹委屈了分毫。” 林如海听了满意的点头,“你能有这个心思,可见我没看错人。” 致远心知林如海心中最惦记的事情,于是说道:“二伯的心思侄儿明白,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妹妹。二伯放心,致远在您面前起誓,定要为妹妹寻一个好人家,妹妹若是不成亲,致远也绝不谈成家之事。若违此誓言,人神共愤,天诛地灭。” 且说这一夜,林如海睡的比哪一日都安稳,第二日一早竟破天荒的吃了多半碗的碧粳粥,脸色也好,说起话来也很少再咳嗽。致远、黛玉心知,这便是人常说的回光返照,黛玉想哭,却又怕父亲担心,只得强忍。到了夜间,林如海将女儿、侄儿,贾琏叫到床头,细细的嘱咐道:“我这就要走了,寻玉儿的母亲去了。” 黛玉,白姨娘,钱姨娘几人失声痛哭,看得人好不心酸。“玉儿莫哭。为父心里既是欢喜又是不舍,这就要见到你母亲了。瑾瑜,我早就请了圣旨,想必皇上已经派了新任御史来这里接手。这宅邸是官家府邸,那人若是和善的,必会叫你们在这里为我守了头七。他若是赶你们走,你也不要和他理论,就带了妹妹立回老家,也不必为了我的事讲究什么。” 林如海交代完这些,再没什么遗憾,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林老爷去世的消息一经发出,阖府上下人人痛哭,穿衣戴孝,各司其职,倒是没出什么大乱子。 黛玉几次哭死过去,白姨娘,钱姨娘强忍悲痛,还要安慰黛玉。致远在几年前就料理过母亲的丧事,也算沉得住气,他此次从苏州带来了几位得力的手下,里里外外忙碌的很,但也会抽出时间关心黛玉。 第二日一早,灵堂已设,林如海之故交好友前来祭拜。都说人走茶凉,这江南官场的都知道林如海是个没子嗣的,这一房算是完了,交情好的,都来拜访拜访,那些往日里只知阿谀奉承的小人,现在连面也不露,全去接那新来的御史老爷去了。 林致远不怪那些人,世态炎凉,人之常情。只是黛玉听了哥哥的话还有些心中不乐,致远看到妹妹的样子,劝解道:“妹妹不必为此事挂牵,也因为这样,咱们将来才能知道什么人才是该真诚相待,什么是趋炎附势的小人。” 钱姨娘在一边给姑娘用水绞了帕子,递了过去:“少爷说的是,小姐保护身子要紧,别看这些人平日里总来奉承老爷,现在我们才知道哪些是真善,哪些是伪善。” 致远想到夜里守夜是个劳心劳力的事情,黛玉身子娇弱,于是说道:“妹妹,今夜里还是我独自守在灵堂吧,你身子弱,吃不消。” 黛玉倔强的摇摇头:“不,我能为父亲做的就只剩下这些了,就请哥哥不要再劝,让妹妹敬这最后的孝道吧!” 致远知道黛玉心意已决,心中只得暗暗告诉自己,要看顾着这女孩子,万事谨慎小心些。 致远正和黛玉等人说着今天的来客,就听小丫头来报:“少爷,小姐,两位姨娘。东平侯世子到了,请少爷出去相见。” 黛玉早就听父亲说过,东平侯世子和哥哥私交极好。就见致远连忙起身,“妹妹,世子和我是至交好友,说句实话,咱们俩兄妹到底人单力孤,未必就没有人打着咱们家的主意,我看那贾府的少爷,早就跑的不见踪影,咱们是指不上的。世子的母亲是当今圣上的七妹,在江南也是众人正想巴结的对象。有他在,我们也少些麻烦。” 黛玉从未料理过这些事情,就是母亲贾敏逝世的时候,父亲也是拦着自己不叫自己插手。可黛玉却不知,那时候林如海依旧是巡盐御史,争相巴结的人自会将贾敏的丧事料理的风风光光,哪像如今。 致远又嘱咐了两位姨娘照顾黛玉,转身到了前院,看到自己的好友东平侯世子沈修杰正指挥着家中的小厮挑挂帘幔,于是连忙上前:“这哪是你能干的活儿,快去后堂休息吧,我一个人就成。” 沈修杰年约十七八岁,身高八尺有余,而形貌昳丽,风姿特秀。东平侯世子笑道:“还和我客气什么?这去的是你的亲伯父,难道就不是我的伯父了?我爹在后堂坐着呢,你这时候叫我也过去,岂不是叫我等着挨骂?再说了,当年伯母的事情也是我帮着料理的,怎么没见你那时和我客气?” 致远心知好友这是来给自己壮场面的:“唉,算了,我是说不过你,你只要不怕有人说些闲话就好。我知道你的心意,怕那些人来欺负我们兄妹,如此,我就借了你的势,了却了这些是非吧!” 致远正和沈修杰说着,忽有小厮来报:“少爷,世子爷,贾府的琏二爷说家中有急事,要回京城!” 两人听了心中大不快,这次虽说没叫宁荣二府得了便宜,但是这贾琏也太不会为人处事了,他的姑父刚一去世,就要回京了?沈修杰撇撇嘴,哼了一声:“我原本听说那贾府还算是顾脸面的,如今竟连遮羞布也不要了?” “罢了,在他们看来,林府既然已经没什么可利用的地方了,还不如早点离开。只是还需要我再去会会这位贾府二爷。修杰,你在这里帮我照看着,我去去就来。”致远说完就向客房走去。 贾琏此时正命令小厮们收拾行装,昭儿见了,不由得问道:“二爷,咱们这是真的要走啊?” “这个是自然,不走,还留在这里给人碍眼吗?我倒要看看这个林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爷如何能料理起这样大的摊子?你到底是不是打听清楚了?”贾琏存心要整治一下这林府的少爷,才能削平了自己心中的怨气。 昭儿摆摆手,令这些收拾细软的人统统下去,“二爷,小的这回打听的清清楚楚。新来的巡盐御史叫黄宗兴,和林家姑老爷是同一年的进士,只是才排了个二甲的末等。不过这黄大人却是宫中太皇太妃的亲侄儿,这回是老太妃亲自求了皇上,派了这等美差。” 贾琏对黄宗兴的名讳有所耳闻,此人在京城中和贾珍的关系不错,常吃酒斗戏,只是不大和荣国府这边往来,据说当年和林姑老爷有些纠葛。现如今黄大人上任,哪能放过林家,自己此时只需躲起来,就不怕林致远不求贾家来帮忙!到时候那林家大笔的家财还不是得乖乖的奉上? 贾琏正美滋滋的想着,林致远来到了客房,后面跟了个贴身的小厮,那小厮手里捧了一只方盒。 贾琏见致远脸色苍白,心中暗暗偷乐,估计这小子是吓到了,或是累着了,最好两样皆有。 “刚刚下人来禀,说表哥这是急匆匆的要赶回京城?” 贾琏讪讪的笑道:“可不是?我也没想到,这不刚刚来的信儿,说是我们刚刚出发没多久,老太太便忧心姑老爷,大病了一场,你家嫂子叫我赶紧回去,还请表弟见谅。” 第8章 豪门恩怨是是非非 致远心知,什么老太太身体不好,如今只是贾琏的借口罢了,“表哥这是什么话,我早就听说,贾府是最重孝道的,就是当今圣上也最讲究这些。琏二表哥的急切我是理解的,可千万不能因为我们的事情就耽搁了正经事。”致远叫小厮递上了那只木盒子:“这是我和妹妹单给二表哥的一点心意,还请表哥收下。” 贾琏假装要推脱,客气的说都是自家的事情,怎好要妹妹的谢礼。致远说道:“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我知道哥哥是看不上这些俗物的,只是连二表哥大老远的从京城来一趟,不带点儿特产回去,我也怕二表嫂心里觉得我们不懂得人情礼节。再者,前几日的那些是二伯孝敬给老太太的东西,今天这,是我们特意留给您的,所以这些东西还要表哥万万收好。” 致远走后,贾琏忙乐不得关了门,四下无人,高高兴兴的打开了盒子,里面一叠儿的银票,面额不大,只有一百两,但是细细一数,竟有二十张。 贾琏心中暗暗合计,林姑老爷孝敬给老太太的是两万两,均是一千两的银票,自己已经私底下扣了三千两,到时候只说姑老爷给的是一万七千两。加上现在林家少爷给的这些,来了一趟扬州竟能赚下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来钱的买卖了。 不说这边贾琏的心中算计,只说吊唁的人来来往往,大多是林如海之故交好友,原本众人见主持家务的只是这年轻的兄妹俩,便有些担心。不过,见到了东平侯世子在这里坐镇,虽然心里还有些诧异,但稍后便想明白了。东平侯爷和林如海是同门师兄弟,少年时都在苏州的静安学堂读书,来帮忙是必然的。况且如今又听说,林家的这位长房少爷和世子爷关系很好,众人心中便越发的不敢小瞧了林致远。 女眷们在后堂里也少不得要安慰林家女眷几句,黛玉几年未见这些太太夫人们,竟有些不大认得,还多亏了白姨娘,钱姨娘在一旁提点着。 好容易得了闲,黛玉并两位姨娘能歇歇,却有白姨娘身边的丫鬟香蝶走了进来:“小姐,姨娘,知府夫人来了。” 黛玉忙站起身,理了理鬓边的白色绒花,吩咐道:“快请进来。” 知府夫人姓蒋,二十上下的年纪,是江大人的续弦妻子,为人很是爽朗,这些天每日必到的来帮忙,黛玉心中很是感念。“夫人辛苦了。” 蒋夫人忙拉了黛玉的手,坐在了椅子上:“这孩子,看看这两日,越发的瘦弱些,我刚刚从家里带来了上好的血燕,你叫下人做了吃,也给你哥哥送去。我刚进门的时候正好见到了致远,唉,忙的连汗也是擦不得。听下人说,你昨夜守夜的时候又咳了?” 黛玉脸色极为苍白,原本就弱不禁风的身体,如今看着就好像随时都要垮掉似的。 蒋夫人想了想,继而说道:“你听我的一句劝,这守孝虽大,但是伤坏了身子,你父亲在天之灵也是不愿见的,莫不如都交给你哥哥,你好好养养身体,再在你父亲的灵前尽孝也为时不晚,只要心意诚就可。” 黛玉听到夫人说起父亲,不免又是一阵落泪。紫鹃,雪雁等人看了也是劝解。只是黛玉不肯:“我知道夫人是为我着想,只是为父亲守孝是我的本分,怎可全都让哥哥来承担。哥哥忙前忙后,我虽帮不上大忙,但是陪在哥哥身边还是能做到的。父亲......父亲临终前告诉我们,叫我们兄妹俩相扶相持,我就越发的该谨遵父亲的教诲。” 黛玉咳了半晌,眼眶依旧有些发红:“我本是个上无长兄,下无幼弟的,如今可算得了个护着我的哥哥,我也要多为哥哥着想些。” 蒋夫人听了,心中也是酸楚不已。这蒋夫人原本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是父母早亡,跟了叔叔家过活,婶婶为了攀附新上任的知府老爷,竟将自己做填房嫁了,反倒是为自己的亲女儿找了一位年轻的举子做女婿。 好在大人是心疼自己的,事事依着她。不过,蒋夫人也常想,若是自己有个哥哥护着,是不是命运就不一样了? ...... 到了晚间左右,一干人等都散去,黛玉命小丫鬟炖了蒋夫人送来的血燕,又嘱咐春纤给致远送去:“你见到了哥哥,就说厨房的膳食已经做好了,请少爷到花厅用膳。再者,细细的嘱咐了少爷,有什么大事,万万要保重身体。” 春纤应声而去。紫鹃看了看婆子送来的食盒,里面一应六样小菜,糟烩鞭笋、咕咾豆腐、三丝杏鲍菇、素酱鸭、蒜蓉茄子、葱香藕片,小小巧巧的装在青花缠枝莲花的盘子里。紫鹃端了食盒里的汤出来:“姑娘,这是厨房做的燕窝炖雪梨,少爷说要你每天都吃,能有止咳、润肺的效果。” 黛玉看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虽是素食,但也称得上是色香味俱全,可是自己却一点胃口也没有。雪雁见了姑娘,也在一边劝解道:“姑娘到底吃一点,就这么下去,身子怎么能撑得住?就是少爷见了,也是心中不忍的。” 不大一会儿,春纤却去而复返:“姑娘,少爷已经到了门外。” 黛玉听了忙亲自去门外迎接,一见到致远还是不免有些拘谨。黛玉见致远身后跟了个老嬷嬷,手里还提着个食盒,似乎和她房里的那个一样。 致远见黛玉厅内饭菜一样未动,,叹口气:“我就猜到妹妹还未用餐,喏,哥哥将食盒提了来,不介意和我这个粗人一起用餐吧?”致远忙完了前院的事情,送走了好友沈修杰,就见黛玉的丫头来找自己送燕窝,他一问,那小丫头说姑娘这一日神情恹恹,早上只喝了半碗米粥,中午是一点儿吃食未进,致远便知道黛玉八成连晚饭也不想用了,于是叫了老嬷嬷提了食盒,跟着到了后宅。 “哥哥来了,小妹欢迎还来不及,紫鹃,快准备碗筷。”黛玉请了致远坐下,摆上食盘,屏退了丫鬟婆子,只叫紫鹃雪雁在身边服侍。 致远笑道:“我本是叫下人从苏州捎来了些燕窝,只是到底没有蒋夫人送的好,妹妹先吃着这些,等过些时日咱们回了苏州,哥哥再找人为妹妹好好调养调养身体。” 黛玉一听这话,放下手中的杯盏,忙问道:“哥哥,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扬州这里怎么办?” “这些事妹妹不必担心,我已经做好了打算。这御史府到底是官邸,据说新任御史已经到达了扬州,现在在驿站休整,估计不久就会来接任。咱们家需要尽快收拾行囊,省的到时候新御史找咱们的不自在。” 黛玉听了心中着急:“难道新御史还能不叫咱们为父亲守了头七就赶了我们出去?” 致远听罢长叹一口气:“如今这府中只剩下咱们两位至亲,有些话对妹妹说了也无妨,只是希望妹妹不要心中焦急。我已打听到,新来的御史姓黄,和二伯乃是同一届的进士,两人当年是些有恩怨的。此次看来,这人绝不会为咱们兄妹来雪中送炭,倒像是个落井下石的人。” 黛玉站起身,来回踱步,忽又转身,犹不解的问着致远:“黛玉虽不懂得官宦仕途,但也清楚父亲深受皇帝宠信,陛下怎么会叫这样一个人接人父亲的职位?” 致远一摆手,紫鹃雪雁便机灵的到花厅外守候,“妹妹难道没听过一句老话,一朝天子一朝臣?不错,二伯的确守先皇的隆宠,执掌江南巡盐御史的职位数十年,但是现在的皇上并不信任二伯,若不是二伯自动请辞,恐怕皇上也会找个罪名按到他老人家的身上,到时候咱们家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你是我妹妹,我自然要叫你知道二伯的用心良苦。二伯那时身体已经大不好,于是就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辞呈,皇上或许还存了对付二伯的心思,但现在看了信不免也就罢了,反正现在的江南官场也掌握在皇帝的手中了。” 官场险恶,致远只说了一半,剩下的他就算告诉了黛玉也是无用。其实,皇帝本想趁此机会安插自己的得力手下,但是不想被忠顺王一脉苦苦相逼。那宫中的太皇太妃就是忠顺王的母亲,新任御史乃是忠顺王的亲表弟。当年先帝即位时,忠顺王就不服,屡次三番与先帝作对,先帝为了名声都忍下了,只是将太妃留在宫中,也算是个人质。 先帝的母亲本是名门之后,祖父做过户部尚书,进宫之后从婕妤到充仪,再从充仪到昭媛,最后成为四宫之首的慧妃,深得皇帝喜爱。皇后无子,宫中皆看好慧妃所生的二皇子,也就是先帝。但是此时却忽然冒出了个黄采女,贫贱商贾出身,却受皇帝宠幸,进宫没多久便越级封了美人,十几年间便到了四宫之末的贤妃。 朝中也有大臣非议,此女贫贱出身,怎能堪当“贤”一字?只是皇帝皆不理会。 贤妃生有六皇子,也就是忠顺王,后又娶了昭德将军长女,夺储之势渐长。 本以为储位就要到手,却不料皇帝禅位,二皇子登基,忠顺王不服,曾大闹太上皇的寝宫,继而贤妃、忠顺王被太上皇厌弃,直至驾崩也再未相见。 贤妃得宠时曾扶持过黄家,这黄家也不少心思歹毒的小人,这些年一直为忠顺王效力。现任皇帝即位时,忠顺王已势大,加上昭德将军一脉尽心扶持,皇帝不敢硬碰,只好同意黄宗兴接任巡盐御史的职位,此举也是无奈,至此,江南盐税成了忠顺王的掌中之物。 这些事情,致远不会和黛玉说,他还是希望这个小姑娘能快快乐乐的过活,官场的险恶,自有男人们扛着。 {新年新气象~~~,我会努力的更文!希望越来越多的人关注我的作品, 第9章 行囊重转身意迟迟 致远安慰黛玉:“妹妹也别怕,虽说黄御史可能会难为咱们家,但是我已经找了东平侯世子来咱们家坐镇,那黄大人想必也会给几分薄面,叫咱们守完头七再离开。只是如今怕是要委屈妹妹了,一些必要的东西赶紧收拾。后宅中的金银细软我已经叫林管家开始登记造册了,到时候一一查点。就是家中的仆妇,和妹妹商量一下,到时候少不得要打发了一些。” 黛玉十一岁离家赴京,至今已有两年,母亲尚在时,家中一应大小皆是她来操心,自己只需跟着先生读书便好。母亲身体不好的时候,也有父亲料理家事,白姨娘、钱姨娘帮忙打点一番。说起来,自己家中到底有多少仆妇,多少管事,竟一概不知。如今听哥哥说要打发了一些,忽的想起了那日园中见到的小丫头说的话,便知家中有些底细的老仆已经是开始了寻出路了。 黛玉对致远说道:“哥哥心中有何想法尽管去做就好。说来妹妹惭愧,家中事务竟是一概不知。哥哥想要留那些人,想要打发谁,尽管做就是。只是还请哥哥看在几位老管家跟了父亲这些年,给他们一个体面。” 致远知道黛玉聪明伶俐,已经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其实以他这阵子在二伯家的观察,林家未必人人忠心,只是不知道二伯是否知晓。等过了头七大家就要回到苏州老宅居住,他现已经派了下人去老宅打点。林家在扬州的仆妇较多,致远不愿意重用这些人,但是全部打发出去又不好,所以只能先留下那些家生子。林夫人在扬州买的一些人,挑拣好的留下,剩下的发些银钱就散了。 只是这几个管事实在不好处理,黛玉是觉得这几个人在林家大半辈子,有好些还是林家老太太带来的陪房家的孩子,如今管理了林家大部分家业。这些林家的老人儿大多经历过林家庶长子被驱逐家门一事,所以林致远对他们的态度皆是不明不朗。因为这,致远也不愿意用这些人。 最好的方法就是花上一笔钱,让他们脱了奴籍,过良民的生活。 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他们一部分人继续管理黛玉的陪嫁铺子,只是他并不相信这些人。 致远看看黛玉,她神情沉郁,这样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这样一个少女的脸上,致远忽然想到了东平侯家的几位小姐,同样是花样的年华,却天真烂漫,上有父母疼爱,下有姊弟扶持。反观黛玉,幼年丧母,少年丧父,从小寄居在京中外祖家,不敢多说一句,不敢行错一步,生怕叫人笑话,看不起。致远不免想到了前世的自己,也是父母早亡,孤儿一般的长大,子欲孝而亲不待,人间悲剧。 “妹妹放心,林家的几位管事我自会妥善安排。” 致远吃过晚饭,便继续到前院忙去了。 第二日一早,紫鹃雪雁几个人开始忙前忙后的收拾东西。紫鹃见几个大箱笼还在抱厦里未曾打开,便对黛玉说:“姑娘,我们回来时带的行囊不多,只有五个箱子,现如今还有三个未曾打开,只是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东西是要收拾的?” 黛玉环视一下屋内,这是两年前自己住过的地方,母亲曾精心布置过这里,远不是京中那个小小的碧纱橱能相比的。黛玉一时间又想将所有的东西都带走,只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算了,大面上的东西先不要动,紫鹃,你将屋内零碎的小玩意儿都登记造册,收拾在箱笼中,叫林管家多台几个大箱子备用着,只是叫他不用声张。”黛玉不想叫下人们人心惶惶,以为连主子都开始收拾东西了,那下人们便越发的没了做事的规矩。 紫鹃、春纤带了几个三等小丫头开始收拾东西,可是紫鹃又不识字,黛玉又只好叫来了白姨娘和钱姨娘,让钱姨娘帮紫鹃写单子,自己带着白姨娘、雪雁去了父亲母亲的房间。 白姨娘是贾敏当年的陪嫁丫头,贾敏见自己多年不出,只得强忍辛酸,将白姨娘抬做了妾室。白姨娘是贾府的家生子,本名叫白兰,父母早就过世,只留下个妹妹,当年自己跟了小姐嫁到江南,便求了小姐将自己的妹妹放了出去。再后来,听说父母给她寻了一个米铺的老板做妻子,小日子也是红红火火的。白姨娘的父母去世后,这个妹妹也就断了消息,再无往来。 黛玉知道母亲生前很信任这个白姨娘,缠绵床榻时也是白姨娘在身边恃疾,所以今天来收拾父母房间的时候就带了她来。七八个人忙了整整一天,才算清点好了父母屋内的东西,再见这有些空荡荡的房间,黛玉还不敢完全相信,自己的父母爹娘就这样全都远离自己而去了。 “姑娘保重身体,且莫再伤心了。”雪雁将帕子递到黛玉的手边,扶了她坐在床榻上,黛玉轻轻的抚摸着细软的被褥,红色的苏绣被面,与这个处处挂着白色帘幔的屋子极为不协调。但是黛玉执意要保留这屋子里的一切,由自己亲自来收拾。 林如海在不久前已经将家中大部分的古玩字画交给了致远,黛玉也看过那份清单,上面是一些林如海这些年攒下来的东西,也有地方官吏孝敬的节礼。黛玉从来不在乎这些东西,当然,自己的房中也从未缺少过这些东西。即便是在京城贾府居住的那两年,外祖母也从未断过自己的缺,二舅母虽说不待见自己,但是一应吃穿住行也是比对着贾府的三位小姐。 这些大件的家具是绝带不走了,即便是这样,黛玉几人也整整收拾了十七个大箱子,满满的放在屋内,白姨娘看了看这些东西,有不少的绸缎,大多都是宫中的赏赐下来的贡品,夫人原本是打算留给姑娘出嫁时用的,攒了好多年。还有些珠宝首饰,姑娘已经单独装在了匣子里,鲤鱼步摇、鎏金菊花头钗、金镶玉分心、点翠的鎏金耳环、耳环鎏金累丝、小花簪、大花簪、点翠帽花、四蝶步摇、红珊瑚的项链、满水翡翠的项链......各式各样,看得人眼花缭乱。 白姨娘拿出了个檀木匣子,指给黛玉看:“姑娘看这个,这叫慧纹,夫人就只有这么一件,说是要留给姑娘当做嫁妆的。这东西恐怕在整个江南也就是那些大户人家有那么一两件了,姑娘请收好。” 黛玉忽然想起外祖母家似乎就有这么一两件的慧纹,只有贾府的大日子才拿出来摆一下。就是那么宠爱宝玉,也没说给他。这小匣子里装的是岁寒三友的款式,这么多年还保持的如同新的一样,可见,母亲当年是怎么爱惜这件东西的。 想着想着,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 尽管黛玉说不要声张,但是,林德怀命小厮们抬了二十几个箱子到黛玉的房间及林如海夫妇的屋子,这一路上还是被不少丫鬟婆子看到了,这些人都是精明的,马上就意识到主家要收拾东西回苏州老家了。 这一下子大家都急坏了,趁着林家少爷在前院忙活,姑娘在后院收拾东西,各自忙着找出路。 此时,钱姨娘屋子里人来人往,姨娘身边只有两个大丫头扶侍着,一个叫做如南,跟着姨娘去了黛玉的房里帮忙,剩下的这个叫巧蕊,今年只有十五,却是个干练的,钱姨娘特意留下她,让她在屋子里收拾家当。 巧蕊有些不耐烦的看着这些来求情的小丫头子们:“我说你们一个个不好好在前院伺候,跑到姨娘这里来干嘛?以前嬷嬷们叫你们好好学学东西,你们一个个只知道偷懒耍滑,现如今跑来这我做什么。” 巧蕊说的的确有些夸张,这林府虽说两年前就没了管家的夫人,但是林如海从来是对下人严格要求的,这些来求情的小丫头大多是从扬州买来的,人牙子知道是巡盐御史家选人,哪里敢挑一些次等的? 小丫头子们纷纷笑着奉承道:“我们这些人谁不知道姨娘最信任巧蕊姐姐,连收拾家当的事情都是姐姐亲力亲为。” “这是什么话!姨娘说家里最近几日太乱,叫我好好清点清点东西,省的叫那些没眼的东西给顺去了。我也知道你们这些人啊,听了些流言蜚语,咱们林家是大户人家,还能亏待了你们这些小丫头,到时候自然会给你们个去处的。好了好了,都散了吧,姨娘回来看到你们都在这儿,还不得说你们?就是前院,少爷使唤个人,没人端茶送水的,追究下来,看你们怎么办?”巧蕊的一席话,吓住了一帮人,这些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忙掀了帘子,一溜儿跑了出去。 巧蕊看了这些人笑了笑,一边跟着收拾的小丫头问道:“巧蕊姐姐,咱们是不是真的要回苏州啦?姨娘屋里的这些人是不是都能......都能跟着走啊?巧蕊姐姐!” “哎呦喂,我说小姑奶奶们,咱们屋子里忙上忙下的,姨娘回来看见还没收拾好,仔细你们的皮。”巧蕊笑骂道。 丫头们才不相信:“姨娘性情最好,才不会打我们,哪像走了的姜姨娘,最爱打骂身边小丫头。”姜姨娘是前任扬州知府所赠的家中婢女,最爱争风吃醋,老爷、夫人极不喜欢,后来老爷病重,那姜姨娘也不是能耐住寂寞的人,就求了老爷将她放出去了。 巧蕊跟着钱姨娘,经常和姜姨娘打交道,知道那不是个善类,听到小丫鬟的话就有些不高兴:“好了好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姨娘房中有个二等丫头叫紫蝶,和巧蕊的关系最好,今年也是十五岁,不大说话,长相也是一般,所以也就只能做个二等的丫头,平日里扫扫院子,打打水。姨娘院中的二等丫头和黛玉房里的春纤是比不了的,同样是二等,但干的活计可不同。紫蝶心知姨娘院中的丫头必是要打发些的,于是见没了人,悄声问巧蕊:“巧蕊,我问你,咱们姨娘真的能带走所有的丫头吗?” 巧蕊用手指一点紫蝶的额头:“你个呆子!我实话和你说了吧,姨娘虽说是个二等的主子,但到底无儿无女,将来就指望跟着少爷小姐过活了。现在这个节骨眼儿,当然是能为少爷减轻点负担就多减轻点儿,也叫少爷惦记姨娘的好!”巧蕊一看紫蝶脸色发白,于是笑道:“不过,你也别担心,姨娘再怎样也不会就带了我和如南两个人会苏州老家,那成什么样子了?就是苏州那边的下人也会看不起咱们。所以是一定会带你走的,只是你这几日要好好服侍姨娘,也不可多提回苏州的事情,知道吗?” 紫蝶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你这样一说啊,我就放下一百二十个心了。好了,我可不和你闲聊了,还有活儿没干完呢!” 紫蝶一转身笑着跑掉了,留下巧蕊在身后笑骂。 第10章 御史紧迫遣散家仆 这一日,正是林如海逝世的第五日,来祭拜的人渐少,致远正在前院和沈修杰商量回乡的事情,突然有小厮来报,门外有位自称是新任巡盐御史的黄大人前来拜祭。跟随的还有地方上的几位小吏和扬州富绅。 致远早就料到他们会来,只是心中尚有疑虑,于是问道:“难道知府大人没有亲自跟来吗?” 那小厮摇头回禀:“知府大人不曾前来。” “知道了,我亲自去迎。修杰,你和我同去吧!”两人快步来到大门外,只见御史府门口一顶顶小轿,众人簇拥着一中年男子站在巡盐御史府门口的牌匾下,大声讨论者什么。 一见致远二人前来,几人这才不出声。 “想必这位就是黄大人吧!学生林致远,见过大人。”致远看到中间站的这人,身穿绣着锦鸡的官服,相貌平平,透着一丝狡诈之气。 那人也不理会致远,依旧抬头看着那牌匾,仿佛上面有什么花儿似的。沈修杰也不下来,站在台阶上冷哼一声,吓得那些小官吏赶紧对这位黄大人说:“大人,这位就是七公主家的大公子,东平侯世子。” 黄宗兴一听是公主家的少爷,仿若刚看到这两人一般,连忙说道:“哎呀,我这是看了上面先帝的字一时入了迷,竟没看到两位贤侄。” 巡盐御史府的牌匾是林如海上任时,先帝亲自所写,可见当时林如海得到皇帝的宠信。 致远领了众人来到前厅,此处正是林如海平时接待贵客的地方。 黄宗兴也不客气,直接说道:“林贤侄,今日我来,一是祭奠林大人,当年我二人同为进士,无奈林大人为我朝江山社稷劳心劳力,竟英年早逝。我听了之后一连几夜都难以入睡。”黄宗兴假意的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这二来嘛,想必林贤侄和世子已经知道了,我是陛下新任命的巡盐御史,专管江南盐政。照例来说,我本来在三日前就该上任,如今官印已经交到了我的手中,但是,本官现在却不能就职啊!” 林致远默不作声,场面一时有些尴尬。一边的小吏说道:“林公子可能不知道,我们黄大人的家眷此次也是随着赴任的,如今还住在扬州驿馆中。要我们说,林公子还是早些倒出这御史府,叫黄大人好赴任吧!”“就是就是,公子也是读书人,必然知道咱们江南盐政之重要,还请林公子看在天下百姓的份儿上,就让黄大人安然上任吧!”一边逢迎拍马的皆是地地道道的小人。 黄宗兴惬意的喝着茶,致远微微一笑:“大人,不是致远知礼数,只是我二伯尸骨未寒,还望大人再等几日,过了头七,我们立刻回往姑苏老家。” “贤侄的孝心我是能够了解的,可是,圣上下了圣旨,叫我即刻上任,若是耽误了今年盐税的上交,可不是贤侄你能担待得起的。我知道贤侄是江南的才子,不会不晓得因小失大的道理吧。”黄宗兴不怀好意的笑道。 “这么说,大人是非要我们立刻搬出府邸了?”致远的话音一落,倒是吓了黄宗兴一跳。黄宗兴脑筋一转,想起来时表弟对自己说的话,林家和贾府是姻亲,而宁国府又是表弟的追随者。现在的皇帝可不是当年的先帝,愿意宠信林如海。皇上更希望把这肥差换上自己的人,而自己来江南,完全是表弟和皇上两方角逐之后的结果。虽说林家现在是没落了,但是到底有荣国府在撑腰,而且听说这位林致远还是有点本事的,等后年大考,未必就不能金榜题名。 黄宗兴一想到这些,语气也就弱了下来:“贤侄这样说,可叫本官无地自容,好像我们赶贤侄和侄女出去似的。这样吧,我给贤侄三天时间,过了林大人的头七,就还请贤侄尽快搬出府邸吧。” 沈修杰脸色不善,正要发话,却被致远一把按住。致远声音低沉:“既是这样,致远就不送几位大人了,三日之后,我们自当离去。请吧!” 众人离去后,沈修杰气愤的说道:“致远,你为什么不让我抽那老家伙一顿,不就是个四品的官儿吗?在小爷面前也敢自称本官?我看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你说你这人,看着吧,相貌堂堂,说起话来怎么语气这样冲!好了好了,你且坐下,听我慢说。”致远拉住沈修杰,“我早料到这黄宗兴必会赶我们走,他与二伯有些不忿,来这里落井下石是迟早的事情,我也不打算和他正面交锋,这样的人,我迟早会收拾了,只是不是现在。当今圣上和忠顺王的角逐才刚刚开始,陛下必定会派了鹰眼监视着江南的一举一动,今日黄宗兴的所作所为,怕出不了几日就会呈到皇帝的面前。黄宗兴是忠顺王的爪牙,皇帝肯定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只要时机成熟,就是他倒霉的时候。” 致远劝住了沈修杰,又连忙回到后宅去找黛玉商量这件事情。 黛玉刚刚已经听了丫环回禀此事,正在屋内急的团团转,紫鹃雪雁,白姨娘钱姨娘也是愁得不得了。忽见致远进来,连忙问道:“哥哥,那些人可都是走了?” “妹妹莫怕,那些人都已经离开了。都是下人该死,告诉了妹妹,倒叫妹妹担心了。” 黛玉急问:“哥哥,我们如今该怎么办?听丫鬟说,这些人来者不善啊!” “没事,二伯早就料到了此事。妹妹也不必着急上火,今日就告诉了下人,收拾东西,三日后,我们为二伯守完头七就离开。” “这么快?”黛玉大吃一惊。白姨娘等人也是吓了一跳:“这些人,真真是逼人太甚。老爷才走,尸骨未寒,他们就这样的欺负人!”两位姨娘说着便哭了起来。 致远安慰道:“姨娘们不必哭,世态炎凉,我们早就该知道的。如今他们还愿意给二伯一个体面,应了咱们三日的时间。如今,登门祭奠的已是不多,咱们还是早作打算。” 黛玉说道:“自那日哥哥和我说了,我就和两位姨娘开始收拾东西,父亲母亲房内的东西我已经打点妥当,我的东西本就不多,早就收拾好了。”黛玉话音刚落,两位姨娘也赶紧说道:“我们的东西也已经是打点妥当了。” 致远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妹妹可能也知道,咱们在苏州的老家已是留下了一部分仆人,哥哥身边又带了一批,所以,如今还需要散去一些。” “这是自然,将来回了苏州,只剩下咱们兄妹俩和两位姨娘,哪用得着那些人服侍。哥哥自当散去一些。” 致远看了看黛玉身边的三个丫头,紫鹃是贾府跟来的,雪雁是个没心眼儿的,春纤又看着有些愚钝,皆不是能堪大用的。这些年也不知道黛玉在京中是如何过的。“妹妹和两位姨娘放心,你们身边的人,定会跟着回苏州,就是我看着妹妹身边的这几个丫头还单薄些,等到了苏州,哥哥自会再找几个伶俐些的丫头帮衬着紫鹃雪雁。等明日一早,就让下人们在正院里守着吧。” 几个人又闲谈了几句,便又有人来请致远。黛玉只得送哥哥到了外面的花拱门。 且说第二日一早,林府只留几个人在前面照应着,沈修杰帮着待客,好在人不多,皆是林如海昔日指点过的一些举子。 正院里的满满当当站了百十来号人,人人脸色惶恐。昨日新御史来访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大家都知道少爷和姑娘必是这两日就要走了,大家不免心中惴惴。 不大一会儿,致远和黛玉病两位姨娘从正堂出来,致远看了这些人,也有些头疼,林家人本就不多,但是伺候的却又百十来号人。“今日我叫大家来,想必一些人已经知道了,咱们家老爷已经逝去了,我和姑娘三日后就要回返老家。你们这些人我不能全都带走,如今,召集你们来是想问问,有哪些想要除了奴籍,回家过安稳日子的,我和姑娘送每人送二十两银子的费用。” 在当时的扬州,买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做丫头,也不过十三四两的银子。二十两银子,足够一个普通的四口之家宽宽裕裕的过上两年。林致远话音刚落,便有小丫头,小厮们喜上眉梢。谁想一辈子当奴才,就是得了这笔钱再寻个东家也是好的。 黛玉看着众人说道:“无论是咱们家的家生子还是买来的,都可以选择是否离去。有要走的,只需站到左侧,会有人给你们登记。” 众人互相看了看,便有一大批人站到了那一侧,黛玉略一数,大约能有五六十人,皆是十七八岁,或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黛玉明白,这些人大多是进府前,家就在扬州,心里不愿意跟着去往苏州,如今又有二十两银子,留下来是件好事。 几位管事还站在原处,他们心里清楚,主家说的只包括那些小厮仆妇。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管事,少爷和姑娘必然不能随意打发了。 当中又有林府家生子,想要站到左侧,却不不敢,只想看看别人是如何做的。一炷香过后,仍旧留下的只剩下了三四十人。站在左侧的还有一部分家生子,他们心中一算,少爷姑娘每人给二十两,他们这些家生子大多男人老婆孩子皆在府上做活,这一人是少,但是一家几个人一算,倒能得了一大笔银子,扬州又是个富庶的地儿,留在这儿做点小买卖也是好的。况且,拿回了卖身契,那就是个自由人,将来儿子能读书上学,姑娘也能嫁个正经人不是?所以大家便纷纷的决定离开。 黛玉致远看了看剩下的这些人,几位管事及家中的妻女占了十几位,剩下的大多是些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小厮。黛玉心中疑惑,这些人为什么不选择离开,手里拿了钱和家中的父母团聚也好啊! 黛玉悄悄的问了问致远,致远一愣,马上明白,这姑娘到底还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哪里知道这些半大孩子的苦楚。 “剩下的这些大多是人牙子从远处带来扬州的,估计他们早就不记得家在哪里,或者还有一些是被卖怕了,也不愿意再回去的,谁知道将来还会遇上什么主家呢!算了,妹妹,剩下的这些,我们也就带上吧!” 致远的小厮将这些人一一登记,最后愿意留下的只有三十六人。致远和黛玉告诉打算离开的人,今日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三日后发还卖身契及银两,若是在这几日偷懒耍滑,盗窃主家的东西,就招了人牙子远远的将他卖掉,唬得众人也不敢再动歪心思。 一时间御史府上上下下忙开来,好在致远早就开始着手搬家事宜,家中不值钱的大件家具就扔在了这里,剩下的东西一打点,差不多六七船的样子,算上仆妇,此次回苏州,至少也要预备着十条大船。幸好,苏州离扬州不远,加上沈修杰的帮衬,两日内,一切竟打点的妥妥当当。 ps:不知名好人投了一张推荐票.....幸福的不得了......还希望大家多多收藏我的作品,多多留言,书友们的关注就是我创作的动力啊~~^_^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第11章 新御史风光进府邸 三日后,林如海头七结束,林家上上下下忙做一团,御史府门口抬箱子的抬箱子,备车马的备车马,人人忙碌。 黛玉守了半晚,实在挺不住,就被哥哥送回了房间休息。一大早就听见院子里小丫头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黛玉看了看天色,已是大亮,“紫鹃,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姑娘,现在是卯时三刻,刚刚少爷过来一趟,说不让叫醒姑娘,要姑娘多睡一会儿,离要出发还有段时间呢!” 紫鹃身后的小丫头端了净脸的温水,雪雁手里拿着件银白色的冬衣,春纤端着化妆匣子。 紫鹃扶着黛玉起身,几个人帮着姑娘就开始梳洗打扮。 黛玉问道:“昨夜哥哥是什么时候休息的?” 春纤嘴快,还未等紫鹃应答,便说:“姑娘,咱们少爷昨晚一夜未睡,就守在老爷的灵前,听说今日一大早就开始忙碌起来,和东平侯家的世子正在前院备车呢。” 紫鹃心中怪春纤嘴快,但也不好在姑娘面前说她,于是说道:“少爷虽一夜未睡,但是早上来时告诉我们,叫姑娘不必担心,一切已经打点的妥妥当当。” 黛玉听到这里,不禁心中暖暖的,哥哥自己一夜未眠,还会来自己这里看看。自母亲走后,父亲虽也是百般疼爱自己,但是到底公务繁忙,平日里不能面面俱到,否则也不会将自己送到京中外祖家。 今日就要启程返乡了,黛玉还从未去过苏州,过去父亲回乡祭祖的时候带的人极少,她对老家的事情是一无所知。前路漫漫,也不知将来如何...... 黛玉梳洗打扮完毕,一身素白,上身是云雁细锦衣,下面衬着软银轻罗百合裙,头上只戴着一朵白色小绒花,再无其它的饰物。 紫鹃跟在姑娘身后,手里拿着件暗紫色的斗篷。雪雁春纤两人怀里各捧了两只匣子,里面装了些贵重的东西,不方便放在箱中。 黛玉正匆忙的喝了口水,就见致远从外面走来,忙起身见礼:“哥哥。” 黛玉见致远额头上已经冒出汗水,脸色困倦,忙吩咐小丫头:“快去给少爷倒水。” 致远摆摆手:“妹妹不必忙。现在院中大致收拾妥当,车马就在门外守候,我已经将部分家什搬上了车,正要差小厮们来妹妹的房中搬东西。两位姨娘那里已经妥当了,我送妹妹去前院的暖阁,让两位姨娘和妹妹作伴。待会儿少不得家中要乱一点,妹妹不要慌张,哥哥自会办妥。” 黛玉戴上了纱帽,再回身看看屋内,住了七八年的房子,终于还是要走了,一时间还有些不舍。 致远看到,安慰黛玉:“妹妹莫伤心,这里虽好,但是到底不是咱们自己的家,等回了苏州老宅,妹妹想怎么收拾自己的房间,就怎么弄。就是妹妹想要挖个湖种莲子,哥哥也是乐意的。” 黛玉被致远调侃的语调逗乐了,伤感便也减去一二。 一旁的紫鹃暗暗心想,都说自家的宝二爷是个疼爱女孩儿的,没想到这林家的少爷也是个体贴的人儿。 致远亲自送了黛玉去前院的暖阁,千叮咛万嘱咐,叫两位姨娘好生照料着黛玉,等会儿自己亲自来接她们出门。两位姨娘看着有些疲惫,到底是岁数大了的人,一个晚上休息不好,那黑圆圈就冒出来了。 黛玉问道:“两位姨娘是不是没休息好,要不就到暖阁里面躺一会吧,我估计哥哥收拾妥当还要等一会儿。” 黛玉虽如此的说,但是姑娘少爷还在忙碌,两位姨娘又哪里敢偷清闲,少不得待会儿上了船再休息吧。 钱姨娘笑道:“不用,不用,我们就是昨晚收拾东西,小丫头们忙活了半宿,倒也不打紧,只是姑娘还要保重身体。” 几个人说着家常,黛玉口上应付着,但是心里到底惦记着哥哥,坐在暖阁里,便隐约透过窗子看着外面婆子们抬着箱子匆匆走过,不大一会儿,暖阁里便清理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些老式笨重带不走的家具。到了巳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黛玉还不见哥哥过来,心中便有些着急,莫不是前院里又出了什么事?有心叫小丫头去打听,可是这时候前面又极乱,出了什么岔子也不好。黛玉正在这里着急,就见白姨娘院里的小丫头跑了进来:“姑娘,姨娘,少爷进来了。” 黛玉并两位姨娘忙去迎,一见致远此时已是换了身衣装,穿着鹤鹿同春的白袍,围着攒珠银带,腰间缀着一块白玉。 致远上前,仔细看了看黛玉,又亲自为妹妹戴上了纱帽,系上披风,一行人走出了暖阁,直往前门而去。 黛玉略扫一眼,这一路上已经见不到几个仆人了,想必都安安稳稳的散去了。门口处有二十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子,腰间佩戴着长剑,黛玉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但是看他们对哥哥却是十分的恭敬。御史府外面的长街上满满排了几十辆车吗,围观的老百姓站在远处的墙根下指指点点的议论着什么,就是那些平日里耍泼的无赖,想借着林老爷去世来闹事蹭点好处的地痞无赖,看到这些持剑的汉子倒也不敢上前。 致远悄声对黛玉说道:“这些人是东平侯世子家的家仆,也是有官职在身的,妹妹不必担心。” 黛玉近几日总听哥哥和外面的丫头提到这个东平侯世子,但是至今也没见到,“哥哥,这位东平侯世子帮了咱们家的大忙,咱们要好好谢谢他啊!” “这是自然,只是一切皆等到了苏州再说。世子已经先带了人去码头运送行李,有他在,谅也无人敢闹事,妹妹且上轿,咱们这就出发。” 致远话音刚落,就见远处来了一队人马,打头的正是新任巡盐御史黄宗兴,身后的仆役抬了六七顶小轿,有官差开路,甚是威风。致远一见此人便心有怒火,嘱咐黛玉先上轿。 黛玉猜出那来人就是逼迫他们兄妹俩搬家之人,本欲与哥哥同他理论理论,但是身为大家闺秀,黛玉知道这种事情只能由家中男子出面。心有不甘的看了看那趾高气昂的黄大人,转身上了小轿。 且说黄宗兴今日一早听下人说林家正在搬家,便兴冲冲的带了自己的正房太太并几位小妾,嫡女,庶女一干人等来了御史府。这回自己可要以主人的姿态住进来,而不是上次那样。 黄宗兴见到致远,也不下马,俯身笑道:“贤侄的确守信用,这么快就收拾妥当了。你看,我这些家眷住在驿馆里也着实是委屈些了,一听说御史府给倒了出来,马上就和我来看看。你这婶娘啊,早就听说御史府修的好,里面的景致也好。如此,我还要谢谢贤侄的知情知趣啊!” 黄宗兴一摆手,身后的人就要抬轿进府。却忽然有黄府的丫头来报,说黄夫人想要见见林家的小姐,请小姐近前说话。 黛玉在轿子中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大怒。她林府现在虽是没落了,但是也由不得别人这样欺负。那黄家太太也太不知礼,说叫人家的小姐出来,人家就要出来?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 等黛玉正要开口,就听见哥哥致远冷哼一声。“黄大人,我林致远虽说未能读尽天下群书,但是也从没听过,未出阁的小姐能被人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道理。陛下最重礼数,要是知道令夫人这样,想必也会让大人的名声受损吧。致远虽浅薄,但是在江南的学子中还是有几个挚交好友的,这些人交游甚广,若是大人及令夫人今天的‘美名’传扬了出去,哼!想必大人的面子也不好看吧,就是京中的王爷听了,也未必会赞同!” 林致远的一席话说的黄宗兴是勃然大怒,但是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发怒。黄宗兴也知晓,皇帝不喜欢自己,他来江南纯粹是给忠顺王爷来揽钱的,皇帝指不定就派了多少探子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呢,就想要逮着个机会将自己除掉,连同削弱表弟的实力。所以,黄宗兴告诉自己不能动怒,这小兔崽子威胁自己,总有一天表弟登基做了皇帝,到时候再来收拾他。 想到这里,黄宗兴假意呵斥那来的小丫头:“混账东西,太太哪里能说这样不知礼数的话,就是你们这群油嘴烂舌的小人乱传话,来人,将这丫头带下去,堵上她的嘴。”黄宗兴说完,这才下马欲对致远说话,不料致远却翻身上马,再也不看黄宗兴,领着大队人马就开始出发。 黛玉在轿子内听了哥哥的话,心中好笑,这轿子的窗子是用竹帘做的,间隙较大,又糊上了细纱,黛玉隐约能见到那黄大人恼羞之色,心中暗暗为哥哥叫好。 两队人马擦肩而过,林家的是去码头,黄府的是要进院儿,林致远走在最前面,目无斜视。 黛玉的轿子紧跟在后,她忽然看见那旁边的一队人马中,一顶大红棉纱小轿的窗口悄悄的一角,露出一张娇艳的脸,黛玉顺势一看,那人正目不转睛的瞧着坐在马上的哥哥,只是自家兄长一点儿也没察觉。那女子用帕子半掩粉颊,忽的又落下了帘幔,黛玉一看那轿子的款式就知道必是黄府中的小姐。 两顶小轿立刻擦身而过,一青白,一红艳,各自奔那前程去了...... ps:看到收藏每天都在增加,惊荷开心的不得了,我保证从今天开始每天都更新,谢谢大家对我的关注,多谢推荐票票~~我的愿望是:能进新书推荐榜~~(^o^)~ 第12章 两兄妹扶灵返故乡 扬州码头上依旧是一派热闹朝天的样子,黛玉从京中回来时是在官家码头靠的岸,现如今,他们兄妹俩已经没资格再乘官船。浩浩荡荡一行人停在了扬州的私用码头前。 家什行礼已经都已经搬上了船,大管家正和林致远身边的管事给那些要走的仆役发放卖身契,每人的二十两银子已经在昨日就给了,如今倒也不费什么事儿。 紫鹃等人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急着来搀扶黛玉,却看见少爷已经将自家姑娘扶出了暖轿。两个人并排站在码头上,远处是一艘极豪华的两层大船,远远比她们来时乘坐的那个要气派的多。 几个人快步走了上去,服侍在姑娘身边。 黛玉看了看船,问道:“哥哥,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这样一艘船?似乎也不是寻常人家能用的!” “是苏州一位富商家的私船。” 黛玉有点不敢相信:“妹妹有些孤陋寡闻了,只知道咱们江南富庶,却没想到一个富商家里能花一大笔钱造这样一艘船舫。” 致远笑道:“这船的主人是以贩卖丝绸起家,家中金银无数,平日里喜欢邀几个好友一起乘船远游。和我也算得上是忘年之交,他家的船极大,妹妹坐着也舒服些。” 致远一指不远处正从船上下来的男子:“看,那就是东平侯家的世子,我的好友沈修杰。这人最是仗义,妹妹也当他是哥哥就好,不必客气。” 待沈修杰走到近前,看了看戴着纱帽的黛玉,笑道:“这位就是林姑娘吧!我是致远的好兄弟,痴长你几岁,你也管我叫大哥就好。” 黛玉虽是戴着帽子,外人见不得自己的真容,但是到底女孩子家羞涩,也不敢正眼去瞧那人,只是小声说道:“这次多谢沈大哥帮忙,黛玉必铭记在心。” 沈修杰为人爽朗,这些客气话也未曾放在心上,领了林家兄妹及众仆妇上了船。 林府的仆人不大多,都安排在了最底层,几位主子就住在顶层的前舱和后舱。黛玉和两位姨娘被安置在了后舱,致远及沈修杰就在前舱安顿。 黛玉见船舱极大,又甚是豪华,便想到了刚刚哥哥的话,他和这借船的富商乃是忘年交。黛玉知道,忘年交,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求来的缘分。哥哥如今只有十七八岁,却能独挡一面,恐怕就是京中外祖家的任何一位表哥都是难以做到的。黛玉不禁又想到了宝玉,虽说自己从不劝宝玉读书,但是并不意味着她就看不上那些想走仕途经济的举子。父亲是当年的探花,想必致远哥哥也能再次光耀林家的门楣吧! 一想到京城,也不知道外祖母的身体如何了,琏二表哥是不是已经抵达了京城?老太太知不知道自己留在苏州的事情? 且说跟着的雪雁,捧着大匣子,左右打量船内的摆设,连手中的东西都忘记放下了,恨不得再生出几只眼睛来才够用。在贾府这几年,雪雁不是没见过什么市面,但是今天且看人家江南一个商人家里就能养得起这样的大船,雪雁还是不禁咋舌。 紫鹃正欲打开箱子收拾出黛玉常用的茶具,杯盏,黛玉只是不要她在忙:“我听哥哥说,扬州离苏州近的很,恐怕不到半日就到了,你现在收拾了箱子,还没怎么样,恐怕就到了苏州。你们几个也是忙了好几天,昨夜也未曾好好睡着,就暂且歇歇,等回了家,放你们几个人的假。” “姑娘又在拿我们开心了,我们若是歇息了,谁来服侍姑娘?”紫鹃到底不肯,“况且,难道这一路上姑娘竟不喝水了,就是这船上的茶杯茶盏,我们也是不敢给姑娘用的。虽麻烦了些,到底心中踏实。” 说罢,紫鹃还是拿钥匙开了箱子。她一向深得黛玉的喜欢敬重,又比黛玉大上一岁,几个丫头中是第一得意之人,就是雪雁等几个也要靠后,黛玉的钥匙都是放在紫鹃的身上。 几个人也是倦了,小丫头们早在外仓偎依在门框打起瞌睡来,就是春纤她们也找了个椅子歪着。 紫鹃收拾好东西,忍着困意服侍了黛玉到榻上休息。几个人昏昏睡睡,船舱外自有婆子守候着,远处又有侯府中的卫士把手,一时间后舱内风平浪静。 也不知过了什么时辰,黛玉朦朦胧胧中就听见有婆子进来报,说苏州城已经到了,请姑娘收拾东西。 紫鹃等人忙为姑娘穿衣打扮,这后舱虽说宽敞,但是到底比不上那正经的屋子,船停靠岸时又是随水浪起起伏伏,小丫头们便有点人荒马乱的,这个说你踩了我的绣鞋,那个说你蹭了我的裙子。 黛玉看着乱哄哄的样子,心里有些烦,怎么家中就买了这些小丫头也不好好管教管教,那些教养妈妈都干什么去了?母亲逝世后也没个正经的女主子管管这个家,怪不得致远哥哥要将家中的那些仆人遣散了,若都是这个样子,谁还敢用他们? 紫鹃一见黛玉不高兴,便知道是这些没眼色的小丫头惹火了姑娘,便厉声喝斥到这些人:“乱成什么样子?连个体统都不要了,快去收拾东西,谁要是再敢撒泼,就绑了她去见少爷。” 这些人多是这几年买的,年岁不大,还没太学会看眼色行事。这几天黛玉回来只是伤心,也顾不得在小丫头们面前立威,这些没眼见的东西便以为姑娘是个好性儿的,所以刚刚便越发没了体统。不过,她们可知道林家少爷是个厉害的,否则上午的时候也不会气走了那位新大人。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便不出声低头做事了。 不多时,致远领了两位姨娘来接黛玉,林府众人跟着主子下了船,便有致远的亲信带了数顶小轿,多辆车马迎在渡口。 黛玉悄悄的回身望去,也不见刚刚的东平侯世子,于是问道:“哥哥,难道那位沈大哥不和我们同路吗?”黛玉说完便觉得刚刚说的不妥,哪有未出阁的女孩子问这种话的,心中暗恼自己鲁莽。其实这黛玉也不是存了什么心思,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黛玉觉得,人家东平侯世子帮了他们家这么大的忙,至少也该一起回林府吃杯水酒,让他们兄妹俩表示一下谢意。 好在致远并不在意,说道:“哦,我忘记和妹妹说了,刚刚一停船,便看到东平侯家的人来接修杰,说是家中有事,已经先咱们走了。” “到底,咱们该谢谢人家才是。”黛玉的声音有些小,又似乎是喃喃自语一般。 “等咱们安稳妥当了,哥哥自会请修杰到家中小聚。修杰家有几位出类拔萃的姊妹,到时候妹妹可常去与她们作伴,公主殿下也是极和善的好人。” ...... 暂且不说这边,林家兄妹坐了轿,乘了马回林府,只说那边扬州的地界儿,贾府的琏二爷到底还是没走,此时正窝在扬州最富盛名的春香馆,喝着小酒,看着美人,听着小曲儿呢! 都说这扬州瘦马名不虚传,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贾琏怀里抱着的这位叫冉娘,芳龄二十一,却在欢场上闯荡了七八年。原本也是春香馆里的名角儿,只是比那花魁秀娘差点儿姿色,不过也曾是妈妈手中的心肝宝贝儿,漂漂亮亮的摇钱树。 现如今年龄大了,自有那青春靓丽的美人儿顶替她,妈妈便也不大在意了。只是前几日贾琏在春香馆看见了这位冉娘便一眼相中,几日宿在了这里。 若说贾琏为何看中她,而不去选那些更稚嫩的?原来贾琏在家中一向忌惮那个母老虎王熙凤,那可是个狠角色,反观这位冉娘,柔若无骨,弱不禁风的样子,就是说起话来也是娇滴滴的惹人疼,再加上是个欢场老手,自然懂得抓住男人的心,那贾琏岂有不上钩的道理? 原本贾琏是想看场好戏,便住在了春香馆,每日里也是乐不思蜀,只是正当此时,昭儿却来回禀,说看到林家的少爷小姐已经上了船,那黄大人一家子进了御史府! 贾琏勃然大怒:“你个没用的废物,叫你盯紧了林家,你干什么吃的去了,这个时候,恐怕林家都已经到了苏州了!” 贾琏一脚踹在了昭儿的心窝儿上,那小厮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昭儿心中惶恐,自己这几天看二爷在春香馆里乐不思蜀,就将偷偷用克扣下来的钱也花在了这春香馆里,只是找的是个三等相貌不出众的丫头,却也是美滋滋的。 那贾琏哪里晓得昭儿的恶行,还只当这小子老老实实的守在林府大门外呢! 昭儿花了点小钱儿,打点了贾府那些等级更低的小厮,一旦有了消息立刻来报。却不想消息来迟些,自己在屋内正鬼混,那小厮也不敢直接去禀报贾琏,于是便成了现在的样子。 冉娘看了贾琏气冲冲的样子,连忙上前安抚。冉娘岁数越来越大了,一直想找个合适的人嫁了。但是江南的欢场上,愿意赎她的大多年纪不小,买回去也不知是做第几房姨太太,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哪个愿意赎她做妾啊! 现如今,京城来的这位贾二爷,一表人才,英俊多金,又对自己正是热乎的时候。妈妈也对自己说,要是能抓住这琏二爷的心,到时候跟进京,那岂不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冉娘便笑着依偎在贾琏的怀里:“二爷,莫生气。你可吓到冉娘了。” 那贾琏看到怀中娇弱的身子,便酥了一般,“我的美人,别怕,爷可不是对你发火,只是你不知道,我这林家的亲戚着实可恶,临走了也不知会我一声。” 冉娘眼珠一转,说道:“这阵子扬州城里谁人不知御史老爷家来个大少爷的事情。要我冉娘说,二爷还是要卖那林家少爷一个面子。” “莫非那林致远也是你这小蹄子的入幕之宾?”贾琏有些吃醋的说道。 冉娘便装作十二分的委屈,“二爷说的这是什么话,冉娘一心为你好,你还来打趣儿我。早知道,我才不管你的事情呢!”说罢便拧身不看贾琏。 贾琏也是个贱骨头,看着冉娘的样子,又是作揖又是赔礼。 冉娘一见火候已到,便说:“你初到江南,哪里知道这林家少爷的大名,我看那位新御史大人也是惹下了祸患。我也曾远远的见过林家少爷一次,那时候苏州扬州杭州三地的花魁要进行比赛,林家少爷也去看了。我听那些姐妹们说,江南的书生没有一个不夸赞林家少爷的学识的,若不是为了母亲守孝,不能参加会试,肯定能连中三元。苏州城里的大老爷,大乡绅们都巴结着林家少爷,就是因为人家今年是新科状元的热门人选。你说,这样的人,你去得罪干什么?还不如卖个好呢!将来,指不定你就要人家的帮忙呢!” 冉娘的一席话说的贾琏心中一动,再想到东平侯世子那样的人物都愿意为他跑前跑后,说不得,这林致远还真是他们贾府的助力呢! ps:送上新的一章~~求推荐票票~(@^_^@)~求收藏,求评论~~ 第13章 信有山林家在市城 林家祖上也曾袭过列侯,到了林如海这一代,业经五世,起初也只是三世而已,皇上隆恩圣德,又加袭了一代,正是黛玉及致远的祖父。林如海兄弟俩一心读书考科举,也是想继续光耀家族门楣而已。 姑苏的老宅乃是林家几代人斥资建造而成,因林如海之父已丧,林如海又钦点了巡盐御史,便全家老少搬到了扬州官邸居住,苏州的老宅就只留下了几个老仆照料着,这管事的便是林家老太太的亲信,林如海的乳娘窦婆子。这些年,窦婆子一家管着老宅上上下下的打扫整理,那老婆子常遣人去扬州请安,又说,老宅子大,他们一家子和散众的几个下人根本打扫不完这么大的宅子,还请老爷太太给个恩典,再派了几个小丫头子回去帮忙。 林如海念窦婆子是奶大自己的,也不忍她一家子过于劳累,便叫了人牙子,买了十来个清秀健康的小姑娘送回了老宅,这一晃便是十几年的光景。 黛玉的轿子停在了大门口,林家老宅外的街面上来来往往的车马不少,这街头上常有些做小买卖的人家,挑着担子沿街叫卖。街角有个卖馄饨的小食摊子,天气正冷,便围了几个人在吃东西。一人说笑道:“看到没?那林家老宅正经的主子回来了,我这么恍惚看着,那骑在马上的好想是小林大爷不是?” 那摊主笑道:“可不是,难道你还没曾听见咱们这里的大事?小林大爷如今继承了宗祠,是林家这一房唯一的男嗣。扬州的那位老爷又没了,可不是要搬回林家老宅来居住!” 又有人说道:“这是正经的理儿,没见过哪家正经的少爷和寡母住在外面,奴才到成了老宅子的主子!那句老话儿怎么说的?本末倒置!” 几个人说说笑笑,便只等看林家将来的行事。 黛玉下了轿,抬眼望去,林家老宅的牌匾堂堂正正的挂在正上方。似乎刚刚上过新漆,两边的大门也是刚刚刷洗过的,透着亮亮的油彩。 进了大门,致远便上来问黛玉:“妹妹,咱们家的老宅修建多年,也没人好生照料一二,便有些破败,咱们还是乘轿到内院吧。” 说罢,两个婆子便抬了一顶青呢软轿接了黛玉,黛玉见只有她一人乘轿,致远哥哥陪伴在身边,两位姨娘和丫头们只是身后跟着,黛玉便知,到了老宅,姨娘们便不能随意任行,像是在扬州一样协助爹爹料理家务。现在当家的是哥哥,他自会安排人来管家。 致远在三个月前,就是林如海刚刚将林家祖宅地契交到自己手里的时候便开始着手修缮。这林家的府邸在整个苏州也算是头等了,黛玉坐在轿中也好奇的撩起了帘子的一个小角看着外面的景致。 致远在一边笑着帮忙把整个竹帘撩到轿顶:“这是咱们家里,并无外人,妹妹只管看。” 林家老宅占地约三十亩,中部以山水为主,是园中的精华所在,主要建筑有飞燕堂、玲珑馆、看山楼、访梅阁、云霄馆、水心亭、九曲廊桥等,各种亭台轩榭多临水而筑,假山洞壑匠心独具,一草一木别有风韵。虽说现在是冬日一月份,但是园中流水淙淙,苏州常年不见雪,河水便常年不冻,便是偶有雪花,也会转瞬即化。 两边不断有青松与黛玉的轿子擦身而过,为园中增添了一抹翠色,众人沿着河岸走,两岸是光秃秃的垂柳,随风摆动。行不多时,黛玉便到了自己的院子。 致远亲自搀扶了黛玉下轿,“妹妹,这就是哥哥为你选择的住处,访梅阁。进来看看。” 黛玉只见这个院子白墙碧瓦,四处种满了各色梅树,只有中间的石阶通向远处的访梅阁。一进门,便有门窗,家具上雕刻着无数的梅花图案,四扇的屏风上画着多多白梅,墙上挂着的是王冕的《南枝春早图》,枝繁花茂,繁而不乱,疏密有序,圈花点蕊。 黛玉一向喜欢梅花翠竹,见到屋中的布置,家具被褥全是新的,转头对致远说道:“谢谢哥哥,我很喜欢这里。” “喜欢就好,这访梅阁之所以闻名就是因为园中布满了梅树,等三月时,园中百花竟开,那梅花的香气能飘到院子外面的大街上!” 致远领了两位姨娘到远处水榭边的慈云堂住下,那里离主宅较远,并非林府的主要建筑,但是风景秀丽,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丫鬟婆子将黛玉的箱子一一抬进了访梅阁的暖厦里,黛玉坐在了正房的椅子上,看众人收拾行李,咳嗽却在这个时候犯了。 紫鹃雪雁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给黛玉捋背顺气儿,“姑娘这几天都没再咳嗽了,怎么现在难受起来?莫不是这屋子太冷?” 黛玉顺势喝了紫鹃端来的茶水:“不是,你们没见这里点着那四个火盆子?那都是上好的银霜炭,一点儿的怪味儿都没有,只是这一路上太累,我久不回江南,却有点不适应这里的气候。”紫鹃也点头称是:“是啊,姑娘,咱们这一路上往南走,天倒是越来越暖和,但还是阴冷阴冷的,我晚上睡的那被,觉得都能挤出水儿来。” “这江南的天气就是如此,你长在北面,一时间不习惯还是有的。”黛玉说道这里,忽然想起紫鹃是家生子,此次跟自己来了南边,这些日子自己只顾着感伤父亲的离世,倒是忘记了问问紫鹃春纤几个将来怎么办?是回京城?还是跟着自己? 黛玉正要开口询问,就见门外致远领着三个身形俏丽的丫鬟又回来了,各个身着淡紫色的裙子,上身是月牙儿白的外衫,个顶个儿的青春靓丽。这三人来到黛玉跟前,躬身行礼:“奴婢雁蓉(碧蝶)(春蕾)见过姑娘!” “哥哥,这是?”黛玉一见这三个丫鬟就不像是一般的家生子,年纪差不多都和紫鹃一样,但是眉目更加秀美一些。 致远道:“我刚刚忙着去安置姨娘,差点儿忘记了。这三个是我给妹妹选的丫头,雁蓉今年十七,针线功夫极好,跟着苏州如意馆里的绣娘学过几年,妹妹将来屋子里的东西交给她来绣就好。”致远又一指那个头上戴着银簪子的,“这个叫碧蝶,十六岁,弄些汤汤水水的很在行。喏,跟我来。” 他领着黛玉到来到后窗,后院的一侧是婆子丫鬟住的下人房,另一侧有个两进的小屋,“我叫人弄了个小厨房,今后烧水,煲汤就叫丫鬟在这里做就好,省的每次倒了热水回来就凉了。天热还好些,若都是这个天儿,用了冷水,对妹妹的身体不好。” 紫鹃在旁边听了,就趁机说道:“少爷,姑娘刚刚还犯了旧疾呢!” “紫鹃,别乱说,我没事儿。哥哥,我没有大碍,就是嗓子有点儿紧。”黛玉不愿意叫哥哥再担心自己,他已经够累了,再为这些事儿而烦心,黛玉觉得自己实在过意不去。 可是致远一听就上起火来,“我马上叫大夫来,妹妹快回里屋歇着。” “没事儿,哥哥,你不是给我带丫鬟来了嘛。还没说说这一个呢!” 致远听了,只好无奈的笑笑,但是心中已经笃定要为黛玉寻一良医,除了那天生的病根儿。“这个最小,叫春蕾,十四岁。” 那小丫头一听自家少爷叫自己的名字,冲着黛玉扬起一张大大的笑脸,顿时赢得了黛玉的好感。这春蕾虽和黛玉差不多的年纪,但是性格开朗活泼,很得林府众人的喜爱。 “这个丫头活泼了些,好在认识几个字儿,也能帮上点儿忙。”三个人都是致远精挑细选的,当然没他口中说的那样简单,应该说是人人身怀绝技。 黛玉一想到那日自己上京,为了不给自己外祖家添麻烦,就只带了一个丫头雪雁和王嬷嬷,一个太小,一个又太老,终不得用,还是外祖母赏赐了自己紫鹃做大丫头,后又陆续赏了几个小丫头。现如今,只有紫鹃,雪雁,春纤能用得上。其他的,也只是些混打混闹的主儿。 “哥哥。我......”黛玉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儿,既酸又甜,还带点儿苦意。苦的是这几年来也没个能时时刻刻想着自己的亲人,就是外祖母,黛玉也不能事事都说。贾府上上下下本就对她这个投亲的人外孙女有些闲言闲语,自己要是再不知趣儿些,就该越发的讨人嫌了。甜的是哥哥能这样着想自己,不像是对堂妹,更像是个亲妹妹一样。酸的是......自己怎么不早几年得遇致远哥哥,那样,她也就不是什么孤雁单鸟了...... 致远见黛玉眼圈发红,就知道这丫头又开始感伤了,忙道:“好妹妹,快别哭,咱们林家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等来日哥哥为你找个名医,咱去了这病根儿,哥哥带你游遍江南名胜,咱们兄妹俩啊,高高兴兴的,那才不辜负二伯对咱俩的期望,你说是不是?” 晚间时分,兄妹俩就在玲珑馆用了饭,二人商议明日里祭祖的事情,何时安葬林如海一事,又是大半天,直到碧蝶来送黛玉吃的燕窝,致远才送黛玉回到访梅阁。 惊荷:⊙﹏⊙为啥大家都不给惊荷投推荐票票呢?我好像要啊~~厚着脸皮的求票票~~~大家的票票是我的动力~~让我进入新人周潜力榜前十吧~~~我的名次都下滑了!!!555555555,可怜可怜偶吧~~~祝大家元宵佳节快乐!吃到甜甜的汤圆时就想到可怜的惊荷~~~^_^ 第14章 各人心思各有不同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而逝。 话说那一日林如海下葬祖坟已是有大半个月之久。苏州的天儿是越来越暖,就连紫鹃等北方来的丫鬟也开始慢慢的习惯了这种天气。黛玉的屋子内总有炭火暖着,即便是她出去了,回到访梅阁,屋子里也是热乎乎的。 黛玉现在一天的生活极有规律,早晨起来便是跟了致远哥哥在莲湖边做吐纳养生之术,然后二人回玲珑馆用了早膳。上午的时候就在访梅阁读书写字,下午便是黛玉和几个大丫鬟一起刺绣,偶尔去两位姨娘那里看看。 自从哥哥找了个大夫,说自己的这病还要靠调养,每日里吃些食补的方子,再加上哥哥常常的劝导,黛玉的病竟逐渐的好了。虽不敢说痊愈,但是有多半个月不再咳嗽了。 农历新年将至,因为林府上上下下服孝,便不能大肆张灯结彩,上午的时候,哥哥叫自己得了空便去看山楼找他,两人好商议一下过年的诸多事宜。 “紫鹃,你和雁蓉跟着我去看山楼吧。”黛玉叫正在做绣活儿的紫鹃跟雁蓉。 雁蓉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就要起身收拾,只听得紫鹃说到:“姑娘还是带雁蓉姐姐和春蕾去吧,我这里还有点儿收尾的地方,屋子里的丫头又都去吃饭去了,这里又是火盆子,又是烛台香火什么的,我还是在家看着吧。” 黛玉未曾多想,她和紫鹃之间也没什么瞒着掖着的,只当紫鹃是真的有事,便带了雁蓉和春蕾出了门。只是雁蓉和春蕾临跨门口的时候互相对视了一眼,二人也不说什么,跟了姑娘就去了看山楼。 等雪雁回了屋儿,就只见紫鹃一个人在,眼眶似乎有些发红,“好姐姐,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嘛呢?这要过节了,怎么还哭了?” 紫鹃忙用帕子抹了眼泪,“浑说什么,我哪里是哭了,只是刚刚风迷了眼。” “你还哄我呢,这屋子里哪有什么风。要是风能吹到这里,咱家少爷还敢让姑娘住吗?”雪雁一把抓住紫鹃的手,“好姐姐,咱们俩跟了姑娘这些年,你什么样的人品我还不知道,有什么委屈就对我雪雁说说。莫不是......”雪雁想了想,“莫不是想家里的老子娘了?” 紫鹃听了扑哧一乐,用手指一点雪雁的额头:“算你这个小丫头猜对了。” 雪雁似信非信,她那话只是胡说的,“你这有什么想念的,难道将来还见不到了?姑娘也说了,等明年少爷参加会试,咱们啊,就全都搬进京城去。到时候还不是要回荣国府,你岂不是就见到了你的爹娘了?” 紫鹃也不出声,雪雁见了,四下里瞧瞧,确定屋子内就她们俩,道:“紫鹃姐姐是不是觉得,咱们姑娘太看中那三个姐姐了?” 紫鹃听了一把就用手捂住了雪雁的嘴:“这话时能浑说的吗?要是人家听见了,还得了?” 雪雁也不在意,拽下了紫鹃的手:“你们平日里只当我是个呆的,其实我看的真真的,那三位姐姐个顶个儿的厉害,这才几日的功夫,姑娘就离不开她们了。” “那也是少爷的好心。”紫鹃说罢便头也不抬的,继续做自己的绣活儿。那是一块鹅黄色的帕子,上面绣的是粉红色的月季,正是打春之后用的。 “这是自然,只是咱们俩就该更加的用心,可不能叫人小瞧了去。”雪雁顺势拿起了对面针线笸箩里雁蓉绣的花样。和紫鹃一样,也是一块鲜亮的帕子,上面却是一条锦鲤,活似游来游去,只剩下了落绷。 雪雁不禁咋舌称叹,“我的娘唉,这雁蓉姐姐的手真是巧,怎么能将这鲤鱼绣得这样活灵活现!”说罢还将自己袖中的帕子拽了出来,两相对比一下,再一看自己绣的那山茶,就是个没生气儿的死物。 紫鹃听了雪雁的话,也不愿意再绣了,扔下手中的针线花绷,转身倒在矮榻上,背对着雪雁道:“罢了罢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省的在我耳边唠叨着,这屋子我看着呢,去和小丫头们玩去吧!” 雪雁到底年幼,听了这话,再看看紫鹃,便支应了一声跑到外面找小丫头玩去了。 紫鹃虽躺着,但是哪里能睡得着,就想着到苏州来的这段日子,姑娘虽还是最为信任自己,但是却也看得出对那雁蓉三个好得很,有什么事情也不避讳这三人。 雁蓉最是年长,比自己还要大一岁,性格温顺,手艺又好,姑娘如今的穿衣打扮都是她管着。碧蝶和自己同岁,和园中的丫头们关系都好,又常在小厨房里做些吃食给这些下人,就是那些老婆子们也愿意奉承她,如今少爷弄了个什么食补的单子,叫碧蝶每日管着姑娘的膳食。春蕾最小,却是个泼辣的,谁都怕她,又听人说,碧蝶的娘是致远少爷的奶妈妈,大家就更不敢得罪她了。姑娘还一直说春蕾活泼,不负少女本色。春蕾倒是没什么活计,就是谁忙了给打个下手罢了。 紫鹃自己管着黛玉每日的休息,出行,身上还挂着姑娘给的钥匙,那可是姑娘所有箱子的钥匙。她知道,姑娘信任自己,但是每每看到雁蓉她们几个在姑娘身边忙前忙后,紫鹃便有了一种失落的感觉。 紫鹃忽然想到了京城,想到了父母,想到了哥哥,想到了......宝玉。 她起身,在外间自己的床下抽出一只大箱子,黑色的木箱,看得出已经有了些年头,没有上锁。 紫鹃打开那箱子,是些日里常穿的衣裳,撩起那一摞的衣裳,只从最底层拿出了几样东西,两副寄名符儿,一副束带上的披带,两个荷包并扇套,套内有扇子。 紫鹃细细的摩挲着这些东西,若说这些明显的男子用的物件是谁的?又如何得紫鹃如此喜爱? 不是别人,正是宝玉。 原来紫鹃早就为自己的将来谋划了一番,她以为老太太肯定是要将姑娘许给宝玉的,那自己作为黛玉的大丫鬟将来肯定是要陪嫁的,她又是家生子,知根知底,到时候老太太、太太还不将自己提做了姨娘。这些东西皆是宝玉往年和黛玉住在碧纱橱里,紫鹃趁机所得。 紫鹃一想到将来自己的前程,脸不觉得红润起来,又连忙的将这些东西放进了箱子里,不敢叫他人知道。 再说黛玉和雁蓉、春蕾三个,径直来到园东头的看山楼。这看山楼取名倒也有趣,竟不是为了看山,而是看水,林府中有一土山,不高,但足以见到园中各处景致。山顶修了一楼,名曰看山楼,正对着莲池、水心亭、九曲桥。致远将这里做了书斋,已经是临近大考,他便日日在这里读书写文,专心备考。 黛玉这半个月来跟了哥哥练习吐纳养生之术,又有汤水进补,身体大好,所以登这看山口的石阶也不像开始那几日般费事。 门外守着的婆子远远的见黛玉来了忙进去通报,黛玉还没到门口,就有致远身边的丫鬟出来迎黛玉。 “姑娘快进,外面风冷,我已经备了香茶给姑娘暖身子呢!”说话的是致远身边的大丫头慕蕊,今年十六了,很是漂亮。 黛玉原本以为哥哥身边的几个大丫头是将来的姨娘,哥哥却告诉她,自己将来是绝不再纳姨娘的,家宅若想兴旺,便要夫妻和睦,后宅安宁。看看那些家世衰败的,哪个不是后宅先乱了的? 黛玉又想到了自己的祖父,当年就是宠爱小妾,也就是致远哥哥的亲祖母,所以才导致正室不满,后来祖父逝世后,那位姨奶奶郁郁而终,大伯家和自己家断了联系。 黛玉知道哥哥极为信任身边的几个人,所以对慕蕊也是客客气气的。“慕蕊姐姐也请。”众人进了书斋,黛玉便见哥哥正在书案后写东西。 致远抬头一笑:“妹妹先坐,我将这文写完就罢。” 慕蕊亲自端了上好的碧螺春给黛玉,又问她近几日的身体可好。两个人正说着,致远已然停笔,细细的审阅一番,并无什么错处。 黛玉笑道:“哥哥今日可是又完成了一篇时文?可否借妹妹赏读一番?” 黛玉见哥哥心情不错,便知是又写了一篇好文。致远和黛玉也没什么藏掖的,黛玉文采极好,又善作诗,致远为了不叫黛玉每日蜗居在访梅阁,便时常叫她来看山楼爬爬石阶,自己写的一些应试的时文也与她看。别看黛玉年岁小小,还不到十四岁,但是却能品评一二。 黛玉一看,是《论语.颜渊》中的一段话:百姓足,孰与不足。 “这可是先生新出的题目?”黛玉问道。 致远接过了慕蕊送来的茶,说道:“是啊,先生说,当今圣上登基两年,今年可是他要行的第一次科举,选择的题目必是慎而又慎,方不能错失人才。从《论语》中出题,想来也是应该的,只是还要看今年的乡试。” 黛玉听了心中也暗暗赞同,便接着往下看去: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盖君之富,藏于民者也,民既富矣,君岂有独贫之理哉?有若深言君民一体之意,以告哀公...... “哥哥的文章写的真真是好。”黛玉笑眯眯的夸赞哥哥。说起来这一段时间黛玉的性格也越加的开朗,有了致远的开导,也渐渐的从失去父亲的阴霾中走出。 致远道:“我啊,也就这点儿本事,写这时文还行,要是叫我像妹妹那样作诗,可是万万不能。” 黛玉将文章还给哥哥,她知道,这文章是要送去给书院先生看的。“黛玉写的都是些闺阁中的嬉戏之作,哪里上得了台面,哥哥总是谦虚,你的文章写的极妙,连我这不懂得傻丫头都看得出,更何况我的哥哥还能画的一手好丹青。”黛玉一指书案后面挂着的《虾趣图》,“谁还能像我哥哥这样画的一手好虾?” 致远听了黛玉的恭维也是哈哈大笑。 致远前世的时候就跟了父亲学画,直到父亲去世,才停了画笔,那时自己最喜欢的就是齐白石先生的大作,也曾模仿过,父亲的老师曾夸奖过自己在这方面天分极高,但是后来家中变故,也放弃了学画。 这一世,致远答应过母亲林夫人,定要圆了父亲的梦,金榜题名。后来致远想,自己不但要做官,而且要做大官,要讨得皇帝的喜爱,那么自己除了要有学识,还要有点儿出彩的地方,擅长丹青绘画便是自己的优势。 这几年,致远因为画的一手好画,江南的名人雅士都喜欢和他交往,自己的画作在外面的价格也是节节攀升,但是致远从来没买过任何一幅画,只是送给至交好友,且数量极少,又幅幅皆是精品。外面的买卖人便越发的追捧起自己的画作来,价格自然也是越来越高。可是,与致远交好的人,又哪里舍得卖掉这些画作!如今,也只是有价无市罢了。 惊荷:点击率啊~~~推荐啊~~~~疯狂的砸向我吧~~~~ 第15章 事事精心面面俱到(双更) 致远站在桌后,将几张纸递交给黛玉。 “哥哥,这是?”黛玉一见,是礼单子,上面写着各色礼品,有如意玉寿星一尊、观音五彩瓶一只、福禄寿瓶一对、满绿翡翠佛珠一串、丝绸二十匹、锦缎二十匹、苏州的碧螺春、太仓的肉松、太湖的银鱼、熊掌十对儿、鹿斤二十斤、海参二十斤、大对虾五十对儿,金银裸子若干,苏州绣娘的绣花荷包,另有苏州百年老店生产出来的文房四宝各四份儿。 致远笑笑:“这些日子咱们太忙,我差点忘记了,马上就要到新年了,我准备了些礼物,以你的名义送到了京城荣国府,现在估计已经是到了。年年过节,二伯也没忘了送东西过去,不能因为今年就咱们俩而大意马虎了。” 黛玉听了致远的话,又仔细的看看这份很薄,但是分量沉重的礼单。 苏州到京城就是走水路也要走大半个月,那还是要在天气好的时候,哥哥说现在就到了京城,那么他是在父亲刚刚去世的那几天就已经安排了礼单。 黛玉心里暖暖的,哥哥在那么紧张忙碌的时候还能想着自己,她知道,外祖母家里有些人最懂得趋炎附势,黛玉去京城时父亲给了些现银,贾府里每月又比照三位姑娘给自己发月钱,老太太时常给些散众的银钱给自己屋内的丫鬟们。即便是这样,黛玉手中的钱也是越来越少。几年间,这钱就跟流水一样,可是,即便这样的散钱,贾府里还是有些人对自己小有非议。 母亲在世的时候,每年的这些事儿黛玉根本不过问,也用不着自己来烦恼,后来去了外祖母家,父亲到了过年过节就会派管家送了丰厚的礼物去京城。 今年,若不是哥哥心细,自己恐怕早就忘记了,那时候,贾府的一些人免不了要说些不好听的话。 黛玉郑重的向致远行了一个大礼:“哥哥,你对黛玉的恩情黛玉永远不会忘记。” 致远笑着接受了妹妹的道谢,他知道,自己的这些努力都得到了黛玉的认可,黛玉已经真正开始将自己当做自己最亲的亲人了。 致远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转身又拿起桌上的另一份纸单交给黛玉:“这些是咱们家和苏州扬州交好的人家,每年的礼单子都是我来写的,从今年开始这些事情都交给你来打点。” “可是,哥哥,我以前,从来没做过这些......”黛玉有些不知所措。黛玉今年到底也只有十几岁,还是个小姑娘而已,忽然间就要挑起这样大的家当,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致远也知道这个理儿,但是他早就想好了解决办法。 “妹妹别急,我早就想好了。咱们家人口单薄,就更应该齐心协力。妹妹年纪也不小了,虽未及笄,但是也应该开始学习料理家事。我听了雪雁说,在京城的时候你们姊妹几个跟着贾府的大嫂子,每日里也只是说些诗词歌赋这些事情,是吗?” 黛玉点点头,的确是这样,而且似乎京中的闺中小姐都是这样度日的。 致远一看黛玉迷惘的样子,就知道根本没人教导黛玉这些事情,“女孩子之间谈些诗词歌赋也是正常的,但是长大了,将来嫁了人,再说这些就会不合时宜。无论心气儿多高的女孩子,也免不了如此。所以,我才希望你现在就开始学习管家。” 黛玉在父亲走后就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致远的好意她能明白。“我知道哥哥都是为了黛玉好,我会努力管好这个家,绝不给哥哥添麻烦。” “我们兄妹俩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哥哥只是希望你能长大,将来能称得起你自己的家!” 致远的一席话说得黛玉直脸红。 致远继续说道:“七公主嫁到江南的时候带来了宫中的侍女嬷嬷。”致远微微一笑,似乎带了点儿嘲讽,“皇宫是天下女人斗争最激烈的地方,那里出来的嬷嬷也是不可小觑的人物。七公主虽然不受宠,但是身边还是有些得力的人。江南的一些大富人家都希望能给家里的女儿请这样的教导嬷嬷。我去求了公主殿下,殿下就将一位严嬷嬷借到咱们家,专门教导你这些事宜。不过别担心,她不会耽误你太多的时间,在妹妹及笄之前,你啊,还是要享用你的生活!” 就在这个时候,慕蕊进来禀报:“少爷,罗管家在外求见。” 黛玉急忙起身,欲回避,致远说道:“妹妹不必,罗管家跟了我十几年,我很信任他,以后若是我不在家,你有了什么事情也可以找他。” 慕蕊听了少爷的话,笑笑就转身去唤人。 不多时,就听见外间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一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那人乍一看就只是普通人而已,但黛玉发现,这位罗管家的眼神很犀利,一看就是能干的人。 罗管家见黛玉站在屋内,也没有任何惊讶,仿佛在这里见到她再正常不过了,“少爷,姑娘。” 致远叫慕蕊给罗管家看座,罗管家推让了一番还是挨着椅子边坐了。 “少爷,姑娘,我这次来是来找两位主子商量过年的事宜。”他从袖子中掏出两份单子,却不递给致远,而是交给了黛玉,弄的黛玉有些犯糊涂,“姑娘,这是少爷叫我拿给您的。是咱们府里面所有下人的名单。共计一百零六人。还有一份,是今年咱们府里采买的各色年礼。” 黛玉细看了下人的名单,有一部分是从扬州跟来的,还有大部分,应该是哥哥家原本的仆人。上面条理清楚的写着每个人现在在做什么,月例是多少。 罗管家说道:“少爷,姑娘,咱们家今年的年礼已经买下了,如今就只剩下按礼单子往各家去送。” “这事儿由姑娘来安排,过几天她会派人给你送去的,还有一件事儿。”致远对黛玉说:“咱们家今年为了二伯守孝,新年就从简了。也不放什么烟花,请什么戏班子,只是我们兄妹俩吃顿家常便饭。只怕就是苏州的这些朋友,知道咱们家守孝,也不会派人来宴请。” 罗管家便说道:“那正好,少爷还可以在家安心备考,省了些麻烦的交际应酬。小人已经请了碧云观的师傅来家里为少爷和姑娘做全素宴。” 黛玉刚刚一直没出声,她和哥哥要为父亲守孝一年,这一年要进行斋戒,这也是哥哥告诉自己的。她那时听了很难受,并不是因为哥哥的话,而是在京城中的时候,外祖母家谁也没告诉她自己要为母亲斋戒的事情,她心里虽念着母亲,但在京城的第一年,每日里还是和姊妹们吃酒玩耍。 初进贾府的时候,姊妹们一同吃饭,她生怕被人小瞧了去,连平日里的饮食习惯也改了。林家教女一向惜福养身,每饭后必过片时方吃茶,不伤脾胃,黛玉的身子本就不好,但见贾府中的许多规矩,不似家中,也只得随和些改了。 现如今黛玉才越发的知道,女儿家有个人提点是多么的重要,知礼守礼,方是她林家的女子的典范。 一想到这些,黛玉便赶紧说道:“多谢罗管家的想着,罗管家是哥哥身边的得力之人,黛玉今后少不得要叨扰罗管家了。”黛玉又一看致远哥哥,“只是如今我们兄妹二人守孝便可,家中仆役们本就清苦,若是过节也不能赏顿酒菜,到底显得咱们家刻薄了些。依我说,除夕那日,府里不必大肆庆祝,只是多给下人们添两道菜,也算是我和哥哥两人的一点心意吧!” 致远笑着点头,看来,黛玉已经明白自己的苦心了,但愿她真的能承担家中的诸多事务,管理家中的琐碎。“这很好,家里的人一年也辛苦了,有些人又是第一次回苏州过年,罗管家,按姑娘说的,除夕那日多加几个菜,不拘荤素,只是不准他们喝酒。” 罗管家忙笑道:“这是自然,我们都知道少爷最恨做事时喝酒,巡夜时聚赌。这些事儿都不会犯的。” “再来,这是咱们在老宅的第一个年,虽冷清些,但是也要好好过,家中所有人皆赏赐新衣一件,姑娘房里的丫头每人两件。还有,除夕那日,每人多赏两个月的月钱。”致远觉得家中即不请戏,又难宴客,过年时应该很清闲,还不如叫下人们多得点赏赐,过个富足年。 罗管家听了眼睛笑得眯成了一道弯,“我可是要代我们这些老家伙谢谢少爷,姑娘了。” 黛玉听了罗管家的话,心中一乐,这人还真是个不同凡响的人物,乍一看平凡无奇,仔细瞧又是个精明的,现在又好像是个识时务,不墨守成规的人物。 黛玉见自己的事情说的差不多了,而且那罗管家还分明有事要回禀哥哥,便站起身:“哥哥,黛玉先回去了,这两份礼单我会好好看的,必不会叫哥哥失望。” 致远起身送黛玉出了看山楼,“虽急于用,但是你还是要保重身体,否则岂不是得不偿失?我刚刚叫人送了新的燕窝、雪蛤过去,让紫鹃每日里服侍了你吃,不可间断!我今日还有事和罗管家商议,你只管在访梅阁里用膳,我晚些时再去看你。” 致远一直将黛玉送到台阶下,天色渐暗,园子里起了冷风,他又叫四个婆子抬了小竹轿,雁蓉春蕾在前面打着明瓦的宫灯,眼见黛玉等人走远了才折身返回书斋。 ps:刚刚一看,惊荷冲进了新人周潜力榜第一页,排名四十,开心啊~~~所以多更新的了一章,请大家继续投票啊~~~ 第16章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只说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已是白雪皑皑,银装素裹。这一日,荣宁二府的庄户头儿正赶着车马往前走,偶遇了林致远派去的送年货的车马,说来也巧,天寒地冻的,那贾府的一辆年货车马翻了个儿,十几只活鹿被压在马车下,正好堵住了去路。 林家来献礼的是小唐管家,一见这个样子,便命人上去帮忙,两方人一交谈才知道都是往贾府去的,便结了伴同行。 小唐管事今年才二十三四,正是能干的年纪,否则也不会被林致远派来送礼。这小唐管事和庄户头儿一攀谈,就将贾府里的事情打听出了个四五六来,不禁暗暗记在心头,等回去了禀报少爷。 且说荣国府里的管事者正是嫁过来没几年的琏二奶奶王熙凤,自三日前接到了丈夫派人送来的快信,王熙凤已经是上火了好几天。贾琏在心中告诉老太太、太太们,林家姑老爷已经逝世。 他和黛玉表妹到达扬州之后才知道,姑老爷已经让一个叫林致远的侄子继承了家业。信里面说的也是模模糊糊,只道这林致远是姑老爷庶出大哥的嫡子,也是他唯一的亲侄儿。 贾府上下各位主子一听这个消息也是震惊不已。原本都在心里美滋滋的想着此次贾琏回来能带多少银子,自己又能分到多少?如今得了信儿,恐怕是都叫那个什么林致远的分了去。众人岂有不恨的! 于是乎,到了年末,荣宁二府的奴才们却不敢面露喜色,生怕撞上怒气中的主子。 且说凤姐儿家常带着秋板貂鼠昭君套,围着攒珠勒子,穿着桃红撒花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大红洋绉银鼠皮裙,粉光脂艳,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手内拿着小铜火箸儿拨手炉内的灰,看似随意,却是仔仔细细的听着彩明念着年下的节礼单子。一会儿又有厨下的管事婆子来领对牌,一会儿又有采买来取姑娘们过年时胭脂水粉的银子,或有宝玉房中的袭人来拿过年穿的新衣,一桩桩都要凤姐儿亲自过问。 平儿撩了帘子走进来,凤姐儿便知她是有事要禀,一摆手叫彩明下去。“出什么事儿了?” 平儿见屋内只剩下她们主仆二人,便说道:“奶奶,刚刚林之孝家的来取采买年货的银子,我已经暂且将她打发了出去,只是如今这一项的银子从哪里挪动?” 王熙凤叹了口气:“你先看看咱们账上能挪用的银子又多少?” 平儿心里一核算,“大约只剩下了两千两的现银。” “这么少?”王熙凤身子猛的一挺,她是知道账上的银子不多,但是最近忙着应付各种事情,却不想只剩下了两千两左右!平儿见奶奶的脸色不好,便劝道:“奶奶莫着急,咱们家的庄户也该将年下的节礼送来了。只怕就是这两日。” “那点儿银子能有多少?咱们家现如今只准备了除夕那日的用度,银子便花了一千来两,这还是因为荣国府那边出了大头,祭祖的酒筵都是他们准备的。初一家里的老太太、太太们又要到宫里朝贺,少不得又要准备一千两给那些太监老爷们。初三开始各府的王妃奶奶们又要来做客,这一应节礼只要不丰厚就要被人家小瞧了去,两千两,怎么能够用呦!”王熙凤愁得直上火,恨不得将那钱掰成两半儿来花。 平儿知道奶奶最近的火气大,不由得出起了主意:“奶奶莫急,这笔钱往年也是有惯例的,都是到了年根儿末,林家的姑老爷送来五千两的银子,想来今年是因为雪大,才迟了些日子。” 平儿的这话倒叫王熙凤气乐了:“我说你是个傻子,一点儿也不假。咱们家二爷的信上是怎么说的?那林家的姑老爷如今让侄儿承了家业,那人还怎么会送银子来京城?往年是因为林姑娘住在咱们家,姑老爷送来银子也是常情常理,现如今,林姑娘回去了,她自己能不能保得住还不一定,给咱们家送东西?亏你想得出来。” 自打王夫人知道林黛玉今后要留在了扬州,心里既欢喜又生气,欢喜的是那狐媚子丫头终于离了她们家宝玉,没了那小妖精的拐带;生气的是历年林如海送来的银子怕是要打了水漂,再也没有了。因为这事儿,王夫人这几天没少和王熙凤念叨。说念叨还是好听的,其实就是王夫人咒骂林如海临死了还不省心,非要弄出个什么侄儿。王熙凤又是个晚辈,自然不敢在嫡亲姑妈前面说些什么,只得附和。 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等王熙凤向王夫人说银钱短缺的时候,王夫人却一声不吭,只叫王熙凤自己想办法,倒叫凤姐儿气个倒仰。 王熙凤平儿两人正为年礼的事情犯愁,就听丰儿在帘子外面禀报:“二奶奶,外面林家送年礼的车马到了。” 二人对视,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王熙凤忙将丰儿唤进来问道:“人在哪呢?可听清楚了?是林家的人马?咱们家二爷是不是也跟着回来了?” 丰儿哪里知道,她正去李纨那里送贾兰读书用的纸墨,却遇见了急匆匆往二太太房里去的周瑞家的。那周瑞家的一见丰儿便告诉她,林家来人了,已经去了老太太的房里,自己正要去回京二太太,叫丰儿也回了琏二奶奶去。 主仆二人一听,便忙整理的衣装,直奔老太太那里去。 此时贾母的屋内已是聚了一群人,邢夫人、王夫人、李纨、宝玉并三位姑娘。 自贾宝玉知道了黛玉不再回京城而是跟着她的堂哥过活,便日夜难眠,心心念念的都是黛玉,恨不得自己生了翅膀飞到扬州去,又恨那林家的少爷不叫黛玉回来,生生拆散他们一家骨肉团聚,着实可恨。 迎春、探春、惜春三个听了消息也是心中惴惴,不知道黛玉是不是能回来,几个人一起住了两三年,彼此间都有了情分,黛玉虽说有点儿爱使小性儿,但是对待姊妹们还是好的,所以大家还是希望她能回来。 等王熙凤到了贾母屋中的时候,李纨带着姑娘并身边的丫鬟们已经躲在了碧纱橱后,只隐隐约约能见到一个个儿穿红着绿,戴宝插金。 贾母穿着青丝绸一斗珠儿的羊皮褂子,端坐在榻上,两边四个未留头的小丫鬟,都拿着蝇帚漱盂等物,又有五六个老嬷嬷雁翅摆在两旁。邢夫人、王夫人坐在两边的椅子上,宝玉站在他娘身后,王熙凤便赶紧请了安,立身到自己婆婆的身后。 贾母见屋中人到的差不多了,便吩咐了林之孝家的将那年轻的后生带了进来。 小唐管家一进门便对贾府行了大礼。贾府众人仔细瞧这人,不过二十上下,却英气十足,贾母心中暗想:他们荣宁二府上上下下的奴才加起来,也未必能找出这么一个干练的,这哪里像是个奴才,倒是个主子似的相貌。 “小人唐信见过老祖宗,给老祖宗和各位太太少爷小姐请安。” 贾母笑着受了礼,便礼貌的叫人看座。那唐信推让了一番也不肯座,只是站着,贾母也不计较。她笑呵呵的说道:“唐管家好相貌,不知道是我们家姑爷身边的什么人?看往年似乎送年礼的并不是这位唐管家?” 小唐管家心中冷笑,自家女婿没了,你还能笑得出来,关心这些没用的,怪不得少爷说贾府的人都是冷的,只知道自己的利益,惯是会做戏的主儿。 虽这样想,但是面上却不显:“小人原不是跟着林老爷,只在我们少爷身边做事,如今奉了少爷的命,来替少爷姑娘送年下的礼。”说罢便掏出了礼单子递了过去,贾母身边的婆子忙上前接了。 贾母微微打量了一下礼单子,眼泪便涌了出来,“我苦命的玉儿啊,娘没了,爹又去了。如今只叫我这个老婆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天实在不公!” 老太太一哭,屋子里上上下下便都开始抹眼泪,个个儿哭得像没了亲娘似的。只是小唐管家看的分明,这些人都是光打雷不下雨的主儿,一块绢子摸来摸去,没一个真哭的。哼! 这个时候自然要由王熙凤出面劝住了老太太,免得大家都在外人面前漏了馅儿。贾母倒是真出了几滴眼泪,鸳鸯赶忙用水绞了帕子,替老太太净了脸,又趁机狠狠的打量了唐信几眼。 “我那二孙子已经来了信,说是我们家姑爷将家业传给了他嫡亲的侄儿,可就是你家少爷?” 唐信回答道:“回禀老祖宗,正是我家少爷。” 贾母说道:“我这女婿也是个糊涂的,这种继承家业的大事也不和我们商量商量,倒叫我这个老婆子吃了一惊,他们林家什么时候还出了个庶出的长子?哼,瞒的我们好苦!” 唐信一听便不喜,只是贾母到底是姑娘的长辈,自己不好辩驳,只得和和气气的说道:“主子们的事儿,我们下人不敢非议,不过少爷的确是林家的长房所出,是记载在家谱之上的。”唐信见贾母脸色依旧不善,便赶紧转移话题:“老爷刚刚去世,但是少爷说礼不可废,便打发了小的来送年礼。另有银票五千两,是姑娘孝敬老祖宗的。”唐信故意不说他们家少爷,只单说是姑娘孝敬的心意,就是怕他们将来真将少爷当成是他们家的晚辈,今后到了京城,便肆意的使唤他们家少爷,哼,没门。 ps:今天发文有点晚,^_^,出去了一趟,看到我的名次已经进了新人周潜力榜前二十,心里开心啊~~~大家有票票的就投给我吧!惊荷在这里多谢各位啦~~~ 第17章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下) 贾母都是个快活成精的人,又怎能听不出来唐信的语病?只是不愿意显露出来罢了。她问道:“我那苦命的孙女儿可有信带来?” “我走的时候姑娘伤心欲绝,每日里只守在老爷的灵边,也提不起笔来,只是临来的时候嘱咐小的一定问候老祖宗。”唐信说谎话也不带打个草稿的,他哪能见到内宅里姑娘的面儿! 贾母听罢又是一番感叹:“还是我的玉儿念着我。”她又一看邢夫人王夫人等人,“你们也莫怪我多疼玉儿,连这个时候还能想到我,不是玉儿还能有谁?”邢、王两位夫人赶紧诺诺的称是。 一旁的宝玉早就急的要蹦起来了,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场合,也顾不得他娘的脸色了,大声问道:“我且问你,林妹妹什么时候回家?” 唐信回答道:“这位怕就是宝二爷了吧!林姑娘回了苏州,自是到了家,如今算算日子,两位主子怕是已经到了姑苏。” 宝玉辩驳道:“林家早已经是没了人,林妹妹就应该回来,这荣国府才是她的家。你们凭什么不让林妹妹回来?” “宝玉!”贾母王夫人等人厉呵到。 唐信心中大怒,他早就听少爷说了,这贾家的宝二爷有点儿傻,不学无术不说,还说什么“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实在可笑。但这个时候唐信可不好说什么,便当做没听见一样。 贾母见唐信是个知趣儿的,便故意岔开话题:“你带我谢过你家少爷照顾我们玉儿吧,只是我还是希望玉儿能到我的身边来,我听我孙子说,你家少爷也是孤雁一个,身边没什么人扶持,我的玉儿毕竟还小,应该有人教导她。这些还是我来操心吧!” 唐信来时早就和少爷想好了应付贾府众人的对策,便说道:“老祖宗倒不必担心这些,我们少爷已经请了宫中的嬷嬷给姑娘做教养嬷嬷,如今,七公主殿下也应允会指点林姑娘闺中礼教。”唐信一抬出七公主,贾母等人听的是目瞪口呆。她们根本不了解这个林致远,可以说以前听都没听过,现如今,人家连七公主都能请出来,这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王熙凤惯是个会看脸色的,听了小唐管家的话,立刻转身去奉承贾母:“哎呦喂,老祖宗,听到没,咱们家林姑娘是个有福的,能得七公主的照拂岂是一般二般的福分?” 贾母听后,转念一想,便有一计涌上心头,她也见过远嫁姑苏的七公主,虽不得宠,但到底是皇家血脉,更何况她嫁的又是那位极得先帝赏识的东平侯,听说他们家有位年纪正相当的世子爷,贾母不由得回身看了看碧纱橱中的倩影,在她眼中,家里的女孩儿都是个顶个儿的好,最让她得意的元春已经进了宫去服侍皇帝,剩下的这三位若是能成了世子妃,给公主殿下做儿媳妇,那也是美事一件啊!一想到这些,贾母见手中的礼单子便也越加的顺眼。 唐信心中虽不齿这贾府众人的嘴脸,但是还是说道:“小的来时,我家少爷也说了,老太太、太太们必定是惦念我们家姑娘的,大家且放宽心等些时日,我家少爷明年进京时就会亲自携林姑娘前来拜会。” “哦,你家少爷还打算来京城?”王夫人一直没开口,一听说林黛玉和那个什么林家少爷要来,急的出了声。可不是嘛!好容易送走了那小妖精,怎么这会儿又要回来了? 与王夫人不同,宝玉一听说林妹妹要进京,高兴的一股脑儿的窝在了贾母的怀里,就是贾母听了也很高兴。 唐信一想到自家少爷,那股子骄傲劲儿就冒出来了:“可不是嘛,少爷要来京城参加明年的会试,临来的时候还嘱咐我说,到时候一定来给老太太、太太请安。” 唐信自己倒是挺高兴,但是他的一席话倒叫贾府众人的心里不是滋味儿。 贾宝玉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在那个时候,早就应该开始为家中分担生计,若是农家的孩子,就该是个重要的劳动力了;若是个读书的少年,也应该有功名在身,至少是个秀才了。可惜贾宝玉哪样也没占,只是跟着姐妹们在府中厮混。贾母心疼孙子,不愿意叫他小小的年纪就去参加童子试遭那罪。 王夫人听了也是不太高兴,这分明就是有意贬低她们家宝玉嘛! 这王氏心中不忿,便想叫唐管家出丑,她可不认为那林家少爷十七八的年纪就能来京城参加会试,八成啊,是个废物,只是想借她们贾府的名头来京城闯闯,找个借口骗人。 像林家少爷这种人,王氏自觉在当姑娘的时候就见多了,便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唐管家这话倒叫我们这些人糊涂了,今年的秋闱还未开始,那可是要等到八九月份的时候。难道你们家少爷就这么有信心能进京参加春闱?”说罢,再在座的几位太太奶奶都跟着抿嘴乐了。 贾母也是一脸的劝慰:“就告诉你家少爷,让他带了姑娘立刻到京城来,那孩子不是想读书吗?我们贾府的宗学里就有好先生,必定比他自己在苏州学的要好。况且,我们家宝玉是个极好的孩子,书也读的好,到时候提携了你家少爷岂不是美事?我那二儿子最喜欢这样好学的书生,到了京城就住到我们这儿,一应吃穿用度皆不用你们花销,只是万万要将我那玉儿带来。” 唐信见这群老女人胆敢这样嘲讽他们家少爷,气的恨不得上去揍她们几拳,但是一想到来时少爷的嘱咐,便又堆起笑脸,要说这小唐管家也是个人才,如今又显出一副巴结上贾府好办事的样子,笑眯眯的对贾母说道:“我们少爷姑娘能得老太太这样的赏识当然是好的,小的一回苏州就向两位主子禀告老祖宗的好意。”唐信故意一顿,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只是老祖宗说叫我家少爷到宗学读书的事情,可能是不成的。” 贾母见自己的好意竟被一个奴才给做主拒绝了,脸上便不禁露出寒色。 王熙凤见老太太不高兴,也不耻这林家的下人是个不会说话的混账东西,“我说你这奴才真真是不识好歹,我们老祖宗抬举你家少爷,你个做奴才的岂是要作反了不成?” 王熙凤又笑脸奉承着贾母:“老祖宗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就看在咱们林姑娘的面子上,饶了他吧。” “都是小的没说清楚,惹怒了老祖宗,是小的该死。”唐信连忙跪倒在地,向贾母请罪。 “罢了罢了,我是好心没处使,干替我那可怜的外孙女着急啊。你也起来吧,到底不是我们家的奴才,这样跪着也是不好看,若是你们家少爷知道了,还不怪罪我的玉儿!” 要说唐信在江南那富贵乡也是见过不少做戏的,但是却没见过像贾府这一家子一样不要脸的,他暗想,自己还太年轻,怪不得父亲总说要自己好好历练着。他躬着身对贾母说道:“小的嘴拙,没能说清楚,还望老太太、太太们别怪罪。我们少爷在江南便听说过贾府宗学的大名,那每年都是出过不少举子老爷的。” 原本贾母等人就是想借机出出气,杀一杀那位林家少爷的威风,也是变相的想要显示一下宝玉的才学。只是没想到这位唐管家竟说他们贾府宗学的大名传遍了江南,这一张张老脸也止不住的通红,还什么年年出举子老爷呢!这整个宗学里就那教书的贾代儒是个有功名的,其余的竟没一个是秀才出身!林府的管家这样说岂不是在臊她们一干女眷。 唐信仿佛未见到贾府女眷们的窘态,继续说道:“我们少爷在三年前就中了乡试头名,是苏州的解元,只因为要替我家太太守孝,便未能参加第二年的春闱。只是少爷才气出众,少爷的老师也是对他给予厚望的。小的之所以说可能去不了贵府的宗学,也是因为少爷恩师的名气太大,若是进了别家宗学,拜了别的老师,也是对沈先生的无礼。还请老太太、太太们见谅。” 今天唐信的一席话就像是一个个炸弹一样掉在贾府众人的心头,真叫一个刺激。先是请七公主教导林姑娘,让她们惊讶这位林家少爷的人脉广博,现如今又说他是苏州的解元,就连贾母此刻也不由得上身微倾,盯着唐信问道:“你家少爷师从何人?” “正是尼山书院山长,沈傲风沈大学士......” ...... 袭人正在房中收拾宝玉的一应穿着,就见宝玉气冲冲的进了屋,一歪身倒在床榻上,吓了袭人一跳,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是怎么了?谁给你受气了不成?倒叫我们二爷这样气鼓鼓的!”袭人一推宝玉,也不见他理睬自己。袭人也不恼,见晴雯麝月跟着进了屋,便又问这两人:“你们不是跟了二爷去老太太那吗?怎么就这样子回来了?” 晴雯和袭人一项不对付,也不答话,倒是麝月跟在袭人身边忙前忙后,俨然将袭人当了二等主子,她一努嘴,指向宝玉:“还不是咱家的二爷,恼了林家少爷。自己回来生闷气了。” 袭人猛然想起,刚刚院子里出吵嚷着什么林家来人了,自己也未曾理会,难不成是林......林姑娘回来了?一想到这些,袭人便心头涌上一股子苦意。 原本趴在床上不理众人的宝玉,一听见麝月的话,翻身爬起,带着哭腔的骂道:“再也不准提那个什么林家的少爷,他算是哪门子少爷,不过是强盗罢了,他不叫林姑娘回咱们家,实在是可恶至极,可恶至极......” 袭人听了林姑娘不会回来,心情又立刻好了起来,也有心思去安抚宝玉了,“二爷这是干嘛?到底是亲戚,你这样做,林家的下人回了苏州一告诉他们主子,林姑娘的处境岂不是更艰难?那里到底比不上在咱们家自在。” “对,对,对,我怎么这样糊涂,那个什么林少爷就是个心狠手辣的,指不定怎么样对待林妹妹呢,我要赶紧找祖母去,一定要将林妹妹带回来,万不能在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呆着。”宝玉说完便风似的跑了出去。恨得袭人直咬牙,怪自己多什么嘴,叫他们家二爷又去惹是生非...... ps:新的一章~~哈哈,这两章都是写贾府的事情,大家不要着急,马上我们的黛玉就出场啦!还是那句老话,希望大家踊跃的投票票!收藏“我”!点击“我”!!! 第18章 初掌家事除夕放恩(双更) 过了林如海的五七,这新年就到了,苏州城里上上下下,家家户户到处是张灯结彩的喜庆劲儿。小商铺的掌柜们也在二十九这天关起了门,煮起年夜饭,店铺里的小伙计们或得了掌柜的给的红包,或拎着店里发的年货,也是欢欢喜喜的归家去。 苏州府里的大户人家更是人人忙碌,为一年一次的年夜饭做最后的装点。只单是林府却与别家不同,宅子里看着冷清些,但仔细看便会发现,林家的仆人们皆是身着颜色素朴的新衣,井然有序的打扫庭院,擦拭年祭的礼器...... 林家今年与往年大不同,这第一,是老宅迎来了两位小主人,理应有一副新气象,这第二嘛,老主人刚刚逝去,却不应大肆操办,就是年下走亲戚这一遭也省下了。 黛玉这些日子一直跟着严嬷嬷学规矩。这位严嬷嬷便是七公主推荐来的教养嬷嬷,人如其名,是一位甚是严厉的人。她知道黛玉体弱,便只选巳时初刻到午时初刻这段时间讲解一二,过了午后便叫黛玉自行安排时间。 黛玉在以前从不知道,作为一个大家闺秀还需要了解这么多:什么年节准备什么物,见什么样客穿什么样的衣着,唐亲表亲送礼各有不同,宴请酒席摆何种品级的酒馔......这还只是大的方面,更有细枝末节需要学习的......总之是琐碎的要命。 紫鹃等人见了也不禁咂舌,她们在贾府的时候哪有这种规矩?还不是整日的由大奶奶带了众位姑娘学习些针线女红,品赏些诗词歌赋罢了。 黛玉经历了这些才发现,自己以前的视野竟是那么小,看到的天地也只不过是荣国府那一座方宅。 用过早膳,便有等候的婆子来玲珑馆禀事。致远早些时就将玲珑馆的正房留给黛玉做管家议事的地方,省的那些婆子丫头一个劲儿的往访梅阁去,倒显得闹哄哄的。如今,黛玉只在学规矩前的这段时间呆在玲珑馆里,后宅中的大小事都在这里解决。 罗大娘是罗管家的媳妇儿,如今做了内宅的管事妈妈,是个心细能干的,也是每日最早来给黛玉请安的人。 罗大娘一早拿了人名单子交给黛玉去瞧:“姑娘,这是你叫我写出来的单子,咱们府里的下人一共一百零六,其中家生子四十二个,另有扬州带回来的三十一个,剩下的三十三个是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只是没算姑娘身边的紫鹃、春纤两位姑娘。” “这是自然,紫鹃和春纤到底是从我外祖母家带来的,卖身契也不在我的手中,大可不必算。”黛玉细细的看了单子,“这里面又有多少是家在苏州,但只孤零零的卖到府里的?” 罗大娘也不必细想,便说道:“这样的人共有二十六个,都是小厮和半大点儿的小丫头,那些年纪稍长的也大多在府中成家立业了。” “这样便很好,烦请罗大娘安排妥当,叫这些丫头小厮排好班,除夕那天能让这些人回家过个团圆年。” 罗大娘笑呵呵的奉承起黛玉:“都说姑娘心善,便是别人家,哪能在过年的时候还放下人们回家团聚?实在是主子的恩典。”罗大娘的话音未落,便早有一旁等候回话的婆子丫头随声附和着。这些人心里都很高兴,过了年,两位小主子也不大操大办,做下人的也省了很多麻烦事儿,少爷又多发了两个月的月银,赏了过年的新衣,虽说颜色素气,但到底是主子的恩典。 黛玉见这些人面带喜色,不由得想起了二嫂子王熙凤,在贾府的时候她和迎春探春她们常笑凤姐儿是个辣子,一日得闲的空儿也没有,还净干些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在贾府就没几个下人不咒骂凤姐儿的。 黛玉那时在深夜无人的时候也常想,便是将来自己有了家,绝不会像二嫂子一样,落得个孤雁似的。扪心自问,黛玉着实不赞同凤姐儿,觉得她待下人过于刻薄,对钱财斤斤计较,府中早就传过琏二奶奶放高利贷的事情,虽说只是捕风捉影,但到底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咱们家今年要为父亲守孝,人情往来也少,哥哥也要安心读书,那些小丫头小厮们闲着也是在家淘气,还不如让他们回家团聚去。都是离了父母兄弟的人,我是最能体会的......”黛玉想到了以前,便不由得出了神儿。 罗大娘见黛玉不出声,就知道这位多愁善感的小姐又是想心事儿了。还记得少爷对自己说的话,要她时常劝解姑娘,找些不劳心劳力的事儿转移姑娘的主意力。一想到少爷对他们夫妻俩的信任,罗大娘便更加坚定了要开导黛玉的想法。“姑娘少爷对我们的好,我们是铭记在心的。姑娘放心,我已经将剩下的人排好了班,谁负责打水送茶,谁负责打扫庭院,谁负责年祭上贡......事有专管,绝不会出了岔子,失了东西,姑娘还请放心。” 黛玉见罗大娘事事想得周到,心里也赞叹哥哥找了这样一个好管事,她对罗大娘说道:“罗大娘做事我放心,那些回家团圆的就明早放出去,初一晚间关门之前回来便可。剩下不轮班的便叫他们回各家欢聚,叫咱们府里的厨下多做几个菜,不拘荤素,大家都可去领。若是明日有当差的,也只叫他们晚饭时在水心亭摆几桌,也算是个年吧!不过,还要记得哥哥的那句话......” 黛玉话没说完,罗大娘便笑着接道:“不准喝酒!”下面的婆子听了这主仆俩的话也是一阵大笑。“姑娘放心,少爷和您的话啊,我们记得牢牢的。” 到了巳时,黛玉和雪雁便赶回访梅阁,严嬷嬷正在教导紫鹃雁蓉等人收拾房间。黛玉在门口站定,几个大丫鬟早就鬓角冒汗,被严嬷嬷训示的团团转,便是叠衣服的动作就重做了好几回。 雪雁在黛玉身边俏皮的吐舌头,小声的说道:“姑娘不知道,我算是逃过了今天这劫,严嬷嬷是个真厉害的主儿,她担心姑娘身子弱,也只教些闺中训话。不像我们,学错了一样就是受罚,严嬷嬷也是个有趣儿的,她也不打手心儿,只是叫练不好的人站在院子里。咱们访梅阁虽不像玲珑馆那边人来人往,但丫鬟婆子们也不少,站在那里给人看,就都知道了她是练习不用心的,还不羞臊死了。” 黛玉最信赖紫鹃,但是对这个从小就陪伴自己远道京城的雪雁也是极为喜爱,她一看小丫头俏皮的样子,心情也不由得好起来:“那你可是也受过罚?” 雪雁也不隐瞒:“这是自然,姑娘也知道,咱们这位严嬷嬷是个多厉害的主儿,院子里的姐姐们都是挨过罚的,就连紫鹃、雁蓉姐姐也不例外,只是到底雁蓉姐姐是学的最好的,严嬷嬷也最喜欢她。” 黛玉一向敏感,哪能听不出雪雁嘴中浓浓的酸味儿。她心里清楚的很,雁蓉是哥哥给自己的丫头,就像是当年老祖宗将紫鹃赏给自己一样,都是因为两位亲人体贴自己。所以,在外祖母家的时候,黛玉更加器重紫鹃,而不是从老家跟来的雪雁,一是因为雪雁到底年纪小,不更事,二是因为紫鹃乃是贾府的家生子,和府中的丫鬟婆子关系密切,黛玉为了尽早的融入到贾府,就必须有个尝尝指点的人。三嘛,也是因为长者赐不敢。 如今的雁蓉和当初的紫鹃一样,这点恐怕就是紫鹃自己也想到了,而且雁蓉更加漂亮,才艺出众。紫鹃处处为黛玉着想,自打雁蓉她们来了,好的东西也都是先分了那三个,也不因为跟着自己时间最长而傲慢,黛玉身边的事儿必定要和雁蓉商量再办,不肯争锋。 黛玉心里感念紫鹃的好,便越发觉得该回报点什么。姑娘和丫鬟讲付出与回报似乎有点不妥,但其实黛玉向来将紫鹃当做自己的姐姐。黛玉心知紫鹃想念远在京城的爹娘,但自己此时又离不了她,便只好希望明年哥哥进京的时候再说吧! 屋内严嬷嬷见座钟钟摆指向了九,便知巳时已到,姑娘该是回来了,再去看几个丫头叠的衣衫也有模有样了,便开恩似的放了她们,紫鹃雁蓉几个心中不禁想:莫非是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严嬷嬷今天竟没罚人,实在是难得。 雪雁扶黛玉进了内室,严嬷嬷见了姑娘便上来见礼。黛玉初见严嬷嬷这个样子时就说过,她们家不用这样的礼数,严嬷嬷年纪大了,更是不必拘束。只是这位从宫里出来的老人儿到底不同意,还说礼不可废,这是祖辈传下来的规矩。不但如此,还强制黛玉身边的丫鬟们学习礼仪,说将来姑娘和各府的小姐们见面,若是丫鬟们不知礼数,便会被人耻笑,黛玉听了这话就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请罗管家多多的买了活血化瘀膏给紫鹃她们,后院的小厨房里也总是备着热水。 “姑娘,今日老奴要讲的是,初见长辈时该怎么做......”严嬷嬷是个久经历练的人,见过的达官贵人无数,能在宫廷中活下来并有幸陪伴公主出嫁,如今又被推举出来做黛玉的教养嬷嬷,显然不是个一般的人物。严嬷嬷的话实用易懂,让黛玉长了不少见识,严嬷嬷还告诉黛玉,等年后春暖花开,便会有侯府里的小姐们宴请,到时候姑娘所学的东西便能派上用场了。 ps:今天双更新......刚刚看完《夏家三千金》58集,气死我了,严格啊严格,套句俺们东北最流行的话“你可长点心吧......”^_^ 多谢大家的支持,收藏我呦!!! 第19章 赵家庄里闲谈赏赐 三十儿一大早,林家的西边角门便打开,里面陆陆续续的出来了一批年岁不大的小丫鬟、小厮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往出走,林家宅子外面等候着他们的父母、兄弟。 宅内宅外的两批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出来的穿着新衣,一个个腰间坠着沉沉的荷包,手里还拎着包裹;等候的人大多衣衫破旧,脸上是日经月累劳作后留下来的晒伤。 罗大娘亲自在角门的地方嘱咐着众人:“今儿是少爷、姑娘的恩典,叫你们在家里过个团圆年,到明天晚上酉时初刻(五点钟)关门前必须回来,若是因为贪玩误了主子家的事情,仔细你们的皮。” 小丫鬟和小厮们诺诺的称是,那外面等候的家人们也早就凑上来,讨好的和罗大娘说:“大娘放心,我们看着呢,必定在明天正点的时候给送回来。”还有的不断说林家少爷姑娘是活菩萨,一个劲儿的阿弥陀佛。 这次放回家过年的共有二十六个,年纪不大,家里大多是庄户人,姊妹们又多,听说林少爷家带下人极好,不打不骂,年节赏赐又多,女孩子到了年纪,愿意赎出去的也就是给几两身价钱,不会多难为。这些家计艰难的见这么好,便上赶子的求了管事的妈妈,或是与林家常来往的牙婆,就盼着给家里的孩子找个活路。 这些孩子们欢欢喜喜的归家去,林家的角门又严严实实的关上了。 只说这二十几人中有一个女孩子叫香卉的,今年只十三,年岁不大,但依稀能见是个美人胚子。今日来接她的是香卉的大哥,头两天得了这好消息,今日天还未亮便被母亲打发了出来接妹妹。香卉家在苏州城南的赵家庄,本名叫赵大梅,因管事的妈妈嫌这名字粗俗,便改了叫香卉。这丫头还挺高兴,觉得比自家爹爹起的要好听多了。 赵家庄上上下下六百来口人,都是靠种田为生,偶尔也有那进城做小买卖的。香卉家就在庄子的当间儿,一个大院子,五间正房,远远的就见两盏大红灯笼挂在院子前。 就这么看,她们家也不像是日子过不下去要卖儿卖女的样子。其实,香卉的表婶在林家做灶上厨娘,和罗大娘关系极好,她婶子知道林姑娘的院子里要添置三等丫头的事情后,便想到了自家外甥女儿,忙打发了儿子去香卉家,香卉的爹娘自是乐不得的。签的是活契,只在林家呆到十七岁,若是得了姑娘少爷的法眼,将来跟着姑娘陪嫁也是好的。林家给了十两银子,每月还有五百钱的月例,吃穿用度都不是在家里能比的,香卉一家子自是感谢她婶子的情谊。 一进家门,香卉的爹娘和几个妹妹便围了上来。“姐姐,你这身衣服可真漂亮。”“姐,你这簪子是银的吗?”“姐,你的包袱里是什么啊?”三个妹妹一齐围上来,叽叽喳喳的吵的香卉有些头晕。 她娘一见大姑娘的样子,呵斥了几个小的:“没眼力的东西,看不见你姐姐累了嘛?一边去站着,让你姐歇歇。” 香卉透了口气,笑着看几个害怕她娘而站到墙角的三个妹妹。 “娘,大过节的,干什么说妹妹们,来,都到这里来,姐姐给你们带好东西了。”说着就拿起床上放着的那个大包裹。 “娘,这是姑娘赏给我的桂花糖,给妹妹们吃吧!”香卉将糖果给了三个妹妹,这些小姑娘得了东西便乐的跑了出去给街坊伙伴们炫耀。气的她娘在后边喊:“作死的小蹄子们,那样的好糖,要留着给客人的。” 香卉忙拽了娘回来:“娘,这是干什么,妹妹们一年也吃不到几次这样的好糖,留着给客人干什么?” 香卉的娘见屋中就只剩下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一点香卉的额头,笑骂道:“你这丫头也不学好了,才进府里面几天就学的这样大手大脚!” 香卉也不理会娘,只是咯咯地笑:“爹娘,你们看看,这是府里发的月钱。”说着就拿出了一大串的铜钱,足有一千,看的香卉的娘眼睛都直了。 “我的姑娘,怎么这么多的钱啊?怕是能有一两银子了吧?” “恩,正好是一千文,哪天叫爹进城换了银子。” 铜钱到底不如银子值钱,有的时候甚至还会贬值,当然是兑换了心理安稳些,别看香卉年纪小,但是这些事情却是早就懂得了的。 香卉的爹诧异的问道:“你上个月回来的时候不是带了四百个钱了吗?这才一个月怎么就攒下了这么多?” “少爷姑娘看过节,就每人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钱,加起来正好是一吊。” 其实林府是多发了两个月的月银,只是香卉平日里还想买点儿针线荷包的东西,便没和爹娘说实话。 “这是少爷单给我们每人一个的银裸子,娘你收好。” 香卉的娘从没见过这种富贵人家的东西,仔细的掂量掂量,怕是能有一两重,又想到那一吊钱,脸上笑开了花。“香卉,这银裸子是只单给了你?还是府里的人都有?” “娘,你想什么好事的呢?这银裸子是什么东西?一两银子一个呢,就是那些侯爷府里也未必人人都得啊。这就是少爷单给我们几个伺候姑娘的三等丫鬟的。” 香卉的娘不禁咋舌:“乖乖,你们三等的就有四个呢!一等和二等丫鬟也是这个?” “当然不是,我们屋子里一等的姐姐有四个,是跟着林姑娘从京城来的紫鹃姐姐和雪雁姐姐,还有少爷给姑娘的雁蓉、碧蝶姐姐,每人都得了一套银镏金的头面,最难得的是那步摇上还有一颗珍珠,我和香雪她们羡慕极了。” 香卉说的时候神采奕奕,她爹就觉得自己的姑娘不是一年前那个什么事儿也不懂的傻丫头了。 香卉的娘听了倒是觉得理所当然:“你也不用羡慕,那是因为一等的姑娘做的多,也得少爷的器重,你就好好努力,将来指不定也能得那样一份头面呢,就是将来出嫁也是个体面的物件。” 香卉听了脸羞得通红,急忙转移话题:“二等的姐姐只有春纤和春蕾,少爷给了她们每人一个金裸子,还有一根碧玉的簪子。对了,爹、娘,这次我们院子里就只有我和香雪回家过年,紫鹃姐姐她们知道了,就给了我们好些的吃食带回来。喏......” 香卉又拿出了一个纸糊的盒子,“这是姑娘赏的菱粉糕和鸡油卷儿,早上厨下的妈妈来送吉祥果,姑娘也让我们带回来几个,晚上的时候咱们吃这个,比自家做的要好百倍。” 香卉的娘忙接了过来,细细的打量。这小果子一个个上面刻着吉祥如意的图案,景致可爱,实在叫人不忍吃它。 “还有,这是姑娘往年穿剩下的衣裳,我们四个三等的丫头都得了七八件,我带回来三件,娘就给妹妹们改了大小,出门穿也是体面的。” 香卉的娘早就见到那包裹里的衣裳了,全是绫罗丝绸,上好的绣功缝制而成,她还只当是香卉带回家串门时要换洗的,没想到是给家里那三个小魔头的,便嗔怪道:“想着她们做什么,这林姑娘的衣服件件都是好的,你留着穿,林姑娘见了也是喜欢的。白给你妹妹她们遭尽!” 香卉的爹是个老实的,见了也是劝说:“你娘说的不错,若是三等的丫头里只有你穿的不好,人家见了也爱说闲话,还是带回去。” “爹娘,你们放心,好的我都收拾了起来。紫鹃姐姐说了,姑娘每一季都要二十件衣服的例,少爷又总给料子绸缎,做了好些也总是穿不完,今后赏给我们的还多着呢,再加上林姑娘屋子里的丫鬟和别处的不同,每年做的新衣服也多,你们啊,就别为我操心了。反正我也是够穿,还不如给妹妹们也换件新的。” 香卉她爹见女儿真是长大了,不但自己得了主子的赏,还能惦记着家里。原本香卉的婶子来时,他不太愿意闺女去府上做工,到底是卖女儿,庄子里说出去也不好听,再说,他们家也还没到那个地步,他和香卉的娘手艺好,种的庄稼收成也行,香卉的哥哥又在城里的铺子上学管账,就是女儿多了些,想要攒嫁妆还是艰难了点。一听想香卉的表婶说林府要招工,条件如何的好,若是得了姑娘的法眼,将来少不得要送笔丰厚的嫁妆。香卉的娘便动了心,说到底还是想着闺女能嫁个好人家,体体面面的出门。 如今,香卉进府差不多小半年了,算今天也只回来过两次,但是每次见到女儿都是变了个人似的,再也不是庄户里各家闺女能比的,香卉的爹不禁想,就是他们庄子里赵老爷家的那位小姐,现在和他们香卉一比,穿着打扮也是差不多的,而且仔细那么一看,闺女身上现在还有那么一种叫......叫什么气质的东西,莫不是大家子出来的都是这样? ...... 赵家见姑娘回来一次,又是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人人心里高兴,少不得念叨林家兄妹俩的好。 ps:新的一周开始了,惊荷会更加的努力!!请大家支持我,我申请了下个月的pk,但是现在人气还是太低~~~什么时候《红楼夜话》也能进青云榜?也能有封面推荐呢?唉~~~~ 第20章 除夕夜林家祭宗祠 林家上下,各色齐备,府第中都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焕然一新。 林家老宅的家祠在宅子的东面,进了棂星门,大门上绘有彩绘门神,家祠左右建有两碑亭。等到黛玉跟着哥哥穿过仪门,便见黑油栅栏内五间大门,上面悬一匾,写着的是“林氏家祠”四个字。旁书“前翰林掌院士佟君浩书”,两边有一副长联,也是那位佟太傅所书,写道: 忠厚近鲁愚,毕竟传家在是; 勤俭似艰苦,须知奋进由斯。 进了大殿,大殿又名“善厅”,里面供奉着祖先神位,也是整个家祠的精华所在,殿内梁头、驼峰、脊柱、平盘斗等木构件,用各种云纹、花卉图案组成,雕刻玲珑剔透,并且都绘有精妙绝伦的彩绘,以青绿、土黄为主调,间以橙、赭、玫瑰红等对比色,图案清晰艳丽,实乃罕见。大厅两端设有楼梯,可登临二楼,里面珍藏着历代皇帝赏赐的诰命文书,品级朝服。 黛玉跟在致远的身后,大殿中已有青衣奏乐,正前方是林家老祖的遗像,两边也有几位列祖的遗像,其中就有致远的父亲及林如海。 兄妹俩站在供桌前,致远便示意管家祭祀开始。众小厮站在殿传菜,到了门口便将酒馔交给里面的丫鬟,一人一人的传递,交给主子时便跪着抬高托盘,恭恭敬敬的交给致远。 致远将供品放在供桌之上,黛玉站在供桌之西,东向立,同哥哥供放。不大一会儿,桌面上便排满了四荤四素四供果,黛玉和致远各执香烛,恭恭敬敬的跪在宗族牌位前祭拜祖先。 礼毕,黛玉站在一旁,见哥哥从托盘中拿出了族谱,上面有他们这一脉的列位先人。 致远用红色朱砂笔将家谱中“林如海”的名字轻轻一钩,表示长者已逝。黛玉看了满心的酸楚,但是她告诉自己,在祖宗牌位面前决不能哭,至此,父亲才真的离开了她,成为了林家已故的先人之一。 恭恭敬敬的将家谱放回到金盘中,两人转身离开家祠,往玲珑馆去。这几日天渐暖,梅树上打起了花苞,粉红,素白,淡红,一个个娇俏可爱。今日家里也不放爆竹,也不请戏,致远和黛玉一商量,这过年也不能太素,到底不吉利,就命下人们多扎了灯,挂在树下,夜晚降临时,院子的小径上就好如金龙摆尾一般,黛玉昨日就在看山楼望了望,半个园子尽收眼底,就是莲池上也点着盏盏花灯。 罗管家早就侯在了玲珑馆外,见到两位主子迎面而来,忙道:“少爷、姑娘,年夜饭已经摆好了。” 致远和黛玉进了正厅,这里平日不大使用,每日里用膳兄妹俩也只在花厅,今日大不同,是除夕夜宴,应该正正经经的摆在正室。 黛玉见满桌子的素宴,却做得色香味美,不禁夸赞:“哥哥,这碧云观的师傅做的斋菜真是好。” “你还没尝过,就知道是好的了?” 致远笑着打趣黛玉。他前世的时候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最喜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阴差阳错的投身到个江南小书生的身上,这苏州人饮食一向清淡,酒精纯度也不高,自然是引不起致远的兴趣。和朋友游玩的时候也不太饮酒,弄的大家还以为这人是个不善酒量的,其实正相反。 黛玉听了哥哥的调侃,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和哥哥的感情更深了些。一边有小丫头拿了水净手,黛玉看看屋内,尚有七八个服侍的人,便说道:“你们也都散去了吧,我知道,水心亭那边正开宴呢,快去吧。” 下人们哪敢走,虽说黛玉发了话,但是都拿眼去瞄着致远。黛玉便知这些人惧怕哥哥,心中有些好笑。她和致远哥哥相处时间不长,但是也知道哥哥是最好说话的,待人也和善,会体贴人,黛玉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府里大部分的人见了哥哥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 其实黛玉哪里知道,致远对她好是因为两人是至亲的兄妹,这府里上上下下也知道少爷人品出众,但若主子发起火来,那可不是一般的大。所以大家听了黛玉的话,还是无人敢动。 致远看妹妹向自己使眼色,有些好笑,一想到黛玉刚见到自己的时候,还很拘谨,现如今就能跟自己撒娇了,他自己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人格魅力啊!看来每日抽出时间和黛玉一起用膳,两个人闲谈还是有助于促进兄妹感情的。 “好了,就听姑娘的吩咐,你们都去吧,只是快回来,不准贪玩。” 小丫头们听了致远的话,笑嘻嘻的出去了。 致远和黛玉见罗管家依旧在一边伺候着,便说道:“罗管家一年也辛苦了,同我们兄妹俩一起吃吧。” 罗管家再三推辞也不肯,只饮了一杯清水代酒,致远也不苦留他,“我知道,园子里的人必定是要给你拜年的,快去吧,明日无大事你也不必过来,只在家好好休息休息。” 罗管家知道少爷和姑娘有话要说,便趁势退了出去,屋外只留下了两个守着的婆子。 黛玉见满桌的佳酿,哥哥却只挑了那盘樱桃肉吃,其余的皆不大动。“哥哥,难道不喜欢这些菜?” 致远被黛玉一问,弄的很是尴尬,没想到自己无意识的挑食却被黛玉给发现了。“哈哈,我,这个,没有啊,这樱桃肉很好吃啊!虽然是豆腐做的,但是还真的像肉的味道,不信妹妹尝尝?” 黛玉抿嘴一笑,就知道他是不喜欢吃素,“哥哥既然不喜欢,就该让他们做你喜欢吃的。” “已经单做了,其实啊,我已经习惯了,为你大伯母守孝的时候,我吃了整整一年的素卤子的面条。一会儿让他们端来你尝尝。我啊,就是不喜欢清清淡淡的东西,这碧云观的斋饭虽做的好,但是总没有我愿意吃的。下次带妹妹去莲花庵的斋堂去,哪里的卤素鸡和蒜蓉茄子做的是一绝,只可惜不能叫师傅来家里做。” 黛玉听明白了,这两道菜口味极重,都是像肉一样的素菜,只怕哥哥是个好吃肉的。于是笑着说道:“好啊,到时候哥哥别忘了这事儿就行。我在京中也没去过这样的地方,以前在家的时候母亲倒是带我去过灵岩寺,其实我是想去寒山寺见识见识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黛玉知道致远不是那种刻板的人,又想起来苏州时,哥哥也说他常和苏杭一带的学子出游,心中便产生了向往。 致远果然是黛玉的知音,一听妹妹的话便明白了意思:“这有什么难的,等天再暖一暖就带了妹妹去,只是单我们去也没意思,再叫上修杰家的几个姊妹,你们还有个伴儿!” “怕是哥哥闲我烦,找了几个姐姐看着我,你倒是和沈大哥独自去玩了!” “这倒不是,寒山寺的名头大,每年去踏春的人也多,恼不得要多带了些人去。妹妹只去了灵岩寺而不去寒山寺实在是遗憾,历代文人墨客在这里留下了无数的墨宝......” 致远的话未说完,黛玉便抢着说:“我最喜欢张继的那句: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写的真真是好!” 致远点头称是,“不过妹妹还没见文衡山写的石碑,写的真是漂亮。我房里有一张拓下来的碑文,等明日拿给妹妹瞧去。其实啊,冬日里去寒山寺更有一番境界,只是妹妹的身体不好,咱们还是等等。其实,苏州美景多着呢,只要妹妹养好身体,咱们就多多的出去见识见识。” “哥哥竟是胡说,我是女儿家,能有一两次的机会出去看看就很好了,再不敢奢望。”黛玉心中欢喜,只是嘴上不敢承认。 致远本无姊妹,无论前世或今生,得了这般有才气的妹妹,自是欢喜。他最不耐烦礼节上所说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好的姑娘弄成了个没见识的。致远本想,若是将来自己有了女儿,可不能养成不知柴米贵的娇小姐,只怕是等到出了门子,嫁为人妇也会被人嫌弃。现如今黛玉成了自己的妹妹,致远少不得要为黛玉好好的打算打算。 黛玉才气高,文采也好,只可惜写出来的只是些闺阁之作,不免有些伤秋悲秋之意,对黛玉的身体也不好。人,若是见得多了,看到那天地无限大,想必心胸也就开阔,这病渐渐的也就好了。致远也问过苏州的名医,人家说,黛玉这病大抵是心病,若治好了心病那一切就能迎然而解。 一想到这里,致远便对黛玉说道:“哥哥不是迂腐之人,咱们家虽不会像商贾之家的女儿出门闯荡,但是哥哥还是希望妹妹能多多出去看看,咱们苏州山川秀丽,到了各个时节,百花竞放,妹妹若不去岂不是辜负了美景。咱们也不大张旗鼓的出行,只约了三五两友。就是旁人问起,哥哥也只告诉他是带了妹妹去散散心。” 致远突然想到了自己园中的梅花已然打苞,看样子这两日梅花就要开了,便笑着说:“我看过几日咱们就去光福镇去赏梅。古人曾提名‘香雪海’,等到满园的梅花绽放时,半里外都能闻到那香气。” 黛玉听了心里直痒痒,恨不得明日就打春,在京城这些年自己竟是一步也未踏出过贾府,王夫人不待见自己,每每王家有了人做寿,二舅母也只是带着迎春、探春、惜春和宝玉四人,黛玉倒不是羡慕她们能去串亲戚,只是也想趁去的时候领略一下京中胜景,只可惜一直没机会。说起来,黛玉怕是只有进京和离京的时候踏出过外祖母家的大门吧。现在她只觉得致远哥哥带给她的世界时一种别样的新天地,一切都那么丰富多彩,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饭菜正用到一办,就见原本在水心亭用饭的罗管家匆匆走了进来,门外站了数人。黛玉心中奇怪,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还好好的,现在再看罗管家的脸色,实在称不上是好。 罗管家站在致远身边,悄声说了些什么,黛玉见哥哥面色不改,但是握筷子的手明显的青筋凸起,便忙问:“哥哥,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不打紧,是个小厮偷偷喝酒,闹起了事端,妹妹先用,哥哥去去就回。”致远又派人去请了严嬷嬷,让她陪着黛玉用膳。 致远走后,黛玉心中越加的不安,一个小厮吃了酒,罗管家打发了就好,哪里用得着哥哥去,只怕是借口。可是,这大过节的,又会出什么乱子呢?当下黛玉也吃不下饭了,只和严嬷嬷、小丫鬟起身回访梅阁去。 惊荷:昨天的点击率在800左右,惊荷还需要继续努力,让大家多多的关注我!感谢爱与愿违的打赏,o(n_n)o,这是惊荷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啊!!太让我惊喜啦!再次感谢!惊荷会继续努力的,每天码字,决不放弃!!! 第21章 访梅阁里闲话家常(双更) 黛玉回了访梅阁,严嬷嬷看无什么大事,也就回房去歇息。 紫鹃雪雁等人乍见黛玉回来的这么早,还以为碧云观做的饭菜不可口,碧蝶就要去后院做点船点和米粥给黛玉。紫鹃等人也要烧水给姑娘洗漱。 黛玉一早就告诉了罗大娘,说自己屋中的几个丫头不用去水心亭,而是在两边的小小抱厦摆了一张桌子,让厨下端了饭菜来访梅阁。丫鬟们自是欢喜,不用去水心亭与大家挤着,抱厦里又暖和,都说姑娘真是会心疼人。 只有紫鹃知道,姑娘是觉得她和春纤等人多不认识林府的下人,去了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就自己院子里的丫鬟们一起过个年,大家彼此还亲近些。紫鹃虽然心里感激,但还是不由得劝姑娘,抱厦虽离黛玉的卧室的最远处,但是吃饭的时候还是会有荤腥味儿,怕会冲撞了姑娘。黛玉只是一笑,说多燃点香就好,况且屋子中还摆着新开的水仙花,那香气就足够了。 紫鹃等人原本是在玲珑馆服侍黛玉吃饭的,但是没呆多大一会儿,两个主子便叫她们不用守着。 回到抱厦,厨下的娘子早就摆了整整一大桌,紫鹃、雪雁、雁蓉等人也不拘什么辈分,胡乱坐了,又以茶代酒互相敬着。猛听得外面说姑娘回来了,众人也不敢多等,忙起了身去正房。 黛玉见这些人忙忙碌碌的,便知是没好生吃着,说道:“你们都去吧,我现在也无睡意,就叫一个小丫头在外面守着就好。”说完就拿了一本青莲诗集,歪在贵妃榻上。 紫鹃等人留下了年纪最小的香珊,对她说:“你在这里伺候着,等一会儿给你带好吃的来,姑娘唤人了就赶紧去,不准淘气,知道吗?” 香珊年纪虽小,但是极会看眼色,她心知能够单独伺候姑娘的机会不多,自己当然是欢欢喜喜的应了。 众人出了门,香珊就乖巧戴的在绣球灯下拿出针线,做的是双绣花鞋,樱草色的底儿,绣的是双蝶恋花的图案。香珊今年只有十二岁,但是从小就跟着母亲学习苏绣,也是尽得她母亲的真传。雁蓉见香珊针脚细腻,活计鲜亮,便让她给姑娘做双绣鞋,等打春的时候穿。香珊知道雁蓉姐姐这是看得起自己,便越发的上心。少爷给姑娘做东西的料子都是雁蓉姐姐管着,雁蓉姐姐又是个大方的人,料子是管够的,香珊为了做好这双鞋,前前后后已经拆过四次了,只要做的不好,就重新开始,哪像是自己以前,只能捡了碎布料拼凑着做东西。 黛玉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就想着刚刚致远哥哥急匆匆的出去干嘛,自己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香珊听见姑娘翻身的声音,心中一动,便放下东西过去问道:“姑娘可是身上不舒服?” “没事儿,就是睡不着。”黛玉神情恹恹的说道。 “那我陪姑娘说会儿话吧,少爷嘱咐过我们,姑娘若是吃了东西也不要马上就睡,不消化。” 黛玉觉得这小丫头年纪不大,但是说起话来倒像个小大人儿似的,便笑着坐起身,斜倚在榻上,“好,那就说会儿话。待会儿等你紫鹃姐姐回来,叫她多给你带点好吃的。”黛玉端起了放在矮桌上的茶碗,“你家是哪里的?也是咱们府里的家生子?” “回禀姑娘,我家原本是通县,因两年前家中发了大水,父母没了,剩下我和哥哥一路乞讨到了苏州,老天开眼叫我们遇上了少爷,如今哥哥做了少爷身边的小厮,我就跟着罗大娘学规矩。” 香珊提到她哥哥的时候两眼亮闪闪的,黛玉就觉得这孩子和自己一样,都是无父无母,只有长兄扶持,言语间便不由得多了份亲密。“那你也算是咱们家的老人儿了。” 香珊听了黛玉的话,笑着推却:“姑娘说笑了,我算什么老人儿,咱们屋子里的紫鹃姐姐跟了姑娘这些年,那才是劳苦功高的,再有雪雁姐姐,和姑娘从扬州到京城,千里迢迢的路上跟姑娘做伴,也是我们这些小丫头敬佩的。” “那你雁蓉姐姐,碧蝶姐姐呢?难道就不好了?”黛玉故意逗着小丫头。 果然,香珊到底年纪小,听了黛玉的话脸都吓白了,说话也不太罗嗦:“不,不,雁蓉,姐姐和碧蝶姐姐都是顶好的,姑娘,我......” 黛玉见香珊的样子止不住的笑了起来,香珊见姑娘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被骗了,扭捏的站在那里,绞着手帕子,“好姑娘,你别这么吓唬香珊啊!” 黛玉笑了半晌,还有点犯咳嗽,止住笑意,又问她:“那你说说雁蓉和碧蝶好在哪里?” 香珊歪头想了想,双丫髻两边各点着一颗米粒大小的珍珠,映着灯光好不闪亮。 “我来的晚,雁蓉姐姐和碧蝶姐姐以前是跟在大少爷身边的,和香萱姐姐一样深得少爷的信赖。她们都是和我一样,没了亲人才被少爷收留的,所以人人都感激少爷的恩情。听说明年少爷进了京,就让香萱姐姐嫁给六安哥哥,做管家的娘子。” “这个六安又是谁?”黛玉听这个名字好似在哪里见过,只是记得不大清楚罢了。 “六安哥哥是少爷身边最得力的小厮。少爷身边有四个小厮,还有冠缨、郑冲,我哥哥吴泓。他们只在外院听吩咐,所以姑娘不认识。”香珊也没多想,有什么便说什么。 黛玉听了香珊的话便记起罗管家给自己的名册,上面就有这几个人的名字,能做哥哥的小厮必然是些机灵的,黛玉再去看香珊,心中了然,恐怕也是罗大娘看在那个吴泓的面子送到她屋子里的。 两人正闲聊着,就听见外面传来阵阵笑声。 不大一会儿,紫鹃领了个年轻貌美的丫鬟走了进来,这女孩上身穿着弹墨绫薄棉袄,下面是一件百褶如意月裙,梳着桃心髻,上面插了支珍珠翡翠簪,整个人未语先笑,“给姑娘请安。” 来人正是哥哥房中的大丫鬟香萱,黛玉忙叫她坐了,又叫小丫鬟端茶。 “大过节的,你们屋子里都在做什么?可是用过饭了?” “谢姑娘关心,我们院子里已经吃过了,就想来给姑娘拜个年,讨个喜庆。” 香萱话音未落,碧蝶笑道:“姑娘听听,这是来咱们这来要东西的。”说的众人哄笑起来。 香萱也乐了,说道:“可不是,早知道姑娘最心疼你们,好东西也不吝惜,难道今天就不准我们来图个喜庆儿?”说着又挽了黛玉的手,“好姑娘,就是赏我们一口茶,我们也是欢喜的。” 香萱果然是个会说话的,既得了趣儿,又讨了东西,黛玉心中赞叹,怪不得能成为哥哥身边的一等丫头。 黛玉叫紫鹃拿了多宝阁上的那只红木匣子,打开一瞧,里面是几枝绢花,有白腊梅、金牡丹、粉山茶、红娇杏等共七枝,簇簇叠叠的摆在一起,煞是漂亮,众人见了都是眼前一亮,止不住的称赞。 紫鹃直接将匣子交给了香萱,笑着说:“原本姑娘是早叫我送去的,我躲了个懒,知道你们要来,就没送去。喏,这回可带回去吧!” 香萱忙推辞道:“姑娘只给我们尝口好茶就是了,这样金贵的东西,我们可不敢要。” 黛玉道:“我的东西也用不完,这些是单给你们准备的,你和你们屋子里的慕蕊、从露一人一枝,剩下的四枝就托你捎给了白姨娘身边的秀兰、宛秋,钱姨娘身边的如南、巧蕊。也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香萱见黛玉这样说,少不得又是再三谢过。 紫鹃在一边打趣儿道:“这几枝花是宫中进上的,北静王府老太妃去贾府时给了各位姑娘,姑娘得了总没舍得戴,如今可送给了你们。” 香萱一听是宫花,更是稀罕的连连细看,便是屋子里的雁蓉等人也是觉得漂亮,春蕾笑道:“雁蓉姐姐,你快看看,好把那样子记着,将来好照着绣在衣服上,想必也是好看的。” 众人说笑一番,也不知怎么这话题就说到了上元灯节,春蕾一提到这个就兴致勃勃:“前几年我们去看灯时,那场面叫一个热闹。世子爷家的灯最好看,灯谜却也是最难猜的,听说是侯府中的几位姑娘所做。我竟是一个都猜不出来。” “你就认识那么两个字,还猜谜呢?我看你当时就一门心思奔着那卖汤圆的小摊子去了,连衣服差点被灯笼燎着了都不知道。”碧蝶笑着抖搂出春蕾的糗处,众人想起来去年的事情果然是哈哈大笑。 黛玉难掩艳羡的问道:“难不成你们是一起去赏灯了?” 她到底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听了这些话也有些蠢蠢欲动。以往每年的上元节都是在扬州老家和父母过,后来去了京城,也是姊妹们欢聚在一起,跟老太太玩乐着,贾府里有灯,但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如今听了春蕾等人的话,心中也有些向往。 雁蓉见姑娘神色向往,便暗暗记在了心头,打算有时间和少爷说说,虽说今年未必能去赏灯,但是总归要让姑娘多多走动才是,免得在家里呆的生出病来。 ps:o(n_n)o哈哈~,惊荷果然是个好孩子,竟然双更新!!多谢jang117的打赏,谢谢大家!我会更加勤奋滴!!! 起点中文网www.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22章 府添新丁惹人怜惜 雪雁自来了苏州府,便和春蕾住在一起,她们同是一、二等的丫鬟,又年岁相当,自然是有许多的话可说。雪雁又是个有些直率的,春蕾的话又多,心眼儿也不少,这俩人的性子竟成了互补。她一听春蕾说到灯会的事儿,便心里痒痒的问道:“春蕾你竟哄我们,难道少爷还真的准你们去看灯不成?” 春蕾尚且未答话,香萱便笑了,对着黛玉说道:“姑娘可看见没,这是雪雁妹妹心动了,也想去看灯呢!” “香萱姐姐真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未曾在外面看过灯呢,只是在我们贾府的园子里看些花灯罢了。” 雪雁说话未曾留心,却被紫鹃拿眼睛瞥了一下,心中暗道,这丫头还分不清自己的主子是谁呢?都出了贾府这么久,还没个记性。 紫鹃来了这里事事小心,生怕黛玉受了委屈,辜负了老太太的嘱托。等雁蓉、碧蝶等几个大丫头来伺候姑娘之后,紫鹃就更加不敢在贾府之前加上“我们”二字,就怕招人忌讳。其实紫鹃心里一直将自己当做是贾府的下人,也一心以为姑娘将来还是要回到京城的,若是,若是能和二爷结为百年之好,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紫鹃的这一眼并未引起雪雁的注意,可被雁蓉、香萱、碧蝶几个瞧得分明,这三人互相看看,都抿嘴不语。 雪雁只是急切,想问个究竟,一个劲儿的催春蕾说。 春蕾瞧姑娘似乎也想听,便来了精神,说道:“京城怎么过上元节我是不知道,可是在咱们苏州,过上元节的时候热闹的很。这里有名望的家族都会捐出银钱来,交给官府承办灯节,哦,就在观前街。到了十五那天,苏州城里的买卖人都出来了,什么酱鸭、酱肉、酱蹄筋、粽子糖、麻酥糖、黄松糕,还有,还有,豆沙汤圆、珍珠圆子、拔丝小汤圆、蜜汁豆腐干,松子糖,玫瑰瓜子,虾子酱油,枣泥麻饼,猪油年糕......总之是好吃的不得了,哎呦喂,不能再说了,我的口水都要出来了。” 雪雁、春纤早就听呆了,傻傻的表情逗乐了屋内众人。 春蕾也是个没记性的,笑过之后又说道:“不但有吃的,还有舞龙舞狮看呢,苏州城里的大户人家就在观前街两边的酒家楼上赁了雅间,各家各户都会带着少爷小姐去看灯,去年看灯的时候还有好多公子跑到咱家的楼上说要拜会少爷,都说是仰慕少爷的才华,想要求咱们少爷的丹青墨宝呢!” 黛玉听了心中欢喜,听别人夸奖致远哥哥就好像说自己似的。听得春蕾说的热闹,便心中向往,但是一想到父亲刚刚去世,这种欢喜也就减了几分。 紫鹃看的分明,想要安慰黛玉又不好开口,春蕾说得正起兴,屋里又有少爷身边的香萱,难道打断春蕾的话不成?那样也太失礼了。 紫鹃正在为难之时,就见守院子的婆子进来禀报:少爷回来了,请姑娘去云霄馆说话。众人蓦然不解,但是听婆子的意思好像很急,黛玉便赶紧带了紫鹃并香萱往云霄馆去。 黛玉来的这一路上除了几个看烛火的婆子,便再无人,虽说身边跟了紫鹃、香萱和四个婆子,但是看着远处树影斑驳,到底有些吓人。黛玉不禁打起哆嗦来,紧了紧身上的大氅。 紫鹃还以为姑娘冷了,便赶紧将拿着的白狐围脖给黛玉围上。 香萱年纪稍长,已是看出了缘故,便对黛玉说道:“姑娘莫怕,咱们院子周边有四十个家仆分两拨巡视,进不来一个宵小之徒,现在看着冷冷清清的,一会各户插了门,守夜的婆子会彻夜查看,姑娘就请放心吧。” 黛玉感到吃惊:“罗管家给我名单子的时候,好想没有写巡夜的人啊?莫不是我记错了?” “姑娘没记错,这四十个人并不记在咱们家仆众单子上,只归少爷单独差遣,保护少爷和姑娘的安全,据六安说,那是个顶个儿以一敌十的高手。” 黛玉对自己的哥哥更是好奇了,究竟他还有什么地方是自己不知道的呢?苏州的解元,德才出众,和权贵关系密切,画得一手好丹青,如今又听说有自己的一只卫队。黛玉便觉得跟着致远哥哥,自己好像走进了一个神奇的世界,前所未有...... ...... 这云霄馆乃是致远所居之地,也是林家大宅的正房,林家历代家主所居之地。林家以学治家,历代家主皆是在这里渡过人生最重要的时光,自黛玉及致远的祖父逝世后,这里便空闲了下来,直到致远搬进云霄馆。 进了仪门,便是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又有抄手游廊相接,院中甬路相衔,伴有山石点缀。抬头望去,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上书斗大金字“云霄馆”,两边挂着一副联,乃是林家家训: 枯木逢春犹再发, 人无两度再少年。 守门的婆子见了姑娘一早撩起门帘子,黛玉走进正房,却见哥哥坐在太师椅上,脸色极不好。黛玉心中咯噔一下,莫非还真出了什么大事?忙上前问道:“哥哥,可是家中出了什么大事?” 致远见妹妹进来,苦笑一声,便让黛玉坐下,“妹妹,今天的这事儿哥哥却是难以启齿,实在是家门不幸。” “哥哥和我还客气什么?但凡黛玉能帮得上忙的,哥哥只管开口。”说罢,黛玉又叫紫鹃等人站在门外守候。 致远见屋中下人散去,便叫了大丫鬟慕蕊的名字,话音刚落,黛玉就见慕蕊抱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身边又跟了个五六岁的女孩子从内室走了出来。 慕蕊一见黛玉致远便松了口气,弯身欲行礼,只是怀中抱着那孩子着实的不方便。 黛玉猛的看着这两个孩子,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转头问道:“哥哥,这是?” 致远上前接过了那三四岁的男孩,苦笑着对黛玉说:“这件事说来话长,这两个孩子是我小舅舅家的长子和长女。” 黛玉点点头,上前摸了摸那男孩的小圆脸,这孩子的额头被白棉布包着,隐隐透出血丝来。黛玉刚要摸他,谁知这小豆丁一转头就扭了过去,倒惹得黛玉一笑:“呦,还是个倔脾气的呢!”再去看那女娃娃,瘦瘦小小的,黛玉细看去,她脸上还带着红印子,好像是,好像是什么东西抽的。穿的也只是青布的棉衣,就是黛玉身边的三等丫头怕也比她体面些,黛玉简直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是哥哥的表妹呢? 黛玉疑惑的看着致远,致远便叫黛玉坐下,又让慕蕊领了那女孩坐到客位上,自己则抱了小豆丁和黛玉对坐:“如今我和妹妹是至亲的人,也就不怕和妹妹说了。我的母亲,哦,也就是你大伯母,她姓丁,祖上也是读书人家,有良田万顷,在苏州也算是大户人家。我外祖母乃是续弦,进门的时候林家已有长子,不久又生下了我母亲和小舅舅。小舅舅体弱多病,又一门心思走科举这条路,身子便越发的单薄,四年前故去了。说实话,我母亲的逝世也和小舅舅的早亡有很大的关联。” 致远语音一顿,怜惜的摸了摸小豆丁的头,这孩子竟没躲闪。“这两个孩子是舅舅的遗孤,孩子的娘家是个做生意的买卖人,一见我舅舅没了,便拽了他娘回去改嫁。我大舅本和我娘、小舅舅不亲,也不拦着那些混人,我有心出面干涉,但是到底是外姓之人。母亲因为这个,大病一场。” 黛玉听明白了,大伯母和小舅舅是一家子,看来和那位大舅舅是有些纷争的。黛玉问道:“那如今又是怎么了?” “嗨,自我母亲过世后,我也常去丁家看这两个孩子,我那大舅舅见我有功名在身,也不愿意多加难为,只是大舅母是个......”致远说到大舅母的时候,厌恶的眼神一闪而过,“大舅母只有一个独子,是到了四十才生的,从小娇生惯养。她却对家中其他的孩子非打即骂,更别提是小舅舅家没人管的苦孩子了。我刚刚就是去丁家了,有人来告诉我,说我那大舅母竟是将这孩子的头打破了。” “什么?”黛玉不禁叫出了声,除夕夜,将小叔子的独子给打破了头,这...... 致远苦笑,“我如今也是没有办法,就将两个孩子接了回来,小的这个叫荣泽,女孩子叫雪琪。” 黛玉听了又去看坐在慕蕊身边的女孩儿,小脸只有自己的巴掌小,越突显得眼睛大大的,实在是个可怜人儿。黛玉招了招手,这女孩瞧了瞧致远,见表哥点头,便怯怯的蹭到黛玉身边。黛玉搂着这女孩儿,几乎摸不到肉,衣服也是旧的,根本挡不住什么风,脸上的红印子异常的明显。 黛玉这段日子也看出来了,哥哥重情义,绝不可能让两个孩子在那里继续受苦。“哥哥,大舅舅一家就这么让你将两个孩子带出来了?” 致远说道:“我以前去看两个孩子的时候,大舅一家总是找借口推脱,不是生病了,就是睡了,我又不能硬闯人家的后宅。后来我便想了个办法,花了笔钱叫人帮我留意这姐弟俩。果然,今天上午出事了,大舅家的嫡长子和荣泽抢果盘子,不小心撞到了桌脚,大舅母气的用茶碗砸伤了荣泽。我去的时候他们还不承认。” “哥哥,就让小表弟小表妹和我们一起过活吧,咱们家只有两个人,多些人也是热闹的。”黛玉听了两个孩子的事情心生怜惜,渴求的看着致远。 致远点点头:“我本有这个想法,也是想和你说说。荣泽姐弟俩以后就跟着咱们了。我已经和大舅家签了契约,小舅舅的家产除了书房里的书要给荣泽留着,其它的全都放弃。以后丁家和荣泽姐弟俩再无关系,全都有我来供养。” 黛玉默默的点点头,这样就很好,只是希望两个孩子将来不要埋怨哥哥。 “其实,就算想要给两个孩子挣点什么,也没有了。小舅舅已去世,荣泽的外祖家就将当初的嫁妆全拉了回去,我娘和小舅舅又是填房所出,得到的东西自然少。”致远委婉的说道。 黛玉心中了然,不是不挣,而是挣也无用。如今,两个孩子能保住命就好了...... 只是,富贵之家,为了钱财,又会生出多少积怨...... ps: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二十多章了,可是惊荷还在老地方徘徊,惊荷什么时候也能成为写作高手呢?希望今天的点击率能高一点吧~~~ 第23章 忙做衣衫为迎春归 当夜,黛玉就带了小姑娘雪琪回了访梅阁。 荣泽就歇在了云霄馆。 第二天一大早,雁蓉拿来件海棠红的绣花袄,一条紫绒小棉裤。 “姑娘,我和紫鹃昨晚找了找原来的箱笼,将您小时候的几件衣服改了下,先让表姑娘凑合穿着,等我今日选好料子再重新做几件。” 黛玉伸手接了花袄,雁蓉的手的确巧,就这么一晚上的功夫竟将衣服改成了。 她笑着对雁蓉说道:“不忙事,你昨儿做了一晚上,肯定没好好休息,先去歇着,紫鹃的针线也是好的,再叫罗大娘找几个手艺差不多的,今日赶出来两三件也就够穿了,过两天街上的铺子开了,就请人来给表姑娘和表少爷做新的。” 雁蓉想想也是这个理儿,还道:“等我得了空就找从露去,少爷的东西都是她在做。” “这也好,你们俩商量一下,这些事情我也不懂,你们就看着需要添多少东西,只管去找罗大娘到我这里来拿对牌。” 两个人正说着,雪雁走了进来:“姑娘,表姑娘醒了,也不出声,也不叫我们碰,你看......” 黛玉想到昨夜打水为雪琪洗澡时,那孩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差不多有十来处,到底什么样的样亲人才能下的这样重的手,狠得下这样的心。 黛玉对雪雁说到:“我来,你们去准备吃的,对了,多做些滋补营养的,我看雪琪、荣泽的身体不好,把哥哥给我的那只老山参拿出来,叫厨下的娘子炖只鸡。”黛玉又想起自己的箱子里有块老祖宗给的云湖棉锦,“去叫紫鹃将老太太给我的那块好料子拿出来给雁蓉,照着小少爷的身量做个春衫,等过一阵子穿。” 雪雁有些踌躇:“可是姑娘,少爷说那山参是要给你调理身体的......” “你这丫头,我的身体我知道,快去吧,”说罢,黛玉便去了暖纱橱看雪琪。 雪琪抓着被子,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春蕾几个,不让任何人碰。 碧蝶等人从来没伺候过这么小的主子,又不能像自己家里的弟弟妹妹一样拽起来穿衣服,正愁得没办法,可巧黛玉就进来了。 碧蝶忙迎了上去:“姑娘,你看,表小姐她......” 黛玉摆了摆说,叫她们都出去。 “雪琪,昨天睡得还好吗?”小姑娘见黛玉坐到了自己的床头,吓得直往后退。 黛玉将手中的衣服就放在了枕头边:“别怕,我是黛玉姐姐,昨天咱们见过的,你忘记了?这是给你做的衣服,咱们穿上好吗?然后去找荣泽弟弟!” 雪琪听到弟弟的名字,无神的眼睛突然灵动起来,怯怯的说:“我要保护弟弟。” 这几个字叫黛玉听的好不心酸,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雪琪,“好妹妹,以后哥哥和姐姐会保护你们的,再也不叫你们受苦了。” 年少的黛玉这时候才真的了解了父亲的苦心。 若是自己没有致远哥哥的照顾,恐怕也就如同这兄妹俩吧! 外祖母对自己再好,但那终究不是自己的家...... ...... 雪琪乖巧的穿上了衣服,海棠红的小棉袄,紫绒的小棉裤,雪雁又给她梳了两个包包头,用珠花绑了。 黛玉见雪琪看那闪闪的珠花愣神,便笑着从镜匣中另外挑了一只翡翠珠花:“喏,拿着玩吧!” 雪琪小心的看着黛玉,手却不敢拿。黛玉见了,只得塞到她手里。果然,雪琪喜欢的很,轻轻的摩挲着,生怕弄坏了。 穿戴好,黛玉便领着新来的小表妹去玲珑馆。一路上有扫院子的婆子见了姑娘领着个小丫头,又明显不是丫鬟,心中也都奇怪,只是林家有规定,不该问的就不能问,大家也只是老老实实的干活,不敢有歪心思。 玲珑馆内早就摆上了饭菜,致远坐在正位,左边是小不点丁荣泽,右边各有两张椅子,黛玉就领着雪琪坐了。 致远说道:“早上你叫人炖那只老山参,让我给送回去了。你的身子也不好,留着将来调养吧,再者,他们两个还小,吃了那个也不好。前些日子咱家铺子里从交趾弄来了一批毛燕,比蒋夫人送的那个血燕还好,我送了点给老师,又给修杰家送去了一些,剩下的也不打算卖,都拿回来你们吃了。” 黛玉的母亲尚在的时候,自己也是常吃血燕,到了京城,自己已经得外祖母的宠爱,再提说吃燕窝的事情就更会被人非议,何况,贾府的三位姑娘也不是天天都能吃到燕窝的。 只是自从回到了江南,这些吃补的东西便没停过,碧蝶怕自己吃絮烦了,还总是换了新花样做。 黛玉对致远说道:“哥哥只管安心读书,黛玉虽然年纪小,但是能够照顾好表弟、表妹的。” 丫鬟们伺候了雪琪,荣泽吃过饭,致远便有事回书房与管家商讨,临走时还有些不放心的看看黛玉。 黛玉笑着将他推了出去,反身回来再看雪琪两个,荣泽的小脑袋已经扎在了姐姐的怀里,小屁股撅着,煞是可爱。 “愿意和姐姐去好玩的地方吗?姐姐会给你好多好吃的点心。”黛玉蹲下身摸着荣泽的头。 荣泽扭过头来,黛玉这才仔仔细细的看他。一张清秀异常的小脸,若不是哥哥说,黛玉只怕还以为这是个女孩子,再看看雪琪,显得要平凡的多,只是姐弟俩的眼睛惊人的相似,都是一双凤眼。 “我要吃船点!” 黛玉自昨日以来,听到了荣泽说的第一句话。她笑着牵起两个孩子稚嫩的小手:“好,我们去吃点心,姐姐那里有好多点心,咱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荣泽、雪琪紧紧的拽住黛玉的手,步子迈的很小,但是每一步都很稳...... 吩咐了紫鹃等人将访梅阁侧边的一间厢房收拾出来,就给兄妹俩当做读书的地方,又将暖纱橱做了雪琪暂住的地方。 两个孩子也不怎么说话,互相拉着,小心的打量着屋内的摆设。 “春蕾,你去叫罗大娘和几个管事的娘子来。” 春蕾听了黛玉的吩咐便转身出去。不大一会儿,罗大娘便领了年轻的娘子进来:“姑娘,您找我们!” 黛玉笑着请众人坐下,一旁的雁蓉早就端了茶:“罗大娘,几位姐姐请用茶。” 罗大娘几人未等雁蓉端过来,便急忙起身相接:“劳烦雁蓉姑娘了。” 几个年轻的媳妇端坐在小杌子上,也不四处打量,黛玉心中赞叹哥哥治家严谨,下人们谨守本分。 “今日请大娘和几位姐姐来,是想给你引见两个人。”黛玉领了坐在三扇屏风罗汉床上的姐弟俩,“这是哥哥舅家的表小姐和表少爷。以后就跟了我们生活,还请罗大娘和几位管事姐姐告诉园中的下人们,多多照应着两个小的。还有,表少爷表姑娘来的匆忙,也没备下衣裳,我叫雁蓉赶了两件,只是到底不够,还要罗妈妈找几个手巧的先做几件,等街面上铺子开了门,再叫他们进来。” 罗大娘昨儿晚上就听丈夫说了这件事,心中自有打算,便说道:“姑娘说的小的们都明白。咱们府里只怕除了姑娘身边的雁蓉,少爷身边的从露手艺最好以外,就是咱们这几位管家娘子了。”罗大娘指给黛玉看,正是刚刚进门后老老实实坐着的四个管家娘子。 “姑娘,这个是唐信家的,原本伺候在少爷身边,叫平梦,管着咱们府里后宅的账房;这是平瑶,嫁给了赵管事,现做了厨下的管事娘子。” 罗大娘又指那个穿着平纹细棉锦袄的小媳妇:“这是苗锦家的平澜,家里库房家什她心中都是有数儿的。最小的这个叫平莲,她男人叫韩胜,专管少爷姑娘出门子的事情。” 黛玉见了这几人,都是花一样的容貌,气度不差,穿着虽朴素,但是难掩俏丽,又都是“平”字辈儿的,怕都是哥哥身边伺候过的,年纪大了,就都嫁给了林家年轻的管事。 黛玉笑道:“我早说要见见几位管事姐姐,一直没得了闲,如今我身子也大好了,只怕将来管家时少不得要劳烦几位姐姐。” 四个小媳妇连忙推辞:“能为姑娘和少爷分担,就是我们这些人莫大的荣幸,万万不敢担姑娘的谢。” 黛玉命紫鹃找出了自己的好缎子:“这是我以前得的东西,有外祖母给的,有哥哥给的,如今我守着孝,这些颜色鲜亮的我不也穿,白搁着可惜了,你们几个既然得了罗大娘的赞颂,少不得就要帮帮我的忙,给表少爷和表姑娘做了棉衣。” 平梦等人见这些都是好料子,杭罗、云锦、苏缎......银红的、宝蓝的、竹绿的、鹅黄的、月白的......样子大多是四合云、如意云、缠枝莲、流云百福的。 四个人商讨了一番,就由唐信家的说道:“这些料子都好,只怕是全做了棉衣也用不完,再说,这天儿也渐渐的热了,莫不如我们四个一人做一套冬装,再每人给表少爷表姑娘做一套春衫,怕是过几日就能穿了。” “这很好,你们只管去做,忙不过来也告诉我一声,我叫紫鹃她们帮你。先赶着做冬衣,春衫可以慢慢来。”黛玉将绸缎交到几位管事娘子手中。 这些人都是忙的,坐了不大一会儿就告辞出去了。 黛玉亲自送到了大门口,又叫紫鹃送几人到了垂花门。 ps:今天去开会了,所以更新有点晚,^_^从现在开始攒文,美女编辑说下周能给我上推荐,^_^,好兴奋哦 第24章 琏二爷返京述家事 且不说林致远到林家祠堂祭拜,黛玉忙着府中诸事,照料雪琪两兄妹。 只讲贾琏贾二爷,终于在大年三十的前两天到了家。凤姐儿听了下人来报,说二爷进了府门,欢喜的命婆子去厨下准备好酒好菜。 王熙凤和平儿急匆匆的往上房赶去,知道丈夫必是先回了老太太的事儿才能折回院子,心中有事惦念,脚下的步子也迈的大些。 贾母身边的二等丫头鹦鹉站在外间的花厅中,见到了王熙凤,朝里面高声说道:“琏二奶奶来了。”鹦鹉和平儿的感情一向不错,复又小声的对这主仆俩说:“大太太、二太太都在里面呢!” 王熙凤赶紧整整衣衫,平儿在一边挑起珠帘。“老祖宗,我来迟了。” 贾母一向最疼爱宝玉和凤姐儿,笑着说道:“知道你家二爷回来,也不早点到我这儿!” 贾母本是打趣儿的话,但是听在凤姐儿的婆婆邢夫人的耳中却是别样的刺耳。邢夫人是继室,家底有单薄,原本以为嫁到贾府能享富贵,岂知自家的老爷是个混人,只知道找小老婆。邢夫人一心想要讨好贾母,接管家业,可是王夫人横在那里,愣是让自己没有插手的余地,要知道,管家这档子事儿,那里面的油水可多着呢。 现如今贾琏又娶了王氏的内侄女,这两口子竟一门心思跟了二房过活,真真是气死人。 邢夫人一向看不上王熙凤讨好贾母,巴结王氏的嘴脸,所以听了贾母逗趣儿的话,眼睛趁没人注意她,狠狠的瞪了王熙凤两眼。 贾母问着站在当间儿的贾琏:“现在人也到齐了,你就说说这回去扬州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弄的?林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小子?你上次写的信也不说明白,感情是谁着急等着你下饺子呢?” 贾琏听了贾母的训斥连忙告罪:“都是孙儿鲁莽,没能说明白。这林家的少爷叫致远,是姑父亲哥哥的嫡子,林家大伯因为是庶出,很不得林家老太太的喜欢,闹过不少的口角,分家后便疏远了。”贾琏拿眼去瞄老太太,又想起冉娘说的话,便决定给这个林致远多说点好话,“这位林家表弟仪表堂堂,年轻有为,是个难得的人物。” 王熙凤在一边听了贾琏这样称赞林家少爷,心里着急,暗怪罪这人,难道没看见二太太的脸色?本来就没收到什么钱,他回来又是这样夸赞人家,二太太岂能高兴? 贾琏仿佛没见到妻子示意的眼神似的,继续说道:“林表弟对姑娘极好,姑父临终前叫了林家族中的长者并东平侯,扬州知府,江淮节度使大人还有孙儿,在榻前交代了后事。” 他又从袖中掏出一个细长的小扁匣,鸳鸯上前接了过来。“这是姑父让孙儿带回来的,说是今后不能在给老祖宗尽孝,这是孝敬老祖宗的心意。里面一共是一万七千两的银票。一万五千两是给老太太的,两千两是给两位太太的心意,匣子里还有姑娘给老祖宗的一封书信。” 别人且不说,只是单邢夫人听到自己能得一千两,早就高兴的脸上开了花儿。 倒不是邢夫人没见过市面,而是他们大房里有了钱一向是管在贾赦的手中,邢夫人平时就靠那二十两的月钱,又时常克扣一下不得宠姨娘们的月例,倒也过得下去。 现如今,这林家姑老爷指明是给自己的一千两,邢夫人哪能不高兴? 贾母“嗯”了一声,也未打开盒子,说道:“一会儿走的时候把这钱给大太太、二太太拿去。” 王夫人哪里看得上这种小钱,她要的是林家百十来万的家财,现如今难道就成了这一千两了?真是气死人。 贾母又看看贾琏,这琏儿去扬州的一段时间怎么还养白了?养胖了?哼,准是没干什么好事。 只是现在木已成舟,难道还要派人去苏州跟林家的小子争夺家产?不不不,他们贾府的脸都会丢尽的,而且,人家是正经的林氏子弟,又凭什么把钱给他们? 唉,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算了。 贾母稳了稳心神,说道:“琏儿也累了,今儿就散了吧,回去和你媳妇好好说说话,她一直惦念着你呢!鸳鸯,”旁边的鸳鸯连忙应声。“你从匣子里再拿出一千两给凤哥儿,他们两口子也出了不少的力,琏儿大老远的去了,也算是历练历练。” 众人分了钱财,退出了贾母的上房。 王熙凤和贾琏、平儿三人回到自家,屏退了左右,只剩下夫妻俩,凤姐儿笑道:“你说实话,是不是收了林家少爷的什么好处?” 贾琏当然不肯承认。 “我还不清楚你?没有得好处你能给林家的少爷说好话?少在这里糊弄我。”王熙凤到底和贾琏是两口子,心思都在钱眼里呢! 贾琏笑道:“我说了你也不信,你看我的包裹还未打开,只管叫平儿翻了,若是有一个子儿都算是你的。” 他这样有恃无恐,原因很简单。 要说这贾琏也是个人才,自和冉娘好上以后,便心里面全是她。花了一千两赎了冉娘就星夜赶路的回到京城。二十三到的,贾琏却没回家,寻了两日,在平安里花了五百两买了个三进的小宅子,又买了四个小丫头,两个婆子在冉娘身边伺候着。零零七八添置些家具,新衣,年货,自己在扬州得的那五千两花了八九百两,剩下的都交给了冉娘保管。要说贾琏还真是信赖这女人,也不怕人财两空! 王熙凤自是不能真的去翻贾琏的行囊,又一想,就算他们家二爷得了也是小头的,便也不再理会。 不过,这精明泼辣的凤姐儿忘记了中国有句好话,叫做男人有钱就变坏,此不无道理。 贾琏笑着解释道:“其实,我帮林家表弟也是为了咱们俩着想。” 王熙凤听罢倒笑起来:“哎呦喂,他是有三头六臂还是怎么的?咱们堂堂荣国府的二爷二奶奶还用得着他的帮忙?” “妇人之见。”贾琏不屑的说道:“林家表弟是苏州的榜首,若不是为了守孝,早就金榜题名了。我在扬州的这段时间虽短,但是却能看出林表弟是个精明能干的人。和东平侯家的世子又是莫逆之交。你是没看到,林姑父没了之后,都是东平侯世子跟着林表弟忙前忙后的招呼,你见过咱们京城里哪位世子爷给人打下手的?” 王熙凤想了想,这种事情倒真没听说过,不禁也对林致远产生了好奇。 贾琏见凤姐儿不再提银子的事情,便上来搂着寻欢,他虽得了冉娘做外室,但小别胜新婚,更何况王熙凤也是少有的美佳人。 两个人正腻歪着,平儿在帘子外边回道:“二奶奶,二太太派了彩云请您过去回话。” 就这一声“二太太”,彻底的浇灭了贾琏的欲火。他没好气的说道:“得,我倒忘了家中还有个钱串子在等着呢!” “呸!”王熙凤啐了贾琏一口,“那到底是我的姑母,有你这么说话的嘛!你这回没办成事儿,倒叫她训我一顿,我还得给你去做垫背的!”王熙凤也是没好脸色的说道。 贾琏一栽身,躺在了大炕上,舒服的发出了声音,还是京城的火炕好啊,哪里像是扬州,冬天都是阴冷阴冷的。 王熙凤见贾琏不再理会自己,气的一甩身就出了门,直奔二太太的院子去。 ...... 王夫人脸色难看,原本想的好好的,林家怕是有上百万的家私,到了自己的手中,先打点了宫中上下给女儿铺路,再留下大部分给宝玉成家用。可是,现如今,一切都没了,这叫王夫人怎能不恨...... 王熙凤进了屋,见桌上摆着那张一千两的银票,再看太太的脸色,实在不好,她也不敢出声,就立身站在那里等候发话。 良久,王夫人才问道:“琏儿和你说了什么?” “二爷刚刚进门,我们还未来得及说话,彩云就把我叫来了。”王熙凤说的似乎有点委屈。王夫人到底不是什么薄祚寒门出身,见人家小夫妻刚刚团聚就被自己叫了来,脸上羞恼的一阵青一阵白。 王夫人掩饰的叹了口气:“我原本想着,都是一家的亲戚,就借用林姑爷的银子给咱们大姑娘找找门路,看来,现如今是不行了。这一千两你先拿去,找空儿给夏总管送去,也算是补上过年的礼。”说着说着就摸起了眼泪:“我的元春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王熙凤见如此也只是好生劝解:“二太太别这样伤心,上次那个林家的管事也说了,开春之后林家少爷和林姑娘就进京。我想那位公子到底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能懂什么?还不是要靠咱们家。京城里的骗子又多,他们兄妹俩手里握着巨额家私,岂有不被人惦记的?还不如咱们帮忙管着,想来他俩也是愿意的。” 王夫人听了凤姐儿的话,也不哭了,笑着点头,猛然又想起一件事,便吩咐王熙凤:“你说林家开春后就来京城,那赶紧去给薛家姨妈捎信儿,让她带着哥儿姐儿来京,省的宝玉又叫人带坏了。” 王熙凤心里不以为然,虽说是自己的姨妈,但是这人做事儿也太不地道了,既想得人家的钱,又不想娶人家做儿媳妇,真是应了那句不太好听的老话:既想当婊子,又想立贞洁牌坊。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美事儿? ps:昨天收到了兰花结的打赏,多谢多谢!^_^,这是对惊荷的莫大支持,我会好好写文滴!不过昨天的点击率不是很高,我要反省反省......昨晚再写我以前的一篇同人小说,好久没更新了,怕众人骂我哈哈,要是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叫做《网王——娉婷少女》,笔名是前尘往事。 第25章 除恶奴林府旧时怨(上) 转眼间,初春已至。江南的春天就象一位待嫁的新娘,一定要打扮得花枝招展,才肯去她的婆家。林家大宅里,青砖、白墙、小桥流水,岸边有婀娜的垂柳,树下有洁净的石板。隔三岔五,还有一棵吐艳的碧桃,半白半粉,半含半露,令人牵挂,引人驻足。 家人们早已经换上了春衫,访梅阁里的梅花已然盛开,江梅、宫粉梅、大红梅、玉蝶梅、朱砂梅、洒金梅、黄香梅、早梅、杏梅、照水梅,龙游梅,密密叠叠,竟如同雪海一般。 黛玉正坐在厢房里教两个孩子读书认字,自从小表弟小表妹来了以后,自己的生活也变得充实有趣,哥哥常劝自己不要写那些伤感的诗作,又延请江南名医给自己治疗,黛玉的病竟一日好过一日了。若是以往的春秋两季,黛玉是必定要犯咳嗽的,可是今年却一次也没有,乐得紫鹃也说是菩萨保佑。 黛玉看着两个孩子的小脑袋,格外的疼惜他们。 自除夕那日之后,雪琪荣泽两个也知道这两个人是表哥表姐,对他们好,在这里有吃的有穿的,不用挨饿,不会挨打。姐姐还香香的,还教他们认字。孩子是最天真纯洁的,谁对他们好,他们心里明明白白。 雪琪已经七岁了,看着却只有五六岁的样子,这阵子养的不错,脸上的肉肉也出来了,白里透红的,打扮打扮也是个清秀的小佳人,如今正坐在桌前描红呢。 荣泽太小,只有四岁,黛玉也不愿拘着他,便叫他在院子里玩耍。只是今天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打的院里的小路滑腻腻的,黛玉自然不敢让出去他玩,就抱着他坐在罗汉床上给荣泽讲孟母三迁的故事。厢房里依旧点着银霜炭,外面天有些阴暗,紫鹃又点上了灯烛,照的屋子里亮亮堂堂的,一阵阵暖香从熏笼里发出。 因为下雨,所以黛玉吩咐了园子里的下人今日只简单的打扫,各处巡守的婆子留点心就好。其他人得了这信儿还尚可,只是各个院子里的小丫鬟们高兴坏了。平日里天气好,需要打扫大院子,收拾屋子,有管事的姐姐们吩咐了去取东西还要到处跑,今日姑娘开恩,大家都三五聚群,坐在廊下,听着雨水浇打的声音,借着自然光,说说笑笑的做针线活儿。 访梅阁里的四个三等丫头香卉、香珊等前日各得了姑娘给的一块缎纹丝帕,颜色靓丽,精致异常。碧蝶姐姐说这是宫里面的新款式,东平侯府的小姐们派人送来的,姑娘嫌这几块太艳,只留下了那些素雅的送人,其它的都给身边的丫头们。 紫鹃看这几个人小,平日里又规矩懂事,就让她们四个先挑。香卉几个聪明伶俐,当然是选那些看着不打眼的,将好的留给了几位一二等的姐姐。 这四人正坐在廊下商量绣什么花样子,就见一个女孩子披头散发的跑进了访梅阁,后面远处追来两个守院的婆子。 香卉几个谁也没见过这个女孩,但是看她直奔姑娘的正房而来,唬的连忙起身拦住她。四个人到底力气大些,竟将那女孩子按到在地,后面跑过来的两个婆子吓得战战发抖,一个劲儿的对香卉她们说:“多谢几位姐儿,要不是你们就出了大祸了。”说着还要拿手帕子去塞那女孩的嘴。 谁知这女孩子还真有点的力气,甩着头不叫那婆子塞住她,口中大声的喊道:“姑娘救命,姑娘救救我们,少爷要杀了我一家啊!姑娘......” 婆子一看,一脚就踹在了那女孩的背心上,脸就这么朝下的摔在了青石板上,倒是没流血。两个人正要困了她,就见紫鹃从正屋中打了伞走了出来,看到几个人的样子,眉头紧皱:“香卉,这是在做什么?” 香卉答道:“紫鹃姐姐,我们正在廊下做活,就见这个女孩疯疯张张的跑了进来,妈妈们在后面追,她似乎是要闯姑娘的屋子,叫我们拦下了。” 紫鹃见这几人都被雨水打湿了,便说:“你们进去换衣服吧,两位妈妈请和我来,姑娘有情。” 紫鹃领着婆子并那女孩去了厢房,雪琪和荣泽俩早就去了暖纱橱。 黛玉端坐在白梅雕花软榻上,看着下面站着的两个婆子和跪着的女子。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是谁?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在此喧哗?” 那女子小声的哭泣着,道:“姑娘不知道我,我叫窦月婵,我的奶奶是老爷的乳娘窦妈妈,不知道姑娘还记得不记得?” 黛玉想了半晌,才记起似乎有这么一个人,应该是守在苏州老宅这里的,但是过年下人们向他们兄妹俩见礼的时候却未曾出现,黛玉也未多理会。现如今这个叫窦月婵的不经禀报就闯进访梅阁,自己还是有些生气。 黛玉道:“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窦月婵抽抽泣泣的道:“姑娘,你行行好,看在我奶奶乳养了老爷,救救我们一家,不要让少爷把我们送进官府......” 黛玉见她只是啰啰嗦嗦的说些饶命的话,也不提原因,又说道了哥哥,心中更加的不喜。道:“好了,我也累了,你先下去吧。” 两个婆子就要上来拉窦月婵,岂止窦月婵挣扎着就要往黛玉身上扑。 就在此时,门外一声立喝:“放肆!姑娘的屋里岂是你能胡闹的地方。”只见林致远面色铁青的走了进来。 黛玉连忙起身相迎。 就见跪在地上的窦月婵看到了林致远,吓得瑟瑟发抖,早就不似刚刚挣脱婆子时的疯狂样儿了。 致远道:“让妹妹受惊了。这事儿本来我想私下处理了,哪知这几个婆子无用,竟是将她给跑了出来。” 两个老妈妈一听,赶忙跪倒在地,却不求饶。黛玉便知道哥哥给下人定下的规矩,错了领罚就是,不要想着求饶的事情。 “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黛玉问道。 致远先让婆子绑了窦月婵,坐在一边的贵妃椅上对黛玉说道:“妹妹身体刚好,我怕你听了又是着急上火,便没说,想要私下了结。如今,闹成这样,还是和你说了吧。”致远一指窦月婵:“她的祖母是二伯的乳娘,因为资历老,有很得你祖母的信赖,自二伯搬到扬州后就由他们一家子管着苏州的老宅。我以前因为分居在外,虽然知道老宅中的事情,但是我父亲到底是庶出,也就不好多说什么。窦婆子住在咱们家,竟成了太太似的,二伯分派到苏州来打扫的丫鬟小厮,每日里不干活,只是一门心思的伺候窦家。妹妹不知道,这个老宅在以前竟被她们弄成了什么样子!” 黛玉大惊,怪不得哥哥脸色不好。 致远继续说道:“这个窦月婵竟是小姐一般的长大,家里伺候她的都是咱们俩家正正经经的仆役,光丫鬟就有四个。他们一家子看老宅地方宽裕,竟是每个儿子,每个孙子孙女都有自己的院子,哼,说句妹妹不高兴的话,怕是你抢了这窦月婵的屋子呢!” “什么?”黛玉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家的下人怎么如此大胆。访梅阁是历代林家嫡出子女所居之地,一个丫头竟然登堂入之。 “妹妹也不必惊讶,这件事苏州城上上下下只怕都是知道的。二伯久在扬州,窦婆子又是二伯的乳娘,只是没人和二伯说这个缘故而已。”致远自继承了林家家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来老宅将窦婆子一家抓了起来,这批奴才欺上瞒下,在老宅里耍尽了威风。窦婆子曾是林家老太太的亲信,致远父亲的死和窦婆子不无关系,她没少给林老太太出主意。所以,林致远是万万不能容她。 黛玉一想到父亲被骗了这么多年,心里边如同刀绞一般,哥哥说,苏州城上上下下都知道,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暗暗议论他们林家的丑事,父亲,父亲的一世英名就这样被遭尽了.......想到这些,黛玉的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流。 致远见了忙道:“妹妹也不必伤心,如今哥哥要严办了这几个奴才,还只希望你不要看着就心软。” “哥哥只管做,他们一家子的功劳再大,那也是窦妈妈的事情,哥哥只需要留窦妈妈一条命即可,其他人或卖或打,都由你决定,黛玉不会干涉丝毫。” 留下窦婆子!致远心中冷哼,不是他不给妹妹面子,只是这家人之所以这么张狂,怕就是因为有个老人儿奶过二伯。几年前自己尚未中举的时候,偶然遇到了窦婆子的长子,那人骑在马上,竟是言语讽刺致远,说什么庶出的孽子也配读书!那时候窦婆子的长孙就在长涛书院读书。 想到这些,致远道:“留下她一条命也可以,只是这样的奴才若不严办,怕是家中下人不服,将来酿成祸事。严嬷嬷也教过妹妹,有的时候就该用点严厉的手段。我这些日子一直没发作他们,就是希望过了年再说。如今,林家几位管家,掌柜都在飞燕堂,妹妹若是愿意就和我同去,了结了这件事。” 黛玉点头答应,又叫上严嬷嬷伴随,一行人往飞燕堂而去。 这一路上,黛玉告诉自己,无论哥哥如何处理,自己都要支持,林家就只剩下了她们兄妹俩,若是为了一家子的恶奴再起纷争,怕是要被人家笑话。更何况,哥哥明年就要科举,万事还要细心妥当为好。 ps:祝大家周末快乐!惊荷在早上就送上新的章节~~~希望今天的点击率能突破六千!!!^_^ 第26章 除恶奴林府旧时怨(中) 飞燕堂位于林家大宅的核心位置,是议事待客的地方。因为廊檐修的四角各有一只飞燕似乎要展翅高飞,故为此名。 此处地界朗阔,大道通途,并无院墙隔围。远处又有茂林修竹,一条小径通往后面的玲珑馆,两旁到了夏日尽是盛开的繁花,透着娇羞的站立于此。 堂前是真金牌匾,上书“飞燕堂”三个字,十六扇双开红木大门,镂空雕刻着梅兰竹菊四样。 林家的数位管家、掌柜的端坐在堂中,但却泾渭分明。左侧的是林如海原先的旧人,右边的是跟随林致远多年的忠仆。 林德怀坐在左侧把头的交椅上,看似入定,其实心里惴惴。自到了苏州老宅,他和老爷身边的这些人除了过年那天给姑娘少爷请过安,就再也没能见到两位主子的面。多次的求见,少爷只说忙,先叫自己这些人歇上一阵子,等过了年就见他们。林德怀有心去找小姐,但是后宅哪是自己说进就进的?自己家的婆娘原来是后宅的管事嬷嬷,现如今也是被闲置了起来,林府上下用的人全部都是林少爷的得利人选。 林德怀的儿子闺女常抱怨自己,怎么不在老爷快不行的时候要回卖身契,或是在扬州遣散奴仆的时候不跟着一起离开,现如今,他们一家子上上下下七八口人就窝在林府后面清平巷的仆役宅子里,手里有钱也不敢出去另寻住处。 他再一看跟着自己的这些老家伙,也都是眼神木楞,瞧向地上跪着的一家子,林德怀心里是凉飕飕的,恨不得上去踹窦家人几脚,真是给老爷丢尽了脸。 飞燕堂内跪着五个人,正是窦婆子及两个儿子儿媳。窦婆子形容枯槁,再不似往日的傲慢,两个儿媳只是小声的抽泣,倒是窦婆子的儿子们,腰杆直绷直,一脸的正气,好似这才是他的家,是别人抢了他们的宅子。 林德怀等人静坐无声,其实也在打量对面的五人,正是林府的大管家罗啸坤,采买管家唐力,丝绸铺子管事赵忠,粮铺管事苗锦,还有林致远身边负责出行的韩胜。 林德怀冷眼瞧去,这几个人除了罗啸坤和唐力年纪最大,约莫四十左右,其他人皆是二十上下的年轻人,各个身强力壮,眼神锐利,一看就不是好糊弄的主儿。林德怀心中便隐约有数了,这位林家少爷不是等闲之辈,上面既有老一辈的罗管家扶持,下面又有韩胜苗锦等这样忠心耿耿的帮衬着,怪不得林少爷身为庶门长子,却能在十几岁就能扬名江南,家业越做越大。 正在这时,小厮进来报:“诸位管事的,少爷和姑娘来了。” 众人忙起身整衣相迎。 窦家的两个儿子虽是绑着,一听到林致远来了,于是转头恶狠狠的看着大门。 黛玉跟在致远的身后,因为都是家中有头有脸的管家,所以也并不带着纱帽。 两人分别落座在左右主位上,几位管家也悄然入座。 致远看了看众人,道:“各位都是咱们林家的最得力之人,我知道最近一阵子大家有些微词,来了苏州之后,致远太忙,也未能来得及给各位好好说说。如今,黛玉就在这里,当着黛玉的面儿,咱们大家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用不好意思。” 左侧的几位管事见林德怀不出声,又哪里敢多说什么? 黛玉瞧哥哥不提窦婆子一家的事情,只让那五个人在下面跪着,心中到底不忍,再怎么说,都婆子也是父亲的奶娘,更重要的,若是被外人知道哥哥这样对待家中的老人儿,黛玉担心这样会影响哥哥的声誉,要知道,他明年就要科考了。 黛玉小声的对致远说道:“哥哥,你看......” 她眼神一扫地上跪着的一家子,致远便知道妹妹的意思。 致远无奈的笑了笑,继而对众人说道:“当然,在这之前我们还要有一件事情要解决。”致远望向窦婆子一家:“想必这一家子诸位也认识,在咱们苏州,不知道窦大爷的还真不多!” 黛玉看哥哥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但是每句话里都暗藏杀机。 林德怀等人听了当家少爷的话,满脸羞愧,这分明是说他们管家不利,欺上瞒下,说不得,还以为是窦婆子一家勾结林德怀等人一起欺骗了林如海呢! 林德怀忙道:“少爷,这窦氏一家欺上瞒下,毫不羞耻,辜负了老爷的一番信任,在苏州败坏咱们林家的名声,还望少爷严惩他们,以儆效尤。” 原本如死人一般的窦婆子猛的听林德怀这么说,仿佛活了一般,转头看向林德怀,破口大骂:“林德怀你个小畜生,要不是我在老夫人面前为你说好话,你能当上老爷身边的小厮?你能成为林家的大管事的?如今你忘恩负义,不得好死。” 她又看向左端在自己前方的林致远:“我知道你今天是不会饶了我们一家子的。怕是你那短命的娘没少说我和老夫人的坏话吧!哼,林致远,你真当你是什么大家少爷啊?你的奶奶不过是个下三滥的货,是个姨奶奶的命,仗着老爷的疼爱就......” 她话音未落,黛玉气的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啪的一声,吓住了窦婆子。 窦婆子见坐在致远身边的姑娘身形细条,面目秀美,隐约可见林如海的样子,便知道这就是林黛玉,哭着说道:“姑娘也不必摔我,我知道你是害怕这......”她原本想说“小畜生”三个字,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四个孙儿孙女还在林致远手中,便改了口:“害怕你哥哥。我窦妈妈虽然没在姑娘身边服侍过,但是到底是姑娘父亲的奶妈妈,你不看在僧面上,也要看在佛面上。我们一家子在苏州看守大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姑娘一回家就要治我们的罪呢?这不是让大家心寒......” 黛玉一口气几乎喘不上来,怪不得哥哥不叫自己来,这群刁奴,如此的巧言如簧,还妄想挑拨自己和哥哥的关系,果然是和那个窦月婵是一家子。 黛玉平息了一番,冷道:“窦妈妈也不必这样说,你们一家子干的好事,黛玉已经清清楚楚了。”黛玉又对致远说道:“哥哥已经叫妹妹管家,不如这件事情就有我来发落。” 致远虽知道黛玉心软,但是当着众人,也不好驳回妹妹,便只好点头答应。 黛玉见致远同意,道:“窦嬷嬷也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我和哥哥也不再追究了,今后还是由我们来供养嬷嬷。”看向剩下的四个人,眼神一转,“窦家的几个人仗着嬷嬷的功劳就随意放肆,有违林家家规,还请罗管家唤来牙婆,将他们远远的打法出去吧。” 窦家的儿媳妇们听了黛玉的话,还以为姑娘大发恩典,打算饶了他们,止不住的磕头。 窦家的两个儿子却是不出声,窦家老大平日里借着林如海的名声在苏州城里没少做恶,林家族长也因为这个事儿远了林如海一家,竟是没人给扬州的林如海林御史报信。东平侯原和林如海关系一般,因为有林致远在这里,所以当初才去了扬州帮忙,再加上厌烦当年林家老太太的行事,所以见了林如海也不愿意提这些事,毕竟是林家内宅的纷扰。 窦家两个儿子互看了一眼,刚刚的勇猛劲儿也没了,原本以为是要将他们送到官府,到时候他们只说冤枉,是林致远排挤林家老仆,这才陷害他们,如此说,只怕还有一线生机。如今,姑娘说要将母亲留下,将他们卖了。卖了......他们都是家生子,孩子一出生就是奴才,但是却是锦衣玉食的长大,他们走了,剩下四个孩子怎么办? 不,绝不行。 窦家老大也是个能人,刚刚还正义凛然的样子,一听黛玉的话就哭得泪如雨下。 “姑娘行行好,就让我们赎了身,出去吧,我们再不敢做恶事,只求姑娘让我们一家上下能够团聚吧!” 黛玉本想着放他们一条生路,找个好人家卖出去,将来还能重新做人,窦嬷嬷是万万不能出去的,这样别人还不说哥哥品德又亏?听哥哥的意思,很多人都知道窦氏一家的恶行,所以就算将他们卖了,也是无人能说什么的。只是要他们赎身,黛玉又心中难掩怒火。 致远冷道:“好不识抬举,姑娘不送你们见官已是开恩,还妄想赎身?你们皆是我林家的奴才,发落自有我们。罗管家,”致远叫右边端坐的罗啸坤。 罗管家忙起身:“少爷。” “你去叫人请牙行的田妈妈来,就说咱们家要买人。”致远一摆手,上来五六个健壮的仆妇,就将窦家几人的嘴用布给塞上了。 林德怀等人虽久居扬州,但是这位田妈妈的大名也是知道的,听了林致远的一番话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姑娘不知道,所以坐在那里不出声,但是,林德怀等人是清清楚楚的,这位田妈妈的丈夫经营着江南最大的牙行,说是牙行,其实就是贩卖人口,他们家只经营两项:一是将那些漂亮的女孩培养成扬州瘦马,卖到馆子里去,而且大部分还去了京城;二是,他们家还往盐场卖奴隶,那些人大多干上几年就死了,可以说是个有进无出的地儿。 林德怀见地上的窦家人拼命的挣扎,但是,嘴已经完全被堵上了,就知道他们也是听晓过田妈妈的大名,这才害怕。再去看林致远,这位少爷面色如常,竟是没事人一般,林德怀等人心中越发的惧怕这个少年,都说他少年英才,但是没想到心思这样的狠...... ps:惊荷泪奔啊~~~点击率没有突破六千,我很伤感!!!希望今天能成功吧~~美女编辑说下周(也就是明天)可能会给我推荐,所以我要勤奋的更新,努力的更新,争取每天都是两更!^_^ 第27章 除恶奴林府旧时怨(下) 致远对黛玉道:“窦家还有四个孩子,刚刚妹妹见到的那个窦月婵就是其中的一个,没想到她那么大胆,竟是跑到了妹妹房中就胡闹。” 黛玉想了想,说:“我看今日下雨,天不好,就叫丫鬟婆子们去休息了,园中没有太多的人,怪得不拦不住,只是哥哥,这几人虽犯了大错,他们的孩子到底无辜,还是从轻饶了吧。” “那好吧。韩胜,去将窦家的四个孙子孙女带上来。” 韩胜依命去传人,不多时,就见两个女孩子,两个男孩子被绑了上来。除了窦月婵,剩下的那个女孩大约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男孩一个十七八,一个十一二岁。 窦家的两个媳妇见了孩子,尤其是各自的儿子,挣扎的越加的厉害。 十一二岁的那个男孩见了自己的娘跪倒在地,又被堵上了嘴,再看到林致远和黛玉坐在堂前,骂道:“你们这群强盗,抢了我们家的钱,霸占我们家的房子,你给我滚下来,这是我们家,我要杀了你们,你们给我滚。我要我爹杀了你们。” 黛玉听了几乎没厥过去,这真真是好不要脸的一家子人,小的都是这样,黛玉完全能够想象得到为什么哥哥如此生气的要处置窦婆子一家的。 想到这些,黛玉有些心灰意冷,原来还念着窦婆子奶过父亲,能在哥哥面前求个情,也就饶了他们,现如今......黛玉的小脾气又上来了,脸色一沉,对致远说道:“哥哥,黛玉再不管这件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窦家老二听了黛玉的话,知道自己那倒霉的儿子是得罪了姑娘,这回想要条活路怕也是没了。自己又被绑着,便拼命的磕头,不大一会儿就满脸的鲜血。 致远大怒:“来人,将他给我拖下去,这飞燕堂是什么地方,在这里放肆,快去请田妈妈,现在就将人带走。” 严嬷嬷先护着黛玉先回避到一侧的内室。 几个小厮上来就将窦家的人给绑了出去。 等黛玉重新做回位子上,地上的血迹早已经被擦的干干净净,林家的几位管事的脸色却都不大好。 致远对众人说:“窦家的人什么样子,想必大家也都看见了,我和妹妹虽然有心想要饶了他们,但奈何他们冥顽不灵,我们也是无奈,这样吧,还是按妹妹说的,除了窦婆子,其它的人都打发了。我希望咱们家能够家和万事兴。林管家......” 致远一叫林德怀,林德怀立刻起身:“少爷。” “自从二伯去世以后,扬州的铺子就大多关掉了,你们很多人都是二伯培养起来的得力助手,现在没了差事干,想必在家呆着也是无趣。”致远笑道。 林德怀等人忙说不敢。 就见致远从袖中掏出一份契书来,交给黛玉,“这是哥哥在苏州新给你置办的几处产业,妹妹不要多心,我虽卖了扬州的铺子,也是因为咱们在苏州,有些鞭长莫及。若是有哪位大人成心想要和咱们不对付,哥哥也是无可奈何。所以就买了苏州的铺子留给妹妹,一共是三家,妹妹好生收好。” 黛玉推辞的不肯要,但到底抵不过哥哥的心意,只好收了。 致远又道:“既是妹妹的产业,那妹妹最好早请掌柜的。林管家他们一向对二伯忠心耿耿,想必也不会坑害你,所以,你从他们中选些得用之人就好。” 黛玉当然明白致远的意思。 这么长时间也没给林管家找个事儿干,怕是他们早就有了想法,但是苏州原本的产业大多是哥哥自己的,他肯定不会重用林管家等人,现在好了,黛玉有了自己的铺子,完全可以交给父亲留下的这些老人儿。黛玉虽然信任林管家,但是有哥哥在一边盯着,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大错了。 这一安置,竟是人人满意。 ...... 众人离去后,飞燕堂内只剩下了林致远及韩胜。 韩胜年纪轻轻,就做了外院管事,负责林致远的出行事宜,可见心思之缜密。 致远背手站在堂前,外面的雨还未断,别有一番清冷之感。“韩胜,你去好好处理窦婆子这件事,别叫姑娘知道了。” 韩胜也不出声,躬身一行礼,便转身出去了。只留下致远一个人在此冥想。 窦家人的命运到底如何,怕是只有韩胜最清楚了...... 再说林德怀回到了林家后面的清平巷,一间独门小院,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四间,这个院子在苏州也算是不错的了,但是对于林德怀一家来说,就实在是小。 原本他们家住在扬州离官邸很近的街面上,租赁的是三跨院,家中只有七八口人,却有六七个服侍的。自来了苏州,伺候的丫鬟也卖了,只剩下个煮饭的婆子,林德怀的儿子很是气愤,总是怪父亲,当初莫不如要回卖身契。 今日一大早老爹就被林家现任的管家给叫了去,此刻一见老爹回来,林德怀的儿子马上问道:“爹,少爷到底叫你们去干什么?怎么这么长的时间?可是说了怎么安排咱们?” 在旁边守候的林德怀的大孙女林秀,早就端了香茶给爷爷。 “算是吧,今天少爷说给姑娘在苏州置办了三间铺子,要从我们中间找掌柜的。”林德怀神情恹恹,也打不起精神,不知道是不是淋了雨。 他儿子哪里注意这些,一听到有铺子,笑道:“这可是好事,恼不得就要老爹挑起这杆子大旗了!” 林德怀面无喜色,没好气的扫了眼自己的独子,说道:“我在林家历来只管家事,哪里做过什么买卖,和我打交道的都是官场上的人物,现在就是叫我做了掌柜的,我又不懂这些。” 林德怀的儿子见老爹不太高兴,忙上前给林德怀按腰捶背,道:“老爹莫急,您不会,儿子我还不会嘛?老爹只管和姑娘说了,我定会帮着好好打点的。” “你怎么还是一门心思想要挤主子的钱呢!今日,窦妈妈一家都被少爷和姑娘给卖出去了。” 林德怀的这句话吓了他儿子一跳。 他忙问:“怎么会?我来这段日子是没见着窦家老大,还以为他们早就和老爷说赎身出去了,没想法......”林德怀的儿子想到自己一向和窦家老大交好,两个人这些年也没少借着林如海的名字贩卖私盐,要是被查出来,那可就是死路一条啊。 林德怀见他家那不争气的东西眼珠乱转,心中也是咯噔一下,忙问道:“你老实说,是不是真的借着老爷的名头干了什么坏事儿?” “爹,你竟胡乱瞎猜,我是那种人嘛!”他儿子一阵干笑,立马转移话题,“爹,叫你去说的事情怎么样了?咱们家秀儿的年纪可是越来越大了。” 林德怀果然中计,不再计较刚刚的话题,抬眼看看自己的大孙女林秀,不禁赞叹。他这孙女从小也是娇小姐一般养大的,伺候的丫鬟也有两三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林德怀原想着在扬州找个读书的好人家,给孙女找个好归宿,但是老爷生病以来,这事就耽搁了。后来,老爷找致远少爷去扬州,林秀偶然见了少爷,心里就活泛了起来,自己的儿子知道了,便也动起这种嫁入豪门的心思。 他们明白自己的孙女当不了正房奶奶,但是做个姨太太也好,因为这位林家少爷将来肯定是要飞黄腾达的,现在巴结好了,就不怕以后没有清福可享。 林德怀道:“这件事再说吧,少爷屋子里的人是有定数的,哪里能空出来名额。你也不想想,那些跟着的都是从小就忠于少爷,现在叫咱们把林秀送去做大丫头,谁会信服她?再说......再说,咱们秀儿能干得了伺候人的事情?” 还未等林德怀的儿子说话,就听林秀急切的说道:“爷爷,我能的,我一定能,我会伺候好少爷,爷爷,我求你了,就让我去吧,我一定不给你丢脸。” 林秀的父亲也见势说道:“爹,你看,秀儿都这么说了,你就应了吧,咱们秀儿琴棋书画样样都会,比那些臭丫头强多了,你这么疼秀儿,也希望她有个好的归宿不是?” 林秀的爹完全是出于私心,他自来了苏州,林致远也不给他安排事情做,就整日的出外游荡,和苏州的一些地痞无赖也打上了交道。原本还不屑林致远,但是一听那些泼皮的话,就知道自己未免有些坐井观天,小瞧了林致远。林致远有功名在身,家中银钱无数,又没有长者管家,实在是难得的女婿人选。若是他们家秀儿当了姨奶奶,不比嫁给个小门小户的要好? 再说了,自己若是当了林致远的岳丈,那林家的店铺岂不是都归自己打理? 林德怀见儿子孙女如此,其实他心中也未必没有这样的打算,想了想,只好说道:“罢了罢了,我也管不了你们的事情,只是现在想要做少爷身边的丫鬟是不大可能,我找个机会先和姑娘说说,让咱们家秀儿先到姑娘身边干着,等有了机会,再说。唉,现在不是咱们这群人当家的年代了,这个林府,是致远少爷说了算。” 林秀听了爷爷的话,虽心中不大乐意,但是她也知道,如今爷爷不大管事,能力大不如以前,林秀虽然心中爱慕林家少爷,也认为自己配得上他,但到底不愿意叫人小瞧了。少爷对姑娘好,林府的人都知道,能做姑娘身边的丫鬟,见到少爷的机会必然会很多,自己,还是慢慢来吧...... ps:新的一周开始了,惊荷已经下了新人潜力榜,不知道这一周的点击率会怎么样?明天,也就是三月份,惊荷要开始参加pk赛了,虽然不能和那些大神相比,但是还是希望能有人投给我pk票票,多谢大家~~~o(n_n)o~~~~ 第28章 亲手调羹姊妹相会 过了林如海的百日,这守孝就算踏出了第一步,家中白色的灯笼帘幔也开始收拾起来。除了每日茹素斋戒,家中一应大小事务也开始进入了正轨。 期间,又值黛玉二月十二的芳晨,因为尚在孝期,她只是和致远各吃了一碗清清淡淡的长寿面,算是过了十四岁的生日。致远称明年除了孝,等黛玉及笄时再大办。 虽是春末,但是为了迎接今年秋闱,学子们早就开始私下联系,到处寻访高人指点。 致远是三年前的苏州榜首,明年又要去参加科考,自然是很多人上门来求教,一时间,林家大宅竟是门庭若市。黛玉并不是小气之人,但是也担心这些人频繁的登门,会耽误哥哥温书,便希望致远回书院避一阵子。致远只是笑着说自己已经看的差不多了,再过一阵子就领黛玉上京。所以现在能帮别人一些就多帮一点,对自己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如今黛玉管着家,看劝不了致远,就只能打点好每日的饮食住宿。严嬷嬷告诉自己,这些来访的不光有世家子弟,还有些寒门学子,难得的是少爷都是平等对待。黛玉听了越加的佩服哥哥,但凡前院里有客来,黛玉便叫人准备了好菜,虽都是素的,但样样皆是精品。这些来登门的都知道林家在守孝,又是有求于人,见主人家做的这样周到,都不禁称颂致远。黛玉偶尔听了小丫鬟的来报,心里也是高兴的。 这一日,黛玉忙完了家事,正看着雪琪、荣泽描红,就见春纤送来一张帖子。 “姑娘,这是刚刚罗大娘送来的。”春纤上前将帖子交给黛玉。 黛玉在苏州呆了这些日子,致远知道妹妹爱读书写字,便常叫人送来些名贵的笔墨纸砚,所以现如今她对这些东西也了解了不少。帖子用的是松古斋上等的花笺,墨金色的隶书,字迹工整,下笔有神。 东平侯府家的几位小姐知道黛玉守孝过百日,便希望能叫她出去散散心,正好现在天气也不错,就约她明日去寒山寺,一是为林家叔父祭拜,二是这些姐妹们都想见见黛玉。 黛玉看时间约得急,便害怕出行不便,但是来了苏州之后,东平侯家的几位姐妹又是对自己百般照顾,虽未曾见过面,但是常送些吃食和开导的书信。黛玉心中感激,也早就想见一见东平侯家的几位闺秀。 想到这里,黛玉便问春纤:“外面侯爷家送信的人还在吗?” 春纤道:“还在,因为要等着姑娘的回信,罗大娘便叫那人去门厅休息,咱们家自然有人陪着。” “那好,你去问少爷,明日里东平侯府家的几位小姐约我去寒山寺烧香,问问哥哥能否安排出行?” 春纤得了令,便急忙忙去看山楼。一刻钟的功夫就回来禀:“少爷说,姑娘准备一下就好,明日少爷和姑娘一起去烧香。” 黛玉自是请了严嬷嬷教导自己该准备些什么。严嬷嬷想了想,道:“姑娘这是去上香,理应为老爷准备些祭拜的贡品,也不必太讲究,就拣老爷生前爱吃的几样糕点做就好。” 黛玉有些犯难,道:“父亲最爱吃扬州老字号张家铺子的乳儿糕和如意酥,只是这么远的路,要是单为两种点心派人去一趟扬州,也没这个道理。” 碧蝶在一旁听了,笑道:“姑娘,不必愁,虽不能去扬州的铺子买,但是碧蝶倒会做姑娘说的那两种点心。若是姑娘不嫌弃,我做了给姑娘尝尝?” “好啊,我倒忘记了咱们这里还有个美厨娘呢!你只管做,我们今天是有口福了,大家借势都尝尝。” 碧蝶听了黛玉的应允,拉着紫鹃就去后院的厨房帮忙。 严嬷嬷想了想,继而又对黛玉说道:“东西也不必准备的太多,四样足够,我一会儿再叫碧蝶多做几样让姑娘选一选。只是还有一件......” 黛玉忙道:“嬷嬷请讲。” “还有就是,姑娘若能自己做一种点心,那是最好的了。”严嬷嬷目光温柔的看向黛玉,“侯爷家的几位姑娘都是聪慧善良的,除了琴棋书画,更难得是的人人都会女红、厨艺。明日见面,若是姑娘也能带样自己亲自做的小点心给大家尝尝,岂不是美事?” 黛玉听了严嬷嬷的话,笑着牵着她的手:“嬷嬷处处为黛玉着想,黛玉感激不尽。只是我手笨,怕做不好,少不得要嬷嬷帮衬着,看看几位姐妹喜欢什么,嬷嬷好教教我。” 严嬷嬷道:“这个不难,姑娘只要肯用心学,就一定能成功。咱们先一点一点的来,等将来姑娘及笄之后,怕是能做上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了。虽说大家族的小姐们该学些诗词歌赋,但是总不好拘于成规,家事上一点不懂将来也被人小瞧,姑娘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二人边说边往后院的小厨房去,屋子里只留下雁蓉看管两个孩子。 碧蝶和紫鹃正忙得起劲儿。一边的小丫鬟香珊、香卉、香雪等在那里探头探脑,倒不是这几个人嘴馋,而是她们知道碧蝶姐姐的手艺好,若是能学上一些,将来也是项本领。人人都知道少爷最疼姑娘,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往访梅阁里搬,在姑娘院子里当差,伺候的婆子又多,活计最少,逢年过节的赏赐比谁都多,哪个小丫鬟都愿意去。香卉她们能选到访梅阁里做事,一是自己有本事,二是家中或多或少的使上了力,找了门路才进了姑娘的院子。 越是因为如此,几个人才越加的珍惜这样的机会。 黛玉和严嬷嬷进了小厨房,这还是黛玉第一次来。小厨房全部是由碧蝶掌管,黛玉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蔬菜架子上摆放的笸箩整整齐齐,调味罐子擦得干干净净,灶台上见不到一点儿油星儿,地面干干爽爽没有污点。一只水缸里养着四五尾的活鱼,另一只水缸里面放着大大的竹篓子,黛玉也瞧不清里面是什么,便问碧蝶。 碧蝶笑道:“是刚刚外院送来的一篓子活虾,咱们少爷说表少爷、表姑娘爱吃,就叫我炸了给两位小主子当零食。我想着刚刚吃了午饭,现在就做,吃了也不可化,就放在水缸里养着,等过一会表少爷和表姑娘读完书再给她们做。” 黛玉就想到昨日晚上那道油闷大虾。也不知道哥哥是从哪里弄来的那么大个儿的虾,哥哥和她自然是不能吃的,只给两个小的补补身体。荣泽年纪小,又是男孩子,丫鬟给他剥了虾皮,小家伙直接上了手,好生养了几日,脸上的肉也多了,白白胖胖的,小肉手圆乎乎的,抓起大虾仁,两口就是一个,吃的红红的小嘴儿油腻腻,腮帮子鼓鼓的,看得哥哥和自己一个劲儿的乐。 致远哥哥还调侃自己,说她什么时候也这么能吃就好了,闹的黛玉成了个大红脸。 雪琪还好些,到底是女孩子,这几日又跟着黛玉读书写字,性子也慢慢的调理了过来。 黛玉想到雪琪,心中便不由得酸楚,这孩子比荣泽还要命苦,她母亲是小舅舅的丫鬟,后来做了姨娘,生她的时候难产没了,荣泽的母亲待雪琪也不好,想来也是,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愿意要的女人,又怎么能善待庶女呢? 这两个小的就在丁家相依为命,还好哥哥接了他们,否则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命运。 黛玉对碧蝶道:“你明日找罗大娘,就说以后常送些这样的青虾来,你多多的换几种样式做,炸的到底油腻些,做些清淡的给那两个小的也是好的。” 碧蝶笑道:“姑娘放心,碧蝶知道了。要说,最喜欢吃虾的人应该是咱们家少爷,还偏偏喜欢辣的,像是干烧的、香辣的、蒜蓉的、椒盐的......哎呦呦,没有咱们少爷不爱吃的。” 黛玉一乐,怪不得昨天见荣泽吃的香喷喷的,哥哥也多吃了一大碗的面,还骗自己说是借荣泽吃的香甜劲儿下饭,胡说,明明是他也馋了。 黛玉打定主意要好好地和碧蝶学学这灶上的手艺,不为别的,就是将来给哥哥做点下酒菜也是好的。 ...... 众人一商量,由碧蝶做了乳儿糕、如意酥、青团子和镜面糕。 黛玉选了梅花糕来做,严嬷嬷指导,紫鹃打下手。 小丫鬟香卉去库房找了梅花的模具,碧蝶又帮着和好面粉,剩下的就简单多了,等模具烤热后,黛玉只需要将面灌到模具中,再加上豆沙、玫瑰、果仁、枣泥、果酱、小元宵、松子仁等各种馅心,再注上面浆,撒上白糖、红绿瓜丝。严嬷嬷又帮着用灼热的铁板盖在糕模上烤熟。 等掀开铁板的时候,小厨房里充满了浓郁的糕点味儿,甜丝丝的,还有股花香。烤熟的梅花糕呈金黄色,形状恰似一朵朵娇艳的梅花。 黛玉先拿来一块给严嬷嬷,严嬷嬷尝了尝,笑着点点头,“不错,味道啊不比碧蝶做的差。” 黛玉听了严嬷嬷的赞美,也是喜不自禁。拿起一块尝,入口甜而不腻、软脆适中、回味无穷。 这是黛玉第一次下厨,能做成这样怕是自己也没料到。她赶忙对香卉说:“拿一个食盒来,将这些先装上,给少爷送去。再装上点送到前院表少爷和表小姐那里。” 严嬷嬷看着黛玉指挥着众人忙碌,心里稍感欣慰,林姑娘现在越加的能办事,不再是自己刚刚见到时那个不懂得人情世故的千金小姐了,她也总算没辜负公主殿下对自己的嘱托...... ps:弱弱的问一声......能把pk票投给惊荷吗???惊荷会努力更新的~~~ 第29章 游寒山寺枫桥赏春(上) 次日清早,吃过了早饭,致远便打发韩胜准备车马出发。家中留下了雁蓉和春纤照看雪琪姐弟俩,又请白姨娘和钱姨娘两位长辈多去访梅阁照应着,黛玉才安心出发。 黛玉和严嬷嬷、紫鹃坐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碧蝶、雪雁、春蕾坐在后面的青绒竹帘三驾车。后边有十几个家丁骑马守卫,致远和小厮们打马在前。街边人群中不时有人观望,又不知谁人说,是林家少爷和姑娘去寒山寺给林家老爷上香,众人又口上称赞这兄妹俩孝顺。只是人群中尚有一少年,名叫卫桓的,正是林致远的师弟,因听说书院中很多今年赴考的同门师兄弟都去了林家老宅向瑾瑜师兄请教,自己心中也不禁向往。今日得了空闲,向书院请了假就往城中赶,却没想到林师兄一家竟是要去寒山寺。卫桓有心想要上前打招呼,但是看到人家有女眷,便只能守在一边,以期待明日再会。 寒山寺在苏州城西阊门外五公里外的枫桥镇,与白马寺、少林寺、灵隐寺、栖霞寺等并列十大名寺。从林家大宅到寒山寺不到一个时辰,致远和沈修杰一商量,大家干脆就到寒山寺的钟楼会合就好。 黛玉等人到的时候,正是午时,寒山寺内香客云集,人来人往,善男信女比比皆是。 致远携了黛玉等人进入大殿,二人分别给已故的林家长辈添了长明灯的灯油,又捐了香火银子,将做的几样吃食放到供桌上,虔诚的向菩萨拜了几拜。 今日是十五,殿中参拜的人不少,虽不是摩肩接踵,却也差不离,黛玉便有些受不得,致远见了急忙领众人往后走。 致远道:“咱们往后面的钟楼去,大殿上人多,怕是修杰家的几位姑娘都在那里等着你呢。” 黛玉忙问:“哥哥说的可是‘夜半钟声到客船’的钟楼?” “正是。若是到了寒山寺却不去钟楼看看,实在是可惜。” 行至不多时,黛玉便见前方一座六角形重檐亭阁,两旁的古樟已经是半吐绿蕊,正门两侧有一副对联,上书: 钟声明慧眼, 月色照禅心。 黛玉心中将对联默念了两遍,越发的觉得有滋味,不禁笑着对致远说:“哥哥在家总说这里好,妹妹就想到底是个什么样儿?今日果真是见识了,景色倒在其次,只怕是千年古刹的内蕴才是最重要的。” “说的真好!”一阵笑声从黛玉等人的身后传来,正是哥哥的挚友东平侯世子沈修杰。 致远问道:“不是说在钟楼里等着吗?你怎么还跑到我们身后去了?” 沈修杰无奈的笑着:“还不是我那几个妹妹,见林姑娘还不到,着急的要命,非催着我去迎你们,没想到咱们还是走岔了路,若不是刚刚遇到了吴泓,我只怕是还在大雄宝殿苦找呢!” 几人说说笑笑就进了钟楼。 东平侯家的家将早将钟楼内的闲杂人等请了出去,楼中三个女孩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着一水儿的鹅黄春衫,只是花样各有不同,倒和黛玉今儿穿的这件豆绿色的春衫相映成趣。 侯府中最长的姑娘叫沈嫣然,另两个叫素嘉,婧琪,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黛玉心中便猜那位七公主殿下想必也是位绝色,听哥哥说,东平侯从不纳妾,和公主的感情让人艳羡。 沈嫣然最长,见了黛玉便扶住她的手道:“今日可算是见着妹妹了,”又转头笑着对自己的两个妹妹说:“平日里几个婶婶总是夸你们,现如今怎么样?看到比你们两个更讨人喜爱的了吧!” 素嘉和婧琪年纪虽小,但是性格和善,也是笑着围了上来:“林姐姐可不要听我姐姐乱说,我们年纪小,家里就这么几个姐妹,总想着能多多的结识些江南的名门闺秀,如今见了林姐姐,才知道咱们江南果然是才女辈出。” 黛玉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频频看哥哥致远。 众人说笑着就进了钟楼,其实寒山寺的钟楼并不高大,几乎就是个亭子,两层高,黄墙碧瓦,香雾缭绕,隐隐透着佛家的禅意。 黛玉忍不住上前仔细打量着钟楼内这口远近闻名的大钟,体大厚重,青铜锻造,上会有精美佛家纹饰,黛玉好奇的问致远:“张继说‘夜半钟声到客船’,莫非是只有半夜时分才会敲钟?” “是啊,寒山寺的钟声一敲,周边的人家都能听到的。而且,每年除夕的时候,寺院里都会敲钟一百零八下,一是为了回顾旧岁,迎接新春;二是为了纪念佛门长者;这三嘛......”致远转头笑着对沈嫣然道:“这三嘛。还是请沈大妹妹来说吧!” 沈嫣然等人皆是和致远熟悉的,小的时候也没少和致远淘气,致远和自家哥哥交好,没事的时候也带着她们去游园踏春,侯爷和公主也觉得小孩子们在一起玩耍,只要不失了礼节就好,所以也不大拦着。东平侯家的三姐妹自然是将致远当做第二个亲哥哥一般。嫣然笑着对黛玉说道:“这三嘛,是因为佛家说,人在一年中有一百零八种烦恼,佛经上有云‘闻钟声,烦恼清,智慧长,菩提生’,所以敲一百零八下钟声,就可除尽所有烦恼。” 黛玉惋惜的说道:“可惜我们家离着远,竟是一点儿声音也没听到。” “不怪姐姐没听见。除夕的时候家家放鞭炮,外面的声音轰天震地的,就是我们也没听出来!”婧琪年纪最小,但是很是活泼,见了黛玉也是跟亲人一样。 嫣然见黛玉的样子,知道这女孩子心思细腻,连忙领她出了钟楼,“妹妹莫急,咱们这次虽然听不到钟声,但是还是能见到枫桥的,哥哥已经在枫桥边的素斋馆定下了席位,咱们啊也不学张继的伤感,姐姐只领着你去好好看看咱们苏州的好风光。” 说罢就率先领着黛玉往前走,早有护卫在前方开路,免着来祭拜的香客冲撞了几位娇客,素嘉和婧琪紧跟在后,竟是沈修杰和致远二人悠闲的在后尾随。 出了山门,再走百步余,就见到一座横跨于运河上的单孔石拱桥,造型古朴简单,众人来到桥上,运河中船影穿梭,好不热闹。 黛玉哪见过这样的场景,忍不住赞叹道:“‘画桥三百映江城,诗里枫桥独有名’,古人诚不欺我!” 嫣然见黛玉喜欢,便说:“可不是嘛,这枫桥镇啊了不得呢,现如今还好,等到了粮食丰收的时候,这枫桥镇就热闹了,我们家有个丫头家就是这里的,说是他们这里还有句话叫‘枫桥塘上听米价’,讲的就是这里的繁华。” 婧琪听了姐姐的话,撅起小嘴,回头去瞧哥哥沈修杰,不高兴的说道:“可惜哥哥总不肯在收粮的时候带我们来见识见识,这么好的景致,我们竟不能见一见,实在可惜。” 沈修杰和致远二人苦笑,他们再胆大,也不能再那么乱的时候带几位妹妹出来不是? 黛玉从桥上望去,寒山寺尽在眼前,趁着青松翠柏,伴有鼎盛的香火,竟是神仙般的境地。 致远在一边见了,对沈修杰说道:“我记得上次和你来的时候有一位笔法了得的画工,好像给你画了一幅‘六月寒山图’?我可要厚着脸皮向你讨要来给我妹妹了!” “这有什么难的?要是早知道林大妹妹喜欢张继的诗,我今日就将那画带来了。” 三月的苏州天气回暖,万物复苏,但是每到春秋两季,黛玉的身子还是不好,虽调养了些时日,但是到底不敢任性。也是到了中午的时候,致远等人下桥找了家很有名的斋菜馆坐下歇息,男女分别占一间二楼临窗的雅间,门外有侍卫守护,屋内有丫鬟服侍,这里景致好,屋子里又暖和,阳光洒在里面让人心头舒畅。 嫣然等人叫身边的丫鬟拿出了准备的食盒,对黛玉道:“这是我们姐妹在家做的一点小点心,还请妹妹尝尝,也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 不大一会儿,丫鬟们就摆好了,麻饼、花糕、蜂糕、百果蜜糕、脂油糕、粉糕、火炙糕、三层玉带糕酒酿饼、雪糕饼、薄荷糕、绿豆糕,满满一桌子的好点心,色美气香。 黛玉这才知道为什么严嬷嬷那样教导自己,果然,东平侯家的几位姐妹都是人人不凡。她忙说道:“黛玉也做了样小点心请姐姐和妹妹们品尝,只是做的不好,还请大家不要见笑。” 紫鹃早将食盒中的梅花糕端了出来,沈家的三个姑娘尝了自是好一番夸奖。 四人正在说笑间,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婧琪好奇的从窗口往下望,吓得嫣然急忙拉她,“坏丫头,怎么敢往外探头探脑的,若是被人看见了,看母亲回家不说你。” 婧琪也不理会姐姐的训斥,大声道:“姐姐,姐姐,我刚刚看着好像是杜姐姐家的车马?她怎么来了?” 嫣然一听,可能是自己的好友杜婉,便差了丫环去下面看看,不大一会儿,那小丫头便跑了上来,“姑娘,是杜小姐来寒山寺上香,来斋馆用饭,可是雅间没了位置,只好再去找一家。” “你这傻丫头,既是这样就该请杜姑娘上楼来,好了,快去隔壁找世子爷,请他去迎杜姑娘。”嫣然待小丫头出去,便对黛玉说道:“妹妹别见怪,这杜家的姑娘和我们是好友,人也和善,你不如见见,大家在一起畅谈,也是件美事。” 黛玉欣然答应,就听见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门被打开了...... ps:pk榜终于开通了,希望大家能把票票砸向惊荷啊~~~~o(n_n)o哈哈~期待第一个送票的人!!!恩人啊~~ 第30章 游寒山寺枫桥赏春(中) 杜婉的性格很是飒爽,倒有些北方佳丽的脾性,后来黛玉听嫣然姐姐说,杜婉的母亲就是京城人士,外祖家是三朝元老,很得皇帝的赏识。 杜婉随了母亲的性子,在苏州的大家闺秀中风评极好,人人都愿意和她来往。 再说杜婉见了黛玉,喜欢的不得了,心中就好奇,这么一个出尘脱俗的水乡姑娘,怎么她在苏州住了这么久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杜婉乐得挽着黛玉的手非要认干姐妹。 嫣然三姐妹悠闲的坐在那里,“你又来了,吓着我们黛玉,致远哥哥到时候还不找你算账?对了,你怎么来寒山寺了?我记得你们家是不大信这个的呀。” 杜婉听了嫣然的话,刚刚还兴高采烈的样子,像是被霜打了似的,唉声叹气的坐回到了椅子上。 “别提了,我娘病了,我是来给我娘亲来祈福的。” 嫣然等人互相看了看,“不对啊?前两天我们和母亲去你家的时候,看见杜伯母还好好的。怎么就......” “唉,这事儿说来话长,这里也没外人,黛玉可是我认的干妹妹。” 杜婉拉住黛玉坐在自己的身边。 她叹道:“我们家那点子事儿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还不是我那个堂妹闹腾的!” 杜婉见黛玉懵懂的样子,就说到:“我大伯家只有个嫡出的女儿,从小体弱多病。不是我这个做晚辈的说闲话,大伯母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非说道观的神仙能护住她女儿,竟是遁入了空门,带发修行。就因为这个,我父亲最忌讳这种事,今天还是我和哥哥苦求,他才肯让我们出来。” 嫣然等也对黛玉说道:“你是没见过她那个堂妹,好好的一个姑娘,非要整天论什么道啊,空啊,后来,杜伯母看她父母已丧,好心想接她回家去住,她倒说什么?‘侯府公门,必以贵势压人,我再不去的。’杜伯母心气儿又高,回家就气病了。” 嫣然说到这儿,诧异的问杜婉:“难道,这回又是你那个叫妙玉的堂妹出了什么乱子?” “可不是嘛!大伯和大伯母去了之后,我父亲曾亲自去道观里接我那堂妹,你们是知道我父亲的,那么不喜欢道士尼姑的,为了她,还是去了。可就是这样也没能接回我那堂妹。昨天我娘去知府夫人家给她们家女儿添妆,结果无意中谈话的时候,我娘才从知府夫人那里知道,我那堂妹和她师傅竟是三天前上京去了。娘亲回家就病倒了,我爹也是大发雷霆,你们说,有这样的人嘛!” 杜婉气愤的不得了,众人忙安抚她。 黛玉虽是第一次见到杜婉,但是很喜欢这位姐姐的真性情,连忙倒了杯香茶给杜婉。 杜婉小小的抿了一口,“还是我的黛玉妹妹贴心。” 杜婉眼珠一转,笑呵呵的问道:“黛玉妹妹是不是尚未许配人家啊?我有个哥哥,一表人才,最是......” 黛玉未等杜婉说完,羞得躲在了嫣然的后面。幸好这个时候严嬷嬷在楼下喝茶。 嫣然护住了黛玉,没好气儿的看着杜婉。 “我说你这个人越来越不着调了,快说正经的。” 杜婉见黛玉的确是有些不好意思,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话让小姑娘臊着了,赶紧岔开话题,“咳,说正经的。我娘昨天气坏了,但是一想侄女就这么跑去京城也不是回事儿,就想着叫人把她找回来,若是真的想出家修行,在我们宅子里修个道观就好。” 黛玉在一旁听了个大概,却也明白了七八分,世家小姐出家带发修行,也不和家里的亲人打个招呼就跟着师傅去了京城,婶婶还是从别人那里知道侄女的事情,怪不得这位杜妇人心中窝火呢。 话说,苏州城里吃斋念佛的人不少,离着寒山寺、灵岩寺又近,这些小道姑小尼姑们便经常跟着年长的师傅去苏州大户人家打秋风,毕竟,出家人也是要吃饭的嘛! 妙玉的师傅就是个路子广的人,常去给那些夫人小姐们请安,因妙玉是大家闺秀,长得漂亮,也时常带着她。只是妙玉为人孤傲,甚不合群,和她姐姐杜婉截然不同,几次三番,苏州城里的这些世家小姐们便也不愿意和她往来了,毕竟,谁愿意没事儿上杆子的被讽刺呢? 杜婉和东平侯家的几个姑娘好,说话也不忌讳。 “我们家从来不曾亏待过她,大伯去世之后,那些名贵的古玩全部都给她送去了,有一件还是我们家的传承之物呢。” 素嘉知道这件东西,她上次听知府家的姑娘说,去道观里送香火钱的时候,妙玉还用一个成窑的杯子招待过她,“我知道,听说你这个堂妹可是大方,别人去吃茶,都用成窑的杯子招待。怪不得她说,富贵人家,她是再不去的,原来是将这些东西当成了俗物。” ...... 黛玉很喜欢这个新认识的杜婉姐姐,便赶忙岔开话题,分散杜婉的注意力。果然杜婉的脾气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嫣然心思缜密,嘴角掩笑的拿眼觑着黛玉。黛玉看的分明,又想到刚刚杜婉姐姐调侃自己的话,便越加的不好意思。 众人用了午膳,一看天色也不早了,嫣然杜婉等人也怕回家迟了,家中的长辈会惦记,便叫丫鬟去请隔壁的几位少爷。不料小丫鬟却回来禀:“几位姑娘,隔壁的致远少爷遇到了一位同门师弟,正在那里讨教课业呢,还请姑娘们稍等片刻。” 几人听了,只好依旧回坐到位子上。黛玉心疼哥哥劳累,有心想要去看看,但是又知道礼教不合。 婧琪年纪小,等了片刻就有些不耐烦,她才十一二,正是坐不住的岁数,“我说致远哥哥也是性格太好,只要有去请教学业的就全都详详细细的告诉人家,那些人也是,早知道致远哥哥明年就要参加春闱,还老是去烦他,怎么这样啊!” 嫣然、素嘉听罢两个忙呵斥了妹妹。大约半个时辰左右,致远等人这才来接几位小姐。黛玉看的分明,哥哥的脸色说不上是好看,莫非是吵架了?再去看东平侯世子,也是一脸的严肃。 刚刚还叽叽喳喳的婧琪看哥哥的样子,早就不出声了。 三方人马分别上车,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当然要比来的时候庞大的多,十几辆的马车拉着众人直往苏州城去...... ps:最近懒惰了,也没有打小广告!点击的人越来越少,上周还能有6000,这周还不到2000,好令人伤感啊~~~⊙﹏⊙b汗 第31章 游寒山寺枫桥赏春(下) 一进了苏州城三方人马便分开而行。 致远特意选了苏州最热闹、最宽敞的一条大街走,黄昏时分的苏州城人来人往,各种小食摊上传来阵阵香气,引诱人流连忘返。捏糖人的,买桂花糕的,烧小馄饨的,孩子们都欢喜的围着。 黛玉的车窗是用竹帘做的,上面糊了细软烟云锦,外面看不见车里的人,黛玉却能隐约的瞧见外面的景致。 严嬷嬷见黛玉虽然是端端正正的坐着,但是眼神不时的飘向车窗外。严嬷嬷心中微微一笑,却也不阻止,只是问道:“姑娘,苏州的老百姓管这条街叫夜市,知道是为什么吗?” 黛玉回过神来,听了严嬷嬷的问便说道:“是因为大家都在黄昏时分出来买东西,卖东西?” 严嬷嬷点头称是,“其实,这苏州也有早市,酒家饭馆的伙计都会起了大早出来购置鲜果蔬菜,不过寻常的老百姓们更喜欢在黄昏的时候来夜市。姑娘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她有意给黛玉讲讲这些东西,就是不希望黛玉将来成为一个不知道油盐米贵的大家小姐。不是说句不客气的话,谁还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是大富大贵呢?严嬷嬷原来在东平侯府的时候,公主就买过一些犯官家的女孩做丫头。那些原本也是金枝玉叶,娇生惯养的长大,后来家中犯了事,还不是要被卖掉。长相一般的或许还能进入大户人家躲过一劫,长得姿色艳丽的,早早就被卖到那些污浊之地去了。 严嬷嬷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父亲也是正二品,就是因为皇帝登基的时候站错了位置,才惹下了祸患。全家人抄的抄,死的死,自己被送进宫当了宫女,如今韶华易逝,她也成了个老太婆了。 初次见到黛玉,严嬷嬷就觉得这女孩子惹人怜爱,七公主也告诉自己,将来她这辈子怕是要跟着林姑娘了,所以,严嬷嬷便越发的上心,希望黛玉能够真正的长大。 ...... 黛玉虽然聪明伶俐,但是到底不熟悉这些东西。最近料理家事,哥哥说她年纪还小,也不用不看账册,先学习处理后宅琐碎就好。 “黛玉猜想,是因为苏州的百姓一大早就需要劳作,根本没有时间去上街买菜,一天忙碌完了,也该是准备晚饭的时候,所以这夜市异常的红火?” 她迟疑的看向严嬷嬷,对自己的答案也并不十分的确定。 若是叫黛玉写上一首绝句或是评析哪位大家的画作?黛玉必然是通透之人。但是对于严嬷嬷的提问,黛玉可没那么自信。 听了姑娘的回答,严嬷嬷一指前面的一个小菜摊,黛玉顺势看去。 东西不多,看得出是卖剩下的蔬果,差一点的有的土豆、白菜、青椒、白萝卜;好一点的还有春笋等,杂七杂八的放在一起,三四个年轻的小媳妇正在细心的挑选着。 严嬷嬷就耐心的给黛玉解释:“姑娘看,这些人都是苏州最一般的百姓,他们吃的东西必定是最便宜的,你说,什么时候买东西最便宜?” 黛玉恍然大悟,当然是晚上的时候来买菜最便宜了。一天下来,这菜已经不新鲜了,价钱自然也会往下降一降。 “嬷嬷,我懂得了,谢谢你教导黛玉这些东西。”黛玉马上就能领会严嬷嬷教导自己的含义,心中越发的敬重这位在宫中历经风雨的老人。黛玉看到严嬷嬷,就不禁想起了自己的乳娘王嬷嬷,自回了扬州,王嬷嬷便说她想念家中亲人,想要回乡看望看望老街坊老邻居,暂且就先不和黛玉去苏州了。王嬷嬷虽然没有提到离开的事情,但是黛玉看的分明,自己的这位乳娘是有了走的心思。但是人家到底没说,黛玉也不好明问,再者,那时候家中还忙着父亲的丧事,实在没心思再理会这些事情,黛玉就单独给了王嬷嬷二十两银子,叫她先在家歇上两日。 等到黛玉和哥哥致远决定要离开扬州,扶灵回乡的时候,也曾叫小厮去请王嬷嬷,但是乳母派人告诉自己,叫她不必担心,等黛玉到了苏州,王嬷嬷自然回来找她的。 王嬷嬷不是家生子,是当年从外面买来的奶妈妈。黛玉见来人如此说,就将卖身契托付了妥当的人捎给了乳娘。时至今日,也没有王嬷嬷的一点消息。 紫鹃也劝自己不要伤心,这些都是人之常情,王嬷嬷不愿意再离开故乡,想要和儿子团圆,姑娘应该高兴才是。不过黛玉心中还是有些小小的遗憾、伤感就是了...... 黛玉理了理思绪,忽然想起家中日日所需,就问严嬷嬷:“嬷嬷,难道早上的菜价和晚上的差距如此之大吗?我见咱们家每日的吃食都是不重样的,想必这花费也是不少吧!” “大户人家都是如此,少爷和姑娘因为茹素,所以每日三餐也花不了什么钱。只是最近几日少爷那边常常有客,姑娘又叫厨娘做些好的,可能要些银子。至于院子里的人,两位姨娘可以点菜,其他人都是吃大厨房。您和少爷又是有善心的,下人们吃的也好。即便是这样,加起来也没多少的银子。所以姑娘就请放宽心。” 黛玉原本在贾府的时候都是和老太太、宝玉、迎春等一起用饭。贾府一向是写了水牌,今儿吃什么,明儿吃什么,厨房里写的清清楚楚。黛玉一向小心翼翼,也从不叫厨房单做什么,倒是宝玉偶尔心血来潮,常叫人去厨下做了新菜,贾母只是笑,还说宝玉牙口好。 如今自己掌了家,黛玉就对这些小事开始上心。每日里除了看书也不总是闷在房中,林家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每日的杂事七七八八的着实不少。 严嬷嬷一路上指点给黛玉看,哪些是苏州城里名门闺秀常去的店铺,哪家的东西又适合做送人的礼物,哪家的金银首饰打造的最精致,哪家的绣品是向皇宫进献的精品。黛玉一一记在心底。 天色渐黑,一行人终于到了家门。 黛玉回了访梅阁,雁蓉等人连忙上前服侍黛玉换衣梳洗。 “表少爷和表小姐晚上吃了吗?”两个小家伙见了黛玉,尤其是荣泽,兴高采烈的扑到黛玉的怀里,叽叽喳喳的说着一天干的事儿。 雁蓉叫香珊等人将屋子里的灯全部点上,灯火映衬着琉璃灯罩,照的屋子里亮堂堂的。她听到黛玉问自己的话,笑答道:“姑娘放心,都已经吃过了。” 话音刚落,小荣泽仰着大脑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黛玉,脆生生的嚷道:“吃了吃了,炸虾,饼饼,糕糕......”突然卡住了,歪着头,数着粗粗短短的小手指头,“还有......” 荣泽本想着姐姐回来说给黛玉听,却没想到还是忘记了。 黛玉见小家伙眼睛眨眨的,好像委屈的要哭了似的,心疼的赶紧上前安抚:“好,我们荣泽真厉害,这么多好吃的都能记住。喜欢什么,明天叫碧蝶姐姐给你做。” 紫鹃、雁蓉等人看着表少爷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的。只是谁也没注意到雪琪眼神中艳羡的目光。 黛玉在屋中吃了晚饭,又亲自送荣泽回云霄馆。两个人大手拉小手,一路乘着月光,说不出的温馨感。 等到了致远的住处,出来迎的是香萱。 黛玉不见致远的影子,便问道:“怎么?哥哥不在吗?还在看山楼?” 香萱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虽说咱们少爷脾性好,但是也不能天天来吧。这不,刚回来,还没进屋呢,就去书斋了。” 黛玉本来也想,趁今天去寒山寺,也能叫哥哥放松放松,没想到,都这么晚了这些人竟还没走?她暗自苦恼,这样也不是办法,哥哥天天忙于给别人答疑,晚上又要熬夜写时文,身体怎么能吃得消? “香萱姐姐,你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吗?难道从早上就在这里等着了?” 香萱回答道:“那倒是没有,听罗管家刚刚说,是下午的时候来的,一直在飞燕堂里坐着,少爷不在家,罗管家也不敢让他去看山楼,他也不说走,就在那里一直坐着,听郑冲说,都给换了四回茶水了。说是从扬州过来,我看这个样子,竟是个厚脸皮的!” ...... 黛玉等到紫鹃来接她的时候,致远也没回云霄馆。她只好嘱咐香萱好好照顾哥哥,自己反身回访梅阁。 紫鹃一边铺床,一边暗中察看黛玉的神色,只见姑娘神情恹恹的,她猜必是有了什么心事,就问黛玉:“姑娘是为少爷的事情烦心?” 黛玉原本手里还拿着本书,心思却没用在那里,听了紫鹃这么一问,便叹口气:“是啊,我也是心疼哥哥,整日里忙得团团转,一点休息的时间也没有,沈先生安排的功课又多,还要应付这些琐事,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啊?” 紫鹃听了黛玉的话,心中一动,不动声色的说道:“这也是,少爷是个热心肠的好人,不过到底还年轻,经验也少。要是身边能有些长辈们帮衬着,给出出主意就好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想劝他早去京城,可是哥哥说还要在等一阵子,至少要过了今年的秋闱,哥哥想与几个要好的学子一起去京城,好像听他的意思,咱们家还要在京城里买套宅子。” 紫鹃赶忙接道:“这就更是了,若是等明年再去,又是找房子,又是备考,少爷哪里忙得过来,莫不如早早打算。京中的学子又多,少爷还能早点去拜访拜访。就是,就是二老爷也喜欢帮助那些上进心强的人,姑娘难道忘记了,教姑娘读书的那个贾老爷,现如今不是就做了官老爷?” 紫鹃的话看似句句在理,但是仔细那么一品味的话...... ps:我要pk的票票,跪求啊~~~泪奔ing⊙﹏⊙b汗 第32章 无名客欲求秦晋好(上) 黛玉这一夜没能好生睡着,到了第二日一早就打发香雪去云霄馆看情况。果然,香雪回来报:“香萱姐姐说,少爷昨日后半夜才回去歇下,刚刚醒。昨日来拜访少爷的那位公子被安排在客房,少爷见我去了,要我跟姑娘说一声,请姑娘和表少爷、表姑娘自去用早膳,不必等他了。奴婢刚刚去看了,表少爷还没醒。慕蕊姐姐说,等一会儿就将表少爷送来。” 小丫头说话脆生生的,不拖泥带水,倒有点儿凤姐儿的爽利劲儿。只可惜黛玉一门心思的想着昨夜的事情,也没大注意。 直到中午的时候,致远才姗姗来迟,满脸的疲惫之色。小荣泽见了哥哥一个猛扑就抱住了致远的大腿,致远顺势就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黛玉心疼哥哥,又见荣泽死死的搂着他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放手。只好让两个人坐了下来。 她亲自倒了茶水,问道:“哥哥,昨日的那到底是什么人?” 致远无奈的笑着,“说是二伯好友的儿子,今年也要参加乡试,听说我这里常有文采出众的举子们交流,就想登门拜访请教一二。” 黛玉听是父亲的朋友,便更加的诧异:“我父亲结交的长辈中,难道就养出了这么一个鲁莽的人?主人不在家就改日再见好了,还要缠着哥哥直到半夜。” “若真是二伯的晚辈就好了,怪就怪在,二伯......”致远怕提到林如海又惹得黛玉伤心,言语间便有了迟疑。 “哥哥只管说,我父亲怎么了?” 致远知道继续说道:“怪就怪在,那时在扬州祭拜二伯的时候并无这家人,那个人说的分明,家住在扬州。若真是扬州人,怎么会不去祭拜二伯?二伯的好友、学生,我记得清清楚楚的,根本就没这个人的父亲。” “哥哥的意思是,这人是个骗子?” “这倒未必。我见那人虽是猥琐了些,但是学识还是有的,我也怕妹妹说的那样,是来咱们家行骗的,所以昨晚特意的问了他些难题,没想到答得还可以。若真的是骗子,那他下的功夫可真不小。” 黛玉只怕致远上当,又担心哥哥累着了,便劝道:“哥哥,还是将那些人早些打发了,或是咱们早早的上京,到了京城,自是没人再烦扰哥哥了。” “妹妹说的,我也考虑过了。进京是一定的。” 黛玉和致远说话的时候,紫鹃等人正坐在外间教表姑娘女红,少爷和姑娘说话的声音足可以传到这里,再加上那两个人也没想着要避讳丫鬟们,所以,紫鹃竟是听得真真切切的。等致远说道“进京”两个字,紫鹃的耳朵几乎没竖起来,手上的针差点没刺破指头,惹得雪琪好奇的看着紫鹃。 紫鹃哪里能理会雪琪,正是一门心思的听着屋内两人的话。 只听得致远继续说道:“沈先生也说叫我进京早早的见一见主考官,也算是留下个好印象。虽然主考的人员还没有定下来,但是我和先生猜了一下,八成就是当今圣上的老师,翰林院院士佟大人。” 黛玉听这人姓佟,又是翰林院的院士,便记得她们家家祠的牌匾上好像也有这么一个姓佟大人提过字,便问了致远。 “现如今的这位佟大人正是妹妹说的那人的玄孙,他祖上和咱们家也是交好的,只是这几代人不大走动,关系远了点。” 黛玉心中欢喜,这么说来,哥哥还真能有机会入得了这位佟大人的法眼。 “那,哥哥,咱们什么时候去京城?还是抓紧时间的好。” 荣泽见哥哥姐姐只顾自己聊天,生气的撅起小嘴,致远见了,先不会到黛玉的问题,却问起了荣泽:“荣泽,告诉哥哥,姐姐,你想去京城吗?” 荣泽不过三四岁,哪里知道什么是京城,见哥哥理会自己就已经很开心了,歪着小脑袋问道:“京城好吃吗?” 话音一落,黛玉致远先是一愣,后又被荣泽的话逗的哈哈大笑。 黛玉上前一点荣泽的额头,笑骂道:“小家伙只知道吃!京城什么都有,我们荣泽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那,哥哥姐姐们去,荣泽也去!”小家伙扬起向日葵一般的笑脸冲着黛玉和致远灿烂的笑着。 外间的紫鹃听了荣泽少爷的话,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是放下了一半,她知道,致远少爷虽然不曾明明白白的回答,但是,离苏州,北上进京,恐怕也该提上议程了。 ...... 用过午饭,致远自去且不必提。 黛玉正歪在榻上看书,两个小的就在暖纱橱里睡午觉,雪雁悄声走了进来。 “姑娘,白姨娘和钱姨娘来了。” 黛玉心中生疑,两位姨娘自从来了苏州便每日里的在慈云堂为父亲吃斋念佛,很少踏出自己的居所半步。即便是除夕那日,也只是两个人并几个下人在慈云堂里自己过的,今日怎么就联袂而来了? “请两位姨娘到花厅小坐片刻,再叫雁蓉去招呼着。” 雪雁应声而去,黛玉坐在窗前重敛新妆,紫鹃拿了一只金针细叶攒珠花戴在姑娘的鬓角。 “紫鹃,你说两位姨娘突然来找我是做什么?” 紫鹃被黛玉问的一怔,两位姨娘来能干什么,大抵不就是来请安的呗。但是仔细一琢磨,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又不是早上,还过了午时,根本不是请安的时辰。再者,两位姨娘很是乖觉,作为林老爷的妾室,她们安安分分的呆在佛堂,很少过问家中的事务,每七天来看姑娘一次,其余的时候很少能见。现如今想来,这事儿还真是透着怪异。 “姑娘,紫鹃愚钝,猜不出来两位姨娘来是干什么,或许就为请安吧。” 黛玉沉思不语,心中不知想些什么。 领着紫鹃到了花厅,两位姨娘正在品茶,一见黛玉两忙上前搀扶。 白姨娘仔细的打量了黛玉,笑道:“几日不见,姑娘身体竟是大好了,瞧着脸色红润,喘气也平稳。” 钱姨娘嘴拙一些,又不像白姨娘和黛玉那样亲近,只是跟着附和。三人坐在临床的雕花红木椅子上。 黛玉见两位姨娘眼神游离,偶尔对上了也马上移开。她心中会意的一笑,只找别的话题闲聊:“我昨日叫春蕾给两位姨娘送去的燕窝,两位姨娘吃着还好?等用完了,我再叫人送去。” 白姨娘道:“好好好,只是燕窝这东西是个金贵的,姑娘还是自己留着,天天吃着对你的身体好。”白姨娘和钱姨娘对视了一眼,“其实,我们今天来找姑娘还真是有件事情。” 果真如此。黛玉就猜到了这两人不会无缘无故到自己的访梅阁来。她和哥哥虽然不曾亏待过两位姨娘,但是她们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再也不能像以前在扬州的时候帮着处理后宅的事情。 黛玉也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两位姨娘愿不愿意重新找个好人家,不过二人皆说自己的年岁大了,又没有了亲人,就想跟着少爷和姑娘,给老爷和夫人吃一辈子的斋。今日黛玉又和哥哥说了搬去京城的事情,两位姨娘也是个麻烦事儿,一起去吧,将来新买的宅子必定是哥哥和未来的嫂子当家,两位姨娘是并不是正经的遗孀,地位着实尴尬。若不让跟着,又怕两位姨娘心寒。 黛玉越想越犯愁,一时间竟没接白姨娘的话题。 白姨娘见黛玉面露难色,还以为姑娘知道了要说的事情,连忙道:“姑娘放心,我和钱姨娘万万不会做出对不起姑娘的事情来。姑娘一定要相信我们!”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两位姨娘这是怎么了?不是有事要说吗?怎么哭上了?” 黛玉一愣神的功夫就看两位姨娘泪如雨下,面色惶恐。 钱姨娘哭道:“请姑娘一定要相信我们,我和白姐姐一心给老爷守寡,绝不会做出对不起咱们林家的事情。” 黛玉心中咯噔一下,就知道这二位姨娘必是有什么隐情要说,赶紧一摆手,屏退了屋中所有的丫鬟婆子。 “两位姨娘既是有话,就请慢慢的说,黛玉知道两位姨娘的人品,必定不会加害黛玉,你们有什么隐情,只管告诉黛玉就是,我和哥哥一定会为姨娘们做主。” 白姨娘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哽咽道:“想必姑娘已经听说了,昨日咱们家有个来找少爷的年轻书生?” 白姨娘见黛玉点点头,继而说道:“我和钱姨娘安安分分的在家中给老爷守节,家中的一应大小事情皆不理会,就是身边的丫鬟婆子也不准她们随意走动。钱姨娘和我知道少爷、姑娘和善,心中就更加的不愿意给两位小主子添麻烦。只是昨日午后,罗大娘派人来说,咱们家外面有两个来给我和钱姨娘请安的婆子,倒叫我们心中疑惑。姑娘是知道的,我是跟着夫人从京城来的,钱姐姐家中也早就没了亲人,怎么无缘无故的竟有两个人来给我们请安。我和钱姨娘怕给姑娘和少爷惹下什么麻烦,就想叫人把那两个婆子打发了,只是没想到......” ps:看到标题就知道,有人开始打黛玉的主意了,到底是什么人,明天即刻揭晓!这一回是真的啦,美女可乐编辑给我上了下周的封面小推!!!!o(n_n)o哈哈~希望我的点击率蹭蹭的往上涨啊!!!惊荷很 第33章 无名客欲求秦晋好(中) 黛玉见白姨娘话里有话,便问:“姨娘只是没想到什么?” 白姨娘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只是没想到,那两个婆子不但不走,还托人带话,说是她们家姑奶奶是我和钱姨娘的好姐妹,原不知道我们两人跟姑娘少爷去了苏州,临走的时候也没好生送送,今日特地派了两个婆子来给我和钱姨娘请安的。” 黛玉道:“既然这么说,两位姨娘见见也好,说不得真的是以前的故人。” 钱姨娘接过话道:“我和白姨娘也是这样想的,若真是咱们林家以前的老人儿,不见见,只怕是叫人心寒,有心人再一嚷嚷,倒是件麻烦的事情。所以我们就派人告诉了前院的罗管家,后来又是罗大娘亲自送了那两个婆子来的。那两个婆子穿的一般,不像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说起话来又畏畏缩缩。我和白姨娘问了半天,她们才说......”钱姨娘拿眼睛觑着黛玉,“才说,是姜姨娘派她们来给姑娘请安的。怕姑娘不愿意见她们,这才先找了我和白姨娘。” 黛玉一听“姜姨娘”三个字,心中便不快起来,俏脸一沉,不再出声。 白姨娘心知黛玉厌烦这个姜姨娘,若不是今天她们提起,怕是一辈子都不愿意想起这三个字。 姜姨娘是前任扬州知府送给她们家老爷的小妾,长得有几分姿色,但是为人善妒,又爱争风吃醋,夫人极厌烦这个女人,但因为是扬州知府所送,也不好打发。幸好,林如海心疼贾敏,很少去姜姨娘那里,竟是叫姜姨娘气了个倒仰。贾敏逝世后,林如海的身体也不好,趁机将家中的四五个妾室通房都打发了,姜姨娘就是其中的一个,她年纪还小,不过二十上下,姿色又艳,拿着林如海给的卖身契和一千两的银子回家去了。 黛玉不知道这个让人生厌的姜姨娘派人来苏州找自己是要干什么。 白姨娘道:“那两个婆子说,说姜姨娘回了娘家,家计也好了起来,她有个弟弟,从小跟着前扬州知府家的少爷读书,如今,知府大人走了,她弟弟就在家自学,今年也要参加秋闱。那姜姨娘不知道在哪里打听到,说咱们少爷是苏州的解元,便想请少爷指点指点,还说......” 黛玉听到这里早已经是怒火中烧,只是自家的修养告诫自己,万万不能发火。 她冷哼道:“这姜姨娘好大的面子!她还说什么了?” 白姨娘以往见黛玉总是悲悲戚戚的,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现如今猛一见姑娘一脸的怒容,吓得不知说什么是好。钱姨娘更是往椅子的深处挤了挤,大声不出。 “两位姨娘既是为黛玉和哥哥好,就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姨娘捋顺了气息,道:“姜姨娘还说,咱们总归是亲戚,她虽是再嫁了,但是两家还是可以常走动的。” 白姨娘的话音刚落,黛玉猛的就昏厥过去了,着实是被气坏了...... “姑娘,姑娘!”白姨娘和钱姨娘吓得大叫起来,只是黛玉早气的瘫倒在地了。 ...... 当黛玉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内早就黑了下来,床边不远处一盏落地的八角琉璃宫灯里点着烛火,浅浅的照着方寸之地。 “紫鹃......”黛玉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便想要水喝。 坐在里间熏笼上做针线的紫鹃听到黛玉的声音,忙放下针线,扑到黛玉的床前:“菩萨保佑,姑娘你总算是醒了。菩萨保佑!” 外面雁蓉等人听到紫鹃的声音,也是赶忙进来,将黛玉的床围了起来:“姑娘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黛玉喝了口温水,道:“我这是怎么了?” 几个大丫鬟看看彼此,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黛玉的话。 就听见众人身后传来一声:“妹妹是昏过去了。现在可好些了?” 来人正是林致远,影影绰绰的灯光衬着致远身上的白锦云纹绣袍,显得人更加的精神冷峻。 “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和姑娘说。” 众人悄声离去,屋内只留下了黛玉和致远。 黛玉不好意思的说道:“让哥哥担心了,我这身体竟是不由自己,说晕倒就晕倒了。” 致远上前将被子给黛玉紧了紧,拉过一边的缠枝莲花纹绣墩坐在床前,“妹妹怕是被气晕的吧!大夫早告诉过妹妹不能生气,偏偏今日还是出了岔子。” 黛玉见致远已然清楚,怕他责怪两位姨娘,便问:“哥哥,两位姨娘......” “放心吧,我已经送了两位姨娘回慈云堂了,只是两位姨娘还担心你。现在你先顾着你自己,身体要紧,为了那些不着四六的人,气坏了自己,这是什么道理?”致远没好气的说道。看似责怪黛玉,其实里面透着心疼。 黛玉听哥哥说“不着四六的人”,就明白他什么事情都知道了。羞愧的说道:“都是家中的糟心事儿牵累了哥哥,我本不知道昨天的那人是姜姨娘的弟弟,若是知道了,若是知道了......” “傻丫头,说这些干什么?姜姨娘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没什么,那人若是个有上进心的,哥哥也愿意和这样的人往来,若是他心怀不轨,我自会收拾。你啊,再也不能像今天这样吓大家了。” 门外探出两个小脑袋瞧屋里张望,正是荣泽和雪琪。 黛玉一招手,荣泽欢快的又蹦又跳的跑了进来,趴在黛玉的床边,脆生生的问道:“姐姐,你好点了吗?” “好了好了,姐姐一点事儿都没有!你们两个早点去睡觉,明天黛玉姐姐领你们去园子里放风筝好吗?” 荣泽听了高兴的欢呼,雪琪似懂非懂的看着哥哥姐姐,很懂事的领着荣泽走了。致远见黛玉现在也无什么大碍,看着她吃了一碗碧粳粥,又细细的嘱咐紫鹃等人才离去。 黛玉独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中总觉得两位姨娘定是还有话没说,哥哥似乎也隐瞒了自己什么。姜姨娘平白无故的将弟弟支到苏州,难道真的是来向哥哥请教?不,绝对不是这样。黛玉一点也不喜欢姜姨娘,母亲在世的时候,这个女人就总是惹母亲生气,等自己从京城回到扬州的时候听说姜姨娘已经自请回家,切切实实的感到松了口气。白姨娘、钱姨娘和姜姨娘不是同类人,黛玉肯定不愿意和她再住到同一个屋檐下。 想到这些,黛玉翻了个身,正要叫紫鹃,却想到紫鹃在林家也不认识谁,自己虽然信任她,但这丫头必然打探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她将身边丫鬟的名字仔细掂量了一番,雪雁去的话,目标太明显,只怕两位姨娘怕自己再上火也不敢说实话,让雁蓉、碧蝶去?不!黛玉摇摇头,让她们去等于直接告诉了哥哥。黛玉现在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让致远担心。 思来想去,怕是只有三等的丫鬟差不多能办这个事。 香珊很机灵,但可惜她哥哥是致远身边的小厮;香莲是从扬州带来的,根本得不上力。只有香雪和香卉是这两年进府的,其中香卉又更加的机灵一些。 黛玉记得今晚似乎就是雪雁带着香卉守夜,便喊了一声,果然,不多时,雪雁和香卉两个披了衣衫,手中端着灯台就进了内室。 雪雁问道:“姑娘,可是渴了?” 黛玉道:“没事儿,我就是睡不着了。你们都睡下了?” 雪雁笑道:“还没有,刚刚香卉正跟我将她们家过年时的趣事。” “那好,我留着香卉陪我说说话,雪雁你先去睡吧!” 黛玉的话叫两人一愣,这大半夜的,姑娘怎么想起来找人说话了?雪雁是个心思木讷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儿。听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嘱咐了香卉好好陪着黛玉就回去睡觉了。 香卉心中惴惴的站在床前,发髻早散了,只随意的梳着。身上是件月白色的袍子,披在肩上显得有些单薄,这夜里到底有些凉,穿这些还有些打哆嗦。 黛玉怕她冻坏了,忙道:“快去拿你的棉被来,小心冻着。” 香卉得了令,一溜烟儿的跑到外间抱自己的棉被。崭新的被褥,透着一股子暖想。香卉就披着厚厚的棉被坐在少爷刚刚做过的缠枝莲花纹绣墩上。 黛玉问她:“回去过年,家中可都好?” 香卉笑的很幸福:“多谢姑娘惦记,我们家都很好,紫鹃姐姐给带了好多的吃食,年下赏的月钱又多,家里今年过的很是富足。” “你家中几个孩子?” “回姑娘,兄弟姊妹共五个。” 黛玉听了笑道:“果真是个大家子。你来咱们府里,你爹娘就不心疼?” 香卉道:“姑娘也说了,我们家是个大家子,人太多,奴婢下面还有三个妹妹,我出来做事家里还能宽敞一些。姑娘和少爷和善待人,奴婢竟是来享福一般!爹娘没什么心疼的,只是嘱咐奴婢要尽心竭力的伺候好姑娘少爷。” 黛玉抿嘴一笑:“那我问你,怎么样才算是尽心竭力了呢?” 香卉迟疑了半晌,想起香莲说,除夕那日,姑娘单独留香珊说了半天的话,语气中不无酸意。香卉当时听了虽然也是羡慕,但她清楚香珊的哥哥是少爷身边的小厮,很受重用,姑娘当然会对香珊更好一点。她们这群小丫头上面有紫鹃雁蓉姐姐压着,想要出头很难。可是,谁又想当一辈子的三等丫头呢? ps:感谢一条小鱼的评价票~~还有娴漪的问候关注,多谢一直在支持惊荷的人~~希望下周点击率能节节高升,惊荷会勤奋更新,努力攒文的!!o(n_n)o哈哈~大家有pk票的送一张给惊荷啊?现在的我好可怜,一张都没有⊙﹏⊙b汗!撒花,求票票!打个小广告,惊荷还有个笔名叫“前尘往事”,在jinjiang上有本书叫《网王——娉婷少女》,有兴趣的人可以去看看啊!写了很多了,大概100多章吧!在百度上就能搜到~~~~没有vip哦 第34章 无名客欲求秦晋好(下) 香珊的年纪在三等丫鬟里最小,但是其他人都看着香珊做事,无非就是她在林府的根基最深。 香卉清楚,自己想要越过香珊,靠的恐怕就是对姑娘的忠心。 她平日里也不和香珊争锋,但是,这个赵家庄出来的赵大梅一点儿也不笨,否则她爹娘也不敢让她出来做事。香珊的聪明摆在明面上,就是紫鹃、雁蓉姐姐也更得意她。而香卉的睿智是深藏不露的,她悄悄的观察着众人,将自己的好一点点的展现给大家。 所以在听了黛玉的话后,香卉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怎么样才算是尽心竭力!这句话就透着姑娘的心思。 香卉看着黛玉的眼睛,毫不迟疑的说道:“香卉愚钝,可能,姑娘叫香卉做什么,香卉就去努力的做。这样就是尽心竭力吧?” 黛玉笑了笑,“好了,我也累了,你先回去睡吧。只是没事儿的时候再想想我说的话,想明白了就告诉我,知道吗?” 香卉诺诺的称是,起身准备离开。 黛玉却又叫住了她:“对了,上次那个枣泥拉糕,我尝了一块,很是香甜,你紫鹃姐姐说是你从家带来的,多谢你!” 香卉道:“姑娘喜欢,我下次叫我母亲再做一些。她最会做这些小点心。姑娘早些休息吧,香卉下去了。” 这里不提黛玉的心思。只说小丫鬟香卉回到外间,裹着棉被躺在熏笼上思来想去。 雪雁这个时候也没睡,好奇的问道:“姑娘和你说什么了?” 香卉自然不能实话实说,“也没什么,只说上次我拿回来的那个枣泥拉糕好吃,问是谁做的。” 雪雁听了果然没有怀疑,还乐呵呵的说道:“上次我也尝了一块,果真是味道美极了,竟比外面做的还要香甜,香卉,你要是得了空回家,再叫你娘做点来,咱们这里上上下下都爱吃。你回去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把钱给你。” 雪雁虽然心眼实在,但是绝不是一个小气,贪小便宜的人,既然想吃人家的东西,哪有不出钱的道理? 香卉嘴上敷衍着,但心思早就跑到八百里外去了。她打了个哈欠,舒舒服服的躺在熏笼上。雪雁见香卉困了,也不再出声。 访梅阁里静谧一片,熏炉里的檀香散发出幽微的气味,只有外间的钟摆滴答滴答的作响。香卉盖着暖和的棉被,躺在那里,一点儿睡意也没有。林府的一切对自己来说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三餐吃的是好的,穿的是新衣,姐姐嬷嬷又不打骂,月钱给的也多,姑娘少爷还常有赏赐。 香卉就想起了上回回家过年走亲戚,赵家庄里的那些邻里街坊听说自己回去了,都去看热闹,香卉特意穿了姑娘给的那件烟水百花裙,带上了紫鹃姐姐给的一支银簪,把大家都看呆了,就是赵老爷家的那位小姐也亲自来瞧自己。香卉知道,自己的这一切都是姑娘给的,想要过和以往不同的生活,只能相信姑娘...... 到了第二日,严嬷嬷见黛玉还有些不舒服,就只领着紫鹃、雁蓉等学规矩,叫香雪守着姑娘。 荣泽雪琪两姐弟看过了黛玉之后,恋恋不舍的被春蕾、春纤领到院子里去放风筝。 黛玉躺在临窗的贵妃榻上,手里拿着诗集,似睡非睡,窗子大开,廊檐下挂着一只八哥自在那里饮水,还时不时的歪着小脑袋,滴溜溜的瞅着黛玉。 香卉悄声走了进来,“姑娘?” 黛玉微微睁开眼睛,也不去瞧她,只赏外面的好精致,随意的问道:“想明白了?” “回姑娘,香卉想明白了,香卉今后一心听姑娘差遣,奴婢虽然愚钝,但是忠心可鉴。”香卉特意将“忠心”二字咬的极重。 黛玉听到这里才扭头看她,“我果真是没看错人,只希望你能记得自己说的话。你过来,我有件事要交代你。” 香卉心中欢喜,但是脸上却未流露出分毫,快步走到窗边。 黛玉小声对她说:“你去将前日东平侯府送来的茯苓霜包了两包,给白姨娘和钱姨娘送去,就说我没什么大事,两位姨娘不必担心。再让她们安心休养,家里的一切事情少爷自会料理,等我好点了就亲自去看两位姨娘。记得怎么说了吗?” 香卉连忙点头。 黛玉定睛看看香卉,大有深意的笑道:“你机灵些,找个相熟的丫头打听一下两位姨娘那里的事情,前日来的那两个婆子到底说了些什么?两位姨娘又是怎么回答的?去问的时候别叫人家生疑,知道吗?” “姑娘放心,我和白姨娘身边的香绣是一起进府的好姐妹,香卉知道该怎么说。” 香卉得了姑娘的话,包了两包子茯苓霜去了慈云堂。 直等到将近中午的时候,这丫头才回来。一进院门就被碧蝶逮了个正着。 “姑娘让你去送茯苓霜,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香卉稳了稳心神,说道“我去的时候两位姨娘正在一起说话,知道是姑娘命我去送茯苓霜就拉着我说话,问姑娘现在怎么样了?两位姨娘说,昨天气着姑娘了,她们也不敢再来,怕姑娘更加的生气,只好拽着我问问姑娘的情况。” 香卉又一托手里的食盒,“两位姨娘知道姑娘没什么胃口,就亲自去大厨房做了一碗面条,叫我送回来。所以香卉回来的才迟了些。” 碧蝶打量了香卉一番,觉得这丫头竟不似往日的沉闷,多了几分的灵巧劲儿,再去望她手中的食盒,说道:“午饭已经备下了,姑娘身子弱,几位主子今天就在访梅阁里用饭,把食盒给我吧,你去和姑娘回话。” 香卉将食盒交给了碧蝶,自去找黛玉。内室里没有人,只黛玉在桌前练字,一见香卉回来就停了笔,“回来了?” “是,姑娘。香卉将两包的茯苓霜交给了白姨娘和钱姨娘,两位姨娘感激姑娘的惦念,说本想来看姑娘,但是又怕姑娘身子不舒服,就叫香卉给姑娘带好。两位姨娘还做了面条给姑娘,香卉已经交给了碧蝶姐姐。”香卉说完这些,悄悄的看了一眼黛玉,发现姑娘正满眼含笑的望着自己。 香卉静下心,上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道:“奴婢问了好姐妹香绣,前日那两个婆子来的时候,香绣就在外间伺候,隐约听到了些争吵。她说,那来的那两个婆子甚至傲慢,说姜姨娘如今嫁给了扬州城里的一位李老板做正房续弦,家中也是奴仆上百,良田千顷。姜姨娘家的这个幼弟读书用功,今年是一定能高中的,若是林家和姜家当亲戚的走动,对咱们家少爷的前程也好。” 香卉顿了顿,继续说道:“香绣说,两位姨娘很生气,就想打发了那两个婆子,却没想到那婆子说,姜姨娘的小姑子如今嫁给了巡盐御史,若是林家不给面子,姜姨娘也不愿意再顾着往昔的情分。两位姨娘这才没有办法,生怕不告诉姑娘、少爷再给两位惹下大祸,因此昨日才联袂而来。” 黛玉心中仔细的咀嚼香卉的话,想从中听出点什么,猛然间的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两人来的时候可送了什么礼?” 香卉摇摇头,“这倒是没问,但是奴婢想,礼物要是给两位姨娘的,这也就罢了,若不是,姨娘们也会和姑娘说一声,再交到罗大娘那里去!” 黛玉心里明白,罗大娘自然是哥哥的心腹,若是贸贸然就去要礼单子只怕会惹人怀疑,她只想知道哥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姜姨娘的话句句听起来都让人不寒而栗,什么是“两家人当亲戚走动”?派了两个女人到林家后宅,又叫了个年轻的书生去拜会哥哥,她到底要干什么? 香卉见黛玉不出声,有心想要再提醒几句,身后却传来脚步声。 进来的人正是香雪,今日本是她轮班,但是刚刚姑娘叫她去看山楼拿一本诗集,一进来就看到姑娘在发怔,而本不是今日在屋里当差的香卉站在那里。 香雪本和香卉交好,但是一想到她们今早说的,姑娘昨夜找香卉说话的事情,香雪心里就隐隐的不舒服。香珊本来就是三等丫鬟里面拔尖的,这是人家的本事,谁让香珊有个好哥哥呢?但是,若连香卉也要得了姑娘的慧眼,香雪就不怎么服气了。 所以,一看两人都不出声,香雪就率先发了话:“姑娘,诗集给您拿回来了。少爷正在看书,见我去了,还让我一道捎来幅画。” 香卉知趣儿的和香雪一起打开了画轴,黛玉拿眼望去,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这画颜色浓重,仿的是《清明上河图》的布局,将寒山寺的远山,石钟,枫桥,游人一一画在上面,景致秀美,人物逼真,绝对是幅难得的佳作,想必这就是世子家的那一幅吧! 黛玉细细的品味了一番,又让她俩好生的收起来。 致远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黛玉在收拾画桶。 “妹妹好生歇着,叫小丫头们收拾吧,你自己动手干什么?” 黛玉亲自端了好茶给致远,致远笑着说:“我不喝茶,妹妹别忙。” “知道你不爱喝我这里的茶,嫌味道淡,我专门给你泡的信阳毛尖,岂不是你喜欢的?” 黛玉见致远喝着茶,心里总是藏不住事儿,频频的看向致远。致远就是再想假装无事也是不能了,只好无奈的放下手中的香茶,问道:“说吧,有什么事儿想问哥哥的?” “哥,姜姨娘派人来的时候,是不是拿什么东西了?” 致远反问道:“你是不是派人去两位姨娘那里了?” 黛玉惊讶的用手掩住了嘴,哥哥是怎么知道的?这两句话也没什么太大的关联吧?怎么就猜出自己派人去姨娘哪里呢? 致远惩罚似的轻拍黛玉的脑袋,笑骂道:“你还能瞒得过我?不过,你还挺机灵的,就是有点沉不住气。我还想着你怎么能从罗大娘那里要着礼单子呢,没想到是直接问上我了!” 黛玉羞臊不已,原本以为自己还挺精明的,没想到哥哥知道的一清二楚。“哥......” “好了好了,不笑你了。这种事情我本不想让你糟心,但是你如今既然问了,我也少不得说一说,姜姨娘的弟弟只送了一只钗,一只鸾凤钗......” ps:本周第一次更新!惊荷求票票,pk票,让我从pk榜的最底层爬上来吧!惊荷一张pk票都没有泥~~~好悲催,好悲催!救命~~~~~ 第35章 江南官场凶潮暗涌 鸾凤钗...... 黛玉再怎样的久居深闺,但是凤求凰的故事还是听说过的,况且司马相如的文采那么好,就是林家的书房里也有那么几本他的大作。 送鸾凤钗,这......这姜姨娘好生不懂规矩。 “哥哥可是收下了?”黛玉急问道。 “傻子,你都清楚那钗是什么意思,哥哥能不知道嘛?我直言拒绝了,姜姨娘的弟弟虽不是光明磊落之人,但是到底读过书,看我脸色不好就急忙收了起来。不过......只是怕她们还会打妹妹的主意。” 黛玉想到自来了苏州,刚刚过上几天的清闲日子,怎么这群人就不放过自己呢?父亲没了,连姜姨娘那样不入流的人都敢来欺负她们兄妹。 致远见黛玉垂头丧气的样子,好笑起来:“哥哥都不怕,你怎么就胆怯了?姜姨娘这样做不就是看咱们兄妹俩上无长辈照拂,她如今又攀上了新任的巡盐御史,才想大张旗鼓的给你看看嘛?我想啊,姜姨娘未必是真的打那下作的主意,只是想要气一气妹妹罢了,你若真是为这个上了心,那才是真的中了她的计呢!” 正在哽咽的黛玉一听哥哥的劝,果然是破涕而笑。 致远见黛玉心情转好,继而说道:“只是还有一件事妹妹要上心。” “哥哥请讲。” 致远道:“我已经得了消息,新任御史黄宗兴刚刚上任就大肆敛财,江南各大盐号皆要送见面礼,他与盐商们互相勾结,贩卖私盐,竟比二伯在时多了整整三倍。” 黛玉虽不知道三倍是多少,但是父亲也说过,贩卖私盐是要杀头的,这黄宗兴的胆子也太大了,黛玉不禁问道:“难道皇上就不知道?” “我想是知道的,只是还没空出手来对付他,或者说,皇上和忠顺王的两相角逐还在比拼阶段,忠顺王险胜,这也未尝可知。”致远端起茶碗,又想到了什么,随即放下,“还有一事,那日妹妹和我商量进京的事情,我思来想去,妹妹说了在理,我看了看日子,定在五月,你觉得如何?” 黛玉见哥哥肯上京,心中也是欢喜。苏州城里的事情多,现如今有来了个闹事的姜姨娘,莫不如大家早早的搬去京城,哥哥也能安心读书。 “五月好啊,天气还凉爽些,正宜出行,离春闱的时候又早,哥哥也能多多拜会下朋友。只是,咱们到京城住在哪里?”她不是没想过去外祖母家那里,但是哥哥作为林家长男,又是苏州的才子,肯定不愿意蜗居在亲戚家。而自己呢,外祖母怕是会接自己去贾府住,黛玉也不愿意离开哥哥和表弟表妹,所以心中很是矛盾不安。 致远笑道:“这个我已经想好了,趁着这几个月先叫人去京城打探一下,若是有了合适的宅子就买下来,将来咱们在京城也有个落脚的地方。若是暂时找不到,就先赁下个小宅子暂住,等春闱结束,咱们再细作打算。只是,我知道妹妹的外祖家就在京城,若咱们兄妹不去拜访必然显得失礼。我听二伯说,贾府的老太太很疼妹妹,要是她老人家留咱们,哥哥也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但若是老太太不开这个口,咱们兄妹俩也万万莫提。” 黛玉一听这话,心中的愁苦便去了八九成,连忙道:“到底委屈了哥哥。” 致远道:“这有什么委屈的,只是到了春节祭祖的时候咱们是一定要搬出去的。” “这个道理黛玉明白,哥哥放心,那我近几日就开始收拾东西?” 致远哈哈大笑:“傻丫头,这离五月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呢!你能有什么东西要收拾得了这么久?我到时候会叫严嬷嬷帮着你,你只管带了你喜欢的小物件,穿的用的到了京城再置办。” 黛玉嗔怪道:“哥哥给我做的衣服我都还没穿完,到了京城再置办岂不是浪费?” “浪费倒没什么,你身边的丫鬟多,赏给她们就是了。京城的规矩大,咱们苏州的款式那里未必流行,穿出去再叫亲戚们笑话。咱们家就你和雪琪两个女孩子,哥哥总是希望你们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黛玉不再做声,致远哥哥事事想的周到,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希望自己劝哥哥上京的决定没有错就好...... ...... 林致远一直是相等苏州的秋闱结束之后再上京的,只是现如今事情棘手,怕是留在苏州也没什么好处。 江南私盐贩卖越加的猖獗,苏州、扬州、杭州三地的盐贩子各个富得流油,每日里在茶馆、酒楼,妓院里吹嘘自己的家产,也不害怕有人抓他们,原因很简单,他们有个巨大的保护伞——黄宗兴。 东平侯几次想要上奏,但是都被林致远给劝住了。现在的皇帝不是先帝,对先帝的这些老人儿大多采取了冷藏的手段,看一看林如海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皇上要的是自己的人马坐在最具实权的位子上。要不是东平侯娶了皇上的妹妹,怕也是被拉下马了。 如今,皇帝和忠顺王斗得正欢,林致远当然不愿意让东平侯卷进去,至少是在局势明朗之前。 致远没有告诉黛玉的是,姜姨娘似乎掌握了林如海的什么证据,然后献给了黄宗兴。当然,这种证据大多是捏造的,但是总归是个祸患,姜姨娘叫她弟弟来提亲,也是震慑他们兄妹俩一番。黄宗兴可不是什么好鸟,一方面想要给忠顺王敛财,另一方面又想打压先帝的忠臣,震慑他们,让这些老臣归顺忠顺王,林如海就是个靶子。 林致远想的清清楚楚,黄宗兴不外乎就是想挖出二伯贪墨的证据来,就是没有也要造出点,更何况,林致远清楚,他这个二伯也不是什么真的大清官,至少和前世知道的海瑞不能比,否则也不会留给他和黛玉这么大的一笔家产。 二伯逝世前交给自己一道圣旨,是先帝赐予他的,在关键的时候可以证明林家的钱财都是先帝赐予的,也算是给林家在最危险的时候一线生机。这道圣旨天下间只有三个人知道,先帝,林如海,还有林致远。所以,林致远大可以不必担心黄宗兴的诡计,但是他要营造出一种他们林家兄妹害怕的假象,匆忙上京就是个引子。 林致远忽然感觉自己还太弱小,他没有实权,不能进入朝堂就没有说话的权利,就没有保护林家的资格。所以,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进京。 ...... 当林家决定五月上京的消息一传出,苏州城里和林家交好的人家纷纷前来打探,知道致远黛玉兄妹俩是为了早进京迎接春闱,就猜测必是最近一段时日去登门拜访的学子太多,林致远不能安心备考。 一时间受过致远恩惠的学子们都感到羞臊不已,当时只想了怎么能考出好成绩,根本没顾得了林家少爷还要参加科考的事情,现如今害得人家都要躲到京城去温书了,于是众人纷纷送上礼物,或是笔墨,或是纸砚,聊表心意。当然也有那心肠发黑的,受了致远的指导,见人家去了京城,还一个劲儿的说林家小气,不愿意帮助同窗,算什么江南才子,徒具虚名。当然,这种天杀的下作东西只占了少数而已,众人若是听了他的牢骚也会呸的唾一口。 致远有些忘年之交,又有一些年岁相当的好友,这些人来邀约他自是推卸不了,好在众人知道致远的老师沈先生最是严格,每日都叫致远去交作业,大家也不敢多留他。即便是这样,那饭局、宴请也是从三月排到了四月。致远对自己的功课心中有谱,也不愿拒绝这些朋友,他明白,自己能在苏州立足,和这些人脉关系密不可分。 林家的族长早年有恩于致远母子,老人见致远是个知道感恩的,也不多难为他,只希望将来林致远飞黄腾达的时候多多的提携一下林家的后人,让林家的宗族里多出几位举人老爷就好,也算不坠林家百年清誉。 黛玉在苏州的朋友只有东平侯府家的几位小姐还有那位死活要和自己拜干姐妹的杜婉。 四月末的时候,苏州城里百花盛开,真是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 沈嫣然几个自是舍不得黛玉去京,只是她们从母亲那里知晓了一二缘由。趁着四月天好,蔷薇盛开,沈家三姐妹就想请了黛玉来赏花,也算是践行。说来,自那日寒山寺一别,竟是月余不见。 黛玉接了东平侯府的帖子是左右为难,既不愿意拂了沈家姐妹的心意,有顾忌身上的孝期。 致远知道了,只叫她去,就当是做晚辈的拜别长者,公主殿下还没见过黛玉,但是没少关照林家兄妹,所以黛玉是有必要见见公主的,借此机会去赏花,也不算是违背了礼教。 二十一这日,天公作美,竟是个大晴天。黛玉命紫鹃再三的检查送给公主的礼品,又请香萱来访梅阁帮着碧蝶照顾荣泽姐弟,忙活了好半天,还是致远来催了才能上轿。 黛玉坐在轿中,仔细的回响严嬷嬷教导自己的礼仪,见了公主行什么礼,怎么落座,怎么喝茶,一一回顾,黛玉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能丢了林家的脸面...... ps:请大家收藏俺~~~~~俺会努力写滴~~~~~ 第36章 东平侯府共赏蔷薇 东平侯沈家是开国元勋,世代沿袭的爵位,第一任东平侯在建国之后就自请回苏州老家,过着看似悠闲的生活,但是沈家和皇室的关系千丝万缕。 历代沈家出过三位娘娘,七位王妃、世子妃,尚过两位公主,这个数字在哪朝哪代说出来都是异常惊人的。沈家看似远离朝堂,实则不然。 这一代的东平侯共有两子三女,最小的儿子才仅仅四岁。侯爷不曾纳妾,和七公主的感情极好,这段姻缘也因此为江南的文人雅士所艳羡。 人心的确是个奇怪的东西,这件事情若是换在别人身上,大抵要被说成是怕老婆,但这位贤淑的女子若是公主的话,就会为人夸赞。女人想要嫁得好,婚姻幸福,门当户对真的很重要;浪漫的爱情,冲动的激情最终也会转瞬即逝,留下的怕也只有两两生厌。 七公主长得并不能让人惊艳,这是黛玉对这位公主殿下的最初印象,但是她仪态端庄,气度不凡,没有想象中的插金带银,而是穿着家常的月牙白的藕丝琵琶衿上裳,绣着三两只桃红色的蔷薇,下身是件紫绡翠纹裙,梳的是流云髻,只在后面插了支初绽放的蔷薇,其它并无半点装饰。 公主殿下拉着黛玉的手好生瞧了半晌,笑道:“你哥哥和我们家是最熟的,和我也亲,你既是他妹妹,就该把我们也当做是一家人。早就想接你来家中坐坐,却又怕贸然的失了礼数。” 黛玉只觉得公主的手温温的,润润的,有种母亲的感觉。眼眶里就不自觉的有些发酸,低声道:“是黛玉早就该来拜访公主殿下,只是尚在孝起,怕冲撞了公主。如今哥哥和我即将进京,所以特来拜别。” “以后也不要叫什么公主,和你哥哥一起叫我姨妈就好,在咱们这儿,只有东平侯夫人,可没什么公主,你这样叫我可就外道了。严嬷嬷教导你还好?” 黛玉忙道:“公主......姨妈,严嬷嬷对黛玉很好,每日都尽心教导黛玉。黛玉还要多谢姨妈。” “傻孩子,既叫我当姨妈,就更应该是一家人。本想着等你们家稳定了点,就接你来和我们家的这几个丫头住些日子,没想到你们竟是这么快就要上京了。”公主爱怜的伸手捋顺了黛玉鬓角的碎发,又让身边的嬷嬷拿出了一只大大的紫檀匣子,“这里面是我叫人配的雪参玉蟾丸,每月服一颗,用上一年你的身子就大好了。你哥哥说你以前在贾府的时候常吃些人参养荣丸,到底没这个好,我问过给你看病的大夫了,你吃这个最合适。” 黛玉忙接了匣子,里面的雪参玉蟾丸一个个龙眼大小,光泽金黄,淡淡的药香扑鼻,共有十二枚,正好是一年的剂量。 嫣然笑着上来挽住公主的手,“母亲只顾着和妹妹说话,倒是忘记了我们。我们可是为了今日妹妹来准备了好久呢!” 公主看似埋怨的瞧了长女一眼,哀怨的说道:“好好好,我知道我是个老婆子了,你们这群小丫头不待见我,也不愿意和我说话,去吧去吧,今日只管玩你们的,一会儿做出了诗也给我瞧瞧!” 公主殿下的话逗乐了一屋子人,东平侯府年仅四岁的二少爷笑颠颠的跑到母亲的身边,扬起了大大的笑脸:“母亲,儿子陪着您,儿子喜欢您,儿子不嫌弃您老!” 二公子年纪和荣泽几乎相仿,但是命运却天差地别。 ...... 东平侯家的园子极大,汇集了江南园林的精华,亭台楼阁水榭,曲径通幽,游廊小路蜿蜒其间。侯府园中有一晚香亭,是赏花看水的好去处,嫣然早命人将其收拾干净,又让人摆上了鲜花、百果,亭子前就是座湖泊,荷花尚未露头,但是叶子却长得茂茂盛盛。 黛玉随众人来到晚香亭,看那乌梨木雕花桌上摆着一个大荷叶式的翡翠盘子,里面供养着各色折枝蔷薇。 嫣然上前挑了只“白玉堂”插在了黛玉的发髻上,显得端庄素雅,又自选了一只“七姊妹”戴于头顶。 婧琪拉着黛玉的手坐到桌前,将笔递给黛玉,笑道:“我们这些人可是听致远哥哥说了,他说黛玉姐姐你最是善于写诗,今日若做不出好诗来,我们可不放你回去!” 黛玉自是谦虚的不肯承认,“哥哥胡乱说的,我哪里会做什么诗,不过是平日里闲打发时间罢了。”黛玉有心一展才华,但是想到哥哥和严嬷嬷的教导,这点心思就渐渐熄灭了。江南人杰地灵,侯府家的几个女儿也都不是等闲之辈,到时让人看了笑话,也有损哥哥的颜面。况且现在杜家的姐姐还未到,若是她来了,见众人没等她必是心中不好受,莫不如再等等,做个顺水人情。于是黛玉说道:“我今日来的早,杜婉姐姐还未到,不如我们等她来了再议如何?” 嫣然几个欣然点头应允。亭子中的花到底是折枝的,摆在翡翠的盘子里虽美,却失去了盎然生机,和那些长在枝上,含苞待放的蔷薇是无法相提并美的。黛玉的屋中也常摆着花花草草,原本她是不大在意这个的,常年泡在药罐子里,黛玉也不愿意让那些花草受罪,没得熏坏了,不过致远哥哥见了,就差人送了水仙腊梅等应季的花卉,说是人常看到花,心情也会好,花香总比那些药香、熏香要好的多。 大家也不愿意干坐着等待杜婉,就携手去晚香亭后面的花圃看花。 伺候花草的婆子知道几位姑娘今日要来赏花,特地修剪了一番,一朵朵,一簇簇,煞是娇俏可人。 婧琪说道:“平日里我怎么没发现咱们家的花这样的美?莫不是林姐姐来了,这些蔷薇也要使出力气来开个过瘾?” 黛玉几个被这丫头逗得直笑,就连素嘉也打趣道:“可不是像婧琪说的那样嘛!我们都是些粗笨的,这些漂亮的花花草草也不待见我们,现如今咱们家来了个仙女似的妹妹,可不是要使出吃奶的劲儿去开花?” “好啊,你们就会拿我来打趣,真是坏死了。”黛玉被说的满脸通红。初到贾府的时候,宝玉也说过家里来了个神仙似的妹妹,自己还当好话听着,现在想想,这些话都要不得,尤其是从男子的口中说出。黛玉知道素嘉姐姐是和自己开玩笑,但是自得了严嬷嬷的教导,有些事情黛玉已经开始上心了。 嫣然见黛玉心中不好意思,忙上前来解围,“你们一个个就知道欺负林妹妹,我可是不依的。要我说,咱们几个应该想想杜婉来了怎么罚她!这妮子说好了今天来,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到,你们说不罚她罚谁?” 黛玉心中感激嫣然姐姐的帮忙,她现在虽然有了哥哥,弟弟和妹妹,但是人总是贪心的,黛玉有些话还不能和这些人讲,若是将来有了嫂子能像是嫣然姐姐这样爱护自己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产生,就像是墨点被水晕染了一般,扩散的越来越大。哥哥,嫂嫂,嫣然姐姐...... 黛玉知道嫣然姐姐已经十五了,却尚未婚配,她又想到刚刚公主对自己的好,对他们林家的热切态度,或许,两家结为姻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否则,为什么嫣然姐姐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却并没有传出消息? 哥哥明年就要参加春闱,到时候金榜题名,再上门求取侯爷和公主的嫡长女,这是多么好的一门亲事...... 黛玉想到这些,又不动声色的看了嫣然姐姐两眼。 沈嫣然和公主殿下并不是很像,公主殿下姿色中上,但是贵气逼人。相反,嫣然姐姐和素嘉、婧琪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而嫣然姐姐更是三人中的魁首。若真是能和东平侯府结亲,黛玉想想就开心。不知不觉间,话语中便多了三分的活泼,更是对嫣然多了分亲密。 只是,沈家的这位大小姐可不知道黛玉的小心思,照例是大姐姐一样的看顾着几个妹妹。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外院的婆子来回禀:“启禀几位姑娘,这是杜家送来的信。” 嫣然还奇怪杜婉这丫头怎么还没到,可现在就接到了这封信,忙打开看。 “嫣然姐,杜婉姐姐可是说了什么?”黛玉猜送信的人该是杜婉派来的,只是不知道杜婉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竟迟迟未到。 嫣然听了黛玉的问话,顺势就将手中的信折了折,放进了袖口中,笑着答道:“没什么,这丫头说家中来了亲戚,竟不能出门,让我们多多原谅。” 婧琪撅着小嘴,不高兴的说道:“这个杜婉姐姐真是的,说话不算数,明明说了今天要来,还要带她们家厨娘做的八宝糕来,叫我白等一番。” 这小姑娘还是馋嘴的年纪,上次去杜家的时候见人家的八宝糕做的好吃,便心心念念的记着,自己在家也命下人学了做,但是味道总不如杜府的好,大姐还说,那是因为人家的厨娘是从京城带来的,八宝糕是京中的传统小吃,更何况杜家婶婶的这个厨娘还有点独门秘方,别人学也学不来! 黛玉只以为婧琪喜欢,便安慰道:“婧琪妹妹既是喜欢,我叫我们家的碧蝶试试,她最擅长做点心,想必你说的那八宝糕也是会的。等回了家我就问她。”黛玉一是喜欢可爱活泼的婧琪,二嘛,也未尝不是替哥哥讨好未来的小姨子。 ps:惊荷每天都用心的写哦,希望大家能收藏《红楼夜话》,收藏率上去了,就是对惊荷最大的支持~~~~ 多谢书友222224、明月几时有千里共婵娟的打赏,惊荷又有了奋斗的动力啦~~~~(^o^)~欢呼ing! 第37章 杜家有女遴选宫门(上) 七公主见女儿们和林姑娘去园中赏花,只留下了严嬷嬷说话。 严嬷嬷是宫中的老人,很得公主的信任,此次将她派给林家给黛玉教导礼节,也是对林致远的一种表示。严嬷嬷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对黛玉很是尽心竭力。 严嬷嬷搀了公主进了花厅,又亲自端了茶给殿下,然后恭恭敬敬的站在桌案的另一边。 “嬷嬷也坐吧,这里没什么外人。” 严嬷嬷推让了一番,便轻轻的沾了椅子的一角而坐。 七公主一向是拿严嬷嬷当心腹,也就没什么顾忌的问道:“你看这位林家的姑娘处事如何?” “依老奴来看,林家的姐儿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人品好,相貌好,就是身子骨儿差点,心气儿也高,难免会思虑过多。”严嬷嬷的话很是公正,既点出了黛玉的优点,有指明了她的缺陷。 七公主叹了口气:“我也看出来了,这丫头聪慧异常,但是处事又是小心翼翼的,未免有些战战兢兢的,怕是这些年身边也没个真心为她好的长辈指教。若不是瑾瑜求到了我的面前,我是万万不会将嬷嬷你送到林府去的。” 严嬷嬷慈爱的看着公主,好像是昨日一样,宫中那个姗姗学步的小姑娘如今已是为人妻,为人母了。严嬷嬷和公主身边的荆嬷嬷都是从小照顾公主的老人儿,自是舍不得离开公主去京城,但是公主自有她的思量,为了公主的心意严嬷嬷愿意做一切的事情。她说道:“林姑娘是个好相处的,依老奴看,咱们家大姑娘和林姑娘关系很好,大姑娘又是个会心疼人的,将来必定能......” 七公主一摆手制止了严嬷嬷的话:“说这些还太早,虽然侯爷心中有这个打算,但是还是要等瑾瑜高中了再说,否则一切皆是空谈。先不说这些,严嬷嬷,此次去京城,你只要尽心教导好黛玉即可,我从来没拿瑾瑜当个孩子看,他的心机就是怕咱们侯爷也斗不过,还好,修杰是他的朋友,若不然,我还真是害怕......这也是我迟迟不愿意听老爷的话,将嫣然许给瑾瑜的原因。” 严嬷嬷心里哪能不知道公主的心思。 这林家的哥儿看着是好,但那是人前,这三四年严嬷嬷也看出一二来,侯爷但凡遇到点棘手的事情,必是请林家的哥儿来商讨。刚开始自己也以为是因为侯爷欣赏他,但是听公主的意思,竟是那林家哥儿帮着出谋划策,而且每次都能让他们东平侯府立于不败之地。要知道,那个时候的林家少爷也不过是十四五六的年纪,若是将来再当了官,进了朝堂,这,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就因为这个,公主殿下才担心,担心他们家大小姐所嫁非人。 七公主显然不想再提及此事,便岔开了话题,“我这次托瑾瑜给大姐捎去了不少的东西,我已经和他说了,到时候你亲自送到长公主那里,顺便看看慧怡。” 严嬷嬷抿嘴而笑:“老奴知道,知道,公主啊,就是惦记着咱们家未来的世子妃。” “大姐当年帮过我不少,说实话,若不是姐姐,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在那个深院高墙中存活下来呢。如今,既然大姐愿意亲上加亲,我也是欢喜的,慧怡我见过,是个好孩子。只等着明年她满了十七就嫁过来吧!” 七公主又似想到了什么,忙道:“我听瑾瑜说,怕是这次进京要住到贾府去,严嬷嬷你......” 严嬷嬷自然明白公主的意思,说道:“公主放心,老奴是去教导林姑娘的,并不是他们贾府的下人,就连林家哥儿都要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敬着我,难道他们还敢为难不成?再说了,他们家的那位老太太如今年岁也大了,未必就能再认出我来,也不妨事。” 七公主说道:“到底你们原来也是相熟的。” “公主万莫再提前事,我们家和史家是世交,但是我父亲出了事情的时候,史家非但没去帮忙,反而是落井下石,这种人家的女儿也不认识也罢!在宫中这么多年,老奴经历的事情多了,看的多了,心境也就平稳了。现在,史太君享她的荣华富贵,老奴我安度我的晚年,我们互不相干。” 公主瞧严嬷嬷虽是五十来岁的人了,但是保养的好,看着也不过四十上下,想必贾府的人也未必认得出来,她说道:“你能这么想就好。还有一件事,瑾瑜和我说了,贾府这些年一直在惦记着林家的家产,怕是此次进京也要有人算计瑾瑜兄妹。” 严嬷嬷心中好笑,那林家的哥儿不算计别人就不错了?还有人敢这么不知趣儿? “瑾瑜十分不喜欢贾府的二夫人,据说,林姑娘的病也和这位夫人有很大的关系,你去了之后要看着林姑娘吃的药,防着那些人。再者,瑾瑜也说了,有些事情,男人办不了,也不能亲自劝解林姑娘,那贾府有个衔玉而生的男孩儿,和林家姑娘很是亲密,你去了之后要多多的提点她,要谨守林家的本分,到底男女七岁不同席,林姑娘应该知晓这个道理。” 严嬷嬷诺诺的应道:“老奴知道了,请公主放心,有老奴看着,必不能叫他们乱了事。我以前看那史家的女子也是好的,怎么年岁大了竟是越发的糊涂,林姑娘身边的雪雁和我说,贾府的老太太让那个衔玉的男孩和林姑娘住在一起!虽说是表兄妹,但到底乱了体统,怪不得林家少爷这样上火。” 七公主笑道:“瑾瑜和我说这件事儿的时候还有点咬牙切齿的,我怕啊,贾府这回是招了个天煞魔星来整治他们呢!瑾瑜的手段,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得住的。” 主仆二人正说着知心的话儿,就见公主身边的大丫鬟走了进来,“公主,是杜家来人了。” 七公主疑惑的问道:“若是婉姐儿来了就叫她和姑娘们去玩儿吧!” 岂止那丫头摇了摇头,“回禀公主,并不是杜家小姐,是杜府的易姑姑。” 七公主一听这话便知道是杜家出了什么事儿,否则杜夫人可不会派贴身的易姑姑来,忙说道:“快请。” 不多时,门外走进来一人,正是杜夫人从娘家带来的陪嫁姑姑。易姑姑不过三十上下的年纪,梳着流苏髻,插一根白玉兰翡翠簪,穿的朴朴素素,一见到七公主就行大礼。 “严嬷嬷快扶易姑姑起来。易姑姑,我和杜姐姐也是多年的好友,你就直说吧,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易姑姑知道严嬷嬷是七公主身边的心腹之人,而且自己要说的这事儿怕是不久就会传遍江南,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说道:“是,公主殿下,我们家刚刚接了圣旨,说叫老爷和夫人带我们家大姑娘即刻进京,我们家大姑娘......许给了大皇子做皇子妃了。” 七公主听了这话心中一颤,自己嫁到了江南几十年,但是京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就没有自己不知道的。若是嫁给别人还好,那大皇子,大皇子的母亲是个宫女,偶得皇上的宠幸诞下了皇嗣,只是皇上一直不喜欢他们母子二人,如今大皇子的母亲早已身亡,大皇子又常在边关学习,嫁给他可不是什么好姻缘。怪不得易姑姑脸上毫无喜色。 “你家夫人是什么意思?” 易姑姑说道:“夫人说这是皇上的恩典,我们大姑娘能够嫁到皇室也是祖上的保佑,只是这些年来我们家一直安居江南,身上虽然也有爵位承袭着,但到底不愿意牵涉到朝堂中的事情。”易姑姑拿眼觑着七公主,又急忙垂下眼睑,“我们夫人知道公主殿下和侯爷都是手眼通天的尊贵人儿,还想请公主殿下帮着打听打听,皇上为什么就点了我们家的大姐儿!” 七公主笑道:“我和你家夫人远在京中就是要好的,又一起嫁到了江南,理应互相帮衬着。婉姐儿能嫁给我那侄子,亲上加亲,我也是高兴的。你先回去,告诉你家夫人,就说这事儿我知道了。哦,对了,你们家定下什么时候出发了吗?” “刚刚接到的圣旨,我们家里一点儿准备也没有,宫里面的公公还没走,老爷正陪着呢,夫人说这收拾收拾,至少也得十来天的光景。” 公主就想到了瑾瑜、黛玉兄妹也要进京,莫不如两家结伴而行,路上还能有个照应,于是说道:“你去和你家夫人说,林家的哥儿和姐儿也要上京,让她派人去问问,两家人要是能同行岂不是有个照料的?” 易姑姑忙说道:“公主和夫人想的一样,我们家老爷已经派人去林家送了帖子,请林家少爷去说话呢!” 七公主听了就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严嬷嬷,笑道:“可真是巧了,林家的兄妹俩就在我府上呢!怎么?婉姐儿没和你们说吗?她不是说好了今天要来给林家的姐儿送行的?” “实话不瞒公主......我们大姑娘自得了今儿这个信儿,就躲回了自己的屋子。家里这几天必定是乱的,恐怕姑娘是轻易出来不得了。” 易姑姑将杜夫人的意思转达给七公主便急急忙忙的离开了,七公主知道他们家现在是最忙的时候,也不多挽留,让严嬷嬷亲自送到了大门口。 等严嬷嬷回来的时候,便好奇的问道:“公主,咱们皇上这是怎么打算的?京城中那么多的侯门贵女,怎么偏偏就选定了杜家的大姑娘?” 七公主在刚刚也将这件事思来想去,总是闹不明白。 她虽然从小长在京城,但是并不受宠,和皇子们见面的机会也少,对这个比自己大了两岁的三皇兄很是陌生。倒是皇上的亲姐姐,大公主和自己一向不错,七公主能在宫中安安稳稳的呆到出嫁,和长姐的照拂是分不开的。 所以,当严嬷嬷问到公主原因的时候,七公主殿下也未能说出一二来。 “咱们侯爷怕也是知道这件事儿了。严嬷嬷,你亲自去请侯爷来......若是瑾瑜也在的话,也叫过来。” “是,主子。” ps:今天是周三啦!离下封推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但是点击率还是不高,希望关注《红楼夜话》的亲们点击收藏啊!惊荷现在的收藏率不到300,好可怜啊~~~~⊙﹏⊙b汗 第38章 杜家有女遴选宫门(下)求收藏 东平侯带着儿子、林致远回到了内宅中的花厅,七公主一见到丈夫,心中就有了主心骨,忙叫丫鬟上茶。 东平侯一摆手,丫鬟们便纷纷退出,他又对严嬷嬷说道:“劳烦嬷嬷在门外看守,切莫叫一个人进来。” 严嬷嬷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忙应着转身出去守门。屋内只剩下沈家的三口人外加一个林致远。 七公主问道:“侯爷,这是怎么回事儿?皇上怎么突然下了这样的一道圣旨?” 东平侯无奈的说道:“这事儿来的突然,别说是我们,只怕是京中也没什么人得到这个消息,否则大姐早就派人来知会一声了。”东平侯与长公主是未来的亲家,两家荣辱兴衰是息息相关,他笃定长公主对这件事也是不知晓的。 七公主就想到了自己这位端坐皇位的兄长,心中揣摩不出他的真意。“先帝曾说过,三哥这个人心思缜密,旁人难以揣测。这次来了这么一手,杜府的人怕是也糊涂着呢!” 东平侯摇摇头,说道:“杜煦这个人我还不了解?他虽久居江南,但是心思从来没离开过朝堂,这次就是他重返朝廷的最佳契机。瑾瑜......”东平侯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致远说道:“你给你姨妈说说这个缘故。” 致远嘴角微微一笑,说道:“其实,这也是晚辈猜测的。当今圣上最忌惮的恐怕就是那位忠顺王了。本想着我二伯故去,江南就能空出一个肥差来,但是没想到竟被黄家给捷足先登了,陛下怎么能不生气?他又是晚辈,自然不能驳回太皇太妃的面子,所以就只有选了另外一条道来走了。” 七公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杜煦的父亲曾是两江总督,杜夫人的哥哥如今又做着礼部尚书,若是皇上真的将杜煦重新启用,与皇室结为姻亲的确能将杜煦紧紧地绑在皇上身边。” 致远道:“不错,据小侄来看,杜家伯伯是个精明能干的,如今两江总督是先帝用过的旧人,年岁也大了,怕是看到了我二伯的例子,偷偷的给皇上递交了辞表。现如今这个位置可正适合杜伯伯啊!” 七公主没想到这其间的种种算计,瑾瑜这么一个十七岁的孩子竟看的通通透透的,心中越加的不安。恐怕瑾瑜天生就是当官的料,自己的女儿跟着他能幸福吗?宫里面的老宫女常说,能看的出别人算计的人,怕也是个精于谋划的人。且不说瑾瑜会不会善待嫣然,他这样聪明,将来要是卷入了朝堂是非中,严嬷嬷的父亲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东平侯见爱妻迟迟不语,以为是骇着了,便说道:“好了,这些事情我们也不要再议论了,咱们家到底不会卷入进去,只管好好的呆在江南就好。杜煦给我封信,说是想和瑾瑜一同上京,我想也好,路上有个照应。只是这时间就缩短了,瑾瑜......” 东平侯又对致远说道:“你也立即返回家中,和你妹妹好好打点行囊,怕是这几日就要上京了,托你捎的东西等上船的那日再送去,你也好好的和你恩师拜别,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要嘱咐的。对了,你们到了京城后住在什么地方?” “我们家在京中并无别院,只好先赁个大点儿的宅子,若不然怕是家中的下人也住不下。我和妹妹商量,到了京城去拜访荣国府,若是老太太留,我们也不好婉拒。” 东平侯皱皱眉头,说道:“虽然你们做晚辈的应该去瞧瞧那位老太太,但是荣宁二府毕竟是一家,宁国府又是忠顺王的同党,怕是你住进了贾府会对你的殿试成绩有影响。我们家在京中有老宅,这些年一直是空着,你也不用赁什么宅子了,我今日就派人去京中给你收拾收拾,你只管带着你妹妹去住就好。省的去拜会贾府的人时,面上无光。” 七公主也连连称是:“我也说是这个理儿,瑾瑜你还是少和贾府的人来往。” 致远笑着道谢:“如此就要劳烦侯爷和公主了。年前的时候我就让我身边的管家去京中看宅子的事情,若是有了合适的,就早早的买下,也算是我们林家在帝都有个落脚的地方。侯爷不知道,这荣国府里有一门亲戚,姓薛,是皇商出身,家中有个女儿,很得贾府二太太的中意。这次我和妹妹去京城,怕是那位二太太也是急着招了他们一家子进京呢,到时候我们要都住在贾府,这脸面上也不好看。所以,买宅子的事情可早不可晚。” 此时,静站在一边的沈修杰说道:“父亲、母亲也不必为致远担心,致远是什么人,我是最清楚的了,贾府要是找了致远去,还不被他闹个天翻地覆的?” 致远假装不悦的说道:“世子爷,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龌龊吧?” 众人正说笑着,就听严嬷嬷在外间高声说道:“侯爷、公主,几位姑娘回来了。” 话音未落,嫣然等人就结伴进了花厅。猛见得父亲、致远在此,也吓了一跳,忙躬身请安。 黛玉没见过东平侯,只觉得这人甚是威严,自己瞧了一眼便急忙低下头。 花厅里一时间站了四位姑娘,各个娇艳可人,仿佛一朵朵盛开的蔷薇花似的。 东平侯见除了自己的女儿还有位陌生的小姑娘,便知道是瑾瑜的妹妹,也未仔细看,只是交代了妻子几句话,便带着儿子、瑾瑜离开了。 婧琪见父亲出了花厅,才笑着上前挽起了母亲的胳膊,“娘亲,你看我们做的诗,林姐姐写的可好了,我们谁都比不上。”说着就将手中的诗稿递给七公主。 七公主哪有心情看这些,但是又不好伤了黛玉的心,便接过来瞧,这一读便觉得眼前一亮,真是首难得的好诗。 日射纱窗风撼扉, 香罗拭手春事违。 回廊四合掩寂寞, 碧鹦鹉对红蔷薇。 她又去翻第二篇,也是黛玉所做, 一夕轻雷落万丝, 霁光浮瓦碧参差。 有情芍药含春泪, 无力蔷薇卧晓枝。 七公主心中暗赞,黛玉的才情果真是如严嬷嬷所说的,再翻三个女儿的诗稿,终究不及黛玉。 她笑着对几个女孩儿说道:“这回见识了吧?平日里还总吵着要做什么诗翁,开什么诗社的,如今见了林姑娘的诗,可再不能称大了。” 七公主又对黛玉说道:“诗是极好的诗,只是林姑娘你还小,多写一些欢快的,有朝气的来,这样啊对你的身体也好,心情好了,病自然就没了。” 黛玉笑着称是。 众人用过午膳,便有人来回,说是林家的少爷要接林姑娘回去了。 婧琪不高兴的撇撇嘴儿,说道:“这才来了多大一会儿,致远哥哥就着急找人家回去?我还想留林姐姐住几晚呢!致远哥哥好小气。” 嫣然年长一些,不像小小的婧琪一般只顾着自己的心性,她上前扶住黛玉的手,说道:“妹妹此次去京城,也要多多的保重身体,再不可想那些伤感的事情。我们姐妹出门的机会也不多,怕是妹妹走的时候也不能亲自去送了,我叫人做了套衣服,等你明年芳晨的时候就可穿,也算是姐姐我的一点心意。另外还有点小物件儿,是宫中或是江南今年的流行玩意儿,送给你在京中的那些姐妹,或是丫鬟们也是好的。” 黛玉听了这些,忙用帕子掩了眼眶中的泪水,强笑道:“多谢嫣然姐姐,等我到了京中,就叫人送信来。若是哥哥到时候能高中,我们兄妹二人还会回乡来拜祖的,到时候岂不是就见到你们了?” 黛玉从小难得姐妹扶持,就是在外祖母家,迎春姐姐木讷,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处处要受房内的嬷嬷制约,哪有心思能照拂自己;探春妹妹倒是个热心肠爽朗的人,但是因为出身的原因,再加上二舅母的缘故,也不能常和自己往来;四妹妹惜春年纪尚小,黛玉发觉这女孩性子冷,竟是有点自扫门前雪的意思。 所以在和东平侯家的姊妹几个往来时,黛玉便始觉得心中暖暖的,她心中越想越觉得沈家的三姐妹好,尤其是嫣然姐姐...... 等黛玉回到家门,罗管家自在大门处迎守,见了少爷的马,忙亲自上前来牵,“少爷和姑娘可算是回来了。杜家上午的时候派人来送了帖子,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致远反身下了马,说道:“没什么,我已经知道了,刚刚杜家的人也去了东平侯府那里。咱们先进府再说。” ps:惊荷感谢nvwu的打赏,点击率在今天能否超越10000呢?好期待啊!今天是周五,惊荷的《红楼夜话》也马上就要下封面推荐了,不知道下周会是什么样子~~~希望成绩能更好!明天,惊荷要做到两次更新!大家支持偶啊~~~收藏俺吧!推荐俺吧! 第39章 王嬷嬷登门为谋权(上)求收藏 致远、黛玉并罗管家到了玲珑馆。黛玉折腾了一上午,身上也有些倦乏,却不知道哥哥叫她跟着来玲珑馆是做什么。 等到丫鬟们上了茶,致远才对黛玉和管家说道:“刚刚得了信儿,杜家的姑娘被皇上钦点为大皇子妃,不日上京。” 黛玉大吃一惊,恍然明白为何刚刚在公主府的时候,东平侯和哥哥都在公主那里议事,又了然为何杜婉姐姐不能去赴会。黛玉虽然不了解杜家的事情,但也听说杜家就这么一个女儿,被选为皇子妃的必是杜婉姐姐无疑了。 她迟疑的说道:“我虽然只见过杜姐姐一次,但是黛玉也瞧得出来,杜姐姐是个心思豁达的,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适应着皇家的生活。” “圣意难为,不管如何,杜家如今都是要进京的。杜大人遣人送来帖子,也是想和咱们家共同进京,路上也能有个照应。”致远又对罗管家说道:“罗管家,咱们本打算五月中旬再走,现在看来,少不得要提前了些,你拟出单子,看看此次跟着进京的下人都有哪些,选那些好的,干活儿利落的,不想去的就留在苏州的老宅。唐管家年纪大了,就由他来守在苏州。” 黛玉想起自己院子里的几个人,紫鹃和雪雁、春纤等是必要跟着自己的,雁蓉和碧蝶等也少不了,只是那四个三等的丫鬟,有人家中就在苏州,他们年岁又小,怕是不愿意离家远行,黛玉便对致远说道:“哥哥,我院子中的几个小丫头到底没经历过大事儿,又是孤身卖进咱们府里的,如今就让他们回家和自己的老子娘商议商议,看是不是愿意跟着进京。若是去了,自会善待她们,若是不愿意,就留在老家,等到了年纪送她们出去就是了。” “妹妹果真是个心善的,也罢,就让香萱代你去问问。你也不用亲自出面。再叫她帮着紫鹃雁蓉等人给你收拾东西,还是那句老话,少带东西,咱们到了那里再置办!” 说来说去,致远还是秉承着现代人的心思,出个门尽量的少带东西,有银子就好。这几年林致远积攒下的家财着实惊人,再加上林如海给的那些,足够林家享受几代的富贵。 不出三日,家中的东西均已收拾妥当。致远和黛玉商议,赴京赶考带了太多的人也不好,先带着常用的几个下人,家中的古玩字画一应不带,先放在家中,等京中安顿好了,再命罗管家带着人坐船运送至帝都。 黛玉也觉得这个法子好,若是家中的仆众过多,到了贾府她们也不好意思住在那里,就怕外祖母也不方便留。 访梅阁里的香卉等人也得了姑娘的恩典回家请示父母,其实除了香卉和香雪,剩下的两个要么是个没有亲人的,要么就是哥哥也在府中当差,当然没有后顾之忧。 香卉心气儿高,自上次的事情之后便觉得自己越发入了姑娘的眼,哪肯现在就被打发了回家?香卉的娘起初还舍不得自己的女儿,毕竟在苏州一月还能见上一面,要是到了京城,想要再看看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时候了。香卉的爹倒是想的开,女儿跟着林姑娘那就是飞上枝头了,听女儿说的那意思,少爷身边原本的几个大丫鬟都嫁给了林家的管事。少爷对姑娘又好,怕是将来也不能亏待伺候她的人。自己的姑娘他最清楚,香卉聪明伶俐,到时候等大丫鬟们腾出位子,他们闺女未必就不能升上去。 一家人这么一商议,也是愿意的。香雪家的情况也差不多,都希望能跟着黛玉一起去京城。 黛玉听了小丫鬟们的回禀,心中也高兴,还叫紫鹃给香卉、香雪每家二十两银子的费用安家,可将他们爹娘欢喜坏了。原本以为自家女儿去了京城,家中每月的进项也少了,没曾想姑娘还能每人赏二十两,众人心中越发的感激黛玉的恩典。 这日一早,黛玉正和紫鹃说话儿,商议给京中姊妹们带什么礼物,雪雁悄悄的走了进来,“姑娘,王嬷嬷来求见姑娘了。如今正在门房候着。” 黛玉一愣,王嬷嬷不是在扬州吗?怎么来了? 她忙说道:“快请嬷嬷进来。紫鹃,你和雪雁亲自去迎。” 紫鹃唉了一声,就和雪雁去了前院。两人见王嬷嬷正坐在廊下的石墩上纳凉,穿着上好的绫罗绸缎,插着一根明晃晃的金簪,身边还跟着个年轻的小媳妇儿,也是穿红着绿的,正站着给王嬷嬷捶背。 紫鹃二人忙上前给王嬷嬷见礼:“王嬷嬷好!” “唉,好、好、好,我是好久没来看姑娘了,这是我新娶的儿媳妇。”王嬷嬷将身边的小媳妇推到了紫鹃等人的面前,“想着来给姑娘请安,让我这个儿媳妇也来见见世面,” 紫鹃上前打量了那小媳妇一番,见她的穿着打扮,心中就有些不喜。这王嬷嬷怎么越老越糊涂了,姑娘正在孝中,穿成这个样子来拜见,这不是犯忌讳嘛?紫鹃心里虽不悦,但是嘴上可没露出分毫。 王嬷嬷随着紫鹃等人进了内院,一路上不住的打量园中的景致,心中暗暗思忖。 行不多时,众人正迎面遇到了致远,紫鹃眼神好,忙一拽王嬷嬷,躬身站到了一边,给少爷让出了路。 且说致远本是要去杜家议事的,见了紫鹃身后跟着个老婆子和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媳妇,便沉着声问道:“紫鹃,你不在姑娘身边服侍,这是干嘛去了?” “回禀少爷,这是姑娘的奶妈妈,如今带了儿媳妇给姑娘请安,奴婢正要带了两位回访梅阁。” 王嬷嬷听紫鹃回话,就知道这人是林家承续家业的那位长房少爷。不由得拿眼死死的瞧了两眼。一对上致远的眼睛,立即被那寒光骇了一跳,忙低下了头。王嬷嬷自到了扬州就告了假,回家中和儿子团聚,后来又是忙着给儿子娶媳妇,哪里顾得上林家的事情,所以这一次竟是第一次见到林致远。 林致远冷冷的看了这老婆子一眼,将王嬷嬷瞧的遍体生寒。 他也不多说一句,领着身后的管事、小厮们就奔杜府而去...... ps:惊荷简直惊呆了!前天晚上的时候,还只是1万的周点击率,但是昨天晚上一上线,oh,mygod!已经到了2万了~~惊荷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谢谢大家的支持和点击!惊荷爱死你们啦!!今天两更,晚上的时候还有一次的更新。感谢风吹玲珑响和执花人的pk票,这是惊荷的第一次看到pk票啊!太不容易啦,谢谢大家。还有chieh-ching的打赏,多谢多谢! 第40章 王嬷嬷登门为谋权(下)(双更) “紫鹃,这就是咱们家的少爷啊,好厉害的眼神!”王嬷嬷夸张似地抹了抹自己的胸口。 紫鹃说到:“嬷嬷少说些吧!这里可不比荣国府,小心被听见了。” 王嬷嬷这才不做声。 等众人进了访梅阁,香莲并香雪早在外面撩了湘妃帘,王嬷嬷悄声紫鹃:“这是姑娘身边新来的丫头?” 紫鹃点点头,示意她少说话。王嬷嬷心中不高兴,暗忖到,我从小奶了姑娘,你不过是在贾府的那几年跟着,现如今竟能教训起我了?哼! 黛玉见王嬷嬷进来,一眼就扫到了那小媳妇,眉头不由得皱了皱。王嬷嬷没察觉,倒是那小媳妇局促不安的拽了拽上襟。 王嬷嬷上来微微一躬身,也不行全礼,“老奴给姑娘请安,姑娘万福。” 黛玉放下了手中的诗集,说道:“嬷嬷快做,紫鹃,沏茶。” 这王嬷嬷也不多让,就一屁股坐在了离黛玉最近的贵妃椅上,“我看,姑娘的气色大好,比咱们在京中的时候要好的多呢!” “黛玉蒙哥哥照料,心中再无烦恼,身体自是好了。” 王嬷嬷将屁股往前挪了挪,越加的靠近黛玉,手指向了身后的小媳妇,“这是你奶哥哥新娶的媳妇儿,嬷嬷我这次特意带了来给姑娘瞧瞧,也承望着姑娘能多多的提点提点。我听人说,姑娘是要回京去了?” 黛玉也不瞒着,点头道:“正是,过两日就走,嬷嬷来的巧,若是再迟了两日可就错过了。” 王嬷嬷干笑两声,继续厚着脸皮说道:“早该来看姑娘,只是一直不得空,前几日听人说姑娘要走,这才赶了过来。” 黛玉听了心中奇怪,扬州和苏州隔得也不近,自父亲没了,他扬州的朋友便很少和自家走动,王嬷嬷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呢? 黛玉不禁问道:“嬷嬷是从哪里知道我们要走的消息?” “恩,是咱们林府的旧人!”王嬷嬷抬眼窥探着黛玉的神色,见其并无异色,便壮着胆子说道:“就是老爷原本的姨娘,姜氏。” 黛玉的脸色登时不好看起来,王嬷嬷便知说错了话,赶紧描补道:“嬷嬷也知道姑娘不喜欢那个人,只是无意中碰见了说几句话,我再也不和她往来就是,姑娘可别厌烦了嬷嬷。” 黛玉见王嬷嬷摆出了可怜相,又想到她跟了自己这些年,心里虽然不高兴,但是还是说道:“嬷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你带大的,咱们之间还有什么忌讳的?” “姑娘既然这么说了,那我老婆子也有件事情想求求姑娘。” 黛玉似笑非笑的道:“嬷嬷有什么就说吧,只要黛玉能做到的,必定会全力以赴。” 王嬷嬷心中听了欢喜,就以为要求的事情八成是能妥的。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还不是为了你的奶哥哥。原本我们家王福啊是在扬州的铺子里做管事,老爷很信任你奶哥哥,也说过要提拔他,但是如今扬州的店面都卖了,这段日子以来你哥哥也闲赋在家。姑娘知道的,他又不是咱们林家的奴才,自然是没跟着到苏州来。老婆子听说姑娘手边还有几家的铺子,如今倒不如交由你奶哥哥打点,这样即使你们去了京城,姑娘也能安心啊!” 黛玉尚未开口,一旁的紫鹃却先开了口:“嬷嬷可莫要提这件事儿,姑娘身边虽然有铺子,但并不管账,都是林总管和以前的几位管家在看着,如今人家做的正火,若是突然交给别人,林总管会怎么想?” 王嬷嬷脸一拉,口气便有些犯冲:“紫鹃姑娘,说句你不愿意听的,归根结底,你也是贾府的人。这林家由谁来管铺子,还不是姑娘和少爷说了算的?我是将姑娘奶大的,咱们姑娘最是善心的,难道还能委屈了我这个老婆子?是不是姑娘?” 黛玉听了王嬷嬷的话,全然明了她此番的来意。“紫鹃,你去将多宝格上的东西拿来。” 紫鹃自是知道黛玉想要的是什么,转身出去,不大一会儿,拿来个紫檀的雕花小匣子,轻轻的放到桌案上。 黛玉就从其中拿出一张卖身契,对王嬷嬷说道:“这件东西黛玉早就想给嬷嬷了,只是嬷嬷在扬州的时候走的急,当时就没顾上来。嬷嬷年岁大了,自是该享享清福,和子孙团聚,这东西嬷嬷好生收好,等回了扬州就去官府消了案底。”黛玉又拿出了三张银票,“这共是三百两的银票,嬷嬷拿回去,也当是黛玉的一点点的心意。” 她看了看那小媳妇,笑道:“嫂子能来看黛玉,黛玉心中也是感激,你正是新婚,黛玉也没什么送的,有一支金海棠珠花的步摇就给嫂子当做见面礼吧。” 紫鹃忙又去梳妆盒里拿那只步摇。 王嬷嬷手里又是卖身契,又是银票,但姑娘却只字不提店铺的事情,心中暗恨黛玉无情无义。那脸上的气色可就不好了,嘴角不情愿的撇了撇,说道:“我知道姑娘是嫌弃我这个老婆子多管闲事了,我倒是一心的问姑娘着想,可惜......” 黛玉小的时候倒和王嬷嬷很亲,只是去了京城以后,王嬷嬷便越发的不服管制,常常和贾府的婆子们走动,几日也未必能到自己那里去看看,倒是紫鹃对自己的衣食住行更上心。听了王嬷嬷的责怪,黛玉心中便觉得十分的委屈,却碍着她是自己的奶娘而无可奈何。 为什么她们家总是碰上这样的奶娘,窦妈妈如此,王嬷嬷也是如此...... 雪雁早在听了王嬷嬷的话时,便跑到侧厢房去找严嬷嬷和雁蓉姐姐。 所以当王嬷嬷说着那些不着四六的话时,正叫严嬷嬷听个正着。 “这位老姐姐也太不像样了,你是奴才,怎么敢这么和姑娘说话?”严嬷嬷冷着脸就进了屋。 那年轻的小媳妇哪见过如此的阵势,吓得脸色发白,一溜烟儿的跑到了她婆婆的身后。 王嬷嬷正说得口沫横飞,一见进来个个生人,穿着打扮又不像是一般的下人婆子,心中便有些不安,生怕是林家少爷的什么人。但是又想她说“老姐姐”,便猜想也不过是个有些脸面的奴才,这才鼓起勇气的继续说道:“姑娘是我从小奶大的,吃的是我身上的血,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和姑娘说话?再者,我说什么了?我也是一心一意的为姑娘好,你是什么人?来管我的事情?” 严嬷嬷给黛玉见了礼,也不再理会王婆子。后跟进来的雁蓉见严嬷嬷不说话,知道她是不愿意自掉身价。 雁蓉能够被致远选来做黛玉的大丫鬟,可不是有点针线的手艺就行的,她在心中计较了一番,笑着对王婆子说道:“这位想必就是王嬷嬷了吧?我是姑娘新收在身边的丫鬟叫雁蓉。刚刚的这位是严嬷嬷,严嬷嬷是从宫里面出来的老人儿,七公主殿下专门请她来教导咱们姑娘的闺门礼仪,身份自然不同。” 王嬷嬷一听公主的名头,这屁股就有些坐不住了,“咳,咳,我知道我身份低贱,只配给姑娘当个奶妈子,现如今姑娘大了,也不需要我了,自然是拿了钱打发了我们。看看以前在贾府的时候,宝二爷的奶妈子李嬷嬷岂不就是遭人嫌弃?我那时还只是笑人家,说我们姑娘必不能如此的对我。没想到今儿就打自己的脸了不是?” 王嬷嬷边说还边往自己的脸上拍巴掌,只可惜是重重的抬起,轻轻的落下。 紫鹃见了王嬷嬷这等行径,羞臊不堪。她倒不是为别的,就怕雁蓉碧蝶等人笑话自己曾经跟着这么一个混人伺候姑娘。 紫鹃急的上火,既不能劝,又不能骂。 雁蓉笑着听了王嬷嬷的哭号,只是转身给黛玉斟上茶水,继而又对王嬷嬷说:“我劝嬷嬷还是见好就收吧,咱们林家虽然是为善之家,但是也容不得下人在此犯浑。雁蓉说一件事儿给王嬷嬷听,咱们老爷的奶妈姓窦,就是因为奴大欺主,被少爷和姑娘远远的卖了。如今我们姑娘心好,既返回了嬷嬷您的卖身契,又给您一大笔银子,您老人家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可千万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啊......” 王嬷嬷听了雁蓉的一番话,也不知是真是假,正左右为难的时候,黛玉开口了。 “黛玉能为嬷嬷做的也就是这些了,您拿钱回去,置办上几十亩的地,或是叫哥哥开间自己的铺子,这钱都是够得,可不比当人家的奴才强百倍?黛玉也有些累,就不招待嬷嬷了。”她又对紫鹃说:“王嬷嬷大老远来了,你和雪雁陪着去后面的大厨房吃点东西再走吧。” “是,姑娘。”紫鹃拿眼角扫了扫王嬷嬷和那个小媳妇,“王嬷嬷,和我来吧。” 王嬷嬷尴尬的站起身,似乎还想和黛玉说什么,黛玉便抢着说道:“如今我家里乱,就不留嬷嬷过夜了,你们也早点出城,找船回扬州才是正经。” 屋子里严嬷嬷死死的盯着她,那个叫雁蓉的大丫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就连小丫头雪雁都是一脸的厌恶,王嬷嬷自知讨了个没趣儿,终究是垂头丧气的出了门。 (第二更送到~撒花~~求收藏,求点击!!!) 第41章 薛家母子风光进京 四月的时候,林家兄妹进京的消息就送到了贾府。 贾母自是欢喜外孙女回来,可是又担心林家的小子不让黛玉搬回荣国府。王熙凤便劝着说,那林家在京中也没个宅子,他们兄妹俩断不会住在客栈里,只要老祖宗发个话,难道林家的少爷还敢违背您的话不成? 且不说贾母在这里高兴,只说王夫人急急忙忙的派人往金陵送信儿,叫她妹妹薛姨妈带着薛蟠并宝钗火速进京。 薛家自从老爷去了之后,这生意越发的难做,虽然还有着皇商的名头,但是薛蟠为人蠢笨,又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主儿,家里面没两年就被败坏掉大半的家产。薛宝钗虽然有心操持家业,但毕竟是个女孩子,不能抛头露面,母亲又是个没主见的人,所以这薛家的光景是一年不如一年。 自打姐姐王夫人送了信来,薛姨妈在心中也盘算了好久,和乖女儿一商量,大家就决定进京投靠亲戚去。 粗粗拉拉用了三天将金陵老宅子中的金银细软打包好,又雇佣了本地最有名气的镖局护镖,薛姨妈带着儿子女儿和十来个家人匆匆忙忙往京城赶,生怕比林家的兄妹俩迟一步。 再说那薛蟠果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就是他娘这般叮嘱,也非要在路上惹下的事端。他骑马过街的时候偶见一人卖女儿,那女孩儿十三四岁的年纪,长得花容月貌,倒不像是一般小门小户的人家能养出来的,更难得的是,这女孩眉心一颗观音痣,鲜艳欲滴,可把薛蟠给喜欢坏了,当下便决定买下来带进京城。 卖那女孩的本是个拐子,想着收了薛蟠的钱让她明日再来领人,这样自己好半夜带着那女孩和钱财偷偷开溜,哪成想薛蟠付了银子二话没说,掳了人就走,倒把那拐子气了个倒仰儿。 薛姨妈看儿子多事,又买个没用的丫头,心中不喜。 薛宝钗见哥哥又开始犯浑,也为那女孩子难过,再一瞧,这丫头生的也倒好看,便琢磨着,此次进京自己身边只有个丫鬟莺儿,若是被姨妈家的妹妹们笑话可就不好了,于是便和她娘说,要留那丫头在自己的身边。 薛蟠虽眼馋那观音痣,但是在他们薛家,自己从来不敢得罪妹妹宝钗,见她开口要人,自己也只好放下心中的蠢蠢欲动。 薛家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四月末的时候到达了京城。这帝都的确是天下第一繁华之地,薛蟠骑在高头大马上正美着,就见迎面奔来数匹快马,打头的那人身着黑麒麟绣纹袍,胯下一白种良驹,挥舞着流苏金马鞭,策马直奔而来。 这街面本就窄小,薛家的车马又占了半条街宽,对方就这么直直的冲来,吓得薛蟠几乎没从马上折下来。 薛蟠在金陵有个诨号,叫“呆霸王”,这是因为他总是一身呆气,又被薛姨妈惯得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以为这进城如同在金陵一样。他眼见这些人就要冲到自己的身边,气得就挥着马鞭想要抽那穿麒麟袍的人。岂止自己的鞭子落了空,倒是被那马上的人一脚踹到地上,来了个狗啃泥! 薛家的仆人紧忙上前来搀扶主子,薛蟠的腰几乎没摔断,坐在地上叫妈。 薛姨妈见轿子停了下来,便派人去问怎么回事儿,一听说是儿子被人打了,也顾不得礼数,忙从轿子中出来扑到薛蟠的身上。 “儿啊,快让娘好好看看,伤到哪里了?” 薛蟠哭道:“娘啊,那些人是要杀了儿子啊,你可要叫姨妈给我报仇!” 薛姨妈见儿子脸上、胳膊上都蹭出了血,心疼的直掉眼泪儿,她转头问薛家的小厮:“你们这群废物,见到大爷被打,你们就眼睁睁的瞧着?” “太太饶命,不是我们不帮忙,只是是事情来的太快,我们还没明白过来,大爷就已经掉下马了。” 薛姨妈也不顾现在是在大街上,听了那小厮的话,气的一个耳刮子就上去,甩得那年纪不大的男孩儿一个趔趄。她嘴里还不停的骂着:“没用的东西,等我得了闲就把你们统统都卖了。快去打听,是谁打了大爷?” 那小厮连滚带爬的去打探消息。 薛姨妈就扶了儿子上自己的轿子,闹腾了一番这才离开。街面上的人将这新进京的一家子看了个热闹十足,嘴上又多了件八卦可聊,尤其是那位富家公子从马上摔下来的姿势,可真叫一个“蠢”! 等到了贾府的时候,荣国府中门大开,王夫人亲自从上房迎了出来,身边跟着贾家的三个女孩儿并宝玉。积极的态度和黛玉进府的时候可真是天差地别。 前面是姊妹相见的感人场面,贾母这边的气氛可就不大好了,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鸳鸯见贾母不大高兴的坐在那里,心中知晓原因,便说道:“老太太,鸳鸯陪你玩会儿纸牌吧!” “你是个没钱的主儿,和你玩也没什么意思。咱们府里有钱的主儿啊,都上杆子巴结人去了!”贾母这话里可不无酸意。 鸳鸯笑道:“那咱们就坐着歇会儿,等一会咱们家可有亲戚给老祖宗请安呢!那才是真正的大财主,老太太只管赢她的就是了。” 两人正说着话儿,外面就传来一阵阵的说笑声,贾母便知道人到了。 王熙凤亲自撩着帘子,王夫人挽着薛姨妈的手就进了屋,身后的三姐妹将薛宝钗围在中间,宝玉紧跟其后。 一时间贾母的上房内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给老祖宗请安!”薛姨妈笑呵呵的上前给贾母见礼。 贾母自是没有刚刚和鸳鸯说话时的那种态度,连连的说道:“好,好,好,鸳鸯快扶薛家姨妈起来!” 薛姨妈又将女儿宝钗带到前面,对贾母说道:“这是我的女儿,叫宝钗。宝钗,快给老祖宗请安!” 薛宝钗落落大方的给贾母见礼。 贾母让鸳鸯拿了她那个玳瑁的老花镜,支着镜架仔仔细细的看着薛宝钗,不住的对薛姨妈说:“果真是个好孩子,比我们家的三个都强百倍。鸳鸯,去把我给宝姑娘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可不敢当,老祖宗,我们来看您,当是给您送礼物,哪里能接您的东西?”薛姨妈笑着推辞。 贾母道:“可不是给你的,是给你们家宝姑娘的,拿着,是我老婆子的见面礼。” 鸳鸯将一个精致非常的荷包交给宝钗,宝钗自然是恭恭敬敬的接了,只觉得荷包里的东西硬硬的,倒像是个金银裸子,但是又一想,贾母是什么样的人,荣国府的老祖宗,怎么会给晚辈这么廉价的东西!她心中暗笑自己的猜测,转而又去听母亲和贾母的说话。 贾母说道:“姨妈既然来了,就和你姐姐做个伴儿,咱们家的地方又大,你和哥儿、姐儿住着也方便。” 王夫人连忙说道:“二老爷也是这么说,他说姨太太已有了年纪,外甥年轻,不知庶务,在外住着恐要生事,咱们东南角上的梨香院,那一所房子十来间,空着也白可惜了,叫我命人打扫了,就请姨妈一家住到梨香院。” 鸳鸯在一边听了王夫人的话,暗叫糟糕。昨晚老太太还和自己商量,说林姑娘和他哥哥来,就让她哥哥住在梨香院,林姑娘依旧住在碧纱橱。怎么说着说着,二太太就将梨香院给分出去了?鸳鸯不动声色的打量贾母。 贾母倒是一副高兴的样子,对王夫人说道:“这样就好,凤丫头,这是你亲姨妈,你好生的命人收拾着,缺了什么只管找我要!” 薛姨妈听了贾母最后的几句话,只是干笑。 她想了想,又对贾母和众人说道:“既是老太太的盛情,我们就不免打扰府上了,只是每日的供给一应全免,方是长处之法。” 底下有丫鬟婆子的听见了薛姨妈的话,不禁暗暗赞叹薛家的富庶。不大的功夫,这满府上下就都知道了薛家是不差钱儿,来他们贾府全是为了亲戚的情谊,从那以后人人见了薛家人都是高看一眼。 这乃是后话,且不提。只说薛姨妈等人辞别了贾母,众人又往梨香院去。 待薛家人安顿好了,大家见着娘俩也累了,纷纷告辞。 薛家母女俩洗漱完毕,坐在正屋内的临窗大炕上说闲话。 薛姨妈就问道:“刚刚老太太给了你什么东西?” “我也没来得及仔细看,摸着倒像是金银裸子。” 薛姨妈叫了香菱去拿那荷包,香菱就是呆霸王买来了那个小女孩。 香菱将荷包交给薛姨妈,薛姨妈从荷包里一掏,脸色大变。 果真想宝钗猜想的那样,而且还是个银裸子,八分重,不到一两,样式也是前几年的款式。薛姨妈气的牙直痒痒,恨不得咬上贾母那老东西几口。 宝钗见了这银裸子也被弄得不知所措,又见母亲脸色难看,忙安抚道:“母亲莫生气,怕是小丫鬟拿错了,老祖宗断不会赏给女儿这种东西的!” 薛姨妈的眼眶就红了,叹气的说道:“我的宝钗啊,你啊,就是把人心想的太好。什么拿错了,我看老太太就是故意的。你姨妈早就说过,老太太不喜欢她,还一心想撮合林家的姑娘和你宝兄弟。如今咱们来了,老太太怕是将咱们也恨上了。给你这么一个东西,分明就是嘲讽咱们不值钱,上赶子要东西,母亲真是羞死了。” 宝钗哪里不知道姨妈和老太太不和,但是为了自己的将来,为了薛家的将来,这京城必定是要来的。一切,还是听天由命吧...... ps:新的一章送上,周日了,惊荷在家努力的码字,但是昨天也只是写了一章。看到大家的留言,惊荷高兴极了,这说明大家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来这里打广告,而是真正的开始关注《红楼夜话》了。 谢谢给惊荷指正错误的人,用咱们读者的话来说,现在的黛玉还有点“面”,^_^,这个词形容的好,惊荷的想法就是希望黛玉慢慢的成长起来。一个寄居在外祖家的小姑娘,总是用一身刺来保护自己,时间久了,想必大家也会看的麻木。惊荷是希望黛玉能从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最后的精彩绽放...... 在看书的过程中,希望大家能多多指教哦,o(n_n)o哈哈~惊荷会努力改正的~~~多谢顺顺666、夜天枯、xiaojiu、33033、cx玉、靈猫猫、卿卿秋虫、靳瀞、紫烟欲飞、雨丝飘飘、可可甜心o的打赏!(^o^)~ 第42章 送宫花再议无良事 薛宝钗到底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人,晚上到了贾母那里去请安,依旧是端庄有礼的样子。倒叫鸳鸯看的叫奇,别人不知道老太太给的是什么东西,她还不知道?那是她昨晚亲自在以前的箱子里翻出来的银裸子,老太太还特特的要自己装了那个不足一两的。 薛宝钗神态自若,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也是好想与的,又加上王夫人的千叮咛万嘱咐,不大一会众人就玩闹在了一起。 贾宝玉是个喜聚不喜散的主儿,自打林妹妹走了之后,这每天心里就跟空荡荡似的,就是袭人逗自己也深觉得无趣。如今可好,家里又来个神仙似的姐姐,芙蓉面,柳如眉,品格端方,容貌美丽,一身的冰肌玉骨,叫人难移双眼。 薛宝钗自是知道姨妈叫自己一家来京城的目的,她又是个有心计的,所以见众姊妹和自己交好,宝玉又格外的亲腻与她,少不得费了一番心思,不动声色的巴结众人。 薛家虽然没落了,但是那句老话说的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样,薛家运到京城中的白银也有三十万两左右。为了给王夫人长长脸面,薛姨妈和宝钗没少买送人的礼物,将金陵的人情土物各处酬献了,又知道贾母爱吃老家的板鸭,特地选了十来只肉质最细嫩紧密的呈了上来。 上上下下的打点一番,别说没落下贾府的众位姨娘,就连最下等的浆洗婆子也得了薛家的赏银和玩意儿,众人口口称赞皇商之家果然是出手不凡,又道薛家的姑娘最是知书达理,懂得人情冷暖,见了她们这些干粗活的人也是彬彬有礼,比那个走了的......强多了。 王夫人本来见妹妹和侄女还给她房里两个天杀的姨娘准备了礼物,心里就不大说服,但现在又听人家说自己侄女的好,也知道她是在收买人心,所以也就渐渐的压下了这种烦闷。 自到了贾府,薛宝钗和三春姊妹等一处,或看书下棋,或做针线,倒也十分相安。 只说那日薛蟠被踹下马,腰就闪到了,好几日没能出去领略这京中胜景,每日里唉声叹气,闹得他娘十分的不舒服,当日叫那个小厮打听消息,回来禀报说,踹他们大爷的是长公主的儿子。 薛姨妈只一心疼爱自己的儿子,哪里管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再说了,这皇家的女儿多了去了,一个小小的公主就敢这样放纵自己的儿子? 薛姨妈越想越生气,就想找个机会和姐姐王夫人说说,好叫她帮自己报仇。 这一日,天气正好,王夫人领了金钏儿到梨香院看望妹妹,老姐妹俩多年不见,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金钏儿就和小丫头香菱在台阶上解九连环。 正房里,薛姨妈亲自给姐姐倒了茶,“姐姐尝尝,这可是我们金陵的好东西,雨花茶,这茶香气清幽,品饮一杯,沁人肺腑,齿颊留芳,滋味醇厚,回味甘甜。” 王夫人笑着饮了一口,说道:“果真是好茶。” “姐姐喜欢,我一会儿叫香菱给你送去。”薛姨妈坐在梅花洋漆几的另一侧,和王夫人对面而视,“姐,我上次和你说的事情怎么样了?” 王夫人一听,就将茶杯放下,叹了口气,说道:“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件事儿呢?不是和你说了吗?那长公主可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别人见了,躲还来不及,你怎么还想着要找人家的麻烦呢?” 薛姨妈见王夫人不愿意帮自己,眼泪就掉了下来,“这还不是被逼的?你看看我家蟠儿被打成什么样子了?那日根本不是我们的错儿,街面就那么点的宽,公主的儿子还策马游街,怎么可能不伤了人。” 王夫人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不是个能讲理的,所以她的话自己也只信七八分。 “姨妈别生气了,这事儿过去也就过去了,咱们今后躲着点他就是了。长公主虽是个女子,但她可是皇上的亲姐姐,一母同胞,两个人的感情极好,长公主的儿子又深得皇上的宠信,做御林军副都统,这样的人咱们敢惹吗?就是哥哥见了那小孩子也要礼让三分的。” 其实,王夫人不愿意帮助薛姨妈,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她们家元春进宫也有三四年了,一直不大受宠,在宫中女史的这个位子不上不下的,原本还打算拿林家的钱打点一下,现如今也成了泡影。 王夫人知道长公主和皇上的感情最好,若是能走得通长公主的这条路子,她们家元春岂不是能步步高升,所以,王夫人是万万不愿意得罪公主殿下的。 薛姨妈哪里知道这里的门道,还真心以为姐姐是为了自家好。 两个人正闲聊着家常,忽听得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王夫人问道:“外面的人是谁?” 躬身进来一人,正是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一见王夫人和薛姨妈就上来请安。 王夫人问道:“人可是送走了?” 周瑞家的笑道:“走了,走了,二奶奶给那刘姥姥二十两银子,她自是千恩万谢的去了。” 薛姨妈就问道:“这刘姥姥是谁?” 王夫人便告诉她:“是咱们家太老爷以前在一处当官时认识的,因为连了宗,前几年也走动走动。这几年关系疏远了,当时我还在王家帮着理事儿的时候见过一次那刘姥姥,走的时候也没空过她。如今来瞧咱们,也是她的好意,我就叫凤丫头看着办。” “我看姐姐就是个心善的,这样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就是你们这些积善之家才能有心帮衬着。” 薛姨妈的奉承话虽然有点假,但到底让这个吃斋念佛的王夫人受用。 周瑞家的回禀过事情,就要转身离开,那薛姨妈叫住了她。 “你且站住,我有一件东西,你带了去吧。”说着便叫:“香菱!” 帘栊响处,才和金钏儿玩的那个小丫头进来,问:“太太叫我做什么?” 薛姨妈道:“把那匣子里的花儿拿来。” 香菱答应,向那边捧了个小匣子过来。薛姨妈说道:“这是宫里头做的新鲜花样儿堆纱花,十二枝,昨儿我想起来了,白放着可惜旧了,何不给她们姐妹戴去?昨儿要送,偏忘了,今儿你来的巧,就带了去吧。你家的三位姑娘每人两枝,给凤丫头四枝,剩下的给你们家的那位林姑娘,她虽不在,就请鸳鸯帮着收了吧!” 王夫人一听还有林黛玉的两枝,不高兴的皱皱眉,说道:“留着给宝丫头戴也就罢了,又想着她们做什么?再者,林姑娘还在苏州,还来不来也未必,周瑞家的,你先去里间给宝丫头,让她先挑两枝最好的,再去姑娘们那里。” 薛姨妈嗔怪到:“姐姐不知道,宝丫头怪着呢,从不戴这些花儿朵儿的。”她又对周瑞家的说道:“听我的,你去吧!” 周瑞家的扫扫王夫人的脸色,见她不再阻止,赶紧加快脚步出了房门。 王夫人见屋子里没人了,就没好气的说道:“你想着林家的那个小狐狸精干什么?送给她戴,还不如给你们院子里的丫头。” 薛姨妈见姐姐一提到林家的姑娘就没个好脾气,笑道:“这林姑娘到底什么人物,竟是将姐姐气成这个样子。我送花儿给她,姐姐莫恼,说到底,还不是给你们家老太太看的。这话我一直没敢和你说,怕你着急生气,你们家老太太那天不是给我们宝丫头一个见面礼吗?” 王夫人点点头,道:“我恍惚见的是个荷包?” 薛姨妈恨恨的说道:“可不是?你这个公府中的太太再也想不出你们家老祖宗给的是什么,是个旧年的银裸子,还不到一两沉!” “什么?”王夫人大吃一惊,随即脸上被气得通红:“这个老东西......” 薛姨妈听王夫人这么骂,害怕人听见,一把上前捂住了王夫人的嘴:“我的亲姐姐呦,这是什么地方,你敢这么说你婆婆,小心叫人听见了。” “怕什么,这些年我也忍了。为了这个家我是操碎了心,得到的是什么?现如今我不过是想找个中意的儿媳妇罢了,她还要千般万般的阻挠。你是没见过那病秧子,被她娘养成什么样了,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我见了就心烦。宝玉也是个傻得,整天就知道围着她转。现如今好不容易消停几天,又来信说是要一家子都搬来。” 薛姨妈好奇的问道:“你不是说林家只多了个少爷,怎么还一家子了?” 王夫人一想到这个,气就不打一处来,“说是还有林家少爷的表妹和表弟,哼,好没脸的东西,什么八竿子远的亲戚,也叫我们贾家来养活。” “姐姐气恼这个干什么,这贾府还不是你说了算,到时候你只放出风去,你们家的奴才自会说道说道,林家的少爷不是上京来赶考的吗?我就不信他那么厚脸皮,被人说还会继续住下去!” 王夫人听了眼前一亮。 到时候,宝丫头是人人赞颂,林家的那个病秧子被说尽闲话,看老太太选谁? ps:新的一周开始了,惊荷努力更新,这两章黛玉都没出现,^_^不要着急,明天就来喽!!!谢谢那些打赏惊荷的人,barly、迷小馬、书友1103131111、mowa、惊荷每天都要谢谢滴,大家不要嫌弃我啰嗦哦! 第43章 林黛玉二进荣国府(上)求收藏 五月十六,京都城外的大运河停泊着几十艘巨船,拉纤的艄公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但是看着那船上一箱箱抬下来的东西,还是不禁咋舌。 这一行人正是杜、林两家。 杜家是要送女出嫁,差点没将苏州老家的东西全部搬来,临走前又托人在江南多多的采买些珠宝首饰,因为杜婉要嫁的是皇子,所以自有内府来负责皇子妃的嫁衣。 林家的东西不过是一船的样子,就这点东西也足够林家忙了大半个月,因此在黛玉看到杜姐姐家那整船整船的东西时,的确是被吓了一跳。 船行至半个月,终于到了京城,一下岸,林府的小唐管事便赶紧上来给致远和黛玉请安,来接杜家的是皇上派出的御林军,这些人个个身手不凡,领队的是长公主的儿子,副都统曲君昊。皇上这次也算是给尽了杜家的面子,一路上的阵仗叫围观的人看的眼热,都暗道自家怎么就没个当皇子妃的女儿。 致远和黛玉跟着借了光,林家的车马跟在御林军之后,倒也没什么人敢打坏主意。 进了都城的东门,两家人便分开来走,这也是在船上就商议好的事情。杜家回了京中老宅,黛玉跟着哥哥去了东平侯府的旧居。 一路上车马劳顿,致远又恐黛玉旧疾复发,一进门便请了京中的名医来诊治,好在一切正常,只是嘱咐她再多多的休息。 东平侯府久无主人居住,但是却打扫的干干净净,下人们知道林大爷和林姑娘是与他们家侯爷交好的晚辈,所以服侍起来更是尽心竭力。黛玉和致远两个觉得,到底是住在别人家,所以只选了两个较偏僻,不是什么主要屋舍的地方住了,林府的下人们也都挤一挤,当然再不能像家中那样舒服就罢了。 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一早,黛玉便去找哥哥致远,商量去拜见贾府的事情。 致远笑道:“妹妹也太心急了些。好吧,我这就叫小唐管家去送拜帖。你叫下面的人将送给荣国府的东西打点一下,别到时候落下什么。” 黛玉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外祖母,既紧张又欢喜,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还记得临走的时候,外祖母抱着自己痛哭的样子,也许,外祖母真的想要撮合过自己和宝玉,但是这段日子以来,严嬷嬷的殷殷教诲,黛玉知道,婚姻的事情若是不能得到家人的赞同,那终将不会幸福。 二舅母一向不喜欢自己,她怎么会希望自己和宝玉自一起呢? 再说,二舅母到底是不是害了母亲的凶手,自己还不得知,外祖母有没有包庇她,自己也不知道。 黛玉苦恼的摇摇头,罢了罢了,先将这一切放下,等将来有机会,自己定然会一一查访的。 她领着紫鹃收拾出了各种礼品,又按照在苏州时写的礼单子一一校对,看有无遗失。 紫鹃见黛玉的气色不好,忙道:“姑娘快歇着吧,这些事儿自有我们侍弄,你再熬坏了身子,倒叫老太太看着心疼。” 紫鹃笑着就将黛玉扶到了软榻上,自己领着雁蓉等人收拾。 碧蝶在一边悄声的问道:“紫鹃姐姐这回高兴了吧?咱们到了京城,你也能见到自己的父母了!” 紫鹃心情不错,听了碧蝶的话也只笑不语,手上的动作越加的快。她和黛玉不一样,自打定下了回京的消息,便琢磨着带些什么东西给府中的姐妹。袭人她们都知道自己最得姑娘的信任,紫鹃当然不想被人小瞧了去。在苏州的这些日子,只出过两次的府门,也没那个功夫捎带什么特产。好在她们院子里的香珊有个做小厮的哥哥,紫鹃就托了他们兄妹俩给自己挑那些样式鲜亮,心思巧妙的东西买。再加上紫鹃的爹喜欢喝酒,又买了两坛子好惠泉酒,仔仔细细的密封上,带回了京城。 这一夜,有的人睡的香,有的人难以成眠,各有各的心思...... 次日一早,林致远带着黛玉和荣泽雪琪两个,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荣国府。 要说,这东平侯府其实离着荣国府也不远,隔着八九条街的样子,乘了车马,也就不到半个时辰。 荣国府的中门并不开,只在边上的角门有人伺候。守门的下人知道是林姑娘和林家的大爷来拜会,也不敢怠慢,忙请进了角门。致远两世为人,自是明白贾府的意思,不开中门便不是贵客,他们兄妹没个长辈撑腰,贾府的当家人自然不肯礼遇。 黛玉初次进京的时候便是走的角门,如今又是,原本自己还小,不当一回事儿,只是现如今连累了哥哥,黛玉多少对贾府心存了隔阂。 进了府门,又有小厮上来抬轿,到了垂花门,婆子们上来搀扶林家的三位小主子。荣泽尚小,见这两天净是新地方,心中隐隐害怕,只叫香萱抱着不肯撒手。 那廊下玩耍的小丫鬟见了黛玉,忙跑到里屋回话:“林姑娘回来了!” 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并宝玉从贾母的屋中迎了出来,满带笑容的说道:“林妹妹(姐姐)可算是回来了。” 众人上前围住了黛玉,一声声的问候着,又要扶她进屋,黛玉停下脚步,招招手,香萱机灵的跟了上来,紫鹃也领着雪琪伴在左右。黛玉重新整理整理荣泽和雪琪的衣襟,这才起身往里去。 探春看的出奇,暗想,这林姐姐什么时候这么会体贴人了?以前可总是二哥哥给她伏低做小,哄她逗她,今儿这样子可真是难得!探春就猜,这次的苏州之行,必是有什么故事。 众姊妹进了贾母的上房。鸳鸯和琥珀搀着贾母就迎了上来。 黛玉紧走几步,一下子跪倒在贾母的身边,“外祖母,黛玉回来了!”说完便泪如雨下。 贾母一把将黛玉搂在怀中,心肝儿肉叫着大哭起来。地下侍立之人,无不掩面涕泣,黛玉也哭个不住。一时众人慢慢解劝住了,贾母将黛玉携至自己的炕上坐了,仔细的打量着外孙女,心中满意,看来这林家的哥儿对她们黛玉不错,气色比走的时候要好的多,脸上也长肉了,出落的越发的娇俏动人。 黛玉止住哭泣,又一一见过邢、王二位夫人,这才招手叫荣泽和雪琪,将这两个孩子介绍给众人。 “外祖母,这是我的表妹雪琪,表弟荣泽。”她一手牵着一个,走到贾母跟前,低下身对两个孩子说道:“雪琪,荣泽,快给老祖宗请安。” 雪琪和荣泽两个在家中的时候就已经练习过,所以听了黛玉的话,乖巧的跪下行大礼,一旁的鸳鸯忙亲手拿了蒲团给两个孩子垫着。 贾母仔细瞧这两个孩子,那个女娃娃倒是一般,只这个小的,生的白白净净,苹果脸肥嘟嘟的,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红润润的小嘴儿抿着。穿着簇新的湖蓝暗花祥云纹薄衫,下面是条同色系散花锦的小单裤,一叩首的时候没稳住,险些栽倒,大伙儿看了忍住不乐。 “鸳鸯,快扶起来!”贾母眼含笑意,又让鸳鸯那荣泽抱到自己的身边。 小家伙有些害怕,不住的看黛玉。黛玉忙将雪琪交给碧蝶,自己坐到贾母的身边,握住荣泽的手。 贾母一边打量荣泽,一边对王夫人和邢夫人说,“我看这孩子倒有点儿像咱们家宝玉小的时候!” 众人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王熙凤自己争着发话,也不管看没看清,只一味的奉承贾母,道:“哎呦喂,老祖宗慧眼,我说刚刚见了林家的小表弟怎么这么眼熟,可就是发昏,也说不明白,倒是老太太给我们解惑了!” 王夫人和邢夫人自是诺诺称是。 贾母知道黛玉的表弟表妹会来,早就准备了礼物,一人各一只做工精美的金项圈,金银裸子数枚。 王夫人和邢夫人等也都各有礼物,只是这两位太太,一个是有钱不愿意给,一个是没钱也不想给,却迫于贾母的压力,不得不表示表示。 贾母心疼的摸着黛玉的头,当着众人的面问道:“你们可是下船就直接回来的?怎么没见林家的哥儿?” “黛玉和哥哥是昨日到的京城,先在东平侯府的旧宅安顿了下来。今日一早就来看外祖母,我哥哥到前院去给大舅舅,二舅舅请安去了!” 贾母叹道:“这就是你们的家,还上外人那里住干什么?”贾母又叫琥珀:“派人去前院二老爷那里,说我要见见林家的哥儿,让他们谈完了赶紧要人过来,别拘着那孩子。” 琥珀得了令自去前院找人。 贾母又问王夫人:“前儿让你收拾的院子你可弄好了?” 王夫人心中自是百般的不愿意,但是脸上却不好表现出来,听了贾母的话还要回禀:“已经收拾好了,就在后面的西跨院。” 这西跨院在贾母正房的后身,紧邻着凤姐儿的屋子,与梨香院遥遥相对,西跨院又自带了一个小小的角门与外界相连,上街是既方便的。王夫人当然不愿意安排林家的人住在那里,但是一时间又找不出更好的安置地点,便只好便宜了他们。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这也是王夫人最终决定了选择那里:西跨院极大,又分前后两个小院,林家兄妹住着足够。到时候她只说宝玉大了,不适合在跟林姑娘住在一起,这病秧子自不能赖在碧纱橱里不动弹。 ps:(^o^)~,写完啦!惊荷看了大家的留言,对《红楼夜话》做了一些指正,惊荷会虚心接受,^_^。因为是同人小说嘛,和原著会有一定的差异,为了突出矛盾增加剧情,也会将原作人物的性格做些改变,比如说薛姨妈...... 最近惊荷有点郁闷了,卡文了,因为大家说黛玉这个人把握的不好,55555555,诸位有没有什么好的点子给惊荷呢?偶不想江郎才尽啊~~~ 麻烦大家推荐一些红楼的同人小说给惊荷借鉴一下哈!!!还有,做个小小的问卷调查,大家是希望本书在一天里的什么时段更新呢? 多谢浅落的笑、cindia、青色的山樱、紫藤妞妞、顺顺666、吾修道和ylrzxht的打赏。(^o^)~ 第44章 林黛玉二进荣国府(下) 贾母听了王夫人的话,也是满意的点点头,这西跨院虽年头久了些,但是好在院子大,比照梨香院两倍还有余,上上下下加起来怕是能有二十来间的房子,足够黛玉一行人住着。“好,等林家的哥儿来见过了,你叫凤丫头帮着将东西都搬过去,少了什么只和我说。” 王夫人故作迟疑的问道:“林姑娘的东西是不是也搬过去?如今宝玉也大了,怕是不适合......” 贾母好不容易等到黛玉回来,正想要好好的亲香亲香,这老二家的就这么不知趣儿,她脸上顿时难看起来。 邢夫人看见心中暗喜,只脸上不动声色。 还未等贾母说话,黛玉忙道:“二舅母说的正是,如今我和二哥哥都长大了,住在一起自然不方便,西跨院黛玉也是知道的,好像地方很大,我搬到那里也好照顾表弟和表妹,请外祖母成全。”说完,又扯了扯贾母的衣袖,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老太太。 贾母叹了口气,再想到林家尚有两个年幼的孩子需要黛玉照顾,自然不能常住在暖纱橱里,只好妥协,“好吧,你就搬到西跨院去住,只是每日里依旧到我这里来和姐妹们玩耍,不准叫外祖母担心!” 贾母话音刚落,就听一人大喊...... 这人不是别的,正是贾母的命根子,宝玉。 宝玉打从黛玉一进来,眼睛就转不开了,只觉得林妹妹比往昔更加的飘逸动人......等他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的时候,老祖宗竟然说什么,要将林妹妹送到西跨院去住,那西跨院紧挨着外面的街上,人来人往的,一股子的市井之气,林妹妹怎么能受得了呢! 于是宝玉大喊道:“老祖宗,别叫林妹妹走。咱们住在这里离得近,大家陪着老祖宗难道不好?移了出去又闹的老祖宗不得安静!” 王夫人听了宝玉的话恨不得上去抽这小子一巴掌,可到底舍不得,只有将这恨撒在黛玉的身上。 贾母本就不大愿意,宝玉这么一说,自己又开始动摇了。 正在这时,外面的小丫头喊道:“大老爷、二老爷和林家大爷进来了。” 屋内的众多女眷一听贾赦、贾政进来,忙起身相迎。 贾母心中好奇,这两个儿子早上刚刚来请过安了,怎么这会子又过来? 鸳鸯亲自去掀了湘妃帘,迎进两位老爷,只见二人身后跟着个年轻的后生,面如冠玉,眼若流星,龙章凤姿,天质自然。鸳鸯就觉得这一眼几乎晃掉了自己半条魂儿,心肝儿砰砰跳的厉害。她只顾在这里看美男子,自然忽视了贾赦那道猥琐的视线。 贾赦、贾政两兄弟上前给贾母请安。 贾政一向爱才,不然也不会费力给贾雨村谋个金陵知府的位置。他本以为林家的哥儿不过是个普通的举子,王夫人当然也没和他说人家是苏州榜首的事情。今日林致远来拜会,自己正和几个客卿议事,一见这孩子就知道不是等闲之辈,相貌倒是其次,难得的是谈吐大方。贾政顿时有了爱才之心,问了几个问题,林致远都能从善如流的回答出,再一听他说是自己上届苏州的解元,心中更加的欢喜,于是亲自和贾赦带林致远来贾母处请安。 贾赦在这个家也不大说话,他心知母亲偏爱小儿子贾政,自己虽然袭了爵位,但是家中的大小事务一向是二房把持着,所以,给贾母请过安以后,便坐在了一边品茶。邢夫人自是战战兢兢的跟在贾赦的身边伺候。 贾政将林致远带到身边,对贾母说道:“母亲,这就是妹婿家的那个孩子,小小年纪就能考上举人,实在是难得。”说完,还意有所至的看看宝玉。 贾宝玉在他爹一进门的时候就吓得直挺挺的立在一边,看到贾政的眼神,这冷汗倏地流了下来。 贾母仔仔细细的打量林致远,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还是得说,这林家的哥儿长得的确比自己的宝玉多了分洒脱,大有男子气慨。反观宝玉,虽然灵气十足,但到底小孩子心性强了点儿。 林致远躬身施礼,道:“林致远给老太太请安。” “好孩子,不必客气,只将这里当成是你自己的家就好。老太太我啊,还要多谢你照顾我们家黛玉呢!” 林致远回道:“致远照顾妹妹是应该的,不敢当老太太的夸奖。二伯走之前将妹妹托付给我,致远自然要护着妹妹一生一世。” 贾母心中满意林致远的回答,眼神就扫向了地上站着的几个孙女,某种念头就一闪而过。她笑道:“你妹妹说你们现在还住在东平侯家的老宅子?那地方到底不比咱们这里方便,你二舅母已经让人收拾好了住处,就在后面的西跨院,你和黛玉、表少爷、表姑娘就住在那里,你平时忙着读书的时候,我这个老太婆也方便照应!” 贾政满意的看看王夫人,觉得她这回还算办了点儿正事,于是又对贾母说道:“儿子也正这么想呢。咱们府里怕是只有西跨院最合适,离着后街近,就是瑾瑜将来会个朋友也方便。再者,他们兄妹四人两位一个跨院,住着也宽敞些。我今日就叫咱们家的人帮着去侯府那边搬东西,瑾瑜这里早点收拾妥当,也好早点温书备考。” 林致远笑着接受了贾府两位当家人的好意,不过他自知,此次来荣国府,不过是顾着黛玉的面子。贾府的人都是些眼高的主儿,在这里住可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于是说道:“即便如此,致远和黛玉就打扰老太太了。只是晚辈已经在京中看好了宅子,现如今旧主人尚未搬走,还要些时日。等那边宅子弄好了,致远还要请老太太赏脸去瞧瞧。” 黛玉在一边附和着,她昨日才知道哥哥已经命小唐管家在京中买下了宅院,但是那原主人东西太多,收拾起来还要等上半个来月,再加上重新粉刷、置办家什也要两三个月。怕是等哥哥进考场前才能弄好。 王夫人听了兄妹二人的话,心中痒痒,她猜这买宅子的钱八成就是林如海留下的巨额家私,原本那可都该是她的,现如今...... 王夫人故作好奇的问道:“不知致远在什么地方买的宅子?这京城里啊,坑蒙拐骗的事情也多,你年纪小,别是上了当,你琏二表哥和这些知府衙门里都熟,不如你将房契交给他看看,让他给你参谋参谋!” 贾母也忙说道:“可不是,这么着急的买宅子干什么?在这里住着岂不好?一应的供给也不必你们操心,只管好好的读书即可。在什么地方买的宅子?” “在莲花胡同,原礼部侍郎陈大人的家。” 林致远这一说,别说是王夫人和贾母,就是贾政、贾赦也吃了一惊。他们可是清楚,那陈大人的宅子修的极好,占地又大,是处难得的好地方,只是这价钱嘛......就有点让人接受不了了。陈大人两年前故去,剩下位夫人并四个儿子,这四个儿子又有三位是嫡出,皆不大出息。陈大人故去后,家中的几个儿子儿媳闹着要分家产,可是陈大人这辈子没什么嗜好,有点钱就全都花在他们家的园子上了,亭台楼阁,水榭花房,修的是美轮美奂,就是这京城中也难找一个。 要说陈大人家的四个儿子也不是不想住在宅子里,但是兄弟多,妯娌也不少,谁不想自己管家主事?于是便央求陈夫人卖掉老宅子分了钱。陈夫人一开始不愿意,那可是自家老爷一辈子的心血,怎么能说卖就卖?但是看到儿孙也都长大了,家中银钱不宽裕,守着个大宅子也不顶用,陈夫人便狠了狠心,找了牙行的人来看宅子。 京城中也有人家想买的,但是一听价格就望而却步,二十万两! 这些名门世家都是有老宅的,虽比不上陈家的雅致,但也算是不错的了,谁没事儿会花那么一大笔钱买个宅子?有钱的买卖人想要,陈夫人又不同意,嫌弃他们满身的铜臭,说必要卖个书香世家,有功名在身的,商贾之人不必上门。 于是这事儿就变得不尴不尬,京城的人都知道陈家想卖房子,但是想买的或是没钱,或是被拒之门外,总不能善终。 所以当贾母等人听到买的是陈家的宅子时,心中自然感到诧异。这林致远还真是舍得花钱,二十万两,那可不是个小数目。 贾母就想到了女婿的事儿,心中微微不高兴,但还是勉强的笑着对致远说:“既然你说陈夫人家还没搬走,那就不要着急,住在我这里,让你二舅舅找个好老师点拨你一番,他在官场上认识的人也多,在进场前见见主考大人也是容易的。再者......”贾母招招手,宝玉一溜烟儿的凑到贾母身边,“你弟弟宝玉是个聪慧的,下次也要参加乡试,你们两个多多勉励。” 贾宝玉拿眼睛小心的瞄了瞄致远,见那人笑着应了祖母的话,心中也有窃喜。 他原本还以为林家的表哥不过是个莽夫,却原来这般的英俊潇洒,只怕就是柳湘莲大哥也比不上。如今林表哥和林妹妹住到了家里,他岂不是又多了个玩伴? ps:这章致远的内容较多哦!^_^多谢反求诸己、likka~~、chieh-ching、玉色菩提.思念、深海中kiss的打赏哦!(没有落下的吧?) 惊荷继续码字去!先发上~~~~ 第45章 王氏姊妹各怀心机(求收藏) 贾母等人虽然吃惊于林志远的出手阔绰,但是那到底是林府的家事,说起来,贾母心中也有点私心,若是林志远真的能定在京城,那么黛玉出嫁的时候脸面上也好看不是?贾母说到底还是真心疼爱黛玉,她一心想让自己的宝玉娶外孙女,只是老二家的作梗,偏偏要找她那个皇商家的侄女来捣乱。 如今林家的哥儿进京赴考,要是能中了不错的名次,黛玉也有了依靠,将来进了府里,腰杆子也直些。 一想到这些,贾母不由得笑道:“即使如此,你们就慢慢来,陈夫人我也是见过的,很好的一个人,别急着催人家,反正咱们家也有地方。”她又对贾政说道:“你明日上朝的时候打听打听,看看今年的主考大人是谁?也给林哥儿早做准备。” 贾政笑着应道:“儿子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当今圣上迟迟未有准信儿,现在大家也只是猜测而已,怕是只有翰林院的佟大人,刘大人,乔大人堪当此任。” 贾母想了想,道:“咱们家和乔大人相熟一些,就先去他那里拜会吧!” 致远自然不愿意借着贾府的光,作为后世人,他知道皇帝可不太得意这宁荣二府,若是自己和他们牵连过多,说不定就会被安上忠顺王一党的帽子,还是躲远点的好。 于是致远客气的推辞道:“老太太和二舅舅的美意致远心领了,但是来的时候老师曾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只在家安心读书,也不必专门的拜会那些考官大人,先生说......”林致远故意压低的声音说:“皇上最忌讳别人揣摩圣意啊......” 致远的这一句话就叫贾府的两位当家人哑口无言,他们想拉扯林致远不假,但也是存了将来他能报恩的念头,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贾府就会为此而得罪皇帝。贾政是个木楞的人,否则也不会只在四品的工部员外郎的位置上呆了这么多年,他一听致远的话就没了主意,只好看向母亲。 贾母到底是久经风雨的老人,听了林致远的话便立刻若无其事的说道:“你看看,都怪我这个老婆子糊涂了,林哥儿说的对,求人不如求己,若是你能有真本事,还怕皇上不钦点你?”贾母又叫鸳鸯将博古架上的东西拿来,“林哥儿,这方端砚是当年我们家国公爷的心爱之物,据说还是前朝的珍品,就是宝玉我也没舍得给他,怕糟蹋了。如今你拿了,保准你明年能金榜题名!” 致远笑着接过。 一旁的贾政越看越喜欢这林家的小子,再瞧瞧自家的宝玉,一副没魂儿的样子,再加上贾母这么一说,便没好气的呵斥宝玉:“你哪里配用这样的好砚台,要是你能有你林家表哥一半儿的本事,我就烧高香了!” 贾宝玉本就害怕父亲,见父亲这么说自己,越发的哆嗦起来。贾母一把搂住宝贝孙子,气哼哼的说道:“你又耍什么威风?宝玉的胆子就是叫你给吓没的,好了好了,没事儿就散了,我也和林姑娘说说贴心话,你们帮着林哥儿去搬东西!” 众多女眷也不敢走,只看贾赦和贾政二人。 贾赦在宁国府那边还有个赌局,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得贾母的话,孙猴子似的蹿了出去。邢夫人见自家老爷跑了,也欠了欠身,回自家院子去。贾政带着林致远自去前院不说,只是王夫把搬家的事情交给了王熙凤,自己去梨香院找薛姨妈发泄怒火去了。 迎春、探春、惜春和宝玉几个就伴在贾母的身边,听黛玉讲述这一段日子发生的种种事情,也免不了又是一番心酸落泪。 再说王夫人到了梨香院,薛姨妈正和女儿薛宝钗谈论林家的事情。一见姐姐王夫人难掩的怒气,心中了然,薛宝钗又是个会看眼色的,忙亲自到桌上倒了好茶,“姨妈,请喝茶!” 王夫人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抓住了宝钗的手,叹道:“看看咱们宝丫头多好的姑娘,谁要是能娶了你啊,就是有福的!” 薛宝钗故作羞涩的说道:“姨妈就拿我说笑。” “唉,姨妈可是没胡说,姨妈倒想是有这样的福分,将来能得你在我们家长长久久的。只是我们家那位......可恶!这么大岁数了,也不知道享享清福,倒是和我们争来争去的。宝丫头你放心,姨妈自会想办法,留你在身边的。”王夫人越看宝钗心里越喜欢,与之对比,就更厌烦黛玉。 薛家虽然是金陵四大家族之一,但却排在最末。更何况这四大家族在皇城根儿下也不过是个二流的世家,跟真正的皇亲国戚比起来相差的太远太远。宝钗自来了京城,见的,经历的都不是在金陵能相媲美的。贾府人丁兴旺,兄弟姊妹众多,家大业大,若真的成了荣国府的当家少奶奶,那可比进宫做个小小的宫女或是到公主身边做侍读要好的多。 薛姨妈早就属意宝玉,到时候他当了自己的女婿,亲上加亲也是一件美事!只是贾母在这里挡着终究是个障碍,恐怕还要和女儿从长计议。薛姨妈问王夫人:“刚刚我们没去,老太太没说什么吧?” 王夫人不屑的撇撇嘴,“她能说什么?你是咱们家的亲戚,又不是林家的亲戚,几个小孩子,难道还要人人去迎接不成?我是没办法才去的,要不然谁愿意理会他们!” 薛宝钗在贾府的这几日,和几位姐妹相处的也好,常听他们说起林姑娘,都是赞誉之词,她心中未免有些不是滋味,今天母亲特意嘱咐自己不准到前院去,所以也没能看看这林姑娘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宝钗半是挑拨的问道:“姨妈,听说林家来了好几个人?” “可不是?加起来一共四个!没见过这样不知趣的,虽说林姑娘是老太太的外孙女,但是那两个小的算哪门子的亲戚?老太太还说一应的花费全不用他们管,我们府里供给着。如今收拾了西跨院给他们住着,宝丫头,告诉你哥哥,离他们远着点儿,省的带坏了蟠儿。”王夫人倒把薛蟠当成个宝,她今日一见那林致远就知道不是个什么省油的灯,可不是林家那个狐媚子似的好对付,要是连累了宝玉和蟠儿,自己岂不是引狼入室? 薛姨妈一听王夫人的话忙问:“怎么?这林家还有什么不正经的人?” 王夫人哼了一声,“就是他们家的那个程咬金,说是庶出长房家的独子。这不是来京城赶考了嘛,我看就是个混吃混喝的,也不见有什么真学问,倒是我们家老爷,一听说是苏州的解元,上赶子似的亲自送到了老太太那里!” 薛姨妈心中一动,解元,以前怎么没听姐姐提起这件事儿?只说是个没出息的举人。不过要是林家的大爷真的能中,现在和他们家常走动走动,将来蟠儿也许也能有个助力。薛姨妈笑道:“姐姐生什么气,你就只管等着好了,他要是能得皇上的青睐,当了官,将来还不是要给你们家报恩,要是不中,你也不必打发,只是每日的饭食弄的清苦些,还不怕他们知趣儿的离开?” 王夫人听了薛姨妈出的主意,虽然没什么大用,但妹妹的话到底能安慰自己,她叹道:“这倒不用,我只是求佛祖保佑他们家园子赶紧修好,早早的搬出去,可别赖着不走。” 薛宝钗听王夫人说“赖着不走”时,眼中闪过一抹尴尬之色,却转移的话题的问道:“这么说林姑娘家已经在京中买下了宅院?” “恩,说是买了前礼部侍郎家的老院子,等整修整修就搬过去。”王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半酸半恼,既有艳羡,又有不屑。 薛家母女自是不知这礼部侍郎家的宅子有多大,但看王夫人的样子就猜到林家新买的房子差不离,否则一向高高在上的荣国府二夫人也不会这个表情。薛姨妈就试探的问:“我们家也不能不和人家见面,要我说,你现在就领着我去老太太那里,就说我准备了见面礼给林姑娘,或者老太太就高兴了?” 王夫人知道贾母正在兴头上,现在只怕是和几个孙女并黛玉聊的高兴,自己去了也是找不自在,王夫人可不希望自家的侄女上来就比人矮一头,尤其是和林家的那个狐媚子比!于是王夫人摇摇头,道:“明日吧,今日老太太估计也乏了,你们去未必能见着,明日我和你们一道吧。” 王夫人又惦记前院的宝玉,生怕这孩子见了林黛玉就忘了魂儿,也不再多聊,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梨香院。 薛宝钗亲自送王夫人至门口,直到看着轿子消失在转角的院墙后。莺儿见姑娘呆呆的站在门口,不由得问道:“姑娘,二太太已经走了,咱们回去吧!” 宝钗本想站在梨香院的门口看看对面的情况,奈何这里和西跨院中间还有个花园隔着,自然什么也见不到。宝钗便叫莺儿:“你悄悄的去西跨院看,那林家现如今是什么样子,搬了多少箱子,家中来了多少仆妇。若是有人问起你了......”宝钗想了想,笑道:“你去我屋中拿了昨日哥哥给的那包子燕窝,被人见着了就说是我送林姑娘的,若是没人问,你再回来,知道吗?” 莺儿跟着宝钗这些年,自然学会了看眼色,答应了一声就跑回去拿燕窝。 半柱香的功夫,莺儿就会来了,宝钗等的正心焦,见了莺儿忙问:“打听的清楚了?” 莺儿答道:“莺儿只在院门外见了,没能进到西跨院。林家的车马不多,大约是五六辆,比咱们家来的时候带的东西可少多了!”莺儿心中得意,还以为是自家有面子,家私胜过林家万分。 ps:今天收到消息,编辑大人决定将本文30w字的预算变为60w,这意味着惊荷还要继续努力!每天中午十二点更新!在最近都是一天三千字! 谢谢婷婷398、堕落垃圾池、姬娃、顺顺666和chieh-ching的打赏哦!^_^!惊荷开心死啦~~~~ 第46章 宝钗心高欲攀新枝 薛姨妈奇怪和宝钗说道:“这林家怎么就这么点儿的东西?刚刚听你姨妈的意思,林家应该是家境不错的呀?” 宝钗也在心中纳闷,莫非这林家的兄妹俩还真的没打算在贾府久居?她问莺儿:“你说只能在院门外看看,可是碰见了什么人?” “回姑娘,西跨院那里人进人出,离着后门又近,想要避着人不大可能。而且我看那里也没个认识的,后来林府的一个管事问我干什么?我就按照姑娘的意思说了,还将燕窝给了那人。他说院子里乱,林姑娘还在老太太那里请安,就不请我进去了。我等了会儿,也没能打听到什么,这才回来。” 宝钗原本以为现在西跨院正乱,说不定能探听到什么,却不想林家倒是铁桶一个,滴水不漏。她一摆手,对莺儿说道:“好了,你去前院上袭人姐姐那里玩,问她在家干什么呢?她也是好久没来我这里了,若是得了空就来我们梨香院坐坐。” 莺儿答应了一声,转身去了老太太的房里。 薛姨妈叹了口气,“你说说,本以为一个贾母是咱们的障碍,现如今有来了个林黛玉。你和宝玉的事情啊,看来还有一番波折。” “母亲莫急,难道就这么希望女儿早点的嫁出去?别说宝玉还是个小孩子,就是他将来真的能继承荣国府,难道女儿除了他就再找不到好人家了?”薛宝钗自认为博学多识,不比贾府的任何一个姑娘差,将来自己的婚姻,也一定是十全十美的。 薛姨妈看了看女儿倨傲的俏脸,开口劝道:“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还不知道你?必定是听了你姨妈今天的话,对林家的那个大爷起了心思。娘亲劝你一句,那是什么人家,贾府又是什么人家!你要分明白才好!” 薛宝钗本以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无人能知,现如今被母亲说了出来,却有点儿恼羞成怒。“母亲说什么我可不明白。林姑娘既然来了贾府,将来也要当亲戚走动,难道我送一盒子燕窝也不对了?我知道娘你喜欢宝玉,可是他整日里不是和丫鬟们厮混,就是和姐妹们玩闹,哪像是个能成大器的?姨夫一说叫他读书他就头疼,这样的人将来怎么能称得起家?如何叫女儿去托付终身?” “所以你一听说人家是苏州的案首就心动了?”薛姨妈不客气的说道,“他要是真的能中了状元也还配得上你,但要是个绣花枕头,不中用呢?难道跟一个穷书生过一辈子?你能甘心?” 宝钗辩驳道:“怎么就是个穷书生了?娘你不是听姨妈说了吗?人家买的是前礼部侍郎家的宅院,明日且叫哥哥去打听打听,咱们不就知道林家是什么样的家境了!再说,这也是条出路,总不能可着宝玉这一棵树上吊死吧!” 薛姨妈被女儿的几句话说的心中动摇,其实她也不是很满意贾宝玉。都十四五了,还整日的腻在女孩子堆儿里,身边全是些小丫头伺候着,没有果敢杀伐之气。老太太又是当个宝贝似的哄着,生怕磕了碰了,身边又有个袭人那样的贴身丫头,只怕两个人感情好,将来会闹得后宅不宁。 薛姨妈一想到这些,头就疼的厉害。只好说道:“算了算了,看情况再说吧,明日去老太太那里,咱们也别像你姨妈似的,要对林姑娘客气点儿。” 梨香院里的母女俩正为将来的婚事发愁,贾母那里又是姊妹们对黛玉嘘寒问暖,直闹到了晚饭时分。 黛玉本想回西跨院去看看荣泽雪琪,也好让贾母休息休息,但是老太太拉着黛玉的手哪里肯叫她走,说道:“以前你也是在外祖母这里用膳,怎么一回来就不想陪着我这个老太太了?” 黛玉忙道:“不是黛玉不想陪着老祖宗,是后院正忙,我还没能去看看,荣泽两个又是刚来,我怕丫鬟们照顾不了。老祖宗,黛玉以后就住在这里了,您想什么时候见黛玉就什么时候能见到,今儿您也累了一天,让鸳鸯服侍了您用饭,没了我们闹腾,您好好的休息休息。” 黛玉的话叫贾母心中听了熨帖,心道,还是自己的外孙女最贴心。贾母叫了林之孝家的,告诉她,以后西跨院的一应饮食要精细,不准糊弄,要是伺候不好林家的几个哥儿姐儿,她饶不了这些人。 林之孝家的诺诺的应了,但是心里怎么想的,别人可就不知道了。贾府里这样两面三刀,势利小人多的是。 黛玉和紫鹃并几个婆子起身往西跨院去。 此时太阳已然下山,地面上尽是余辉,黛玉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紫鹃说到:“明日一早你就家去瞧瞧,这也大半年没见你的爹娘了,想必他们得了消息正在家盼着呢!” 紫鹃心中欢喜,但是嘴上还是拒绝道:“咱们院子里现在正是忙的时候,姑娘箱子的钥匙都在我这里,要是我明日家去了,或是找个东西也不方便。” 黛玉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今晚你将常用的东西拿出来,再锁上。若是有东西急用了,再叫小厮们去你家寻你不就成了?” 紫鹃想了想,终究回家的念头战胜了一切,她不自觉的抹了抹腰间那串铜钥匙...... 等黛玉到了西跨院的时候,家里已经收拾的妥妥当当,整整齐齐。 这里是整个荣国府的西北角,有一小门直接通向后街,做什么事情都是极为方便的,黛玉正愁哥哥到了贾府事事受限制,出门也不方便,若是为了她而耽误了正事,那自己可就是罪人了。好在这西跨院自成一体,林家的人就从那通街的小门出入,致远被安排在前院,黛玉住在后院,东南角上有个角门,通着夹道子,出了夹道往前走不多时就是贾母正院新盖的大花厅,每日里去请安很方便。 只是这院子久不住人,有些破败的景象,和梨香院比起来虽大些,但是终有不足。 黛玉叹了口气,哥哥说的对,这里终究不是他们久居之地,自己虽然心心念念着外祖母,但是......还是早些搬出去的好。 院子里的丫鬟们正细心的打扫,一见姑娘回来了忙上前来迎。 黛玉此次回贾府将身边的几个丫鬟都带着,便没再要外祖母派给自己做杂活儿的小丫头。她也问香珊几个愿不愿意来,若是来了便要干些气力活儿,每日打扫屋子,再也不能像在苏州的时候,有下面的婆子收拾;若是不愿意来,就呆在东平侯府的老宅,等林家新房修好了一起搬过去。 香珊几个都是要强的,人人都说要跟着黛玉,也不怕辛苦,只求姑娘别扔下她们。 所以当黛玉见到这几个小丫头时,一个个脸上都是花猫一般,端盆的,洒水的,扫地的......忙个不停。 “今日大家辛苦了,等明日叫管家去酒楼里定下酒菜回来,算是犒劳你们的!” 香珊等人听了黛玉的话,脸上绽开了笑容。碧蝶从屋子里迎了出来,看到众人的样子,笑着说:“打扫完了就去洗漱洗漱,已经叫婆子给你们端了饭菜,快去吃吧,这里有我们来伺候姑娘。”说罢,又上前来扶黛玉。“姑娘,大爷被这府里面的二老爷叫去了,让姑娘和表少爷表姑娘自己用饭,他晚些时候再过来。” 黛玉起身往里走,她这个院子正房三间耳房两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南边除通向贾母那里的角门,尚有四间不算大的屋子,这上上下下的丫鬟足够住下。院落宽敞,庭院中种着石榴树、金桂、银桂、杜鹃等,阶前花圃中又有草茉莉、凤仙花、牵牛花、扁豆花,廊下挂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鹦鹉翠鸟。黛玉夸赞起碧蝶等人,“你们着实是辛苦了,这么折腾了一天,倒是收拾出了个样子。” “奴婢们可当不起姑娘的夸奖,咱们的东西不多,收拾起来也不费事,就是擦擦灰,把咱们的帘幔,床褥换上。” 黛玉脚下一顿,问道:“府里面没备下这些东西?” 碧蝶心叫自己说错了话,自家的姑娘可是最敏感,别再被自己的话惹出什么事端来。她忙道:“早就送来了,来的人好像说是府里面二奶奶的丫头,叫平儿的,跟着几个干净利落的小丫头捧着新被褥,只是我和雁蓉姐姐心想姑娘是用惯了自己的,就先给姑娘铺上了从家带来的那些。” 黛玉点点头,碧蝶初来乍到,能说出平儿的名字,可见二嫂子果然是派人来了,心中稍感安慰。 只是她哪里知道,平儿来的时候就只带了林家四位小主子的被褥,丫鬟仆役们的一概没准备,气的碧蝶、春蕾直瞪眼,平儿只是听了凤姐儿的命令,心知人家有怨气,也不敢多待,扔下了东西就跑。雁蓉年纪毕竟大些,生怕姑娘知道了心中不好受,便去致远那里找了管家韩胜,让他快去东平侯府的老宅将大伙原本的被褥运来,省得晚上真没东西睡觉。 ps:编辑和惊荷商量了一下,决定从原本30w字的预算调到60w字,所以压力还是很大的。本周的周日《红楼夜话》将会上首页的重磅推荐,所以,俺们俩商量了一下,周日会大爆发!三次更新!!惊荷这两天在拼命的攒文!希望到时候让大家看个过瘾~~~不过大家放心,不会忽视质量的! 今天要多谢chieh-ching、易生莲、学法律的、燁煌、jpの米、紫藤妞妞、独墅还有barly的打赏哦! 请大家继续支持惊荷!(^o^)~ 第47章 贤袭人夜访西跨院(上)求收藏 黛玉一进屋就闻到了淡淡的月季花的香味,自从她身体好了以后,屋中就不常闻到药香,倒是常摆些应季的花卉,屋子里更显得雅致一些。 荣泽、雪琪两个正端坐在红木圆桌前等着吃饭,见了黛玉进来,小荣泽立刻欢呼的拍着手蹭下椅子,后面的春蕾就只好眼睛不离的跟着。黛玉蹲下身,问道:“荣泽今天乖不乖?” 小家头重重的点头:“荣泽乖!”嫩嫩的小手紧紧的拽住黛玉,黛玉抱了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摸摸他的小脑袋,“好了,咱们吃饭吧,我们荣泽和雪琪也饿坏了吧!” 桌面上是三荤三素,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菜色,但是吃起来也很是爽口,尤其是那道胭脂藕,也不知道厨下的人在这个时节从哪里弄来的新鲜莲藕。 春蕾坐在小花墩上喂荣泽,许是今天饿了,竟吃了整整一小碗的鸭子肉粥,就连雪琪也吃了多半碗的饭。黛玉见两个小的胃口这样好,一高兴,也比平日多吃了两口。 紫鹃就在一旁笑道:“姑娘今日可真是好胃口,若是日日都能如此,大爷得高兴坏了。” 黛玉脸一红,她哪里不知道,致远哥哥那么忙,还总是抽空和自己用膳,就是想要督促自己多吃点儿。她半掩饰的咳嗽了一声,说道:“好了,你们也去吃吧,这些菜也不用还到厨房,大伙将就着用了吧!”贾府的规矩大,主子们若是用不完的饭菜就要送回大厨房,只是老太太那里常将剩下的饭菜赏给鸳鸯这些大丫头,能送回到厨房的东西不多。下人们和主子的东西自是不能比,大丫头也就是一荤一素,二三等都是两素。黛玉在林府的时候,管着家中的琐事,就叫厨下常做好的给下人们加菜,只是如今到了贾府,少不得事事都要改了。 春蕾笑道:“姑娘回来的晚,贾府的人早就将我们的饭菜送来了,如今只剩下紫鹃姐姐还没用。” 黛玉不是那么拘谨的人,又多信任紫鹃,听了春蕾的话就站起身将紫鹃按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说道:“那正好,你就在这里吃了,省的回房闹腾。” 紫鹃推让了一番,又叫春蕾陪坐,才就势匆匆吃了两口。 黛玉领着雪琪去她的房间看,正房共是三间,一间做花厅,用作待客,一间给了雪琪,一间黛玉自己住着。 王夫人虽然不喜欢黛玉,但是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搞破坏,勉强叫人收拾收拾,扫了扫梁上的灰尘,什么古玩字画全都没有,只有最简单的家具。雁蓉等人初进来的时候还以为进了雪洞一般。 要说林家的丫鬟还真是能人,雁蓉这么一指挥,整个下午的功夫,三间房就收拾的差不多了,徽宗的《柳鸭芦雁图》,粉彩九桃纹天球瓶,金累丝万年如意......这些东西一摆上,屋子里顿时就显得很有品味,只是雁蓉留个心眼儿,她也不知道贾府的人如何,所以那些更名贵的东西都在箱子里不动,只摆了几件打眼,但不好动的东西。 黛玉见雪琪的屋子也是稳稳当当的,又问雁蓉:“谁跟着表姑娘?” “派的是春纤和香卉今晚守夜,姑娘那里是我和香珊,我想着紫鹃肯定要回家看看的,所以让她今晚好好收拾收拾东西。” 黛玉满意的点点头,她喜欢和这种聪明人说话,雁蓉难怪很得哥哥的信任,如此聪慧的丫头怎么能不得主子的喜爱? ...... 黛玉嘱咐了雁蓉将荣泽好生送到前院,又洗了澡正准备睡下。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女子的说话声。黛玉听着耳熟,便猜是贾府里的人,生怕是贾母有事来说,便叫香珊出去看是怎么回事儿。 不多时,紫鹃和香珊就领了个丫鬟走了进来。 这人细挑身材,容长脸儿,穿着银红袄儿,青缎背心,白绫细折裙。不是别个,却是宝玉房里第一得意之人——花袭人。 袭人未语先笑,见了黛玉忙上来请安:“林姑娘!” 黛玉知道这丫头和别人不同,虽不是家生子,但是在贾府的丫鬟里面很有些体面,怕是她身边的紫鹃也难比一二。黛玉披了小团花的外衫,笑着对袭人说道:“这么晚了,难为你有心来看我!紫鹃,去给袭人沏茶。” “不敢劳烦紫鹃妹妹。”袭人拉住了正要出去的紫鹃,又转头对黛玉说道:“是我们家的小爷,要我来看看姑娘安顿好了没?说是还差了什么,只管和他讲,明日就叫人送来。宝玉本是要来的,只是这黑灯瞎火的,我们怕二爷绊着了,再出了什么岔子。” 黛玉听了,嘴角微微上扬,但是笑意却未达眼底,“你代我向宝玉说声谢谢,我这里什么也不缺,住的很好,叫他不用担心。我如今住的远了,大家见面也不像以前在碧纱橱那么方便,你只叫宝玉好好读书就是,别再为我的事情操心。” 袭人惊讶的张圆了小嘴,这还是林姑娘吗?以前的她可是最黏着宝玉,如今说出这样的话来,倒像是要和宝玉分清关系似的。袭人不自觉的上上下下打量了黛玉一番,也没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看了半晌,才笑着对黛玉说道:“多半年不见,姑娘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我记得姑娘刚来的时候,气色可没现在这么好。” 紫鹃在一边听了心中着急,这袭人越发的混了,怎么说话的,姑娘是刚刚丧父,怎么会气色好,就是果真如此也不能胡乱说出来啊! 黛玉却未理会,跟这样一个丫头有什么好说的。她原开始见袭人还好,只是这两年人大了,心也大了,怕是单纯的当个丫头已经满足不了袭人的欲望。黛玉想到了致远哥哥,又想到了宝玉,二人一相对比,高下立显。 宝玉总说女孩子不该讲什么仕途经济的混话,若是以往,黛玉绝对会赞同,但是现在,林家没落了,她身为林家子女,最大的心愿就是能重新光耀林家门楣,虽然世俗了些,但也是无奈之举。如今,她已经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哥哥身上,自然是不敢再苟同宝玉的说法。 “我累了,就不陪你了,叫紫鹃和你说说话。明日她家去,还请你帮她收拾收拾。”黛玉几句话就要送客。 袭人这才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些鲁莽,悔不当初。有心想要辩解两句,只是黛玉已经转身,一旁的紫鹃就死命的拉着她出了正屋。 紫鹃的屋子在东边厢房第一间,她和雁蓉一个房间,只是今天雁蓉伺候姑娘,所以房中就只有她一人。 紫鹃直将袭人拉进了自己的屋子,埋怨的说道:“你啊,说话越加的不谨慎,这是得罪了姑娘,要是刚刚我们大爷在身边,你可没好果子吃!” 袭人脸臊的通红,还辩解道:“我这不是想奉承奉承林姑娘吗?哪里想得了那么多!好紫鹃,你明日帮我向姑娘说说好话。” 紫鹃让袭人坐到自己的床头,找小丫鬟要了滚水,沏了杯热茶给她:“喏,喝吧。姑娘赏我的君山银针,我可没舍得喝,这是你来了,才第一次动。” 袭人细细的闻了闻手中的香茶,点点头:“林姑娘对你可真是好,前阵子二太太那儿给了宝玉一包,他喝得仔细呢!”袭人又四处打量着屋子,这间房很大,左右两边各一张香床,中间摆着大大的桌案,上面供着各色折枝的鲜花,紫鹃的床边放着几个未打开的箱子,想必是些衣物。袭人瞧了瞧对面的摆设,那床上挂着水墨青花的床幔,两边垂着赤鳞金花的流苏坠子。 袭人一努嘴,问正忙着开箱的紫鹃:“那是谁的床?雪雁的?” 紫鹃连头也未抬一下,“不是,是大爷给姑娘的大丫鬟,雁蓉姐姐的,比我大一岁,她今儿在姑娘那里守夜。” 袭人眼中闪过艳羡,“这雁蓉可真是排场,用的那被子怕是苏缎吧!就是在我们房里,怕是也只有宝玉用得。” 紫鹃将给她娘带的几块缎子找了出来才站起身,笑道:“你羡慕什么,将来宝玉的还不是你的?我们这位雁蓉姐姐手艺好,针线功夫了得,姑娘现如今的衣裳大半出自她的手,大爷高兴,没事儿就赏些好的料子给她。这苏缎在咱们京城里算是好的,但是在苏州,也不算什么。喏......”紫鹃将拿出了缎子给袭人看,“这是我在苏州买的,打算给我娘,你既然来了,先挑一块,回去做件袄子吧!” 袭人也不客气,将这四五块的料子在手里比来比去,笑着对紫鹃说到:“果真是好东西,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挑了半天,终究是选了一块桃红的。要说紫鹃给她娘带的都是些颜色有些暗的,这桃红的一块只是想给自家堂妹,袭人看上了她也不说什么,少不得一会儿再将自己留下的添上就是了。 袭人拉着紫鹃坐在自己身边,问道:“你们去了江南这么久,大家都怪想你的,明日你从家回来,我和鸳鸯她们商议要给你接风呢!到时候和林姑娘请了假,你来乐一乐可不好?” 紫鹃叹口气:“我哪里得闲,家里一大堆的事情,姑娘身边也离不了人,再者,也怕我们大爷不高兴......” ps:明天首页重磅推荐,所以惊荷会三更,已经将稿子写出来了,早中晚三次更新~~~ 谢谢顺顺666、燁煌、书友110303082639717、骄傲一生、桃色诱惑、靈猫猫、奈何花落楚、chieh-ching、悲情~夜晚的打赏哦!(^o^)~ 刚刚看了一下留言,有人说,林致远的称谓应该升级了,从“少爷”变成“大爷”。惊荷从林家兄妹二人进京开始,将所有的称谓都一一改正,若是有漏洞,请大家帮忙捉虫! 第48章 贤袭人夜访西跨院(下)求收藏 袭人笑着掩嘴:“这才几日没见你,竟换了姓儿了?还你们大爷呢!我听鸳鸯说了,人家可是姓林的,你啊,别忘了还是我们贾府的人呢!” 袭人本以为紫鹃是对林家的少爷存了什么心思,也有意臊一臊她,岂知紫鹃半点儿也不发怒,只是叹气道:“我如今是谁家的丫鬟又有什么重要的?能服侍姑娘就是我的福分。将来或是跟着姑娘出嫁,或是打发了家去,都是主子们说了算。” 这几句话可着实说到了袭人的心坎里去。 她和宝玉虽无夫妻之名,但已有夫妻之实,袭人如今只一门心思的伺候好宝玉,将来能让二太太抬了自己做姨娘。伺候好主子,得了主子的恩典才是最重要的。 袭人一长叹一声:“我今日在后面,你知道的,老太太,有些不大得意我......也没见着林家的大爷,听鸳鸯那蹄子说是个极好的人物?可当真?” 紫鹃听了袭人的话就想起林致远,点点头,“大爷不但才华出众,而且人品一流,的确世间少有。” 袭人就抿抿嘴,在她的心里,怕是只有宝玉最好。“你能见过几个人?还世间少有,难道我们宝玉也比不上?” 紫鹃自是向着宝玉,刚要说几句好听的,但是一对上袭人的眼睛,这到了嘴边的话就又退了回去。袭人是谁?那才是宝玉身边的红人,若是自己一味的夸奖宝玉,岂不是要惹袭人心中嘀咕?紫鹃眼珠一转,这话就变了味,“姑娘也不是说走就走的,你自然有机会看到林大爷。只是大爷心疼我们姑娘,但凡姑娘受了一点儿委屈都不行,你若是见了他,小心说话。我们大爷也是个大方的人,这些跟着姑娘服侍的人都得了不少的赏赐,我本来给你们带了不少的好东西,只是现在忙,没收拾出来,等明日我从家回来再去瞧你们。” “你明日家去了,那林姑娘身边不就是刚刚说的雁蓉在服侍?她,信得过吗?” 紫鹃声音低缓,听不出喜怒,“有什么信不过的,这是大爷亲自选的人,以前大爷说姑娘身边跟着的人少,拨了七八个丫头,现如今都住在这院子里,这次回来姑娘特意和老太太说,不用派任何人过来服侍,我们这里的就够用。大爷和姑娘虽然住在这里,但是他们也商议好了,日常用度皆不从贾府里走,大爷那里连着后街,出入采买都是方便的。哦,还有件事儿。”紫鹃嘱咐袭人道:“我们这边,王嬷嬷走了!” 袭人接道:“那位老嬷嬷也是到了享福的年纪,回家也是好的。只是林姑娘这边少了个年岁大的帮衬。” “这也是我要说的,叫你小心点儿,像今天这样的话少说。”紫鹃望望窗外,,没一个人影子,继续说道:“我们这里来了个教养嬷嬷,姓严。是从宫里面出来的老人儿,为人处事厉害着呢,你小心犯到她手里,不给你们贾府留情面。” 袭人一听是宫里面的人,心中也有些打怵,这是自然,平民老百姓听到这些心里总会有点儿波动,但她嘴上还是倔强的说道:“她就是再厉害,也不是我们贾府的奴才,凭什么管着我?” 紫鹃急的一把就捂住了袭人的嘴,“姑奶奶,你小点儿声啊,我们隔壁可都住着人呢!小心叫人听见了。严嬷嬷是公主派来教导姑娘的,岂是你能惹得起的?怕是老太太也要给三分薄面呢!”紫鹃又奇怪的看看袭人,说道:“你一向是最小心谨慎的,今儿是怎么了?” 袭人叹了口气,无精打采的说道:“紫鹃,咱们在一起怕是有五六年了吧?” “可不是,我十岁进了府里当小丫头,你比我早一年,现如今你都十六了,可不是有年头了嘛!好端端的提这个干什么?” 袭人将手中的缎子放在了床头,也不客气的就歪在紫鹃的被褥上,“你和林姑娘去了苏州这么久,当然不知道家里的事情,咱们这儿来了位宝姑娘,是二太太嫡亲的外甥女儿,长得端庄大方,又会为人处事,咱们府里上上下下没有不夸赞的。宝姑娘家又是体面的皇商,出手甚大方,小丫头们也愿意和她玩儿。” 紫鹃正将东西打包,听了袭人的话,手上的动作一顿,“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什么宝姑娘,金姑娘的,有什么那是她的,我只管自己好好的伺候姑娘就是了。她的赏我也不稀罕要!” 袭人气她不知趣儿,也不歪着了,上身微倾,就凑到了紫鹃的跟前:“我说你怎么这么傻,还听不明白我的意思?那宝姑娘是二太太相中的,将来必定是要嫁给我们宝玉,我和你最好,当然希望大家将来还在一块,若是......若是你能跟了林姑娘嫁给咱们家,岂不是件好事!总比那外面来的人强。” 袭人的确厉害,她此番就是来刺探紫鹃的意思,若是林姑娘不想嫁给宝玉,当然万事大吉。可若是紫鹃动了歪心思,怂恿林姑娘多和宝玉走动,那么她和宝姑娘就要从长计议,好好的谋划一番了。林姑娘虽长得标致,但是性情上爱捻酸吃醋,一点点的小事就和她们二爷没完没了,要是将来自己成了姨娘,林姑娘能善待自己?袭人可不相信。所在在衡量了一番之后,她毅然决然的选择支持宝姑娘。 宝姑娘宽和大方,将来必定是个好奶奶,自己只要谨守本分,还不怕好日子不来?再生个儿子,将来也弄个诰命夫人当当。 至于紫鹃,袭人可不怎么喜欢她,她们两个是同类型的人,都是少说多干的主儿。袭人以前还真没看得起紫鹃,不过是个家生子占了点儿便宜,以前在老太太那里侍奉的时候,紫鹃是个三等的端茶丫头,而袭人呢,已经成了二等里的拔尖人物,后来史家的姑娘来了,自己就被拨到那边去伺候,又一跃成了一等丫鬟。等袭人到了宝玉身边,紫鹃也只不过是个二等,若不是有了林姑娘,就凭她?还不知道要熬到什么猴年马月呢! 反观紫鹃,袭人的每一句话都扎在她的心里,二太太不中意姑娘?要找自家的外甥女亲上加亲?可是,那林姑娘怎么办?自己......将来可怎么办? 紫鹃显得有些六神无主,袭人看在眼里,寒光一闪,牙关紧咬。怪不得宝姑娘叫自己来看看,这紫鹃果然是对宝玉存了不该有的念想,亏得她一直将紫鹃当个老实的呢! 袭人一甩帕子,也不理会兀自发愣的紫鹃,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外面还有提灯的婆子等着我!先回去了。你明日可别忘了来,咱们都等你一个人!” 说罢连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只是手中倒没忘那块上好的苏缎。 院子里的石榴树下坐着两个婆子,俱是贾母院子里守夜的,宝玉知道袭人要去找宝钗,瞧天色渐晚,便嘱咐了两个下人跟着。袭人自在厢房里聊天,可苦了两位老婆子。原本院子里早该锁门,只是袭人没走,大家也睡不得,碧蝶见那两个婆子辛苦,亲自拿了两碗水给她们解渴,那二人自是连忙道谢。三个人就坐在树下的石墩上闲聊起家常,这碧蝶又是个会做人的,命香卉拿了苏州带来的点心给二人吃,两个老婆子口中塞了东西,心里高兴,自然这嘴上就没了把门儿的。不大一会儿,碧蝶和香卉就将这贾府的祖宗八代摸个清清楚楚。 所以当袭人出了厢房时,就看到这幅景象:贾府的婆子和林家的丫头好的像一家人似的,说个没完。要不是袭人已经到了近前,怕是那两个老妈子还不愿意停嘴呢! 袭人悄悄的打量了碧蝶和香卉,心中暗暗嫉妒,一个俏丽动人,一个娇美可爱,都是难得一见的江南美女。袭人只是中等姿色,自然难和碧蝶二人相比,只是她善于揣摩人心,否则贾宝玉和王夫人也不会这么信任她。 碧蝶那是什么人物,林致远亲自选出来的,除去灶上的手艺了得,更是个难得的精明人。她一见袭人就不喜欢那双看似木讷实则狡黠的眼睛,只是嘴上不说。上来打着招呼:“这位就是袭人姐姐吧,早就听说姐姐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难得的标志人物。” “这位姐姐是?”袭人自是不知道眼前的女孩儿是谁,但看穿着打扮,应该是林家的丫头。 碧蝶笑道:“袭人姐姐不认得我,我是林姑娘身边伺候的,叫碧蝶,这是小丫头香卉。我们初来乍到,将来少不得要去拜访袭人姐姐!” “原来是碧蝶姑娘,叫我袭人就好。我们和林姑娘是极好的,如今还能一起住着,也是福分,碧蝶姑娘要是得了空就到我们那院儿去玩,大家也认识认识!” 碧蝶和袭人竟是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手挽手的到了角门。婆子在前面引路,碧蝶就细细的嘱咐:“妈妈们仔细看路,小心将袭人姑娘送回去。外面黑,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 ps:今天的第一更!原著中的袭人被很多学者是狡黠而狠辣的,怡红院的女孩子死的死,撵的撵,出家的出家,都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所以惊荷也希望能将这个人身上的“恶”凸显出来。 多谢chieh-ching、浅落的笑、cx玉、biooil2010、顺顺666。好多人都不是第一次打赏惊荷了,惊荷真的是非常的感谢,谢谢你们对惊荷的支持!第二更满上送到~~~ 再次弱弱的问一声,大家还有没有催更的票票呢? 第49章 林黛玉有感世间情(二更) 夜幕降临,西跨院里一片静谧。偶有出来巡夜的婆子也是轻抬脚步,生怕惊醒了梦中人。 正房里暗香浮动,钟摆滴答滴答的作响。香珊年纪小,忙了一天早就睡下了,小呼噜打得正香。雁蓉去表姑娘那里又嘱咐了半晌刚回到屋中,眼见黛玉已经睡下才吹了灯,反身回到外间的花厅休息在梨花榻上。 黛玉看似熟睡,其实不曾。 她就躺在那里想着几天来发生的事情,从江南到京城,从东平侯府到荣国府,恍恍惚惚中,似乎父亲就离开自己好久了。寒冬已过,初夏将至,明年自己就十五岁了,也到了及笄的年纪。这段日子以来,严嬷嬷听说贾府有个未成年的公子总是和闺中的姑娘们玩在一起,便时不时的在自己的耳边念叨男女之防的大事。黛玉心思机敏的很,她猜测,这里面必是有哥哥的意思。 她和宝玉一小长大,虽说分别了半年,但是感情一直很好,自从来了京城,外祖母疼着,姐妹们陪着,又有宝玉在身边常常开导自己,黛玉也并不觉得很苦。后来,父亲病重,她立回扬州时,宝玉也是依依不舍的,黛玉此时越加的感激他,至少还有这么一个人惦念着自己。 黛玉见过的男子不多,除了父亲,当时怕就只有贾府的几位舅舅、表兄了。琏二表哥那些人,不是黛玉嫌弃,真不是什么能做大事的,豪门公子,多半是靠着祖辈的余荫过活。只是宝玉又有所不同,青春年少,对人又体贴入微。外祖母虽好,但是不能总是伴着自己,姐妹们又有自己的烦心事儿,只有宝玉一人,对自己嘘寒问暖,试问年幼的黛玉又怎么能不感动? 只是回到了江南,见到了致远哥哥,黛玉才明白,原来世间还有这样的男子。 再加上严嬷嬷的殷殷教导,黛玉便慢慢开始明白,或许自己对宝玉的感情不过是感激居多,孤单寂寞时忽然有了这么一个关心你的人,自然就会以为这是爱情。 想通了以后,黛玉再看宝玉,便不知不觉少了当初的那份萌动...... 这厢黛玉渐渐熟睡,那边致远的屋子里却是挑灯夜读。 香萱打着哈欠,已经是催了三次了,只是大爷还在看书。这段日子以来,为了上京的事情家中忙了一个多月,现如今可算是安定下来,香萱只盼着大爷能安心温书,早日高中。 “大爷,已经是三更了,还是早些休息了吧!”香萱一边说,一边用鹭鸶的灯芯剪将火苗挑高。 致远将笔放下,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手中的时文,才笑着对香萱说:“不是叫你们睡了吗!跟着我苦熬着干什么?对了,姑娘和表少爷、表姑娘都睡下了?” 香萱见致远停笔,忙上前收拾桌面,“我的大爷,这都什么时候了,姑娘她们怎么能没休息?只是你不知道保重身体,还这么拼命似的!” 致远揉了揉太阳穴,习惯性的瞧左侧案上的座钟,却猛然发现,这里已经不是苏州的老宅了,那里哪有什么东西! 香萱心思细腻,见大爷望向左侧桌案,便知道他是要看时间,忙从怀中掏出了块西洋怀表,拨开盖子给致远瞧,指针正好停到11那里。 致远说道:“原来是这个时候了,怪不得肚子饿,香萱,你去看看有什么点心拿来点儿先给我垫垫。” 香萱听了转身出去了,不多时,从外面端进来一只青瓷大海碗,“就知道大爷会饿,我早煮了面凉着,等大爷饿的时候现炒,快尝尝!” 这面一根根儿筋道爽口,香萱特意加了蘑菇和香菜调味儿,那味道闻起来就香的扑鼻。致远吃的是津津有味,还不忘记问道:“咱们院子里有能生火的地方?” “当时怕这府里面不方便,咱们带了个炉子,下午的时候韩管家叫人在东南角的小屋里砌了个简易的灶台,烧水,给大爷和姑娘做点小点心还是可以的。” 致远点点头,“你们想的周到,咱们虽住在这里,但是也少和府里的人来往,你们轻易不要出院子。贾府的二太太和咱们家有点不对付,只怕将来会处处难为,首要的就是厨房里的吃食,香萱,你每日先看了这府上送来的三餐,若是东西不好,赶紧叫韩胜去外面买,万不可叫姑娘受了委屈。我这段日子怕是要常出去,你照顾好姑娘们和表少爷!” 香萱点头答应,但是心中却又不相信:“大爷,难道一个有诰命在身的夫人能干出那样下作的事情来?要是被人说出去了,贾府也是没脸啊!” “你真是傻子,这人心最难懂,王夫人看着是个吃斋念佛的人,但我看她是亏心事儿做的多,怕遭报应而已。她如今是这个家最有权的人,虽不管家,但是贾府的二奶奶只听她的话。要是府里面传出说姑娘的闲言闲语,又在吃的方面克扣咱们,将来林家可就真丢了面子,竟是人人能欺负的!你明日亲自跟了姑娘去老太太那里,当着贾府老太太的面儿,将咱们准备好的银票交给琏二奶奶,就说是咱们一家子这一年的嚼用,记得,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儿......” 香萱看着大爷将一碗的面都吃了个干净,又服侍了他洗了脸。致远这里从不用丫鬟守夜,所以弄好了一切,香萱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次日清晨,西跨院的就开始忙碌起来。西跨院看着挺大,但是丫鬟小厮们住着到底不方便,所以致远除了留下韩胜和六安在身边以外,又在贾府的后巷赁了个小院子让家中的小厮们住着,好在这也只是一时的办法,等京中的宅子修缮好,就能搬家。 黛玉昨晚直到后半夜才睡着,一大早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 “什么时辰了?”黛玉未起身,问向外面的雁蓉。 雁蓉亲自端了洗脸的水进来,听见黛玉问,忙道:“姑娘醒了?已经是卯正初刻了,姑娘再躺一会儿?” 黛玉扶着床头坐了起来:“罢了,今日还有得忙!” 黛玉就着温水洗了脸漱了口,紫鹃正进来,见雁蓉正给姑娘梳头,脚下的步子就一缓,掩饰的笑道:“我只当姑娘还没醒。”又对雁蓉说道:“还是我来给姑娘梳头吧!” 雁蓉还未来得及说话,黛玉一摆手:“你今日要回家,这里的事儿也不用惦记,好好的和你爹娘聚聚。一会儿叫香莲跟着你,晚上要是回不来就明儿早再说,只叫你在家好好的松快松快。东西多多的带着,我昨日已经叫哥哥备了一辆车,等会儿你去前院就好,少了什么再找韩管事。” 紫鹃见姑娘处处为自己想的周到,也就不再提梳头的事情,她又从衣襟处摘下了一串儿钥匙,恭恭敬敬的交给黛玉,“姑娘,这是箱子的钥匙,我怕今日有要紧的东西拿,还是放在姑娘这里稳妥些。” 黛玉本对着镜子,一听紫鹃的话再瞧那串儿钥匙,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也不接,只说到:“即是这样,就先放在桌子上吧,等你晚上回来的时候记得提醒我!” 雁蓉就像是没听见这两个人的说话似的,一心给黛玉梳妆,目不斜视,也不去瞧那案台上的铜钥匙。 紫鹃心里微喜,她本以为姑娘会将钥匙交给雁蓉保管,但是却没这样做,是不是说,除了自己以外,姑娘是不相信任何人的? 紫鹃心里这样想,脸上也不自觉的带着笑意,叫了小丫头香莲跟自己带了大包小裹的东西去了前院,致远身边的小厮六安叫了辆普通的车马,又命两个婆子穿的体体面面的跟了紫鹃同去...... 黛玉穿戴整齐,又去瞧雪琪,春纤正给小丫头梳头,一边一个小髻,精致的很。 “姐姐,早。”雪琪在镜中见到黛玉的身影,笑盈盈的回头看她,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形,衬着朝气蓬勃的劲儿,使得原本并不出众的容貌也多了几分的亮色。 春纤正给她别珠花,哪里知道雪琪会扭头看黛玉,一不小心就将刚刚梳好的小髻子给弄散了,“我的好小姐,快别动,咱们梳好头再去玩!”说着又轻轻的扳过了雪琪的小脑袋。 黛玉笑着上前将春纤手中的木梳拿了过来,“还是我来吧,你去瞧瞧表少爷那边醒了没有?” 雪琪就美滋滋的看着黛玉给自己梳头,小脚不停的荡呀荡的,腰板挺的直直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瞧着镜子中的姐姐。 “雪琪,好看吗?”黛玉半蹲在椅子旁,笑问着。 雪琪重重的点点头,“嗯,好看!”雪琪伸出小手去拉黛玉,黛玉顺势就握住了她,暖暖的,温温的。 “姐姐!”外间传来了稚嫩童音的喊声,然后就见荣泽像个小爆竹似的冲了进来,直奔黛玉和雪琪。 雪琪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似的,一下子缩回了手,乖巧的起身站在一旁。 黛玉的掌心顿时空荡荡的...... ps:第二更送上~~~~求收藏,求票票啊! 推荐三月江南的《养女攻略》,虽然只有十八章,但是写的很好哦!大家可以养肥了去看看o(n_n)o~~~ 编辑说今天是首页重磅推荐,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没有出现,但是惊荷已经答应了各位,就一定会三更! 多谢浅落的笑、紫藤妞妞、书友100429181609277、睡懒觉的老鼠、biooil2010和顺顺666,谢谢你们的更新票,粉红票哦~~~惊荷的第三更是在十点钟!敬请期待~~~ 第50章 宝钗无端猛献殷勤(三更) 荣泽并没察觉到两个姐姐的细微变化,一股脑儿的爬上了雪琪刚刚坐着的椅子,“姐姐,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荣泽,这里不好吗?”黛玉好奇的问道。 荣泽撅着小嘴儿,不高兴的摇摇头:“这里都不能放风筝,荣泽要出去玩儿,慕蕊姐姐都不让。” 黛玉当然知道慕蕊她们的担忧,昨天这院子里忙上忙下,人来人往的,大家可不是怕撞伤了这两个孩子,哪里肯叫他们出去!如今她们住在贾府的后面,虽然出入方便些,但是到底拘束了孩子们,也没个玩耍的地方。再者,贾府的下人们都是什么样子,黛玉早就领教过了,可不敢让两个小家伙受了丁点儿委屈。 一时间,黛玉也对自己再回荣国府的做法产生了一种不确定...... “荣泽,缠着你两个姐姐做什么呢?”门外传来致远的声音,三人回头望去,只见林家俊俏儿郎翩然而来。黛玉瞧哥哥脸色甚好,穿的体面,不是家常的旧衣,便知他今日是有事要出去。 “哥哥这是要出门?”黛玉好奇的问道。 致远笑着点头,“昨日给佟大人送去了拜帖,大人知道我是林家的后人,又是沈先生的学生,就叫我今日去。” 黛玉听了心中欢喜,“这可是大好事儿,若能得了佟大人的赏识,哥哥在会试的时候也能多了分底气。可是准备了礼物?妹妹这里有一副米芾的《蜀素帖》,哥哥带了去送给佟大人,也算是咱们的一点儿心意。” 这《蜀素帖》乃是林如海早年的心爱之作,后送给了爱女,也算是将来的嫁妆。黛玉一向将其视为珍宝,此次来京城,也是放在身边。她自然知道这《蜀素帖》的价值,最适合送那些名人雅士,致远哥哥在京中人生地不熟的,想要获得佟大人的青睐,光靠一身的才华恐怕远远不够。虽说心疼,但是为了哥哥的前途,黛玉也愿意将它拿出来。 致远见妹妹并无勉强之色,心里也是高兴,《蜀素帖》被人称为“第一美帖”,其艺术底蕴不难想象。黛玉能舍得拿出来,可以说是对自己的一种首肯,致远就觉得自己这段日子的努力没有白费。只是心意领了,东西却不能要,“这倒不必了,我已经准备了一幅《芙蓉锦鸡图》,虽不是徽宗的真迹,但到底有他的题诗作跋,也算的上是好东西。我第一次拜会佟大人,若是送了太贵重的礼物,难免有贿赂之嫌。” 黛玉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如今佟大人风头正盛,哥哥将来若是得了好名次,却被人弹劾,那就得不偿失了。送这幅《芙蓉锦鸡图》就很好,尽管是画院中高手代笔,却有徽宗的题诗。即便将来有御史弹劾,哥哥只说是送了幅不值钱的赝品。 黛玉越想这主意越好,心中就更加钦佩致远的处事之法,思虑缜密。 两兄妹正说着,那边雁蓉已经摆下了早饭请少爷姑娘过去。黛玉牵了雪琪的手,致远拉着荣泽,四人欢欢喜喜的去花厅。 香萱、慕蕊,雁蓉几个站在圆桌两边,依次摆菜。许是贾府有意彰显一下厨下的手艺,这早饭时异常的丰盛,驴打滚,糖卷果,焦圈,炸糕,茯苓饼,萝卜饼,鸡油卷,藕粉桂花糕,单是粥品就有四样:燕窝粥,鸭子肉粥,红稻米粥和碧粳粥。 黛玉只拣了藕粉桂花糕吃了半个,喝了大半碗碧粳粥,既是这样,致远还说她吃的太少。倒是荣泽吃的香甜,吵着要将桌面上的东西挨个尝一遍,大家忍不住发笑。 小丫鬟香珊快步走了进来,压低声音的回禀道:“大爷,姑娘,外面有个妈妈,说是薛家来送东西的。” 薛家? 黛玉忙问:“可是二太太的亲戚家?” “正是,说是从梨香院过来的,奉她们家姑娘的命,给您和大爷送点吃食,如今正在外面候着。” 黛玉叫香珊领了那妈妈进来,不多时,进来一个三十上下的年轻媳妇,手里提着个雕花食盒,一见黛玉和致远,连忙跪下请安,雁蓉快步上前将那人搀扶了起来。 这年轻的媳妇笑道:“给林大爷和林姑娘请安!我们太太和姑娘说林大爷和林姑娘刚到京城,必不能适应这里的饮食,一大早就叫我们家的小厮去了北街上的富锦楼买了最好的苏州糕点,说是给大爷和姑娘们尝尝,也是我们家的一点儿心意。哦,我们家姑娘还让奴婢问问林姑娘,昨日送来的燕窝吃着可好?那不是铺子里卖的寻常货,是自己留下的好东西,林姑娘只管吃了,等过一阵子再送新的来!” 这又是点心又是燕窝的,倒是将黛玉弄了个迷糊,自己和薛家并无什么来往,就是为着二太太的面子,薛家也不必这样殷勤,更何况,黛玉心里清清楚楚的,王夫人可不大得意自己。 站在一边的香萱听了那媳妇的话,忽然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忙说道:“哎呦,奴婢差点忘了。”她笑盈盈的看向黛玉和致远,“昨天院子里乱糟糟的,六安说有个小丫头在咱们院子门口张望,还说是奉了宝姑娘的命来送燕窝。六安正犯迷糊呢,那小丫头倒跑了,事后就把燕窝交给了我,奴婢看大爷和姑娘累了,这事就没来得及回......” 黛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此事,“既是这样,那就请妈妈代我向你们姑娘问好,多谢她惦念着。”又命雁蓉拿了一吊钱,那小媳妇得了赏赐,自是欢欢喜喜的去了。 “妹妹可知道这薛家的姑娘为什么上咱们这里来献殷勤?”一直在旁边吃饭不出声的致远忽然开口问道。 黛玉先不回答致远的问题,反叫香萱等人领着雪琪姐弟俩去屋中玩耍。待众人走后,她才说道:“妹妹愚钝,这些也只是猜测,不知说的对不对。我昨日听二姐姐和三妹妹她们说,这位薛家的宝姑娘长得国色天香,是位难得的美人,家中富庶,因为是要备选,所以特特的早来京城。黛玉想,这宫中上上下下的贵人也不少,哪家不是富贵滔天的主儿,只怕薛家还算不得什么,所以,和咱们家交好说不定也是为了将来能多条路。” 其实,打这薛家的下人一来,黛玉就明白了几分,再加上那小媳妇巴结的口气,她就笃定薛家是为了走哥哥这条路。 哥哥致远是苏州解元的事情,怕是早就传遍了贾府,他长得又仪表堂堂,才华横溢,黛玉相信任是谁家姑娘见了也要心动三分,不是黛玉自己夸自己的哥哥,昨日在外祖母那里,探春和惜春莫不偷偷的打量致远,就是一向木讷的二姐姐迎春也止不住的脸红,这些黛玉都是看在眼底的。 薛家虽是皇商,但是黛玉出身书香世家,自然明白商人位卑的道理,他们家的姑娘这样殷勤,这里面的奥妙就要让人多琢磨琢磨了。 再说致远听了黛玉所言,微微颔首:“虽不大精准,但也能讲个大概。妹妹还小,多多的和严嬷嬷学着,自然有你的用处。” ...... 用过早膳,致远带了韩胜和小厮前去佟大人的府上,荣泽和雪琪在房中跟着慕蕊玩耍,黛玉只领了雁蓉、香萱和春蕾三个去贾母那里请安。 出了西跨院,顺着府中小径,也见了不少的亭台水榭,走了能有半炷香的时间,才看到贾母所住院子的后楼。黛玉身子到底虚弱些,这么会儿额头上就见了汗珠。 “姑娘累了吧,咱们先歇会儿?”雁蓉心疼黛玉,搀着她到了一处石凳上,将手中的帕子垫在上面方叫黛玉坐了。“姑娘,咱们的西跨院离这里也太远了些,每日里就是来请安,也要走好一段的路。莫不如叫婆子们抬了姑娘,这样也能省省力气。” “咱们林家住到这里已经是添了麻烦,再叫人说三道四的就更不好。我也没什么,只是每日多走了几步,时间常了也就习惯了。”黛玉揉揉酸胀的小腿,正准备起身,却看见平儿往这边来,不由得叫她:“平儿,你到哪里去?” 平儿捧了个红酸枝的木匣子,猛见黛玉在石凳上坐着,忙快走几步到了近前。“原来是林姑娘!我们奶奶在老太太那儿,说是咱们家来了亲戚,奶奶让我回去取见面礼。” 黛玉见那匣子不是寻常之物,虽然不是紫檀,黄花梨的,但却是个老物件,雕花又细美精致。想必里面装的也不是俗物。凤姐儿是什么脾性,黛玉接触了这么段时间也是知道的,能舍得出这些东西,可见来府里拜会的不是什么寻常人物。 “平儿,你可知道家里来的是什么人?” 平儿听黛玉这么一问,眼睛四处打量了一番,见周围只有林家的下人,才放心的说道:“姑娘既然这么问了,我就给姑娘提个醒儿。来的这家人姓郑,郑老太太是咱们太爷的庶出妹妹,听说以前在家里不大得宠,远嫁到了益州,这些年也一直没个往来,只是前些日子,他们家的大姑娘许给了三皇子做侧室,现如今家里来京城送亲,所以特来拜会。” ps:第三更~~~希望没有太迟!多谢浅落的笑barly、huangluyilon、雨丝飘飘、悠善、yun8201、无人可应的票票,chieh-ching打赏的红包让惊荷拿的手软,为了大家的鼓励,惊荷也会好好写的!!!今天收到好多催更的票票,^_^ 第51章 郑舅妈笑语送翠镯(求收藏) 黛玉熟读《列州志》,自然晓得这凉州是个什么所在,远在蜀汉之地,离京城有万里之遥。当年贾府将家中的庶女嫁到那个地方,想想就叫人心寒。 平儿未曾察觉到黛玉的变化,继续说道:“咱们老太太一向不大得意这家人,可如今人家成了皇室的姻亲,多少也要给几分的面子。”平儿说道这里,刻意的压低声音道:“大太太、二太太都在,林姑娘去了,要是听到什么话,别往心里去。” 黛玉第一次对于这个长久生活在不尴不尬位置上的平儿产生了感激之情。凤姐儿尖刻,琏二表哥又是个好色的,难得平儿伺候这么两位主子还能保持着一颗善心。今儿这话,放在别人身上,断不会和自己说的。 黛玉记下了平儿的好,也算是这丫头有福,几年后贾府的那场劫难,多亏了今日的一席话,倒救了平儿一命......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只说众人往贾母的院子去,进了大花厅,又绕过了东西穿堂才到了老太太的上房。 “林姑娘来了!”小丫头见了黛玉忙向里面通报。贾母的屋子里满是穿红着绿的美人儿,等黛玉一进来,便只有她穿着月白刻丝藤纹的素服,越发显得整个人与众不同。 “黛玉给外祖母请安,给两位舅母请安。” 贾母笑呵呵的叫着黛玉的名字:“玉儿,快到这儿来,今日咱们家来了贵客,你见见。”老太太一指坐在东边椅子上的年轻妇人,“这是你郑家的舅妈,从益州来。” “黛玉见过舅妈。” 黛玉乖巧的行了大礼。这位郑家的舅妈忙拉住黛玉的手将其搀起,上上下下的打量黛玉,好半晌,才笑着对贾母说道:“我们老太太总说,府上是专出德才兼备的姑娘,今日总算是见识了,也不枉我们大老远的从蜀汉过来。”郑舅妈从手上褪下一只镯子,“这是我当年的嫁妆,林姑娘不要嫌弃,也算是舅妈我的一点心意。” 这镯子是满绿的翡翠制成,雕工好,抛光也是一等的。贾敏当年留下了不少的珠宝首饰给黛玉,里面也有满绿的镯子,和这个不相上下,黛玉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件难得的好物件,又听郑舅妈说是自己的当年嫁妆,忙推辞。 郑舅妈眼神温善,不由分说的就将镯子套在了黛玉的手腕上,“难得我和林姑娘有缘,不要舅妈的东西,可是瞧不起舅妈这个从乡下来的?” 郑舅妈果真是个厉害的人物,就这么一番话是连敲带打,坐在一旁的邢、王几位夫人是满脸的尴尬。她们以前见人家住的偏远,又不是什么显贵的士族,只有个儿子当着正五品的宁远将军,所以也不大来往。哪知道这位守边的郑家大老爷今年立下了大功,击退了西南蛮夷的入侵,皇上一高兴,就越级晋升那人做了从三品的云麾将军,又将女儿指给了皇子做侧妃,真是满门的荣耀。 现如今,王夫人巴结的最殷勤,她还指望郑家给自己的女儿元春谋条出路呢! 郑舅妈的这一番话也是变相的告诉贾府诸人,他们郑家不是什么上杆子来巴结的穷人。 贾母是老人精,就是心里不喜欢,嘴上却乐呵呵的说道:“多谢她舅妈了,玉儿既是和你有缘,大家平日里就多走动走动。对了,你们家大姑娘和三皇子的婚期可是定下了?” 郑舅妈一提到这个就来了精神,笑道:“还没有呢,先让宫里面的嬷嬷教导一阵子,宫里派人来说,要等到大皇子取妃之后才到三皇子。” “这倒是,大皇子的婚事闹了这些天,说是定下了南边杜家的姑娘?” 黛玉见贾母提到了杜婉姐姐,忙打起精神去听。 郑舅妈点点头,“是,我们前日路过前安大街的时候还看到那府里忙上忙下的,又有御林军护卫,想必杜家也是刚到京城。” 坐在一边的王熙凤听了郑舅妈的话心中一动,又去打量黛玉,见黛玉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凤姐儿便笑盈盈的插话道:“真是巧了,我们家林姑娘和林家的哥儿也是那一日进的京,说来,杜家也是苏州人士,指不定来的时候这两家就是前后脚呢!” 贾母精神一顿,忙问黛玉:“玉儿,你和你哥哥来的时候可是碰上了杜家的船队?” 贾母一问这话,别说邢夫人、王夫人直看黛玉,就是坐在一边饮茶的郑舅妈也是支愣着耳朵仔细的听着。 黛玉万没想到,原本只是讲着杜婉姐姐的事情,怎么忽然就说到了自家的身上?她若有所思的看看王熙凤,心中冷笑,这王家的人就真的见不得自己的好儿?原本还有点儿对凤姐的感念,此时也化作了烟云。“黛玉不知道外祖母说的杜家是不是江苏巡抚家的杜家?” 贾母一听就知道对上了名号,眼睛一亮,这杜家要是真和林家认得,巴结上大皇子,贾府将来也是多了个助力。“正是,玉儿知道?” “若是他家,倒还算有点缘分。杜大人的公子和我哥哥是同窗,这次上京就是结伴而行,只是在码头的时候大家分开了。” 那边王夫人听了黛玉的话,高兴的几乎没蹦起来,她正愁没个理由去拜会杜家呢,这可巧了,现成的借口不就摆在这里了?王夫人头一次这么和蔼的看着黛玉,“大姑娘可真是瞒的紧,要是早就告诉了我们,咱们家也好请杜家的女眷们来做客,认认门不是?” “二舅妈说的这话,黛玉实不敢受。杜家和哥哥也只是一般的同门师兄弟,算不得什么过硬的交情,我和哥哥如今都住在这里,更不想给两位舅妈添麻烦。”黛玉的话不冷不硬,将王夫人满腔的热血给淋个透心凉。 王夫人被扫了面子,最高兴的当属邢夫人。一见自己多年的死对头吃了这么一个大亏,心里哪能不高兴,再想到林家给自己的那一千两,看着黛玉就越发的顺眼。邢夫人假模假式的说道:“我看姑娘说的这话很有道理,人家杜府现在怕是正忙着,咱们就是去请,他们家也未必会来。” 贾母狠狠的瞪了一眼邢夫人,吓得邢夫人忙住了口。 贾母虽不待见自己的二儿媳妇,但是也不愿意当着郑舅妈这个外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好了,玉儿说的虽有理,但你二舅母也是一番好意,等明日得了空还是叫你琏二哥去杜家送张请帖,以往咱们家和杜家的老太爷也是有些交情的,现如今他们做儿孙的来京城,我这个老太婆也不能不照顾着点儿。” 郑舅妈忙说道:“既是老太太要请客,我们少不得也要来凑凑热闹。” “这是自然,将来你们郑家和杜家可就是姻亲了,多多走动也是好的。”贾母似笑非笑的说道。 一个是大皇子的正妃娘家,一个是三皇子的侧室娘家,硬是说成是亲戚也未尝不可,只是贾母这话里多少带点儿讽刺以报刚刚的不忿。 郑舅妈倒像是没听出来主人家的暗讽,仍旧笑呵呵的说着些家长里短的话。 不多时,外面有小丫鬟来报:“郑家少爷来给老太太、太太们请安。” 黛玉和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忙退到了后面的碧纱橱里。 就见贾宝玉陪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公子走了进来,这少年头戴束发紫金冠,穿一件乌金云大红剑袖,束着五彩丝长穗宫绦,外面罩着藤青小团花的排穗褂,蹬着同色系的小朝靴。长得眉眼俊朗,肤色白润,倒和宝玉有几分的神似,只是多了份威严。 探春在碧纱橱里小声笑道:“林姐姐,你看这郑家的表哥和咱们林表哥哪个更英武一些?” 黛玉诧异的看看探春,这三妹妹平日里可从不说这种不知礼数的话,随即又一想到昨日的场景,她也就不难理解了。无论是迎春姐姐还是探春妹妹,可都要到了及笄的年龄,女孩子早有心事,也是人之常情。只是,黛玉一想到她们惦记的是自己的哥哥,心里就不大舒服。倒不是黛玉看不上探春几个,正相反,她认为贾府中的女儿都是难得的好,只是黛玉一心想要有个像嫣然姐姐那样的嫂子。 黛玉紧绷俏脸,道“三妹妹想必是心中有了计较,只是隔着这碧纱橱,我也看的不大真切,大概郑家的表哥也是难得的人物吧。刚刚听外祖母和郑舅妈的意思,这郑表哥除了要给他们家大姑娘送亲,还要准备明年的武举。我哥哥是个读书的,和郑表哥自然走的不是一条路,两个人岂能有可比之处?” 探春自昨日见了林家表哥,心中自有她的小主意,倒不是探春一个未出阁的闺女没羞没臊的,只是出身在那里摆着呢!身为公府的庶出女儿,将来终身如何还不是嫡母说了算?她虽然看着受宠,但是奈何有个拖后腿的姨娘。 像她这种出身的姑娘,要么嫁给父亲下属的小吏,要么找个同是名门望族的庶出子孙,再不济的,就只能给人家做了续弦。 探春可不想这么窝窝囊囊的一辈子,所以,林致远就是个最好的阶梯。 只不过,似乎现在又多了个郑家表哥。 ps:惊荷本周会更努力~~~请大家收藏俺啊!希望下个月能上架! 多谢barly、狐狐0601、biooil2010的打赏哦!(^o^)~ 第52章 扮巧遇错吃樱桃糖 贾母拉住郑琮的手,连连向郑舅妈夸赞:“这孩子好生的俊俏,又多了几分的英武。这样难得的好孩子你们也舍得让他整日的练兵练枪?” “这倒没什么,我们家老爷从小就亲自将这孩子带在身边教导,他自己也愿意弄这些东西。”郑舅妈语带骄傲的说道。 王熙凤见贾母高兴,上来凑趣道:“老祖宗,我可算是见识了,本以为咱们家宝玉就是个世间难得的,岂知昨日来了个林哥儿,那通身的气派自不必说,今日又来个郑家表弟,也是这般的英武,可叫我这眼皮子浅的看花了眼。” “你这破落户儿,仔细吓着你郑家表弟。”贾母笑骂道,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宠溺。 郑舅妈听了王熙凤的话,忙问道:“这林家的哥儿可是大姑娘的哥哥?” “正是,昨日来的我们这里,专心准备明年的春闱呢!舅妈是没见到这人呢,真是个难得的,学识好,相貌好,”王熙凤故意瞅了瞅宝玉和郑琮两个,“我瞧着,这三个人若是站在了一起,倒像是三兄弟似的。” 众人顺着凤姐儿的话去瞧,虽不像是她说的那么夸张,但是宝玉和郑琮还真有那么一点的相似。 郑舅妈说道:“既是咱们二奶奶都这么说了,我倒是想见见这位林家的哥儿,等回了益州,也说给我们家老太太听听。” 贾母自然是答应,一转头,对王熙凤说道:“去叫几位姑娘出来吧,都是自家亲戚,也不用讲这些虚礼。” 凤姐儿将隐在后面的迎春姐妹叫了出来,黛玉刻意走在最后。 姐妹几个和郑琮见了礼,郑琮虽然是学武出身,但是很懂规矩,也不乱瞄贾府的几个姑娘。 贾母就问黛玉:“你哥哥做什么呢?是不是又在温书?今日是家里来了客人,也叫他松快松快吧,明儿再学也不迟。你郑家舅妈也想见见林哥儿,去派了小丫鬟将你哥哥叫来。” 黛玉忙道:“哥哥今日本是要亲自给外祖母请安的,只是事不凑巧,哥哥得了佟大人的帖子,今日一大早就去拜会了。” “佟大人?可是佟太傅?”贾母讶然问道。 “正是。” 贾母暗叫小瞧了这林致远,前日进的京,今日就能去佟大人的府邸拜会,这可是不小的能耐啊。她那日虽叫二儿子带林家哥儿出去见见世面,但也只是客气话,谁人不知那佟大人是个清高的主儿,没想到林致远这么快就和京中的权贵搭上了关系。 黛玉歉然的对郑舅妈说道:“还请舅妈多多原谅,改日我和哥哥必登门去拜会舅妈。” 郑舅妈口中忙说:“别急别急,咱们如今都住的近,想见一面还不是容易的?你哥哥的学业要紧,那佟太傅我也是听说过的,学问极好,林家哥儿若是能得了这样人的赏识,还不愁没个好前程?” 郑舅妈来京城之前可是特意和自家老爷将京中的人脉关系弄的清清楚楚,所以黛玉一说这佟大人,她就明白是谁了。郑舅妈不由得望了望儿子,郑琮正和宝玉说着话,她最疼自己的这个大儿子,自然是希望将来他能大有出息,只是郑家几代蜗居西南,除了荣国府,也不认识京中的什么显贵,要不是这次自家的老爷拼了命立下汗马功劳,他们家的大姐儿也没这个福分嫁给皇子,郑舅妈叹口气,若是琮儿也能像是林家的大爷这样八面玲珑就好了。 ...... 郑舅妈在贾府用了午饭才走,邢夫人、王夫人亲自送到大门口。贾母年岁大了,陪了一上午的客也有些倦乏,鸳鸯就服侍了老太太午睡。 黛玉倒是没有睡意,却惦记着自己院子里的荣泽和雪琪,想要回西跨院,却被迎春探春几个给叫住了。 “林姐姐,我们去你院子里瞧瞧吧,昨日见你那小表弟和表妹,着实是可爱。”探春拉住了黛玉的手,要和她同去西跨院。 黛玉正打算将送给三姐妹的苏州特产派人带去,探春这么一说,倒也剩下了不少的事,“好啊,我那里现在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了,姐妹们去,黛玉自是欢迎的,只是千万别笑我的怠慢之处。” 姐妹几个欢欢喜喜的往西跨院去,正前方是凤姐儿的院子前,远远就看见一位体态丰盈的美人款款而来,身边只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丫头,和黛玉姐妹几个这边的人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黛玉离得远,只当是府里面哪位舅舅新纳的姨娘,若不然怎么如此的寒酸,但又一细瞧,那女子似乎还是未出阁的打扮。她猛的就想起了今早送燕窝的那档子事儿,贾府里可不是有个薛家姑娘嘛?只是......出手这样的阔绰,怎么身边的人这样的寒酸? “宝姐姐,你这是去哪儿啊?”探春因着王夫人的原因,所以待宝钗格外的亲昵,一见薛宝钗的身影便叫住了她。 宝钗走到众人近前,笑道:“原来是几位妹妹,我原本要去二嫂子那里,她却不在,可巧遇上了你们。这位是?”宝钗明知眼前的这位西施般的美人就是林家姑娘,却还是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模样。 探春才想起林姐姐个宝姑娘尚未见过面,忙为彼此引见。 宝钗笑得和蔼,“我昨日就想去拜会妹妹,只是母亲说妹妹刚到,院子里必然忙碌,我们去了倒是打扰,不成想今日就碰见了,岂不是有缘?” 这薛家的姑娘说话每每带着讨好的意思,黛玉哪里听不出来,原本初见时的好感也就减了三分,可既然是遇上了,也不好不邀请,“宝姐姐若是得闲,也到我们院子里坐坐吧,我从苏州带了些上好的碧螺春,还请姐妹们去品尝。” 薛宝钗心中得意,她早知道今日是益州郑家来人,本想一起去见见,只是贾母亲自派了人去梨香院告诉母亲,说今日府中来客,迎春几个姐妹就不能和她一起读书练字了。宝钗听了暗咬银牙,这分明就是不叫自己去上房,怕郑家的主母见到自己,贾母好算计,只想到了自家的孙女,却将她丢在了一边。宝钗叫丫鬟文杏远远的盯着西跨院,看林家的动向。果然,早饭刚过,林姑娘便带了丫环婆子去了贾母那里。 既然见不到郑家的人,拜会一下林姑娘也不错,所以便有了现在的“偶遇”。 如此,队伍中又多了两个人。黛玉不是个爱说话的,倒是发现薛家的姑娘是能言善说,这一路上也没冷场,专挑那些关心黛玉的话讲,又能照顾到不善言语的迎春,和探春谈的有来有往,就是性子冷淡的惜春也被她逗笑了好几次。 到了西跨院,碧蝶早就迎在门口。 “林姐姐,你们院子里哪里来的这么多的花儿啊?”惜春看进进出出的有几个丫鬟婆子在搬花草,好奇的问道。 黛玉回道:“怕是管家从哪里买来的吧!我们进去瞧。”说着就领众姐妹往里走。 西跨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王夫人不待见黛玉,这院子也没怎么大收拾,除了原本的石桌石凳,再加上一个荷花缸,便只有些树木花草而已。黛玉叫人一早去花市买了这些新鲜的花卉盆栽,也使院中景色不至于荒芜。 众人进了黛玉的屋子,就觉得这屋内摆设的极为雅致,东西不多,但样样皆非凡品,也不熏香,却有丝丝香甜之气。 迎春嗅了嗅鼻子,看见窗台边的一盆白茉莉,不禁说道:“好香的花儿啊!” 探春早就见到了这花儿,只是没想到香气这样的沁人,不禁问黛玉:“咱们家也常见茉莉,今日一早林大娘还送去了两盆,只是怎么我闻着却不如林姐姐这里的好?” “哪有什么分别?只是我这盆多开了几朵而已,你们才闻着香。”黛玉不甚在意,招呼了众人落座。“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姐妹们不要嫌弃。” 三春并宝钗往桌上瞧,大大的金丝楠木雕花桌上摆着一碟果馅饼、一碟顶皮酥、一碟炒栗子、一碟晒干枣、一碟瓜仁、一碟雪梨、一碟苹波、一碟风菱,还有一碟不知是什么东西,黑黑的团儿。 惜春伸出纤细的手指,捏住一个打量。“林姐姐,这是什么东西?这样的特别?” 未等黛玉说话,坐在一边的宝钗忙道:“我看倒像是江南的特产樱桃糖,林妹妹,可是?” 黛玉眼波一转,却不回应宝钗,只是将那小小的甜瓷盘托起,“大家先尝尝。” 迎春几个也拿了一枚在手中,是用枯叶裹着的,闻着倒是扑鼻的香味,吃到口中犹如诒蜜,细甜味美。 “宝姐姐,可尝出了是什么东西?”黛玉俏皮的问道。 宝钗顿时尴尬不已,暗恼自己争着出风头。这东西吃到嘴里,分明不是什么樱桃,而是梅子,只是她脸上平静无波,看不出什么不妥。“我是走眼了,吃着倒像是杨梅的鲜甜。” 探春拍手称道:“是了,是了,可不就是杨梅的味道嘛!林姐姐,快告诉我们,这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 “此物名唤衣梅,都是各样药材用蜜炼制过,滚在杨梅上,外用薄荷、枯叶包裹,才有这般美味。每日放一颗在口中,生津补肺,去恶味,煞痰火,比其他的糖好吃多了。”黛玉虽然未提樱桃糖,但是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却笑盈盈的看向了薛宝钗。 ps:新的章节送上来喽,昨天惊荷懒惰了一下,更新的时间比较晚,今天早些!(⊙o⊙)! 多谢chieh-ching、漫天泡泡儿、燁煌哦! 第53章 俏皮春蕾战战兢兢 宝钗等人倒是在西跨院里将桌上的小食一一品过,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春蕾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撇嘴:“姑娘,这薛家的姑娘可真是样样都‘通透’!在咱么这儿呆了多大会的功夫,竟是将屋子里值钱点儿的东西一一给‘估了价’!” 黛玉“扑哧”一声笑了,“你这个贫嘴的丫头,宝姑娘是见多识广,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听着就那么粗俗?薛家是皇商出身,宫中的进贡一向是她们家负责,塞北的皮毛,江南的丝绣,哪一样是宝姑娘没见过的,单你们这样会挖苦人。” 雁蓉从外面沏了新茶端进来,“姑娘,表少爷和表姑娘午睡已经醒了,我叫香卉她们领着两位小主子在院子里玩呢!刚刚走的时候按照您的吩咐,给每位姑娘都带了二两的新茶叶,贾府的宝二爷那里是让春纤和香珊去的。” 黛玉点点头,“你们这两日辛苦了,等稳定下来,你和香萱她们排好时间,让小丫头和婆子们也轮流休息休息。这京城和咱们苏州可是大不一样,天下奇珍皆汇聚在这里,你带着香珊、香卉她们也出去逛逛,也算是不枉来了京城这一遭。”黛玉这些日子以来越发的重用雁蓉,自然将她当半个心腹,虽然还比不得紫鹃,却也让原本跟着林致远的这些旧人看到了希望。 雁蓉乍听到能出去逛逛的消息倒是没什么,一边的春蕾却直向雪雁使眼色,两个人就跑到黛玉的身边,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好姑娘,可真的让我们去逛逛?” 黛玉玩笑似的打了春雷的手背,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的说道:“我几时拘着你们了,等家里上上下下利索了,你们只管逛去,只要严嬷嬷不怪罪就好。” “姑娘!”春蕾一撅那樱桃小嘴,“严嬷嬷......您还不如不和我们说呢,倒叫我们空欢喜了一场。” 春蕾的话音刚落,就从门口处传来严嬷嬷的咳嗽声,“你这小丫头,编排我什么话呢?” 吓得春蕾一溜烟儿的跑到黛玉的身后,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下,只低着头看自己鞋上的花样子。黛玉瞧了春蕾的摸样,心里发笑,这丫头性子最直,大家又看在她母亲和哥哥的面子上,自然是人人都让着。家里自来了严嬷嬷,春蕾就单怕这一个,每日里也不敢往前凑,生怕被严嬷嬷逮了个正着,今儿这事儿恰巧被人家听到了,心里指不定多害怕呢! 黛玉就感觉自己上身的钿花衫被人拽了一下,余光去瞧春蕾,小丫头一副救命的样子。 “严嬷嬷快坐,春蕾,你去端茶。”打了个掩护,黛玉叫这丫头去外面端茶,暂时逃离了嬷嬷的厉眼。春蕾一副遇恩大赦一般,几个小碎步就出了屋子,速度之快让屋中众人讶然。 严嬷嬷的脸上闪过一抹无奈:“姑娘,你可不要这么惯着她们。将来心散了,还怎么做事!” “嬷嬷的教导黛玉记得,以后定不会放纵她们。嬷嬷到我这里来是有事?” 对方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礼单子,恭恭敬敬的交给了林黛玉,“这是公主殿下给长公主准备的礼单子,东西现如今在东平侯府放着,我听说是小唐管家看着?老奴想和姑娘商量商量什么时候去长公主那里的事情,毕竟,东西搁在咱们家总是不方便。” 黛玉接过了那份长长的礼单,大致扫了两眼,见上面不仅是苏州的名贵特产,更有江西的神庐赤芝,福建的武夷岩茶、波斯的地毯、暹罗的宝石,西洋的葡萄酒、大食的香药犀牛角、天竺的金佛像、吐火罗的红颇黎、碧颇黎......这里有的是黛玉见过的,还有些是黛玉闻所未闻的。不过这些物件儿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昂贵。 她马上就明白了严嬷嬷的意思,这些东西不早点送到长公主那里,迟早会被人惦记。“嬷嬷放心,哥哥今晚回来我们就商量,尽早去长公主那里拜会。只是黛玉不知道自己需不需要前往?” “姑娘能去是最好不过了。长公主和蔼可亲,她们家的慧姐儿和姑娘的年纪相当,你们见了肯定合得来。只是,有一点姑娘记得,长公主信佛,喜欢叫亲戚家的女孩儿帮着抄写佛经,若是殿下和姑娘说了,姑娘可千万别......”严嬷嬷这段日子也发现了,林姑娘是个脾气有点倔强的,生怕她心里不愿意而得罪了长公主殿下。 倒是黛玉听了严嬷嬷的话,眼睛不由得泛红,忙掩饰似的低下了头:“嬷嬷的心意黛玉懂得,以往自己年纪小,不懂事,常常得罪了人还不自知,倒叫别人看到了不少笑话。”她叹口气,抬起头来,“黛玉以后定将细心听从嬷嬷的教导。” 春蕾在外面磨磨蹭蹭的终将茶端了进来,小心的瞧着严嬷嬷的脸色,恭恭敬敬的说道:“嬷嬷喝茶。” 严嬷嬷接了茶,没好气的对春蕾说:“我知道你们心里羡慕这京城的繁华,既然姑娘都应允了,你们就找个日子逛逛吧!” 春蕾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严嬷嬷的话,小嘴巴也张得大大的,看得出有多惊讶。 “你们出去可以,只是有两个条件,一不准给咱们林家惹事,淘气;二不准心思野了,伺候姑娘时也没个章法。若是这两样犯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严嬷嬷拿出了当初在宫里教导小宫女的架势,自是把春蕾吓得滴溜溜乱转。 外面的碧蝶走了进来,“姑娘。”她见严嬷嬷也在屋中,顿感见到救星一样松了口气。“姑娘,外面宝二爷说要见您。” 宝玉? 他不是和郑家的表哥出门了吗?怎么这么快就会来了? 黛玉习惯性的想要说“请”,就见严嬷嬷站起身,说道:“宝二爷到底是外男,姑娘年纪也大了,明年就是及笄之年,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见个男子,碧蝶,我和你去见见这位贾府的宝二爷。”严嬷嬷轻轻按住黛玉的肩膀,“姑娘只安心坐在这里,若宝二爷真是有什么大事,我自然替他回了。” 严嬷嬷出了门,只留下黛玉一个人发愣。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春蕾忙轻摇黛玉。 黛玉一惊,这才缓过神来,“没什么,春蕾,我累了,严嬷嬷一会儿有什么话要回,就说我先歇息歇息,等晚间的时候再来。”她起身去了内室。 正房只有三间,却是宽敞至极,黛玉、雪琪各占一间,又留了个待客的地方。 卧室一半休息用,一半摆上了书案,笔墨,做了个小小的书斋。书案左侧有扇大大的窗户,打开的时候正好能将院子中的景色瞧得清清楚楚。黛玉走到书桌前,顺势拿了本杂集,移到床前,暗暗张望。 院子里一少年公子穿着大红的暗纹麒麟袍,手中拿着檀香扇,正和严嬷嬷说着什么,神情很激动。 黛玉侧耳去听,便隐约听见宝玉在那里什么“林妹妹”,“倚老卖老”,“铁石心肠”,“撵了出去”......宝玉似乎要硬往里闯,拿手去拨严嬷嬷,也不知道严嬷嬷使了什么巧劲儿,宝玉一个踉跄几乎没摔倒。 “二爷!” 院门口传来一阵尖叫,黛玉这回倒是听得清清楚楚,不是别个,正是袭人。她就见袭人跑进院子搀扶住宝玉,满脸怒火的瞧着严嬷嬷。 ...... 袭人刚刚见春纤来送茶叶,拉着她说了几句家常的话。若是以前,袭人绝不会理睬春纤,又呆又笨,没由得让人生厌。只是今日见她,袭人忙拉着手,问长问短的。春纤虽笨,但不傻,在苏州的这段日子天天被严嬷嬷教导,自然是明白了些阴谋算计的套路,见袭人一个劲儿的问自己姑娘的事情,春纤就更是装傻充愣。 袭人正苦恼问不出什么时,宝玉的小厮茗烟在外院叫了个婆子告诉自己,说是宝二爷已经回来了,却甩下了众小厮去了西跨院。 她一听这个消息哪里还坐得住,忙撇下春纤,急匆匆的往后面赶。这不,一进门,就见宝玉差点没摔倒在地,也顾不了什么,大喊一声,那声音,尖尖的刺耳。 “你这个老妈妈,好不懂规矩。你这知道这是谁?也是你这种人能碰的?我们二爷要是摔个好歹的,仔细你的脑袋!”袭人又当着满院子的人,上上下下将贾宝玉一阵摸索,看有无受伤。 宝玉看见林家站在廊下的丫鬟们,眼神暧昧的看着袭人摸自己,脸羞得通红。他虽然和袭人有了夫妻之实,但是从未敢让旁人知道,袭人这样不管不顾的在外人面前......摸自己,倒有点儿让宝玉下不来台,更何况,这是可是林妹妹的院子。 宝玉想到这里,忍不住的再次向里面张望。 袭人见宝玉半天没出声,还以为是被那老婆子给吓糊涂了,忙抬头要问,只见二爷直愣愣的望着前面的屋子。袭人扭头去看...... 林黛玉翩然而至。 ps:最近有点卡文,但是刚刚突然开窍了,o(n_n)o哈哈~希望本周的好成绩继续保持哦。谢谢泠然水起、顺顺666、风言疯语jdm、sophy.c.、书友091012211222158、狐狐0601、璇玑幺儿、chieh-ching、漫天泡泡儿的票票和打赏哦!好开心 第54章 黛玉痛斩男女情缘(求收藏) 宝玉见黛玉走到自己的近前,高兴的叫着她的名字:“林妹妹......”刚刚说出这三个字,嗓子却像是被什么堵上了似的,满肚子的话,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宝玉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看着黛玉。 黛玉心中叹气,道:“宝玉,老祖宗那里怕是已经摆下了晚饭,你快回去吧,省的大家找不到你再着急。” 她说这话的时候,就意有所至的看看袭人。 袭人到底是个丫头的身份,林黛玉这么一眼,将她看了个心慌意乱,一个劲儿的担心是不是林姑娘知道了什么。 “林妹妹,你这是赶我走?你知不知道,我多......”宝玉还没说完,袭人忙拽了他的衣襟,生怕这位小祖宗说出什么不可挽救的话来。“二爷,别胡说了,您就听林姑娘的劝吧,老太太那里见不到你,还不得找你?再叫老太太急坏了,老爷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袭人果真是贾宝玉肚子里的蛔虫,一番话,连劝说带威胁,立刻就将痴痴的宝玉叫回了神儿。 要说,宝玉最怕的就是他爹贾政了,这名字就好比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一念叨就头疼的厉害。宝玉痴痴地看了看黛玉,又不知所措的瞧瞧袭人。 黛玉心头涌上一股无奈,自己当初怎么就喜欢上了宝哥哥呢?他分明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这样的性子,就是连个丫鬟都能将他拿捏住,将来如何治家?黛玉转身欲回房中,就听身后的宝玉大声说道:“林妹妹,我今日就问你,为何你从苏州回来就完全变了?可是林家表哥和你说了什么?你只放心,这里就是你的家,万事有老太太给你做主,林妹妹,你只管将你心中的苦说出来!” “二爷!”袭人拽着宝玉的手被宝玉甩开,听了这小祖宗不管不顾的话,心里慌得不得了。“二爷,这是林姑娘的院子,别人还看着呢!叫太太、老爷知道二爷这个样子,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二爷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体谅体谅我们这些服侍的下人。” 袭人又求救似的看向黛玉,“好姑娘,你劝劝我们二爷吧,他这个样子可怎么是好?” 贾宝玉见黛玉迟迟不理会自己,生气的一甩袭人的手,“你也不用在这里求她,我知道,林妹妹必然是嫌弃我们家碍着眼了,才叫了这么个婆子阻着我,林妹妹不想见我,只管说了就是。”宝玉眼眶一红,声音就有点呜咽,“我只当我以前的用心都是白费了。现如今我才知道,自己是个傻子。” 严嬷嬷听着这贾府的二爷说的实在不像话,弄得满院子的人都看着。他们林府还好些,是不会声张出去的,只是保不准这叫什么袭人的丫头到处乱说。 她低声咳嗽了一下,刚要说话,就听黛玉厉声说道:“二哥哥说的好生没有道理,我几时嫌弃你了?你一来就是大吵大闹的,在我的院子里像是什么样子?知道的是说我们兄妹两个闹别扭,不知道的还得说我林家不识好歹,外祖母收留了我们,我们还这样挑三拣四的,其他人会怎么想?二哥哥莫不是要逼着我们出门?” 贾宝玉听了也顾不得生气,连连摇头,“林妹妹,我不是,我不是有意的,我绝没这个意思。” 黛玉深吸几口气,声音也渐渐的降下来,“二哥哥,这位是我的教养嬷嬷,就是我的长辈,你如此对待严嬷嬷,我见了怎么能不着急?我们两个如今也大了,自当有男女之别,致远哥哥每日里忙着读书,我带着表弟表妹,照顾不到二哥哥的地方也请你海涵。” 宝玉像是见了个陌生人一样,直愣愣的瞧着黛玉,什么时候,从“宝玉”变成了“二哥哥”,什么时候,他们两个之间变得这么陌生起来?海涵?他们之间竟用上了这样的词? 袭人又试探的去拉宝玉的袖子,“二爷,二爷?” “我们走吧,袭人!”贾宝玉低下了头,让人看不出神情,只是声音有气无力的。“到了老太太那里什么也别说,知道了吗?” 袭人瞧瞧宝玉,又看看黛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打定主意一会儿要去宝姑娘那里。 黛玉到底有些难受,却又听见宝玉直到最后的时候也不忘记维护自己......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宝玉和袭人两人离开。 “姑娘,回屋吧,院子里热,小心累着。” 严嬷嬷扶着黛玉回到内室,雁蓉见姑娘的样子也吓坏了,怎么竟是失了魂儿一般?她不由得问严嬷嬷:“嬷嬷,这可如何是好?姑娘不会出事吧?要不,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不用,姑娘只是一时还转不过弯儿来,略等等就好了,这心病可不是一般的问题,只能自己慢慢愈合!雁蓉,你去和院子里的小丫头,婆子们说了,今儿这事儿,谁也不许往外传,要是我听到了风声,只叫大爷将那人撵了出去。” 雁蓉连忙点头。严嬷嬷想了想,又说道:“大爷回来,这事儿我亲自和他说,只是我看那宝二爷回去的时候有些不大对劲,竟是比咱们姑娘还要吓人一些,你亲自去贾府老太太那里,简单的和老太太说说今天的事情,别到时候贾府的这个宝贝疙瘩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再赖到姑娘的头上。” 雁蓉银牙紧咬下唇,听了严嬷嬷的话,转身就去了贾母的上房。 林黛玉栽倒在床榻上,背朝外,两眼无神的盯着床幔上的绣纹。 严嬷嬷跟着进来,看黛玉的这副样子,知道她还一时转不过弯来,便坐到绣墩上,低声询问道:“姑娘,我知道今日你心里不好受,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嬷嬷相信你已经明白自己对宝二爷的感情了,嬷嬷看得出来,宝二爷对你实在是好,但是,还是那句老话,宝二爷不是能托付终身的人,你和他也没有什么将来。有些话嬷嬷本不想说,但是事到如今不说也是不行了。贾府里的二太太是什么态度,姑娘不是不知道,今日来的那位宝姑娘才是二太太中意的儿媳妇。宝二爷对你好,只会叫二太太越加看的不顺眼。老太太是好,但是哪里能护得了你一辈子?大爷更不必说了,虽有心护着姑娘,但是姑娘将来到底要嫁到别人家的。” “嬷嬷,别说了,黛玉都知道了。我想静一静。”黛玉的声音有气无力。 严嬷嬷只好站起身,“姑娘也不要多想,咱们虽说今日拂了宝二爷的好意,但是将来还是表兄妹的处着,只不叫人说些什么就好。”她转身出了屋子,留下黛玉一人沉思。 雪雁在门外等了许久,见严嬷嬷出来,忙迎了上去,“嬷嬷,姑娘可还好?” “姑娘累了,休息呢。雪雁,你和我来。”严嬷嬷叫了雪雁和自己去了西厢房,留下春蕾在这里伺候。 雪雁就战战兢兢的跟着老嬷嬷来到了西厢。众人当时被说要将东厢的第一间留给严嬷嬷住,但是不知为什么,嬷嬷是坚决不同意,只挑了这西边的一处住着。屋子里的摆设极为清雅,倒不像是个上年岁人的屋子,隐约有股淡淡的沉香味儿。 严嬷嬷端坐在椅子上,秀眉一挑,问道:“雪雁,你跟了姑娘多少年了?” “回禀嬷嬷,奴婢跟着姑娘有四年了。” 严嬷嬷一点头,“恩,这么说,你是跟着姑娘最长久的。那我问你,姑娘最信任的是谁?” 雪雁顿了一会儿,低下头,说道:“是紫鹃姐姐。” “唉,傻丫头,知道为什么姑娘这么信任紫鹃吗?” 雪雁似有所想,但是终究摇摇头。严嬷嬷就叹气道:“不是你不知道,只是你不想承认罢了。紫鹃比你更细心,更体贴姑娘,不要以为她是贾府的丫头就比你占了多大的便宜,你也不想想,紫鹃原本也只是老太太身边的一个二等的丫头而已,若不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她何尝有今日?雪雁,说到底,你才是林府正经的丫头,将来大爷和姑娘会不会叫紫鹃跟着还未必。” 雪雁猛抬头,睁大了眼睛盯着严嬷嬷,似乎不敢相信她的话。 “你也不用不相信,紫鹃是什么人,你们这些小丫头看不出来太正常不过了,你们能有多大,哪里知道这里面的辛秘,嬷嬷今日只是告诉你,今后要多多的想着姑娘,你的将来是个什么前程,还不是大爷和姑娘说了算?总是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难道你自己就甘心?以前姑娘身边就只有你和紫鹃,顶多再加上个春纤。但是现在再看看,雁蓉,碧蝶她们,就是香珊,香卉也是卯足了干劲想要给姑娘瞧瞧,雪雁,你自己想想吧!” 严嬷嬷话音刚落,雪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来就给严嬷嬷磕了三个头响,声音脆的让人听了发颤。严嬷嬷并不去扶她,雪雁俏颜凛然,说道:“雪雁感谢严嬷嬷的好意,还请严嬷嬷不要嫌弃雪雁愚钝,从今往后,雪雁就跟着嬷嬷好生的学习。” 严嬷嬷满意的点点头,眼神越加的深邃...... ps:昨天只写了一千多字,剩下的是今天上午才赶出来的,最近休息不好,写东西要花很多的时间,已经好久没看别人的小说了,这个周六周日,惊荷要多攒几章,加油加油。多谢死亡之刃ldxiii、【寂寞如雪】、紫藤妞妞、chieh-ching、竹意无尘、大秦剑士、泠然水起还有long080530的打赏哦!(^o^)~ 第55章 金鲤坊士子齐相聚(上) 且不说贾府里的是是非非,单讲林致远一大早出了后街,直奔佟太傅的府上而去。 佟家住在金鲤坊,祖辈传下来的宅院,左面挨着三朝元老邓大人的府邸,右面是贤媛郡主家。黑油大门前站着四个家丁,各个统一着装,威风凛凛。角门的墙根下一溜儿排着十来辆车马,有的华丽异常,也有的是寒酸破落,致远便猜到这些人八成和自己一样的目的,提前来拜会准考官大人! “大爷,看来佟大人这里是高朋满座啊!”韩胜低声在林致远身边说道。“要不要小的去探探消息?” 林致远嘴角勾起一抹笑,“不必!你看几家的下人!穿着体面的各个谨慎小心,应该是名门望族才有的规矩。再瞧那几个车马普通的,虽然衣饰寒酸,但是不卑不亢,其主人想来也非凡夫俗子。你去了,也未必能打探到什么,咱们只管进去,说不定就能见到这几家的主人。” 韩胜点点头,跑到门前报上林致远的名讳。 守门的小管事接了拜帖,进去回话。不多时,便有位管家样子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 “原来这位便是林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家今日有贵客盈门,老爷说,还请林少爷到客厅小坐片刻,等得了空再与你相见。林少爷,请吧!” 佟府管家将林致远引到前院的客厅,致远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四五位年轻书生,或两人说笑,或闭目养神。众人一见佟府管家,莫不起身相迎。 这管家笑道:“各位公子莫急,老爷还在后院待客,少不得要花费些时间。诸位要是有急事只需留下口信,我们必定会如实转达给老爷的。” 在座的这些人都是今科参加应试之人,听说佟大人有望成为本届的主考官,都挖空了心思前来拜会,哪里肯轻易离开?至少也要见上一面才能甘心!再瞧见佟府管家的身边站着一年轻英武的少年,大家便明白,这人和他们亦是同道中人。 有人心生警惕,暗暗站到远处;也有人见林致远穿着不凡,相貌脱俗,一身的贵气,有了攀谈的打算。 林致远待佟府管家出门后便找了个靠近大门的位置坐了,小厮们忙撤下桌上的残茶,摆上新的果盘吃食。 一位二十出头的俊朗书生走至林致远身前,拱手问道:“在下姓庞名文安,看兄台年纪轻轻,敢问也是来向佟大人请教的?” 林致远忙起身:“庞兄有礼了,在下姓林致远,姑苏人士,听得佟大人学识高远,特来拜会。” 庞文安道:“原来是林兄,幸会幸会!只是林兄既是苏州人士,怎么不好好在家中温书备考,却来到京城?莫非林兄户籍就安在帝都?”此时国家有规定,全国上下参加乡试之人必要回到原籍所在,不可就近应试,扰乱了正常的秩序。 还未等林致远答话,右侧传来一阵不阴不阳的声音:“哼,为了巴结佟大人也太殷勤了些,这乡试还没开始呢,就想着要给会试铺路子了?可惜啊,咱们佟大人最是铁面无私,必不能叫小人如意!” 庞文安冲那人喝到:“吕兄!你这是干什么!大家都是读书人,没由得一身的小家子气!” “好你个庞文安,你骂谁?不就是仗着你爹赚了几个臭钱,也敢来这斯文之地?”那姓吕的满脸通红的蹦起来,虽有些冲动,但至少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敢过于放肆。 庞文安并不再理会那人,反倒小声对致远说:“林兄不必理会他,那人仗着自己有个妹妹给忠顺王世子做小妾,便有些张狂,我们这些人皆不大理会他的!” 彼时又有两人凑上来,和林致远攀谈起来:“庞兄说的对,那姓吕的在书院名声极差,嘴上又不积德,只会巴结他主子,实在叫人瞧不起。对了,林兄还没说自己为何来京呢?” 致远心中暗笑,这几个人啰啰嗦嗦,怕是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吧!他故作一本正经的回道:“小弟听闻这京城乃是天下第一繁华之地,又得恩师指点,叫我来求见佟大人,希望能在学业上有所精进,以备明年的春闱。” 庞文安赞同的点点头,“林兄的老师果然是深有远见,若是兄台能得大人赏识,别说乡试,就是得个同进士的出身也是极容易的事情!只是我看林兄两手空空的来......我且告诉林兄一个秘密,这佟大人最喜赵孟頫的画作,若是能寻来一两件请佟大人鉴赏鉴赏,林兄也不算白来一次京城。” 旁边一人听了庞文安的话,酸溜溜的说道:“庞兄,你以为谁都像是你们家一般金银无数!你老爹又是个肯为你花钱的主儿,听说前一阵子珍宝阁里摆出的那幅《红衣罗汉》就是让你们家买去了?好家伙!整整三万两啊!在这京城里买个五进五出的大宅子都足够了!” 庞文安听了这人的酸话,不但没恼,反倒是沾沾自喜。 林致远看在眼里,心中已有了计较。 “多谢庞兄指点。只是小弟囊中羞涩,再者,这好画还需要机缘才能得到,我是没庞兄这个好福气的!” 庞文安微微一笑,他打林致远一进门就瞄上了这人,穿的虽然简单大方,但是庞家是商贾出身,自然看得出那衣料不是什么俗物,再加上林致远通身的贵气,要说他囊中羞涩,庞文安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林兄实在谦虚,我见林兄年纪不大,又是刚刚落脚在京城,不知住在何处?等有机会庞某一定上门拜望!” 林致远发现周遭的几个人都是竖起了耳朵听,就连刚刚那姓吕的也是微微倾身。“小弟尚在亲戚家借居,实在不方便招待庞兄,不过咱们相会既是有缘,我见庞兄又是个爽快之人,不如等庞兄高中榜首,小弟在惠斌楼亲自设宴招待庞兄如何?” 惠斌楼是京中数一数二的酒楼,能去的起的都是些富家子弟。庞文安见林致远不像是个说大话的人,初次见面就要在这种地方宴请自己,自然不敢小觑林致远。“林兄盛情,那文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我看着痴长林兄几岁,还是要劝劝你,早回苏州。这离着秋闱的时间可不多了,别再耽误了大事!” 那边姓吕的又插口说道:“姓庞的,你着什么急!人家怕是比你们家还要有钱,考不上举人,花钱捐个监生的位置还不是易如反掌?”这语气里酸的要命。 林致远虽然只有十七岁的年纪,但是两世的人生阅历,岂是这些古人能比的?他到不是想要故意显摆什么,只是适当的打击一下潜在的对手还是可以的!于是致远笑道:“这倒不麻烦庞兄和吕兄担心了,致远虽然不才,但是已在三年前就过了乡试,只因家中有事,所以未能参加当年的会试。如今早早来了京城,也是想为明年的大考做准备。” 林致远话音刚落,屋子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众人不敢相信的看着林致远,这,这怎么可能? 庞文安良久才回过身来,吃惊的问道:“致远兄,你才多大的年纪?看着怕是还未到弱冠之年吧!怎么可能在三年前就中了举?” 林致远眉头轻轻一挑,这庞文安真是乖觉,刚刚还是“林兄”,现在已经变成了“致远兄”。 他也不点破,只说到:“小弟今年已满十七。” 众人听到这里就好像是被什么噎到了似的,就是庞文安也冒出了酸水。他自认为自己少年英才,一向是父亲的骄傲,不到二十岁就要参加科举,将来是要光耀门楣的,但是,怎么就碰到了个怪物?这林致远难道真的是十四岁就中了举?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也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啊!你就是三年前苏州的榜首,林致远!” 庞文安等人连忙去瞧大叫之人。 那说话的人被众人看了个脸红,诺诺的讲道:“我,我这也是听我叔叔说的,他在江南做过官,听说过致远兄的大名,说是个十四岁的天才少年,那年的乡试头名,轰动了整个江南。若不是......”那人不好意思的瞧瞧致远,见林致远并无不悦,便继续说道:“我叔叔说,致远兄是出了名的孝子,更是沈先生得意之徒。” 庞文安忙问林致远:“林兄的师长可是......可是尼山书院的沈先生?” “正是家师,怎么?庞兄也听说过尼山书院的名号?” 庞文安等人一确定林致远真的是沈傲风的弟子,立刻肃然起敬,“林兄说笑了,这天下读书人,没听过沈先生大名的怕还真找不出几个。我家中就珍藏着先生的全部诗集,文安的老师也曾教导说,要想学有所成,必定要熟读沈先生的《诸子经略》。林兄真是幸运,能得先生的亲自指点。” 林致远身边就被众人围上,你一句我一句的询问,大多想从他那里获得点实用的消息。 这时,佟府的管家走了进来,见四五个人将林致远围在中间,倒吓了一跳,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见众人只是在讨论问题,便笑着说道:“诸位公子,叫大家久等了,老爷在后院等着大家,请诸位跟随小的这边走!” ps:惊荷这里下了好大好大的雪,天啊,都已经是三月末了,怎么还是这样的天啊,冻死人了。多谢chieh-ching、死亡之刃ldxiii、biooil2010、孙萧、顺顺666、书友110226102216968、爱看书的小乞的打赏哦,好温馨哦~~(^o^)~ 第56章 金鲤坊士子齐相聚(中) 众人跟随佟府管家往后院去,一路上无人肆意张望,均是彬彬有礼的架势。 一相貌清秀的小厮见了管家忙上前相迎:“佟管家,老爷和众位宾客在前面的秀水庭候着呢!” 大家听了小厮的话,暗暗整理衣装。小路一转,绕过假山,便见前方一处池塘,碧叶蔓蔓,水波扰扰,偶有几只天鹅在水面上寻食,真是好一派景色!上了九曲桥,折返几回,便有一凉亭映入眼帘,映着水波显得异常的郎阔。抬头望去,上面一黑金小匾,上书“秀水庭”三个大字,笔法方健,方圆兼用,结体险峻,笔画斩钉截铁,颇有书圣的遗风。 致远便记起,老师曾说,这位佟大人最喜楷书,首推王羲之,皇上是佟大人的学生,和他学了一手的好字。也因为这,自皇上登基后,老师便督促自己将以往练习的欧体逐渐改了过来,现如今也算是小有所成。科举,不仅仅是做了文章就好,更重要的是要去迎合你的主考大人,这也是无奈之举。 秀水庭中端坐着四位长者,另有两位年轻的书生,都是弱冠之年,相貌出众。 林致远跟着众人忙上前施礼,坐在首位上的中年男子身高八尺有余,面如冠玉,见了致远等人,笑盈盈的说道:“让各位久等了!快请坐。”他一指坐在旁边的几位,介绍到:“这位是咱们礼部的蒋侍郎蒋大人,典制洪大人,弘文馆的乔大人。” 诸位学子听了佟大人的话,又是满心的恭敬。 “你们来,我很高兴。今年只管用心努力,博一个天子门生的名头,也不算是人生憾事。哦,对了,你们哪位是林致远?” 致远忙起身,“学生就是,见过佟大人。” 佟大人一瞧这人满身的英气,不像是个只会死读书的呆子,顿时有了好感。 一直未出声的蒋侍郎沉声问道:“可是江南人说的那个十四岁案首?” 致远听了这语气,便觉得他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一道厉眉彰显出狂放不羁的味道。 “启禀大人,学生的确是三年前过了乡试。” 佟大人和蒋侍郎属于平级,但是因为皇上的宠幸,他又是个老狐狸一般的人物,给皇上出了不少的主意,旁人轻易不敢得罪。蒋侍郎是什么脾性,佟大人是一清二楚,心中虽然有点不耻,但面上却丝毫不显,他对致远和庞文安等人说道:“来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年轻人是蒋大人的公子,还有这一位是姚承允,和你们一样,也是参加今年的应举,大家可是要用心啊!蒋公子才学出众,又有蒋大人的指点,算得上是你们的劲敌!”佟大人半是玩笑的瞧着众人。 庞文安等人不由得来回打量蒋大人和那位蒋公子,心中暗想,怪不得这礼部侍郎对林兄毫不客气,原来是嫉妒人家。 而此时的蒋大人却在心中暗骂姓佟的不会说话,这个老狐狸,将自己的儿子摆在最前面。不就是拜托他帮帮忙嘛,至于这样不识好歹?一样是天子近臣,有什么了不起的?若不是打探到陛下可能会钦点这姓佟的做今年的主考,他何必厚着脸皮来这里讨没趣? 蒋侍郎想到这些,便越加的看不上佟大人刚刚推崇过的林致远。他的长子一向是自己的骄傲,可以说进殿试那是十拿九稳的,只看是什么名次。蒋侍郎当然是希望儿子能夺个状元的头衔,所以才将林致远这位十四岁的解元当做了最大的对手...... 不过蒋公子倒是和他父亲看着倒不像是一路人,性子更加的随和些,庞文安等人问了几个问题也都是详详细细的说了。 林致远眉眼一挑,就发现,站在蒋公子身后的那位姚承允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似惊讶,又有些不甘,更多的是警惕。 “林兄,在下听说你的画那是江南一绝,只是不知道能否有缘得见?”蒋公子眼神诚恳的望着林致远。 佟大人一听这个来了精神,他这一辈子最爱三样,一是字,二是画,三是美人。这三者是离开哪样自己也活不了,佟家有六位姨娘,各个都是国色天香,貌美如花的主儿,佟大人能享齐人之福,就是先皇也曾打趣他。若不是佟夫人手段了得,这府里怕早就闹出了乱子。 所以,当佟大人一听蒋公子说致远是个绘画高手,忙问道:“贤侄说的可当真?致远啊,你要是有好东西可莫要藏私,拿出来也让我们见识见识。”这佟大人果然是变化极快,和庞文安也没什么分别了,刚刚还是不冷不热的叫着“林致远”,也就片刻的功夫,就变成了“致远”。 “大人是爱画之人,致远早有所闻,只是这次上京匆忙,以往的拙作还在箱笼中,未能整理,若大人赏光,致远必定亲自奉上,还请大人多多指点。”这种客套话,林致远说起来脸不红心不跳,也算是个老油条了。 果然,佟大人欢喜之极,又问了致远沈先生的近况。 蒋侍郎见这两人说的欢,也不理会自己,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他到底是朝廷命官,这样被晒着,岂不是叫这些年轻的书生看笑话?他刚要发作,就看见佟府的管家急急忙忙从岸边往水心亭这边来,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佟管家满头是汗,也顾不得擦,走到近前,就附在佟大人的耳边说了什么。 佟大人先是一惊,继而脸上露出一抹诡笑,看的众人不知所以。 “对不住了蒋大人,在下家中出了点事,要失陪一下。” 蒋侍郎毫不掩饰的皱皱眉,沉声说道:“佟大人,本官可是一大早就来了,还没和你好好聊聊,怎么就丢下了我们,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蒋公子劝导:“父亲,想必佟大人家中确有急事,咱们还是要改日再来拜会的好。” 佟大人就报以善意的一笑,蒋侍郎见儿子开口劝,也无法,只能起身告辞。佟大人好意留了林致远、庞文安等年轻书生在家用午膳,还道等处理完事情,再与大家畅谈。诸如吕公子那样的人到现在也没能和佟大人说上一言半句,自然舍不得离开。 致远此次的目的已经达成,和佟大人套上了关系,也就无所谓留与不留。而且看那意思,这位未来的主考官大人对自己的恩师甚也是推崇。 不过林致远还是留了下来,一是不想惹庞文安等人的猜忌,二是......他见那蒋公子和姚承允也应邀留下,再想到刚刚那道目光,林致远有心想要弄个究竟。 饭桌上,众人推杯换盏,也不计较这是在什么地方。致远吃斋,寻了个借口就到外面的假山后透气。 不多时,假山的对面传来脚步声。 两个男子的声音。 林致远听得清清楚楚,正是刚刚那位蒋公子,另一个怕就是姚承允吧! “姚兄,你刚刚怎么了?若不是我向你示意,可就惹得他注意上你了。”蒋公子温言劝道。 林致远就听那人说,“放心吧,他不会知道我是谁,我们姚家和他们林家这么多年也没了来往,怕就是说了名字,他也未必听说过。” “我知道承允兄心里不甘,但越是如此你就越要沉得住气。姚大人虽然总是提到林致远的名号,总归是为了激励你,他的一片心意,承允兄可万万不要辜负啊。” 那姚承允冷笑道:“我们两家虽是没了往来,但恐怕这林致远将我们姚家记得清清楚楚的呢!前一阵子我得了消息,姑祖母原本的陪房嬷嬷已经被他们给软禁了起来,原本忠心耿耿的下人也都被发买了。林家长房的人一向认为是我姑祖母害死了林致远的父亲,现如今他又管了家,怎么会和姚家再继续往来?这次应举我势在必得,只要能将林致远压下去,我就算功德圆满。至于今后的路,我们再走着瞧。” 林致远就听得那边一阵静默,良久,蒋公子才说道:“承允兄,我看他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万万小心,若是能化干戈为玉帛,也是一桩美事。江南的东平侯和林家关系极好,又听说杜府的公子和他是同窗师兄弟,如今杜家的姑娘做了大皇子妃,你不可鲁莽行事,坏了将来大好的前程。照理来说,我本不应说这样的话,只是怕你误入歧途,你姑祖母的那个陪房是什么人,江南来的探子已经打听的清清楚楚,林致远能忍得住,直到如今才发落他们,可见其隐忍能力之高。承允兄,咱们俩现在的任务就是应对此次科举。三年前你本应参加那届乡试,只是主子怕你年纪小,不能一举夺魁,才又忍耐了三年。承允兄,咱们可不能耽误了主子的正事啊!” 林致远屏住呼吸,心中惊讶,他本想听听这个姚承允和自己有什么恩怨,果然,两人说了几句便露出了线索。林家已逝的老太太,二叔的生母就姓姚,必定就是他们所说的姑祖母。只是暂且放下这个,林致远现在只是好奇,能做这两个人的主子,到底又是何人? ps:惊荷最近在攒稿子,编辑通知,下月一号准备上架,所以到时候会大爆发,大家不要急哦。惊荷的速度和乌龟有一拼,要原谅偶呦!希望朋友们还会继续支持俺,不要因为上架就抛弃了惊荷啊~~~ 谢谢cx玉、biooil2010、红袖、死亡之刃ldxiii、竹意无尘、chieh-ching、水∮凝∮夜、天生书精、xieyannan、孙萧的打赏哦!o(n_n)o哈哈~ 第57章 金鲤坊士子齐相聚(下) 林致远呆在假山之后,直到蒋公子和姚承允两人离开,自己依旧文思未动,倒像是入定的老僧。 “大爷,大爷!”韩胜跟着一位佟府的小厮快步走了过来。见林致远就坐在假山下,从怀中掏出了一两银子打赏了那小厮。 “可是打听出来了?”林致远剑眉一挑,问着自己的心腹之人。 韩胜是学武出身,自然听出了周遭没有其他人,便附到林致远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大爷,已经打听清楚了。是贤媛郡主家出了乱子,他们家的大公子刚刚和兵部尚书家的几位少爷出去吃酒,不料却在酒楼上将都察院的裴大人打断了腿。裴大人的家眷要告到皇上那里。郡马生气至极,叫下人绑住了那位大公子,拿了棒子要将他打死,贤媛郡主见阻止不了郡马,便叫管家来请佟大人说情。” 林致远忍不住发笑,“我说刚刚佟太傅的脸色那么奇怪呢!公主殿下曾说过,京城中的贤媛郡主最是宠溺儿子的,郡马要打死大公子,她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佟大人怕是不想得罪贤媛郡主,又不愿意掺和到他们和裴家的恩怨中罢了,只是那管家必然催的急,佟大人才无可奈何的去了。” “大爷,这贤媛郡主家和这位裴大人有何冤仇?竟是下了如此的狠手?” 林致远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灰,和韩胜往院子中的凉亭走,“裴大人是都察院的御史,每日里净是想些参奏别人的主意,去年贤媛郡主家买了京郊三千亩的良田,围了个庄子。不想这事儿却被裴大人给捅到了皇上那里,说是郡主家强买民田。陛下刚刚即位,正要找人做筏子,贤媛郡主是先帝的外甥女,身份显贵。皇上就授意御史们寻找证据,果然证实是郡马用了点非常手段弄到这片地。陛下大怒,就在金銮殿外将郡马杖责二十辊,从此,贤媛郡主就恨上了裴家。” 韩胜了然的点点头,笑道:“大爷,郡主家的这位大公子也是个莽夫,这么不管不顾的将御史大人打伤,最后倒霉的还不是他自己?” “这也未必。”林致远摇摇头,“近来有消息说,裴家和南安郡王家正要议亲,这南安郡王可是忠顺王爷的左膀右臂,贤媛郡主家在打什么主意,谁又清楚?” “莫非是这位的意思?”韩胜左手的食指往上一伸,小心的看着自己主子的眼色。 林致远也不回答,只小声说道:“先不说这些,你只派人去查访蒋侍郎家的公子一直和些什么人来往,再者,将姚家的近况弄清楚。” 韩胜能做到林致远的心腹,自然是心思通透,大爷一说姚家,韩胜就明白了,指的正是已故林家老太太的娘家。他虽不知道为何突然提起这家子人,但大爷一向是深谋远虑,自然是有道理的。 林致远看着韩胜离开,才慢慢的踱着步子往回走。 “致远兄,可让我好找!”庞文安急匆匆打北边过来,“佟大人已经回来了,正要让大家写一篇经义,现在只缺你一个,快随我来。” 俩人进了大厅,原本摆着的酒酿佳肴早已撤下,六张红木大桌并排摆在那里,上面有笔墨纸砚。佟大人端坐在主位,喝着茶,笑着与众位士子们闲聊。见林致远和庞文安进来,说道:“你们回来的正好,快,我刚刚有了题目,只等你们来做。”佟大人放下茶盅,一手捻起短须,将题目说了出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众士子低头苦思,这句话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大学》的开篇之章,只是,佟大人为何出了这么一道题?大家不禁猜测,难道陛下是钟情于《大学》?佟大人这是在暗示什么? 林致远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了,沉思片刻,便提起笔。 姚承允心中微惊,难道这林致远果真像父亲所说,是个天才少年?否则怎会如此之快的行文? 他并不知道,林致远自随了沈傲风读书,每天都要做三篇时文经义,再加上佟太傅出的这道题碰巧他以前做过,下笔自然是比旁人快的多,才引得姚承允的误会。庞文安等人还打算好好的酝酿一番,却见林致远和姚承允先后动笔,心中不由得着急,忙找了位置,急匆匆的开篇。 佟太傅见了暗自摇头,心道,这帮人除了林、姚二人以外,怕是只有蒋家的公子和那个叫庞文安的年轻人还妥当些,余下的三四个都不是能沉得住气的。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林致远便停下笔,再仔仔细细的将文稿通读一遍,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走到佟大人的身前将其交了上去。 众人见林致远如此之快,心中焦急更甚,有个二十五六的书生一慌,墨点就滴在了雪白的宣纸上,不禁暗叫倒霉。 佟大人托起手中的文稿,乍一见,眼前就是一亮,好一手小楷,起笔处挫衄有力,收笔处不着意折笔重按,轻提回带,运笔缓前急后,形态匀整遒紧,势如列阵。他不由得抬头看了看林致远,这少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十七岁,自己十七岁的时候在干嘛?怕是还在父亲的跟前念书吧!佟大人心里就对沈傲风产生了那么一丝丝的嫉妒,这样好的学生,怎么就被他给摊上了?但是,佟大人也不得不佩服沈傲风的远见,林致远若是三年前参加了会试,即便考的再好,先帝爷不会钦点一个十四岁的男孩当新科状元,但是三年过去,物是人非,新帝正是要提拔一批年轻有为的士子,林致远,怕是赶上了好时候。 他回过神,低头继续看,这真是越瞧越喜欢,甚至连自己站了起来都没注意。边看,边自言自语道:“好,好文章啊!” 通篇六百余字,字字珠玑。 姚承允见林致远交了卷子,佟大人又是满脸的赞赏,心中窝火,于是收了个尾,将墨迹未干的文稿交给佟太傅。佟大人就将林致远的那份小心放在桌案上。姚承允眼神极好,微微一瞥,便瞧到了开篇。 只见林致远的文稿上写道:圣经论大人之学,在于尽其道而已矣。盖道具于人,已而各有当止之善也。大人之学尽是而已,圣经所以首揭之,以为学者立法欤?自昔圣王建国,君民兴学设校,所以为扶世导民之具,非强天下之所不欲,而其宏规懿范之存,皆率天下之所当然。是故作于上者,无异教也;由于下者,无异学也。 尽管,姚承允不愿意承认,但是就看到的这百十来字的开篇,的确是要强于自己。 ...... 佟大人将众人的卷子一一审阅,指出了各人的优点,又说出了不足之处。 天色渐晚,佟大人也不多留大家,只是临走的时候叫林致远三日后登门。 回到书房,管家忙将今日众人送来的画作奉上。“老爷,这是庞公子的一份儿,赵孟頫的《红衣罗汉》。” “哦?快拿来我瞧瞧!”佟大人欢喜的展开画轴,只见红色袈裟的罗汉盘腿坐于大树下面的青石之上,左手前伸,神态安详坚毅,似在说法。“真是好东西,看来这庞家还真是舍得下本钱!” 佟管家嘿嘿一笑,“听说这庞老爷有儿子七个,但是独独疼爱这一位,实在是怪事!” “你懂什么,我看这位庞老爷才是个精明之人,他们庞家世代经商,本朝虽不重农抑商,但是商人地位极低,他们家要是想脱离这个根儿,就得出个读书的。我今日见了那庞文安的文笔,说不上是惊艳之作,但也是个难得的,进入二甲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佟大人一边细细赏味画作,一边应答管家的疑惑。 佟管家帮着大人将这幅《红衣罗汉》挂到墙上,“老爷,那位林家公子也送了幅画!” 佟大人一听,连忙扭头,兴致盎然的问道:“是什么?快拿来我看看!” 佟管家就将桌上的另一幅打开,正是《芙蓉锦鸡图》。佟大人先是一愣,继而指着画卷哈哈大笑。将佟管家弄了个糊涂,“老爷,老爷?你怎么了?难道这画......是假的?” 佟大人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你跟了我这些年,也是懂点的,你看看,这画儿是真是假?” 佟管家年轻的时候就是府上的书童,跟着佟大人学了不少的东西。他一听老爷的话,忙上前细看,半天也难有结论,“老爷,这可难为小的了,小的见这画的确是好,设色艳丽,色调秀雅,线条工细沉着,渲染填色薄艳娇嫩,细致入微。是难得的佳作吧?” “的确,这画实在是好,只是你刚刚也说对了。”佟大人神秘的一笑,“这画儿,还真是假的!” 佟管家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啊?这林公子莫不是傻了?怎么能送未来的主考大人一副赝品啊!就是不送也比这个强多了! 佟大人笑道:“我以前只不服沈傲风,现在看来,那老狐狸教出来的,果然也是个小狐狸。竟是送了福不真不假的来!”他见管家满脸的疑虑,于是解释道:“这画的确不是徽宗的真迹,应该只是宫中画馆里技艺高超的画师所做。但是下面徽宗的落款倒是真的!林致远这小子必然是知道我喜欢什么,又怕将来被御史弹劾,于是便送上了这一份特殊的‘赝品’......” ps:今天写的很有feel哦,惊荷继续加油,周一可乐帮忙安排了强推,还有金笔点凤,(^o^)~下个月上架,惊荷的梦想是:大家不要抛弃俺,让俺也到新书月票榜上挂一挂吧!多谢biooil2010、死亡之刃ldxiii、贾路娄危、cx玉的赏赐哦!!吼吼~~~ 第58章 贾王氏欲抬庶门女(求收藏) 二十日清晨,王夫人早早的梳洗打扮,大丫鬟金钏儿正将一支伏牛望月金钗插在王夫人的发髻上,一边称赞道:“老爷果真是心疼太太,这样好的钗也只配太太能戴的出来这种贵气。” 王夫人被说的满心欢喜,顺手就从奁盒中拿出一根金簪赏给了金钏儿,喜得小丫头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别看王夫人慈眉善目的,但是对于自己身边的这些小丫鬟算不上特别的好,偶尔就是打赏也只是一串儿铜钱,或是几件以往的旧衣裳,绝没有今天这种金物件。 只是这两天有所不同,贾政在她屋子里连歇了两宿,王夫人心里自然是欢喜,行事说话也格外的和气。 金钏儿知道太太昨晚得了老爷给的这根金钗,于是一大早来梳头便提起了这个话题。 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脚步匆匆的就进了上房,外面廊下浇花的彩云见了笑着打招呼:“周姐姐,你急着干嘛去?太太正梳头呢!” 周瑞家的停住了脚步,从怀中掏出了手帕拭了拭额头上的汗,道:“我这是有正经的事儿要禀告太太,先不和你聊了。”她轻轻掀了帘子,悄步进去,王夫人和金钏儿正在闲聊。一见周瑞家的就问:“今儿怎么来的这样早?昨儿不是说你女婿家的古董铺子要开张,你告了假,要跟着去打点打点吗?” 周瑞家的只不说,一味的拿眼睛瞄金钏儿,金钏儿闻音知雅,忙说道:“太太,我那里给您新做了一双鞋子,拿来给您瞧瞧?” 金钏儿出了房门,王夫人问道:“说吧,出了什么事情?” 周瑞家的就忙附到她耳边,悄声说道:“太太,刚我起了个大早,正要去我闺女那里看看,只出了家门,便见后街林大爷他们家门前是浩浩荡荡的十来辆的马车,上面满满的都是箱子,又有三十来个精壮男子护着,奴婢看,定是什么贵重的物件儿。我刻意站在街角望了望,他们家上次来的那个小唐管事亲自领的队伍。我就借口给林姑娘请安,打算从后街的角门进去,只是被拦下了,说林家今日要去会客,姑娘和大爷忙,请我改日再去。太太,你说,这林姑娘和林大爷在京城里人生地不熟的,要去谁家拜访啊?还带了那么多的东西?” 王夫人心里左思右想,终没个线索,但是她计上心来,便告诉周瑞家的,“你现在立刻去西跨院,务必在林姑娘出门之前拦住她,就说老太太那里有急事找她和林家大爷,我这就到老太太那里,快去!” 周瑞家的得了令,答应了一声就往外去。 王夫人又叫了外面守候的彩云,让她看看三姑娘是不是已经去了老太太那里请安,若是没有,叫三姑娘马上去。 王夫人虽然猜不出林家兄妹去了什么地方,但是她知道,这么满满的十几车的礼物,必是要送给个高门贵友的,林家那小子能和七公主一家牵扯上关系,就保不准通过了公主认识别的京城世家。 探春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是将来三丫头能嫁个名门子弟,也能拉扯拉扯自己在宫里的元春。 王夫人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带着金钏儿、玉钏儿去了贾母的院子...... 贾母正与王熙凤说着宴请忠靖侯与保龄侯家眷的事情,一见王夫人行色匆匆的进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老二家的,出了什么事儿?” “老太太,是这样的,今日一早,周瑞家的来告诉我,说咱们家林姑娘和林大爷似乎是要出门,儿媳就想,这两个孩子乍到京城,哪里认识什么人,别被人家给骗了,还是老太太亲自问问的好。”王夫人说的态度诚恳,任是谁也挑不出丁点儿毛病。 贾母听了点点头,“既是这样,只叫人去唤玉儿和林家哥儿来。” 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小丫头报,林大爷和林姑娘到了。 林黛玉满脸的急切,误以为是贾母出了什么事情,这样急匆匆的叫自己。“外祖母,可是家中有什么大事?” 贾母见外孙女一脸的香汗,心中也不大好意思,又看到她一身的华服,虽是素色,但却雅致脱俗,颇有当年贾敏的架势。贾母心中愧对女儿,于是对黛玉的语气也越加的和善,“玉儿,来我这里坐。也没什么大事,倒叫你急忙忙的跑来,只是我听下人们说,你和你哥哥今日要出门?怎么也不告诉外祖母一声?去的是谁家?” 林黛玉悬着的心就放下了一半,她听贾母这么一问,自己却不好回答,只转身去看哥哥林致远。 林致远忙上前给贾母请安,说道:“回老太太,我和妹妹正是要去京中的一位长辈家里,别人捎带的些江南特产,托我们兄妹带去。” 贾母笑道:“哦?林哥儿真是好广的交际,初来京中就这样的忙碌。你们两个到底年纪轻,也撑不住场面,告诉你琏二表哥是哪家,递了咱们荣国府的帖子,不比你们两个单去要体面的多?到底是哪家?” 林致远心叫这老太太好不啰嗦,说来说去,就是想要横插一脚,“是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别说王夫人和凤姐儿两个大吃一惊,就是老太太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贾母强稳住心神,说道:“即是如此,我们就不耽误你们兄妹俩了,别叫长公主久等,快去吧。” 林致远与黛玉出了房门,正好迎面撞上前来请安的探春。 “林大哥,林姐姐,你们这是打哪儿去?如此的匆忙?”探春看这兄妹俩脚步匆匆,忍不住的问道。 “三丫头,进来吧!”贾母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探春歉意的朝林家兄妹俩笑笑,也未听到什么答复,抬脚进了上房。 黛玉冲着林致远俏皮的一笑,兄妹俩不约而同的回身望向身后的帘子,然后拔脚就走...... 探春进了贾母的上房,就见王夫人面色不善,王熙凤神情古怪,她忙上前一步:“探春给老太太、太太请安。” 贾母斜眼看了看坐在左首位的王夫人,继而又对探春说道:“三丫头,瞧瞧你宝哥哥去,昨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回来后神情恹恹的,没个精神头。” 探春心中奇怪,刚刚彩云找自己的时候,着急的不得了,怎么到了老太太这里,又是别的光景?她虽有不解,但是却没办法发问,只好应着去了后面。 贾母遣退了鸳鸯等侍奉的丫头,只留下王夫人并凤姐儿。 “老二家的,今日的事情可看到了,你以后只好好的善待玉儿兄妹,万不可在使那些鬼蜮技俩。” 王夫人满脸的委屈,“老祖宗,我也是一番好心,怕林姑娘她们不知深浅,得罪了贵主儿。” 贾母冷哼一声,“罢了罢了,你既是好心,做什么叫三丫头来?又为什么不叫上二丫头,四丫头和你那个宝贝外甥女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王夫人见自己的计策被拆穿,脸羞得通红,“老太太宗明鉴,三丫头虽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我也从未亏待过她,这孩子聪慧善良,又长得出彩,媳妇就是希望她能多见见世面,所以才......老太太为什么不叫探丫头跟着林姑娘一起去?这机会难得啊!” 贾母叹口气,说道:“这要是别家,我也不会犹豫,只叫琏儿跟着,带着三丫头或是二丫头都没什么,只是,长公主那里,咱们家毕竟和那府上不熟,贸然前去,只会叫人小看。长公主是什么人,你不是不晓得,脾气怪的很,若是那几个孩子说错了话,咱们家都要受到牵连,莫不如只叫林家哥儿先去瞧瞧,这两家能牵上线,还不怕咱们家借不上力?” 王夫人诺诺的称是。三人又说了说宴请史家的事情,到了午时才散了。 王夫人领着丫鬟们回到自己的院落,周瑞家的正翘首企盼,一见二太太,忙迎了上来,“太太,您可回来了。”周瑞家的亲自服侍了王夫人更衣,又打了洗脸水给她净脸,这才问道:“太太,事情怎么样了?我刚见林姑娘和林家大爷还是从后门出去了。” 王夫人只觉得浑身无力,扶着周瑞家的就斜躺在临窗大炕上,“从今儿起,你每日路过后门,都仔细的盯着林家那两兄妹,再嘱咐下去,府里面的下人不准刻薄了林姑娘。” 周瑞家的一惊,悄声问道:“太太,那厨房里还要不要嘱咐一声了?” 王夫人一摆手,“只叫管厨下的婆子知道,西跨院每日三餐......比照梨香院!” ....... 周瑞家的见王夫人睡熟了,悄声出去。在院子里就拉住了金钏儿的手,将她拽到一旁的石榴树下。 “周姐姐拉我做什么?” 周瑞家的见小丫头们都在远处逗廊下的鹦鹉,便小声问金钏儿:“今日太太在老太太那里可是受了什么气?” 金钏儿扁着嘴摇摇头。 “那林家大爷和林姑娘说没说去了什么地方?出门的时候可是碰到了三姑娘?” 金钏儿答道:“碰是碰到了,只是林大爷和林姑娘走的匆忙,也没见她们说上什么话。我和玉钏儿都是在外面服侍的,里面的事情一概不知。周姐姐,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没事没事,你进去吧,看太太有事叫你。”周瑞家的若有所思的转身出了院子...... ps:惊荷要拼命的攒文,无奈老爸频频和我抢电脑,郁闷...... 多谢biooil2010、狐狐0601、死亡之刃ldxiii、那一小堆、贾路娄危、cx玉的打赏哦! 第59章 公主府见豪门辛秘(上) 黛玉扶着严嬷嬷,一步步迈进了长公主府,心中满满的忐忑。 “姑娘,不必担心,长公主殿下看着虽然威严些,但是心地极好,从不难为小辈的,姑娘只管放宽了心。”严嬷嬷一边指点黛玉该行的礼数,一边又轻声安慰着。 这长公主府和别的地方都不大一样:贾母最喜欢热闹,所以院子里常听到小丫鬟们的说笑声,东平侯除了发妻以外并无通房小妾,所以比别处多了一份家的温馨。黛玉走进这奢华的公主府里,就只觉得人人是屏气快行,低头做事,丝毫不敢有丁点儿的怠慢。 都说从奴仆的言行,能看出主人家的处事之道,长公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迎面来了一位五十上下的老嬷嬷,一见严嬷嬷,便眼眶发红,上来就抓住了严嬷嬷的手,“老妹妹,咱们可算是见到了!” 黛玉发现严嬷嬷也是神情激动,再不复刚刚的镇定自若。 “关姐姐......”严嬷嬷松开了黛玉,声音哽咽。黛玉猜这位关嬷嬷也是宫里面出来陪嫁的宫女,又听严嬷嬷叫她“姐姐”,说不定是当年一处当差的姊妹。 果然,严嬷嬷强忍激动,不好意思的对黛玉说道:“让姑娘见笑了,这位是奴婢原本在宫中共事的好姐妹,姓关,姑娘只叫她关嬷嬷就好,现如今做着长公主府里的内院管事。” 关嬷嬷和黛玉见了礼,边领着众人往里走,边细声的嘱咐道:“殿下知道林大爷和林姑娘今日到,一早就让小侯爷和郡主在家候着,公主这两日身子不大好,犯了咳嗽,屋子里有些药香,还请林姑娘别在意。” 进了长公主的上房,黛玉不动声色的闻了闻,空气中似乎飘荡着那么一股子苦香,但她可以肯定,绝不是自己常吃的一些汤剂。黛玉本当这是个小小的插曲,并不甚在意。内室出来个姑娘,一身杏黄的轻纱衫,散花水雾大红石榴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黛玉心中赞道,好一个绝世佳人,却不知道是不是嬷嬷说的那位郡主。 这美人轻移小步,走到黛玉等人跟前,关嬷嬷和严嬷嬷忙失礼道:“给郡主请安。” 郡主笑着扶起严嬷嬷,“母亲一早就惦念着严嬷嬷,可算是到了。这位是林姑娘吧?”她轻挽黛玉的手,眼神温婉含蓄,并无那种刺探式的火热。郡主比黛玉稍长两岁,今年正是二八好年华,为人也和蔼,两人互相见过礼,手挽着黛玉进了花厅。 长公主脸色有些苍白,屋子里虽七八个丫头服侍着,却是丁点儿的声音也没有。黛玉不敢瞧殿下的眼睛,就已经觉得遍体生寒,威严之势甚于七公主万倍。 “关嬷嬷,请林姑娘坐。”长公主气息沉稳,听着并不像是生病的样子,“老七给我了写信,你们兄妹俩人生地不熟,本宫虽不大理会这京城的是是非非,但是护住你们两个还是容易的,今后有什么事情只管来找我,或是你慧怡姐姐。她痴长你两岁,我身子不大好,这个府里面都是你这个姐姐在打理着。” 长公主又问了黛玉的近况,知道黛玉从小身子骨弱,少不得又赐下了一些固本培元的灵药。 几个人正说着,就听见外面有小小的争吵声,长公主眉头一皱,低声立喝道:“什么人?不知道本宫在待客吗?” 近身侍奉的女官忙出去探看,回来时面容古怪,附在长公主耳边低声回话。 “告诉她们,就说我身上不舒坦,改日再见吧。”长公主不温不火的说道。那女官正要出门,却不料外面的争执声越演越烈,一个通身红衣的少女闯了进来,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跪倒在长公主的面前。 黛玉心叫不好,串个门怎么还遇上了这种事,自己有心想要出去避避,但是长公主未发话,谁人敢动? 红衣少女哭着说道:“求公主殿下大发慈悲,去见见我父亲吧!父亲,已经是不行了!”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越加显得眼睛大的突兀。 关嬷嬷上前,手上一使巧劲儿,就硬生生的将那少女给提了起来,冷冷说道:“二姑娘,殿下早就说过了,老爷的病就是太医院的那些人都是束手无策,公主去了也是没用。现如今府里面正有客,还请二姑娘不要失了礼数。” 红衣少女见长公主纹丝不动,也不理睬自己,便跪着来到郡主的面前,“姐姐,不,郡主,求你去看看父亲吧,你也是他的亲生骨肉啊,父亲已经陷入了迷离之际,只念叨着殿下的名字。你们不能对父亲不管不顾啊!求殿下不要将对我们母女的恨转嫁到父亲身上,他是无辜的。” 慧怡郡主一改刚刚对黛玉的和善,对着红衣少女冷笑道:“别再这里说这些可怜的话,你们当日既干出了那不知羞耻的事情来,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这里是公主府,不是你们曲家大宅!请你出去!” 两个身体强健的婆子上来将那红衣少女插了出去,从头至尾,长公主都未发一话。 严嬷嬷暗暗给黛玉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花厅里的气氛沉闷的有点儿吓人,良久,长公主才缓缓的说道:“今日家中出了点乱子,别吓着了林姑娘。慧怡,带林姑娘去咱们园子里逛逛,午膳就由你陪着吧,我还有些话要与严嬷嬷说。” 黛玉紧跟着郡主往出走,身后就隐约传来长公主的说话声,“关嬷嬷,你去叫太医到那边瞧瞧。” ...... 慧怡领着黛玉到了自己的院子,这里茂林修竹,满目的苍翠,黛玉喜欢的紧,转头对有些愣神的慧怡说道:“郡主这里真是个清幽的好地方,京城中怕是也难得寻觅这样一处世外桃源。” “林妹妹还叫我郡主,咱们今后只管姐妹相称。林妹妹不知道,我除了个哥哥,平日里就只这些小丫头们陪着我。虽然皇帝舅舅那里也有几个年岁相当的姊妹,但是,林妹妹你知道,那宫里面有几个是好相与的?别说是我这样的表姐妹,就是嫡亲的姊妹间,也是相互的争斗不休。”慧怡说道这里,心有所感,长叹一声。 慧怡显得有些无精打采,黛玉就想起刚刚那红衣少女喊的话,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就连长公主的后宅也是不得安宁...... “郡主,前院季嬷嬷有事求见。” 慧怡听了丫环的回禀,只好对黛玉说道:“林妹妹且坐坐,季嬷嬷是我哥哥的乳娘,必是我哥哥找我有事,我去去就回。”慧怡又留下了自己的贴身丫头陪着黛玉,才步履匆匆的出去。 等了约半盏茶的功夫也不见慧怡回来,那大丫鬟的神情中明显有了焦躁不安,频频看案上的一座西洋钟,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话。 黛玉说道:“郡主迟迟未归,怕是那里出了什么事,你是姐姐身边得力之人,快去瞧瞧吧,别为我们耽搁了正事儿。” 这丫鬟欢喜的应了一声,又嘱咐四五个端茶送水的三等丫头守在外面,将满室的静谧留给黛玉并紫鹃主仆俩。 (新的一周开始,惊荷又要开始爬榜了,上周是点击榜的第二名,希望本周能继续努力,至少不要让惊荷“嗖”的一下子......摔下去⊙﹏⊙b 多谢死亡之刃ldxiii、lavaliya、biooil2010、狐狐0601、chieh-ching、顺顺666的友情支持啊^_^,惊荷继续攒文去~~~) 第60章 公主府见豪门辛秘(下) 不多时,院子中忽听得一男子的说话声,并不是林致远,似乎言语间有着纷争。 一旁的紫鹃吓得忙拉住了黛玉,低声说道:“姑娘,外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咱们还是避避吧。” 黛玉断然拒绝了紫鹃的提议,“不必,这里是公主府,难道还有什么人闹事不成?再说了,再往里去就是郡主的内室,我们不好唐突。你只管站到门口,悄悄的看了,外面到底是什么人,若是碰见了府上的丫头,多余的话也不要问,只说我是找人去寻咱们家大爷,快去。” 半柱香的功夫,紫鹃转身回来。 “姑娘,”紫鹃附到黛玉的耳边,“外面是郡主在和一个年轻的公子吵架,外间有小丫头们服侍,我不好细看,只隐约听见说什么看病的事情,怕是和刚刚那红衣的姑娘有关。我听着,郡主似乎是哭了。” 黛玉脸色一正,谨慎的问道:“那公子可是这府上的小侯爷?大爷在不在身边?” 紫鹃摇头道:“没听见咱们大爷的声音,那公子,瞧着也不像是小侯爷,郡主和他吵得很是厉害。对,我听着是郡主和他在吵架,那公子说的话极少,不过看样子却却不是个和善的。” 黛玉额头上隐隐见了汗珠儿,暗想,这是个什么局叫自家给撞见了,哥哥也不知道在哪个地方,现在郡主将自己撂在这儿,只在前面吵架,将来她们两个再见,郡主指不定就会心存芥蒂。黛玉有心装糊涂,远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黛玉正发愁,慧怡身边的那个大丫头走了进来,面色复杂,“林姑娘,真是对不住了,我们郡主稍稍有点事,是宫里面传来了口信儿。郡主吩咐奴婢带姑娘去寻林大爷,今日我们有怠慢之处,还请林姑娘万万海涵。” 这大丫鬟领着黛玉出了门,黛玉敏锐的发现,院子廊下原本摆着的那几盆扶苏花不见了,地上隐约可见未来得及扫净的泥土。那丫鬟见黛玉瞧得仔细,神色间有了些慌张,忙因引着话题,“林姑娘,郡主刚刚嘱咐了......”话音未落,转弯处跑来个小丫鬟,差点没撞到黛玉等人。 那大丫鬟忙扶住黛玉,一边厉声训斥小丫头:“忙着去投胎不成?仔细撞到了贵客!” 小丫头委屈的说道:“月儿姐姐饶命,季嬷嬷让我来给郡主送九华玉露膏,我这才有些急了。” 九华玉露膏?这是宫中疗伤消肿的圣品,莫非郡主姐姐受伤了?黛玉明知有些不妥,却还是不由得问道:“郡主可是受了伤?要不要紧?” 这个叫月儿的丫鬟见事情瞒不过去,又有心让这位林家的贵女好生劝劝自家的郡主,便拉着黛玉的手向前走了几步,和身后的紫鹃等人拉开了一段小小的距离,低声说道:“林姑娘,我们家郡主不是不想亲自来送您,只是......唉,这事儿本不该奴婢来说,奴婢还请林姑娘去劝劝我家郡主,免得我家郡主心里委屈。” 黛玉不敢耽搁,随着月儿又回到了慧怡的院子。 此时慧怡郡主正在屋中低声哭泣,一边的乳娘好生的劝慰着。忽听得小丫头说林姑娘又回来了,惊得连忙拿了丝帕掩住自己的左脸颊。慌慌张张的问道:“嬷嬷,你看这可如何是好?叫林妹妹见了我这样子,岂不是叫咱们公主府颜面尽失?” 郡主的乳娘思忖道:“郡主不必惊慌,林姑娘回来,必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好心来劝慰你,刚刚在院子中闹得那么大的动静,林家的人不可能听不出来。你只管见她,免得拂了人家的好意。” 丫鬟领着黛玉进了慧怡的内室,一见郡主,心里的惊讶再难掩的显现在脸上,“姐姐,这是,这是怎么了?” 慧怡郡主即便是用手帕捂着,可是左脸还是微微的肿胀。 “林妹妹,”慧怡声音有些哽咽,“叫你看笑话了。”说罢将丝帕拿开,一个鲜明的红巴掌印叫黛玉看的触目惊心。 “姐姐,你是郡主,谁人敢如此放肆,竟然敢在公主府里行凶?殿下可知道此事?” 慧怡神色黯淡,轻轻摸了摸脸颊,微微刺痛的感觉让她紧皱秀眉。“家宅不宁,哪里还敢让母亲知道?林妹妹,坐。”慧怡遣退众人,就是黛玉身边的紫鹃也跟着月儿去了门外守候。“妹妹。你们来探望母亲,是你们的好意,可是我们家却闹出了这档子的事儿,实在不好意思,妹妹千万别见怪。” 黛玉才明了,原来,这豪门公府的小姐们也并不是个个都一帆风顺,谁没个糟心的事情呢?以往只叹自己命不好,但是细想想,就是那小小的贾府,几个尊贵的姑娘哪个不是心事重重?就连大家无不夸赞的大姐姐元春,也只是在深宫院墙里苦苦度日罢了。 “姐姐,黛玉虽年幼,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诚心实意的安慰还是能做到了,我不知道姐姐家出了什么事,但是,常言道,哪家没有个三灾八难的?这话虽然不好听,但是说的是实理儿,姐姐只管放宽心,什么烦心的事儿都能过去。”黛玉不问慧怡为什么被打,只说些劝慰的话。 慧怡擦拭了眼泪,强笑道:“我看得出来,妹妹不是一般的俗人,今日的事,要是我那些表姐妹见了,指不定就在人前人后说些什么难听的话!我虽要强,但终究不过是个女子,妹妹知道,这世道,哪有咱们女孩子的说话之地,你我还好些,都有个兄长扶持着,日子也不难过。我听哥哥说,那西北的粟中之地,女孩子的命是一点儿也不值钱,任人打骂,任人买卖。” 黛玉极聪慧,听得出郡主这是在转移话题,也不多做纠缠,只讲些天下间的奇闻异事,两人聊到倒也投机。 屋子外面,郡主的乳娘拉过大丫鬟月儿的手,小声询问着:“那边现在闹腾的怎么样了?” 月儿嘴角不屑的一撇,气哼哼的说道:“刚刚去叫人看了,说是小侯爷将隔壁的那位给打了,正要拽着去金銮殿让皇上给评评理。那边的这才慌了,急着要去公主那里请罪。小侯爷怕公主担心,只叫人拦着。唉,就是苦了咱们郡主,什么时候受过这样大的委屈?” 乳娘叹了口气,“只盼着将来郡主嫁的东平侯世子不像是老爷那样,叫咱们郡主跟着受活罪。对了,我和你说,这位林姑娘的哥哥可是咱们家未来姑爷的至交好友,你看到林姑娘的时候一定要多多的恭敬些。” “嬷嬷说的我都懂,咱们现在也不寄希望于老爷了,只盼着郡主将来到了东平侯府能有个好归宿。刚刚是林姑娘撞见了小丫头送九华玉露膏,我本想着遮掩过去,岂止林姑娘却问我是不是郡主受了什么伤,没想到她倒是有些见识的,认识这种好东西。我心里想着,既然林家和未来的姑爷家是至交,让林姑娘劝劝郡主也是好的,咱们郡主从没个能贴心的闺中密友。” 乳娘托起个精致的小盒子看,这里面的九华玉露膏已经送到了内室,如今只剩下个空盒子,“你怎可小看这位林姑娘,难道忘记了,郡主怎么说的?这位林姑娘的父亲是当年先帝极为宠信的江南巡盐御史,母亲又是荣国府的女儿,什么样的金贵物儿没见识过,皇上赐给小侯爷的这瓶疗伤圣药,怕是当年先帝爷也给过林家。晚些的时候你亲自给郡主抹上,明日一早怕是红印子就消掉了,只别叫公主看出什么,徒惹担心。” ...... 郡主虽是百般挽留,但黛玉还是在午饭前就起身告辞了。慧怡无奈,又因为脸上的巴掌印,不能亲自送黛玉,只好叫乳娘并大丫鬟月儿替自己。 紫鹃捧着个大大的实木匣子,里面全是刚刚郡主送给姑娘的礼物,当时自己在外面候着,也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只听姑娘略提一句,说是宫里面最流行的小玩意儿,看分量倒是不轻。 林致远早已经等在前院,见了妹妹一出来,忙叫守在这里的碧蝶,雪雁等人去迎。黛玉见了哥哥,心里的这块大石头放落了地,快走几步就到了近前。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我们有什么回家再讲。”林致远向黛玉使了个眼色,低声告诫道。 林府众人上了车,黛玉和紫鹃、碧蝶、雪雁共坐一辆华盖翠屏车,紫鹃左等右等,直到车子慢慢前行,也不见严嬷嬷,便问道:“姑娘,严嬷嬷不和咱们坐一辆车吗?” 黛玉这一上午都没能好好的歇着,此刻得了闲,正闭目养神,听了紫鹃的话,只告诉她:“严嬷嬷昨日回了我和哥哥,说想在长公主府里留一日,和那些久不见面的老姐妹说说话,哥哥和我已经答应了,明日再去接人。” 紫鹃听罢,心里不是滋味,原本这样的事情,都是姑娘和自己商量的,现如今,连知会自己一声都没有。她悄悄去瞧碧蝶,见碧蝶并没留意自己,心里的酸楚才微微的减缓,她可不想叫大爷身边的这些老人儿知道,自己这个一等一的大丫鬟,现在的实力大不如前! ps:推荐群里面好姐妹画江的新书《最佳婚聘》~~~好书大家分享!惊荷最近懒惰了,码字没有激情,有时候两天才写一章,唉,三月份马上就要结束了,没有存稿的惊荷心里好慌张啊!请大家使劲儿的鞭策惊荷吧!o(n_n)o~~多谢利市来临、死亡之刃ldxiii、孙萧、紫藤妞妞、chieh-ching、易生莲、小腰妖滴打赏哦,么么~~~ 第61章 大厦倾塌裴家遇难 林家的车马行到正阳大街的时候,却遇上了点事故,数百人将大街堵的水泄不通,打骂声,叫卖声,孩子的哭闹声,真是吵杂不已。 黛玉揉了揉太阳穴,吩咐一边的雪雁:“去瞧瞧,外面是怎么了?车怎么停下来了?” 雪雁轻轻撩起帘子一角,坐到了陪车的婆子身边。街面上早有人见到了林家的车马,就猜测是个大户人家,又看到从那华车上出来个十二三的小丫头,水灵灵的是个小美人胚子。 “前面是怎么了?车怎么不动了?”雪雁问着车夫和粗使的婆子。 这车夫是京城人士,林家到了贾府之后才添的下人,驾车的本事一流,也熟悉京中的道路。一见原本呆在里面的小丫鬟钻了出来,笑着解释道:“姑娘不必担心,这里是正阳大街,常有犯官的家眷在这里被买卖,今儿这么热闹,怕是遇上了哪家被抄没,人牙子在卖人呢?” 雪雁一听到“卖人”这两个字就浑身的不舒服,自己当年就是因为家贫,才被父母卖给了人牙子,那时候还小,现如今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子都已然不记得了。 “雪雁姑娘,你怎么出来了?”后面传来一阵高喊,雪雁两忙回头去瞧,一匹骏马奔到自己的身边,上边骑着一人,正是林大爷的小厮之一,冠缨。 雪雁脸不由得发红,“冠缨大哥,是姑娘叫我问问出什么事情了,咱们家的车怎么停了?” 冠缨听了,忙高声对车内的黛玉说道:“姑娘,小的是大爷身边的小厮冠缨,大爷叫我来说一声,叫姑娘不要担心,前面是人牙子在发卖人,大爷已经叫人去开路了,用不了多少时候就能到家。” “是什么人家犯了事?”黛玉的声音从厚厚的帘子中传出来。 “回禀姑娘,听说是都察院裴大人的家眷。” 裴大人?黛玉并未从父亲那里听过此人的名号,怕是和他们林家没什么大的牵连,所以听了冠缨的话也就不再多理会。 林府众人正等待道路疏通,却猛见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紧接着,一个蓝衣少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婆子,一看就是牙行的人。这一拨人直奔黛玉的车马而来。 冠缨和守在车边的几个家丁见了,立刻将黛玉的车驾围住,手上的长剑出鞘,紧紧的盯着来人。 蓝衣少女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认准了黛玉一样,到了车马近前,也不管冠缨等人的厉眼,扑通一声的跪倒在地,砰砰砰的就是磕头,额头没一会儿就鲜血直流。“求求好心人,救我一命。” “出了什么事?” 冠缨听见是林黛玉的声音,忙翻身下马,走到近前,“姑娘,是一个犯官家的女眷,跑到咱们前面来叫救命了。”话音未落,后面追来的人就将那蓝衣少女踹到在地,嘴上还不停的骂着,“小娼妇,作死啊你,想跑,看我们不打死你!”说着,就要甩手里的鞭子。 “住手。”帘子内走出一绿衣少女,正是碧蝶。“我们家主子问你,这女孩卖不卖?” 牙行的婆子听了,眉开眼笑的说道:“卖卖卖,怎么不卖?” 碧蝶不愿看那几个婆子的丑恶嘴脸,就将头扭在了一边,“出个价吧!” “姑娘的主人要买她,这是她的福分,总比卖到那腌赞的地方要好。”其中的一个婆子一把拉着蓝衣少女的头发,硬是叫她低下了头,“快谢谢这位姑娘。” 碧蝶不耐烦的说道:“啰嗦什么,快说价钱,我们大爷一会儿要是见了你们,别说出钱了,恼不得还要撵你们。” “一百两,一分都不能少。”那婆子笑眯眯的说道。 碧蝶一阵冷笑:“哼,好大的口气。现如今,买个小丫头也不过是二十两银子,你敢要一百两?想银子想疯了吧?” 牙婆也不生气,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瞧这位姑娘也不是我们京城人士吧,这里的行情和你们那里自是不同。这犯官的女眷,各个精贵无比,又能弹琴,又能画画,实在是难得,这样的好货色最容易出手,一百两,我还说的少了呢!这一个不是一般的小丫鬟,是裴家正经的小姐,你们买回去,只定是亏不到。” 蓝衣少女能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可见是有些功夫底子的,又直冲冲的奔向黛玉的车马,未尝不是因为这辆车最打眼,蓝衣少女一眼就知道,里面坐着个有钱的主儿,肯定能救自己一命。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尊严了,边哭喊边磕头,“求求姑娘,你就买下我吧,我将来一定报答主人的大恩大德。” ...... 黛玉花了一百两买下了这蓝衣少女,牙行的婆子们欢天喜地的去了,看热闹的人似乎也见惯了这买人卖人,议论了半晌纷纷散去。蓝衣少女满脸的灰尘,衣衫不整,发髻扯散。碧蝶也看不清她到底长个什么样子,听声音倒是清清脆脆。 碧蝶站在车辕上,向身后队伍看去。想了想,便告诉冠缨,“你去带这丫头到后面婆子们的车上先坐了,等到家再说,看大爷和姑娘如何处置。” 蓝衣少女本是低垂着头,听了碧蝶的那一句“丫头”,身形明显的僵硬了一下,随即发出隐隐的苦笑,是啊,现在还想做什么大家小姐不成?从今以后,再也没有裴家的二小姐了,剩下的不过是个豪门世家的小丫头罢了。 碧蝶眼见冠缨送那少女到了最后一辆单乘马车上,才慢慢回转到帘子内。 “姑娘,那丫头已经过去了......”她语音中略显迟疑,“姑娘,那丫头到底是罪臣的女眷,我看着她一身的蓝衫,是梁湖的锦罗,应该是个小姐之类,咱们买了她,也知道会不会招来什么麻烦。” 黛玉沉思良久,才缓缓开口,“我不想管此事,只是既然叫咱们碰上了,不救难免会良心不安,我虽然不知道这裴家犯了什么大错,需要全家抄没,但是,这些女孩子青春年幼,与我皆是一般的年纪,咱们家不买她,自然会落入到别处。林家待人一向和善,虽然不会锦衣玉食的供养着她,但是吃口饱饭还是可以的。再者,就是哥哥不同意,咱们只需将卖身契还与她,让她自寻出路,或是送她到庵里都是容易的。一百两,在咱们家也不算什么,却能救人一命。” “这女孩遇上了咱们姑娘也是她前辈子修来的福分,只希望她将来能谨守本分。”紫鹃是家生子,生下来就是奴才的命,她自然了解这些名门贵女突然之间从高高在上跌落下来是个什么滋味。没有期待回忆,就会好好本分的生活,但是只怕这买来的丫头难忘旧事。 紫鹃一想到这些,便对黛玉说道:“姑娘,若是大爷同意留下她,咱们也须让人好好的教导。” 黛玉点头赞同:“怕是这女孩儿一下子还不能适应,等严嬷嬷回来,请她老人家亲自带在身边调教,紫鹃,碧蝶,回去之后找几件你们的旧衣服给她,等过了季再和你们一样做新衣裳,先按照三等丫鬟的例发赏钱。” 外面陪车的老婆子高声说道:“姑娘,车走了,请姑娘坐稳。”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车子便缓缓而行。 到了贾府的后门,已是未时,黛玉等人在公主府也没吃什么,早已经是饥肠辘辘。虽然车上带了些精致的点心,也不过是勉强应个景儿而已。 后街屋舍较多,都是些依附荣宁二府过活的族人,见林家的车马停住,也有交头接耳,也有视若无物的。 这角门甚小,马车自然进不去,众人只能在门外下车。 黛玉梳洗完毕,见中厅上已摆下了饭菜,荣泽雪琪两个乖乖的坐在一边,喝着赤豆红枣甜汤。黛玉问着正给荣泽擦嘴的雁蓉:“怎么?难道表少爷和表姑娘这个时候了还没吃饭?” 雁蓉将手中的小碗又交给荣泽,笑着回道:“表少爷和表姑娘已经吃过了,只是这一大早醒来就没见到姑娘和大爷,心理正不高兴呢,刚刚听院子里有声,午觉也不睡了,非要来和姑娘和大爷用饭。” 黛玉笑着揉揉荣泽的脑袋,小家伙抿着嘴,甜甜的笑着,她又问了雪琪今日学了什么,可是跟着雁蓉姐姐好生玩着? 于是,林致远一进来就看到了这幅画面,妙龄少女如娇俏的六月粉荷,慢声细语的教导两个稚童。 “妹妹,来用饭吧。” 饭菜极简单,不过是四样素菜,一碗甜汤。因为回来的晚,致远、黛玉也不愿意叫贾府的厨房再单做,只吩咐了小厮们去外面的酒楼买些。用过饭食,丫鬟们又沏上了香茶。黛玉这才有功夫和哥哥说今日的事情。 “哥哥,刚刚路过正阳大街的时候,妹妹,买了个人。”黛玉犹豫片刻,还是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致远显然已经从冠缨那里知道了消息,“妹妹喜欢,买下就是,只是今日的事情有点慌乱,怕是吓着你了吧?我听冠缨说,那女孩子是扑到你的车马前?”他见黛玉点点头,继续说道:“这女孩子买下就买下了,留在妹妹身边也没什么,我谅她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只是一点,需要妹妹记住。” 致远又叫了雁蓉和紫鹃,“你们两个跟着姑娘,也要多多的注意。我听冠缨说,那女子也不过十四五岁,能挣脱人牙子,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单这一点就不简单。再者,她只向你们奔来,说明当时这女子认为,只有咱们家有这个能力买下她。豪门世家的女子,哪个不是心高气傲的主儿?有人甚至为了名节搭上了性命。此女子为了活命,跪倒在妹妹面前,可见心性之隐忍。” ps:这一章是在三十号晚上发上来的,存稿!一号,惊荷的《红楼夜话》就要上架了,虽然有很多话,但还是决定留在“作品相关”里面再细细的说。惊荷只希望上架后成绩不要太凄惨,拜托大家了!稍晚的时候会发一篇短文,告诉大家一号更新的时间还有次数!请大家随时关注!^_^多谢死亡之刃ldxiii、biooil2010、靈猫猫、chieh-ching、奈何花落楚、薄荷铃兰,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62章 番外 贾宝玉(上) (新章节出现啦!抱歉,让大家等这么久,刚才大神66在群里出现,小荷围观去鸟!结文之后再发番外就是免费章节啦,嘿嘿,小荷还是会用心写的,不过更新时间不敢保证啊。原谅俺吧!) 远离京城最富贵的官宅圈子,有一条小街叫公义坊,这里房租廉价,历来是进京赶考,又打算常住京城的举子们首选的地界。 因要读书,所以公义坊大多时候是个安静的所在。当然,所说的大多时候是指贾家的媳妇不开始闹腾的时候。 这不,趁着天气大好,举子们正打算捧着美酒在老槐树底下畅所欲言的时候,那阵尖锐刺耳的叫骂声又蹂躏着他们的好心情,众人不禁大蹙眉头。 “这个贾家二爷,好般下作,连个女人也收服不了,连累了我们日日听那刁婆子的叫骂。” 有人不耻被骂男人缩头乌龟似的表现。 “你知道什么,听说这个贾家的二爷当年也是异常的风光,他一个姐姐还做过先帝的妃子,嗬!贾家当年的风光可不是你们能想象出来的,听说做一道茄子就要用足十几只鸡来配料。啧啧,好不气派!” 也有人羡慕当日的水中月,镜中花。 前者不屑的往地上啐了一口:“什么气派,我看他们家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就是遭了天谴,那样浪费粮食,老天爷早该来一道雷劈死他。” 年长些的举人轻轻一咳:“老弟慎言,贾家虽然没落了,可贾家二爷的娘子是佟家的小姐。老太傅虽故去了,不过他们家出了一个少年将军,一个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国子监祭酒,况且......” 年长举子颇得意的举杯笑道:“况且佟家和咱们林大人是通家之好,就算看在林大人的面子上,咱们也不好多说贾家的闲话。” 众人闻得“林大人”三个字,顿时肃然起敬,纷纷举起酒杯:“没错,没错。为林大人义举干了这杯!” 这些人虽然来自五湖四海,虽然讲着不同的方言俗语,虽然跟从不同的师傅,可在心底都有一个共同的信仰,或者说是一个共同的神祗存在。 那就是天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书省一品左丞相林大人。 没有人会直呼他的姓名,一如林丞相在全国学子心中的敬仰不容亵渎。 贾宝玉不是滋味的抱着小女儿靠在外院大门,听着举子们的议论纷纷。他本是为了躲避妻子佟氏的胡搅蛮缠,想到这儿蹭点清酒吃吃,可谁知才到门口就听见这帮人念叨起林致远。 贾宝玉大半辈子活的憋屈,更有无限委屈。前十年,他总把过去推到林致远身上,认为没有林致远的从中作梗,他和林妹妹一定早已成亲,大姐姐或许也能保住皇嗣,贾家更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贾宝玉也曾怨天尤人,可十年后,吃过大亏的他再也不敢对林致远有半分的不敬。 “贾宝玉,你死到哪里去了?” 他正出神,女儿胖乎乎的小手掐住了他青色的短须:“爹爹,娘在唤你呢!咱们快去吧,要不娘又该打你了。” 童言无忌的女儿全然没理会父亲少的可怜的自尊心,小孩子只要一想到娘亲火辣辣的木鞭子就浑身打哆嗦,急着催促父亲快些回去。 贾宝玉住的这个宅子前后三间,外面的两进被租赁了出去,每月也能收些微薄的小钱支撑生活,余下的一进有五间房,却满满当当挤着贾宝玉夫妻和五个孩子。 最大的已然十岁,最小的却只有六个月大。 当年身材妙曼,险些成为北静王侧妃的佟深深已然被岁月折磨的成了个肚子上满是赘肉的中年妇人。腿边台阶上坐着两个正流着鼻涕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的男孩儿。 佟深深一手掐腰,一手抱着六月大的小儿子,恶声恶气的骂着贾宝玉:“废物,叫你去门口看着表姐什么时候进门,你倒好,又跑去和那帮子穷鬼吃酒去了吧!吃吃吃,看什么时候把家底吃光了才甘心。” 佟深深骂起丈夫来一句接一句,足见平日功夫下得深。 贾宝玉搂紧了女儿,气的佟深深转身就找木鞭子,那地上的小娃子一见母亲的架势,忙从屁股底下抽出了震慑父亲的法宝:“娘,在这儿呢!” 别说贾宝玉怔住了,连佟深深也出神的看着三儿子手里的凶器。 宝玉怀里的闺女使劲儿从父亲的怀里挤了下来,倒腾着小腿奔到三弟面前,扬起小拳头就往弟弟的肚子上砸。 好了。 “哇”的一声水漫金山了! 门外传来一阵笑声:“大妹妹这是闹的哪一出?倒把三弟弄得和窦娥似的。” 几个孩子都熟悉这个声音,一见来者迅速围了上去,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贾宝玉又是难堪,又是期待的凑了上去:“巧姐,你这是从哪儿来?表姐呢?” 眼前十七八的明媚少妇正给孩子们分糖果,一只只略显脏兮兮的小手并没有叫她生厌。 这少妇不是别人,正是凤姐儿的独女,原来的大姐儿,如今闺名叫巧姐。 就见巧姐笑道:“从我婆婆家来,她们去表姑家做客,顺带着捎了我一程。母亲长久没见表舅,叫我送些冬衣过来,这不,马上就是立秋,怕几个表弟、表妹们冻着。” 佟深深扭着胯骨就贴了上来:“堂嫂身体可康泰?我总说去瞧瞧,却一直没倒腾出时间来。” 巧姐现在是燕将军的独生女,嫁了佟家璟少爷为媳,佟深深的堂嫂可不就是巧姐的婆婆? 贾宝玉清高劲儿至今难消,见妻子没羞没臊的要往上贴,不悦的轻声咳嗽了两下,佟深深反瞪了丈夫一眼,仍旧眼巴巴的觑着巧姐的神情。 巧姐但笑不语,当年这个深姑姑明明和贾家结了亲事,却临时反悔,看见佟太傅庶女得了门好亲事,就背地里使缺德的手段,准备撬来人家的亲事,不料东窗事发,到头来还是成了贾家二奶奶。 佟深深不见巧姐应答,她却没羞没臊,仍旧絮絮叨叨的说着家里的艰难,贾宝玉的不解世事,临了还是讲出了大实话,想问问璟哥儿统管的国子监里有没有适合贾宝玉的位置。 巧姐为难的看看表舅,她也知道这一家子生活艰难,就连如今他们住的这间小院都是母亲置办的嫁妆之一,当初借与了他们住。表舅若是有个差不多的功名,纵然是个举人也好,她也能让丈夫帮忙活动活动,可坏就坏在表舅万事不懂,偏偏还固守着清高的念头。 门口一个男子朝里面东张西望,见到人群里的巧姐,大喜到:“大姐儿,可是你?” 众人一愣,往来人出瞧。巧姐当场就撂下了脸子,将手里的糖果一股脑儿的塞进表弟表妹的手里就要离开。 “大姐儿,你,你不认得我了,我是爹爹啊!” 满身补丁,一脸穷苦相犹如老乞丐的人不是贾琏还能有谁? ****************** ps:恳请大家支持小荷新书《御朱门》章节肥美,内容充实,可以宰掉啦~~爱你们!晚安 第63章 贾宝玉(番外二)5.27更新 堂屋里,佟深深坐在主位上,巧姐占了右手位,本应该是一家之主的贾宝玉反抱了女儿站在妻子的身后,老实巴交的模样叫人难以想象他当年的富贵逼人。 佟深深颇有怨气的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贾琏:“我说琏二爷,你有话只管大大方方的说,刚才那一声女儿不是还叫的亲嘛,怎么了,现在知道难为情了?” 贾琏垂着脑袋,不发一言,倒是贾宝玉有些不忍,到底是同宗的兄弟,年轻的时候,琏二哥没少帮衬自己,母亲去世的时候,也是琏二哥帮着下的葬。贾宝玉一手揽着女儿,一手轻轻推动佟深深,语气中带着几分的央求:“娘子!” 佟深深狠狠翻了个白眼,扭头骂道:“戳什么戳?你们贾家的男人做的出那种龌龊事儿,难道还不准我说说了?当初见窑子里的姐儿会发嗲,心也软了,身板儿也酥了,现在呢,哈,人家半老徐娘,能扔下琏二爷再寻门路去,你们这些男人还好意思吃回头草?巧姐,我要是你,也绝不回心转意!” 巧姐淡淡一笑,放下了贾宝玉他们家所剩不多的好茶盅:“看表舅母说的,我只知道我娘亲和宝玉舅舅是表亲,你们家琏二爷和我可是没半点关系!” 贾琏猛抬头,目光中既有悲切,可更多的是怨愤!巧姐见此人没有半点悔过之意,心更觉凉了几分。 贾宝玉好抱打不平,他虽然喜欢巧姐,却不赞成侄女的冷言冷语:“巧姐怎么又胡说了。你既是我的内侄女,又是我的外甥女,琏二哥更是生你的父亲,你作为大家闺秀,怎么可以这样埋没良心?” 佟深深到底比贾宝玉通晓俗务,眼见巧姐面色阴沉,佟深深恨不得撕裂贾宝玉的嘴。 巧姐冷笑道:“表舅说的好生难听,我虽然出自大家,可人人都知道,我父亲乃是燕国公,两位兄长是兵部冉冉升起的新星,我婆家更是名声赫赫,祖父曾做过先帝的启蒙老师。表舅却说眼前的乞丐是我父亲,岂不是在羞辱燕国公府的名声?” 佟深深眼见巧姐要拂袖而去,忙涎着脸拉住后者:“好少奶奶,你别恼,都是你表舅没个长进才说起了混账话。咱们消消气,你几个弟弟都巴望着你来呢!”佟深深给扒门框的几个儿子一使眼色,三个小兔崽子扬起鬼画符似的笑脸直冲了进来。 “表姐,我要糖!”“表姐,你答应我的风筝呢!”“表姐,快揍我姐,她不是好东西!” 耳畔一团糟,倒是成功的截住了巧姐。佟深深看着巧姐价格不菲的裙子上满是黑手印,讪讪的笑道:“外甥女留下吃晚饭吧,我叫丫鬟做两个小菜。” 贾宝玉确实还剩下一个丫鬟,就是当年的麝月。可惜......麝月如今确切的说,应该叫做老妈子。既要给佟深深夫妇俩看孩子,又要时张罗饭菜,稍有不顺要还遭到佟深深的一顿暴打。贾宝玉就是有心和她温存温存,也要顾忌着家里的母老虎。 佟深深嗷的一嗓子,声音几乎穿透云霄:“麝月?麝月?赶紧做饭!”喊了半天,也没见来人,佟深深望着地上的贾琏,轻哼一声,才扭着腰身站起来,冲巧姐道:“外甥女先坐着,我去去就回!” 佟深深走时不忘带着三个儿子,怀里更夹着一个小的。那三毛头小子说什么也不肯离开,非要缠着巧姐,佟深深眼睛瞥向插瓶里的鸡毛掸子......三个小土匪立即乖乖的跟着出了大门。 巧姐顺势站起身,就要告辞:“表舅舅,我今日来不是为了找气,母亲知道你们日子艰难,特地叫我送二十两银子。”地上的贾琏一听到有银子,眼睛瞪得通红,直勾勾看着巧姐递过去的银子包。 贾宝玉手往回缩了缩,这些年来,王熙凤每每打发人送钱来,都是佟深深过手收钱,不是贾宝玉不喜黄白之物,而是他始终觉得这种嗟来食的方式叫自己难堪。贾宝玉一方面感谢表姐王熙凤的慷慨赠与,但,另一方面,贾宝玉又憎恨王熙凤对自己尊严的践踏。 几年下来,王熙凤倒是常接济,渐渐养成了理所当然,弄的贾宝玉现在一见燕家的银子,就觉得浑身难受。 可贾宝玉从不想想,要是没了这银子,他们一家这些人口又会是怎个凄凉的光景。 真是升米恩,斗米仇!敢情王熙凤接济的都是一帮子白眼狼。 扭捏半晌,眼见巧姐有收回去的意思,贾宝玉迅速出手将银子包紧紧揽在怀中,贾琏轻声道:“大姐儿,你,你妹妹如今许配了人家,可,可没钱置办嫁妆,你就当发发善心,帮衬我们一把,她到底是你的亲妹妹啊!” 贾琏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巧姐顿时火冒三丈。 “住口!我没有什么亲妹妹!我和母亲刚被赶出家门,你后脚就把那狐媚子生的丫头唤作了大姐儿,你心里果真有我这个女儿?” 贾琏忙道:“有的有的,大姐儿,不,巧姐,爹就是因为思念你所以才将你妹妹取名大姐儿,为的就是叫爹长长久久的记住你!不是爹不愿意去看你,实在是......” 巧姐冷冷的打断了贾琏的胡诌:“你是不是想说,实在是我娘拦着不准你来看我?” 贾琏尴尬的点点头,小声嗫嚅道:“我求过你娘好些次,可她都不肯。” “省省吧,你是想用我来换取银子罢了!”巧姐起身,“表舅舅,家里还有事,改日我再来看你!” 贾宝玉抱着女儿,想要阻拦,可一想到怀里滚烫的银子包,到了嘴边的话又不得不吞下去。贾琏眼见巧姐要走出大门,用尽气力喊道:“小娼妇,难道你不怕我去佟府闹事儿?到时候叫满朝文武都看看,曾经的帝师佟家娶了个怎样的媳妇!”贾琏是彻底的脱掉了那一身伪善的羊皮,得意的笑道:“我那好女婿听说要当国子监祭酒了?” 巧姐和丈夫感情深厚,也最容不得别人的玷污,贾琏的一番话正犯了巧姐的大忌。巧姐的娘是谁?那可是谋算最多的王熙凤,巧姐不是圣人,对生身父亲更没多少感情,甚至多的是怨恨。在威胁到自己丈夫的这一刻,巧姐忽然生出一种连自己都感到可怕的想法...... ***************** 本以为能把贾宝玉写完的,看来事情在自己的意料之外!⊙﹏⊙,小荷更新番外之前会在《御朱门》中提前通知大家!多些大家捧场!晚安 第64章 兄妹俩谈婚事风波 “哥哥是说,这女孩子不是什么寻常之辈?那咱们收留她,会不会惹来麻烦?”黛玉急忙问林致远。 致远想了想,说道:“还是等我见了她再说吧!裴家是都御使出身,这个女孩子若是从穿着打扮上来看,八成是裴大人的女儿,只是我刚刚命人去打听了,裴家一共五位姑娘,两位是嫡出,不知道来咱们家的竟是哪一位!” 黛玉转身对雁蓉说道:“你先带着表少爷和表姑娘到里屋去玩,再叫人看看那个女孩子怎么样了,如果收拾好了只管让她来,我和大爷要见见。”等中厅的人都散尽了,黛玉才继续问:“哥哥可知道裴家到底是个什么人家?出了怎样的大事,竟是被满门抄没?” 林致远先不答,而是站起身,走到雪琪的房门前,见两个小家伙正玩耍,冲着坐在榻上的雁蓉使了个眼色,就将门轻轻的带上。转身回到座位,这才开口说道:“裴家的事情,我也没料到会来的这么快。妹妹可还记得我前两日去了佟大人那里?” 黛玉怎么会忘记这件事,那日自己还说要将心爱的《蜀素帖》交由哥哥,送给佟太傅。 “那一日,佟府数位学子正与大人交谈,太傅大人中途却被家仆叫了出去。我命韩胜去打听才知,是贤媛郡主的儿子将裴大人的腿给打断了,我只猜这是皇上和忠顺王两方角逐的后果,却没想到,陛下下手如此之快,几日就将裴御史治了罪。” 黛玉若有所思道:“看来此局应是皇上略占上风?” 致远面色沉重,应答道:“的确,忠顺王年迈,而圣上正值精壮之年,下面又有渐长的众位皇子,反观忠顺王,一向是子嗣艰难,除却嫡长子以外,只有零星的几个病猫子。裴家只是皇上的第一步棋,将来只怕还会有更多的豪门世家卷入这场纷争。” “哥哥不怕?” 林致远紧紧攥着手中的茶盅,凝神望着水上浮着的一片嫩芽,“正是这样混乱的局面,才正是下注的好时候。” 黛玉虽然比一般的女子聪慧,多见识,但还是不能理解男人这种孤注一掷的决心,“哥哥......”她正要再劝,紫鹃领了那个新买的丫头进了屋。 “大爷,姑娘,这就是刚刚那个,全身上下都收拾干净了。”紫鹃将后面那个低着头的女孩子推到了黛玉二人面前。 水红色的提花上衫,月白的长裙。黛玉出声说道:“抬起头来。”这么一瞧,果然是个美人胚子,脸上的污迹也不见了,水嫩嫩的,估计是裴家刚刚获罪,那么女眷们还没受到太大的打击就被拉到了大街上发买,自然还是如花似玉的容貌,若真是在牢狱中关上十天半个月,再美的女子也会憔悴不堪。 紫鹃一扯裴家女孩的袖子,“快见过咱们大爷和姑娘。” 裴家的姑娘未曾犹豫片刻,直接就跪在地上,“明......奴,奴婢见过大爷,姑娘,谢主子们的救命之恩。”一双手也不知道该怎么放,称奴婢的时候声音都有些沙哑,几乎哭了出来。 黛玉心中微微泛起一抹怜惜,说道:“紫鹃,快扶她起来吧。林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以诗书传家,最重礼教,不苛责下人,你也不必称什么奴婢,对了,你原来的名字是什么?” “我,我的命是姑娘和大爷救的,若不是两位主子,我早就不知沦落到什么地方去了,只请姑娘和大爷赐名,从此斩断前尘,专心侍奉两位主子。” 致远漫不经心的用茶盖将浮叶撇去,“裴大人五位掌上明珠,不知你出自哪一房?” 裴家女子抬起头,目光温顺,似乎没有一点的隐瞒:“我排行第二,是姨娘所出。” “哦?听说裴大人纳过一房妾室,是京通镖局老掌柜的女儿,可是?” 那女子的心几乎没提到嗓子眼儿,暗自庆幸刚刚没有说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她今日从人群中冲出来,自知逃不远,只希望能找个过路的富贵人家,先暂且安身。正好一眼就见到了那华盖翠屏车,这必定是哪个富贵人家的车马,于是抱着孤注一掷的想法跪倒在车前,果然主人心慈,救下了自己。刚刚进了屋,她余光微扫,见林家的两个主子都是年少,可是,怎么一开口就将自己的身世给指了出来?她心神有点慌乱,忙说道:“大爷说的正是我的姨娘。” 林致远的声音骤然提高,“安安稳稳的伺候好姑娘,就是你的福分,林家将来也不会亏待你。若是让我知道你动了什么歪心思,想必你是知道后果的。”林致远又对黛玉说道:“妹妹给她起个新名字吧,对外面的人只说是在人牙子那里买的小丫头,不要提及今日的事情。” 黛玉也是赞同:“就叫沛岚吧,紫鹃,你看着把她安排在哪个屋子先住着。对了,这身衣服是你的?我瞧倒眼熟。” “可不就是姑娘去年赏给我的那两块料子嘛,我也没大狠穿,先给她应应急。只是这住的地方还没个着落,雪雁和春纤住着,碧蝶和春蕾一个屋子,香珊她们那里也腾不出地方来。”紫鹃有心犯难的说道。 沛岚是新来的人,自然是三等的例,越不过香珊她们,若是和这四个住在一起,地方实在不够,可搬到雪雁那里,沛岚又不够资格,恼不得要将三等里的丫头提上来一个。黛玉考虑了一番,“紫鹃,你去告诉香珊,要她搬到雪雁那里,以后就提到二等的份例,让沛岚顶了香珊的位子。我的箱子里好像还有几块淡色的料子,你待会儿都找出来,给她做件合适的衣服穿,总是拣你们的也不好。” 紫鹃领着千恩万谢的沛岚去了厢房,黛玉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哥哥,这个沛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说她是官宦小姐吧,却有些小家子气,说她不是吧,又难得的好相貌。” 林致远听了哈哈大笑:“妹妹说的话好没道理,难道长相还和家世有关不成?裴家的太太最恨小妾姨娘,偏偏裴大人纳了四房,也因为这个,裴家庶出的女孩子并不好讨生活。你也不用太亲近她,只让雁蓉派给她点事做。”致远思虑片刻,又压低声音,“今日在公主那里,妹妹是不是吓到了?” 黛玉上身微倾,忙问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哥哥不知道,慧怡郡主......” 林致远摆手,“妹妹心里明白就好,今儿这事,小侯爷大发雷霆,长公主府里差点没出了大乱子,我看情况不对,才着急回来。长公主这几日可能还会派人来,妹妹只管将事情推到我这里,不要出面,严嬷嬷那儿我也会嘱咐几句。” 这分明是话中有话,林黛玉自然听得出来哥哥是要自己远着长公主一家,可原因是什么? 林致远也不想瞒着她,黛玉是个爱钻牛角尖的姑娘,要是心里惦记着一件事,指不定就窝住了火,还不如明明白白的说了,大家好有个应对的办法,他告诉黛玉:“你今日去了郡主那里之后,我就被长公主叫去了上院,她一直向我打听你的脾性喜好,哥哥就觉得有些不妥。严嬷嬷当时也在,却不能向我传递什么信息。后来,郡主那里出事,长公主这才作罢。” 黛玉听得心头一凉,便知事情不好,否则哥哥不会如此嘱咐自己,她急急问道:“慧怡郡主是不是有庶出的兄弟?” 致远听了黛玉的问话,脸上难掩惊讶之色,继而大笑,“妹妹果然是天资聪颖,你若是男子,必定能成为国之栋梁啊!” “哥哥这个时候还来打趣我,都要急死了,”黛玉娇嗔道,“快说说,是不是?” “不错,”林致远敛去刚刚的笑意,正色说道,“我本来也没往这个方面猜测,只是后来听说郡主被她庶出的兄长打了,这才心有所感,怕是长公主殿下因为内宅的纠纷,正在为她那个庶子寻亲事。” 林黛玉一张俏脸被吓得惨白,致远忙劝道:“这也是咱们的猜测,未必就能成真,就是长公主真的存了那个念头,妹妹也只管放心,哥哥早就想好了办法,必不会叫妹妹受半点委屈。” “哥哥能有什么好办法?”黛玉难过的说道,“长公主甚是威严,又是皇上最亲的姐姐,她要是想做什么,天下间谁能拦得住?哥哥万万不要轻举妄动,免得耽误了你的前程。” 林致远毫不在意:“妹妹不要过于担心,先听听哥哥说的应对之策,你就明白了。从即日起,咱们家就闭门谢客,只说是我要安心温书,咱们家尚在孝期,长公主就是有这个心思,明年开春前也不会主动提起此事的。到那时,春闱在即,哥哥若能博个好名次,长公主碍着这一点,也绝不会叫妹妹嫁给她庶出的子嗣。” 事到如今,也只好听哥哥的话,走一步算一步了。 ps:第一章送上,欢迎大家的订阅!!(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65章 敏探春西院慰颦儿 林致远走后,黛玉只叫雁蓉好好的看着两个小的,自己回了屋,再也撑不住的栽在床榻上。 原本单纯的拜访,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或是哥哥弄错了?长公主只是心生好奇才这样打听自己? 黛玉摇摇头,连她自己都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服,长公主,慧怡郡主,小侯爷,庶出的子嗣,还有那一巴掌......长公主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个时候,黛玉越发的觉得身为女儿身的无奈,婚姻大事,一辈子的幸福,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姑娘?”紫鹃轻轻推开门,在外面小声的询问道,“姑娘睡了吗?” 黛玉坐起身,“是紫鹃啊,进来吧!” 紫鹃拎着个包袱打开给黛玉看,“姑娘瞧瞧,这是琏二奶奶今儿头午叫平儿送来的料子,说是宫里面赏下来的,特意挑了颜色素雅的给姑娘,还说是补上今夏季的份例。” 黛玉现在一听到什么“宫”啊,“主”啊的,就头疼的厉害,也不愿细看,只说:“一会儿交给雁蓉吧,看她愿意绣个什么样子,或是做了什么款式,由她。” “依我说,姑娘不如拿出一块给沛岚试试,我们刚刚问她会什么,沛岚说,她原在家也做过针线,会画图样子。”紫鹃边收拾东西,边和黛玉闲聊着。 黛玉一想,点头应允。这也是个好办法,叫沛岚做那些家务事,怕她也没这个能耐,倒不如在针线方面多多的下些功夫,这样,小丫头们也不至于对她心生怨愤。 “紫鹃,你先别忙,我有件事问你。” 紫鹃见姑娘面色凝重,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大事,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坐到了花墩上,“姑娘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 “记得以前你说过,有个大哥在府上做活?” 紫鹃点点头,好奇姑娘怎么忽然提起了此事,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难为姑娘还记着,只是那都是老黄历了,这几年姑娘没少打赏我东西,我也没处花用,都攒了起来,后来家境渐好,哥哥又有了小外甥,我爹娘就求了二奶奶,给哥哥赎了身,现如今在南街开了家小小的米铺,也算是个正经的营生。” 黛玉听了大喜,这可真是巧,她正愁托个贾府的人帮忙会乱说话,既然已经不是贾府的下人,就更好打探了。黛玉走到多宝阁前,将上面的一个大匣子拿下来,从里面取出来一个银锭子,交给紫鹃。 紫鹃不明所以,“姑娘,这是?” “把这个给你哥哥,让他帮我做件事。” 紫鹃笑着就将银锭子又放回了匣子中,小心的将其摆到架子上,“姑娘,你有事只管吩咐就是。我们一家子都感念姑娘的好,别说是为姑娘做件事,就是全家人为姑娘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惜的。” 黛玉听罢也不勉强,若事成了,再打赏也不迟,她对紫鹃说到:“你叫你哥哥想办法问问有没有人知道公主府的事情,除了郡主和小侯爷,驸马还有几个庶出的孩子,现如今都在做什么。紫鹃,一定记住,只问那些家常琐事,莫要打辛秘叫人怀疑。” “姑娘放心吧,紫鹃晓得。”紫鹃谨慎的说道,“那我现在就去找我哥哥?” “不急,你明日一早去鸳鸯那里,她们不是说要好好和你聚聚吗?就借着这个机会,悄悄的和知根知底的婆子说了,让你哥哥在前面的小门那里等着你,不要让雁蓉她们知道这件事。贾府有人见到你哥哥,就说......” 紫鹃忙道:“就说是我两姨表姐要成亲,叫我和姑娘告个假,过两日回家看看。等我哥哥打探出来消息,也好有个借口再出去。” 黛玉始露笑容,“这样就好,紫鹃,一定嘱咐你哥哥,这件事不能和任何人提起,就是你的爹娘,也不要说,要见机行事。” “姑娘放心,我大哥虽然是个粗人,但是脑筋转的不慢,自然会明白怎么做。我以前在老太太那里当差的时候,有个宋妈妈,为人极好,常帮衬着我们这些小丫头买些果子或是脂粉一类的,我待会儿就去她那里,悄悄和她说了,让她去找我哥哥。宋妈妈嘴很严,必定不会乱说什么。” 黛玉想了想,说道:“我这里的东西都太扎眼,你拿去给宋妈妈也不好,只怕遭人怀疑。我记得咱们箱子里有些是给鸳鸯平儿带的礼,好像还剩下了一些,你挑一挑,若是有合适的就拿去。” 紫鹃笑道:“谁有那个功夫找它?在苏州的时候姑娘不是赏了我不少的料子嘛,我都没来得及做,拿一块给宋妈妈,她必然是愿意的,我先回去找找,趁天黑之前过去。” 紫鹃出了门,直奔自己的厢房。 院子里春纤和雪雁正在那里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见紫鹃,忙伸出小手示意她过去。 “院子的花都浇了?廊下的雀儿都喂了?还有这个闲工夫在这里说闹!”紫鹃没好气的瞪了这两个小丫头。 雪雁如今也升了一等,虽然不敢在紫鹃面前造次,但是她们相处的时间到底长些,也少了顾虑。 “紫鹃姐姐,我们两个这不是也没办法吗,香珊在屋子里哭得厉害,我俩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可巧春蕾就去了,我和春纤就只好出来了。”雪雁也是一脸的小委屈。 紫鹃一愣,“哭了?”这香珊是怎么了?升了二等的份例,不乐反哭是什么道理。 她正要开口,就见院门口,香雪和香莲催水回来,一个个的无精打采。 雪雁一努嘴,“喏,刚刚你和香雪她们说升香珊的份例,那几个小丫头就不自在了。我俩只在院子里坐着,就见香珊哭着跑了出来,问她她也不说,只是流眼泪,只好把她领到我们俩的屋子,紫鹃姐姐不是说了嘛,先叫香珊跟着我们住。我俩劝了半天也没用,还是春蕾去了才止住。” 紫鹃心里冷哼,这群小丫头,就只知道争风吃醋,眼皮子浅,这样能成什么大事,她复问道:“怎么不见香卉?也是吵架了?” “那倒没有,”雪雁笑道,“正帮沛岚收拾东西呢。” 紫鹃稍感欣慰,“我看香卉倒是个好的,遇事不惊不扰,将来跟着咱们姑娘也是个有福气的。”她顺势将自己手上那包袱料子推给雪雁,“好妹妹,帮我放到雁蓉那里,我去沛岚屋里看看。” “你们几个不在林姐姐那里伺候着,在院子里说什么呢?”院门口忽然传来探春的声音,她身边只跟着侍书和小婵,一脸的笑意,“林姐姐人呢?” 紫鹃等人忙迎上几步,“原来是三姑娘,我们姑娘在屋里歇着呢。”探春留下了侍书、小婵和春纤等人作伴,自己去了黛玉的屋子。 ...... 探春站在黛玉的书架前,不大一会儿就抽出了两三本的书,“林姐姐,你都是哪里得来的这些好东西?我竟是从来没听说过。”她一扬手里的书,娇俏的问道。 黛玉见是自己在苏州时买的《山河记》、《海岛掠影》等,便说道:“我当是什么呢?你喜欢,只管拿去看好了。三妹妹,喝茶。” 探春也不客气的将选出来的书都放到了自己的手边,轻唾一口香茶,调侃道:“林姐姐好小气,今日单我来,你便只是赏我些老茶,再没有那日的好喝。” 黛玉笑骂道:“没良心的探丫头,我几时对你不好了?这是我在姑苏老家的一位好姐姐所赠,是她们家茶园自种的上品,一共就那么三四株,极为难得,虽不出名,但是口感好。我没舍得喝,偏今日你来了才沏上,你试试看,是不是有一种淡淡的桃花香?” 探春托起茶盅,轻轻一闻,果然是香气扑鼻,再微微一品,茶香,桃花香,满口余味。探春大赞道:“果然是好茶。好姐姐,匀我一些吧。” 黛玉“扑”的笑出了声,“刚刚还埋怨我呢,现在又是好姐姐了?这茶统共不过二两,只送你,叫二姐姐、四妹妹知道了也不好,不如哪日只你们来,我再请你们喝岂不好?” 黛玉故意不提宝钗,探春倒是能理解,可是怎么连宝玉也不带上了?以前这两个人可是最好不过的了,这两天二哥哥着实怪的出奇,也不和丫鬟们说笑,袭人还说宝玉每日只在外书房看书,也不知道在瞧些什么。老太太一问,他就说自己要向林家表哥学习,今年也要考个秀才的功名,将她们这些姐妹吓了一跳。二太太听了倒是极感动,逢人便夸二哥哥孝顺,知道要光耀门楣了。 探春只装作听不出黛玉的话,放下了茶盅道出自己的来意,“林姐姐今天一大早就和表哥去了公主府,也来不及和你说,老太太的本家亲戚前些日子回京述职,老太太就想请史家的女眷来咱们府里坐坐,史家有个妹妹叫湘云的,和咱们姊妹最好,老太太还说要留下她住一阵子。我们和二姐姐一商量,你现在家里也不方便,林表哥又在温书,打扰你们实在不好,我们几个就和老太太说了,史家来人也不用林姐姐你们过去,我留下史大妹妹住在我那里,大家以后见面也方便,林姐姐觉得怎么样?” 黛玉真心实意的感谢探春,难得她能这么为自己着想。若到时候史家真的来人,府上设宴招待是难免的,自己不去,又平白惹来闲话。“也就是你们几个能这样想着我,三妹妹是知道的,我们在这里不过是承着外祖母的情份,将来自是回到自家去,难道还能一辈子守在这里不成?我就想,安安稳稳的守在老太太身边一些日子,将来就怕是想见你们,也未必能像现在这么自在。” “林姐姐的难处探春明白。咱们姐妹这几年处着,你是什么人我还能不知道?” 探春、黛玉两姐妹聊了一个下午,晚饭时,探春打发了贾母派来找她的小丫头玻璃,留在黛玉的院子里用了饭,自然,林致远为了避嫌,未曾露面....... ps:第二更送上~~~不知道点击率怎么样!惊荷只有晚上回家才能看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66章 俏香卉忙表忠心意(求粉红票) (终于能自己发文了,(^o^)~惊荷跪求粉红票票!让俺在新书月票榜的前三转悠转悠吧!打滚,撒娇,俺想要票票~~每天一角钱,请支持正版,支持惊荷继续写作!) 明晗,不,现在应该叫沛岚了,沛岚坐在自己的床上,叠着新得的衣服,四目望去,简简单单的一张榆木小床,床幔是青色的细葛纱,缀着个用旧的香囊,淡淡的荼靡花香。一切仿佛做梦般,御林军闯进了自己的家中,将家中田产抄没,又锁了家中众人,她连父亲的面都未能见一见,就被押到了大牢里。 姨娘在三年前就受不住大娘的冷嘲热讽,离开了人世,除了父亲偶尔的照拂,沛岚在裴家也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姐妹虽多,但是没有一个是真心实意的为你好,都恨不得咬断你的筋,生生吃了你。这,就是庶女的下场。 若不是自己当年跟着母亲练过几天的功夫,今日怕也逃不出悲惨的命运,沛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三妹妹被一个半老头子买了去,其结局,可想而知。 “沛岚,想什么呢?” 一声叫唤让她从恍惚中清醒,是那个笑得甜甜的香卉。 沛岚见香卉手上端着铜水盆,里面有花露,香皂之类,忙替她接了,香卉拽着她的手,说道:“走,和我去院子里洗漱去。雁蓉姐姐给你准备了这些东西,你闻闻,是不是很香?” 果然是个精贵的小物件,只有巴掌大的瓶子,上面还有桃红丝带绑着,沛岚心生疑窦,林家住在这么个小院子,看着不像是大富人家,但是下人却多的出奇,光是姑娘这里就八九个,更不用说大爷那边。吃穿用度样样皆非凡品,沛岚在裴家虽是个庶女,但是裴老爷不曾亏待过她,即便是这样,伺候自己的也不过是两个小丫头,像现在这样的花露虽有,但不敢说比这个更好。林家却将这样的东西给丫头使,沛岚就弄不懂了,也许,林家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 隔着几步远,香雪和香莲两个挤在一个被窝里,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 她们下午才知道姑娘和大爷新买了个丫环,就是沛岚,长得着实标致,虽然来的时候极为狼狈,但是这么一打扮收拾,立刻成了美人胚子。香雪、香莲两个心里就有点提防,哪知更要命的在后面,紫鹃姐姐说,香珊升为二等的例,沛岚就顶了她的位置。凭什么?都是一般的时候来伺候姑娘,谁还能高谁一等不成?仗着哥哥是大爷身边的小厮,就这样威风起来? 两个小丫头嘀嘀咕咕说个没完,反倒是香卉没事人一般,只拉着新来的沛岚说话...... 沛岚跟着香珊去了院子,月光早已经升上来,姑娘的屋子里还是灯火通明。沛岚往那个方向瞧去,偶有人影从窗前晃过。她问着正忙着打水的香卉,“姑娘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啊?” 香卉抬头笑笑,“早着呢,这才什么时候?姑娘睡得晚,白日里又忙,也就趁着晚上这会子功夫看看书。对了,沛岚,你认字吗?” 沛岚迟疑了半晌,才回答道:“会。” “那太好了,等闲了的时候,你教教我啊。”香卉高兴的拍手,“我小时候家里穷,姊妹多,只送了哥哥去先生那里认了几天的字。现如今伺候姑娘才知道,这些东西要紧着呢!” 月光一上来,院子里就凉的很,香卉催着兀自愣神的沛岚洗脸。正要倒水,雪雁从黛玉的屋里走了出来,叫住了香卉。“香卉,姑娘叫你去呢!” 香卉将铜盆子捏的死死的,尽力去控制声音里的激动,“唉,我知道了雪雁姐姐,这就去!”她将盆子交给沛岚,“好姐姐,你先回去,等会儿我给你拿好东西,等着啊!”香卉说完就去了黛玉那里,留下沛岚一个人愣神。 今晚本是香珊值夜,黛玉体恤她新换了屋子,有很多的东西要收拾,就改成了雪雁。 香卉压低脚步声进了内室,“姑娘,你叫我!” 黛玉穿着白色的薄衫,正在春蕾的服侍下梳头呢,听见香卉的声音就对春蕾说,“你先和雪雁到表小姐那里瞧瞧去,我有话和香卉说。”春蕾乖巧的出门,顺势将房门带上,黛玉便问道:“听紫鹃说,你和新来的沛岚不错?” “紫娟姐姐叫我们好好相处,我怕沛岚新来不适应,所以才多说了几句。”香卉小声的问道,“姑娘,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香卉本以为自己向姑娘表达了诚心后,姑娘自然不会亏待自己,只是,今日紫鹃姐姐的话犹在耳边,只升香珊一个人,香卉的心里总不是个滋味。香莲和香雪两个和香珊拌嘴,自己也不劝着,未尝没有赌气的意思在里面。现如今这么问姑娘,她也是心存一丝侥幸,希望姑娘改变主意。 黛玉打在苏州的时候就觉得这小丫头不简单,心眼儿多,又会做事,也想过要在将来历练历练她,让香卉挑起大梁。只是今天买回来裴家的女孩,就定要在众人中升一个二等的份例,不提拔香珊,哥哥那里也说不过去,黛玉长叹道:“香卉,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升你的例,而是香珊?” 香卉垂下头,手指绞着丝帕,闷声道:“姑娘是因为香珊的哥哥在大爷身边伺候,她又聪明伶俐,很得雁蓉姐姐她们的喜欢,所以才升了她的例。香卉自认愚拙,比不上香珊。” “你心里既然有数,就不要兀自苦恼。我如今交给你个差事,你好好做着,将来的事情,谁也料不准。”黛玉正色道,“今日来的沛岚,是咱们家在外面买来的,到底怎样的脾性,没人知道,你好好和她相处,且瞧她品行如何。若是好的,自然留下她,若是犯了小人的心思,咱们林家也不愿意引狼入室。” 香卉一扫刚刚的沉闷,排着胸脯说道:“姑娘只管放心,香卉明白怎么做。”小脸上洋溢着满满的自豪与喜悦。黛玉到底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见到香卉欢喜的样子,也忍不住受到感染,暂且将上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抛诸脑后。 第二日一早,黛玉用罢早饭便去给贾母请安。 鸳鸯正陪着老太太斗纸牌,许是贾母有些心不在焉,连输鸳鸯好几回,鸳鸯桌上的铜钱不一会儿就堆成了小山,很叫一旁的翡翠、鹦鹉艳羡。鸳鸯在一边笑着说道:“老太太是菩萨心肠,知道我们今日要请紫鹃,所以特特的赏了我们这些个银钱买糕吃呢!” 贾母假装叹气的说道:“咱们家的大财主没来,你们这些小蹄子就欺负我这个老婆子,闹到最后又吃又喝的,竟是和我这个苦主一点好处也没有!”贾母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玩闹,姐妹间,主仆间比别人家更随意一些,和小丫头们玩笑也是常见的事情。 鸳鸯眼尖,黛玉一进来就瞧见了,忙笑着说道:“林姑娘可来了,昨儿老太太一直念叨你呢!” “玉儿,快来外祖母这里!”贾母拉着黛玉坐到身边,顺势打发着鸳鸯等人,“我知道你们今日是有忙的,快去吧,留下我们娘俩说说话,外面只叫小丫头守着。” 老太太想问林姑娘什么,鸳鸯是清清楚楚。特意嘱咐守在外面的玻璃,小心伺候着,若是远远的见着大太太、二太太或是小姐们来,就高声通报里面。玻璃虽然是个小丫鬟,但是心思聪慧的很,否则也不会跟着老太太,她甜甜的应着。鸳鸯又允诺,待会儿回来拿热糕与她吃。 贾母歪依着大迎枕,爱怜的摩挲着黛玉的头,“玉儿真是越来越像你的娘亲了。今年出了孝期,也该十五了,是个整寿,老祖母给你好好张罗张罗。” “外祖母的好意,玉儿心领,只是现在家中有更重要的事情,若是出了孝期就肆意妄行,让外人知道了也不好。”黛玉现在哪里有这个心思过生日,父亲的祭日一过,致远哥哥就要上科场,家里上上下下都要忙碌,她现如今这性子,有时候自己都在感叹,和以往是大有不同,什么整寿啊,也不过是十五年前母亲的受难日。 贾母见黛玉提不起兴致,也不再继续勉强,“你昨日可见到了长公主?殿下对你如何?” 黛玉心中已有准备,知道外祖母是必要提及此事,“殿下很好,对玉儿也不错,说了几句话。公主府上事情众多,也没多留,我和哥哥就告辞回来了。” “连午饭也没留?”贾母虽然早知道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见黛玉摇摇头,老太太的心就凉了一半儿,但还是安慰着外孙女儿:“长公主不太爱说话,郡主倒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以后常来往些。当年你母亲曾是六公主的伴读,和长公主殿下也是常见的,她对你母亲很是和善,殿下昨日可提起了?” 黛玉回忆起昨日的点点滴滴,长公主对自己并非特别的热络,说的话也少,当然,这可能和那个突然闯进来的红衣少女有关。 贾母见黛玉依旧摇头,颇为感伤的叹道:“当年六公主和你母亲多好,可如今再看看......都说是人走茶凉,这老话儿不是没有道理。” ps:明日依旧两更!惊荷求票票!粉红票~~~_(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67章 海棠美人史家湘云 (今日粉红票满15会加更,所以大家拜托大家将票票投给惊荷吧!) 傍晚的时候,紫鹃才赶回到西跨院。 黛玉正在内室等的焦急,见了她回来忙问:“怎么样?” 紫鹃面露喜色,“姑娘放心,我哥哥说,他认识公主府里一个常去米铺买米的外院老家仆,这人最爱吃酒,辛秘之事虽不能知,但是家常里短的琐事也能了解一二。哥哥只叫我两日后家去,再一一和我细讲。” 黛玉听罢,心中紧绷的弦稍松,又记起了致远劝慰的话,也觉得自己是有点杞人忧天,说不定只是长公主随意的那么一问,他们兄妹俩倒当成了个心病。 这一夜睡得格外的香甜。 第二日一早,贾府上下这个热闹,丫鬟婆子们都挤到了前院去恭候忠靖侯与保龄侯的家眷。就连梨香院的薛姨妈也带着宝钗去贾母那里凑热闹,姑娘们盛装打扮,一个个娇俏的不得了。单只西跨院里,众人做事稳中有序,紫鹃领着香卉、香珊在院子里晒书,雁蓉带着沛岚做姑娘秋季的新衣,雪雁在廊下给鹦鹉添水...... 宋妈妈拎着个小篮子进了西跨院,紫鹃一抬头正好瞧见,“宋妈妈,你老人家怎么来了?”宋妈妈小跑几步就到了跟前,笑着将手里的篮子交给紫鹃:“这是我今早上摊的薄饼,给姑娘们尝尝鲜儿。”一边说一边向紫鹃暗使眼色。 紫鹃心中领会,领着宋妈妈就坐到了不远处的石墩,“妈妈找我可是有事?” 这位宋妈妈四下瞧瞧,见林姑娘院子的人各忙各的,也无人主意这里,才小声说道:“紫鹃姑娘,你哥哥现正在门房那儿坐着,我叫了我们家小子四儿陪着。他让你跟林姑娘告个假,说是家里有事。” 紫鹃没料到哥哥这么快就会有消息,她原以为至少也要等到明天。 谢过了宋妈妈,忙进去禀报黛玉。 严嬷嬷和黛玉坐在临窗的大炕上说着话,见紫鹃进来,问道:“不是说在前院给姑娘晒书吗?有什么事儿?” 严嬷嬷一向是个冷声冷气的,今日说话尤为严厉,紫鹃忙上前几步,将自己要告假回家的事情如实禀报。 黛玉趁严嬷嬷还未开口,忙说:“快去吧,你也不常回家,大老远的从苏州回来,你爹娘必定是常常的念叨。” 等紫鹃出了门,严嬷嬷无奈的看着黛玉,“姑娘就是心善,嬷嬷知道你和紫鹃好,但是也不能这样惯着她。她是你身边的大丫头,如今都是这样,将来小的们有样学样,可怎么是好?” “嬷嬷放心,紫鹃不比旁人,这几年都是她在我身边尽心服侍,黛玉一直将她当个亲人般,我也相信,紫鹃是不会乱来的。”黛玉心里明白,她信任紫鹃甚于严嬷嬷,对于紫鹃和雪雁,黛玉也总是多了几分的偏袒。 严嬷嬷再想劝说的话就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昨夜和黛玉正好相反,是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眠。长公主的话犹在耳边,虽然没明说,但是那里面透着的意思,她这个在宫里面混了几十年的老人儿怎么会听不出来?长公主一直将驸马庶出的子女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早就想给他们找个理由打发了,只是这两人借着未娶、未嫁为借口,迟迟不肯搬离曲家大宅。京城里这些豪门世家都不愿意将女儿嫁过去,公主摆明了不待见二人,这门亲事不可能为家族谋得利益,反而会招致公主的厌恶。 所以昨日当长公主向自己打探林姑娘的时候,严嬷嬷心里的那根弦就绷得紧紧的,生怕自己会意错。严嬷嬷委婉的讲了东平侯府和林家大爷的关系,希望借此打消长公主的念头。自己被派来教养林姑娘,可不能眼看着姑娘所嫁非人。严嬷嬷昨日已和大爷商量过此事,又写了封信,派林家快马日夜兼程返回苏州,希望七公主能挽回态势。 ...... 这时,贾家三春、宝钗领着个十二三的小姑娘就进了西跨院,满院子的莺莺燕燕,热闹非常。贾宝玉跟在最后,一脚迈进门,一脚又跨在外面,迟疑的不动。探春见了,忙去拉他,“二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昨儿咱们不是说好了嘛,来了林姐姐这里,只像以前一般玩笑,再不提那日的事情!” 宝玉有些萎靡不振,就跟他老子平时叫他背书一个模样,“三妹妹,我还是不进去了。那日,我已经将林妹妹得罪透顶,她这阵子必定是火气大,我去了,没得讨人厌。” “二哥哥竟是胡说,我才不信林姐姐是那样的人。林姐姐虽然有点小性子,但是人好,前几年在咱们家的时候不也是常和你拌嘴?哪次不是你先赔罪,最后又好了?”探春不赞同的摇摇头。 这两天宝玉心情不好,饭也不大吃,老太太只骂厨娘们偷懒,又调着法儿的给宝玉做吃食。大家就猜宝玉是和林姑娘闹了别扭,要不然怎么这几日也不见他去西跨院,这跟以往可不太一样。 宝玉和探春两个在这里说话,前面史家的姑娘不高兴的说道:“爱哥哥,我好容易来一次,你们亲兄妹却扔下我一个在这里说说笑笑。”这史家的姑娘名唤湘云,乃是贾母的侄孙女。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叔叔婶婶长大,贾母见湘云孤雁似的,格外怜惜她,小时候常接她到贾府玩耍,和宝玉,三春等姐妹感情极好。史湘云又是个心直口快的,大家多宠溺于她,这两年她叔叔任外省大员,湘云也跟着在异乡漂泊了好长的时日。如今回来,自是欢喜的来瞧贾母和府中姊妹。 湘云与婶娘们到了荣国府,听大家都在夸赞老太太的外孙女林姑娘,才情如何过人,相貌如何脱俗。史湘云悄悄拉了探春的手,非要来西跨院拜会拜会。史湘云本就是个孩子的性情,见众人都围着自己才好,如今见了爱哥哥和探丫头两个自说悄悄话,上来就是一番埋怨。 雁蓉听见众人的动静,早就打了帘子。她平日里不常出院子,迎春几个也就见过那么两三次,自然比不上紫鹃、雪雁两个。史湘云心直口快,见了雁蓉,便笑道:“我说这丫头好生的眼熟,倒有点儿像是宁府里小荣大奶奶的款儿。” 迎春几个初时还没注意,等湘云这么一说,果然是有几分的相似。一边的薛宝钗“扑哧”的乐出了声,大家忙问缘故。薛宝钗笑道:“我们家还有一个香菱,和林姑娘的这个丫头站在一起竟是双胞胎姐妹一般。”大家不信,只要宝钗的丫头莺儿去唤那个叫香菱的来。 史湘云见了黛玉便拉着她不放,还一个劲儿的说面熟,以前定是在哪里见过林姐姐。迎春笑着一点湘云的脑门,眼睛瞄向坐在身边的宝玉,说道:“可见史丫头和我们宝玉是一家子的亲戚,说个话也是这么的相似。当初宝玉见到林姑娘的时候,可不是就这样讲的?” 迎春平日里少言寡语,像今儿这样开玩笑,实在是难见。探春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嘴角泛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黛玉也喜欢性格爽朗的湘云,“因为家里的事情琐碎,也不方便到前面去迎妹妹,三妹妹和我说了,老太太留湘云妹妹住阵子,咱们可不就天天见面了?”湘云拍手道:“甚好,甚好。那我可就不客气的来叨扰林姐姐了!对了,听三姐姐说,林姐姐还有两个表弟表妹?那必然也是好的,快请来我们见见!” 湘云的丫头翠缕在后面急的直跺脚,她们家这个姑娘,说起话来也不瞻前顾后的,初见林姑娘的表弟表妹,姑娘怎么能不拿点见面礼,可是这东西又从哪里冒出来?姑娘倒是带了四条红玛瑙的链子,可那些都是给有名的主儿,哪里能匀出来半点? 不多时,荣泽和雪琪两个拉着雪雁的手来到众人跟前。 史湘云见荣泽长得虎头虎脑的,可爱至极,小脸又像个小嫩苹果似的惹人疼爱,再也忍不住的跑到近前将荣泽抱在怀里,这儿拍拍,那儿摸摸的。荣泽自到了林家,都是众人宠爱着,哪里见过这么吓人阵势,小嘴一憋,“哇”的哭了起来。一双小手冲着黛玉就伸了过去,下面的小脚还不老实的连蹬带踹。也不知道荣泽刚刚跑到什么地方玩去了,早上新换的小绣鞋上沾满灰尘,几下子就将湘云的新衣弄成了花布一般。 “哎呀,别哭啊,看,这是什么?”湘云被弄的手忙脚乱,忙放下荣泽,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只白玉观音,放到荣泽的手里。 黛玉一见湘云掏出那玉,就知道是个好东西,怕是侯府世家多年的古物,自然不敢叫荣泽拿着,以免摔坏了,“史大妹妹快收好,这小子顽皮着呢,仔细摔坏了!”湘云看着黛玉递回来的白玉观音,一时间有些迟疑,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应该送些什么做见面礼,这玉观音正好,只是此物是母亲当年的遗物,从来都是贴身戴着的,自己怎么舍得送出去?可是除此之外,自己还剩下什么呢? ps:这个月新人上架的很多,惊荷表示鸭梨很大!真应了那句老话:前有大神挡路,后有新人炸桥~~惊荷不容易啊,赏几张粉红票票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68章 一等丫头命有不同(双更) (粉红票票,你在哪里啊!好想念你啊!惊荷这一天是瞪大眼睛盯着新人月票榜,排名好悲催滴,大家救救惊荷吧!_) 翠缕见到自家姑娘将那块白玉观音收起来,才在心底长舒一口气。这东西可是姑娘最心爱之物,并不比腰间上那块金麒麟差,若真是为了面子将玉送给林姑娘家的表弟,就是改日回了家,太太们还不唠叨个没完?受苦的也只是她们姑娘罢了! 史湘云讪讪的将玉佩重新收到怀中,荣泽离了她的怀抱,正趴在黛玉的怀里抹眼泪呢!湘云掩饰似的娇嗔道:“林姐姐,小表弟和小表妹真真是可爱。”说罢,还上去要摸荣泽的小脑瓜。荣泽胖乎乎的小胳膊抱住了黛玉,只留下个圆滚滚的小屁股对着众人。 众人捧腹大笑。黛玉的目光扫过去,和贾宝玉碰了个正着,对方泛着笑意的嘴角登时僵硬在那里,怯怯的瞧了一眼黛玉,忙低下头。黛玉心中无奈,只希望宝玉能慢慢通透过来,不再这么执拗。 “林姐姐,你想什么呢?”惜春轻轻推了黛玉一下,将失神中的她唤回。 一直静坐在一旁的薛宝钗说道:“史大妹妹,你可忘了?刚刚在老太太那里怎么说的?咱们来林姑娘这儿是为了拜师学艺的,你只顾着和小表弟、小表妹们说笑!”湘云一拍额头,说道:“极是,极是,我险些忘了。”说着,挨到宝钗的身边,“还是宝姐姐好,什么事情都替湘云想到了。” 史湘云这种亲昵的话叫薛宝钗极受用,只是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听了心里不自在。 湘云对黛玉说道:“林姐姐,听老太太说,姐姐这里藏书颇丰,又有些妙世传真的丹青画卷,可否叫我们姐妹们开开眼界?” 黛玉心中为难,这里不是苏州老宅,自己的屋子狭小,书斋和卧室皆在一处,叫湘云等人进去也无妨,只是身后还跟着一个宝玉。叫上他吧?于理不合,严嬷嬷也必然不允。不叫上他吧?姐妹们心中也大约会疑惑,况且前两日自己刚刚将宝玉得罪,此时来个雪上加霜,宝玉这个宁脾气回去若是大病一场,怕是连老太太都要过问了。 彼时黛玉心里正犯愁,忽听得一声“天籁之音”,宝玉的大丫头袭人进了屋,见满屋子的姑娘,显然有些一愣,脸上忙堆起笑意:“给各位姑娘请安。” 史湘云和袭人最熟,她以前来贾府的时候,都是袭人在一旁伺候着,于是开起玩笑来:“袭人,你来做什么?爱哥哥被我们留下了,你且容他闲散一天陪着我们,难道不成?”湘云的话将袭人说的满脸通红,忙解释道:“史大姑娘说什么呢?爷们儿出来玩,难道还是我这个小丫头能管住的?实在是老爷在那边催得急,叫宝玉快去呢!” 宝玉被吓得一激灵,“袭人你说什么?老爷怎么会叫我?我听太太说,今日不是有南安郡王家宴客吗?” 袭人下意识的看了眼黛玉,才慢吞吞的回道:“老爷今日心血来潮,说要领着林大爷去咱们家的宗学瞧瞧,还叫上你作陪。快去吧,小厮们还在前面等着呢!” 迎春几个听了眉头一皱,打量袭人的神色就多了几分冷意,这丫头,虽说得太太和宝玉的赏识,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话来也这样不分场合的?宝玉明明最怕老爷,她做什么偏要拉上林家表哥? 宝玉倒是没想那么多,听袭人如此说着,忙低头看自己今日的穿着,贾政最厌恶宝玉在打扮上下功夫,前一阵子探春做了双鞋给宝玉,贾政见了就是多皱眉头。好还,今日穿的这身并无什么忌讳之处,勉强能入贾政的眼。 宝玉和姐妹们依依不舍的道别,又深深的看了黛玉两眼,才转身离开。 袭人自然是要跟着,只是湘云拉住她不放,“你们那里难道离了你就忙不开了?我们多少年没见,你现在只想着爱哥哥,倒忘了我!”宝钗也忙在一边打趣,非要留下袭人。 贾府三姐妹和黛玉笑而不语,只在一边饮茶。 宝玉走后,黛玉也就没了顾忌,又加上湘云频频吵嚷,只好领了她们去了内室。众位姑娘们的大丫鬟就在花厅里小坐等候,雁蓉早就命人撤下残茶,摆上了新的果子招待入画、司棋、侍书等人。袭人本想跟着宝姑娘进去,只是看到这些丫头不过是在外面守候,脚下的步子就一顿,不知该不该往里迈。 雁蓉心中冷笑,这宝二爷的大丫头还真将自己当个主子小姐不成?只是她脸上还是带着笑意的说道:“袭人姐姐,快坐。我们早就听紫鹃说过,袭人姐姐是宝二爷身边第一得意之人,不但相貌标致,就连脾性也是府上难得一见的好!” 侍书等人口中正饮着香茶,听了雁蓉的这番夸奖,差点没喷出来。小丫头们神情怪异的打量着袭人,又看看雁蓉。 说以前的袭人脾性好,大家尚且承认。只是说她相貌标致? 恐怕比起说这话的雁蓉,还要差了一大截。袭人不过是个清秀佳人,又加上年纪大些,比侍书、入画她们出落的丰满有致。可是比起年龄相当的雁蓉,袭人也不过就是姿色中等而已。 袭人到底没有薛宝钗的修养气度,沉不住气,听了雁蓉的话心里气得要死。只是一见雁蓉那张善意的笑脸,自己又不禁怀疑,难道林姑娘的这个丫头是实心实意的夸赞自己? 几个大丫鬟围坐在花桌周围,细细的品尝林家的糕点。她们平日里虽然跟着自己的主子也没少尝鲜,但是哪一回不是姑娘们剩下的才能打赏?也就是袭人有个疼她的宝玉,常常弄些好东西让她一人吃独食,宝玉那里的其他人可没有这个特例,连长得最漂亮的晴雯也不例外。入画等人倒是常花几个铜钱请守门的婆子帮着带两三块热糕,但是终究比不上贾府的好。 今日的这些都不是她们以往常吃的。侍书最清楚,她老娘就在厨下帮忙,做些府上奶奶、姑娘们常吃的点心。年下节日的,也能捞些油水,家里的这些东西都是不缺的。只是侍书从来没吃过今儿这几样,她有心替自己的老娘问问,便说道:“雁蓉姐姐,这些不是咱们府上做的吧?我竟是从没吃过!” 大家刚刚只顾得聊天吃糕,听侍书这么一问才反应过来,也好奇的瞧着雁蓉。雁蓉抿嘴一笑,“自然不是。你们京中不是有个成家老铺吗?都是在那里买的!” 众人一听是成家老铺,皆下意识的又去拿糕。这也难怪,成家老铺在京中声誉极好,每日只在卯正初刻(六点)将十几样果子各卖三百份,卖完为止。因为味美价廉,实在是打出了名头,先帝曾经一次微服私访的时候吃到,也是大加赞赏,甚至在后来赐下了“成家老铺”的匾额。因为这块牌匾,京中倒也无人敢打他们家的主意,由此生意越加的兴隆。好多大户人家都是派了小厮仆役一大早就去排队,即便这样,也未必能买到。 侍书、入画等人虽然听过,但是还从没有这个机会品尝品尝,于是又纷纷拿起一块儿,果然是满口余香。 袭人见桌上还摆了一碟子的粽子,好奇的问道:“林姑娘这里已经开始包粽子了不成?这离着五月五还有段日子呢!” 翠缕笑道:“袭人姐姐难道忘了,这离着端午可就不到一个月的日子了?我们府上的管家早就开始置办采买的事情,姑娘还打趣的说,要亲自给老太太、太太、姑娘们包粽子呢!”袭人听罢,不甚高兴的将手上的三角粽扔回到桌子上,理也不理翠缕,只问雁蓉:“你们紫鹃呢?我们今日来了,她倒是拿起款来,也不出来见见,难道还等我们寻她?” 袭人只问雁蓉,将翠缕扔在了一边,倒弄得这史家的丫头不知所措,嘴巴张了张,又不知道说什么。侍书紧挨着翠缕,忙在桌子下面拉住翠缕的手,微微摇头,示意她什么也不要讲。不多时,宝玉院子里的碧痕来找袭人,说是二爷一件要紧的东西找不到了。袭人走后,雁蓉又借口有事,去了外院。侍书、入画几个这才对翠缕说:“你也别在意,袭人就是这脾性。” 司棋心直口快,见不得袭人的那幅嘴脸,“哼,什么脾性?她以前在老太太那里做个三等小丫头的时候,怎么不像现在这样?不过是仗着宝玉宠着,越发没个奴才样子。我司棋虽然也和她一样,都是个奴才秧子,但是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司棋越说越大声,吓得入画狠狠的拍她的手。压低声音骂道:“这是什么地方?你这样大的声?也不怕里面的姑娘们听见?况且外面还有个雁蓉,让林家的人知道,咱们几个也不用要脸面了。” 翠缕叹口气,说道:“我以前也是和袭人一处伺候姑娘的,那时她看着还好,说话行事都是难得的稳重,姑娘喜欢她,就连我们这些史家带来的人都要往后靠。哪成想......” 司棋不屑的一撇嘴,哼了一声,道:“这有什么难猜的?现在阖府上下谁人不知二太太是要将袭人抬做姨娘的,自然不是我们这群奴才能比的。宝玉那里也就是一个李嬷嬷和晴雯能和她对着干,其余的都巴结着呢!刚刚你没瞧见碧痕的样子?简直就将袭人当个二等主子了。呸,她是个什么阿物儿?” 司棋的话叫众人陷入了沉思,姨娘,尤其是贾府的姨娘,到底是不是那么好当的呢! ps:明儿是周日,希望成绩能好一点。惊荷决定,粉红票票能登上二十,明日就两更!大家多多帮忙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69章 探丫头无意惹湘云(求粉红票) (大神果然是大神,惊荷昨日还在新书订阅榜上的头名站着,今天就被大神给踹下来了,⊙﹏⊙b汗。不过惊荷会继续努力滴,早日向大神看齐~~码字去。) 史湘云第一次到黛玉这里,好奇的左右打量。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直拽着黛玉问个没完。探春笑骂道,“好没臊的东西,堂堂侯府家的千金,难道连这个也没见过?我才不信!老太太前两天分明叫人给你送了去这人参果!” 探春本是打趣的话,却不料湘云脸色突然变的惨白,拿果子的手也微微发抖。 黛玉不知道湘云家的那些是是非非,还以为是她突然身子不适,忙问道:“湘云妹妹,你可好?”史湘云勉强一笑,在黛玉的搀扶下才坐在椅子上,只是刚刚那股子兴奋劲儿全无。 探春自知说错了话,愣愣的站在原地。薛宝钗心思通透,她早就听姨妈和母亲说过,史湘云的婶子并不待见她,在家里的日子很不好过,要不是贾母念叨这个侄孙女,常接她来住,还指不定是什么样的光景呢! “史大妹妹必定是刚刚晒到了,这个时候日头也猛,她又才从老太太那里走了一大段的路过来,这身子骨哪能受得了?”薛宝钗找了个台阶给湘云下,史湘云感激的冲宝钗笑笑。 黛玉怎么能看不出来两个人的互动?她心中暗忖,宝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是真的老好人?还是一切都出于功利目的?对他们林家,又是燕窝又是早点的;对史湘云,也是处处帮衬。黛玉真的希望宝钗是个实心实意的好姑娘,而不是伪善者。 黛玉将自己收藏的一些藏画从青花绢缸中拿出来,这里面当然也包括林致远的水墨丹青。 探春有心弥补刚刚的错话,于是凑到湘云的身边,小声说道:“好妹妹......”湘云自然不会真的生探春的气,她原本在贾府住的时候姐妹们也常常这样,谁还能当真不成?只是,唉,湘云心里微微发苦,但凡自己像林姐姐或是宝姐姐一样有个帮衬的哥哥,她也不会这么难受!湘云笑着冲探春摇摇头,让她和自己看画。 众人看了几幅世面上常见的名家大作,说是常见,那是因为这些公侯小姐门的闺房内,哪个没有两三幅拿得出手的东西?就是庶出的探春,她的屋子里也摆着米襄阳的《烟雨图》,另有颜鲁公的墨宝,迎春惜春几个也是如此。所以见到黛玉拿出来的这些东西,并不以为奇。 湘云是个直性子,刚刚的那点不愉快早就抛在脑后,翻了几幅画,就问黛玉:“林姐姐,你这里难道就这些?我看也没什么,大约就这幅董其昌的还算勉强。林姐姐必定是有好的没拿出来,我可不依!” “史大妹妹,你可说错了,瞧这是什么?”宝钗展开书案上的一只画轴给众人瞧。别说是湘云,就是一向少言的惜春也被吸引过来,大家忙凑在一起观赏。此画上面只虾四只,各个体态丰盈,长须飘逸,浓墨适宜,几乎将虾给画活了! 史湘云倒吸一口气,手情不自禁的摸了上去,想瞧瞧是真是假。宣纸上传来凉意,让她不得不信服这的确是张画。史湘云急急的问道:“林姐姐,这上面的圆山老人是谁?画的这样好,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圆山老人!还能是谁?不就是她哥哥林致远吗! 黛玉听史湘云夸赞哥哥的口气,心里也美滋滋的。只是故作矜持的说道:“就是我哥哥画的!” “林表哥?”迎春、探春、惜春三人几乎异口同声,这惊讶之情不难言表。 史湘云没见过林致远,只晓得有这么一个人,她细想一番又觉得不对,“林姐姐,林表哥怎么起个这样的号?圆山老人?难道表哥年纪很大?也不对啊!我明明记得宝姐姐刚刚说......” 薛宝钗未等史湘云说完,忙接了话过去,“湘云妹妹,你有所不知,林家表哥年轻着呢!算的上是少年英才,据我所知,表哥的画栩栩如生,众人初时皆以为是成年老者所做,绝看不出笔法的稚嫩。后来林家表哥因为这才起了个圆山老人的号。林表哥的画在江南是可遇而不可求,你今日可有眼福了!快叫你林姐姐多拿几幅出来大家鉴赏鉴赏!” 黛玉似笑非笑的瞧着薛宝钗,说道:“宝姐姐见多识广,连这些都清楚。怕是姐姐那里也有我哥哥的墨迹吧!” 她本是有意拿话挤兑薛宝钗,岂止人家果真点头应了。 “我在金陵的时候,曾拜中月山人为师学画,老师喜欢收藏名家大作,也很赏识林表哥这样的画坛新秀,别人曾送过他老人家两幅玩赏。我临来京城时,老师知道我喜欢这些东西,就将其中一幅割爱与我。” 史湘云听了宝钗的话,忙道:“宝姐姐,明日可一定要拿来让我们大伙儿瞧瞧。”薛宝钗状似无意的说道:“东西都在箱子里装着,一时间哪里去找。湘云妹妹可是难为我了!” “那我今日就和宝姐姐一起住,督促着你的丫头找,不叫她们偷懒!”史湘云抱住宝钗的玉臂,一个劲儿的撒娇,“好姐姐,你就应了我吧!” 薛宝钗不费吹灰之力就博得了史湘云的全部好感,叫黛玉看的讶然,难怪哥哥叫自己多多的留意她。 史湘云因为宝钗的话,和她越发的亲密,连迎春等三姊妹都要靠后,两个人在那边嘀嘀咕咕,说个没完。黛玉也不管,只将绢缸里的画任湘云俩拣选,自己和迎春她们说话。 这时,薛宝钗的丫鬟莺儿领着个袅娜纤巧的丫头走了进来,正是当初薛霸王在金陵强买的香菱。香菱恭恭敬敬的给宝钗和众人见礼。薛宝钗一指香菱,笑着对湘云、黛玉等人说:“你们不是要看双胞胎吗?我们家香菱和林妹妹的雁蓉瞧着如何?” 众人无从比对,只觉得眼熟。又叫来雁蓉,两个人站在那里,俏生生的,真真是双胞胎的姊妹一般,只是香菱多了一颗眉间红痣。 香菱也是打量着雁蓉,在看到林家丫鬟的通身派头后难免有些自卑。薛宝钗瞧在眼底,暗恨香菱小家子气,没出息! 黛玉侧身一转,顺势挡住了香菱的身形,只将雁蓉拉到自己的身边,对迎春、探春等人说道:“我这丫头是难得的好,二姐姐你们是不知道!自她来了,我屋子里再无烦心的事儿,雁蓉都打理的整整齐齐。现如今,紫鹃有什么事都是找她商量,我竟成了无事闲人!”黛玉和雁蓉并排站在一起,一时间还真的难分伯仲,各有各的好。林黛玉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雁蓉就是俏丽温柔的小家碧玉。香菱虽然和雁蓉长的颇为相似,只是现在林黛玉这么一搅局,就显得薛家的丫头有些单薄似的。 因雁蓉和香菱长得极像东府小蓉大奶奶,众人便谈起了这个事儿。探春说道:“我今日怎么听着,蓉儿媳妇身子不大好?四妹妹可听说了?” 惜春冷笑一声,“我怎么清楚?我倒是看见她那个弟弟最近常和二哥哥说笑呢!他姐姐要是病了还能这样乐呵,哼,我看该劝着二哥哥远远的离着这种人。”惜春是贾珍的胞妹,贾蓉的姑姑,说起话来自然是毫不客气。再加上她从小就被抱到荣国府这边来养活,和贾珍的感情难免淡薄了些,对于东府里面的那些腌臜勾当,她也略清楚一二,秦可卿的病,八成是心头上的痛。 黛玉在贾府的两年,东府的是是非非也听说过一些,尤氏来拜见外祖母时很少会专程来瞧四妹妹,她们之间的感情自然称不上好。只是现在听惜春这么不客气的说自己侄媳妇家的亲戚,还是有些意外。 不大一会儿,王熙凤也到了西跨院。原来是老太太那里要开午饭,却等了好久也不见几位姑娘们回来,王熙凤便自告奋勇的前来找人。 黛玉推辞了众姐妹的好意,亲自送他们到了院子门口,史湘云有些不舍,“林姐姐,我明日再来瞧你!” 王熙凤最爱说笑,见史湘云的样子,便逗她,“既是舍不得你林姐姐,就住在这里难道不好?你林姐姐这里可是个好地方,你这丫头如此的爱说,逮住她和你聊个够!阿弥陀佛,从此只饶了我们吧!” 王熙凤又双手合十,摆出副如来佛祖的样子,只是模样甚怪,谁见过如此市侩的神仙? 众人说说闹闹的离开了黛玉的地方。 林黛玉一直站在院门口,目送他们远去。 雁蓉撑着伞,劝道:“姑娘,回去吧,天热,小心中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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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清客见了贾政的样子,心里后悔没先去讨好,叫卜固修卖了个乖,于是纷纷想说辞夸赞宝玉。其中一个叫嵇好古的心思最为敏捷,忙接着卜固修的话题说道:“可不是?听说二爷打算参加今年的童试,那必定是金榜题名,三年后咱们荣国府岂不又出了位状元公?” 宝玉在众人的吹捧中也有点飘飘然,只是目光一撞见林致远,便如同泼了盆冷水瞬间清醒了一般。他心里苦笑,父亲的这些门客吹捧自己,不过是碍着情面,未来的状元公指不定怎么在心里羞臊自己呢! 贾政左手一拈胡须,很是满意贾宝玉的表现,听了别人的夸奖依旧是不骄不躁,不愧是他贾存周的子嗣。 赖大准备好了轿子,请贾政等人前去宗学。 贾政特意嘱咐过众人,今日去宗学为了的是私访,不准他们通风报信,要看看宗学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林致远在一旁听了,心中冷笑。贾府的宗学怕是世间难找,只要有那个呆霸王薛蟠在,还能落下好儿?不将其闹翻天就不错了! 其实这贾府的宗学离着荣宁二府也不远,不过隔着半条街,只是贾府的老爷们都是难得自己迈一回步子,事事都要车轿出行。 也就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宗学的大门口。这里乃是始祖所立,恐族中弟子有力不能延师者,即入此中读书。凡族中为官者皆有帮助银两,以为学中膏火之费,另聘请年高有德者为塾师。 贾宝玉率先下马,连忙来搀贾政。 开门的也是贾府里的奴才,见这些人浩浩荡荡的,吓得要往里面报信,只被赖大给截住。众人穿过月亮门,前面是处朗阔的院子,当间儿种着数棵广玉兰,正值花期,满院子的幽香。 “翠条多力引风长,点破银花玉雪香。在这种地方读书也是人生一件美事啊!”贾政笑着对众清客说道。“宝玉,你若今科不中,实在有负这大好的景致。” 贾宝玉诺诺称是。 穿过院子是段羊肠小路,直走到尽头才见到书斋,游廊上有几个陪侍的下人,也有见过贾政的,也有没见过的,只是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着实惹人眼。贾政还未走近,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打斗、叫骂之声。贾政气急道:“这里乃是斯文之地,怎敢有人在此喧哗?快去看看怎么回事!”说罢就领着众人往里进。 今日也合着贾瑞倒霉,他祖父贾代儒下午有事,只上了小半日的课便回家去,留下了孙子贾瑞在此看管。前几日东府小蓉大奶奶的弟弟秦钟托了贾宝玉的光儿进到宗学里读书,不多时的功夫就和学里的两个叫“香怜”、“玉爱”的眉来眼去,处处留情。贾宝玉这两天正和黛玉闹别扭,所以也不大来宗学。秦钟虽然没有了宝玉在一边护着,反而找到了和香怜、玉爱说话的好机会。 这不,今日他和香怜两个挤眉弄眼,假出小恭,自在后院说悄悄话。正被璜大奶奶的侄儿金荣逮个正着。话说这金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往在薛蟠面前伏低做小,也常常得些赏钱,只是香怜、玉爱两个来了,呆霸王就将其甩在一边,理也不理。金荣不敢得罪薛蟠,就想办法找那二人的麻烦。 香怜、秦钟在后院和金荣吵了起来,金荣计上心来,跑回学堂内找到了薛蟠,一番添油加醋的将事情尽可能的夸大。 依着薛蟠的性子,他不是个能安心读书的人,只是近来学上又来个妩媚风流的小学生,十三四岁,唇红齿白的惹人疼。薛蟠见了哪能不心动,每日里琢磨着怎样将其弄上手。铺子也不管了,只天天的往学上跑,倒让薛姨妈看的出奇,以为儿子也和宝玉似的转了性儿。 薛蟠听了金荣的话,也不生气,一来,这秦钟是贾府正经主子的亲戚,金荣和他不能相比;二来,宝玉和秦钟关系最好,他犯不着为了个玩腻的小子得罪了姨妈家;三来,贾蓉那小子也常和自己说要多照拂着他小舅子。 秦钟、香怜两个见薛蟠并不理会,越加肆无忌惮的和金荣吵嚷了起来。 金荣在宗学里有几个靠得住的朋友,秦钟差了一些,他来的晚,除了宝玉也就只有贾蓉的几个相交较深者愿意帮忙。众顽童哪个是省心的?见双方打了起来,也有打太平拳助乐的,也有胆小藏在一边的,也有的站在桌上拍手乱笑,喝着声儿叫打,学堂内登时鼎沸起来。 贾瑞急的拦一回这个,劝一回那个,只是谁人理他? 于是,当贾政等人进来时,就看到满屋子的狼藉。砚台、书本、纸片......满天飞,也不知道谁的书匣子扔了出来,里面的东西来了个天女散花,叫贾政等人看了个目瞪口呆。更绝的是,薛蟠正站在桌子上叉着腰大笑,见进来一帮人正要呵斥,不料却是自己的姨夫,惊得从桌子上直直的摔了下去,颇似青蛙投水般。 “放肆!”贾政气的直哆嗦,脑门上的青筋也冒出来了,抓住宝玉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贾宝玉心里叫苦,却不敢在此时出声,否则就是首当其冲的替罪羔羊。宝玉求救似的看向后面的林致远,无奈贾政身后跟着一群人,就是找不到林家表哥的影子。 贾政的这一声立喝吓住了众人,秦钟没见过贾家二老爷,但是看到一旁的宝玉,就猜出了几分,头不由得渐低。贾瑞慌慌张张的理了理衣衫,上前来给贾政请安,“侄儿见过二叔,给二叔请安。” “安?我安得了吗?”贾政恨得牙痒痒,“我们家将宗学交给你们,你们就是这么管的?贾府百年的清誉就葬送在你们手里了!” 贾瑞额头直冒冷汗,嘴角哆嗦,一阵阵的晕眩,咯噔一下,整个人就摔倒在地。 贾政也不去理会他,只看着宗学内的众顽童。薛蟠早被人扶起来,一瘸一拐的来到贾政的身前,谄媚的笑道:“姨夫!”贾政有心想骂他,只是这小子到底不是自家的人,嘴巴张了张,终究没做声。薛蟠趁势告辞,扶着自家的小厮溜了出去。 秦钟和金荣算得上是今日的主角,他们两个自然难逃贾政的呵斥。贾政一听赖大说,这白白净净的小书生就是跟宝玉极好的秦钟,脸色黑的如包公一般,恶狠狠的瞪着贾宝玉。 贾政就觉得自己今天丢尽了颜面,本想着在林致远面前显示显示他们家宗学的实力,最终还是叫人看了笑话...... (这两天连续更新,惊荷的体力不支,⊙﹏⊙b汗,明儿中午有一次更新,能不能双更,看情况吧!俺要攒点文!请大家不要吝啬的订阅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71章 秦可卿魂归太虚境(上) 贾政端坐在外书房,手中虽然拿着茶盅,但是细细瞧去,那手竟是微微的发抖,可见其内心怒火之炽烈。贾宝玉站在当间儿,心里求李贵快叫太太来,他可是顶不住多久! “啪”的一声,贾政将茶盅摔倒桌案上,“看看你,都是和些什么样的人来往?原来我还当你是个好的,太太说你多了个同伴,最是上心学习,原来就是这样没脸没皮的主儿!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咱们家的宗学就是让这种人给搅浑的!你明日起也在不要去学上了,只安心在家,我恼不得厚着脸皮去给你寻一良师。” 贾宝玉上一个延业的老师就是二甲进士出身,因为性子耿直,不愿见宝玉每日恹恹的劲儿,一气之下就辞了回家,贾政最近听说是谋了个县令的官儿当。看着人家宁可到个穷地方去做官,也不愿意在荣国府教养少爷,贾存周心中早就不是滋味了。林家哥儿越是争气,就越显得宝玉难当大任,贾政怎么能不犯愁。 也是贾宝玉今日福大逃过一劫,若是今日和秦钟同去宗学,被他老子看到了,就算不是去掉半条命,怕也差不多了! 这边荣国府训斥得严厉,那边宁国府里也是一团的忙乱。 秦钟因为是今日闹事的主角儿,所以和金荣两个被贾政狠狠的责骂了一番。 别看贾政对宝玉很严厉,但心里还是认为自己的儿子是个好的,顶多是被外面的人带坏了。这外面的人自然就是秦钟了! 秦钟和金荣两个被赶出了家学,秦家的小子哭哭啼啼的就跑到了他姐姐秦可卿那里将今日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原本是想求着姐姐帮忙圆场,叫自己再回宗学,岂止他姐姐秦氏听罢怒极攻心,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整个人昏迷不醒。 秦可卿的丫鬟宝珠尖叫一声,也顾不得礼法,猛的将秦钟推到一边,“奶奶,你醒醒啊,我是宝珠,奶奶你看看我啊!”宝珠转头狠狠的冲着秦钟叫道:“快去叫大爷来,快,叫大夫。”秦钟被宝珠的立喝声唤醒,跌跌撞撞的就跑出去唤人。 ...... 尤氏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儿媳,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秦可卿和自己的丈夫贾珍偷情,尤氏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只因为自己是个续弦,在家里没什么说话的份儿,为了守住贾家长房长媳的地位,她只好将苦果往肚子里咽,每日还要笑语盈盈的和妯娌们说笑。 说也奇怪,秦氏前一阵子不知为什么生了场病,初时众人以为是见喜,后却被太医否决。贾珍还怪她不善待秦氏,自己倒将珍奇药材不要钱似的往儿媳妇的房里送。 尤氏定定的看着王太医为秦氏诊治,既希望她就此一命呜呼,又害怕贾珍责骂自己。真是两相为难。 王太医号完脉,拿起药匣子起身。尤氏忙问道:“王太医,我儿媳妇可怎么样?” 那人摇摇头,“也就是熬不住今夜了,还是早点儿准备后事吧!” 王太医的这话被刚刚进屋的贾珍听了个正着。贾珍身上满是胭脂味儿,也不知道是在哪个女人身上爬起来的,急匆匆就赶了回来。他不敢相信王太医的话,扯住了对方的药箱,“王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儿媳才多点的年纪?就不行了?你一定要再看看!” 王太医心中不耐烦,但顾忌着贾珍是贾氏族长,说道:“老朽知道爵爷心中忧虑,若是您信不过在下,只管再请名医诊治!只是恕老朽直言,贵府的奶奶原本身子就不好,又气急攻心,才有了这等的无奈。” 贾珍也知晓王太医的能耐,若是他都断言秦氏活不过今晚了,那就怕大罗神仙来了也是无济于事。贾珍心头燃起怒火,来到秦氏的床边前,一脚就踹在宝珠的心窝上,“小贱人,说,是谁惹的大奶奶生气?” 宝珠被踹的翻到在地,口中直吐鲜血,站在一旁的尤氏看的眼皮直跳。同为秦氏丫鬟的瑞珠上前抱住贾珍的腿,哭着求饶:“老爷放过宝珠吧!宝珠真的是一心只为大奶奶好!” “那就你来说,是谁干的?害死了大奶奶,我叫你们一个个去赔命!”贾珍冷笑一声,踢开了瑞珠的手。 瑞珠也不敢擦脸上的泪水,只哽咽着说道:“今日早上,大奶奶已经好多的,还吃了半碗的燕窝粥,等中午的时候,奶奶的娘家兄弟到咱们府上,说了些糟心的话,就将大奶奶气的吐了血。” “说了什么?” 瑞珠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秦少爷来告诉大奶奶,说是今日在学里和人吵架,被西府里的二老爷撞见,二老爷就将他撵回了家,不准秦少爷再去宗学,也不准宝二爷再和他往来。大奶奶是听了这个话才气的吐血的!” 贾珍喘着粗气,气的浑身直哆嗦,骂道:“去叫人拉来那小畜生,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忍心害死自己的亲姐姐!快去。”尤氏巴不得离了这是非之地,忙领着王太医就出了屋子。不大的功夫,贾蓉一个人进了内室,上前给贾珍请安。 “人呢?” 贾蓉怯怯的看向父亲,“跑......跑了!” 贾珍一个耳刮子就扇了过去,大骂道:“跑了?你是干什么去了?你媳妇儿躺在这儿不知死活,你连个小子也拦不住,我还能叫你干什么?咱们贾府百年的基业到了你手里,将来也是死路一条。叫上人,去他们秦府给我要人去!我就不信了,他姐姐就躺在这儿,那混小子是铁石心肠的?” 贾珍将所有人都打发出房间,坐到秦氏的床边,握住了对方的手,悄声说道:“可卿,你放心,我会遍请名医为你续命的,你不会有事,你也不能有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弟弟。听到了吗?可卿?” ...... 当夜,宁国府就传来小蓉大奶奶的仙逝的噩耗,两府忙挂上了白绫幡杖。 贾宝玉睡得正香甜,就觉得有人在推他。一睁眼,袭人一脸的惊慌。 “出什么事情了?外面怎么这样的吵闹?”贾宝玉揉揉惺忪的睡眼,好像是老太太那边传来的响动。 袭人忙将衣服递给他,“快穿上吧,东府那边小蓉大奶奶没了,怕是老爷、太太们都起来了,我刚刚去看了看老太太那边,好像也点上了灯。” 贾宝玉一听是秦氏没了,一翻身就爬了起来,眼睛呆愣的看着袭人,犹不敢相信的问着:“净胡说,小荣媳妇才多大,就能没了?再说,我今日还看见秦钟了,他姐姐要是不好,还能上宗学?” “你就是个没记性的人,你忘记老爷今日怎么说你的?叫你再也不准和秦少爷来往,你还敢提,叫老爷知道了,有的你受!”袭人没好气的说道,“再一个,我可是听人说了,小蓉大奶奶就是被她弟弟给气死的,你小心老爷找你问话。” 宝玉登时反驳道:“不可能!秦钟才不是那样的人!我现在就去东府。”说完,披上衣服就往贾母那里去。袭人忙拿着厚厚的披风紧跟着。 贾母屋子里灯火通明,丫鬟婆子人来人往,都是穿白挂素。 贾宝玉刚刚还有些不信袭人的话,现如今看到这上下的素服,自己一时间撑不住,就觉得心口被戳了一刀似的,不觉的“哇”的一声,直喷出一口鲜血,吓得袭人忙叫人唤大夫。贾宝玉扯住她,“不相干,这是急火攻心,无大碍。千万不要惊动了老太太。” 宝玉让袭人找了件白蟒箭袖穿了,非要去东府。 贾母怎能舍得,一个劲儿的说道:“那里是才咽气的,不干净,不准去,明日你老子来再说。”可是宝玉那里肯,正和贾母闹着,贾政和王夫人也赶了过来。宝玉就像是耗子见猫一般,立即乖乖的站在一边。 贾政见宝玉穿着一身的白,心中大不悦,“跟着你的丫头呢?” 袭人虽然很得王夫人的喜欢,但是能在老爷面前说话的机会几乎实在不多。袭人往前一站,就给贾政请安。 贾政见这丫鬟长得虽然是眉清目秀,但是穿着打扮不像是个一般的丫头,竟有些拿主子的款儿,心里就有些不自在,刚想说两句,可又想起现在正事要紧,只吩咐道:“看看你给宝玉找的这是什么衣服?他是叔叔,死的是个侄媳妇,你找了这么件全素的衣服,是要全家人看笑话不成?” 屋子里的众人听罢,眼色闪烁不安,刚刚这位小爷可是还要闹着披麻戴孝的,若是被二老爷听见,宝玉还得了?袭人委委屈屈的拉着宝玉去换衣服,王夫人帮着贾宝玉掩饰道:“宝玉最是知礼,他这个年纪,那里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必是着急了。老爷告诉他就好,宝玉必不能再犯!” ps:新书上架,果然是很多的困难。点击率也没有以前的高,所以惊荷很是苦恼,只求着慢慢好起来吧!多谢大家的粉红票和打赏,因为上架,文章开始计算字数算钱,所以不能一一谢过大家,不过以后会在作品相关里说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72章 秦可卿魂归太虚境(中) (求粉红票票,求订阅~~~~o(>_<)o~~泪奔) 贾府的后街附近只住着梨香院的薛姨妈和西跨院的黛玉两家。他们只是荣国府的亲戚,照理来说,这宁国府没了个长孙媳妇,他们只需要表示表示就好,只薛家的呆霸王薛蟠一听这个消息,正觉得是自己大展身手的时机到了,忙领了众小厮往宁国府去。 薛姨妈在后面连连喊他,也不见宝贝儿子回来,气的在那里直跺脚。薛宝钗拿着披风,细心的为薛姨妈披上,又宽慰着:“母亲放心,哥哥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不会办事不成?他必是要经历经历才知道世道艰难的。若真是改了以往的毛病,也是哥哥一生之福。” “我的儿,”薛姨妈拉住宝钗的手,“你哥哥但凡有你一半儿的本事,我还愁什么?只像你姨妈一样,坐等个诰命的封赏就好,哪里像是现在这样每日的战战兢兢。我不叫你哥哥去,你还不晓得?说是亲戚,可是宁国府那帮子人哪个不是吃肉喝血的?他们知道咱们家是皇商,还不叫你哥哥出钱出力?我是担心他被人给骗了去!” 薛宝钗笑道:“母亲过于担忧了,难道姨夫、姨妈不去?他们能眼睁睁的看着哥哥被骗?再说了,就是被骗,也只要哥哥长长见识。贾府是什么人家?出殡的那日还指不定来些什么贵主儿呢。他们见了哥哥帮衬着忙前忙后,也是哥哥的造化。” 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宝钗的话,否则薛姨妈还真没什么说服自己的理由。 两人站在梨香院的门口张望了一阵,直到再也看不到薛蟠的影子,二人才转身返回。 薛姨妈困得厉害,自回房睡觉,偏薛宝钗在她屋子里低头做针线。不多时,莺儿走了进来,一脸喜色的对宝钗说道:“姑娘,果然不出你所料。咱家的小厮说,林家那边只打开了临街的小门,林大爷和林姑娘都没出来,往东府那边去的不过是个管事和几个家仆。只是......”莺儿不解的问道,“姑娘,林家这么不动声色的,岂不是叫亲戚看了笑话?” “你懂什么?林家这才是守规矩的。哼,死的不过是个晚辈,竟是叫两府上下这样的忙活,好大的面子,林表哥将来是要为官做宰的,被人知道他这样上杆子的去巴结,还不叫士林中的学子们笑话。”薛宝钗冷笑道,她实在是看不起宁国府那边的做法。 莺儿“扑哧”笑出声来,宝钗脸上难得泛红,嗔骂道:“小蹄子,笑什么?” “姑娘这么向着林大爷,倒叫莺儿看着心疼,姑娘的心思我知道,只是光咱们知道有什么用?太太一心想着让姑娘嫁到荣国府里,这将来可怎么办呢?” 薛宝钗登时没了刺绣的心情,赌气放下了花绷子,“娘没个主见,等林表哥中了第,她也就明白我的苦心了。说到底,还是皇商这个名头害了我!”莺儿见宝钗眼圈发红,忙安慰道:“姑娘莫哭,你前两日不是还说大爷改好了,将来咱们家定然会重振声威的。不过,莺儿有点儿不明白。” 莺儿看着薛宝钗,将自己刚刚就存在的疑问说了出来,“姑娘也说宁国府那边闹的厉害,还说林家守礼,可为什么咱们家大爷去,姑娘却不劝着?” 莺儿的话似乎戳中了宝钗的痛处,良久宝钗才低声说道:“我们两家走的不是一条路,自然行事不同......” 梨香院这边有人睡梦正酣,有人辗转反侧。 再说西跨院的林家,林致远正和一中年男子说话。 这中年男子四十开外的年纪,短髯,挺鼻。嘴唇略下抿,一双丹凤眼,稍斜的剑眉,细看有凛然之气,颇具英雄气概。此人乃姓曹,单名一个京字,是林致远新请来的门客。此人精通天演周易,乃山林中一隐遁者,三年前在黄山攀登时险些坠入山谷,幸被同游至此的林致远所救。曹京早算到自己那日会有一劫,只是不必担心,定有会有贵人相救。贵人正是林致远。曹京临行时曾告诉过林致远,三年后他们再见,就是曹京入世之时,他必会用心帮衬着致远。 说来也巧,裴家出事那天,林致远就在正阳大街上看到了曹京的身影,这才有了今日的相聚。 曹京不但精通演算,又是个用计的高手,他对林致远说道:“瑾瑜看着今晚贾家的行事如何?” 林致远和曹京算得上是忘年之交,所以曹京只唤他的字。林致远笑道:“先生是没瞧到今日贾府宗学里闹的样子,荣国府的二老爷气的几乎没背过气去。我猜测,东府里的少奶奶殁了,和今日他弟弟的作闹不无关系。我早就听说宁国府里公公和儿媳之间的那些丑闻,现如今两府闹的这样大的声势,怕是贾珍自己情难自禁的结果。” 曹京点点头,“瑾瑜只猜对了一半,你想,若真是贾珍自己擅作主张,没道理荣国府里的两位老爷也跟着胡闹,贾赦也罢,本就是个浑主儿,那贾政可是个迂腐的脑袋,他能不讲礼数?给自己的侄孙媳妇忙前忙后?刚刚咱们也得了消息,南安郡王、西宁郡王还有北静郡王可是都派人来吊祭来了。这四人是谁家的势力范围,想必我不说,瑾瑜也是清楚的。” “北静郡王可是一向自持中立的,今日这么快就站好了队,怕是在打东南大军的主意。”林致远突然想起,前日沈修杰送来的迷信,他告诉自己不日将会上京为皇上献寿礼,在信中又告诉他一件大事。东南可能会有战事。 水溶乃是异姓王,其家族一向被皇室忌惮。然,越是这样,人就越是想将权力牢牢的抓在手里。东平郡王能成为忠顺王的左膀右臂,靠的就是军功,靠的就是他们家在东南的水军实力。不过,林致远相信,现在的皇帝怕是正在皇宫里面想办法应对忠顺王一脉的反攻吧! 曹京心中赞道,自己果然没看错人,瑾瑜小小年纪就能将朝堂风云看的如此通透,怕是世间少有,这个还是将来做了官,也不知道是百姓之福,还是...... 林致远未发觉曹京探究式的目光,兀自说道:“北静王......北静王。水溶。也是个精明的人,此时若还不站稳队伍,怕是将来任何一个人坐稳帝位,都不会重用他的。墙头草可是最不得圣心的!” 曹京吃惊于林致远那种超越年龄的沉稳气质,他哪里像是个弱冠少年?拿捏人的心思,不敢说十分准,却也有了八分。 曹京不由得问道:“瑾瑜,你就不怕自己猜错?万一将来真的是忠顺王得势,你,”不等曹京的话讲完,林致远大笑,“先生精通天演精算,您怕是早就得出结论了,难道致远说的不对?” 曹京不再言语,他还记得自己出山时占卜的那只签: 江山正统, 帝业百年。 忠顺王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第二日清晨,林府的门大开,林致远领着家仆数人往宁国府去。他心里明白,自己今日再不去可就要被人诟骂了,为了自己的妹妹,到前面去应个景也是容易的。 当然,林黛玉并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等用早饭的时候见不到哥哥,才知道是宁国府那边出了状况。 雁蓉、碧蝶两个在近前伺候,见姑娘皱眉放下了碗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雪琪拉拉黛玉的手,“姐姐,怎么了?” “无事,”黛玉冲雪琪笑笑,又转而问道雁蓉两个,“一会儿去问问韩管事,咱们家的宅子什么时候弄好。” 碧蝶和雁蓉听了互相对看,皆从对方的眼中发现了喜悦之色。姑娘能主动提出宅子的事情,那就是说,她们家是要离开这荣国府了?碧蝶忙应了声“哎”,喜滋滋的去找韩胜。 用罢早饭,林黛玉去了贾母那里。此时的荣宁两府皆是中门大开,应纳来往吊唁的宾客。 贾母是族中最年长者,但凡来了世家挚友的女眷,都是在她这里招待。忠靖侯与保龄侯的夫人昨日还好端端来做客,今日却不料又来参加葬礼。众人又是一番长吁短叹,皆道人生苦短,世事无常。 黛玉向众位夫人见过礼,这几个上了年龄的夫人们谁家没个到了年纪的哥儿,见了天仙似的黛玉,都拿眼睛打量。贾母见外孙女羞涩,叫鸳鸯领着她到了后面探春那里玩耍。 林黛玉刚出门,就有好做媒的夫人笑着对贾母说道:“老太太好福气,这么好的外孙女也不叫我们早看看。可是到了及笄的年纪?” 说话的是东阁大学士邵家的夫人,东阁大学士虽然只是五品,但是这位夫人的娘家可是林阴望族,书香门第,她们家的几个叔伯兄弟都是饱学之士,和他们家联姻的人家非富即贵。贾母有点心动,回道:“明年就十五了,只是他父亲去年没了,明年初才能出孝。” 众人心中会意,贾府的老太太这是告诉众人,想要提亲,明年请早! ps:本想着假期好好存稿,但是整日的玩乐,慌的惊荷打算今晚熬夜~~尽量在周六周日双更!求大家的票票和订阅啊!(^o^)~(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73章 秦可卿魂归太虚境(下) (大家给个推荐票吧!^_^) 黛玉在探春那里见到众姐妹,都是一身的白衣素服,史湘云正拉着宝钗说话,两个在那边不知在讲些什么。黛玉一眼就瞧出了湘云身上的素服是崭新的,上面隐约可见新衣裳的叠痕,白玉兰的纹慧,银丝勾勒,和宝钗身上的那件同质不同款。 “林姐姐,看什么呢?”惜春顺着黛玉的目光望去,宝钗正小心的给湘云戴头上的白绢花。“昨儿,湘云是在老太太那儿睡的,今日一大早宝姐姐叫人送去的新衣服。” 黛玉蓦地回头,不解的看着惜春,“昨日她不是还说......” 惜春道:“老太太昨晚留湘云,说是这么久没见了,心里想念,要说说话儿。她们两个自然就不好再提昨日的事情了。半夜的时候又出了那档子事儿,湘云只带了家常的衣服,宝姐姐‘闻音知雅’,一大早就送去了新服。” 原来如此!黛玉早看出史湘云是个没心机的,有意上去提点她两句,只是一看到宝钗在旁边一副闺中知己的亲密样子,便硬生生的停住了脚下的步子。 屋子里不知道在熏什么香,有些呛人。 贾母的大丫鬟琥珀来请几位姑娘,说是东府里面的老爷们已经请钦天监阴阳司来择日,择准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三日后开丧送讣闻。老太太吩咐众位姑娘,这四十九日,有一百单八众禅僧在大厅上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化诸魂,两府上下必定是忙忙碌碌的,就请姑娘们自在房中学习女红针线,或是看书作画,由大奶奶李氏陪着,姑娘们不要乱走,仔细被人冲撞着。 李纨是寡嫂,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领着小姑子们日日熬着吧! 李纨刚刚看着儿子兰哥儿吃了早饭,又让小丫头服侍贾兰读书,自己不紧不慢的往贾母这里来。她这几日心里就惦记着给兰儿寻个好师傅,现如今宗学乱的不成样子,听儿子昨日回来讲,那些顽童们竟是将个读书的斯文之地闹翻了天,还惊动了二老爷。李纨家是书香门第,虽然到她父亲这代没落了,但是家教甚严,从没听说过昨儿这样的丑事。 今年兰儿也要上科场了,先中个秀才的名头,将来也像他父亲一般,为贾家光宗耀祖,不枉自己苦熬这么半辈子。 李纨想到这些,心中也有了底气。 见着了迎春姊妹,就领着几个小姑娘在后面的大花厅上做针线。李纨趁无人注意的时候,悄悄拉了黛玉的袖子。黛玉会意,找了个借口就去外面的回廊上纳凉,不大会儿,果然见李纨跟了出来。 “大嫂子叫我可是有事?”黛玉和李纨两个并坐在游廊的曲栏上,时有凉风徐来,一边石笋新竹掩映下的古树下,幽静淡然,西边一处绿荫小轩,开朗的院中景色尽可一览无遗地摄入眼底。 李纨拉着黛玉,笑道:“大姑娘,今日我还真是有件万分重要的事情托付与你,你能帮了嫂嫂的忙,嫂嫂记得你一辈子的恩情。” “大嫂子这么说可是折煞黛玉了,黛玉进府这些年,嫂子日日照拂黛玉,如亲姊妹般。大嫂子有什么只管说,但凡黛玉能做到的,必然尽心竭力。” 李纨难掩欢喜之情,说道:“大姑娘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也是知道的,嫂子这辈子也就如此了,下半辈子的指望还不是在你侄儿兰哥儿身上?我也不求他将来像林大爷似的,十四岁就中了解元,只盼着兰哥儿能承袭他父亲半点的能耐,将来也能中个三甲的进士,我就阿弥陀佛了!” 黛玉也明白李纨的难处,虽然在这贾府里衣食无忧,老太太又怜惜她带个哥儿,事事都先想着李纨,但终究不能像凤姐儿那样婚姻美满。黛玉安慰道:“大嫂子,我看兰哥儿是个好孩子,不是我夸那孩子,你们府里怕是只有他是在用心读书的,只是孩子还小,别累着了他。” “妹妹说的我哪里不知道,然,兰哥儿光自己上心又能如何?没个良师在那里教导,终究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妹妹怕还不知道,昨日宗学里闹得那个厉害,小蓉大奶奶的弟弟将人打了,学上没个体统,我们兰哥儿也差点被砚台砸伤,你说说,我还哪里敢叫他再去!就是咱们老爷将秦家小相公赶走了,那讲学的老太爷,不过是三天两头的放假,嫂子说句大不敬的话,只怕他们耽误了孩子的正经事儿。”李纨越说越是激动,声音就有点刺耳。 黛玉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被李纨拉住的手,又转移她视线的轻拍了对方的后背,说道:“大嫂子放宽心,实在不中意,咱们就在外面自找了延业的先生,在家里读书,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也安心。” 李纨眼睛中闪过一丝恨意,但很快就低头掩饰了过去,“我也知道,所以前一阵子和二太太提起此事,可是......二太太说我们兰哥儿还小,先在宗学里念上几年,等大点了再和宝玉一起读书。”李纨眼圈一红,看向黛玉,“妹妹知道的,原宝玉就不是爱读书的人,上一个师傅那样的好,也是被他气回了家,听说现如今在外面做了官,很得上峰的赏识。” 李纨是长嫂,若在寻常百姓家说一说小叔子的不是,倒也没什么。可是,这里是荣国府,贾宝玉也不是一般的小叔子,他可是贾母的心肝宝贝。然,现在的李纨哪里忌惮得了这些,“再过几年,兰哥儿就多大了?到时候就是找了先生又顶什么用?我的儿子我自己清楚,本就愚钝了些,什么时候都要比人家更用心,更吃力。他要是能有咱们林表弟的本事,我还愁什么?” 黛玉听了李纨说了这半天,大概也猜到了寡嫂的用意,只问道:“那嫂子是什么打算的?” “现如今两府上正慌乱,我也不打算叫兰哥儿再去宗学,耽误学习也就罢了,要是再出个小秦相公那样的人,带坏了我们兰哥儿,我就是哭也没处去不是?大嫂子想着,先叫他在家温习几天的旧书,再者......”李纨不好意思的看向黛玉。“再者,想请妹妹帮大嫂子跟林表弟说说,不敢耽搁表弟正经用功,我知道他是忙的。只在闲暇点拨点拨兰哥儿,我们就知足了。另外,我知道表弟是手眼通天的主儿,虽是初到京城,但是认识的人着实不少,你们家出门又便宜,还请表弟帮忙给我们兰哥儿寻个好先生。” 李纨说道这里,语音一顿,看四周的丫头离着甚远,大约也听不到这边的动静,才说道:“大嫂子这些年也攒下点碎银子,给兰哥儿请个师傅还是够用的。” 说罢,便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黛玉。 黛玉在心中核算了一下,李纨的两个请求看起来都不难。她见过兰哥儿几次,小小年纪就知道上进努力,又是彬彬有礼,每次见了自己都是“林姑姑”的问好,稍长她们荣泽几岁,但是看着甚是老成。估计和哥哥说一说也没什么,他虽不能时时点拨兰哥儿,但是叫家里的管事们帮着寻一良师,还是能做到的。 “大嫂子,这事儿我先记着,晚上得空和我哥哥说一说,只是黛玉也不敢保证此事就能成。大嫂子你也知道,我们家现在除了我是个闲人,上上下下都忙着。” 李纨听黛玉虽不全应,但是到底给自己一个希望,脸上堆起笑容,“明白,明白,大嫂子记得妹妹的好,只帮我说了,事情成不成,大嫂子绝不勉强。” 她们两个在这边说悄悄话,花厅里的众人也发现了黛玉和李纨人影不见,忙出来寻。 史湘云犹如一朵跳脱的白兰,带着风似的就到了李纨二人面前,拉住她们就往回走,“快快快,我刚刚还找大嫂子呢,昨儿才和我说得了个新花样子给我们瞧瞧,还讲是宫里面的新鲜货,倒叫我们眼馋的很。偏今日你就与林姐姐躲了起来,我可是断不能依的。” 众人说说笑笑进了花厅。 与李纨不同,王熙凤是不能得一丝清闲的。她和秦氏最好,秦氏殁了,凤姐儿也是狠狠的哭了一场,又劝慰了尤氏几句。此时王熙凤正和王夫人商量祭拜的事情,可巧贾珍就进来了,唬的众婆娘唿的一声,往后藏之不迭,独凤姐款款站了起来。 贾珍来此不为别的,正是听了宝玉的主意,相请凤姐儿到宁国府去坐镇。此事正中王熙凤下怀,她巴不得上去彰显彰显自己的能耐,哪有不应的道理,就是王夫人考虑了一番,怕王熙凤年轻,没经历,觉得有些不妥。不过,在王熙凤的百般央求下,最终也允了。自此,东府上下的丫鬟婆子们都知道,家里是要来个镇山太岁,少不得将以往那些劣习改去一二。 ...... 在老太太那里呆了一整日,直到太阳下山,黛玉才回到西跨院,正和林致远碰了个正着。 ps:大家节后上班的第一天,送上新章节,昨天有没有吃桃子呢?求粉红票与订阅,么么大家!(^o^)~(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74章 二十年前恩怨情仇 紫鹃在房中走来走去,焦急的等待黛玉的回来。春纤在一旁看的直头晕,说道:“紫娟姐姐,你快坐坐吧,不是刚刚回来嘛,怎么这样的忙碌?” 可是紫鹃哪里听得进去,猛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掀了竹帘就迎了出去。 黛玉远远的望见,忙暗中使了个眼色,紫鹃会意,脸上就堆起了笑容,“姑娘可算是回来了,快进屋歇歇吧。” 两人辞别了林致远,往内室去。 门被掩上,又嘱咐春纤在外面看着,不准人来叨扰。黛玉这才安心的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打听清楚了?” “姑娘放心,我哥哥都问明白了。”紫鹃喘了口气,接着说道:“向我们家买米的是个曲家外院的一个门房,哦,姑娘,这曲家就是驸马的宅子。公主府和曲家大宅只是一墙之隔。那门房喜欢吃酒,我哥哥给他灌了几口黄汤就将他知道的都说出来了。二十年前,曲家嫡子中了头名状元,先帝欢喜,不知道为什么就将大公主下嫁到了曲家。这本来是件高兴的事儿,可是本朝......” 黛玉接过话来,说道:“本朝的规矩是不能重用外戚,尤其是驸马。前朝就有驸马夺权的例子。” 紫鹃频频点头,“正是姑娘所说的。大驸马本有雄心壮志,却因为这个不得不在礼部侍郎的位置上一呆就是二十年。长公主最初嫁到曲家的时候并没有单独建府,据说,那样刚强的公主殿下也是每日小心的陪侍着驸马爷。” 黛玉有些惊讶,“公主府是后来建成的?” “是。这件事在京中也不是什么隐秘,当年闹得沸沸扬扬,所以长公主才搬了出去。”紫鹃说到这里,眼睛中闪过一抹不知名的光彩,“原来,驸马当年有一贴身女婢,两人的感情极好,驸马也答应过她,将来中了状元就抬她做姨娘。岂知后来先帝就下了旨赐婚。其实,本朝也不是没有驸马纳妾的例子,不过都是下嫁的公主或郡主无子嗣的情况。大驸马做了一个决定,才导致长公主和他离心离德。旨意刚下,婢女就告诉驸马自己怀孕了,驸马年轻气盛,本就对赐婚这件事不满,心里憋着火呢,再加上婢女是多年的知己,怎么舍得她去打胎?于是连夜将其送到京城外十里处的妙云庵里待产。” 黛玉长叹道:“自古世家豪门最重血统,驸马这样不分嫡庶,将来会埋下祸患的。” 紫鹃跟着附和,“可不是,那时候先帝还在,长公主虽然得宠,但也不过是个嫁出去的女儿。两年后,小侯爷和郡主陆续出生,原本在庵中的那个婢女却在这个时候给驸马捎话,说是驸马的长子病重,求驸马看在往昔的情分上救救这个孩子。驸马自然不敢将这母子二人接回家,只隔三差五的就去看看。一来二去,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瞧出端倪的是三驸马,三公主和长公主一直不和,听了三驸马的话,设下了圈套,将这个事情弄的满城风雨,长公主一气之下,就请求先帝为其建府,这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公主没有杀那母子俩!”林黛玉的语气是肯定的,而不是再问紫鹃。 只是紫鹃没有听出,依旧说道:“没有。那个婢女甚至在一年后又诞下了一名不足月的女婴,怕就是姑娘那日见到的红衣女子。三年前,皇帝即位,寻了个理由就要大驸马在家荣养了,公主的长子因在西北战场上立下大功,被封为忠杰候。只是小侯爷住在长公主的宅子里到底不好看,殿下就想着将家里那三个闲人弄走,将曲家和长公主府打通,名正言顺的挂上侯府的匾额。” 黛玉的左手握成拳头,一下一下敲打在腿上,双眼紧闭。 她将紫鹃的话一句一句重重复复的在心里衡量,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到底想要做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对她?为什么? “姑娘,如今我们该如何行事?或是叫我哥哥再问一问?”紫鹃有些心慌,“姑娘,若不然咱们和老太太商量商量这件事吧,再怎么说,老爷毕竟是前巡盐御史,长公主不可能会难为咱们的!” 父亲!林黛玉猛的站起身,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当年长公主没杀那个婢女,应该就是怕人说三道四,她现在又急于将人赶出曲家,只有成婚这一种办法,庶子成婚,理应开府另立门户。长公主绝不会随随便便找个女子,黛玉觉得如果自己是长公主殿下的话,她一定要选个既家事好,又不能帮衬庶子的闺秀。 要是这样的话,自己为什么能进入殿下的眼帘就不难猜疑了。前巡盐御史,林探花的独女,父母双亡,跟着弱冠少年的堂哥生活,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适婚人选吗? 黛玉再也撑不住的瘫倒在软榻上,慌得紫鹃就要喊人。 “别叫,”黛玉勉强睁开眼睛,“去,给我端碗酸梅汤就好。” 紫鹃在一边不放心的说道:“姑娘,酸梅汤这东西到底个收敛的玩意儿,不如拿了上次大爷给姑娘的那个香露调水喝了,比这个强。”果然,这玫瑰的香露可以敛气凝神,黛玉只喝了半碗,就觉得郁气尽散,紫鹃见这东西的效果好,还要劝她将剩下的尽饮。 黛玉只将婉交给紫鹃,“这就够了。紫鹃,你可知道咱们京城中哪家寺庙的香火最是鼎盛?佛祖最是灵验?” “当然是京郊的法华寺了!姑娘怎么想起问这个?”紫鹃一边拿了清水给黛玉漱口,一边不甚在意的问道。 黛玉没回答,反而继续问道:“对了,你今日是从哪边回来的?” 不提这个还好,紫鹃今日从家回来,几乎没吓死。两府上下都是白布白幡,人人素衣,念经的和尚道士一拨一拨的往里进,街前巷尾是车水马龙。她初时几乎没以为是老太太......直到进门问了守门的婆子才知道,竟是东府里面小蓉大奶奶殁了。紫鹃回来的时候专走小路,也没叫太多的人注意到,“姑娘放心吧,我进的是小门,府上现在忙着,也无人拦着我问话。” 黛玉点头。 “告诉咱们家的丫头,这几日府上乱,除了万不得已,众人都不要出门。你叫人插上角门的门闩,指派个婆子守着。我一会儿和哥哥说,明日起,咱们家的吃食只在外面的酒楼里定。” 紫鹃一惊,“姑娘,这,这不好吧,到底是亲戚,老太太不会答应的。” 黛玉沉声道:“现在东府那边正乱着,厨下的人未必用心,哥哥正是到了关键时刻,我不得不小心些。紫鹃你放心,我今日已经和外祖母说了,这阵子也不往上房去,只姐妹们来了,大家再聚聚也就是了。” 紫鹃无法再劝,只好端着那半碗的香露出门。 迎面正好撞上香卉坐在曲廊上打络子。“香卉,过来!”紫鹃招招手,叫了小丫头来。 “紫鹃姐姐,你叫我?”香卉放下东西,小跑而来。在林家吃的好,睡得好,主人又不打骂,香卉也开始慢慢的向少女转变。 紫鹃将手中的碗递给香卉,“喏,喝了吧,这是大爷给姑娘的香露,剩下了半盏,你也尝尝鲜!” 香卉诧异的看了看紫鹃,有些不敢相信,“给,给我的?” 紫鹃“扑哧”笑出声:“好了,快喝了吧!也不是没见过世面,怎么还是这副样子,将来给你们的好东西多着呢!这算什么。” 香珊凑到碗边,深深的嗅一下,浓郁的玫瑰花香扑鼻而来,果然是香妙非常。“好姐姐,这样的金贵的东西,我也舍不得自己喝,倒是拿回去分给姐妹们,可使得?” 紫鹃叹道:“统共就这么半碗,或是再添了水,味道总不好。不如你自己喝了,明日我再和姑娘要些,你们几个分了。” “来日是来日的,姐妹们同处忙碌,就是一人只一口,那也甘甜。紫鹃姐姐,我去了!”香卉脆生生的说道,端起了那半盏的香露水就往回去。紫鹃在身后暗暗点头,自己的确没看错这丫头。 小丫鬟们的房里,沛岚正趴在床上的小桌子描花样子,香雪,香莲两个围在旁边瞧热闹。图样子的是一幅翠鸟衔花,鸟是极常见的蓝耳翠,却多了分灵气;花是寻常的黄蜀葵,然瓣瓣晶莹。香雪赞道:“沛岚,你的手好巧啊,你哪里知道这么多的花样子?雁蓉姐姐是最会刺绣的,我们江南好看点得绣样子她都有,只是不知道会不会你这种。” 沛岚将最后的羽毛修饰了一番,问道:“你们看,给姑娘的绣鞋上做这个花案好不好?”香雪两个自然是拍手称赞。 “瞧你们,笑什么呢?”香卉端着碗就进了门。香雪忙问:“你端的是什么?这么小心翼翼的!” 香卉故作神秘的将杯盏放到小桌子上,“每人尝一口,我再告诉你们是什么。” ps:今天看到家的粉红票票,惊荷决定,玩命的写啊!争取周六周日双更!请大家准备好你的票票哦!砸向惊荷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75章 姐妹情分和好如初(求订阅) 香雪和香莲凑到跟前,仔细的打量香卉手里的青花小碗。里面半盏粉红色的汤水,闻一闻就觉得甜香异常。 “好香卉,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好东西?”香雪品过一小口,惊喜的问着她。 “是我刚刚在廊下打络子,碰到了紫鹃姐姐从姑娘那里出来,紫鹃姐姐就赏了我这半盏的香露,我拿了回来给大伙儿尝尝鲜。”香卉又将碗传给沛岚。 沛岚稍稍的唾了一口,垂下眼睑,不再出声,也不讲好或是不好。 香卉自己尽饮了剩下的一口,一抬头就看到沛岚的沉默,不由得问道:“沛岚,怎么了?不喜欢吗?”沛岚忙摆手,“不,没有,我就是从来没喝过这种东西,有些不适应。”香卉笑道:“别说你没喝过,就是我们也是头一回。前两日倒是见到大爷拿这香露子给了姑娘,小小的一瓶,好金贵的东西,紫鹃姐姐亲锁在了柜子里。沛岚你不知道,姑娘和大爷待人极好,我们跟着姑娘也不到一年的光景,将前辈子没见的,没吃的好东西都过足了瘾。” 香雪听了香卉的话已然笑瘫在一旁,“小蹄子,你才多大?还前辈子,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 香雪和香卉两人在这里打闹,那边的沛岚心事重重。 这种香露原在裴家的时候,姨娘也给过自己,那时候父亲还很宠爱姨娘,自己的吃穿嚼用并不少。她尚且记得姨娘在自己生病的时候亲自调了露水,一口一口的喂自己。现在物是人非,裴家人也不知道流离到什么地方去了,自己最小的庶出弟弟不过三岁,连自保的能力都还没有。 沛岚盯着桌案上那只碗,花露的香味似乎犹在口中。罢了罢了,还是好好的做自己的丫头罢,大约这辈子再见不到那些人了...... 香珊一进门,就见到几个小丫头疯闹在一起,“你们干什么呢?快过来,瞧我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了?” 香雪几个听到香珊的声音,脸色有些怪异,谁也不往前去。香珊只当不知道似的,手里托着个编花小笸箩,上面盖着个桃心包袱皮儿,里面的东西几乎没鼓出来。“这是刚刚碧蝶姐姐刚刚做出来的,说是叫什么苏叶饼,我也没尝过,特特拿来和姐妹们一起吃。” “哼,我们哪里是香珊姑娘的姐妹,不过是个三等的丫头罢了,这样的好东西我是不敢动的,怕折了福气。”香莲一甩帕子,拉着香雪就坐到了床上继续看花样子,徒留香珊在那里不尴不尬。 这满屋子里一片寂静。 若在平时,香卉一定会上前做个和事老,化解姐妹间的纠纷,只现在她心里也憋着气呢,怎肯帮这个忙,于是坐在沛岚的旁边低头专心打络子。 香珊见以往有说有笑的几个姐妹,现如今都是这样的冷情,心里的委屈就再也忍不住,眼泪珍珠一般滚落下来,“我知道你们心里怪我,可是升二等的事情又不是我能决定的,姑娘的话谁能反驳?我是小心殷勤,可是咱们姐妹里有几个不想做二等的?要说没有,又有谁会相信?为了一个二等的份例,闹得姐妹间的情谊也不要了,我就是升上去又有什么意思?莫不如和姑娘说了,只叫我回扬州老家守老宅子去,也省的叫你们看了心厌!” 香雪、香莲两个被说中心事,她们这样对香珊还不就是嫉妒?可是反过来一想,若是自己成了二等,别人岂不也是这样排挤自己! 再说,将来雁蓉姐姐她们走了,自己是必定要跟着往上升的,谁还能做一辈子的小丫头,就是来了新人,像沛岚这样的,也要按着先来后到的例。到时候香珊肯定就是一等的份儿,她们几个再越不过去,在香珊手下做事,和她对着干,也没这个理儿。 香雪张了张口,有心说句客气话,还未等发出声音,就听香卉说道:“香珊,你不要乱想,我们几个都是为你高兴的,前两日是我们的不是,在这儿给你赔个礼,你不要往心里去,将来大家还是好姊妹。对了,”香卉笑着上来掀起小笸箩上的包袱皮儿,“不是说给我们带了什么苏叶饼吗?快叫我们尝尝!” 这厢香莲几个听了,不免扭扭捏捏的上前同说和顺话儿。 帘子猛的被掀起来,“这就好。这就好。”紫鹃和雁蓉两个在外面拍着手进来,雁蓉笑着说道,“我们还担心你们几个小丫头不知轻重,整日的混闹呢,这不就好了?也真该叫我们省心。” 香卉等人听罢满脸的羞愧,不好意思的打量香珊。 紫鹃沉声说道:“好了,说正经的事儿,姑娘已经发下话来。现如今贾府正乱着,咱们家每日轻易不准往外出入,角门上已经叫了婆子看守。有事只管找我或是雁蓉,可听清了?” 众人诺诺称是。 出来西厢房,两人漫步在游廊下,紫鹃问雁蓉:“依着你刚刚看,哪个更好些?” “哈,我看啊,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雁蓉想也不想的就脱口而出。 紫鹃心里将这句话琢磨了一番,也不得不承认,“是啊,这五个小丫头,两个太滑,两个木讷,还有一个就是要咱们重用,那也是不敢的!谁知道是个什么秉性?” 雁蓉安慰道:“别乱想了,将来的路还长着呢!若是不行,等咱们京里的宅子下来,只叫大爷再多多的采买几个得力的不就是了?管保在咱们几个出去前将这些小蹄子收拾的服服帖帖,再也生不出坏主意。” “虽这样说,但毕竟......算了。”紫鹃心知这种事情急不得,“还有,姑娘前些时日和我说了,表姑娘也大了,不能总是这么乱着,打算拨两个丫头专门伺候,你看看哪个合适?” 雁蓉想了想,道:“到了表姑娘身边就是一等的例,表姑娘还小,将来定是还要添人的,现在占了这个份例,对她们也好些。咱们院子里二等的丫头只春纤和春蕾够格,香珊刚升上来,怎么也轮不上她。春纤是跟着姑娘的旧人,不过卖身契还在贾府里,用她怕是不妥当。春蕾呢,又是个脾性脱跳的,让她去照顾表姑娘,我也不大放心。” 紫鹃本有意升春纤的份例,只是雁蓉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打怵。 春纤是贾府的家生子,老子娘在南边的庄子上,和宝二爷那边的秋纹同时进的府,只一个伺候了少爷,一个跟了姑娘。春纤平日不多话,只管闷头做事,很得紫鹃的赏识,再加上春纤的娘和自家又沾点亲戚,所以当姑娘一说这件事儿的时候,自己首先就想到了春纤。 “算了,这件事我再和姑娘商议商议,若实在不行,先叫雪雁在那边伺候一阵子,将来再说。” ...... 傍晚时分,雁蓉趁吃完饭,众人无事的时候,抬脚去了春蕾的屋子。春蕾正在那里练字,也不知道从那里弄来描红的帖子,写的还有模有样。雁蓉拾起一张,仔细的打量,她原跟着致远,多少识些字,不由得赞道:“你这丫头,字是越写越好了。” 春蕾将最后一个字写完,这才小心翼翼的将毛笔放下,生怕沾上墨汁。“雁蓉姐姐就会拿我打趣儿,我还不晓得自己的斤两?看看咱们院子里的这些人,哪个身上没些本事的?雁蓉姐姐针线功夫好,碧蝶姐姐呢,灶上的手艺了得,将来或是跟着姑娘,或是出去都不发愁,难道大爷还能亏待了大家?紫鹃姐姐那边我更是比不上,跟着姑娘的年岁多,最得她的心,就是雪雁,也占着天时地利。姑娘满腹诗书才气,我要是再不用点心,也对不起大爷的嘱托。” 雁蓉欣慰的点头,“平日里你看着倒像是个大大咧咧的,怎么,这会儿长大了?知道犯愁了?” 两个人笑闹一番,雁蓉才重提起话题,“我和你交个底,你心里有数才好。” 春蕾忙正襟危坐:“雁蓉姐姐,你且讲。” “刚紫鹃和我说,姑娘想要给表姑娘提两个丫头,一个一等,一个二等,你心里有没有点儿打算?” 春蕾再不复往日的干脆利落,支支吾吾的不肯回答。急的雁蓉一点她的脑门,“想什么就说什么,你要不愿意,我也歇了替你挣一挣的心思。”春蕾忙拉住雁蓉的袖子,生她她真的就出了门,“好姐姐,你别......我不是不想,只是我前面到底有个春纤,哪里能轮到我?” 雁蓉笑道:“这你放心,若是没个几分的把握,我也不能和你说。春纤是好,但她毕竟是贾府的人,将来咱们家去,她能不能跟着也未必。再者,你瞧瞧香珊为什么能升上二等,就知道姑娘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有一点,我不知晓你愿不愿意,跟着表姑娘,自然和咱们姑娘是不能比的。” 春蕾哪里不明白,现在她们院子里的大丫头就有四个,一时半会儿也放不出去,她年纪小,分位低,自然越不过去。但是在这么个二等的位置上呆着,春蕾又有点不甘心,“雁蓉姐姐,你放心吧,只要咱们姑娘同意,我愿意跟着表姑娘。” 雁蓉点头道:“那好,既然你下定决心,就要好好的表现。我再和你说一件,平时多留意香卉的行事。” 春蕾不知为什么雁蓉姐姐会提及她,只是懂事的点点头。 雁蓉见春蕾似懂非懂的样子,又不好点破,心里叹道,还是个稚嫩的小丫头啊! ps:多谢大家的订阅,还有粉红票票,马上就是周末了,惊荷一定会双更!至少有一天是!现在惊荷的任务就是存稿啊存稿,要不然心慌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76章 东南西北四王同祭(上) 宁国府那边闹腾了足足一个多月,才将秦氏发送,天是越加的闷热,众人都有些受不住,每日里又是些香火缭绕,吃斋念佛的,贾母年岁大,也顶不住了,只称了病不见外客。全家里唯一不得闲的怕只有琏二奶奶,白日忙东府里的事,晚上回来又要和平儿清点账目,还要忙里偷闲的去奉承奉承老太太,竟是比那内阁尚书们还要多事。 惜春几个姊妹常去黛玉那里躲清闲,只是每每空手而去,又一坐就是一整日,心里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大家便私下约好,只每隔五日去一次,每人拿出些月钱叫厨下的娘子们置办些果脯,也算是聊表心意。 这一日,两府上下车马尽出,沿街两侧都是祭拜的灵棚,街上一条白漫漫人来人往,花簇簇官去官来。会芳园临街大门洞开,两边奏起了鼓乐,两班青衣按时奏乐,一对对执事摆的刀斩斧齐。堂客算来有十来顶大轿,三四十小轿,连家下大小轿车辆,不下百余十乘。连前面各色执事,陈设,百耍,浩浩荡荡,一带摆三四里远。 走不多时,路旁彩棚高搭.设席张筵,和音奏乐,俱是各家路祭:第一座是东泰郡王的祭棚,第二座是南安郡王祭棚,第三座是西宁郡王,第四座是北静郡王的。 林致远的身影隐没在贾氏家族的众多姻亲中,冷冷的打量着荣宁二府的张狂自得。周边的人都是依附贾府过活的小户外亲,自然是满眼的羡慕,恨不得躺在那张樯木重棺里的人是自家的儿媳妇。 视为反常即为妖,贾府的这一切似乎闹腾的过火了些。 林致远明白,这已经不单单是一个长孙媳妇的亡故,后面跟着的怕就是血雨腥风的朝堂之变吧!贾家到底能不能笑到最后,皇上又会怎样出招?林致远作为一个“过来人”,隐约还能猜到一些,荣国府一旦接受了皇帝的橄榄枝,必定会遭到忠顺王的嫉恨,贾家最终就会大厦倾塌,甚至不及裴家的命运。 “大爷,你看那儿!”韩胜打断了林致远的思绪,一指远处的车马。只见贾家有功名在身的老爷们纷纷下轿,躬身站在一顶大轿前,以国礼相见。轿子里面的人也不出来,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韩胜低声说道:“大爷,那该是哪位王爷吧?贾府的人也不知道忌讳些,就这么不管不顾的,上面那位心里必定火大。” 林致远同众人一样,拉住马,随口回道:“越是如此,才越好和那位谈筹码啊!” 主仆二人正在这里聚精会神的看热闹,岂不知旁边早就有人将林致远瞧在眼底。这人正是薛家的呆霸王薛蟠。 贾家嫡氏宗亲都在前列,庶出儿孙在当间儿,一旁的姻亲客卿在队尾。所以,这薛蟠虽然为了宁国府出了不少的力,但也要和众人一样,排在最末。呆霸王心中本有些怨念,只是恍一回身的时候,就见车马队伍中有一年轻俊美的小郎君,实在是爱煞人也! 薛蟠打马上前,假模假式的一抱拳,道:“这位兄台,在下薛蟠,不知仁兄尊姓大名?仙乡何处?我瞧兄台面生的很,怕不是京城人士,若有哥哥我能帮得上忙的,老弟只管开口。”薛蟠越说越亲热,脸就一个劲儿的往前凑,丝毫不在意人家主仆俩怪异的眼神。 韩胜哪里是吃素的,一扬手,就将薛蟠的腕子抓在手中,冷笑道:“什么地方跑出来这么个浑人?也敢在我家大爷面前充场面?瞎了你的狗眼。”别看薛蟠高高大大的,但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怎么会是韩胜的对手,这一抓,薛蟠疼的险些没从马上摔下来,不住的告饶。 “韩胜,快放手,你这是干什么,再吓到了薛家大爷。”林致远故作不满的看向韩胜,“快向薛大爷赔礼道歉。” 薛蟠本有怒火,但见林致远这样的和气,气也就去了两三分,自己在马上揉了揉手腕,讪讪的说道:“兄台这个下人还真是有些本事,哥哥走南闯北,见过的好汉无数,今日总算遇着敌手了。不知好汉在哪门哪派学艺?也叫在下长长见识。” 韩胜一打马鞭,早就转身护在了林致远周围,理也不理薛蟠。 薛蟠被臊了个满脸通红。周围有人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事情,这些人大多认识薛蟠,却不知道林致远是个什么来历。见薛霸王受气,也有想上来打太平拳的,趁机卖个乖。只一看到林致远满身的贵气,又纷纷畏缩不敢近前。 这姻亲中有一人名唤吴良吉的,乃是贾蓉的亲娘舅。吴家早些年光景还好些,自打贾蓉的娘没了,日子也就越发的难过,不过是靠着宁国府里还有门富贵的亲戚罢了。 吴良吉先时通过贾蓉认识了薛蟠,每日里斗鸡养鸟也少不了他,今日见薛蟠受辱,自然要上来助助威。只是他不比别人,别人尚不认得林致远是谁,可吴良吉一清二楚。前些时日林致远去东府祭拜,外甥贾蓉那是郑重其事的为自己介绍了一番,私下里又告诉他,林致远来头极大,要自己好好的把握机会。 机会,这不就是来了嘛! 吴良吉谄笑道:“原来是林贤弟,我刚刚就瞧着像,只没敢认。我来为贤弟介绍一下,这可是咱们京城中有名的多情郎君,薛蟠薛大爷。”又转向薛蟠,“薛大爷,这位林公子和你们家也算得上是亲戚,荣国府大姑奶奶的婆家侄儿。” 薛蟠暗暗“呸”了一声,都是荣国府的亲戚,至于这样叫自己下不来台吗? “真是,那句话怎么说的?大水冲了…..什么玩意儿?”薛蟠有意卖弄一下自己肚子里的墨水,只是没料到反出了大丑,刚刚还想起来的话,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 吴良吉心骂这真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只嘴上继续替薛蟠圆话:“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薛蟠忙接道:“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你看看,我这记性,林兄弟可不要笑话我!唉,相逢既是有缘,我明日做东,请林兄弟在惠斌楼吃酒,再叫上宝玉,他最喜欢凑热闹。” 林致远厌烦和这种人说话,没得糟蹋了好心情,只敷衍的说道:“薛公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林某尚有家孝在身,多有不便。” “唉,这有什么,吃个酒又能如何?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去林兄弟的府上找你!”薛蟠一脸的无所谓,可见此人浑成什么样。 林致远眼中寒光一闪,道:“薛公子还是小心说话的好,皇上最重孝道,天下人皆仿习之。我耳闻薛家乃是皇上的奴才,这样不顾忌行事,怕要惹来大祸啊!” 薛蟠一听“奴才”二字,气的满脸通红,这分明是在作践自己。手上的马鞭一扬,就要抽打过去。吴良吉见势不妙,有些想跑,他原是想借机两边讨好的,可不想惹上是非纠纷。眼见这一鞭子就要抽下来,周遭人纷纷惊呼,离着近的也恐遭到无妄之灾。 说时迟,那时快,薛蟠只觉得手心一痛,再仔细瞧,马鞭已然不见。 他欲低头寻找,却发现林致远的鞭子上卷着一条与自己的那根极为相似的马鞭。 林致远笑呵呵的说道:“薛公子手上不稳啊,这马鞭虽不值钱,但到底,也是件‘凶器’不是?薛公子可要仔细了,小心被这东西扎到手。”说罢,手腕一抬,薛蟠的那根马鞭就如同利剑般,带着冷风,嗖的一下子,硬生生的扎进地面。 众人瞪大眼睛,几乎以为是错觉。 青砖的路面,薛蟠的鞭子没进去多半截。剩下的另一端,软软的瘫在地上。 薛蟠只觉得浑身直冒冷汗,嘴角直哆嗦,一阵一阵的后怕。 刚刚那股子的强势劲儿也没了,颤颤巍巍如同八旬老者般在自家小厮的搀扶中下了马,“林兄,不,林公子,林大爷。在下有眼无珠,还请林大爷多多的包涵,不要和薛某计较。” 吴良吉嘴巴大张,还不能从刚刚的那一幕中缓过来。直到旁边有人轻拍他,他才意识到众人已经开拔,单他一人挡在路中间。吴良吉拉住一熟人,问道:“刚刚你可瞧着了?不是我眼花了吧?” 那人没好气的说道:“什么眼花,你仔细瞧瞧那地面。”手一指,“刚刚有好奇的去拔那鞭子,几乎没闪到腰,也未能动其分毫。老吴啊,你今后碰见这位林家大爷可是小心点吧,别什么时候得罪了人家,到时候有得你喝上一壶了!” 吴良吉默默的点头,尽管已经有小厮上来牵马,可是他的心里还是难掩惶恐。 蓉哥儿交代自己要好好的巴结林家大爷,说是人家将来前途无量,只是不晓得他那外甥知不知道林大爷这样好的本事。林家到底养出了个什么“怪物”啊?吴良吉忽然在脑海中闪现出一个词,与虎谋皮...... ps:为啥惊荷心里的林致远这么好泥?简直是十全十美啊!哇咔咔。已经想要给林哥儿配个什么娘子了,黛玉的嫂嫂不久的将来会登场滴!今天惊荷还有一更,大家表急!我努力码字!谢谢大家的订阅,但是惊荷实在不争气,更新的太少,一定改掉这个坏毛病,大家鞭策我吧!晚上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77章 东南西北四王同祭(中)双更 (第二更送上,明天依旧双更) 北静王一下朝就吩咐车轿往此处赶,正好碰上了贾家出殡的灵队。稍派下属一打听,就知道今日不但自家安置了祭拜的灵棚,更有东南西三家郡王,贾家的声势一时响彻京城。 水溶今年二十有三,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的确是个秀丽人物。他们家乃是开国元勋中的重臣,太祖皇帝钦点的世袭郡王,与宁国公、荣国公二者相比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百年已逝,宁荣二府的爵位是一降再降,贾珍现如今是个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而贾赦也不过是个一等将军,他们除去百年的基业,也剩不得什么了。 原本同是朝中重臣,替先祖爷打过江山的社稷之桢干,国家之良辅,现如今子孙们的命运却大大的不同,这便是世袭功勋们的悲哀。 水溶坐在轿中欠身含笑答礼,仍以世交称呼接待,贾政等人见他并不妄自尊大,心中也是熨帖十足。又听北静王想见一见自家的宝玉,忙领了那不争气的东西往前来。 水溶又拿着通灵宝玉在手中细细玩赏,见宝玉语言清楚,谈吐有致,心中就起来惜才之心,有意考问他几个问题,只是满街的送葬仪队皆候着,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水溶对贾政道:“令郎如是资质,想老太夫人,夫人辈自然钟爱极矣,但吾辈后生,甚不宜钟溺,若令郎在家难以用功,不妨常到寒第。小王虽不才,却多蒙海上众名士教导。门下亦是寒第高人颇多,令郎常去谈会谈会,则学问可以日进矣。” 贾政听了欢喜异常,他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先生教导宝玉,若是真的能得北静王赏识,宝玉将来何愁前程?贾宝玉在贾政的示意下,向水溶行了大礼。 待水溶回舆去了,众人才纷纷上马,继续送行。 水溶坐在舆轿中闭目养神,刚要伸去摸手腕上的佛珠,猛然意识到稍早已经将那串念珠送与了贾宝玉。 “王爷!”舆轿外传来王府管家的声音,“前面好像出了点岔子,您瞧。”说着撩起了舆轿帘子,北静王顺势望去,一根银柄流苏马鞭直插青石路面,态势凌厉,四周的石板路却不见一丝破损,瞧着就像是凭空出现似的。 水溶心中大骇,却不动声色的问道:“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管家回道:“已经着下人去打探了,据回禀是荣国府送葬中的亲戚,一个俊美少年!” 水溶若有所思,示意管家放下舆轿门帘,在舆内低声问道:“若是你,可否一样做到?”管家回道:“恕小的学艺不精,若是小人,怕射中时周遭的石板会有碎痕。” “你且派人仔仔细细的打探清楚,到底是何人所为,不要打草惊蛇,这种人有如斯实力,怕是你们近前就会被发觉。”水溶嘱咐道。待管家离去,水溶不禁暗暗思量,俊美少年?难道贾家还有如此实力?是在给自己看吗?还是在告诫忠顺王? 贾家,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 若此时的林致远知道自己小小的举动竟引得北静王大动干戈,怕是早就笑破了肚皮。他本是给薛蟠点颜色瞧瞧,免了被叨扰的后患,不料竟会被北静王府惦记上,实属无意之举。 且说宁府送殡,一路上热闹非常,不但有通家之好前来祭奠,更有寻常百姓指指点点。车马行至郊外的铁槛寺,此处乃是当日宁荣二公斥资修建,以备京中老了人口在此停灵。寺门大开,主持色空忙领了众僧人在外恭候,前面法鼓金铙,幢幡宝盖,后演佛事,重设香坛。安灵于内殿偏室之中,宝珠安于里寝室相伴。 林致远心中惦记着黛玉,他们皆属于外亲,不必在此守灵过夜,待未时(2点)一过,即刻折返回京。因着林致远刚刚露的那一手,贾家亲眷中并无人敢再上前搭讪,自己倒是落得个清净,他不耐烦这些烟火缭绕,领着韩胜稍稍拜过即到寺庙偏殿休憩。 正值盛夏,山上树木繁郁,翠鸟啼鸣,山下是良田百亩,偶尔可见耕作之老者,当日的贾家的两位国公爷倒是选了个好地方,只是有这样的眼光,却没遗传到子孙身上。 韩胜见林致远盯着远处山下的农田,好奇的问道:“大爷,你在看什么?” 林致远慢慢收回目光,道:“韩胜,你觉得贾家怎么样?” 韩胜的语气中带了一丝的不屑,“大爷,依着我瞧,贾府不过是强弩之功,更可笑的是他们自己还未有所知。这府上的颓败之势已显,是从骨子里闹腾出来的。荣国府稍强一些,到底有个精明的老太太坐镇,至于宁国府那边,哼,别人家闹出了公媳之间的丑闻,莫不遮着掩着,他们家倒好,明晃晃的拿出来做势。” 林致远笑道:“人心难测,说不准贾珍和秦氏之间的确是真爱呢?这也未可知。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没错,贾府是从根子上败坏的,今日你也见到了,贾氏一族男丁众多,却无一人可堪大任,阿谀奉承,逢迎拍马者倒比比皆是,我只好奇,他们家能延续至今不能不说是个奇迹。今日前来祭拜的八公,治国公与理国公两家已然没落,贾府的几位老爷看在眼里,想必心中也是急虑的。若是皇帝有些微的举措,荣宁二府必然会转投阵营。” 韩胜虽是个武夫,但是脑筋转的并不慢,随即理解了林致远的意思,他忙道:“大爷,看来这贾府并非久留之地,我且告诉唐大哥,让他那里抓紧整理园子,咱们还是早日搬出去的为好。” 他们在贾府住的时间也不短了,若是林致远估算的没错,贾元春怕就是因为这件事而得到的晋升。皇上未必真的害怕朝中元勋们联手,毕竟这些人虽有着名衔,但大军一直是掌握在朝廷手中。陛下应该是想要借此来分化八公、四王与忠顺王的关系! 而贾家,明知是圈套,却又不得不中计…… 林致远主仆二人正说着,忽见一小厮慌慌张张的往这边来,边跑还边回身去瞧。 韩胜拦住他,问道:“你是哪家的人?这样的无礼?不知道此处乃祭奠之所,不能任行吗?” 那小厮见是陌生人,却穿得不俗,也知道是冲撞了贵人,忙跪倒磕头,“请大爷饶命,小的是宁国府的下人,因奉命在山下守着,不敢有所叨扰,只是刚刚山下忽来了一队人马,不知是什么人,也不报名头,硬要上山,十来个家丁被这些人打翻在地,我是寻了小路来给我们老爷送信的!” 闯山?林致远没想到还能见到这样的趣事,不知道贾家众人如何应对。“韩胜,你去领着这小厮到前面看看。”韩胜应诺,拎那如弱鸡般的小厮直奔前殿而去。林致远手中的折扇一合,慢慢坠在其后。 大殿中,贾珍哭得泪人一般,亲友们无不悲痛。薛蟠尤甚,又要忙着安慰贾珍,又要顾着自己抹泪,竟比薛父亡故时还要卖力。薛家的小厮看了有些脸红,有心去劝说几句,只是自己站的远,无可奈何,旁边有别家的小厮上来打趣,薛家的下人更是羞臊的恨不得钻进地面。 贾宝玉站在白布幡下,眼神直愣愣的,越想起秦氏的好,心中就越加的难受。老祖宗常说,秦氏乃是重孙媳妇中第一得意之人,怎么就……怎么就这样的红颜薄命!贾宝玉叹道,这些个好姐妹虽不大和秦氏走动,但是没有一个不说秦氏好的,就是四妹妹见秦氏没了,不是也常常叹气落泪吗?可见秦氏人品卓越。 也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吹来一阵凉风,吹的帘幔挂幡乱动,叫众人大感惊奇。因天气炙热,恐尸身渐腐,宁国府弄来万斤冰砖,今日又在大殿的四角各摆上了十只冰盆,所以也不感觉闷热,反倒传来阵阵凉意,猛来了这么一阵风,众人只觉得森森透骨。 贾政心里略不高兴,他本就劝过贾珍,晚辈而已,不可太过。只是贾珍乃是族长,又没他父亲贾敬在上面弹压,怎么会听进去族叔的意见?贾政正觉得自己的后背发凉,想叫小厮取来件外衫,就见宁国府的一个下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上来就是跪倒在地:“各位老爷,山下,山下……” 贾珍忙问:“山下怎么了?” “山下来了帮人马,”小厮气喘吁吁的说道,“将咱们家守山的人全都打了,现正往山上来呢!” 贾珍大怒,“什么人敢如此的放肆,不知道这里是贾府的家庙吗?待我前去看看,竟是何人?” 他话音刚落,就从殿外进来一批人,领头的青年二十不到,黑色劲装,头顶绞丝金冠,腰佩青釭宝剑。 贾府几位老爷们心中暗骂,哎呦喂,谁把这一位天魔煞星给招来了? 这人正是长公主的嫡子,忠杰小侯爷。 王夫人常说他们家宝玉是个天魔星,不过和这位忠杰候比起来,那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两年前的西北战场上,忠杰候虽是弱冠少年,但仗着手上的青釭宝剑,杀敌无数,叫西北蛮夷闻风丧胆,不敢来犯。 忠杰候是谁?那是皇上嫡亲的外甥,又兼做着御林军副都统,贾府众人不免猜测,难道皇上真的对他们贾府心生不满了? ps:上传完毕,明日依旧两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78章 东南西北四王同祭(下) (今天的第一更比较早,晚上会送上第二更!) 小侯爷迈步上前,贾政、贾珍等人忙行大礼。“贾氏族人见过侯爷。” “贾大人不必多礼,我此次乃是奉公行事,前来捉拿逃犯。”忠杰候的话叫贾政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贾赦最长,恭敬的问道:“不知小侯爷捉拿的逃犯所在何处?”虽然忠杰候的这个借口实在是老套,但的确管用,贾氏族人一听是缉拿钦犯,心中皆有些惶恐不安。 小侯爷慢条斯理的说道:“我等追赶之人乃是皇上钦点的罪徒,有人报那贼子直往这寺庙而来,我等虽不愿意打扰往生者,但皇命在身,还请几位大人多多的赎罪。”贾珍哪敢耽搁,恨不得速速送了这帮虎狼之辈远去,于是说道:“小侯爷放心,我这就让家人们站好,请侯爷检查。只是,后院中有众多的女眷,我家老太太也在,怕是不大方便。” 小侯爷眉头一皱,破不耐烦的说道:“这乃是皇命,想必老太君也是明白事理。只这样,还请贾大人告知老太君,请女眷们尽量呆在一个院子里,我等搜查完必会速离。不知这样可否?” 贾赦也不等众人商议,涎着脸上前一步,笑道:“小侯爷放心,母亲那里我亲自去说。母亲常念叨公主的好,这样的小事怎么能让侯爷为难?侯爷只管到后殿上歇息片刻,别说是个大活人,就是只苍蝇,也别想飞出这铁槛寺。” 忠杰候心里偷乐,你要是能逮到逃犯才叫怪事。哼,不过是看不惯你等这样嚣张的气焰,竟然敢和忠顺王联手对付皇上,这帮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忠杰候虽然是公主的子嗣,但是从小脾性乖戾,不高兴的时候就连公主都要退让三分。皇上有些事情不好出面,皆是叫自己这个疼爱的外甥出手,也不是没有御史弹劾他,然第二日就会被忠杰候打击报复。 时间久了,再也无人敢自取其辱。 好在,忠杰候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他下狠手的人多是与皇帝作对者。四王八公这几家没少受他的闲气,却敢怒不敢言,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忠顺王的身上。 忠杰候一早就被圣上招进宫中,要他前来扮黑脸,斥责宁荣二府。 这段日子圣上雷霆震怒,宁国府一个小小的重孙媳妇殁了就如此浩荡的阵势,四王纷纷派人前去吊唁,简直就是视朝廷于无物。这背后若没有忠顺王的身影,谁人能信?忠杰候今日要做的事情就是敲山震虎,让那些狂妄自大的功勋子弟们知道,此乃谁家天下? 小侯爷的手下分作四队,向大殿深处而去,不时传来贾氏族人的惊呼。 这时,贾宝玉带着几个贴身的下人匆匆忙忙赶往贾母休憩处,转角处遇上了林致远。宝玉未及多想,扯过林致远一道走,“林表哥,快和我去老太太那里,咱们庙里来了一帮强盗似的人,说是要搜检,老爷们怕老太太惊着,特让我去禀报。表哥和我同行,不要叫林妹妹担心。” 林致远脚下的步子一顿,心想,贾宝玉虽然不是个能值得托付终身的孩子,但是情真意切,这个时候先想到了林黛玉,冲着这一点,林致远也决定高看他一眼。 众人来到女眷们休憩的地方,忠杰候的人马尚未到达,婆子丫鬟皆坐在石阶上说笑。见了宝二爷慌慌张张的来,忙起身。贾宝玉直奔上房而去,贾母正和邢夫人、王夫人、尤氏说笑,见宝玉满脸的惶恐,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可是你老子又说你了?到祖母这里来。” “老祖宗,快,快和姐妹们呆在一个屋子里,前殿来了个侯爷,说是要搜查逃犯,就快到咱们这里了。大伯要咱们聚在一起,空出地方来给御林军搜查。”贾宝玉张望着四周,“林妹妹她们呢?” 王夫人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儿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那小妖精。她就知道,家里不能留那一家子。 贾母招来鸳鸯,“快去,到姑娘们那里,让她们都过来,不许惊慌,也别说什么缘由,快去。”鸳鸯在一旁听得真切,脚下生风般去了偏院。不多时,迎春几个不明所以的被叫了进来。 林黛玉一眼就瞧见了立在门口的哥哥,奇怪他怎么到了这女眷之所。林致远悄悄向她一打手势,黛玉顺从的进了屋。这正房里哪能容下许多,跟着姑娘们的丫头不过是在外面伺候。满屋子的沉寂,老祖宗不发话,无人敢出声。黛玉悄移莲步,站在林致远的身后,“哥哥,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 黛玉话未说完,院子里忽然慌乱起来,不时有丫鬟婆子们的惊叫。竟是执刀仗剑的官兵闯了进来,沿着东西两厢房迅速的搜寻起来。 这些人各个彪悍,远远瞅着就是一身的杀气,贾府的女眷们哪里见过,吓得缩在一起。迎春厥倒在探春的怀里,探春好些,但是下唇也被咬出了血丝,惜春杏眼圆睁,两腿发抖。史湘云紧紧依偎在宝钗身边,大气不敢出一下。 邢夫人、王夫人躲在贾母身后,小心的往外张望。贾母攥着念珠的手指骨发白,到底是见多识广的老人,厉声喝道:“别怕,有我在呢,我谅这群小子也不敢生出大乱子。不是搜查钦犯吗?咱们家行得端做得正,怕什么?只管静静的守着。” 贾母的声音沉稳有力,叫众人的杂念稍稍摒除。 不多时,荣国府的一个婆子跑了进来,回道:“老太太,外面的一个军爷自称是忠杰候,想要来拜见老太太。” “快请。”贾母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数,虽然孙女外孙女都在,但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哪里躲去?只好厚着这张脸皮硬撑着吧! 林致远将林黛玉扯到身后,严严实实的将其挡住,两人站在角落里,若不细瞧,还真难发觉。不过,贾府里有几个不是通透的?探春眼睛就没离了林家兄妹俩的方向,宝钗垂下眼睑,却敛不去满心的艳羡...... 忠杰候大踏步进了屋,微微一拱手,“见过老太君。”贾母怎敢受这礼,道:“小侯爷折煞老身了,我们和长公主相熟多年,小时候也常见你,不想几年没见,小侯爷就去了西北战场,如今是功勋赫赫,我们心里也是高兴的。” 忠杰候与贾母客套了一番,道:“今日打扰了老太君,还请老太君多多的见谅,改日定登门谢罪。”贾母笑道:“哎,小侯爷这是哪里的话,都是为了朝廷办事,老身明白。只是,老身想问问,小侯爷追查的是何人?” 贾母多精明的一个人,不过倏忽之间,这老太太就明白了大概。怕是皇上不满他们家如此声张,借着忠杰候来敲打敲打宁荣二府!一想到这些,贾母的冷汗就冒了出来,若真是抓逃犯也就罢了,怕是皇上心狠一些,说他们贾府窝藏罪臣,这可是要命的罪,所以贾母不得不问个清楚。 “老太太不必担心,”忠杰候说道,“是西南蛮夷派了的探子,打算陷害咱们朝中重臣通敌卖国,被人识破,告到了大理寺。皇上雷霆震怒,特命本候前来捉拿。据报,那蛮夷就是冲着铁槛寺方向逃来的。老太君明白,这通敌,可是死罪啊!小侯不得不严查。” 贾母手中的念珠“砰”的一声,散落到一地。脸色发青,也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被吓得。 “祖母!”贾宝玉抱住了老太太,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喊,随即与忠杰候怒目相视。王夫人等人将老太太团团的围住,又是打扇,又是灌水,好不忙碌。 就在此时,门外有御林军卫士来报:“大人,在偏殿找到一人,疑似嫌犯,还请大人裁夺。”忠杰候眉眼一挑,“哦?”他原本只是拿话震慑贾府,难道还真有点收获不成?忠杰候不再理会气昏的贾母,一撩衣袍,转身往外去。 这才与林致远碰了个对着。 林致远双手抱拳,见到忠杰候,微微一笑,躬身行士子之礼,不卑不亢,有礼有节。话也不说一句,目光清澈似无一点杂质。 忠杰候只瞧了一眼,头也不转,更未上前攀谈一句,径直出了大门。 虽然这两个未来的肱骨重臣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没人会料到二人将来会权倾天下,显赫一世。 此乃后话,我们暂且不论,只说贾母缓过气来,对王夫人说道:“去,叫上咱们家的人,打听清楚了前面小侯爷的人马抓到的是谁?是不是两府上的下人。”王夫人忙道:“老太太放心,已经去叫人寻大老爷二老爷了。”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贾赦、贾政两兄弟才姗姗来迟,一见贾母的样子,心里才悔恨听信了贾珍的话,闹出这样大的声势,招致圣上的嫉恨。屋中只剩下贾母并两个儿子儿媳,余下的姑娘和丫鬟早就去了厢房。 贾母沉声道:“现在还来得及抽身,你们今日也瞧见了,小侯爷不过是敲山震虎,借着宁荣二府来打击四王八公。珍儿一席话就叫你们两个晕头转向了,跟着忠顺王爷,那就是把身家性命交到别人的手里。别忘了,现在上面坐的是谁?小侯爷说了什么,你们两个听听,通敌,叛国,你们那点子腌臜事儿皇上知道的是一清二楚。” 贾赦贾政两个被骂的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站在当间儿,乖乖的听贾母的训斥。 ps:惊荷好想每天都双更啊!所以,加油!还有,请大家在下周把推荐票送给惊荷吧!那个不用花钱,只需要在看书的时候轻轻一点,让惊荷的推荐指数蹭蹭上扬!欢呼~~~(^o^)~(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79章 峰回路转事有转机(求推荐) (小小的失误,上一章应该是七十六章!先这么写吧!^_^) 贾母接过王夫人递来的茶,轻唾一口,继而说道:“我知道你们心里的打算,八成是听了珍儿的调唆,想当个开国的功勋,将来那一个真上了位,你们这些拥立之人必定是人人封赏?哼,蠢材,你们也不想想,贾氏先祖出生入死多少回,为太祖皇帝立下多少战功,从死人堆里几进几出,才得了那么个头衔!”贾母恨恨的用手拍着榻沿,“我看你们是鬼迷心窍了,自古以来干这种事得人有几个能得好下场?” 邢夫人、王夫人见贾母越加的激动,忙上来安抚。 贾赦早就不耐烦宁国府那边的行事,他就说忠顺王不可靠,还是抱紧了皇上的大腿为好。“母亲说的是,只现在我们速速想办法,从这里面撤出身才好!” 贾政看了看王夫人,只好硬着头皮道:“母亲到底经历的多,看的远。我们儿孙非但没叫母亲享福,反而日日为我等操心,实在是孩儿的罪过。这事儿还请母亲拿主意,儿子们都是信服的。” “算了,我也说过,现在回头为时不晚,只想想该怎么办。我瞧着珍儿也不是那种一条道走到黑的人,咱们两府荣辱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断然没有保存了自己,撇下了那边,否则我老太婆就是死了也难见祖宗们。” 贾赦眼珠一转,早先就有这种打算,却一直没机会说一说,如今看来是个时机了。贾赦几步上前,孝顺的一边给贾母捶背,一边说道:“母亲,儿子有一计,可挽回咱们家现在的颓势。只要此计能行得通,皇上必然知道咱们家是忠心于谁的?眼前危局就可迎刃而解。” 众人同时看向贾赦。 贾赦心中洋洋自得,道:“我今日看到小侯爷才想起了这个点子。咱们家可以和公主府结亲。”贾赦话未说完,贾母斩钉截铁的回绝,“哼,你不用想了,咱们家什么门第,我的孙女们万万不能去做妾的!” 贾政也不赞同的附和道:“大哥,母亲说的没错,这是什么主意,叫京城人知道咱们家的女儿去做了小妾,将来还如何抬得起头?”贾政是个假道学,历来只有他们家的爷们纳妾,万没有叫女儿为妾的道理,就是元春进宫,贾府众人也从来不认为那是去做小,反而是光耀门楣的好事。 “母亲和二弟误会了。”贾赦忙道,“我怎么会叫咱们家的女儿做那等事。要嫁就是正房奶奶。” 贾母何尝不希望自己的孙女们嫁到侯门公府,只是,“那也不能够,长公主是什么人,咱们家的女儿虽好,但还没这个资格嫁过去做长媳。老大,你这是痴心妄想。” 贾赦神秘的一笑,“母亲,谁说驸马就一个儿子?咱们家的姑娘不能嫁给小侯爷,嫁给小侯爷的哥哥也是一样的!” 贾母想也不想的一摆手,“愚蠢,当年大驸马藏妾生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别人家躲还来不及,你倒是想向前凑。你就不怕长公主嫉恨咱们家?” 贾赦心中说道,老太太年轻的时候还挺精明,临老了也是这样的糊涂。他又觑了眼贾政,哼,母亲向来偏爱这个小儿子,他虽是嫡长子却要排后,这次就让他贾赦露露脸,叫众人看看自己的本事。 贾赦笑着对贾母说道:“母亲此言差矣,若是二十年前谈起此等婚事,长公主怕是要恼了咱们家,可是现在,只要咱们家主动提亲,殿下只有欢喜感激,绝不会怪罪咱们的。” 他见贾母和弟弟、弟媳都是不明了的看着自己,故作深沉的说道:“长公主现在最愁的是什么?当然是让小侯爷早日成家立业,只是现如今庶子占据曲家大宅,长公主是一定要解决这件事的。殿下要为两个庶出的子女寻亲,既不能太差,又不能太好。太差了,殿下面子上不好看,旁人会说她不能善待庶子;太好了,长公主自己心里又会不舒服。今儿这个时候,京里面有点权势的家族都不愿意将女儿嫁过去,就是他们没看清局势。所以,儿子才说,咱们家的几个丫头就很合适。” 众人听了贾赦的话,心中也暗暗思虑。贾母最是心动,大儿子说的不无道理,若真是帮了长公主这个忙,她必定会感激荣国府。长公主和皇上姐弟情深,贾家的危机就会顺势而解,说不准还能因祸得福。 “这件事容我再想想。” 贾赦见母亲有意动,忙道:“母亲可要早作打算,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若是有人先卖了这个人情,咱们可就陷入被动了。” 贾政也不是傻子,大哥这样积极,心里怕是早就有了人选,他们两家一人一个女儿,探春吃亏在是个庶出,长公主未必答应,惜春又不是荣国府这边的,他们也不愿意肥水流入外人田。大哥怕是想让二丫头迎春嫁过去吧!哼,打的好主意。 贾政想到的,贾母自然也清楚。她迟迟不表态,也是希望能让三丫头嫁过去,探春心思慧敏,性子刚强,又会瞧人脸色,长公主大约会喜欢。就是这个身份......二丫头倒是个嫡出,但是那有什么用?性子木讷的很,怕也镇不住那位庶出的少爷。 贾母想来想去,头也痛的厉害,“罢了罢了,这件事回去再议。我年岁大了,一会儿就跟着薛家姨妈她们回府了,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你们愿意留下的就在这里,不愿意的就和我回去。” 王夫人两个自然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在外面好好的活泛活泛,哪里舍得回去。再加上老爷们都在这里,夜里谁说得准缺了点什么?那些个姨娘们都没跟着,正是显示自己贤惠的好时候。 贾母见儿媳们没有愿意和自己同行的,也不勉强。 贾赦等人刚要走,贾母忽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刚刚险些忘了,“对了,不是说御林军抓到个疑犯嘛?是谁?不是咱们家的下人吧?” 两个儿子脸上均闪现出一抹不自在,“抓是抓到了,只不知道是什么人,小侯爷已经将其押走。后来咱们家一点人数,并没少,想来无甚大关系。” 贾母不敢掉以轻心,这种事说安在你身上,就是你的罪过,看来大儿子说的对,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 贾宝玉和迎春几个就呆在东厢的一间佛堂里,几个小的刚刚从惊魂中回过神来。 迎春接过司棋递来的万金油,用手指肚轻轻沾取了一些,抹在印堂、经外穴两处,顿感清凉缓解之效。“三妹妹,刚刚若不是你扶住我,怕是早就出丑了!”探春拨弄桌案山的那几只甜瓜,听了迎春的话,笑道:“二姐姐和我还说这样客气的话,咱们姐妹间倒显得生分了。二姐姐若实心实意的谢我,等回了家将你的绣橘借我使唤两天,”探春一指正在那边和麝月说话的侍书,“我们家的侍书,手笨着呢,叫她给我做件短袄,磨磨蹭蹭的大半个月了还没动手呢!绣橘针线好,就叫她来给侍书当个师傅吧!” 迎春道:“好啊,正好,前一阵子林妹妹送我的那几块料子我想着做件秋衫,让绣橘过去,也省的她在我那里整日的淘气。” 临窗而坐的薛宝钗,心里还惦记着刚刚的一幕,同样是女孩子,人家的哥哥就知道护着妹妹,可是她们家那一位呢!不连累自己就好,哪还敢想别的?宝钗听了迎春二人的话,随口说道:“要说咱们这些人的丫头,针线最好的就要数颦儿屋子里的雁蓉。” “雁蓉虽好,但是林姐姐那里时时离不了她,我们也不好去请,倒是宝玉房里的晴雯不错,老太太这么疼宝玉,才将那好丫头给了他使唤。” 探春说完,才想起好像没见到林黛玉,忙问:“谁可是见到了林姐姐?” “你这丫头,急忙忙的找我做什么?”林黛玉一迈进来,就听见探春在那里唤自己的名字。 探春笑着拿起桌上的甜瓜塞到黛玉的手里,“叫你吃瓜啊!甜着呢,说是铁槛寺的僧人自己种的,别处没有。”黛玉一脸厌恶的将这瓜还给探春,“软绵绵的,谁耐烦吃这个?倒是我们家的管事不知从哪里弄来了那么大的一篮子鲜荔枝,汁水足,又甘甜。等回去了,我叫小丫头给你们送去!” 惜春最喜欢去黛玉那里,不为别的,就是小表弟荣泽好玩的很,她每次见了都喜欢的不得了。“林姐姐,我有段日子没见到小表弟、小表妹了,等回家了去找你们玩可好?” 薛宝钗在一旁打断道:“四妹妹,颦儿这几日也没好生的歇着,她身子又弱,该叫她好生的将养将养。不如去我那里,屋子宽敞,姐妹们或是作诗,或是饮酒,都是极方便的,我只叫我哥哥去铺子里准备上一桌子的果碟,再取上一坛子上好的花雕,如何?” 惜春一撅小嘴,不高兴的扯住黛玉的手,背着薛宝钗做鬼脸。 黛玉轻轻一掐惜春手背上的嫩肉,道:“这有什么的?四妹妹想去,虽是恭候大驾。”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说的有来有往,将“薛贵妃”一人晒在了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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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人姐姐,你别着急,我就是那么一听,今儿是二老爷的寿辰,二太太那里散钱呢,偏李奶奶去的早。不过仗着小时候奶过宝玉几天就拿起大来,怪不得宝玉常说,这些老婆子都是死鱼眼睛,再不错的!她拉着二太太在北屋里说了好半天,我只隐约听见什么勾引,狐媚子,哦,对了,还有严嬷嬷。”玉钏儿一拍头,猛的想着这个名字。 袭人莫名非常,什么时候又出来个严嬷嬷?“这严嬷嬷又是哪一个?虽说咱们家的婆子们多,但是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袭人贵人多忘事,自然是忘记了当日紫鹃说过的话。 玉钏儿进府的时候比袭人稍晚,袭人若是不记得,她就更加的没有印象了。“我只是那么一听,也许是错了呢!你先别急,约莫就是个三等的洗衣婆子,平日里喜欢嚼舌。你也犯不着和这种人急,姐姐是什么样的人品,太太怎么会不知道,就是李奶奶说的再天花乱坠,就这么白眉赤眼的,二太太那里也不会信。” 袭人承了玉钏儿的情,本想将手上新得的一只琥珀戒指送给玉钏儿,但因捧着东西,也不好动手,只能想着下次再找机会。 远远的秋纹跑了过来,一脸的着急,“袭人,你在这里做什么呢?满屋子就等你一个,快,把衣裳送去,老爷那里叫宝玉去呢!” 玉钏儿忙道:“袭人姐姐你快回吧,太太那里也忙,必是在找我呢!” 三人兵分两路而行,只说袭人、秋纹两个,急忙忙的赶回宝玉的屋子。这小爷穿着小衣小裤,赤着脚靸鞋。麝月在后面追着给他理发冠,满屋子团团转。 碧痕、麝月几个大丫头见袭人回来,这才松了口气,忙道:“姑奶奶,你倒是去了哪儿?你不在这小爷就乱了套,我们给他穿衣也不愿意,非要等你回来。快吧,老爷那里已经催了两三次了。” 袭人将衣裳交给麝月,亲自上前给宝玉用手整理,轻轻笼住束发冠,系上了抹额,将那一颗核桃大的绛绒簪缨扶起。“好了,”袭人嗔怪的说道,“你就是不叫我安心,一时也离不了我!难道她们几个就伺候不好了?若真是若此,只回了老太太、太太,将我们几个打发了就是。” 宝玉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前两天刚好些,知道要用功了,也不整日的和姐妹们调胭脂弄水粉。偏秦氏亡故,他半路上遇见个北静王,倒得了水溶的青眼,不过几日的功夫就已经登门拜访过两三次。 这一来就耽误了他正经用功,北静王府的那些门客较之贾存周的清客们更会阿谀奉迎,见水溶赏识贾家的二爷,还不卯足劲儿的夸赞?越加使宝玉飘飘然。 宝玉前一阵子也不大理睬袭人、晴雯等,这几天又开始犯毛病,偏要讨这几个小姑娘们嘴上的胭脂膏子吃。好在他老子看不到,否则就是个“乱棍棒打”。袭人战战兢兢过了一段,发现宝玉又恢复了常态,少不得引着他又做了几回云雨之事,由此,贾宝玉越加的离不得袭人。今日袭人说这样的话,他也不恼,反觉得袭人多了几分的风情,竟是比薛大哥请的那些戏子们还要惹人怜爱些。 贾宝玉倒是无所谓,可是在旁边听了全场的碧痕、麝月两个心里不自在。 同样是一等的份例,同样是老太太、太太们派来服侍宝玉的,怎么袭人就像是天生的高人一等似的? 别看麝月平日里俨然第二个袭人,可她骨子里可不老实。麝月上前说道:“袭人姐姐说的是,二爷就是嫌我们笨手笨脚的,原比不得姐姐。姐姐好生的教着我们,就是将来袭人姐姐出了门子,我们几个也不至于慌了手脚不是?” 袭人脸上的笑容就是一僵,正要给宝玉穿外衫的手不知该往哪个地方摆。她的年纪最大,怪不得会担心,麝月的话就如同尖针一般,直刺袭人的心窝。 “麝月!”宝玉不高兴的说道,“什么走不走的?袭人就是咱们家的人,将来也是陪着咱们一辈子的。今后不准再提这样的话!谁若是再犯,就和茜雪一样,远远的打发了出去。” 麝月的眼圈一红,“袭人姐姐,我说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袭人忙覆住麝月的手,“好麝月,我知道你的心思。咱们姐妹这些年,我要是再信不过你,也就没旁人了!” 贾宝玉自诩为“绛花洞主”,要护住百花,他自觉今日说麝月的话有些重,又见麝月的眼眶发红,心中就有了悔意,只是这会儿当着袭人、碧痕的面不好劝,只稍晚时再找时间吧! 穿戴整齐,贾宝玉自去前面给贾政请安。今日是贾政的大日子,贾政有心要宝玉去拜见拜见他平日几位共事的同僚。 怎知,贾宝玉最不耐烦这些老学究,每日讲些仕途经济的混账话,听着就让人心烦,所以自然是能拖就拖。 贾府里人人欢天喜地,主子们那里又散钱发果子,各个都忙得很。 西跨院里却与别处不一样,黛玉这两日开始教雪琪、荣泽两个《增广贤文》,正读到“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家之计在于和,一生之计在于勤。” 两个孩子摇头晃脑,红润的小嘴张张合合,读的正起劲。 雁蓉端了新鲜的蜜桃进来,荣泽见了艳红艳红的桃子忙放下了书,欢喜的直拍小巴掌。只是不动地方,瞧着黛玉。这些日子黛玉慢慢纠正了荣泽以往的坏习惯,没有长辈的同意绝不任行。 这水蜜桃是哥哥江南的朋友远从梁溪捎来,满满的一筐,到的时候正是熟透了,均匀的大小,个个饱满润泽,咬上一口甜汁四溢。就是不吃,放在屋子里熏着也比那最上乘的香要好。 黛玉接过一个,亲手剥了上面的细皮,先给了荣泽,又再拿一枚让与雪琪。荣泽边吃边向雪琪挤眉弄眼,好不有趣,不大会儿,那小脸就花猫一般,蜜桃汁抹的到处皆是,偏他自己还不知道。雪琪斯文些,跟着林黛玉没少修身养性,拿着小帕子托着,一口只咬一点点。 黛玉嫌这东西性凉,只吃了小半个便放在了一边,对雁蓉说道:“今日是二舅舅的好日子,我和哥哥一清早就去请过安了。听二姐姐她们说,过会儿前面是要唱戏的,你和咱们屋子里的人说了,有想去听的,叫紫鹃领着。我将你们拘了这些日子,春蕾那丫头不是说了嘛,要好好的逛逛京城,我虽答应了,但是一直没能成行,今日先紧着这一处,等改日咱们安稳了,我必叫春蕾如愿。” 雁蓉笑道:“姑娘就是惯着她们,要是叫她们听见了,还不闹翻天。依我说,就改好好的磨一磨春蕾那脱跳的性子,要不将来怎么成大事!” ps:⊙﹏⊙b汗,今天忘记点发送鸟!幸好及时发现。解释一下,因为原著版本不同,所以有说迎春、贾琏是庶出的,但是也有版本说是嫡出的,惊荷选择了后者,毕竟,王熙凤这样的女人不会嫁给一个庶子吧?有好奇的人可以上网查查哦!最后,惊荷还是要热烈的高呼,请大家把推荐票送给惊荷吧!若是有粉红票就更好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81章 庆寿辰荣府排家宴(中) (求推荐票!) 雁蓉的话很容易就引着黛玉想到一件事,雪琪的丫鬟至今没定,紫鹃先叫了雪雁帮着料理,但终究不是个长久之计。按照黛玉的本心,自然是想提一提春纤,这丫头跟着自己的年头也不算短,如今紫鹃都做了一等,没道理不抬举她。 只是,春纤这个身份在这里的确有些尴尬。 她与紫鹃又不同,外祖母早就允诺将来自己归去时一并交给紫鹃的卖身契。黛玉让雪雁问过春纤,春纤委婉的表示希望以后能留在贾府,这就有些棘手了。黛玉思虑再三,还是说道:“表姑娘年纪小,先叫春纤和春蕾同去伺候,有什么大事依旧是你和紫鹃盯着。” 雁蓉欢喜的应了,虽然听姑娘的意思仍旧是以春纤首,但到底也算升到了一等。春蕾才多大的年纪!不过十二三,如今拿了一等的月例,这在以前也是想都不敢想的。自从上次自己个春蕾说了这件事儿,那丫头心里就惦记上了,整日里也不见她在院子里大声说笑,走起路来细细稳稳的,雁蓉偶然听到严嬷嬷还问姑娘,说春蕾这丫头必定是犯了什么毛病,雁蓉几乎没笑出声来。 院子里的小丫头们有说愿意去听戏的,也有忙着手上的活计,没个闲工夫的,零零散散,加上林致远屋子里的人,也不过四个。紫鹃好生的嘱咐道:“既是姑娘体恤你们,你们就该越发的守礼。荣国府可不是咱们自己家,由得你们胡闹,谁要是在外面生了事儿,丢了咱们林家的脸面,严嬷嬷自然会处置。” 这几个小丫头里就包括香莲、香雪几个,她们本是欢欢喜喜的要去看戏,一听紫娟姐姐说到严嬷嬷的大名,生生打了个机灵,玩闹的心思也就歇了几分。 等黛玉领着荣泽雪琪到院子里乘凉时,自然是安静了许多,乘凉的枕榻早就设下,只在一棵梧桐树下。黛玉很喜欢这棵梧桐,枝叶茂密,隐隐有百年沧桑之感,又因那句老话“种得梧桐树,自有凤凰来”,黛玉就觉得这是个祥兆,哥哥金榜题名也不过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 香卉带着孩子们在那里踢毽子,三个人有说有笑的,不一会儿,荣泽扔下雪琪,径直跑到正在枕榻上看书的黛玉那里,“姐姐,我要吃包包!吃包包。”荣泽晃着林黛玉的袖子,像只小黄鸟般叽叽喳喳的嚷着。 黛玉被他摇的头发晕,“你这个小淘气,刚刚吃了那么大的一个桃子,现在怎么又嚷着吃包子?我记得你是最不耐烦吃那个的!” 荣泽在丁家的时候一直不受重视,这么说还是好听的,实际上就是被大伯一家苛刻着,每日里填饱肚子都是一件难事。因为如此,黛玉从不在这方面克制他,黛玉认为,将来荣泽长大些,见到的好东西多了,自然就不再感兴趣了。 荣泽小手一指香卉,脆生生的说道:“香卉说,包包好吃。” 香卉忙走到近前,不好意思的看着黛玉,“姑娘,都是我不好,引得少爷吵着吃包子。” 黛玉好奇,荣泽生在南方,自从来了京城后也吃过几次包子,总嫌弃那东西皮厚无味,厌烦的很,到底香卉是怎么说的?竟是叫荣泽吵着要吃? 香卉答道:“姑娘别介意,这都是刚刚我和表少爷、表姑娘说的玩闹的话,姑娘知道的,我家家穷,孩子多,常常吃不饱肚子,我娘就想尽办法给我们做吃的。每年的七八月儿,我娘就领着我和几个妹妹到后山上去摘野菜,漫山遍野的马齿菜、银叶菜、苜蓿菜、老鸹荩、扫帚菜、碱蓬棵......看得人眼花缭乱,尤其是下过雨,绿油油的看着就叫人眼热。”香卉羞涩的笑道,“这山上的东西都是无主的,比自己家种的强,母亲摘了菜就包成素馅的包子,家里也养过六七只母鸡,有时候还会煎成蛋饼放在里面。我们乡下人一年难得吃一次肉,这野菜包子就是少见的美味了。” 香卉见黛玉和雪琪两个听的有趣,也不再紧张,“姑娘别笑话,这都是被苦日子给逼出来的。还好我们那里别的不多,就是山上的野意儿管饱,我哥哥厉害,有时候还能套到野鸡野兔,不过那却是不能吃的,要到集市卖掉换钱贴补家用。” 黛玉听了心生怜悯,“现在家里可大好了?你孤身在外,父母都是惦记的吧!” “我们全家念着姑娘的恩典,如今日子也红火起来了,走之前姑娘和大爷还给了安家的银子,不愁吃穿,几个妹妹也能常换件新衣裳,都高兴的不得了。” 这可正所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香卉在林家不过是个小丫头,却连带的赵家都风光起来,远近百户人家都知道赵家的大梅到了举人老爷家去工,不打不骂,还吃得好穿的暖,比小户人家的小姐还有体面。 有家贫不能供养的,就找了关系求到赵家,希望香卉姑娘能帮个忙,叫自家闺女也到林府上做工,只管顿饱饭即可。 香卉开始也动了菩萨心肠,那些小姑娘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掩不住疲色。反观自家,虽不说大富大贵,但是母亲从没亏待过姐妹几个,并不像有的人家,一味只管着男孩儿,丫头竟是赔钱货。 可大梅爹坚决反对,他告诉香卉,那些都是拐子拐来的丫头,并不是自家的闺女,否则谁会如此的狠心?要是真的帮了忙,林大爷、林姑娘同意不同意还是两说,再给林家招来麻烦,那香卉就成了罪人了! 香卉一听爹爹的话,也不再言语。 现如今她在京城,几千里外的姑苏,就是自己暂且回忆的一场梦,今生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回去的机会。 黛玉听罢香卉的诉说,越加的觉得这丫头明事理,能吃苦。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心机深得故意讲这些引得她同情,但是想来十二三的孩子,即便是有些门门道道,只要用心调教也终究不是大事儿。黛玉说道:“你讲的好,只是这里也并无野菜,倒叫我们荣泽、雪琪两个眼馋没发儿。我倒要好好的罚你,等明日叫韩管事在外面买了野菜,你和碧蝶做几个包子给表少爷、表姑娘解馋,可使得?” 香卉原本一听“罚”,心里就一慌,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惹得姑娘生气了。然,一听黛玉后面说的话,脸上忙扬起笑意,“不敢劳烦韩管事和碧蝶姐姐,姑娘既然信得过香卉,香卉自然用心去做。姑娘还记得上次让我去给四姑娘送香露的事儿?” 黛玉点点头,宁国府里闹的有些不像话,四妹妹又是那边的人,听了下人们的一些闲言闲语,气的生了场大病。黛玉想起家里放的那两瓶子的香露,自己总也不喝,索性就叫香卉给送过去。“记得,你还说四姑娘喜欢的很,足足喝了一碗。” 香卉说道:“上次去四姑娘那里的路上,香卉看见莲花池那边有不少的野菜,几个婆子还在采呢!香卉一好奇就上前问问,妈妈们说,后花园极大,只要一下雨,野菜野草就疯长开来,管事的嬷嬷犯愁,只好时时的派人去打理。这些妈妈就摘了,或是自家吃,或是拿出去偷偷卖了。” 黛玉故意装作不信的样子,“净胡说,那些婆子怎么会告诉你偷卖的事情?你又不是贾府的人,她们还不提防着你?” “姑娘,我说的都是真的!绝不敢有半点虚假。”香卉急的脸发红,“都是我说了几个吃野菜的法子,那些大娘们都没听过,这才......好姑娘,我真的不是骗你的!那些大娘们也说了,在贾府赚钱的活计多,她们这样做是无人管的。” 无人管? 黛玉自来是知道外祖母待人最和善的,但是没想到如今贾家已经乱成这个样子? 今日是偷菜,明日说不准主子屋里的东西也敢拿出去典卖。 怪不得常听迎春那里的丫头嘀嘀咕咕,说是奶娘不懂礼,拿着姑娘们的银钱吃酒。 香卉怯怯的问道:“姑娘,那,还用不用我做了?” “等一会儿叫春纤和你同去,她是这府上的家生子,婆子们见了她也客气些。香卉。”黛玉沉声道,“你是个机灵的,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心里不会不明白。” 香卉小嘴抿成了一条线,眼睛睁得圆圆的,信誓旦旦的保证:“姑娘放心,香卉绝不给姑娘丢脸,不该说的话,就是别人拿刀子逼着香卉,也绝不说半个字。” 荣泽扭着小脑袋,看看黛玉,又看看香卉,不知道她们两个在说些奇怪的什么?他心里只惦记着吃包包。 雪琪见他扭动不安,上前轻轻将其揽在怀里。 春蕾从林致远的院子里回来,刚刚香萱姐姐给她捎来了她娘的信。一跨进院子的月亮门,就见到香卉在和姑娘说些什么,表姑娘、表少爷守在一边。 她忙走几步想到近前,然而,香卉一听到有声音,马上不说话了,只是转头瞧她。 “姑娘,还是我来照看表少爷、表姑娘吧!香卉还小,倒叫她上前面去凑凑热闹的好。”春蕾掏出了怀中的帕子,轻轻擦拭荣泽脸上的汗珠儿。 黛玉斜身躺回到枕榻上,慢摇手中的团扇,对香卉道:“既然这里有春蕾,你且去找春纤吧!” 香卉笑着一欠身,正要走。 荣泽推开了春蕾,忙拉住香卉,“香卉带我走,带我走,同去,同去。” 小家伙别的没听懂,但是知道香卉大约是要去弄刚刚说的好东西。他被拘在这院子里有段时日了,除了哥哥姐姐们也见不到什么好玩的。不是读书就是踢毽子,早就玩腻了。荣泽年纪小,身边时时有人盯着,半点意思也没有。 ps:~(≧▽≦)~惊荷想求推荐的票票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82章 庆寿宁荣府排家宴(下) (求推荐票票~~~) 荣泽才多点的力气,就是这么一推也绝不能移动春蕾的分毫。 但是春蕾心里就是难受的厉害。 什么时候开始,香卉这样得几位爷和姑娘们的喜爱?是从雁蓉姐姐提醒自己的时候?还是早在江南老宅的时候,她就不安分了? 春蕾越想心越乱,下意识的就去抓荣泽的手,好像这样才不会被嫌弃。 小孩子最敏感,荣泽觉得自己的手疼,于是不管不顾的大哭起来。 众人慌乱了起来,黛玉也不得安生,将荣泽抱在怀里,小家伙越发的撒娇,哭得小调们一扬一扬的,中间还打了个嗝儿。 黛玉用手帕擦擦荣泽弄花的苹果脸,“好了,不哭了,春蕾也不是有意的,你这小家伙,推了人家还有道理了?去叫香卉给你洗洗脸,不是吵着要跟着吗?乖乖的听春纤和香卉的话,才准你去!” 荣泽破涕为笑,哪还有刚刚嚎啕大哭的阵势,竟是雨过天晴了! 黛玉气的一拍小家伙的屁股,笑骂道:“去吧!等香卉做好了包子,你若不吃,看你哥哥怎么收拾你!” 荣泽不怕黛玉、雪琪,平时爱撒个娇,耍个赖。但是一见到林致远就立即乖乖的吃饭,读书,林致远说什么,就比圣旨还好使几分。所以一听黛玉说哥哥,小肉手忙捂住了眼睛,一副作怪的调皮样儿。 黛玉常笑荣泽,说这小家伙年纪不大就知道欺软怕硬了,将来还了得! 香卉冲黛玉欠欠身,领了荣泽、雪琪两个去洗手。春蕾在哪里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脚像生了根似的,就眼睁睁的看着香卉一手领着表小姐,一手领着表少爷,三个人欢欢喜喜的进了厅堂。 黛玉也不出声,躺在枕榻上乘凉。 “姑娘,我。”春蕾这才想到还有个黛玉。“姑娘,是我错了,姑娘责罚我吧!” 黛玉放下团扇,问道:“你哪里错了?” 春蕾的话音里几乎有丝哭音:“都是我不好,险些弄伤了表少爷。” 黛玉厉声说道,言语间从未有过这样的犀利,“雁蓉说你性子脱跳,我不信,心里还为你辩解,想来雁蓉看人是比我强些。”黛玉自嘲的一笑。 春蕾扑通跪倒在地,“姑娘,春蕾再也不敢了。求姑娘饶了春蕾这一回。” “你先起来,”黛玉叫起了春蕾,“被严嬷嬷看见了,又是难躲的训斥。你今日为什么失态,我心里明白,你自己也知道。香卉得表少爷的喜欢,那你就更该用心,她还比你小上一两岁,难道你这个本事也没有?将你指给表姑娘做丫鬟,你自己也要争气。” 春蕾低着头不说话。 那边香卉给荣泽、雪琪洗完手,叫上了春纤,四个人往院门那里去。 守门的婆子殷勤的打开角门,直望着四人身影不见才小心翼翼的阖上青油小门。 刚折回身坐到春凳上,就听见院门被砰砰砰敲得乱响。婆子心里骂道:这是哪个作死的小蹄子,这般的催命。 门一开,守门婆子微愣,又马上奉承道:“是紫鹃姑娘,怎么这样的着忙?不是前院听戏去了?莫非是落下什么要紧的东西?” 紫鹃跑的满头大汗,也顾不得擦一擦,一溜儿小跑就进了院门。 “姑娘,姑娘,出大事了!” 黛玉一听,也顾不得再说春蕾,忙问:“出什么事情了?慢慢说,别急。春蕾,去给紫鹃倒杯茶。” 紫鹃拉住春蕾,“不用,不用。还是先说正事。姑娘,你快去前面瞧瞧吧!二老爷被叫进宫去了,现在老太太、太太她们急的不成样子,府上乱成了一套。” “怎么好端端的就被召进宫去了?”黛玉站起身,随着紫鹃要出门。 “谁知道啊。我领着咱们院子里的那几个小丫头,和琥珀、侍书她们坐在戏台两边看热闹,正唱到一半,说是六宫都太监夏老爷来降旨,老爷跟着去了宫里面。家里没个消息,老太太已经打发了人去探听,只半点消息也无。姑娘们都守在大堂,我特特的回来叫姑娘。” 黛玉不多说什么,跟着紫鹃往大堂而去。 酒席未撤,更显得杯盘狼藉。戏台下摆放着还来不及散发的铜钱,足足有五个大笸箩。 贾府的太太们神色惊疑,不住的来回踱步。 黛玉走到贾母近前,“老祖宗。” 贾母正心神不宁,在堂前伫立。见是黛玉,伸手招她来,也不说话,只握着黛玉的手。 大约一个来时辰的功夫,忽见赖大等三四个管家喘吁吁跑进仪门报喜,贾母忙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赖大是贾府的大管家,总领老爷们的差事,赖大禀道:“小的们只在临敬门外伺候,里头的信息一概不能得知。后来还是夏太监出来道喜,说咱们家大小姐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如今老爷又往东宫去了,速请老太太领着太太们去谢恩。” 贾母一听这话,忙先称了句“阿弥陀佛”,脸上的喜色再难掩住。 元春是她们家最出息的女孩子,生的日子好,占尽了天时。当年清虚观的张道士不是也说了?说他们元春命里能享天下之大富贵,将来旺夫兴家是轻而易举。也就冲着这几句话,贾母和王夫人才狠了狠心,将孙女(女儿)送到那深墙高院中争宠。 一晃多年过去,元春不过是个小小的女史,所以现在这么一听,竟然被加封贤德妃,众人怎能不欢喜? 大家都洋洋喜气盈腮。贾母又命人给报信的这些散发了赏银,嘱咐几个儿媳按品大妆起来,准备进宫谢恩。 鸳鸯在这边伺候老太太梳洗,王夫人那边也是忙得脚不点地。 作为元春的生母,二太太现在觉得自己终于是熬出头了,在贾母的压制下过了这些年,王夫人心里只有恨。自己有个好女儿给自己争气,虽然现在不过是个五品的宜人,但保不准将来靠着元春,靠着宝玉就能跟贾母似的,做个正经的一品夫人。 想到这里,王夫人心情大好,催促这金钏儿、彩云给自己上妆。 而另一边邢夫人那里,则是掩不住的酸意。 邢夫人是续弦,无儿无女,在家又不得做主,只想着每日如何揽钱。她嫁到贾府的时候,元春还未进宫,那真是花一般的年纪,三个丫头里也就探春还能与之相比一二,自家的那个二木头,就是个活死人一般,白白的长了一幅标致的容貌。 还好,老爷说了,找到个好出路,将来将二丫头嫁出去,还能攀上豪门。 贾母带领邢夫人,王夫人,尤氏,一共四乘大轿入朝。贾赦,贾珍亦换了朝服,带领贾蓉,贾蔷奉侍贾母大轿前往。 于是宁荣两处上下里外,莫不欣然踊跃,个个面上皆有得意之状,言笑鼎沸不绝. 黛玉坐在众姐妹的身边,听她们言笑。 探春笑道:“怪不得老太太最疼大姐姐,如今咱们家也是皇亲国戚了。算起来,我也五六年没见到过大姐姐,不知她在宫里面好不好。” 宝钗抢道:“大姐姐如今做了贵妃娘娘,怎么能过的不好?贤德妃,那可是四宫之一,天大的福分,大姐姐要是过的不好,我就再猜不出天底下还有谁能比得过!” 二丫头迎春一向是随波逐流,很难说个自己的见解,不过是在一旁附和宝钗的话。 倒是惜春,年纪小,说话没个遮拦,又看不惯宝钗的做事,听完宝钗的话就开始泼冷水。“哼,你们倒总看到那光鲜的一面,怎么不想想大姐姐在里面受的苦?她身边只有个抱琴是咱们家出去的,余者再无。这些年都只是个女官,为什么突然就封妃?难道你们就不想想?” 这话虽然犀利,但是说的有理。 宝钗被噎的说不出话,再不复往日的八面玲珑。 贾宝玉瞧在眼里,心生怜意,想也不想的就帮着说道:“四妹妹,宝姐姐也是好心恭喜大姐姐。”他虽叫着惜春的名字,眼睛却瞄向宝钗。宝钗亦是投向感激的一瞥。 黛玉端起茶盅,对那两个人的互动视若无睹,既然已经不想再牵绊其中,还在意那么多干什么? 探春见有些冷场,忙引起话题,“林姐姐和宝姐姐都没见过大姐姐,实在可惜。今日老太太、太太们进宫,想来是能瞧一瞧的,林姐姐,你说是不是?” 探春求救似的看向黛玉,黛玉虽然不愿理睬,却碍着姐妹间的情分,只好开口说道:“大姐姐在宫里面是不是像我们想象的那样,谁也不知道,但是我想,那地方到底不能任意行事,怕也没咱们姊妹们在家自在。大姐姐熬出了头,合家欢喜。也盼着她早生龙子,为皇家开枝散叶。” 众人凛然的点点头,皇室妃嫔,没有子嗣傍身,就是再得圣宠也是无用。 王熙凤这会儿笑盈盈的进来,“呦,几位姑娘都在啊?正好省了我的事儿,快帮我瞧瞧,这上面写了什么?”大家这才看清楚,凤姐儿手中拿了几张帖子,上面都是些宴请的客气话。 黛玉瞧完扔在桌上,“你拿这些东西做什么?难道咱们凤丫头竟是生了三头六臂,全部都要去不成?” 王熙凤笑着一掐黛玉的粉颊,“瞧瞧林姑娘这张嘴,把我说成个精怪似的?还三头六臂呢!”凤姐儿叹口气,“我这不是也犯了愁嘛!京城里这帮人也不知打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咱们家大姑奶奶封为贤德妃,都争着来送拜帖。姑娘们是知道的,老太太、太太们进了宫,我哪里经历过这种事儿?” 王熙凤虽是埋怨的话,语气中却不难听出骄傲之意。 ps:最近血压不知道为什么低的吓人,昨天一量,低压只有60!⊙﹏⊙b汗!惊荷要多吃点桂圆补补血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83章 贾元春才选凤藻宫(上) (惊荷弱弱的问一声,大家还有推荐票吗?╭(╯3╰)╮) 贾母带领贾氏众人往宫城而来,道路越走越宽,远远的瞧见朱红的宫门。抬轿的人底气也足,脚步沉稳,彼此间还时不时的挤眼。只是一到神武门,看见那些执刀仗剑的御林军们,大气也不敢猛喘。 神武门有侯守的小太监,忙上前给各位诰命夫人请安。 贾赦等人知道,这些小太监保不准将来就得势发达,哪里敢承他们的礼,趁无人注意的时候忙将准备好的荷包塞到对方的怀里。 这些事情都是临来前老太太命人准备好的,众人身上皆带着荷包,遇上了小太监小宫女就只打赏金银裸子,碰见像夏太监那样的管事,直接给银票。 小太监一捏那荷包,硬硬圆圆的,就知道价值几何,脸上堆满了笑容,道:“老夫人、夫人们快请,咱们先去广宁宫给皇后见礼,再往凤藻宫而去。如今,陛下将凤藻宫赐给了贤德妃娘娘,娘娘也是一宫之主。” 众人不再多言,下了轿子紧跟着小太监往里去。贾赦等无谕之人皆在神武门外守候。 贾母年纪大,由王氏、尤氏搀扶着,众人走走停停,竟是多半个时辰才见到广宁宫。 广宁宫乃是历代皇后所居之所,修建得富丽威严,正南门叫广宁门,一正两偏,东西七十七尺,上有重檐,两侧又有掖门。广宁宫东西一百五十尺,深九十尺,高一百尺,重檐三层。 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处处彰显华贵。 小太监一摆手,道:“夫人们且在此处守候,我先进里面通禀一声。” 贾母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这等的苦,就是站在这里也无人肯搬来个绣墩叫她坐一坐。邢夫人在一旁扇着手里的帕子,道:“这群奴才也真是的,贵妃娘娘的家人来拜,也不说搬个椅子来?” “浑说什么?”贾母低声骂道:“这是什么地方,是广宁宫,被人听见了,你掉脑袋是小,连累了咱们娘娘,看我怎么收拾你!” 邢夫人这才被吓得不再出声。 众人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那小太监出来,当初心里的喜悦慢慢开始消尽,一种难言的惶恐蔓延开来。就在这时,广宁宫的总管太监姜守信笑盈盈的出来,“真是对不住各位夫人了,小顺子不懂事,一听说皇后娘娘在会客,也不敢上前打扰,累的老夫人在这里久等。” 贾母知道姜守信是皇后身边重用之人,怎么得罪,“姜总管多礼了,这是我们的本分,不敢打扰皇后娘娘。只是不知道皇后娘娘见的是哪一位?老身怕到时候冲撞了贵人。” 姜公公领着众人继续往里走,回答道:“也不是别人,就是皇后娘娘的嫡亲妹子,昭武侯家的小女儿,皇上亲封的青霞郡主。” 邢夫人、王夫人不知道这位青霞郡主是何人,但是昭武侯的大名是如雷贯耳,叫人不能不恭敬。 昭武侯祖上本是草莽出身,随太祖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远不是宁国公、荣国公能比。天下初定,昭武侯奉命镇守东南沿海,练就水军三万,严守天朝东门。 皇后娘娘今年不过芳龄十八,乃是皇上续娶的正室,两人年龄相差足有二十岁。 先皇后两年前故去,国不可一日无后,朝中上下闹腾的欢,众人莫不想把自家女儿推到皇后的宝座上,就是贾家也未尝没打过这样的主意。 谁知道皇上却点了昭武侯的大女儿。 这位皇后娘娘彼时已经过了及笄之年,却未定亲,他们家住的远,京城里的权贵们无人见过未出阁时的皇后娘娘。 有吃不到葡萄心里酸的,就散布流言,说这位昭武侯家的大女儿天生魁梧,力大无比,练就了一身的武功,等闲男子都不是她的对手。又说未来的皇后娘娘食量大如牛,昭武侯怕嫁不出去女儿,每日只给半碗米饭。 消息越传越乱,越传越离谱,奇怪的是皇上听了不怒反而哈哈大笑。 宫里面的妃嫔们就暗暗打赌,说是这位皇后娘娘未进宫,就已经失了圣宠,毕竟,哪个男人愿意抱着一头母牛睡觉。 皇上素来节俭,又是续娶,也没有大肆操办,不过那盛况也的确够京城的老百姓津津乐道大半年了。 新婚第三日,等到朝廷内命妇们前去朝拜时,人人瞪大了眼睛准备瞧热闹。 皇后端坐在宝殿上,仪态端庄,身形纤细,貌若仙娥。 内命妇中有女儿在宫里做妃子的,心凉了大半,哪个该死的说皇后是母夜叉?若母夜叉都长成这个样子,天下的女子还不都想效仿之? 皇后娘娘有礼有节,一身的大家闺秀之气。叫那些妄想的小人们打消了邪念。 邢夫人、王夫人低头走路,心里想着事儿,不敢多说一句,不敢走错一步。 到了内殿,姜太监说道:“夫人们先请稍等,待杂家进去禀告。” 不多时,总管大人复又出来,“老夫人,皇后娘娘有请。”贾母整整衣襟,正好头上的发冠,挽了王氏、尤氏的手进入内殿。 大殿中花香缭绕,不是紫檀的味道,甜的叫人心脾舒畅。皇后一身艳红的平素绡宫装,头上挽着个瑶台髻,也不戴凤冠,只在斜角处插了一只五凤朝阳挂珠钗。身边坐着一位粉石榴的宫装美人,贾母等来不及细瞧就低下头,只大约看出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想必就是姜总管说的那位昭武侯家的么女。 贾母率领贾氏内命妇行国礼。皇后笑道:“姜公公快搀起来几位夫人,今后都是一家人了,大家不必这么客气。”姜守信依命扶起贾母。皇后道:“贾氏孝敬性成,淑仪素著,皇上体恤贾氏进宫多年,特加封为贤德妃。众位夫人作为贾氏的娘家女眷,更要以身作则,不可乱了宫中的规矩。” 贾母等人点头称是。 “我这里就不多留了,想必贤德妃已经久候,且叫姜公公带你们过去。”皇后一招手,姜守信恭敬的领着贾母等人出了大殿。 凤藻宫在皇宫的最北端,离着冷宫近,皇上不知道为什么偏偏选了这么个地方给元春,叫那些准备上来巴结的妃子们摸不着头脑。元春自己倒是不在意,自从获得皇上的宠幸,她的日子好过多了,虽然知道陛下要册封自己,但是元春也没料到竟是这么大的恩上,四宫之一的贤德妃! 和自己同时进宫的周萍,皇上对她也不错,但也只是个小小的贵人。现如今自己一跃而起,反压倒了众美。元春可算得上是苦尽甘来,今日又能见到阔别多年的亲人,怎能不高兴! 姜守信将贾母领到凤藻宫的殿外,就推脱有事,不送众位,留下了身边的小太监带路。贾母一示意,站在一旁的王夫人忙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荷包。“姜总管,一点小小的心意,还请总管大人一定收下,以后在皇后娘娘前面多多的照应着贤德妃娘娘。” 姜守信也不睁眼去瞧那荷包,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任凭贾母这样的老人精也看不出这笑容里的意思。 “老夫人这话杂家可万万受不得,贤德妃是什么人物?那是皇上的心上珍宝,只有娘娘提携小的,哪有小的越俎代庖之理?”姜守信说罢,也不拿王夫人手上的荷包,欠个身就带领几个小黄门离开。 王夫人尴尬的站在原地,看向贾母:“老太太,你看?这。”贾母脸色转了转,叹气道:“算了,这人到底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不要咱们的东西也是理所应当,贤德妃正得宠,皇后娘娘心里怎么能没想法。大家还是小心谨慎的好。先进去吧!娘娘怕是等急了!” 王夫人讪讪的收起荷包,要说她这次可真是下了狠心,荷包里装着的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本想为女儿铺路,可是这些可气的阉人竟是连瞧都没瞧一眼。正好,一会儿将这些都给元春留着。 贤德妃的大丫鬟抱琴亲自迎了出来,几年不见,原本的小丫头也出落的亭亭玉立。贾母哪里还记得这种无名无姓之人,倒是王夫人;拉住抱琴的手感叹了一番。抱琴可是王夫人精挑细选的陪嫁侍女,既要聪明能干,又不能太过貌美。王夫人当年为了元春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机。 “老夫人,宜人,娘娘早就等候多时,请随我来!”抱琴在前面引路,举手抬足间抹去了在贾府时的那种焦躁,多的是一份成熟稳重。 贾母的鼻子灵敏,一进屋子就闻到上好的熏香,老太太皱皱眉,但是什么也不说。贤德妃坐在首位上,虽然也是一宫之主,但是这凤藻宫和广宁宫无法媲美,少了份恢宏大气。 元春一见自己的祖母、母亲,再难掩激动的神色,扶着身边的小太监就要起身。贾母等人怕元春忘记礼数,这里可是皇宫,不是她们荣国府,于是站在红毯上,忙行叩拜大礼,“臣妾叩见贤德妃娘娘。” 元春含泪止住脚步,一旁的小黄门约是她身边的心腹,低声道:“娘娘,姜公公身边的人还在,先打发了再说吧!别叫老夫人她们为难。” ps:从昨天开始暖气就停了,家里冷得厉害,室外又是刮大风,这到底是神马天气啊!!!惊荷躲在被窝里打字,喝着暖暖的咖啡,还是很舒服滴,推荐好朋友的《美姬妖且闲》,袖子总是和我一起奋斗码字啊!我俩相约走在通往大神的路上!^_^(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84章 贾元春才选凤藻宫(中) 广宁宫来的那位小公公看着贾母向贤德妃行罢国礼,这才缓缓开口,许是年纪小,声音中还有些稚嫩,“皇后娘娘口谕,贤德妃接旨。” 元春与凤藻宫宫人莫不跪拜。 “凤藻宫贤德妃,入宫多年,行事端庄,温婉恭顺,静闲懿恭。贤德妃抛离父母音容,今特准贾府夫人、宜人进宫朝见,以续天伦之恩。”小公公念完,笑着对元春说道:“娘娘,申时后宫就不准任意出入了,还请贤德妃娘娘体谅奴才。奴才就在殿外守候,若是娘娘有事只管嘱咐小的。” 元春在宫中这些年,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宫里谁也不能得罪,即便是你做了贵妃,一些小人物还是能将你置于死地。她忙道:“小金公公客气了,抱琴,你带公公到偏殿休息。”抱琴自领了那人出门。 元春已经收敛起了刚刚的激动,“本宫阔别父母多年,不能尽孝,实在是今生憾事,幸得皇上,娘娘体恤,今日得见,不至百年饮恨。” 立在元春身边的小太监抢上前一步,对邢夫人等说道:“娘娘有几句话要对老夫人,贾宜人说,还请两位贵人跟杂家到后殿休息。” 邢夫人、尤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原本还想和贤德妃好好说说家常,给自己老爷挣点便宜,岂知连话也未说上一句,就不客气的被赶走了!憋了半肚子的火也不敢放肆,只得扭扭捏捏的跟了小太监往外去。 元春屏退了众宫女,叫她们殿外守候,这才起身扑到贾母和王夫人身前。“老祖母,母亲。”元春满眼垂泪,一手搀贾母,一手搀王夫人,三人再忍不住失声痛哭。许久,元春才哽咽的说道:“祖母、母亲快坐,今日来,咱们娘三本应欢乐,再不想不开心的事。” 贤德妃携着贾母二人坐到了临窗的紫檀大迎榻上,“老祖母身体一向可好?家里可好?元春在这里与外隔绝,心中想念,只是空牵挂。” 王夫人心疼女儿,未进宫前也是珍宝般的养在手心里,几时见过元春受委屈?现在她这般的谨慎就知道元春在宫里过的必定是战战兢兢。“娘娘,咱们家都好,你别惦记。如今全家知道你做了贵妃,人人欢喜,你自己要争气,早,”王夫人一顿,压低声音,轻拍元春的手,“你要早日诞下龙嗣,为皇室开枝散叶。” 贾母虽然看不上这个二儿媳,但是对王夫人的话也是极为赞同,“娘娘,宜人说的不错。你现在正得宠,越该抓住机会。祖母问你,皇上对你可好?”这里无外人,贾母等说话也就比较直接,没那些客气话。 元春听到祖母这么一问,脸稍红,“陛下对我极好,常来看我。祖母放心,元春知道该怎么做。” “那我问你,这屋子里的香是怎么回事?谁送你的?是宫里面的份例?”贾母问的仔细,她就怕元春被人陷害,坏了他们贾家的大计。 不过,贾母的话并未引起元春的重视,她反而觉得是老祖母太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祖母放心,这香是皇上亲自赏我的,宫中只这一份,是茜香国进贡的贡品。” 贾母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但依旧嘱咐道:“既是皇上赏赐,不用显得大不恭敬,只是我们刚刚在皇后娘娘那里闻着,娘娘也不过摆些花卉,不用熏香,你要低调些才好。” 元春道:“祖母不知道,皇后娘娘就喜欢那些鲜花时卉,从不点熏香。皇上也赏过娘娘一些好香片,只是都被转送给内命妇了。初时,宫里面也有嫔妃效仿娘娘,专门选了些味香色美的花卉摆在内室,只皇上去了几次就暗皱眉头,众人这才不敢东施效颦。” 王夫人心怪贾母没事儿说什么香,还是讲点正经的要紧,忙问道:“娘娘,皇上多久来你这里一次?去哪位嫔妃那里更多?皇后娘娘待你如何?”王氏问的粗俗,却句句实用。贾母作为老祖母自然不好直接讲,既然有了王氏专美于前,她也乐得轻松。 元春对别人或许还有隐瞒,只是这二人一个是自己的生母,一个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奶奶,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元春沉声道:“皇上虽然钦点我为贤德妃,但是最宠爱的还是皇后娘娘。皇后是继室,本就年轻貌美,虽然没有子嗣,但是娘家显赫,宫中上下无人不忌惮。与我同时入宫的周贵人,吴贵妃吃过皇后的几次大亏,现在都小心谨慎的很,再没有往日的张狂。” 王夫人问道:“这两个人现在还没有子嗣?” 元春脸上浮现一抹恨意,“周贵人一年前小产了,身子就总不好,皇后娘娘虽然送去不少的补品,但是皇上很少再去,她就是想怀也没这个机会。倒是周贵妃,听人讲这两日说胃口不大好,太医去了也只说是中暑,叫她安生的休养休养,我怕是她买通了太医,不叫别人知道已经有孕的事情。” 贾母见元春神色不对,忙道:“娘娘慎言,你现在是四宫之一,万不能叫人抓住把柄。宫里面有几个是省油的灯?咱们不用动手,自然会有替娘娘分忧之人。” 元春这些年一直被吴贵妃压着,若是真的叫那贱人先生下皇子,还不得意死?元春刚萌发的恨意就被贾母的一句话惊醒,对啊,自己只管坐山观虎斗,自然会有出头之人。 她们这位周贵妃为了上位,平日里没少得罪人,想必恨得将其抽筋剥骨的人这会儿不在少数。为了这样一个小人物,元春亲自动手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还是祖母想的周到。孙儿险些犯下大错。” 贾母笑着抚摸元春的头,这孩子还是这样的“真性情”,一点没变,难为她如何在深宫中历经这些年。“好孩子,咱们家的基业就全在你手中了。当年宁荣二公开府立业,现如今咱们家出了你这样一个贵妃娘娘,这是几代人修来的福分,天下间怕也没几个。你只记得将来提携提携宝玉,叫他光耀咱们家的门楣。” 元春一听到宝玉的名字,不禁有些怅然,自己走时,宝玉还是个孩子,整日里只知道和丫头们打闹,她那个时候虽代母管教了一番,但始终觉得宝玉不过是个孩子,玩一玩也是男孩子的心性。 进宫后才发觉,当初错的离谱。 少年不立志,为时晚矣。 元春从小小的女官做起,跟在先皇后身边也见识了不少,宫中的几个皇子哪个不是精骑射,重先贤?单拿年纪最小的六皇子来说,不过四岁,就已经熟读《幼学求源》、《增广贤文》。更何况那些跟着大儒们读书的二皇子,三皇子! 宝玉与之相比,的确是相差甚远。 元春想到这里,不禁说道:“祖母,我虽久居深宫,但是也知道,如今圣上重科举,今年和明年的大考就要选贤任能,仔细教导宝玉读书,三年后咱们家未必不能出个状元公。” 王夫人忙道:“你弟弟现在出息了,不像以往那样任性。如今得了北静王的庇佑,常去王府上请教名师,就连王爷也夸奖宝玉聪明。你父亲托人四处遍访名师,就想着让宝玉早日成才。” 元春心中欢喜,她做了贵妃,外面的娘家兄弟若是争气,谁还敢小瞧?皇后娘娘虽然貌美,但是陛下这样宠爱于她,八成也是看在昭武侯的面子上。“宝玉能这样我就放心了,待会儿我叫小陵子把皇上送我的那块青竹砚拿来,母亲带给宝玉,算是我的心意,叫他用功争气。” 贾母命王夫人拿出带来的东西,四四方方的一只牡丹绣囊,“娘娘,这个你收好。你在宫里时时需要打点,平日里不要委屈了自己,这是我们孝敬的小东西,关键时能顶大用场。” 原来,贾母一接到圣旨就命令鸳鸯打开箱子,将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体积拿出来五千两,她明白那个道理,宫中无钱难行走。为了贾家,这钱是必须要花的。王夫人也准备了五千,便一起装进了绣囊中。 元春不多推辞,她正愁没办法将缺钱的消息传给母亲,现在好了,真是瞌睡遇上了枕头。 看着元春将东西收好,贾母忽然问道:“对了,这小陵子是不是刚刚领你大伯母出去的小太监?此人是否可信?” “就是那人。祖母不必担心,我早些年曾经救过小陵子一命,他对我感恩戴德,忠心耿耿,这次我晋了妃位,就求皇后娘娘叫小陵子来服侍我。如今,他和抱琴都是我的心腹之人。” 贾母点点头,“防人之心不可无,就是抱琴你也不能全放心。这个小陵子老家在什么地方?还有无亲人?这些公公们最在乎家中有个过继香火的。叫你琏二表哥帮着去打听打听,要真是帮了他们家,还不怕这个小陵子死心塌地的对你?” 元春听着听着眼眶又红起来,伏在贾母的身上低声啜泣:“老祖母,母亲,这宫里面除皇上,无一个真心与我相待的,只你们来了,我才能放肆一回。”王夫人听了酸楚不已,也在一旁抹眼泪。 祖孙三人又痛哭了一场。直到外面抱琴来回禀,时辰要到了,贾母等人这才稍解。 ps:现在难受的很,不知道晚上还能不能码字了!头晕晕乎乎的,祈祷老天不要叫我感冒!(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85章 贾元春才选凤藻宫(下) (今晚还有一更,o(n_n)o哈哈~,惊荷努力码字去!明天如无意外,依旧是两更) 元春领着贾母、王夫人往外走,“老祖母,我听皇上的意思,是要准我们这些入宫多年的妃嫔们回家省亲。这也是咱们向皇上示好的一个机会,祖母和父亲、大伯他们商量一番,看如何打算。” “这事儿可是准了?”贾母高兴的问道,要是真的能成,那可就太好了。元春刚刚封妃,皇上就恩准省亲,别人都会明白,这是陛下给贾家的恩典,其他妃子不过是沾个光,凑热闹罢了。 元春笑道:“虽不十分准,但也有七八分,你且叫父亲他们瞧着吴贵妃家的行事,还有,叫咱们家人暗暗打听,看看吴家是不是在寻访名医,若吴贵妃真的有孕,我也要早做打算。” 贾母和王氏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明了。 小金公公言笑靥靥的上前,“贤德妃娘娘。”元春身边的小陵子知情知趣的将一只小荷包塞到了小金公公的手里。直看到广宁宫的小太监收起荷包,贾母和王夫人才松了口气,这么说,皇后娘娘那里也不是铁桶一个啊!谁不喜欢钱呢?太监也是人! 此时日头渐落,漫天的余晖将紫红色的宫城印染的更加绚丽夺目,贾母不由得回头张望凤藻宫,虽然已经渐行渐远,虽然只能看见宫殿的轮廓,但是贾母还是满怀崇敬,这里面住着贾家的女儿,这里面是贾家未来的希望所在,这里是小皇子的诞生地...... 众人紧紧的跟在小金公公的身后,行至昭阳殿时,拐角处来了一拨人马,领头的四个太监抬着一顶软轿,上面的人......贾母不曾戴那幅玳瑁的老花镜,只能问身边的王夫人,“你瞧前面的是不是皇后娘娘的妹妹?” 王夫人稳住脚仔细的辨别,“老太太,好像是那身衣裳。” 小金公公笑着解释道:“老夫人、贾宜人没看错,那就是青霞郡主。皇后娘娘体恤郡主年幼,特将自己平日所坐的软轿赐予郡主。怕是申时要到,郡主赶着出宫呢!” 青霞郡主的软轿果然是和她们同个方向,均是往神武门去,这两拨人马不得不打了个照面。 软轿上的少女也未起身,高高在上的稳坐,看向贾母等人,说道:“这几位是贾妃的娘家人吧?刚刚在皇后娘娘那里见了,也没大细瞧,老太君教导出个了不起的孙女啊!手段了得,只是老话说的好,夜路走多了,总有绊脚的时候,记得叫你们家娘娘小心点,别到时候装出一副娇滴滴的可怜相,没人理睬!” 王夫人等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这小丫头,不过是个莽夫的女儿,说话怎么敢如此嚣张?难道皇后娘娘也不管管?任由外戚专横? “青霞郡主大约是听了什么人的闲话,才对贤德妃娘娘有所误会。老身乃是先皇钦点的一品夫人,虽位不及郡主,但行事也遵从着长孙皇后的《女则》,三从四德,不敢有丝毫大意。贤德妃乃是皇上钦点,德行端谨,品格卓越,还请青霞郡主明鉴。” 贾母说起这话来铿锵有力,只青霞郡主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只瞧得这位小姑奶奶秀眉一挑,冷哼一声,“这种好话谁不会说?只是不能听而已,听来听去还不都是往自己的脸上贴金!算了,我这个‘好心’表的不是地方。”青霞郡主一拍软轿的横梁,“走吧,我们快出宫,省的在这里生闲气。” 几个小黄门复又抬起轿子,徒留贾府众人于原处,快步往神武门而去。 小金公公低眉顺眼的站在原处,也不催贾母等人,竟像是没听到青霞郡主那般话似的。 邢氏和王氏难得这样合拍,两个人同时将贾母扶住,语气中难掩落寞,“老太太,还是归去吧!这里不是我等久留之所。” 贾母听两个儿媳的话,长叹一声,刚刚进宫时的喜悦少了去了大半,剩下的是无尽的悲凉,同是外戚,但是皇后娘娘家的女眷就可以任意践踏她们,怪不得天下的女人都想做皇后,做了皇后又拼了命得想去做太后。 她们家元春是没希望封后了,只是这太后的位子,还要拼一拼! 就冲着今日昭武侯的女儿这样羞辱宁荣二府,贾母也不会善罢甘休。 ...... 神武门外贾府的老爷、奴才们焦急的守着,贾政一身的官服,进宫谢恩后出了门就见大哥、侄儿们在外面候着老太太,他心里高兴,元春是自己的女儿,也是全家人的体面。 “是老太太!”赖大眼神好,一瞧见贾母的身影忙喊道。贾赦、贾政、贾珍上前去迎。 贾母走了大半个皇宫,早就筋疲力尽。贾珍一弯腰,顺势将老太太背起往大轿的方向而去。 这几个老爷别看行事胡闹,但是对贾母的孝心绝对无话可说,贾赦、贾政就在一边扶着,贾蓉在前面殷勤的打着扇子,贾母趴在侄儿的背上,心里稍感欣慰,这才是大富之家的本分!伯埙仲篪、埙篪相和,这才是人伦之道。 彼时,神武门外也有些出宫的大人,看到这幅画面,也有暗暗点头称赞的,也有不屑一顾的,更有心生羡慕的。 总之,随着贾元春的晋封,贾府的声势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回到宁荣街,林之孝远远的见着自家的车马,领了下人们打开中门,丫鬟婆子们纷纷出门迎接。 有过路的好奇者还向左右打听,这贾家是来了什么贵人,今日这样隆重,平日里可是难得见中门开一次! 回答的人往往先带着三分鄙视,又有七分羡慕的告诉过路者,这是贾家的大姑娘晋封为贵妃娘娘了,老夫人带着女眷们进宫谢恩回来。 鄙视的是那人竟不知道这样大的消息,羡慕的是宁荣二府交了华盖运,出了个好女儿! 贾府诸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回来的这伙人脸上不见丝毫的喜色,反倒疲惫不堪。 贾母尤甚。 王熙凤本准备了一筐好听的话,生生的憋在了嗓子眼儿里。 黛玉几个小姊妹躲在暖纱橱里不敢出大声,就是宝玉也看出了几分颜色,悄悄静立在美人榻旁。 贾母勉强用了半碗稠粥,又吃了个鹅肝脯子,在鸳鸯的服侍下洗个澡,再也撑不住的睡下了。 众人直等着老太太就寝才各回各房,黛玉和迎春几个同路。 探春说道:“你们可看到了?老太太、太太们回来时,那脸色可不大好看。” 迎春胆子小:“快别说了,听的我怪吓人的。老太太是一品的诰命,咱们大姐姐又刚刚封了贤德妃,谁还敢下绊子,必定是你看错了。” 黛玉不愿意掺和这里面的事情,遂找个借口与迎春等人分道扬镳。 她和紫鹃回到西跨院,守门的婆子忙道:“姑娘可算是回来了,大爷刚刚还派人来问呢!竟是去了这么久!” 果然,林致远正坐在院子当中的大石墩上听荣泽背三字经。荣泽小手往后一背,背的滚瓜烂熟,声音如同黄鹂般清脆,廊下的鹦鹉跟着捣乱附和,一会儿一个“昔孟母,择邻处”,一会儿一个“融四岁,能让梨”。荣泽嫌它聒噪,孩子气上来,抓起石桌上的榛子撇了过去,鹦鹉被吓得嘎嘎直叫,若不是腿上栓了链子,怕早就上来挠荣泽的小脸了! “姐姐!”刚刚背完的荣泽一回身就看到黛玉,欢喜的跑过来。 林致远笑着问道:“回来了?知道今日贾府忙,你定不会在老太太那里用饭,快坐吧,今日咱们就在院子里乘凉。小家伙闹腾了一下午,非要吃那个素菜的包子,还偏偏要等你回来才肯用。” 荣泽拉着黛玉,扬起大大的小脸,“姐姐,我今天自己摘的野菜,香卉说都是能吃的,大姐在里面帮忙,说是给荣泽做包包。” 黛玉讶然的问道:“怎么,雪琪也去帮忙?” 厢房的严嬷嬷走出来,说道:“姑娘别见怪,是我告诉碧蝶带着表姑娘的。表姑娘也不小了,该是学学这些东西,女红不能放下,但是这些厨下的手艺也要拿出手,将来长辈们见了也不至于手生。” 严嬷嬷说的在理,虽然心疼雪琪那么小的年纪,但是黛玉也不好反驳。 兄妹俩拉着严嬷嬷同坐,平日里她是绝对不肯逾越的,只是今日听了香卉说的野菜包子,心里也有点想念,再加上两兄妹的美意,严嬷嬷顺势坐在了黛玉的身边。 这包子果然是热气腾腾的刚刚做好。 碧蝶、香卉各端着个大大的莲花式琉璃盘,上面摆着十几只包子,白嫩嫩,软嘟嘟的惹人爱。 两个丫鬟细心的用月季装点了托盘,深红、浅紫、月白……趁着雪白的包子更增显食欲。黛玉捏起一朵红粉的,问道:“难为你们两个了,这是在哪里采来的?” 碧蝶笑着说道:“亏了香卉,这丫头摘野菜的时候见到府上种着许多的花儿,就厚着脸皮求了人家管事的婆子,摘几朵回来给姑娘瞧瞧。” 香卉怯生生的看了眼林致远,见对方并无怒色,才壮着胆子说道:“姑娘,我是想摘点这月季花回来给姑娘做月季脯子吃!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我娘教过我们,等腌好了,味道难讲的甜美。我们姐妹小时候就盼着娘能多做些。” ps:先来一张,晚上加更!可乐说下周会有小封推,所以惊荷也不能懈怠,今天要多写几章,好存稿,希望下周能大爆发,多多的加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86章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上) (求推荐票票,各种票票~~~) 碧蝶端着盘子,脸上挂着笑容,但是心里却是打了个机灵。这个香卉年纪轻轻就能会看人脸色,讨姑娘、大爷的欢心,怪不得雁蓉叫自己多多的注意点呢!今日她和春纤两个带小主子们去外面玩,回来就捧着满满一笸箩的野菜。碧蝶小时候家里也不富裕,没少吃这些东西,所以看着也不眼生,她还以为是小姑娘贪玩,弄了这些打打牙祭,尝个鲜儿。 没料到表少爷跟着就进到了砌着小炉子的厢房,非要看着香卉做包子。碧蝶这才知道原来是姑娘嘱咐了香卉弄这些。她初时也有些不大好受,这些事情本是她该做的,姑娘就是想吃什么了,只管派人吩咐一声就好,包个野菜的包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今,偏偏只叫了香卉...... 黛玉对着荣泽说道:“这回可是称了你的心,快坐下吃包子吧,不是叫了一天了嘛?” 林致远选的这个地方实在是好,听着鸟鸣,吃着包子,喝着凉茶,的确是件舒心惬意的事情, 黛玉先夹了一个让与严嬷嬷,严嬷嬷难得的露出笑容,“今日我也借了姑娘的光,好久没吃到这东西了,原先在江南的时候,公主殿下也会去乡下的佃农家,那些人家常吃这种东西,公主一时好奇尝了一次。”严嬷嬷说道这里的时候,掩不住的骄傲,“殿下不是那种娇贵的人,吃了这些野菜包子还说是难得的美味,老奴沾了光也跟着吃了两个,那味道现在还记得,老人们常说‘三月三,满街荠菜香’,竟是比咱们吃的那种鲜肉的还好。” 黛玉听入了迷,也忘记让与荣泽,只说道:“嬷嬷说的好生的有趣,我虽知道有些人家穷困些,但是没想到他们也能找出这种美味。” 严嬷嬷不愿黛玉将来成为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千金小姐,有意说道:“荠菜这东西不畏严寒,山野、田头、垄边、旮旮旯旯不分南北,土不论肥瘠,到处都有它的踪影。每年雨水前后,野地里的荠菜,经春雨浇洒,开始舒枝展叶,长得更粗壮有力,蓬蓬勃勃。穷人家虽吃不起好东西,但是这样的东西是管饱的。我记得还没进宫的时候,常去京郊的法华寺,那边山坡上从春到秋都有吃不完的野菜,附近的老百姓都说是法华寺香火鼎盛,佛祖不愿百姓受苦,特降下福祉。” 这是黛玉第二次听到“法华寺”的名号,原来严嬷嬷也知道。 她在京中这些年也渐渐发现,外祖母十分信奉这样的事情,家里供给着水月庵、清虚观、铁槛寺三地的香火,日日不断,年年打赏。 但是她从来没听老太太说过贾家在法华寺有供奉,这就难理解了,若是法华寺真的那么灵验,老祖宗没有不去祭拜的道理啊?就算府上有家庙,那也是两说。 黛玉问道:“嬷嬷,这法华寺的香火果真十分鼎盛?” “这是自然,”严嬷嬷点头道:“宫里面的娘娘们最是信奉这里的菩萨,先帝也常准了各位娘娘们出宫去祭拜。” 两个人正说得有来有往的,那边小荣泽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野菜包子,不过他还没忘记先让致远和雪琪。 致远吃了倒是香甜,没吃过,尝鲜可以,但是总吃怕是受不住,他微微摆手,悄悄唤来立在一边的碧蝶:“去给小少爷做点他爱吃的。” 碧蝶先是一愣,继而笑着应诺。大爷这是怕表少爷吃下去,又怕他挨说,所以才让自己准备了东西吧!碧蝶嘱咐了香卉在这里好生的伺候,转身去小厨房做碗蛋羹,这东西软嫩嫩的,表少爷喜欢的很。 雪琪咬了一口,眼色怪异的看看荣泽。 荣泽托着小下巴,满怀期待的问道:“好吃?姐姐,好吃吗?” 雪琪良久才说道:“好吃!你快尝尝吧!” 荣泽欢喜的“哎”了一声,用筷子插起白嫩的菜包子吭哧一口,小嘴太小,只咬到了外面的皮,囫囵吞枣般将其咽下去,没什么滋味,再咬第二口。 荣泽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呆呆的不动,小嘴里填满了包子馅,痛苦爬满了小脸。 好难吃啊,有心想要吐出来,但是看到姐姐和哥哥紧紧的盯着自己,荣泽只得将其含在嘴巴里。 他年纪小,但是记性不差,刚刚姐姐还说了,这是自己叫着要吃的,不能反悔。 荣泽的小脸几乎别憋得通红,眼里含着泪珠儿,举着着小包子,可怜兮兮的模样逗坏了大伙儿。 就连严嬷嬷也说道:“快吐出来吧,难为这孩子还能憋着。” 黛玉故意逗弄他:“怎么样?好吃吧!可是你自己闹着要香卉给你做包子的!” 香卉早就看出来表少爷不喜欢吃了,但是又不敢吐出来,直着急。她明明记得这野菜包子好吃的很啊,怎么表少爷这副表情?难道自己的手艺没娘亲好?不会啊?刚刚出锅的时候自己还试吃了一个,味道鲜美,满口余香。 荣泽一挺小胸脯,把眼睛一闭,颇有些江湖豪侠的感觉,小腮帮子左鼓鼓,右鼓鼓,一狠心,将嘴里的野菜包子给吞了下去,然后连忙端起石桌上的凉茶要狠狠的灌下去。 黛玉怎敢让他这样喝东西,忙夺了过来,“这么吃着喝着,早晚是要闹肚子的,叫香卉去给你冲杯蜜茶,喝下也不伤脾胃。” 荣泽小,平日里也不敢叫他喝这种东西,只吃些凉的水果。 小家伙早就眼馋这凉茶,今日本想来个混水摸鱼,却被姐姐逮住正着。 香卉沏了蜜茶,荣泽颇不情愿的喝了下去。再看看剩下的大半个野菜包子,实在是难以下咽,他先是小心翼翼的看看致远,见哥哥没有注意自己,转而满脸委屈的瞧瞧黛玉,不说话,但是小模样甚是怜人。 只是众人都不理会,荣泽就觉得自己很伤心,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哽咽的就要吃包子。黛玉到底没忍住,笑岔了气,伏着桌子嗳哟;严嬷嬷强忍笑容,但是脸色怪异的很,上来轻拍黛玉的后背;致远笑着抱起荣泽,手指一弹他的小脑门,忙又心疼的帮着他揉揉。 雪琪年纪小,不知道众人在笑什么,只觉得该是哥哥和姐姐喜欢弟弟吧!她不由自主的跟着扬起笑脸。 吃过晚饭,院子里只剩下兄妹俩,小不点们跟着春纤、春蕾去内室洗澡,总算是能安心的说会儿话。 黛玉不复刚刚的和颜悦色,一脸的庄重:“哥哥,咱们家还是速速离了这里吧!越是这样待下去,我心里越是发慌。” 院子里寂静的很,不知道为什么,就连稍早啼叫的八哥也乖乖的伏在笼子上,一边喝着水,一边小心的梳洗自己的羽毛,就是不再说一个字,生怕打扰这兄妹二人似的。 致远与黛玉截然不同,他反而笑着安慰黛玉:“妹妹竟说胡话,现在这府上的大小姐封了娘娘,荣宁二府最是尊贵显赫的时候,咱们此时说要走,难保老太太会不高兴。” 黛玉诧异的瞧瞧致远,她知道哥哥一向不大和外祖母家的男子来往,就是琏二表哥亲自下了拜帖也被拒之门外。这事儿她还是听王熙凤说的,凤姐儿说这话的时候可有点酸,言语中不难听出责怪的意思。 “哥哥说的在理,只是黛玉虽然年幼,却明白一个道理,盛极必衰,外祖母家如同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我越看越是心惊,哥哥是自家人,我也不说外道的话,若是黛玉现在去劝老太太,怕是老太太反而怪我多事,心里也嫉恨,再者,这也只是我的浅见而已。” 林致远收起刚刚的懒散,正色道:“妹妹看得清楚,难为你有这个心。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妹妹能想到的,老太太未必能想到,即便是想到了,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自欺欺人,他怎么会承认自己已经是穷途末路?贾家的大姑娘进宫这些年,忽然间后来居上,除了运气以外还有什么,你且仔细想想就不难明白。我听外面议论纷纷,说是皇家决定叫各宫的妃子们回家省亲,十一月又是皇上大寿,今年的喜事接二连三,看着风平浪静,可实际上却是叫人胆战心惊。” 黛玉听到这里,不能免俗的在心里暗暗的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如此说来,哥哥就更应该听听妹妹的话,我心里惦记着外祖母,只是搬了家随时都能来看望,住在这里万事有限,就连荣泽想要玩耍也没个朗阔的地界儿,我瞧着不忍。再过一阵子她们两个大了,也该有自己的院子,不能总是和咱们两个混住着。哥哥若是担心外祖母不准,这事儿就我来提,外祖母不会难为妹妹的。” 黛玉此番可是下了大决心,此次搬出去或许还能给哥哥博得一个好名声,将来也不会有人认为致远是靠着贾家入仕,说些难听的闲话,影响了哥哥的前程。 她记得父亲曾经说过,这些士子们最重风骨,如靖节先生不为五斗米折腰,史书上也讲过,那些投靠了蛮夷的汉人学子,虽然做了大官,但是最终还是遗臭万年。本朝惯例,从没有皇室外戚做过做过一品文官! 哥哥为人正可用“明月入怀”来比拟,他有鸿鹄之志,怎可因为自己的任行而耽误前程? 所以,搬离贾府,势在必行! ps:^_^,明天继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87章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中) (求订阅,顺便求粉红票票哦!o(n_n)o哈!谢谢大家对惊荷的打赏,今晚依旧双更) 不多日,果然传出了皇上大开方便之恩,特降谕诸椒房贵戚,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之外,不妨启请内廷鸾舆入其私第,庶可略尽骨肉私情。 消息一经传出,满城哗然,众外戚之家纷纷商量该如何操办。 最先有动作的是周贵人家,她父亲已经在家里动了工,准备修建省亲别墅;另有吴贵妃家,吴贵妃的父亲吴天佑领了十来个小厮去城外寻地方,被贾家的下人瞧个正着。 或是孙美人,或是许美人,但凡家里有点根基的,莫不想尽办法盖上个园子,请了自家的姑奶奶回门省亲。 只皇后娘娘不动声色,娘娘本是国母,轻易不能离宫;她们家又远在东南,京中虽有宅院,只是也没什么人住着,倒是有个妹妹来瞧她,如今也不过住在姑妈家。 这种体面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贾府,贾母召集了众儿孙,一起商讨修建省亲别墅的大事。为了给娘娘争口气,不至于被那些小小的美人比下去,荣国府是下足了血本,贾珍身为族长,这种事情更是责无旁贷。 一时间,人人脸色红润,脚步坚实,说起话来也是掷地有声,向别人说起自家大姑奶奶来,那可别提有多自得了! 贾赦是那种只懂享受,成不了事得人;他弟弟贾政呢,也是个腐儒,不通世故,倒是贾珍交友广泛,他又是晚辈,这修建园子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贾珍身上。贾赦担心贾珍偷偷隐匿钱财,叫了贾琏给他打下手,其实就是变相的监视。 一个院子修下来,至少也要十五万两左右,没瞧见林家买个园子还二十万吗?那里面可是没什么家具古董的,贾府就不一样了,事事都要精美细致,样样都要巧夺天工。这钱自然就如同流水一般。 贾母狠狠心,自拿出了五万两的体积银子,又叫王熙凤从宫中的份例中挪出三万两,余下的几家凑一凑。 贾赦忍着心痛抠出了一万两的银子,就想着将来从哪个地方找回补来。贾政和王夫人一商量,到底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才这样的大张旗鼓,若是拿的少了,怕是面子上不好看,不如拿三万两,老太太知道也会欢喜。 贾政从来不管家当,只懂得花钱,他那点子的饷银还不够清客们去惠斌楼打打牙祭,钱自然是王夫人掏。 王夫人听了三万两这个数字,几乎没厥过去,她攒了这这些年,不过是十万而已,可这些都是给宝玉、宝钗将来成亲用的,她怎么舍得动分毫? 但是不拿,怕是连一向和自己作对的邢夫人都会啐她一口。 王夫人有心打林家兄妹俩的主意,只是老太太明白这些人的贼心,一开始就说好了,向亲戚们借钱可以,但是不能拉上林家兄妹,那俩兄妹本就不容易,还是叫他们安生一些吧! 瞧瞧老太太的这话,向亲戚借,又不准找林家,这不就是在给自己说嘛! 贾家的亲戚,谁最有钱?自然是薛姨妈家。 叫王夫人开口向嫁入商贾之家的妹妹借钱,这位“菩萨心肠”的二太太实在是难开口! 可见,贾母虽然有些偏心,但是对黛玉的好绝无二话。 粗粗算起来,几房加在一起的银子大约有十三万。贾珍身为族长,自然要出上一笔,凑个十五万的整儿。 这时又有薛姨妈主动来找贾母借出银子三万两,不用打字条,只是亲戚们的情分。薛姨妈这招棋高妙的很,她和王夫人是一个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会不知道姐姐想什么?若是真的将银子借给王夫人,怕是王夫人悄悄的就能让这三万两销声匿迹。 莫不如就大大方方的来找贾母,当着众人的面让她们看看薛家的财势! 将来宝钗做了当家的主母,别说是三万两,就是三十万两,只要娘娘稳坐宫中,还怕捞不回来? 众人议定,从东边一带,借着东府里花园起,转至北边,一共丈量准了,三里半大,盖造省亲别院。又请了贾政一清客名山子野裁量制度,或是堆山凿池,或是起楼竖阁,或是种竹栽花,都由他说了算。 府中不日开工,刚刚忙完秦氏丧事的贾府又热闹起来,只这一次和上次不同,欢声笑语,满府皆是。 黛玉找了个机会来给贾母请安,自从府上开始决定修建院子,她出来的机会就更不多了。贾母正和宝玉商量买戏子唱戏的事情,娘娘归家,理应买个小戏班子,宝玉就说南边的丫头灵气,学起曲子来必定是快,娘娘听了也高兴。贾母笑着应允,在她看来,宝玉懂得这些非但不是玩物丧志,反而觉得心肝宝贝长大了,知道学着办事了! 黛玉进了贾母的上房,先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一招手,将黛玉唤到自己的榻边,摩挲着黛玉的头:“这么热的天,有什么事儿只管吩咐了小丫头来就好,做什么亲自动一动?仔细中了暑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跟着你的奶娘呢?” 贾母尚且不知道王嬷嬷已经归家养老去了,贾府最近事情多,也没来得及问一问。 “外祖母,今日黛玉来这儿,是有件事想和外祖母说。”黛玉顿了顿,看着一旁的宝玉和身后服侍的鸳鸯。 贾母会意,“宝玉,你前儿不是说那糖蒸酥酪好吃吗?我叫厨下做了,让鸳鸯服侍你吃了!” 贾宝玉瘪瘪嘴,不情愿的被鸳鸯拉着出了屋子,到底去什么地方吃酥酪可就不得而知了! “玉儿有什么就直说好了,咱们祖孙俩还有什么不能讲的?” 黛玉正正衣衫,极规矩的跪倒在贾母面前,行大拜之礼。贾母忙道:“好孩子快起来,你这样祖母担心死了,有话好说。” “外祖母对黛玉的恩情,黛玉永生不忘,只是今日说的话必是要伤老太太的心,黛玉先行大礼,请外祖母饶恕。” 贾母迟疑片刻,道:“孩子,你是不是要和你哥哥搬出去?” 黛玉一惊,但是并不否认。 “我的玉儿,我已经算到了你要来。只是没想到如此之快。好孩子,先起来,外祖母答应你。”贾母将黛玉拉到身边,“我看出来了,林哥儿是个好孩子,你跟着他过活将来也差不到哪里去。你别奇怪,我老婆子眼睛不坏,你那个两个舅妈都不是好相与的,她们就是不打你的主意,怕是也要从你哥哥那里入手。老太婆我年龄大了,照顾不过来,怕是贾家就被这两个女人生生弄坏了!” 黛玉忙安抚道:“外祖母,不会的,两个舅母对黛玉很好,将来也一定会好好的孝顺老太太!” 贾母冷哼一声:“这两个是个什么阿物,我老婆子会瞧不出来?只是不愿意理睬她们罢了!你哥哥是有本事的,你那两个舅妈斗不过他,怕是还要栽跟斗,莫不如我现在就借着机会叫你们出去,将来亲戚见面也好说话。” 贾母是个老人精,早就看出林致远不是池中之物,两个儿媳,尤其是老二家的,打的什么主意她会看不出来?别到时候没叫林致远身败名裂,反而自己陷入了泥潭! 贤德妃的母亲失德,构陷晚辈!这个罪名足以叫她们元春一辈子翻不了身,还提什么问鼎太后宝座?不被打进冷宫就不错了! 趁着老二家的没发起疯来,先将玉儿和林哥儿送出去,也算是挽救了贤德妃娘娘的好名声! 黛玉说道:“多谢外祖母成全,只是若舅舅们问起,该如何回答?” 贾母叫黛玉放宽心,“咱们家现在忙上忙下的,又盖着院子,又堆山造林的,你哥哥哪里能安心读书?只说他大考将近,搬到你们新买的宅子里温书去了!” 这本是黛玉拿来劝说贾母的借口,如今却被贾母说了出来,自然是少了很多的麻烦。 贾母又拉着黛玉说了些贴心的话,才准黛玉回西跨院。 一出正房,就见宝玉呆呆的站在廊下,兀自出神。 黛玉想了想还是上前,一甩手中的帕子,笑着问道:“呆子,想什么呢?” 贾宝玉回过神来,见是林妹妹,先是一喜,继而沉下脸道:“林妹妹果真不顾及往日的情分,非要搬出去?” “你既然已经听见了,我也不瞒你。哥哥那里忙着温书,府上又在建院子,我们不走,便是耽误了哥哥的大好前程。” 贾宝玉愤然的一甩袖子,直甩道廊下的绿曲栏上,“前程......前程......林妹妹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的经济事故?原来的林妹妹哪里去了?原本我们玩的好好的,现如今呢?整日的说这些俗话,真真叫人听了生厌!” 贾宝玉一番不管不顾的喊出来,倒是舒畅了许多。 但是看到黛玉的脸色后,心里又打起鼓来,刚刚自己都说了什么混话? 他是要留林妹妹的,怎么又伤了林妹妹的心? 黛玉气着说道:“宝玉,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能懂事?我事故经济?我们林家百年书香门第,出了多少个举子,多少进士?我父亲更是一甲探花,哥哥是江南案首,难道叫所有人和你一样,每日里这样和姐妹丫鬟们厮混就是好的?你聪明却不敏学,二舅舅为了这个发过多大的火难道你忘记了?老太太每日的护着你,不是不想你博得好功名,只是心疼你累着。你看看兰哥儿,多大点的年纪,也知道今年要考童试在家用功苦读,你呢?还说自己必不会叫老太太失望,得个头名的封号叫老太太高兴。哄得老太太越加的疼腻于你,只是黛玉劝二哥哥一句,谁也不能陪着谁一辈子,你吧早做打算吧!” 黛玉说完,越过贾宝玉往家去。 身后的紫鹃定住脚,神色复杂的看着宝玉,欲言又止,直到前面黛玉喊她,才步履匆匆的跟上。 院子中徒留宝玉一人发呆。 ps:终于决定要搬走啦!啦啦啦拉拉!谢谢大家的订阅,还有你们的粉红票票,打赏!惊荷鞠躬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88章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下)双更 (求订阅还有粉红票票!^_^这是今天的第二更哦!) 因贾府这一忙乱,族中家贫者莫不上赶子来巴结王熙凤和贾琏,以期待能得个差事做做,也好捞点油水。 凤姐儿每日忙的团团转,又要支银子,又要盘账,又要打点迎来送往的贵客,即便如此,每日里也是心里美丝丝,不见半分愁苦。贾家有和她亲近的族人,多半分得了个好差事,像是宁府那边的贾蔷,领了两名清客相公单聘仁、卜固修往姑苏去聘唱戏的教习,采买女孩子。 贾蔷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竟被堪以大任,的确叫人惊讶。 余中子弟见此越发的上前巴结贾琏夫妻俩,一时间二人在府中是风光无限。 这一日,贾琏骑着高头大马前去京郊的沈园采买省亲时用的花树。这沈园原本是一处方圆千亩的老庄子,里面有位老员外善种花草奇树,老员外不愁吃穿,只将种植出的名品自留自赏,倒是这家的长子有几分经商的才干,老爷子故去后将庄子扩大,专门养植珍惜花草卖给京中富贵显赫的人家,你别说,还真叫他们家声名鹊起,享誉京城。 贾琏怀中揣着两千两的银票,后面跟了十来个小厮,皆是英姿飒爽,威风凛凛。这一阵子的里里外外光是自己就得了一千来两的外财,正好,冉娘说她前一阵子看中了珍宝轩的一串翡翠项链,买来送给美娇娘做中秋节的礼物。 至于他们家那位河东狮,也是要买点什么打发的,王熙凤那么精明,怎么会猜不出自己克扣工钱?若是一毛不拔,贾琏怕是她会生事,索性买个差不离的镯子就是了。 贾琏自将扬州瘦马冉娘弄回了京城,就如鱼得水般,隔三差五的就去平安里的销魂窝里快乐,他做事小心,身边的几个得意的小厮都是守口如瓶,竟是没叫凤姐儿知道一点风声,还以为是自家二爷每日在外奔波养家,心里感动的不得了,总是嘱咐着平儿做些好汤水给贾琏补身子。 这位琏二爷能够瞒天过海,有一个原因很重要,就是他从来不在外面过夜,这也是王熙凤未曾起疑心的根由。谁能想到,一个日日黄昏时分就归家的丈夫竟是养了外室? 冉娘知冷知暖,从不难为贾琏,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偶尔由贾琏陪着去买些衣料首饰。 贾琏自幼没了母亲,虽有父亲,也是个无用,他和迎春又不亲,娶了个母老虎般的王熙凤,哪里体会过这种温暖,于是越发的怜惜冉娘,甚至认为这才是真爱,就如同小时候读到的那些才子佳人话本里讲的。 自然,贾琏就是那白衣飘飘的英俊书生,冉娘就是那倾国倾城的美娇娘。 我们这位琏二爷将积攒多年的私房钱一股脑儿的全部搬到了平安里,交到了冉娘的手里。自此,二人感情更炙! 打马在侧的小厮眼贼,一指远处平安里路口,“二爷,您看!那个是不是林大爷?旁边的好像是他们家六安。” 贾琏顺着手的方向一瞧,可不就是林致远嘛!他来这里做什么?平安里可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住处,街坊邻里的都是些小买卖人,虽有小钱,但是绝不是林家这种门第能比的,所以他对林致远出现在这里万分好奇。 林致远似乎是从一户人家刚刚出来,桐油的小黑门,送他的是位年约五旬的长者,花白胡须,一身的粗布蓝袍。 贾琏就见林致远万分的恭敬,临行时行的是弟子礼。这就更叫贾琏生奇了,难道林哥儿的师傅到了京城?可是年龄也不对,听说沈先生没老成这个样子啊!他在林致远转身要走的时候忙喊住对方,“林表弟这是哪里去?” 其实,林致远早就知道贾府的琏二爷就在前面不远处,他那身功夫可不是白练的。 还未到贾府的时候韩胜就已经打探到,贾琏回到京中就将扬州一瘦马弄到了平安里金屋藏娇,瞒着府上众人,尤其是他老婆凤姐儿,过着家有娇妻,外有美眷的神仙日子。林致远今日要不是万不得已,绝不会到这个地方来转悠,碰上贾琏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贾府的几位爷们也的确是有意思,林致远读书累了的时候也喜欢八卦一下,比如说宁国府的贾珍,有个爱的死去活来的秦可卿,秦氏殁了,他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贾蓉呢?多情小爷,竟是男女不忌,有好几个想好知己。 再说荣国府,贾赦不必提,每年光是买小妾姨娘的钱就有几千两,他又是个喜新厌旧的主儿,屋子里的女孩子大多被其糟蹋了。这件事在贾府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儿,老太太贾母也不愿意理会,只告诫他别弄出事儿就好。二儿子贾政呢?这更是个奇葩,多年来专宠姨娘赵氏,将嫡妻冷落在一边,逼得王夫人只能日日拜佛讲禅。贾宝玉也是个痴情又多情的风流种,痴情在于真心真意的对待这些姊妹,多情在于个个妹妹都想护在身边。 林致远冷嘲道:最后果然是如曹公所说,千红一窟,万艳同悲。 正想着,贾琏就已经到了近前,“林表弟这是打哪里来?” “原来是琏二表哥,真是巧了,我来平安里来拜访一位老先生,是家师年轻时的挚友。不知表哥这是去什么地方?” 贾琏一愣,他只顾着喊林致远,可没想好什么说辞。自己金屋藏娇的事情可是万万不能叫人知道,否则家里的那个还不得闹腾的天翻地覆?“表弟原来是来拜访朋友,我是碰巧路过,这不?老爷派我去京郊买树苗,不过是个苦力罢了!哪里比的上表弟,表弟将来金榜题名时可不要忘记提携提携哥哥!” 林致远忙谦虚的说道:“表哥如今可是国舅老爷,小弟见了哥哥都要敬仰万分,哪里敢当哥哥这样说辞?岂不是羞臊我了?哥哥是为了娘娘办差,若是今后有用得上小弟的,致远一定尽力。” 贾琏满意的点点头,觉得林致远这小子还算是识趣,冉娘说的对,这个人将来绝不是池中之物,就算不用巴结,只要现在说说客气的话,也不怕林家哥儿不记得他的好。“我知道表弟最近课业繁重,只是闲暇时也该出来走走,上次我派人请你出来吃酒,其实是薛家大公子想要借着我给你陪个不是,岂知你没来,倒叫我们白等,今日正好偶遇,不如和我一起去了沈园。我记得你们家的宅子不是也在收拾吗?难道还不添一些花草?索性咱们结了伴,还能找点乐子!” 林致远暗暗的鄙视这群公侯子弟,每日里除了眠花卧柳,就是赌牌吃酒。“琏二表哥之邀本不应回绝,只是小弟这还要去佟太傅的府邸上去讨教功课,佟大人留下了一篇课业,小弟才疏学浅,直到今日也未能参透,大人责怪小弟愚钝,派了家仆唤我午后过府!” 接二连三的被拒绝,贾琏的脸色就不大好了,他近日来被人称作国舅爷,已经有些飘飘然了,猛见林致远如此的不留颜面,心里便产生了三分厌恶。语气不由得压重:“既然林表弟是个大忙人,我就不多挽留,咱们改日再见。” 贾琏领着众小厮越过林致远,策马离开,连本来去看冉娘的打算也气得忘了个干净。仆人昭儿有心提点,只见得贾琏的脸色,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林致远目送贾琏离去,小厮六安在一旁道:“大爷,咱们是去佟大人那里?还是回大宅子看看?” “已经是午时了,先去莲花胡同看看唐信,我一直没有得出时间瞧瞧咱们家的园子,都说礼部陈大人将毕生的精力都放在这上面,我这个新主人还从没去见识见识,岂不是有负美意?” 六安面相老实,不是个精明的样子,但是能做到林致远的头等小厮,那都是未来的大管事,六安又怎么会像表面那样平平凡凡?六安的父亲本是丁母的陪房管事,一向得林致远的母亲赏识,当年六安出生,丁母正好得了别人送的好茶,就是赫赫有名的安徽“瓜片”,六安的父亲得了太太的赐茶,心中感念太太的恩典,便将这新生儿起名“六安”。 六安骑在马上,跟在林致远身侧,说道:“大爷,我看今日这个倪老颇有些傲骨,怕是您请他出山,他未必能肯。刚刚大爷在屋里的时候,我稍稍的转了一圈,倪家虽然称不上是落魄,但是绝不富贵。统共就那么一个小院子,除了端茶的那个小丫头,再没见服侍的人。” 林致远说道:“你明日去惠斌楼订上好的月饼,再多多的置办些鸡鸭鱼肉送来,倪老怀有魏晋风骨,咱们贸然送去珍奇异宝或是金银反而不美,倒叫倪老生气。就以晚辈的名义多多的送上中秋的节礼。” 前两日沈修杰送信的时候,顺便捎来了一封老师的书函,叫他来拜访老师年轻时的一位故友,这人就是倪老。 先生说,倪老学识渊博,却性情耿直,得罪过很多人,虽然这些人大多已经往生,但是倪老也失去了入仕的兴趣,宁愿做个平凡的教书先生。林致远照着地址找来,正在平安里,说明来意,倪老倒是挺高兴,瞧得出他和先生的感情不错。 六安都能看出来倪老的家境一般,精明的林致远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出门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个想法,只是没有说出来,还等将来回乡祭祖的时候再与林氏族长商议商议吧。 ps:新的一章!谢谢大家对惊荷的支持!!下周好像有小封推,期待着明天!多多的码文,争取双更!惊荷发现现在打字的速度明显上来了!哇咔咔,时速一千五(表鄙视偶!)(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89章 辞别贾母喜迎新居 (新的一周,惊荷希望大家将推荐票赏俺几张~~~当然,有粉红票就更好啦!哇咔咔~~希望点击多多的!) 冷子兴是周瑞家的女婿,在尺骨街有一家不小不大的古董铺子,原本他也是个小小的伙计,后因娶了周瑞家的女儿,得岳家的资助,渐渐打出了名头。 此次贾家修建省亲别墅,冷子兴便和周氏商量,莫不如找母亲去求求二太太或是二奶奶,只要这两个人同意,他们家一年也不必再犯愁生意上的事情。 都说卖古董的是:三年不开张,开张赚三年。 冷子兴这一次就是将主意打到了荣国府上。娘娘省亲,园子里单单只是花草琉璃怎么能行?虽说大件的古董玩器在江南寻觅,但是小件的如青花水仙钵、摆设的琉璃盏、玲珑围灯......他们店里应有尽有。 与其便宜了浙商、晋商,不如将生意交到冷子兴的手里,说不定还能给二太太剩下些体己的银子。 周瑞家的一听也动了心思,这个时候最是赚油水的时候,她们再不出手,可就便宜了小人! 周瑞家的前两日听王夫人还咒骂,说赵姨娘的娘家兄弟也想分杯羹,求了老爷将灯烛采买的活计交给他。这事儿若是以前,贾政八成就应允了,可是这回不一样,贤德妃是谁?那是王氏的嫡亲女儿,叫娘娘知道自己的省亲别墅是姨娘家兄弟帮着置办的,娘娘定会不愉。 为了弥补赵姨娘,贾政在姨娘的屋子里住了整整三晚,王氏就在佛堂里念了三日的《大悲咒》。 周瑞家的在王氏那里极有脸面,就是王熙凤也要好生的叫一句周姐姐。得了女婿女儿的央求,这一日早早的穿过后门往王夫人那里去。路过西跨院的角门,就见院子的门大开,里面忙忙碌碌的在搬箱子,周瑞家的好奇,正好看见紫鹃吩咐小丫鬟们干活儿。 “紫鹃姑娘,这是忙什么呢?” “原来是周姐姐,快进来!你看,这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你别见怪,我们家明日就要搬了,四处都有些凌乱。” 周瑞家的惊疑不已,“明日就搬?”林家怎么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在府上住的好好的,林家舍得搬走? 紫鹃笑盈盈的拉着周瑞家的,“怎么周姐姐不知道?我们姑娘和老太太已经说好了,府上收拾园子,西跨院这边离着后门又近,进进出出的人不少。林家在莲花胡同那边的宅子都已经拾弄好了,只等着几位小主子搬过去。” “紫鹃姑娘是林姑娘身边的红人,你这回一去,舍得抛下你娘和老子?” “这又有什么办法,老太太已经将我指给了姑娘,姑娘恩典,把卖身契还给了我,但是紫鹃是什么身份,自己明白,这辈子姑娘走到哪里,紫鹃就跟到哪里,一辈子服侍在姑娘身边就是我的福分。我知道周姐姐是善心的,求着周姐姐帮着多多的照应着我爹娘。” 周瑞家的笑道:“放心,当心,你爹娘老实巴交的,能有什么大事,既是有了,只要有你这个好闺女,他们的麻烦还不迎刃而解。” 紫鹃和周瑞家的在这里叙别,屋子里迎春等并上宝钗正和黛玉难分难舍。 探春垂泪道:“好容易林姐姐回来,我本以为大家欢欢喜喜的住在一起,等明年我们姊妹起个诗社,也做那田舍诗翁,逍遥快活岂不好?怎么林姐姐竟是要撇下我们!” 黛玉递了个干净的帕子与探春,安慰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只等你们这里得闲,园子修好了,难道还不准我来瞧瞧,我不知道探丫头这样的小气!” 黛玉一番话逗乐了原本感伤的众人,探春更是破涕为笑,“林姐姐这张嘴可真是不饶人,叫我听了又气又喜。那可就说定了,等我起了诗社,必然叫你来做个诗翁,不准搪塞我们!” 薛宝钗坐在那里出神,她原本想林黛玉不过是个豪门孤女,自己只要说几句好听的话,常关照她,林黛玉定会对自己感激,连带的林家大爷也会高看自己一眼。怎么也没料到的是,林家家规森严,平时里都是大门紧闭。莺儿送了几次的东西过来,但每次都会带着更贵的回礼。 自己还没想好办法,母亲就告诉自己,说林家准备搬走了! 同住在贾家,薛宝钗尚且有一线希望,但是这人都走了,就是薛宝钗有通天的本领也是无济于事。 薛宝钗在这里胡思乱想,那边黛玉已经发散了些离别时的礼。黛玉远在苏州的时候带来了不少的笔墨纸砚,都是一等的屏地细纸,昨日傍晚她命紫鹃开了箱子,将那些好纸笔都找了出来送与迎春几个姐妹。 惜春摩挲着黛玉送的一叠子玉板宣,这可是好东西,“林姐姐送我的这个,怕是到我手里糟蹋了,还是林姐姐自己留着吧!” “送给你才是物尽其用,我平日里也少画那个,放着白糟蹋了,还不如给这些玉板宣找个好主人,不辜负我大老远的从江南带回来。”黛玉一早就知道四丫头惜春善作画,所以自己也就偏袒了一些,将箱子底中难得的好宣纸都留给了她。 惜春犹豫的说道:“我画的都是难登大雅之堂的随性之笔,用的不过是外面买的大雪浪,颜色也不过是赭石,广花,藤黄,胭脂等四样,这玉板宣是个好东西,《临画志》就提到过,说是南锦上人常用此作画,深得达官贵族的喜爱。” 黛玉知道惜春跟着外祖母在这边生活,哥哥贾珍又少管教她,一个月的花销只靠着二两银子的月例。府上的胭脂水粉供给是个大差事,这些采办的只挑那些便宜的买,发散到各个房里,丫头们还尚可用,姑娘们是绝不敢用的。 并不是人人都如宝玉那般悠闲自在,淘胭脂做膏子全凭兴趣。 “你这几样东西平时画个小物件还行,若是碰上了大的泼墨山水,或是工笔设色,可不就麻烦了?我哥哥喜欢这些东西,不如等我们安定下来,叫他将自己的那些常用的画具分你一半可好?” 林黛玉的话叫惜春有些动心,女学里面教导她们三姐妹的老师也说了,自己在绘画方面很有天赋,若是能持之以恒,未必不能练成大家。只是俗话说的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家里面虽然不少了自己的吃穿用度,但是好一些的大雪浪也有一定的配给,她用的大多是平常宣纸,上色总觉得涩滞,墨韵变化不强,水墨渗沁缓慢......怎比得林姐姐送的这些上好的玉板宣? 林表哥又是个中翘楚,他手中必定是有些好颜色膏子,总比自己在这里胡乱涂抹的几个颜色好。 “既是林姐姐如此说了,那我就厚着脸皮向林姐姐讨要了这些。”惜春难得露出个笑脸,她本就是个小美人胚子,就是平日里太冷,偏要做个老成的样子,如今这么一笑,倒有些豆蔻少女的妙美来。刚刚离别时那种淡淡的感伤也不知不觉的消散了不少。 林家的东西不多,又是借住,不好像是搬家一样大张旗鼓。来的时候不过二几个箱子,里面大多还是送贾府上上下下的礼,这回一走,不过满满的套了四架马车。 第二日清晨,林致远携着林黛玉并雪琪、荣泽两个,亲自去和贾母请辞。老太太拽着黛玉的手不肯放开,心里难舍难分,“好容易我的玉儿回来了,没住上几日叫我们祖孙和乐和乐,如今又要走了。” 屋子里众人都不敢做声,老太太的脾气大家是知道的,喜聚不喜散,平日里总说儿孙环绕才是人生一大乐事,林姑娘这一走,贾母岂能不伤心。最后还是王熙凤上来劝阻:“老祖宗莫要难过,林姑娘住着又不远,老祖宗什么时候想林姑娘了,只管派人去接来就是。林表弟最是通情达理,也不必老祖宗说,表弟自然会常送林妹妹来玩。等咱们家的园子修好了,老祖宗只管每日的和姑娘们和乐,家里的事情自有太太和我们担着呢!” 贾母点头笑道:“瞧你这张油嘴,好像我占了你们多大的便宜似的。你这话在理,林哥儿啊。”老太太叫着正坐在太师椅上的林致远,“老婆子知道这大考将近,你忙的很,我也不难为你,隔三差五的就叫我们家的管事去你那里接玉儿,可使得?” “老太太说哪里的话,这理应是我们晚辈的本分。老太太心疼我们兄妹几个,事事点拨,两位舅妈也拿我们当半个亲生儿女一般,几位嫂嫂如何照拂我们自然铭记在心。今日出府,请老太太放心,致远定会常携妹妹亲来探望。” 得了林致远的保证,贾母满意不少,王夫人盼来盼去,总算是将这个勾引儿子的祸害平平安安的送了出去,怕宝玉今日发混,她特意假托二老爷的意思,让宝玉去清虚观取中秋节用的平安符。贾宝玉不大想去,但又怕贾政斥骂,只能乖乖的出了门。王夫人嘱咐跟着的长随李贵,引着宝玉在外面多多的转一会儿,省的回家闹事。 王夫人既要送走林家兄妹,又怎会愿意接他们再来?于是“好意”的说道:“林哥儿虽然孝心可嘉,但是不要顾此失彼,如今你的学业最是重要,等明年得了个头名的状元,二舅妈就请贵妃娘娘赏下状元礼,岂不面上有光?” 这一番话正好拿捏到贾母的软肋上,倒叫贾母发不得火。 一方面告诫了林家兄妹,学业最重,没事儿也别来他们贾府;一方面又抬出了贤德妃的名头,捡着好听的话说几句,让贾母就是想发火也只能忍住。 ps:今天是星期一,期待着好成绩的爆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90章 心想事成李纨教儿(求订阅) (哦买嘎达!昨天竟然有六张粉红票票,惊荷的眼睛没看错吧!这可真是!如来佛祖的保佑啊!谢谢大家的支持,哇咔咔,祝大家天天都心想事成!) 老太太为了贤德妃的好名声,就是心中有对王夫人的不满,也只好按捺下去。 三春姐妹亲送了黛玉回了西跨院。林家选择从近处的临街小门走,家什一些的箱子早在昨日就已经送到了莲花胡同,更有跟过去打点的丫头婆子,余下的众人都站在院子里等候林家小主子们。 荣泽和雪琪两个被打扮的雪团子一般可爱,迎春几个都围在那里,命随身的丫鬟将小礼物分送二人。林黛玉得了个闲,叫了李纨到一旁,“大嫂子,你托我的事情我已经告诉了哥哥。” 李纨一喜,这些日子家里忙,又是过寿,又是晋封的,现在又忙着省亲,没个一时的消停日子。她见林黛玉迟迟没来送消息,心里就凉了半截,以为是林家早就忘记了自己的托付,没料到这林丫头临走还想着。 “好妹妹,林表弟是如何说的?这事若是能成,花多少钱大嫂子都是答应。” “嫂子莫急,这事儿也是我哥哥昨日才告诉我的。寻的是天成八年的榜眼,老先生如今闲赋在家,正好哥哥的老师和他是至交,人品学识都是知根知底的。” 李纨放下一颗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位老先生会闲赋在家,但是能做尼山书院山长的好友,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林姑娘,只要林大爷能请来这位老先生教导我们兰哥儿,但凡提什么要求我都尽全力。” 黛玉不大好意思的说道:“大嫂子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只是......” “好妹妹,有话你直说,别叫大嫂子这么吊着。” 黛玉道:“这位老先生姓倪,倪老性子耿直,所以多年不曾入仕,怕是他不愿意来贾家讲学。大嫂子也知道,宝玉那边还没请来授业的师傅,若是单单给兰哥儿找,又不妥当。不如这样,大嫂子看行与不行。哥哥请了倪老去我们那里,只说教导荣泽,再跟他老人家商量商量,平日里也捎带着兰哥儿。” 李纨思忖一番,也觉得这主意不错。 黛玉说的在理,公公贾政和婆婆王夫人一心想给宝玉寻个良师,如今却音信全无。别人李纨不敢说,但是对于王夫人她还是有几分把握的,若被婆婆知道了有这么好的先生,她还不花了重金聘来专教宝玉,就是自己去提,王夫人也只会说兰哥儿年纪小,再略等几年,先别耽误了宝玉的正事。 兰哥儿比宝玉小,又和他叔叔同年考试,王夫人自然不愿意叫孙子压过儿子的风头。 一想到这里,李纨压下心中的愤恨,说道:“林大爷的主意甚好,就按妹妹说的办。” “只是苦了兰哥儿小小的年纪,每日的奔波。” 李纨笑着摇头:“林妹妹此言差矣,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们兰哥儿若是碰上了这点子的小事就退缩了,也对不起他爹爹的在天之灵。我也想好了,为了兰哥儿的前程,日后也将他送去尼山书院,到时候还请林表弟多多的帮忙。” 那边紫鹃已经来找黛玉,黛玉只好说道:“大嫂子放心,等我们安顿好了就告诉你一个准信儿。二舅舅那边还要你亲自去说一说,免得长辈们担心不允。” “放心放心,嫂子懂得!”李纨冲黛玉眨眨眼睛,抿嘴而笑。 林家的车马足足占了小半条街,不大一会儿,这车轮声就渐行渐远。 探春看着西跨院又重新回到以前的宁静,心里颇不是滋味,“这院子里没了林姐姐,好像就少了点生气儿似的。” 可不是嘛,原本林家在的时候,这满院子的花草透着喜庆劲儿,就连鸟儿也叫腾的欢。现在,依旧是那块大石桌子,依旧是满园的芳菲,却没了当初的感觉。 惜春叹气道:“也不知道林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还答应了雪琪送她一张踏春图呢!这孩子跟我一样,都喜欢这些东西。”还不等惜春说完,迎春笑道:“你才多大点的年纪?还叫雪琪是孩子?也不怕林表哥听了笑话。你若是想着雪琪妹妹,就早早的画好了等她。老太太那么疼爱林妹妹,我说啊,等不了几日就要接他们几个回来!” 三春姐妹结伴回了前院。 这边李纨回房后就领着素云、碧月两个大丫头开始收拾箱柜。 素云疑惑的问着:“奶奶,咱们这是找什么呀?您说一句,我们也好有个找头。” 李纨头也没抬的说道:“就是咱们大爷以前用过的一方天水墨,我记得清清的,就放在这个透雕漆花的乌木箱子里,怎么就没了?” 素云松了口气,“奶奶快歇歇,原来是找那个,去年您不是说让我好生收起来,别叫兰哥儿看见当个寻常货用了吗?我就放在奶奶的陪嫁箱子里,素云这就给你找出来。”果然,不多时,素云就托着个小紫檀的匣子,“奶奶瞧瞧,是不是这个?” “可不就是这个。”李纨打开了盒子,里面工工整整的摆着六块长方形的墨锭,上面刻着松、凤、鹤、鱼等图案。 碧月问道:“奶奶,这东西你不是说留给少爷将来中了举人再用吗?现在拿出来做什么?” “送人!” 碧月和素云是李纨的心腹,既然儿子要出门读书,也瞒不过她们,再者,李纨也没想瞒着,兰哥儿今后怕是要辛苦的很,她定然要时常的派两个丫头去厨下给儿子做些好吃的补一补。这两个丫头都是自己从娘家带来的,不比贾府的丫头,卖身契都在自己的手里攥着呢! 碧月两个人面面相觑,素云劝道:“奶奶,这可是当年咱们大爷得了举人老爷的名号,老太太赏下的,说是宫里面的物件,就是大爷也没舍得用,送人岂不是可惜了?” “不管多难得,只要是为了我们兰哥儿,舍不得也得舍。”李纨阖上了匣子,“林姑娘和我说了,等过一阵子就给她们家荣泽小爷请个教书的先生,顺便带上兰哥儿。这天水墨是难得的好东西,比送那些金银俗物强的多。你们两个再去箱子里找找,我记得好像有几匹文霜布,那个最结实,你们找出来给少爷做两件长衫,去先生那里读书也不打眼。” 碧月找的有些不大情愿,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奶奶,少爷既然要去拜师,穿文霜布的衣裳不大好吧?” “你懂什么?若咱们兰哥儿也穿得像二叔似的,先生才不喜欢呢!我听林妹妹说了,这个先生脾性耿直,怕是不大喜欢富贵子弟,穿这个正好。” 李纨虽然坐在炕上看素云、碧月两个找东西,但是却兀自愣神儿,林妹妹走的时候可是叮嘱自己了,叫她亲自去告诉了二老爷。 儿媳妇有事不找婆婆,偏偏越过去回禀了公公,他们贾家断没有这样的规矩。 只是王夫人又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能叫兰哥儿去读书?李纨想来想去,起身到了里面的小佛堂,这里原本是个小小的花厅,自贾珠没了李纨就开始供起了菩萨。请的法华寺的高僧给开过光,李纨只要心里有了难事,就来这里念几句《妙法莲华经》。 李纨跪在小蒲团上,双手合十,仰望观世音菩萨的白玉像,“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求你保佑我家兰哥儿今年能够考中童试,保佑我心想事成,保佑婆婆不再刁难。菩萨若能应了信徒李纨的心愿,李纨定为娘娘重塑金身,香火永供。”说完,砰砰砰磕了三个头。 待她一回身,就见儿子贾兰扶着门框站在那里,“兰儿,站在那儿干什么,快过来给菩萨娘娘磕几个头,她就保佑咱们兰哥儿事事顺心了。” 贾兰本不信这个,甚至有点厌烦母亲每日的香火缭绕,只是刚刚听了母亲的求的那些话,心里又有些发酸,这次他没再反抗,而是乖乖的依了母亲的话给菩萨娘娘拜礼。 站起身,他才问道:“母亲,素云说,你要送我去读书?” 李纨爱怜的拂去贾兰身上的细灰,“这丫头倒是嘴快。没错,你林姑姑家要给荣泽请个先生,你也跟着去读书,比在学里强百倍。” 贾兰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许久才说道:“母亲是怕祖母不应?所以来求菩萨?” “净胡说,你祖母那么疼你,怎么会不准你去读书?” 贾兰反驳道:“她就是再疼我,难道能越过二叔去?二叔如今依旧是白身,我若得了功名,祖母未必会欢喜。学里面是什么光景,母亲不是不知道,可是为什么祖母不叫二叔去,反倒把我唤去了,说是叫我不要贪玩,常去学里请教先生?我们那个太爷,什么事也不管,每日只读了几句文章就回家去?我十天半个月也不能学完一篇,还不如在家跟着母亲读书。” 李纨心疼的搂住了贾兰,“难为我的儿了,你的苦母亲心里明白。如今这里只有咱们娘俩相依为命,你就是娘全部的希望,就是拼了这条命,娘也要求二太太准你去读书。” “母亲放心,儿子一定刻苦,不辜负母亲的期望。” 李纨用帕子擦拭了眼角的泪痕,沉声问道:“娘现在问你,若是聘了良师,就不能像是在宗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每日里就是刮风下雨也要去,你可忍得住?若是没这个毅力,我趁早和你林姑姑说了,也别叫人家这么累心。” 贾兰听罢李纨的话,身子向后退了几步,复又跪在蒲团上,向着菩萨起誓,“菩萨在上,贾兰在菩萨面前向娘亲保证,若得遇良师必定用心求学,绝不退缩。” ps:这周竟然是身无一物奔奔奔!(⊙﹏⊙b汗,不敢打那个字,怕被和谐),没有推荐,所以,大家把推荐票送给惊荷吧,一票也好啊,蚊子再小也是个肉!^_^(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91章 莲花胡同林家新居(求订阅) (⊙﹏⊙b汗,昨天没有码字,看到雪豹到了半夜两点,这是最后的存稿了,惊荷今晚要发奋鸟~~~多谢大家的粉红票票和推荐票票!开心死啦~~) 林家的马车过了广渠门,正好路过金鲤坊,林致远骑马来到黛玉的车外,隔着帘子说道:“妹妹,这里就是金鲤坊佟大人的住处,佟夫人多次念叨妹妹,等改日的时候我领着妹妹前来拜访。”黛玉透着竹帘子往外看,果然见那府邸甚是气派,左右各一石狮子镇守门户,几个门人在那里站立。车子路过金鲤坊便刻意缓行,黛玉清楚的瞧见匾额上的两个大字,“佟府”。 门上的家仆约是瞧见了这十几辆的车马,忙有一人转身进了大门,另有一人从远处跑来,“是林大爷吧?小的是佟家小厮,我们大人猜到今日林大爷要从此处经过,特命管家嘱咐小的,一定要留下林大爷。”这小厮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眉清目秀,穿着墨褐色的夏衫,倒不像是个家奴!怪不得人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位佟太傅府上的看门小厮也是这般精明! 林致远笑道:“我来过佟大人的府邸几次,原怎么没在大门处见过你?” “小的是幽州人,前几日才到府上帮佣,所以林大爷不认识小的,只是小的在远远处见过林大爷。”这小厮一点也没有胆怯的意思,反而谈吐清晰,脸上挂着笑容,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幽州?林致远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此地位于西南,离着羌夷的势力范围只有一天的路程,若是快马奔驰,半天足矣。 林致远就想到了前一阵子忠杰候抓反贼的事情,说的就是西南来了探子,虽然最终事情不了了之,但是林致远心头猛地一跳,再一打量这个小厮,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还未等林致远多想,大门处已经走来了佟府的管家。 林致远忙下马,“佟管家,大人唤致远可是府上有事?” “无事,无事。”佟管家笑呵呵的说道:“就是我们家大人知道林大爷今日该是乔迁新居,特命我在此给林大爷道个喜。我们老爷不好去你府上讨饶,顺便让小的厚着脸皮问问,林大爷答应了我们老爷的那幅画什么时候能得?他可是跟礼部那些老大人们吹出去了,说是能得‘圆山老人’的新作。” 林致远听了险些没笑出声来,他的这位半师还真是孩子般的心性,自己只是偶然那么一说,没想到他还惦记上了。 林黛玉在车内悄悄用手帕掩住笑声,怪不得哥哥说这位佟太傅嗜画如命,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待林致远再三保证,等到了家中整理好立刻来拜会太傅大人,这位佟管家才将兄妹二人放走。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才到了莲花胡同。说是胡同,不过是借了个名字,那路面宽的很,就是和宁荣街也不相上下。 院门大开,久不露面的罗管家带着林家十几个小厮仆役迎在门外,众人皆是一身的新装,齐刷刷的一站,甚是威风。紫鹃仔仔细细的将黛玉头上的纱帽戴好,先下车去扶姑娘。院墙刚刚被粉刷过,暖暖的米白色,叫人一看就心情舒畅,黑油大门依稀能闻到桐油的味道,台阶上摆着各种鲜花彩卉,团团锦簇。 “老奴恭请大爷、姑娘,表少爷、表姑娘回府。”罗管家笑着迎了上来。 林致远一把扶住正要行礼的罗管家,心中难掩喜悦,“罗管家几时到的京城?唐信这小子也不早点说。” “刚到,刚到。”罗管家有几个月没见自家大爷了,自然十分想念,“大爷和姑娘快往里面请,姑娘还没瞧瞧咱们家这个园子吧?不比江南的老宅子差!”说完还说着林致远,“大爷也太惯着唐信这小子了,为了修这院子花钱就眨眼似的,叫我刚刚把他训斥了。” 一旁的唐信忍不住为自己向林致远叫冤:“大爷,我这真没花几个钱,陈大人的这园子保存的相当不错,我也就是派人粉刷粉刷,又添置些屏风帘幔,大件的古玩器物可是罗管家从姑苏运回来的。” 这也不怪罗管家,他一辈子为林家打拼,深得林母的信赖,更是看着林家长房从无到有,现在几十万两银子买了个宅子,罗管家怎么会不心疼,虽然这地方看着实在是好,但是价钱也太贵了些!罗管家不能说林致远,只好敲打唐信。 林致远一笑而过,也不说什么,只领着黛玉等人往里去。 罗大娘在内院处的大门守着,身后跟着黑压压的一群人。黛玉跟着管了一阵子的家,如今还能认得几个人,站在最前面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仆妇,包括哥哥原本的丫头平梦、平莲等人。 进了内院,黛玉才将纱帽摘下,跟着林致远往前走,一路上景色撩人,已故的陈大人偏爱江南水乡,园中上上下下多是亭台楼阁,或是曲廊水榭。就现在走的这个园子竟是曲曲折折的,也不知道从哪里引来的活水! 林致远笑着说道:“这里看着不比咱们老家的宅子小,布置的也更精细,难怪陈老夫人敢出那么大的价儿,若是少了还真是玷污了这美景。妹妹看到的这水是从宫寒渠引来的,并不是死水,这个时节在亭子里一坐,凉爽的很。我给妹妹选了个住处,你去瞧瞧,若有不满意的地方,咱们再换。” 林黛玉一眼就喜欢上了哥哥选的这个地方,她自小生在扬州,巡盐御史的官邸虽没这个奢华,但是香洲山岛这样的景致也不少,却没今日所见的细致。众人往前走,穿过了中园往东而去,东园依旧是水榭环绕,荷花满满的铺于其上,水面迂回,布局紧凑。水廊时而起伏、曲折、凌波......这东园的主要建筑有十八芙蓉馆、翠竹两宜庭、繁花坞等。 这时候荷花的花期最盛,荷香压过了百香,有独占鳌头之势。 罗大娘引着黛玉等人就进了一处轩馆,香珊等人昨日就到了,已经上下打点好只等着黛玉的入住。 “姑娘,这里是繁花坞,东园里最敞亮的地方,后面是荷花池,只一打开窗就能见着满园子的水景。前面是表姑娘住的芙蓉馆,一盏茶的时辰就能到,过了扇台厅就是大爷的园子,姑娘要过去只管叫婆子们抬着软轿慢慢的走,沿途的风景美着呢!” 黛玉走到窗边,一推,果然是满眼翠色,屋子并不直接临水,墙根下有半米宽的长廊,直通远处。黛玉一指左侧,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罗大娘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小浪亭,我看着有二十来米高,也不知道当初的人是怎么修建的,愣是弄出来个石山,连着咱们的繁花坞,姑娘登上去便能将整个东园尽收眼底。我昨日瞧了,原主人似乎是将小浪亭当成了书房,夏日里在哪儿读书也是个乘凉的好地方,我们就将姑娘带来的书先归置在那儿了。” 黛玉像是个孩子一般,里里外外将自己的新居逛个遍,等想起致远的时候,就见哥哥坐在椅子上端着茶直笑。 “哥哥笑什么呢?” “笑你啊,到底是个小姑娘!好了,你收拾收拾吧,我先去荣泽、雪琪那里看看,这两个小的第一次自己单住,怕还不习惯,我叫香萱守着,省的再闹出什么事来。你知道,荣泽那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黛玉见致远要走,忙说道:“哥哥。不如就让雪琪和我先住着吧,他们两个那么小,我也不放心。” 林致远却认为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他可不希望自家又出个贾宝玉,整日的缠在女孩子的温柔乡里。虽然荣泽的年纪小,还不通事理,但是保不准就有打坏主意的丫头,所以还是趁早叫他跟自己住到中园去。来日请了倪老来教导他,自己也能省点心。 “没事儿,雪琪他们俩没那种娇贵的毛病,妹妹若是不放心就常叫你身边的几个大丫头去那边盯着。这回罗管家带了一部分人,但还是不够使唤,过一阵子我叫了牙婆来咱们家,妹妹和严嬷嬷商议商议该如何办!” 林致远走了以后,紫鹃、雁蓉几个才风风火火的收拾了起来,她们今日刚到,对这里不大熟悉,香珊几个就派上了用场,等黛玉沐浴出来时,几个丫头正叽叽喳喳的分房间呢! 紫鹃上来给黛玉擦拭头发,“这园子真好,地方也大,就是香卉她们也不必四人挤在一起了。都在那里嚷嚷着怎么收拾呢!不过园子大了也有大的难处,姑娘这里上夜的人多一些,罗大娘说咱们繁花坞的院里就有十个婆子分上下两夜的巡哨。等戌时(7点)落了院门的锁,外面院子里就有家丁巡视,听罗大娘说,若是抓到了在外面闲逛、没有令牌的人,先打了二十板子再说。” 黛玉从奁盒里挑出一只碧玉簪,又拨弄了一番琉璃盘里的花枝,选了一串儿被穿好的白茉莉坠在发端,“上夜的人多,你们晚上才能睡得安生,否则这园子里晚上黑漆漆的,彼此离着又远,谁知道会出点什么事?紫鹃,等你稍晚的时候嘱咐了罗大娘,一定叫这些守夜的婆子白日里好生休息,晚上熬不得夜得趁早换了。” “姑娘放心,罗大娘和我说了,这些守夜的婆子都是大爷精挑细选的,身世可靠,忠心也没得说。只是有件事要问问姑娘,春纤和春蕾这么一走,姑娘身边的二等丫头又少了,大爷虽说要找人牙子买人,那也不过是小丫头,现如今也该将咱们屋里的那几个升一升,今后也能更卖力些。” ps:昨日的粉红票差不多是惊荷以前四天的分量,哇咔咔大家对惊荷太好了,惊荷只能在晚上回家码字,所以总是想双更,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今天肯定不再看电视啦,把自己关进小黑屋,码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92章 喜迎中秋各有风俗(求订阅) (今天码字,好有动力啊!(^o^)~) 搬进莲花胡同没几日,眼看着就要到了中秋佳节。 丫头们都很高兴,不但得了大爷和姑娘赏的红包,叫人意外的是还升了份例。香卉和沛岚顶了春纤和春蕾的二等,香雪和香莲也跟着被指派到雪琪那里做事,越了一级。 虽然住着多时的姐妹就要分开,但是香雪俩一想到今后也是和香珊平起平坐了,心里的那一点点遗憾也就烟消云散,她们俩可不笨,呆在姑娘这里想熬出头,那是难上加难,还不如跟了表姑娘,将来也有个奔头。 黛玉领着众人开始准备中秋节的节礼,好在他们家在京中的熟人不多,只贾府和佟大人、杜姐姐那里一定是要拜会的。听罗大娘说,府上一天里倒是总有来送拜帖的,只是被大爷给回绝了。黛玉听了直叹气,真是人怕出名,这样子和在江南有什么分别?等到今年秋闱结束,全国上下的举子们云集京城时,他们家怕是又不得安生。 紫鹃拎着个食材匣子给黛玉看,笑道:“姑娘瞧瞧!这是大爷让人定做的,难得这么小巧的月饼模子,怕是一口就能吃一个!” 这月饼模子只有鸡蛋大小,上面刻着十二月的节令花卉。一月梅,二月杏,三月桃花,四牡丹,五月石榴,六月莲......上好的亮银锻造的,图案花纹玲珑浮凸,式样新颖,就是黛玉看着也喜欢,“哥哥可是说了什么?这样的小月饼只怕自家吃着也要琐碎死人,难道是送人的节礼?” “可不就是如姑娘说的?罗大娘嘱咐我了,说是先给姑娘瞧瞧,若是好了,就拿这个做,装在大爷定制的小匣子里送到亲戚家去,比在外面买的要好!” 黛玉把玩着一根模子在手里,半尺长,六个花样子一次排开,沉甸甸的放在手里分量着实不轻。“这主意好,外面买的那些送人显得心意不诚,外祖母家倒是没什么,就是送了怕也是要分给下人;佟太傅那边我们要尽心,哥哥如今受他的教导,不论人家看不看中,这东西还是要弄得金贵一点的。你去叫碧蝶来,商议商议怎么弄。” 不多时,碧蝶跟着紫鹃进了屋,“姑娘叫我?” 黛玉就将匣子里的银模子给碧蝶看,“这是大爷刚刚拿回来的,你和厨下的妈妈想想,做什么样的月饼最好看?这是送人的,不是咱们自家吃,一定弄的好看些。”碧蝶接过了匣子,越看越喜欢,笑着说道:“真是巧手,这花雕的真像,做出来保管好看!要我说,就将这十二种花做成十二种馅料,烤的不要太硬,一口一个,就是老人家吃着也香甜。” 碧蝶的话让黛玉大感兴趣,她忙问道:“我只知道月饼有五仁、豆沙、芝麻等,十二种馅料,哪里配的全?” “姑娘放心,这活儿只管交给碧蝶,碧蝶不但能做出十二种的馅料,就是更多的也不在话下。”碧蝶信誓旦旦的保证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黛玉微微一笑,继而说道:“我还有个主意,说出来,但看你们能不能做到。我瞧这十二种花雕刻的实在是惹人爱,不如咱们就按照花卉的样子做十二种花卉的馅儿,如何?我记得好像咱们家腌制了好多的果脯子,就是花做的吧?还有挺多种的花蜜?” 碧蝶听了眼前一亮,连忙奉承黛玉几句,“姑娘就是比我们聪明,我怎么没想出来这个好主意?咱们家有好多的花酱,都是在南边带过来的,因为两个小主子喜欢,所以罗大娘这次又捎来一些,可不是就有这模子上的花?家里种类不够的,就叫六安去外面买些,定能凑上这十二种。” 紫鹃在一旁插话道:“有了鲜花做馅,再来几个水果味儿的,又是别种风味。” “什么鲜花,水果的?这大中午的不叫姑娘好好用饭,吃水果伤脾胃!”雁蓉一进屋就听见紫鹃、碧蝶两个说什么花啊、果的。黛玉身体早没以前那种病弱,不过林致远不放心,依旧嘱咐雁蓉要盯着三餐饮食,不敢丝毫的大意。 碧蝶和雁蓉最好,忙道:“你可是听差了,我们和姑娘正商量做中秋节礼的事情呢!难道我和紫鹃两个连这个也不知道,还会叫姑娘空着肚子吃水果?” 雁蓉作势闹着要打她,碧蝶就躲到了黛玉的身后,留下雁蓉恨恨的说道:“姑娘瞧瞧碧蝶,还是这么调皮,我不过是前两日说了她一次,这就找到机会来调侃我了!” 黛玉觉得平日里的碧蝶很是乖巧,不知道为什么雁蓉会这么说,便问她缘故。 “姑娘不知道,我昨日正抓着这丫头和小丫鬟们说,要去管妈妈那里偷菜,说的有来有去的,引得小丫头们在那里欢呼雀跃。姑娘听听,哪有大丫鬟的样子!”雁蓉瞪了一眼碧蝶,气鼓鼓的说道。 管妈妈是大厨房的管事,手下管着十来号人,厨艺精湛,很得林致远的喜欢。黛玉听说是当年哥哥在一豪绅家做客,夸赞了几句这京菜做的地道,那位豪绅第二日就将管妈妈一家的卖身契送到了哥哥的府上。正好那时厨房的老管事年纪大,有了退隐的打算,于是管妈妈上了位。当然也有不服气的,只管妈妈露了两手,就叫那一干人等哑口无言,老实做事了。 此次来京,无论如何也少不了管妈妈。管妈妈见这园子大,每日的菜蔬都是选了固定的菜农送上门来,即便是这样,管妈妈还是亲自求了哥哥,说是想在厨房后面的一片空地上围个小菜园子,种些应季的蔬菜。 黛玉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是和碧蝶偷菜有什么关系? 黛玉去瞧碧蝶,碧蝶脸上浮现了一抹红晕,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还是雁蓉替她说道:“姑娘,也不知道碧蝶从哪里听到的,说是中秋夜偷人家菜园子里的葱,就能,就能寻个如意郎君。”雁蓉说道这里的时候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小了起来。 黛玉和紫鹃听了忍不住大笑,“难道不偷菜,我们碧蝶就找不到好人家了?我是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习俗!” 碧蝶被臊的脸上通红,强为自己辩解道:“偷着葱,嫁好郎;偷着菜,嫁好婿。这可是罗大娘告诉我的,不信姑娘去问问。” 黛玉等人怎好真的去问罗大娘,“由得你在这里胡说,罗大娘就是说了,也是逗着你们玩的,若是咱们家的丫头都去偷葱,管妈妈还不打你们?要是我说,不如在十五那天叫罗管家多多的买来芋头,大家或是蒸着吃,或是做红豆芋头甜汤都好。” 碧蝶善做,但不明白缘故,问道:“姑娘说的这些都不难,只是大过节的吃芋头做什么?” “《潮州府志》上面讲,‘中秋玩月,剥芋头食之,谓之剥鬼皮’。所以,中秋食芋头,则寓意辟邪消灾,并有表示不信邪之意。咱们虽不信这个,但是也应个节礼,大家聚在一起吃点,岂不比你那偷菜文雅的多?”黛玉眼睛一眨,逗弄着碧蝶。 黛玉说的轻松,只是雁蓉等人听的有些毛骨悚然,剥芋头就是剥鬼皮?咦......太吓人了,“姑娘说的我们都不敢吃芋头了,快别讲这个。换个别的吃法吧!” 碧蝶见雁蓉胆小,反而不在意的说道:“一个小小的芋头还能将你们吓成这个样子?姑娘别怕,我啊,有个绝活从来没露过,等中秋节的时候给你做个冰皮月饼,咱们就用芋头做馅儿,味道美极了。” 黛玉看着碧蝶神采奕奕的样子,心里感叹,怪不得哥哥将这丫头给了自己,一说到做吃食两眼就放光,好像见到了什么珍奇异宝似的。原本黛玉还不知道碧蝶识字,有一次她到院子里乘凉,正好看到碧蝶在读书,好奇一问,原来是托哥哥的小厮在外面买的食记。有些文人雅士最喜欢远游,住到一处便找当地的美事,吃罢后就写成了游记以供后人翻阅。 黛玉心生好奇,跟着读了几章,越读越有趣。那些人说话幽默诙谐,俚语横生,更有插科打诨的笑骂,比自己往日读的那些四书五经有趣的多。黛玉就好像跟着那些雅士,亲身经历般,来到一个个叫人向往的地方。 众人在这里说着中秋节的各种习俗,又商量如何备礼,就见荣泽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久不见的贾兰。 “姐姐,姐姐,快吃饭,荣泽饿了!”荣泽自己爬上了圆绣墩上,叫着雁蓉给自己倒水喝。 贾兰进门后,恭恭敬敬的给黛玉鞠躬:“侄儿贾兰见过林姑姑。” 黛玉忙道:“兰哥儿快坐下,难为你送这个小调皮回来,等会儿就在我这里用饭。对了,今日怎么没在前面书房呆着?” 荣泽不等贾兰回话,忙争着说道:“先生说放假,叫我们回家过节!”想了想又不高兴的说道:“姐姐,姐姐,荣泽不是小调皮,荣泽在学里乖着呢!不信你问兰哥儿?” 贾兰不大好意思,这......这荣泽年纪虽小,但是辈分却比自己要大,平日里先这么混叫着。“姑姑放心,荣泽乖巧,又聪明,先生常常夸赞荣泽。再过三日就是中秋佳节,先生说叫我们回家温书,等过了节再来上课。” “大嫂子说你今年就要参加童试,这个时候可不能马虎,时间定在什么时候了?” 贾兰回道:“是十一月初。” ps:今天写的非常之顺手,惊荷就是 第93章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求订阅) (惊荷又厚着脸皮来求粉红票票了,哈哈,终于到了第四名,看样子是赶不上第三的大神了,我安安稳稳的呆在第四就好,不过大家有票票还是请不要吝啬的赏给惊荷吧!明天双更!么么) 黛玉这么一算,也不过是两个来月的光景,童试正好赶在秋闱之前,她嘱咐贾兰道:“先生年纪大了,荣泽小,不过是去应个景,真指着他好好念书还要几年的光景,这个时候兰哥儿你要多多的上心,有了难题就问先生,别自己苦思。” 贾兰挺起小腰板,正声道:“姑姑放心,先生说我根子扎实,基础牢,‘经古’和‘提堂’这两门尚可,只要勤加练习,应该会有个不错的成绩。”现如今,贾兰已经将倪老的话当成了圣旨般,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贾兰未来的时候还有些奇怪,既是前科的榜眼,为何默默无闻?难道是林姑姑说辞夸大?后跟着倪老读书,贾兰才知道什么叫高风亮节,什么叫当世大儒。 他有的时候也会偷偷的将祖父贾政和倪老相比较,然后撇撇嘴,说句老实话,他那个祖父和先生实在不是一个层面上的。虽然这话有点忤逆,但是贾兰就是如此想的。当然,这种话就是连他母亲也不敢说。 这也难怪,贾政一心玩清高,家里的男嗣如何,自己是全然不知,均交给女眷们照管。贾宝玉被教成个混世魔王,贾环是个野猫子,贾兰呢,除了他娘竟是无人记得。 只等这三个出了事情,或是打了架,或是读书一塌糊涂,贾政才欣然想起自己的身份,拿着藤条就是一顿狠抽。 ...... 等雪琪来了,四人才开了午饭。林致远未到,如今黛玉只能在晚上见一见哥哥的面,这还是林致远强淘换出来的时间。 午饭很丰盛,除了黛玉自己茹素,三个孩子吃的是喷儿香。贾兰初时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看黛玉频频的叫丫鬟为自己布菜,也顾不得别的,只好努力将小山一般的饭菜消灭掉。 临行时,黛玉送了贾兰一只木盒子,“里面是你叔叔在江南的朋友送的,上了年头的人参果,回去交给你母亲,叫她熬了汤给你补一补,每天晚上温书的时候喝一盅,比那些外面买的强。” 贾兰推辞的不要,他和母亲已经受了林姑姑一家莫大的恩惠了,怎还能要这昂贵的礼物。母亲本来准备了银钱算是束修的费用,林叔叔不要,还不准他们再提。每日午餐也在林府用,不叫他们花上一文,母亲常常跟素云她们说,林家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作祟的小人近不了身。 贾兰不明白母亲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也能听出对林姑姑一家的感恩。最近一阵子,母亲得了闲空就给荣泽做冬衣,那么热的天,一坐就是半日,母亲还不敢在外面院子里做,生怕被人看见。 贾兰的推辞并没有成功,黛玉强塞到他手里,又亲自送贾兰到了东园的门口。 及至贾兰到了荣国府,并不走前面的角门,反是从后身西跨院穿进去。贾府现在忙的很,原本的院墙也拆了,引了会芳园的活水,亭台楼阁颇有些意思。李纨和王熙凤的院子离着最近,近来不免受到了叨扰。 “母亲,”贾兰一进门就往李纨的屋子去。 李纨放下针线,揉揉酸疼的肩膀,但是一见到儿子,脸上的喜色难掩:“今儿怎么回来的这样早?可是吃过午饭了?” 贾兰将盒子放到炕上,说道:“先生放了我们的假,叫我们过中秋。晌午是在林姑姑那里吃的,这个也是林姑姑叫我给母亲的。” 李纨打开盒子,登时眼睛瞪得溜圆,“这真是林姑姑给你的?” “母亲这话奇怪,不是林姑姑给的,难道还能有别人惦记着我?”贾兰自嘲的一笑,语气中难掩落寞。 李纨心疼儿子,于是连忙岔开话题,“你瞧这几个人参果,都是百年以上的,寻常富裕人家别说见过了,就是听一听也是长见识的,这东西我还是在老太太那里见过两三次,都是外面孝敬的礼,老太太偶尔难受的时候才用一个。” 贾兰皱皱眉,捏起一个左看看右看看,说道:“这东西我看也没什么嘛?前一阵子老祖宗不是赏过众人吗?我记得还给史家姑姑送去了一些。” “你小小年纪怎么知道这东西的好处,老太太赏的那些都是年份少的,就是最好的也不过二十来年,咱们院子里分到的是些十五六年的,我熬了汤给你喝,你忘记了?还说那东西没味道,真是不识货。”李纨笑骂道,“林姑娘给的这个可不一般,我等你临考前每日的煮了喝,先放一枚在你的床边,听你外祖父说,这东西晚上闻了,睡觉也香甜。” 贾兰将几个果子依次摆好,重新合上木盖,将它交给李纨。“母亲留着,我小小年纪,用了也是折寿,不如放起来,或是哪天有了个大用场,也不至于干着急。林姑姑虽然对咱们好,但是这种东西再不承望得第二次。” 李纨想想,儿子说的有道理,现在用了不过是锦上添花,不如等到真遇上难事的时候再说。 贾兰自去书房读书,李纨一个人起身到了佛堂,跪在蒲团上,仰望神情安详的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信徒李纨承蒙菩萨保佑,儿子兰哥儿聪明上进,身体康健。现李纨有一心事,林家善待我们兰哥儿,李纨也想要投桃报李,只是不知道当年的事情是不是该说出来。不说,对不起林姑娘的恩惠,说出来,贾家必定又是一番争闹,就是宫里面娘娘也不得安生!李纨进退两难,还请菩萨指点迷津......” 这边李纨过的不安生,林家却是另一番景象。 等到了傍晚林致远过来的时候,各种各样的月饼已经摆上了桌。 其中就以冰皮月饼最引人注意,林致远眼前一亮,这东西可是眼熟的很,前世的时候一到中秋佳节,学校里就发些月饼,虽然不是什么名贵货,但是味道不错。学生的家长们就更是大包小包的送,样式精美的叫你眼花缭乱。 林致远的人缘好,学生们都喜欢他,就连校长也曾打趣道:小林收的月饼可以开个店了。 小地方的人最讲究这些,你若是不要,家长反而会登门更加的殷勤,林致远无奈,只好隔一段时间就掏出工资请这些孩子们出去打打牙祭。 这冰皮月饼是林致远很喜欢的一种,只是转世重生后,却从没在市面上见过。 他问道:“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叫什么?” 黛玉一指碧蝶,“碧蝶说是自己的拿手绝活,今日特特的给我亮个相。哥哥尝一个,真是好吃,口感酥软滑爽,略有弹性。跟咱们吃的那种绝对不一样。荣泽和雪琪两个也喜欢,我怕他们两个闹肚子,只给了一个。” 林致远咬了一口,皮较厚,馅料不多,估计是怕这皮儿较软包不住,不像自己印象中的那个,薄薄的一层皮儿,满满当当的红豆馅。 他笑着说道:“碧蝶的手艺没得说,将来这丫头出嫁,我就出钱给她开个酒楼。保管比京城的惠斌楼还火。” 紫鹃和雁蓉等人也跟着打趣道:“这感情好,我们碧蝶将来也是个老板娘了!将来我们去吃饭,还请碧蝶看在姐妹的份上,给我们便宜些。” 碧蝶跺跺脚,说道:“我是不离开姑娘的,一辈子就给姑娘做个烧饭的丫头。” 谁还能真的跟着谁一辈子? 不管碧蝶说的这话是否是真心,但是的确叫黛玉稍感欣慰。 林家兄妹俩一商议,除了贾府那边的礼物送的更丰厚些,余下的佟府,杜家只送应节的吃食即可,倪老家境不大殷实,拉上几车的鸡鸭鱼肉,比送真金白银好。至于长公主府...... 黛玉拿不定主意。她现在是一听“长公主”三个就头疼,好在最近一阵子那边也没什么风声。 林致远沉思半晌,道:“就以妹妹的名义给郡主送一盒子月饼吧,我们当初去是打着七公主的名头,如今能躲着就躲着点。长公主未必会将咱们兄妹放在心上,我派韩胜亲自去送,她们若是接了,也是咱们的礼数,若是门房狗眼看人低,咱们家也不必在意,只心意到了就好。离着长公主,不可太远,亦不可过近。” 第二日一早,韩胜带着礼盒往各府去。先去贾府,林之孝家的收了东西,除了车上的大件收入库房或是拿到厨下,她还亲捧了月饼盒子往贾母那里去。 贾母这边也很热闹,林之孝家的见宝姑娘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大家大笑,老太太尤其乐呵。贾母转头去拿小几上的茶碗时,一眼就看到了林之孝家的,“你来做什么?手里面捧的是什么?” 众人的目光皆打在林之孝家的身上,林之孝家的忙赶走几步,快身来到了贾母近前,“老太太瞧,这是林姑娘刚刚命人送来的,请老太太品尝。” 贾母本就白净红润的脸上越加的笑开了花,也不用上来的鸳鸯,她亲自掀开了盒子,礼盒上下共有三层,转圈摆着十二个小圆月饼,婴儿巴掌大小,“呦,这是,这是牡丹吧?”老太太一指,鸳鸯上前看了看,“老太太的眼睛就是好使,这可不是牡丹吗?只是这么小,这么逼真的牡丹花我还是头次见到。难为林姑娘怎么想出来的?” 贾母接过鸳鸯递来的湿帕子,净了手,捡一个吃了,“唉,还有点桂花的味道呢!比那个红豆、五仁、蛋黄的好。吃着清清爽爽的,不油腻。你们也来试试。” 众人皆起身到贾母前面凑趣,只宝姑娘心里不大好受,他们家早上送来的月饼就是贾母说的那几种馅儿,这老太太,犯得着和自己这样过不去嘛! ps:大家猜一猜,李纨到底想说什么呢?哇咔咔,谜底要在以后说,小小的悬念。祝福风儿飞早日康复,现在的天气好像忽冷忽热,大家要注意保暖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94章 中秋月圆拜神听潮(求订阅) (今天的第一更上来啦~~~惊荷努力去码字) 贾母吃的欢喜,连带着众人也捡好听的话儿多说了几句,一盒子的月饼虽然精致,也不过是些有名的主子得一两个。贾母还特意叫了厨下的妈妈来看,说要仿着林家的样子做,等明年也给娘娘送去一些。 佟府这边接礼的是二奶奶周氏,太傅虽然有六个如花似玉的美妾,但是子嗣不丰,只有两个嫡出的儿子,一个庶出的女儿。佟夫人手段了得,这些年只二姨娘生下个女儿,余者都是绝了子嗣的,这些姨娘们没了孩子傍身,越加恭敬的侍奉佟夫人。 大奶奶跟着佟家的嫡长子在两年前去了富苑上任,虽是小小的知府,但是碍着佟家的名号,倒也无人敢小瞧。富苑紧邻着东南,乡域富庶,百姓多以走船为生。走船是指当地的男子在出海的商船上做水手,虽然大半年回不了家,但是每次都能赚得不菲的报酬。本朝商业异常的发达,和爪洼国、暹罗、茜香......都有联系,再远一点的就是海西福朗思牙、大食、波斯......商船并未全属于内府,沿岸各名门望族皆有自己的商队。 商队不怕海盗,主要还是有昭武侯的三万水师。 这些人家靠着皇后娘娘这棵大树,几年间就可赚的盆满钵满。佟家长子所在的富苑城在十几年前还是个小小的水寨,但是随着现任昭武侯在东南的势头崛起,富苑也开始成为了一个欣欣向荣的小港口。 佟家的二爷却未沿袭他老子的路,竟是在兵部做了个从四品的中郎将,二奶奶跟着佟夫人管家,这才有了接月饼一说。 周氏命丫鬟捧了食盒,手里拿着拜帖往婆婆的屋子里去。佟夫人并未出身名门,偏偏从小心气儿就高,但是架不住家里的老爷是个沾花惹草的,只能看着一个一个的姨娘往家里进。好在佟太傅知道事情轻重,虽然爱美,但是绝不肯怠慢夫人。一个月里只在姨娘那里歇上一半的时间,余者皆要陪同正房夫人。 周氏一进门,就听见二姨娘说着讨喜的话,周氏嘴角一撇,她心里明镜似的,眼看着大姑娘就要十五了,这还没个好婆家,二姨娘怎么能不着急。单看这些姨娘就她生下了孩子,就知道她不是个好相与的。 佟夫人正不耐烦,一抬头就看见了周氏,“老二家的,你拿着什么呢?” 周氏紧走几步到了近前,洋溢着笑意,“太太快看,是林家送来的中秋节礼!”佟夫人伸手接过,礼单子并不丰厚,里面也不过是些吃食、花灯。古玩瓷器一点没有,佟夫人笑道:“这个瑾瑜,送礼都这么小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艰难,只拿了这些。咱们老爷可说了,瑾瑜画上一幅画,顶得上他小半年的俸禄。” 周氏忙叫身后的丫鬟端来食盒,亲自打开盖子,“太太来看,林家送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是看着就喜人,我特选了这个给太太尝。” 几位姨娘都是听说过林致远的名号,但是因在内院,谁也没这个眼福,只听婆子们说,是个难得一见的俊美男子,偏偏又有点英武之气,乍一看不像是个书生,倒像是哪个将门世家出来的公子。 姨娘们抻着脖子往那边瞧,食盒里放着的...... 五姨娘不禁问旁边的三姨娘:“姐姐,你看那个?是,是月饼吧?”三姨娘抿嘴一笑,“哎呦喂,妹妹当我什么都见过啊!你还真是高看姐姐了!”说罢,理也不理五姨娘,专心往前面瞧。 佟夫人托起一个在手里,弹弹的,又不像是糯米做的,里面还裹着馅儿,“这是什么?我怎么没吃过这样的月饼?” 周氏看了看礼单子,一打头就有个名字,“太太看这个,好像叫什么冰皮月饼。难道是肉冻做的?” 佟夫人不说话,只轻轻的咬了一口,细细的一品,笑道:“倒是这个味儿,你忘记上次送来的白凉粉?我猜是那个做的,只林家哪里找来这么巧的人,想出的法子也叫人喜欢。”佟夫人放下剩下的月饼,一指盒子,“剩下的留给孩子们,他们必定是愿意吃的。” 就这么几块,自然是没有姨娘们的份儿,几位妾室除了二姨娘都有些不大自在。大姑娘是佟家的正经主子,这种东西自然少不了,姑娘有,就比自己有还体面。 二姨娘看着太太桌上的半块冰皮月饼,脑子里却飞快的转着。 ...... 中秋十五这一日,林家人人都得了份红包,除了饭菜更丰盛些,还有每人两块月饼,虽然他们不差那个,但是到底是主子的恩典。现如今京城市面上都是卖月饼的,挑担子的,推小车的,吆喝一声,远远的就有孩子们跑来花上三文钱买个月饼吃,桂花馅的最受欢迎。 林家的这个节虽然简陋,但是并不冷清。 过年的时候还只是兄妹两人,但是这个团圆的中秋节就多了荣泽、雪琪两个。黛玉有的时候还在感叹,小孩子的忘性就是快,荣泽再也不是刚来时那个刺猬一般的小男孩了,雪琪也更加的知书达理,俨然一个小佳人。 中秋月圆,林致远领着黛玉三人在中园设案,将月饼、石榴、枣子等瓜果供于桌案上。林致远躲在了一旁,“咱们家除了妹妹可再没女主子了,这太阴君还是妹妹来祭拜吧。” 太阴君指的就是月兔,林致远来了这里才发现,古人的讲究多,非说什么“男不拜兔,女不祭灶”,他也只好入乡随俗,推举黛玉出来主持祭祀。黛玉一脸的凝重,煞有介事的将兔子捣药的符纸插在香坛里,香坛里满满的都是高粱,又糊上了黄纸,神神叨叨的,倒有那么一点的意思。 林致远牵着荣泽在一旁偷笑,黛玉祭拜完太阴君就瞧见哥哥的样子,半气半恼的说道:“哥哥偏叫我做这个,自己还躲在那里笑,以后这事儿可别找我。”林黛玉刚要甩袖子走,一把就被站在附近的严嬷嬷拽住,严嬷嬷呸呸呸的往地上连啐三口,说道:“姑娘快别胡说,这太阴君灵验着呢,拜祭这可是大事,由不得姑娘胡说。快给太阴君磕头,叫神仙保佑姑娘。” 严嬷嬷是宫里面出来的,天下最迷信的地方就是皇宫,所以她一听连忙拉着黛玉重新磕头,弄得黛玉哭笑不得。 好容易拜完,众人才得以落座。黛玉强拉着严嬷嬷坐下,五个人团团围着小桌子倒也热闹。雕花石案上摆着时令的水果,各色月饼,众人一起说笑。其实大多时还是林致远在讲,他去的地方多,见识也多,叫黛玉三个听的呆掉一般,就连严嬷嬷也是兴致盎然的瞧着。 林致远说道:“那一年,先生给我们讲了东坡居士的《八月十五日看潮》,‘定知玉兔十分圆,已作霜风九月寒。寄语重门休上钥,夜潮留向月中看。’说的我们几个是心潮澎湃,学中的几个朋友一商量,瞒着家里就去了钱塘。那天天也好,秋阳朗照,金风宜人。都说在钱塘看潮有三个绝佳的位置,海宁县盐官镇的东南海塘,这里潮水最盛,故有‘海宁宝塔一线潮’之誉。第二个好位置在八堡,潮头相撞,堪为奇景。最后的地方是老盐仓,可以欣赏到返头潮。” 黛玉、雪琪和近边服侍的丫鬟们都听得眼睛也不眨一眨。林致远故意问道:“妹妹猜,我们选的是什么地方?” 黛玉眼珠一转,笑道:“哥哥大老远的赶去,难道就为了看个返头潮?我猜必定是在东南海塘,哪里潮水最盛,哥哥偏向哪里钻!”黛玉故意用个“钻”字来打趣致远,算是回报了刚刚哥哥偷笑她的一箭之仇。 “妹妹猜的极是!极是!可惜我没能画下来这种气势,那潮头初来时,天边只一条横贯的白练,声响隆隆,似有闷雷滚动,潮头由近及远,如万马奔腾。顷刻间,那潮峰就涌起一道十一二尺高的水墙,倾涛泻浪,喷珠溅玉,好不壮观。” 黛玉、雪琪等人听到这里,紧张的连气不不敢大喘,眼睛亮亮的看着林致远。“等潮水到了海塘,一下子就翻起了三十来尺,声吞万籁,气力无穷。据先生说,他看潮的那年海塘附近有座整两千斤的镇海雄狮,被第一个浪冲出去百米远。我和修杰他们没那个福分,镇海雄狮早就不知被搬到哪里去了!” 严嬷嬷念了声佛祖,“大爷的胆子实在不小,若是我们,听一听都胆战心惊的,哪怕是看呢!世子爷回去后被公主骂的小半个月不敢出门,天天在写‘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每日一千遍。我们可是听侯爷说了,那每年的钱塘江看潮都能卷走好多人呢!” 严嬷嬷是什么人物,一早就看出了黛玉有些心动,忙说了几句吓人的话,趁早掐掉这个念想。她嗔怪的看了眼林致远,她们大爷什么都好,就是太宠溺几个弟妹。 ps:喵~~~晚上请大家继续关注《红楼夜话》!跪求粉红票票啊~~~么么大家,谢谢顺顺的打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95章 佟家有女名唤深深(二更) (明天依旧是两更!哇咔咔,求票票!么么大家~~~) 严嬷嬷为了转移话题,忙说了件他们在宫里的故事:“也是一年的中秋节,御膳房里每个殿里都送了十只鸭子给我们打牙祭,金陵的盐水鸭,桂花鸭,哎呦,六七种,小宫女们都高兴坏了,只逢年过节才有这等的好东西。等我们拜祭了太阴君回来,就发现那鸭子腿少了一个。大家就怀疑是谁偷吃了,其实若在以前也没什么,只是那小贼实在可恶,他也不好好的撕鸭腿,偏偏弄的杯盘狼藉,桌上一半的菜都给糟蹋了。我们这些人一生气,就要寻贼。” 荣泽忙问:“嬷嬷,嬷嬷,贼找到了吗?” “表少爷猜猜那小贼是谁?” 荣泽歪着小脑袋,想了半晌,说道:“该是个小孩子,我就喜欢吃鸭腿,上回哥哥叫人买的烤鸭,我吃了整整一个腿呢!”荣泽脆生生的喊道,“好吃!” 众人大笑,严嬷嬷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还真叫表少爷说中了,是个小东西!桂美人养了只玻璃眼儿的白猫,这小东西贪吃,竟是趁人不在的时候偷走了鸭腿,自己躲在偏殿吃的正欢,叫我们逮个正着。”荣泽惊呼一声,“这么馋的猫咪!” “谁说不是呢!桂美人见是自己白猫闯了祸,现派着自己身边的宫女去御膳房又要了些酒菜。” 林致远、黛玉等人只当是个笑话听了。 严嬷嬷却在心里叹了口气,那只白猫第二日就断了气,桂美人抱着白猫哭了整整一日,深宫高墙里,算计多着呢,卑鄙小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桂美人,还不是因为她不受宠?皇恩再浩荡,却总难顾全所有人。 当年的桂美人,就是七公主的生母。 ...... 八月十五一过,天就开始转凉了,贾兰每日来的更早,林致远特意请了倪老多多的指点这孩子,荣泽也不过是个凑数的。 黛玉听贾兰讲,荣国府那边万事已经齐备,不但有姑苏买来的小戏子,更有道姑道童,小戏子们搬到了原薛姨妈的梨香院去住。 “这可是奇了,薛姨妈是客,难道还劳烦了姨妈挪动地方?” 贾兰也不明白这里的缘故,只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二太太本是要将小戏子们安排在姑姑原本住的西跨院,但是姨奶奶却说梨香院敞亮,屋舍也多,小戏子们唱念做打也有个亮招式的场地,她们挪一挪也没什么。二太太听了这话才叫人帮着搬了。” 贾兰看林姑姑脸上面无表情,就猜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喝杯茶便起身告辞。 雪雁不高兴的说道:“这姨太太也真是的,那么大的贾府什么地方她不选,偏要住了咱们住的地方,难道西跨院还能挖出金字不成?竟是叫他们香饽饽般跟去了!” “雪雁。”黛玉喝到,“姨妈是长辈,你这样说话被人听见了,姨妈也该和咱们家有隔阂。” 黛玉虽呵斥了雪雁,但是她心里也有些不自在。一想到自己住过的屋子如今被宝钗占了,心里讲不出的别扭,西跨院可称不上是什么好地方,虽然出入方便些,但是离着后街下人们住的地方也近,往日里大家一走一过,乱的很,这也是为什么自家总是大门紧闭的原因。 薛家在京城有宅子,但是从没听宝钗说过要搬家的事情,黛玉又想起贾府上丫鬟们说的什么“金玉良缘”,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 嫡亲的表姐弟,倒也算是一门好姻缘。 黛玉撇开了杂念,一心和严嬷嬷,罗大娘学习持家,林致远命人买了些市面上好看的游记,杂记给黛玉解闷,荣泽、雪琪两个在身边说说笑笑,日子倒也过得轻松。 初二是佟太傅的生辰,林致远和黛玉一商量,他们二人是戴孝之身,去赴宴怕是不好,莫不如提前一日,就当给长辈见个礼,也不留下吃饭,请安就好。主意一定,兄妹两人就带了寿礼往金鲤坊去。 虽是明日过寿,但是佟府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正门排上了一溜八盏红灯笼,上面各有一枚“寿”字,府门洞开,十个家丁着簇簇新的长衫,腰上均系红带,笑脸相迎登门的贵客。有远道来的嘉宾已经安排在客房休息,老爷少爷们在前院会客,女眷们在后堂闲谈。佟太傅今已五十有二,并非整寿,所以也不想大操大办,只请了相熟的好友来家里吃顿便饭,大儿子公职在身,故只遣了大奶奶回京祝寿。 佟夫人洋着笑意,牵着黛玉的手不放,仔仔细细的打量:“瑾瑜就是个好孩子,没想到他妹妹也是这么个伶俐的人儿。” 佟夫人的手细腻光滑,完全不像是四十来岁的样子,和黛玉以往见过的两位公主不同,佟夫人没有那份疏离的高贵,多了份世俗的精明,看似威严,却又透着对自己的和蔼。黛玉自然不会自作多情,她明白,佟夫人对自己这样好,还是因为哥哥的情分。 佟太傅欣赏哥哥的才华,连带着自己在佟家也多得礼遇。 佟夫人拉着黛玉说了会儿闲话,就有来拜访的夫人,她只好歉意的对黛玉说道:“我知道你们家现在的规矩,但也要吃了午饭再走。只叫家里的几个孩子陪着你,”说罢就吩咐周氏,“叫人带着林姑娘去园子里找姑娘们一起玩去,晌午也不必到我这里来立规矩,帮我招呼好贵客。” 周氏上前挽住黛玉的柔荑,道“太太放心,别人不知道,咱们家深姐儿你还不晓得?那是最好客的主儿,看到林姑娘,怕是非要拉着人家结拜呢!” 黛玉记得哥哥说,佟太傅家有个庶出的女儿,怕是这位深姐儿就是了。但是自己一想又有些不对,佟夫人这样厉害的角色,家中众多美眷都没能诞下子嗣,明眼人都知道夫人的手段了得,她会像亲生的一样对待庶女吗?就如同探春一般,那般小心翼翼的生活在贾府,每日的奉承着二舅母,还不是弄得一身刺似的保护自己? “周嫂子,这位深姐儿是?” “是我们老爷的侄女,住在老家东山,特意和她哥哥一起大老远的来给老爷祝寿。” 黛玉心道好险,多亏了自己这么一问,若不然弄出笑话,倒叫佟家的人小瞧自己。 周氏忙不开,只能叫了身边的大丫鬟翠儿陪着黛玉去找众位小姐、少爷。一路上,黛玉只捡那些不大惹人主意的话问,翠儿得了奶奶的吩咐,知道这是个娇贵的客,回起话来也是毕恭毕敬,“深姑娘的父亲在族中排行第七,和老爷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当年老爷来了京城做官,家里的田产就交给了七老爷打理,这些年七老爷身子不好,所以老爷的生日就只派来了少爷和深姑娘。林姑娘不必担心,深姑娘为人甚是爽利,自到了京城,家里的小少爷和小小姐们都愿意和她玩,”翠儿想到了什么似的,强忍嘴角的笑意,“也不知深姑娘从哪里得来的那些有趣的故事,只一晚饭结束就坐在院子里给我们说,闹腾的我们家小少爷每日只嚷嚷着天黑才好。” 黛玉与身后的紫鹃对视了一眼,这么瞧,佟家的这位深姑娘还是个能人,不但讨了夫人和周氏的喜欢,连家中的小主子和仆妇们都是对她赞不绝口。 她忽然很想见识见识这位佟深姑娘。 绕过了小游园,前面就是佟家的秀水亭,“林姑娘瞧,前面就是了,深姑娘领着家里的几个小少爷、小小姐在那边钓鱼呢!”翠儿一指,可不是,一个穿着散花如意云烟裙的小姑娘正站在众人身后比划什么,一会儿说这个姿势不对,一会儿说那个鱼饵挂的少,偏偏几个坐着钓鱼的小孩子都听她的话,仰着大脑袋一脸崇拜的看着少女。 这少女便是佟深深,太傅大人的亲侄女。 旁边的丫鬟附到佟深深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她豁地转身,就看到近前的黛玉,“翠儿姐姐,这是?” “翠儿见过深姑娘,这是林姑娘,跟着林大爷来给老爷祝寿,如今林大爷在前面,二奶奶就叫我送林姑娘来这里和深姑娘一起玩,二奶奶还说了,晌午就请深姑娘帮着招待招待,她承您的情儿!” 佟深深眼睛一亮,闪出一抹莫名的华彩,急切的问道:“妹妹可是大伯母说的那个,闺名唤作黛玉的妹妹?” 黛玉被佟深深的这一表情吓了一跳,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兴奋,但还是点点头。 “好妹妹,我早就听说过妹妹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佟深深的态度热情的有些过火,黛玉虽然已经听周氏和翠儿说这位堂小姐的性子,但是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史湘云妹妹也是个“聒噪”的,但是却不讨人嫌,只是这位深姐儿,黛玉怎么觉得自己在她眼中就好像是块鲜肉一般?直看得自己浑身打寒颤。 这时候传来一阵女子的冷笑声,“妹妹就是爱说那些巴结人的话,也请想好了再开尊口,林姑娘家住苏州,你来自东山,一个天南,一个海北,我怎么不知道深妹妹这样的好本事,连林姑娘的名讳也知道?”来的这个姑娘一身大红水秀古香缎的薄衫,下面是银红暗花梅纹百褶裙,挽了个未出阁姑娘才梳的桃花髻,上面插一根蕉叶碧玲珑的翡翠流苏,一串的穗子坠在旁边,颇有些摇曳生姿的意思。 这姑娘,长得好生的标致。 ps:为什毛佟深深这么热情涅?为什毛涅??(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96章 夏日游湖惊闻落水(上) (一更来到!今天的比较早!^_^) 佟深深不待见来人,拉了黛玉往秀水亭的汉白玉石墩上一坐,说道:“好妹妹,你别理会那人,嘴上尖酸的很,说话没深没浅的,只在我大伯母面前像个乖猫似的。” 她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倒也不小,正好能叫那姑娘听个正着。 “你说谁是乖猫?不过是来我们家求门路来的,在我母亲面前百般讨好,哪有点世家小姐的样子?哼!”这姑娘说话毫不客气,偏偏还不忌讳人,“你当你哥哥是个好的?他若是能像林姑娘的兄长一样,也不至于到京城来找门路。我们家虽然是书香门第,但是从不做鸡鸣狗盗之事,想要叫我父亲帮你们疏通关系,还妄想进二甲?简直是白日做梦!” 佟深深被气得脸色发青,浑身直打哆嗦。 翠儿看了事态不好,忙拉住那女子的手,“大姑娘快别说了,被夫人听见又是一番计较,再者,林姑娘还在这里呢!” 翠儿去看黛玉,一愣,她见黛玉正和小少爷璟哥儿拨弄水桶里的小锦鲤呢。璟哥儿是大少爷的嫡长子,夫人疼的不得了,总想着接到自己的身边照顾,可是璟哥儿也不知道随了谁,偏偏是个少话的,也不愿意搭理人,别人问上十句,能回上一句就很是给面子了,和她们家少爷珏哥儿是截然相反。 怎么,璟哥儿今日和这位林姑娘如此的要好? 翠儿一说完,一旁正安慰佟深深的珏哥儿气道:“姑姑好无礼,深姑姑性子这么好,只你这么欺负她,我要告诉祖母去!”还有二房的小小姐也在一旁推波助澜,总之,都不是个省心的。 璟哥儿七八岁的年纪,倒是很有气势,听了众人在那边吵闹,还有堂弟珏哥儿在那边叫叫嚷嚷的,冷着小脸说道:“吵什么?没看到鱼都被吓跑了?谁嚷着非要来的?不想钓鱼就走?”说完,又瞧着黛玉,“林姑姑,这里没意思,我带你去划船,我们家的莲藕可好吃了,一会叫我的丫头摘给你!” 珏哥儿和小小姐悠姐儿听了,立马忘记刚才的闹剧,跑到璟哥儿身边,“大哥,大哥,带我们去,同去,同去!”甚至撒娇的拉着璟哥儿的袖子。 几个小主子的奶嬷嬷和大丫头紧跟在后面,黛玉被璟哥儿强拉着出了秀水亭。 别看黛玉年纪大于这几个小孩子,但是璟哥儿的力气着实不小,手上隐隐有茧子,不知道是干什么留下的。黛玉又不想牵扯到佟家小姐们的纷争里,自然半推半就的跟着去了。 上回在长公主府里的见闻还记忆犹新,黛玉可不想再被殃及池鱼。 这明显是佟家庶女和旁支嫡女之间的小纠纷,自己还是躲着点好。 那位大姑娘看着黛玉等人远去的方向,再回身瞧瞧佟深深,“我劝深姑娘还是省下这份殷勤劲儿吧,”一甩帕子就叫了丫环走了,留下佟深深一个人在秀水亭里抹泪。 ...... 璟哥儿说做就做,命婆子们到湖里下舡,珏哥儿和悠姐儿在岸边欢喜的直拍小巴掌,一蹦一跳,竟是乐得过年似的。翠儿在一旁忧心忡忡的说道:“大少爷,还是算了吧,这舡上不稳,想要吃莲子,叫了渔婆们去采不就好了?” 珏哥儿抱住了翠儿的大腿,仰着脑袋说道:“翠儿姐姐,你就让我们去吧,娘亲总说危险,不准我们去,好容易璟哥哥回来了,多难得的机会?” 翠儿扑哧一声乐了出来,抱起了珏哥儿,“这是觑着大少爷回来了,我们珏哥儿才这般大的胆子,平日里你怎么不去和二奶奶说?”珏哥儿一听他娘的名号,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着脑袋。 璟哥儿很有气势的说道:“怕什么?男孩子,连水都没下过,将来怎么顶天立地。下舡!”璟哥儿跟着他父亲在富苑,别的没学会,但是游水的把式练得是炉火纯青,这也是,住在海边,连水都怕,那还不叫人笑话? 说是船,其实是艘小画舫,能容纳十一二人,上有顶棚,描着朱红的文绘,前后甲板上各站着一名撑船的渔婆,几个大丫鬟跟着小主子们,就连紫鹃也跟上了船,众人分别落座在窄窄的小横梁木上,璟哥儿挨着黛玉,对面是珏哥儿和悠姐儿,三个人不免好奇的盯着黛玉瞧。 “你们几个小家伙看着我做什么?”黛玉好笑道。 悠姐儿最小,不过四岁,和荣泽一般的年纪,小丫头眨巴眨巴大眼睛,“姐姐,你好漂亮哦!”珏哥儿一拍妹妹的脑袋,“笨蛋,没听璟哥哥说了吗?是姑姑,姑姑!” 虽然不疼,但是悠姐儿小小的年纪就知道撒娇的孩子有糖吃,一下子就扑到了黛玉的怀里,幸好这还没开船呢,否则就悠姐儿的这一下子,弄不好还要落水呢!小丫头也忘记了这里是岸上,被摇摇晃晃的船吓了一大跳,更加使劲的抱住了黛玉。 “好孩子,不怕,不怕。”黛玉摩挲着悠姐儿的后背。她近来照顾荣泽和雪琪也有了经验,倒是轻车熟路般安抚了悠姐儿。 悠姐儿越发的贪恋黛玉的怀抱,只觉得这个漂亮姑姑好香哦,和她娘一样香!只是,娘总被爹爹抱着,现在好了!自己也可以抱住漂亮姑姑。 船开始离开岸,渐渐向和花丛深处而去。 悠姐儿就伏在黛玉的腿上,看两遍的风景,叫珏哥儿看的眼热。他也好想挨着漂亮姑姑啊,这个林姑姑比深姑姑还好看。只是他一想起身,就觉得脚底软绵绵的,吓得不敢动,翠儿就在一旁搂住了珏哥儿。 佟家的湖很大,荷花根茎节生,老根纵横,新枝交叉,有红、粉红、白、紫等色,或有彩文、镶边交错相映,又有柳荫藏荷,紫燕嬉莲,碧叶扰扰,美景尽收眼底。 撑船的渔婆将舡停在了一处莲叶密集处,一个婆子拿了竹竿,扒住伸出水面的莲藕,稍一用力就勾到自己面前,轻而易举的摘下,交给一旁的丫鬟,如此这般,共摘了五六个新鲜的莲蓬。 婆子笑着说道:“小主子们别嫌弃,这个时候的莲蓬还不大,等再过一个月就是摘采的好季节。不过咱们家的莲蓬是外邦的异种,现在吃着也香甜。” 有人将莲蓬打开,递给黛玉等人,将两瓣之间的嫩芽撕掉,这莲子才能入口。璟哥儿说道,“林姑姑尝尝,我们家这个据说是从茜香引进来的品种,结出的莲子又大又甜,好像叫九心莲。我母亲说,将莲子泡在桂花酒里喝,最好!” 珏哥儿跟着附和道:“没错!”说话间还有点不利索,众人看去,原来是翠儿正往他嘴里塞莲子呢。 渔婆撑着船一路往西去,两岸是佟家大大小小的水阁、庭院。悠姐儿和珏哥儿就争着给黛玉指,哪个是他们住的地方,哪个是哥哥住的地方,等船行到碧拱桥附近的时候,两个小家伙不吱声了。 碧拱桥附近的院子更多,但是格局明显局促,并无先前看到那些的朗阔景致,离着主屋又远,黛玉便隐隐猜到这里怕就是佟大人妾室姨娘们住的院落了吧!哥哥可是说过,佟太傅艳福不浅,得了六位姨娘伴在身边。但奇怪的是,佟大人还是最疼爱原配夫人,姨娘中并无哪人特别受宠。 眼看着就要晌午了,翠儿便吩咐渔婆将舡往岸边靠。 黛玉只觉得眼前的景色熟悉,放眼望去,才想起那边就是路过的小游园,怕是渔婆们要将船停在刚刚的秀水亭附近。船在此时晃动的有些不稳,黛玉忙抱住了悠姐儿,“别怕。别怕,一会儿就到岸上了!” 悠姐儿年纪小,摇摇晃晃的船叫她心里怕的很,但是趴在林姑姑的怀里,好像又不是那么吓人。 船越靠越近,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响彻湖面。 “救命,落水了,快救命!” 声音中带着惊恐,还有一种绝望。舡上的众人往那边望去,秀水亭刚好被一棵岸边的垂柳挡住,他们只能听见声音,却看不到人影。 不好,难道是佟深深? 黛玉想起刚刚只剩她和大姑娘还在,这两个人无论是谁落了水,都不是什么好兆头,尤其,是在佟太傅寿日前的一天。 大家慌忙下了船,翠儿抱着珏哥儿,悠姐儿的奶嬷嬷本是要从黛玉手里将其接过来,不料悠姐儿一扭头,不理会奶嬷嬷,小手攥着黛玉的裙角。 翠儿脸色不大好,“林姑娘,咱们现在......”翠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去秀水亭,怕吓到三位小主子,但是不去,又怕让林家看了笑话。翠儿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体面点的丫鬟,如此可难为了她,翠儿现在只恨那渔婆什么地方靠岸不好,偏偏选了这里。 翠儿倒不在乎落水的是哪个,大姑娘一向不得宠,深姑娘呢,也是个来打秋风的,不是翠儿心狠,就是这两个姑娘加起来,也没他们家一个小主子金贵,若是吓到了璟哥儿、珏哥儿,二奶奶还不剥了自己的皮? 林黛玉无法作答,她能说什么,不过是个客人罢了。 璟哥儿对众人说道:“过去看看!” 翠儿只好跟着众人往秀水亭去。 还未到秀水亭,就见岸上已经是一团乱麻般,三四个婆子围着中间落水的人,一名着翠色小衫的丫鬟跪在地上,呜呜的哭咽着。佟深深,正站在人群不远处,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闹剧。 黛玉等人一愣,难道落水的还真是佟家的大姑娘? ps:出个门,怎么老出问题?黛玉应该好好总结一下~~~第二更晚上送到!六点左右!o(n_n)o哈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97章 夏日游湖惊闻落水(下)双更 (明天就是周一了,惊荷今晚要是能码出来两章,就再来个双更新!晚上和爸爸妈妈吃吃喝喝去,尽量早早回来码字!^_^,又是裸奔的一周,请大家支持惊荷!) 佟深深一见到黛玉等人,像是得了主心骨似的,忙跑到众人面前,话说的有些不利索,黛玉猜她是吓得不轻。 “林妹妹,我,真的不是我推的,是她自己掉下去的。你们要相信我,珏哥儿,你要和大伯母说,真的不是我!”佟深深像是个失了魂的玩偶,发髻也散了,玉钗也掉了,裙子上还湿了一大片,白玉兰散花的纱衣被拽的几乎抽丝。 黛玉只能安抚道:“深姑娘先别急,快看看落水的人怎么样了?这人到底是谁?已经禀报了夫人?” 璟哥儿呵斥开了人群,翠儿忙捂住了珏哥儿的眼睛,不准她看。奶嬷嬷们也挡在了悠姐儿的面前。 “咦?”璟哥儿问道:“落水的不是大姑姑?” 刚刚在那里哭得撕心裂肺的小丫头听到璟哥儿的话,上来就是砰砰砰的磕头,“求大少爷救救我们姨娘,姨娘,已经是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再不找太医来救,怕是要晚了。” 地面虽然不是青石板,但是禁不住小丫头的用力,不大一会儿额头便红肿不堪。悠姐儿吓得躲在了黛玉的身后,却又忍不住好奇,探出小脑袋往那边张望。 人群散开后,黛玉就见到了半躺在地上的女子,所幸这位姨娘并未昏迷,被人救上来以后尽管浑身湿漉漉的,但是难掩自身的俏丽。尤其是一双丹凤眼,媚色浸染,转秋波更有无限风情,眉头极黒,犹如点墨,乌云叠鬓,杏脸桃腮,娇柔柳腰。 黛玉就想到了书上说的苏妲己,怕是也不过如此了! 这位姨娘半倚在婆子的怀里,手紧紧的捂住肚子,一抬头,看着璟哥儿的眼神里就闪出一抹凶光,但是很快就被掩饰住了。黛玉瞧得分明,一下子就拽住了璟哥儿的小手,“璟哥儿!她......” “林姑姑别担心,”璟哥儿小声的说道,“那人不过是祖父的六姨娘,伤不到我的。”璟哥儿反而向前迈了几步,立在落水女子的面前,“去叫人了吗?” 一个婆子忙上来回话:“回禀大少爷,已经派人去请二奶奶去了,六姨娘是......”婆子小心的看了看深姐儿,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犹豫不定。哭闹的小丫头才不管这些,反倒大声叫嚷开来,“就是深姑娘推的我们姨娘,我们姨娘好容易怀了孕,能为大人延续血脉,你......你不安好心。” “放肆,”璟哥儿叫婆子堵上了那丫头的嘴,“不过是个姨娘的丫头,也敢这样和主子说话,我看姨娘平日里待你们是太和善了,来人,将她绑了,送给二婶惩治。”众人不敢小瞧璟哥儿,这可是大爷唯一的儿子,老爷的嫡长孙,宁可得罪了姨娘也不能叫大少爷受气。 躺在地上的六姨娘喘着粗气,强忍着不适说道:“大少爷,还请大少爷看在藕儿伺候我多年的份上饶她一命,我,”六姨娘话未说完,就觉得腹中一阵绞痛,瞬间的功夫,她的裙摆就被染成了深红。 叫藕儿的小丫头发疯似的挣脱了婆子的束缚,扑到六姨娘身边,手捂着裙摆,就好像是要将血堵住似的。“姨娘,别怕,老爷就来了,老爷一定会叫人救你的。” ...... 二奶奶周氏姗姗来迟,脸上带着怒色,也不理会正要喊她的儿子珏哥儿,只来到六姨娘的面前,冷道:“来人,将姨娘抬回她那里。姨娘万事小心点,这生儿育女是人生的大事,知道有了身孕就该好好的呆在园子里,派了人知会我一声,也免得闹成这样。好了,都散了吧,深姐儿几个和我回夫人那里。”周氏转向黛玉的时候,就如同变了张脸似的,笑着说道,“可吓坏林姑娘了吧!瞧瞧这事儿闹的,我们悠姐儿多亏你照顾了。先请林姑娘跟着我们家这几个小猴子去用饭吧!等嫂子待会儿亲自去给你赔不是。” 黛玉嘴上应着,但是心里却想,改日还是到法华寺拜一拜吧。不过出了两回门,却次次都碰上了这种尴尬事,说给哥哥听,他还不笑话自己! 用过午饭,在悠姐儿、珏哥儿等人的依依不舍中,黛玉和林致远出了佟家府邸。坐上了车,她靠在大迎枕上,捶一捶酸疼的小腿,抱怨似的对紫鹃说:“回去请了《玉匣记》瞧瞧,怎么就没个安稳的时候!上次是在公主府,这回又是佟家,今后哥哥去太傅那里,主人家又会如何对待?紫鹃,紫鹃?”黛玉说着说着,就发现紫鹃在走神,忙叫她。 紫鹃举着茶壶,却不倒水,愣愣的盯着茶盅。被黛玉这么一叫,手一抖,茶水就洒在了矮几上,紫鹃慌忙用帕子擦,“姑娘叫我?”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快别弄了,这个时候,车上的茶水早就凉了,再者,我也不渴。” 紫鹃讪讪的放下东西,说道:“我在想刚刚见到的那个六姨娘。姑娘不觉得这六姨娘很眼熟?” 黛玉握着团扇的手一僵,摇扇的速度可就减了下来,眼珠转了转,才道:“你也是看出来了?” “可不是?佟家的六姨娘竟是和咱们家沛岚有七分相似,只是这位姨娘眉眼间多了点轻浮之色,比不得沛岚本分。姑娘,我看她的年纪也不大,会不会是?” 黛玉啪的放下了团扇,道:“不会,天下如此之大,长相神似的人不知多少,沛岚既是到了咱们家,又谨守本分,就不要让她再有什么杂念了,这件事只你我二人知晓即可,所幸今日雁蓉她们没来,回去也你也不要提,免得她乱想。” 紫鹃点头称是,想了想,还是没能忍住问道:“姑娘,你说六姨娘真的是被深姑娘推下去的吗?她会不会被佟夫人责罚?我见佟家二奶奶的脸色可不大好,见了六姨娘语气也不顺,照理,佟二奶奶是个晚辈,就是对姨娘也太不......太不尊重了,那到底是太傅大人的骨血,真的掉了胎,难道不怕太傅大人生气?” 黛玉觉得紫鹃今儿有些不大对劲,说来说去总是围绕着这个“六姨娘”转,她未免太过热心了!黛玉试探着说道:“佟家二奶奶才是正经的主子,以夫人的手段,就是这位六姨娘真的怀了孕,怕也未必能生下来,你只瞧佟家,虽然妻妾众多,但是绝没有庶出的男嗣。紫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姨娘,不是那么好当的。” 紫鹃的眼神中就有了躲躲闪闪,“姑娘说什么呢?竟会拿我说笑,我只是觉得六姨娘可怜,发些感慨而已。”紫鹃被黛玉的几句话震得头晕,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刚刚就脱口说了那些个混话,倒叫姑娘对自己生了疑心。紫鹃在暗处隔着裙袂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哪里来的兔死狐悲?难道自己还没从梦里醒来吗?姑娘和宝玉今生是不能了,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也要遭殃。 黛玉不再说话,她的话只能是点到为止,再多说,和紫鹃多年来的情谊也就没了,还是严嬷嬷说的对,丫鬟们大了,也该寻处好人家。黛玉本想紫鹃的岁数也不大,再多多的留几年,将来求哥哥帮着给紫鹃等人寻个好人家,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以后或是做了正经人家的奶奶,或是回到自己身边当个管事的嬷嬷。 只是,紫鹃真有了当姨娘的念头,她又该如何是好? 回到莲花胡同,黛玉请来严嬷嬷与自己说话,思来想去还是将佟家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讲了出来,还请严嬷嬷帮自己想办法。这一次和在公主府不一样,黛玉有什么只管问,二人之间倒也没什么利害关系。严嬷嬷是宫里面出来的,这种内院纷争见得不知有多少,只听黛玉说了个开头,差不离就能猜到了结果。 “姑娘见了有没有生怕?”严嬷嬷先不答,反而问了这么一句。 黛玉先是摇摇头,又觉得不对,继而点头道:“若说一点也没有,那是胡话,当时我就见了这位六姨娘染红了裙子,虽然有婆子们挡着,那股子腥气却难以掩住。若说怕,倒也不至于,那位姨娘我看着挺有胆识的,就是掉进了水里也没喊没嚷的,反而会给自己的丫头求情。” 严嬷嬷说道:“姑娘不必怕,今后佟家若是来邀,只管大大方方的去。咱们越是小心谨慎,佟家那边才越不好意思。严嬷嬷虽老,但是这里面的门门道道也能说个大概给姑娘听,只当咱们长了见识,今后不被那些做恶的小人害了。” 严嬷嬷就将佟夫人的身世娓娓道来,“佟太傅老家在东山,祖上虽是读书人家,但是有近百年没出个进士,老大人排行第一,二十岁进了京,那一年殿试高手云集,里面便有大爷的老师沈先生,如今在咱们家做供奉的倪老。尼山书院的山长自然是拔得头魁,佟太傅做了一甲的探花。仁宗皇帝选探花郎,除了注重文笔,还看那人的相貌。若是容颜鄙陋者,文采斐然,也难进一甲。这位佟太傅确实是风流倜傥,年轻有为。” 黛玉有些担心的问道:“我哥哥相貌出众,会不会也被点了探花?哥哥在江南的朋友还等着他来个三元及第呢!”黛玉不是自夸,她哥哥有龙章凤姿,天质自然之态,难得的美男子,又温文尔雅,江南贤士皆与之交好。哥哥若是不中三元,黛玉是顶顶不服气的。 “放心,放心,严嬷嬷说的是仁宗皇帝,如今自然没了那一套说法。” ps:木有推荐,奔奔好凉爽啊~~~闪,大家明天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98章 姨娘风波紫鹃情怯(上) (今日或许会两更,大家六点钟左右的时候再来看看!(^o^)~) 严嬷嬷继续说道:“佟大人有了功名,他们家就想起以前给他定下的一门亲事。” 黛玉边听边想佟夫人的容貌,年龄大了,但是姿色不减,与这位风流潇洒的探花郎倒也般配:“定的必然就是这位佟夫人!” “不是!” 黛玉没想到严嬷嬷竟然否认了,登时来了兴致,忙问缘由。 “佟大人家里的长辈在幼年时就给他定下一门娃娃亲,当时东山县令家的嫡长女,只是后来县令一家搬到了京城,这事儿也就搁置了下来。佟家世代读书,断没有悔婚一说,派了人去正式提亲。怎知当初的这位姑娘早就香消玉损,县令家又想和佟家结亲,就希望能将旁支的一个嫡女嫁过去。佟家的奶奶们瞧了,这位姑娘也是好模样,就下了聘,这才是佟夫人。”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佟大人接二连三的纳妾,佟夫人却管不了的原因。黛玉叹口气,旁支的嫡女,就是出了嫁,没有娘家撑腰,还是没有底气。 严嬷嬷细细的看了黛玉的神色,见她很是伤感,便想要再说上几句,好好的敲打敲打姑娘,也省的将来姑娘吃了大亏,还以为这世上都是好的。“县令家怕旁门的嫡女和他们生分,将来借不上力,就将家中一个姿色上等的丫头一起送了过去做通房。果然,佟夫人刚刚新婚三个月,那个丫头就被抬做了姨娘。” 黛玉听的是目瞪口呆,心里闷的很。“严嬷嬷,佟夫人家里怎么能这么做,谁家的女儿不是娇宠着,怎么反倒是拆了自家姑奶奶的台?” “姑娘当这位佟夫人是好相与的?非也。当时佟大人的母亲尚在,自然是欢喜儿子多几个姨娘,佟夫人三年未有所出,姨娘们便一个一个跟着进门,却无一人能够生育。好在佟老太太闭眼前见到了嫡孙降生,姑娘想想,佟夫人能压制住一屋子的姨娘诞下嫡嗣,手段高妙不言而喻。今日你说的这个六姨娘怕是新妇,知道佟家内院的这些弯弯道道,有了孩子也不敢声张,想要瞒下来,怎知被什么人给坏了好好的算计。佟家的堂姑娘不过是被殃及池鱼罢了。只是......”严嬷嬷一顿,“只是姑娘和这位深姑娘打交道的时候还是谨慎些。我听姑娘的意思,这人应该是个八面逢迎的,若是男子,还算是项本事,只是女孩子家就显得太过轻浮。” 黛玉把严嬷嬷说的这些话都牢牢的记在心里,又亲自送了严嬷嬷出门。严嬷嬷再刚强,毕竟是年纪大了,有些脚力不稳,下台阶时险些踩空,幸好有黛玉,她自嘲的笑道:“姑娘看看,老婆子一个了,连步子也迈不动,当年我在宫里的时候一个人能将满满的一桶热水从小厨房拎到平安殿,如今也是个老废物啦!” 黛玉放缓脚步,指着远处的一棵银杏,对严嬷嬷说道:“嬷嬷看那棵银杏树,听哥哥说是当年陈大人花了大价钱从泰州弄来的珍惜品种,已经有了六百来年。当初移栽到繁花坞,都说这株古树换了地方必定不适应,谁知道竟活了,还越长越旺盛,如今它枝叶繁茂,不知道给咱们院子里带来多少清凉。” 严嬷嬷眼里带着笑意,姑娘可是很少说这种恭维的话,倒叫她有些不适应。严嬷嬷有些出神的望了望那棵古银杏,她们家小时候也有这么一棵,一入了秋,颗颗果子黄嫩嫩的,姐妹们就叫了丫环来打果子,爹娘也不责怪,反而笑呵呵的瞧着。如今,往事如烟,她也变成了老树一棵,只求着自己这棵枯木能不辱使命的照应着姑娘平平安安的嫁人,她这一生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晚上院子里掌了灯,黛玉舒舒服服的躺在香床上,落地一座琉璃灯,隔着淡淡的轻纱透过灯光。也不知道哥哥怎么琢磨弄出来的,黄花梨制成的灯架,四脚支地的蟠龙叉脚底座,敦敦实实的立在床边,高六尺有余,顶端有四根挑出来木槽,或是绘有二龙戏珠,或是绘有双龙团寿,四个支点各挂一盏亮晃晃的琉璃宫灯,将闺房照的如同白日般,黛玉看书的时候一点也不觉伤眼。 她自摇着小团扇闭目养神,便有凉风徐来,听着外面的水音,好不惬意。 紫鹃抱着床褥到了外面的矮榻上,今日轮到她值夜,刚刚才将屋子熏过,繁花坞离着池塘近,总有些小虫子飞进来,稍不留神就能咬人一口,虽不疼但是痒痒得很。大爷怕姑娘睡不安稳,就在外面淘换来一种白羚香,点着的时候无色无味,却是那些小虫子的致命克星。紫鹃陪着姑娘睡在内室,按例,外面的小暖阁里还有两个守夜的,可巧,今日正是沛岚带着新进的小丫头。 屋子里只有钟摆在那里滴答滴答的走,黛玉不说话,紫鹃只好坐在矮榻上做针线活儿,她时不时的觑着黛玉,也不知道今日说了那些话,姑娘是怎么想的。紫鹃一不小心走了身,“哎呀”一声,绣针正刺在了左手的指头上,虽不深,但也冒出了小血珠,她心里一烦,想都没想就将手上的活计甩在了一边。 白绫的肚兜掉在地上,上面两只鸳鸯歪歪扭扭的显得有些狼狈。 “好好的东西,拿它出什么气?”黛玉未睁眼,但是声音却传进了紫鹃的耳朵里,“心里急就不要绣,针线拿不稳,就是有了再好的锦绣也无用。紫鹃,你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姑娘,我......”紫鹃欲言又止。 黛玉撩起轻纱曼,穿了鞋,紫鹃快步上前要给黛玉披单衣。黛玉轻轻一推,拒绝了紫鹃的服侍:“天热的很,穿着也是难受,不如你和我到院子里走走吧。我有事情要问你!” 紫鹃惴惴的跟在黛玉的身后。 院子里又是另一派的景象,香卉等人正提了水洗头,说说笑笑的,你闻一闻我这个香露,她抹一抹你的皂角。妙龄少女们穿着薄薄的小衣小裤,为园子平添了几分春色。众人见黛玉出来纳凉,忙扫了乘凉的枕榻,铺上清清爽爽的凉席,香卉又要去端水果,倒把黛玉逗笑了:“你快去忙你的,这头发还没洗完就忙活了起来,小心一会真的着凉。” 香卉不在意的将坠下来的几缕湿发挽在后面,脸上泛着红扑扑的润泽。“姑娘要什么了,只管叫我,我就那边。” 黛玉含笑的看着香卉离去,而后这笑容渐渐消失,她一拍榻沿,“坐吧。”紫鹃听话的半倚着虚坐了。 “紫鹃,你愿不愿意回到你父母的身边?” “姑娘,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我今后一定改,求姑娘不要赶我走。我服侍了姑娘这些年,早就将姑娘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人,姑娘若是不要紫鹃,紫鹃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黛玉拉起了跪在榻前的紫鹃,问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在平常人家怕是早就该嫁为人妇,这些年在外祖母那里你与我真心相待,这份情谊我记得,今日我许下你一个心愿,紫鹃,你到底想要什么?是回家做个自由身?还是......想嫁与宝玉做个姨娘?” 风从林中划过,打在紫鹃单薄的夏衫上,叫她冷冷的打个激灵。她低眉顺目的坐在榻沿,迟迟不开口回答。 紫鹃的沉默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承认。黛玉只觉得头晕眩的厉害,眼前有些发黑,等她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冷得连自己都不敢置信,“你想好了就告诉我,我虽然做不得主将你交给宝玉,但是和老太太提一提她还是应允的。你做了姨娘,将来就好自为之吧。” 老太太?不,老太太是绝不会把自己给宝玉的!紫鹃惊恐的摇摇头,老太太若是知道自己的这点贼心思,还不将自己生剥了!“不,姑娘,紫鹃绝不敢痴心妄想,紫鹃愿意一辈子老老实实的呆在姑娘身边伺候姑娘一辈子。” 紫鹃的动静闹腾的着实不轻,惹得远处嬉闹的香珊、香卉等人往这边看。 黛玉就呵斥了一声,“好了,哭哭啼啼的叫小丫头们笑话,你是我身边最得用的人,就连雁蓉也要往后靠,快收了这眼泪。你若是不愿意回贾府,我便再也不提,只一个,这事就到此为止,今后不准再说。” 黛玉的几句话叫紫鹃心里发凉,仿若吃了冰坨一般,不准再提,难道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跟着宝玉了?紫鹃有些不甘心的绞动着帕子,但也只能是不甘心而已。 这一夜,紫鹃睡得极不踏实,又担心黛玉听见,只能忍着不去翻身,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月光,偶有湖面上低鸣的白鹭,一声声叫的紫鹃跟着悲鸣。第二日一早,这眼睛肿的通红,沛岚端水进来服侍黛玉的时候,被紫鹃的样子吓一跳,眼睛瞄着这主仆俩,发现无一人说话,心里更加的奇怪,“姑娘,水拿来了,请姑娘净脸。” 洗了脸,黛玉坐在镜前由着紫鹃为自己梳头,镜中便映出个绝世佳人,脸色红润,肌肤吹弹可破。沛岚在一旁端着个奁盒,不时的递些梳子与翠钗、耳坠。 黛玉的话打破了清晨的沉寂,“紫鹃,你今日回一趟外祖母那里。” 紫鹃拿象牙梳子的手就是一缩,仿佛沾了什么药人的毒粉似的,慌忙道:“姑娘!” “我有件要紧的东西要交给外祖母,你帮我送去,顺便替我去瞧瞧几位姑娘,就说她们那里现正热闹,我不好去打扰,等改日再邀她们来府上作客。” ps:紫鹃要闹幺蛾子了!!周一了,求各种票票,弱弱的问一下大家,还有推荐票,粉红票了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99章 姨娘风波紫鹃情怯(中)双更 (幸不辱使命!终于双更了!(^o^)~) 紫鹃露出了笑容,“姑娘放心,我早去早回。” “这倒不必,你也好些日子没见过袭人她们了,就是你父母那边也去瞧瞧。晚上回不来只叫跟着你的婆子先返家告诉我们一声,也不叫我们担心。” 黛玉领着紫鹃、沛岚两个来了小浪亭,门是大开的,雪雁正领人在打扫,见了黛玉忙上来请安,“姑娘怎么起的这样早?我还说去园子里摘几枝桂花给姑娘送去鬓头呢!”雪雁挽了黛玉的手,扶着她坐到了临窗的贵妃椅上。 ps:《红楼梦》中并未有紫鹃的姓氏,所以惊荷杜撰了一个,“鸿”字似乎不是百家姓中的一个,暂且这样叫着,将来紫鹃嫁了人,自然会冠上夫君的姓氏~~~双更啊,没存稿了,今晚熬夜!!大家支持惊荷吧!么么大家 这一段日子,变化最大的就是雪雁,往日里脾性脱跳的小丫头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不但性子沉稳了,做事情也有板有眼的,黛玉知道,这都是严嬷嬷的功劳。也不知道为什么,全院子的女孩子,就只有雪雁得了严嬷嬷的高看,时时的领她在身边教导。 前两日哥哥来自己这里说话,正是雪雁端的茶,就连哥哥也是赞道,还是严嬷嬷会调理人,瞧雪雁这不就成了个“大家闺秀”? 黛玉不得不说,如今雪雁这丫头和雁蓉、紫鹃等人并排一站,还真是难分秋色。 黛玉命众人就守在门外,自己研了墨,铺开信笺纸,写了封简信与贾母,装在绘有双鲤鱼的厚茧封里。黛玉昨夜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紫鹃的事情告诉贾母,一来,请外祖母帮自己拿拿主意;二来,紫鹃到底是贾府出来的丫头。她在信里说的委婉,只告诉外祖母,紫鹃年纪也大了,又是贾府的家生子,想请老太太帮着谋个“富贵的”好人家,过几年再将紫鹃嫁出去。 外祖母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不会看不出自己的意思。 信没有封口,黛玉本就有试探的意思,紫鹃不识字,就是找了人帮她看,也不过两种结果。要么紫鹃将信私藏起来,说明她还记挂着两人的情分,那黛玉只当做不知道,今后还是将紫鹃当成个心腹,不再提姨娘的事情。要么这封信她看了,却原原本本的交给外祖母,那将来的路就只好紫鹃自己来走了。 自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紫鹃根本未读,信却到了贾母的手里。这一点黛玉也不怕,将来自己再好好的斟酌斟酌,回了贾母的“好意”。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紫鹃的一举一动只要留心观察,黛玉自然能明白她的想法。 叫了雪雁等人进来服侍,黛玉问道:“上次和哥哥要的那些画具放在什么地方了?让紫鹃一起带去给四妹妹,我这里还有两本新得的游记,也给了三妹妹,让她读着解闷儿吧,至于二姐姐那边......”黛玉有些犯难,迎春性子懦弱,大舅妈根本就不管,任凭她们屋子里的妈妈撒泼,外祖母顾得了宝玉就不顾上这些孙女了,哪有时间问这些?黛玉也气二姐姐不能拿出三妹妹的那股子爽利劲儿,却又不忍心不管她,“二姐姐那边就还是送些衣料子吧,穿着也鲜艳些。别的东西只怕那些个婆子们眼见不错就给顺走了,倒便宜了那些小人。” 雪雁去拿博古架上的一只大大的木匣子,“姑娘,画具都在这里了,我昨日刚刚清点过,一样不少。依着我说,二姑娘那里和三姑娘一样就好,省得她多心。姑娘若是真想帮帮二姑娘,不如叫紫鹃姐姐去二奶奶那里说一声,毕竟二奶奶和二姑娘是真正的姑嫂关系,比咱们照应着强。” 黛玉笑道:“如今我们雪雁说起话来有条有理的,出的主意甚好,我身边可又多了个小管家婆!对了,前日不是有人送来几套唱戏的玩偶吗?荣泽喜欢的很,还摆在了他屋子里?我记得好像有一套是《西游记》的,头上插着翎毛,背后扎着四面小旗,好看的很。送了大姐儿她一定喜欢,你们去库房里再问问,找出来拿给二嫂子。” 雪雁笑着露出颗小虎牙,平添了几分的可爱,“姑娘放心,我知道放在哪里。” 紫鹃接过了放画具的匣子,跟着黛玉出了小浪亭,踌躇一番,还是轻声提醒道:“姑娘,如今宝姑娘住在贾府,若是单单落下她也不好吧!”紫鹃故意不说宝玉,只说宝钗。 黛玉就似笑非笑的回头看紫鹃,紫鹃正笨拙的捧着个大匣子,额头上已有薄汗,刚刚沛岚几次说要帮她,都被紫鹃给回绝了,这么热的天她非要自己一个人捧着。黛玉说道:“宝姐姐对我也不错,原在外祖母那里的时候常常送我吃食,虽然我都没用过,但是这份心意咱们不能不领。这样吧,你去和罗大娘说,让她准备两份燕窝,一份给宝姐姐,一份就送给宝玉,我不能厚此薄彼,叫外祖母寒了心。” 紫鹃脸上闪过一丝的窃喜,她还愁没什么借口去瞧瞧宝玉,如今姑娘的这话正和了自己的心意。 用过了早饭,黛玉将信交给了紫鹃,让罗大娘派了两个婆子、两个小丫头跟着去了贾府。 马车上,紫鹃摩挲着袖口里的信,刚刚她看的清楚,这信是没封的,姑娘到底给老太太写了什么?难道和昨晚的事情有关?紫鹃心里就如同揣了个小兔子,怦怦乱跳。越发的想看里面的内容。 紫鹃这样安慰自己,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不得不小心。 她一掀开马车的车帘子,对坐在车夫旁边的婆子说道:“妈妈,我有件要紧的事情去南街,咱们绕个路吧!” 婆子奉承的应着,马车一转,就往南边而去。 跟车的小丫鬟们不解的问道:“紫鹃姐姐,咱们不是要去姑娘的外祖母家吗?这南街是什么地方?” 两个小丫鬟都是新买来的,都是京城苦人家的孩子,进了林府就如同到了人间仙境一般,吃得饱,穿得暖,在得知紫鹃、雁蓉等人也和她们一样,不过是个有些体面的丫鬟时,这干劲儿就更足了。 紫鹃抓了两把小矮桌上的瓜子,分给两个小丫头,“我哥哥在南街那里,我先去看一眼,交代一句话给他,你们待会儿就坐在车里吃瓜子,等我稍后带你们去荣国府里见见世面。”小丫鬟们欢喜的接了东西,两个人挤眉弄眼的磕着瓜子。 车子就停在了南街一家叫“鸿盛米铺”的门口,婆子扶着紫鹃下了车。“你们在这里守着,我说几句话就出来,别叫小丫头们乱跑。”紫鹃进了屋,米铺子不大,里外两间,后面又有放米的一间仓房,紫鹃的哥哥鸿盛正站在柜台后面盘账,两个小伙计帮着客人装米。 “哥哥!” 鸿盛一抬头,就见自己的妹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妹妹,你怎么来了?” 这时有个穷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听了米铺老板的说话声,也抬头去看,一瞄到紫鹃,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惹得伙计笑道:“小杜相公,你这是怎么了?脸这样的红?莫非是瞧见了什么天仙娘子?” 这位小杜相公看着眼前的姑娘和米铺老板进了后屋,眼睛还回不过弯儿来。小伙计一拍他的肩膀,弄得小杜相公差点没摔倒在地。“你拍我做什么?” 小伙计笑道:“不拍你,你还能回过魂来?别看了,再看就拔不出来了!” “有辱斯文,我看什么了?”小杜相公有点不好意思的辩驳道。 “那你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们家姑娘!我说小杜相公,你啊,还是老老实实的读书吧,能考中个秀才也不容易,杜大娘这些年来为了你费了多少心思,眼看今年的秋闱就要到了,你可是要用心啊,能考中,我们这些做街坊邻居的听了也替你高兴。” 小杜相公脸色一正,拱手道:“多谢小哥吉言,杜某定不辜负相亲们的期待。”这书生想了想,还是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问道:“刚刚的姑娘,是老板的?” 小伙计被气乐了,“我说你这人,难道我刚刚的话就白说了?告诉你也无妨,省的你再胡思乱想,那是我们家大姑娘,老板的亲妹妹,不是你能妄想的!” 小杜相公腰板一挺,不服气的说道:“我乃是有正经功名在身的秀才,怎么配不上你家小姐?” 小伙计上上下下的瞅瞅小杜相公,一身的粗布蓝衣,不是外面买的货,应该是杜大娘亲自织成的,洗的有些发白,但是干净利落,相貌称不上是英俊,却不难看。这南街上有多少人家都盼着小杜相公高中,好将自家的闺女嫁过去,只是里面可不包括紫鹃姑娘。“我实话和你说了吧,我们姑娘在大户人家做工,将来是要跟着人家小姐出嫁的,你在这里乱想也没用,没看到我们家姑娘穿的是什么?戴的是什么?你怎么养得起啊!还是快快歇了这个念头吧。” 伙计和小杜相公在外面理论不休,这边紫鹃已经掏出了信递给哥哥:“哥哥帮我瞧瞧,里面写的是什么?” 鸿盛拿着信,反倒不敢乱拆,这上面绘着的双鲤图,一见就知道不是凡品,“丫头,你,你这是哪里来的信?可别乱了主人家的规矩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00章 姨娘风波紫鹃情怯(下) (已经到了月末,惊荷小声的问一问,大家还有木有不用的粉红票票啦?如果不介意的话就扔几章给惊荷吧!虽然现在是新书月票的第四,但是还是做着冲进前三的美梦啊!) 紫鹃心一横,就将昨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哥哥,“哥,我现在也是没了法子,姑娘若是真的不要我,妹妹可就无路可走了。你帮我看看给老太太的这封信到底写的是什么,我知道了好早做打算。” 鸿盛拗不过她,只好掏出了信纸,慢慢的读起来。 紫鹃急切的问道,“是什么?” 鸿盛眼神复杂的看了看妹妹,“是林姑娘请老太太给帮你选个‘富贵人家’。” 紫鹃激动的站起来,“果真?哥哥没骗我?”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紫鹃一下子坐在椅子上,双手合十,两眼紧闭,念着:“姑娘果然是心疼我,我就说这些年的感情,她怎么会丢下我不管!富贵人家,除了贾府,还能有谁家?” 鸿盛劝着紫鹃:“好妹妹,难道你就那么想嫁给宝二爷做姨娘?你看看贾府的几个姨娘,哪有活的高高兴兴的?就是生了孩子也不能养在自己的身边,你上次也说了,林姑娘是没有嫁到荣国府的希望了,将来宝二爷找了个琏二奶奶那样的小姐做了夫妻,你还不被折磨死?再者,你怎么就知道老太太一定能让你做了宝二爷的姨娘?或许是琏二爷呢?又或许是两个老爷呢?” 紫鹃诡秘的一笑:“哥哥放心,我自有办法叫宝玉离不了我!如今贾府上下都明白,二太太是属意宝姑娘做二奶奶。宝姑娘什么人品我自然知道,正经的大家闺秀,待人和善,菩萨心肠,不比林姑娘差。如今袭人是内定的姨娘,我若想出头,就要比袭人更贤惠。这次我是奉了姑娘的命去看望老太太,信的事儿就当做不知道。” 鸿盛阻止不了紫鹃,只好让她保重,有嘱咐几句才出了里屋,就见外面小伙计和客人在争辩着什么,鸿盛心情不好,就有些迁怒的说道:“嚷嚷什么呢?客人要什么你只管取了就是。在这里磨磨蹭蹭的作甚?” 那位小杜相公几步上前,就是一拱手:“鸿老板。” “原来是小杜相公,怎么?刚刚的米没有称对?实在对不住了,我叫小伙计再给你重新弄。”鸿盛是个会做生意的,对街坊邻居都客气,谁家有个忙要帮他总是不落后。 小杜相公连连摆手,“不不,伙计做的很好,我,”他边说,边瞄着在一旁的紫鹃。鸿盛看在眼里,不大高兴,还说读书人斯文,他看这个小杜相公平日里也是文质彬彬的,怎么今天一脸的猥琐? 鸿盛一咳嗽,紫鹃说道:“哥哥既是有事,我就先走了,外面的马车还等着呢!晚上我未必回家,叫爹娘也不必等我!”鸿盛自然是撇下小杜相公,亲自送了妹妹上车,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串儿钱,塞给了等车的婆子和车夫。 车马渐行渐远,鸿盛直看着林家的车马没了影子才转身回屋。 ...... 坐在车上的紫鹃忍不住露出了笑意,甚至轻轻的撩起里车上的帘子往两边看。两个小丫头吃着车上备着的蜜饯果肉,扒着车窗往外瞧,没一个开口询问紫鹃干什么去了。 等进了贾府,看车得婆子去了后院,紫鹃和小丫头捧了礼物往贾母的上房去。 今日贾母难得的好兴致,找了东府那边的尤氏和自己玩牌,贾母,邢夫人,凤姐儿四个人凑了一桌,王夫人因近日忙的狠了,有些伤神,只在自己的屋中休养,吩咐李纨带着迎春等人坐在外间的小抱厦里做针线。 贾母正愁手上的这副牌不上张,前后不靠,丫鬟琥珀笑着就进来回禀:“老太太,林姑娘派紫鹃给老太太请安来了。”贾母一乐,顺势一推手里的牌:“快叫紫鹃进来,我可是想玉儿了,这坏丫头也不说亲自来看看她外祖母。” 凤姐儿正等着单吊一筒,却被老太太耍了个赖,便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怪不得老太太疼林姑娘呢!就琥珀这么一嗓子,我就少赚了好几十个大钱,瞧瞧,”王熙凤把手上的牌一摊,让众人看的清清楚楚,“我这等着单吊呢!紫鹃若是不来,老太太手里的一筒还不是我的?可惜,我就是没这个命啊!” 尤氏偏在这里煽风点火:“琏二奶奶还能差了这点子小钱?老太太早就看出来你糊什么,只不说而已,是不是,老祖宗?” 贾母笑呵呵的招呼着鸳鸯、翡翠等人,“去,把你们二奶奶的银子分了,这大戏里面怎么说的,对了,叫做劫富济贫!”翡翠等人还有些不好意思,鸳鸯却不理会这些,一听老太太的吩咐,笑嘻嘻的上来抓了一把钱,顺手就塞给了尤氏的丫头银蝶儿,银蝶儿看着尤氏,脸上一副不敢要的样子。 鸳鸯没等尤氏开口,就对银蝶儿说道:“老太太发的话,只管拿着,看你们主子做什么?”几个伺候的丫鬟们这才乐乐呵呵的将桌上的钱分了。 紫鹃一进门,这分赃的“买卖”刚结束,人人怀里都是鼓鼓的。贾母看着这些小姑娘,脸上挂着笑意。 “给老太太、太太们请安!” 贾母问道:“你们姑娘怎么没来,却派了你?如今是谁在身边伺候着?” “老太太放心,姑娘身边有雁蓉、雪雁。姑娘说老太太这里正热闹着,她也不方便来,只叫我过来给老太太请安,另给几位姑娘们带了些小东西,姑娘们只别嫌弃。” 贾母来了兴致,叫鸳鸯去后面找了迎春几个,地上跪着的丫头都捧了大大的盒子,“这里面是什么?” 迎春几个姐妹及宝钗进了屋子,紫鹃就开始一一的分发礼物,“这是给二姑娘和三姑娘的几个话本,都是前朝的古物;这匣子里的是上次答应四姑娘的画具,还有送给宝姑娘和宝二爷的燕窝,姑娘说了,虽没上次宝姑娘送的那个好,但是到底是我们的心意。” 宝钗命莺儿接了,还对贾母说道:“林妹妹就是客气,一家子的亲戚,难道我们还计较这个?我今日还和母亲说了,改日亲自去看林妹妹,他们兄妹几个住着,家里也没个能主事的,保不准就有什么疏忽的地方,我母亲年纪大,经历的也多,若是老太太不嫌弃,就叫我母亲帮忙提点提点?” 王熙凤只当没听见,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虽然是自己的表妹,但是宝丫头也忒心急了些,林家就是要人帮衬,也会找老祖宗这个正经的外祖母,更何况现在当家的还不是黛玉,是跟他们贾府没有任何瓜葛的林大爷,薛家跟林家实在是八竿子才能够得着的亲戚,这殷勤也献的太过了些。 贾母心里冷哼,这就是老二家找的好媳妇,还没进他们贾府的门呢,就要巴结着攀林家的树梢了。“姨太太能赏脸当然是好的,只是如今林家管事的是瑾瑜,我这个老婆子可不好插手,否则这亲戚间的情分也没了,林丫头夹着中间也是左右为难!” 薛宝钗讪讪的笑笑,“好太太说的极是,也是我们过于担心了。”她可不是得了什么失心疯才说这样唐突的话,实在是自己没了办法,母亲这几日见贾府的园子越修越大,巴结的人越来越多,心里就更加的笃定和姨妈结亲的念头,两个人整日的在姨妈的上房说话,家里的银子又送去了一万两,全部进了姨妈的箱笼。 薛宝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母亲的眼光怎么就这样的浅,非要自己嫁进贾府不成?自己一个闺阁中的女流之辈,想要闯荡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是难上加难! 所以,今日她也顾不得许多,才说了这些混话。 好在,宝姑娘的脸皮厚,贾母的拒绝并未叫她失态多久。 贾母有话要问紫鹃,打发了迎春等人回去。 紫鹃等众人出去后,才从袖口里拿出那封信,“老太太,这是姑娘叫我交给您的!”贾母接过信,带上了玳瑁的眼镜,抽出信纸细细的读了起来。紫鹃低着头站在屋子中央,如油煎烹火,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 贾母放下了镜子,和蔼的问着紫鹃。“你们姑娘和你说什么了吗?” 紫鹃听着动静,贾母好像没发火,惶恐便放下了一半,“回老太太,姑娘并未提到任何事,只说叫我不必急着回去,临走的时候见见我爹娘。” 贾母明了的阖上信纸,说道:“这么一转眼,你也都十五六了,当年把你给林丫头的时候,我就看着好,知道你是个心疼人的,这些年你将玉儿照顾的不错!回去和你们姑娘讲,就说这事儿我知道了,不用她再操心。” 紫鹃听了心中狂喜,老太太这就是应了!她脸色不变,欠个身就要出门。贾母在身后唤住了她,“宝玉今儿出门了,他们屋子里只有袭人,你亲自去送燕窝。紫鹃,你好生的服侍着玉儿,我将来不能亏待你!” 精明的贾母瞧着紫鹃出了门,左手轻轻拍打着桌案上的那封信。 ps:连续三天双更,惊荷有些元气大伤,萎靡不振啊~~看来需要吃点好东东补一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01章 慧紫鹃情辞试莽玉 (撒花,终于到了一百章,好不容易啊!^_^,明天开始起点实行月票翻倍的活动,请大家多多捧场!(^o^)~) 紫鹃带着跟来的两个小丫头去了宝玉那里,贾母的院子是五进五出的大院落,如今宝玉住在后院的三间正房里,左右有东西穿堂可直奔贾母的上房而去,出入倒也方便。 院子里麝月、秋纹等人在围棋斗牌,见了紫鹃,都笑道:“刚刚还说怎么树上的喜鹊叫了又叫,原来是我们紫鹃姑娘回来了,快往屋子里面请!”紫鹃和袭人最熟,此次又是来办正事的,便问:“怎么就你们几个?袭人和晴雯呢?” 麝月拉着紫鹃悄声说道:“快别喊了,晴雯那小蹄子早上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因着一碗酥酪和袭人嚷了起来,把袭人气的直哭,偏偏我们小爷今儿有宴没能拦着,这不,一个跑到三姑娘那里找侍书诉苦去了,一个呢在里屋抹泪呢!” 紫鹃点点头,这在里屋的必然就是袭人了,袭人和晴雯可不同,就是有了委屈也不会四处嚷嚷,那可是个要脸面的人!紫鹃将跟来的两个丫头交给了麝月等人,细细的嘱咐道:“这是我们家新来的小丫头,还不大懂礼数,你们帮我提点些,我去里面和袭人说句要紧的话。” 院子中的石桌上有果子核桃,麝月就将她们按到了石墩上:“放心吧,我们还能吃了这两个小丫头不成?你只管忙你的去!”紫鹃抱着装燕窝的小纸包进了屋,袭人正坐在宝玉的床上做针线,她的手艺不及晴雯的好,但是宝玉的小衣小裤都是袭人亲自缝制的,不假他人之手。白绫红里的兜肚,上面扎着鸳鸯戏莲的花样,红莲绿叶,五色鸳鸯。袭人嘴角上的笑意就没断过,似乎手上的这个肚兜就是未来的大好前程一般,还哪有麝月说的抹泪? 紫鹃看到此景有些发酸,若是当初老太太将自己给了宝玉,如今怎么会有这些波折,袭人的容貌如何能与自己相提并论?坐在这里给宝玉秀肚兜的本应是自己啊!想到这些,紫鹃刻意的加重脚步声,“袭人,你在做什么呢?” “呦,这可真是稀客,你什么时候来的?林姑娘,也到了?”袭人往紫鹃的身后瞧,她可不希望见到林黛玉,好容易将那家子人送走,连着几日袭人睡得都觉着比以往安稳。 紫鹃也不客气的坐在了袭人的身边,放下了手里的燕窝,说道:“我们姑娘哪里能得闲?不过是派我来看看老太太,给姑娘们送点东西,喏,这是给宝玉的,你好生的收着,这里面的燕窝都是好的,不必宝玉往日吃的差,常給他做了,千万别当成便宜货送了人。对了,我听麝月说,晴雯又和你吵了?你也别忘心里去,将来求了老太太把她放出去配人,或是还了她卖身契,总之,谁还能陪着谁一辈子?” 袭人将手里的肚兜放在了枕头边,觉着紫鹃的这话大有深意,看着是在说晴雯,怎么听着就是在讽刺自己? 若论长相,紫鹃自然是胜于袭人,但是若讲心机,她还远远不是袭人的对手。 袭人心眼一转,说道:“你是知道,晴雯是赖大娘送给老太太的,当初因为晴雯的针线好就只给了我们宝玉。看样子,老太太是要长长久久的将晴雯留在宝玉身边了!”紫鹃急道:“那你怎么办?” “我能如何?老太太要我做什么那就是什么,我没二话。我哥哥也和我说了,叫我再耐烦几年,家里攒够了钱就将我赎回去,今后宝玉这里还不是晴雯说了算?” 紫鹃可不信袭人的这番话,想要爬到大丫鬟这个位置容易吗?又是在个爷们身边做丫鬟,有哪个不是奔着通房姨娘的位置去的?这天下间可没几个像是林大爷那样守着规矩的人,将要弱冠之年,还没个屋里人!紫鹃眼波流转,就把袭人的神态尽收眼底,紫鹃一愣,这袭人眉头已散,难道就是严嬷嬷说的妇人之相?若袭人已非清白之身,只有一个可能......紫鹃想到这里,心头怒火燃起,好你个“贤袭人”,平日里装出一副老实相,原来狐狸精就是你!亏得二太太那么信任你。 “袭人,你别这么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二太太是属意你将来留在宝玉身边的,就是有了晴雯,难道她还能越过你去?如今你还是想想怎么劝宝玉读书上进吧!我告诉你,兰少爷在我们那里读书,长进的很,先生还说今年他必定能中!” 袭人听了在心里冷笑,这紫鹃说来说去还不是想叫宝玉去他们林家读书?好来个近水楼台?想得倒美!袭人脸上扬着大大的笑容,“宝玉如今好学着呢!今儿不是北静王请他嘛!还说引见几位考官大人给我们宝玉认识。金榜题名那不过举手之劳,宝玉何曾在意过这些?为的就是叫老太太、太太高兴。” 紫鹃不说话了,只是跟着干笑。就在这时,外间却传来宝玉慌慌张张的声音:“林妹妹,林妹妹在哪儿?” 紫鹃和袭人忙站起身,一前一后迎了出去。 宝玉跑的急,连气都没喘匀,跟在后面进来的麝月说道:“小爷,你慢点,怎么不听全我的话啊!是林姑娘派紫鹃来了!不是林姑娘本人! 紫鹃越过袭人,上前几步给宝玉请安。宝玉一见只来了紫鹃,心里的高兴劲便减了三分,不过还是拉了紫鹃的手,“紫鹃快坐,林姑娘怎么样了?我求了老太太去接林妹妹,你们那里都推脱是忙,到底是忙什么?连咱们家也不回一次?” “如今姑娘管着家,哪能随意出来,大爷的功课要紧,平日里都难见,或是江南来了亲戚,或是京里有拜会下帖子的,都是我们姑娘管着!不过二爷别担心,我们姑娘说了,等过几天不这么忙了就来给老太太、太太们请安。我今儿是专门为你们送东西来的,姑娘给了你一包子燕窝,也是我们的心意。” 宝玉想想,便问道:“二姐姐她们都有了?” 紫鹃娇笑道:“二爷当那是萝卜白菜不成?单给你了和宝姑娘,二姑娘、三姑娘那里是几本游记,四姑娘那里是画画的颜料。” 宝玉先听得只自己有,还挺高兴,后边紫鹃又说宝姐姐和自己的一样,心里就起了别扭,于是说道:“二姐姐身子不好,这燕窝本应给她!我倒是喜欢上次在三妹妹那里看到的杂记,听说就是从林妹妹那里得的。袭人,”宝玉一叫站在边上的袭人,“你去拿着紫鹃给的燕窝送给二姐姐,就说我用这个换林妹妹给她的游记,不是要,只先给我看几日就好。将来不然还她。” 袭人张了张嘴,但是终究没说什么反驳的话,书到了宝玉的手里还能要回去才叫怪事!林姑娘给的,宝玉还不当个宝贝似的藏着?上次三姑娘的那本叫什么《山河记》的不就是? 袭人出了房门,麝月也不好多呆,留下宝玉和紫鹃说话。 宝玉也不避讳,拉着紫鹃坐到了椅子上,“好紫鹃,我问你,林妹妹......是不是还生我的气呢?” 紫鹃满心满眼的都是宝玉,自然是顺着他说话,“怎么会?你忘记了?原来姑娘在碧纱橱住着的时候,你们俩也没少拌嘴,哪次姑娘记仇了?” 宝玉不高兴的撅撅嘴:“那林妹妹怎么不来?” “我们姑娘还在孝期,你们家又准备迎贵妃娘娘,自然是不方便来了。等这园子修好了,你只求了老太太去接姑娘,姑娘必定应允。”紫鹃说到这里,就想起了自己的来意。 刚刚哥哥在米铺的时候还问自己如何叫宝玉离不了自己,现在的机会可不就来了? 紫鹃故意长叹一声,引了宝玉看她,“只是,将来聚在一起的时日短了,姑娘还能来几次?” 宝玉果然中计,惊慌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妹妹想来便来,谁还拦着不成?” 紫鹃玉指一点宝玉,脸上的粉腮泛起娇腻:“呆子,我们大爷将来中了进士,还不是要回家祭祖?能不能回京城还是两说,再者,中了名次就要做官,大爷在京里也没个好门路,指不定就被户部扔到哪个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做个县令。你说我们姑娘跟不跟着?姑娘马上也到了及笄之年,该是寻个正经人家的时候,等订了亲,这就更不好出门!” 宝玉听了,便如头顶上响了一个焦雷一般。紫鹃看他怎么回答,等了半天,见他只不作声,眼神有些呆呆的。紫鹃这才有些害怕,推了一推,不见有何动静。她忙叫麝月等人进来。 麝月本就躲在外间听着动静,无奈两个人刚刚说话的声音不大,一点有用的消息也无。紫鹃突然喊她,麝月意识到这是出了大事,唤了秋纹、碧痕等人进来,就看见宝玉两个眼珠儿直直的起来,口角边津液流出,没有知觉。麝月给他个枕头,他便睡下;扶他起来,他便坐着;倒了茶来,他便吃茶。众人见了这样,一时忙乱起来,急的麝月冲着紫鹃直哭:“小姑奶奶,你和我们宝玉到底说了什么话?人都弄成了这个样子?” 紫鹃也是吓得失了魂一般,她原本只想逗逗宝玉,叫宝玉常接姑娘回贾家,没想到宝玉是个呆子,怎么就动了肝火?紫鹃也跟着放声大哭:“我并没说什么,只讲了几句玩笑的话!” 众人又不敢造次去回贾母,只能差人去请李嬷嬷来,又派了小丫头去叫袭人和晴雯。一时李嬷嬷来了,看了半天。问宝玉几句话,也无回答;用手向他脉上摸了摸,嘴唇人中上着力掐了两下,掐得指印如许来深,竟也不觉疼。麝月急的问:“嬷嬷,到底怎么样了?” 李嬷嬷一拍大腿,哭道:“可了不得了!这是不中用了,我白操了一世的心!” 宝玉这边闹腾的厉害,贾母那边怎么能听不见,住着拐杖,扶着鸳鸯的手,后边跟着浩浩荡荡一群的人就进了宝玉的屋子。一问情况,便眼内出火,骂道:“你这小蹄子,和他说了什么?”紫鹃忙道:“并没敢说什么,不过说几句玩语。”谁知宝玉见了紫鹃,方“嗳呀”了一声,哭出来了。 众人一见,都放下心来。贾母便拉住紫鹃,只当她得罪了宝玉,所以拉紫鹃命她赔罪。谁知宝玉一把拉住紫鹃,死也不放,说:“要去连我带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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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瑞家的被黛玉的几句话说的发寒,林姑娘怎么动了这么大的肝火? 坏了,难道真如二太太所言,林姑娘还惦记着他们宝二爷?这可不行!自己来的时候二太太可是万般的叮咛,决不可叫林姑娘动了回贾府的念头,于是周瑞家的忙说:“林姑娘放心,姑娘的话我一定带到。还有一件,紫鹃姑娘的奁盒衣物等还请叫我带回去一些,我们府上虽然有被褥,只是这衣裳......” 雁蓉闻音知雅,笑着拉着了周瑞家的,“这位就是周姐姐吧!请周姐姐和我来,紫鹃和我住在一个屋子里,我来帮着她收拾。” 雁蓉等人看出了黛玉的怒火,忙拉着周瑞家的出了屋子。黛玉坐在贵妃椅上,小脸发白,攥成个小拳头砰砰砰的直砸桌案。雪雁心疼的说道:“姑娘这是干什么?紫娟姐姐出了错,姑娘拿自己的身子发什么火?她服侍姑娘这些年从没犯过什么大错,这次咱们也不能偏听偏信,或是宝二爷真的得了疾,正好被紫鹃姐姐遇上呢!这是说不定!说句大不敬的话,周姐姐那个人,说话只能听三分,还有七分要不得!” 这会儿屋子里也就只剩下黛玉和雪雁两主仆,黛玉也不再避讳,气道:“你知道紫鹃打的什么好主意吗?她......”黛玉的话音里竟有些发抖,可知气的着实不轻,她想留着点颜面给紫鹃,怎耐紫鹃并不领情。 “紫鹃姐姐是个死心眼儿的,她若是存了攀高枝的念头,姑娘就是再说什么话也没用。索性成全了紫鹃姐姐,将来大家就是见了面也不尴尬。” 雪雁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些,黛玉听在心里却是声声如警钟般,“雪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听说了什么?” 如今话到嘴边,也由不得雪雁不说了,严嬷嬷教导的对,姑娘单纯易受蒙蔽,真等到紫鹃铸下大错,姑娘岂不是更伤心?雪雁便说道:“倒没听到什么,只是我和紫鹃姐姐一同伺候姑娘这些年,彼此间也有了默契,她心里想的事情我也能略知一二。紫鹃姐姐原是老太太什么的二等丫头,跟了姑娘才有了如今的体面,宝二爷那时候常找姑娘玩,”雪雁说道这儿,悄悄的瞄了眼黛玉,“紫鹃待宝玉就不比常人,若说是丫鬟对主子?那也未免太好了些,宝玉有些寄名符儿、扇子套、荷包一类,紫鹃姐姐都收着不叫别人碰,锁在小箱子里,从京城带到扬州,又从扬州带到姑苏。姑娘,紫鹃姐姐的心意难道您还不明了吗?” 黛玉再也忍不住伏在桌案上大哭,慌得雪雁来劝。 好半晌,黛玉才改为抽抽泣泣的,满心委屈的对雪雁说道:“我待紫鹃如何,别人不知道,你这丫头是最明了的。没想到我却被算计了这些年,她打量老太太对我好,指望着我得个姨娘的身份,我还傻傻的在这里帮她想前程呢!” 雪雁扑哧一声乐了,看到黛玉瞪她,忙解释道:“姑娘可别怪我,瞧你这脸上弄的,都快成表少爷说的那个什么‘梨花带雨’了,你平日里一瞧见荣泽少爷哭就逗他,今日幸好表少爷不在,要不然啊!”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雪雁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噔噔噔的小跑声,门唰的一下子就从外面推开了,“姐姐!”来的正是荣泽,后面跟着表小姐雪琪,春纤缀后,“姐姐,我晚上背了诗,哥哥送了我这个!”荣泽从怀里掏出个小紫玉,雕的是只灵猴拜寿。 雪雁挡在前面,容黛玉时间去擦眼泪。再说话时,黛玉的脸上还哪有悲戚的样子,“拿来我瞧瞧!”小小的紫玉就放到了黛玉的手里,猴子雕琢的灵动可爱,大蟠桃满是鲜肉,仿佛一口咬下去能挤出甜水般,“哥哥是疼你的,这样好的东西只给了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荣泽乖巧的摇摇头,黛玉抱他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蹲下身,将小紫玉捏在手里,“这个叫紫云金玉,只在西南的羌夷蛮族那里才有,咱们和羌夷有隙,这种东西难得一见。荣泽别看它小,价值却不菲,你好好的留着,将来也像你哥哥似的成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保护你的姐姐!” 荣泽一拍小胸脯,颇为自豪的说道:“我现在就是小男子汉。”他看众人笑,憋红了脸说道:“先生说的,你们别不信!先生还说我,说我,春纤,先生说我什么了?” 春纤忍着笑答道:“倪老说表少爷是聪明伶俐、福慧双修!”雪琪也接口道:“还有活蹦乱跳,踢天弄井!” 荣泽赶忙摆手,对着黛玉说道:“没有后面的,没有后面的。春纤说的对,姐姐说的不对!先生才没说那些!”倒像是什么大事似的,非要理论个清楚。雪琪抱着小荣泽,闷声直乐。 黛玉见紫玉上面拴的不过是个松花的小络子,荣泽平日里蹦蹦跳跳的,要是丢了也可惜,便叫雪雁找来绳子,“穿上这玉给表少爷带在脖子上,比怀里放着稳当。” 雪雁想了想,说道:“光是拴了绳子也不好看,带上络子才好,只是这松花的颜色和紫玉不衬!若我说,就打个金黄的攒心梅花式的,保管好看!” 这边黛玉暂放心结,和雪雁等人商量打什么络子,那边周瑞家的已经跟着雁蓉将紫鹃的屋子里“扫荡”了一番。周瑞家的口中啧啧称奇,不过是两个大丫鬟,就住的这般的体面,瞧那边的箱笼,正宗的南国鸡翅木,呦,周瑞家的趁雁蓉去打包袱,顺手摸了摸紫鹃床上的幔子,又闻闻两边缀着的香囊,眼睛里闪过的羡慕劲怎么也盖不住!“我说雁蓉姑娘,这些可都是紫鹃的?” 雁蓉用手捋顺额头上垂下来的碎发,将包袱弄好才直起身答道:“是啊!紫鹃的东西不多,不像是我们,南边过来的,恨不得将家底都搬来,周姐姐可别笑话我们!” 周瑞家的收回游移不定的眼神,这才专心看雁蓉,此时的夕阳余晖照在屋子里犹如破金洒银般,将雁蓉的脸映衬的越加的娇美,活脱脱的第二个东府蓉大奶奶。周瑞家的上一次去姨太太那里见到的香菱,美则美矣,不过小家子气十足,总是低眉顺眼的,好像欠了谁百八十两的银子。这位雁蓉姑娘可就不同了,哎呦喂,真是越瞧越像唉!周瑞家的想起来自己娘家还有个侄儿至今未成家立业,两个人相配岂不是正好?年纪也相当,长相嘛,她侄儿是沾了点便宜,但这有什么打紧的?只要两个人和和美美的不就好了?周瑞家的可听人说了,林姑娘的衣裳都是这个雁蓉包办的,针线功夫可了不得,将来她侄儿娶了雁蓉,还等于娶了个钱匣子? 不行,这事儿她回去后可要跟自己的嫂子好好说道说道。 ps:紫鹃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等隔几章便会有她的消息,大家表急啊!吼吼!五一专心码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03章 迎娇客赏菊繁花坞(求粉红票) (吼吼,昨天送了惊荷那么多的票票,开心ing~~最近起点红粉大战已开,这个月是没啥希望了,惊荷排名二十四,所以,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下个月的1号到7号吧,票票还是翻倍计算,拜托大家帮忙了!么么,五一送票狂更!) 紫鹃的事情就好像平静湖水里的一颗小小的石子,扔了进去,很快就悄无声息。大家慢慢的接受了紫鹃不在的日子,甚至没有人敢在姑娘面前多提一个字,雁蓉已经成为了繁花坞里的头号大丫鬟,雪雁与她亦有并驾齐驱之势。 黛玉就在荣泽和雪琪的陪伴中渐渐散尽了郁气,莲花胡同的园子大的超出了黛玉的想象,她每日最大的乐趣便是带着两个小家伙游湖,找寻园中已经熟透了的果实,亲自摘,吃在嘴里味道甚是鲜美。哥哥甚至还在湖边的凉亭里专门备上了摇椅,说是饭后在这里躺一躺,神仙般的小日子!黛玉笑他人未老,心先老,岂知哥哥一脸的正色,非要狡辩说什么这是享受生活,也不知道哥哥哪里来的那些闲情逸致。她可是听兰哥儿说了,为了迎童试,大嫂子天天的陪着兰哥儿挑灯夜读,不到子正初刻绝不睡觉。 小小的童试就能搞得大嫂子一家战战兢兢,何况是三年一度的大考!可是自家的这位兄长!说他悠哉吧,却总不见人影,说他忙吧,自己一去他书斋,香萱就说人已经出门了!黛玉就弄不懂了,哥哥这到底是玩什么呢? 这一日,院子里正适菊花开得最艳,什么红衣绿裳、十丈垂帘、西湖柳月、凤凰振羽、玉翠龙爪......开得是热热闹闹。黛玉心血来潮,就命丫鬟们来个斗菊会,每人找出一朵最漂亮的菊花,然后品评一二,由荣泽和雪琪做判官,谁能拔得头筹,赏翠菊耳坠一对! 繁花坞里如同炸开了锅,新进的小丫鬟们谁不想得赏赐?就是在姑娘面前露个脸也是好的。况且,这斗菊会多体面的事情,她们这些小丫头,翡翠珠宝见得不多,但是菊花嘛!一到九月末,漫山遍野不都是?谁还不认识几种? 也就半个来时辰,十来号人围成个大圈,每人手里一朵香菊,你瞧瞧我,我看看你,挤眉弄眼的嬉笑着。黛玉坐在正中间,荣泽、雪琪分落两侧。先上来的是雁蓉,她不过是凑个趣,手里拿的是一朵平瓣菊,“姑娘,我这个叫做金背大红,顾名思义,正面大红,背面金黄,比不得那些名贵的品种,但胜在朴实。” 黛玉点头笑笑,还真是和了雁蓉的性情,伸手接过放在了白釉青花的大瓷盘里。雪雁拿来了第二朵,“姑娘瞧我的,这个是风飘雪月,花瓣长且细,兼有垂落之感,如流水瀑布。”黛玉笑道:“怕是这花应了你的名字,才选了这个!我看名字不错,但是品相啊,差了些,只看名声不重表象,这可不该!”雪雁赧然一笑,她不过随手摘了一朵,难道还真为了个耳坠子满院子的晃?就是有那个闲情也没那个时间。 等轮到三等丫鬟们时,场面就更热闹了些,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上挤,生怕自己落在后面。有的拿着鬃翠佛尘、有的拿着斑中玉笋、还有些什么怪里怪气的名字,黛玉连听都没听说过,她问着瞧热闹的雁蓉:“咱们府里这么多种的菊花?我怎么不知道!可惜这些花只能开一季,不能常在!唉,等过些日子这园子里怕也是冷清了!” 说着说着就有些感伤,雁蓉忙劝道:“姑娘不必担心,虽然没了菊花可赏,但是咱们家的花是月月常红的,且不说十月的木芙蓉,十一月的山茶,就是寒冬腊月,咱们家的花房里不是还养着能人呢嘛!这位新请来的赵嬷嬷最擅长调理花花草草的,大爷特修了个暖房,一年四季都是那么暖和,姑娘不爱点香,等天冷了就摆上水仙,香木、小苍兰,一样的好。” 黛玉听雁蓉这么一说,就想起了哥哥那边的园子里似乎种了好多的老梅,记得上次赏梅的时候还是在姑苏老家,自己的院落不就是叫做访梅阁吗?天越是寒,那些老梅横枝便越是精神抖擞。 这时,轮到的这个丫头拿了朵与众不同的菊花来,“回姑娘,我这朵叫汴梁绿翠。花色碧绿如玉,晶莹欲滴。古诗中也曾这样描写过汴梁绿翠,‘不争春色不争芳,不媚时欢作紫黄。朵朵如拳绿翠色,秋风舞罢斗寒霜’。” 黛玉先是诧异,然后就是欢喜,逗着拿花的小丫头:“我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福分,竟人人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她问眼前这个面貌平平,但是一开口就让人记住了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以前也读过书?” “回姑娘,我叫灵珊,今年十二,跟着沛岚姐姐做事!我爹是个秀才,以前也教过我几个字,后来家里穷就到了府上做工,闲暇的时候沛岚姐姐也教了我几句诗。” 黛玉一伸玉手,灵珊忙将这朵汴梁绿翠递过去。花瓣如美人的细发,飘缀在空中,黛玉将花给荣泽看,“喜欢吗?” 荣泽凑过去使劲儿闻了闻,颇奇怪的问道:“姐姐,一点香味也没有!” 灵珊怕自己的花选不中,忙解释道:“表少爷说的是,这汴梁绿翠就是无味的,但是它的花期特别的长,一直能开到百草枯黄,它又是个名贵的品种,平常人轻易看不到,灵珊知道这花还是因为小的时候和娘去法华寺拜菩萨的时候得遇一见,据赵嬷嬷说,咱们家的这些也是从法华寺移栽过来的。法华寺的菊花会是咱们京城的一件大事,姑娘不妨和大爷去那里拜一拜,法华寺的菩萨很灵验的!” 有几个同是从京城买的小丫头就跟着附和灵珊,看来法华寺的名头并非虚得!黛玉正想求菩萨保佑哥哥,等晚些时叫雁蓉看看《玉匣记》,找个好日子去庙里拜一拜,她问灵珊:“寺里的什么菩萨最灵验?可有文殊菩萨的供奉?” 灵珊只知道个送子观音娘娘,那还是前几年她娘怀着弟弟的时候去求的,“回姑娘,文殊菩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送子观音娘娘是最灵验的,那年我娘捐了整整一吊的大钱给庙里,果然入秋的时候生下了我大弟,庄子上的人都说法华寺是天下香火最旺的地方,只要心诚求什么都能得来!” 围着的雪雁、香卉等人就乐,对灵珊说道:“傻丫头,姑娘求文殊菩萨是保佑大爷高中状元,你倒是会打岔!”灵珊始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光想着怎么在姑娘面前露脸,这回可真是丢人到家了! ...... 花魁状元选了出来,不出意外,还真就落在了灵珊的头上,她这朵名字起得好,色泽也艳丽,品相就更好了,不挣个头筹难以服众。 香卉端着个小木盘,底下铺着的是红色的绒缎,一副晶莹剔透的耳坠子就摆在了灵珊的面前,香卉捏起了耳坠子:“这可是姑娘给你的,好生的收着!将来回家看你娘的时候戴着也体面!” 香卉说的这话完全是肺腑之言,想她当初过的那日子,没好吃没好穿,现如今跟了姑娘,绫罗绸缎就没少过。她的旧衣都没扔,说是旧衣,其实有的才只穿了三四次而已,但是禁不住姑娘这边的份例高,人人都是每季四件新衣,还有姑娘常常上下来的布料。作为同是三等丫鬟出身的香卉,她比香珊更喜欢提拔人。 黛玉来了兴致,非要给灵珊戴耳坠子,慌得灵珊连连的摇头:“万万舍不得,怎么敢劳姑娘的大驾。” “你们平日里服侍我也不道辛苦,今日我只是抬抬手,难道就累着我了?你这丫头,还真和香卉有几分的相像,机灵稳重。今后跟着沛岚她们好好的学着,偷得她们半分的本事就是你将来的造化。” 四五个大丫头都是与有荣焉。任何地方都会有等级的产生,小小的林家也是如此,雁蓉等人就好像是塔尖上的明珠,人人仰望之。香卉她们呢!稳稳托住了明珠,并有随时要取而代之的意思。这”塔“香火鼎盛,不是那种破败潦倒的“古刹”,但凡有点心机的人都不会甘于作为塔基...... 繁花坞的门口远远传来一阵孩子的欢呼声,黛玉放下了手中的菊花,好奇的往那边瞧,满园子里除了荣泽、雪琪两个,难道还有小孩子?不大一会儿,进来一伙人,打头的正是哥哥林致远,后面浩浩荡荡的跟着的...... 黛玉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那不是佟家的璟哥儿、珏哥儿、悠姐儿三个吗?“哥哥,这是?” 珏哥儿、悠姐儿已经是蹦蹦跳跳的跑到了黛玉的跟前,争着问好:“林姑姑好!”然后就好奇的看着站在后面的荣泽。三个孩子几乎一般大,都是大大的眼睛苹果似的小脸,睫毛一眨一眨的,与观音菩萨座前的金童玉女无异。 林致远将孩子们交给了香萱,“带着小少爷、小小姐们去园子里玩,多带几个人看着点,罗大娘那边收拾好了屋子就来回禀我。” 黛玉等五个娃娃走后才急急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佟家二奶奶来了?还是只有这三个孩子?” ps:大家有木有发现,到这一章,已经好几次说到法华寺了,吼吼,这是个很重要的地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04章 笑靥频频惊闻稚语(上) (从今天开始惊荷又要开始发奋了,更新的速度提上来~~~^_^晚上还有一更!么么大家,祝大家节日快乐!) 林致远今日得到了消息,佟家恐怕出了大乱子,还不是一般的小事。两天前有都御使弹劾佟太傅借祝寿为名,私下收取了本届应试学子的钱财、古玩、字画,价值不可估计。又说佟太傅的子侄已经是内定的进士,如今不过是走个过场。都御使年约七旬,是原裴御史的顶头上司,性子出了名的耿直,乃是先皇的一面明镜,这回弹劾佟太傅,在朝堂上是声泪俱下,后几乎厥过去。 先不说这位都御使是不是成了某些人的马前卒,但是看皇上的脸色就知道,今朝的科举怕是不能再叫太傅为主考官了。 虽然罗管家劝林致远避嫌,不要再去佟家。但是林致远生来就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更何况他根本不相信皇上会对自己的老师下手。 当黛玉听完林致远说道的这些变故之后,问道:“哥哥说的这些不过是自己的推断,我虽然不赞成罗管家说的避嫌,但是哥哥也不至于将佟家的几个小少爷小小姐接到咱们这儿啊,小心真的被人拿住了话柄,说哥哥巴结了佟大人才得了名次。” 林致远无奈的一笑:“妹妹还真以为是我把这三个小祖宗接来的?” “难道还有什么因故?” 林致远叹口气,指着远处和荣泽玩的正欢的珏哥儿、悠姐儿,说道:“我刚在书斋读书,罗管家慌慌张张的来寻我,说是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十个跟着的护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拿了拜帖说要见我。我一看,原来是太傅大人托咱们家给看几天的孩子。就是这三个,璟哥儿还好些,我刚刚见他有礼有节,不失为一块良质美玉。只是珏哥儿和悠姐儿,我不过和他们家管家说话的功夫,就把我房里的一对瓜棱绿釉罐给来了个落地开花。这珏哥儿还说什么岁岁平安,可见他们在家是没少闯祸!” 林致远那副倒霉的样子可逗乐了黛玉,难得见哥哥这样束手无策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的哥哥是无所不能的,没想到珏哥儿两个就能让他犯愁。 其实这也不怪林致远,林致远在前世的时候就和孩子们打交道,但那可都是十七八岁的半大成人了,就是重生到现世有个荣泽、雪琪的表弟表妹,因为身世的原因,两个孩子也异常的乖巧,偶尔撒撒娇但是绝不惹祸,哪像今日见的这两个小魔王? 一进了他的书斋就开始蹦来蹦去,趁着自己和管家说话的功夫就伸手去够桌案上的釉罐。以林致远的身手,这等事情本不该发生,可偏偏他当时正应付着佟管家的软磨硬泡,这砰的一声,可还真是“熟瓜落蒂”。他真该给妹妹学一学佟管家的表情,就像是被塞了个鸡蛋,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张大嘴卡在那里! 林致远憋着笑,算是留下了这三个小家伙。 好听一点的说法就是,佟大人深谋远虑;不好听的呢,就是这老狐狸知道皇上是要出后招了,自己说不定会成为鱼饵,还是将家里的三个宝贝疙瘩先送出来,等躲过了这场难再说。 找的借口很简单,由不得林致远拒绝。倪老不是在林府教书嘛?正好,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赶,佟大人在信里说的幽默风趣,叫林致远只管任意打骂,就当自己的亲侄子待着。林致远微微一抹汗,还当亲侄子呢!差不多当活祖宗了! 二人一商量,还是林致远领着璟哥儿、珏哥儿住在东园,悠姐儿跟着黛玉。那边大厨房已经备下了饭菜,碧蝶来问:“大爷,姑娘,是在水亭用饭还是摆在观景台?” 黛玉看看哥哥,才说道:“就在水亭吧,那里凉快,观景台地势太险,我怕待会儿管不住珏哥儿他们,再小心出事。” 碧蝶听了黛玉的话不由得往水边瞧,暗暗吐了吐舌头,这几个小魔王啊!正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竹竿子啪啪啪的打水面上的天鹅呢!碧蝶看了直心疼,这可是大爷托人在北边弄来的珍惜品种,也不过是六七只,放在繁花坞前的水池子里,每日姑娘都要命人精心的喂食,比他们廊下的那只八哥可要精贵的多了!弄得她们家的八哥每日的自怨自艾,也不大叫,就在那里梳理自己的绿毛。 六七只的天鹅一起上了岸,作势要叨这些“不怀好意”的家伙,珏哥儿和荣泽哈哈大笑,脸上越加的红润,香萱拉住这个跑了那个,一个人恨不得有三只手,好能将这几个娃娃都揽到自己的怀里,不叫他们作乱! 致远和黛玉看的是津津有味,也忘记受苦受难的大白鹅。不多时,情况稍有逆转,白鹅渐为上风,咚咚咚直往几个人的脚背上啄。 夏日炎炎,孩子们都没穿靴,而是透薄的锦缎小绣鞋,纳着千层底。白鹅这么一啄,小脚面可受不了,吓得他们直往香萱身上蹦。好在旁边还跟着春纤、雪雁,要不然香萱一个还真是弄不了。 等众人终于吃上饭,已经约是午初时分,大家都有些饥肠辘辘,珏哥儿和悠姐儿尤甚。佟家的孩子虽然调皮些,但是餐桌上的礼节极好,自己动手不假他人,连最小的悠姐儿也是,黛玉初时怕她用不惯筷子,正要命人换了汤匙,没想到小丫头左手一用力,筷子稳稳的夹起了螃蟹馅小饺儿。往嘴前一凑,立马缺了个小角儿。五个孩子加上致远、黛玉两个,满桌子有荤有素倒也吃得香甜。 璟哥儿、珏哥儿平日吃饭,旁边总是站着一帮子的丫鬟婆子,中间还要连着换三四次的杯盏盘碟,往往是还没吃出个味道来,就换上下一道菜了。哪像是在林叔叔和林姑姑家,真是太幸福了!珏哥儿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子,咯,打了个小饱嗝,他忙不好意思的冲众人笑笑。 林致远放下了筷子,接过香萱递来的清水漱口,才说道:“珏哥儿、悠姐儿喜欢这里吗?” “喜欢!”两个人眉眼笑得弯弯,几乎是异口同声。 “那就在我们家住上几日,悠姐儿跟着林姑姑住,璟哥儿和珏哥儿跟着我。白日里就和荣泽上学里念书,下午就叫丫鬟们陪着你们玩,好不好?” 悠姐儿还有些迟疑,她还想娘亲呢!偏她哥哥是个心大的,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嘴角几乎裂到耳根子了。珏哥儿拉住妹妹的袖子,小声说道:“傻子,咱们来了林姑姑这里就不用背诗,祖父也不会打咱们的手板了!多好的事儿你怎么就不愿意?” 悠姐儿奶声奶气的说道:“祖父只打你的手板,还夸悠姐儿背的快呢!”珏哥儿被这小丫头片子揭露了真面目,郁闷的不说话了,只拿可怜的眼神盯着璟哥儿。璟哥儿小大人般正学着林致远的样子品香茶呢,哪有功夫理会自己的小堂弟?倒是荣泽很“豪爽”的拍了拍珏哥儿,颇有点“哥俩好”的架势,“珏哥儿你放心,住在我们家,姐姐天天给我们做好吃的,先生也好,总讲故事!是不是,姐姐?” 黛玉怎么能不给荣泽的面子,连连的应着:“我们荣泽说的是!璟哥儿你们缺了什么只和姑姑说,姑姑去给你们弄!” 珏哥儿见自己的心意能实现,心中没了顾虑,于是话匣子就打开了,那小嘴开开合合也没个歇着的时候。“林姑姑,林姑姑,其实刚刚深姑姑也要跟着我们来,说是要看林姑姑,只是祖母留着深姑姑在家。不然我们就一起来了。林姑姑记得深姑姑吗?就是那天......” 璟哥儿见他越说越没谱,忙喊道:“二弟,你说什么呢?”珏哥儿很怕这个大堂哥,一听璟哥儿的训斥,眼睛委屈的看看黛玉,又不老实的瞧瞧璟哥儿。悠姐儿见哥哥说不出话来,忙上来“显身手”,急急的说道:“林姑姑,我告诉你。深姑姑会讲故事,会钓鱼,还会踢毽子。姑姑昨天给我讲了人鱼公主。林姑姑,世界上真的有长尾巴的人吗?像盘子里的鱼一样吗?” 还没等黛玉回答,林致远“噗”的一声,就将口中的茶喷了一地。 林致远猛咳嗽了几声,黛玉赶忙上来拍打他的后背,嗔怪到:“哥哥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似的,喝茶也能呛成这个样子?叫璟哥儿他们笑话!” 林致远来不及回到黛玉,只是问悠姐儿:“好悠姐儿,告诉叔叔,你的深姑姑还给你讲过什么故事?” 悠姐儿掰着小手指头,想的极认真,“有小红帽的故事,还有小猪的故事,还有......还有......” 悠姐儿到底年纪小,昨日讲的差不多还能记得,在往前点可就不行了。刚刚她还说自己诗背得好,黛玉估计那全是佟太傅偏疼小孙女的缘故。 珏哥儿终于沾了点上风,见妹妹答不上来,笑眯眯的接道:“还有丑小鸭。” 林致远越听越肯定,笑得有些高深莫测......这为深姑姑,和他是一路人啊! ps:好 第105章 笑靥频频惊闻稚语(下)二更 (明天是一号,起点的票票啊,向我飞来吧~~~哇咔咔。推荐好友的新书《凡女修仙》,质量有保证哦~~) 佟深深为什么这么热衷来林家?此时林致远已经能猜个大概了,怕是也以为自己是个全能的救世主,非要拯救“林姑娘”于水火之中呢!林致远想到这里也有些不大好意思,自己不敢否认并没有佟深深这样的想法。不过做为林家男嗣,保护妹妹理所应当,可是这位佟深深姑娘?热心的未免有些过火。 自穿越而来,林致远吃的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在那样一个环境里,能做到今天的这一步他靠的可不仅仅是运气!林致远本以为转世重生,生活会变得更加的简单,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这里与前世那个物欲横流的喧嚣闹市没有什么分别,一样的勾心斗角,一样的尔虞我诈,只不过林致远学会褪去青涩,变得更加的老练成熟。 两世为人,林致远便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所以在林致远看来,佟深深可不是什么救世主,反而是他们兄妹身边的一枚火药桶,随时都可能会爆炸。伤人伤己,这可不是林致远的原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搞定这个佟深深。 林致远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你们这个姑姑如此的会讲故事,想必佟夫人喜欢的很吧?” 珏哥儿正抬着小脸和小手让碧蝶拿湿帕子擦拭,白嫩嫩的小肥肉被湿巾擦来抹去,包子似的小脸几乎变了形。便是这样还要抢着回话:“祖母最喜欢我们三个,然后才是深姑姑。深姑姑总是讲笑话给祖母听,我们都听不懂,深姑姑就说我们还是小孩子,将来就明白了。不过,大姑姑总是欺负深姑姑,这次祖父叫我们来,深姑姑也想跟着,祖母不允,深姑姑还托了我们给林姑姑问好呢!” 可实在是难为珏哥儿记得这些。璟哥儿在一旁直皱小眉头,很是无奈的说道:“你今日的话怎么这么多?还说的如此的齐全?要是祖父考校你的时候也能这样,二婶还不天天夸你?” 珏哥儿本等着林姑姑夸奖自己说的好呢!哪知道大哥如此的打击人!小嘴一扁,就要抹泪。 悠姐儿啪啪啪的拍着珏哥儿的后背直作响,“男子汉,大......嗯夫!哭甚?出门前娘嘱咐我了,叫我好生的看着你!”悠姐儿的小手有把子的力气,许是随了她那个做武官的爹爹,一巴掌一巴掌的拍的珏哥儿龇牙咧嘴,还不敢还手。 荣泽头一次看到这么厉害的小姑娘,他那么小,在丁家的事情已经大多忘记了,只知道那里是个受苦的地方,到了林家,哪有人敢这么对自己?悠姐儿可是颠覆了荣泽以往对女孩子的印象,他以为都如两个姐姐一般呢!荣泽低声问黛玉:“姐姐,到底是悠姐儿大啊?还是珏哥儿大啊?” 黛玉被荣泽煞有介事的样子逗得笑逐颜开。 珏哥儿听的真切,满脸的哀怨说道:“当然是我大了,只是我娘偏疼妹妹,非叫她管着我,这小丫头倒好,拿着鸡毛当令箭。荣泽,我可真羡慕你,林姑姑、雪琪......嗯,都是那么温柔,哪像我们家,有个土霸王!”珏哥儿脸上泛起一阵红晕,他可叫不出雪琪姑姑,这小姑娘顶多比自己打上两三岁,他的辈分怎么就生生的矮了半截? 林致远看着几个孩子玩闹的欢,尤以悠姐儿、珏哥儿、荣泽三个孩子最调皮,璟哥儿年纪稍大,和贾兰差不离的岁数,雪琪呢,生来就是个少话的,大家这么团团一坐,园子里竟比往日更热闹了几分,就连水面上的白鹅也被吵得猛拍翅膀。 林致远不愿意拘谨了几个孩子,便说道:“你们年纪也差不离,虽然辈分在那里摆着,但是平日也不必叫什么姑姑、叔叔,只当是好朋友。璟哥儿几个没带丫头小厮,这不要紧,林姑姑会给你们安排好的,园子大,平日去哪里玩一定要由人跟着,万万不能独自近水玩耍,知道吗?” 珏哥儿、悠姐儿、荣泽保证的点点头,见林致远没什么说的了,早等的不耐烦,三个人手拉手往水塘那边跑,大白鹅又遭了殃。 雪琪见弟弟和佟家的娇客们如此,也忙追了上去,生怕他们出事。好在今日穿的裙子轻薄,只微微一提,丝毫不影响自己的动作。 林致远和黛玉面面相觑,现如今就剩下了一个璟哥儿,不动地方,还颇有滋味的品着茶。林致远使了个眼色,黛玉会意,对璟哥儿说道:“璟哥儿,一会儿跟着林叔叔去东园住着,要是缺了什么就和我说,知道吗?姑姑有个侄儿叫贾兰,和你差不离的年纪,今后跟着倪老一起读书,好不好?” 璟哥儿长得并不比珏哥儿差,但是小小年纪总板着脸,平添了几分的老气。璟哥儿先望望黛玉,又瞧瞧林致远,才说道:“林叔叔,林姑姑。我想问一件事情,你们能告诉我吗?” 林致远说道:“璟哥儿是个好孩子,这么说一定是遇着了大难题,没关系,只要林叔叔和林姑姑能帮你的,就一定告诉你!”黛玉也忙在一旁附和。 园子里的丫头或是被屏退,或是追着去看管荣泽等人。大大的水亭里如今只剩下了三人。璟哥儿沉声说道:“林叔叔,我想知道祖父是不是真的会被皇上治罪?” 他这一问可是难为住了林致远和黛玉。这么小的孩子,问话怎么如此的犀利,竟一针见血! 黛玉不好回答这样的问题,只能推给哥哥致远,眼睛还一闪一闪的,似乎在告诉哥哥,千万别刺激到这孩子。 林致远怎么会不明白,但是他在心里苦笑,妹妹这回绝对是小瞧了佟家的璟哥儿。别人夸奖自己是少年英才,林致远还有些汗颜,明明是沾了前世的便宜。可这个璟哥儿,从他的言谈举止就知道,这小子绝不是个省油的灯,佟家的将来怕是在他的手里会发扬光大。林致远若只说什么场面上的客气话,璟哥儿绝对能听出来,反倒会在将来与这孩子生了嫌隙。 致远只能硬着头皮,捡那些不涉及朝廷辛秘的话说:“璟哥儿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叔叔向你保证,佟大人绝对不会出事的!” 璟哥儿低下了头,闷闷的说道:“我娘昨日回了富苑,她本是要带我走的,但是祖父说叫我来林叔叔这里读书。这两日家里的下人都偷偷说,说我祖父被御史弹劾收取贿赂,家里上下人心惶惶,二婶已经撵了一批人了,这样下去外面没乱我们家自己先乱了。” 林致远看着璟哥儿,说道:“也许这是你二婶故意在扫清家中的恶奴?这也未可知!佟大人喜欢书画古玩是出了名的,难道以往就没人送了?他又是皇上的老师,情谊不必常人,璟哥儿只管放心,你们家这样的小风波佟大人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那做什么送我们兄妹来这里?林叔叔的说的我不是不明白,可是家里从没像如今这样要送我们出来,倒像是避难一般!珏哥儿、悠姐儿年纪小不懂事,可我作为佟家的长男不得不想这些事情。请叔叔成全侄儿,若是我们家真的出了事,别叫我们苦等,我和弟弟妹妹们宁愿回家与祖父祖母同甘共苦。” 林致远厉声说道:“胡说,你也不是那不懂事的小孩子,难道就不明白东山再起,重整旗鼓的道理?先且不说你祖父半点危险没有,就是有难,你作为佟家的子嗣想的只有如何振兴门楣,而不是让奸佞小人称心如意。皇上乃圣明天子,自有威仪震慑,狂佞之辈难近真身,一个御史,难道就叫你祖父和皇上之间分生了?” 璟哥儿被林致远的一番话说的没了脾气,他也是急坏了,今日祖父一说要送他们到林家,璟哥儿就觉得是出了大乱子,什么读书进学,都是幌子,祖父是怕陛下真的动怒,要将佟家问罪。他一想到这些,再加上刚刚林致远的训斥,便觉得自己有无限的委屈,从不落泪的佟家长孙眼眶微红,就要来个水漫金山。 黛玉忙给哥哥摆手,林致远无奈,只得继续说道:“倪老先生和太傅大人是同科的进士,学问高妙自然不在话下,璟哥儿的年纪也不小了,将来的前程直接关系到佟家的命运,自然要慎重。你和珏哥儿、悠姐儿三个也并非久居林家,不过是你们林姑姑冷清,平日里林家也没个亲戚上门,她又喜欢悠姐儿的性子,所以求了我写信给佟大人,叫你们几个来我家住上几天。”林致远说道这里,连自己都觉得这借口蹩脚的很。 然而有些人偏偏还信这个。 璟哥儿听了林致远的话,明知道破绽百出,但还是高兴的露出了笑脸。若是佟家的奶奶们见了必定大叫出奇,这孩子是难得的一笑啊! 或许是璟哥儿太想有一个可以安抚自己的借口,林叔叔的话就像是一个秤砣,暂且压住了璟哥儿心中那杆上下倾斜的秤。他看着远处正和荣泽玩闹的弟弟、妹妹,长长的叹了口气,但愿明日就能“雨过天晴”。 ps:今天惊荷很不乖,都没有认认真真的码字,这一篇还是昨天的存稿,⊙﹏⊙b汗,看了一下午的《知否,知否。》想学学大神是如何布局滴~~现在马上闪人,码字去鸟!最后说一下,惊荷跪求票票啊~么么大家(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06章 不明深意晴雯进府(上) (新的一个月开始了,哈哈,惊荷中旬考试,考完试就轻松了,可以开开心心的码字了,求粉红票票~(≧▽≦)~啦啦啦,今日两更!么么) 林家的小学堂生员骤增,外书房里摆着几张宽大的书桌,上面累着书,摆着笔墨纸砚,连茶盅茶碗都是一应俱全。正前方的雪白大墙上挂着的是孔仲尼的画像,先生坐在当间的一张大书案之后,左右各有一小书童侍立。书房靠墙处有一花屏,屏前设有画案,画案上也有文房四宝、笔洗、笔注、笔筒和镇纸等。东北角有两座六尺高的书架,上面不但累着《论语》等四书五经,又有《易经》、《金匮要略》、《九章算术》等,俨然一个小小的书馆。 四扇大窗糊上了娇黄色的轻纱,映衬着外面的竹林,屋中设有前后两排的桌案,前面坐着的是贾兰与璟哥儿,后面凑数的就是荣泽、珏哥儿了。连小丫头悠姐儿也没能落下,非和林致远说来看着哥哥读书,不能辜负她娘对她的嘱托。 好在悠姐儿的年纪小,跟着男孩子们读书也没什么。 倪老刚刚见到佟家的几个孩子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只是意有所指的瞧瞧林致远,林致远就只能陪着小心,他可是想将倪老这尊大佛长长久久的留在林家呢! 叫倪老和林致远吃惊的是,佟家三个孩子里学的最好的不是少年老成的璟哥儿,也不是打打闹闹、没心没肺的珏哥儿,而是......而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等哥哥们出错好一显身手的悠姐儿。 这小姑娘能一心二用,一边督促哥哥读书,一边还能应付倪老的问题。好生了得! 倪老不由得叹道:“怪不得外面都说老佟那厮最疼爱孙女,果然是有道理!” 林致远可听出了酸意。他之前托人打听了,倪老家境一般,夫人生了两个儿子,都在外面谋生,无一人承袭了老先生的衣钵,好在有个孙子如今在国子监读书,准备三年后迎考。孙女倒是有两个,人品如何林致远就不好再打听了,只是看倪老的话,不难猜出,这是羡慕人家有个好孙女。 三个小娃娃加上两个半大孩子,五个人相处的倒也和气。 贾兰近日跟着先生读书,大有长进。他娘李纨气色也大好,逢人便笑,贾府众人还以为是为了娘娘省亲而高兴,弄得一向不待见李纨的王氏也常常对她说几句软和话,倒叫李纨受宠若惊。 这一日,黛玉吃了早饭,正给悠姐儿试衣裳。这一晃佟家的三个孩子到这儿已经有五日了,佟二奶奶几乎是三天两头的派嬷嬷来请安,看着吃的好,睡的香的几个少爷小姐,一个劲儿的给黛玉道谢。哥哥在外面探得朝廷现在依旧是闹闹纷纷,但是弹劾佟太傅的声音明显减小,他把这事儿和璟哥儿一说,璟哥儿反倒安下心来读书,竟不再提回家的事情。 林致远看着几个孩子身子都不大硬朗,便叫了韩胜每日抽出时间,亲自教导几个男孩子武艺。 这可乐坏了珏哥儿,小子皮实,他娘总是怕伤着磕着,恨不得日日的揽在身边,若不然也不会常派嬷嬷来,估计还是瞒着佟大人偷偷做的。可惜,珏哥儿的干劲儿十足,但也不是学的最好的,反倒是“冷面公子”璟哥儿用起招式来有板有眼,连韩胜都夸赞这是个好苗子,有点子功夫底子。 只要到了学武的时候,悠姐儿便扎着个小髻子,蹦蹦跳跳的跟在黛玉的身边,寸步不离。 这盛夏也到了头,再几日就是金秋,佟家虽然送来了衣裳,但是黛玉还是亲自给悠姐儿做了小衣小裙。单只悠姐儿有,叫珏哥儿、荣泽眼馋的很,但是又不好开口,谁还能和个小丫头抢呢?黛玉动针线的时候不多,这做衣裳还真是头一遭,喜得悠姐儿每日都要问上两遍何时能得? 紫绡翠纹的小衣,上面八支琵琶扣,下身是绣着四喜如意的小裤,一双乳烟缎攒珠绣鞋,悠姐儿大大的眼睛透着伶俐劲儿。雪雁在一边将珠花戴在了悠姐儿的小髻上,左看看右瞧瞧,说道:“悠姐儿的头发真是好,滑不留手。” 悠姐儿听出了这是在夸自己,忙回了个大大的笑脸。 黛玉正给她系扣子,然后捋顺了身上的小细纹,才与雪雁道:“佟二奶奶就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悠姐儿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黛玉轻掐悠姐儿的小脸蛋,“就是这性子淘气了些,昨日我听咱们湖里的几只天鹅都不怎么叫唤了,直扑腾翅膀,忙出去一看,这几个人不知道从哪里扯来一根红带子,珏哥儿把着白鹅的身子,荣泽按着脖子,掐着嘴,悠姐儿呢......” 悠姐儿忙讨好的扑到黛玉的怀里,黛玉却没放过她,继续说道:“这小捣蛋正拿着红带子给天鹅的嘴系扣子呢!怪不得闹腾的欢。” 雪雁不知道这等典故,简直不敢相信是个女孩子干出来的事。佟家姑娘的这性子将来可怎么得了?还不得闹翻天? 几人正嬉笑着,碧蝶进了屋,“姑娘,外面贾家来人了,说是送来个丫头给姑娘使唤。” 黛玉一愣,怎么好端端的送丫头来?莫非是补紫鹃的缺儿?“叫她们进来吧!” 不多时,进来了两个人,一人是在王夫人身边做事的江妈妈,另一人拿着小小的包袱,连个奁盒都没有,不是晴雯还能是谁? “晴雯?怎么是你?江妈妈,这是?” 江妈妈笑眯眯的说道:“给姑娘问好,这不是嘛,前几日紫鹃到了我们二爷那里当差,现在成了红人,连袭人都要往后靠一靠。二太太知道紫鹃是姑娘身边最得力的人,如今她回了贾府,虽然是暂时的,但是姑娘身边到底少了个人不是?于是二太太就回了老太太,做主将宝二爷身边的晴雯送过来,先照顾着姑娘。姑娘也认得晴雯,二太太说,这丫头若是犯了什么错,只管教训。” 晴雯低着头一声不语,哪里有往日爆碳似的样子。 黛玉不知道晴雯是出了什么事,但是她肯定,晴雯的到来和紫鹃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再想到二舅母的为人,唉,能留着晴雯这丫头到现在已经是难得了。黛玉问道:“上次来取东西的不是周姐姐吗?如今怎么劳烦了江妈妈?” 江妈妈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但还是彬彬有礼的说道:“周瑞家的事多,二太太那里离不了。娘娘省亲的日子已经定下,府中上下忙的不可开交,姑娘别笑话我的莽撞。时间也不早了,二太太那里还等着我去回话。” 黛玉也不挽留,叫雪雁见机行事,又打赏了一个大大的荷包给江妈妈。江妈妈接过东西,但是并不像周瑞家的那般谄媚,拿了荷包也无太多的表情,欠个身起身告退了。 晴雯从始至终一直跪在地上,黛玉不叫她怕是根本不会起来。 “好了,你是小姐的心气儿,难道还叫我扶你不成?快快起来吧!” 黛玉见半天也没动静,忽听得水滴啪啪的声音,一细寻,竟是晴雯的眼泪顺着脸颊滚在地上。黛玉上前拽她:“有什么委屈和我说就好,好端端的哭什么?你若是不愿意来我这里,就赶紧叫江妈妈回来,你们两个一起回外祖母那里。” “林姑娘!” 晴雯刚刚的小泣顿时变成了嚎啕大哭,吓坏了坐在小椅子上的悠姐儿。 悠姐儿哧溜一声滑下了椅子,紧紧跟在黛玉的左侧。 黛玉怕悠姐儿吓到,忙低喝了几声:“快别哭了,没见到我这里有贵客吗?吓坏了悠姐儿,就是我有心帮你,哥哥也饶不了你!” 这哥哥的名号果然很好使,晴雯一听就止住了哽咽,虽然还是抽抽噎噎的,但至少已经不再失态了。 黛玉低下身,对悠姐儿说道:“去找雁蓉姐姐,让她把这件衣裳给你换下来,现在穿着还是闷热,中午叫碧蝶姐姐给你做糟鹅掌鸭信可好?” 悠姐儿打量了晴雯一番,才恋恋不舍的点点头,出去寻雁蓉了。 黛玉这才有心去问晴雯,要她将自己在贾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还有紫鹃到了宝玉的身边都做了什么?老太太和二太太是否责怪于她。 晴雯哽咽着说道:“二太太觉得我做事不细致,找个借口就打发了我。我晴雯扪心自问,哪样比袭人差?因为二太太不待见我,就算是老太太赏赐的又能如何?姑娘好心收留了我,晴雯心里感激,将来只姑娘一个主子,不再三心二意。” 晴雯本就是美人,若不然王夫人也不会将她赶了出来,这么一哭,仿若梨花带雨般,楚楚动人。 黛玉见她的包袱小的可怜,连个装首饰的奁盒也没有,便问道:“出来的时候就带这些?老太太是叫你常住还是怎样?” 晴雯将手中的小包袱打开,里面只有两件衣裳,颜色鲜亮,但是一看就知道是人家穿旧的,“二太太叫江妈妈带我出来的时候什么也不给,说林家家大业大也不在乎这些,除了穿着的这一身再没有多余的,连带着的首饰也让周瑞家的给掳了下去。这两件衣裳还是四姑娘身边的入画趁没人的时候塞给我的,江妈妈心善没说什么,这要是周瑞家的来送我来,指不定弄出什么幺蛾子!” ps:送紫鹃,换晴雯~~~~(≧▽≦)~啦啦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07章 不明深意晴雯进府(中)二更 (惊荷求粉红粉红滴票票啊~~呼唤!!!) 晴雯在说到周瑞家的时候,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看来这位二太太的陪房干了不少缺德事。 都说王氏是个菩萨心肠,只老话说的好,有什么样的奴才就有什么样的主子,周瑞家的最善阿谀奉迎,又借着王氏的名号没少收取底下婆子们的好处。要不是周瑞家的在王氏身边煽风点火,二太太也不会这么狠心的将自己干干净净的扫出门。 晴雯这些年跟着宝玉也得了不少的好东西,金银锞子且不必说,就是翠玉珠环、步摇玛瑙也有不少。晴雯宝贝似的装在了小小的匣子里,每月的月钱换了零散的大子儿和丫鬟们玩笑、斗牌,真正的家底绝不动。可如今,那些东西八成都进了周瑞家的腰包,晴雯可是清楚的听见二太太叫周瑞家的搜屋子。 宝玉,宝二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拘,看着自己被绑,看着自己被拖出了贾家的大门。他一句求情的话也没说,躲在王夫人的身后扮孝子! 晴雯是彻底死了心,她只后悔没早听入画、侍书的话歇了当姨娘的那个念头,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姑娘,晴雯不是那种不知道好歹的人,今后我就跟着姑娘,在姑娘身边做个三等的小丫头,求姑娘不要嫌弃!” 黛玉想了想,这晴雯还真是不好安排,她本是宝玉身边的大丫鬟,就是袭人也要让着她三分,性子又宁,得罪人的事情没少干过。黛玉原住在碧纱橱的时候,就眼见晴雯训斥一个小丫头,那番犀利的话叫人听着都刺耳。可是现在黛玉的身边并不缺人,雁蓉、雪雁、碧蝶三个就能挑起大梁,二等的香珊、香卉最机灵,沛岚因为身世的缘故,平日里只在繁花坞走动,吩咐什么就做什么,守着自己的本分。晴雯一来,这位置就有点不尴不尬,难弄的很。 “你如今先跟着雪雁住吧,休整休整,我晚些的时候有话问你。”黛玉叫了人帮晴雯安排屋子,“咱们院子里的丫头都老实,有什么缺的你只和雪雁说,别再想烦心事,记住一句话,好光景总会来的。” 晴雯半是忐忑,半是期待的跟了雪雁去了下人房。这个地方远比自己在贾府住的要宽敞,那时候自己虽然也是一等的丫头,但还要三四个人挤在一起,除了袭人殷勤每日守夜住在宝玉外间的熏笼上,其他人可没这个好去处。 雪雁正不好意思的帮同屋住着的碧蝶收拾东西,“该是我搬出去叫香珊过来和你住,怎么好麻烦你!” 碧蝶将铺盖细软打捆,又指挥着小丫头们抬箱子,一面还回应着雪雁:“这有什么!不过是东屋挪到西屋,咱们姐妹间还讲究这个不成?晴雯妹妹初来乍到,你就好好的陪着她,我和雁蓉姐姐商量了,明日和姑娘告个假,大家凑了份子请晴雯妹妹,就当是个入伙宴,如何?” 晴雯连连摆手:“怎敢劳烦碧蝶姐姐,理应是我......”雪雁知道碧蝶性子直爽,怕晴雯一个劲儿的推辞反会惹人不高兴,于是说道:“那我就替晴雯谢谢碧蝶姐姐了,我可是知道,你有几道私访手艺,轻易不露,明日可要让我们见见。” 碧蝶连着整整搬了四个大箱子,累的小丫头满头大汗,但是一听到有好吃的又都兴奋的不得了,互相挤眉弄眼的,她们知道碧蝶姐姐了得,有几个还常常的磨在身边打算偷师学艺...... 屋子一下子变得有些空,晴雯坐在里床上,看着雪雁打水扫地,去灰掸尘,身上懒懒的也提不起劲儿去帮忙。 香卉和沛岚一进门就见晴雯像个小姐似的端坐,雪雁则干的满头大汗。这二人心里隐隐的不高兴,香卉忙将被褥放到了晴雯的身边,一把拉过了雪雁的扫帚,大声道:“雪雁姐姐快歇着,这点子小事还用你动手,只唤了我们就好。你先看看这被,是罗大娘那边送来给晴雯姑娘的,还有些纱帐幔子,都是今年从南边带来的,干干净净的没动,我们帮着晴雯姐姐铺了吧?” 香卉说着就要上手打铺盖。晴雯这才反应过来,如今不再是贾府,自己难道还拿大姐儿的款?她忙向雪雁使了个眼色叫她上来解围。雪雁用清水净了手,才说道:“晴雯,这是香卉和沛岚,当日在贾府的时候你也不常去,约莫是没见过。她们俩在姑苏的时候就跟着姑娘,别看年纪不大,但是很得姑娘的器重。”雪雁留了个心眼,故意混淆不叫晴雯知道沛岚的来历,虽说都是住了这些年的姐妹,但是人心难测,她还怕给姑娘、大爷招来麻烦呢! 四个人收拾了床铺,勉强能睡个人,沛岚二人知道雪雁是有贴己的话要与晴雯说,找了个理由匆匆离了东厢。 雪雁坐在床铺的外侧,问道:“这里没外人了,说吧,到底为什么把你给送了过来?别拿糊弄姑娘的那些说与我听,咱们俩的情分虽然比不上你和侍书,但是在碧纱橱里住了这几年,你和我也没红过脸。如今你说与我听也当是找个想办法的人,比你在这里遮遮掩掩的强。我可和你说,姑娘身边有个老嬷嬷那是最精明的,你有什么事都瞒不过。” 晴雯红唇紧抿,就是不开口。雪雁气的站起身:“好,你就这个倔脾气,我也不管了,是福是祸都是你自己扛着。” 晴雯这才慌了神,忙拉住雪雁:“好妹妹,你别走,我说,我都说,你一定帮帮我。”晴雯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在这林府里除了姑娘、雪雁、春纤,还认得谁?还有谁能帮她? “想必你也听姑娘说我是被二太太送来的,可你知道二太太为什么送我来?而我又不说的缘故?”晴雯不等雪雁开口,只自顾自地说道:“还不是因为周瑞家的说我长得像林姑娘,二太太这才恼了?妹妹说,这话我怎敢与林姑娘讲?” 雪雁听了晴雯的话,第一个想法就是她在撒谎,但是马上就不确定起来,“你不要道听途说,二太太对姑娘好,那是她的亲舅母,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怎么可能因为你长得像是姑娘就赶走你?” 晴雯冷冷一笑,道:“我说你平日里在林姑娘身边,但是机灵劲儿哪赶得上紫鹃,怪不得她现在在宝玉面前呼风唤雨的。二太太不待见林姑娘也不是一日两日,看看她的行事做派分明就将林姑娘做了眼中钉一般。” “那按照你说的,你不过是被殃及池鱼?” 晴雯面色微红:“我不敢说自己对宝玉一点心思都没有,可那是老太太的意思,将我给了宝玉就是让我长长久久的服侍他!凭什么紫鹃一去就顶了我的位置?我不过是辩白了两句二太太就要赶我走!” 所谓僧多肉少,贾宝玉就好比戏文中说的唐僧肉,人人都想要来一口,这些做丫鬟的就如同山中的小鬼,喝口汤也就知足了,不求立地成佛,但求长生不老。在贾家看惯了荣华富贵的晴雯自然不愿意被拉出去配小厮,凭着自己的好相貌,她也认定了自己的锦绣前程是靠在宝玉身上。 雪雁心中暗自庆幸,好在自己没动过那样的贼心思。她嘱咐道:“待会儿见了姑娘可别说这些,再一个,姑娘肯定是要问紫鹃的事情,你想好了再答。” “怎么,难道林姑娘不待见紫鹃了?” 雪雁反说道:“你这话也改一改,今后在姑娘身边做事,还总是称呼姓氏可不好,听着外道。姑娘心思最缜密,听见了还以为你是惦记着那边呢!咱们这个院子叫繁花坞,雁蓉姐姐管着大大小小诸事,我跟着打下手,还有刚刚你见的碧蝶,也是一等的丫头。姑娘虽然没说,但是未必能叫你顶上紫鹃的位置,毕竟你初来不好让人信服。” 晴雯点点头:“这我都知道,姑娘能给我个安身落脚的地方我已是感激不尽。” 其实还有件事晴雯没说,王夫人本是要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哥多混虫领她出去,是老太太看不下去,才送自己来林家。 老太太明明知道自己的委屈,可是又能如何?二太太近来春风得意,想要的事情就没有办不成的,明明是东风压倒了西风。 雪雁翻出了自己的几件没穿过的衣裳,还有些不打眼的首饰,一并都给了晴雯。晴雯并不想要,但是雪雁根本不容她推辞:“你平日就爱穿个鲜亮的颜色,又是镯子又是耳坠子,没少往身上挂。我这几样都是在苏州买的,固然比不上宝玉送你的那些,只是繁花坞里人人都有,独你不戴,倒显不同。也不是给你,只先借着你戴,等姑娘再有了赏赐还我也不迟!” 雪雁拿的这些一看就是便宜物件,但还是叫晴雯感动不已,东西虽小,但是情谊无价。 晴雯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想,原本在贾家的时候自己还有点看不上雪雁,认为她毛孩子一个能成什么大事?可叹竟是自己走了眼,到头来还是雪雁帮了自己的大忙。 ps:明天的粉红票到三十,依旧是两更~~请大家帮忙!(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08章 不明深意晴雯进府(下) (每天都有粉红票,每天都是快乐的小日子,惊荷早早的爬起来,大吼一声,码字啦~(≧▽≦)~啦啦啦) 小浪亭里,黛玉坐在贵妃椅上,身后挂着那张寒山寺的长卷丹青,书案上摆着笔墨等物,因刚刚开始下上了秋雨,屋子里渐冷,雁蓉命人抬了暖盆子放在四个角落里。上等的银霜炭,没有半点呛人的味道。 晴雯局促不安的站在书房的当间,雪雁的年纪比她小,这衣裳穿在晴雯的身上就有点不合适,裙子短了几寸,露出一双花红绣鞋,外衫有些发紧,越加显得身材窈窕纤细。 黛玉笑着让雪雁搬了个小矮墩给晴雯,说道:“这必定是雪雁的衣裳,她身量小,你穿着有些不伦不类的。我记得沛岚和你的身形差不多,问问沛岚还有没有新作的衣裳借来一件,这马上就得冬衣了,等你做了新的再还给沛岚也是一样的。” 晴雯想起刚刚去自己那里送被子的丫鬟,不就是叫沛岚?长得确有几分的姿色,更难得的是书卷气十足。 雪雁俏皮的笑道:“既是姑娘这么说了,我就找沛岚去了,那丫头整日的在屋子里做针线活,憋着也怪闷的,我去寻了她说说话。麻烦姑娘帮我招呼着晴雯了。” 雪雁的话叫晴雯越加的窘迫,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摆,腿也伸不直,哪还有当初在荣国府里的威风? 黛玉命她坐在矮墩上,轻声说道:“你也该知道我想和说你什么,宝玉那里你是回不去了,二太太头一个不容你。老老实实的呆在林家,我也好求了老太太拿回你的卖身契。” 也不知道为什么,江妈妈倒是把人送了过来,但是只字未提晴雯的卖身契。当年赖大娘带着小晴雯去给贾母请安,贾母看这孩子模样好,便留在了身边,奴才家的奴才,身份能体面到哪里去?要不是宝玉护着,这一路上的磕磕绊绊也不能少。晴雯心里泛起了忐忑,走之前老太太嘱咐自己的话她可没跟姑娘说,这话也不敢乱说。 老太太当时拿着晴雯的卖身契一脸的慈祥和蔼,要晴雯好好的帮衬着姑娘,她们家走了个紫鹃自然要顶上个能干的,还要晴雯把握住机会,说那卖身契不过是个摆设,将来晴雯跟着林姑娘交上华盖运,还有什么得不到的! 晴雯当时哭得正是上气不接下气,也未仔细斟酌贾母的话,现在听来却有点不是滋味。但是凭空揣测老太太,说出来再叫姑娘以为是自己故意挑拨?不,决不能说。 “谢姑娘垂爱。” 黛玉便问她紫鹃现在贾府过的如何,老太太又是怎么说的?“刚刚说的匆忙,我也未细听,你与我一一道来。” 晴雯心里气紫鹃,稍稍添油加醋的就将整件事讲了个大概。“现如今紫鹃就在宝玉的身边服侍,和袭人一样是头等的份例,只是老太太发话每月从公中拿二两银子给紫鹃,二太太见紫鹃服侍的精心,宝玉的身体大好,索性又从自己的月例里挪出二两给了她,只是不偏不向,连袭人也有一份。” 贾家的老太太一月是五十两的月钱,两位太太是二十两,奶奶们都是十两,老太太可怜李纨寡妇失业的,又多给了十两,姑娘们都是二两的零花钱,就算是有名有姓的大丫鬟也不过是拿着一两银子的月例。紫鹃一回到贾家就变得地位超然,竟是比迎春等姊妹还要阔绰。 黛玉气紫鹃不知礼数,又怕迎春三姐妹怪自己不会教人,让个丫头压住了主子小姐,她忙问:“三位姑娘那里怎么说的?” 晴雯一说到这个就解气,“三位姑娘和以往一样常去看宝玉,对紫鹃也客气,只是姑娘知道的,我和三姑娘身边的侍书最好,她悄悄的告诉我,三姑娘为了这个砸了宝玉给的一个五彩冰梅蝶纹瓷瓶,还不准人去收拾。第二日宝玉去玩,看了满地的碎片一头的雾水,问三姑娘,三姑娘就说是头一晚打碎的,怕小丫鬟们收拾的时候扎到手,就放在那里了。” 宝玉这个呆木头听了不但没觉得不妥,反而细细的问是谁打的,有没有伤着。三姑娘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宝玉临走的时候那些碎瓷片也没收了。 侍书还告诉晴雯,四姑娘那边闹腾的更厉害,回了自己的院子后就没消停过,不是冷嘲就是热讽,还重重的敲打了入画等人,没事的时候别往宝玉的院子凑,就算是香蜜,这么多的蜂蜜飞过去,还有个好儿的? 黛玉气呼呼的说道:“二姐姐她们指不定怎么埋怨我呢!真是个‘惠’紫鹃,将我害的好苦!我在京中不过就这么几个至亲的姊妹,难道还因着她给得罪了遍?” 晴雯见黛玉是真的动了怒,脸色有些苍白,忙上前两步端起桌案上的茶盅给黛玉,左手捋着她的后背,道:“姑娘想多了,三位姑娘是什么人品,就是真的与紫鹃斗气,也万不会将这气撒到姑娘的身上。” “糊涂,糊涂。”黛玉长叹道,“人人都知道紫鹃是跟着我的,现如今外祖母又是这般的行事,阖府上下会怎么看我?你别看三丫头表面上宽和大度,其实这些年因为庶出的原因没少偷偷的抹眼泪,我们几个心疼她只当做不知道而已,赵姨娘就算是再不济,那也是她的亲娘,没道理一个丫头反越过了长辈。” 黛玉本就多愁善感,连白鹤夜鸣也要感伤一阵子,何况是这个? 晴雯瞄了眼临窗大案上的自鸣钟,心道这已经是快到了用饭的点儿,听说林大爷疼爱姑娘,要是看到自己招惹了姑娘落泪,岂不是自讨苦吃?她忙安抚道:“不会的,姑娘。自从姑娘走了以后,几位姑娘就常在老太太身边念叨您,问什么时候能接了你回去团聚。姑娘,你别动怒,都死晴雯的错,说这些不该说的话。” 晴雯说罢便跪在地上,跟着一起哭。 两人一主一仆,一坐一跪,心中所想之事天差地别,但却是同悲同泣。 良久,黛玉收起悲戚,玉手扶住额头,说道:“你先去吧,我头疼得厉害,叫雪雁来给我揉一揉。”晴雯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看黛玉紧闭双眼,脸上不无痛苦之色,这到了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乖乖的出了小浪亭,一出门,雪雁正守在扶廊之上。 雪雁仿若没见到晴雯脸上的泪痕,自顾自的说道:“姑娘怕是叫我了吧?你先回去,我已经和沛岚说好了,她就将衣裳给你送过去。” 晴雯拉住了雪雁,说道:“好妹妹,姑娘心情不大好,你多劝着。我以后有了什么地方的不是,你就多多的担待着,这府上我只你和春纤这么两个熟人了。” 雪雁发现晴雯的话里带着一点点巴结讨好的意思,这倒奇了,晴雯这人最是心高气傲,在贾府的时候也只与三位姑娘身边的大丫鬟好,雪雁当时排在紫鹃后面干些打杂的事情,晴雯对自己说不上坏,但是也称不上是什么贴心的好姐妹。 雪雁不由得暗自摇头,看来这回二太太对晴雯是真的下了很手,若不然也不会这样的乖巧。 “晴雯姐姐放心,姑娘不过感伤一阵子,等少爷们下了学,咱们繁花坞里热热闹闹的,姑娘也就没了那个心思悲戚。倒是你,快去沛岚那里换上新衣,几位小主子不多时就要到了,看到你这个样子必定是要问东问西。” 晴雯忙拽拽略短的衣裳,匆匆下了小浪亭。 雪雁站在扶廊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晴雯的身影隐没在拐角处,才推门进了书斋。 “姑娘,我已经告诉了雁蓉姐姐和碧蝶姐姐,她们会好好的看着晴雯的。”雪雁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问道:“姑娘觉得晴雯是不是真的因为紫鹃才到了咱们家?我听着她说话间犹犹豫豫的,又带着几分的胆怯疑虑。” 黛玉回过神来定定的看了雪雁两眼:“晴雯的话里有七分是真,三分是假,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她说是二太太看不惯才将她撵出来,又说老太太可怜她命她来顶紫鹃的位置。但是这借口太过笼统,二太太就是再不喜欢晴雯也不会和小丫头过不去,你别忘记了二太太在府上的名号,‘善人’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雪雁心中一惊,难道姑娘已经知道了二太太是因为晴雯相貌的问题才...... 黛玉没察觉的雪雁的惊色,冷哼道:“定是紫鹃到了宝玉的身边,三人相争,晴雯不能力敌才落了下风。她一直想压过袭人,但是袭人得二太太的喜欢,宝玉又事事依着她,斗了这些年也没见晴雯怎么样,如今再加上个紫鹃,老太太那里不乱成一锅粥才怪。你平日里看住她,晴雯在贾府的时候就常打骂小丫头,我也有些看不惯,难道谁不是爹娘养的?由着她那样的糟蹋!咱们府上的丫鬟都守规矩,脸皮子又薄,最重要的是别叫大爷看见了,他那脾气看到晴雯的猖狂劲只会生气,到时候我就是想保住晴雯也是无奈。” 雪雁讪讪一笑,掩饰住自己的胡思乱想,说道:“姑娘说的是,我时时提点着。断不能叫她涨了这气焰。” 主仆二人的话转眼间便定下了晴雯生路。看来,“半路出家”的人必定是磨难多多...... (晚上来看第二更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09章 观音诞法华寺参佛(上)双更 (第二更送上~~大boss要出场了~~^_^,明日是否能双更会另行通知!么么大家,谢谢你们的粉红票票!) 夜色渐重,林府掌上了灯烛,巡园的婆子三五一拨,穿梭在卵石小路上。林家树木葱郁,影影绰绰、树影斑驳,夜风一吹,园子里便常有不知名的呜咽声。不过这样大的园子却被围得铁桶一般,虽然不敢与皇宫大内想比,但是一般的宵小之徒想要打什么鬼主意是绝没门的,此处和宁国府那边夜夜笙箫,鱼龙混杂的场面有着天壤之别。 韩胜步履匆匆的往中园去,身后跟着的小厮提着灯笼一溜小跑。 前方一队人与韩胜打了个照面,领头的是林致远的小厮冠缨。冠缨忙上来问候:“韩大哥,这样匆忙可是寻大爷去?” 韩胜道:“正是。怎么?今日是你值夜?我记得仿佛是六安啊?这小子跑到了什么地方?” 冠缨忙道:“韩大哥莫恼,六安受了大爷的差遣,已于今日乘水路去迎东平侯世子去了。” “怎么?世子爷这就要到京了?” 冠缨脸上露着喜色,“可不是,今早韩大哥刚出了门,世子爷就派人先送了信,说是已经到了济宁,这不,大爷忙派六安去迎,估摸着再过一日就该遇上了。” 韩胜点头,世子爷能来,大爷就多个助力,总比在京城单打独斗的要好。佟家今日的风波不断,太傅大人能不能任主考还是个未知数,他们不得不着急。再怎么说世子也是皇上的亲侄子,不敢比照着忠杰候的受宠程度,但事在人为,大爷这两日不动声色,只希望一出手便能力挽狂澜。 他一想到今日所做之事,心中便有了底,对冠缨说道:“我先去大爷那儿,你好生领着人巡视,近来京中不太平,小心有人盯上咱们家。” 冠缨闪现过一抹厉色,信誓旦旦的说道:“韩大哥放心,若是有那不长眼的敢来,我定叫他有去无回。” 初到莲花胡同的时候,林家就抓到了三个夜闯偷盗的贼人,乃是京中的惯偷,更可气的是这里面尚有一个自命风流的采花贼,不知哪里打探到林家的大姑娘是位千秋绝色,悦目佳人,起了歹毒的念头。冠缨恨恨的想,这几个人真是不知死活,也不打听打听,林家在苏州的厉害,那三人还未踏进林家大宅就被护卫盯上了,只等着脚一落地,四面飞来八根铁索,生生的套住了这三人。 待他们想要疾呼,已被人踹到在地,晕死过去。 冠缨到此时还不能忘记当时大爷的眼神,阴冷阴冷,哪还有平日的温文尔雅。任凭三个贼人如何告饶也绝不心软,还是冠缨亲自处理的尸体,连点灰都没剩下。 他打了个冷颤,说道:“韩大哥快去吧,大爷正在书斋,我就不打扰了。” 两拨人错身而过,韩胜往中园而去。 林致远正于灯下苦读,桌案上半开半合的书籍随清风刷刷作响。韩胜一路未经通报直接进了书斋,林致远连头也没抬,手上的笔依旧是挥洒自如,道:“事情都办妥了?” 韩胜站到了书案三尺开外,躬身回答道:“启禀大爷,已经办好了,定的是十九、二十两日。大师没有多加的难为,只说那日人来人往,他怕冲撞了大爷、姑娘,所以院子离着圆通殿有些远。” 林致远一抬手,将最后一个字收了尾,悠然自得的问道:“那么离着圆通殿最近的一处院落被谁家定下了?” 韩胜笑道:“大爷真是料事如神,定下那一处的是显乡侯的家眷,显乡侯的夫人不就是娘娘的嫡亲姑母?那处院落虽小,但是前可通大雄宝殿,左侧又能顺山间小路下去,地方选的真是妙哉妙哉!只是小的有一处不明,为什么娘娘拜佛不光明正大,偏偏要遮遮掩掩的?” 林致远接过了韩胜递来的湿帕子净手,问道:“皇后娘娘进宫几年了?” 韩胜想也未想的脱口道:“三年不到,两年有余。” 林致远笑道:“这就是了,本朝有几位皇后无子还能坐稳正宫之位?你可不要忘记了,四皇子乃是先皇后所生,虽然是嫡出,但是皇后并不受宠,连带着对他也是半冷不热的,反倒是皇上的表妹冷贵妃所生的三皇子更受器重。这两位皇子差了不到半岁,可见当初陛下潜邸后宅中争斗的残酷。大皇子都到了娶正妻的年纪,这三四两位皇子也要开始为自己的将来谋出路了。”林致远盯着韩胜,“你说,皇后娘娘能不急嘛?” 电光火石中,韩胜就想明白了:“皇后急,怕是昭武侯更急。他们家势力在东南,于京中有些鞭长莫及,娘娘想要立稳中宫就一定要有子嗣傍身。这事还不敢叫三位皇子知道,甚至......连皇上也不敢说。” 林致远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你只猜对了一半。皇上是一定要跟娘娘同去的,若是陛下不去,我还费这么大的苦心作何?” 韩胜不明所以的看着主子。 林致远解释道:“十九那天正是观音诞,法华寺人声鼎沸,所以来人大约会选在黄昏时分祭拜,这也是我为什么要留宿的原因。皇上正值盛年,现在忙的事情不过是应付忠顺王,跳梁小丑不足为惧,只是忙完了这些,皇上也就要犯愁自己的几个儿子了。如今五皇子、七皇子还小,母亲又是宫人出身,无外戚增援,于夺位没有太大的竞争力。大皇子行伍出身,打打杀杀有一股子狠劲,皇上怎么能放心?三皇子自母亲去世后也迁出了宫外居住,四皇子要为先皇后守孝,在皇陵已经呆足有三年了。三年时间会让一个人变成什么样子,我不说,你也猜得到。” 更重要的是,皇上现在要借助昭武侯的势力与昭德将军一脉抗争,为了叫岳家放心,皇后一定要生出皇嗣。 不过,这孩子是健康,还是......就难说了。 林致远正是摸清了朝廷局势,才敢断言帝后二人会在观音诞那日去法华寺参佛。 天下间的巧遇哪有如此之多? 还不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林致远的眼睛扫向桌上的《论语》,佟太傅的话犹在耳边,今朝科举十之八九会生变,忠顺王为了安插自己的人频频出手,已然开始打击朝中中坚势力。翰林院的乔大人与忠顺王妃有点姻亲关系,若佟大人下马,最有可能接手恩科的就是这位。 林致远轻轻点击着桌案,对韩胜道:“我派你去也不过是碰个运气,按照你所说,显乡侯的家眷若也去,我心里就敢有七分的把握。我叫你准备的三千份《地藏经》可都妥当了?” “大爷放心,早几日前就准备妥当了,黄绢硬皮,簪花小楷,上面的功德主写的是大爷和姑娘的姓氏,只隐去了姑娘的闺名。还有给法华寺三百僧人的衣帽,并一千两的香火银子,大爷交代了那个匣子也已经锻造好,上好的紫檀,上面刻有七朵妙莲,工匠是京中手艺最好的,开工之前已经斋戒了七日。大爷看还少了些什么?” 林致远起身到了书架前,伸手拿下一页折好的绢纸,“这是我前日抄好的《往生净土神咒》,放在里面,到时候交给主持大师,请他们念上百日,也算是我们晚辈对林家先祖的敬献。” 韩胜恭敬的双手托住经文,也不放在自己的袖中,抬与眉目齐平,神色肃立。 林致远沉吟半晌,“我和太傅大人已经商议好了,等十九那日只带荣泽与珏哥儿、悠姐儿,这三个孩子聪明可爱,真的遇上了皇后娘娘她定然喜欢,璟哥儿老成反倒会误了大事。随行之人只叫上家里身手最好的五个即可,人一多皇上身边的侍卫也不是吃闲饭的。” 韩胜打了个寒战,不敢置信的说道:“大爷把这事儿和佟大人说了?难道您不怕......” 林致远嘴角上扬,望向窗外的一潭碧湖,虽是黑夜,但也别有一番情趣,“这位老大人也不如你想的那样和皇上齐心,说到底,为了子孙后辈永享荣华,他这快入土的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若珏哥儿、悠姐儿真的讨得了皇上和皇后的喜爱,佟家就能再盛百年。何况这也是我乐见的,咱们在京城里没有根基,拉住佟府就是大功一件,等修杰来了,我二人才能施展开拳脚。” 沈修杰已经来过准信,这次进京就暂且不走了,请皇帝舅舅给某个职位,见见世面。言语间说的可怜巴巴,叫皇上内疚不已。先帝的子嗣也不少,皇帝哪能每个侄儿侄女都顾得过来,登基又没几年,家长里短的事情都抛给了皇后。 东平侯世子打的就是亲情牌,那封叫皇帝看的心酸的奏折还是林致远代笔。林致远在给沈修杰的私信中打趣道,简直就是费了二遍事,就这么一张薄纸,从京城到了苏州,再从苏州换个“新包装”折回京城。 林致远背着手站在迎风大窗前,心里暗暗算量,修杰这小子怕也就今明两日到了,正好叫他帮着看家,自己领了妹妹去法华寺。 东平侯世子...... 忠杰候...... 林致远哈哈大笑:“同是皇上的侄儿,两人还是未来的连襟,看长公主的架势,修杰有这么个严厉的岳母大人,不着调的老泰山,还有个......邪里邪气的大舅子,未来的小日子可不好过呦!” 韩胜站在身后,嘀嘀咕咕的心道:“大爷唉,我们瞧着您比那个忠杰候邪气多了!您一发火,咱们家巡院子的大黑狗都不叫唤了,您就不知道啊?” ps:推荐好友的书《重生之小资生活》,^_^,假期结束了,大家又开始忙碌啦!愿 第110章 观音诞法华寺参佛(中) (惊荷猛然发现,哇塞,这周到目前为止还在首页的推荐榜上呢!!5555好开心,谢谢大家的支持,今晚累死了都要双更!) 第二日林致远将打算与黛玉一说,黛玉自然是高兴,“哥哥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都说这法华寺的香火鼎盛,我就想好好拜拜文殊菩萨,让他保佑哥哥高中。” 黛玉喜上眉梢,真是兄妹俩,想法不谋而合,只是:“哥哥怎么想到了十九去?难道是什么好日子?” 林致远故意不说,反问院子里站着的几位丫头,“你们谁知道为何要十九那日去法华寺?” 雁蓉等人面面相觑,她们长在深闺,就是小的时候拜佛也是在姑苏灵隐寺、寒山寺、西园寺。法华寺的大名倒是听说过,只十九是什么好日子,谁也猜不到。 众人你瞧瞧我,我望望你,半晌,才从人群中传来一阵小小的声音:“回大爷,那日是观音诞吧!” 大家往声音的来源看,原来是当日斗菊大会上的小“状元”灵珊。灵珊站在香卉、沛岚的身后本不打眼,但现在众人都在看她,反到有种众星捧月之势,唬的她眼神慌乱,这可是大爷第一次正眼瞧她,浑身止不住的打哆嗦。 香卉轻掐灵珊的后腰上的软肉,小声骂道:“挣点气,大爷问你话呢!” 果然,林致远饶有兴致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灵珊稳了稳心神,刚开始舌头还有点打不了弯,然越说越有意思,越说声音越洪亮,越说就越高兴。 “回大爷,我家住在京郊,离着法华寺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小时候家里穷,爹爹虽然有个功名在身,但是那不当饭吃。我娘常领着我和妹妹去法华寺的后山上摘野菜野果,一到了九月十九,便是观音诞,法华寺人来人往,都是些敬香的善心人,我爹和娘就挑了小挑子,摆在上山下山的路上,专包素馅的茴香小馄饨,天南海北的香客都有,爹爹就命我和妹妹乱喊,四川来的客就说是抄手,有福建口音的客人就说有扁食,再有江西那边的我们就说卖清汤。” 灵珊说的仔细,黛玉笑得乐不可支,说道:“好拗口的说法,一个馄饨有这些名字,实在是琐碎,难为你记得清楚。” “姑娘说笑了,我哪能记得住,是我爹爹在一旁教导着。” 林致远兴致大发,问道:“你爹爹是个什么功名?莫不是秀才?既然有了出身就该好好的谋个前程,怎地将你送来林家做了丫头?” 灵珊吱吱呜呜的说不出话来,或是因为不好意思,或是因为难以启齿。香卉在新进的丫头里最喜欢灵珊,当半个亲妹子似的帮她,见灵珊现在躲躲闪闪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一横心,接道:“大爷莫怪,灵珊年纪小所以脸皮薄。她爹因为得罪了庄子上的大户人家被打,家里没钱治病,灵珊这才自愿进咱们府里当差的。” 香卉推着灵珊往前凑了几步,说道:“大爷、姑娘不知道,灵珊聪明的很,教什么都会,沛岚说她知道的东西也多,什么诗词歌赋都能来上两首,比我强上百倍。” 林致远大笑,并非赞扬灵珊,反而挺欣赏香卉的豪爽,“你这丫头跟了姑娘也有多半年了吧?” 香卉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的和大爷说话,往日不过是在姑娘跟前端个茶送个水,大爷问上几句闲话,哪像今日这般专门说自己!香卉刚刚的胆量倏地跑的飞快,抓也抓不回来,说道:“回大爷,是整八个月。” 林致远微微点头,没想到时间如此之快,转眼间,这一年的孝期就到尽头,盼了四年的科考就在眼前啊。 黛玉似乎心有所感,见林致远沉默不语,唤道:“哥哥!” 林致远回过神来,笑望着妹妹,然后又与香卉等人道:“你们跟着姑娘,照顾好姑娘,就是最大的功绩。这次去法华寺就带上香卉还有灵珊。” 灵珊激动地几乎蹦起来,这可是难得的荣誉,她感激的看向香卉姐姐,觉着香卉的为人真真是好,怨不得沛岚姐姐那样温柔秀美的女子都喜欢和她来往。 林致远有事去忙,黛玉又叫了雁蓉雪雁帮自己收拾东西,于是丫鬟们便散了,自去干各自的事。香卉拐了个弯,拉着灵珊就进了自己和沛岚的屋子。 灵珊急道:“姐姐这是干什么?我还有花没浇呢,什么事情晚上说不成?碧蝶姐姐要是知道我偷懒,又该说我了。” 说罢,嘟起了小嘴,她那日因为打络子忘记了时辰,等想起小浪亭还没收拾的时候忙跑去,碧蝶姐姐正气呼呼的候着自己呢!灵珊虽说是个穷人家的孩子,但是她爹从小就教导她什么叫忠孝礼仪廉,碧蝶姐姐虽不打骂,但是站在姑娘的书斋里,面对先贤诸子典籍,灵珊就觉得脸上辣辣的。 从那以后,灵珊就害怕起了大丫鬟碧蝶,恨不得躲着走。 所以香卉一拉她,灵珊才有些急。 香卉不容分说的就将灵珊按到在自己的床铺上,对面沛岚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微笑着看着二人玩闹。 “坐好,我有话与你说。放心吧,碧蝶姐姐这个时候肯定在姑娘那里忙出行的东西,哪里有时间去查你?”香卉板着脸,“我问你,刚刚我替你回了大爷,你生气不曾?” 灵珊忙摆手:“香卉姐姐对我好,灵珊又不是傻子怎么能看不出来,当时那么多人只姐姐出头为我说话,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灵珊说到这里,才猛地意识到屋子里还有沛岚,结结巴巴的想解释:“沛岚姐姐,我不是,我的意思是说......” 沛岚瞪了眼幸灾乐祸的香卉,才劝慰灵珊,说道:“好了好了,我难道还当个真?我本就是性子软,不愿意出风头,这种事儿还是留给香卉的好。” 香卉与沛岚住了这些日子,虽然不知道好姐妹的来历,但是从来不问,反而感情更好。香卉知道沛岚是在拿自己开玩笑呢,闹着就要咯吱她,痒的沛岚一个劲儿的告饶,“好妹妹,再也不敢了,你可饶了我吧!” 灵珊看着二人亲密的样子,心中羡慕不已,都是这么的惹人喜爱,都是姑娘身边离不了的能人。 唉,哪像是她们屋子里,一个个只知道散果子的时候跑到最前面,分到脏的重的活计就打退堂鼓。 嬉闹中的沛岚最终反败为胜,香卉不知道她有功夫底子,每每都落下风,只姐妹的感情却越玩越好。 香卉理了理鬓间的碎发,将银钗重新插正,才转身与灵珊继续说道:“你明白我的心就好,这次跟着姑娘出门多多的动脑子,记住一条,无论发生什么事,姑娘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灵珊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 十九这日一早,珏哥儿、悠姐儿不用人叫,各自爬起了小床,伸着小腿叫人给穿衣穿袜。小脸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在中园里伺候珏哥儿的香萱边套着小白袜子,便逗弄他:“珏哥儿今日可大有长进,知道自己起床了,做什么这样的高兴?难道是倪老表扬了你?” 香萱故作惊讶的一掩口,“真是了不起!赶快叫人去把这喜事儿告诉佟二奶奶吧!” 珏哥儿扭扭小身子,不好意思了,不答腔了。眨巴眨巴大眼睛,鼓鼓小腮帮子:“香萱姐姐坏。”然后扑到香萱的怀里,也听不清在哼哼些什么。 前日韩胜领着几位小爷练了套拳法,真是虎虎生风,刚劲有力,韩师傅可说了,当年武松打虎就是使得这套拳法。 珏哥儿哪里听得出这里的胡侃,还以为是真事儿呢!武松打虎啊,祖母年年都要看上十七八次,家里但凡有戏,必点这一出。珏哥儿有一次看着实在是眼馋,非要人家唱戏的老虎皮。 那是人家戏班子里吃饭用的家伙,怎么能给人?再者说了,它又不是真的,不过是染了黄色的杂毛皮子。佟二奶奶怕上面有什么虱子、跳蚤一类的脏东西,说什么也不准要。 珏哥儿一计不成反生第二计,哼,不给我就自己找。 他祖父佟大人有一件真虎皮,宝贝的很,一到天冷的时候就拿出来放在书房的太师椅上,别提有多暖和了。珏哥儿等啊等啊,终于熬过了那年的盛夏,看着娘从库房里找出了心心念念的虎皮给祖父。 等第二日佟大人进书房的时候,竟不见了宝贝坐垫,还以为是家里遭了贼,忙命人去找。 找来找去就寻到了珏哥儿的房里,这小家伙到舒服,将虎皮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睡得酣甜。佟大人和佟夫人看的瞠目,问伺候的奶娘,这珏哥儿怎么把比自己还重的虎皮弄回来的?又是如何躲过众人发现的? 奶娘被问了个哑口无言,她睡得熟,哪里知道这小祖宗还出过门? 这个问题在佟家至今还是个迷。 话归正题,因为珏哥儿极度的崇拜武二郎先辈,所以一听韩师傅说这拳法是武松的,激动的直拍手。等练开的时候小胳膊抡圆了使劲儿,一不小心累着了。 下午倪老讲《春秋》,珏哥儿迷迷糊糊趴在大桌子上就睡着了。 等自己一觉醒来,周围还哪有人影?先生也不见了,只外面守着四五个小厮,见了自己还满脸的怪色,珏哥儿气嘟嘟的撒开小腿往林姑姑的繁花坞去,他知道这个时辰,大家必定是在那里玩。 结果,到了繁花坞,丫头们见了自己没有一个不笑趴在地上的。 珏哥儿回想到这里就用手捂住了肥润润的苹果脸,真丢人,原来是倪老见自己不专心听课,让悠姐儿他们往自己的脸上画画。 珏哥儿就顶着满脸的墨,从中园跑到了东园,一路的招摇过市。 所以,香萱一说倪老,珏哥儿就羞臊的恨不得挖个小地洞,像深姑姑说的那样,把自己变成个土拨鼠买进去。 ps:谢谢大家对惊荷的安慰,惊荷重新振作起来了!推荐好友的书《赎身妖妾》,好看哦!晚上六点左右还有第二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11章 观音诞法华寺参佛(下)求推荐 (_,55555推荐掉下来了,正好卡在十六,不能在主页上显示,大家帮帮忙啊,有不要的推荐票就送惊荷吧!!!今天的二更送上) 林家忙上忙下,终于套好了马,打点好行囊,香萱、雁蓉、雪雁一人抱一个小娃娃送到马车上,前二人又转身去了后面的一辆。若是没这三个大娃娃,怕是林家的车马早就到了山下。磨磨蹭蹭到这会儿,悠姐儿还嚷嚷着自己的小枕头没带上。 一上了车,六只小眼睛可不够使唤了,胖乎乎的小手偷偷的掀起竹帘的一角打算探个究竟。 黛玉倾身去拍珏哥儿的小手,吓唬道:“小心外面有大老虎将你们叼出去,快乖乖的坐好,和姑姑说说话!” 黛玉的恐吓哪能吓得住小猴子般的珏哥儿? 珏哥儿一听得老虎的名号,兴奋的睁大眼睛,忙问:“姑姑,姑姑,真的有大老虎吗?我跟韩师傅学了拳法,专门打大老虎的。” 糯糯的童音里还能听得出激动的小高音。 悠姐儿一翻白眼,奶声奶气的说道:“姑姑别听他胡说,还打老虎呢,看见老虎都要被吓晕过去。” 她的哥哥她最明白,志向大大的,胆子小小的,哼,悠姐儿都不好意思说了,上次在家深姑姑讲了个什么画皮的故事,哥哥晚上吓得不敢睡觉,还是娘哄了一晚上,害的深姑姑往后再也不敢说这些故事了。 珏哥儿被妹妹抢白了一番,讪讪的收回掀帘子的小肉爪,和一旁偷笑的荣泽龇牙咧嘴的,好不可爱。 黛玉将悠姐儿揽在怀里,笑着看三个孩子打打闹闹,时辰一晃而过,也就走了小半天的路,法华寺到了。 法华寺始建于前朝平泰年间,至今已有六百余年的历史,原不过是某豪门望族的家庙,修建的异常华丽。本朝太祖未立时,曾避难于此,多蒙主持大师救济才逃过了昏君的追杀。及至皇朝建立,太祖感念佛门慈悲,特将收缴勋贵世家的不义之财献捐出来,重新修缮法华寺。 法华寺位于琼山的当腰,景色清幽,香火鼎盛,殿宇富丽。山门虽小,但是大殿却宽敞明达,到处是金碧辉煌,佛像浮屠描绘的是精美逼真。法华寺西边的放生池内有很多鱼和鳖,大都是佛教徒所放生。其中五色鲤鱼可与杭州玉泉媲美,池中还有一只五百多岁的大鼋,只有在炎热天气才出水一现。 现任主持名唤惠行,乃是得到的高僧,书香门第出身,但是一心向佛,遁入空门后又在少年时期游历天下,行万里路,尝人间疾苦。善行善德名誉五湖四海,老主持圆寂时就将衣钵传给了惠行。 法华寺周边的良田不计其数,惠行大师慈悲为怀,将土地散发给了穷人耕种,只收取少少的地租。琼山上有野菜野果,和尚们也不拦着,有那些生活艰难的人家也可摘采。 惠行大师高风亮节,为人所称颂。 每年这里的香火就不曾短缺过,有人甚至不远万里迢迢来京城一拜。逢初一十五,或是菩萨们的诞辰,法华寺就更加的热闹了。这不,林家的车子刚到山下,就看见来来往往的人群。 林致远翻身下马,到了黛玉的车前,隔着帘子说道:“妹妹戴好纱帽,咱们已经到了琼山脚下,法华寺的规矩,上香拜佛之人乃是众生平等。车子上不去,我们只好步行,好在两边的风景极美。” 黛玉听了忙叫雪雁收拾好东西,穿戴好。 雪雁掀开帘子的一角,将胖娃娃悠姐儿送了出去。悠姐儿被抱的痒痒,连躲带闪的咯咯直笑。一、二、三......三个大娃娃乖乖的落地后,眼睛就开始四处乱瞄。 此时正是香客上山的热闹时候,两边果然如灵珊所说,买荷包的,做素斋的,买野菜野果的,真比寒山寺有趣的多。 林家的这一行人甚是乍眼,不说林致远风度翩翩,潇洒英武,叫周边来拜佛的小姐们芳心大动,就是边上那三个胖娃娃就够人看上半晌的。 一个精灵古怪,一个憨态可掬,一个聪明伶俐,让那些上山的太太、奶奶们恨不得抱在怀里亲上几口,直抢回自己家去当亲生的一般养。 反倒是戴着纱帽,叫人看不清真容的黛玉成了陪衬的小绿叶。 雁蓉、碧蝶、香卉几个跳下车,忙拉住了三个小的,要不是手急眼快,怕是珏哥儿等人就奔着那个卖馄饨的小摊子去了。 茴香馅的小馄饨,香味飘得远,馋得人口水都流出来了,珏哥儿、悠姐儿就抓住林致远的白袍,仰着头睁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一边一个,还挺有劲儿,林致远觉着自己的袍子快给扯碎了。 “早上不是吃饭了吗?还想吃?”林致远问道。 悠姐儿忙不迭的点头,小鸡啄米般,林致远担心再不答应,小脑袋就要折了。 “好好好,每人一碗如何?” 三人立即欢呼,拽着林致远就要过去。 黛玉打量一番那做吃食的地方,就在路边上,人来人往,便担心的问道:“哥哥,这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吃坏了肚子可怎么办?这里又冷风冷气的......” 小丫鬟灵珊眼睛里的激动难以掩住,她忙道:“姑娘放心,那边是我爹娘摆的摊子,”灵珊手一指,正是买茴香小馄饨的,“干干净净的,不敢叫小少爷、小小姐们的肚子受委屈。” 黛玉和雁蓉等人皆是小小的好奇:“你爹娘的摊子?” 事情可真是巧了,上山拜佛还能遇见自己的亲爹娘!灵珊能不激动嘛,这转眼已经是三个月未见亲人了,爹爹的病也不知道好了没有?腿是不是还疼呢? 灵珊的爹娘正忙着给香客们端馄饨,也没细瞧这边的光景,其实就算他们打了照面,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灵珊来。林家吃的穿的是什么,当初瘦弱的小姑娘早不见了踪影。 林致远领着大队人马就到了馄饨摊前,一个小风炉上烧着滚热的汤水,白面书生般的老板一个一个往里面下馄饨,老板娘在一旁赶着包。两张粗糙的长条板凳,上面坐着一对母女吃着碗里的馄饨,应该是小户女眷,未出嫁的闺女头上连个纱帽也没戴,许是银钱拘谨,两母女都不舍得吃,你舀一个给我,我舀两只给你。 林家的人穿着体面,和这馄饨摊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板娘慌得以为是找麻烦的人,连连用围裙擦干净手,上前问道:“几位爷、姑娘,是,是要吃馄饨吗?” “娘!是我啊!” 灵珊怎么能忍住,眼圈一红就叫了出来。 那老板娘以为自己听错了,眼前这穿着绸衣带着玉坠儿的叫自己“娘”?莫不是认错了吧?可是,这么定睛的细瞅,好像又和她们家大闺女灵珊有几分的相似,于是怯怯的问道:“可是我的儿,灵珊?” 灵珊重重的点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灵珊如此失态,非但没有被雁蓉等责怪,反叫人看了辛酸,都是少年离家卖进林府当差,香卉这样的还好些,知道自己的家人在哪里,将来也有个奔头。像雁蓉、碧蝶这样的,爹娘早亡,要不是大爷买了她们还指不定流落到何处呢? 雁蓉轻轻扶住灵珊的肩膀,说道:“好了,快别哭了,见到你娘应该欢喜才是,让大娘大叔给小少爷、小小姐们做碗馄饨,咱们还要上山呢!” 灵珊用手背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笑道:“是。”然后跑到老板娘的跟前,“娘,这几位都是我的主子,娘和爹做几碗馄饨给大爷、姑娘们尝鲜吧。” 灵珊娘这才相信,“哎,哎,这就下锅,大爷、姑娘们快坐。她爹,下馄饨,别饿着小少爷、小小姐。” 茴香小馄饨扑通扑通的下了锅,不多时就像是小银元宝似的浮出水面,在锅里翻来滚去。林家早有人拿了自家的小碗银汤匙。虽然吃的不在乎,可是看那谁都用的陶碗,黛玉还是有些不放心。 长凳被那母女俩占了一条,许是不好意思,两人连东西也未吃完就要走。雪雁得了黛玉的意思,上去劝道:“大娘,这位姐姐,都是拜佛的香客,也没什么礼数,我们家姑娘请大娘坐着,另一条长凳借用借用便好。” 母女俩迟疑的看看对方,其实她们也不想走,东西也花了钱,她们家大小子又没回来,再没碰上走岔路。可是,看人家的穿着打扮,坐在旁边确有尴尬。女孩低声说道:“娘,先坐着吧,哥哥叫咱们在这里安心的等着。我看那家人很懂礼数,断不会难为咱们的。” 母亲也心疼刚刚的四文钱,“嗯”了一声,算是同意女儿的说法。 灵珊的爹娘知道是林家的主子,不敢怠慢,盛出来的小馄饨个顶个的饱满,没有破皮露馅。浇上自家特制的调味料,吃上一个喷香!三个大娃娃排排坐,悠姐儿夹在中间,珏哥儿、荣泽像两个小卫士似的簇拥着。 林致远递了一碗给黛玉,黛玉笑着说什么也不敢吃,“哥哥痛吃两碗吧,我脾胃弱,比不得三个小家伙。”林致远倒也不勉强,见妹妹不要,索性自己站着吃了。 馄饨是素馅的,没什么油水,倒也不烫人,三个小家伙又生的可爱,加上身后站着的林致远,四个人吃的有滋有味,羡煞了周围上香的香客。众人在那儿揣测,难道这家的馄饨特别的香?于是纷纷叫上一碗,没凳子坐也无所谓。 灵山家的生意一时间火爆至极,喜得她娘直念叨阿弥陀佛。 荣泽揉揉小肚子,很不争气的打了个饱嗝,黛玉便逗他:“灵珊家的馄饨好吃?还是香卉做的素包子好吃?” 荣泽不好意思的笑笑,珏哥儿是典型的无事闲人,什么都少不了他:“姑姑,哪里有?哪里有?我要吃包子!” 众人大笑,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 馄饨碗还没放下呢!便嚷嚷着下一顿了...... ps:假期结束,大家玩的开心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12章 求灵签得大好前程 求推荐 (在这里解释一下,^_^,惊荷写的人物将来都会呈现,在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伏笔!生活细节可能描写的有点多,但是不会脱离主线的,欢迎大家给予意见!) 刚刚吃馄饨的母女俩一直偷瞄着林家兄妹、子侄。 女孩儿小声的对她娘说道:“娘,你瞧,那几个小孩多好玩!”她娘一拉闺女的衣裳:“别看了,小心叫人家说咱们不知礼数。那肯定是大户人家,连丫头的穿着打扮也与别家不同,咱们在清河县什么时候见过这样体面的人物?” 女孩赞同的说道:“可不是?县太爷赏识哥哥的才华,请了咱们家去赴宴,我还以为进了神仙宫殿呢!丫鬟婆子们麻利干脆,娘你当时还说......” 那大娘板着脸训斥道:“又胡说,这是什么地方,赶紧吃了东西,一会儿你哥哥就来接咱们了。” 女孩儿委屈的撇撇嘴:干嘛不能说,她哥哥天资聪颖,县令夫人巴结着要将自家的闺女嫁给哥哥呢!虽然是个庶出的,但是那也是大人家的小姐啊!女孩儿不自觉的又抬眼去看林家兄妹...... 林家众人吃了小馄饨,心满意足的准备启程。韩胜掏出了一个十两的银元宝,递给书生老板,灵珊的爹娘推辞不要:“大爷和姑娘、少爷们来我这里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这钱是万万不能收。” 韩胜以为是不好意思的客气话,但后来见灵珊的爹急的脸发红,才忙收回了银子。林致远觉着这书生倒是个不错的人,能放下身段出来谋生,又不贪财,于是有了一个想法。他笑道:“既然大叔这般的热情,在下也不好推辞。灵珊是个好孩子,常念叨你们,本想留她在这里陪陪你们,只是这里人来人往的多有不便,不如等我们下山的时候顺路将她送与家中,跟大叔大婶团聚几日!” 灵珊的爹是个老实的秀才,祖上也是读书人家,虽然满腹经纶,但是性子耿直,当初因为不满教导庄子上大户人家的儿子,拿藤条抽打了几下,才惹下了大祸。 那土地主家有良田千顷,听说还与宫中的某位娘娘沾了点亲戚的关系,连县太爷见了他也要恭恭敬敬的问礼。土地主家只一个儿子,调皮捣蛋无所不能,请了数位名师都不行,地主婆又心疼儿子,便对她当家的说,读什么书,认识几个字就好,将来求了娘娘弄个官做做不就成了?费这么多的事干嘛! 于是便找了灵珊的爹去教识字。 打了人,地主婆还领着小厮将灵珊家砸了个遍,她爹被打伤在床。等自己惊见大闺女多日不见的时候,才知道灵珊已经自愿卖身到牙行去了。本以为今生无缘再见,没成想女儿今日就站在自己的眼前,脱胎换骨如水葱一般惹人喜欢。灵珊的爹就是再耿直,也是满脸笑意的说道:“多谢大爷、姑娘成全。” 林致远不可置否的微微一笑,拉着荣泽、珏哥儿继续往山门的方向而去,黛玉坠后,又是丫鬟,又是侍卫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护着。 不远处一辆朱轮华盖车上,一位妇人掀起窗幔的一角,问外面服侍者:“那家是什么人?穿的甚是体面?” 然,回话之人明明是男子,却声音尖细,“太太,小的这就去打听打听?” 车内不再有声,服侍的人心里暗暗叫奇,吃馄饨的那家子人莫非还真的走了大运?主子没回应就是要自己去探访,能得到车中人的赏识,将来还愁什么前程,哪像是他们这些服侍的人,这辈子算是完了! ...... 法华寺的待客僧乃是位小沙弥,十一二岁,长得眉清目秀、爱笑,说起话来还带着点山东的口音。 “施主们定的东院已经收拾好,诸位是先去圆通殿拜一拜,或是先回客房休息?” 林致远和黛玉看看远处人挤人的场面,心里有了底,这个时候去拜菩萨八成只看见人海,还哪有蒲团给自己用?莫不如与香客们错开时间,只是大老远来了,没个道理只躲在小院。林致远说道:“休息且不必了,劳烦小师傅带我们到山上走一走,听说法华寺的景色最是宜人。” 小沙弥高兴的点点头,尽显孩子心性。“施主们随我来,咱们寺里的文殊菩萨也很灵验,拜一拜准能求个好前程!” 黛玉一乐,问道:“你这小师傅怎知我们要拜文殊菩萨?莫非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小沙弥忙双手合十,念叨:“阿弥陀佛!女施主高看小僧了,小僧哪里有主持大师的本领,不过是见这位施主好生的相貌,又文质彬彬,猜想八成是赶考的举子,所以才先领了众位去拜文殊广法天尊。” 黛玉没想到法华寺中连个小沙弥都这样的精明,怪不得是百年的古刹。 “施主们往那边看!”小沙弥一指远处一排黄墙碧瓦的房子,“那里是主持命人收拾出来专门借给读书人的院子。有囊中羞涩的举子因上届未中,不能回乡,就安心的在寺里苦读。小僧每每能在清晨看到他们去拜文殊菩萨,如今大考在即,这些施主们也不大出门了。” 语气中透着一种莫名的失落...... 圆通殿供奉的是观世音菩萨,今日恰好是大日子,所以场面甚为壮观,反倒是大雄宝殿不过三四十人而已。小沙弥领着林家兄妹到了一处,黑色的鱼鳞瓦,朱红色的圆木柱子,金色的门棂,大殿正门面额上的牌枋黑底金字写着“华严三圣”,供奉的正是释迦三尊。释迦牟尼佛在中,普贤菩萨在左,文殊菩萨在右,下首八名僧人在念经敲打木鱼,零星的有三两个人进来参拜,都是年轻的书生。 黛玉见有空蒲团,忙唤了致远跟上,摘下纱帽率先跪下去,先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又紧闭双眼不知默默念叨些什么。案上放着签筒,黛玉亲自取来交给林致远:“哥哥快抽一支出来,我可是和灵珊打听了,法华寺解签很灵验。” 林致远只得依了妹妹的话,摇上一摇,砰的从签筒中跃出只是绿竹小签来。 黛玉心急,先捡了起来,读到:“脱却麻衣换绿衣,好似杨柳遇春时。飞腾要取蟾宫桂,许折东头第一枝。”黛玉大喜:“哥哥,是蟾宫折桂,上上签!真是菩萨显灵了。快,快请大师去解签。” 小沙弥忙道:“女施主,门口处解签的是我师伯,本事大的很。”果然有一两个人在那边解签,黛玉复又戴好纱帽才跟上林致远。 此时,老和尚捏着手中的一只竹签,面无表情,签的主人是个三十上下的书生,“施主,你这签,不好也不坏,倒要看自己的因缘了。” 书生提不起精神,有些恹恹道:“大师不必安慰我,若是二十年后我得这签还算是走运,如今,不过是下下签而已。”这人苦笑一声,转身离去。 大师叹口气,就将签文放在了桌案的左前端,准备为下一位解读。林致远和黛玉齐齐的看去,上面写着:五十功名心已灰,哪知富贵逼人来。更行好事存方寸,寿比冈陵位鼎台。 黛玉问道:“哥哥,这签也不错啊,说那人将大富大贵,多福多寿。怎么就垂头丧气的走了?” “呆子,你瞧刚刚那人能有多少岁?不过三十上下,若真像签上所说到了五十才显赫,还有剩下的二十年作何?难道屡试屡败?”文人相惜,林致远突生一种悲凉之感,又觉得莫名的荒唐,大好的人生,难道就因为一支签而消沉抑郁?实在可笑。 林致远说道:“妹妹别怕,我叫韩胜守在这里,哥哥去去就回。” “哥哥,你去哪儿?”黛玉回神叫林致远,只林致远脚下生风,早已不见了人影。韩胜说道:“姑娘先解签吧,估摸着大爷是去找刚刚的书生去了。” 黛玉拿着好容易求来的签,正主儿却跑了。“我就是个操心的命,倒不像是哥哥应考,竟成了我的事儿。” 雪雁忙道;“姑娘若是去,定能得个女状元回来!戏文里常说穆桂英挂帅,巾帼红颜甚是威风,姑娘若是能殿前面圣,恐怕就算是孟丽君在世也难为匹敌。” 黛玉羞道:“单你会耍贫嘴!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今日反倒拿我来逗趣,真真该叫严嬷嬷来听听!” 大师傅解了前人的签,正好轮至黛玉。 老和尚一挑眉:“施主的这签大吉!多少年未见了,若是求功名前程,倒正应了那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小沙弥怕黛玉等人不信,在一旁补充道:“女施主别不信我师伯的话,咱们菩萨殿里共有灵签一百支,上签不过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来求签的人也不少,但是能中蟾宫折桂的,还真是没听说过。” 不管这一老一小的话是否灵验,黛玉还是很高兴,吉祥话哪有人不愿意听的?她命雁蓉将准备好的香油钱交给小沙弥,“劳烦小师傅了,这是我们的一点点心意,希望菩萨笑纳。” 黄绸子包着的小包袱,沉甸甸、明晃晃,颇有分量。小沙弥笑着接过来,对黛玉等人也无过多的奉承话,只言语间照旧礼数周全。 雁蓉暗咋舌:整二百两呢,这小和尚如此的镇定,看来也非等闲之人。随即又笑骂自己的小家子气,人家法华寺是什么地方,还会在乎这点小钱? 韩胜左右张望也不见大爷回来,心中有些急切,别真是为了个书生就耽误大事,可韩胜又走不开,只有五个侍卫,女眷如此之多,万万不能出了大事。 小沙弥看林家人迟迟不走,大殿里又没什么香客,这一家子人显得极为的惹眼。正要开口领她们去看后山的平安洞,却有一人风一般刮了进来,差点没与站在店门口的林家侍卫撞上...... ps:再重申一下哈,惊荷的笔下的人物都不是简单的路人甲,所以,^_^,他们都是比较重要的小配角。不过,下一章出场的人乃是...... 哈哈,不说了。鉴于惊荷平日很忙,没时间打理书评区,想找一个副版主,不知大家有这个意向吗?会专门发一个帖子留言。今日只能一更,明天再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13章 冷郎君两眼有深意 (这几天章节都会很紧凑滴~~希望大家喜欢,别忘记俺滴群啊!) 韩胜随身的青虹宝剑半出鞘,冷冷的盯着来人,也顾不得这是什么佛家圣地,只稍有风吹草动即会出手。 这边林家的五名侍卫面色凝重,细细一观察就会发现,无人不冷汗渐出,眼睛如鹰隼般骇人。 进殿之人二十七八的年纪,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眼若寒星射月,眉如冷箭离弦。粗布白袍,玄清的束巾,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的配饰。来人一进殿也不拜佛,直奔大师的桌案而来。 韩胜脸色发青,忙将黛玉等人护在身后,垂低头,不看来者。 气氛压抑的厉害,刚刚解签时的喜悦转眼飞散,白袍男子脚下一顿,却不看韩胜,只瞥一眼黛玉,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向老和尚。这人深深拘一礼,道:“劳烦大师为在下解一签。”说罢,也不管老和尚是否同意,便将袖中的竹签递了过去。 怎么老和尚未接,却笑呵呵的说道:“施主的签乃是在前面观音殿所求,理应找我师兄来解,怎么大老远跑来找老僧?怪事怪事!” 白袍男子微讶,这老和尚连碰也未碰,就知道自己是在观音殿求来的? “久闻惠因大师法力无边,能占前世,能算后尘,还劳烦大师不要推辞。” 老和尚看看小沙弥,小沙弥立将竹签送到了跟前。惠因大师看看竹签,又端详了一番白袍男子:“施主的这签乃是第八十二支,‘火烧葫芦谷’,炎炎烈火焰连天,焰里还生一朵莲。到底得成终不害,已然生叶长根枝。此签乃中签,卦上所显火里生莲之象,凡事似险非险也。不知施主求的是什么?” 男子沉默片刻道:“求前程。” “这讲的是曹操兵败赤壁,落荒而逃的故事,孔明派大将埋伏于各处,曹操奔至葫芦口休憩,却遇张飞杀到,山谷中火光四起,于是只好败走华容道。” 白袍男子点点头:“大师所说的故事在下听说过,只是和我的卦象有何关联?” 惠因大师笑道:“施主求的是前程,便如曹操一样,所谋之事虽然凶险,但是不损其身,命中会有贵人相助,便如关云长与曹操般。大事能成,但波折万千,需提防小人也。” 男子若有所思,又问:“大师所说的贵人应在何方?” “不远不远,且往西处寻觅!” 白袍男子从袖中掏出一只锦囊,扁扁方方,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多谢大师解疑,在下告辞。”将锦囊扔下,便大步流星般出了三圣殿。 黛玉正支愣着耳朵听的有趣,猛见男子转身离开,忙吓得的低下头,其实黛玉戴着纱帽根本叫人看不清真容,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作多情,总感觉那人的眼神仿佛一直盯着自己,冷光透进了骨子里。 雁蓉呆呆的见那人离去,忙拉黛玉的手,冰冰凉凉:“姑娘这是怎么了?手这样的冷?莫不是被吓到了!” 韩胜也着了慌,在外圈问道:“姑娘,小的叫人去唤大爷回来吧!” 黛玉左手掐住自己的右腕,果然,从手镯以下毫无热度,冷气森森。她自幼体弱,禁不得凉,今日是怎么了?也并无犯病的征兆,却忽然这般!黛玉看向担心自己的众人,说道:“不必,怕是这殿里呆久了,身子才有些发寒,外面日头暖,且到殿外候着哥哥吧!” 三个孩子手拉手,由雪雁、碧蝶领着出了殿门,香卉、灵珊服侍在黛玉两侧,五名侍卫寸步不离。 雁蓉在后,去取惠因大师写好的签文,又将竹签恭敬的还给对方。正要出门,但见韩胜呆立在前,冷汗直流。 “韩管事,你这是怎么了?姑娘已经走了啊!” 韩胜伸手去擦额头,果然是汗津津的,他干笑两声:“是雁蓉姑娘啊,这就走,这就走!” 雁蓉奇怪的看着韩胜的背影,又抬眼瞧瞧日头,心道:这天还真是奇怪,姑娘冷得不行,韩管事又热的冒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雁蓉摇摇头,算了,还是跟住姑娘要紧,她揽了揽怀里的包袱,轻移莲步追了出去。 坐在浮屠柱下的老和尚笑眯眯的自言自语:“唉,还真真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三圣殿外有个观景台,不大,也就只能容下七八人而已,周围有粗木围栏,防着香客坠下去,又有藤条长凳供人休憩。小沙弥指着远处的殿宇说道:“施主们瞧,那边就是大雄宝殿,现在人多,明日一早小僧再领众人前去。紧挨着的就是圆通殿,供奉着观世音菩萨。” 那边的香客果然最多,除却屋瓦、黄顶琉璃、飞檐翘角,便是黑压压的人影,摩肩接踵人至如潮。黛玉看了瞠目道:“这人也太多了些,都是京城来拜佛的人家?” 小沙弥呵呵一乐,颇感自豪的说道:“女施主所言不错,除了京城的香客,更有天南海北专程到此的人,佛祖慈悲,愿普渡众生,阿弥陀佛。稍后我带着几位施主就去西边的放生池,施主若是有缘,或许还可看见本寺的镇寺之宝。” 荣泽、珏哥儿忙问:“小师傅,镇寺之宝是什么?” “是一只五百年佛缘的大鼋。” 珏哥儿咬了咬手指,茫然道:“大鼋是何物?能活五百年之久?难道吃了长生不老之药?” 三个大娃娃皆看向黛玉,在他们心里,姑姑(姐姐)差不多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人物,必定能为他们解疑。 小沙弥知道没自己什么事儿,便知趣的站在一边。 黛玉果然不负众望,答道:“大鼋是水中的一种龟鳖,体形极大,寿命极长,并非是吃了丹药,实乃命里循环之道。东汉许慎《说文解字》云:‘甲虫惟鼋最大,故字从元,元者大也’。可明白了?” 三人忙摇头,喊得还挺大声:“不明白!” 黛玉叹气,这三个小家伙平日里读书就会耍小聪明,一遇到正经事便慌了手脚,“《西游记》中曾说:当年唐僧西天取经,路过通天河,被八百里河水阻隔,正犯难时,一只大鼋浮水作舟,驮着大师徒四人和白马过河。这个可知道?” 珏哥儿和荣泽就在那里嘀嘀咕咕,“原来托着唐僧的是这个叫什么大鼋的啊!我还以为是大乌龟呢!”悠姐儿咯咯笑道:“看大鼋去,看大鼋去喽!” 林致远姗姗来迟,就见众人说说笑笑,忙道:“怎么?悠姐儿等不及去看大鼋了?好,咱们这就出发!” 黛玉问道:“哥哥可是追那个书生去了?结果如何?” 林致远笑道:“不过说了几句闲话,这人是山东来的举子,上届未中,便住在法华寺预备明年再考。近来心情不大好,便求了签请惠因大师算一算,结果......同是读书人,我劝了几句,现如今回房读书去了,听说咱们家晚上赁了这里的院子,非要与我秉烛夜谈。” 黛玉看林致远无奈的样子,心中偷乐,还是哥哥人缘好,哪家的少年能如这般? 小沙弥领着大家往西边去,韩胜觑着机会便悄悄对林致远说道:“大爷猜,我刚刚见到了谁?” “谁?” 韩胜四下看了看,他们正走在前往放生池的一条大道上,香客三三两两的赏景致,却也无人注意。“大爷,刚刚我看见了定北侯!” 林致远大惊:“你没看错?” “我刚开始也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但是那人离我极近,不过五步之遥,虽然刻意穿着一身的粗布袍子,但是那通身的气派是掩不住的。我不敢运气,怕他看出什么门道,只是,只是......” 林致远皱皱眉,说道:“支支吾吾做什么?这可不是你的性子!” 韩胜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只是小人看那定北侯似乎是对咱们家姑娘......”韩胜偷瞄林致远,“有点,有点,”韩胜想了半天也没能找个文雅点儿的措辞,真是急死人了! 林致远瞪着眼,问道:“有点什么?” “有点意思!”韩胜吭哧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 林致远气愤的说道:“他白日做梦!”然后平稳平稳气息,“别是你乱说的吧?” 韩胜忙委屈的为自己辩解道:“大爷,我们家那口子不知道哪里弄来了一些话本小说,兴起的时候还偏要念上两句,我不爱听也强拧着我听。弄得小的现在,唉!” 韩胜原在苏州的时候是出了名的怕老婆,这么一个年轻大汉,又武艺超群,怎知事事都怕妻子平莲,别人打趣他,韩胜也不恼,反而沾沾自喜。他们家那口子年轻的时候跟着太太、大爷认了几天的字,偏爱买那些不着调的话本小说看,平莲脸皮薄,就逼着韩胜去书局买,什么飞燕、合德、则天、玉环的“外传”,又或者是传奇角本,他们屋子里摆的满满都是。 正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韩胜道:“那人进门的时候,扫了姑娘一眼;出门的时候,又瞧了姑娘一眼。” 林致远虽说希望妹妹黛玉能嫁个好人家,但是不代表什么人都可以啊!“一个鳏夫,也敢打我妹妹的注意,哼!” 一旁的韩胜暗道:大爷,你这话就错了,刚没见呢,林姑娘身边的丫鬟都瞧那人瞧直眼了,偏你相不中人家! ps:重要人物出场了,惊荷解释一下啊,以防大家误会,大鼋乃是灰常灰常重要的道具,下一章就会揭晓!boss出场~(≧▽≦)~啦啦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14章 镇寺之宝百年大鼋(求订阅) (下一章会告诉大家冷面郎君的身世滴~~莫急啊!惊荷求订阅,求票票~~(^o^)~) 放生池乃是仿金陵大报恩寺所建,山上流泉汇与此,形成一支碧水潭,三面环树,一面临亭。岸边木芙蓉开的生机盎然,偶有风过,一支支待凋谢的木莲便坠落在水面上,飘飘荡荡不知去往何处? 水潭中间是观音大士,汉白玉所雕,脚踩金莲花,神态安详,衣袂飘飘。一手下伸施无畏,一手捏指颂慈悲。近处靠水岸有一只白石巨龟,雕刻的栩栩如生。 韩胜请小沙弥拿来几日前就准备好的锦鲤,大大的木桶,五条小鱼正游得欢畅。 悠姐儿嘟嘟小嘴,问道:“叔叔,不是说有大鼋吗?怎么不见它出来?” 小沙弥忙解释道:“小施主,这大鼋乃是镇寺之宝,平日里难见一回,上次浮出水面还是去年的端午。这种事情看缘分,强求不得。” 黛玉安慰着失落之极的悠姐儿,“悠姐儿乖,大鼋说不定正休息呢,等我们下次来也许能看到!” 悠姐儿就可怜巴巴的看着水面,犹不死心。 小孩子很容易哄,林致远一拿出小锦鲤,大家又兴高采烈的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放生池附近偏他们一家子惹眼。 荣泽和珏哥儿抓住滑溜溜的鱼儿,一抛,小锦鲤就没入水中不见了,悠姐儿和黛玉害怕,嫌那东西滑腻腻的,不敢上手。 “哥哥,还是你来吧!” 林致远双手一捧,也将鱼儿轻轻送进放生池,然后坏笑着说道:“这是祈福,哥哥可不能代劳,还是你们自己动手的好!” 黛玉、悠姐儿面面相觑,相互谦让着,就是不出手。 荣泽是个小男子汉,一拍胸脯:“姐姐,悠姐儿,我来教你们,特别的简单,小鱼根本不咬人,还痒痒的呢!” “是啊,小姑娘,别害怕!” 忽然在身后传来陌生人的声音,黛玉等人忙回头看,一群人正盯着他们善意的笑呢!什么时候到了身边,黛玉根本不知道。 说话的少妇同样戴着纱帽,隐约能看出二十上下,穿着素雅,相貌端庄,必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奶奶,身边跟着一中年男子,两人甚是亲密。 黛玉猜了半晌也猜不出二人是什么关系,说是父女吧,年龄差的不大;说是夫妻吧,又差的太多;要是兄妹?这举止间也过于亲密了! 黛玉忙稳稳心神,暗骂道:自己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实在是该死。 少妇笑道:“姑娘,公子莫怪,我和我相公也是来此放生的,见这三个孩子着实可爱,这才忍不住上来说句话。令尊令堂真是好福气,孩子都如此的惹人疼。”语气中透着浓浓的羡慕。 既然是女眷说话,黛玉知道哥哥不好答话,于是便说道:“夫人有礼了,我们兄妹三人是借着观音大士的寿辰前来祈福,这两个孩子是世交家的子弟,与我们同行。” 少妇不由得向前走了几步,看着虎头虎脑的珏哥儿,俏皮精灵的悠姐儿,还有憨态可掬的荣泽,不由得伸手去摸他们的小脑袋。 林致远从不紧张,但是此时也冒出了冷汗。 坏了,这夫人也太不拘小节了,怎么直接就上手来摸?珏哥儿这三个孩子别再耍脾气不肯! 林致远还不敢直盯着,生怕引起侍卫高手的注意,只能屏气敛神,伺机行动。 好在,荣泽三个还挺争气,仰着头好奇的打量着来人。 少妇回头对自己的丈夫笑道:“相公,看这孩子与我家大哥长得可像?”指的正是珏哥儿。 中年男子笑道:“倒是与舅兄有三分神似。” 少妇听了丈夫的话,心里喜悦异常,她对黛玉说道:“姑娘,我实在喜欢这三个孩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姑娘能通融。” “夫人请说。” “我想请姑娘家的这三个孩子帮我放生幼龟,不知可否?” 黛玉本以为是什么难事,原来是这样,只是,“夫人不必客气,这也非什么难事,只是我家这小女娃有些害怕,你看......” 少妇忙摆手,笑道:“麻烦两位小公子也是一样的。”她转身唤身边的女侍:“将准备的幼龟拿来。” 中年男子从始至终也不发话,只是宠溺的看着少妇。 无人注意到,靠近碧水潭的林致远手指微微一抖,什么东西就顺势滑了下来...... 女侍端来了水盆,里面五只小幼龟,巴掌大小,大头绿背。明明木盆不大,还非要划上几下小腿。 荣泽和珏哥儿笑嘻嘻的凑了上去,先拿小指头戳一戳龟背,见没有危险,上手便要抓。少妇忙道:“小心咬到手。”语气中透着担心,更有满满的疼爱。 珏哥儿笑道:“夫人放心,我们不怕!” 果然小手一用力,稳稳的抓住了小乌龟的贝壳。 小龟离了水便知有了危险,忙缩头缩脑,躲里进去,任凭珏哥儿怎么甩也不出来。 黛玉看他把小龟糟蹋的够呛,不好意思的对少妇说道:“小孩子太调皮,让夫人见笑了。” “姑娘说哪里的话,男孩子就该这么玩闹,老实巴交的反倒不美!相公,我说的可是?”少妇问着身边的丈夫,那人道:“夫人所言极是。” 少妇满意的点点头,跟着珏哥儿和荣泽往前到了水潭边,珏哥儿二人蹲下身,小肉手一松,乌龟没水,赶紧伸出头脚,却不着急走,竟像是优哉游哉的回身看众人。 少妇惊喜的对丈夫说道:“相公快看,那小龟竟是通了人性一般,知道是我们放了它,在报恩呢!” 话音刚落,远处水面传来一阵阵绿浪,浪头很高,又凶又急,翻涌着水沫儿就往此处而来。 侍卫们大惊,以为是什么刺客,忙将少妇与中年男子护在身后。 “孩子,快回来!快!”少妇大喊珏哥儿与荣泽。 黛玉也万分惊慌,难道水里面还有什么庞然大物不成?她一下子抱起悠姐儿,雁蓉和雪雁等人紧紧的护在黛玉的身边。 珏哥儿与荣泽也看傻了眼,动弹不得。还是林致远手快,上前几步就将两个大娃娃夹起来,几步就站到黛玉的身边。 倒是小沙弥定睛看了看,激动的说道:“施主们别怕,那是镇寺之宝,百年大鼋。阿弥陀佛,真是佛祖显灵了!它怎知道今日是观音诞?” 众人一听是传说中的五百年大鼋,更是睁大了眼睛,准备瞧个分明。 浪花渐行渐近。不多时,一只庞然大物显露于水面,足有六尺,模样骇人。 悠姐儿只瞧了一眼就吓得转头抱住黛玉的脖子,无论黛玉怎么哄她瞧,也不敢回头。反观珏哥儿和荣泽,那四只大眼睛眨都不眨,生怕错过了什么好戏,要不是林致远拽着,怕是早就跑了上去一探究竟。 一直不言不语的中年男子面露喜色,紧紧拉着少妇的手。 林致远低下头,嘴角泛起一抹无人察觉的笑意。 镇寺之宝在众人面前打了个转,似乎在点头,又似乎在问候,只是不肯靠近近处水源,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大鼋巨身一沉,在此地没入深潭中,查寻不到踪迹。 “糟糕,我忘记禀报主持去了!”回过神来的小沙弥一拍秃脑门,刚刚只顾着看大鼋,怎么没把主持请过来!实在是......阿弥陀佛。 少妇欢喜道:“这两个孩子真是有灵性,他们一放生,神物便出来了!” 黛玉听这话有些不对劲,怕珏哥儿和荣泽惹麻烦,忙道:“夫人盛赞,只是这两个孩子不过是借了夫人的福气,才看得这等奇观。刚刚他们也放了锦鲤,”黛玉笑看着两个小家伙,“若真是他们的灵气,大鼋早就出来了。还是夫人福缘深厚。” 林致远在一旁听了,暗赞:妹妹比以前可是大有长进了,真是“善解人意”啊! 少妇乐得接受这赞誉,然后看向自己的丈夫。 中年男子笑道:“今日有缘,不知公子家住何处?” 林致远想:花费了这般大的气力,总算是有所得。他忙道:“在下姓林,姑苏人士。” 中年男子“哦”了一声,“姑苏,林家。莫非是巡盐御史林如海的亲眷?” “先生所言极是。那是我二叔,妹妹则是二叔的独女。” 少妇问道:“怎么,相公?你们认识?” “林公高风亮节,乃是本朝贤臣,可惜英年早逝,我与他同朝为官,本应去探望,只是原因种种,终未能成行。今日得见林家后人也算是不虚此行。”中年男子又问道:“既然是林公之后,怎么不在姑苏应今年的恩科?反倒进了京?莫非是家里有什么事?林贤侄只管说与我,我与林公惺惺相惜,若能为林家做点事,也能稍感欣慰。” 中年男子说的恳切,林致远听的认真,只是心里说道:二叔的死还有你一半的“功劳”呢,若不是你苦苦相逼,何至于如此?现在却说的这样好听。 但他脸上泛起笑容,正要作答时,就听荣泽脆生生的说道:“大叔,我哥哥是来进京靠状元的!将来我也要考状元!” “哦?”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林致远一番,“林公子如此的年轻便中了举人不成?” 林致远笑道:“蒙先祖庇佑,致远于三年前进了乡试。” 中年男子将林致远的名字在心中默念两遍,顿增不少的好感。他看看时辰,道:“也不早了,我等也该去各殿祭拜祭拜,林公子若是有事,只管到兵部侍郎井大人的府上寻我,提明安居士便可!” 林家兄妹笑着应了。中年男子带着娇妻转身离去,只是那少妇似有不舍,尚回头张望珏哥儿等人...... ps:终于发上来了,^_^,很重要的一章(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15章 谋于攻略步步惊心 (下周惊荷有个很重要的考试,还没怎么复习,所以不能确定今天是否双更,六点钟大家来看看吧,若是没有,就明天再来!请大家原谅吧!) 游了大半日,悠姐儿几个已然是昏昏欲睡,趴在丫鬟们的怀里直坠着小脑袋。黛玉看看时辰,说道:“哥哥,如今已是午时,不如先回客房里休息休息,三个小的也累狠了。” 林致远见众人皆有疲色,也点头应道:“那就请小师傅送了我们过去吧!” 小沙弥带着林家一伙人沿着山上的青石大道一路往东,不多时就见院落层叠,四五个小院子并排连缀而成,“施主,这里就是寺里的客房,您们赁的是第一个院子。”推开院门,里面显得空荡,但是没有什么难闻的浊气,黛玉等人便猜是常有人打扫的缘故。三间客房,和林家或是贾府的华屋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但是因有佛祖的庇佑,这里给人一种更加安详,更加静谧的感觉。 林致远命韩胜在各个屋子看了一圈,才领着黛玉进了客房,“妹妹在此处歇着。法华寺的斋饭也很出名,你与荣泽他们先吃着,我有些事与韩胜说,稍晚的时候再过来看你们。” 黛玉等用罢斋饭休息午睡且不提,单说林致远跟韩胜进了旁边的一间客房。 韩胜掩不住的喜色,刻意压低声音道:“大爷,今儿这事儿看来是成了!” 林致远沉声道:“未必,先看后续如何!那一位心机深沉,未必就能全信,他听了我们来自林家,怎么能不好好查访一番?恐怕大内的密探已经到了莲花胡同。” 韩胜急道:“大爷,那咱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啊,好容易引出了大鼋,叫皇......叫那位夫人看中了珏哥儿和小少爷,咱们怎么说也该加把火才是。” 林致远略觉口渴,伸手端起了桌子上的茶壶,倒了水,上面零星的飘着几片茶叶,韩胜说道:“丫鬟们那里带着新茶叶,我让她们送来一些。” “不用,这个就很好。”林致远一饮而尽,“你别说,这寺里的茶还真有点特别。不苦不涩,和上次在佟大人家吃的不知春有些相似。” 林致远又倒了一杯,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咱们今儿的火加的已经够旺了,没看到那一位见到大鼋出水时的表情?小沙弥的一句‘如来佛祖显灵’,正好戳中他的软肋。上位至今,可没有过这样好的吉兆,偏偏就是今日,偏偏就是观音诞,偏偏就是他夫人喜欢的珏哥儿和荣泽!他如何能不欢喜?你放心,不用我们再出手,那位夫人自然会找到我们。” 林致远从袖口中拿出一支指头长短的小瓶,举在眼前,笑道:“修杰弄来的这个唐门秘药还真是有用,我不过是洒了小半瓶而已,那只大鼋便闻着味儿了!亏了这两个功臣,若不然,今天的戏也不能这样的精彩!” 韩胜接了过来,打开瓶子微微一嗅,皱眉道:“这东西没有一点儿的味道,怎么就能引来百年的灵兽?” “这便是唐门秘药的高处所在。刚刚守在一旁的都是最顶尖的大内高手,怪味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所以只能碰碰运气,好在这大鼋争气!” 韩胜点头,继而又笑道:“大爷这回可要好好的谢谢世子爷,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才弄来此物。” 林致远长叹一口气:“是啊,这回修杰是帮了我的大忙,我心中也有愧。那唐家小姐喜欢修杰,才肯帮忙,郎有情,妾有意,可惜,修杰早早的定下了长公主家的亲事,唐小姐家也必定不准她做妾室,唉,命运弄人啊!” 两人陷入了沉思,这两人都不是好色之辈,韩胜有个娇妻已然很满足,林致远更是希望能找个一生一世的人为伴,家和才能万事兴。像佟家,那么多的妾室,佟大人倒是很开心,但说句不客气的话,等老大人百年之后,那些年老色衰的姨娘们又是何等下场?更何况这些人没有子嗣傍身? 林致远可不想自己奋斗了一辈子,临了却来个阴沟翻船。 可惜好友的情感却不顺,七公主早年受大公主的帮衬,两家结为姻亲,看中的就是婆婆和善,夫不纳妾。 “算了,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能管的,修杰来了我再好好劝他。唐姑娘心地善良,也说过不愿意难为修杰,只是有负人家的一片神情啊!” 林致远感叹了一番,左掌托起小瓶,腕肘一转,一阵白雾腾起,手中之物立即灰飞烟散,连块残片也不见。韩胜递过去湿手巾,“大爷,您说,定北侯会不会是专门来探那一位的虚实?若不然怎么会今日的打扮?太低调了些。” 林致远一听“定北侯”三个字便觉得不舒服,冷笑道:“你别看那一位现在疼爱正妻,但是李家的冷老太君到底是自己的亲姨妈,冷家已然是没落了,难道还眼睁睁的看着定北侯府也跟着受罪?三儿子只剩下李家这一门贵戚撑腰,上面那一位只会是提着,不会打压,至少现在不会。” 说起来,当今圣上的生母乃姓冷,先皇的一个昭仪,很受宠爱,先诞下了长公主,紧接着又生下了皇帝。冷家在京城只是个小家族,当时的冷昭仪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因姐姐得宠,冷家的妹妹便嫁到了当时的定北侯府,也就是现任侯爷的母亲;哥哥只有一个女儿,因从小与皇上感情深厚,所以还是皇子的时候这位冷家的姑娘就进了府做了侧室。 皇上,冷贵妃,定北侯,长公主,这四个人才是最亲表兄妹。 林致远猜测,皇后娘娘家与三皇子的外家定北侯府必定有一场腥风血雨之战,孰胜孰败,现在也未可知...... 他为了搏前程,也当小心算计才是。 过了申初初刻,众人才睡饱了午觉,三个娃娃叽叽喳喳的聊个不停。稍早的那个小沙弥也来了,黛玉和林致远一商议,这个时候寺里的人八成是走的差不多,不如趁现在去大雄宝殿看看,明日一早再去圆通殿。 雪雁迟疑道:“姑娘,这已经是下午了,佛家说过午不食,咱们选了这个时辰去好吗?” 小沙弥忙道:“施主所言差矣,佛菩萨慈悲宽容,万不能以人间情来形容佛菩萨。日夜循环乃是天之常理,佛菩萨亦与天地同在,施主只管拜佛,不必在意这些俗事。” 雪雁被说教了一番,脸上有些红润,不再出声。 黛玉坏笑:这丫头虽然大有长进,但是被一个比自己年龄还小的和尚说教,还是害羞了。 众人正要出院子,忽有两个年轻的姑娘前来拜访,一问才知,是白日里那名少妇的贴身侍女。 黛玉问道:“不知你家夫人派尔等来是......” 侍女亭亭玉立,犹如十月木莲,说起话来柔声慢语:“林姑娘,我家夫人特命奴婢送来三块玉坠给小少爷、小小姐们。”说罢,打开了匣子,黑色缎绒上摆着三枚翠生生的玉佩,有观音,亦有菩萨。 正所谓男戴观音女戴佛,正好三人。 黛玉忙推辞:“礼物着实贵重,这可不能收受。” “林姑娘定要收下才是,我家夫人说了,她虽然与你们是萍水相逢,但是一见就喜欢,特别是三个小少爷、小小姐。这些是夫人的心意,惠行大师亲自开的光,只求佛菩萨保佑小少爷、小小姐平平安安。” 话都说到了这儿,黛玉再不接便有些不大好,于是看看哥哥致远,见对方也赞成,便从匣子里请出一尊菩萨,戴在了珏哥儿的小脖子上,接着是悠姐儿,最后才是自家的荣泽。齐刷刷一戴,都是瓷娃娃一般莹润可爱。 那两侍女看荣泽等人的眼睛都泛着柔光,似乎瞧的不是陌生人家的孩子,反而是自家的小公子。一人说道:“林姑娘,我家夫人很喜欢这三个孩子,还说等回了家会派人去佟府、林府相请,到时候林姑娘不要推辞啊!” 黛玉没回应,心里却泛起嘀咕,她明明记得哥哥与自己都没说珏哥儿、悠姐儿的具体来历,怎么几个时辰的功夫,那位夫人就知道了?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与自家这样殷勤又是何意?黛玉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推着她走,虽然不知道走向何处,虽然不知道前方是什么,但至少很安全。 侍女见黛玉不做声,忙道:“林大爷、林姑娘,我们夫人原不知道小少爷、小小姐是佟太傅家的子嗣,但是佟夫人和我家夫人极好,常去看望,若是请了佟夫人前去相聚,还望林姑娘也能赏光。” 两名侍女又说了一番客气话才离开。 黛玉若有所思的说道:“哥哥瞧那夫人,咱们只是萍水相逢,怎会如此的亲切,送的礼物又贵重,莫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林致远笑道:“我看那夫人是真的喜欢三个孩子,咱们二人不过是沾了光而已,若不然人家会这样的客气?我们一不求他,二不惹他,就算是再大的人物,和咱们也是井水犯不着河水。” 黛玉望着哥哥自信满满的样子,甜甜的一笑。 趁着夕阳尚在,一行人又是浩浩汤汤的往大雄宝殿而去。 ps:大家终于知道定北侯是谁了吧?^_^(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16章 刘姥姥闲说铁网山(二更) (双更送上~~~《夜话》的群还有很多位置,大家都可以来加入啊!~(≧▽≦)~啦啦啦) 第二日在圆通殿拜了观世音菩萨,又给家里的璟哥儿、雪琪求了平安符,众人这才往家返去。 山门庙前已不复昨日的热闹,虽有三三两两的香客,但大多是昨日夜宿在寺中,今日赶早回家之人。 林致远昨日结交那人听的林家要走,书也不读了,截住了正要远去的林致远,“致远兄怎么竟要匆匆离去?昨日未能聊得尽兴,今日还想与你畅谈一番啊!” “石庵兄,家中尚有急事,不能久留,恕我告罪,等改日,改日定邀石庵兄到府上一聚。” 这位叫石庵的中年男子脸上带着失望,但是看到林家的车马,知道有女眷在,说话也确实不方便,“既是这样,致远兄可一定记得。下月初十是秋闱发榜,我们这些过了气儿的举子商议,在文泰居设宴,到时候就命小厮们去看榜,咱们也凑凑这个热闹,致远兄可一定要到啊!” 林致远拱手应道:“定然赴石兄之邀。” 车马沿着大路缓缓离去,唯有这位石庵兄还在呆呆的张望,服侍的小厮抻抻脖子,再看看自家的相公:“老爷,那林家大爷不过十七八岁,你对他如此的客气作甚!” 石庵轻骂道:“你懂得什么?那才是真正的大智慧之人,若不是林兄,我怕是自暴自弃而断送了大好的前程!”他冷哼道:“你以为谁都像是那个清河县的‘虎书生’不成?没得惹人嫌!” 小厮见状,不敢再接话,生怕受个牵累...... 返家的一路上,林致远特叫车夫转了个弯,往灵珊家去。他不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既然答应了,就该信诺,更何况灵珊的老父老母恐怕也在翘首企盼。只见道路两边的玉米地簇簇挤挤,一眼望不尽,下地干活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带帽的,有赤脚的,都是黛玉等人往日见也见不到的画面。 约莫行了小半个时辰,车夫吆喝了一声,马车稳稳的停在了一家小院。 灵珊在帘子外面说道:“姑娘,大爷请姑娘下来歇歇脚。” 黛玉扶着雁蓉下了车,四处打量着这户人家,也就是灵珊的家。三间青瓦房,有些年久失修的样子,窗棂下挂着一串串红辣椒,墙根处摆着一个小马扎,上面放了针线笸箩。 灵珊的娘局促的站在门口,“林大爷,林姑娘快请进来喝杯茶,喘口气儿,灵珊的爹去前院刘姥姥家摘菜去了,马上就回。” 林致远知道这家人的窘迫,进了屋子反倒让他们更不好意思,便笑道:“我们是路过,多谢大婶的好意,我看这儿有个石桌,我们只在院子里谢谢就好。” 除去附近有眼玉泉出的水甜沁,灵珊家也拿不出什么好招待的,灵珊娘叫唤站在墙根下的二女儿:“二丫头,快去玉泉那里给大爷、姑娘们打水吃茶,快去。” 香卉接到林致远的暗示,说道:“大娘,还是我和小妹妹一起去吧,正好见识见识传说中的玉泉是什么样子!” 林家自备了果脯放在食盒中,黛玉看到扒着门框不敢出来的小男孩儿,黑瘦黑瘦的,孤零零的大眼睛显得分外可怜。黛玉抓了把干果,“荣泽,给小弟弟送过去。” 荣泽白嫩的小手不够用,根本捧不住如此多的干果,又叫了珏哥儿,小哥俩笑嘻嘻的往屋子那边去。黑娃娃也不躲,看着荣泽手里的干果,嘴角泛着口水,却不拿。 珏哥儿豪爽的抻起黑娃娃打着补丁的小肚兜,一股脑儿的将干果都塞了过去,笑道:“快吃吧,这杏仁可香了!”小哥俩也不理会那娃娃的黑瘦,三人不大一会儿便玩在了一处。 灵珊的娘频频张望院外,心里说道:相公怎么还不回来,莫不是王狗儿在家,刘姥姥不好拿菜借与他们?这可如何是好?家里无米无菜,叫女儿往后在主人家怎么抬头! 正想着,院外传来一阵笑声。灵珊的爹与一名七十上下的老太太进了院子,老太太半灰半白的头发,勒着姜黄色的抹额,上面点着个不值钱的小玛瑙,灰蓝的粗布衣裳,脚踩一双黑头鞋。 “大爷金安,姑娘万福。” 黛玉被弄了个糊涂:“这位老人家是?” 灵珊的娘干笑了两声,正要回话,老太太自己就说了:“姑娘,我姓刘,人人都叫我刘姥姥,就住在这庄子上,与他们家是邻居,可巧,灵珊的爹说他们家来了贵客,老婆子我就央了灵珊的爹,说我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来沾沾贵气,给大爷、姑娘们送点家里自己种的瓜菜。” 刘姥姥虽长得粗野,笑时便一口的黄牙,但是性情好,黛玉听了她的话反觉得这人实在。 “姥姥快坐,我们不过是在此处歇歇脚,吃不上什么东西,姥姥费心了。” 刘姥姥将挎着的大篮子交给灵珊爹,对黛玉说道:“姑娘不吃,拎回家也好,这里还有山里面的野蘑菇,炖汤最鲜美。说句叫您见笑的话,刘姥姥我在京城里是享受过一次的口福,只是现在琢磨琢磨,和我们家炖的蘑菇汤也差不了多少。” 其实,林致远打刘姥姥一说话,就知道此人是谁了?天下的事情竟有如此之巧,原来是碰上了“偶因济刘氏,巧得遇恩人。”的刘姥姥。 林致远在贾家那场纷乱的闹剧中,最敬佩的人便是刘姥姥。 家贫,但是并不忘恩负义,在得知巧姐儿被卖,东拼西凑弄来了银子赎回巧姐儿,可以说是“真善人”,比那些整日里只知道吃斋念佛,一肚子黑心肠的人要强的多。 林致远笑问道:“姥姥在什么地方享这样大的口福?叫我们好生的艳羡。” 刘姥姥一龇牙,笑道:“哎呦呦,叫大爷见笑了,说出来大爷或许不信,我们家和京城里鼎鼎有名的荣国府还挂点亲戚。我们姑爷姓王,原与那边府上的二太太是连宗的亲戚。这些年家里贫穷些,越发的不敢走动,可巧,年前得了个机缘,蒙琏二奶奶喜欢,我这老婆子也进了豪门大户长了长见识。” 林致远说道:“事情可是这般的凑巧,原来姥姥也是贾家的亲戚。” 刘姥姥一听,这是话里有话啊,忙问:“怎么,大爷和姑娘也与那富贵人家相识?我前几日听庄子里的人可说了,说他们家的大姑奶奶现如今是娘娘,还要弄个什么亲,什么野的。” 黛玉扑哧一笑,道:“姥姥,是省亲别墅。” “对对对,就是姑娘说的这个,老婆子年岁大了,记不住那么些,就知道那是皇上家的园子,必定修的跟天仙宝境似的。姑娘、大爷别看我老婆子岁数大了,但是也见过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皇家的人啊,有不少都来过我们庄子。” 刘姥姥见林致远与黛玉皆不信,急急道:“大爷、姑娘不信问灵珊的爹,他最清楚。我们庄子离着京城最近,土地又肥沃,那些有钱人家都爱在这里买地,”她一指西边的山林,“大爷看见那边没有?被人圈起来了,就为有钱人家的爷们打猎用的。哎呦喂,再过几日这天就凉了,那百十来号的人都来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竟比我们这边的县令出巡还要威风。” 黛玉听得是津津有味,刘姥姥边说边带着动作,常惹得身后的几个小丫头捧腹。 林致远却在心中暗暗的计量,问道:“姥姥,那边的山叫什么名字?难道上面有什么珍奇异兽不成?若景色美,我也领着妹妹去游历一番。” 刘姥姥“哎”了一声,“大爷要去只怕不易,那里叫铁网山,专门产樯木。我们这儿的一户姓黄的土财主将山给包了下,平日不准人进山,还派人弄了生肉去喂那些野兽,哎呦,祸害人啊,那么好的鲜肉,生生喂了畜生。” 灵珊与家人听到黄财主的时候,脸上泛起不自然,黛玉便猜打伤她爹的就是这人。 刘姥姥见林家无论男女长少都爱听,便更加起劲儿的说道:“黄家在我们这儿不干什么好事儿,他们家有个儿子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斗鸡走狗的,偏偏认识个王爷,还说和个什么娘娘是亲戚,我们这儿的人是敢怒不敢言啊!” 林致远眼珠一转,问道:“姥姥见的有头有脸的人物怕是那位‘老’王爷吧?” 刘姥姥没听出林致远的深意,忙道:“大爷这回可说错了,不是什么老王爷,倒是个年轻英武的小王爷。”刘姥姥陷入了回忆中,“一身的气派,明黄色的袍子,不知是龙啊,还是凤啊的,我们都没见过那么好的针线。” 黛玉越听越不对劲儿,悄悄的问林致远:“哥哥,不是只有皇上和皇子们才可以穿着明黄吗?王爷们只能穿着藤黄、章丹、槐黄等,我记得你说过,当今圣上还未将几位皇子封王?” 林致远一伸右手食指,黛玉便只好乖乖的不再做声。 致远说道:“姥姥且说。” 刘姥姥笑得一脸的菊花褶子,“大爷、姑娘愿意听,姥姥我就再说说。那位小王爷年年都来,不过却不爱打猎,反倒在黄家搭了个戏台子,整日整夜的唱。还偏爱武戏,那锣鼓喧天的动静直飘到二里外去。倒叫我们占了便宜,平白无故的听了好戏。” 林致远微微一笑,暗道:这听戏的王爷,又有亲戚姓黄,还能是谁家? ps:剧透~~清河县的书生并非男主候选人之一,甚至可能会成为林致远的政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17章 世子进京好友相见 (今天的第一更!送上~~) 林致远在灵珊家歇了小半日,日影过了头,众人才起身往家返去。灵珊家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招待,好在刘姥姥家的菜园子颇大,种了不少的瓜菜儿,用乡下的大锅做了也别有一番的滋味。 黛玉和林致远一商议,刘姥姥是个难得的爽利人,又是积古的老人家,虽然粗俗但不粗鄙,莫不如接济接济这一家子。林致远便道:“姥姥经历的多,我和妹妹虽居京城,平日里除了贾家这一门的外亲再无旁人愿意登门。姥姥若是不嫌弃,也将我们当个亲戚走动走动。” 林致远说这些,可绝不是闲的没事儿干。他也存了自己的私心。 将来自己入了仕,指不定就卷进了什么朝廷纠纷,自己要为黛玉、荣泽等人做打算。刘姥姥是个能知恩图报的人,单看她能为巧姐儿典卖家产就可知,这样的人值得深交。指不定将来就能承她的情。 再者......林致远看看黛玉,妹妹也喜欢听刘姥姥讲些山野之事,就当花了银子图个开心罢了! 林致远命雁蓉拿了五十两的银子给刘姥姥。 刘姥姥便觉得天上掉下了馅饼一般,这,这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弄了点蘑菇汤,就,就到手了五十两银子?可比琏二奶奶出手还阔绰。刘姥姥摩挲着银袋子,心里想到,刚刚才知林姑娘原来是贾府的外孙女,还是积善人家大方啊。刚刚姑爷还不叫自己过来,哼,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脸皮薄能当饭吃,这些银子可不能给女婿,还是交给她家闺女做私房银子吧。 “大爷放心,刘姥姥我腿脚好着呢,翻个几十里的山路没问题,等再过一阵子,我们东边山里的野板栗,红枣子都熟了,我给大爷、姑娘还有小少爷们送去。” 黛玉听了也没当个事儿,说了几句的客气话。 林家的车马出了院子,留下灵珊和爹娘团聚几日,也算是酬谢他们家的款待之情。 到了家,黛玉还没喘口气儿,便有贾家派来的婆子。 “林姑娘好,老太太命我来捎个话儿,说是娘娘定在明年的正月十五省亲。老太太说姑娘也快出了孝,今年的大年就请了林姑娘和林大爷一起在贾府过吧!屋子已经收拾妥当了,依旧是当初的西跨院。还说,娘娘在宫里面传出话来,要家里和和美美的团聚,少了林姑娘多有不妥。” 黛玉见外祖母家就派了一个三等的婆子来,心里明白了几分,冷笑道:“妈妈在谁身边做事,我怎么从未见过?” 那婆子干笑两声,道:“我原在浆洗房,如今得二太太赏识,才到了上房去听差。怨不得林姑娘没见过我。” 黛玉端了茶盅,漫不经心的撇去茶叶,“哦,原来妈妈是二舅母身边的人。” 婆子见黛玉不大理会自己,生怕自己的好处短了,忙道:“林姑娘虽然不认得我,但是我早就听说了林姑娘的美名。春纤是我的小表侄女儿,如今她成了姑娘身边的红人,连带着她爹娘老子都做了庄上的小管事,我也是借了春纤这丫头的光儿,才有了这般的好福气。” 黛玉却没听说过这件事儿,春纤怎么没和自己提过? 二太太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送来了晴雯,却不给卖身契。自己手里倒是攥着春纤的契约,但是那边又猛提拔她们家亲眷。二太太想干什么? 黛玉不动声色的说道:“既然妈妈是春纤的表姑,你们俩怕也久未见面,不如唤了她来,妈妈见上一见。” “多谢,多谢姑娘成全。”婆子脸上尽是谄媚的笑意。 春纤这回没跟着去法华寺,领着表姑娘雪琪与春蕾在家做绣活。忽听小丫鬟来找自己,说姑娘那边来了个她的亲戚,要见上一见。 春纤越觉得奇怪,自己有什么亲戚来了?爹娘?不会,前几日自己才回的家,没道理急急忙忙的找到姑娘那里。她一进屋,就看见一个陌生的婆子,和姑娘说着没头没脑的奉承话。 林黛玉见了春纤,明显松了口气,这婆子实在是粘人,说话连刘姥姥也不如,粗俗又粗鄙。着实叫人生厌,若不是看在老太太的份上,自己几乎没叫人将其轰了出去。黛玉说道:“春纤,你姑妈来看你来了。” “姑妈?”春纤瞪大了眼睛,“姑娘说这人是我的姑妈?” 那婆子忙道:“春纤,你怎么不记得我了,我是......”婆子尚未说完,忽然有碧蝶走了进来:“姑娘,东平侯世子到了,侯爷家的几个管家婆子在二门外候着呢?姑娘可是要见一见?” 黛玉如那陀螺般,连个休息的时辰都没有,但这来的是哥哥的挚友,与别家不同,自己可不能怠慢了,道:“自然是叫妈妈们进来。春纤,”黛玉转而对春纤说道:“你便领着你表姑妈去了外院坐吧。我这里有事,不能亲自招呼了,还请妈妈见谅。妈妈回到府中,替我向老太太转告,说我会亲自派人与老太太回话。” 春纤领着不情不愿的“表姑妈”出了繁花坞。 黛玉在这边招呼东平侯府的管事婆子,又请了严嬷嬷作陪。 那厢林致远见了老友也是喜不自禁。 “好小子,看样儿,事情竟是成了?”沈修杰使劲儿捶了捶林致远的左肩,语气中浓浓的兴奋! 林致远故意哀叹道:“别提了,你给我弄来的那个秘药也不好使啊,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机会。” 沈修杰辩解道:“不可能,唐欣亲自做出来的,你知道那里面都有什么珍贵的药材吗?连她爷爷珍藏的三百年的雪金乌都给偷偷弄出来了,这药若是不好使,我情愿把任你差遣十年。” 林致远看了他气坏的样子,笑道:“你还是这么个脾气,一说到唐姑娘就着急。好好好,不骗你了,那秘药的确是起了大作用,皇上见了百年大鼋别提有多么的欢喜!”继而又叹气道:“可惜,你替我欠下唐姑娘如此大的人情,叫我情何以堪。” 林致远的话正戳中了沈修杰的心事,他见好友沉默不语,问道:“可是和公主殿下说了唐姑娘的事情?” “说了,但是我母亲大发雷霆,叫我断了退婚的念头。我也知道,郡主乃是金枝玉叶,这件婚事又是皇帝舅舅亲自应允的。致远,”沈修杰叹道:“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皇帝舅舅怕是更心疼郡主,若是我们两家因为退婚而闹出了事儿,他一定是站在姨妈那边的。” 林致远明白修杰的无奈。 两个人都快要成了亲,可还是一口一个“郡主”,半点的亲切之意也没有。“唐姑娘那边是什么意思?” 沈修杰一提起心仪女子的名字就是满脸的幸福,但是因为自己不能给予她任何承诺,又是满心的苦涩:“唐欣是个好姑娘,我不愿意耽搁她。她也明白我的处境,说是要回四川老家。致远,你是我的好兄弟,这事儿我也就不瞒着你了。” “你说!” 沈修杰提提气,道:“我决定这次去长公主府,便和郡主说明这件事,郡主若是同意退婚,我将来自然报答她的恩情;若是不肯接受,我也断了和唐欣往来的念头,以后只有一个妻子。” 林致远看着好友决绝的神色,心里有些不大好受。 当初要不是自己拽着修杰去看钱塘看潮,也不会碰上险些落水的唐姑娘,更不会造就这两段孽缘。真是世事难料,情字如刀啊! 林致远长叹一声,“我来问你,若郡主同意你纳唐姑娘为侧室,你可应允?” “不,我不会的。”沈修杰信誓旦旦的说道:“你是我的好朋友,该知道我的性子。我自来就羡慕父母之间的那种深情,将来也要找个一生一世对待的好姑娘。妻妾成群又有什么意思,反倒是祸害的根源。你看忠顺王,先帝可不就因为他吃了大亏!连累的现在的皇上也是将其当做心腹大患一般。” 林致远重重的拍了拍沈修杰的肩膀,劝慰道:“你能如此想就好。” “对了,刚刚你还没说清楚,那计划怎么样了?皇上舅舅可是见着你了?又是如何说的?” 林致远说道:“皇上倒是没说什么,但是听了我姓林,又是二伯的亲人,心里怕也烦了嘀咕,不过,这次是他们先搭了话题,应该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林致远一乐,“你还别说,我们家和佟家的三个小东西还真是争气,叫皇后娘娘喜欢的不得了,晚间就送去了玉坠做礼。” 沈修杰点点头:“你这招棋走的稳妥,也正中皇后娘娘的软肋。我可听说了一件事儿啊!昭武侯见皇后娘娘三年未孕,打算送了同宗的一个女儿进宫代孕。皇后娘娘能不急嘛?叫我说,昭武侯还真是你命中的福星,若不是他张罗送人来,娘娘也未必这样心急。” 林致远啧啧称奇:“忠顺王还没解决呢,这些人就开始想这些没用的,唉,皇家的辛秘啊!” 他想起了后世的时候看的那些八卦杂志,皇家什么的连个小小的隐私都没有,哪像是现在!只不过一样的腌赞、龌龊罢了。 ps:惊荷谢谢大家的打赏与订阅,没有大家的支持,惊荷绝对走不到今天,这周特别的累,先提前请个假,为了好好的复习下周日的考试,惊荷下周未必双更,但是以后会补上,请见谅,明日照旧一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18章 兰哥儿应考众人忙(二更) (众人并非为了兰哥儿而忙,看完就明白啦~~~~(≧▽≦)~啦啦啦) 九月一过,林家就忙着收拾起了幔帐,又将家中库房里的锦被拿出来曝晒。 初一这一日正是童试比拼之日,紧接着就是秋闱,学子们日日捧着书苦读,连日常的交际也仍在了一边,各大酒楼里的生意顿时冷清了不少,有那些知道致远学识的人,莫不挣破了头往林家挤。罗管家每日守在外门,笑呵呵的对来者说,大爷现如今在东平侯家的老宅与朋友相会,若是众位秀才老爷们着急,只管往那边寻去便是。 林家也不说不见,只耍了个花枪,胡晃一招。 有些脸皮薄的自然歇了登门的念头,只有些私心过剩的人还是频频登门拜访。 贾府中,李纨打点了一应行囊,一个四四方方的竹编书匣,两根牛皮带子可以将其背起,里面整齐有序的放着笔墨砚台,外面绑着一张竹席子,再有喝水的碗,便无其他之物。 宫裁将厚厚的衣衫给儿子兰哥儿穿戴好,“还是你林叔叔想的心细,弄来的这松江的厚棉布,穿在身上怎么说也比单衣要强得多。朝廷偏偏选了这个日子开考,还只能穿单衣,实在是叫人遭罪。” 贾兰背起书匣子,乍一看还就是个贫家的小儿郎,哪有贾府嫡孙的气派!只他不在乎这些,安慰着李纨:“娘,你且放心吧,我去去就回。好在童试只有一日,等林叔叔应考的时候不是更难熬?”李纨叹道:“你林叔叔是个有真知灼见的人,请了韩师傅教导你们武艺,我儿的身子骨照以往大有长进。若是你爹爹当年能有你这般的福气,遇上了林家表弟,咱们娘俩也不至于这么孤苦伶仃的。” 李宫裁说到这里越发的伤心,她见儿子越长越像丈夫贾珠,越像就越不得婆婆王氏的喜爱。 贾兰以为母亲是想起了父亲,忙道:“母亲莫伤心,儿子这次必定是金榜题名,况且此去有林叔叔陪着,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等儿子的好消息就是了。” 李纨强忍泪水,勉笑道:“是,娘在家盼着。时辰也不早了,先去老太太那里请个安,在叫老爷、太太瞧瞧去。” 贾兰冷笑一声:“要我说,也不用去祖母那里了,免得去了也是一肚子的气。二叔今日也要应试,偏不知什么原因,说是闹疼了肚子,怎么也起不来床。如今老太太那里闹翻了天,老爷和太太干着急,我去了岂不是自找没趣?” 李纨不吱声,儿子说的不无道理。老太太、太太那边还当个宝贝似的哄着,李纨心里明镜的,什么闹肚子,不过是怕自己不中,叫老爷一顿责罚才不肯进场罢了。 “虽说如此,到底出门前去看一看也是好的。” 贾兰拗不过自己的娘亲,只能跟了去贾母处。贾母的院子果然是乱哄哄的一片,有擦汗的,有递水的,有喂药的,人人将宝玉夜明珠般供了起来。贾兰叫丫鬟琥珀进去回禀,不多时,琥珀满脸笑意的出来:“兰少爷,老太太说了,你自去应试便好,她年岁大,今日身子乏得很,便不与你相送了。只叫兰少爷好好的答,给咱们家挣个‘状元魁首’回来。二太太正忙着哄宝玉吃药,说是等你回来再摆庆功宴席。” 贾兰早就料到这一出,心里虽然还是有些失望,但脸上不显郁色。 贾兰见时辰尚早,又去了贾政的外书房,卜顾修等清客站在廊下说笑,一见贾兰忙上来请安:“兰少爷这是去应考吧?怎么样?必定是要一鸣惊人了!” 贾兰但笑不语,只要往书房去。一清客忙拦到:“兰少爷进不得,老爷今日正与贾雨村家老爷说话,没见我们都在外面守着嘛!” “老爷虽在见客,若我不通禀一声就离去,确是大为不敬。” 卜顾修见贾兰意志坚决,便替他进去回话,不多时,卜顾修出了书房:“兰少爷,你瞧,老爷实在是忙得很,我回了话,老爷说知道了,交代着明日在与兰少爷问话。” 贾兰年纪小,拦不住脾气,听了卜顾修的话,气的浑身直哆嗦。一旁的清客们见了不再敢出声。贾兰的小厮见状忙将贾兰拉走。 出了贾府的角门,林家的车马已经侯在了那边。林致远骑着白马,身着墨紫的锦袍,犹如天神降世般,他见贾兰面色不好,精神有些萎靡,便问小厮道:“你家少爷出了什么事儿?难道不知道今日是什么大日子?这个样子进场,谁能自信必过?” 小厮来不及说话,贾兰哽咽道:“林叔叔,为什么他们都不待见我?我也是贾家的子嗣啊!难道他们就这样的狠心?” 林致远见荣宁府门前人来人往,十一岁的贾兰哭起来实在不像话,忙翻身下马,将贾兰搀进了马车上,林家的这一队人方往贡院方向而去。 林致远坐在车里不出声,等贾兰不再好意思哭,才道:“古人云: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在家中受了点委屈,难道你祖父祖母不见你,你便不去考了不成?倪老是如何教导你的?” 贾兰也顾不得擦泪,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呆愣愣的看着林致远,迟疑说道:“叔叔怎知我为何难受?真是神了?” 林致远笑着有拿拳头轻敲贾兰的小脑袋,说道:“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必定是你祖父、祖母忙着没见你,你才这样!我说的可对?” “那叔叔可知道这里面的缘由?” 林致远故意缓解贾兰的压力,装作一副算命先生的样子掐指,贾兰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死盯着。林致远扑哧乐道:“你这小子还真以为叔叔是庙里的大师傅啊?我不过看你那宝二叔没跟着一起出来,便猜定是弄了什么幺蛾子罢了,你祖母那么心疼宝玉,怎还有功夫管你?至于你祖父嘛!我虽猜不到缘由,但是也能想到,他或是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严厉了些;或是根本没见你。我刚刚的话有一半是在碰运气。” 贾兰总觉得自己这个叔叔与寻常人不同,有点儿......多智而近妖的感觉。贾兰强阖上了嘴巴,说道:“真叫叔叔说着了,宝二叔昨晚说肚子疼,闹腾了整整一宿,祖母自然没空搭理我。祖父那边却是因了一个叫贾雨村的人来我们家,林叔叔,我就不明白了,我也是他们嫡亲的孙子,为了宝二叔,我也不计较了,可是那个贾雨村是什么阿物,祖父为了他,连这么重要的日子也不见见我,林叔叔,你说,我在这个家还有什么意思?” 贾兰正要流泪,林致远正色道:“糊涂,这是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哭!你母亲在家苦苦守着,难道就等来你这么个丧气劲儿?要是这样,我直接叫马车回了荣国府,咱们也不用往贡院去,免得丢尽你父亲的脸面。”林致远见贾兰低下头,继而说道:“兰小子,我问你,你读书为了什么?” “为了母亲。”贾兰嗫嚅的说道。 “这便是了,既是为你母亲,难道还偏要在乎那些人的感受。谁对你好,你要记得分明,谁漠视你,将来便依同样的方式来对待,这有何难?须知,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母亲含辛茹苦的守着你,不是叫你如此脆弱,更不是叫你在这里哭鼻子。” 林致远的一番话叫贾兰再没了脾气,乖乖的听叔叔的训导。 马车临近贡院,街面上许多人家赶了车马送孩子,林致远掀起竹帘,指给贾兰看:“那边的就是文泰居,叔叔就在里面赁了茶室等你出来。切忌,考场上查巡极严,万不能存了投机取巧的心思。倪老也与我说了,你今科只要用心便能高中,叔叔等你出来的好消息。” 贾兰用力的点头。 车子到了贡院外的三四百米远便寸步难行,韩胜只得叫林致远等人下马。 “大爷,前面尽是车马,我们到的迟了些,已然进不去了,我看贡院的官兵们好像已经开始检查了,莫不如快步走去,还能节省些时间。” 林致远与背着书匣子的贾兰一溜烟儿到了贡院,果然是人山人海,竟让林致远有些前世高考的感觉。贾兰眼神不错,一下子就见到了排在前面的璟哥儿,大叫道:“佟璟!” 佟璟回头,看到了这二人,将书匣子交给身边的管家,走了过来,先给林致远见了礼,又问道:“兰哥儿怎么来的这样的迟?我还以为你们早就进去了。” 贾兰笑道:“都是因为我,一点小事就耽搁了。”他张望了一番,迟疑道:“怎么,你们家也只来了个管事的!” 璟哥儿人小,但是志气不小,他祖父佟大人那么劝他:下届童试再考,名次必定更好,何苦一试不中,叫别人看笑话?跟着倪老好好的读上几年的书,加上他们家的门第,将来的成就未必就比林致远低。 只是璟哥儿如何肯依,他的脾气拧是出了名的,怕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佟大人又为避嫌,只能叫了二管家出来陪着。其实自己早早的就在文泰居候着呢,只不敢告诉璟哥儿,怕他有压力。 小哥俩一前一后进了场,留下林致远等观望的长辈们守在大门外...... ps:推荐好友的书《重生之魅恋》,现代重生文,很好看哦~~么么大家!谢谢支持惊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19章 贾政训儿王氏迁怒(求订阅) 初三这日贡院的大门又开,这回可比两日前的童试严厉的多,守卫的官兵足足多了一倍,礼部见在京中应试之人太多,便命官兵严加把守,贡院前的大街上不准停马车,违者一律押送到五城兵马司去。有仗者自家老爷在朝为官的,不服令,想要硬往里面闯,但见守在大道旁举着明晃晃佩剑的御林军,心里也有点儿七上八下,又加上前去打探的小厮回道:说今日在贡院门口把守的正是忠杰候,更没人敢做这个出头鸟了。 话说,不过一个小小的乡试,犯得着忠杰候这样的人物出兵镇守嘛!那可是前大将军啊!打了多少的仗,杀死多少西南贼寇?有心人便明白出味儿来,这可是皇上登基以来最重要的一次大考,也算是为次年的春闱预暖。 吉时一到,贡院的黑亮大门便轰隆隆的关上了,官兵们十步一人,将整个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想要有只苍蝇往里飞也是不能的!贡院正前方有一高耸的塔楼,名曰“明远楼”,取自于《大学》中“慎终追远,明德归厚矣”的含意。名字取得虽好,但却是监视考生们的地方,主考官站在上面,可以俯瞰整个贡院。 秀才们的家眷等了又等,终不再见有人出来,才安心的离去。但又有一拨人不肯离去,直到前方有马奔来,锦衣锦服之人正是礼部的告示官。他翻身下马,将身后背着的竹卷筒打开,取出了里面的榜单贴在了贡院外的大墙上。顿时,呼啦啦围上来一帮人,有人大笑,有人哭闹,有人拍手...... 礼部的速度确实快,贴的告示正是两日前的童试结果。贾兰的小厮挣到最前面,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少爷的名字,忙往家中赶去。 贾兰正与母亲说话,这两人一商量,林姑姑的孝期也要到了,怎么着也该表示表示,二人正为送什么而烦恼,素云跌跌撞撞的进了屋,眼神中喜悦难掩,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奶奶,少爷,中了,中了。” 李纨慌忙站起身,抢步到素云的身前:“兰哥儿中了第几?” “奶奶,少爷中的是第三十一。” 李纨听了名次,欢喜的很,要知道,当年贾珠应童试的时候十四岁,也不过是个一百开外的名头,儿子这样争气,她怎能不欢喜。“我这就去给佛祖上柱香,兰儿,你收拾收拾去老祖宗那边报信儿。” 怎知李纨一转身的功夫,贾兰飞似的跑了出去,宫裁忙喊:“兰哥儿,你去哪儿?” “我去林叔叔那里!” 素云低声劝导:“奶奶别恼,少爷这也是有心,老太太、太太那边怕是还不知道呢!” 李纨叹道:“我哪里能不知道兰哥儿的心思。林家对我们母子有大恩啊!”李纨转身进了内室,徒留素云不知所措。 这边贾兰到了林家,璟哥儿竟也在。话说不久前佟家的三个孩子回了自家,只璟哥儿依旧每日来倪老这边读书,珏哥儿也要跟着,倒不是为了读书,反而是韩胜的打虎拳法更引人些。无奈佟二奶奶想念儿子女儿,说什么也要在家留上几日。 贾兰见璟哥儿在与林叔叔说话,平日里冷然的小脸也泛起了笑意,便知道这家伙考得不错,忙问道:“璟哥儿可是中了?” 林致远笑着替璟哥儿答道:“这小子不错,没想到中了五十七。”贾兰能中,这是林致远意料中的事情,只是璟哥儿的成绩如此之好,倒叫自己大感意外,要知道,这小子今年不过十岁而已,还是半个奶娃娃,进了百人大榜,着实惊人。 想自己当年,占了天大的便宜才早早中了秀才,由此轰动了江南,这璟哥儿也没见怎么学啊?就能得个如此成绩,叫林致远不禁怀疑,莫非又是一穿越者? 璟哥儿谦虚的说道:“还是兰哥儿的学问好,我不过是赶巧儿了,兰哥儿这回中了第三十一,倪老必然高兴。” “怎么,你们都知道了?” 璟哥儿说道:“这是自然,林叔叔一早就派人去了贡院门外候着,消息一出来,我直奔这儿来的。” 贾兰等人又问了几个叫不准的问题,才准备离去。林致远也不多挽留:“我知道你们家里都等着庆功呢,我这边也不留了,只是三日后倪老要开新课,你们要准时。” 送走了贾兰等人,林致远去了黛玉那边,黛玉正与罗大娘商量除服的事情。见哥哥来,笑道:“听罗大娘说,兰哥儿、璟哥儿两个争气,都进了百名?这回老祖宗和佟太傅都该高兴了吧!” 林致远苦笑道:“妹妹想的好,只怕佟大人会如你所愿,老太君那里嘛!未必。” 黛玉不解道:“这又是何故?兰小子是荣国府曾孙辈里的第一人,老祖宗不为他高兴,难道还要训斥不成?” 林致远一直没将贾宝玉托病未考的事情告诉她,一是觉得没必要,二是觉得黛玉听了心理必定要胡思乱想,可是如今童试已毕,说一说也无妨:“宝兄弟此次未去应考。现如今兰小子得了名次,反而叔叔是白身,妹妹觉得你那二舅妈会高兴吗?老太君那么疼爱宝兄弟,心理能不别扭?要我说,王夫人这会儿指不定怎么恼恨自己的亲孙子呢!” 黛玉被说了个哑口无言。 她知道二舅母平日里不大宠溺孙子贾兰,甚至对大嫂子李纨更是常常一张的冷脸,若没有老太太的帮衬,大嫂子的日子也不好过。要是照着哥哥这样说,贾兰母子的处境岂不是更加的艰难?这二人又不能像自己一般,不顺心就搬出来,贾兰是长孙,将来就是中了举,做了官也要跟着贾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兄妹二人说话的时候可没避讳着罗大娘,这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怕是林家到底有多少的家私,黛玉不知,但是罗大娘却能说出分明。罗大娘见过贾兰几次,是个好孩子,对先生尊重,对大爷、姑娘客气,好好的一个人,得了功名,难道还生生被耽误了不成? 罗大娘帮衬着说道:“依着我说,大爷还是想想办法,兰少爷中了个秀才就不被待见,将来他们家怎么会让他继续进学?说不定还要等得那边府上的二爷有了功名再说?” 黛玉也猛地想起这个事儿,她感激的看向罗大娘,到底是经历多的老人家,总比他们看得远,她说道:“大娘说的极是,哥哥有何良策?” 林致远想了想,便有主意计上心头。荣府说到底还是男人们当家,贾兰是贾政的亲孙子,他又是个迂腐的老学究,恨不得自己的儿子、孙子们都如文曲星降世般聪慧,当年一个贾珠就使得他逢人即夸,何况是少年英才的贾兰?林致远说道:“此事宜快不宜迟,我这就去贾府求见二老爷,他或许一高兴,王夫人也难为不得?” “哥哥都是为了我才四处奔波,叫哥哥受累了!” 林致远毫不在意的说道:“这有什么?妹妹的事情难道就哥哥还能推脱?再一个,我甚是喜欢兰哥儿这孩子,必然不能叫他毁于妇人之手。”他看不惯王夫人的作风,又加之鄙夷贾宝玉的无担当,便决定促成这一幕好戏。 林致远果然是手脚麻利,等晚上贾政回到正院的时候就直奔王夫人的上房而去。 王夫人正叫宝玉帮着誊写礼单子,母子二人坐在临窗大炕上,屋里的四盏宫灯将室内照的通透至极。王夫人一面摩挲着宝玉的头,一面叫宝贝儿子歇歇,先喝了参汤再动笔,免得伤了身子。 贾政一进门就瞧见贾宝玉好端端的坐在那儿,红衣红裤,与王夫人说说笑笑的,哪有前几日要死要活的样子?贾政一想到刚瑾瑜与自己说的那些,这气就更不打一处来,厉声喝道:“不好好呆在房里念书,到这里做什么?” 母子二人冷不丁的被唬了一跳,王氏瞧丈夫的气色不大好,以为是在外面受了气偏要找他们二人,心中大为不悦。只是不好说丈夫,只骂道:“玉钏儿哪去了?叫你在外面守着,老爷进来怎么不掀帘子?”然后又堆起笑意的与贾政说道:“老爷莫急,宝玉今日才好了些,老太太不准他再累着才休息了这一日,明日必定是要进学去的!”贾宝玉就躲在他娘身后,大气不敢喘一下。 贾政看到儿子的懦弱样,冷哼道:“休要辱没先贤,他是什么阿物我还不知?进学?不过是挂着羊头卖狗肉罢了!我请了那么好的先生到家讲学,你再看看他学了什么?连他侄儿都不如!” 贾宝玉听到父亲提起贾兰,心中稍有不忿,王夫人怕儿子再闯祸,忙拉了他的衣襟,自己对贾政说道:“老爷不说,我也是要和老爷提一提这件事儿的。我想叫琏儿拿了老爷的名帖,请教导兰哥儿的先生到咱们家坐堂。” 贾政睨视着贾宝玉,“便是再请一万个好先生,自己不争气也是白搭。今后休要再提请此事,我来是与你说兰哥儿的事情。兰哥儿中了秀才,家里理应好好的贺一贺,请了东府那边的珍哥儿,摆上几桌的酒席。你再拿五百两的银子交予兰哥儿娘,不必走公中就是。孩子大了,将来少不得上外面去应酬应酬,光靠他们娘俩那点子的月例够什么?” 王夫人气呼呼的说道:“老爷不叫走公中,难道我就有银子不成?” 贾政冷笑道:“你收了姨太太那些金银财宝,难道给你孙子几分就舍不得了?我劝你对兰哥儿上点心,只盼着宝玉这个小畜生给你挣诰命,怕是下辈子也难!” 贾宝玉越加的低了头,只恨自己不是个聋子哑巴,这样听了父亲的冷嘲热讽也不心痛...... ps:惊荷谢谢水晶茶茶、很馋的小鱼儿、溪冥、趴趴丫头、颜淡云墨的粉红票票,谢谢大家!请支持正版~~支持原创作家(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0章 二女相争宝玉难为(求订阅) 贾宝玉回了自己的院子,鸳鸯正和袭人说话,见他便笑道:“可算是回来了,老太太问了好几遍,也不见你过去,说是娘娘从宫里赏下了杏仁佛手、合意饼,都给你留着呢。这不,才叫我送来,我托了懒儿,和袭人在这里说话。东西就摆在你们桌上,自己拿了吃!” 宝玉道了谢,又问袭人:“紫鹃呢?怎么没见她?” 袭人听了心里不大自在,只是说的温善和顺:“紫鹃妹妹在里屋歇着呢,自晚上用了饭就不舒服,我们说请个大夫来瞧瞧,她也不愿。刚刚我摸了摸头,似乎是有些发热,你还是别进去了,免得过了病气儿。” 宝玉一听是病了,怎么能坐得住?忙撇下鸳鸯和袭人进了里屋。 袭人满心的酸水委屈无处可说,又怕好姐妹鸳鸯看了笑话。只鸳鸯是什么人物?能在老太太面前得用的第一人,精明不是一般两般,就是王熙凤见了她也要客客气气的。鸳鸯悄声问道:“宝玉还是这么的?一回家先去瞧紫鹃?” 袭人讪讪不语。 鸳鸯劝道:“我这两日就看你恹恹的!别乱想,宝玉就是那么个脾性,连老太太由着他闹腾。当初紫鹃和咱们一齐进府,又都跟着老太太,姐妹间的情分不比旁人,如今你二人又都给了宝玉,难道还因此而生分了不成?” 袭人委屈的说道:“我何尝不想将紫鹃当自己的好姐妹,自她来了,我事事都让着,连宝玉的身边都不肯多呆片刻,晴雯这么一走,院子里就我和她管着。可是你看看现在,仗着宝玉宠溺她,隔三差五就......”袭人将“装病”二字隐在口中,没有说出,“宝玉前儿疼得那样厉害,老太太都说叫我们费心照料,她倒好,自己歪在床上叫宝玉担心。” 鸳鸯早就听闻宝玉院子里争斗的厉害,她本以为紫鹃是个省心的,耍不出什么阴谋手段,哪知自打宝玉上次得了失心疯以后就将紫鹃当成了个宝贝似的,样样都是她照顾,连对袭人的情分都短了几分。 紫鹃跟着林姑娘多年,又通些文墨,不是袭人这等外面买来了的丫头能比拟的。 鸳鸯有一次送老太太赏的燕窝,正看见宝玉手把手的教紫鹃练字,不时的贴贴脸,那场面要多暧昧有多暧昧,鸳鸯当即羞臊的转身去了。 其实,按照姐妹间的情分,鸳鸯自然与袭人更好些,听了袭人的话不免劝道:“你也别难过,我看紫鹃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她来的时间短,宝玉不过是看在林姑娘的面子上才对紫鹃那样好,时间久了自然明白你才是最心疼他的人。我便不信你这些年的苦劳比不上紫鹃来的这几日?” 袭人冷笑道:“我的苦劳能有什么?你没看见李嬷嬷?奶了宝玉这些年,可是现在呢?说撵就撵,当初就单因为吃了碗茶,害的茜雪受连累。比起李嬷嬷,我算得了什么?怪不得宝玉说:未出阁的姑娘是珍珠,嫁了人,沾了男人浊气就变成了鱼眼珠子。” 袭人好不觉自己的话说错了什么,但是听在鸳鸯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鸳鸯借着灯光,上下打量着袭人。闹得袭人大不自在,笑道:“你这小蹄子,作甚这样看我?难道不认识了不成?” 鸳鸯一把拽住了袭人的手,密语道:“我且问你,你可还是完璧之身?” 袭人的脸腾地就红了,继而转为白色。嘴上嘟嘟囔囔的道:“疯了,疯了,我看你是魔怔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问这样的话?亏得咱们是好姐妹,若是你与别人说,那人还不啐一口与你?” “我说的你别不愿意听。我知道二太太喜欢你,将来必定是要抬了你给宝玉做姨娘,只是一点你记得,算是好姐姐送你的忠告。二太太虽然是佛祖般的人物性情,但是凡遇着了宝玉的事儿她绝不会姑息。你看看你们院子里的丫头,有没有长得妖妖娆娆的?就算有一个晴雯也被送走了,怕的不就是她引着宝玉嘛!你可别做了糊涂事儿。”鸳鸯犹豫了一番,道:“我听人说,那一日李嬷嬷去二太太的屋子里说了你挺多的坏话,你别不放在心上,弄不好将来就吃大亏!” 袭人抿嘴不说话,实则是紧咬贝齿,心中恼恨。这事儿只当初玉钏儿和自己说了,那个小蹄子难道还和鸳鸯说了?亏自己前些日子还拿了一支银钗送她。真真儿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袭人再去看鸳鸯,脸上堆起笑意道:“好鸳鸯,你放心吧,我自然是个守本分的,蒙二太太看得上我,我又怎么会叫她失望?我在这里一日就服侍宝玉一日,将来就是这小爷嫌弃了我,撵我出府,我也是无什么怨言的,谁叫我们一家子受了二太太的恩惠呢!” 鸳鸯轻拍袭人的手:“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紫鹃和你又不同,她爹娘老子都是府上的旧人,如今也在庄子上做了小管事,我听说她哥哥赎出去后还开了家小小的米铺子,也算是个小老板,如今你别和她硬碰,顺着点就好。”其实鸳鸯心里不是没有怨气,她爹娘本也在等这个机会从南边调回京城的庄子上做事,琏二奶奶本都答应她了,可是被紫鹃爹娘横插这么一杠子,鸳鸯和爹娘相聚的美梦又破灭了。 袭人、鸳鸯二人在昏黄的灯光中同时望向了那边的屋门。 鸳鸯回过头,讪讪的说道:“我先回了,老太太那边只一个琥珀服侍,我不大放心,你也早些歇着吧!” 袭人亲自送了鸳鸯到了门外,又嘱咐婆子给鸳鸯提灯引路,这才回转身形进屋。袭人迟疑了一番,还是进了紫鹃的屋子。 紫鹃正半躺在榻上,宝玉坐在身边不知说些什么,两人都有些闷闷不乐。袭人看了欢喜,难道是吵架了? 宝玉见是袭人进来,笑道:“刚你还说紫鹃有些发热,现在已经大好了,只紫鹃说嗓子还有些肿痛,我记得二嫂子前儿送了我一瓶西洋进上的枇杷膏?你去取来与紫鹃吃些吧。”紫鹃不等袭人反驳,忙拒绝道:“不必麻烦,我刚喝了秋纹给冲的一杯香露,已然很好,那枇杷膏我吃了反而觉着一股子怪味儿。” 紫鹃知道袭人断不会拿枇杷膏与自己,反会说些大道理,没得叫二太太知道徒给自己找不自在,还不如早早的推脱,尚能叫宝玉知道自己的好。 袭人听了紫鹃的话,下意识的去看暖阁里自己铺上放着的小瓶子,果然,那满满的一瓶子木樨清露只剩下了多半,心里火大的很,这可是自己准备带回家去的东西,如今却进了这小蹄子的肚子。袭人的哥哥花自芳今日托人给她带话,说是花妈妈近来身子乏得很,吃什么也没胃口,想求着妹妹弄些好东西来。袭人便将这事儿和宝玉说了,宝玉自然是应允的,袭人就开了柜子拿出一瓶前儿得的木樨清露,打算明儿与二太太说说,家去一日。怎知道秋纹与紫鹃这两个如此的欺负人! 但袭人还是笑着说道:“紫鹃既然喜欢,我这儿还剩多半瓶,都与你了,等你想吃的时候用井水一冲即可。” 紫鹃惊讶的说道:“怎么,这可如何是好。原来是姐姐的东西,我以为放在那里......实在对不住了,我,”紫鹃未说完,宝玉道:“这东西又不是什么金贵的物件,想吃还不容易,袭人,咱们还有多少瓶?” “太太那日只给了三瓶,你送了我一瓶,还是两支在柜子里锁着。” 宝玉笑道:“那这好办了,你再拿一瓶回家,不是说你妈妈病了吗?另拿一支给紫鹃,她也喜欢这味儿。” 紫鹃柔柔的看着宝玉:“我想吃的话,什么时候不能?巴巴的叫姐姐开了柜子!麻烦的很。再者你要吃的时候又没了,太太知道岂不心疼?又该问我们东西去了哪里?就是李嬷嬷见了也会恼你不先去孝敬她!” 宝玉听了紫鹃的话,越觉得她善解人意,就是和袭人一比也差不了哪去。偏又是林妹妹那里的人,如今自己若不善待他怎能说得过去? 宝玉对袭人说道:“柜子的钥匙也弄一串儿给紫鹃,她取东西方便,若不然你回了家,我们喝个香露都难。” 紫鹃听了微微一笑,垂下眼睑,仔细听袭人是怎么答的。 袭人的心就跟翻了个儿似的,一张笑脸惨白惨白的,可怜巴巴的看着宝玉。宝玉也猛地觉着自己话有些唐突,伤了袭人的心,心中计较了一番,终觉得还是袭人更重要一些,于是干巴巴的对低着头的紫鹃说道:“算了,都是我思虑不周。你身子不好,管着这些事儿也是糟心,还是好好的修养身体重要,等你想用什么,只和袭人说一声就好。”宝玉舔舔干涩的唇瓣,掩饰自己言而无信的举动,“我有件大事和你们二人商量,你们且仔细听......” ps:多谢nanheyimeng、1蒔溫渘dè寶寶、水晶茶茶的粉红票票,~(≧▽≦)~啦啦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1章 贾王氏图谋兄妹财(求订阅) (咳~~咳,今天传的晚了些,大家不要着急啊!) 宝玉就把今日在王夫人那里的事情和二女一说,“兰小子如今是秀才,我这个叔叔的替他高兴,老爷虽然责罚了我,但那是我自己不争气,怨不得别人。如今咱们该想着送兰哥儿什么礼,才不显得我这个做叔叔的小气。” 紫鹃有心显示显示自己的厉害,笑道:“要我说,你先去派人到姑娘那边打听打听,看林大爷送的是什么?兰少爷在林家读书,林大爷不可能不送礼,若是咱们的东西照人家的薄,就是大奶奶见了也会心生不快。” 宝玉拍手道:“紫鹃说道的极是,我怎么没想到?刚刚光顾着琢磨自己这边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只是派谁去好?” 袭人白了紫鹃一眼,娇嗔道:“依着我说,派谁去都不好。叫林大爷、林姑娘知道还不笑话?哪有送礼还讲个攀比的道理?又不是那些个薄祚寒门,显得小家子气。若我说,宝玉只挑拣那些实用的弄一些,当下市面上流行的弄一些。” 贾宝玉还是摇摇头,“这些都太平常了些,不显珍贵,要那种一出手就显眼的才好。” 紫鹃跟了宝玉的时间不长,袭人又处处提防自己,家里有什么东西也不叫自己知道。她有心给心上人出出主意,无奈不如人家强势,只能听袭人在那边百般的讨好宝玉。 袭人说道:“我记得上次你去王府,王爷不是送了一匹小白马吗?你也不大骑,莫不如就送这个。兰少爷这个年纪骑它正好。” 宝玉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妙极。那匹小白马乃是西域大宛送来的良驹,进上的玩意儿,大宛的使节单留了几匹给京中的几位王爷。北静王共得了五匹,只这一匹是只小的,王爷和自己交好,便送了自己。可是,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这白马和自己就是不对盘,年龄虽小,脾气却是倔的很,自己以上马就撩蹄子。 王夫人若不看在是王爷送的,怕是早将这小马生刮了吃肉。 宝玉打了个寒战,想起母亲屋子里舍得佛龛,忙道:“还是袭人说的对,这么着,明日一大早就叫茗烟去牵马。” 因着袭人的话了却了宝玉的一大心事,二人兴冲冲的进了内室,又去说该不该摆酒亲自贺一贺兰哥儿,又说要去请湘云,独独扔下紫鹃一人在熏笼上绞帕子。 第二日一早,宝玉送了袭人出门回家,便唤了小厮茗烟,“你去马棚将王爷前几日送我的小马牵来。”茗烟迟疑道:“二爷不是不知道,那马性子烈的很,咱们家的车把式说还要练习些时日才能叫二爷得用。若是二爷急着用马,前日舅老爷让人送来的那一匹岂不是正好?” “不是我自用,送与兰哥儿。” 茗烟心里一惊,有意劝上几句,那马是未驯熟的小畜生,上一次差点将二爷弄伤,二太太几乎没命人将马杀掉,后来事情虽然戛然而住,但是送了给兰少爷......茗烟瞧瞧打量了宝玉的神色,暗道:二爷是故意的啊?还是无心的啊?自己要不要点明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到底,兰少爷是府里曾孙辈的嫡系啊! 宝玉终没能给茗烟这个机会。 贾兰接了礼物,也没说喜欢,只客客气气的叫宝玉不必这样,“二叔,我年纪小,平日里出门也都是马车代步。京城中人来人往的,我母亲必然不准我骑着上街。” 宝玉本心是好的,只是没想那么多的弯弯道道,无论如何东西是送出去了,他以为兰哥儿就是一时间不能体谅自己的苦心,将来也会明白。宝玉出了李纨的院子往贾母那边去。贾母与邢夫人、王夫人正商议着接林黛玉、史湘云进府的事情。 “咱们家近日来是喜事不断,先有老二过寿,再是娘娘晋封,如今小小的兰哥儿也成了秀才,这些岂不是托了祖宗的福?” 贾母笑得畅怀,邢夫人与王熙凤就在一旁奉承,李纨因老太太提到了自己的贾兰,自己也不好搭话。独独王夫人在那边暗暗嘀咕:他们家转运还不是因为送走了林家的那帮子人?偏这老东西还要将他们弄回来。她的孙子中了秀才,和林家有什么关系?不就是在那边上了几天的学?只教书的又不是姓林的! 王氏想到孙子中了秀才,又是一阵不忿,要说这兰小子实在是个忘恩负义的,宝玉对他那么好,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不留给他一份?偏得了这样好的先生也不叫上他叔叔,只知道自己埋头用功,叫老爷身边的那些清客们在背后对宝玉指指点点。一想到这些,王氏对贾兰的心思又淡了几分。 只是她不琢磨琢磨,贾宝玉是那块读书的料子嘛!装病不去应试可是他自己的事情,如今反而肆意撒火! 贾母正听着王熙凤的话,一转头,就见王氏摆着一张晚娘的脸孔,心里便不高兴,冷道:“老二家的,想什么呢?也不见你出声?” 邢夫人看好戏似的瞧着王氏。 王氏诺诺的答道:“媳妇在想,林姑娘和林大爷下个月就除服了,咱们家是不是该送点什么,或是派几个人去帮忙?” 贾母脸色稍缓:“阿弥陀佛,你能有这个心就好。派人倒不必了,瑾瑜那孩子精明,家里的仆妇也都是得力的,咱们去了反而叫主人家添乱。到时候只命琏儿、宝玉、蓉儿并兰哥儿去拜拜,算是全了咱们家的心意。除服的东西我已经备好了,四个孩子一人一身颜色鲜亮的新衣。余下的你们也送些,算是你们这些做长辈的好意。” 王熙凤笑道:“老祖宗不说我们也是备下的,我和二爷在法华寺供奉了一千份经书,专等林家除服那日散给佛门外面的善男信女。” 怨不得贾母喜欢王熙凤,就是知人冷暖,想的礼物也贴人心意,贾母连说三声“好”,又道:“你林姑父和林姑妈在天上见你对玉儿这般好,将来也是保佑你们一家三口的,你要多多的给巧姐儿积福,求着你林姑妈保佑你,让你怀胎,将来生个哥儿也像是兰小子似的,你以后还愁什么前程诰命?” 贾母的话一语双关,既叫王熙凤感动,又叫王夫人生怕。 若问王夫人怕什么,贾母冷笑,你不是自誉为大善人嘛!不是整日的吃斋念佛嘛!再黑心肠的害玉儿,小心我们敏儿找你来算账。 而王熙凤如今只一桩心事,就是赶紧怀个哥儿。她最近几日见了大嫂子,心里不说羡慕那是假的,虽然没了男人,可是有个好儿子,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将来诰命加身也是容易的。王熙凤偷偷扫了一眼姑妈王夫人,心想,若是自己真有了哥儿,可不敢像姑妈那样溺爱宝玉似的,将来自己求了林家表弟,也将孩子送去读书,就算是因此得罪了姑妈她也甘愿受着...... 商议一番,老太太叫王熙凤亲自去林家请兄妹二人。 到了午时,老太太那边散了,王夫人叫上王熙凤跟自己回正院。 一进屋,王氏便让金钏儿在门外守着,任何人都不准进来,自己从大迎枕下抽出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推给坐在炕边的王熙凤。 王熙凤不敢接,迟疑的问道:“太太,这是!” “是你二叔叫人带回来的。你此去交给林姑娘,换二十万两的银子。” 王熙凤大惊,什么东西就能换二十万两?凤哥儿直勾勾的看着炕桌上的小盒子,她那么贪财的人,此时却动也不敢动一下,嗓子眼干的很,想要咽口水也不能。 王夫人故意装作没看见王熙凤的惊讶,笑道:“我是有什么好事儿都惦记着亲戚家,这不,老太太和我们说,别向林家的两个孩子借钱,但是这等赚钱的买卖难道我还能不想着林丫头?这盒子里面是江南的粮券,一千万担的粮食。你二叔可是说了,这天下间两个买卖最来钱,一是贩盐,二是卖粮。你二叔前年帮衬了漕帮的帮主,这人是手眼通天的主儿,打算和你二叔做合作这笔买卖,但是银钱不凑手,所以才想着拉上林家一起干。” 王夫人打开了盒子,里面一沓子的票票,红红绿绿的,王熙凤也看不懂是什么,单凭这个,姑妈就想换人家白花花的二十万两银子?是不是有些......作为侄女,王熙凤不好用那些词来形容王氏,但是也觉得姑妈这买卖不靠谱。 “太太,这事儿还是和老太太、老爷再商议商议吧!” 王夫人“啪”的阖上了盖子,冷道:“你若是我的亲侄女,就帮我走这一趟办成此事,若不依,哼!小心你那印子钱的事儿被家里的老爷们知道!” 王熙凤一身的冷汗,看着王夫人翻脸不认人的样子。 王氏是先兵后礼,见凤姐儿被吓得不行,又温言细语的劝导:“你是我的亲侄女儿,难道我还能害你不成?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将来赚了钱,绝少不了你的那一份。老太太刚刚也说了,将来你怀了哥儿,花钱的地方能少吗?这些年你为家里垫了不少的陪嫁银子,琏儿那不争气的东西又不肯将私访银子交予你,你啊,还是自己攥点钱,心里稳当!” ps:有些地方可能不属实,大家原谅啊,一千万担是多少,应该很多吧! 惊荷谢谢书友101028151435343、盒子里的猫的粉红票票,还有婷婷398的小红花,么么大家!惊荷粉开心~(≧▽≦)~啦啦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2章 平儿献策凤姐出府 王熙凤回了自己的屋子,平儿见她脸色不好,忙道:“奶奶,这是怎么了?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凤姐儿长喘口气,将抱着的盒子重重的扔在了临窗大炕上,盒子扑棱棱翻了几个跟头,一下子撞在核桃木剑腿的平头案上。平儿忙去捡过来仔细******和这东西过不去做什么?还好是个结识的玩意儿,要是摔散了可怎么办?” 凤姐儿眉眼一横,“哼,你当那是什么好东西?差不离就是个催命符!它能要了你奶奶我的命。” 平儿忙出门探看,见外面无人才道:“奶奶又乱说了,咱们的日子过得好好的,谁看了不羡慕?” 平儿是当初四个陪家丫头里最大,也是最知心的,这些年也成了凤姐儿的左膀右臂,有些话自己不能与丈夫贾琏说,但是可以与平儿讲。今儿二太太出的这事儿还真的就只能与平儿念叨念叨,不然自己一人苦思也不是办法。 王熙凤就将王夫人要卖粮券与林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说,这林家表弟多精明的一个人,连我这蠢笨之人都看出二太太是空手套白狼,更何况是林表弟!最最可气的是,偏要我做这小人,我若不应,就拿印子钱说事儿。”王熙凤冷笑道:“这还是我的亲姑妈吗?我当初进贾府的时候,有我爹留给我一万两的嫁妆银子,二叔又给了五千两,算来也是风风光光的。这才几年的功夫,他们贾府就将我这点银子给掏空了,我是今日当这个,明日赎那个,拆了东墙补西墙,为的是谁?还不是贾家?现在开始威胁我了!平儿,你没见到二太太当时的那个样子,恨不得吃了我才好。” 平儿忙轻拍凤姐儿的后背为她顺气:“奶奶是个要强的性子,我平日里那么劝您您都不听,现如今知道二太太的厉害了!您瞧大奶奶,那才是二太太的正经儿媳妇,她都不愿意插手家里的事,奶奶偏要往前去。” 王熙凤此时也细细斟酌了平儿的话,始觉得自己的尴尬境地。她们二爷是个有钱花就满足的人,巴不得凤姐儿做个管家奶奶,这样就能动用公中的银子;王熙凤自己呢,因着从小跟着二叔王子腾过活,总想有个自己的安乐窝,能自己主事。她满心以为嫁到了荣国府,又是长房儿媳,将来这偌大的家业还不是自己的?现在就算倒贴也是甘心的。 但是如今听了平儿的这一番话,王熙凤才觉得自己的傻。于是半是责怪,半是欣慰的说道:“你这丫头,怎么不早说这话,看了你家奶奶的热闹才高兴?” 平儿已经习惯了王熙凤的刀子嘴,这些年她还是一心一意的为二奶奶,就是因为二奶奶真的能为她好,人是厉害,但是心眼儿不坏。“我的奶奶呦,这可就是冤枉我了,以往劝您的时候您根本不听,我还哪敢再提?”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二十万两啊!林表弟是疯了才会给我!咱们的印子钱还没收回来,二太太得了这个把柄,还不威胁咱们一辈子?将来得寸进尺的说要宝玉继承家业,我又怎么办?” 平儿苦思了半晌,突然灵机一动,“奶奶,我想到好主意了!” 王熙凤喜道:“什么好主意,快说。” “奶奶,莫不如咱们就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和林姑娘、林大爷说了。您也讲,林大爷是个精明的人,求着他给您出出主意岂不好?大奶奶和林姑娘有什么情分?不过是领着做了几日的针线,咱们可不一样,二爷当年是亲自送了林姑娘回的南边,奶奶待林姑娘又好,这交情可比大奶奶强多了!” 平儿边说,王熙凤边点头。对啊,自己何不如就请教请教林表弟? 林家帮了兰哥儿进学,还不是看在大嫂子的份上,只是大嫂子有什么恩情与这兄妹二人?自己就不一样了!恩,就这么办! “平儿,你收拾收拾东西,咱们明儿就去莲花胡同,正好,林家的宅子自打建好,我还没去过呢!咱们也算是走个亲戚,串串门。” 傍晚的时候,王熙凤要去林家的事情就传到了几位姑娘那儿。迎春、探春、惜春三人莫不争着来找凤姐儿,闹腾的凤姐儿没个消停。 “我说小姑奶奶们,我明日去是办正经的事儿,你们跟了我做什么?” 迎春笑道:“好嫂子,你就带上我们吧,林妹妹回家之后也有两个来月了,每次都是送了东西给我们,趁着姑父除服,我们三人做了些东西给她,亲自送去也是我们的心意。” 王熙凤架不住这三个小姑子的软缠硬磨,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初五这日,林家的正门大开,琏二奶奶和贾家的三位姑娘坐着四顶大轿,前后的婆子媳妇簇簇拥拥的围着,小厮在前面打马,后有家丁保护。今天是秋闱结束的日子,共三天,里面的秀才们早就被折磨的不成了样子,贡院门前又是人山人海的,贾家往莲花胡同走,这条路最近。 只是大队人马刚到学府街,就被人拦了下来。贾家的小厮仗着轿子里坐着的是贵妃娘娘的嫂嫂和妹妹,对五城兵马司的守卫便有些不大好听的话传出来。 “我说你这个泥腿子,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轿子上坐着的是谁?我们家可是贤德妃的娘家,你们也不好好打听打听,拦着我们的轿子,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快给小爷我滚开,免得叫你吃了官司还不自知!” 小厮那张尖酸刻薄的脸还没摆够,忽的一阵冷风刮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巨痛,小厮如杀猪一般大叫了出来:“哎呦!疼死我了!” 原本开路的家丁正看热闹,突见此情也上来帮忙。原来竟是马上一位将军用皮鞭抽打了小厮的脸,一道血痕触目惊心,已然能看到红肉翻飞,小厮捂脸的手指缝里流出殷红的鲜血。 那马上的将军能有四十上下,络腮胡须,身形彪壮,满脸的杀气。小兵忙道:“燕将军,就是这帮人,非要打从学府街过。” 燕将军高高在上的说道:“难道你们不知道皇上亲自下的令,贡院开考之日,学府街不准行车,行轿?我是奉了皇命守卫在这里,别说是娘娘的嫂子,便是贵妃娘娘亲到,也要遵旨绕行。” 贾府众人明白,今儿他们是碰着硬茬子了,可是二奶奶的轿子就在后面,绕道而行,丢的不是贾家的面子,而是娘娘的面子啊! 两方人陷入了僵局,燕将军冷道:“你们愿意在这里杵着,我也不管,只是你们今儿敢抬着轿子跨进学府街半步,我就能叫你们血溅当场!” 后面王熙凤见轿子迟迟不动,便问外面的小书童彩明儿,“前面怎么了?去打听打听!”不多时,小书童回来将前面的事情说了一边,王熙凤皱皱眉:“这个燕将军是什么人?端得如此大的脾气,连娘娘家都敢得罪。”若是照着她以前的脾气,还不得好好的找回面子来?只是平儿劝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可不就是因为逞强而常吃亏?她嘱咐彩明儿:“算了,你告诉咱们家小厮,抬了轿子换条路走,趁着午时前到林家,快。” 小厮们早就盼着有个台阶下呢,若不然还真是不敢得罪这位杀神般的燕将军...... 燕将军看着贾家远去的轿子,身边的亲兵奇怪的问道:“将军,你看什么呢?” “我看这轿子里的人还算是知趣,要是今儿他们硬闯的话……”燕将军故意拖长字音,刚刚周围看热闹的人莫不支起耳朵听。只见燕将军面色凶狠,“若是敢违旨硬闯,我就杀几个,算是为了今科秋闱讨点‘彩头’吧!” 众人一阵恶寒,这到底是什么人啊?竟然如此的狠心,还做了将军,真是没天理了! 不说学府街前如何的热闹,只讲王熙凤带着三位姑娘到了莲花胡同,罗大娘亲自出来迎接。 进了东园,黛玉等人见了又是一番的相拥相泣。王熙凤急着说正经事儿,临来的时候也和迎春三姐妹提了个醒儿,于是众人落座不久,便借口逛园子由罗大娘领了出去。 黛玉早就看出凤姐儿这次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况且脸上的窘色难掩,她说道:“嫂子有什么就说,黛玉能帮到的一定极尽所能。” 王熙凤欲言又止,弄的黛玉一头的雾水,难道还有什么不好启齿的?这不像是凤姐儿的泼辣性子。 平儿在一旁干着急,奶奶怎么这个时候还不敢说了?在家的时候明明想好说辞的! 黛玉便看向平儿,“平儿,你们奶奶不好说,那就你来。” “林姑娘,这话实在不该我来提,还请姑娘叫了林大爷来,这事儿重要的很,也请林大爷和林姑娘救救我们奶奶。”平儿说着说着,噗通就跪倒在地。 黛玉忙去扶:“这是干什么?二嫂子对我好,我都记得,难道嫂子有难我还能袖手旁观不成?你先起来,慢慢的讲与我听。” 待林致远被请来,王熙凤和平儿这才将王氏的好算计说与了兄妹二人听。黛玉看王熙凤并无任何的贪婪之色,心中就信了几分,再看到那满匣子的粮券,对这个事事要强的琏二嫂子就多了几分的同情,谁摊上这样的姑母,谁不闹心! 她有心帮帮王熙凤,可是二十万两的银子,那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况且凤姐儿不过是个马前卒,真正的庄家是二太太。黛玉一想到爹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要填王夫人这个无底洞,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 “哥哥,你看这事儿?” 林致远面无异色,只是问道:“二嫂子,你是说二太太拿放印子钱来威胁你?”王熙凤点点头,林致远继而说道:“这就好办了,印子钱的事儿我替你了了,只是有一件事儿在我心里,二嫂子,我要是和你说了,你自己想好该怎么办!” ps:大家猜猜,林致远会和凤姐儿说什么呢??燕将军的身世后文会揭晓。 多谢顺顺666、水涟幽、紫藤妞妞的打赏,以及迷失的心99、风之璎珞的粉红票票,谢谢大家支持惊荷,支持原创文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3章 林致远道出**事 (惊荷周日考试,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双更~~⊙﹏⊙b汗。但是会补上的!大家莫急啊!周日晚上是定要二更的!) 王熙凤乍见林家表弟如此严肃的样子,自己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他要讲些什么。平儿站在凤姐儿的身边,两个人倒有些相互扶持的意思。 “表弟,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嫂子我不是那种小心眼、想不开的人。我也知道表弟是个好人,单看你们对兰小子,嫂子就明白。”王熙凤陈恳的说道:“嫂子没读过什么书,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是谁人好谁人坏还是分得清的!” 林致远说道:“既然嫂子如此通情达理,这事儿我也就不满着嫂子了。其实,作为表弟,我本不该插手嫂子和琏二表哥之间的事儿,可是我总听妹妹念叨,说嫂子对她好,在贾府的这些年是冬送棉夏送纱。嫂子府里头忙,还能惦记着黛玉,我这个做哥哥的心里也感激,所以今日的这事儿我不能瞒着你,你早做准备吧!” 王熙凤听的是聚精会神,一字不敢落下。 “去年表哥送妹妹回扬州,并非是空手而回,我和妹妹送了表哥两千两的酬谢,又托表哥捎给老太太两万两的银子。” 王熙凤越听心里越气:好你个贾琏,竟是贪下这些银财,连知会自己一声都没有。亏得她如此信任,若按林表弟所说,贾琏这一趟江南之行,差不离有五千的进账,这浑人连老太太的银子也敢私藏,胆子着实大了些。 “表弟,你说吧,我们家那口子是不是还干了什么事儿?若不然为了点银子你不会和嫂子我说的。” 林致远叹口气。道:“怪不得人人都说嫂子精明,果然不假。其实,当年琏二表哥在扬州还带了一名女子回京,就养在外面,这事儿我本来不知道,可是偏巧,那外室和兰哥儿的先生住在一条街上,我去拜访先生的时候正撞见表哥。嫂子......”林致远看着王熙凤,“那外室女子已经有了身孕!” 王熙凤听了这个就觉得自己胸口里一股子恶气送不出来,直勾勾的看着林家兄妹,猛然就“砰”的就从椅子上栽倒下来,眼前一片漆黑,人事不知。慌得平儿、黛玉忙上前去扶。 唤了丫鬟们将凤姐儿抬到内室,又赶忙去请大夫,平儿守在床边握着王熙凤的一只手,哭得悲悲戚戚,也不知是想到了主子的苦痛,还是想到了自己的委屈。 黛玉拽了林致远出了内室,说道:“哥哥怎么也不和我商量商量再说?琏二嫂子虽然看着刚强,但是最在表哥身上用心,若不然这些年表哥也不会只有平儿这么一个妾室。” 林致远笑道:“若是和妹妹商量了,你必然不准哥哥与琏二嫂子说这些,可是妹妹想想,真等了外室得了儿子,被老太太、大太太逼着迎进门,到时候嫂子能怎么办?二嫂子的处境你难道看不分明?说句不客气的话,就是将来大嫂子都比她要强上一些,谁让人家还有个儿子傍身呢?” 黛玉哪里能不晓得嫂子的苦处,偏凤姐儿自己还不自知。“哥哥有什么好法子帮帮嫂嫂?” “这事儿咱们也只能给嫂子提个醒,多的话便不能再讲了。”林致远今日讲这番话给王熙凤,为的就是不再重现尤二姐的悲剧。凤姐儿的心思是有些狠毒,但是说句老实话,若没有贾琏的胡闹,也促不成尤氏的吞金。见一个爱一个,又不能护住周全,尤二姐是一进了贾家的门就注定没有好结局。 可是这个冉娘大为不同,扬州馆子里出来的女人,她的手段哪里是长在深闺中的凤姐儿能比的? 王熙凤虽然市侩些,但是对黛玉不错,最难得的是她精明能干,若是善加引导的话,将来未必不能成为黛玉,甚至是林家的好帮手。或许是林致远思虑的远了一些,但是瞧着贾家的三姐妹,哪一个也没有王熙凤来的通透,将来黛玉成了家,他这个做哥哥的有些话不好说,便可叫王熙凤提点黛玉一二,林致远也算没白白帮琏二奶奶一次。 “嫂子心情不然不好,这样吧,我派人去贾家,就说妹妹想念她们,留在咱们家住一晚,明日再走,你看如何?” 黛玉忙点头,说道:“哥哥的主意甚好,如此一来,我也能好好的劝劝嫂子。二姐姐她们那边我叫雁蓉和雪雁去安抚,先别叫她们知道这件事儿,嫂子是个要面子的人,由我和平儿看着即可。” ...... 待到王熙凤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月朗星稀时,平儿拄着手在床边似睡非睡。 “平儿,这是哪儿?” 平儿被这一声惊醒,欢喜的叫道:“奶奶可算是醒了,肚子饿不饿?我叫人弄些吃的给您?” 王熙凤由平儿搀扶起来,靠在枕头上:“这是哪儿啊?回家了?” 平儿心中一酸,看着主子发黄的小脸,哽咽道:“奶奶,这是在林姑娘的地儿,林大爷派人回了老太太,说是留咱们住一晚。” 王熙凤慢慢将晕倒前的一切都记了起来,于是问道:“咱们家二爷可是派人来了?”平儿摇摇头,王熙凤骂道:“我猜也不会,他听说我不回去,还不巴巴的去瞧那个小狐狸精?与我收拾收拾,我找他们算账去!”王熙凤说着就要掀被子下床,平儿忙按住:“奶奶,您听我说一句。这是在林家,咱们这样岂不是叫林姑娘和林大爷为难?二爷也是个急脾气,这个时候你去,或是撕破了脸面,或是打伤了人,这可怎么好?” 凤姐儿冷笑道:“脸面?如今我还哪有这种矜贵的东西?嫁进贾家的这些年我不敢说是任劳任怨但也差不离了。上面奉承着老太太,巴结二太太,下面又要管着一家子老老小小,现在娘娘晋位了,他贾琏仗着自己是国舅老爷就开始嫌弃我了?从扬州带回来的女子,那能是什么好货色,不过是勾栏院里人人穿的破鞋罢了,值当他宝贝似的捧了回来。我今日还偏要去砸,你去请林大爷来,我要问问那小狐狸精到底住在什么地方?” 黛玉一进屋,就听见凤姐儿和平儿的吵闹声,故意重重的踏了步子:“二嫂子这是醒了?我叫丫鬟煮了浓粥,嫂子喝上一些暖暖胃。”她又唤平儿,“你先出去,我和嫂子有几句话要说。” 平儿眼神复杂的看看凤姐儿、黛玉,说道:“奶奶,姑娘,那我在外面伺候!” 黛玉看着平儿出了门,方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纸,“这是哥哥写下的,说是连二表哥就住在这儿。嫂子能听妹妹一句劝吗?” 王熙凤难得的镇定了一回,先不去接那纸条,说道:“我知道你想劝我什么,若是为你琏二表哥求情,还是免了吧!” 黛玉笑道:“论理,我该是和琏二表哥更亲些,只是这些年黛玉在贾家,是嫂子事事关心,样样不落的比照着二姐姐她们的份例与我。不论嫂嫂是因着老太太的情分厚待我,或是出自真心,黛玉都实心实意的谢谢嫂子。今日这事儿说来惭愧,本不该我们提的......” 王熙凤忙打断黛玉的歉疚之词,道:“妹妹莫要说这些,我都懂。嫂子这些年在贾家,也没什么交心的人,纵有个平儿,因着她的身份,有些事儿我也不能明讲的。今日妹妹若是不嫌弃嫂子啰嗦,就听嫂子说说这些年的苦楚。” 黛玉便将手中的纸随意放在了枕榻边,凑近凤姐坐了。 王熙凤是天生的绝色佳人,即便此时有些落魄,但是不减少妇的卓越风姿,“妹妹看我整日笑呵呵的,像是个没烦心事儿的呆子!其实嫂子心里苦的很,小时父母双亡,我便跟着二叔过日子,有个哥哥也不中用,不怕妹妹你恼,嫂子近来也常想,若是我那哥哥有林家表弟对妹妹一半的好,我在贾家还怕什么?你琏二表哥还敢这样在外面沾花惹柳吗?归根结底一句话,没个好娘家,凭你是天大的本事也无济于事。我们公公虽然承了爵位,但是将来未必就是我当家,我累死累活的干了这些年,最终落下什么好了?” 黛玉听凤姐儿说的实在,又想起哥哥说的那些事儿,自然起了相助的心:“嫂子拿黛玉当个交心的人,我也不拿那些场面话和嫂子客气。哥哥与我说,现京城人人都知道外祖母家是要接娘娘回家省亲的,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乱子都不好看,只是我们明明知道二哥哥的事儿,又不和嫂子说,这就是我们的不是。嫂子或是打上门去,或是和琏二哥哥说道说道,只要有用得上林家的地方,嫂子只管开口。” 王熙凤听罢黛玉的话,又想起往日二太太打林家坏主意时自己的胆小谨慎,羞愧的不敢再看黛玉。她只想着自己如何的敛财,当初甚至也觉得林家的钱就是自己嘴中的一块鲜肉,可是现在看看,最后帮自己还不是林家! ps:谢谢黑黑菜、chieh-ching、猫咪在家的打赏,吼吼,还有书友080928145744714、猫咪在家的粉红票票~~每天都会有小小的惊喜在等待惊荷呢!~(≧▽≦)~啦啦啦,做个剧情小介绍,那个燕将军八是男主候选人,年龄忒大了~~~不久他会再出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4章 小喜园家贼偷良玉 (请大家晚上六点钟左右再看看看,若是没有更新的话,惊荷以后也会补上的,明天要考试,留点时间温书^_^~~~) 第二日一早,迎春姊妹就见二嫂子红肿着眼圈,平儿脸色拘谨,林妹妹神情疲惫。三人互相看了看,不敢任说话,她们昨儿就琢磨着,老太太、太太难道是单纯的派她们来接林妹妹?又或者是出了什么难题也未必。 迎春几人将自作的针线礼物给黛玉:“今日我们就要家去了,林妹妹虽碍着家里的事儿不能同回,但是也要想着老太太的惦念。临来的时候老祖宗还嘱咐我们,定要看着林妹妹身子结实,她才能安心。” 黛玉此次又推了贾家的邀请,虽说上次也来人相请,但那不过是个三等的浆洗婆子,二太太存了羞辱自己的意思。这次不同,老太太亲自叫了二嫂子,又有迎春三姐妹作陪,自己不去倒是显得端了架子。黛玉左右为难之际,又是哥哥林致远出了个主意,不如叫嫂子捎封信与贾母,言辞诚恳些,言明等娘娘省亲之后请老太太到莲花胡同住上几日,算是孙女的孝心。 黛玉对迎春等人说道:“劳烦二姐姐帮黛玉和老祖宗讨个饶,等我们家忙完了大事儿,就请大伙儿到我们这儿来聚聚,你们昨日也逛了这园子了,觉得如何?” 探春见黛玉故意岔开话题,也顺着笑道:“真是好,比着我们家的那个也差不了几分,妹妹不知道,为了娘娘省亲,这段日子家里上下没一个得清闲的,”她一指王熙凤,“瞧我们二嫂子,累的小脸都瘦了一圈,看的琏二哥心疼死了。” 平儿干笑两声,忙去瞧奶奶,还好王熙凤尚有些恍惚,根本没听见三姑娘的话。 探春奇怪,若是平日里说这些,二嫂子早上来作势闹自己,今儿是怎么了?一个个都这么奇怪? “林姐姐,我有个事儿想和你说一说,”四姑娘惜春拉着黛玉的手,“林姐姐,我喜欢这儿,你求着老太太叫我留着住些日子吧!” 平儿一听这个还了得,没有出门四个人,回家却三个的道理,忙拽二奶奶的衣襟,总算将凤姐儿的魂给叫了回来。平儿悄声说道:“二奶奶快劝劝吧,四姑娘要留在林家呢!” 王熙凤看看一向清冷的四丫头,这孩子是难得有亲近的人,身份虽娇贵,可是有个糊涂的哥哥、只顾自己的嫂子,惜春也是个可怜的人,若不然老太太不会将其接到荣国府住。 “林妹妹,你看这事儿......”王熙凤是打定主意不管了,就像是平儿劝自己的,自己也该为自己的将来想想,难道还总是做这个得罪人的事儿? 凤姐儿不管,但是三丫头探春不能不说,她忙道:“四妹妹莫要混闹,家里一大摊子的事儿,你不回家,老祖宗又该着急了,就算是想来,也该和家里商量商量。” 惜春冷笑道:“家里自然有嫂子们顶着,我是个闲人,就算不回去又有谁会惦记?” 黛玉见惜春这个脾气,如今不留她也不成了,她一点惜春的额头,笑骂道:“就你会说这样气人的话,二嫂子还捶她的肉?”继而又正色的说道:“二嫂子,就偏劳你和老太太说一声,我这边定然将四妹妹看管好,过几日叫哥哥亲自送她回去。” 用过午饭,王熙凤等人告辞回了贾家,平儿亲自抱着那个小盒子,里面的东西未动一下。 黛玉和惜春将人送出了二门外,才悠哉的转身往繁花坞走。惜春挽着黛玉的胳膊,说道:“林姐姐是不是怪我不识好歹,偏要难为你们留在这儿?” “竟胡说,你留下来陪我,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怪?” 惜春这才展露笑意:“还是林姐姐待我好。有的时候我也在想,这天下之大,难道就没了我容身的地方?实在不行,我就剪了头发做姑子去,那庵堂里说不定还干净些。” 黛玉忙住了脚步,挥退左右伺候的人才对惜春说道:“你今儿真是魔怔了,这样的话也敢说,叫老太太、尤大嫂子听了心里能好受吗?你就是有再大的委屈,开口之前也该想想众人对你的情谊,不能图了自己一时的畅快,说了叫人伤心。四妹妹看我,以前不也是这个样子?你们家里的下人有几个不说我尖酸刻薄的?你们几个姐妹不说,还当我不知道呢!都说我爱使小性儿,可是她们不想想,我平日是叫她们吃什么亏了?只是宝玉在我面前,我数落他几次,偏这些人就看不惯了,事事造我的谣。难道四妹妹没瞧着我这前车之鉴?” 惜春叹道:“林姐姐你有你的难处,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伤心的事儿。” 黛玉重又挽住惜春,“放心吧,只要你在我这儿一日,我就叫你悠哉一日。对了,跟我去看看荣泽吧,那小家伙也该是下了学,指不定在自己的院子里怎么闹腾呢!你不是还没见到晴雯吗?我派了她去服侍荣泽,正好和春纤她们离得近,能做个伴儿。” 二人伴着一群丫鬟往荣泽住的小喜园去,还未进门,就听见院子里闹闹哄哄的,伴有丫鬟的骂声,黛玉不让碧蝶进去敲门,只脸色不善的听着。 站在院子里说话的正是晴雯,另一个答话的却不知是谁,但听起来甚是尖酸,叫黛玉不禁皱眉。 答话的人说道:“我也劝姐姐省省心,这屋子里谁不尽心服侍少爷?你点出个名字来,别这么遮着掩着的说风凉话。都是当丫鬟的,凭什么还分出个三六五等来?我们是林家的家生子,也不是那些外面野猫子能比的?打了这个,骂了那个,还当这是儿什么地方呢!” 晴雯气的说不上话,春纤忙道:“苁蓉,你混说什么?快给晴雯姐姐道歉!” 那个叫苁蓉的冷笑道:“你们都是贾家出来的,互相帮着,这不难。只我也劝劝春纤姐姐别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黛玉在门外处冷冷的说道:“你的本分又是什么?”众丫鬟听得是林黛玉的声音,忙站成了一排,低着头不再说话。 “你就是苁蓉?”黛玉问站在前排一个高个子丫头,“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儿,由得你在此放肆!” 那个叫苁蓉的偏不服气的争辩道:“姑娘说我,也该叫我们知道个理由,没得上来就排揎我们!”碧蝶上来骂道:“作死的小蹄子,在姑娘面前也这样的放肆?你是哪里跑出来的阿猫阿狗,在小喜园称上霸王了?别说姑娘骂你两句,就是将你撵了出去,你也只能受着!” 苁蓉来了火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黛玉居高临下的站着,皱眉问春纤:“这是什么人?就派这样的人服侍荣泽,亏得你们还能逍遥自在到今日,若不是我来了,她还不闹翻天?” 春纤欲言又止,拉了黛玉就站在一边,小声说道:“姑娘,苁蓉的母亲在钱姨娘身边做管事妈妈,这回两位姨娘没跟着来,她母亲就托了关系将苁蓉拨在进京的丫鬟里,罗大娘看她年纪正好,就留在小喜园做了二等的丫头。哪里知道一进门就处处和我们这些人不对付。”春纤的话音越来越小,自己平日里忙着照看表姑娘,小少爷这边也顾不上,好在姑娘将晴雯送了过来,又有大爷那边的香萱,慕蕊帮衬。今日可巧,那两个人都不在,偏自己来送东西,撞见了这场戏。 黛玉听了,来到晴雯等人面前站定,苁蓉已经不大哭了,就是抽抽泣泣的叫人听着心烦。“你先起来,我有话问你。”边上的小丫鬟忙将苁蓉拽起,使劲儿捅捅她的后背,示意她好生的答话。“晴雯为什么说你?给我仔仔细细的讲来,若是她的不是,我今儿也叫她给你赔礼认错。” 苁蓉今年十五,长得端正,她娘一向得钱姨娘的信任,多年下来也积攒了不少的私房银子,原也将苁蓉当个千金小姐似的养着,助长了她不少的脾气。苁蓉欢喜的跟着林家的船进了京,以为凭着自己的才情,姨娘的关系,怎么说也能做个一等的丫鬟吧,哪知道自己还就是个二等奴才的命。 “姑娘,今日一早晴雯姐姐就翻箱倒柜的,说是表少爷丢了东西,还偏偏不告诉我们是什么,加上说了些不干净的话,好像是我们偷了一样,”这丫头睨了眼晴雯,“姐姐怀疑谁就说出来,叫上满院子的人跟着受罪干什么?咱们林家世代的书香门第,从没有做贼的,你今日当着姑娘和众位姐姐的面,何不说个清楚?” 黛玉看着地上撒泼不饶人的苁蓉,越看便越觉得眼熟,猛然间想起,似乎当年回扬州官邸的时候就在园子里遇着了那么一个小丫头,若没猜错,八成就是她。黛玉恼恨晴雯也不是个省心的,“晴雯,这丫头说的可是真的?没冤枉你?” “姑娘,苁蓉说的没错,是丢了东西,还不是个小物件,是那日少爷带回来的一块观音玉佩。今早香萱姐姐出了小喜园,说是大爷那边有事儿,便嘱咐我将箱子收拾收拾,哪成想,我就到外间拿熏香的功夫,这玉佩就没了!满屋子里当时就苁蓉一个,我不说她还能说谁?” 黛玉忙问:“可是去法华寺带回来的玉佩?” 晴雯答道:“可不是嘛!我猜着这东西名贵,香萱姐姐以往每隔三日就要清点一遍这些贵重的东西,偏我......偏我......” 黛玉冷道:“别说了,先把东西找出来。我且问你,自丢了东西,这院子里有没有人出去过?” “回姑娘,并无人出去,我就怕小贼趁乱出去,刚叫人关了门,姑娘就到了。”晴雯虽急,但是脑子不笨,她知道这贼就出在小喜园,哪敢放任,早和来陪自己的春纤堵了前后的大门。要不是苁蓉闹的大了些,怕已经开始挨个搜身了。 黛玉盯着所有人,包括春纤、晴雯在内,良久,才缓缓开口......(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5章 机关算尽反误性命(二更) (惊荷没有食言哦!第二章送来鸟~~~) 自从法华寺回来,哥哥就神神秘秘的与自己说:那日见的是位真贵人,在朝廷上是可以呼风唤雨的人物,能帮他们家的成大事。可是自己再问哥哥,他又不说明说,还笑呵呵的说荣泽和珏哥儿是有大福气的孩子。 黛玉自此就留了心思,将少妇送的观音玉佩交给了香萱亲自保管。本来也是日日都给荣泽带着的,毕竟是件开了光的东西,可是荣泽直叫嚷,说是缀着玉佩的金项圈太重,自己练功夫麻烦。黛玉宠溺荣泽,就叫人去打新的项圈,玉佩暂时放了起来。 时间赶的这么巧,不早不晚,偏偏在香萱走的时候,除了家贼,还能有什么人? 黛玉先是歉意的对惜春说道:“好妹妹,外面热,你先到里面坐坐,叫香珊陪着你,我弄完这些事儿再和你说话。”惜春点点头,道:“林姐姐,你只管重重的责罚这些人,若不然这次是偷玉,下次就不一定是什么了?当初宝玉那里有个良儿,也是娇滴滴的小丫头,谁承想竟胆大包天偷了玉,虽然是找到了,但是二太太叫人在角门打了她五十板子,当晚就没了,后来果真不见人敢犯到宝玉的头上。” 惜春的心是向着黛玉的,不过黛玉听她说良儿被打死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眨,心里就觉得有些发凉,四妹妹到底是性子冷?……还是心肠硬呢! 送了惜春进屋,黛玉回转身坐在廊下的贵妃椅上,望着站了一院子的丫鬟婆子,道:“事儿已经是清清楚楚的,贼就出在你们院子里。我也不怕告诉你们,那玉是无价之宝,今日你们交出来还好说,若不然,谁都别想过这关。” 小喜园里鸦雀无声,没有一个敢说话的。黛玉冷笑道:“好啊,我本想着,你们年纪也小,没见过这些东西也是常事,或是拿去看了,只要交出来,我就不再追究。但是现在看,各位嘴巴还挺严实。不过没关系,东西是刚刚丢的,也就那么一转眼的功夫,肯定不会在别处,就在那小贼的身上放着呢!碧蝶,你和香卉亲自去搜,仔仔细细的找,定要把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贼给我拿住!” 晴雯见黛玉真是动了气,主意一转,眼睛瞄向脸色微变的苁蓉,于是说道:“姑娘,既然东西是从我这儿没的,自然是先搜一搜我,别叫人以为我是监守自盗,辱没了林家的好名声。” 黛玉讶然,她还以为晴雯是受不了这等羞辱的,自然是拼命的反抗,没想到今日她还算是明智。脸上便微微的带了笑意:“也罢,你也是跟了老祖宗多年的人,我知道你的品行,断没有手短的时候。只是做了小喜园的一等丫鬟不易,不搜上一搜,难叫人信服。” 碧蝶和香卉得了黛玉的令,当着众人的面将晴雯上上下下的查了个遍,结果什么也没有。 黛玉心里松了口气,好在晴雯是个清白的,她又看向苁蓉,道:“既然当时屋子里只有晴雯和你,那么第二个就从你这里搜一搜吧!” 苁蓉强自镇定的笑道:“姑娘说的是,请姐姐们好好的查一查!”碧蝶和香卉早看不上她的那个嚣张样子,搜的更为仔细些,碧蝶一摸她的脖子,顺势就拎出一根红绳,上面挂了个通体碧绿的坠子,迎着日光明晃晃的。碧蝶一喜,忙喊道:“姑娘,找到了。” 苁蓉抓住碧蝶要摘玉坠的手,急道:“这可不是少爷的玉佩,这是我自己的!不信你叫晴雯看,丢的可是这个?” 两个人正争执不下,黛玉已然走到了近前,“这东西是你的?” 苁蓉重重的点头,将玉坠摘了下来,双手递给黛玉:“姑娘瞧,少爷丢的是个观音的佩,我这个呢,上面什么也没有,真的是我自己的东西?” 黛玉将这坠子放在掌上,细细的摩挲着,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品般。苁蓉在心里发难,莫非是姑娘也相中了?这可是娘送自己的,说这小玩意儿是越绿越值钱,或许比少爷那个还要好呢! 黛玉笑道:“你知道这坠子上的花纹是什么吗?” 苁蓉支支吾吾的说道:“兴许是个字吧!” 黛玉笑着点头,脸色陡然就是一变,高升呵道:“我告诉你这是一个什么字,是‘敏’,你还敢说不是林家的东西?这分明就是我母亲当年的陪嫁,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快快如实的招来!” 苁蓉惊慌失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坠子怎么就成了已故主母的东西了?不,苁蓉慌乱中理清了思绪,娘说是钱姨娘赏的,不过这么贵重的东西,姨娘又凭什么给她们,莫非真是偷的?不要急,不要慌,只要准死理儿,就说是姨娘给的,难道姑娘还能叫人立去姑苏找人对峙? 她扑通的跪倒在地:“姑娘听苁蓉说,我娘是钱姨娘身边的妈妈,这玉坠就是姨娘赏下来的,除此之外还有些,姑娘不信,只管叫人回老家打听。” 黛玉将玉坠握在拳中,想着娘的音容笑貌,恍若隔世般。这样的东西娘有不少,或许是赏给了钱姨娘一两件也未必,只是为什么她心跳得这样的厉害,总觉得是有什么东西模模糊糊的就在眼前,自己想要抓却抓不住……黛玉扫了眼依旧跪在地上的苁蓉,“你先起来吧,既然这东西是我母亲的,也就不敢任意给了你。等查完玉,我就叫香卉给你送一个新的坠子,只会比这个更好!” 苁蓉诺诺的称是,不敢揪着这件事继续说下去。 荣泽的玉并不再苁蓉身上,碧蝶等人只好继续找下去,轮到第二排一个三等小丫头名叫真真的时候,小丫鬟直打哆嗦。碧蝶一眼就看出了不同,上去就摸向她的腰间,果然是硬硬的一块。碧蝶瞪着她,骂道:“好没脸的小蹄子,”一搜,果然就找到了荣泽的玉佩。真真见状,吓得瘫软在地,脸色如白纸一般。 人抓住了,可是三等丫鬟一向不能进主子的内室,真真偷玉,必定还有接应的内贼。黛玉可不愿意将这么一个祸患留在荣泽的身边,于是问道:“你叫真真?我问你,玉可是你偷的?” 真真颤颤巍巍的解释道:“姑娘饶了我吧,我只是想跟晴雯姐姐开个玩笑,不是真的偷玉。我不知道这玉如此的贵重,若是知道了,打死我我也不敢动啊!” 黛玉留意着苁蓉,发现这丫头自真真说话的时候就不自然,便明白了这里的猫腻。于是柔声道:“真真,我相信,你就是想吓唬吓唬晴雯,这没什么,只是刚刚我说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拿出来?” “姑娘,我,我害怕。” “别怕,我再问你,是谁帮着你把玉拿出来的?”黛玉倒不像是在审这小贼,说起话来偏柔声细语的。真真一时没地方,自然的瞧向苁蓉:“是……” 苁蓉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吓得真真赶紧低头,忙道:“姑娘,没有人,是我自己拿的。” 碧蝶站在真真的旁边,骂道:“当着姑娘的面还敢胡说?你是三等的丫头,没主子的召唤根本进不了内室,难不成你是插了翅膀飞进去的?再不说实话,就叫罗大娘来把你送出去。” 真真忙拉住碧蝶的小腿,哭道:“姐姐别叫罗大娘,我说,我都说。是苁蓉姐姐拿的玉佩,又交给了我,说是她看不惯晴雯姐姐的样子,今天要她出个大丑,吓唬吓唬她,我们没想着要把玉藏起来。姑娘千万不要撵我走。” “苁蓉,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黛玉见苁蓉迟迟不语,说道:“碧蝶,你去请了罗大娘,将人交给她来处理。玉佩先由我收着。” 她放眼望向站在当院的人,说道:“今日的事情是有人私心作祟,害人又害己,不过晴雯难逃其责,罚三个月的月例,以后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一律发买出去,林家难容这样的人?不管你爹娘老子什么身份,在小喜园就要本本分分的伺候少爷。少想这些阴谋诡计!” 当院站了不下二十号人,人人噤若寒蝉。都知道她们家姑娘娇贵,没想到发起脾气来还这么的骇人。 晴雯被罚了月钱,心里却舒畅的很,当初她一来小喜园就和苁蓉看着互不顺眼,没想到这丫头心思如此的歹毒,若不是姑娘亲自查检,这黑锅自己背定了。 晴雯在黛玉走后,笑着拉住春纤:“你说这是不是因果循环,苁蓉那死丫头要害我,反倒被抓了个正着!不就是看她有个娘在姨娘面前当差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猜姑娘一定会叫林大娘送她回苏州,说不定直接撵了出去呢!” 春纤刚刚是吓得一身的冷汗,这才刚好,晴雯又来闹她,于是白了晴雯一眼,说道:“还胡说,要不是你今儿大意,哪能叫苁蓉钻了空子?姑娘罚你的月例还真是对,我看你一点也不知道悔改。你没听姑娘说嘛!那观音玉佩贵重的很,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儿,我怕是大罗神仙也难保你!” 晴雯一撅嘴:“我才来几日?表少爷的东西都在香萱那儿管着,有多少值钱玩意儿我心里一点数儿都没有。再者,别说是块小玉佩,就是当初宝玉脖子上戴的那个,我们也是想看就看!” 春纤脸色一沉,撇开晴雯的手,不高兴的说道:“这里是林家,不是你们贾府,若是想回去伺候宝玉宝二爷,你只管和姑娘去说,我不拦着你,只是看在一个地方出来的情分,我劝晴雯你一句,做人要知足,莫要落得个紫鹃那般的下场!” 晴雯干巴巴的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能吐出一个字儿! ps: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晴雯就是如此!不过结局会很好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6章 秋闱放榜人心浮动 (定时发送的,惊荷此时已经前往考场啦~~~) 稍晚的时候,黛玉将这件事和林致远一说,哥哥先是一愣,后忙道:“东西可是还在?” “在的,在的。”黛玉将观音玉佩递给致远,“哥哥看是不是这个?” 林致远刚刚乍听还真是冒了一身的冷汗,虽然妹妹不知道,但那玩意儿是货真价实的御赐之物,别说是丢了,就是碰坏了个角,他们家也担不起这个罪名啊!“不行,这玉佩还是妹妹亲自收了吧,荣泽跟珏哥儿差不多,也就是戴个两三天的新鲜劲儿,我跟妹妹微微透个底儿,这小东西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的保管,关键时候能救咱们一家子的性命呢!” 黛玉怎么会信,尚以为致远是在骗自己,笑道:“虽然是惠行大师亲自开的光,但真有那么灵验?” “非也非也,有的时候保佑咱们的并不是菩萨,或许是人也未必!” 黛玉听的懵懵懂懂,看着哥哥笑得高深莫测…… 苁蓉偷玉的事儿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引子一般,迅速纠结起一堆话题,丫鬟们之间最爱传小道消息,即便是林家的家规那么严,可是这种事儿也是屡禁不止,就连香卉和沛岚两个也常常关在屋子里谈论谈论。众人倒是不偏不向,有的说晴雯太霸道,仗着自己长得有几分的姿色就在小喜园那儿耀武扬威:也有说苁蓉是吃饱了没事儿干,竟连表少爷的东西也敢偷,连累了小丫头真真。 说什么的都有,但是谁也不敢叫黛玉知晓。罗大娘是怎么处理的苁蓉,除了黛玉没人知道。雪雁就觉得姑娘的心情在罗大娘回完话之后特别的不好,用晚饭的时候表少爷喊了她那么多声都没听见。 日子一晃到了秋闱放榜的时候。 初十这一日,学府街前人来人往,官府中报喜的衙役就没断过,这也是官差们最喜欢干的事儿,各家各户的赏钱绝对少不了。有等不及的学子就守在贡院外的文泰居里,高高在上的瞧着放榜的人。 林致远受石庵之邀,早早的来到了文泰居。 据传,文泰居的东家是朝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大人,当年背井离乡来了京城,却屡次不中。为了维持生计就在贡院前学府街上的小饭馆做了账房先生。掌柜的看他精明又有远虑,便将自己的独生女儿许配与他。在岳家的帮衬下果然一举中第,当时人人以为这位老大人要休妻再娶,或是找个门当户对的平妻,哪知老大人非但没有对不起糟糠,反而将老掌柜的夫妻俩接进新宅子,当成自己的亲爹娘一般奉养,这一晃就是三十年的光阴。 所以,就为了老大人的这股子气节,书生举子们更喜欢在这里聚会,放榜的日子就更是如此。 石庵见了林致远,笑着为他引见道:“致远兄可算是来了,再晚些就要错过好戏喽!来来来,我为你介绍一些我们山东来的举子,都是今科来参加会试的。” 这些人早就听说了林致远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仪表非凡,是位翩翩公子。 众人落座,石庵家境富庶,虽然借居在法华寺,但图的是份清净,还有大师们的高深禅意。此次宴请叫了文泰居的大厨做了最上等的素席,石庵道:“知道致远兄不能饮酒,我们特以茶代之,预祝众位能金榜题名,也不枉费十年寒窗苦读啊!” 林致远笑着将茶饮下,说道:“今日秋闱已毕,怕是全国的举子们都要进京赴考,众兄台可是胸有成竹了?” 石庵嗤笑道:“致远兄打趣我们了,你瞧瞧我们这些人,都是屡试不中的。今日来也算是凑凑热闹,沾一沾新科解元的福气。” 这群人中有一个怅然的说道:“石庵兄这话不错,当年咱们也有过这种得意的时候,可惜,连着两届不中,心里不是个滋味啊!我们不像是林兄弟心里有底,说实话,我这回再不中啊,也就回乡做个富贵员外去了!” 林致远劝道:“兄台何必这样沮丧,当今圣上英明,众位都是有真学识的人,若不报效国家、造福相邻,岂不是埋没了一身的才华?”林致远这马匹拍的极响,在座众人属他年纪最小,学识最高,若说一个嫉妒的都没有,林致远才不信。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可不想做这个出头鸟,被乱棒打死! 林致远的话果真叫人听了悦耳,石庵脸上的笑意越深,举起茶杯就敬,“致远兄的话我爱听,咱们为了天下苍生,为了黎民百姓,将这茶干了!” 众人饮罢,石庵才说道:“我听说,惠斌楼可是开了局,押今年秋闱的头名。一赔十,这数可不小啊!” 一人笑道:“就是一赔一百,在石庵兄眼里也算不得什么,谁人不知济宁石家?这北边百姓的穿衣怕都靠着你们家呢!要我说,你偏学那个‘虎书生’住在庙里,没事找罪受,你若喜欢听大师讲禅,隔三差五的去就行,住在庙里还要和余子墨那厮做邻居,若换了我怕是早就疯癫了!” 林致远问石庵:“这个余子墨是何人?难道也是石庵兄的同乡?” 众人一提到此人便如同打了鸡血般精神,真比那灵芝妙药还好使,拉住林致远说道:“林兄弟不知道此人,他在我们山东也是鼎鼎有名。因家住清和,又加上为人处事颇有些猥琐、迂腐,久而久之,便有了这么个浑号。也是上届因故未能应试,今年一早就赁了法华寺的院子温书。” 石庵解释道:“致远兄别听他们胡说,这余子墨虽然有些腐气,但是在学问上造诣极高,他的老师是山东大儒,连我们府台大人都夸赞。只是这样的人不值得深交,说话办事有些攀高压低,我们这样的俗人自然不在他的眼中喽!” 林致远但笑不语,心里却将这个潜在的敌手“余子墨”琢磨了半晌,清河人?自己怎么没这个印象?他故意叹气的说道:“照石庵兄这么说,明年的春闱是高手如云啊!真是叫人担心。” 石庵一早命小厮查了林致远的来历,知道他出自姑苏林家,和自己一样是个富家子弟,只不过石庵是靠祖宗的荫蔽,林致远是实打实的‘真功夫’! “石庵痴长致远兄几岁,有个问题想请教致远兄,若是言语间有了冒犯之处,还请林兄不要怪罪!”石庵顿了顿,见屋中众人都注视着自己,才缓缓说道:“不知致远兄将来想谋个什么前程?” 这话有了几分试探的意思,按照本朝的规矩,一甲同进士可直接进翰林院做修撰、编修,二甲、三甲等人只能等待机会,或是朝中有人被举荐,或是等待“选馆”。不中者只能自求多福,托人找关系,看看能不能在六部谋个职位,再不济的只能被发往地方。石庵早听说林致远和当朝太傅佟大人有交情,虽说前些日子满城都在传皇上要换主考,但是等来等去也不见准信儿。林致远既有人脉,又有头脑,将来进翰林院不成大问题,石庵现在关心的是,林致远是想要做个地方豪强?还是内阁储相? 众人眼珠不转的盯着林致远,也想探个究竟。 林致远面上的笑容更盛,他说道:“小弟才疏学浅,又仰慕京城中的繁华,若能在翰林院中做个小小的编修,这就是致远一生的福分了!我的老师常教导,能读书未必就能做好官,同理亦然,那些做得好政绩的大人,未必全部都是饱学之士,端看个人的造化。” 石庵等人一听是尼山书院山长的话,心中肃然起敬,“我等没这个福分,若是能与林兄这般的福气,得沈先生指教一二,此生也就无憾了。”语气中不无怅然。 礼尚往来才是道理,林致远忙问道:“那石庵兄可有什么好的打算?” “唉,我本来听了惠因大师的话,心中有些丧气,但是致远兄说的好,咱们苦学十余载,不想着报效国家,整日哀怨有什么用?今科不中,难道我就不能学学沈先生,男儿当自强,我就是给族中的孩子们讲讲学,做个教书先生也比自暴自弃的强。” 林致远拍手称赞:“我等也该为石庵兄这等胸怀畅饮一杯才是。” 就在说笑间,文泰居下面有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一队快马往此处飞奔而来,与前两日童试的报录不同,这回发榜可是有卫队亲自保护,学府街前早就是人山人海,有的人家甚至派出了几十个家丁,就等着第一时间往前冲。贡院派了专人把守在街边,留出了叫人策马飞驰的地方。打头的将士一个腾跃,脚已经稳稳的站在地上,手却正好勒住马的辔头,这一番动作博得了周围的阵阵掌声。 石庵喊道:“是礼部发榜的人,快,快叫小厮下去瞧。” 众人忙遣了身边的仆役下楼,而后又围着临窗的栏杆上,专等报喜之人高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7章 文泰居拜圣明天子(二更) (终于考完试啦~~明天可以安心的码字!争取多多攒稿,多多的发文!) 石庵等人挤在栏杆处,一回身,就见林致远悠闲的坐在位子上品茶,“我说致远兄,你还真是气定神闲,赶紧过来瞧瞧,这头名解元出来了,你不担心?” 林致远瞄了一眼外面的场景,摇头道:“我文弱书生一个,眼力可不行,在楼上一坐,连个皇榜什么样都看不清,还是老老实实的守着小厮们报信吧!” 石庵撇下众人,回到桌前坐下,道:“我看你也是该练练,我们家有套很出名的拳法,专管强身健体,等改日得了空,我教教你,免得到你上场的时候熬不住。致远兄是没受过那罪,大冷的天就穿着单衣,吃着冷馒头,想起来就发寒。不怕你见笑,这会试我经历的也多,次次有被人抬出来的,还没光耀门楣呢?先见老祖宗去了!你说这事儿多可惜……” 二人正聊着,忽然栏杆处有人惊呼:“出榜了,快看,报录官正敲锣呢,赶紧听听,谁是头名?” 楼上的人几乎将身子探出了窗外,涌进耳朵里的也不过是嘈杂的人声,喊得是谁的名字根本听不见,林致远中举的时候还是罗管家亲自去的,当时回来报喜,身上的衣服都已经不成模样了!更别提林家挤在最前面的小厮,比起街边的乞丐也没什么两样! 众人正抓耳挠腮的等候,石庵的小厮喘着粗气推门而入,嚷道:“大爷,第一是……是……”石庵等得焦急,几乎是扯着小厮的衣领问道:“是谁?” “是位叫姚承允的公子!” 石庵惊呼:“竟是他!”众人忙问此人是谁,石庵答道:“怪不得你们不知道,姚家在京中名声不显,因我姑母和他们家有点子姻亲所以年节的时候也常常走动,我见过姚承允一次,没想到他还真是个人物!”石庵想起了此次呼声最高的蒋公子,忙问:“第二名的是谁?” 小厮答道:“就是大爷提起过的那个蒋溟。” 石庵等人苦笑道:“致远兄,瞧见了吧!如今是少年人的天下,我们啊,都老了。” 瞧今年的架势,皇上大约是要启用新人了,但最终结果如何,还要看各地的情况,林致远对江南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尼山书院肯定有一批人准备上京赴试,解元应该就是自己的某位师弟。林致远承认石庵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却没那么悲观,皇上就是想要安插自己的心腹,但是也不会在此时大换血,那样只会叫老臣们倾向忠顺王。 楼下的人慢慢散了,有的直接去酒楼庆功,有的去借酒消愁,还有些平头百姓甚至三三两两邀了去蒋侍郎府讨赏钱去。石庵等人瞧罢热闹,八成是受了什么刺激,纷纷散了回去温书。 林致远刚要与韩胜下楼,隔壁的门却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人,四十开外,高七尺有余,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头戴一顶枣纱抓角儿头巾,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身穿一领单墨罗团花锦袍,腰系一条双搭尾龟背银带,手拿纯钧宝剑。 那人叫住林致远:“前面的可是林公子?在下姓燕,我家老爷刚在屋中听到了公子与众人说话,相请公子到屋中一叙。”说罢,稍稍推开门扉。 韩胜密语道:“大爷,小心有诈!” 那姓燕的好耳力,笑道:“韩壮士不必担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谁敢乱来?”韩胜大惊,自己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对方都知道,这人到底什么来历?韩胜怕林致远吃亏,忙道:“大爷,咱们还是回去吧,我看这人有点邪性!” 韩胜的话来不及说完,林致远已然大踏步进了雅间。那姓燕的笑道:“韩壮士可是要跟进来?不怕我们存坏心思?”韩胜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脚不点地的跟了进去。 这个屋也算得上是文泰居里的天字号雅间了,三个套间,先不提摆设如何的精致,就林致远、韩胜一进门便有十来号江湖高手紧迫盯人,他俩便知此家主人大有来头。林致远瞄到其中一人甚是熟悉,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法华寺见过,林致远嘴角不由得微微一撇,又忙收敛笑意。 有个眉眼清秀的小厮躬身推了门请这主仆二人进去,林致远暗命自己稳住心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日开始谋划之时便该想到这些,此时后悔已经是来不及了。 纵使林致远心中早有准备,但是见到雅间站着的几人,还是有些惴惴。屋中共有四人,佟太傅、忠杰候,沈修杰,还有……上次在法华寺就已经见过的中年。 “林公子,我们又见面了!”中年男子笑呵呵的说道,如闲聊家常般招呼林致远,“来来来,坐这儿来。修杰刚刚还说,原来你们竟是好朋友,真是巧了!我这两个侄儿啊,心高的很,修杰能诚心诚意的将你当个朋友,也算是你二人的缘分!” 话说到这里,就见林致远扑通跪倒在地行大礼:“草民林致远参见皇上!” 中年男子陡然收起笑意,冷哼道:“你倒是乖觉,知道我的身份!莫非在法华寺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 沈修杰站在后面为好友着急,今日皇上心血来潮,非要来贡院前看秋闱发榜,带的人又不多,自然没惹起别人的注意。这文泰居的隔音差得很,偏林致远就坐在隔壁,刚刚说了什么,皇上是听得一清二楚,又有法华寺的先例,他这个舅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命燕将军去唤人。 沈修杰不敢轻举妄动,而林致远未抬头便已觉冷气十足,他肃然道:“草民不敢妄自揣测,全因世子与草民是至交,您又称是修杰的舅舅,草民才断定陛下您的身份。” 皇帝饶有兴致的问道:“哦?那为何不猜我是某位王爷?年轻人,要知道说错话是要出大乱子的!” 林致远正色道:“回禀皇上,皇上乃是真龙天子,通身气派不同凡响,那一日在法华寺惊现百年大鼋,草民就认定陛下身份贵重,只是不敢多猜,今日回想起来,草民一家全是沾了皇上的福祉才能得见灵兽。陛下自登基以来,四海昇平,万邦来贺,实乃是百姓之福,江山社稷之兴。” 果然,皇帝脸上展露了笑意。纵是自誉为明君在世的他也喜欢听这些奉承的话。“我记得你上次说,是要来进京赶考的?怎么不在家好好的温书,偏跑到这里瞧热闹?” 林致远暗道:您老人家都来了,凭什么说别人?还不是担心忠顺王那边抢风头,自己亲自来督场? “回禀皇上,草民深觉读书应该劳逸结合,一门心思关在家中并非就能成为国之栋梁。草民以往听世子提起过,先帝就常夸奖陛下是德才双修、文武兼备。有陛下为典范,草民怎敢放任自己!” 沈修杰暗暗的竖起大拇指,怪不得父亲这么喜欢致远,这小子拍起马屁是脸不红心不跳,偏一脸的正气凛然。与那些阿谀谄媚的小人物相比,道行确实高妙许多。 沈修杰与忠杰候等人偷瞄皇上,不喜不怒,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点头道:“明年才是重头之戏,我听佟太傅说,你还是沈先生的学生!沈老乃是天下一奇人也,不爱功名厚禄,甘于隐没在绿水田园间,作为先生的亲传弟子,也不该只在四书五经上下功夫,更要了解民生百态,将来继承林家祖训为国效力!” 林致远忙道:“陛下教训的极是!” 林致远本就生得好,态度又恭谨谦逊,加上稍早的时候佟太傅和沈修杰没少暗暗的帮衬说好话,皇上看这年轻的后生就多了分和善。又说了几个问题,林致远对答如流,连端坐在一旁的佟太傅都松了口气,时不时的加上几句。 待林致远告退后,皇上对佟太傅说道:“你命礼部将林致远上届的试卷调出来,再叫人速将各地中举的榜单呈上来。” 沈修杰心中一喜,今天还真是吉星高照,本以为致远没有防备会出岔子,看皇帝舅舅现在的这个样子,他们前一番的苦心准备应该是起了效用。刚刚皇上只字未提林如海,这就是好兆头,沈修杰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若因为林大人的关系导致皇帝舅舅对致远心生隔阂,致远便是将书读的再通透,只怕仕途之路也走到了底。 好在,吉人自有天相! 东平侯世子在这里担心好友,一旁的忠杰候曲君昊皱眉问道:“修杰,你傻笑什么呢?” 皇上与佟太傅一起抬头瞧着沈修杰。沈修杰忙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有趣的事儿。” “哦?是何事?说来与我们听听!” 沈修杰道:“皇上知道林致远与我是好友,我们打小就一起在沈先生那里读书。他比我们聪明,又得先生的喜欢,每每做不完功课先生要打手板的时候,林致远就过来帮忙,这小子专门挑那些刁钻的问题说,弄得先生疲于应付。后来再收拾我们的时候先将致远支走,落下的板子又重又急!” 皇上笑道:“七妹就不心疼?” 沈修杰叹道:“我娘才不心疼呢!甚至亲自去和沈夫人说,叫先生重重的罚,不要顾忌他们。我和杜大人家的士衡可以说是难兄难弟,一起被沈先生打到大的!” 皇上赞道:“你娘不是心狠,全是为了你。说起来我也有好多年没见到七妹了,你此次来京,我答应了七妹要好好的照顾你,等过一阵子就去五城兵马司报道吧,先跟着各位老大人学习学习,将来才能独挑大梁!” 皇上到底有些偏心,自己嫡亲的侄儿就安插在御林军做副都统,将来前程无限,等轮到沈修杰的时候,就只能去五城兵马司这样镇日与市井地痞相伴的地儿!沈修杰心里不是滋味,可是这事儿怨不得人,谁让自古以来就是亲疏有别呢…… ps:今天晚上写大纲,明天开始发奋~~么么大家(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8章 贵戚登门为求宝鼎 今科应试高手如云,江南传来消息,说是尼山书院共中举七十二人,占总数的六成尚多。苏州解元是位名不见经传的贫家少年卫桓,和当年的林致远有一拼。京城中更有新起之秀,大家均窃窃私语,这一届的秋闱可是看出点门道来了,皇上更喜欢少年举子,那些年岁大的老先生已经是昨日黄花...... 秋闱过后,天是一日一日的转凉,但是京城中的火热气氛不减,客栈忽然间爆满,半个月的功夫,天南海北的新科举子们纷纷上京,将皇城脚下的一百三十二家客栈是挤得满满当当,更有家贫者,只能十来号人赁个小院子权当栖身之地。 林家族长托人送了亲笔信与林致远、黛玉兄妹,原来今年林家的宗学中也出了几个有真才实学的举人,虽然不像致远这般,但也足够引起族长的重视。老族长听说林家在京中买了宅院,便希望林致远能对这些同族中人照拂一二。 林致远和黛玉一商议,就在邻着外书房那一带收拾出十来间空房子,专用小厮们照看,丫鬟则不准任意出入。林致远将信上的内容读给黛玉听,“来的共三人,都是林家的分支子弟,最小的也已二十有七了,年纪大,可能挑剔些,妹妹多多的费心。” 黛玉抿嘴笑道:“哥哥和我还客气,难道那不是我的亲戚?我见了也该叫他们一声叔叔吧!” “这倒不用。”林致远虽然承了族长的情份,可并不想和本家牵扯太多,正所谓请佛容易送佛难,就怕来人并非个个都是光明磊落之辈。他在林家的宗学也念过几天的书,有那么四五个脾气又臭又倔的酸书生,见了林致远就没好气,说是看不惯少年人的作风,其实不过是嫉妒心作祟罢了! 好在那几人尚有自知之明,中了举也不敢上林家占便宜,只能托人在京中租房而居。 过了半个月,林氏旁支的这几个结伴上京的举人老爷到了通州的码头,小唐管家带了人马前去迎接。愿意借住到林家的本身都不富裕,此次上京应考还是族长发话,每家每户凑了份子才能叫他们安然出行。这些人坐在林家的马车里张望着京城的繁华,更坚定了他们落户帝都的决心! 碍着亲戚的情分,林家招待的极为仔细,从床褥衣袜,到茶盏笔墨,样样都是上等货色,院子里又收拾的雅致,正适合温书求学。 林致远只在头一天请吃了顿便饭,此后只叫唐信照看着,君子之交淡如水,林家旁支的这三人也明白道理。 这一日,黛玉用过早饭,正和惜春说话,雁蓉急匆匆的进来:“姑娘,罗大娘来说,外面有人递了帖子,说是益州郑家的太太,和姑娘是亲戚,特来上门走走亲戚!” 益州的郑家?莫非是那位送自己翠镯的郑舅妈?黛玉望向惜春:“妹妹还记得上回在老太太那见到了郑家人吗?” “记得呀,不过,她和姐姐不过是一面之缘,又是个长辈!若是有什么话只管说一声,怎么还来了?”惜春崇奉老庄思想,人性本恶,道法自然。她向来不吝于以恶意揣测人心,“姐姐还是不要见的为好,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位郑舅妈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林姐姐当面拒绝也不好,我说不如称病只叫你们家的管事嬷嬷出去就好!” 黛玉笑骂道:“你是个小糊涂,若真像你所说,那我们家的名声可是彻底的不要了!就连外祖母也会斥责我不懂规矩!先不提郑舅妈来做什么,单凭她一个长辈来瞧我们兄妹,这就是她的好意,再者,人家的闺女就要当王妃了,真有什么大不了得事儿只管求一求皇上,或是三皇子,用得着我们嘛!” 惜春嗤笑道:“什么王妃,不过是个小妾,只是说的体面了一些罢了!我就看不上这样买女求荣的爹娘!” 黛玉怕惜春见了郑舅妈说出什么傻话,忙叫雪雁拉了她到园子里去逛逛,自己穿戴整齐往扇台厅去。 郑舅妈今日穿了件刻丝金如意云纹缎裳,下面是缎地绣花百蝶裙,满脸的喜色,正与端茶水的丫头问话。 黛玉上前一步,巧笑道:“叫舅妈久等了!给舅妈请安!” 郑舅妈忙拉住黛玉的手:“好孩子,快就舅妈瞧瞧!嗯,看样子你们在这儿住的还不错!我昨儿去了老太君那里,一问才知道你和你哥哥搬到了莲花胡同这儿住,傻丫头,你不早点说,我们家现如今就买了前街的宅子,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我若早知道你们家搬到这,还不早早的来瞧你!” “应该是我们去给舅妈请安才是,不过一想舅妈八成是忙着给表姐筹备婚嫁,我们去了也是打扰。对了,姐姐的好日子已经是定下了?” 郑舅妈要不是有大事来求林家,自己那儿还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定了定了,就在明年的三月,你表姐现如今在家和宫里面的嬷嬷们学规矩!哎呦,辛苦着呢!我看了心疼的不得了,偏你姐姐还安慰我,说是皇家的规矩大,现在不好好学将来必然有吃亏的时候。我这个女儿啊,就知道心疼别人,亏待自己。” 黛玉听了心里不是滋味,人家都有亲娘疼惜,自己呢!母亲早逝,若不然,也不会过了一段寄人篱下的日子。 “我虽没见过表姐,但是想来表姐也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姐姐大婚之日,黛玉一定亲自去贺!” 郑舅妈微笑着看着黛玉,这真是个有着玲珑心肝的闺女,若是自己生的该多好?若林家大爷也是自己的儿就更好了!郑舅妈笑道:“你去了,你表姐自然是高兴。我上次回家把你的事儿和那丫头一讲,她喜欢的不得了,说是天下间还有林姑娘这样的人物?她在益州那种荒蛮之地听都没听说过!林姑娘若不嫌弃你表姐,改日就去我们家坐坐。” 郑舅妈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终于点到正题上。“林姑娘不知,我们老爷前两日进京了!昨儿我们才去的老太君那边!” “果真!既然是舅舅来了,表姐出嫁岂不是更加的风光!” 林黛玉这回却不提上门拜见的话,闺中女眷们见个面还算是不出格,但有了陌生男子,这就不好搭话了,更何况郑将军不过是自己远的不能再远的亲戚! 郑舅妈叹了口气:“我们家闺女哪有那个福分,老爷能留到过年都是皇上开恩了!再不敢奢想太多,此次进京是为了给皇上祝寿,这不,舅妈正为这事儿犯难呢!益州那地方荒凉,我临来的时候你舅舅便嘱咐我在京城淘换些贵重的器物做寿礼,我们家虽贫素些,但是孝敬皇上的东西可不敢大意。可是选来选去,好一点的东西都叫那些权贵人家给定走了,这一个来月舅妈是日日的犯愁,没一天能睡安稳的。刚你表舅一进京便数落了我一顿,唉!” 郑舅妈长吁短叹,神情极近哀怨,和黛玉刚进门时见到的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舅妈别急,皇上是圣明君主,想必也不会在意这个!” 郑舅妈拿眼睛去扫黛玉身后站着的雁蓉,示意她出去。黛玉只当没看见,雁蓉更不会丢下姑娘一人在屋,于是乐得装傻。郑舅妈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林姑娘说的这个我和你舅舅都明白,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们家闺女和杜家的小姐一前一后嫁进皇家,虽说是妯娌,但是一正一侧,便有名分在那里摆着。我这个做娘的再不为自家女儿想想办法,将来谁还能抬举她?须知道:女孩想要嫁得好,就要有个厉害的娘家。你虽然还是个姑娘,但却是我的侄女儿,这话我也得教给你!” 郑舅妈一口气说了下来,口中觉得干渴,雁蓉忙倒水斟茶。郑舅妈暗想,刚刚没有眼力见不出去,现在卖乖讨好有什么用! 她继续说道:“你舅舅若不是舍了命杀退敌军,你姐姐也进不了皇子府;你再瞧瞧杜家,姑娘还没出阁呢,杜大人就升为两江总督了!多少人上前去巴结,就是大皇子近来也风光无限。我们家不敢和杜家相比,但也不能太差,林姑娘说是不是?”郑舅妈见黛玉点头,笑道:“所以,你舅舅就派人往江南去寻,还真就打听出这么一件宝贝!” 黛玉可算是听明白了,闹来闹去,怕是这件宝贝就在林家,怪不得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黛玉再说话时,言语中便带上了几分的疏离。 郑舅妈怎么会听不出来,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带着几分的讨好说道:“这宝贝叫做‘寒玉暗香鼎’,采集天山千年白玉所制,夏日放在屋中便有无限的凉气,比碎冰好上百倍,更难得的是,那鼎中若放上各种时卉花瓣,就会香气四溢,赛过天下奇香!人闻了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黛玉笑道:“舅妈说的真是稀奇,黛玉连听都没有听过!” “唉!你别不信,这玩意儿也是个老物件了,说是前朝某位王爷的心爱之物,后来天下大乱,东西便流落到民间了。”郑舅妈微微一顿,看向黛玉:“这东西现如今就在林姑娘家,我和你舅舅也是没了法子,这才厚着脸皮上门来求的!” 黛玉忙道:“舅妈可弄错了,我们家若有,我缘何不知?侄女虽然想帮这个忙,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ps:下一章,郑舅妈pk王夫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29章 进京献俘是福是祸 (此章为伏笔~~) 郑舅妈拉着要起身的黛玉,急急说道:“侄女别忙,我们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这东西若真能匀给我们,定用重金酬谢!” “舅妈可把我给闹糊涂了,黛玉没见过的东西,您就是求了,我也弄不出来啊!”黛玉哭笑不得。 郑舅妈拍了拍大腿,语气夸张的说道:“瞧我这记性,忘记和林姑娘说了。这寒玉暗香鼎是在三年前于江南出现的,被一位苏州富绅买了去。我们老爷听说这件事,派了你琮表哥亲自去了江南,只是人家说东西是买来送人的!琮儿不知说了多少好听的话,才打探到,寒玉暗香鼎是送了林大爷,贺他乡试头名!林姑娘,舅妈也不难为你,若是林大爷同意,咱们继续谈,若是不愿割爱,只当舅妈没提过这件事,别因为个物件白白坏了咱们亲戚的情分,你说呢?” 黛玉正色道:“既然舅妈这样说了,我便遣人去问哥哥一声。雁蓉,你亲自去一趟,将舅妈的话说与大爷听。” 雁蓉机灵的应道,转身出门,在门口处叫住伺候的香珊、香卉,悄声说道:“进去看着点,那个什么郑舅妈若是闹事,你们两个别手软,听见没?” 香卉抿嘴一笑:“雁蓉姐姐放心吧,我们可不能叫姑娘吃亏!”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林致远领着雁蓉进了扇台厅。黛玉一愣,她刚刚不过是说了句场面话,叫雁蓉做个过场,这丫头是怎么学的话?还把哥哥给叫来了! 黛玉忙起身迎了上去,低声嗔怪道:“都是雁蓉不好好的学话,怎么把哥哥招来了,带句话不就好了?” 林致远微微一抬手,示意黛玉不要再问,自己上前给郑舅妈见了礼,“这位就是郑舅妈?小侄林致远在此有礼了。” 郑舅妈眼睛不离的盯着林致远,满脸的笑意,口中不住的念叨:“好孩子,快别和舅妈见外。我要是知道你今日在家,定把你表弟郑琮也叫来瞧一瞧,那小子整日在京中如脱缰的野马,若是见了贤侄,怕要羞臊死了。” 三人落座,致远说道:“刚雁蓉去和我说了这件事,我想了半天才记得那么件东西。我们家虽不大用,但是舅妈知道,它到底是别人送的,贸然转手,叫人误会就不好了。” 郑舅妈一听,就明白这事有戏,端看自己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能交换。 “听说,送侄儿东西的那富绅家中是做生意的?不知道舅妈这有一桩买卖,他是不是有兴趣?” 正所谓天高皇帝远,地处西南的益州虽然偏僻些,但是在那里当官几乎就是个土皇帝一般,郑家在益州扎根已有数百年,人脉关系处处都在。郑舅妈就是受了丈夫的委托,来和林家做生意的。都说商人位低,但是人人又都喜欢着真金白银,郑将军和郑舅妈在家中苦思了许久,才想出这么个主意,他们出人,林家出钱,一起打通西南商路。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引子诱不诱人? 郑舅妈冁然而笑:“你们舅舅现在也管了西南几万兵马,我们住着的益州离着幽州最近。幽州城不打仗的时候常有黑市贩卖货物,羌夷的商人也去,中原的客商也有,中间一到手,这利润就叫人吃惊。羌夷人喜欢咱们那边的丝绸、珠宝,中原人呢,又偏爱羌夷的宝马良驹、金银器皿。若是贤侄愿意做这个中间人,咱们可以联手嘛!我们派兵来保护商队,保准大路通途,没一个贼人敢来!” 黛玉生怕哥哥犯糊涂,应了郑家舅妈的话。于是打岔道:“怕是要叫舅妈失望了,我哥哥只懂得读书,什么生意买卖的一概不懂!舅妈还是找个明白的人搭伙才是上策!” 郑舅妈不以为然,她临来的时候可是问明白了,林致远小小的年纪就能在苏州立足,将自家产业越做越大,这样的人还敢称不懂买卖?那天下间便再找不出一个陶朱公了! “林姑娘还是信不着舅妈啊!”郑舅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笑道:“莫不是以为郑舅妈也和你那个不着调的二舅母一样?拿了一沓子破纸就想换二十万白银?” 林致远哈哈大笑:“原来舅妈也知道这件事儿了?” 郑舅妈嗔道:“别说你们两个小孩子,就是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也没见过那样的亲戚。昨儿我去的时候巴巴的把我领到她们正房,说是有件要紧的事儿和我商议。说来说去,就是个梁券的事儿,非要拉着我们家入伙,还说当日你们兄妹俩求到她那儿死活要投钱,她没干,只把这等赚钱的买卖和我们谈!”郑舅妈嗤笑了一声:“也就只有你那个二舅母能说出这样不着边际的话!” 林致远心里这个乐啊,难得有这个一个敢和王夫人对着干的人,故意说道:“舅妈慎言!再怎么说,二太太也是贵妃娘娘的生母,将来表妹进了皇子府,怎么也算是娘娘的儿媳!” 郑舅妈娘家也是西南望族,家中叔伯兄弟众多,又半数在军中效力。从小养成了郑舅妈男孩儿般的爽利劲儿。王夫人做事粗俗,心眼儿又小的跟个绣花针的针孔似的,她最瞧不上了,“什么儿媳妇!那个元妃娘娘能不能喝上我们姐儿的茶还未必呢!再说,宫里面自有皇后娘娘主事,那才是正经的婆婆!昨儿我回绝了二太太,哎呦喂,你们兄妹俩是没瞧见她那个脸色唉,真是比活阎王还要黑!我还奇怪呢,不都说荣国府的二太太是吃斋念佛的吗?难道是为了镇住身上的神魔?” 黛玉头回听这么尖酸刻薄的话,心里的笑意几乎就忍不住,只能低头狠狠的掐自己的手背,肩膀甚至还微微的颤动。 林致远重重一咳,肃然道:“郑舅妈既然看上了那东西,也罢,算是致远做个顺水人情。我这就叫管家去库房里找,好在此次进京,这些贵重的玩意儿都是带着的。舅妈只管在家中静等,明日一早我就命人送到府上去!” 郑舅妈大喜:“贤侄真是个爽快的人!不过,这商队的事儿......” “我妹妹说的很是,致远是个书生,读书科举才是正经。” 郑舅妈正要劝说,林致远忙道:“小侄听说,此次西南大军生擒了羌夷的皇子?可是当真?” 郑舅妈面色不自然的笑道:“啊?是吗!怎么没听我们家老爷说过这事儿?” 林致远轻轻一语道破对方拙劣的谎言:“人人都说,郑大人此次是来京献俘的!” “没有影的事儿!贤侄可不要听人乱说。这都是朝廷辛秘,咱们平头老百姓莫要议论!” 林致远慢条斯理的端起桌上的冷茶,雁蓉忙笑着过来添水,郑舅妈见状,知道自己今日的只能事成一半,所幸寒玉暗香鼎到手了,至于老爷说的商队的事儿,还是从长计议吧!郑舅妈从袖口中掏出了几张银票,对致远二人笑道:“这是老爷叫我带来的一万两,舅妈不能白要你们的东西,多少也就是这个意思,或是差了价,你们兄妹俩可别跟舅妈计较。” 郑舅妈将银票塞到了黛玉的手里,又说了几句家常话,这才起身告辞。 兄妹二人送了客,回转到扇台厅,黛玉将那银票如数的交给致远:“哥哥快收好!” 林致远不接,反笑道:“妹妹怎么接了这钱?我还以为你不会要呢!” 黛玉俏皮的眨眼,“我为什么不接?一来,那东西是哥哥的,她想要自然是付出代价的;二来,郑舅妈就算是亲戚,也不过是一面之缘,我可没那么大方,上万两银子的东西说给就给!对了,”黛玉忙问:“哥哥,你把东西给了郑舅妈,怎么和你那个朋友交待?” “不妨事,我那老友当初买了不过是玩几日的新鲜,后来又扔给了我,全不当回事儿。我嫌弃那玩意儿香味太重,早叫罗管家堆在库房里,要不是郑舅妈来,我早把它忘了!不过,我做这个顺水人情也是想探个虚实。” 黛玉诧异的重复道:“虚实?” 林致远肃然说道:“你没看见郑舅妈听见献俘时的表情?”黛玉回想了一番,说道:“怎么没看到,脸色极不自然,哥哥就说了那么一句,她不但忙着否决,还利索的给了银票。可是献俘不献俘的,和咱们有什么关系?郑舅妈说了又能如何?” 林致远白了她一眼,心道:严嬷嬷教的都忘到天边去了! 黛玉突然惊叫一声“呀!”,忙对林致远说道:“这个郑舅妈怎么这样!羌夷被抓了皇子,必然是对朝廷心生不满,若是频频进犯闹事,谁还能安心做生意?她这么急着拉咱们家入伙,肯定是没存好心!不成,这银票明儿就还回去,东西我们也不给了!真是可气!” 黛玉的小脸气鼓鼓的,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林致远笑道:“妹妹快别气,郑舅妈未必就和二太太似的想要空手套钱,或许是郑将军的官越做越大,于钱财就看的越来越重,但是他们家能在西南扎根百年,不会做没把握的买卖。我现在担心的是......” 黛玉见致远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哥哥担心什么?” 林致远自嘲的一笑:“没什么,许是我多心了。” 黛玉略一思索,“哥哥莫非是担心那个羌夷人来京城闹事?不会的,咱们京中有御林军拱卫,皇上的大寿又近在眼前,连罗大娘都说,现在街面的官兵比平日里多了数倍,那些蛮子怎么会自投罗网?” 林致远可没妹妹那么好的心态,他笃定,羌夷人是要来闹事的,只不过,林致远现在最犯愁的是......莲花胡同离着官道太近,若从宫中逃越出来,这边可是必经之地啊! ps:昨天写了一章半,目标,一个礼拜存稿两万字~~路何其漫漫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0章 兵马司是非难琢磨 这日中午,兄妹四人在扇台厅正用饭,外面忽传来阵阵脚步声,守在二门的小丫头来报,说是东平侯世子到了,正往扇台厅来。 黛玉忙放下碗筷,要领雪琪退到内室去。林致远微微一笑,劝道:“罢了,罢了,你们也不用躲,又不是什么外人,妹妹只把修杰当个大哥就好,他那人不拘这些俗礼的。再者,今儿有我们雪琪爱吃的素脆鳝,管妈妈可是下了大功夫,你们两个走了,这一盘子的好东西只怕都进了荣泽的肚子喽!” 小不点荣泽嘴巴嘟嘟的,正拿着小汤匙在碗里挖啊挖啊,一会儿一个炸芋头球,一会儿一块蜜汁火方,忙的是不亦乐乎。黛玉再瞧已经放下筷子准备漱口的雪琪,举止间更显得乖巧懂事,于是亲用羹匙盛了小半碗的碧粳粥给雪琪,又吩咐道:“雁蓉,去准备新的碗筷,沈大哥这个时候来也不知道吃没吃,再叫管妈妈添几个菜。” 沈修杰一只脚跨进扇台厅,乍见齐刷刷坐着的兄妹四人,微微一愣,再想到林姑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另一只脚就不知道该不该往里面迈了。 林致远笑道:“怎么?我们几个莫不是什么猛虎野兽,叫世子大人动也不得?”眼神中充满了揶揄,黛玉和身后的丫鬟们都忍着偷乐。 沈修杰干咳了一声,收起刚刚的尴尬,复神态自若的往厅里走,雁蓉忙将杯盏摆好,又端上热气腾腾的山药粥。沈修杰就势喝了一口,只觉得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这才笑道:“可是让两位妹妹见笑了,我这是从一清早到现在才吃上热乎乎的饭菜。” 黛玉说道:“沈大哥一个人住在老宅子,自然是没有在江南的时候方便,若是不嫌弃就常来我们家,你喜欢什么就叫人去做,厨房的管妈妈也是打江南带来的,做的苏州菜很是地道。” “妹妹万万莫信他胡说。”林致远不客气的给好友拆台,“他现如今在五城兵马司做副指挥,每日巴结请客的人能从衙门口排到北门去,我昨儿叫唐信去请他来,他们管家说,已经三天没见人影了!若不是知道这小子是皇上的亲侄儿,我都差点以为是有人绑了票,准备跟了老管家去救人呢!” 正巧前一阵子郑舅妈来求寒玉暗香鼎,自己留心京城走势,林致远担心刚刚做了五城兵马司副指挥的沈修杰吃大亏,便想找沈修杰来细细的商议。 沈修杰夸张的叹气:“别人不知道,致远你还能不知道那五城兵马司是个什么所在?我们那儿有一位正主,眼瞅着就六十了,每日来衙门就差叫人抬着,走路直打颤。三位副指挥,一个家里妻子泼辣,常去闹事;一位忙着给儿子找关系去考武举;还剩下一个,他亲娘偏偏是京城里鼎鼎有名的贤媛郡主。不怕林妹妹你们笑话,我刚去衙门第一天,贤媛郡主家的大儿子就来了,说是郡主娘娘要见我。我当时还挺蹊跷的,他们家和我们家并无瓜葛,以前也没什么往来,找我做什么?” 荣泽屁颠屁颠的问道:“大哥哥可是去了吗?” 沈修杰摸了摸荣泽的小脑瓜,点头道:“去了。我心思着啊,毕竟是我娘那一辈的人,说不定是两个以前有交情,我不去也不好。你们猜,贤媛郡主叫我去做什么?” 黛玉跟雪琪好奇的瞪大眼睛。 沈修杰苦笑道:“猛向我打听,皇上派我到五城兵马司是什么意思?我才明白过来,原来贤媛郡主早就盯上指挥使这个位置了,就等那位老大人回家荣养呢!我这半道杀出来的黑马,贤媛郡主心里能好受吗?” 林致远接过慕蕊递来的紫砂壶,为沈修杰满满的斟上茶水,轻声说道:“那位贤媛郡主在京中是出了名的溺爱儿子,想必当初谋划到这个副指挥的位子也费了不少的气力?”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留了意,专叫我们管家去打听,才知道,当初为了叫让她小儿子进五城兵马司,贤媛郡主甚至求到了先皇后那儿。上下疏通,结果现在的五城兵马司几乎就是这位赵副指挥的天下,我是寸步难行啊!要不你们以为我为什么三天不着家,他们憋着一大堆的难题等着我呢!” 沈修杰其实委屈的很,自己根本不想在这么个破地方养老,早知道当初进京是这么个出路,还不如瞒着母亲跑到西北大营去呢,至少能杀一杀羌夷人的锐气,总比在这里和那些人勾心斗角的好。他跟林致远不同,他更喜欢用拳头说话。 黛玉听了沈修杰的话大吃一惊,不由得问道:“沈大哥不是皇上亲自任命的吗?难道这位贤媛郡主连皇上都不理会?” 林致远替他答道:“皇上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事事都想到?况且,听修杰的意思,他们家当年找的是先皇后娘娘的关系,皇上心里未必就高兴。” “不错,我听宫里面的老人说,帝后关系甚是淡薄,若不然四皇子怎么守在后陵迟迟不归?” 黛玉见这两人说的事儿越加的隐晦,这满屋子的丫鬟伺候,保不准谁嘴碎就传了出去,于是忙道:“哥哥,我们也用好了,你还是与沈大哥去书斋说话吧。那儿,清净!”黛玉重重的咬了“清净”二字,生怕致远听不明白。 黛玉领着荣泽和雪琪去繁花坞玩,沈修杰跟着林致远往书斋的方向去,一路上嘀嘀咕咕的。林致远没好气的说道:“不就是一顿饭嘛!已经吩咐厨房做你爱吃的松鼠鳜鱼,叫你过过嘴瘾!” “真的?这个时候哪来的鳜鱼?”沈修杰不怀好意的笑道:“老实说,是不是嘴馋了?偷藏了这好东西!” 也就瞧在这二人是多年的至交,换了一般人说这话,主人家怕早将他打了出去,没这么个说玩笑话的!林致远哼道:“你再胡说,下次可没地方蹭饭了!” 沈修杰混不在意老友的指责,反倒美滋滋的赞道:“多久没吃到管妈妈的菜了?苏州的老饕们谁人不知,松鼠鳜鱼可是她的拿手绝活!要我说,你还不如叫管妈妈上我那儿去待一阵子,真是白白浪费了人家的好手艺,在你们这儿整天的素菜素汤,看着就没胃口。” 林致远懒得理会这家伙,快步往自己的院子去。 厨房的管妈妈和沈修杰也熟悉,知道是他来,笑呵呵的对传菜人说,叫世子爷留着肚子饱餐一顿。不一会儿的功夫,花厅里黑漆带雕花的六角桌上摆了四凉四热的菜,荤素搭配,小巧精致。除去松鼠鳜鱼,更有巴肺汤、碧螺虾仁、响油鳝糊等,沈修杰刚在扇台厅的时候根本没好意思多吃,谁叫林家的姑娘眼巴巴的瞧着自己呢?若是吓到了林姑娘,致远还不找自己拼命? 沈修杰不客气的叫慕蕊又添了一碗碧粳饭,惹得慕蕊笑道:“世子爷可真是好胃口,我们家大爷也没这样的好口福!” 林致远蚊子似的哼道:“可与你说啊,现在街面上这米价是越来越贵,你可替我们家省着点。” “当我不知道啊,你忘记我现在是干什么的?整日就在街面上游荡,别说是米价,就是南街上有几家卖粮的铺子我都快背下来了。”沈修杰越想越气,啪的放下筷子,与林致远说道:“要不我和皇帝舅舅说说,换个地方呆呆?这五城兵马司我是做不下去了。不是东边倒了墙,就是北边走了水。你说我成天忙的是什么?时不时的还要去看贤媛郡主那老太太的脸色!我这不是倒霉催的吗?当初真就该听老杜的话,索性来个先斩后奏,到了西南大营再说。” 林致远拿着本书,一边看一边分心的与沈修杰说道:“你去了,公主殿下能亲自把你拎回来。这位贤媛郡主敢在你面前硬气,不过是因为她父亲与先帝是一母同胞,他们家在京城的根基又远远的深于东平侯府,和她计较没什么意思!” 沈修杰一拍额头,无精打采的说道:“要不然咱们俩换一天试试,我跟着佟太傅去读书,你帮我巡街?” “好啊,要是我,保证三天就能叫贤媛郡主家的小儿子乖乖的回家,不敢再找你的麻烦!” 沈修杰眼前一亮,笑得极为谄媚,凑上来一拍林致远的肩膀:“好兄弟,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快说来听听,我现在是看明白了,这五城兵马司,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一山是难容二虎!” 他见林致远盯着书上的八股文瞧个不停,一把就将书扔在了桌上,“别看了,先想想我的事儿才是正经!这破玩意儿,什么时候看不好!” 林致远把腿一翘,双手交叠的摆在膝盖上,“算了,这办法太过阴毒,还是不说的好!” “别啊,”沈修杰急急的说道:“我还不知道你!打认识你开始,出过的主意就没有不成的?这回可要助我一臂之力,说不定,曲君昊那厮还等着看我的热闹呢!” 虽然是表兄弟,更是未来的内兄弟,不过,沈修杰和曲君昊的关系确实没有表面上的那么融洽。这二人之间的矛盾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来,只是不知道是蜻蜓点水,或是惊涛骇浪…… (昨天惊荷写了一周左右的大纲,哇咔咔,这就意味着偶最近不会卡文啦!所以趁思绪尚在,赶紧码字码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1章 好兄弟出人又出力(求订阅) (昨晚熬夜写大纲,终于完成了十几章,吼吼,不会卡文啦~~) 自走马上任这段日子以来,沈修杰是没有睡过一天的安稳觉,他算是服了这位贤媛郡主,不就是个指挥使的位子嘛!至于这样兴师动众的?要不是皇上舅舅发话,他还真不稀罕。 不过就是要走,也要风风光光的离开,所以对于致远的话,沈修杰极为上心,“你这小子是不是又想狠敲竹杠?我那点儿家底也你知道,除了我的那口赤霄宝剑,你看上了什么自己去取。” 林致远一乐,“把你那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个好玩意儿,好在你有自知之明,不舍得将赤霄拿出来。算了,我也不惦记它。先说说我的法子,你要是觉得行,就试一试。”林致远屏退了周围伺候的人,才缓缓说道:“贤媛郡主虽然宠溺儿子,但是偏心极重,这在京城中的社交圈里不是什么秘密。她如今施压于你,就是为了给小儿子寻好亲事而增加筹码。指挥使和副指挥使,差别还是挺大的。当年裴御史弹劾郡主家兼并土地,皇上不但在金銮殿上杖责了郡马,更收缴了三千良田,这事儿你是否记得?” 沈修杰说道:“没错,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林致远接着道:“我进京之后就派韩胜去京城周边寻找良田,准备购上几千亩,留作林家以后的根基。当时就打听到了贤媛郡主家的小庄子,我想,郡马既然都被打了,这小庄子就该收进户部里吧!花上点银子,买下这片地还是值得的。谁知道……” 沈修杰恍然大悟,忙道:“谁知道皇上根本没收缴,只是做了个样子,是不是?” “不错,贤媛郡主竟然谁都没告诉,悄悄的匿下了地契。” 沈修杰知道他一向是足智多谋,这些私密之事保不准是哪里来的消息,“你怎么一清二楚?刚刚都说了贤媛郡主谁也没告诉,你可别是信口开河,胡乱猜的。” 致远站起身,从博古架上一本不起眼的书里抽出一张纸单,递给了沈修杰,“看看吧,贤媛郡主给小儿子提亲准备的聘礼。” 沈修杰张大了嘴巴,忙问:“你从哪儿弄来的?” 致远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母亲当年救过一位老先辈,人送绰号聂隐娘的,她可是妙手空空上人的关门弟子。我或多或少的学了几招,前两天去佟大人府上,正好听佟家二奶奶说贤媛郡主打算请佟夫人去保媒,我便顺手拎出这张礼单子了。不巧,上面第一份就是这三千亩的良田。” 沈修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什么顺手,我看你就是存心的,说吧,什么时候惦记上他们家了?这贤媛郡主没得罪你吧?” 林致远把礼单子拽回来,重新夹在书里放回到博古架上,“小心着点,这东西可有大用户处!我改日是要送回去的。贤媛郡主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为了小儿子的婚事,也不怕得罪大儿子和大儿媳。” 沈修杰好奇的问道:“这求娶的是哪一家的姑娘?这样兴师动众?” “皇后的妹妹,青霞郡主!” 沈修杰一怔,“是她!怪不得呢!” 林致远一挥手里的书,“这玩意儿就能叫你清闲好一阵子!贤媛郡主不是给你找事儿嘛?你也叫她们家小儿子松松筋骨啊!郡主家的大儿媳性子泼辣,因为郡主偏心,常顶撞这个婆婆,却由于是郡马的亲外甥女,郡主休她不得。你说,只要把这张礼单子往前一递,我估摸着,郡主府上就得乱成一团!你们那位副指挥使还有空去衙门报道吗?” 沈修杰指着林致远笑道:“你这小子也忒长舌了些,连人家女眷纷争也要搞得如此的精细?再者,礼单子一送,佟夫人那儿岂不是要背黑锅?” 林致远听了好友的调侃也不生气,反而气定神闲的说道:“送的当然是郡主家里保存的那一张,我怎么可能叫佟夫人受牵连?再有一个,若不是你前一阵子在我面前长吁短叹的,我至于费这闲工夫嘛!” “好吧,就算是他们家闹上了一阵子,将来怎么办?我不可能次次都用这个招数吧?” 林致远闻言脸色一沉,低声道:“我先问你,上次说献俘的事儿可是准了?” 沈修杰也不复刚刚的笑意,肃然道:“十足的把握!人已经押送到了天牢,御林军亲自把守着,不过这事儿知道的没几个!致远,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林致远高深莫测的看向沈修杰,把对方看的发毛,沈修杰支支吾吾的说道:“你不会是......是想告诉我,有人要,要劫天牢吧?” “修杰,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来了!” 沈修杰忙问:“此话怎讲?” 林致远就将自己近来发现的怪事儿和他一说:“越是平静,说明来日的风波越汹涌。羌夷人不会叫自己的皇子被羞辱的,他们历来就是骁勇之辈,皇上大寿那日,就是劫囚之时。要知道富贵险中求,老兄,你可要把握时机!五城兵马司统共就那么几个人,到时候都因各种缘故玩忽职守,只剩下你自己挑大梁,皇上看了怎么会不高兴?就怕到时候贤媛郡主自己也不好意思叫她儿子在衙门里呆着了!” 沈修杰吞了吞口水,伸出拇指赞道:“你小子太阴险了......” 林致远微微一哼:“我阴险?你等着吧,这京城里准备混水摸鱼的大有人在,只怕到那日你会忙得脚不沾地。我昨日思来想去,这莲花胡同的位置可不怎么好,隔街就是通往宫门的官道,这边又僻静,虽然一般的宵小之徒不敢来犯,但是就怕出大事。我现在身边只有三十来个家丁护卫,到时候闹腾起来,只怕不够用。” 沈修杰在心中暗暗算计了一番,五城兵马司中三位副指挥使每人能动用的兵马在百人左右,自己抽出三十左右守卫莲花胡同还是轻松的事儿。只要致远的计策能成功,他手中的兵员就会增加,到时候应付京中的一些突发事件应该没问题。 二人商议好事情,沈修杰就要离开,致远命守在外面的慕蕊将自己书房里的金银软甲拿来,又对沈修杰说道:“你把它拿着,再过一阵子外面乱起来,你穿上也好有个遮挡的东西。刀剑无眼,别为了前程丢了性命!” 沈修杰也不和他客气,接过了薄如蝉翼的软甲,囫囵塞进自己的袖中,“我走了,这几天你们也别出门,若是京城里有什么大事我就叫身边的小厮来告诉你。” 果然,从那一天起,林家大门紧闭,等闲人来只会吃个闭门羹,望门而兴叹,连带着平日里进进出出的角门也是冷落非常。石庵等山东举子送了几次的邀帖,都被林致远婉拒了回去,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林家在准备除服的事儿,可是随着京城越加的喜庆,林家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久,林致远的名字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反而是今年状元人选呼声最高的是京城姚家大少爷,蒋侍郎的公子,苏州新解元卫桓以及扬州学子郑晏,伴随着他们的进京应试,这些少年们又成为了各位夫人奶奶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 毕竟,谁家没个待嫁的闺女呦。 先不说蒋公子一表人才,是官宦之后,就是姚承允,因为他老父亲曾做过江宁道台,因此也入了有心人的眼。还有两个差一些,卫桓因家世的缘故,颇受寒门子弟的吹捧,至于那位扬州人郑晏,知道他底细的还真不多,仿佛是突然冒出来的人物一般。 姚承允和蒋公子风头正盛,隐隐压过剩余的二人,常有各位老大人举办诗会,或是文会,他们四人都是常见的座上宾。 反观林致远,就好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每日专心的在书斋中温书,闲暇时就带着荣泽、雪琪在园子里遛弯儿,闲情逸致叫偶然路过的几位林家旁支举子看了甚为眼红。 黛玉处于深闺中,林致远自然没叫她知晓这些,黛玉反而觉得奇怪,怎么哥哥近来的应酬少了许多?家中越加的清净?不过她倒是喜欢这种生活,平平淡淡的,自家人团团一坐,在寒秋的午后也是别有一番惬意。 彼时,黛玉正跟着严嬷嬷坐在小花厅里喝茶,顺便听嬷嬷讲几年前在宫里面和老姐妹们之间的情谊。 碧蝶掀起厚厚的帘子,先往里面张望了一番,才蹑手蹑脚的进了屋子。花厅外间伺候茶水的雁蓉小声说道:“罗大娘喊你做什么去了?” “先别提这个,快倒杯热茶给我,这天真是说变就变了,前儿还好好的,眨眼的功夫树叶子就掉光了,跟咱们老家实在是不能比!” 雁蓉笑道:“这又怪得了谁?我一早就叫你穿得厚实些,京城里冷,你非要穿个薄衫子东走西逛,小心风寒,到时候瞧谁给你煎药去!”她看着碧蝶饮尽一盅的热茶,才问道:“说正经的,外院可是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碧蝶不屑的撇撇嘴:“可不是!林家旁支的这三位爷都不是好伺候的,刚叫了小唐管家去,说是想请倪老给他们讲讲书。亏得这几个人想得出来,呸!表少爷和兰少爷在外书房里呆的好好的,偏他们觉得吵闹,非要小唐管家换了住的地方。现在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倪老,又想着来占便宜,要我说,直接叫大爷将他们赶了出去,大家都落得个清净!” 二人在这里悄声说话,忽听黛玉问:“谁在外面?” 雁蓉答道:“姑娘,是碧蝶回来了,有事儿要回禀!”她一边向正准备进屋的碧蝶使了个眼色,二人轻移碎步进了小花厅。 ps;这一章自我感觉良好~~状态回来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2章 学堂散课人人归家 (好吧,惊荷承认这个名字起得有点问题,但是大家不知道啊,起名字是一件粉痛苦的事情,比卡文还痛苦!面对着写好的文却不能发~~~很纠结!) 黛玉今日穿着一身俏白色的细葛袍,上身罩着一件银鼠短毛小坎肩,膝盖上放着喜鹊绕梅的红泥小火炉,和严嬷嬷对面而坐。 小炕桌上摆着纸笔等,上面一条一条写着除服时该做的准备,严嬷嬷仔细的说,黛玉专心的记。碧蝶挨着左侧的一盆长势茂盛的金桔站了,轻声的说着外院的事故,话音虽小,但是清脆悦耳。 “回姑娘,按照你的吩咐请倪老先生提了几个问题,旁支的三位老爷都没能说出个一二,倪老先生说话就不太客气,当着表少爷和兰少爷的面讥讽了两句,好在他们不是那种耍泼的人,知道自己的短处,灰溜溜的走了!” 黛玉连头也没抬一下,专心的写着单子,只是问道:“晚上哥哥从太傅那儿回来,让他去瞧瞧这三位本家亲戚。他们不是嫌弃园子里闹腾吗?哼,你偏叫咱们家的婆子们去打扫,一日三遍,态度要恭谨,再有,马上就要除服了,让小唐管家说咱们府里准备扫陈,请众位老爷多多的包涵。” 碧蝶觑着严嬷嬷的脸色,看对方并无阻拦,笑眯眯的出了屋。 黛玉将手中的笔放下,伸手去摸暖炉,里面的炭早就燃尽,微微放着余温,熏得自己的上身暖洋洋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嬷嬷,可是怪黛玉行事鲁莽了?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吃在咱们家,住在咱们家,还挑起一大摊子的事儿!没见过这样的人,怪不得哥哥不叫我去见他们呢!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 黛玉本想着,再过小半个月,等天彻底寒了就叫倪老回家安生的过年,毕竟老人家岁数大,每日这样折腾就怕身子骨受不住。多多的留给兰哥儿、璟哥儿一些试题自在家温书,把荣泽、雪琪挪到自己的小浪亭里,如同原本在苏州老家时,她也好亲自教导。 主意是好,但就是有那些等不及的人,像他们家这三位旁支亲戚,岁数加起来足能过百,刚来京城时,倒也相安无事。可是文人清高,这三位总觉得林家奢侈浪费,几个读书的小少爷尤甚,有违林家百年的清誉!虽然没当着林致远的面说什么,但是外头伺候的小厮常听他们在大冷的天摇着扇子,在院子里嘀咕什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一类的话。 黛玉好悬没咬碎银牙,这群不知好歹的人,他们兄妹为了守孝,日日用素,担心亲戚们吃不惯,特叫了厨下的管妈妈每日好酒好菜的供着三人,没想到就换来这么句话。 正好那天飘了几片小雪花,风刮的窗户棂子呜呜作响,按照惯例,各屋里早就摆上了炭盆子,可黛玉气那三人不识好歹,悄悄嘱咐了罗大娘,只给客房加三成的炭火,多一点都不给,就说林家崇尚节俭,请给位亲戚老爷们见谅。这下可将三位文弱书生冻坏了,一整个晚上都在那儿打喷嚏。第二日人人如冻猫子一般,鼻头红肿,精神恹恹,他们本来还看不惯林家的气派,但是现在也不得不厚着脸皮要管家去请大夫来治病。 后来黛玉不屑的与林致远说道:这些人真真是道貌岸然,明明受用了他们家送去的东西,偏还要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 黛玉的手段虽然不高明,都是些小姑娘闹脾气的招数,但的确叫那边的几人消停了两天。 今儿又叫碧蝶去传话,三位举人老爷自然是又要有一番苦头吃喽。 严嬷嬷当年和黛玉差不多的性子,都是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看着黛玉耍弄的这些小手段,笑道:“姑娘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除尘可是大事儿,自然要郑重些!想必林家的三位老爷们知道姑娘和大爷的孝心,也会感动赞同的!” 黛玉脸上微红,起身又坐到对面严嬷嬷的身边,仰着头巴望着:“嬷嬷若是能一辈子陪着黛玉就好了!” “姑娘只要不嫌弃老身就行,我这身子骨还能陪姑娘几年,等看着姑娘嫁了人,有了家业,我也算没辜负大爷对我的托付。”严嬷嬷摸着黛玉的头,将她耳畔的一丝碎发细细的抿好。这二人大半年的相处,甚至比得上当年王嬷嬷十几年的情分。严嬷嬷出身好,见过世面,说话又合黛玉的心意,虽然严厉了些,但是关爱之心从不减。 二人正说这话,荣泽和贾兰兴冲冲的进了小花厅。一见严嬷嬷也在此,慌得连连站直,比见了倪老都恭敬。 黛玉瞧见荣泽的大眼睛滴溜溜乱转,笑道:“跑的这样喘做什么?小心出了汗又被风吹着。” 严嬷嬷知道自己在场,荣泽与兰少爷不好说话,忙起身告退。“姑娘,我先下去了,雪雁那边还有事儿等着老身。”严嬷嬷经过贾兰身边的时候,贾兰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半步,几乎没撞到身后的金桔花盆。 待严嬷嬷的身形隐没在门外,荣泽欢呼了一声,甩开小腿噔噔噔几步上前,两手一使劲,人就已经趴在了炕沿上,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往上挤。贾兰见状忙上来帮忙,胳膊一抬,荣泽就稳稳的坐在了炕边的小蒲团上,手伸向炕桌上的干果盘子。 贾兰坐在椅子上,说道:“倪老说天气渐冷,姑姑家里事情也多,叫我们散了学,等明年开春再上门坐馆。刚刚留了一些书目给我,侄儿想姑姑这里藏书丰富,想来借上一些回家细读。” “这个容易,一会儿叫雪雁带你去小浪亭,看中你喜欢的就带去,若是没有……”黛玉笑道:“只管找你林叔叔去,他的书斋里不敢说是遍藏天下奇书,但也差不离了!” 贾兰微微一笑,他去过叔叔那里几次,每一回都叫自己大开眼界。三十来个大书架就贴着墙而放,高处甚至要爬梯子,分门别类的放着书籍。而且听荣泽讲,叔叔家的藏书是每月都会增加,但凡京中书局出了本什么,第二日保准会在林家书斋里见到。连倪老都承认,自己愿意来林家坐馆,三成是因为能看到好书! 李纨常和贾兰说,他来了林家后,学习小半年能顶得上当初在宗学里三年的成效,连贾政现如今都格外的看重兰哥儿。常有贾家的亲戚来问李纨,说是能不能叫自家儿子去林家念上几天的书,做馆的费用再高他们也舍得!李纨但笑不语,这种事儿她们才不掺和呢,莫要拐带的倪老那里成为第二个贾家宗学,那他们母子二人可真就是罪人了! 贾兰将倪老开出的书单子递给黛玉,上面有用朱砂红笔点出的四十来处,都是贾兰自己没有的。黛玉笑道:“倪老太严厉了些,留下这些书目你何时才能看完?” 贾兰忙道:“先生乃是名师,自然严厉些,我今日在先生面前立下了誓言,明年初春开馆前定将它们读完。” 荣泽急急的嚷道:“姐姐,姐姐,我听见了,倪老还和兰哥儿立下什么状,反正就是很厉害的意思!” 黛玉捏住荣泽嫩生生的小面颊,娇笑道:“你呢?难道先生没给你留下课业?”果然,荣泽一听,皱起小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怎么可能!倪老叫我每天写两篇大字!两篇啊!” 贾兰乐道:“倪老说他的字糟的一塌糊涂,叫荣泽先临欧阳询的九成宫,什么时候学有小成,倪老再讲新课。” 荣泽巴结的说道:“姐姐,不写可不可以啊?” 黛玉先未答应,反问:“珏哥儿呢?先生没叫他写?”荣泽脸上绽开了花,幸灾乐祸的说道:“有,和我一样!” 贾兰解释说:“珏哥儿一听自己也要临帖子,心情不大好,散了馆直接回家去了。不过临走的时候还告诉我们,明日他还来,韩师傅答应他要教一套新的拳法!” 珏哥儿痴迷武学,这是任何人都始料未及的。当初不过是想叫这几个男孩子强身健体,将来不至于做个文弱书生,贾兰尚可,因为一门心思科举,所以跟着韩胜不过是练练身子骨。反倒是佟家的两位小少爷,学起来劲头十足,连韩胜都赞不绝口,说是找到了个练武的好苗子。 黛玉命人唤来雪琪,又叫厨房煮了热腾腾的面,四人坐在小花厅里吃的鼻尖上直冒汗,驱走了不少的寒气。 夜幕降临,黛玉躺在雕花大床上,满头青丝顺着缠花枝的高枕一直垂落下去,外间的雪雁等人都已经熟睡,可是自己却一点困意都没有。再过几天就是父亲的祭日,一旦除服她就没有借口拒绝去贾府。 她想的很明白,二太太是一定不会喜欢见到自己的,去荣国府,除了为母亲尽孝,那里还有什么牵绊自己呢? 不,或许真的还有……她不能忘记父亲临终前说的话,母亲当年为什么会流产?真是只有一个二太太在耍阴谋诡计吗? 想到这里,黛玉翻身从枕头下掏出一个小东西来,借着还未熄灭的灯火,掌心中那抹翠色显得格外的惹眼……(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3章 林府除孝宝玉求见 (今天的第一更送来啦!!大家晚上见~(≧▽≦)~啦啦啦) 除服这日,林家正门大开。贾母派了贾琏、贾宝玉、贾蓉、贾兰等四位嫡系子孙前来祭拜。王夫人为此颇有些不满,在她看来,一个贾琏足以,宝玉可是见不得晦气事儿,何必要他也去“凑热闹”! 不过贾政对此事很是赞成,自打贾兰中了秀才,他就开始琢磨,自家的宗学是不是也该请一些这样的好先生,虽然贾政并非族长,但是因为女儿元春的关系,现在全家上下隐隐将他做了主事之人,连贾赦都要靠后。 既然是二老爷发了话,谁敢不遵从?贾琏一大早就收拾妥当,叫上了兴冲冲的贾宝玉,四人四匹白马,一路上是招摇过市。单看迎春等人的容貌就知道,贾家是专出美人胚子的,连男子也是颇为俊美,贾琏与贾蓉虽然带了点猥琐,但是丝毫不影响风流倜傥的本质;贾宝玉和贾兰又都是白白净净的俏郎君,配上锦衣短靴,更显得是玉树临风、温文尔雅。 贾宝玉坐在白马上,问道:“琏二哥,你可曾去过林家的新宅子?我听李贵说,那地方贵的离谱,也不知道林妹妹住的惯住不惯!” 其实贾琏是压根不想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上次王熙凤去了林家,回去就开始乱发脾气,说话阴阳怪气的,对自己看管的越发的严谨,贾琏就猜,是不是林家兄妹俩说了自己什么坏话?可这也没道理啊?他们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莫非是因为自己太过贪心?林致远知道送给老太太的银子被自己隐匿下的事儿? “宝叔心里惦记着林姑姑,叫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好生羡慕!”贾蓉扯着马的缰绳,凑到二人身边,“林姑姑如今除孝,老祖宗可是嘱咐了好久,万万要将林姑姑请回家去住两日。这事儿还要宝叔多多的费心!” 贾宝玉脸上挂着笑意,他这些日子攒了好些个精致有趣的玩意儿,就等林妹妹家去。“蓉哥儿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你林姑姑想必也牵挂着老太太呢!” 贾兰坠在众人身后,听了宝玉的话,心里冷哼一声,怪不得母亲说宝二叔天生犯痴,是个聪明的“呆子”!果然是有几分的道理。贾兰根本不信林姑姑愿意回荣国府,二叔想的实在有些天真! 一行人到了莲花胡同,贾宝玉的奶哥哥李贵赶忙上来牵马,“小爷,你可慢着点!留神脚下!”宝玉将马鞭扔给李贵,抬头望向林家正门上的牌匾,上书两个大字“林府”,笔法遒劲有力,绝非出自等闲之辈。一路跟着小唐管家往里走,众人暗赞周遭的景致,这里亭台楼阁,水榭轩馆,并不比贾家的省亲院子差。 贾蓉往贾琏身边凑近了几步,低声道:“二叔,我看林家的表叔不是一般人,舍得花这么大一笔钱置业!” “这有什么?若是你我二人也有个做御史的叔叔,还愁什么?坐等着白花花的银子进袋子就好了!”贾琏的语气中不难听出酸意。 唐信也是个练家子,听到贾琏的窃窃私语,脚步一顿,紧跟在后面的贾宝玉猝不及防,生生的撞在了唐信的后背上。 贾宝玉只觉得自己的心窝子被撞得生疼,慌得李贵喝到:“你这人忒不小心,撞坏了我们二爷如何吃罪的起?”贾宝玉忙拦道:“不妨事,都是我不小心。和小唐管家并无大碍。” 唐信理也不理宝玉和李贵,冷笑道:“我怎么听琏二爷说到二老爷了?不过这也难怪,今天是二老爷的祭日,作为子侄晚辈,心中挂念也是应该的!” 贾琏的脸涨得通红,不像是羞臊,更像是被气坏了。贾蓉忙拉扯贾琏,“二叔别和这种人计较,不过是个奴才秧子,一会儿和表叔提一提,叫林家好生的处置了这人!”贾琏只能按捺下怒火。 林家在东园设了一厅,专门做祭拜之用。贾宝玉哪里是来拜自己的姑父?分明就是找了个借口瞧黛玉,一进门,尚未拿起香烛,便拉着林家的待客小厮问道:“怎么不见你们家林姑娘?” 小厮跟着罗管家从江南来,还未听说过贾宝玉的诨名,笑道:“这里是接待男客的地方,我们姑娘自然在内院招待女眷!” 贾宝玉觑着贾琏等人正与林致远说话,没过身形就要往外去。贾兰赶紧拉住他:“二叔去哪儿?一会可是要敬香的!咱们四人同来,自然要同时叩拜的!” 贾宝玉伸手捂住了贾兰不叫他开口:“你别声张,我去瞧瞧林妹妹和四妹妹去!若是有人问起我,你找个借口替我圆场就好,宝叔感谢你一辈子!”说罢,身形如脱兔一般钻出去大门! 林家甚大,来来往往的小厮仆妇也多,贾宝玉摸不着方向,只能拉住一个人猛问,好容易跌跌撞撞到了东园门口,却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给拦住了! 贾宝玉笑道:“你们不认得我,我是林姑娘的表哥,贾府的宝二爷,快带我进去!”说完还从腰间摘下一只小荷包,里面放着小小的银锭子,是专门用来打赏的,“两位妈妈拿去买酒吃吧!” 其中一人冷哼道:“什么宝二爷,宝三爷的!我们一概不知道,这中园乃是内院之所,姑娘们身份尊贵,岂是闲杂人等能进的?”另一人性子明显随和些,笑道:“原来是贾府的二爷。您别和我们一般见识,论理,既然是姑娘的表哥,我们怎敢阻拦?不过今儿不大一样,来来往往的客人多,大爷特特的嘱咐我们小心行事,看好内院外院,这……宝二爷没有管家带着,我们实在是不好叫您进去啊!” 贾宝玉小胳膊小腿的,想要强闯是没什么希望,只能巴望着内院的大门,看过往之人可有自己认识的。正在踌躇之中,忽见青石大道上走来一姑娘,贾宝玉扯着嗓子叫:“雪雁,快过来!” 原来是雪雁奉林姑娘的命令去表姑娘那里送东西,一听这似熟悉又异常陌生的声音,错愕的站住脚,迟疑的问道:“二爷?你怎么来这儿了? 贾宝玉笑道:“快带我去林妹妹那儿,这两个婆子好不知趣,硬是拦住了我!”说完,脚就要往里迈。婆子们一挺胸脯,将月亮门挡的是严严实实。贾宝玉掩住鼻子,他最厌烦这些老婆子们身上的气味,混臭扑鼻,若不是为了见林妹妹,他早就甩袖而去了。 雪雁不敢擅作主张,见这两个婆子都是大爷从老家带来的,更加不敢得罪,于是笑道:“二爷莫急,我先去姑娘那儿问问,你知道的,现在府上女眷多,若是被外人瞧见了二爷这个样子,还指不定传出什么话来呢!” 贾宝玉只能无奈的点点头,雪雁又叫两个婆子搬了一只小杌子给他坐,自己脚步匆匆的往繁花坞去。待踏上水廊,门口处的贾宝玉瞧不见自己的时候,雪雁放缓了脚步,转身去瞧月亮门的方向,啐了一口,轻骂道:“还算是个爷们吗?祸害一个紫鹃不够,还敢来招惹我们姑娘,叫你在门口吹冷风去吧!哼!” 雪雁也不怕风冷,紧了紧身上的黛青色双夹袄,颇悠闲自在的溜达。 贾宝玉在这里等了足有多半个时辰,就是不见林黛玉的影子,再也坐不住的来回踱步!这边还正是个风口,冷气直从宝玉的脖子灌倒脚底。不多时,人已经冻得脸色发白,哪里还有刚刚红润的样子! 李贵急匆匆的赶来,见了宝玉“哎呦”一声,“我的小祖宗,你这是怎么了?”连忙将自己手上拿着的厚披风披在了宝玉的肩上。“快跟我回去吧,琏二爷他们找你都找疯了,人不见,他们也不能回去啊!” 宝玉挣脱了李贵的手,气息不顺畅的嚷道:“不行,我要在这里等林妹妹,他们着急,叫他们先回去便是了!林妹妹必定是往这边来呢!她见不着我该有多心急!” 李贵不好意思的冲两个婆子笑笑,压低声音的说道:“二爷,听听你这动静,再不回去只怕真的要请大夫了!太太若是知道,心里说不定就怪罪了林……家。就是我们这些跟着伺候的人也难逃一顿板子啊!” 贾宝玉才不在乎李贵等人会不会被罚,他只担心母亲厌恶林妹妹,再也不叫黛玉去贾府了!于是呆呆的问道:“李贵,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贵见有戏,拉着贾宝玉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二爷别乱想了,只要你回家和老太太一说,保准明日就能接林姑娘去咱们府上!” 贾宝玉脸上展露欢容,忙扭头对两个婆子说道:“快进去迎你们林姑娘,外面冷,小心冻着,告诉林妹妹,老祖宗明日再派人来接她!” 两个婆子直等到贾宝玉走后,才互相对视了一眼,嗤笑道:“早听说这贾家的宝二爷是个呆子,自己站在冷风里半个多时辰,还惦记着别人呢!” 其中那个性子随和的问道:“你说雪雁姑娘哪儿去了?不是说带话去吗?怎么迟迟不见影子?” 另一人满不在乎:“你还看不出来?咱们大爷不大喜欢这贾家,雪雁姑娘跟着严嬷嬷做事,能瞧不出这里面的猫腻?必定是找了个由头抻着这位宝二爷呢!” 二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贾宝玉离去的方向,不屑的撇撇嘴…… ps:今天是周末,惊荷起来晚了,所以......八点钟才发!今天的任务好重,因为要写下午的一章,还有明天的两章!发奋ing!!(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4章 羌夷献俘人心浮动(二更) (第二更送上~~惊荷马上去写下一章,因为明天要出门!!存稿啊存稿!) 除服之后,林家还真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除了各处的素色幔帐被换下,管妈妈开始大显身手,惜春在依依不舍中随了贾琏等人回府……林家与以前没什么分别。 个人有个人的忙,林致远就在外院用心读书,黛玉领着弟妹们日日在繁花坞里读书识字。 皇上的寿诞将至,各地的官员纷纷送来朝拜的礼物,京城东门从早忙到晚,总会有远道而来的商队进城。皇上虽然崇尚节俭,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今年过寿非但没有阻止,更有传言说皇上于明年准备选秀充裕后宫。京城的名门勋贵们几乎没高兴的蹦起来,可逮住孝敬皇帝的好机会了! 五城兵马司忙碌的很,指挥使大人忽然得了风寒,在家卧床不起,于是将手中的大权交给了沈修杰等人。另外两个副指挥使不过是滥竽充数的摆设,真正较劲的是贤媛郡主的小儿子和东平侯世子。 事情偏赶得巧,郡主家的大儿媳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听说婆婆并没向陛下上缴当初得来了三千亩良田,甚至打算将这些东西添做小叔子的成亲聘礼!婆婆也忒偏心了些! 这位大儿媳本就不是吃素的主儿,加上她夫君心里也生了埋怨,夫妻二人同心,一起闹腾了起来!日日在家中吵嚷,气的郡主扬言要休了这不知礼数的儿媳! 还没等贤媛郡主开口,郡马的母亲发话了,想要撵走这么好的儿媳,门都没有!那可是老太太嫡亲的外孙女,自然要比儿媳金贵些,况且有句好话怎么说的,爷爷奶奶喜欢的是大孙子,爹娘喜欢的是小儿子。郡主家的大公子从小长在老太太身边,心里自然要偏疼这一个孙子,所以,老太太对郡主儿媳的做法甚为不满。 于是,这位副指挥的日子就不大好过了,刚开始为了躲避蛮不讲理的大嫂,总是呆在衙门里不回去,后来他发现,衙门里的人看他的眼色都透着不对劲儿,一问身边得力的属下,才知道大嫂逢人便说婆婆的偏心,搞得自己名声极坏! 和青霞郡主的婚事自然不了了之,贤媛郡主是气的火冒三丈,发誓要将她屋中礼单子盗走的贼人捉到! 如今五城兵马司里真正做主的只剩下了一个沈修杰,管着三百来号人马,日日跨马巡街。他的任务也不轻巧,缘故是三天前朝廷通告天下,羌夷的皇子柯木智被天朝大军捕获,将于皇上大寿之人进京献俘! 京城顿时哗然,这可是百年都没有过的事儿!天朝与羌夷打了多少年的仗,虽然每次都会险胜,但是付出的代价也不少,抓住了羌夷的皇子,这真是喜上加喜。 有人探知献俘时将走的街道,嚷嚷着要定下沿街的酒楼一睹这样的盛况。一人号召便有万人响应,京城这些临街酒楼的老板们笑得眼睛都瞧不见了细缝,定金像流水一般涌向自己的腰包!贾家的几位老爷们怎么能放过这样的盛事?连薛蟠都定下了雅间,和母亲商议来商议去,这样的大事一辈子怕也遇不上几次,莫不如叫上宝钗,他们一家三人齐出门! 薛姨妈心中有些迟疑:“我就怕是太过热闹,街面上到处是人,若是碰着了你妹妹可如何是好?” 薛蟠巴不得妹妹撞见那些个达官显贵,若不然,自己也不会花了天价定下了惠斌楼的雅间!他可是从宝玉那里打听到,北静王就包了隔壁的房间,这等好机会自己怎么会错过!薛蟠小心的看了看母亲,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那个贾宝玉有什么好的?绣花枕头一个,仗着姨妈的宠爱,闹腾的贾府上上下下将其当个活祖宗一般,这种人凭什么做自己的妹婿?妹妹宝钗人品一流,自当与贾府的姑娘一般,进宫做了娘娘,最差也要嫁到王府做个王妃之类! 既然母亲不上心,那这事儿只好自己的张罗了! 薛蟠笑道:“母亲的不用担心,那日有御林军护道,安全的很。咱们定下的又是赫赫有名的惠斌楼,去的都是达官显贵,您怕什么?我听说贾府的老爷们也要去,只是手气差了点,没定成好酒楼,如今正四处托关系找门路呢!各家各户都争着出去露脸,到时候也叫那些不知好歹的人瞧瞧咱们家的气派!” 薛姨妈本听着儿子说的有理,忽然来了最后这么一句,心中觉得不妥,忙问:“谁人不知好歹?可是你又在外面惹事了?” “不曾,不曾,儿子就是随意的说说!” 薛姨妈板起脸,冷道:“少在我面前作弄鬼儿,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去的,什么样的做派我会不知道?必定是有事瞒着我,快与我讲来,免得到时候你妹妹知道,又是一番啰嗦!” 薛蟠暗道晦气,自己怎么就说漏了嘴呢,母亲必定又要一番说教了! 原来,自打贾家的女儿做了娘娘,这些爷们和自己吃酒的时候便不自觉的露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说起话来甚不客气。往日一起听戏吃花酒,那薛蟠向来都是主角的,谁让自家的钱“多”?又是个大方的人?众人都巴结着自己!可现在......前两日贾珍竟不客气的与自己说,他们家没定着回禀楼的雅间,要薛家把位置让出来! 薛蟠这呆霸王登时就勃然大怒,要不是有贾蓉、贾琏等人拦着,只怕两个人就撕咬了起来! 薛蟠想到这些就来气,哼,不过是一个小娘皮做了人家的通房丫头罢了,就以为全家人鸡犬升天了!薛蟠虽没见过元春,但是他相信,那小娘皮就算再貌美,也比不上自己的妹子。 有道是: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 为了妹妹的大好前程,为了薛家的万代基业!薛蟠就是拼了命也要将宝钗嫁进个皇家。 于是薛蟠憋了好半晌,才想出个蹩脚的烂借口,笑道:“儿子这不全是为了妹妹着想?如今宝钗也是到了及笄的年纪,我这个做哥哥的更应该为她四处奔波,寻个如意的郎君。等献俘的那日,惠斌楼上都是青年才俊,世家门阀,以妹妹的天人之姿,何怕找不到如意的人家!” 果然,薛姨妈笑赞儿子懂事:“阿弥陀佛,你能有这个心,就是做哥哥的本分!不过我还是瞧宝玉不错,莫不如那日叫上宝玉和咱们同去,让这小姐弟俩好好的唠唠!” 薛蟠忙道:“母亲,万万使不得,我已经打探好了,咱们家隔壁的雅间是北静王府定下的,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母亲难道要错过?” “这......”薛姨妈踌躇着。宝玉是自己相中的,可是儿子选的北静王门第更高些! 其实,薛蟠这些日子以来的遭遇,薛姨妈不是没经历过,自打元春封了贵妃,她姐姐王氏就有点飘飘然了,待自己也没往日的好,时不时的就冷讽两句。对宝丫头与宝玉的婚事也不像自家刚进京是那么积极。薛姨妈心里泛起了嘀咕,若真是能如儿子想的那样,跟北静王府...... 薛姨妈咬了咬牙,说道:“好吧,去叫人把你妹妹换来,我们好好的商量商量!” 薛家这边商讨的热闹,林家的那边也为了出门的事儿忙上忙下呢! 黛玉出了孝,穿着贾母叫人送来的新衣,一身的娇红,果然是添了几分的喜庆。林致远准备带上全家人去瞧热闹,这等盛世生平难见,人人都巴不得姑娘带上自己,唯恐落了后。 黛玉也很兴奋,小姑娘都是如此,京城虽大,可碍着身份,自己出门的机会并不多。“哥哥,咱们去的人要带多少?” 致远略一思索,说道:“你和雪琪带上各带上两个丫头就行,倒是咱们家要多多的领些个出门的护卫,那天必定是人山人海,丫鬟们不顶用,倘是出了岔子,也没那些个人来护着!” 黛玉也觉着是这么个理儿,只是不知道带谁最好!她身后的几个大丫鬟都不曾喜形于色,反倒是门口守着的小丫头们频频的眉来眼去。 林致远走后,黛玉叫来雪雁:“刚刚大爷的话你也听见了,你说说,这次咱们出门都带上谁?” 雪雁一愣,往日这样的事儿姑娘可从不与自己商议,紫鹃在的时候大多是她帮着定主意,后来是雁蓉姐姐,今儿怎么......雪雁忽的想起了严嬷嬷说的话:只要安心的服侍姑娘,姑娘自然能记得她的好。 这是不是说,她们姑娘已经把自己放在心里了!雪雁大喜,带着笑意的说道:“雁蓉姐姐和碧蝶姐姐是一样要跟着姑娘的,表姑娘那边自然是春纤和春蕾。至于荣泽少爷那儿......却是有些不好办!” 黛玉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怕荣泽长久的长于女子之手,将来也如宝玉一般。严嬷嬷说教的是,男孩子就该摔摔打打的长大,不能像闺女似的捧在手心里。当初看韩管家领着荣泽、珏哥儿习武之后满身的青紫,黛玉不是不心疼,可是一想到荣泽的亲生父亲早逝,母亲又改嫁,她又狠了狠心。荣泽将来长大成人是定要搬出去单独开府的,没有个男子汉的魄力,一定会吃大亏,致远哥哥也不能护着他一辈子! 想到这里,黛玉说道:“算了,表少爷那里就不带丫头了,哥哥身边不是有几个伶俐的小厮嘛!我们借来用用,到时候你个雁蓉多看顾着点儿。” 雪雁粲然一笑:“姑娘,我就不去了。” 黛玉奇怪的看着她:“这是怎么了?难得的好机会!你怎么又不想去了?” “姑娘想想,雁蓉姐姐和碧蝶姐姐都去了,咱们院子里没人管,小丫头们还不疯起来!她们不知道深浅,再触怒了严嬷嬷,惹下大祸......我不放心,还是留下来看着她们的好。到时候和少爷那里的香萱姐姐们做个伴儿,保管不叫家里出事儿!” 黛玉抿嘴笑道:“好丫头,你说的若是真心话,我就谢谢你的体贴!”她拉住雪雁的手,颇有些感慨道:“这一晃的功夫,我们雪雁也是大姑娘了,知道为人着想!那我可将咱们繁花坞都交付到你手里啦!” 雪雁郑重的点头:“姑娘你就放心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5章 朱雀大街富锦楼上 (今天的双更会比较晚,因为惊荷要出门,只能回家后再写~~大家迟一点再来看吧~~~^_^) 献俘这日,京城几乎大半的人都涌向了朱雀大街。挑担子的小商贩们借着机会又狠狠的赚上了一笔,竟比往年正月十五的买卖还要好上一些,有些人笑道:若是咱们天朝多打几次的胜仗,他们就跟着借光喽! 从京城东门,沿着朱雀大街,每隔十来步就是一名御林军的将士把持着,人人腰间一把陌刀。虽未出鞘,但是已能感到寒光四射、刀锋凛凛。 林致远坐在马上,眉头微微一皱,韩胜赶忙低声问:“大爷,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要不咱们这就转身回去?” “不必,想来这光天化日之下,羌夷人也不敢来犯。” 林致远心中有些暗笑自己的捕风捉影,也许事情根本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厉害。他刚要拉马的缰绳,忽见脸上的笑容一僵,眼睛里闪过一丝的错愕! 怪不得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怪不得这一路上就觉得别扭!原来怪异就出在这些刀上面,这帮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御林军! 御林军通常使用的是仪刀,装金饰银,奢华至极!可是看看这帮人,穿的虽然也是御林军的服饰,但是拿着的却是陌刀!林致远没记错的话,只有守卫边疆的大营才会大规模的配备这样的兵器。 皇上在做什么?或者说,他想做什么?这些守卫的人又是谁?难道仅仅是为了防止羌夷人来劫囚吗? 不,不会是这样的,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林致远望了望远处摩肩接踵的人群,转头向低声韩胜说道:“快派六安去找修杰,就问他,在京城附近可有军营是配备陌刀的?” 韩胜不知道大爷为什么急忙忙的问这个问题,但是他从不质疑主子的话,因为林致远在他心中就是料事如神的卧龙先生。韩胜喏了一声,拉马去找坠在后面的六安。 车马行到惠斌楼对面的富锦楼,林致远亲自来接黛玉。 “妹妹,下来吧,这就是咱们家定的地方。离着献俘经过这里还有段时间,咱们进去歇歇脚。” 黛玉隔着纱帽看了看牌匾上的大字“富锦楼”,又回身去看对面显得更加气派的惠斌楼,好奇的问道:“哥哥,那里是什么地方?” 林致远笑道:“是京城第一名楼——惠斌楼,今日他们家生意火爆,都是些达官贵人定下了,咱们不好去凑这个热闹,正好佟大人问我要不要来,我们就一起定了对面的这家,看到的景色是一模一样的!” 黛玉一听是佟府,忙问:“这么说,佟夫人和佟二奶奶也是在的了?” “这个自然,她们说不定正等着妹妹呢!” 兄妹二人说笑间进了富锦楼。上下不过两层,后面连着院子,不知通向何处。掌柜的早就得了佟夫人的命,一旦林家兄妹到,必定要恭恭敬敬的将他们迎上楼去的。佟夫人那是什么人?当朝太傅的发妻,掌柜怎敢不从?于是乖乖的守在大门口。 黛玉听了富锦楼的掌柜在那里奉承,于是笑着打断道:“你先别讲这些,我只问你,你们这里的生意可是日日如此之好?我瞧着对面的惠斌楼可是比你们这里还要好呢!” 那掌柜的富富态态,但是一听到黛玉的话,脸上皱巴的像个包子褶,苦笑道:“姑娘说笑了。我们小小的富锦楼哪里敢跟对面比?那可是西宁郡王名下的产业,谁去那儿敢赊账不给?不像是我们,”掌柜的哼了哼,“小本买卖,要不是这回打败了羌夷,进京献俘,我们这富锦楼早就关门大吉喽!” 林致远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于是说道:“掌柜的,你们这里可有意思盘出去?” “怎么没有!”掌柜的说道:“虽然不舍得吧,但是如今这个样子,勉强撑下去,也只是辱没了祖先的名声!这家店是我曾祖父留下的,说来也有个百年的光景,想当初也是风光的很,家里有几道珍藏的菜谱,我曾祖母又酿得一手的好酒。那个时候不敢说是高朋满座,但也差不离了!” 黛玉忙问:“那为什么成了现在的样子?” “唉!”掌柜的长叹一声,“不怕姑娘您笑话,我这一辈哥儿三个,都想继承家业,偏我是老三,母亲疼爱我,就将菜谱传授给了我!我那两个哥哥心里不服……” 黛玉见掌柜的神色悲凉,就知道这又是一家难念的经,母亲偏心,自然就会造成兄弟离心。 所以说,家和才能万事兴。 “十年前对面开了这家惠斌楼,我初时并不在意,但是后来慢慢发现,来我们家的人是越来越少,客人都跑到对面去了,再派小伙计打听才知道,我那两个哥哥竟然跑去给郡王做了大掌柜和二掌柜的。不瞒二位,我母亲虽然疼爱我,但是我的灶上手艺难敌我的两个哥哥。他们虽然没得菜谱,但是苦心钻研了这些年,又加上天资聪慧,做出来的几道菜竟比我们富锦楼还要好上三分。几年下来,我这买卖就成了这个样子!” 林致远说道:“掌柜的是实在人,看得出来你挺为难。这样吧,你想好了,开个价,这富锦楼我们林家买下来了!就当给我妹妹置办份产业!” 黛玉忙扯住林致远的衣襟,悄声问道:“哥哥,你说什么呢?我可不要!再说了,这店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咱们家买下来不是擎等着倒贴银子?” 掌柜的闻音知雅,忙往后退了两步,说道:“林大爷,林姑娘,前面的那一间就是二位定下的雅间,隔壁坐着的是佟家女眷,小的还有客人要招呼,就不打扰二位了!这店的事儿……” 掌柜的偷瞄着林致远。 林致远笑道:“这样吧,我们兄妹商量好了,等这两日就派人来找你商议!” 掌柜的连叫了三声好,这才反身下楼。 黛玉见他拐了弯,才嗔怪道:“哥哥,你又想做什么?” 林致远先领着黛玉进了雅间,并不急着去拜访佟家。他说道:“妹妹虽然有几处产业,但是大多在苏州,你将来若是在京中成了家,哥哥又偏巧不在,你用个银子也不方便不是?” 黛玉脸色绯红:“哥哥!我才不嫁人,哥哥和荣泽、雪琪去什么地方,我就跟着去那里!” “好,都跟着,都跟着!咱们兄妹四个齐心,不过哥哥说买酒楼的事儿却不是说笑的。你刚刚来的这一路上都看到什么了?” 黛玉觉得哥哥的这问大有深意,于是细细的回想,迟疑道:“好像沿着朱雀大街,这酒楼甚多。” 林致远笑道:“不错,看来我妹妹不但是个才女,更是个精明人。”林致远说到这里,忽然神色正式,“先贤都说,土地乃是国家的根本,自来就是重农抑商,甚至认为商人低下,你知道哥哥在江南的老友吗?” 黛玉点点头:“就是那个借咱们家船舫的那位老先生?” “不错!老先生学识渊博,性子洒脱,偏偏不愿入朝为官,当年只考了个秀才便了事了。他曾对我说,要不是因为秀才的功名可以不用向官员下跪,他才不屑考那东西呢!”林致远由衷的称赞道,“老先生才是真正的陶朱公在世。” 黛玉饱读诗书,在家有父亲教导,后来又请了先生。到了贾家,姐妹们又都是笔墨精湛的,她接触的这些自然都是名门淑女。直到再次进京遇上薛家人…… 说实话,黛玉对薛宝钗还真是抱着一点的偏见,虽说这人百般的讨好自己,又送燕窝又送灵芝的,但是黛玉身为名门林家之后,她在骨子里就是瞧不上那些做买卖的人家! 薛家虽然是皇商,然而本质上又难脱商人的本色。薛宝钗尽管比照一般的名门闺秀更多几分的姿色,但可从小事上看出她精于谋算的本事! 黛玉历来都没觉得商人有何了不得,但是,如今听哥哥一说这位老先生,心里也着实敬佩他的胸怀! “哥哥,你说,这位老先生既然想要隐退,为何不效仿靖节先生?” 林致远笑道:“妹妹只知道陶公不为五斗米折腰,可是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像他一般与夫人翟氏安贫乐道?我那位老友最爱游历,最爱美事!还记得上次我送你的基本游记吗?” 黛玉当然记得,那是在哥哥书房里见到的,自己实在是喜欢,读的时候差点连午饭也忘了吃!“怎么?那书是老先生写的?” 致远说道:“所以嘛,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天下间没钱可是寸步难行,我有的时候都羡慕老友的洒脱自在!想去什么地方,拔脚就走。也不必担心身边的银子不够用!” 黛玉扑哧一声就乐了起来:“罢罢罢,我知道自己是争不过哥哥的,你既然想买了这酒楼,那我也不拦着了!不过,我担心这里顶不过对面的惠斌楼啊!” 林致远早就想好了主意,于是说道:“这好办,我既然说买,自然就有好办法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6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二更) (最近订阅数有点下降,惊荷厚着脸皮来请大家支持正版啦!!^_^周一的更新会在下午,或是晚上,大家不要急!因为惊荷没有存稿啦!) 此时,荣泽已经迫不及待的跑到了临窗处的木栏前,巴望着外面。雪琪又担心弟弟摔倒忙跟了上去!几个丫鬟知道大爷和姑娘有话要商议,于是轻移莲步跟紧了表少爷。 黛玉歪了歪头,好奇的问道:“哥哥的法子是什么?我瞧掌柜的愁眉不展,难道哥哥还能叫这家酒楼起死回生不成?” 致远大笑,一家小小的酒楼而已,若是换了当代人的思路,未必就不能将其救活,林致远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起死回生不敢说,但至少要比现在强些。妹妹觉得这地界儿如何?” 黛玉自然不懂得什么叫黄金地带,她可不是林致远,有超越前人的思想。不过自己的眼光并不差,“这里人来人往,又是朱雀大街,我从书上看到过,朱雀大街乃是京城第一要道,想来过往的人也不会少!” “妹妹说的极是!人多,买卖才会兴隆。”林致远有意说这些俗事给黛玉听,黛玉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意思。在家做闺女还好些,自己能护着,可是妹妹将来总归是要嫁人的,难道到了婆婆家还这样?“其实,富锦楼原本的生意不错,因为他们家祖辈做的就是京菜,可惜现在对面开了一家更会做的惠斌楼,生意就差了。咱们要避其锋芒,迂回行事。我瞧着京城里读书做官的反倒是江南人更多一些。这边出名的江南酒楼还真没几家,做的东西也不地道,还不如咱们厨下的管妈妈。” 黛玉眼睛一亮,连忙问:“哥哥可是想做苏州菜?独辟蹊径?” 致远非常的喜欢这个小堂妹,真是聪明的很,什么事情不用多说,一点就通透。这样的好姑娘曹公偏偏不给予她幸福呢?罢了,既然老天安排自己重活一回,又是在这个地方、这个身份,那就不能叫林妹妹再重走老路。 “然也!我请江南的老友聘几个功夫了得的厨子,再将富锦楼重新装点一下,摆设上那些书生官员们喜爱的书画墨宝,”林致远一笑,“惠斌楼一向招呼达官显贵,咱们的客源是那些文人,两者并不冲突!” 黛玉抚掌而笑:“主意甚妙!” 兄妹二人说笑间便将这家小酒楼未来的命运筹划了个大概。想当初叫老掌柜的难为得要命的事儿,怎么在林家兄妹的眼中就是这样的轻松?若是他在场听了,恐怕也要噎半晌才能缓过来! “来了来了!”碧蝶站在窗边大声叫道,打断了林致远与黛玉的交谈,黛玉忙站起身,兴冲冲的拉了林致远的袖子,快走几步到了栏杆处。碧蝶指着远处缓缓行来的百十来号人,“姑娘快瞧,那就是羌夷人吧!” 黛玉定睛去看,可惜实在离得太远,只能隐约见到铁囚笼里一个模糊的身影。打头的是身着黄衫锦衣的内卫,三层人马将囚车围得是如铁桶一般牢固,车马渐进,黛玉才看清楚囚车中的男子身着粗布棉袍,挽着天朝人的发髻,面无表情,手中脚上都带着铁锁镣拷。 黛玉扭头问:“哥哥,怎么这羌夷人和咱们天朝人是一个样子的?《列州志》上讲,羌夷人骁勇善战,和咱们大大的不同!” “妹妹细看,那人是不是异常的白皙?鼻梁高挺?” 黛玉一见,果然是如此!她本以为羌夷人都是黄发碧眼,没想到和他们也没什么分别,亏得自己来时还有小小的期待。黛玉下意识的将头往外凑了凑,正好,囚车打从富锦楼下经过。 囚车中的男子极其的英俊,白净的脸上没有一点伤痕,若不是身带枷锁,黛玉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囚犯,他更像是在旅途中闲适的过客,看一些自己毫不在意的风景,天朝人怪异的眼光掀不起他眼中丝毫的涟漪。 这个人……黛玉问林致远:“哥哥,你说,皇上会杀掉他吗?” “应该不会,我想这个人既然是羌夷人的皇子,那么就有一定的利用价值,留在京中做质子会更好一些。” 质子?黛玉一愣,再去瞧已经远去的囚车背影,可惜,映入自己眼底的只是一个灰突突的背影。 忙活了一早上,就这么片刻的热闹,枉费荣泽可怜巴巴的起了个大早。最近天渐凉,这孩子越发的贪恋床上的暖和劲儿。小家伙打了个哈欠,问道:“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啊!这个一点也不好玩!” 黛玉才记起自家这些人尚未拜见隔壁的佟夫人,刚要去临屋,外面忽有人报,说是薛家的丫鬟在门外求见。 “薛家?是宝姑娘的家里?” 小厮隔着门答道:“回姑娘,正是薛……”还未等小厮回完话,就听见外面小丫头的声音,脆灵灵中带着几分的自傲:“是林姑娘吗?我是宝姑娘身边的大丫鬟莺儿!” 碧蝶上前开了门,外面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满身娇黄的站在那里。 “给林姑娘请安。刚刚我们家小厮说是瞧见了林大爷的马,所以姑娘特意派我来请您到对面的惠斌楼坐坐。”莺儿自认为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雅间里的布置,暗道:都说林家富庶,我看也不怎么样,连个像样的雅间也租不起!也不知道她们姑娘是喝了林家什么迷魂汤了,对林家的事儿这么上心。 莺儿本以为自己的心思被掩盖的结结实实,但是黛玉何等的敏感,这丫头一进门不规矩的眼神就叫她心中生厌。“宝姐姐的好意我们心灵了,只是现如今还有要事去办。” 莺儿来的时候,宝钗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叫自己一定请来林家的姑娘,重要的是林家大爷,自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去,她们姑娘还不得训斥自己?莺儿忙道:“林姑娘能有什么大不了得事儿?明儿再做也不迟。我们姑娘好久没见到您了,这心里着实是想的厉害!” 林黛玉脸色一沉,冷道:“我只当宝姐姐是个明白人,没想到教出来的丫头这么没有规矩。林家的事儿再小,那也是我们自己做主,还轮不到你一个小丫头指手划脚!” 莺儿慌了神,忙扇自己的耳光:“林姑娘息怒,都是莺儿说话不懂规矩,惹怒了林姑娘,林姑娘别和奴婢一般见识!” 碧蝶上前两步,笑着拉住莺儿的手,说道:“哎呦呦,我来瞧瞧,莺儿姑娘这手法真是好,怎么学的?也来教教我,这手板儿打在脸上竟连一个红印子都没有!”碧蝶俏皮的看向林致远:“这怕就是大爷说的,十年功夫深,铁杵能磨针吧!好莺儿,快来教教我们,将来等我们姑娘气了我们,我们也好用这个法子来讨姑娘的欢心!” 莺儿羞得是满脸的通红,恨不得有个地缝自己能钻进去。 她支支吾吾的说道:“那,既然林姑娘不愿意去,我,就先回去了!”说完,转身小跑溜出了富锦楼。 临出门的时候险些与刚要叩门的六安撞个正着。 六安是被林致远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找到了沈修杰问清缘由,急匆匆的就往回跑。本来心里就着急,临近门口的时候又险些被绊倒,再加上是个新面孔,六安也不留面子,轻呵道:“怎么回事儿?回去叫罗大娘好好的收拾收拾你!” 莺儿哪知道谁是罗大娘!只觉得眼前的小厮一点的怜香惜玉的自觉都没有,委委屈屈的抹着眼泪就跑下了楼。 六安掸了掸身上的浮灰,见雅间的门正开着,忙躬身:“回大爷,小的有事要回。” 六安进了雅间,当着黛玉的面把探听来的消息告诉了林致远:“大爷,世子爷说的清楚,临近京城周边的大营,除了西山大营的铁骑用的是陌刀,余者或是仪刀,或是横刀。” 林致远问道:“世子现在什么地方巡视?” 六安道:“我刚刚回来的时候,世子爷还在东门,说是今日皇上大寿,来往的人多,他不放心,要亲自去看看!” 林致远一拍桌,吓了众人一跳。只听他怒道:“修杰糊涂,这是什么时候了?守城门的自然有捍京大营,再不济也有顺天府的人帮忙,他上去凑什么热闹!” 黛玉第一次见哥哥这么生气,忙劝道:“哥哥莫急,沈大哥也是忧心国事,今儿又是献俘,又是贺寿的,他们五城兵马司自然要忙上几分!” 致远苦笑道:“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现在他先要顾着小命要紧。”林致远叫了六安,“快骑快马赶到城门处,叫世子去神武门附近转悠,越是临近傍晚的时候也是要小心翼翼!记住了?” 六安走后,黛玉打了个寒颤:“哥哥,你是不是怀疑?” 林致远一抬左手,示意黛玉不要说话,自己却站到了围栏前向下张望,周围酒楼里已有人家准备套车离开,对面的惠斌楼依旧是人声鼎沸。街道上处处可见红灯笼,小贩们不急着收摊,因为今儿晚上还有游街的花灯,到时候出来买东西的人更多!买卖会更好。 皇上这是想要干什么?京城里涌进这么多的骁勇铁骑,是有意为之,还是什么人的暗算? 到底是螳螂捕蝉?还是黄雀在后? 林致远的右手搭在栏杆上,“砰、砰、砰”,极具节奏性的敲打,心里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黛玉不敢出声打扰,揽着雪琪在怀里,静静的坐在那里等着。 过了能有一盏茶的功夫,林致远忽然转身笑道:“咱们还是先去拜见佟夫人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7章 黛玉宝钗棋逢对手 (明天的稿子还没写出来,所以七点钟应该是不能及时更新了,请大家中午来看看~~^_^) 佟夫人一见林家兄妹就欢喜,她今日是领着儿媳与三个孩子来这里凑热闹,许是年纪大些,佟夫人坐在楼上竟没看清羌夷皇子的长相,只望见满街的人头攒动。 “刚我叫掌柜的亲去迎你们,这人,偏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佟夫人叫了黛玉坐在自己的身边,“怎么回事?我刚才隔着门隐约听见你们那边有吵闹的声?可是谁去闹事了?” 黛玉双颊上泛起一抹不自然的尴尬:“并没有什么,是我二舅母家的一个亲戚,知道我和哥哥在富锦楼上,想要邀请我们到对面去坐坐!” 佟夫人眉头一皱,“你二舅母不就是当初王家的大小姐?我记得她有个妹妹是嫁到皇商薛家的?” “正是,刚上门请我们去的就是这位薛家的姨妈!”佟夫人的家世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这些年跟着太傅大人也没少享福,又加上惩治小妾时手段的狠硬,所以便自然而然的养成了一股子居高临下的意思。黛玉听着佟夫人的意思,似乎很是瞧不起皇商,“薛姨妈家有位宝姐姐,为人很是热情,叫了自己的丫头过来请安!” 佟夫人冷笑道:“我劝林姑娘少也这样的人掺和在一起。皇商本色难改,重利而轻义。王家和薛家成了姻亲,这里面本身就透着古怪。”她又对林致远说道,“你妹妹还小,我记得你们家是请了个宫里面的老嬷嬷教导的!别总想着什么事儿都瞒着,掖着的,不管用!还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叫你妹妹知道她那二舅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品!” 致远谦逊的笑道:“佟夫人说的极是,我们做晚辈的总有什么地方不留神,保不住将来就弄成了坏事。” 黛玉忙接道:“夫人若是知道什么,讲给我们这些小辈的听听,只当是长了见识。” 佟夫人让小丫头们带着几个孩子到隔壁的雅间去吃果子,又屏退了周围服侍的人,只留下佟二奶奶在身边。“你们年纪小,又是江南人,自然不知道王家这点事儿。可是你们想想,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薛家原不过是出了个给皇上当奴才的紫薇舍人,算不得什么名门之后,他们家和王家联了姻,当时也是叫人品味了许久......” 黛玉略一思索:“我也记得父亲说过,四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过这薛家的确是排名最末。” 佟夫人听黛玉说什么四大家族,险些没嗤笑出声:“我这老婆子说句不中听的,林姑娘别往心里去。四大家族不过是平头老百姓混叫出来的,在金陵或许还能撑撑门面。贾家因为有宁荣二公,是当之无愧的世家。但是林姑娘想想,薛家有什么人?四王八公,宁、荣、镇、理、齐、治、修、缮。薛家又占了哪一位?要不是有王家的提携,薛家在没了紫薇舍人以后早就沦为二流商贾了!” 黛玉隐约记得二舅母的娘家是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的后裔,按照佟夫人所言,这两家联姻还真是透了几分的蹊跷。 不说别的,同是王家姐妹,一个嫁进荣国公府,一个嫁进商贾之家,有如云泥之别...... 佟夫人见黛玉若有所思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笑容:“罢罢罢,我到底是个外人,和你们小孩子没得说这些闲话!今日献俘也瞧过了,咱们也该启程各回各家!” 林致远领着黛玉忙站起身,“听说皇上今晚留宴百官,不如我们先送佟夫人回金鲤坊。” 佟夫人一早就在丈夫那里知道林家有十来个江湖上的好手,既然瑾瑜说了,她们家索性就借了这个光,若不然街面上闹闹哄哄,佟夫人还真有些不放心。 两家人下了楼,掌柜的忙笑脸相送:“奶奶、姑娘们且慢走,小的亲到厨下做了两道果子,给太太小姐们品尝!”这富锦楼的掌柜知道林黛玉才是最有可能接手自家生意的人,于是刻意将送林家的那一份装的精致丰厚些,好在都是用油纸包裹,佟家人也看不出什么。 掌柜的凑近林致远悄声问道:“林大爷,咱们商议好的事儿,您可千万别忘了......” 要不是掌柜的如此殷勤,林致远还真就将这事儿给扔在一边了,不过,富锦楼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去投资,他还是决定先看看这潜力如何!“这样吧,掌柜的,明日你就带了你们厨上手艺最好的师傅到我们府上,做上几道拿手菜,咱们再来谈这事儿如何?” 富锦楼掌柜一声苦笑:“林大爷呦,我们这灶上,数我的手艺第一!若是您不嫌弃的话,那也就是我亲自掌勺了!” 林致远一拍他的肩膀:“那就这么说定了,要什么食材提前去说一声,我和妹妹在家中敬候佳音!” 林家兄妹先将佟夫人一家送回府上,临走的时候悠姐儿不知怎么了,非要跟着黛玉去莲花胡同玩,佟二奶奶不准,小丫头就瘪瘪嘴,准备大哭一场的样子。 佟夫人又是吓唬又是利诱的,这小姑娘是软硬不吃,铁了心思要去林家。荣泽在黛玉身后悄悄的说道:“姐姐,你就带悠姐儿回去吧,悠姐儿是羡慕我的知墨下小宝宝了!” 知墨是黛玉送给荣泽的小礼物,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狗,连黛玉自己也叫不出是什么品种,只听韩管事说这小玩意儿是难得的乖巧。荣泽自打得了知墨,每日喂食喂水都是他一个人打理,从不假他人之手。 黛玉的本意是叫荣泽学会什么叫自强自立,但是没想到效果更好!黛玉蹲下身,摸了摸荣泽的头:“荣泽想要跟悠姐儿一齐去看知墨,那就自己来和二奶奶说。” 荣泽重重的点头,撒开小断腿就奔到佟二奶奶的身边,和悠姐儿左右护法般的仰望着佟二奶奶。 黛玉不能自控的笑出了声,忙悄声道:“哥哥快看,我们荣泽和悠姐儿像不像是一对金童玉女?” 兄妹二人齐刷刷的看向荣泽,仔细听他是怎么回话的。 “二奶奶,都是荣泽的不对,荣泽的小狗狗就要生小宝宝了,悠姐儿想去看,所以才和您央求的!我早知道悠姐儿也喜欢知墨,就应该将知墨亲自送来的!” 佟二奶奶抱起了小包子荣泽,笑着对众人说道:“看看你们家荣泽,真是个好孩子,知礼守礼,比我们家的淘小子强百倍!”二奶奶又转向自己的女儿,“看在荣泽为你求情的份上,就叫你跟着你林姑姑。”悠姐儿刚要欢呼,就见她娘正色道:“跟着林姑姑念书识字,不准淘气,知道吗?” 悠姐儿见自己的愿望达成,理也不理哥哥珏哥儿哀怨的小眼神,蹦蹦跳跳的拉着荣泽就去和祖母佟夫人道别。 珏哥儿和璟哥儿自然也想去,可是想想,若也和悠姐儿那般又哭又闹,似乎……有些丢人吧! 看着林家车马远去,这小哥俩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恨不得自己也化为女儿身才好! 一进家门,罗管家就在外门守着,拉过了林致远:“大爷,薛家的姨太太和姑娘来了,我叫人先请她们去了扇台厅,大爷你看,是不是叫……”罗管家一瞄林黛玉,其意不言而喻。 林黛玉忙道:“哥哥,还是我去吧!薛家几次三番的派人来请安,今日亲自来登门,我总是避而不见也不好。刚刚宝姑娘的丫鬟也不知道是怎么学的话,就叫我去瞧瞧。” “好吧,这也算是内宅的事儿,哥哥掺和进来也不好!” 林黛玉领着雁蓉、碧蝶去了扇台厅,正在门口踱步的薛宝钗一见黛玉,忙迎了上去:“好妹妹,你可是回来了。自贾府一别数月,姐姐心中甚是惦念,这不,刚刚在惠斌楼也没能和你说上话,我和母亲就亲自来登门了,你可不要见怪的才是!” 薛宝钗扭头轻喝一声:“你这丫头,还不快来给林姑娘赔不是!” 黛玉这才看到,原来跪在薛姨妈旁边的正是薛宝钗的大丫鬟莺儿。怎么……怎么脸上遍是红色的掌印! 薛姨妈笑道:“林姑娘快来,叫姨妈好好的看看,这孩子,受了委屈也不吱一声。我已经叫人责罚过莺儿这小丫头,她被你宝姐姐给惯坏了,不知道天高地厚。”薛姨妈话音一冷,对地上跪着的莺儿说道:“快跟林姑娘赔礼道歉。” 莺儿小鸡啄米一般,碰碰的就往镂花青石的地面上磕头,力气之大叫站在对面的黛玉心惊。也就是四五下,青石地面上便隐约见了血色。 黛玉大怒,这薛家到底想要做什么?林家的扇台厅是招待客人的,不是那大理寺的刑堂!黛玉冷道:“莺儿姑娘还是起来吧,你这大礼我可不敢接着,林家只出读书人,可没出过人命!” 薛姨妈向女儿使了个眼色,薛宝钗假意笑道:“我今儿可算是领教林丫头的好口才了,怪不得宝玉总夸妹妹,说你是女子中的卧龙先生,能舌战群儒,” “宝玉的话,宝姐姐只能听一分,还有九分是不作数的。我也不是怪责莺儿姑娘,只不过林家有林家的体统,叫一个外人来管,未免......不像话了些!” 黛玉盯着薛宝钗的眼睛,一寸也不肯推让!(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8章 平安符里暗藏玄机(求订阅) (明天七点应该能准时发文~~) 薛姨妈本不愿意来林家,却是被宝贝女儿硬拉来的。她们本想叫着薛蟠一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薛蟠一听说林家大爷的名讳 就满头的冷汗,像是被什么魇住了。 而后,薛蟠这不孝子找了个由头撇下老娘、妹妹,领了人就去找新相好——锦香院的云儿,独自快活去,也不理会街面上乱不 乱,好在母女俩平平安安的到了莲花胡同。 薛姨妈瞪了宝钗一眼,怪女儿自讨没趣,自己早就知道林家的小丫头是个没良心的,她们百般的讨好,根本不顶用。 薛宝钗垂下眼睑,对母亲的责怪不加辩解,只是和黛玉说道:“好妹妹,我有几句话要与你说说,咱们到外面的园子里里走走 如何?” 这正值冷秋,黛玉身子虽然大好了,但是也不敢轻易出门游逛,不是谁人都有宝钗那般的好体质!“如今园子里树叶枯黄,就 是逛,也没什么好景致。姐姐既然想和我说话,不如去后面的花房里可好?” 黛玉命小丫头们好好的招待薛姨妈,自己领着宝钗去了后面。 林家的花房本是后建而成,当初也是花费巨资,叫管家心疼不已。三间大屋均用上好的青石造成,上面的屋顶却不一般,竟是 数不清的整片玻璃搭建的,阳光一照,暖室里温度骤升,更别提这里还烧着地炕呢! 薛宝钗自诩为见过些世面,可是这样多的玻璃,这样的奢侈还是头一回。贾家因为娘娘省亲,王夫人没少到薛家的铺子上借东 西,什么玻璃盆、玻璃盏、玻璃炕屏……零零碎碎也有了几千两的价值。可是他们家的那些东西与这花房的棚顶一比,简直就是小 巫见大巫。 花房不大,有一间还专门被辟出来做了歇息赏花的所在。小圆桌,小矮墩,开的正艳的杜鹃、月季透着浓浓的香郁。宝钗看到 一旁放着的古琴,心里不是滋味的想,要不是她们住在亲戚家,或许也能有这样随心随性的日子。 黛玉脱下外面罩着的斗篷,亲自接过了雁蓉手里的小茶壶,“宝姐姐喝茶!” 薛宝钗从臆想中回神,顺着执壶的手打量黛玉。怪不得姨妈不喜欢这丫头,黛玉长得果真似轻云刚出岫一般,娴静犹如花照水 ,行动好比风扶柳。天下间的男人差不离都会喜欢这样温柔娇弱的女子吧! “妹妹快坐,咱们姐妹俩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情谊却不比二丫头她们几个少。我早说要来看看你们兄妹四人,只是妹妹 知道,同为闺中女子,出门的机会本就不多,何况是我们这种寄人篱下的?” 薛宝钗说到伤心处,眼圈竟有些发红。 黛玉笑道:“宝姐姐这是干嘛?待会儿薛姨妈见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了姐姐呢!老祖宗最是个和善的人,你瞧我在外祖母家 住了这几年,不就是一日比一日的结实?”黛玉话里话外都透着提醒的意思,你们薛家是自愿去贾家攀亲的,不喜欢,自然可以走 了,在这里哭哭啼啼的诉苦有什么意思? 薛宝钗本是好意的亲近,却生生的受了黛玉的一番说教,心里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忙岔开话题:“好妹妹,我今日是来问你 一件大事儿。就是你屋子里原伺候的紫鹃?送去了宝玉那里也有了段时日,怎么就不派人去接?” 黛玉故作惊讶的用帕子掩了口:“怎么,宝姐姐不知道?紫鹃本不是我们林家的家生子,我已经和老太太说好了,今后还将 紫鹃给宝玉使唤。” 薛宝钗叹道:“我知道妹妹是好心,可是现如今宝玉那里闹腾的着实不像话。袭人你是知道的,天生一个老实人,她原最得 宝玉的喜欢。紫鹃刚去的时候,这二人倒也相安无事,可是没想到前两日就在宝玉的院子里就吵了起来。袭人得了风寒,被二奶奶 送回家去修养,走的时候也没将柜子的钥匙留下,这在以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可偏偏宝玉心血来潮,说是要做东请姐妹们吃 惠斌楼的冰糖肘子,顺便置办上两桌子酒席孝敬老太太、太太。” 黛玉早就知道宝玉的东西向来是被袭人收着的,这袭人一归家,宝玉哪里能弄来银子?除了学那些个宵小之徒一般撬柜子, 还有什么好办法!黛玉笑道:“宝玉是个惯撒手的,他哪里会知道自己有几钱的银子?说是请客做东,到头来还不是到老太太那里 央求一番请了老太太银子!” 薛宝钗冷笑两声:“林妹妹这回可是猜错了,宝玉好大的本事,叫外院的小厮找了个铁锤,生生的砸掉了柜子上的锁头。” 薛宝钗还记得自己乍听这一消息的时候,心都凉了半截,这就是母亲给自己相中的好人家?什么爷们少爷能干出这样的事儿 ,就是短了银子,派人去花家取来钥匙就好,做什么耍疯似的!“要说这袭人也是个会过家的,几年的功夫,就替宝玉攒下了百十 来两的银子,旁边的麝月看的分明。宝玉就问,这些钱摆酒席是足够的,还剩下了好多,做点什么才好。” 话说道这里,薛宝钗看向黛玉的目光就带了几分的责怪:“别人尚可,紫鹃却说,莫不如叫小厮们去外面请个戏班子回家来 听听。” 贾宝玉本来就爱热闹,得了紫鹃的这主意,连连拍手,饭也顾不得吃,叫了小厮茗烟就出府去了。 忙里忙外闹腾了一天,宝玉才将事情办好,第二天给贾母请安的时候又来请众人。贾母是逢人便夸自己的宝玉孝顺,一听还 有戏班子,就更来了兴致。 等到听戏的时候听宝玉说是紫鹃出的主意,贾母就立时命人唤来紫鹃,还叫鸳鸯找一只她年轻时候常用的翠钗给紫鹃。 王夫人虽然也没少当着别人的面赏过袭人东西,但是比起老太太来,分量还是差一些。在座之人无不清楚,老太太这是要抬 举紫鹃! 王夫人在宝贝儿子那里安插一个袭人,老太太就能送一个紫鹃过去。大家打了个平手,谁也不让着谁! 薛宝钗继续说道:“酒也吃了,戏也听了,总该消停了吧!谁知……” 黛玉心里颇有些无趣,心道:你到这里不就是来给我添堵!啰啰嗦嗦的吊人胃口有什么意思! 宝钗惯会看人眼色,知道黛玉有些不耐烦,忙道:“谁知第二日紫鹃就叫了婆子们换了新锁头,单单只配了一把钥匙。袭人 一回去,两个人不可避免的闹腾了起来。妹妹想一想,这紫鹃到底是从你身边过去的,她主意这样正,就是妹妹也要受牵连啊!” 黛玉虽然不喜紫鹃的做法,但是那丫头跟了自己多年,黛玉还不大相信错再紫鹃身上。 刚又听薛宝钗句句都是维护袭人,而把紫鹃说成了是拐带宝玉听戏的恶人。 哼!黛玉冷哼道:薛宝钗还敢说袭人是个老实的?真是天大的笑话。自己当初在贾家的时候,袭人就差没将自己当个贼偷似 的看着。只要宝玉和自己多说几句话,袭人就要寻了借口来叫人。 老实人!想想宝玉院子里都是什么角色!晴雯、秋纹、碧痕……有几个是省心的?但是又有几个是袭人的对手! 紫鹃虽然有些个心机,但是想要与袭人匹敌,黛玉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八成又是袭人想的什么办法,祸害了紫鹃的名声, 顺便连累了自己! “宝姐姐的好意,黛玉心领了。不过紫鹃的卖身契从来都在老太太的手里,我们两个不过是半路的主仆,有些话我也不能说 的太狠。如今更好,她在宝玉的身边,我就更不能管表哥身边的丫头了!我知道宝姐姐和袭人最好……” 薛宝钗听了黛玉的后一句,嘴角不自然的撇撇。 “宝姐姐若是见到了袭人就帮我带个好。说我知道她委屈,叫她别忘心里去。等改日我见了袭人亲自去劝她。” 宝钗忙问:“妹妹什么时候去府上小住?上次宝玉就没能请到妹妹,这回妹妹去,就叫姐姐做这个东如何?” “年下忙,待过了年再说吧!”黛玉端起小几上的茶杯。 薛宝钗微微有些失望,但是一想到林大爷是为了应考,林家才这般的谨慎,心里的不痛快也就去了几分。她面色微红的从袖 中掏出一只绣囊,打开给黛玉瞧:“这是我和母亲去庙里求的四枚平安符,妹妹着人给小表弟、小表妹。还有表哥……戴上吧!” 黛玉似笑非笑的命身后站着的雁蓉接过:“那我在此就谢过宝姐姐的好意了。” 送走薛家母女,雁蓉攥着那四只小黄布包:“姑娘,这东西怎么办?” 黛玉睨了一眼,冷道:“收起来吧!” 这小半年来,薛家送的东西还真不少,但是黛玉从不叫人碰,均放在一处任凭它发霉长毛。 薛宝钗的心思,黛玉此刻是明白的不能再明白,她忽然一顿,又叫住了雁蓉:“你将那四个平安符拿来我瞧瞧!” 黛玉将四个小锦囊一一展开,上面是朱砂红笔写的符咒,偏有一只,小布包里还塞住一张黄签小纸,若不细察,还真难发现 。 上书几排蝇头小字:春雪昼悠扬,飘飞试士场。缀毫疑起草,沾字共成章。匝地如铺练,凝阶似截肪。鹅毛萦树合,柳絮带 风狂。息疫方殊庆,丰年已报祥。应知郢上曲,高唱出东堂。 黛玉感叹道:“好诗是好诗,可惜人品……宝姐姐是没这个福气嫁到我们家的!” 雁蓉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但是听得黛玉的话也能明白几分,她作为一个丫头,又能劝上写什么呢…… ps:剧透一下,接下来的几章会发生很重要的事情~~惊荷在想怎么才能叫情节更跌宕起伏一些~~~~(≧▽≦)~啦啦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39章 暴风骤雨京城大乱(求订阅) 朱雀大街前人来人往,嬉闹的孩童、情投意合的男女、达官贵族、贩夫走卒......沿街小巷里你甚至能见到香火旺盛的城隍庙、月老祠、姻缘树,很古老的石桥就伫立在那里,不知道在等着什么有缘人去谱写断桥的传说。 车马喧嚣,只有两旁的石狮子旁若无人的悠闲自在。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推小车沿街走巷卖胡麻饼的商贩,更有茶肆临时改了馄饨摊,年纪大些的老人家一边挑了担子,一边唱着:“三大钱儿卖好花,切糕鬼腿闹喳喳,凉果炸糕甜耳朵,吊炉烧饼炒疙瘩,叉子火烧刚卖得,又听硬面叫饽饽;烧麦馄饨列满盘,新添挂粉好汤圆……” 那歌声虽沧桑,但是里面透着喜庆!馋嘴的孩子们就央求了父亲、母亲买一碗汤圆过过瘾。一般这个时候,就算是清贫的人家也不会叫孩子失望,这种日子,难得一个乐呵。 守卫城门的是捍京大营,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各有小兵分作四班,每班三十人,在城墙头来回巡视。城东门紧闭,外面三里处是西山大营的驻军之所,与京城内的御林军校场遥相呼应,一内一外守卫帝都。 小兵狗子家住京郊的十八堡,虽然只有十五,但是已经算得上是个老兵油子了。他正抱着一杆长枪,靠在城墙边借着火炉子取暖,狗子这一拨人刚轮完班,人人都面有疲色,在冷风中站了两个时辰,要是能有一口热酒就好了! 兵痞们聚在一起,说的无非都是些荤段子,连未成家立业的狗子也不能免俗,说着说着,狗子忽然要去小解,扔下讲了一半的笑话与众人,匆匆往外跑去! 站在朔风冷气中,狗子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想着家里刚给自己定下亲的兰花妹妹。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闪到前方,狗子眼睁睁看着城门口二十来个守卫一齐倒在地上,暗红色的液体顷刻间流满一地。黑影几个上窜,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竟跃上了城墙...... 狗子连裤子都忘记系,猛的从刚刚的一幕中回过神来,他扯开嗓子,用一种撕心裂肺的声音喊道:“有敌情,有人......”狗子没能说完这句话,一支带着翎羽的长箭直挺挺的插进自己的胸膛,身子向后一仰,眼睛犹不甘的望向夜幕,耳边似乎还响着兰花妹妹唱的乡间小调...... 东城门的城墙上,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百十来个守卫早就成了刀下之鬼,夺城的人只有五十不到。其手法之狠辣,叫人发寒。 众人脱下夜行衣,换上了捍京大营的铠甲,站在城墙上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南、北、西三门效仿东门,把原本的守卫斩杀的一人不剩。紧接着,四处城门被关闭,十根插栓扣合着十根精钢板,牢牢的锁住城门。 帝都顿时如古城一般,外援不能进入...... 黛玉领着嘻嘻哈哈的悠姐儿和雪琪,三人站在扇台厅里正摆着碗筷,雁蓉、碧蝶等人立在一旁传菜。 悠姐儿的个头勉强有桌子那么高,只能两手扒着八仙桌:“林姑姑,那个菜是悠姐儿做的,对不对?”晚间的时候,碧蝶来问话,说是悠姐儿来做客,厨下用不用添几个菜。正好黛玉想起了前几日做的很好吃的芝麻菜,便叫碧蝶亲自去做。 悠姐儿可从没把自己当个小外人,一听是凉菜,忙争着要显身手。其实,悠姐儿做的事情不过是将碧蝶已经弄好的白菜片撒上芝麻酱、蜂蜜、老醋......连分量都是大家提前备好的,悠姐儿只要将这些东西倒进去即可,剩下的搅拌自然是碧蝶的事儿啦! 即便是这样,小姑娘还是很高兴,看着甜白瓷盘子时眼睛直发光,直嚷着回家要给祖父祖母做! 黛玉笑道:“是,我们悠姐儿还厉害,年纪小小就善于厨艺,佟夫人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一边的雪琪摆好最后一双筷子,抱起悠姐儿坐在椅子上,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只巴掌大的九连环。悠姐儿顿时挺直小腰板,娇滴滴的说道:“雪琪姑姑,你放心,这回我一定能将它解出来!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黛玉看着两个孩子玩闹,捎带着问一旁服侍的碧蝶:“都这个时辰了,派人去请大爷和表少爷用餐。”黛玉的话音刚落,就见林致远匆匆走了进来,怀里抱着的正是荣泽。 荣泽本由小厮们领着在外院看焰火,皇上大寿,京城里共设有九处放礼花的位置,林家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能瞧见一处。黛玉一开始不放心,总怕叫那些拐子把荣泽骗走,说什么也不准他去,再加上有个悠姐儿跟着煽风点火,非要跟着,黛玉就更不放心了。后来还是林致远求情,说是叫六安和冠缨看着,就在门口看花,并不远走,黛玉这才答应。 不过,后患就是,悠姐儿一直不服气,小嘴巴一撅一撅,黛玉叹道:怪不得孔夫子说,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确实是这个理儿! 丫鬟们接过林致远怀里的荣泽,黛玉就发觉哥哥面色沉重,忙问:“出了什么事儿!” 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但是立在扇台厅门口便不再进来。黛玉探头去瞧,背着廊下的灯影站了能有十来个人,不像是小丫鬟。黛玉心头又一紧,“哥哥!” 林致远压低声音,但是在此刻却显得更加诡异:“妹妹,你听了别着急!”他按着黛玉坐在了悠姐儿身边的椅子上,“京城现在出现了反贼,人马已经往宫门方向而去了!” 若不是有林致远按着,黛玉怕是噌的就站起来了,她瞪着不敢置信的眼睛,“这,怎么可能?难道真是羌夷人!” 林致远环顾大厅,丫鬟们个个敛神屏气低着头支楞耳朵听。 “反贼不是羌夷人,是东泰郡王率领的暗卫,如今街面上人声隐匿,还好他们一门心思攻取宫门,还没对街面上的百姓造成伤害!” 黛玉重重的点头,“是了,今晚游街的人多,若真是遇着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可如何是好!哥哥,你说,难道皇上真的会被奸人所害?” 林致远早就有了预感,今晚要出大事,只是没想到出手的是四王之一的东泰郡王,而不是一只处心积虑想要夺位的忠顺王。不过,人人皆知,东泰郡王是死忠于忠顺王爷的,他这么一出手,任凭何人都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东泰郡王不过是马前卒而已。林致远并不看好这个棋子,他们妄图以迅猛之速逼宫,虽然可以死守住城门不叫外面的西山大营进城,但是城里的御林军也不是好惹的!更何况...... 皇上是位精于默算的明君,不可能不留一手,单看身配陌刀的军士就知道。 那么,忠顺王也东泰郡王这些人凭什么如此的笃定?笃定他们就可以以少胜多?莫非,宫中有接应的人! 林致远稳了稳心神,说道:“不会的,自古邪不胜正。皇上乃是真龙天子,哪有那么容易被害!我只是担心,宫里面......”林致远的眼神撇向悠姐儿,“皇上高兴,就设席于宫中宴请文武百官,宫外能拿得出手的官员实在不多,听说连御林军的指挥使都受邀在其中。” 怎么会这样?黛玉大惊失色,这么说,反贼是故意算好的时间,想要来个瓮中捉鳖?“不是还有五城兵马司吗!沈大哥的人马在哪儿?” “我现在已经联系不上修杰,外面兵荒马乱,咱们家不宜出头,引得贼兵的注意。我刚刚命罗管家熄灭园中几处灯火,正门围墙处埋伏了护院,若是有人冲咱们这边来,妹妹就先带着几个小的躲进密室中!”这种园林家院,最不乏暗室密道之类,当初林家买宅子的时候,陈夫人特意将几处隐藏之地画了出来。待林致远看过图后,便一把火烧了痕迹。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林致远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要埋怨。 黛玉摇头不应:“哥哥,叫雁蓉送荣泽他们先走,我陪着哥哥,林家从来没有怯场的逃兵,我虽是个女子,但是和哥哥一样流着林家的血。” 林致远不再多加争辩,说实话,叫黛玉等人离了自己的视线,他还真有些不放心,自己不能分身乏术,又顾忌外面的形式,又惦记密道中的弟妹。“好吧,你们就在扇台厅好好的候着,我去前面看看。修杰应该已经和反贼交上了手,五城兵马司总共就那么一点人,这小子不是吃暗亏的人,打不过反贼,他自然会想别的办法!” 林致远去了前院,扇台厅里众人如寒蝉禁声,无人敢大喘气。黛玉自知她才是内院众人的主心骨,于是极其淡定的端坐,悠姐儿坐在黛玉的怀里,双手揽住了林姑姑的脖子。 “林姑姑,我想妈妈!想祖母!”悠姐儿不知道什么是反贼,但是她知道什么是打仗!书上说过,打仗……要死好多人!悠姐儿再也受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ps;今天的任务就是存稿存稿~~惊荷还等着周六周日双更呢!再也不希望像上周一样,悲催到最后一刻才发文!55555(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0章 各行其职夜探林府(求订阅) 东泰郡王的暗卫如同夜行的鬼魅一般,在热闹的帝都狠狠的划开了一道口子。刚刚还热闹非凡的朱雀大街上此刻是死寂沉沉,街面上只能见到来不及收拾的摊子、火炉子,杂耍的大旗……甚至还有一只只不成对的绣鞋。 百姓们提心吊胆,最初也以为是羌夷人来救他们那个皇子,不过时间越久越能发现那些在街面上奔驰的黑衣人说的是中原话。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皇宫,对于周遭的老百姓并没有太多的杀戮。 因为皇上大寿,加上进京赶考的举子,所以近来都城里的人特别的杂,虽然顺天府与五城兵马司合伙进行登记造册,可是有心人想要弄一个假身份,在京城里混上十天半个月还是容易的。东泰郡王就是看中了这个机会,才能将大量的暗卫安插在京城附近,又借着今晚游街骤然发起袭击。 此刻林家上下都知道京城里发生了动乱,但是并无一人敢擅离职守。下人们的眼睛里不难看出恐惧,可是这恐惧中又多了几分对林家兄妹的信任。 黛玉知道自己才是后院女眷们的主心骨,哥哥在外面打探消息,若是自己这边先乱起来,她怎么对得起林家的姓氏? 扇台厅根本听不见外面的杀伐声,似乎一切都离着她们太远太远,可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那不是什么笑话,外面已经不知道死去多少人了,皇宫能不能保住还是个未知数。 黛玉紧紧的抱住了悠姐儿,略一思索,便吩咐众人道:“去叫了各院的管事嬷嬷来议事!” 用不了多大一会儿功夫,十来位嬷嬷都聚在了扇台厅。黛玉环顾众人,缓缓说道:“嬷嬷们都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吧!我此刻来找众位就是要你们了解,现在局势未明,但是有一点敢保证,反贼并未对寻常百姓家进行杀戮。出城逃命是不成的了,不如在这里静候消息,若是有人胆敢开启小门私逃,引来反贼,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嬷嬷们诺诺的称是,这些婆子丫头们不要说逃了,就是能在夜色中找出林家的角门在哪里已经算是不错了! 刚一得到消息,罗管家和罗大娘便叫众人熄灭了外面的多盏灯火,林家园子里顿时出在晦暗中,连扇台厅里也不复往日的通明。 黛玉将悠姐儿交给碧蝶,低声吩咐道:“抱好她,万一真的有事,你就带着悠姐儿往东园的假山那边去,那里容易藏人,万万要保护好悠姐儿,知道吗?” 碧蝶瞪圆双眼:“姑娘,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护住悠姐儿的安全!” 黛玉又面向众人道:“大家都是跟着哥哥多年的老嬷嬷,遇上这样的事情也不必担心,我们林家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第一,只留下常用的烛火,余下一律熄灭。第二,烦请诸位管事嬷嬷带领手下,守在咱们后院墙。每人一只铜盆,一旦有反贼翻墙而入,你们就击响示警。” 管事嬷嬷们连连点头,赞这主意好!林家园子大,若真闯进来个歹人,到时候哭也来不及! “第三,各屋子里丫鬟们不准任意离开,更不准大声吵闹,有生事者先绑了,待大事解决后再处理。”黛玉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向众人,“越是这个时候,大家越发该齐心协力。咱们林家在京城犹如浮萍,真真是无依无靠,我和哥哥就拜托各位多多的费心了!” 管事嬷嬷们鱼贯而出,荣泽、雪琪都紧紧跟在黛玉的身边。 碧蝶问道:“姑娘,你看,几位小主子那里怎么办?还有咱们繁花坞,叫谁留着看守?姑娘身边不能没个人伺候啊?” 黛玉可不想守在扇台厅,这个地方得个消息也难,还不如往前面去,有了大事与哥哥商议商议也好。“把雁蓉和雪雁唤来,要他们带上小主子的厚披风,屋子里留下香珊、香卉还有沛岚看守,有她们三个在,我也放心一些。外面的事儿先不要惊动严嬷嬷,找个精明能干的丫头……算了,就是灵珊吧,叫她好好的服侍严嬷嬷。表少爷和表姑娘的院子里就叫留守的大丫头好好的看着,余下的人和我去前院。” 碧蝶慌道:“姑娘,前院可是兵荒马乱的,咱们去了……” 黛玉从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过碧蝶:“咱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好好的想想出路,我相信哥哥是有办法的人!碧蝶,你跟了大爷这些年,应该知道他的为人!” 碧蝶沉默片刻,继而抬头笑道:“姑娘要去前院,我们也跟着。悠姐儿我一定照看好,姑娘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前院小厮、护院众多,于是黛玉戴上了纱帽,领着雪琪和荣泽,后面紧跟着抱孩子的碧蝶。这条路黛玉自己再熟悉不过,可是今晚,却感觉特别的漫长。 她们也不敢多点烛火,七八个婆子就执三盏明角灯在前面引路,越往前院走,动静越大。三个孩子都不敢出声。 前院相比较于后院,人更多,全部都是精壮年男子,黛玉从来不晓得家里还有这样的护院,个个杀气腾腾,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哥哥一个文弱书生,怎么驾驭得了这些人? 黛玉疾走几步,也未经下人通报,直直的闯进了男人们议事的正堂。“哥哥!” 林致远此刻正与一名陌生男子说话,桌面上铺展着地图,周遭服侍的是三个小厮,人人腰间佩剑。 “你们几个怎么来了?我不是叫韩胜去保护你们了?难道没碰上!”林致远向黛玉介绍道:“这位是哥哥的老友,曹先生,你来见见!” 黛玉忙上前施礼,“见过曹先生。” 那中年男子正是林致远的心腹门客曹京,原本一直躲在幕后替林致远筹划,可以说法华寺之行,曹京出了不少的主意。今日京城出了大事,林致远自然要找他来参详。 曹京未多看黛玉,只是笑道:“我不过是在瑾瑜的手下混口饭吃!当不得林姑娘的大礼!” 黛玉听他唤哥哥的字,便知道这人定然是个受重用之辈,所以更加不敢怠慢。“先生是林家的门客,事事帮衬着林家,小女子更要恭谨才是。” 林致远说道:“妹妹说的极是,曹先生精通天演周易,刚刚他卜了一卦,说是咱们家有惊无险,必安然度过险情!” “果真如曹先生所说,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曹京心里暗叹:卦虽占卜了,但是险之又险。凭他的手段理应知道破解之道,可是这一卦又增添了许多的变数,凶险的根源在哪里?变数的根源又在哪里?曹京自己也不敢确定。 林致远说道:“既然妹妹来了,这样也好,免得我分散精力保护你,咱们莲花胡同这边相对来说比较的安全,刚派出去人来报,反贼已和御林军在西华门展开了激战,双方胜负未定。” 黛玉掏出了刚刚叫丫鬟们取来的怀表,打开一看,已然是亥正初刻,也不知道会打到什么时候!“哥哥,现在可有避难的流民往外冲?” 林致远面无表情的摇头道:“距离太远,我们没办法探清城门口得消息。不过……帝都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守在城外的西山大营不见半点动静,恐怕事情不妙!” 林致远不用猜也能想到,这帮反贼必然是牢牢的守住了京城四门,外面的人想要强攻,不花费大力气是没那个希望的。 他今晚只派了六人去外面察看消息,这几个人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因为厌倦了打打杀杀的生活,才在林致远的规劝下作了个老老实实的护院。 黛玉正要开口,猛听得外面“砰”的一声,声音震天动地。荣泽吓的抱住了黛玉的胳膊,悠姐儿也一头扎进了碧蝶的怀里,小肩膀抖啊抖! 黛玉心知这不是什么焰火,八成就是书中所说的火炮。 外面小厮急匆匆走了进来:“大爷,门口有三十来个人,说是五城兵马司世子爷的手下,要见您!” 黛玉怕这里面有诈,别是那些反贼们为了骗富庶人家开门而想出来的什么鬼主意吧!“哥哥,万万小心!” 林致远冲黛玉点头,又吩咐小厮:“叫韩管事速回前院,就说姑娘和小主子们都在这儿。再命小唐管事去开角门迎人,埋伏好弓箭手,若是这帮人有什么歹意,立即射杀!” …… 王维英乃是五城兵马司的一个小头目,跟着东平侯世子做事,虽然有些不齿这种官宦子弟行事,但是沈修杰也算是个人才,至少对于手下这些跟着卖命的人还算不错。 他不愿意掺和到两位副都统的内斗中,所以大多保持沉默。两天前,自己这一拨人被派到莲花胡同一带巡防。这边都是些富贵人家的所在,王维英有些气闷,果然是官官相护。 今日出了大事,他们在外面已经遇上了两队反贼,虽然交手,但是对方并不恋战,加上他们人多势众,王维英只好带着这三十来个兄弟往莲花胡同来,五城兵马司的衙门是已经回不去了,过去只能是送死。 好在王维英精明,几乎无路可去的时候猛然想起了副都统的那句话“若是联系不上兄弟们,就带着人去莲花胡同找林家大爷!” 这才有了今日的夜探林府…… ps:请支持惊荷,支持原创,支持正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1章 山雨欲来而风满楼 王维英手下的一名小兵贴着墙根,在阴影中悄声说道:“头儿,外面这么乱,你说林家能给咱们开门吗?” 另一人也附和道:“是啊,头儿,你瞧这一片宅子,有几个点灯的?怕是知道外面的形势都在家打哆嗦呢!要我说,莫不如咱们就杀回去,找到副都统,大军一回合直奔宫门,咱们若能勤王救驾,那功劳可是……” 王维英啐了一口,骂道:“你这小子,想什么美事呢!还勤王救驾?先摸摸自己的脑袋子在不在!”王维英喘口气,摸了摸刚刚打斗时被踹伤的胸口,说道:“咱们副都统可是皇上的亲侄儿,这个时候估计已经在宫门前和反贼的人马打起来了,我们去也没用。还不如听都统的话,看看这林家大爷有什么本事!” 先头说话的那人嗤笑道:“头儿,不是我故意的泼冷水,这林家的主子就是个文弱书生。我前一阵子正好巡逻到这里,他们家的规矩极严,我说了半天才探得消息,就是来上京赶考的举子,纯粹一个败家子儿,好家伙,花了一大笔的银子置办这园子。” 其实,王维英心里也没底。稍早的时候,他根本没将副都统的话当回事儿,但是现在一琢磨,为什么世子爷会在邻近大寿的时日将自己这为数不少的人马分派在莲花胡同,还说出那样的话? 这里面似乎大有玄机啊…… 小兵猛的一推王维英的胳膊,小声说道:“头儿,角门那边有动静了!” 王维英精神一振,吩咐道:“拿好家伙,别轻举妄动,叫人家以为咱们是上门的反贼就不好了!” 三十来人贴着墙根往角门处挪动,远处街面上依稀可见火光,但是并无反贼的身影。 林家院里有人轻问:“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可有信物!” 王维英忙将腰间挂着的令牌摘下,顺势扔进园子里。待他抛完,立刻贴耳去听里面的动静,只是迟迟不闻令牌坠地的声音。 不多时,黑亮的角门被缓缓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人,借着月光,隐约能看出此人二十出头,黑衣黑裤,有点夜行衣的意思。 开门之人正是小唐管家,他先定定的瞧了瞧王维英,又用余光扫了眼这些小兵,才笑道:“众位兵爷里面请!” 王维英一招手,底下人嗖嗖嗖闪进了林家角门。 刚一进园,王维英汗毛乍起,这是学武之人的本性,他能感到一种强烈的危险,而且就是针对自己这帮人! 王维英不动声色的打量,可是天色实在太黑,林家连一盏灯都没有点,他什么也看不清…… 王维英的迟疑惹来手下人的担心:“头儿,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未等王维英说话,小唐管家笑道:“怎么?王大人可是认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王维英忙摆手:“没有,没有,就是一时间想到了……”王维英的声音戛然而止,惊疑的看着小唐管家。 小唐管家笑道:“大人放心,您的名讳是世子爷早就告诉的,不用多疑,请跟我来吧!我们大爷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王维英只好按捺下猜忌,随众人进了正堂,此时黛玉和荣泽等早就避进了内堂,隔着帘子听外面的动静。 正堂四角各点一盏羊角大灯,就这个紧要关头,王维英发现林家还点着炭火盆子,他在心中冷笑,好一个富贵人家,好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少爷。 林致远迎了上来,笑道:“在下林致远,这位就是王大人吧!” 王维英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敢不敢,林大爷叫我王头儿即可,我这帮小的都如此叫唤!” “那好,王头儿。不知你们从外面来,情况如何?” 王维英便将自己一伙人的遭遇详详细细的说与林致远听,中间只落下自己受伤的事儿。 林致远沉吟一番:“看来情形比想象中的要糟。按照王头儿所说,反贼的人数几乎和京中的御林军不相上下,而且他们的作战能力不差,应该是受过严格训练。我担心……京郊的西山大营已经被反贼控制,这才迟迟不来增援。” 王维英闻罢收起了刚刚的轻视,这才仔仔细细的观察林致远。他是个粗人,看人不瞧长相,多是盯着对方的眼睛,在王维英看来,一个人的眼睛是最不能欺骗的,是精明,是愚钝,是奸诈,是狡猾……王维英自认为看人还算准,但是这回……他产生了迟疑,或许,东平侯世子不像自己想的那样无能,林家的这位大爷也不是什么简单的文弱书生。 林致远笑道:“好了,已经是这个时辰,怕是众位官爷还没来得及用饭,先在寒舍用上一些,待明日,京城里就该有个结论了!” 小唐管家领着众人去用饭,王维英走到正堂门口处,与迎面之人打了个照面。他心一惊,再去回头瞧,可那人依然进了正堂。王维英赶忙叫住了前面带路的小唐管家:“劳烦管家,我想问一问,刚刚的那人是?我瞧着甚是面熟!” “哦,是吗?我还不晓得赵四在京城也有相熟之人!”小唐管家翘起嘴角,“他只是我们家的一个护院,王大人八成是认错了,还是跟我去用饭吧!” 准备的饭菜极其的简单,好在量大,对于这些北方的壮汉来说,吃饱最重要!小兵吃到一半,见王维英愣神,问道:“头儿,又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 “不是,我是觉得刚刚那个人好像……” 小兵紧握腰间的佩剑,问道:“莫非是反贼?” “什么反贼,竟乱猜。我是觉得那人像江湖上的一位高人!不过……”王维英自己也笑了,这怎么可能,高人会在寻常百姓家做护院?自己真是有些昏头了。他端起饭碗,夹了几片菜叶开吃起来。 旁边一位老兵放下筷子,迟疑道:“头儿,你是不是觉得那人像琵琶铁手……赵金雄?” 王维英一口饭噎在嗓子里,脸被憋得通红! 正堂,赵四向林致远回禀:“大爷,我刚从西华门过来,东泰郡王的人马差不多要溃败了,有些人顶不住已经开始往外溃散。” “御林军的人数可有变动?” 赵四回道:“并无变化,还是那些,不过我发觉,他们好像与上午护送羌夷囚犯的人很像,都带着陌刀。东泰郡王的人招架不住!还有一件事儿,我刚回来的时候,看见有反贼开始闯官宅,不过人数不多。而且,有人往佟家的方向去了!” 林致远相信赵四没看错,他未进林家之前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眼力自然不在话下。 可是,若真是佟家出了事儿,自己万不能不去理会。 黛玉隔着帘子听到了赵四的话,心中着急,悠姐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正在碧蝶的怀里打盹儿。 待赵四出去,黛玉紧跟着就进了正堂,一眼就瞧见韩胜拿了套黑衣。 “哥哥是决定去佟府?” “不错!现在佟府只有老弱妇孺,佟大人在宫中音信全无,我不能不管。妹妹放心,咱们家的护院个个是江湖好手,韩胜会留下保护你们。我去去就回。” 黛玉与林致远一般的重情义,绝不会放任佟家不管:“哥哥放心的去,我们一定守好林家大宅。” 林致远与曹京一商议,带五人足以,多了反而碍事。 对于王维英等人,曹京是坚决反对他们留下来,“瑾瑜,这帮人留在府上,轻了说是见机行事,自行整队;重了说,那就是逃兵。不如你这番去佟府都带上,将来也算是给他们找个活路。” 黛玉也点头同意:“五个人太少,就是遇上了反贼,你们也不好乔装!三十几个人一队,现在兵荒马乱,反贼们一时间也不能察觉。再说了,到时候哥哥到了佟府,怎么将人带回来,这也要想好。”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林致远根本不会撇下家人,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嘱咐韩胜带人守住姑娘,不能叫外面的人闯进来。 林致远走后,黛玉就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伺候的丫鬟们暗暗佩服:姑娘也太镇定了些,这外面喊杀声阵阵,听得她们遍体生寒,可是姑娘呢,没事人一般! 雪雁挎着一件厚披风上前,轻轻摇黛玉的肩膀:“姑娘,这里冷,你还是回繁花坞去歇着吧!” “大爷去了多久?” “回姑娘,已经有两个时辰!再过一会儿,天也快亮了!” 黛玉原本漫不经心的听着雪雁回话,却豁的站起,急问道:“你们听,外面的声音是不是小了?” 雪雁和雁蓉等人忙站到正堂门口处侧耳去听,脸上露出喜色:“姑娘,你说的真对,声音是小了,连炮声也没有了!” 黛玉披上了彩绣暗紫地凤戏牡丹的斗篷,吩咐道:“叫韩管事来,我有话问他。” 此刻,韩胜就守在门外,一步也不敢擅离,听了黛玉在正堂唤他,忙躬身进去。“姑娘,你叫我?” “现在外面情势如何?佟家那边是不是有消息传过来?” 林致远一走,黛玉就是这个家最大的主子,韩胜不会因为黛玉是个女孩子就有所隐瞒,更不会怠慢,他说道:“派去的人探得,反贼不敌皇家御林军,已经开始撤退!咱们家的院墙极高,等闲人是进不来,那些撤退的人分成了数股,具体往什么方向尚不清楚!大爷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 林致远的小厮六安跑了进来,喘着粗气说道:“姑娘,外面御林军开始追杀反贼,已经在各处展开了巷战,刚刚护院看到,两批人正往莲花胡同这边来呢!姑娘还是到后面去躲一躲吧!” ps:多谢风水漪、风言疯语jdm、奶油小惜、东方月舞......的鼎力支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2章 郡王府兵败如山倒 (第一更送上,昨天惊荷回来的很晚,都没有码字,今早爬起来~~补功课!晚上的更新会晚一点!大家莫急) 东泰郡王直到被砍下头颅的那一刻,也不敢相信自己失败的如此彻底。五千暗卫,不到三个时辰就成了一盘散沙,溃败于东西!他们本来算计好了一切,宫中有太妃娘娘的亲信太监做内应,城外有西山大营的副指挥使发动政变,内外夹击彻底攻破皇城,好拥立新君!东泰郡王知道自己不过是忠顺王的马前卒,可是马前卒又如何?只要有了拥戴的功勋,郡王府就更改头换面成为亲王府,这是忠顺王答应过的事情!五千暗卫,有一半是忠顺王自己的私兵,另外一半是昭德将军暗暗支持的人马。 事情计划的非常周密,不敢说是万无一失,但是大的纰漏绝对没有。他们十来个幕僚和忠顺王已经整整谋划了一年之久,甚至为了策反西山大营就花费无数的金银财宝。 忠顺王已经做好了登基的准备,黄袍加身只在一瞬间而已。可是这突来的变数实在叫人猝不及防。暗卫眼看就要攻破西华门,这时却有一批人马从宫中冲出来,手拿陌刀见暗卫就砍。整整三个小时的激战,无论是御林军还是暗卫,早已经是筋疲力尽,死伤无数,待看到冲出来的陌刀侍卫,东泰郡王的人马被扯开了最后一道心里防线,人人疲于奔命...... 宫城中的铁甲骑士就像是巨石投浪一般,四散开来,待斩杀一伙人马后又汇聚在一起,鹰隼般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是谁的人马,东泰郡王已经不必知道,因为身后的长刀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马蹄隆隆,旦夕间就到了近旁,东泰郡王只觉得脖颈一凉,鲜血激溅,断头与残刀四处横飞! 三十六名铁卫将东泰郡王尸身团团围住,一人身着亮银铠甲从后方闪出,手中的长枪一挑,便将地上的东泰郡王的头颅高高举起,映着长随点起的火把,问道:“东泰郡王的世子呢?” “侯爷,恕属下无能,东泰郡王世子......不见了!” 若是黛玉此时在场,必定会惊呼,持长枪之人这不就是那日在法华寺求前程的白袍男子吗? 不过,男子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皇上的嫡亲表弟,定北侯李牧之。 李牧之放眼望去,陛下的军队已经开始清理街道,那些倒在地上的反贼或许是也曾是良家子,更有人是名门之后,不过跟了东泰郡王,结局可想而知。李牧之将长枪上的头颅抛给后面的长随,“将其献给陛下,估计皇上已经在等消息了,剩下的人随我来,追击残寇!”他不过是虚张声势,李牧之出来的时候,目的很明确,就是找到已经逃脱的羌夷皇子柯木智,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柯木智关在天牢里,放他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皇上最小的妹妹十八公主。 这位十八公主的母亲是宫女出身,偶得先皇宠幸生下了子嗣,分位也不过是个婕妤,她们母女一向生活在离冷宫不远的殿阁里,什么时候和羌夷人搭上了关系,连号称遍知天下事的皇上也一头雾水。人跑了自然要追回来。李牧之这一路人马抓到东泰郡王纯属偶然,这本该是他那个心高气盛的侄儿忠杰候的任务! 李牧之冷笑道:罢了,就当自己做个顺水人情吧!他叫住了正要上马的长随:“找到曲君昊,把人头给他,这小子知道该怎么做!” 长随未说半句,翻身上马就冲进了夜色之中。 街道两边的屋檐上跃下几个人,抢步到定北侯身前:“侯爷,人在莲花胡同附近没了踪迹,咱们的人守在外面。” 李牧之微微一愣,莲花胡同,怎么名字这样的耳熟?竟是在哪里听过一般? 探子见定北侯不做声,又问道:“侯爷,可是派人去清剿?” 李牧之的目光森然欲搏人,道:“先不要打草惊蛇,这天马上就要亮了,我谅那些人也不敢有大动作,现在他们必定是躲在什么角落里,等待城门开放......” 探子问道:“城门是忠杰候在攻打,前方的情形不妙,羌夷人不会不趁乱出城?” 探子的话音刚落,街上就响起了一阵马蹄声,来人未等马挺稳便翻身下马,急道:“侯爷,咱们在莲花胡同的人与反贼的余孽交上了手,反贼企图跃进了那边一家的园子,不过,他们家的护院极厉害,这些贼寇被墙上的护院射杀了大半!侯爷,现在怎么办?兄弟们说,羌夷人就是在那儿附近没了踪影,咱们进是不进?” 李牧之心中有小小的诧异,这莲花胡同还有这样的奇人异士?他手下的这帮人可不是吃素的,就是遇见了东泰郡王的暗卫也不会放在眼里,那这户人家又是什么人?能叫众人都驻足不前?他细细的问道:“墙上有多少弓箭手?看没看清?” 探子想也未想的答道:“回侯爷,天色实在太暗,那户人家骤然发起的攻击,我们根本瞧不清楚,只是有一点,箭无虚发,几乎全部射中了反贼的胸口根本不留活路!存留余匪和咱们的人马就守在墙外陷入僵局,众人都不敢擅自动作,如今进退不得。” 李牧之不敢再多做停留,这墙园内的家人若是来接应柯木智的羌夷族,他们便会遇上劲敌,接下来少不得一番苦战。 他暗骂道,十八公主真是没事儿找事儿,捅下这么大的娄子,叫人防不胜防!李牧之一扯缰绳,吩咐众人道:“大家见机行事,定要捉住羌夷人,” 而此时的林家呢!黛玉领着众人就等在正堂听小厮们回报消息。 “回禀姑娘,已将企图越墙的反贼射杀,现在两批人马就在园外对峙,御林军似乎是在去搬救兵。” 射杀反贼并非是黛玉下的命令,而是林致远在走时吩咐,只要擅闯林家,无论是御林军亦或是反贼一律当匪寇处理。这也是无奈之举,现在林家所有的精壮年男子护院几乎都守卫在前面,后院如同虚设,一个反贼进来就会酿成大祸。 黛玉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外面的场景,但是小厮身上犹有血腥之气,提醒着她局势的紧迫。黛玉读过书,也看过一些天朝的法典,知道百姓人家不准豢养私兵,更不准肆意动武,今日林家的所做被御林军瞧了个正着,不知道是福是祸…… 天越亮就越有利于皇上的人马剿匪,黛玉生怕反贼铤而走险,孤注一掷的闯进林家,她紧锁蛾眉,说道:“已经是卯时(六点),叫咱们家的人看好大门,不管大爷什么时候回来,咱们林家不能自乱阵脚。” 就在此时,外面响声震天,原来是定北侯的人马杀到,反贼自知大限以至,免不了又是一番的殊死搏击,双方百十来人搅在一处,举火如星,喊声大震,李牧之提起长枪,身先士卒杀进人群中,见到黑衣暗卫便是一枪,直戳心口,钢枪一挑便是一条人命。 李牧之随身的这三十六名铁卫是自己的心腹,武艺自然不在话下,只一盏茶的功夫就将反贼消灭殆尽! “侯爷,留下了一个活口,属下认识这人,是东泰郡王的近卫官。” 李牧之心中微喜,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东泰郡王的近卫官不在主子身边,必定是有更重的人物要去护送,除了他们家的世子,李牧之想不到还有什么人值得这样!他正色道:“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东泰郡王世子,无论死活,一律不能放过。” 岂知那近卫官趴在地上冷笑:“不用找了,我们世子福大命大,自然已经安然出城,且待世子将来成就大业,定要将你们这群人碎尸万段,活刮祭天。” 李牧之面色阴沉,并不是为了近卫官的嘲讽,而是刚刚一眼瞥见了墙头上的弓弩。这家到底是什么人?用的兵器甚至胜于军中数倍!李牧之不理会在地上叫骂连天的近卫官,而是亲自去林家叫门。 他的亲随忙拦道:“侯爷,不可,这家邪气的很,小心有诈!”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记住咱们的来意,不抓到羌夷皇子,回去难以向皇上交差!”李牧之抬起手,在黝黑的大门前梆梆梆的敲了三下,声音很闷,对面的院子里没有一点的动静,正待李牧之想要推门的时候,有人轻问“什么人?” “在下定北侯李牧之,奉皇上之命前来剿匪,路遇莲花胡同,想请……”李牧之一抬头,扫了一眼门上的牌匾,“想请林家的当家人问句话。” 门内之人迟疑了片刻,歉意的说道:“请恕小人不敢擅自做主,家中主人外出,侯爷还是等天亮以后在来吧!” 李牧之陡然冷笑:“林家好大的架子,难道你们以为射杀了如此之多的人还能安然度过?知趣的话立刻开门,不然……我可是没那么多的耐性!” 门内一片沉寂,大约有半盏茶的功夫,李牧之就听见脚步声传来,他本身内功深厚,耳力超群,可是即便这样也未必能分辨请门后有多少人,李牧之低声吩咐手下:“进园后随机应变,再派人去调派人手,不可大意……” ps下一章,定北侯与林黛玉的见面~~他是不是男主呢?容许惊荷卖个关子,惊荷只能套句广告词~~一切皆有可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3章 搜检林家未有发现(二更) (发文啦~~~明天的更新请大家中午来看!) 不同于刚刚的灯火晦暗,此时的林家几乎可以用灯火通明来形容,小唐管家笑呵呵的领着十来人相迎。 “小民见过侯爷,不知道侯爷是要静候我家主人回来,或是?” 李牧之面上波澜不惊,可是心里却诧异得很,这年轻人身后跟着的……莫不是武林中早已经销声匿迹的夺命夫子、追魂刀、铁面判官、乾坤一指……这,这些人什么时候进的进城? 顺天府这帮家伙,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放着这帮人在眼皮底下竟没看见一般!看来皇上果然是要下点力气整顿京中治安! 就林家的这十来个人放在江湖上,个顶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怪不得东泰郡王的反贼会栽跟头,李牧之现在最好奇的就是这林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笑道:“不知道贵府主人何处去了?这外面兵荒马乱,小心贵主人被有心人惦记上。” “侯爷不知,佟太傅与我家大爷有半师之恩,今夜京城不太平,大爷担心佟府出事,所以冒险先去探看。”小唐管事故意露出愁容,道:“已经是好几个时辰了,我家大爷也没个消息,着实叫人担心!” 天已放亮,远处喊杀声渐消,李牧之担心圣上那边等的着急,也不再啰嗦,说道:“御林军得知,有反贼余孽进了你们林家的院墙,虽然贵主人不在,但我们还是要秉公行事!”说罢一摆手就要示意属下往里冲。 小唐管家忙拦道:“侯爷且慢。” 李牧之面色不善的瞪着对方,小唐管家忙笑道:“我们万不敢阻拦侯爷查案,可是府中皆是女眷,怕有些不方便,不如小人进去回禀我家姑娘,再与侯爷做定夺,您看如何?” 林家人说话客气,但是行事上并无留情面,小唐管家的话刚落,身后这十来人均手扶兵器,随时就会殊死一搏。 李牧之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说个“不”字,他们这帮人就会被林家团团围住。 “如此也好,免得唐突了小姐。” 待小唐管家重新回到园中,身边的十来个人悄无声息般隐到暗处。唐信拱手说道:“我家姑娘有情侯爷。” 正堂里只有四人,黛玉领着雪雁,身边保护的韩胜,还有一个老谋深算的曹先生。黛玉心中惴惴难安,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她独自也不知道能否应付御林军的追查。 曹先生看出了黛玉的局促,一捻短须,笑道:“姑娘莫怕,有什么事儿我和韩胜顶着,你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就是了。”黛玉整理好纱帽,稳住心神,静候来者。 李牧之跨进正堂,一眼就瞧见了站在正厅中的黛玉,心中一动。再一看紧护在左右的两个陌生男子,定北侯心里泛起一道不知名的酸味。 小唐管家忙为黛玉引见:“姑娘,这位就是定北侯,侯爷说咱们园子里进来了反贼,要彻底查办,您看这事儿……” 黛玉自然不必说话,她只轻轻扭头看曹先生,曹先生上前几步,向定北侯行了大礼:“侯爷,小民乃是林家主人的门客,我家姑娘年幼,有什么事儿只管与小民说就是。不知侯爷的消息可准?反贼又是躲在何处?林家先祖也封过列侯,百年清誉不敢在这一辈断送掉。” 李牧之的视线紧盯着黛玉,林家仙姝被瞧得羞臊,早低下了头,心中暗叫这人好不知礼,哪有这样瞧未出阁的姑娘? 雪雁眼睛瞪得通红,简直像是要上面撕咬定北侯一般,反观韩胜,似乎早就忘记自己的责任,正看着定北侯的怪异举动,心里却不知道想着什么。 李牧之将视线从黛玉的身上收回,答曰:“林姑娘,在下来的匆忙,并未取得圣旨,不过若延误了时机,怕反贼就会趁乱逃脱。还望林姑娘能明大义,让我等进府搜检!” 进府搜检!那与抄家问罪有何分别!黛玉正要拒绝之时,就听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黛玉大喜,正是自家哥哥及时赶了回来。 “哥哥!”黛玉越过定北侯迎了上去,先是把林致远好好的检查一番,待到没有半点的伤痕才放下心中的包袱。 林致远早就扔掉了套在外面的夜行衣,如今穿的是再寻常不过的旧衣,李牧之要不是听了林家姑娘的这句“哥哥”,还只当是个寻常书童而已! 这也不怪定北侯,实在是林致远这人太善于伪装,他刚刚安顿好佟家的女眷,就听手下来报,说是莲花胡同出了大事,御林军与反贼搅在一处。佟夫人大惊,怕因为自己的事而叫林家惹上麻烦,急催着林致远回去,更叫人往宫里给太傅大人送信。 林致远从佟家借了五套不打眼的衣衫,将王头儿留在佟府,他们几个也不骑马,跃上房梁,专走近路赶回莲花胡同,好在林家与佟府相聚不远。 林致远将黛玉护在身后。这家里有了顶梁柱就是不一样,李牧之身边的几个亲兵暗暗捏了把汗,总觉得这林家的主子看着笑面,却泛着冷气儿呢? “侯爷,家人鲁莽,竟是怠慢了侯爷。不如这样,在下亲陪着侯爷查访一番莲花胡同,也好叫您放心!” 李牧之本以为林致远是在试探自己,可是与对方注视良久,也不见神情中有半点的波澜。莫非真是自己猜错了?林家这个小子真是个不懂得俗务的书呆子? 李牧之已有所指的瞧向正恭敬的站在角落里曹先生。 搜检林家不是件轻巧事儿,况且初冬时节的天色半明半暗。定北侯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没将此事弄大,朱雀大街上已经见不到半个反贼,全部是身着黄衣的御林军,各个要塞之处均有重兵把守。小小的莲花胡同前却如同被世人遗忘了一般,只有李牧之这五十来人搜检。 当亲兵们上来回禀,说林家没有一个可疑之人时,李牧之笑笑一拱手:“林公子,不过是虚惊一场,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多打搅了!” 林致远亲自送了李牧之出府,直到人影已远,才命人关上了林家正门! 朱雀大街上,定北侯的心腹问道:“侯爷,难道真是我们的人瞧错了?羌夷人没进林家?” 李牧之坦然答道:“我手下的人什么本事我岂会不知?林家的宅子占了多半个莲花胡同,还有什么什么地方比那里更适合藏人?” 心腹不由皱眉道:“难道林家还敢通敌?” “不会,我看八成是他们家自己也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儿。”李牧之拉住缰绳,掉转马身,“去莲花胡同的后身!” 不说这厢如何,且说林家在林致远回来后便有了底气,黛玉牵挂佟家的事儿,在命小丫头准备吃食后,问道:“佟夫人那里一切都好吧?” 不是黛玉杞人忧天,自家的事儿没忙完就惦记起别人,实在是哥哥将来如仕要依仗佟家。再者,悠姐儿这三个孩子聪明伶俐,黛玉心中早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侄儿、侄女一般。 “妹妹放心,佟家一切顺利!想必这个时候佟大人也已经回府了!” 林致远这一晚过的并不轻松。自己当时去佟家的时着实惊险,要是迟了半分,只怕太傅府上会有不测。东泰郡王的一股残匪不甘心束手就擒,就想挟持当朝重臣的女眷们,以便威胁皇上放他们出城。佟太傅作为皇上的肱骨大臣,他们家自然算是第一批被波及的对象。林致远到的时候,佟家正往外扔燃着的炭火球,若不是顾忌着当时的场面,林致远怕是要笑出声来,谁想到的这个个绝妙的主意?一时半会儿的功夫还真将反贼逼到了墙角。 不过待林致远领人杀退反贼,进入佟家后才知道,想出这个办法的就是那位堂姑娘佟深深。 林致远像是吃了个粘豆包一般,卡在嗓子眼儿说不出话来,只能对着佟夫人的夸奖一个劲儿的干笑。 林致远虽然是年轻力壮,可是一天一夜未睡,又是来回奔波,体力上早有不支,同时也是饥肠辘辘。等丫鬟们端上来热腾腾的饭菜,这筷子夹的就勤一些。 黛玉抿嘴笑,她虽不饿,但是看哥哥吃的香甜,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 用了早饭,林致远本要亲自送黛玉回繁花坞,可是黛玉哪里肯。“哥哥快歇着去吧,我身边有雁蓉、雪雁,难道你还不放心?这又是青天白日的在自己家,你还担忧什么!哥哥小心熬坏了身子,明日动不得笔!” 黛玉的这一句算得上是玩笑话,昨夜一事,她再不敢将哥哥当做个文弱的读书人。黛玉暗自想了想,哥哥身上的优点便是说上一天一夜也难讲完,唉,可惜就是没给她找个称心如意的嫂子。 她没直接会繁花坞,反而是去了荣泽的小喜园,几个小不点也被折腾了大半宿,自然是被丫鬟们抱回了各自的住处。黛玉不担心春纤和春蕾那边,一个老实,一个精明,料想也闹不出什么大事。反倒是小喜园……黛玉对晴雯那丫头着实有些不放心。 ps:一天写两章,鸭梨还是蛮大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4章 晴雯勇武以一敌五 (争取在晚八点第二更~~~闪,码字去鸟) 黛玉坐在床榻边,瞧着荣泽睡的香熟,又为他掖了被角,才起身去外面的小厅处理家事。地上站了一排人,当间跪 着几个被绑上的小媳妇、丫头。 “好大的胆子,你们几个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胆敢趁乱偷盗林家的财物?还妄图从后门逃逸出去!想来我上次惩罚 的尚不够严厉,叫你们以为林家的主子是好欺负的!” 林黛玉每说一句,跪着的人便微微发抖一次,有些撑不住的小丫头已经瘫软在地上,就差口吐白沫了。胆子稍微大 点的,就想为自己辩解两句,无奈口中塞了棉布,便可怜巴巴的瞧着瞧着小主子。 黛玉的身子也不是铁打的,熬了这么久早就有些撑不住,偏偏自家的下人又不争气。她没好气的扫着这几人,都是 当年在扬州时跟着林家的老人,做事却不知顾忌脸面。雁蓉将搜检出来的小包裹放在桌上供黛玉查看,是些荣泽平日里不大 用的小玩意儿,金银锁片、玉石挂坠、黄石蜡的小佛手......不下二十来件。林家的东西一向用最好的,更何况是个少爷们 把玩的物件,黛玉越看越生气,上次刚出了个苁蓉偷玉,这回就上来一帮人,感情当他们林家是面揉的不成? 雪雁也厌恶这些不争气的东西,但是又怕姑娘气坏了身子,于是劝道:“姑娘,这次多亏了晴雯胆大心细,若不是 她及时发现,没叫这群人出门跑走,少爷这边的损失更大。” 黛玉想起晴雯来,暗道自己往日里错怪了她,这丫头还真是个能扛事的人,平日里看她叽叽喳喳,到了关键时刻这 小喜园里还真就是她最得用。黛玉说道:“把这些人押下去,明日得了空我亲自去审她们。没我的令一律不准人去探望。” 那几个小媳妇、丫头还妄想申辩,但早已经被旁边的婆子们推搡走了。 黛玉至此越发的笃定要将小喜园里这些人撤换一批,换上家事清白的年轻小厮给荣泽用,看来这事儿还得和严嬷嬷 、罗大娘好好的商议商议。黛玉去了晴雯住的小东厢,昨日晴雯甚是勇猛,抓住了几个贼儿的现行,也不知是不是上次的教 训,晴雯一边喊人,一边就上手与那几个扭打在一起。 头发也散了,小脸也被抓花了,等其他人赶到的时候晴雯正以一敌五,略站下风...... 晴雯刚躺在床上歇歇,胳膊上全是乌青,脸上敷了块丝帕子遮盖血丝,一听得外面的动静,没好气的说道:“不是 说没胃口嘛!你们只管去伺候表少爷,不用理睬我!” 黛玉“扑哧”一乐,晴雯听这声音耳熟,一扑棱就从床榻上跪了起来,忙道:“是姑娘,这群小丫头们也不知会我 一声,叫姑娘看笑话了。” 黛玉轻轻一按,让晴雯重新躺在榻上,凑上前去打量了一番,笑道:“还好,还好,只是抓破了点皮,脸上有些淤 青。我那里有哥哥早先给我的九华玉露膏,叫雪雁一会儿给你送来,涂上它保管没两日就好了!” 晴雯听过这九华玉露膏的大名,当初宝玉在家的时候没少挨贾政的收拾,训斥是小,动起藤条的时候也不少,一挨 了打,王夫人就在外面淘换这个膏子,偏她们又不好对外说是什么原因,只好花了大价钱从有宫中背景的人家那里弄。晴雯 亲自给宝玉擦过,自然知道这东西的贵重处,效用极好,她忙道:“使不得,我只是个小丫头,姑娘还是留着那东西,将来 说不定能派上大的用场。” 黛玉嗔怪的说道:“有什么使不得的?难道我是那种小气的人?不准再推辞,叫雪雁亲自为了敷上。”黛玉拉着晴 雯,笑道:“以前在宝玉那儿的时候和你不大相熟,谁承想咱们有缘,你竟来了林家。放心吧,我过两日去老太太那儿,求 着老太太把你的卖身契要来。” 对于丫鬟们来说,卖身契就是拿捏她们性命的根本。 遇上个开明的主子,像是鸳鸯那样儿的,晴雯认定老太太将来会给她个好归宿。遇上那些表面慈善,背地里阴毒的 奶奶,像是王夫人,自然就落得个像晴雯这样的下场了! 幸好来的是林家,不然晴雯真不知道二太太会怎么对付自己!想到这些,晴雯偷偷的睨了眼黛玉,都说自己和林姑 娘长的像,到底什么地方神似,晴雯自己也说不明白。 “姑娘,我打小被卖来卖去,没个定所,后来是赖大娘见我可怜,从人牙子那里救下了我,我知道什么是感恩,所 以当大娘准备把我送给老太太使唤的时候,我心里只想着替大娘好好的孝敬老太太。我不像紫鹃、鸳鸯她们是家生子,在贾 家那个地方想要站住脚就得靠我自己的努力。”晴雯说道这里,眼眶里不觉滴溜溜滚动着小泪花。 黛玉忙将自己的帕子给了晴雯,说道:“咱们好好的说话,哭什么。你有什么委屈只管和我讲。” 晴雯就半躺在床上,黛玉倚靠在榻上坐了。 “府中的姐妹都是能说会道的,不怕姑娘你笑话,我当初去贾府的时候特别的自卑,人家都是正经买去的奴婢,单 我是奴婢送给主子的奴婢。”晴雯冷哼一声,“连袭人也觉得自己比我高一等,人人都说她心善,和二太太年轻的时候像的 很,都是惜老怜贫的,可是姑娘瞧瞧,袭人都和什么人往来,鸳鸯、平儿......哪一个不是在主子们面前有分量的人物。我 偏不服气,事事都想和她挣一挣。” 晴雯从枕头边的针线篓里拿出一件未完成的红底儿的肚兜,上面绣着哪吒闹海的图案。 黛玉眼前一亮,真是好鲜亮的活计。手套金镯,腰缠红绫,脚踩风火轮,关键是那一片片的小莲花瓣甚是精巧可爱 。黛玉不禁细细的摸了摸,笑道:“这怕是给我们荣泽做的吧?咱们府上也就雁蓉的手艺能和你比一比。” 晴雯赧然一笑:“表少爷喜欢这种英雄故事,我选了好几个样子,是他自己挑的。”晴雯眨眨大眼睛,“我当初到贾 府的时候什么也不会,就是怕被别人嫌弃,单挑了针线下功夫。当时府上有个老嬷嬷,人人都叫她白妈妈,我最早就跟着她 学手艺。后来老太太见我肯下功夫,没事儿的时候也叫针线班的人教我一教。自打二奶奶管了家,二太太便叫人裁减了针线 班子的人手,和我相熟的几个妈妈都散了出去。” 黛玉忽然想起了白姨娘,她不就是贾家的家生子?这个白妈妈莫非是......她问道:“你所说的白妈妈也是贾府的家 生子?现在还有她的消息吗?” “人早就没了,说是有两个女儿,一个去了江南,一个出了府。不过......”晴雯努力回忆道:“我听那些碎嘴的老 妈子们说过,其实白妈妈挺可怜得,大女儿最孝顺,但嫁到了外地,小闺女呢,好不容易找了个适当的人家,却是个养不熟 的白眼狼,挖空了白妈妈和她丈夫的积蓄便再也不回来看一眼。人没了,还是府上的几个相好的人家帮着这老两口收殓的。 ” 怪不得白姨娘从来不提自己家中的事儿,原来是这样,黛玉还记得小的时候有一次见到白姨娘和母亲说话,哭得甚是 厉害,怕是二老的死对她打击过大吧! 远嫁在外的妾是没资格回家奔丧,不过,黛玉疑惑的问道:“怎么,白妈妈和她的丈夫是同时去世的?” 晴雯有些记不清了,毕竟她那个时候年纪也不大,又隔着甚久,“好像是这个样子。说是白家大叔患了恶疾,白大娘 在身边照顾,最后两人都没了。” 黛玉点点头,此时,雪雁从外面进来,原来是刚刚回繁花坞取九华玉露膏去了,“姑娘瞧,可是你说的这一个?” “就是这个,”黛玉接过粉彩暗花的小瓶,拧开盖子,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她笑道:“涂到伤口上,细细的抹匀,在 拿热帕子敷一敷,没几天就能好。” 晴雯见这个瓶子比宝玉得的那个更好,香味更自然,说道:“用不了这些,叫雪雁用银勺微微的挑那么一点就足够了 。我这脸也没那么金贵,能用一整瓶!” 雪雁笑道:“你这人可实在不会享福,我告诉你,这九华玉露膏就是平时涂在脸上也有白皙提色之效。你这丫头最爱 美,好生的收着,免得姑娘再为你操心。” 晴雯忙用袖子抹去眼眶里的泪水,“姑娘的好晴雯一辈子都记得!” 黛玉假装生气的说道:“可少和我发什么宏大誓愿,你就踏踏实实的在我们这儿比什么都强,我把荣泽交给你照料, 今后他出了什么事儿我就单找你!” 晴雯连连应允,她一直以为姑娘不喜欢自己,便想着事事叫姑娘满意,岂知反倒是有些弄巧成拙,还是春纤提醒的对 ,做人要知足。姑娘今日给自己送药,这不就是接纳自己的意思! 等雪雁扶着黛玉出了小喜园,一路上雪雁不禁说道:“晴雯还真是个胆子大的,一个人就敢和那些人拼命,这要是大 家晚了去了些,指不定被打成什么样子呢!” 黛玉叹道:“原是我错看了这丫头,如今想来,晴雯在宝玉身边的时候不就是一心为他着想嘛!现在对咱们荣泽也是 如此。晴雯自小没有个定所,被人牙子卖来卖去,我想她心里必定是想有个好归宿的。早先在贾府的时候她总说撵这个轰那 个,我心里才有些不喜,现在看来,晴雯是打心里将贾府自己的依靠。雪雁,你说晴雯是真的想当姨娘吗?” 雪雁低头想了想,道:“听了姑娘的话,我反而觉得不是。她不过是想有个稳定一点的居所罢了,谁愿意提心吊胆的 过活?咱们看得出宝玉并非良人,正是因为跳出了那个圈圈,现在晴雯来了咱们家,想必细琢磨琢磨也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 黛玉只能希望如此,“对了,你没事儿的时候也多去开导开导她,咱们家也就只有你和春纤和她最熟,将来哥哥那边 的香萱总归不能一直帮衬着小喜园。叫晴雯多上上心吧!” 雪雁眉眼一弯,“知道了,姑娘!” 一行人慢慢往繁花坞而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5章 小浪亭里惊遇贼寇(二更) (黛玉被挟持啦~~~~惊荷的二更来啦!(*^__^*)) 黛玉匆匆喝了几口碧蝶熬得燕窝粥,倒在床上便酣然睡去,也就是最近身子骨结实了一些,放在一年前贾家的时候,黛玉能熬上小半夜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碧蝶端着剩下的小半盏热粥,与打着哈欠的雪雁往出走。 “你也撑了一晚,小厨房里我准备了热腾腾的碧粳粥,你吃点再回屋歇着去。” 雪雁摇摇头,说道:“我歪在姑娘外面的软榻上歇一歇就成,还是你回屋吧,昨晚又是正堂又是后院的,你可没闲着。” 昨晚出了小喜园的事儿,黛玉就叫碧蝶先回了繁花坞,生怕再出乱子。尽管有个严嬷嬷坐镇,但是外面不明消息,大家几乎枯坐了一夜。今天早上传来好消息,众人便散了架子一般,各回各屋去补眠,手上没干完的事儿都搁置在明天。 碧蝶笑道:“雁蓉已经被我劝回去了,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姑娘那儿我派了香珊和香卉,她们两个做事稳妥,再说了,姑娘醒来怕是要到午后,你速去休息休息,等过来的时候咱们姑娘不是才醒?” 雪雁笑着不再说话,去了繁花坞单独的小厨房,里面有几个婆子正在用饭,都是昨晚上跟着黛玉的得用之人,见了雪雁进来,忙起身放下碗筷。 “妈妈们别见外,你们也辛苦了这么久,正经好好吃顿饭才是,等会儿就回去好好的睡一觉,晚上还要重用你们呢!”雪雁看了看食材案板上摆着的菜馔,火腿炖肘子、糟鹅掌鸭信、油盐炒枸杞芽儿、野鸡瓜子......四荤四素,倒也美味。雪雁笑道:“大冷的天,更应该炖碗热汤给妈妈们去去寒。” 林家向来忌讳下人们吃酒赌钱,一经抓到那就是个严惩,所以到了天冷的时候,黛玉就开始叫大厨房多多的买羊肉给大伙儿炖汤喝!晚间巡逻的婆子小厮们甚至还有顿夜宵吃,每餐必有肉。 这几个婆子忙笑道:“这已经就很好了,饭菜都是热的,汤就不必了,倒是雪雁姑娘快坐下用些个,大厨房送来的火腿炖肘子软嫩的很。” 雪雁就挨着小凳子坐了,早有三等的小丫鬟为她盛粥,这碧荧蒸的绿畦香稻粳米粥本是黛玉的份例,只不过黛玉用不完,总赏给贴身的几个丫鬟,雪雁借个光常常用些,至于味道嘛,未必就比那些香米好,只是看着更透亮一些。 雪雁整喝了一碗才觉得胃里隐隐发暖,又吃了几块野鸡爪子便放下筷子。她吩咐三等丫头道:“去看看咱们这儿还有谁没吃早饭的?都叫来,有那些懒怠的,不吃饭便要睡下的,趁早叫他们过来,饿坏了脾胃可没个大夫来瞧病。” 小丫头笑嘻嘻的去了前面,也有被叫来应付一口的,也有实在困极了充耳不闻的。 整整一上午,繁花坞里静得出奇,连花厅里挂着的红嘴八哥都微微打着酣。 等到黛玉一觉醒来时,差不多已经是晌午时分。 香卉和香珊各坐在两张贵妃椅上,一个打络子,一个绣花,谁也不理谁,谁也不开口说一句话。黛玉掀幔子的声音并不大,可是香卉却听得真切,忙放下手中的络子,几步上前,笑道:“姑娘醒了?可是要打水洗漱?”一边说,一边将床幔挂好。 “大爷那边还在歇着?悠姐儿和少爷小姐呢?” 香珊落后了两步,服侍黛玉穿鞋的事儿就被香卉抢了去,她脸上不露半分尴尬之色,反带笑意的说道:“半刻钟前雪雁姐姐还来看姑娘醒没醒,她说大爷已经去了外书房,表少爷、表姑娘八成是要睡到傍晚才能醒。” 听了香珊的话,黛玉淡淡的笑道:“孩子们小,多睡一会也无妨,晚间的时候叫人多照看就是了。倒是大爷那边忙于功课,该想个法子叫他补补。” 黛玉记得当年母亲给过自己一支上了年份的老参,还是爹爹刚做巡盐御史时别人孝敬的东西,个头儿足有拳头那么粗,俗话说,七钱为参,八两为宝,娘亲给她的那个差不多能有一斤重,自己一直没舍得用,本想着等哥哥赶考那几天再补一补,现在看来......还是用了的为好。 黛玉洗了脸,吩咐道:“去把雪雁叫来,我有事儿问她。” 香珊向香卉使眼色,让她去唤人,岂知香卉一转身,竟是拿起了奁盒里的梳子开始给黛玉梳头。香珊无法,只能自己去,不多时,雪雁进了屋,说道:“姑娘睡好了?叫我作甚?” 黛玉背对着雪雁,坐在镜前鬓头:“我从扬州带回来的那根老参你可还记得?放在什么地方了?” 雪雁一愣,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姑娘,这东西......当初是紫鹃姐姐放的,我有些不大清楚,她走的匆忙,也没留下个话。不过,这些贵重的东西都是有底根可以查阅,姑娘的这些一部分入了库房,还有一部分放在咱们自己的箱笼里。库房的东西罗大娘都知道,咱们院子里的单子,我记得好像在小浪亭里放着。” 小浪亭! 黛玉猛然想起,可不就是在那儿嘛!当初她怕那东西放在库里受潮,专门请外面的工匠做了个小叶紫檀的盒子,放在了小浪亭的多宝阁上。当初紫鹃还笑,说是那么贵重的人参,竟被她随后一放。 说起来,已经有好久没见过紫鹃了! 雪雁见姑娘面有凝重之色,后悔自己提起了紫鹃,忙笑道:“我去小浪亭把单子拿回来吧!”她刚要抬脚,就被黛玉叫住:“你去悠姐儿那瞧瞧,街面上要不是禁行,怕是佟二奶奶已经派人来接了,你多哄着悠姐儿。可巧我要去小浪亭里找本书,免得你费两遍事。” 去小浪亭根本不用出屋子,只沿着花厅左侧有十来米长的扶廊,到了盛夏就会大开四窗,等隆冬时节又会紧闭,长廊尽头是连接小浪亭的木质台阶,踩在上面并不会嘎吱嘎吱作响。黛玉披着银狐大氅,扶了香卉和香珊往书房去。 上了台阶,黛玉说道:“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去就回。” 一推门,寒气就冲了过来,因为天气渐冷,黛玉便不在这里读书,所以小浪亭里虽然有人打扫,但是从不点炭盆子,一是怕火星子燎着书架,二是省了这份上等的银霜炭。黛玉紧紧身上的大氅,直奔贴墙而设的多宝阁。 果然在最上面一层找到了盒子,打开一看,不愧是传说中的黄精,两支大须,周边又生有许多的小分叉,根部还用一根红丝带紧紧的绑着。黛玉笑着皱眉,又是苦恼,又是欢喜。东西是好东西,可是这苦味儿也太大了些,闻着就呛人,也不知道哥哥愿不愿意吃!黛玉恍惚记得好像书架上有本做人参的食谱,叫什么名字来着? 哦,对了,是《食珍录》! 黛玉将小叶紫檀的盒子顺手就放在桌上,准备去找架子上的书,刚要转身,眼睛却被书案上的一抹暗红给吸引住了。他们家的桌案是红木锻造,原本颜色就暗,衬着那抹红显得异常的诡异。 鬼使神差般,黛玉伸出右手的无名指轻轻沾了一沾,有些粘稠,绝不是自己用的水粉...... 她忽然想起今早定北侯说的话,反贼似乎是进了莲花胡同......黛玉打了个激灵。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似的,从高耸的屋顶上忽然又滴下来一滴暗红液体。 黛玉抱起桌案上的盒子就要跑。 刚一转身,就觉得脖颈发寒,一柄长剑架在自己的面前。 黛玉腿一软,几乎没坐在地上,眼前什么时候冒出这几个人?“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们家......想干什么?” 持剑的是个清秀的书生,脸上扬着痞痞的笑容,低声说道:“林姑娘好胆识,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话来,叫在下着实佩服。我们一不打劫,二不夺命,只是借贵府宝地用一用,过了风头自然会离开。不过就要委屈林姑娘了,在这小书斋里为我们挡挡外面的是非!” 旁边的一个壮汉低喝道:“小六,和她费什么话,找根绳子把她绑了,扔在墙角,先看看皇......先看看少爷的伤势再说。” 在刚刚滴血的房梁上跃下三人,一人伤势明显颇重,就连剩下的几个也没个不带伤的!黛玉悔恨自己鲁莽,严嬷嬷怎么教导自己的!出门一定要带着丫头,她以为小浪亭是自己的书斋就万事大吉了,可是贼人就躲在这里。 外面的香珊和香卉也不知道怎么样?可千万别进来,先去找哥哥要紧。 黛玉不敢喊出声,因为剑光冷冽,那个叫小六的书生又死死的盯着自己。 他们几个将伤势严重的那人放在书案后的贵妃椅上,黛玉偷偷瞄了两眼,越看越眼熟,脚忙缩了缩,掩饰自己的紧张。晦气!晦气!这不就是昨儿上午游街的那个羌夷皇子吗? 黛玉几乎厥过去,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早知道就不该让那个定北侯走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6章 陷入僵局救兵驰援 (⊙﹏⊙b汗!昨天写了两章,惊荷体力不支,所以早上七点没有发文,刚刚出炉的新文上桌喽~~~~~(≧▽≦)~啦啦啦) 羌夷皇子名唤柯木智,此次来京营救他的共有三十人,可是从皇宫大内逃出来的只有四个,余下全部不知去向。 柯木智黝黑的眼珠紧盯着林黛玉,忽然笑道:“怎么,姑娘竟认出我来了?” 黛玉就觉得小六的剑更靠近了自己的嗓子,她哽咽的小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我根本就不认得!” 小六扭头问道:“少爷,你认得这个女娃子?” 柯木智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冷笑道:“天朝的皇帝为了羞辱我羌夷,叫我游街示众,想来京城有点权势的人家都会出门观看。小六,你不是认识林家的人嘛,单看她们家的园子就知道出手阔绰。” 黛玉大惊,难道这伙蛮夷早就盯上林家了?哥哥那边......可是知道消息了?她这是又气又急,气自己的鲁莽行事,又着急外面候着的香珊两个,不知道她们能不能及时告诉哥哥。 黛玉心中的波动惊扰了持剑的小六,小六警告似的说道:“我劝林姑娘不要轻举妄动,你们家外面不是还有两个丫头吗?不要逼我下狠手。”说罢,长剑在面前晃了一晃。黛玉几乎能闻到上面的血腥气,不知道多少天朝将士被这剑刺破胸膛,难道今日自己也会成为这剑下的亡魂? 小六在这里看管黛玉,对面的三人帮着柯木智更换已经染红的绑带,衣衫被半退,黛玉慌得忙低下头,脸上通红,不是羞怯,而是气愤!蛮夷之邦,半点礼节都不懂,怎么能在女孩子面前宽衣解带?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自己的名节怎么办? 可是,名节!黛玉陡然苦笑,自己连命都未必能守住,还谈什么名节? 此时羌夷人见到自家皇子被伤成这个样子,纷纷低声咒骂:“天朝人好不下作,动刑不伤脸面,可是这身上哪里还有一块好肉?就是出了城,怕是......少爷也难以长途跋涉。” 按说此次抓住柯木智并非偶然,羌夷人突袭幽州,准备掠夺城中的物资,他们天生骁勇善战,却因资源匮乏不得不东征西讨。百余年间和天朝也打了不下数百场战役。弹丸之地,养育的儿女便不是很多,由此而败多胜少,到了这一代羌夷王,立志要打下幽州,定都于此。可惜,幽州向来是兵家重地,人人争之,天朝虽然是内忧外患,但是从未放松过对这里的看管。 羌夷人擅于奇袭,兵马不必很多,一旦破城,半柱香的功夫就会成功折返。那一日柯木智带了一百三十铁骑,准备直捣幽州。可是羌夷的探子并不知道他们中间早有天朝的内应,西南大军正在城中恭候。 结果可想而知,郑将军大获全胜,这也是他得以加官进爵的重要原因。 柯木智被俘后,郑将军怕夜长梦多,叫重兵快马送之至京城,免得羌夷人反扑,叫自己白费了心机。天牢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各种酷吏的手段叫柯木智大开眼界,若不是凭借一股子倔强的劲儿,他怕是早就折在敌国之手了! 刚刚跃上这户人家的房梁,使得原本的伤口再次崩裂,若不然也不会滴下血迹被这小姑娘发觉。 黛玉半坐在地上,紧紧的裹在大氅里,侧首偷偷打量已经穿戴好的贼人,其中一人和曹先生的气质差不多,黛玉猜测这是个军师,那人从怀中取出了一只小瓶,滚落出一枚朱红色的丹丸,大约是止疼的东西,因为黛玉瞧见那羌夷皇子服下之后脸上大好,正在闭目养神。 房间里安静至极,不大一会儿黛玉就觉得冷气上窜,地面冰凉。 小六不耐这压抑的气氛,低声道:“怎么回事儿?外面的两个小丫头死了一般?她们姑娘进来这么久也不说问问?” 众人的视线望向黛玉,黛玉赶紧垂下头,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还没等黛玉反应过来,当初跳下来的一个壮汉直奔自己而来,黛玉吓得顾及不上脖颈的长剑,急急的往后退了退。好在小六的手稳,并没有一剑戳上来。 壮汉嘿嘿一笑,扭头对军师说道:“瞧这小丫头身上穿的,还是大毛的,天朝人果然是会享受。”一面说,一面动起手来,就要扯黛玉的大氅。 黛玉哪里还能想起什么性命的问题,死死的不撒手,都说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被林致远捧在手心的黛玉。刚刚的那些惊恐全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现在黛玉只一个想法,和他们拼了! 黛玉眼睛通红,似乎还带了点泪花。这本就是个娇滴滴的贵族小姐,加上黛玉相貌是人间少有的脱俗,就是敌国之女,也能博得众人的同情!军师一皱眉,压低声音道:“老四,你做什么呢?快放开!被外面的丫头听见招来人,看咱们还有没有退路!” 壮汉讪讪的松了手,暗道:这小丫头瞧着干干巴巴的,还蛮有力气!他冲着军师一笑:“我这不是怕少爷冷吗!想给少爷找件衣服避避寒,怎么,老二,你起了怜香惜玉的意思了?” 军师是个白脸,听了壮汉的话未见丝毫的红晕,只是起身拿起书桌前的小紫叶檀盒子,笑道:“小六,你选的这个地方还真是不错,看看,正宗的上党野山参,给咱们少爷补气最好!” 黛玉嘀嘀咕咕的说道:“那是给我哥哥的!” 壮汉一乐,居高临下的站在黛玉的对面,说道:“小姑娘,我们刚刚就瞧见你那架子上好东西不少了!知趣点的都拿出来,免得我们亲自上手!” 黛玉一扭头,不去理会他们。心思缜密如黛玉早就发现自己的境况可能好一些,若不然她早就被贼人杀掉了!刚刚嘀咕的那一句不过是轻轻的试探,果然不见他们动怒。 那么留下自己是为了什么? 小六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这个闲心,你们没发现外面有点不对劲儿吗?我看那两个丫头早就跑了,林家的大爷一到,咱们的境遇只怕会更加的不堪!” 此时柯木智缓过了精神,睁开紧闭的双眼,众人立即缄口不言。柯木智稍微打量了一番自己所处的地方,说来好笑,自打进了这户人家他就有些体力不支,完全是几个属下将自己弄上了房梁。四角亭似的书斋,三面均有大窗,架子上除了书还是书,柯木智有些奇怪,这个地方怎么没有人来搜检?自己逃走的消息怕是早传到了天朝皇帝的耳朵里,他会叫自己逍遥在外? 柯木智问道:“小六,这户人家到底是做什么的?咱们躲得了一时,但是总归要想法子走!” 被问话的小六则是紧皱眉头,黛玉发现这人有点怪异之处,就是清秀的有些过分,不像是个男子,更像......黛玉挺起脊背,想要更靠近小六一些。持剑的小六根本没注意,一心回到柯木智的问题:“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他们家的大爷挺得那个佟大人的喜欢,是个读书人,不过我看不像,本事很大,叫他送咱们出城,应该能行!要不......咱们派一个人到外面打探打探?” 小六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 “妹妹,是我,你在书斋吗?我有事找你!” 来人是林致远。小六的剑就贴着黛玉的脸,俯身在她耳畔说道:“哄你哥哥自己进来,好姑娘,听话,不要耍什么花招才是!要知道我们这些人杀你和你哥哥还是轻而易举的!” 黛玉紧闭双唇,就是不出声,小六一心急,长剑就在黛玉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丝,虽不深,但是黛玉的脸色陡然一僵,继而闭眼准备等死。 屋里没声,屋外的人也不再说话,军师等人摸不准情况,又见这丫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正要开口再劝,只听外面传来刚刚那男子的冷笑。 “几位壮士,欺负一个小姑娘难道有什么光彩吗?若是冲着我林家来的,只管找我林致远就是,拿剑吓唬我妹妹做什么?” 小浪亭的门从外面被内力震开,一蓝袍青年就站在门外,眉眼犀利,一身的戾气!黛玉喊道:“哥哥!” 小六一提溜就将黛玉从地上拖起,半掩在自己身前,将个林妹妹做了自己的挡箭牌。小六虽不见林家大爷身上带着兵器,但是心里就是没由来的发寒。他说道:“你站在那里别动,只要你不动你妹妹自然没事儿,否则,我的手一抖,你妹妹的小脸就变花了!” 小六稳稳心神,强自镇定的笑道:“林大爷,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想必您贵人多忘事儿,早就不记得我是谁了!”他正要继续说下去,就听林致远截道:“怎么会?佟大人府上的小厮,我不会忘记的,我想将来更不会忘记!幽州可是个好地方,不过我想小兄弟算不上什么幽州人吧?都说落叶归根,小兄弟,归错了地方可不大好!” 小六的脸色骤变,他还不到二十,归什么根!莫非是......要自己死?小六忙瞧林致远的袖口,并不像是有暗器的样子。他望向左侧的柯木智等人,想要不动声色的往那边凑...... “噌”的一声,一支短箭破过大窗直直插在地板上,就在小六和柯木智等人中间,羽翎上还带着铮铮然的响声。 此刻别说是小六有些发毛,就连刚刚的壮汉和军师都立起了汗毛,将自己的主子团团围在其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7章 有人相助暂离险境(求粉红) (五月的最后一天,大家若是还有粉红票票,就送给惊荷吧!!明天又是崭新的一个月!) 箭从窗外飞进来,尚带着一股冷气。与小浪亭里的气氛相映成辉,柯木智稍微掂量一番,就明白自己这五个人处境堪忧。逃出宫门的时候,路是小六选的,他们还特意拐到后墙进的院子,林家当时忙于前面的反贼,根本没瞧见自己这活儿人。 按照柯木智的本意,先在这地方歇一歇,等天黑之后再出城。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柯木智低声笑道:“这位就是林公子吧?我们本不愿打扰贵府,实在是情不得已。不如这样,大家各退一步,待我们今晚出了城,自然放你妹妹......可是,在这期间若有一点纰漏,我也只好捎带着这位林姑娘一起奔赴黄泉了!” 柯木智说到这里,盯着林致远,似乎想从中窥探出对方的一丝怯意,只要林家示弱,他们就有绝地重生的希望。 小六忙说道:“林大爷,我知道你的本事大,只要你将我的主子送出城,小六的性命就交给你凭你处置。” 林致远不动声色,可是心里却怒火腾腾,对面这个臭小子还真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用他的命换黛玉的命,简直是痴心妄想。 小六见林致远不回答,只冷漠的盯着自己,手不由得微微发抖,与他同行的壮汉知道小六要坏事,忙低喝,企图转移林致远的注意力:“林公子,我们也不用你帮什么忙,只要天黑即放我们出去,绝不牵累你们家。若不然,我们就闹腾说林府通外敌,嘿嘿,我可是知道你们这儿的破规矩,通敌之罪,那可是死路一条!” 军师也跟着附和道:“林公子还是要为自己的前程着想,更要顾忌你的妹妹。说句实话,我们都是亡命之徒,本来就没想活着出去,可是林公子你们不同啊!平白无故的为我们惹下祸患,何苦呢!” 以林致远的身手,就算将一屋子的人都斩尽杀绝也不是什么问题,关键是黛玉身后站着的那个小子,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除非是一击毙命,否则林致远不会冒险。 小六底气不足,他知道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于自己这帮人逃命,于是微微抖动袖口,一枚药丸从中间滑出,“林大爷,这是我们羌夷人的秘药,入口即化,服下之后的一天尚不能得到解药,便会精气散尽。” 一直默不作声的黛玉突然笑道:“这位小公子,不,应该说这位姑娘,你拿着药是想给我吃?我哥哥是堂堂正人君子,绝不会做出叛国之事。所以,我是不会叫你威胁他的!”黛玉说的是义正言辞,但是心里并没有底,她不敢瞧林致远,怕哥哥生气。 黛玉刚刚才看出挟持自己的是个女子,所以一定要说话,把这个事情告诉哥哥。 林致远果然心中一动,计上心来,说道:“小姑娘,不如这样,我来服下你手中的药,然后立刻放你们走!”柯木智等人面目一沉,林致远劝道:“天黑就会全城戒严,你们就是想走,只怕刚一出我们林家大门就会被击毙。” 小六冷哼道:“难道现在走还会轻松?林大爷想要置我们于死地,开口就是,犯不着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非也!我既然说出来,自然有法子叫你们平安。” 林致远打算借用五城兵马司的便利,送这几个煞星出城,只要黛玉一脱困,韩胜等人便会将后面的事儿料理的干干净净。现在关键是解决这个叫小六的女人。 门外的韩胜捧着几件官府差役穿的公服,自己不进去,反对门外守着的香珊说道:“进去,给那几个人送去!”香珊一哆嗦,四肢发软,动也动不得。 韩胜恨不得踹一脚这没用的丫头,真不知道吴泓怎么有这么一个不中用的妹妹。当年吴泓为了当大爷的贴身小厮,赤手空拳与二十来个同龄人相搏都没含糊一声,可这香珊...... 香卉微微发抖的说道:“韩管事,还是让我来吧!” 韩胜手一顿,这迟疑不过片刻间,公服就交到了香卉的手上。香卉低眉顺眼的走进小浪亭,笔直的向柯木智等人走去。 这帮羌夷人总算明白林致远的意思,冒充...... 这主意不算聪明,但是要看谁来用,正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军师帮着自家主子换上了衣服,又将最后的一件扔给小六,“小六,快穿上,咱们这就出发!” 谁知道小六极其淡定的摇摇头,说道:“你们保护好少爷,我留下。”羌夷人刚要反对,小六忙道:“林大爷,你们天朝人有句话叫做以小人度君子之腹,我虽不是小人,但却是个小女子。少爷对我们极重要,我不敢大意闪失。你放心,我不会伤害林姑娘半分,只要你送了少爷出城,他自然会把解药给你,我知道你除去了毒素,当然也会放林姑娘!” 说完,便将手里的药丸一弹,稳稳落在林致远撑开的手心。 黛玉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千万不要吃,千万不要......可是哥哥将手高高的抬起,头上扬,捏住药丸的指头一松,东西直接滑进了咽喉。身后的小六明显松了气,手中的剑便后移了几寸。 “东西我已经吃了,希望小六姑娘信守承诺,不要为难我妹妹!”林致远重重的向黛玉点头,转身就出了小浪亭。 柯木智被人架起经过小六的身边时,没有说一句话,但是眼神里的诀别之色难以掩盖。黛玉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叫一个女孩子以身冒险,难道他们没有姐妹?不是说羌夷人英勇善战,哼,到了关键时刻就会叫女人做出牺牲! 小浪亭里只剩下黛玉、小六......和一个香卉。 “小丫头,你怎么不出去?难道不怕死?” 香卉非但不走,竟是往前走了几步,她不会武功,自然不会引起小六的在意。“这位女侠,我是姑娘的丫头,请叫我留下来服侍吧!我们姑娘体弱,禁不起风寒。” 小六倚靠在墙角,坐在地上,手中的长剑一指:“唉,领着你们家姑娘坐到对面的椅子上去!” 香卉乐不得远离这个煞星,搀起黛玉就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与地上的女匪遥遥相对。“姑娘,你冷不冷?要不要加个炭盆子?” 黛玉好容易暂且脱困,才发现掌心上全是冷汗,“别去了,咱们好好的呆着,等哥哥回来。”黛玉握住香卉的手,“香卉,谢谢你!” 香卉的脸一红:“姑娘说这个干嘛,我的命都是林家的,姑娘去哪儿,香卉就跟着去哪儿!” 刚刚门口发生的事情黛玉看的真切,去了个香珊,来了个香卉,这两个丫头啊......黛玉手一动,觉得什么东西攥在自己的手心,她见旁边的香卉微微抿嘴,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黛玉思索了一番,对女匪说道:“小六姑娘,这天太冷,不如叫厨下弄些吃的给你,再送来些炭火,你觉得如何?” 岂知小六嗤笑道:“林姑娘,你们那点小把戏还是不要拿出来的好,吃的,我可不敢,这炭火嘛,谁知道你们家有没有添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六的剑一指黛玉,“别看我叫你坐下,但是只要有人敢乱来,小心你哥哥的性命。” 小六叫住香卉:“小丫头,去,把这几扇窗户都打开,我要看看外面的景致!” 黛玉心知她是害怕有人在远处射箭或是放迷香,无奈道:“香卉,去吧,听小六姑娘的话。”香卉见韩管事的计策不通,只能再寻其它方法。 不情不愿的开了窗子,冷风打着旋儿进屋,两旁的枯树林中根本掩不住家丁护院的身影。小六大喝道:“外面的人给我听着,赶紧离开这儿,若不然,我这一剑过去,你们家姑娘的性命可不保!” 韩胜在外面几乎是咒骂的挥退了护院,这小贼婆,等抓住她的...... 小六选的这个位置极好,就卡在两扇大窗中间的小角落,小浪亭的墙壁又厚重,寻常的刀剑根本穿不透。外面看不到她的动作,自然不敢轻易出手。 过了能有一炷香的功夫,院子里再也听不到声音,黛玉明白,韩管事一定就在不远的地方守着,她暂时是安全的。 黛玉一愣神,好像有个影子在窗口一闪而过,自己......没看错吧?黛玉心怦怦直跳,那影子就掩映在半开半合的窗前,可为什么这女贼没有发现? 地上的小六觉得她的头有些发沉,开始以为是林家的人要害自己,可是屋子的窗户都大开,对面的两个女娃子也没什么异样,难道真是自己来回奔波得了风寒?小六用剑拄着地面,踉跄的起身准备拽住黛玉,可这刚一有动作,左侧窗口就跃进来一个人影,小六来不及多想举剑就要劈去,那人身手极快,气势凌厉,不到三个回合就将小六的长剑斩断。 小六不是对手,正要甩出袖中的暗器,目标直奔林黛玉主仆。 对方早已察觉到小六的意图,根本没什么怜香惜玉,一剑斩断小六的右臂,而后闪身护到林黛玉的身前。 血流了一地......不是暗红,而是殷红,腥气扑鼻。 黛玉身子一软,就向下滑到,临晕厥之前,还不忘说一句:“侯爷......救我哥哥!” ps:多谢biooil2010、阿福上房摸虾、迷失的心99、y2an的粉红票票,谢谢暖暖的小猫咪、薄荷铃兰、小光的平安符~~~看到大家对定北侯有些偏见,表急啊!惊荷自己也安慰自己,表急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8章 严嬷嬷慨叹过往事 (惊荷弄了一个作者调查,询问男主的事儿,请大家踊跃投票,惊荷觉得接受大家的建议,实在顶不住就只能换人啦!(*^__^*)嘻嘻……) 等黛玉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严嬷嬷就守在床边,依次排开的是雪雁、雁蓉、碧蝶。悠姐儿、荣泽挤在最前面,雪琪挨着床沿坐了。 悠姐儿拍手叫道:“林姑姑可醒了!” 雪雁忙轻掩悠姐儿的小嘴巴,“小祖宗,轻点,轻点!”悠姐儿眨巴着大眼睛点头,待雪雁的手松开,又扑到黛玉的身前,娇滴滴的问道:“姑姑,你怎么了?刚刚睡觉的时候都不理睬悠姐儿,我们可担心你了!” 黛玉伸出手,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小脑袋,轻声说道:“姑姑没事儿,你们都去休息吧,让严嬷嬷和姑姑说会儿话。” 荣泽三个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可惜还是被雪雁几个抱出了内室。门一阖上,黛玉迫不及待的问道:“嬷嬷,我......” 严嬷嬷一摆手,打断了黛玉的话,又轻轻的掩住被脚:“姑娘放心,没几个人知道发生什么事儿,香卉只说你在小浪亭里晕倒了,是几个小媳妇把你抬回来的。大爷还没回来,若是知道你病倒的消息,不知道该有多急呢!” 黛玉还记得昏迷前的一幕,身上犹且发寒,血就滴在自己的脚边,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已经失去的知觉。生在林家这样的书香门第,黛玉自然知道被陌生男子抱住的后果,名节受损,不是被送到庵堂里常伴青灯,就是被急匆匆嫁掉。 哥哥致远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老学究,自己出了事儿,他比任何人都要着急,否则也不会为了自己的性命儿出门冒险。只怪自己千不该万不该的去逞能,一步错,步步错。 黛玉想到这些,满心的沮丧,再加上哥哥音信皆无,便将锦罗面的被子盖在自己的头顶,颇有些避世的感觉。 严嬷嬷坐在床边无奈的笑笑:“姑娘,今儿这事不怪韩管事,定北侯进来的时候谁也没料到,韩管事又不敢硬碰,怕被里面的女贼听见!恰巧这位侯爷手下有位能人,说有一种毒香,叫什么十香软筋散,练武之人闻了就会内力尽失。韩管事也是没了法子才出此下策。” 黛玉心里烦闷,躲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说道:“嬷嬷。快别说这个了,那个定北侯是什么人和我半点关系也没有,哥哥回来自然会处置。” 严嬷嬷心中叹口气,她就怕姑娘一经这个事儿落下阴影,姑娘才多大点的孩子,连及笄都没过,将来的路还长着呢,要是现在这道坎就过不去,那以后可怎么得了! 严嬷嬷初见黛玉的时候,那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大半年的光景一过,姑娘也有了独当一面的气势,严嬷嬷不相信黛玉过不去这个坎儿。“好姑娘,听嬷嬷说,定北侯临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女贼,人现在关在柴房里,说是交给咱们大爷处置。”严嬷嬷见被脚一动,脸上浮现出笑意,“嬷嬷瞧着不像是要为难咱们家的样子,这个定北侯嬷嬷还是知道一些的,算不得什么慈悲心肠,但是人不坏,就是在边疆呆了这些年,风沙吹的重,看着有些面老。” 严嬷嬷掐手一算:“成宝七年生人,算来才二十五!又被他嫡亲的表哥提拔,二十岁就做了将军在外统兵,算得上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可惜这人命不好,妻子过门没多长时间就殁了,也没能留下个子嗣。再加上他们家老太君走的早,这偌大的侯爷府里就一个正经的主子。” 黛玉一掀开被子,直挺挺的坐起来,气鼓鼓的样子,女儿家的娇态尽显。 “嬷嬷是从宫里面出来的老人儿,自然明白妇德不能有损,我虽年幼,但是这种道理母亲从小便教诲与我。今日是定北侯救了我,黛玉不是那种凉薄之人,将来得了机会自然会投桃报李,可是嬷嬷一味的说这些,可叫我将来如何见人!” 严嬷嬷苦叹:“姑娘误会了,嬷嬷只是心有所感才说这些没用的。姑娘要是不愿意听,嬷嬷将来不说就好!” 内室里陷入尴尬,两个人默默而坐,谁也不开口,想着各自的心事。 严嬷嬷呆呆的望着窗台上那盆冬水仙,脑海里闪现出当年的一幕幕。当年自己的主子桂美人生下了七公主,将近有三年的时间没再见过皇上的面,她的心彻底的冷下来,再不希冀蒙得圣宠,可是孩子那么小,宫里又惯是势利的小人。桂美人已经认命,可是女儿呢?就算是为了女儿,她也要拼一拼! 那一年的天特别的热,不知怎么了,宫里面好多人都患上了恶疾,先是高烧不退,再来就是面有脓包。先帝害怕疾病蔓延,命人将所有患病的宫女太监处理掉,每天都有熟悉或是陌生的人从宫里抬出去,宫城的西边总是燃着浓烟,有老太监告诉当时还很年轻的严嬷嬷,那里是焚化宫女太监的地方。 严嬷嬷就天天的企盼,盼着自己和小姐妹们能躲过一劫。 可是几天之后传来消息,说是长公主患上了恶疾,整个宫廷哗然,先帝大发雷霆,冷贵妃又气又急,可是轮到叫她亲自照料女儿的时候,这位贵妃娘娘又不断的往后缩。 在冷贵妃的眼中看来,儿子的命自然要比女儿的命重要。 长公主从小跟着太后长大,太后心疼,便问宫中有谁愿意去照料长公主,她会赐予重赏。桂美人为了七公主,不顾严嬷嬷的劝说就去请命。 长公主的病是好了,但是桂美人却一病不起。太后做出承诺,将七公主收到自己的身边抚养,长公主有什么,七公主与之相等。 七公主在大多的时候都是默默的跟在现在的皇上与长公主身后,做个小小的影子,后来冷贵妃的妹子生下世子,就是定北侯。皇上嫌弃这小世子年纪小,都不愿意带着他玩,长公主忙着与丞相、尚书家的千金聚会,哪有时间理会这些? 最后两位小主子就把定北侯世子扔给了七公主照顾。 严嬷嬷记得那个时候的世子爷仅仅三岁,却板着个小脸,蹲在地上和七公主看小白兔吃草。温柔的公主殿下时不时的掏出帕子给世子拭汗,那个时候离着七公主出嫁只几个月的光景。 后来在江南,殿下也听说侯爷夫人过世的消息,因着当年的情分,当时还派了管家进京去吊唁。严嬷嬷纯粹是出于爱屋及乌的心里,所以才想在姑娘面前说几句的好话,也是想让姑娘消消气! 没想到反弄巧成拙,严嬷嬷心中苦笑:看今后还敢不敢仗着自己年纪大就胡乱说话。记住这个教训才是! 黛玉见严嬷嬷好久未出声,便上前推了推对方的手,委屈的说道:“嬷嬷,黛玉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那定北侯一看就不是什么善于之辈,我们这种人家恨不得远远的离了他才好,今日又出了这种大事,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就此来要挟咱们家。” 严嬷嬷忙道:“不会的,我想定北侯不是那种人,否则也不会将女贼扔给咱们家自行处理,姑娘想啊,朝廷的命犯不上交,反而隐匿下来,不就是想卖咱们家的一个人情?先且不论这原因是什么,至少大爷那儿少了许多麻烦。” 黛玉一想到这个小六,心头涌起一阵后怕,好端端的女孩子就成了蛇蝎一般,难道羌夷人都是这般的狠心肠? 她正犯琢磨,外面忽有人来报:“姑娘,大爷回来了!” 黛玉心中大喜,哥哥这是平安无事?毒可是解了?她扶着严嬷嬷的手站起身,腿脚虽然有些发虚,可急切的心情溢于言表。 内室外面的小花厅里端坐的不是哥哥林致远还能是谁?一脸的风尘仆仆,连身上五城兵马司的衣服尚未来得及更换。 林致远拉住黛玉,上下的查看了一番,这才放下心,刚一听韩胜说起刚刚的惊险,林致远还心有余悸,好在人没事儿,就是脸色苍白了一些。 黛玉屏退了周围的人,才开口问道:“哥哥,那些人可是给你解药了?” 看到妹妹着急的样子,林致远不忍逗她,从袖中掏出了一枚红丸,放在桌上,“什么秘药!我根本就没吃,在小浪亭里使用的不过是障眼法而已,那帮人瞧不真切便以为我服下了东西!” 黛玉的心总算是坠到地上,不断念着阿弥陀佛。事到如此,自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哥哥担心她,临时想了这么一个调虎离山的主意,叫小浪亭里只留下一个小六,再慢慢的筹划。可惜,还未等哥哥回来救自己,就出了定北侯这样的事儿。 林致远笑道:“我听韩胜说了,妹妹不用担心,那定北侯不过是秉公行事,他手下的探子可不是吃素的,早就发现羌夷人躲在咱们家,可惜当时人人都围在正门,再加上一夜的困守,身心疲惫才有了今日的疏忽。韩胜正在外面站着呢,说是没保护好妹妹,愿意受妹妹责罚。” 黛玉听了致远所说,忙要命人去唤,韩胜是哥哥身边的人,她如何当得起! “妹妹不忙,那小子头脑发胀,是该叫他吹吹风清醒清醒,你先坐,我有话和你讲。” 黛玉只得扶着桌案重新坐下。 林致远虽然叫住了黛玉,可是等妹妹坐下之后又不说话。黛玉并不打扰她,只是静坐等候。 良久,林致远才缓缓说道:“定北侯的人情我已经还了,妹妹今后不用在有所顾忌,他那种人家是祖上积下的功勋,与咱们并不是一路,将来远远的离了,未尝不是好事。” ps:昨天大家送了惊荷好多的粉红票票,^_^,粉开心,因为人太多了,就不一一道谢啦!对于男主的事情,有点压力过大,今天有时间,所以惊荷决定将大纲好好的修缮一下,请大家积极参加作者调查,也能叫惊荷知道该怎么处理接下来的内容。最后,还是要厚着脸皮求推荐票票~~~番外会不定时的更新!请大家关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49章 患难见情香卉上位(求订阅) (惊荷看到大家的投票了,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大家支持的心意惊荷一一收到!放心吧,男主的问题会解决的,俺会好好的写文!让自己的成绩越来越好,新的一个月,请大家都投推荐票票啊!拜托啦) 人情是怎样还上的,这里面还真有不小的波折。 话说林致远本意是送这几个羌夷人出府,找个机会再将他们收服,回转家中救出黛玉,没想到刚一出莲花胡同,就遇上了御林军的人马,领头的正是忠杰候。 皇上的亲兵卫队一向看不惯散沙一般的五城兵马司,说起话来就有点不大客气。林致远这一边只有三十来人,羌夷人混在其中,脸上抹着碳粉倒也瞧不出什么,领头的是修杰派给自己的一名心腹,虽然不明白林致远为何要借用他们的人马,但是沈林二人关系极好,在江南也是出了名的患难兄弟,为了保住林致远不被发现,五城兵马司生生受了御林军的一番羞辱。 林致远领着众人往城门方向去,街面上到处是狼藉不堪的景象,每个巷口均有重兵把守。 五城兵马司有令牌,一路上倒也畅通无阻,可是越接近城门,这巡防的就越多,他们实在不能再走。 其实,刚刚与黛玉所说的话不过是善意的隐瞒,药丸吃没吃?当然是进了自己的肚子,否则以羌夷人的精明,怎么会放心的跟自己走?不过林致远并不急着要解药,以他的内力,想要抵挡毒素七八天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沈修杰能联系到唐欣,自己身上的毒便能解。 羌夷人并不知道自己的算计,还以为林家与他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别想单跑。 林致远引着他们去了城中一处香火并不旺盛的小庙,打算在那里解决麻烦,收拾了羌夷皇子,把人交给沈修杰,这小子也算是领了大功一件。 没想到事有突变,合该今日林致远走运,小庙里躲着的不是东泰郡王的世子还能是谁?原来这帮人早就筹划好,为防止将来政变失败,于是准备了通往城外的密道,小庙的老僧正是忠顺王府的老家奴。兵败之后,东泰郡王世子东躲西藏,仿若过街老鼠一般,终于在几个死士的协助下隐遁到了小庙中,正准备逃逸,却被破门而入的林致远等人堵个正着。 东泰郡王世子见了柯木智先是一愣,继而大笑,颇有些患难兄弟的意思。 羌夷人能从天牢里逃出来,和东泰郡王,忠顺王的帮忙密不可分,双方达成了什么协定姑且不论,林致远马上意识到,若是真放了这两拨人出去,他就被人捏住了把柄,将来再也不要谈什么入仕的事儿。 林致远骤然发起攻击,剑光直冲东泰郡王世子。林家带的人少,想要全歼双方人马困难太大,不如放了羌夷人再图后事。 ...... 黛玉坐在桌前,在听到哥哥讲事情经过时简直是在吊着一口气,不敢大声的喘息。这等惊心动魄的场景在自己看来,便是书上的群侠英豪也莫过于此了。 “哥哥,那羌夷人还是逃了?” 林致远脸上泛起尴尬:“恩,只顾着抓反贼,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没影了!想来他们当时也不会信任我!” 真相是,柯木智那帮人根本不在乎倒在血泊中的东泰郡王世子,扔下了药瓶顺着半开启的密道就钻了进去。林致远本要追上去,可是......看到地上的解药,最终还是决定要放他们一马,毕竟黛玉在女贼的手中,先救妹妹要紧。 还给定北侯的人情自然就是东泰郡王世子的大好人头,尽管比不上生擒羌夷皇子,但是韩胜回来说,定北侯并没有拒绝这份大礼。 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除下一个女贼有待处理,离他们家看似遥远,实则息息相关的京城场闹剧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不过林致远相信,皇上还有更大的清剿行动在后面等着。以忠顺王为首的四王八公究竟能不能承受得起这呼啸而来的暴风骤雨,林致远根本没那个心情去知道。 春闱在即,他还有更重的事。 林致远嘱咐了黛玉几句话便出了繁花坞。天色渐暗,雪雁点了一盏玻璃宫灯在黛玉的床前,“姑娘,晚上我就睡在你的脚踏上吧!我也好久没和姑娘好好的说会儿话了,原咱们在扬州的时候,姑娘就总给我讲书上的趣事。” 雪雁又拿了搁置在旁的汤婆子,一遍又一遍的将床上的冷被暖热。外面挂着凛冽的寒风,可是黛玉的屋中却异常温暖,偶尔会有炭盆子里银霜炭爆裂的声音。 “你啊,就老老实实的躺在外面的熏笼上,在脚踏上睡一夜,看明日谁来照看你!”黛玉放下手中的书,上面写了几个大字,《西南游记》。“你且别忙,我有些事儿和你说。” 雪雁将汤婆子放进被子里,严严实实的将被脚折好,才跟了黛玉去外间临窗大炕坐了。火烧的有些旺,熏得人暖洋洋的透着懒散劲儿,炕桌上一盏油灯,黛玉和雪雁就各坐一端,背后靠着大迎枕。 “姑娘,你有什么话要说。” 黛玉开口问道:“你觉得香卉这丫头怎么样?” “香卉?”雪雁先是沉吟不决,继而想到今天下午姑娘回来时候的样子,香卉守在身边,反而是香珊一副失了魂儿似的。“香卉,这丫头聪明伶俐,关键是会来事儿,繁花坞里上上下下的小丫头都愿意找她玩。” 黛玉知道雪雁说的是实话,她早就发现了,这丫头有点意思,谁见了都爱帮忙,连院子里的婆子见了也要诚心诚意的叫她一声香卉姑娘。这丫头本不是家生子,当初进府的时候又是活契,只卖身十年,过了年岁他们家就可以领回去。林家决定进京的时候,一些想跟着黛玉的丫头便自动找了罗大娘续签了卖身契,这里面就有香卉一个。 黛玉说道:“明日开始,你就带着香卉,叫这丫头给你打个下手,也免得你忙不过来。” 雪雁点着头,紫鹃走后,繁花坞里说得上话的丫头只有雁蓉和雪雁,连碧蝶都要靠后。雁蓉为了避嫌,就将当初黛玉给自己的钥匙又分了一份,和雪雁两人保管,雁蓉做事滴水不漏,从没出过岔子。反观雪雁,虽然有严嬷嬷在一旁的提点,可是年纪小,加上性子里又有些木讷,常常出些小问题。 “姑娘这是心疼我,要不然我还真怕给姑娘丢脸。” 黛玉不由轻笑:“你想想分出一项事务来给香卉管,叫她跟着历练些。” “雁蓉姐姐管着衣服首饰,碧蝶姐姐管着吃食,我收拾着姑娘那些不常用的值钱玩意儿,说到底,香卉也是外面买来的,我们猛然重用她,怕是小丫头们不服气,不如......”雪雁顿了顿,“姑娘看这样如何,眼下就是过年,咱们家来给姑娘送礼的必不能少,大件的屏风一类自然是收到库房里,只拣那些小巧精致的命香卉管着,将来姑娘有要送人回礼的,她不就派上大用场了?” 黛玉相信,这消息一经说出去,香卉就隐隐是二等丫头里的领军人物,她是否堪得大用,还要慢慢的商榷。 只不过,黛玉眉头一皱,可惜了香珊那丫头。 黛玉从不怪香珊,为难之时人人保命,这本是人之常情。不过现在想想,心里还是有些发酸...... 主仆俩八成是久未聊天,加上黛玉刻意的逃避白日里发生的事儿,二人越说越起兴,聊着聊着就到了戌时。从扬州往事说到京城岁月,从年下该备什么礼,说到林致远春闱时该带些什么。 夜幕莅临,繁花坞里的小丫头们叽叽喳喳的笑闹着,丝毫没有被昨晚京城里的动乱吓坏。灵珊的床上放了张小炕桌,正伏在上面认认真真的描红呢。 “灵珊,你瞧见没?外面这么冷,好像是要下雪的样子,可咱们繁花坞里却比平时多了一倍的巡夜妈妈,大爷对咱们姑娘可真好!” 灵珊手没停,头没抬的笑道:“天底下有几个咱们这样的大爷!” 刚说话的那个小丫头长叹道:“可惜我没这个福气,有这样一个好哥哥!” 三等丫鬟住的屋子大,但是人也不少,一个屋子里竟有五个。众人听那小丫头一说,立马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戏耍,笑道:“好没羞臊,姑娘是什么身份,大爷又是什么身份,你还敢白日做梦!不如来生到了如来佛祖那里好好的求一求,或许给你个‘好哥哥’也未必!” 灵珊无奈的瞧了瞧笑闹在一起的伙伴,复又转头去写字。与她交好的一人轻轻一推,“唉,灵珊,今儿姑娘从小浪亭里被抬回来你看到了吧!”灵珊吓得忙搁下笔,捂住那人的嘴,“小姑奶奶,严嬷嬷是怎么交代的,不准再议此事,你都当耳旁风了不是?” 那人听到严嬷嬷的名号,浑身打了个冷颤,“说错了,说错了,好灵珊,可别给我说出去。我就是看......看香珊姐姐不大对劲儿,看香卉姐姐就更不对劲儿了!我再不信你没瞧出来,香珊姐姐回来的时候小脸可是惨白的,进了自己的屋在没出来,就连晚饭也没吃!” 灵珊是这几个三等丫头里最精明的一个,香珊的失魂落魄,香卉的强自镇定她都看在眼里。 她们进府的时间晚,可是零零碎碎也听说了不少二等丫鬟之间的矛盾,灵珊本不愿意卷进其中,可是父亲说的好,侯门公府,哪里没有纷争?林家虽不是王公贵族,但将来的成就未必不及那些名门望族。 香珊也好,香卉也罢,都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在打拼。 灵珊突然升起了迷茫,自己的路又在哪里呢? ps:谢谢六月送惊荷月票的书友090404201421593、paparabbit、赶饭、nvwu。还有红名恒、铜荆棘、mufeng8425、江南枫灵、小光、漂流弧度、书友090809003215242的打赏!(打赏比较的费钱,惊荷有点不好意思,支持正版就好!鞠躬)(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50章 琉璃世界筹备新春 (明天惊荷尽量双更,承诺,端午假期每三十张月票加更一次!请大家不要客气的投吧投吧~~~) 黛玉半夜的时候忽然发冷,掀起幔帘,连忙推了推躺在自己床边脚踏上的雪雁:“雪雁,快起来,八成是下雪了,你到对面的熏笼上睡去。” 原来雪雁晚间的时候执意要陪着黛玉,就窝在了小小的脚踏上,下面虽扑了厚厚的棉被,但是寒气还是直往上窜。黛玉一叫她,雪雁立即醒了。 “姑娘快躺好,我去外面瞧瞧。”说罢,披上了一件貂颏满襟暖袄往出走。 黛玉隐约听见雪雁和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一会儿,小丫头连跑带颠的回来,两只手不断的搓揉,蹲在炭盆子边上取暖。 黛玉好奇的问道:“刚刚谁在说话?” 雪雁将火盆上的铜罩揭起,拿灰锹重将熟炭埋了一埋,拈了两块素香放上,仍旧罩了,至屏后重剔了灯,“没什么,是咱们院子里巡哨的行妈妈,听到咱们这儿有动静便过来问问!”雪雁忙完了这些,又跑到茶格上取了杯盏,从墙根处暖着的温水炉子里倒了杯水,“姑娘,喝杯茶,暖和暖和,我叫行妈妈去取热的汤婆子了,给姑娘重新暖暖这被子。” 黛玉就势喝了半盏,笑道:“你先燃上熏笼,到那儿睡才好安稳。天可是下了雪?” “可不是!鹅毛一般,院子里厚厚的一层,怕是明日表少爷、悠姐儿又该高兴了!” 雪雁的话刚落,内室的毡门帘外有人小声问道:“雪雁姑娘,我是行妈妈,来送汤婆子!” 雪雁将帘子微微掀起一个小角,迎进来一位三十上下的妇人,蜜合色的棉袄,玫紫色的比肩褂,一色的半新不旧,颧骨微凸,显得眼睛特别的大,此刻正笑意盈盈:“姑娘冷坏了吧,快叫雪雁姑娘帮您暖上!” 黛玉笑道:“快给行妈妈到杯热茶,你们守夜不易,我们这些沾福气的人可要好好的谢谢你们!” “可不敢当姑娘的夸,这本是该做的事儿。”行妈妈接过了雪雁的茶盅子,说道:“姑娘这里夏时候尚好,一到了冬日便冷得厉害,炭盆子虽暖,但总不济事,再说了,炭烧得多,屋里还闷闷的,人闻了头疼。” 黛玉身子往床头凑了凑,方便雪雁拿汤婆子暖被,脚底处传来热热的感觉,整个人一下子暖和了不少。“行妈妈说的是,不知道可有好的法子?” 行妈妈本是个二等的仆妇,京城人士,一家四口卖身到林家,她男人曾做过镖局里的镖师,后来一次走镖的时候出了意外,好在保住了性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行妈妈年轻的时候与丈夫是同门师兄妹,学过几年的功夫,等闲的宵小之徒不是她的对手,因为家境困难,听牙婆说林家要买人,为了养家糊口活命,一狠心就要卖身进府。行妈妈的丈夫也是个性情中人,心疼自己的婆娘,一听说孩儿他娘要卖身养活一家老小,非要跟着,就这样夫妻俩再带着一双儿女进了林府。 今晚正巧轮到行妈妈这一班值夜,二十来人将繁花坞围得是滴水不漏,怕是院子落只鸟都能听见。没人敢议论府上为何派了这些人看守,在行妈妈看来,主子的事儿只管照着办就是。 她以往见黛玉不过是远远的瞧,从没这么近的接触过。今日要不是自己恰巧去取热水,也见不到出来看天气的雪雁。 行妈妈倚在小杌子上坐了,笑道:“不知道姑娘睡不睡得惯火炕,我瞧着咱们暖阁里临窗的大炕就不错,命人热热的烧了,一夜好眠,却不会有那股子怪味。” 黛玉是江南人,在贾府的这些年也是用惯了大床,在她看来,只有贾母、王夫人那般的年纪才用火炕,她说道:“硬邦邦,怪硌人的。这院子的旧主人八成是喜欢,我看那火炕做的极其的精致,甚至还有青砖铺成的火地。我虽用不惯,可是你们这些守夜的妈妈们用着倒合适,等天暖了叫家里请瓦匠来,重在小西厢搭个地火,也叫你们受用。” 黛玉和行妈妈说了几句话,精神头便不大足,行妈妈见状,忙起身告辞,雪雁服侍了黛玉重新躺下,自己去了对面的熏笼上对付一夜。 第二日一早,黛玉未等雪雁来唤,自己便醒了。掀开帐子一看,虽然门窗掩映,但是透过来一股子光辉。黛玉以为是天放晴了,忙踩了鞋,披上家常穿的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从玻璃窗往外看去,大雪下了一夜,地上能有一尺厚的积雪,天上仍棉絮一般飘飘扬扬的往下面洒。 雪雁和雁蓉正端了热水盆子让里走,“姑娘洗漱了,天冷,也不知道表少爷、表小姐他们几时能来?” 黛玉一笑,天短,荣泽这孩子便时不时的赖床,每次必是晴雯那边催了三四次才成,她与雪雁二人说道:“表姑娘必定是要按时来,叫碧蝶先准备好吃的,等表姑娘来便开饭。” 桌案上的大钟刚指到八,春纤扶着雪琪进了繁花坞,后面跟着个婆子,打了把青油小伞。正要进门,恰巧与晴雯等人碰个正着。 晴雯年纪不大,但是力气不小,此刻正抱着荣泽往院子里迈,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她们这几人见到了雪琪,忙住了脚,“表姑娘早!” 雪琪上前踮脚掀了裹在荣泽头上的斗篷,果然这小子睡得香甜,哪有个清醒的样子?“怎么,表少爷就这么一直睡着?” 晴雯无奈的说道:“叫了总不起,这还是我强扶着穿了衣裳,叫我抱到姑娘这边的,免得耽误了大家用饭的时辰。” 说罢,小心翼翼的将刚刚掉落的斗篷重新戴上。七八个人进了繁花坞,迎面是十来株红梅,映着雪景好不精神,又有寒香扑鼻,分外有趣。 黛玉早坐在小花厅里等这几人,见了晴雯抱着的荣泽,笑不可支,“我说荣泽必定是不会醒,悠姐儿也在我房里睡着呢,谁叫也不理会。快将荣泽送了去暖阁,好生的照看着他!” 晴雯领了命,一时间用罢早饭,又有罗大娘来请安。 “姑娘,眼下就要过年,姑娘这边可有什么要添置的东西?” 黛玉迟疑一番,说道:“今年不同去年,咱们家刚除服,理应办的喜庆些,只是不知道有什么客人会来,宴请几天,这事儿还要和哥哥商议一番。” 罗大娘笑道:“姑娘不必担心这个,大爷那边若是有了应酬都是在惠斌楼里直接定下酒馔,估计来的也不多,倒是姑娘外祖家那边,是不是......请上几桌?” 二人罗列了送礼的单子,最后定下大年初三开始宴客,头一日自然是林志远的至交好友沈修杰以及大皇子未来的岳家杜府,初四是佟家的二爷和二奶奶,初五宴请贾家的几位奶奶、姑娘,初六便是林致远从江南来京城应试的一些师兄师弟......林林总总,叫黛玉大吃一惊,原来他们家还这么多的亲戚,比起去年的冷清,这个京城的年景她可不敢再小觑! 黛玉忽记起昨晚的行妈妈,于是对罗大娘说道:“咱们府上巡夜的人又多少?” 这些数字早就存在罗大娘的脑子里,连想都不用想的说道:“内院外院共有四十来人,这还不算咱们家的护院,若都加上,只怕更多些。” 黛玉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天越发的冷,就请罗大娘告诉采买的人,咱们府上每三日就要肉铺子送半只羊,晚上给巡夜的妈妈们熬汤喝,多多的放料,别只见水却没个肉星儿,免得好事儿落得大家的埋怨。” 罗大娘掩嘴笑道:“姑娘可真是菩萨的心肠,放眼京城的富贵人家,怕是也没几个像咱们家似的。我听采买的人说,连外面肉铺子的人都知道咱们林家的好名声,都愿意和咱们家做买卖!有那些家境贫寒些的,到处打听咱们家什么时候买人进府,竟是巴不得的。” 黛玉放下了账本,买人是必行的事儿,可是要也分时候。哥哥不日就要科考,将来进衙门做官,身边的小厮就不大够用,香萱几个年纪也不小,差不多是时候放出去了,这么算来,人手上就有些吃紧。再一个,哥哥的年纪也是该到了议亲的时候,难不成叫未来的嫂嫂从家带下人过来?那可就成了大笑话了! “罗大娘先查看查看京城里最好的牙行是哪一家,做事是否稳妥,咱们家买人万不能要那些来路不明的人!” 罗大娘连连点头,应道:“姑娘放心,这事儿我都懂得。” 用过午饭,街面上御林军的人马开始减少,有些做买卖的人家便纷纷开门纳客,佟家二奶奶早等不及的遣了亲信嬷嬷来接悠姐儿。林致远不放心,再加上有话与佟大人说,便骑了马亲自去送。这帮人刚一出莲花胡同,就有贾母派人来接黛玉。 来人是林之孝家的,特特的收拾打扮了一番,这人还算是个本分的,否则也做不了管家娘子,林之孝家的将来意一说:“林姑娘不知道,这两日要不是街面上严查,老太太早就派我来了。大家惶恐了这几日,老太太担心林姑娘,身子上就有些不大好,今日来时对我说,定要我接了林姑娘去。姑娘看这事儿......” 黛玉听得外祖母生病先是一惊,后想到二太太的为人作派,便仔细的打量林之孝家的,问道:“外祖母那里可是请了大夫去瞧?” “请了,请了,昨儿请的太医院的王老供奉,老太太只信得过他,旁的一律不中用。” 黛玉心下了然,她冷哼一声,昨儿......昨儿街面上还戒严着呢?外祖母如何请的人去?简直是一派胡言! ps:惊荷昨晚去吃川菜,毛血旺,实在好吃,可是......肠胃受不了,回家就不行了!所以这个时候才更新!请大家原谅。多谢大家的平安符、粽子和还有粉嫩嫩滴票票!!(三十张粉红加更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51章 贾母病重黛玉探访 (惊荷马上就写第二更,但是时间未定,因为惊荷是传说中的时速八百~~~调查问卷看完了,所以尊重大家的意见,不用在纠结男主啦!!会叫大家满意滴) 林之孝家的还真是有点委屈,来的时候确实是贾母病了,想见见自己的外孙女。 不过这病并非全是为了林姑娘,原是家中出了大事儿,二奶奶如今养在房里不出门,更不能理事,二太太又是个甩手的掌柜,家里上上下下都是些不省心的,老太太一着急,冒出了一股子的火儿,加上街面上闹哄哄,担心林家出事儿,这才卧病在床。 想起来时老太太的嘱咐,这回定要将林姑娘劝回去。林之孝家的只顾着说老太太病的如何重,早就忘记了御林军查街这档子事儿。那王老供奉是贾母最信赖的太医,虽然不是太医院里最顶尖的人物,但是和贾家向来交好,这事儿林姑娘定然知晓,到时候一着急跟了自己回贾府,自己的差事岂不是结了? 林之孝家的只想着如何说动黛玉,完全没在意对方的神色。 黛玉冷笑道:“林大娘说的话好生矛盾,难道那王太医竟是插了翅膀飞进贾府不成?还躲过了御林军的盘查,敢在昨日就肆意的出门?” 林之孝家的见自己的信口开河被拆穿,尴尬的站在那儿,嘴巴动了几动,好半晌才吐出几句话来:“林姑娘就当看在老太太的份儿上,回去看看吧,怎么说老太太也养了你几年。”林之孝家的意识到这话有点过分,忙抬头偷觑林黛玉,见对方并未动怒,继而说道:“临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躺在床上有多半日,我们家男人亲自去太医院请的王太医,姑娘别怪我,我就是着急,也不知道人能不能请来。说那些话也不是什么坏心思,就是想姑娘去瞧瞧老太太。我们做奴婢的都明白,老太太虽不时时刻刻的念叨林姑娘,可是心里最疼的还是姑娘您!” “外祖母身体一向硬朗,怎么会突然就病倒了?” 林之孝家的努努嘴儿,说道:“二奶奶病了,见不了人。家里大事小情没人理会,二太太就想去回禀老太太,说是想请薛家的大姑娘帮着理事儿......老太太不肯,二夫人就有点着急,说了些不知道轻重的话,还,抬出了娘娘的名讳,就这般,老太太才病了。” 林之孝夫妻俩是贾府彻头彻尾的家生子,说起来还是当年老太太管家的时候一手提拔起来的,后来二太太进府,不好明着摆放自己的陪嫁在重要位置,就暂且容了林之孝夫妻俩。可现在,时间久了,王夫人早就看这二人不顺眼,恨不得全部换上自己的心腹。 周瑞家的是王夫人身边的得意之人,周、林两家斗的不轻! 黛玉早先在贾府的时候听过这样的事儿,所以见林之孝家的如此不屑的态度,心里也就明白这人为何如此。 她叹道:“外祖母疼我,我不在她身边尽孝,这是我的不是。先请林大娘回去,就与老太太说,我明日必是到的!” “外面放晴,林姑娘何不今日便与我同去!我一个人......回去,叫老太太知道,又该说我不会办事儿了。” 林之孝家的就怕黛玉是敷衍她,等明儿不见人去,到时候挨数落的还不是她! 黛玉瞧她着急的样子,不急不怒:“家里的事儿多,就算要走也要收拾妥当,交代好一切再说!我这儿有几味补精血的四目地黄丸,烦劳林大娘先带回去给外祖母。”说罢,端起渐冷的茶盏,虽不喝,但是送客的意思却很分明。 林之孝家的见自己此行的目的虽未完全达到,可是也八九不离十,于是知趣儿的告退离去。 第二日一早,黛玉与林致远辞别,只领了严嬷嬷并雪雁、香卉两个。韩胜打马在前,又领了十来个小厮,初时林致远还要跟着,可是黛玉念及贾府人多事烦,哥哥去了又要被那些不知道上进的大爷、二爷抓住,少不得灌了酒水。她本是去瞧老太太,叫哥哥跟着受那份罪做什么! 林致远笑着承了黛玉的好意,却仔仔细细的嘱咐了韩胜好生保护着。 贾府依旧只开了左侧的小小角门,依旧是那几个仆妇丫鬟,只是这次稍微不同的是,老太太的院子里少了份热闹,多了分冷清。 琥珀引了黛玉进上房,老太太身边的鸳鸯在里面听得有掀毡帘的声音,忙出来迎,一见黛玉,眼眶先红,只是不敢出声,拉着黛玉去了下首的碧纱橱。黛玉原就住在这里,后来跟哥哥从江南回来才安定在西跨院,所以多碧纱橱里的一景一物倒也熟悉。 鸳鸯满心的委屈正不知道该与谁说,黛玉这么一来,可真是伯牙遇上了子期! 鸳鸯摸着眼泪说道:“好姑娘,你总算是来了!老太太这一病,整日的念叨你,我和林姑娘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阖府上下,老太太除了疼宝玉多一些,那第二个还不是姑娘你?就连二奶奶也要靠后!” 黛玉忙问道:“外祖母可是歇着呢?我瞧瞧去!” 鸳鸯一把拉住了正要起身的黛玉,低声说道:“姑娘莫急,我刚服侍了老太太吃药,人已经睡了,差不多要一个来时辰才能醒!昨晚上起了三四回,反反复复的睡不着,好容易才能安稳些。” 黛玉一听这样的话,便不好再往前去,只是她心里奇怪,老太太的病怎么来的如此的急?一点儿征兆也没有,想必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贾府能叫老太太不顺心的,除了二太太、大太太这二位,还能有什么? 大太太是填房,又不是什么显赫的人家,老太太就算是气她,也不会大动干戈,顶多是数落两句便了事。可......若是换了二太太,情况就大大的不一样!王夫人的娘家可是四大家族的金陵王家。王家的舅老爷在朝廷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不敢说呼风唤雨,却也有无数的官员肯卖他一个面子。 或许王夫人以前尚是借助娘家的权势才能在贾府立足,可是现在不同了。二太太那是谁? 那可是贵妃娘娘的生母,未来皇子的外祖母! 就这两重身份,满京城就没几个贵妇敢小觑她。 黛玉知道舅母和外祖母早有不和,可是敢把老祖宗气出病来,她还有点不敢相信。二老爷是出了名的孝子,自己的夫人气坏老娘,这事儿要是被传了出去,二舅舅的官位也算是到了头儿!黛玉问道:“林大娘去的时候说的不明不白,到底老太太因为什么病的?王老太医可是请来了?” 鸳鸯气呼呼的说道:“那里能请得动?现在太医院的人可都是神气的不得了,听说......”鸳鸯一顿,小心翼翼的附在黛玉的耳边说道:“听说东泰郡王造反的时候宫里面好多的妃嫔娘娘吓坏了,纷纷宣太医进宫看病,外面的人家就算花了重金去请太医们,也被打发回来了!” “那老太太的病?” “请了京城里一个名医,说是老太太受了点风寒,再加上心头有一股儿火,这么一冷一热,人就有些受不住了。”鸳鸯叹气的说道,“二老爷着急的很,非要冒险进宫去求请太医......被二太太死拽活拽的给拉住,林姑娘知道,我们二老爷是个大大的孝子,二人因为给老太太请医的事儿又大闹了一场,老太太这是心里发堵呢!” 黛玉心头升起怒火,这二舅母,越发的......老太太到底是她的婆婆,若是被人知晓她的行径,连宫里面的大姐姐都会受到牵累,枉费二太太自认精明,却干出了这等事! 鸳鸯小心的觑着黛玉,说道:“二老爷心里不舒爽,便总是责罚宝玉,如今宝玉小脸都有些泛黄,日日含着眼泪儿念书。” 黛玉淡然的说道:“那也是二舅舅厚望于宝玉,连兰哥儿都有了功名,作为叔叔的宝玉怎能落后?这不是要被人笑话?” 鸳鸯干笑两声,不再言语。 一时间碧纱橱里有些发冷,恰巧丫头翡翠轻移步进来,见了黛玉先躬身行礼:“林姑娘,老太太听说你到了,叫我来唤姑娘过去!” 进了正房内室,贾母正躺在大炕上,头上戴着抹额,身后靠着大迎枕,面色苍白,一口一口喝着小丫头玻璃送过来的甜水。 黛玉忙上前,坐在炕边,接过了碗,对玻璃说道:“你们下去吧,我来!” 贾母许是没了力气,只能用欣慰的眼神看着黛玉,满是皱纹的大手覆上黛玉的娇嫩的柔夷,黛玉轻声说道:“外祖母莫说话,省着些气力。”她心里惊讶的很,没想到老太太竟然病倒这个程度,府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莫非真像鸳鸯所说的是寒热交替才导致? 贾母声音微微的沙哑,说道:“我的玉儿,你好狠的心,竟一别外祖母去了那么些时日!” 说罢,推了推黛玉手里的甜汤碗。 黛玉无奈,只能将碗放到了身后的小炕桌上。“外祖母心里怪罪黛玉,只管骂我就是,千万别闷坏了自己,我只求菩萨保佑您身体康康泰泰的,等天气好了,黛玉还要接外祖母去我们那里享福呢!” 黛玉偎依在贾母的怀里,在整个贾府,黛玉唯一惦念的人就是外祖母,除了这个满头华发,身子愈差的老太太,还有哪一个是真心待自己的...... ps:大家想知道贾母为什么病的这样重吗???下一章告诉大家! 提前祝大家端午节快乐!谢谢书友529195728、书友100502203133962、圆梦之心的粉红票票,谢谢mufeng8425、古道长影、紅豆妮、小光、留不住美丽、悄悄の云、漂流弧度、priestess、萨洒、铜荆棘、紫藤妞妞的打赏~~去写第二章,闪(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52章 探春妙语迎春登门(二更) (惊荷刚刚看法网来着,555555好激动,娜姐,你好厉害!尤其是后来的抢七!看完决赛,发现自己如有神助,文思泉涌!!二更送上) 黛玉的到来叫贾母精神一振,脸上也有了笑意,待午间,李纨、贾宝玉、迎春三姐妹来请安的时候,老太太已经能坐在炕上自己夹菜吃了。 探春笑道:“还是林姐姐厉害,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好使,你一来,老祖宗心情也朗阔了,饭也用的香!” 贾母笑骂道:“你这猴儿,竟拿你林姐姐开玩笑,她来,难道你不高兴!” “怎么会,我恨不得林姐姐常住咱们家才好呢!像以往似的,我们好姊妹日日守在一处!” 贾母想到了什么似的,忙放下手中的筷子,问黛玉道:“你这回能住上几日?莫不如叫了你哥哥一起来,就在咱们家过年,人多热闹!” 黛玉早就预备了贾母会这么一说,于是笑道:“外祖母的好意我和哥哥心领了,只是眼下去我们家拜访的也不少,我和哥哥商量,还想请老祖宗与舅母、嫂子们去我们府上做客呢!日子就定在初五!外祖母可一定要赏光!” 贾母一合计,元春省亲的日子就定在正月十五,时间赶的这样近,他们哪有功夫去!“罢了罢了,我知道你们忙,等改时候再说吧!” 一旁的贾宝玉早就迫不及待要接话,听得贾母不愿去的意思,急的直跺脚,“老祖宗,你就让我们去吧!林妹妹家的宅子大的很,我们都未好生的逛着,就是三妹妹平日里也说,这亲戚不走动,竟像是少了几分的热乎似的。” 探春被贾宝玉这么一说,立刻脸红起来。她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心里明镜似的,还不是想着见见林家哥哥,可恨宝玉这呆子,当着老太太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探春便仿佛觉得贾母脸上的笑容一滞,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探究。探春忙道:“掐指算算,我能有一个来月没见到林姐姐了,不如晚间的时候林姐姐到我那儿去住,咱们好好的说会儿话!” 黛玉知道探春全是谦语,迎春三姐妹如今还住在王夫人房后的三间小抱厦里,人多又挤,哪里轮得到探丫头做主?果然,贾母故作发怒似的拦道:“好容易你林姐姐来瞧了,又被你们几个小丫头拽去,谁来陪我这个老婆子!” 探春越大就越得二奶奶王熙凤的真传,奉承起贾母毫不客气,嘟嘴说道:“老太太只顾着心疼林姐姐,把我们都扔在了一边,我们倒想着借林姐姐的光儿,跟着一起孝敬老太太!哪知道老太太早拆穿了我们的计谋!” 众人被探春的小样逗得捧腹,贾宝玉笑得最厉害,连贾母也忍不住,说道:“好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老祖宗都疼,可怜你们几个日日守在家里,只能伴着我这个老太婆。”贾母一指黛玉,“既然林丫头诚邀你们,大年初五就由你们大嫂子领着去莲花胡同瞧瞧热闹!” 贾宝玉等人正要欢呼,就听贾母细细的嘱咐道:“只一点,你们林家表哥是要强上进的,万不能扰了林家的清净!” 李纨知道这时候是该自己的表表态,忙说道:“老祖宗放心,我定然管好几个姑娘。”宝玉也凑到贾母的炕前,与黛玉对坐,一边偷瞄黛玉的神色,一边对贾母说道:“老祖宗,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去了,上次去林妹妹家,我就看那园子极大,修的极好,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都在那儿住过,偏我没有,老祖宗要是去了,我可就跟着你沾了光!” 黛玉脸色微变,漫不经心的说道:“二哥哥可是听过圣贤人说的那句:梁园虽好,非久恋之乡。二哥哥应该秉承二舅舅的心意,好生的念上几日的书,免得老祖宗为你担心!” 迎春姐妹听了黛玉的话,都神色不安的瞧着贾宝玉,生怕这位小爷耍性子,又说出什么糊涂话来,惹得黛玉不高兴。 好在贾宝玉真心喜欢黛玉,明明不愿意听这些仕途经济的话,也百般忍耐着。贾母心疼孙子,但是又觉得黛玉说的有理。这两天,老二贾政时不时的就提溜宝玉去外书房背书,听前面的小厮回报,一经宝玉背不出来,老二轻则是训斥,重则就是上了板子! 贾母身子不舒爽,有心帮衬宝玉,也没了那个气力! 人最怕相比,这么一比,高低立显。贾母若有所思的瞧着李纨,这大孙媳妇倒是个守本分的人,自打贾珠走后,本本分分的养活兰小子,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将来的前程指不定胜于他父亲。再看看宝玉,唉! 贾母心里长叹一声,宝玉也老大不小的,还这么不立事,真叫她发愁! “你林妹妹说的是,初五去莲花胡同,不准贪玩,要多多的和你林家表哥学着!”贾母转向黛玉,问道:“听兰小子说,林哥儿那儿颇有藏书?你知道,宝玉就是不爱读正经的书,这回叫林哥儿帮着找找,有没有那些往年做过的范文,叫宝玉熟背两篇,待下次进场也能胸有成竹不是?” 黛玉笑着应了。稍晚,探春见贾母神色稍疲惫,便辞了出来。贾母命鸳鸯亲自收拾碧纱橱给黛玉住,便支持不住的先躺下睡午觉。 黛玉庆幸自己带的人不多,严嬷嬷就睡在小间里的火炕上,雪雁和香卉可以在碧纱橱里的暖榻上守夜。 几个人正收拾东西,忽见二姑娘迎春去而复返。 迎春见黛玉主仆几人正解包袱,欲言又止。 黛玉忙说道:“雪雁,你领着香卉去严嬷嬷那儿,看看嬷嬷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 雪雁放下了刚解开一半的活结,垂下眼睑,拉了香卉出门。 “二姐姐可是找我有事?”黛玉亲自端了温茶,与迎春坐在两把对设的雕花大椅上。 迎春天生少语,今日来找黛玉,还是背着众位姐妹,黛玉猜想这里面有些什么说道。 迎春两手缩在袖子里,她今日穿的是一件提花的紫金棉袄,黛玉微微的皱眉,这花样还是几年前的款,她不动声色的望去,果然是那年自己刚进府,二嫂子给每位姑娘送的几匹缎子,其中自己也有这么一块,早就不知道放在哪个箱子里了。 迎春的声音很柔,其实三春里,数迎春长得最秀美,三丫头探春多了分犀利,四妹妹惜春又多了份冷清,总不如娇娇柔柔的迎春亲切,就是她这性子......叫人发愁些。 “我来......是想请妹妹去瞧瞧二嫂子,”迎春低头说道:“二嫂子气的病倒在床,二哥哥又不见了影子,她心里必定是难受。你和我们不一样,在二嫂子眼里,我们都是琏二哥的亲妹子,林妹妹到底隔了一层,说句贴心的话,二嫂子更亲你一些。” 黛玉想起上回与哥哥告诉了二嫂子那件事儿,不知道是不是纷争的根由,忙问:“二嫂子是为了什么病的?” 迎春有些难以启齿,可是一想到这些年二嫂子瞒着大太太偷偷的关照自己......“前儿街面上不是闹反贼嘛!二哥哥非要出门,那个时候家家户户恨不得把自家的院墙都加高数百倍才放心,哪里敢叫二哥哥出去。老太太气的要绑人,当着众人的面要他说清是什么缘由要出门。二哥哥一着急,就说漏了嘴......原来是,养了个外室。” “是琏二表哥自己说的?” 黛玉的声音有些高,迎春不明所以的瞧她,“是二哥哥说的啊!没想到二嫂子当场就昏厥了过去,醒来之后一直吵着要老太太做主。老太太也是被二哥哥气的,这才大病了一场。” 离着二嫂子从莲花胡同回来也有了一段时间,自打知道琏二表哥在平安里的外室,二嫂子就出奇的平静,大吵不闹,偏偏赶在这个时候爆发,这是什么道理? 黛玉正想着,迎春又道:“这还是次要的,二嫂子一糊涂就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二哥哥,二哥哥说......” “说什么?” 迎春带着哭腔,说道:“说要休了二嫂子!” 黛玉惊讶的张开小口,休妻?荣国府这样的门第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更何况二嫂嫂还是二奶奶嫡亲的侄女儿! 琏二表哥难道发昏了不成? “后来大家百般的劝说,二哥哥才妥协,只是给了二嫂子两条道儿,一是休妻,二是将外面养的外室抬进府......做平妻!” 黛玉忙端起桌上的茶,也顾不得这是一碗冷茶,仰头就饮尽,呛得自己猛咳。二姐姐这消息也太骇人了些,怪不得府上闹腾的不像样子,老太太八成就是被这个气病的! “二姐姐放心,我这就去二嫂子那里瞧瞧去!” 迎春再三的叮嘱,才领着绣橘出了贾母的院子。 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雪花,绣橘一边缠着迎春,一边打着油纸伞,劝道:“姑娘管好自己便是了,二奶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能叫外面的闲花野草逞了威风?咱们二爷不过是几日的新鲜罢了!” 迎春未说话,因为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二嫂子不会就这么妥协的。二哥哥又是发下了重誓,一定叫那个身怀六甲的女子进门,两方一焦灼,不知道孰胜孰负! ps:明日更新稍晚,大家闹心等待呦,谢谢nsleijing、姚黄花妖、一日闲的粉红票票,谢谢漂流弧度、小光的平安符 睡觉去鸟~~(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53章 送绣囊凤姐欲和离 (刚刚才来电,今天的二更可能要延迟,但是明天一定会补上!提前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都说人是逢高踩低,这话半点不错,此刻平儿就深深体会到了这一点。二奶奶原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至少在贾府里是这样,可是现在呢?昨夜下了整整一宿的大雪,婆子们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赌钱吃酒,院子里也没个人扫,就这么白皑皑的一地厚雪。 去请太医来,邢夫人便冷笑,说是老太太那儿都没能请动人,二奶奶又不是真病,不过是跟他们二爷置口气才这样,还讽刺的叫二奶奶消停两日,等外面的奶奶进了门可就没人在理会她了!平儿一想到这些便咬牙恨恨,大夫人总是看不惯二奶奶奉承老太太和二太太,这下子可逮住了机会遭尽她们奶奶,真是天杀的恶毒婆婆! 小丫头掀开帘子,往里面探头探脑,平儿一回身就见她那个下作的样子,恨道:“干什么呢?不通报就往里面瞧!是不是又不长记性了?” 小丫头忙陪笑道:“平儿姐姐莫气,是林姑娘来了,在外面等着呢!” 平儿一听是黛玉来,忙站起身亲自去迎,临了还瞪了缩在门口的小丫头:“等我回来在收拾你!” 小丫头见平儿走远,鼻子一哼,又朝里屋凤姐儿休息的地方愤愤的“呸”了一声,小声骂道:“还当自己是阎王奶奶不成?我们二爷都要休了你!趁早滚蛋,给新奶奶让地方!有心情骂我们这些丫鬟,不如想想怎么去巴结大太太、二太太!”小丫头一扭不甚丰满的屁股,一摇一摆的往出走。 平儿在小抱厦里见到了黛玉,笑道:“林姑娘什么时候到的?竟没叫我们知道,我本该亲自去接你的!” 黛玉一摆手,制止平儿的客套话,开门见山的说道:“二嫂子这里到底有多乱了?怎么院子里连个看门的婆子都没有?雪也没人扫,就是这小抱厦里连个炭盆子也不设,难道二嫂子就这么容忍她们胡闹?嫂子平日里的威风哪儿去了?我再不信她是这么没担当的人!” 平儿被黛玉的一番话说的哑口,脸色先是羞红,再是惨白,好半晌才叹道:“林姑娘不知道现在二奶奶的难处,自打......二爷发了脾气后,奶奶就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我说什么她也不听。林姑娘来的巧,跟着我进去劝劝奶奶吧!再这么下去,人先熬坏了身子,就是想要扳回一局,那也是无济于事。” 黛玉站起身,叫上了雪雁,与平儿进了王熙凤的内室。一进去,黛玉险些没被里面的药味熏个跟头,她年少时长久缠绵病榻,喝惯了苦药,人都说久病成良医,黛玉这些年也学了不少的东西,一闻到药味就知道不过是些补气养血的东西,可是味道却冲的很......以二嫂子的为人,她绝不会这么邋遢的遭尽自己! 这里面有什么缘故? 王熙凤正躺在床上,头上勒着个带子,太阳穴两边各贴了一张紫黑色的膏药,脸色蜡黄,眼角边还带着重重的黑圆圈,一见便知是晚上没睡好。 “我说是谁来了,还能叫平儿亲自去迎,原来是林妹妹。”王熙凤一拍自己身边的床沿,“林妹妹坐这儿来,嫂子有话和你说。” 黛玉半倚着床榻坐了,劝道:“嫂子这是干嘛?你这么对自己,只能是叫亲者痛仇者快。” 王熙凤大声冷笑,这笑声里还伴着浓浓的绝望:“亲者?试问,我在这贾府里还有什么亲人?一个个恨不得剥了我的皮,吃了我的肉!我死了便如了她们的意,这岂不是皆大欢喜?” 黛玉眉头紧皱,越听二嫂子的话越不对劲儿。 二嫂子能在贾家呼风唤雨,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王夫人的支持,这姑侄二人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更奇怪的是二嫂子看似憔悴,可是细一瞧就能发现,她说起话来底气也足,笑的声音也不小,真是里外不相符。 王熙凤低声唤了平儿:“去把我准备的东西拿来。” 平儿神色复杂的望向王熙凤,欲言又止。王熙凤眉眼一挑,气道:“叫你去便快去,磨磨蹭蹭的干什么?难道如今连你也看我好欺负,不听我的话了?” 平儿只好欠欠身,回身去取东西。不多时,手上捧了个小匣子进了内室,出于礼貌,黛玉并没有打量。平儿将匣子放在了床边,说道:“奶奶,我去外面守着,你和林姑娘好生聊着。” 王熙凤在平儿的身影彻底隐没在毡帘后面的时候,才缓缓说道:“林妹妹,嫂子以前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请你不要见怪。今日这贾府,能帮嫂子,救嫂子一命的恐怕也只有你了!”说罢,眼圈微红,“人人都说我榨干了贾府的钱往家送,可是妹妹想想,王家是什么人家,犯得着做这种事情吗?我虽没读过什么书,不像妹妹这般有才学,但是小的时候母亲也教导过三从四德,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就算是姓王,可断没有那贾家的钱贴补王家的意思。” 黛玉忙道:“嫂子别听那些碎嘴婆子的胡言乱语,都是些眼红你管家理事才说出这等恶心人的话。若嫂子真的是拿贾家的钱贴补娘家,老太太能答应?你瞧老太太这么疼你,如今自己都病了?还时不时的惦念着你呢!” 黛玉认为这种善意的谎言至少能叫王熙凤心情平静一些。 果然,王熙凤听得黛玉的话,神色一暗,说道:“老太太是真心疼我,可是疼我有什么用,外面的那个小妖精如今是‘携天子以令诸侯’,肚子里的种还不知道是谁的呢!扬州来的瘦马,能有几个是好东西?” “那嫂嫂可是告诉老太太、太太们那......外室的身份?” 王熙凤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说?等人进了府,生下那孽种,再叫外面的人知道贵妃娘娘有个做瘦马的嫂子,哼,我看贾府的人还有什么脸面面对京中权贵!” 黛玉听的大吃一惊,二嫂子这是要......要干什么?难道还真的要离开贾府? “嫂子要迎那人进府?” 王熙凤蜡黄的脸上泛出一股子恨意,二十出头的年纪平添了几分的衰老,“琏二爷不是要休我吗?想得美,想我出门,好,和离!和离之后随便抬哪个小妖精进府都行!我为贾府做牛做马这些年,临了换来一个被休的骂名,我咽不下这口气!” 黛玉就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她早知道二嫂子艺高人胆大,做事不拖泥带水,又有股子男人的杀伐果断,可是,婚姻大事,怎么说和离就和离? 琏二哥虽然花心,可是与二嫂子也算是般配的一对,如今闹成这个样子,叫黛玉甚为忧心,可能自己和哥哥没有当日的那些话,嫂子也不至于下这般大的决心。 或许是看出了黛玉心中所想,王熙凤伸出手按在黛玉的肩头,说道:“好妹妹,你别胡思乱想,我跟你二哥哥和离与你、表弟一点关系没有,是贾家越过越好,已经容不下我这个破落户再做二少奶奶了,嫂子我,要给人让路啦!” 王熙凤从匣子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绢囊:“这里面是嫂子的嫁妆,还有这些年攒下来的家底,一共三万两!” 三万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二嫂子怎么攒下来这笔家当的,黛玉心中稍微能明白为什么下人们会有这种说法了。 岂知,王熙凤说道:“人人都说嫂子贪心,贪财,前一阵表弟替嫂子了解了那笔印子钱的后患,林妹妹放心,这三万两并不是印子钱,是嫂子当年嫁过来时我娘留给我的几家铺子,我都给卖了!”王熙凤将小绢囊塞到了黛玉的手上,“妹妹就当救救我们家大姐儿,这钱替我们好好的保管,将来我们母女二人谢谢你一辈子的大恩大德!” 王熙凤说话这些,竟要爬起来跪在床榻上为黛玉磕头。 黛玉慌得扔下绣囊,要躲开。“二嫂子这是要折煞我这个当妹子的,快别这样,被外人知道了,我们将来还怎么见面!” 王熙凤已经打定了要和离的主意,现在她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大姐儿,想要带着女儿一起离开贾府,她要有靠山才是。王家?哼,自己已经不再寄予奢望,二叔为了自身的利益,绝对会将自己这个亲侄女抛弃,至于二太太,早就对自己的死活视而不见。 她自从上次去林家送梁券回来,就一直琢磨这件事儿该怎么办?原也想过悄悄的到平安里将那个小狐狸精打一顿,打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再叫老太太知道她不过是个扬州来的瘦马,自然也就相安无事了。可是还没等自己出手,王熙凤竟然发现,贾琏偷自己的嫁妆给那个狐狸精买铺子,置办产业!王熙凤气的大哭,一辈子没受过这样的羞辱,自己生不出儿子,可是也没道理拿自己的钱去养活个孽种! 王熙凤吵了几次,虽没指名道姓的说出贾琏在外头养人,可是语气称不上大好。 贾琏每次都是一脸的不耐烦,留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短,陪大姐儿的功夫越来越少。王熙凤将这些看在眼里,心就越发的冷,越发的硬,这次不过是导火索,贾琏亲口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好啊!天下之大,难道还没有她们娘俩容身的地方? ps:看原著的时候就很 第154章 王夫人自有自打算(求推荐) (新的一周,惊荷跪求推荐票票以及各种票票。二更晚间时分送上!⊙﹏⊙b汗,又是裸奔的一周) 黛玉见二嫂子和离的心意已决,知道自己再怎么劝也是无用,只好收了绣囊,“我虽收了这东西,可是要给嫂子写一份凭证。” 王熙凤不像迎春、探春她们,屋子里总备着笔墨纸砚,黛玉扫了一圈,微微发窘,二嫂子这里精致的珐琅器皿、玻璃屏风不少,就是没有纸笔。 凤姐儿扑哧一笑,化解了些许感伤的气氛,“你当嫂子和你们一样不成?随时都备着文房四宝?我不过是记两个张单子的时候才叫了彩明写写,妹妹快回来坐下,和嫂子说两句话,嫂子有事儿要与你说。” 黛玉只能折身回去。“嫂子,佛家有云,百年修得同船渡,你和二哥哥的婚事也是老太太最满意的,如今你要和离,老太太那里怎么办?二太太又怎么会肯?一件一件,你可都要想清楚了才是。” “嫂子想的很清楚,人都说,贾府里除了门口的一对石狮子还算干净些,我往先还以为是别人嫉妒咱们家,现在看来,都是天底下最大的实话,可笑我们自己还不知道呢!”王熙凤说道:“我本不想做的太绝,奈何贾家的每一个人都不想给我活路......老太太疼惜我,可要是两个儿媳合起伙来呢?要是大太太、二太太都瞧我不顺眼呢?难道老祖宗还能为了我这个生不出儿子的孙媳妇,撵走嫡亲的孙子?” 天底下的父母、老人自然是先紧着自家的孩子疼,然后才是隔了一层的儿媳、孙媳。能做到老太太这样疼爱二嫂子的奶奶已经是不多,可是......非亲生的婆婆大太太在一旁煽风点火,二嫂子的处境实在堪忧。 黛玉问道:“二太太是嫂子的亲姑姑,你做出这么大的决定,还是先和二太太商量商量再说吧!” 王熙凤嗤笑道:“妹妹怎么还这么糊涂!要不是王家先抛下了我,就算给你二哥哥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休掉我!二太太好算计,她早就派人出去打听外面那个是什么身份,悄悄的隐瞒了下来,要不是玉钏儿来告诉平儿,我还不知道我这位亲姑姑的好谋划呢!” 王熙凤凤眼圆瞪,咬牙切齿的说道:“林妹妹早就知道薛家人上京是来干什么吧?” 黛玉默默的点头,二太太喜欢薛宝钗在府中不是什么秘密,两个老姐妹就是要打定主意促成宝钗的婚事,她在西跨院住着的时候就常有金石良缘的话传出来。 “宝姑娘是二太太内定的儿媳妇,可是现在是我管家,将来新二奶奶进了门怎么掌权?就算是二太太有那个意思,老太太又怎么会肯?大老爷、二老爷又怎么会同意?宝玉的媳妇自然是二房,家里的事儿还轮不到她!” 黛玉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二嫂子这里如此的落魄,二夫人就像是插在伤口上的一根毒针,不但不想着帮亲侄女如何挽救姻缘,反而为了帮自己未来的儿媳扫平道路,对二嫂子不理不睬。 黛玉越想心里越凉,二夫人好恶毒的心思,她明明知道琏二哥的外室是个什么身份,可是竟要隐瞒下来,不就是想逼走二嫂子好娶了那人进门?一个江南的瘦马怎么有资格担当贾府的管家奶奶,到时候能掌权的还不是新任二奶奶宝姑娘? 若真是这样,那么一切都好解释了。二嫂子现在是不走也得走,被休,回落得个身败名裂的结果;算作平妻,二嫂子将来在府上也是寸步难行。 或许,和离真的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老太太会叫你带走大姐儿吗?” 王熙凤听了黛玉的话,眼神一黯,低声道:“这件事儿就要求妹妹多多的帮我了!我在这个家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那可怜的大姐儿,若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我早就活不下去了。现在看,好在她是个女孩子,就算跟了我出门,贾府也不会多加难为。妹妹最得老太太的喜欢,你说一句顶上我们百句。若是贾家愿意叫我们和离,并带走大姐儿,我愿意净身出门!” 黛玉下意识的看了看被放在床脚边的小绣囊,“黛玉就为嫂子试试,可是事情成与不成,只能看老太太的意思了!” 黛玉起身到门口,唤来了平儿:“去拿纸笔来。” 平儿是凤姐儿的心腹,早就在帘子外听到了二人的谈话,立即乖顺的去取东西。黛玉想了一番措辞,便在上好的宣纸上写下了凭据,又用红朱砂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嫂子将这个收好,你拿着我们二人心里都踏实。” 王熙凤这回没在拒绝,就是守在一旁的平儿都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平儿亲自送了黛玉出远门,等到转身回到内室,唬了一跳,忙几步上前要夺下王熙凤手里的东西,几乎哭道:“二奶奶这是做什么?难道真的要咱们了却了退路不成?” 原来是王熙凤披了件小单衣,站在地上,一手拿着凭据,一手拿着火折子,火花一点而着,正顺着那宣纸往上燎呢!平儿抢身夺下,顾不得火,用力踩了几脚,才将火势熄灭,可是拿起来再看,凭据被烧了大半,好在林姑娘按的手印还在。 “奶奶何苦这样?我们不是商议好的?求林姑娘帮忙,将来出了贾家这牢笼,奶奶和大姐儿到乡下买个百十亩地,咱么也做个地主婆,奴婢就一辈子伺候奶奶?” 王熙凤脸上挂着笑意,从平儿的手上接过了凭据,说道:“傻子,你以为这东西咱们能带出去?今日要不是林姑娘来瞧我,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将银票送出去。林姑娘和林家表弟都是信诺的人,我相信他们俩。可是,我若和离,二太太、大太太绝不会叫我带走一样东西。被她们搜出来,这凭据反倒会成了绊脚石。” 平儿似懂非懂的点头,王熙凤就蹲在桌边的火盆子旁边,将余下的凭据扔在里面,直到那张小纸变得越来越小,成为一片焦灰。 ...... 黛玉扶着雪雁慢慢的往回走,二人刻意和贾母派给她的婆子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雪雁见姑娘心不在焉,便道:“姑娘,前面就到了,你小心脚下的雪。” 黛玉用手按一按放在怀中的绣囊,银票被折成了厚厚的一叠,二嫂子这是把身家性命都压在自己身上了,若是事情不成......黛玉想起王夫人似笑非笑的表情,想起邢夫人冷眉冷眼,没来由打了个寒颤。 雪雁就觉得自己的手臂一抖,忙问:“姑娘可是冻着了?我就说穿那件大爷新得的银狐貂的披风好。”雪雁回身吩咐道:“劳烦哪位妈妈跑跑腿,先回了屋子给姑娘备下热水热茶!” 一拿伞的婆子连跑几步,满脸的谄笑:“还是我去吧,雪雁姑娘放心,我保管叫林姑娘用上热水。” 有几个慢些的妈妈心里恨的不行,谁都知道,林姑娘自打从江南回来带了个哥哥,出手的就阔气的很,光看宝二爷院子里的紫鹃就知道,整日的绫罗绸缎,比起二姑娘、三姑娘也差不离。 当初也不知道哪个倒霉鬼乱说的,非造谣林姑娘小性子,爱拈酸吃醋。要她们这几个老实妈妈说,薛家的宝姑娘才是最有心计!表面和和善善,背后的手段也不少。这不?二奶奶一病,二太太不找大奶奶李氏,不找几位正经的主子小姐,偏叫个外面的亲戚来管家,真是...... 黛玉自然不知道婆子们对她的评论,也不知道现在的薛宝钗是进退不得。 众人一进贾母的院子,远远就见一人站在门口处,穿着紫色的小袄,下面一件朱红榴仙裙,腰间还扎了一条同色的撒花大汗巾子。 雪雁轻推了黛玉的手臂:“姑娘,那不是紫鹃?” 黛玉像是没听见似的,更没瞧见醒目的紫衣美婢,直直的从紫鹃身边路过。紫鹃嘴角微张,还没等说出话来,就有小丫头掀了帘子迎黛玉进去。 雪雁刚要跟着,紫鹃一把拉住她,央道:“好妹妹,姑娘脸色这样的差,你要好生的服侍着。我......是不能在姑娘身边尽责了,将来还要靠你!” 雪雁见紫鹃面色红润,就知道她过得不错,再一想到姑娘为她发的火,不由得怒火升腾,冷笑一声,伸手拂去了紫鹃的柔夷:“紫娟姐姐放心,我们最知道守本分,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心里明镜似的。姑娘脸色不好,是担心老太太的病,紫娟姐姐难道不知道?‘我们姑娘’是最念情谊的,那些无情无义的事儿从不做!” 紫鹃呆呆的看着往日的好姐妹甩下自己进屋,兀自看着门帘发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宝玉房里的麝月来寻她,见紫鹃被冻得冰人一般,吓得说道:“又作什么祸呢?不要命了,要站在这儿到什么时候?快和我回去。”麝月一拉,却没能拉动,她顺着紫鹃呆愣的眼神往里看,心里恍然,“别看了,想要找林姑娘说话,明日不就得了?你做几个拿手的点心,林姑娘一喜欢,备不住就肯见你了!” 紫鹃无神的眼中闪过一抹华彩,泛起笑意的跟着麝月回了宝玉的院子。 ps;晚间补上昨天的二更!大家端午快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55章 贾府开宴元春报信(补二更) (补上昨天的二更!^_^端午马上结束,假期也结束了!调整好心态,用心码字!) 晚间的时候,众位夫人、奶奶知道林姑娘来,都来贾母这里凑趣,连宁府的尤氏、薛姨妈娘俩也不例外。大客厅上摆了八张大桌,拼凑成了个长长的台案,众人团团围坐。正面炕上铺新猩红毡,设着大红彩绣云龙捧寿的靠背引枕,外另有黑狐皮的袱子搭在上面,大白狐皮坐褥,贾母端坐其上,老太太见自己的孙子、孙女们团坐在一处,病就去了大半,笑呵呵的拉着黛玉、宝玉落与自己左右。 “今日林姑娘来,大家随性,都好生的坐着。”贾母指着满桌的佳肴,笑语黛玉说道:“今日叫厨房做了你喜欢的鸡笋粥,快尝尝!” 贾府的晚宴甚是奢华,燕窝鸡丝汤、海参烩猪筋、鲜蛏萝卜丝羹、海带猪肚丝羹、鲍鱼烩珍珠菜、淡菜虾子汤、鱼翅螃蟹羹、蘑菇煨鸡、辘轳锤......林林总总能有三四十道,大厨房每日写了水牌,专门给老太太、姑娘们调着样儿做,连王夫人等都没这个权利。 黛玉看桌上只有自己这里有鸡笋粥,其他姐妹均无,就知道这是老太太单疼惜自己。黛玉一抬头,就见贾宝玉满眼羡慕的瞧着自己眼前的碗,于是笑道:“外祖母不知道,我这一年来吃惯了素,偶然闻了这鸡鸭的味道有些不适应。我记得二哥哥也喜欢喝这粥,还是二哥哥用了吧!” 说罢,将粥碗推给了贾宝玉。 贾母笑道:“好孩子,你们兄妹之间这样和善,我看了心里就喜欢。宝玉,瞧你林妹妹对你多好,吃了吧!” 贾宝玉一阵傻笑,“哎”了一声,接过粥碗就要用汤匙舀着喝。王夫人忙道:“宝玉!”声音尖锐的刺耳,王夫人意识到自己的这一叫有些突兀,忙掩饰的嗔怪道:“宝玉,你林妹妹大老远的来,老太太心疼她才特地做了鸡笋粥,你这孩子真不懂事,和你林妹妹抢什么?” 贾宝玉端着粥碗,不知道该放还是该喝,有点犹豫不决。 黛玉奇怪王夫人的反应,这位二太太今日怎么这样的反常?她留神的看了下王夫人的视线,果然见二太太有意无意的瞧着宝玉手里的粥碗。黛玉冲着宝玉笑道:“二哥哥快趁热吃了吧!又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二舅母也是心疼我,可是我现在又不喜欢,你吃了就当是帮我成全了对老太太的孝心!” 贾宝玉二话不说,就着汤匙吃了一口,白粥又浓又香,里面的料也足,鸡丝、竹笋新鲜的不得了,难为他们家的采买哪里弄来的这鲜笋。 黛玉不动声色的注视王夫人,王氏手里捏着帕子,绞动半晌,眼睁睁看着儿子吃掉一碗粥,一口气重重的送了出来。 薛姨妈发现姐姐不大对劲儿,忙端了桌上的香茶与她:“姐姐,怎么了?” 王夫人脸上疲色渐现,勉强冲薛姨妈一笑:“没事,就是累着了!” 首位上贾母见宝玉吃的香甜,又亲自夹了一块蜜鹅腿放在碗里:“吃快鸭腿,你老子最近拘谨着你,也没少生的吃得一顿饭,今儿我发了话,你父亲再叫你去书房只说我留着了!”她冲身后服侍的鸳鸯说道:“桌上有海参烩猪筋,凤丫头最喜欢,你亲自去端了给她。跟她说,叫她好生的养着,万事有我给她做主,等琏儿回来,我亲自押着他去给凤丫头赔不是。” 一番话说的桌面上无人再敢出声,邢夫人低着头,沉默不语。多亏有个贾宝玉在,要不然还真成了冷场一般,他就将在前些日子在北静王府的见闻说与众人听。迎春等人听的是津津有味,就连黛玉也时不时的掩嘴而笑。贾母原就去了多半的病根,见晚辈们这般和乐,这心就更加的顺朗了十分,不知不觉便多喝了两杯。 众人正欢笑着,忽有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在门外探头探脑,叫住了个往里面送茶水的小丫头:“快去禀告二太太,说是宫里面来人了!要见太太!别让人知道!” 小丫鬟一听,忙往里面通禀,这丫鬟本是个生脸,王夫人没见过,还以为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小病猫子,再加上为刚刚宝玉吃粥的事情而心烦,于是颇不耐的打断小丫头要附耳说话的动作,冷声道:“有什么事儿,只管说就是!” 小丫头不知所措的望向门口的周瑞家的,周瑞家的只能是干着急,她这个位置本就背向王夫人,若是二太太能瞧见自己,还不什么都明白了?可偏偏...... 王夫人见丫头不说话,只发呆,正要发怒,就听贾母说道:“那丫头是萧大娘家的孩子吧?”萧大娘是府上的老人,与赖大娘都是一批进府伺候主子的,不过运气没人家好就是了。萧大娘前两日亲自来求老太太,想把自己的外孙女送进来做事,老太太体恤她勤勉,就允了,如今小丫头改了名字,叫碧玺,做了贾母院子里的三等丫鬟。 碧玺诚惶诚恐的点头:“回老太太,奴婢正是。” “你是我院子里的丫头,”贾母说道这里的时候微微瞥向王夫人,“有什么事儿不和我说,找二太太做什么?” 碧玺天生有些木讷,想也没想的回道:“启禀老太太,是二太太的陪房周大娘说,宫里面来人要见二太太,要我悄悄的回禀,不叫别人知道。” 站在门口处的周瑞家的恨不得用眼睛杀死这小丫头,真是个榆木脑袋。 贾母和王夫人却没理会这些,一听是宫里面来人,猜测是元春那边出了状况,可是现在这个时辰,宫门早就封了,除非是有天大的急事,否则以元春的小心谨慎,绝不会犯这样打的错。 贾母沉声吩咐道:“老二家的,你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娘娘派人来了?” 王夫人应声而去,众人就在这里焦急的等待,因为她们清楚,娘娘就是她们的靠山,贾家想要风光只能依托娘娘的得宠! 能有半个时辰的功夫,王夫人才转身回到贾母的上房,见了贾母笑道:“是娘娘身边的小陵子公公,没什么大事,就是娘娘偶然想吃咱们家自己酿的桂花香酒,特特的派人来取。皇上也是心疼咱们娘娘,叫小陵子公公拿了腰牌,才能在这个时候出宫。” 众人提起的心这才安稳下来,不免又有喜色染上眉梢。 她们家大姑娘如此的受宠,将来指不定就有什么样天大的造化呢! 只有贾母和黛玉心细,察觉到王夫人语气中的滞涩。贾母待众人笑闹过,说道:“我也倦了,都散了吧!老了,身子骨不大重用,薛家姨太太别见怪。” 薛姨妈自然不敢说什么,奉承两句便领着宝钗和迎春等人出了院子。贾母见人走后,又遣退了周围伺候的丫头婆子,问道:“说罢,娘娘那儿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王夫人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哭,声音凄厉,惊得守在外面的金钏儿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贾母一手按住经外穴,一边喝道:“哭、哭、哭,就知道哭,还怕别人不知道咱们家娘娘出事了吗?” 王夫人被吓得哽咽了两声,才抽泣道:“母亲息怒,我就是觉得咱们娘娘命太苦,所以......小陵子公公来说,今儿中午皇后娘娘被诊出有两个月的喜脉,皇上龙颜大悦,觉得是天将福瑞,这孩子没生呢,皇上就如此的期待,可知将来......这还不算,吴贵妃不知道耍的什么手段,原来早就有了身孕却瞒而不报,刚一听宫人回禀说皇后有了,便故作身子不适,请太医一查,竟也有了三个月的喜脉。母亲,你说咱们家娘娘可怎么办啊?” 宫中同时有两人怀孕,却没一个是她们家元春,叫王夫人如何咽得下这口气。稍早的时候元春就和她说周贵妃家可能是请了什么名医,叫自己细细的打探,她当时忙着宝钗和宝玉的事儿,就将这档子事儿给撂下了,再加上省亲事务多,不知不觉就到了年底。 王夫人现在只悔恨自己,该早早的为元春打算,这次她下定了主意,无论花上多少钱,也要给女儿寻得受孕的良方。 贾母与王夫人的想法差不多,“你只顾着宝玉,这我不怪你,可是娘娘才是咱们家的顶梁柱,没有子嗣,你知道这后果是什么吗?”王夫人被说的一愣一愣,老实的点头。贾母见自己的话震慑到了这个二儿媳,才叹道:“明日就进宫请安,看看能不能见到娘娘,等省亲结束后就叫琏儿去江南寻访名医,一定要配出能受孕的药来!还有,宝丫头虽好,但是到底不是咱们家的姑娘,叫她管家终究不美。”贾母一摆手,打住了王夫人要说的话,“二丫头,三丫头都好,再叫上兰哥儿她娘,这三人明日接手管家,什么时候凤丫头好了,什么时候还交予她。你要是信不着便亲自理事,别总当个甩手的掌柜,凤丫头的艰难你们也尝尝,免得总是站着说风凉话。” 王夫人脸上一阵羞臊,忙欠身出去...... 皇后娘娘有孕这是件多么大的事儿,尽管宫门已关,可还是有消息传出来,到了第二日一早,京城里几乎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家都知道皇上又要喜获麟儿,反倒是吴贵妃这边,风头都被正宫娘娘压了下去。 ps:谢谢月瞳、吾云少、米奇米妮的粉红票,谢谢雾影潜龙、萨洒、风儿飞...、红名恒、铜荆棘、漂流弧度、mufeng8425、smimi911、 紫藤妞妞、古道长影、薄荷铃兰、颜淡云墨的粽子!!惊荷“吃的”好饱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56章 子嗣风云宫中宣旨(求订阅) (本章出了点小问题,吴贵妃写成周贵妃了,改正错误!) 林家大宅里,林致远与曹先生听了沈修杰打探来的消息不禁面面相觑。 “修杰,这消息到底准不准?” 坐与对面正吃着管妈妈做的虾仁面的沈修杰说道:“千真万确,宫里面已经传遍了,十来个御医守在广宁宫,皇上发下话,要御医们一定照顾好皇后娘娘,谁人敢不尽心一律重重的问罪。”沈修杰喝了一口面汤,发出满足的声音:“管妈妈的熝灶面做的真是好啊!熝鸭子皮薄肉多,面条又细又筋道!真想再来一碗啊!” 林致远没理会沈修杰的贪嘴,与曹先生说道:“看来我们的陛下早就深有打算,两个月的身孕,该是在法华寺之后才有的。不过让我好奇的是,皇上是什么时候决定让娘娘生下子嗣的?这二位大婚也有几个年头了,却迟迟传不出消息来,偏偏要赶在东泰郡王逼宫之后才说......这里面的意味叫我们不得不好好琢磨。” 曹先生笑道:“当今圣上深有远虑,光看他身边的这些谋臣就明白,他用人不看门第,只讲能力。老臣们都是先帝留下的,当然一心向着圣上,忠顺王当年没能斗过先帝,想来岁数大了,就更加的有心无力。这次东泰郡王被杀,他们这伙人应该会安分一阵子。” 沈修杰不大赞同曹先生的话,“就是因为忠顺王没几天盼头了,所以才更要抓紧夺位,先生不要忘记了,忠顺王虽年迈,但是他有个年富力强的儿子,比皇上要小了十岁,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我猜想,为了自己的子孙万代,忠顺王也不会轻易放弃的。这次东泰郡王只不过是个探路石,能逼宫成功,他们自然认为好,可是万一不成,和忠顺王府也没什么大的瓜葛。” 林致远说道:“没错,以忠顺王的精明,他绝不会留下把柄在东泰郡王那里,皇上就是想要抄家,八成也找不出什么。再说这次娘娘有孕,我想昭武侯家的人马上就会收到消息进京,这可是大事,娘娘若生下了皇子,那可就是嫡出的子嗣,加上昭武侯手握兵权,皇后娘娘的靠山就更加雄厚了。只是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 “瑾瑜的顾忌不是没有道理。从现在的形式上来看,三皇子和四皇子都有夺位的可能,再加上最近几年大皇子在北疆屡获战功,朝中一些大将也开始赏识大皇子,皇上又在这个时候将杜家的小姐嫁过去......”曹先生一笑,“到底是在帮大皇子增加筹码,还是警醒三殿下、四殿下?不好说喽!” 林致远忽然想起了前世的康熙年间九龙夺嫡,与此时的情景何其的相似?他心里一笑,看来儿子多了未必就是好事,个个都有能力就更不是什么好事了! 现在的朝廷中的境况十分的微妙,忠顺王逼宫不成还会另想他策,不过林致远相信这些都不是问题,他今年科举,就算入仕也不过是在翰林院里做个小小的编修,或是到地方清水衙门做几年的县令,皇上不会在一开始就重用自己,一定会慢慢的观察。当然,林致远也可以选择投奔到哪位皇子的门下,做出效忠的意思,靠着皇子们一步登天,可是这样自己一旦站错队,将来就会陷入万劫不复! 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人人都有自己的势力依附,那位还没出生的小皇子就更是如此了。 林致远想到这里,忙问:“修杰,你说吴贵妃娘娘也有孕了?” “对,中午皇后得了喜信,晚间的时候吴贵妃就被号出了三个月的脉。” “那么,也是太医轮番严守?不准有些微差池?” 沈修杰大笑:“这怎么可能?吴贵妃怎么能和皇后娘娘相提并论,不过去她那里的太医还真是不少,皇上虽然没有刻意的嘱咐,但是没人敢怠慢。” 林致远在内厅中来回踱步,曹先生笑望着他。沈修杰被晃得头晕,正要开口,就听林致远低声问道,“修杰,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一种药能让女人晚产?” 皇上的子嗣不算多,但也不少,自打皇后娘娘进宫之后,几年间便再也没有人生产的消息,即便是有那么零星的一两个,最终也以“意外流产”而告终。有心人自然要好好想想这里面的原因。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里两个女人同时怀孕......林致远耳边似乎响起了一段经典唱词: 寇珠心中甚焦躁,思虑幼主奴心焦。 刘妃一见她就生计巧,暗将太子就替换了狸猫。 行一步来在金水桥道,候陈琳他到来再作计较...... 沈修杰见林致远发呆,“唉,致远,想什么呢?这晚产的药怎么配?肚子里的娃娃要出来,谁能挡得住?我倒是听说过用药催生早产,倒没听过晚产的!”沈修杰一拍腿,“嗨,这话越说越离谱,你想问女人生孩子的事儿,就该找严嬷嬷啊!” “严嬷嬷?” 沈修杰点点头,说道:“对啊,严嬷嬷在宫里的产阁做过管事姑姑,我的外祖母当年颇受她照顾。我想,到底有没有这种药,严嬷嬷应该知道。不过,致远,你是不是在怀疑什么?”沈修杰也是那种一点就通的人,听得林致远问他的话,马上就明白老朋友心里的猜忌是什么,可是......这怎么可能?暂且不说帝后感情极好,就算皇后娘娘为了生下皇子而做手脚,可是,周贵妃的娘家也不是好惹的,动静闹大了反倒容易出事。 沈修杰笃定致远的猜测没有道理。不过他也知道好友思虑敏捷,往往是行一看十,而且预感极准,有的时候沈修杰都瞠目。 曹先生早已静坐多时,此刻笑道:“我说你们两个,皇后娘娘有喜该是高兴的事儿,怎么不关心正主儿,反倒猜忌些没用的?” 正主儿?沈修杰和林致远异口同声的问道:“谁?” 曹先生大笑,捻起短须:“你们两个枉顾江南才子的美名,难道这也想不出来?皇后娘娘是在去了法华寺之后才有了身孕,你们想想,她当时见了谁?遇上了什么奇事儿?” “荣泽、珏哥儿?”“神兽大鼋?” 曹先生赞道:“不错,正是这两者。听瑾瑜的意思,皇后娘娘当日见了两位小公子甚是喜欢,又得遇法华寺的镇寺之宝,你们说,这一怀上胎,头一个要召见的是谁?” 林致远欣喜,自然就是两个小娃娃了,昭武侯远在东南沿海,想来少说也要半个月,女人在怀胎的时候很脆弱,更喜欢见到可爱的孩子。荣泽、珏哥儿这两个小娃娃跟年画里的金童也差不了多少,皇后一定会爱屋及乌,招两人入宫。 这不也是当初他定下的计策吗? 三人商议明天由曹先生出面,去拜见佟太傅,曹先生身份特殊却不敏感,不会引起众人的猜疑。佟家这个时候也一定得了消息,不知道在怎么准备呢! 第二日一早,还没等曹先生出门,就有宫里面的都太监来宣旨,着丁荣泽即刻进宫,面见皇后娘娘! 林致远没想到人来的如此急,荣泽那小家伙还在被窝里呢!忙叫身边的香萱去帮衬,自己则请了宫里的太监去正堂坐。 这太监三十上下,面容和善,进了林家也不乱瞄,除非林致远发问,否则绝不多说一句。 “这位公公贵姓?” “不敢,我们当奴才的进了宫就没了姓氏,主子当初赐了一个‘福’字,大家就这么叫开了。” 林致远忙拱手:“原来是福公公,公公是娘娘身边的红人,我们家荣泽年幼,还请公公多多的照拂。”说罢,手伸了过去,袖口里递出一只小荷包,却偏偏只露半个角。 福公公并不客气,接过东西,脸上神色不变,语气依旧,不过细一品味就会发现,这位宫中老人开始说重点了。 “林公子不必担心,皇后娘娘上次见了府上的小少爷异常喜欢,这才请他进宫去玩,不是什么大事。娘娘也说,小少爷年幼,离不得人,就请林公子亲自送去,再叫个丫环带着就行。宫里面什么也不缺。” 林致远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忙低头道:“那到时候就请公公多多的帮忙了!” 林致远说话极有技巧,不问宫中的事情,反倒与福公公攀谈起他的老家,这么一聊才发现,大家还是同乡,都是姑苏人士。福公公见林致远谈吐极雅,顿生好感。等荣泽被晴雯抱出来的时候脸上不由得带了笑意。 现在晴雯是小喜园的大丫头,一听说是皇后要召见表少爷,恨不得把荣泽打扮成金光闪闪的才好。 晴雯的手艺也巧,更会搭衣裳,一身大红的小棉袄、小棉裤,上面用金丝线绣的哪吒闹海的图样,头上戴了虎头帽,脚上踩着虎头鞋,身上还披了一件不大不小正合适的火狐狸斗篷,生生的将荣泽扮小了一岁多。 林致远几乎没竖起指头赞赏几句,这丫头还真是有才,皇后娘娘见了他们家荣泽这个装扮不 第157章 邢王之争内宅不宁 (大家的推荐票票在哪里啊??明天就作废啦!!送给惊荷吧!~(≧▽≦)~啦啦啦) 贾家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王夫人步履匆匆的赶往贾母处,见了屋中围坐的几位姑娘,未语先笑:“给林姑娘道喜了。” 贾母手里拿着叶子牌,却顾不得出下一张牌,忙问道:“老二家的,这喜从何来?” “是林姑娘家的表少爷得了皇后娘娘的恩赏,今儿一早宫门刚开就被宣进广宁宫去了。老太太瞧,这是多大的恩赐!” 王夫人一反常态,今天对黛玉的口气异常的好,眼角甚至泛起了微微的小皱纹:“姑娘家有这么大的能耐也不和我们说说,早知道能和皇后娘娘搭上边,就早该告诉你大姐姐,你大姐姐很得娘娘的信赖,表少爷进宫一起去看看可不好?” 贾母忙问黛玉:“玉儿,你舅妈说的可是真的?怎么平白无故的就招了你们家的孩子去?我记得那位小少爷才三四岁而已?” 贾府除了几位老爷、老太太、二太太知道皇后有孕的事儿,其余者一概不知。黛玉自然也是稀里糊涂,并不明白这里的缘故,她见众人都瞧着自己,只能将那日在法华寺的所见说了出来。“我们在观音诞那日去法华寺祈福,当时遇上了一对夫妻,那位夫人极喜欢荣泽,当时就留下了一块玉佩。等后来秋闱的时候,我哥哥去贡院外与朋友看榜,就见到了当时的那位老爷,哥哥回来告诉我,那位老爷便是当今圣上,这么说来,他的妻子就该是皇后娘娘了。” 贾母双后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这是你们家荣泽有福缘。想帝后二人何等的尊贵,微服出巡的机会并不多,你们家能碰上这就是天大的缘分。”贾母扫向众人,说道:“皇后娘娘被诊出了两个月的身孕,这是天大的喜事,老二家的,你去传我的话,奉五百两银子到法华寺去,就说是给皇后娘娘祈福用的香火钱。从今儿开始,咱们家的小佛堂里日日诵经,你们也要诚心祈福才是。” 王夫人心绪复杂的接了老太太的命令。这要是给自己的元春去祈福该有多好,偏偏是皇后,但是王夫人知道,老太太这么说全是为了元春在宫里更好过一些,皇后娘娘肚子一大,便不能再侍寝,那个讨厌的周贵妃更是如此,纵观六宫粉黛,除了元春还有谁更受圣宠一些?只要娘娘抓住机会,还犯愁生不下孩子? 一想到这些,王夫人的脸上就带了笑意。 坐在对面的邢夫人看的真切,这老二,一会儿脸上阴,一会儿脸上晴的,玩什么呢? 邢、王两个就是前世的冤家对头,面虽和,但是心不和,都恨不得对方出个大糗,狠狠的摔下来才好呢!邢夫人未出嫁前也是爹娘手心里的宝贝,但是因为门第的原因没见过什么世面,更没念过几天的书,凭着还不错的相貌嫁到了贾家做填房奶奶,本以为一步登天,将来能管着偌大的家业,可是没想到老太太根本就将自己当个摆设,家里上上下下都是王氏在打点。 那贾王氏是个榆木脑袋,什么也不懂,好在有自知之明,告诉老太太等琏儿媳妇进门的时候就将主持中馈的事由交给大房。 邢夫人喜得不得了,琏儿的媳妇进了府还不是要听自己的? 没想到王氏好歹毒的计策,将把自己的侄女嫁了进来。她这个正经婆婆都没答应,聘礼就送了过去,等她有心去大老爷那里哭诉几句,贾赦反倒骂骂咧咧把她轰了出来。 当着满院子丫鬟、小妾的面,邢夫人恨不得一头撞死。也是在那个时候起,邢夫人就憎恨起王熙凤。 所以贾琏这次要抬平妻,邢夫人是双手赞成,最好休了那个生不出蛋的母鸡才好!可惜......她心里咒骂王熙凤的时候根本没想想自己,也是多年未孕的老女人啊...... 邢夫人笑道:“老太太想的周到,咱们家早该去法华寺拜一拜,都说那里的香火旺盛,神佛灵验。要不是弟妹说咱们自己家的铁槛寺干净,清净,贵妃娘娘指不定早就诞下皇子了。”说罢,用帕子掩口而笑。 王夫人气的脸色发白,又不好当着众位晚辈的面回驳,只得瞧向贾母,希望老太太出头。 贾母果然眉头紧皱,刚要发话训斥。就见邢夫人笑道:“娘娘得蒙圣宠,就是不去祈福也能生下皇子,不过老太太心疼娘娘,我这个做伯母的就更应该如此,只是老太太知道我的家底,也就跟着出二十两的香火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贾母就算再不满大儿媳的行为,也只能耐下这口气。探春见状忙道:“老太太,我们也为皇后娘娘和大姐姐写几篇《金刚经》祈福吧。” “好好好,这才是你们做姐妹的情谊。不过要抓紧,我正月十五之前可是要得的。” 正月十五是元春省亲的日子,怪不得贾母这么急。 众人又说笑了一番,才各回各处。 黛玉不放心家里的事儿,于是到了贾母那里去告辞。老太太才将外孙女接来,怎么会舍得她走,连连劝阻:“过了小年再回去也不迟,我的儿才回来享几天的清闲,这就要回去了!外祖母万万不能答应。” “外祖母心疼我,可是家里一大摊子的事儿也不能全交给哥哥,荣泽进了宫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不回去,我难安心。” 贾母见黛玉心意已决,不好再劝,“什么时候走?” 在黛玉看来,时间是越快越好,来贾府就是为了探望老太太,现在外祖母身子好了,她心里的事儿也就了结了。“明日一早就走吧!” 贾母沉默不语。她一心想撮合黛玉与宝玉,这两个都是自己的心头肉,少一个都不行,可是随着自己年纪大了,精力也跟不上了,这老二家的一些鬼蜮技俩自己便再也无心插手。林丫头嫁过来自己又能照拂几天?等自己驾鹤西去,受苦的还不是这孩子?“走吧,只是一点,没事的时候常来看看外祖母!” 黛玉重重的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想王熙凤嘱托的事说了出来。 “黛玉有件事要和外祖母说......是二嫂子,她托黛玉和老太太求个情。”黛玉深吸一口气,“嫂子想与琏二表哥和离,希望外祖母能成全。” 说罢,低下了头,不敢再看贾母。 屋子里只剩下钟摆在那里滴答滴答的作响,过了好久,黛玉才听老太太长叹一声:“是我们贾家对不起凤丫头啊!罢了,强扭的瓜不甜,凤丫头既然想好的,再叫她留下也是无奈,玉儿,你告诉她,我准了这事儿。不过......要等娘娘省亲之后,这个节骨眼儿上咱们家不能出大错,不能给娘娘脸上抹黑,你知道吗?” “是,外祖母,还有一个,二嫂子想把大姐儿一起带走......” 贾母断然回绝,“这不可能,大姐儿是贾家的嫡出姑娘,将来我还要帮着找个好人家嫁了,跟着凤丫头,这前程可怎么办?一个和离的女人,就是将来再嫁也是个拖累,难道叫我们家的女孩到了人家府上去受罪?” 黛玉忙道:“我听二嫂子的意思,将来是不打算再嫁了,老祖宗知道母女连心,没了二嫂子,大姐儿将来有谁来教导。我知道老祖宗心疼她,可是黛玉也心疼老祖宗,您的年岁也大了,难道还能每日的照看一个小姑娘?后娘到底比不上亲娘,琏二表哥娶了新嫂子,还能对大姐儿上心吗?您看二姐姐可不就是个鲜明的例子?黛玉不敢说大舅母的闲话,可是二姐姐那边的确是少了母亲的疼爱,性子里少了些什么......” 贾母听了黛玉的话,沉默不语。 黛玉见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便再接再厉的说道:“二嫂子愿意将陪嫁都留下,不带走分毫。只求跟大姐儿一起出府!” “唉,凤丫头啊......”贾母伤感的说道:“你告诉她,这件事我还要好好的想想,叫她先养病,身子骨是自己的,要照顾好自己。” 贾母歪在床榻上,扭身背靠黛玉,不再说话。黛玉知道外祖母伤心难过,只要欠了欠身,出了贾母的内室。 门外守着的鸳鸯正与琥珀翻绳,见黛玉出来,忙上前笑道:“林姑娘和老太太说完话了?你们雪雁来了好几次,见不着你又回去了。” 黛玉只微微的一笑,往碧纱橱去。 鸳鸯看黛玉出了门,慌的放下绳子,扔下琥珀往内室去。内室里点着上好的檀香,她见老太太侧身躺在床上,先松了口气,上前轻轻推:“老祖宗怎么睡得这样早?昨晚上不是还说要和我们斗上一夜的纸牌?我们几个可是准备了一匣子的铜钱,只等老太太来赢!”鸳鸯见贾母不出声吗,又推了一推,“老祖宗?” 贾母隐隐传来哭泣声,这可把鸳鸯吓坏了,忙将贾母翻过啦,哭道:“老祖宗这是干嘛,难不成林姑娘惹你生气了?” 一老一小,靠在一起哽咽了起来,贾母与鸳鸯这二人,虽为主仆,可实际上这些年的情分,就是亲孙女也要靠后...... ps:谢谢河豚嘟嘟、小月兔、风铃飞儿的粉红票票,谢谢漂流弧度、古道长影、铜荆棘的平安符!谢谢大家的支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58章 贾母散财紫鹃致歉(求推荐) (可乐今天通知我,明天可能会上重磅推荐,⊙﹏⊙b汗我都没存稿!我要爆发,可是爆发起来很无奈,明早先更新一章,然后等上了重磅的时候再双更,希望能做到三更!请大家支持!) 鸳鸯红肿着眼睛进出了门,叫住正坐在外面的琥珀:“去打一盆水来,老太太要净脸。”琥珀一抬头就见到鸳鸯明显是哭过了,忙上前小声问道:“怎么了?老太太说你了?” “没有,就是刚刚拨炉灰的时候不小心迷了眼睛。别磨磨蹭蹭的,老太太那儿还等着水呢!” 琥珀嗔怪道:“就知道拿这当借口糊弄我,晚上再好好的审你!”转身去打水。 鸳鸯帮贾母净了脸,拿起梳妆台上的玫瑰膏子细细的涂在贾母的脸上:“老太太保养的真好,还像婴儿似的这么娇嫩。” 贾母被鸳鸯的话逗得一笑,刚刚悲伤的样子瞬间淡去了许多,“你这丫头,就知道说好听的,我都是个半进土的老太婆了,哪值当你这样的夸?” 鸳鸯的手指纤细娇嫩,将玫瑰膏子搓揉的又热又滑,一边按摩一边问道:“娘在我小的时候就去了南边,我是跟着哥哥长大的,后来进了府又跟着老太太,那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老太太对鸳鸯好,鸳鸯就希望一辈子跟着老太太。” 贾母闭目养神,享受着鸳鸯的服侍:“傻丫头,你将来的路长着呢,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谁能跟谁一辈子?我就是难过,你说凤丫头多好的一个孙媳妇,怎么琏儿那混小子就容不下她呢?这些年为了咱们家忙上忙下,结果......落得个这般的下场!” “二奶奶性子刚烈,是女人中都少有的,琏二爷被管制了这些年,心里有些抵触也是在所难免。都是多年的夫妻,等二爷明白了奶奶的长处就好。” 贾母长叹一声:“只怕来不及了。就算是凤丫头等得了,大太太、二太太也不耐烦了。” 事情涉及到贾家的几位主子奶奶,鸳鸯便不好再搭话,只是手上的动作不停。 “鸳鸯,你给我算算,现在还剩多少的家私?” 鸳鸯近些年来得贾母的信赖,老太太的家底都是鸳鸯收着,小丫头虽不识字,但是记性极好:“老太太曾说过,三位姑娘都是跟着您长大的,每人给一万两的嫁妆钱,林姑娘那边也是这个数,剩下的金银首饰都留给以后的宝二奶奶,两位老爷、琏二爷各是五千,太太们和二奶奶那边比照着老爷的例。单独留给大少奶奶那边一万两,算作将来兰少爷成亲用的钱。零零碎碎的还剩下大概不到两万的样子,都是要留给宝玉的。” 贾母说道:“你现在去拿一万两,到凤丫头那儿,就说林姑娘的话我已经知道了,让她自己多多的保重,等过了年我就给她一个交代。这一万两是我给的,叫她好生的收着,将来......将来给大姐儿找个好人家。” 鸳鸯听的辛酸,她最明白贾母的心思,老太太对两个儿媳妇都不满意,要么愚钝,要么奸猾,唯有琏二奶奶最得贾母的欢心,家世好,会来事,管家的本事顶好,只是没能给贾家生个孙子。 鸳鸯揣了这一万的银票,叫了四个提灯的嬷嬷跟着自己去了王熙凤的院子...... 贾母这边心事重重,黛玉那边事情也不少。雪雁急急的找她,是因为紫鹃这位小姑奶奶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跪在碧纱橱赶也不走,非要见黛玉一面。雪雁不敢惊动严嬷嬷,又怕闹大了叫前面的贾母听见,忙来找黛玉回房。 黛玉坐在碧纱橱里的雕花大椅上,冷眼瞧着低头下跪的紫鹃。雪雁忙问道:“紫鹃姐姐,夜已经深了,姑娘明日还要回府,你若没什么大事就回了吧!宝二爷那里的事儿也不少,你看......” 紫鹃抬头苦笑道:“姑娘如今连话也不愿意和我说一句了?我知道姑娘恨我不争气,可是今日若不是自己厚着脸皮来求见姑娘,我们主仆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黛玉听了,微微而笑,只是笑意未能达到眼底:“主仆?可不敢当紫鹃姑娘这么说,我们不过是寒门子弟,跟着我当然觉得委屈!” 紫鹃呆呆的看着黛玉,从没想过姑娘会对自己说出这样尖刻的话,眼泪便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姑娘打骂我都行,只求你别这样说,我跟着姑娘东奔西走,不敢说功劳,但是从来不敢有半句怨言,我知道姑娘不喜欢我和宝玉走的近,可是当日也是我情不得已,宝玉病成那个样子,我不留下,老太太是绝不肯的。” 紫鹃早知道姑娘不会轻易原谅她,所以这话也是自己反复推敲,仔细琢磨之后才想到的。既说出了两人以前的情谊,叫黛玉记住自己的好,又道出自己的无奈,并不是她想要留在宝玉的身边,而是出于老太太的强压。 紫鹃见黛玉未有所答,便跪着往前凑了两下,继续说道:“我还记得姑娘当年来时的样子,一身的素白衣袍,我不过是老太太身边的二等丫鬟,因为跟了姑娘才有了后来的体面,当时紫鹃心里是想要一辈子侍奉姑娘的。姑娘晚上彻夜难眠,紫鹃就陪着姑娘说京中的景致,一起跟姑娘给远在扬州的老爷祈福。我自小家里只有个个亲哥哥,可是在府中做事这些年见到家人的次数少的可怜,不怕姑娘生气,紫鹃真的是将姑娘当亲人一般,姑娘恨我不争气,我......心里只有委屈。” 黛玉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她只恨看错了紫鹃,同时心里也有惧怕,紫鹃说的一句一字都扎在黛玉的心头,到底这丫头以往做的一切是真?是假?是实心实意的为自己?还是为了一门心思的攀附宝玉而做铺垫?黛玉深深的看着跪着的紫鹃,说道:“我今日只问你一句话,你如实的说来,不要骗我半句。” “姑娘只管问,紫鹃若说了一个字的假话,就叫老天重重的惩罚我!” “好,你说,你是什么时候对宝玉起了这个念头?什么时候开始谋划这件事儿的?” 紫鹃低了头,看似老实的丫头,实际上眼珠子却滴溜溜的乱转。 她要怎么说?难道告诉姑娘,早在姑娘进府自己被派到她身边的时候就起了这样的念头?不,决不能这样说,姑娘一定会伤心的,这话一定要想好再表白...... 紫鹃重新抬了头,语气诚恳的说道:“紫鹃不敢说谋划二字,只是对宝玉从小就有敬仰之情,二爷是主子,我们是奴婢,二爷心地善良,对我们这些小丫头从不打骂,甚至还处处保护。紫鹃虽没跟着二爷,但是福缘也不浅,陪着姑娘,谁知二爷对姑娘比亲姐妹还要好,前几年我们也是一处玩,一处闹,感情自然不比旁的。二爷一出了事儿,我就知道自己的心在二爷身上,这才辜负了姑娘的期盼!”紫鹃说道这里,重重的朝地上磕头,不是肉碰撞地面的声音,而是头盖骨发出的清脆响声。 黛玉眉头一挑,瞧了眼雪雁。 雪雁闻音知雅,忙上前将紫鹃扶了起来,怪道:“姐姐这哪是来赔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姑娘不容人,责罚以前的丫鬟呢!”说罢,用手上的帕子去揉紫鹃的额头。上面果然青肿了一片,隐隐有红色的血丝似乎要崩裂出来。 黛玉说道:“你现在是宝玉的大丫鬟,我见了也要客气几分,这路是你自己选的,我不好干涉。依着我当初的意思,等你到了年岁就散了你的卖身契,多多的许上你金箔财物,找个好人家,也不枉服侍了我一场,可是现在看来......是我太做作多情。” 黛玉和紫鹃相处数年之久,彼此早已了解,她看得出紫鹃虽难过,但是心里绝无半分悔改的意思,黛玉不禁冷笑,难道一个宝玉的魅力如此之大,竟叫府上的丫鬟人人趋之若鹜?哼,哥哥也是人中豪杰,但瞧林家的丫鬟,没有几个敢动歪念头的,这又是何道理?还不是因为哥哥本身就是那种自律的人! 香萱、慕蕊......再加上已经嫁人的平梦、平莲等人,都是美人中的美人,可没见哥哥留下一个,有了这几个人做例子,众丫鬟们就更明白自己的斤两了,所以林家才能内宅平安。 反观宝玉处处留情,与书上所说的“招蜂引蝶”何异? 黛玉端起桌上的茶盏,“我累了,雪雁帮我送送紫鹃姑娘吧!” 雪雁拉着不太情愿的紫鹃出了碧纱橱,紫鹃一步一回首,迟迟不愿相信黛玉竟是这般的对自己。 出了老太太的上房,雪雁与紫鹃并肩走在西穿廊之上,偶然遇上几个看管火烛的婆子,对方都是一脸的谄媚问候。 紫鹃的手死死的扣在雪雁的胳膊上,眼睛通红,问道:“好雪雁,是不是谁在姑娘面前说了我的不是?姑娘的性子我知道,最念旧情,就是心里埋怨我,可是这么久了,早该消气,为何会弄成今日的这个样子?” “怪只怪紫鹃姐姐你心气太高,姑娘伤心是因为你对她的情谊存了......”雪雁本想说“利用”二字,可是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来。 ps:谢谢古道长影的评价票、平安符,谢谢书友110517130732609的粽子,^_^,谢谢漂流弧度的平安符。惊荷的目标:上重磅推荐的时间每日两更~~当然,这是俺的梦想,能否实现????俺要背水一战(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59章 三春到访笑谈婚事(求票票) (第一更,先贴草稿,明天检查。重磅推荐之后再二更!!) 一旦我们对某个人在心里产生了偏见,那么这种观点在短时间内便很难改掉,在紫鹃看来,姑娘不肯原谅自己的主要原因就是雪雁和雁蓉在说自己的坏话。所以无论雪雁再说什么,在她耳中,都是别有用心的言外之意。 更何况雪雁说起话来还支支吾吾的。 紫鹃低声说道:“都说日久见人心,我在姑娘身边的日子不短,当初是怎么服侍姑娘的,雪雁你最清楚。可是,你这话叫我着实心寒,什么叫情谊里存了东西?难道我是那种虚情假意之人?”紫鹃看着雪雁,一步不肯退让,“你若敢说昧着良心的话,我就当白认识你一场。” 雪雁到底年纪小,被紫鹃的几句话震慑住了。她想起往昔的情分,不由得开始动摇,“我......” 紫鹃正要说话,西穿堂那边的小门传来一阵叫嚷声,伴有几个小丫头着急忙慌的往这边跑。大约是知道前面是贾母的上房,所以并未敢太过放肆,只是见了紫鹃脸上还是迸发出了喜色,“紫鹃姐姐,快......快去瞧瞧吧。二爷又闹上了,非要烧书,我们怎么劝也没用。” “袭人呢?” “袭人姐姐去了宝姑娘那儿说话,还没回来,我们正要去寻人。” 紫鹃当着雪雁的面笑道:“不是什么大不了得事儿,就是宝玉最近心情不好,又闹上别扭了。我回去瞧瞧就是。雪雁和我一起来吧,我们好久没细细的说会儿话,等我忙完了这事儿再与你谈。” 雪雁忙推辞道:“紫鹃姐姐尽管去忙你的,姑娘那儿离不了人。” “好吧,我也不勉强,等得了空我们再细说。”紫鹃不愿意当着小丫头的面和雪雁争执,她心里惦记着宝玉,转身就要走,可是几个小丫头却互相看了看,不肯动地方。紫鹃问道:“刚刚不是还火急上房的?这会儿又悠哉悠哉一般?还不和我回去!” 几个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后选出了一人怯怯的说道:“可是......麝月姐姐叫我们去唤袭人姐姐回来。我们几个正要去呢!” 紫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说话的那小丫鬟忙往后退了几步,委屈的看向众人。雪雁不说话,但看她如何圆场。 紫鹃收敛起尴尬之色,镇定的笑道:“袭人好容易得了空去宝姑娘那儿说会话,偏你们几个小丫头没个眼力见儿,什么大不了得事儿,巴巴的去折腾袭人?都跟我回去吧,宝玉那儿我去说。”紫鹃转头对雪雁道:“都是今年新进的小丫鬟,不懂事,做事毛毛躁躁,叫妹妹看了笑话。等我回去再去慢慢教导吧!” 紫鹃颇无奈的望向几个小丫鬟,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却叫站着的那几人在大冬日的晚上更加的瑟瑟发抖...... 等雪雁回了碧纱橱,将所遇之事当笑话讲给黛玉的时候,黛玉叹道:“宝玉那里也不是铁桶一块,紫鹃想要上位,先要盖过袭人的风头才是,不过看情形,这机会不是很大。袭人有个麝月帮衬着,紫鹃又是后去的,自然会被排挤!” 雪雁一边收拾被褥,一边说道:“姑娘就是杞人忧天,紫鹃姐姐既选了这个道儿,开弓箭即出,断没有回头的理儿。咱们家的事儿也不少了,明日回去还指不定是个什么样子呢?” 雪雁的话戳中了黛玉的心思,若不是为了老太太,她恨不得飞回莲花胡同,哥哥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说叫韩管事来说一声,荣泽那么小,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宫里面的情况,皇后娘娘看着和善,可人心险恶,后宫又是天底下最最纷繁复杂的地方,荣泽万万别出了事情才好。 黛玉心里有事儿,这一夜睡得极浅,稍微一点的动静便叫自己惊醒。 次日卯时,天未亮,贾府的掌灯婆子开始将廊下的灯烛一一熄灭,昨晚飘了小半夜的雪花,地上薄薄一层的浅霜,走在上边一步两滑。在各方的主子们尚在梦乡的时候,仆妇们便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当然,这里单指的是三等的下人,干着最辛苦的差事,却领着最低廉的工钱。 贾母的上房是整个府里的核心,万事先以这里为主,连带着碧纱橱里住着的黛玉等也受益匪浅。 日头渐升,迎春三姐妹来贾母处请安用饭,鸳鸯闪身出了屋子,悄声道:“几位姑娘去林姑娘那边坐坐吧,老太太昨儿睡得晚,还没起呢!只怕要登上半个时辰。” 探春忙说道:“不急,别惊动了老太太,我们去烦林姐姐去!” 三朵姐妹花联袂去了碧纱橱,见黛玉正坐在窗下看书,正要偷偷的吓她一吓,不料却被黛玉看出了行迹。 黛玉说道:“你们几个就会捉弄我,等将来一个个成了人家的儿媳妇,难道也这般没个体统?” 探春、惜春尚可,只迎春被黛玉说的脸上发红,黛玉不解其中的意思,示意探春说个明白。探丫头强忍了笑意,说道:“难道我们林姐姐还是个神仙不成了?去了一趟法华寺连姻缘也会算了!我们二姐姐可不是要当人家的儿媳妇?戏文里面唱得好‘说什么夫妻情恩德不浅,咱与你隔南北千里姻缘’,说的就是二姐姐!” 迎春见自己被打趣,难得展现小性儿,作势要打探春,慌得探春忙求饶:“好姐姐,只饶了我这一遭吧!我再也不敢了!” “我就知道不能和你们说这样的事儿,一告诉你们两个,府上还有几个不知道的?”迎春恼怒似的说道。 惜春见二姐姐动了真格,笑道:“我们也是为姐姐高兴,这是大喜事,难道不叫林姐姐知道,枉林姐姐平日和咱们那么好!你便是叫那位戴锁的来,给我说上一筐的好话,我也不愿意理上半分。”惜春推了推迎春,“大好事,快和林姐姐说说。” 迎春面色娇红的看向黛玉,歉意的说道:“妹妹别听她们信口开河,都是没影的事儿!” 探春笑道:“怎么没影儿?老太太可是双手赞成这事的!”她赶忙坐在黛玉的身旁,又叫惜春拉住迎春,才开口说道:“林姐姐不知道,大老爷给二姐姐相中了一户人家,家世好,年岁相当,难得的是人品也出众!” 黛玉扑哧一笑:“你看我们三丫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家出个媒婆呢!” “媒婆怎么了?靠着一张嘴自己养活自己,我就很佩服,林姐姐你说,这天下间有多少有情人是她们帮忙撮合的,没了她们怎么能成?”探春驳了黛玉的话,心情舒畅,继而说道:“林姐姐,你怎么不问问我二姐姐的这位良人是什么人家?” 黛玉故作一本正经的说道:“小女子在此洗耳恭听了!” 探春先咳嗽了两声,又瞧向迎春,见迎春从脸一直红到脖子根儿,才放过了她,“是长公主的庶长子!” 黛玉正端茶盅的手猛的一抖,杯盏直直的摔到地上,瞬间成了一块块碎片。 在一旁服侍的雪雁忙上来收拾,被黛玉挥开,直直的问:“二姐姐,这可是真的?是长公主的......儿子?” 迎春点点头,但还是纠正了黛玉的语误:“不是亲生的儿子,是姨娘生的庶出长子。不过,听父亲说,公主很看重这个庶长子,现在家里一门心思苦读,等今年中个进士呢!” 黛玉听出了迎春话里浓浓的甜蜜之意,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儿,她只要一想起慧怡郡主脸上的巴掌印,还有长公主若有若无的眼神,心里就发慌。不劝,对不起二姐姐,可是怎么劝?难道告诉人家,这位庶长子根本就不受宠,更是长公主和驸马之间的病根儿? 二姐姐凭什么相信自己? 惜春见黛玉神色多变,心细的问道:“林姐姐,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有,没有......我就是,就是没想到大舅舅这么快就要给二姐姐定下来。” 迎春忙道:“林妹妹别听她们胡说,父亲只是有这个意思,长公主那边还没回信。我已经觉得够羞臊了,你们可千万别和外人说。” 探春拍了拍迎春的手:“这有什么好羞臊的,不怕二姐姐生气,我也是为你鸣不平,大老爷平日少关心姐姐,你们那儿得奶娘更是得寸进尺,什么好的坏的都往自己家揽,我劝你几次你都不听,这回好了,有个正经的婆婆管着你!我看你将来怎么变得硬气!” 惜春也附和道:“你和我不一样,二姐姐是老太太的亲孙女,她心里疼你爱你,自然是希望你好,再过两年把你送出门,宫里面有大姐姐给你撑腰,家里有老太太帮你震慑着,你啊,就只管和和美美的过你自己的日子......只是到时候别忘了我们姐妹的情分就是。” 迎春听了心有感触,自己何尝不想离了这地方,原以为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等自己的父亲想起自己的时候还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呢!不过,迎春最怕的事情还是自己那爱财的父亲为了钱将自己匆匆嫁掉,幸好,幸好...... 此时,三春姐妹都没有注意到黛玉欲言又止的表情,各自沉浸在各自的遐想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60章 自讨没趣雪雁护主(二更) (哇咔咔,重磅推荐果然很给力啊~~二更送上!第三更要看情况~~晚上十一点之前没更新的话大家就别等了,明天再来!) 迎春的婚事在众姐妹之间不仅仅是个玩笑而已,更重要的是,探春、惜春看到了自己的前途命运。谁不想和和美美的过一生,常言道:生在哪里是老天做主,怨不得人,可是将来呢?做了贾家的女儿,将来是浮萍摇曳,还是美满幸福?天知道这结果...... 这几个人中数探春心劲儿最高,志向最远,她从小慧敏,贾政曾当着赵姨娘的面说,若是探丫头是个男儿身,将来贾家还愁什么!赵姨娘喜得看不见眼睛,逢人便说,弄得王夫人那一阵子好生的不待见自己。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探春学会了适当的藏拙,学会了不动声色的奉承王夫人。 大姐姐元春进宫这件事儿在幼小的探春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还记得那日宫里面的姑姑们来接大姐姐,一身的皇家气派,大姐姐小的时候那是多尊贵的人儿,二太太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是,临走的时候不过是一顶二人青灰小轿,连个吹打的锣号都没有,孤孤单单的样子叫人心凉。 二太太哭得泪人一般,还要强撑着料理家中大小事务。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大姐姐这才走了几年,就已经是四妃之一,成为一宫之主。 探春从不认为自己比大姐姐差,无论是相貌还是才情,除了出身......可是从哪个娘的肚子里爬出来,这是自己能如愿的嘛!赵姨娘天生的粗鄙,偏偏就得老爷的喜欢,王夫人世家小姐,然,老爷就厌恶她这种做派。 庶母受宠却无权无势,连自己的女儿将来什么命运都不能做主。 探春望向沉浸在羞涩中的二姐姐,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艳羡,都说大老爷不理会家中事务,每日只知听曲喝酒,大太太尖酸刻薄,只知道揽钱收财。可是瞧瞧现在,给二姐姐找了这么一个好人家,二姐姐还不感念他们一辈子的恩德? 自己小心翼翼的奉承二太太,不就是期待也有这么一天,实在是......庶女难为! 四位小姐各想各的,一时间碧纱橱里静得很,不知道谁轻笑了一声,叫黛玉几个回了神。 外面的小丫鬟挑了门帘子,原来是薛宝钗满脸笑意的进了屋,“你们几个可叫我好找,抱厦里伺候的人都说你们来了老太太这儿,我还奇怪呢!人怎么不见,原来是躲在林妹妹这儿!” 迎春忙向众人使眼色,示意她们不要再说刚刚的话题。岂知宝钗上来便拉住迎春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看的迎春一阵发寒,笑道:“宝丫头这是干嘛?竟是要像审我一般?” 宝钗打趣道:“还在我面前弄鬼儿呢!趁早别糊弄我说实话,是不是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偏瞒着我一个人?” 惜春背对着宝钗,朝黛玉努努嘴儿,一副不屑的样子,黛玉忙低咳一声,掩饰笑意。 迎春和宝钗年纪相仿,又偏大一些,对宝钗这种语气微微有些不满,但是她性子绵软,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驳宝钗的话,只能无助的看向黛玉等人。 “宝姐姐一大早不去帮着二太太管家,怎么跑到我们这里还凑趣?”黛玉的这一问不可谓之不尖刻,人人都知道薛宝钗管家无名无份,可是,谁叫人家是王夫人的亲侄女?就算是贾府的正经小姐也要靠后!因为这件事儿探春和惜春早对宝钗有了意见,经黛玉这么一说,眼睛里也透着那种含糊不清的光泽。 薛宝钗笑骂道:“什么管家,不过是姨妈瞧我闲的厉害,叫我帮着记了几张过年的礼单子而已,这也值得你们惦记上一番。”薛宝钗故意重重的说出“惦记”二字,而后望向探春。 探春就像没听见一般,伸手拿了邻桌上果盘里的柑橘把玩。 黛玉眼珠一转,上前轻推探春的肩膀,笑道:“你总说自己的字得先生的赏识,原是你说大话了!咱们宝姐姐才是女中的王右军,一手好字无人能敌!” 探春、惜春立刻会意,忙顺着黛玉的话问道:“这是什么原因?难道宝姐姐的笔墨得了哪位名家的点拨?” 黛玉故意一顿,才缓缓说道:“宝姐姐要不是练了一手的好字,二舅母也舍不得辛苦她,专叫她做了你们家的账房先生!” 三春笑在了一处,都暗暗称赞,这林姐姐(妹妹)果然是牙尖嘴利,说的宝姑娘无话了不是? 再看宝钗,即便是她那么淡然的人,听了黛玉的话也不由得尴尬万分,什么账房先生,还不是说她越俎代庖,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巴结了亲姨妈! 宝钗一边笑骂,一边要上来掐黛玉的脸颊。 可这手还没伸过去,就被一旁盯着的雪雁给挡了住。 “宝姑娘万万使不得,我们姑娘不过是玩笑话,可当不得你这样的认真!” 宝钗正有气没处发,可巧雪雁撞上的霉头,冷笑道:“我和你们姑娘玩闹,这也是主子之间的事儿,还轮不到你个小丫鬟教训,我今日看在林妹妹的份上不与你计较,可是下次碰见了别的姑娘,断没有这样的好说话。” 雪雁不卑不亢,低声说道:“宝姑娘教训的是,是雪雁失礼了,只是......”雪雁猛的抬头,“请宝姑娘看看自己的指甲,怕有两寸长,若真是掐上去......雪雁不敢有负大爷的嘱托。” 迎春等人不由得瞧向宝钗的垂下的手。 薛宝钗肌肤微丰,相对的,手绝称不上是纤纤玉指。因为白皙,再加上保养得宜,显得每根手指都那么晶莹剔透。只是......这小拇指上不太短的指甲叫众人眉头一皱。 虽不像雪雁说的那样夸张,可要真是往黛玉的脸上一掐,一道血印子是少不了的。 薛宝钗被一个丫头当面顶撞,心里直冒火气,手指甚至微微发抖! 黛玉笑道:“宝姐姐别和她一般见识,都是我平日惯坏了!雪雁......还不给宝姑娘赔礼!” 林家主仆一唱一和,演的倒默契,叫薛宝钗有苦难言。 过了巳时,贾母才起,唤了迎春等人去用饭,乍见薛宝钗也在,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好久没见姨太太了,你母亲可好!怎么不来我这里坐坐?” 薛宝钗不敢怠慢,忙说道:“这到了年底,母亲也不得闲,和哥哥商议开春修整家里老宅子的事儿!所以才没来给老太太请安,宝钗来的时候母亲特意嘱咐,叫我给老太太问好。” 贾母以及众人眼前一亮,老太太问道:“怎么好端端的想起要休宅子?可是老家要来什么亲戚?” “并不是,而是母亲瞧了林妹妹家的宅子心生喜爱,猛然想起我们家的老院子,可不就是在簪花胡同那边,老太太最熟知京城,那块地的位置好,白放在那儿可惜了的,趁着哥哥尚未成家先修整修整,免得到时候再慌乱!” 贾母一听,并不是要立即搬走,刚刚的欢喜就减了几分,不咸不淡的说道:“姨太太想的长远,也该早做打算了。不过,你们什么时候去的莲花胡同,怎么我们都不知道?” 宝钗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低声道:“是那日出门,偶然经过了林妹妹那儿,远远的在外墙看了一眼。” 那日?那日这个词太过笼统,贾母并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缘故,可是女人家出门的机会本就不多,薛家在京城里除了贾、王两家并无其他的亲戚,就是串门儿,好像也没...... 不对,贾母恍然,前两日薛家可不是就出了门?说是定下了惠斌楼,还邀请了她们府上的几位太太。当时她借口身子不适就没去,老二家的碍着自己的原因也未能成行,倒是宝玉跟着北静王府去凑了热闹。她记得宝玉回来的时候怎么说的?好像是......碰上了薛家? 唉,这年纪一大,记性便不好了! 于是,贾母并未将薛宝钗的话当一回事儿...... 众人陪着老太太用了早膳,宝玉那边许是还没起,贾母就叫大厨房专门留了鸭舌羹,又叫鸳鸯跟着黛玉亲自去和府上的大太太、二太太辞别。 临走前,黛玉最后又去了王熙凤的院子。大姐儿正乖巧的坐在二嫂子的床边,跟她娘亲说悄悄话呢! 一见黛玉,大姐儿先是害羞的躲在王熙凤的身后,偷偷的露出个小脑袋,大大的眼睛眨啊眨的瞧着眼前似熟悉又似乎陌生的大姐姐! 王熙凤比照昨日,脸色大好,一拍大姐儿的小脑壳,笑道:“笨丫头,这是你林姑姑,可忘了不成?” 黛玉未等大姐儿开口,先将她搂在怀中,“哪有嫂子这样说女儿的?我们大姐儿是顶顶聪明,哪里笨了!” 三岁的大姐儿明显不如同龄的悠姐儿聪慧,听了黛玉的话,憨憨一笑,两靥各有酒窝一个,甜甜的! 王熙凤轻叹一声:“你不知道呢吧!老太太昨晚叫鸳鸯来给我送了一万两的银子,说是留给我们大姐儿的,多亏了妹妹,老太太这是同意我们娘俩出府了!” 黛玉抱着大姐儿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这孩子被搂着极不舒服,却乖巧的不哭也不闹,静静的倚在黛玉的怀中。 ps:惊荷查阅了资料,迎春的年纪虽未明说,但是应该大于宝钗,原著中有一段话,迎春的乳娘赌钱被抓,宝钗帮忙求情,“看在二姐姐的面子上,”由此,惊荷暂时设定为这样的年龄段。 最近上了重磅,所以更新会给力!谢谢古道长影、long080530、漂流弧度的平安符,谢谢奈落の花、黑暗孢子星、小光、猫咪在家同学、叶绫的粉红票票,古道长影送了惊荷好多的评价票票啊!谢谢大家!赶紧写下一章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61章 终回府黛玉见家人 (昨天实在太困了,没能三更,今天惊荷努力,看看能不能成功) 黛玉回府并未提前通知致远,是贾母叫了外院的赖大亲自送了外孙女回莲花胡同,临走的时候还特意问了鸳鸯,宝玉怎么没出来送送。鸳鸯吱呜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老太太只能叹着气送走了嫡亲的外孙女。 宁荣街上人来人往,哪里还看得出前些时候的腥风血雨!黛玉坐的不是一般的小轿,而是比照着邢夫人、王夫人的四人大轿,因为里面宽敞,雪雁也跟着沾了光,二人共坐一架。轿子周边围了厚厚的毡子,密不透风,抬轿子的人脚步飞快,但却不颠荡,里面的雪雁一想到就要回家,心里止不住的欢喜,叽叽喳喳拉着黛玉说话。 “姑娘,你说,皇后娘娘招表少爷进宫,是不是因为咱们少爷长得太可爱了?” 黛玉一想到团子一般白润秀气的小荣泽,脸上的笑意渐起,“荣泽是讨人喜欢,尤其是跟倪老读了书,又乖巧又懂事,皇后娘娘怀了身孕,想见见荣泽,也是存了怀个麟儿的意思吧!” 雪雁说道:“表少爷能得皇后娘娘的青睐,小小年纪就能进入宫廷,这可是多大的福分,姑娘瞧我这没出息的劲儿,那可是皇宫啊,雪雁我连想都没敢想过。”雪雁瞧着黛玉,坏笑道:“只求着姑娘将来找个好姑爷,做个一品的诰命夫人,替我们去皇宫大内过足了眼瘾!” “又在那里胡说八道了,今儿早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感情又拿我开始打趣了!宝姑娘不过是和我开开玩笑,你这小丫头,说话也太不客气了,叫二姐姐她们看了宝姐姐的笑话。” 黛玉虽说是在责怪雪雁,但是话语里明显有着维护的意思。 雪雁忠心护主,自然听出了黛玉的潜在意思,所以也不着急,反倒挽着黛玉的手嬉笑道:“那宝姑娘实在是不像话,否则谁愿意招惹她?满府上的人都知道这位宝姑娘是二太太的内定的儿媳妇。”雪雁说道这里,漫不经心的瞄了眼姑娘,见自家姑娘并无情绪上的波动,心才放下,继而说道:“临来的时候,大爷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姑娘。这位宝姑娘好厉害的心思,感情上来就要挠人不成?要是姑娘有什么好歹,我如何去向大爷交代?姑娘知道我是个呆性子,什么话说出来不管不顾的,得罪了宝姑娘,等以后有机会,我亲自去给她磕头赔礼!” 黛玉笑道:“瞧瞧,还敢说自己是呆性子呢!我不过说了你两句,便找了这么一箩筐的话回我,感情是有大爷为你撑腰,怪不得我们小雪雁敢勇斗宝姑娘!” “姑娘此言差矣,大爷维护的哪里是我?是姑娘你才是!”雪雁长叹一声,“想当初跟着姑娘回扬州,天寒地冻,也不知道将来的路在哪里!谁承想老爷早为姑娘谋划好了一切,说出来姑娘别生气,我当初怕得很,就担心这位新继承家业的大爷面善心恶,得了大笔的家私,却不善待姑娘,任由姑娘自生自灭。” 黛玉忙呵斥反驳:“胡说,小心叫人听见了,哥哥知道岂不伤心?” “姑娘教训的是,是雪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姑娘常念叨书上的话,什么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姑娘以往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谁来扶持你?现在多好,荣泽少爷聪明伶俐,又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睐;表小姐知书达理,有几分二姑娘的款儿;他们两个几乎是在姑娘跟前养大的,将来还不是要孝顺你!” 黛玉听出了雪雁话里的真诚与担心,经历了这么多的大事,雪雁还哪有当初到京城时的一团孩子气,现在不但要帮着自己打点繁花坞的日常琐碎,更要尽心的去教导新进的三等小丫头,早就成了自己的左膀右臂。黛玉微叹气:“荣泽和雪琪能平平安安的一辈子,我就知足了,将来能不能记得我的好,这我不在乎,他们两兄妹不能一直跟着我们不是?荣泽幼时没少吃苦头,我记得他抱回来的时候满身是伤,怯怯的趴在慕蕊的怀里,谁也不理,我去摸他,还扭头生气,谁承想,现在已经能跟着先生读书认字了!” 荣泽和雪琪就像是两个极端,一个越加的活泼,一个越加的稳重。 荣泽是因为有玩伴,加上年纪太小,已经淡忘了当初在丁府上受过的那些虐待,可是雪琪不一样,常常闷闷的在自己的院子里绣花,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个,先是自己摸索,后来跟着春纤、春蕾学了两日,只不过这二人也是半斤八两。黛玉有心将雁蓉调过去教上两日,无奈雪琪死活不肯。黛玉知道,她是怕自己的繁花坞里少了大丫鬟诸多的事情忙不过来。 黛玉也不勉强,就叫罗大娘到外面请了一位京城里赫赫有名的针线师傅到家里做馆,每隔三日就来教一上午。雪琪给自己绣的第一件东西是块帕子,上面是盛雪寒梅的图样,针法细腻有致,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是初学者的作品。 两个孩子这般的乖巧,可惜丁家二伯没这个机会再看见了! 雪雁迟疑的问道:“姑娘,表少爷不是还有个亲娘吗?这要是知道表少爷得了娘娘的恩宠,还不得上门来找?” 黛玉冷哼一声:“你瞧荣泽的亲舅舅能做出强迫妹妹改嫁的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于之辈,现在我们远在京城,他们得不到消息,等来日回乡祭祖,知道了信儿,指不定怎么闹腾呢!” 雪雁安慰似的轻拍了姑娘的手,二人一路闲谈就到了莲花胡同。 轿子外的赖大翻身下马,看着紧闭的大门,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到黛玉的轿子前,躬身问道:“林姑娘,我们是走大门还是......角门?” 雪雁毡帘里面传出声音:“劳烦赖爷爷,去敲大门就是。” 赖大闻言,微微一笑,转身去叩门。院子里的男仆听得是自家姑娘回来,忙开了大门,迎出来七八位,打头的是一位三十上下的男子,见了赖大先拱手:“在下是林家外院的管事,多谢众位送我家姑娘回来,还请里面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说罢,身后的几名小厮上来,将贾府抬轿的人替换下来,分位两路,一队人抬了轿子让后院去,一队人领着赖大去前厅吃茶。 内院的人刚得消息,忙出来相迎,罗大娘领了繁花坞里众丫鬟站了一院子,见黛玉等人的轿子,亲自上来相扶。 进了屋,雁蓉已经将一切准备的妥妥当当,冬衣被熏得暖烘烘,服侍黛玉坐在临窗大炕上,才笑道:“姑娘不在家的日子,可叫我们想念的紧,日日都盼着姑娘早回来。” 黛玉细细的问了几句家中大小事,才说道:“荣泽呢?” “在小喜园和佟家小少爷玩呢!” 黛玉一愣,这个时候佟太傅还明目张胆的叫两家走动,难道不怕皇上有所误会?“珏哥儿什么时候到的?” 雁蓉一乐:“是进宫的时候碰上的,两位小少爷也不知道怎么说服了皇后娘娘,娘娘竟下了道懿旨给佟家的二奶奶,说是等小少爷玩够了再回家。佟二奶奶得了懿旨也不好再上来接人,只是叫她们家的奶妈妈过来守着,日日的派人来问。” 黛玉心道:真是两个小机灵鬼儿,刚得了娘娘的厚爱就知道“以势压人”了!黛玉早看出珏哥儿喜欢学武,偏偏佟二奶奶不准,这下好了,现在只要珏哥儿不说离开林家,就没人敢硬来,谁叫这二人有皇后娘娘撑腰呢! 黛玉越想越有趣,也顾不得刚进门,领着雁蓉等人就去小喜园。 荣泽和珏哥儿两个正坐在大炕上,白棉布袜裹着的小脚一踢一踢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凑在一处咯咯的嬉笑着。荣泽一眼看到门口处的黛玉,高兴的蹦下大炕,连鞋也不穿,直直的跑向黛玉。 珏哥儿也想有样学样的跑过去,哪知他奶娘手急眼快,知道小主子的性子,上前一把按住珏哥儿的小肩膀,不准他动弹。“小祖宗轻点折腾吧!” 雁蓉将荣泽抱上大炕,小不点立刻咚咚咚的跑到珏哥儿的身边,两个孩子乖乖的盘腿坐在炕桌前,睁大眼睛瞧着黛玉,齐齐的将桌上的盘子推向黛玉。 “姐姐(姑姑),吃桃子!” 青花大瓷盘子里放了四个又大又香的水蜜桃,皮薄肉厚,白里透红,看着就喜庆。黛玉不禁问道:“这个时节,哪里来的桃子?” 此时正进门的林致远笑道:“是皇后娘娘赏的,说是外邦进贡的贡品,一共得了八个,这两孩子舍不得吃,送了一半给佟家,剩下的非要等你回来才肯动!” 黛玉闻言,笑着摸了摸荣泽和珏哥儿,“姑姑身子不好,吃不得这冷的水果,珏哥儿和荣泽吃了,姑姑心里就很知足了!” 珏哥儿笑嘻嘻的说道:“姑姑放心,我们都已经偷偷闻过了,香得很,林叔叔也说,姑姑可以放心的吃!对吧”珏哥儿的小脑袋歪着瞧向林致远,可爱的眨巴大眼睛! 林致远笑道:“既然是珏哥儿和荣泽的一片好意,妹妹就切莫推辞了。我已经叫人去唤雪琪,等她来你们再用!” 荣泽忙嚷道:“哥哥,我和珏哥儿说好了,我们两个最小,应该让着大家,所以四个桃子我们两个分食一个!正正好好!” 黛玉突然心里释然,荣泽和珏哥儿这么乖巧,皇后娘娘哪有不喜欢的道理,看来自己的担心的确是多余了...... ps:二更晚点,惊荷一大早就起来,写到现在才有一章,为什么没有人和俺拼字啊~~推荐袖子的书,《美姬妖且闲》,是惊荷的好朋友哦!请大家支持~拜托啦!谢谢狐狸精小翠、奈菲尔帝斯的粉红票票,^_^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粉红的人,哇塞,真牛!谢谢古道长影、书友100116232343858、小光的打赏,重磅推荐的日子,是一种甜蜜的负担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62章 初生小牛犊不怕虎(60粉红加更) (二更似乎是惊荷的极限了~~~三更!!我哭,怎么就不能成功呢!六十粉红啦!吼吼) 皇后娘娘赏的东西可不止几个桃子这么简单,当下宫里面时兴的文房四宝,黄澄澄的金锞子,金银项圈,新衣新帽......看的黛玉眼花缭乱。 “连这衣帽也是皇后娘娘赏下的?” 黛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便是皇后娘娘再喜欢荣泽两个,赏一些项圈锞子就好,怎么连衣裳都有?而且看大小就像给荣泽定做的一般,这种荣宠,黛玉瞧得有些心惊。 岂知哥哥笑了笑,道:“这有何奇怪?宫廷里面能工巧匠数不胜数,皇后娘娘只要前一夜说明要的东西,第二天一早保管出现在大殿之上。妹妹放心吧,这东西再平常不过,并没有什么超越礼制的地方,皇后娘娘是什么人物,怎么会因个人的情分而乱了纲常!” 黛玉了然的点点头,宫里面针线局得手艺不错,团锦平纹的料子,摸上去就知道软滑,不伤手。荣泽的东西一向贵重,小衣裳能有几箱子,皇后娘娘赏的这些未必就有她们家做的好,但到底是宫里面的恩典。黛玉指着其中一件大红的小袄,对雁蓉说道:“这件单挑出来,过年的时候给表少爷穿。对了,晴雯呢!” 林致远猛的想起来:“是了,我还要和你说这件事儿呢!皇后娘娘见荣泽打扮的可爱,询问是谁做的,正好晴雯在一旁伺候,便回了话。皇后便叫咱们家晴雯帮着给未出生的小皇子做一件斗篷!” “晴雯!?”黛玉惊呼,“怎么,陪荣泽进宫的是......晴雯?” “是啊,晴雯是小喜园里的大丫鬟,当时宫里面的公公宣旨的时候还特意嘱咐,怕荣泽年纪小,所以叫咱们家派一个丫头跟着,我就准了晴雯。” 珏哥儿两个坐在小炕桌前下棋,你吃我一个子,我占你一枚棋,下的也算是有来有往。黛玉将视线从两个孩子身上说回来,悄声问道:“哥哥怎么不叫香萱跟着,她到底稳重些。” “香萱再好也是我身边的人,换了晴雯去,荣泽将来长大了,这丫头也会更用心不是?” 黛玉不得不承认哥哥的说法有道理,可是贾母把住晴雯的卖身契不给,让她有点闹不清晴雯来此的真实目的,想重用这丫头,又心中不免惴惴。黛玉这次回贾府的时候略略的提过,没想到刚一说这话题,贾母便岔了过去,黛玉这么聪慧怎么会不明白,只能暂放下此事。 兄妹俩唤来了罗大娘,一样一样清点了皇后赐下的东西,分门别类,或是送到库房里去,或是放在屋子叫人保管。林致远指着这些东西对罗大娘说道:“好生收着,少了一样,咱们家都吃罪不起。” 罗大娘忙笑道:“大爷放心,这里面的轻重我晓得。皇家御赐的物件,跟性命无异!” 林致远走后,黛玉转身去了晴雯的屋子。 晴雯正在窗前做着女红,即便是大白天,又点了一根蜡烛,可是她这屋子本就不是朝南,加上天色阴沉,所以眼睛还是不够使唤,绣了几下,便要停下揉揉干涩的眼睑。晴雯抽出一根明黄的丝线,正要银针穿线,却见眼前冒出一双玉手,轻轻的抚在自己的绣品上。 “姑娘什么时候回来的?”晴雯一抬头,惊喜的叫道,“怪不得我刚刚听小少爷那儿热热闹闹的,还以为是珏少爷他们两个玩闹呢!” “刚回来,便听说你立了大功,正为小皇子做斗篷呢!可是这个?”黛玉一指绣架。 晴雯轻笑道:“就是这个,才做了一小半,选了个瑞草云鹤的样子,布料也是罗大娘帮我找的,试了好久,只这种冰蚕丝织成的杭罗最好。” 黛玉认得这块布料,是在姑苏的时候别人送哥哥的年礼,他们兄妹俩觉得过于奢侈,不大适合家用,便收着预备送人。晴雯倒是好眼力,一下子就相中了它!“娘娘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要这东西?” “那倒没有,不过大爷嘱咐了一句,说是越快越好,以免显得咱们家不上心这件事儿!” 黛玉赞同的说道:“大爷说的有理,你这段日子也不用忙荣泽的事儿,先紧着做东西。这次去宫里,你们都见了谁?” 晴雯放下手中的一切活计,肃然说道:“大爷得了消息便领着我和表少爷进宫,到了神武门,韩管家他们便再也不能往前行一步,等大爷抱着表少爷,也不知是到了什么地方,跟着的老公公便不准大爷往前去,只叫我领着表少爷去给娘娘请安。等了能有半个时辰才被召见。” 晴雯尴尬的瞧向黛玉:“姑娘,我真是笨,一到关键时候就出岔子。” 黛玉忙问:“怎么了?” “大爷明明给了我四五个荷包,说是叫我见机行事,给那些当值的公公们。” 黛玉无奈的笑道:“准时你这丫头马虎,忘记了大爷的话,才叫那帮公公们抻着你们半个时辰!” 阎王好见,小鬼难搪。这比喻虽不甚是恰当,但是这些小公公们与水蛭也没什么太大的分别。 晴雯不忿的说道:“可不是?那位引路的老公公当着大爷的面尚好,等进了娘娘的宫殿,人影一闪,就把我们撇在一边了。幸好表少爷穿的严实,没冻坏!等我们进去的时候,皇后娘娘正和珏少爷说话,我瞧他的奶娘也站在不远处。” 黛玉以为陪着珏哥儿进宫的会是佟二奶奶,怎么是奶娘? “皇后就问表少爷和珏少爷读了什么书,喜欢玩什么。咱们家少爷稍微腼腆,但是乖巧可爱,珏少爷就活泼些,一个劲儿的抢着和皇后娘娘说话。一直说到中午,两位少爷都有些饿,”晴雯忍不住乐,“珏少爷就指着娘娘屋子里的豌豆黄,问能不能吃,说佟二奶奶怕他殿前失仪,早上只喝了小半碗粥!我瞧着佟家的奶娘脸儿都白了!” 黛玉眼前就浮现起珏哥儿急冲冲告状的样子,也跟着笑道:“这小子,怪不得不敢回家,感情是怕佟二奶奶揍他呢!” “可不是!皇后听了也一阵大笑,若不是顾忌着自己有身孕,我猜娘娘都要抱一抱珏哥儿了!两位小爷当着娘娘的面吃了整整一盘子的豌豆黄,还嚷着没富锦楼的好。中午留下了两位少爷用膳,刚开始我还笑话佟家的奶娘,认为她胆小,可是没多大一会儿,我就笑不出来了!这两位小爷根本没在意是不是在皇宫里,吃的那叫一个香!皇后娘娘也不动筷子,只看这二人胡吃海塞,还连连和身后的管事姑姑笑道,将来小皇子也这般的好胃口便好了!” 黛玉颇为感慨的说道:“有人一生都没能得皇家的青睐,谁承想咱们只是去了一趟法华寺,就有了这样的福缘!” 晴雯忙接道:“这还不算,皇后娘娘问吃菜的两位少爷,他们愿意不愿意读书,姑娘猜他们是怎么答的?” “这两个小祖宗谁都不是读书的料,见到先生就发愁!他们俩可是昧着良心说喜欢了?”黛玉猜的极准,晴雯摇头道:“怎么会!珏少爷大吐苦水,说自己是个练武奇才,偏佟二奶奶不让!小模样逗得人忍俊不禁,娘娘承诺道,若是生了个小皇子,就让咱们少爷和珏少爷做侍读,专门请大内高手教他们武功。” “唉?”黛玉惊道,“大爷可是知道这件事儿?” “我一出皇后娘娘的大殿就想告诉大爷,可是小公公告诉我,说咱们大爷被皇上宣去问话了,叫我们先去神武门。和韩管等了能有小半个时辰,大爷才从宫里面出来,我当即说了这件事儿。” 黛玉听得致远已然知道此事,便不太在意,娘娘说不定是顺口那么一讲,想要荣泽、珏哥儿做侍读,少说也有等个七八年的光景,现在想还太早...... 珏哥儿在林家一直住到快到小年,佟二奶奶是天天派人来催,直到发了最后的通牒,再不回家,亲自来抓人,珏哥儿这才不情不愿的挥了挥小细胳膊,与林家的兄妹告别。 除了荣泽,众人都是松了口气,这小子实在太能闹腾,看见林家的莲花湖上了冰,非要闹着玩坐爬犁。黛玉的心几乎没提到嗓子眼,珏哥儿是佟家的心肝宝贝,若是出了一点点的意外,他们兄妹怎么和佟太傅交代? 黛玉只好叫众人眼不离的守着两个淘小子,雪雁、碧蝶、春纤是齐齐上阵,便是这样也好悬没叫他们得逞!如今珏哥儿走了,荣泽被黛玉强压着在屋里写字,不但有倪老规定的作业,还有她留下的六十篇大字!荣泽是叫苦连天,先是抗议,见硬的不好使,便每日在黛玉这儿撒娇耍赖,好容易减少到四十篇的时候,倪老那边又传来信儿,说是检查了荣泽交去的几篇,都不甚满意,回批了两个朱红的大字:重写! 荣泽几乎厥过去。此后的几日,繁花坞里热闹的很,罗大娘跟着黛玉商议过年的事儿,临窗大炕上一左一右两个瓷娃娃,雪琪在那儿绣花,荣泽在那儿描红。 衬着窗台上的几盆水仙花,景致甚是温馨。 当然,您最好远观,因为一旦走近,就会发现这漂亮的男娃娃嘴里一个劲儿的嘀咕:练什么破字,还不如跟着姐姐学绣花好玩呢! ps;谢谢蒜香奇普、碧色、篱瑛、狐狸小翠、wlbmfw同学的粉红票票,谢谢小光、紫藤妞妞、漂流弧度的平安符,没有大家的支持,惊荷不会这样努力,谢谢大家~~(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63章 小戏班林府唱堂会 (有了推荐就是不一样啊,好幸福滴!!!不准霸王俺,要留言哦!二更稍晚点) 黛玉虽然不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但是在贾家过了两个年头,这北方人怎么过新年还是知道一些的,到了二十五这日,林家开始各处掸灰扫尘,房梁上的角落、灶台的周围,小丫头们就趴在地上专心的擦啊擦,各处的院门上贴了红红的对联,吉祥话谁家都不嫌多,所以只要是跨进一道门,便能看到两边红红的春联。 林家的这个年异常的喜庆,除多了荣泽、雪琪两个,连沈修杰也和林致远说,要在三十儿来热闹,谁叫他是孤家寡人一个?爹娘兄妹远在江南,林致远可不就是他的兄弟? 出了孝,这年就不能随随便便的似去年,罗大娘亲自检查了采买定下的食材,整整十车的年货,光是鸡鸭鱼肉就花了五百来两银子。厨房里的管妈妈极有气势的在那里指挥婆子们上手帮忙,鸡圈在笼子里待宰,鱼虾就扔在水缸里,像驼峰、熊掌、猩唇、豹胎、犀尾、筋鹿和象拔这样金贵的食材全是管妈妈亲自锁上,小钥匙就别在腰间,谁也不敢觊觎。 五城兵马司在二十五这日便开始轮班休沐,因为沈修杰在前一阵子的大动荡之中配合御林军反击贼寇,立下不小的功劳,所以皇上特意嘱咐叫他多歇息两日。衙门里人人都看得出,皇上是准备把指挥使这个位置留给亲侄儿,那位郡主的小儿子本该当值,却无故不到,这在平时也算不得什么,偏偏那天是东泰郡王作乱的日子,郡主怕儿子有个闪失,死活不肯小儿子出门。 皇上秋后一算账,差点没在金銮殿之上大发雷霆,幸好顾忌了老皇叔,也就是郡主父亲的面子,这事儿才作罢,可是想要五城兵马司里在混下去,门都没有了! 沈修杰现在是一家独大,在衙门里说一不二,这不?皇上一给假,他二话不说把自己打包到了莲花胡同,美名其曰:共贺新春! 有了沈修杰的加入,林家似乎更加的热闹,就连借住在莲花胡同的几个举人老爷听说皇上的侄儿都在林家过年,虽然心里发酸,可是时不时的还会往前院晃,期望来个偶遇,早忘了自己的清高品相啦! 这日,罗大娘来回事,见了黛玉说道:“给下人的新衣已经发下去了,每人一套,按着姑娘的意思,大家跟着远离老家,赏钱添了一倍,大家都恭送大爷和姑娘的恩德,又听得可以休沐,干劲儿也足!” 黛玉笑道:“大家也盼了一年,终于算是熬到了年根儿,自然要让他们松快松快,戏班子可请了?” 林家要在初三开始宴客,今年不同往年,是黛玉第一次大肆操办,少了什么都不成。他们家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什么戏班子好还真不清楚,只能叫人去打听。 罗大娘说道:“戏班子找了几家,都不甚满意,姑娘也知道,真正的大戏班子早被那些侯爷郡主家给定去了,过了年,谁家都喜欢请名角上来唱两出堂会。小唐跑了好多家,都是满约了。” 黛玉一听这个便有些着急,今儿都二十五了,离新年也没两日,再找不到合适的就只能作罢,可是到那日请客的时候冷冷清清,岂不尴尬?自己还是少了担当,这些细节没想好! 罗大娘见黛玉发愁,忙劝道:“姑娘莫急,我今儿早把这事儿和大爷一说,正巧世子爷就在旁边,他帮忙出了个好主意!” “什么主意?” 罗大娘笑道:“世子说,这京城里有不少人家自己养了小戏班子,可是常年累月的听,怪腻歪的,就花钱去请外面的堂会。世子爷在五城兵马司干了这些日子,谁家的小戏班子好,他还是知道些的,等过了头午,世子就写了拜帖送与那些人家,看看能不能借戏班子用几日,只要咱们多多的打赏就好!” 黛玉拍手笑道:“这主意甚妙,那就只好有劳沈大哥了!” 果然在下午的时候,罗大娘就笑呵呵的来回话,“人已经接到咱们家了!安排在外院的小香洲,四十来人!” 黛玉咋舌道:“这是谁家的戏班子?这么大的排场?” 不怪黛玉惊奇,就连贾家这样奢侈富贵的人家,都没说养个自己的小戏班子,四十来人的架势,来头肯定小不了。 “是静安坊苏家的戏班子!这苏家是买卖人,听说京城里有一半的银楼当铺是他们家的生意,有个大儿子在朝廷里做工部员外郎,跟世子爷有点交情,世子派人一送拜帖,二话没说,就叫他们管家将人送来了。”罗大娘笑道:“初时还吓了我们一跳,六七两大车,黑压压的占了前面的街道,我们还以为是什么亲戚从江南来呢!” 黛玉童心骤起,忙问道:“都是女孩子?” “是,最大的也不过十七八,小的才五岁,哎呦喂,好嗓子,我去的时候正边收拾东西边吊嗓子呢!” 黛玉起身:“大娘和我一起瞧瞧去,怎么说也是客,咱们不可怠慢了人家。” 二人领着丫鬟们正要出门,荣泽在里屋听见,非要跟着,黛玉无奈,只好叫婆子抱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小香洲。 小香洲是外院一处小院子,本是接待男客的客房,十来间大屋子,窗明几净,夏天的时候当院一棵百年老香樟开花,那香气能飘到老远,故起名“小香洲”。 苏家的管家正指挥着小戏子们搬东西抬箱子,大冷的天却满身大汗,来的时候他们老太太可是吩咐了,东平侯世子是皇上的侄儿,肯向他们家借人使,这正是两家交好的契机,可不敢怠慢了。管家自然是指天画地的发誓,定要他们家的小戏班子争气。按照拜帖上的地址一来,却不是沈家,门匾上的名头赫然是“林府”二字,苏管家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要么就是找错了地方,可是上面分明写的是莲花胡同,应该没错啊? 他敲了一侧的角门,门房一听是请的戏班子,笑着开了门相迎。苏管家这才知道,原来东平侯世子不在自家过年,偏跑到了朋友这儿。苏家本是商贾出身,因为有大爷在朝廷做官,这几年才兴旺了起来,可是碰到那些真正的达官显贵,还是免不了在背后嫌弃他们。像东平侯府这种门第是他们平日里巴结不上的,这回世子能相求,老太太可是卯足了劲儿要打好关系。 苏家能成为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商家,消息也是比较灵通的,当初老太太也想过要买下莲花胡同,这地方好,还是陈大人的旧宅,就算是将来出手也比较容易。二十万两看似不少,但是只要苏家肯,买下不成问题。可最终没能成行的原因是......苏大人劝母亲,他们家儿孙不少,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将来分了家,这园子给谁都不好,二来,陈老夫人摆明了不喜欢将园子卖给商贾之家,苏家虽出了个员外郎,可是到底祖上是经商之辈,要是被陈老夫人当面拒绝,将来苏大人还怎么在朝廷上立足? 苏老夫人一听儿子的话,便不再作想这件事儿了。但是,苏管家看着小香洲的一砖一瓦,心里还是颇为感慨,这么好的园子......差点就叫“苏家”了! 黛玉进院子的时候便戴上了纱帽。身后跟着一群人,苏管家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林家的女眷,忙上来请安,头也不敢抬,“小的是苏家管事,见过各位。” 罗大娘笑道:“苏管家有礼了,这是我们姑娘,知道苏老夫人帮了大忙,前来探望这些孩子们!我们府上小唐管事正要和苏管家商量堂会的事儿,你看......” 苏管家是外男,不敢多留,便叫了戏班子里年纪最大的小蝶来给黛玉引路,自己忙告罪去了外面。 小蝶今年十八,却依旧梳着未出阁的双环髻,身上是件半新不旧的浅金桃红二色撒花褙子,朱砂的中衣,暗红石榴裙。眉目清秀,但称不上是绝色,眼睛里泛着涟漪,应该是个精明能干的丫头。 小蝶不知道眼前的这几位怎么称呼,却隐隐感觉得到前面打头的这位该是主子,气度就不同凡响。小蝶一拍手,收拾行李的小戏子们忙站了三排,“这是林家的姑娘,今儿来瞧咱们,快给姑娘请安。” 小戏子们齐刷刷的欠身,黛玉暗暗称赞,这些都是受过训练的,不是外面的野戏班子能比拟的! 小蝶指了指打头的三人,与罗大娘等人说道:“这三个是咱们戏班子里的大梁,一个唱青衣,一个唱老生,一个唱小旦,都有自己拿手的好曲子,等我们收拾好,便将戏折子给姑娘送去!” 荣泽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地上站着的一个小姑娘,对方正也笑眯眯的瞧他。荣泽脸一红,不好意思的推搡着婆子。抱着荣泽的老嬷嬷轻道:“小祖宗,慢点,可别摔下去!” 荣泽拧麻花似的说道:“嬷嬷。我要下去!” 院子里全是人、箱子,老嬷嬷怎么敢放他下去乱跑,若是撞上了怎么办?便坚决不肯。 荣泽瞧见那小丫头嘴角的笑意,对方趁没人注意还偷偷的冲荣泽做了个羞羞脸的动作。荣泽大为窘迫,见众人都不理会他,小脚一踢,正踹在了老嬷嬷的肚子上,老嬷嬷一吃痛,手买抱稳,荣泽便哧溜一下,顺势跌坐在地上...... ps:谢谢容书成、woshiivy、zz~~的粉红!!谢谢小光、炫动我爱的平安符!~(≧▽≦)~啦啦啦,保养俺滴《夜话》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64章 大年三十林家家宴(二更) (终于在最后的时候送上二更~~撒花) 荣泽的这一摔,可叫众人看得大惊。那婆子反应也快,忙要跪地上探看,怎知荣泽自己爬起来,扑棱扑 棱脏掉的衣襟后摆,笑眯眯的冲大家说:“我没事儿!” 黛玉被吓得不轻,这孩子,明明挺乖巧的,怎么还学会踹人了?别人没在意,她偏巧一回头的时候看了 个全景,那一小脚可不轻。 “荣泽,老实站到我旁边,不准胡闹!” 黛玉的语气称不上好,荣泽先是一愣,姐姐这样对他还是第一次,小孩子不禁吓,乖乖的贴着黛玉的裙 角站住,眼睛也不敢四处打量,低着小脑袋不说话。 小蝶忙笑着转移话题,“姑娘还是里屋坐吧!我叫人去沏茶来!” “不必了,我们就是来看看大家,初三到初五的堂会可就有劳众位了!我备下了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 雁蓉忙叫香卉端来托盘,掀开上面的包袱皮儿,齐整整的放了几十个香包,里面鼓鼓囊囊,看不出是什 么。小蝶接过盘子,沉甸甸的,端着有些吃力,她原唱的是青衣,甩个水袖还成,这么重的盘子还是头一次端 ,小蝶不由得打量那个拿盘子的小丫头,真是人小气力不小,这林家,还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儿,一个丫头比 一个丫头娇媚,就是不知道......这位主子姑娘什么品貌! 黛玉听罗大娘说,这苏家的戏班子里最小的才五岁,便问道:“听说,贵戏班还有五岁稚童?” 小蝶将一个小姑娘推了出来,“姑娘瞧,就是这一个!” 可不就是刚刚瞅荣泽的那个? 扎着双丫髻,两边各缀着一个小碎玉莲花扣,苹果脸蛋,不像是个戏子,竟和二嫂子家的大姐儿有几分 的神似。黛玉忍不住轻声道:“你叫什么啊?” “苏苏!”不愧是唱戏的孩子,这么一声,又脆,又响亮,好听的像树上的百灵鸟。 小蝶忙揽着孩子到自己的怀里,歉意的说道:“姑娘别见怪,这孩子是个......孤儿,跟着戏班子里的 老师傅们长大,老夫人喜欢她,起了名字叫苏苏,跟主人家的姓氏。”小蝶嗔怪的对苏苏说:“见了姑娘,要 问好!” 苏苏大眼睛圆溜溜,听了小蝶姐姐的话,瞬间弯成了一道月牙儿,“姑娘新年好!” 黛玉轻笑:“苏苏新年好!”而后将自己腰间的环佩摘了下来,“送给苏苏的新年礼物!” 苏苏不敢接,拿眼睛去瞧小蝶,见小蝶点点头,才伸出小嫩手。苏苏的脸上微脱稚气,小身子上全是小 软肉,白皙的手和翠色环佩成了鲜明的对比。苏家余下的小戏子们都眼睛不离的盯着小姑娘手中的东西,然后 又若无其事的低下头。 及至黛玉走后,苏家戏班齐齐的将小蝶围住,七嘴八舌的叫道:“小蝶姐姐,快瞧瞧,里面是什么东 西?”待荷包被打开,众人齐声惊呼,好家伙,竟是一个个的小银锞子,足有一两重,上面或是刻有笔锭如意 、或是吉庆有鱼、或是状元及第、八宝联春......小姑娘们忙一二三四的数着,共是四十二个荷包,这就是八 十来两的银子,众人不禁咋舌,林家好大的手笔,便是她们苏家老太太赏钱的时候,也不过是叫婆子们端了几 个装满铜钱的笸箩,等戏一了结,齐齐的往台上扔。 跟林家的这手笔,还真不能比。 林家的姑娘可是说了,这是见面礼,那么,等她们唱好了堂会,是不是还会有别的赏? 大家不禁是喜上眉梢,叽叽喳喳的笑闹在一起。只小蝶心里暗叹,林家做事是滴水不漏,她们刚到,便 准备好了四十二个荷包,一个不少,正是按照人数来的! ...... 戏班子就安置在了小香洲,还好,离着后院尚远,黛玉的日常生活也不受打扰,不过,苦了在林家借住 的举人老爷,日日在耳边响着缠绵悱恻的小曲儿,一个个开始胡思乱想,到底这小香洲里的丫头长个什么样儿 呢? 可惜等啊等啊,直到大年二十九了,也没见林家送来请帖! 三位老爷凑在一处嘀嘀咕咕:不是说林家要宴客才叫的戏班子吗?怎么还没下帖子?难道是怕他们拒绝 不敢来了?举人老爷们心里痒痒的,就想知道那帮小戏子都是个什么模样。 终于,大年三十儿这日清晨,外院的小唐管家笑眯眯的上门,“几位老爷安好!” “好好好!”三人脸上带着笑意,心里却暗骂:好个什么好!这都什么时候了,才想起我们来!赶紧把 请帖送上来,要不......哼!绝不能原谅他们! 小唐管家笑道:“我们大爷特特的叫我来给各位老爷请安,说众位都是辛苦,大年三十儿就先歇一歇吧 !用功苦读没错,但是熬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一人严肃的说道:“我们可不像林贤侄那么轻松悠哉,这临考的日子还能想着怎么过年!你代我向贤侄 说了,叫他跟着我们用功读几天的书,临考也不至于怯场!” 小唐管家心里嗤笑,好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迂腐书生,明知道他们大爷是苏州解元,还不服气,说这些 没用的话来找平衡?真是掩耳盗铃的呆子!然,他又故作惶恐的应道:“林老爷说的很是,既然这样,我们就 不打扰众位老爷了,今晚的年夜饭我会请小厮们送来,看是三位老爷一起用,或是各进各的?只消吩咐小厮们 一声就是。”小唐管家一顿,笑道:“还有一件事儿,‘我们府上’过两天要宴客,请了个戏班子,到时候若 是打扰到众位老爷的读书,还请几位海涵!” 三位林老爷几乎没气个倒仰!简直没当他们是林家的子孙! 虽然是出了服,但是到底都姓林,连这点颜面都不肯给?三人心里几乎没把林致远骂个狗血临头,早 忘记初来京城时,是谁百般的周济他们! 天色渐暗,林家各处点上了灯烛,上百的灯盏连成一条线,顿时成了夜色中的美景。林致远和黛玉一 商议,沈修杰也不是什么外人,大家共坐一桌也没什么,再拉上个曹先生,凑六个人正好! 黛玉知道曹先生在哥哥心里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门客,而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她当然倍加的尊敬。 管妈妈从昨天就开始憋足了劲儿要给大爷做一桌的好菜,平日里看家底的功夫全都显露出来了,大厨 房里十来口人,忙活了整整两天,才弄出这么一桌的年夜饭。 四干果,四蜜饯,前菜四品,是珊瑚白、五香大虾、盐水牛肉、红油百叶;热菜四品,有金腿烧圆鱼 、巧手烧雁鸢、桃仁山鸡丁、蟹肉双笋丝。更加上鸡笋粥、猪脑羹、芙蓉蛋、鹅肫掌羹、糟蒸鲥鱼、西施乳、 文思豆腐羹......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便是这样,沈修杰还嫌不够,非要吃管妈妈做的蜜蜡肘子。 曹先生夹起一块山鸡丁,笑道:“瑾瑜啊,你们府上的这位管妈妈还真是个人物,怕是御膳房的大管 事也要甘拜下风吧!” 致远点头说道:“妈妈的手艺好是其一,这第二嘛,皇上一向崇简,宫里面的惯例是四菜一汤,只有 重大节日的时候才会奢侈一些。” 沈修杰跟着叹道:“皇上对自己太苛简了些,我跟着吃过两次御膳,不过是些家常菜,还算御膳房有 些本事,若不然,真该怀疑那是不是皇宫大内了!” 黛玉少有机会听哥哥他们讲这样的事,自古以来女子主内,男子掌外,天下事由男子说了算,家宅事 小女子做主。黛玉偶然听他们说这些朝廷上的典故,也起了兴致。 就见林致远放下筷子,说道:“皇上自即位起,天下虽看着安定,实则暗潮汹涌,西南有羌夷蛮族, 北邻国虽安分挺多年,但是听说那边的老皇帝要不行了,几个儿孙争斗的厉害,谁知道会怎么样?东南的茜香 早有不臣之心,出岔子是早晚的问题。再加上个老王爷,你说皇上心里能踏实吗!” 这时,雪琪小声说道:“我吃饱了,带着弟弟出去玩吧!” 众人望向小姑娘,眼中带着深沉的笑意,好聪明的孩子。黛玉笑道:“去吧,多叫几个丫鬟跟着,咱 们等会儿一起看烟火!” 雪琪拉着荣泽去了外厅。沈修杰一直望着两个孩子走出门,“林妹妹教的好,两个孩子都有股子聪明 劲儿。” “哪里敢当沈大哥这么夸奖。我去叫丫头给你们温温酒!” 林致远叫住了正要起身的黛玉:“叫碧蝶去,妹妹坐下来也听我们说说这外面的新鲜事儿。”致远一 直认为,人看的多了,才能心胸开阔,才能撑得住大事。并非他嫌弃闺中的女子见识短浅,而是觉得读万卷书 ,不如行万里路,书是死的,黛玉读了那么多经史子集,可结果怎么样?在原来的记忆中,这个苦命的妹妹还 不是郁郁而终? 索性叫黛玉知道知道外面的世界,不只是闭门造车才好。 ps:俺竟然把这么重要的字写错了,“求包养!”不是保养,吼吼。谢谢书友081107234037416、趴趴丫头、日光娟娟的粉红,明天惊荷上班,只能下午码字,大家晚点来,时间来得及的话就拼死二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65章 黛玉听闻朝廷是非 (已经九点半了,大家不要等二更啦!只能明天见了!对不起大家啦,但是因为重磅推荐的原因,会增加双更次数滴) 碧蝶温了热酒,带着众丫头出去吃年夜饭,将室内的安静留给这四人。黛玉的年龄最小,本应她执壶倒酒,曹先生却笑道:“我看这小酒壶精巧适中,不如各斟各的,岂不有趣?也免得林姑娘劳累!” 黛玉只能笑着坐下剥虾子,给哥哥下酒。 林致远问道:“修杰,你看现在宫里面的态势如何?皇后娘娘这一有孕,几位皇子坐不住了吧?” 沈修杰面色凝重,道:“我刚知道消息,四皇子在昨日从皇陵赶了回来,走的是北城门,只带了三十个随从,常服打扮,要不是我的手下认出其中一名大内护卫,怕也不敢相信,那打马在前的就是先后的嫡子。” 林致远神色肃穆,这下可有好戏瞧了,三位皇子齐聚京城,这是在等着皇后娘娘肚子里的龙种出生呢! 黛玉想了想,轻问道:“哥哥,你说,皇后娘娘不会有事吧?” 荣泽进宫得皇后偏爱,连贾府里的王夫人都知晓了,何况京城中这些消息四通八达的人物,在某些人的眼里,林家是不是已经和后族挂上钩了? 曹先生和沈修杰的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之色,这林家的丫头一听四皇子归京,就能想到皇后娘娘的安危,倒也灵慧,怪不得瑾瑜这么疼爱自己的这个堂妹,常常笑言要为妹妹找个好婆家。 林致远答道:“不会,越是这个时候,娘娘反而最安全,三位皇子都不是愚人,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他们明白,皇后娘娘能有孕,是皇上首肯的结果。谁敢冒险坏了皇上的大好计策,谁就彻底远离了皇位。相反,大家要越加的敬重娘娘,至少,在龙种未降生之前,谁也不敢保证就是个皇子!皇上的年纪越来越大,娘娘千岁却依旧是风信年华。众位皇子们若要终飨九五之位,要么与后族翻脸,要么强强联合,但看生的是个什么罢了!” 黛玉陡然升起一道感伤,法华寺里那位夫人,求子之心多么的虔诚,不知道她心里清不清楚,自己的宝宝是政治斗争角逐下的产物。 黛玉的情绪惊动了林致远,他亲自用小碗盛了鹅肫掌羹递给黛玉,安慰道:“妹妹不必为此感伤,生于帝王家,便有许多的无奈,嫁给了皇上,就更要做好心理准备。咱们与皇后娘娘虽只有一面之缘,但是看得出娘娘是个心地善良的。” “哥哥,我只是觉得......女人在这场角逐中太弱小,就算贵为娘娘,一辈子都被别人左右着,嫁人,生子,那以后呢?” 黛玉的话颇有些忌讳,什么叫“以后”?自然是皇上驾崩,要是有心人说出了这件事儿,林家也要招来无妄之灾,好在曹先生等不是外人。 沈修杰等人一阵尴尬,自古以来男尊女卑,除非是高门女嫁寒门士子,或许仗着娘家的地位还可挺直了腰杆子,但是......这种姻缘实在是少的可怜。便拿曹先生来说吧,自打来了京城辅佐沈修杰,还不是将十几年的发妻扔在了老家,孝顺公婆,供养叔叔、小姑子?沈修杰呢,他倒是想用情专一,但是用错了对象,喜欢的不能娶,准备娶来的又偏偏是个一辈子不能与之发脾气,要相敬如宾的姑娘。 说来说去,都是男人占便宜一些。 二人不由得看向林致远,希望林致远回答这林家小妹的愤慨之言。 林致远笑道:“妹妹不必担心,我的话尚未说完,皇后娘娘是大约就是宫里面的常青树了,任他东西南北风,总会屹立不倒。” 黛玉反驳道:“那娘娘的母家出了岔子呢?”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皇上的心思无非是想要名留青史,他借助了昭武侯家的势力,若真是到头来做个卸磨杀驴,自然也要为史官们留下一条值得瞻仰的典故,皇后娘娘就是最好的引子。妹妹想啊,后人只会夸赞皇上的英明神武,不计前嫌,依旧善待发妻。” 黛玉听哥哥讲的这些,便好像是真的发生在眼前一般,她还是有些不大相信,“哥哥的这些都只是猜测吧,做不得准的!” 曹先生大笑:“林姑娘此言差矣,别看你家兄长年纪不大,但是猜测人心的本事少有人能及,便是我这一把年纪,也要自叹不如。都说帝心难测,但是纵观史书,也不难料想那些心怀雄才伟略的帝王,他们的抱负是什么!”曹先生一拱手,“当今圣上年富力强,绝不会满足于统一中原,他的志向在天下。” 沈修杰接道:“没错,我的这位皇帝舅舅只怕早就想好了将来的路该怎么走。我听致远说,林妹妹小小年纪,却读了不少书!” 黛玉不好意思的瞧了瞧致远,小声说道:“哥哥怎么在沈大哥面前夸我!我读的不过是些闲散的杂书,当不得数的!” 林致远语带自豪的说道:“我的妹妹能通读四书五经,整部《史记》几乎倒背如流,便是那些准备上科场的举子们也未必能有我妹妹一半的本事,做哥哥的为何不能夸赞?况且修杰也不是外人,若不是顾忌妹妹的名声,哼,现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什么户部尚书千金,哪里能与我妹妹相提并论?” 黛玉羞红了脸,忙将眼前的小碗推向林致远:“可知道今天是大年三十,哥哥喝的多,开始说胡话了,快用这虾子解解酒吧!” 小碗里十来只肥硕的大虾仁,又红又亮,透着油光,好不馋人! 林致远也不客气,夹起一只放进空中,得意的看着沈修杰。 沈修杰不羡慕林致远有个好妹妹,他自己就有三个好不好,他只是羡慕对方碗里的大虾,莫非这就是所谓:吃不到的才是香的? 沈修杰干咳了一声,眼神从大虾上挪了回来,笑着对黛玉说道:“林妹妹既然读了史书,就该知道,前朝的江山为何陨灭?” 黛玉点头说道:“是外戚专权,宦官得志!加上党争激烈,才使得末年天下大乱,本朝太祖皇帝起兵抵抗暴政,天下英豪尽跟随之。” “不错,也因为前朝的例子,所以本朝定下不成文的规矩,武将世家的女儿不得做皇后。纵使进了宫,最多不过做到四妃之一的位子,而且大多没有留下子嗣。太祖皇帝曾说,武将,就是要凭军功显赫家族,干什么靠女人!所以......当年我外祖父,就是先帝他老人家,明明知道忠顺王娶了个母族强硬的王妃,但是依旧不愿意广纳武将之女进宫,怕的就是后世不安。” 林致远为曹先生和好友斟上惠泉酒,又接着沈修杰的话继续说道:“可是妹妹再看如今......真是本朝立国以来前所未有的事儿。” 黛玉不解的问道:“像是沈大哥与哥哥所说的这些,难道皇后娘娘家不晓得?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我想里面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林致远冷笑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输死一搏才能解开死局,昭武侯在东南就像是个土皇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朝廷中有一多半的人在东南沿海有生意,靠的就是昭武侯家的水军,只要打着昭武侯的旗子,水匪、海寇便不敢滋事,这千丝万缕的关系,助长了昭武侯的威风。人心不足,古来有之,说不定是昭武侯不满意蜗居在东南,这也未可知!” 黛玉今天算是长了见识,原来朝堂上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黛玉稍稍有些脸红,她还以为哥哥只要读好四书五经,把破题、承题、起讲......束股这八部分弄明白,将来至少也能做个侍郎吧! 但现在看来,自己与坎井之蛙无异,只懂得小小的天地,原来外面是这样的丰富多彩,又这般的惊心动魄! 气氛有些沉闷,沈修杰忙笑道:“说个趣事儿,前两日得的消息,一直忘说了。”众人忙问,沈修杰道:“前一阵子不是跑了个羌夷皇子吗?还是我那位十八姑姑干的好事,你们猜,这位公主发的什么疯?” 黛玉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瞧向哥哥。而林致远镇定自若的微微一笑,道:“各人看法不同,若是那些市井的说书人猜测,八成是郎有情妾有意,恼不得成了一段千古佳话。若是那些史官来记载,十八公主就是数典忘祖,废为庶民才是。” 林家出了那档子事儿,林致远是一个也没说,连最亲近的沈修杰、曹先生都没透露,倒不是不相信这二人,而是顾忌黛玉的感受,并且下令,当日在繁花坞里的人,只要有一个说走了消息,便不要怪他们林家心狠。 沈修杰大笑:“都错了,都错了,这事儿竟是前所未有的奇谈。十八公主的生母是宫里面的卢美人,幽州人,长得奇美,可惜刚承恩,先帝便殁了。皇上可怜她肚中有遗腹子,便没送寺庙中出家,十八公主一出生,皇上闻得是个妹妹,更没多加的理会。谁承想,这位十八公主好生了得,趁乱盗走御林军的腰牌,化妆打扮夜闯天牢,还救走了人。皇上雷霆大怒,卢美人为了女儿这才将一切都招了。” 沈修杰自然不好当着林黛玉的面说里面的血腥坎坷,只捡那些大面儿上的说:“卢美人竟是羌夷的一位公主,因貌美,所以羌夷人便想了这么个主意,先将人送到幽州的一处人家,说是远方亲戚,其美色果然不到半月的功夫便响彻全城,当时的幽州知府为升官,便将卢美人送到了皇宫。这羌夷人比咱们中原人稍白,加上先帝年轻时宠爱的妃子们大多美人迟暮,卢美人几乎是笑傲六宫,可惜刚受宠了几日,还没进一步封赏,先帝便殁了。” 羌夷人送了一个公主进京,当然也会派上几个连线的人,可惜,老皇帝一死,一切几乎成空,羌夷公主便承了弃子,受困在皇城。直到......囚犯进京,卢美人搭上了一个女儿,才救走了族人。 卢美人母女的命运又是如何?沈修杰只当个笑话这么一说,根本没在意,林家兄妹也是如此。 然而,命运就是这么爱捉弄人,林家这兄妹俩的将来还就是和她们母女牵扯上了不大不小的关系...... ps:八准胡乱猜测哦,林致远不会娶十八滴,是其他的原因。昨天起点的排版出了问题,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正常。谢谢书友110319154342046 、书友100116232343858、紫藤妞妞、怪盗小鱼儿、mili、雪夭之妍的粉红票,谢谢书友1001162323的香囊,谢谢薄荷铃兰、小光的平安符。么么大家!(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66章 爆竹声声戏曲扰扰 (下了重磅,唉~~不知道下次的推荐在何方!) 吃过饺子,小厮们早在门外守候,两人一台花炮,足有二十多抬。丫鬟们叽叽喳喳的站在当院,累的罗大娘喊道:“姑 娘们可歇一歇吧,等花烛点着的时候,你们可劲儿的拍巴掌叫嚷,喊破了嗓门我也不心疼!” 有眼力见儿的丫头早搬来小杌子,拉着罗大娘坐,一个个七嘴八舌的奉承大娘。 小唐管事亲自去的小香洲,请了苏管家带着众人去前院看焰火。小蝶等人喜不自禁,苏家虽有钱,但是一年到头放焰火 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小姑娘们又都是花一般的年纪,最喜欢这种喜庆场面,原以为今年到林家过节是看不到焰火了,没想到 主人家还派人来请了! 苏管家频频向小唐管事致歉:“让唐兄弟看笑话了,这帮小丫头难教着呢!” “无妨,无妨,大年三十,众人都高兴!” 院子朗阔,前面不远处就是临街,林家的丫鬟们一见主子出来,忙上前请安,苏家戏班子里的人也跟着欠身,而后众人 退到院子两边的围廊处站了。 黛玉今日并不带纱帽,只是穿了一件红色猩猩毡的大氅,风帽宽大,盖住了巴掌大的脸。林致远则是一身暗朱红的冬衣 ,剑眉微挑,绝对是个美男子。 苏家的小戏子们哪里是来看焰火的,明明就是来瞧人的!一个个踮着脚,你扒住我的肩头,我按着你的胳膊,人人争相 往正堂的位置瞅。嘴里还不断的念叨: “唉,你瞧没瞧着林家的大爷!” “看到了,哎呦,你踩了我的鞋......” “哪个是林家大爷?那个老头?” “呸,什么眼神啊?那个年轻的!就是那个!”...... 苏管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从来没这么丢人过。他低喝道:“没个体统样,快给我闭嘴,没瞧见林家的下人们怎么 看你们的?等回去告诉老夫人,看她怎么收拾你们!” 苏管家的话先时还能起点作用,可是现在完全不管用了,丫头们照说不误,反正天黑人多,你也抓不住不是?苏管家老 脸通红瞧向小唐管事,小唐管事颇为理解的笑道:“我们家的丫头也没个消停的时候,你瞧那边,”说完,一直对面的围廊, “就差没上房揭瓦了!” 话音刚落,小厮便在院子当中叫道:“点爆竹喽!” 但见一丈五的高花桩,最高处是一只仙鹤,口里衔一封丹书,乃是一枝起火,一道寒光,直钻透斗牛边。然后,正当中 一个西瓜炮迸开,四下里各处烟火皆着,噼里啪啦响彻云霄。有彩莲舫式的烟火,犹如金灯冲散碧天星;也有紫葡萄,万架千 株,好似骊珠倒挂水晶帘。霸玉鞭,到处响亮;地老鼠,串绕人衣。琼盏玉台,旋转得好看;银蛾金弹,施逞巧妙难移。八仙 捧寿,名显中通;七圣降妖,通身是火。 黄烟儿,绿烟儿,氤氲笼罩万堆霞;紧吐莲,慢吐莲,灿烂争开十段锦。一丈菊与烟兰相对,火梨花共落地桃争春。 林家的烟火不但样式多,时间长,而且火药的味道不知怎么弄的,竟没有别家的冲,众人看得是如醉如痴,兴高采烈处 便使劲的怕巴掌。 大约能有一炷香的功夫,最后的一支紫葡萄才燃尽所有的华彩。众人恋恋不舍的揉着已经拍红的巴掌。等主子们进了 屋,大家这在散去。 苏管家打头往小香洲走,一路上这念叨就没停过:“你说你们,也不长点记性,这么又喊又叫的,嗓子怎么办?初三还 能不能登场了?”小蝶笑着为众人圆场:“小孩子嘛,都没见过什么世面,往日里被圈在家里,连个外人都能见过,这下可好 ,到了林家,回去指不定有什么新鲜事儿和老夫人学呢!” ......大年三十就这么热热闹闹的过去,初三宴请了杜家的公子,沈修杰作陪,三人是多年的同窗,情分自然不同。 初四,林家正门大开,十来个小厮一身的新装,各个精神抖擞守在一旁。佟家老夫人亲自带着儿媳、孙子孙女前往莲花 胡同,其中一顶暗花绛紫小轿子时不时的掀开帘子往外瞧。 佟家的妈妈频频劝道:“深姑娘快放下帘子吧,这叫外面的人瞧见,该笑话咱们家不懂规矩了!” 里面的人隔着帘子嗤笑道:“规矩,规矩!还不是人定下的?我又不是天牢里的犯人,做什么这样拘着我?来了京城几个 月,连点正经的景致也没瞧见,好没意思!” 妈妈不敢再说话,只是扶着轿子往前走。这位深姑娘仗着前阵子为佟家立下不小的功劳,越加的颐指气使,除了老太太、 二奶奶以外,余下的一个也不放在眼里。可苦了派去服侍她的人,这位老妈妈便是其中之一,她原在二奶奶身边做事,每日虽 忙,但是二奶奶赏罚分明,哪像这个深姑娘,有了不如意的事儿就拿下人们出气。前儿就有个丫头因为打破了杯盏而被撵了出 去。 妈妈不满的瞧着小轿,暗道:什么时候离了佟家才好,免得继续祸害人! 七八抬轿子一落下,立在大门处的林致远上来问安,他是晚辈,亲自扶佟老夫人并不算失礼,反倒是两家交好的一种表现 。 自打林致远冒险救援佟府之后,老夫人便当林致远做了亲儿子一般,要不是太傅大人拦着,怕因为这个耽误致远的科考成 绩,老夫人早就大宴宾客宣布好消息了。佟夫人也起过联姻的想法,可是家中总没有合适的姑娘,她嫡亲的两个都是男儿身, 倒是有个庶出的姑娘,只是老太太平日最恨小妾,怎会容得二姨娘得志?至于堂姑娘佟深深,长相倒也相配,可这家世...... 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佟夫人笑着打量林致远,说道:“大冷的天,不在屋子里等着,出来做什么?” “老夫人这话说的,您把我当个亲生儿子一般照顾,难道下了轿子,我还敢不来亲自接?”怪不得林致远讨老人家的喜欢 ,几句话奉承的佟夫人是眉开眼笑。佟夫人扭头对身后的佟二奶奶笑道:“瞧见没有?你还时常和我说,老爷疼瑾瑜甚于你们 家的那口子,这怪得了谁?瑾瑜的嘴上抹了蜜,我那个亲生的一开口,就能气厥了他老子!” 佟二奶奶娇笑着:“所以我说啊,太太赶紧认下这个干儿子,将来又多了一个孝顺您!” 佟夫人被说的熨帖,笑而不言。佟二奶奶心里立刻了然,她们家老太太是铁了心等林家大爷科举后认亲,想必老爷子也 不会反对! 众人鱼贯而入,打头的自然是佟夫人,身后紧跟着佟二奶奶,佟家庶出的大小姐,还有齐肩并行不肯退让的佟深深,后 面一溜儿小不点儿。 黛玉与佟家众人相见,免不了是一番问寒问暖,老夫人责怪黛玉竟日在家呆着,也不上她们那儿串个门儿。黛玉虽与佟 家的女眷们只有几面之缘,但由于哥哥的情分以及悠姐儿、珏哥儿,众人并不生疏,反倒越说越亲热。罗大娘领了众人去了前 院的欢喜堂,十六扇门大开,里面点了数盏炭火盆子,烧的屋子里暖洋洋,每人一张梨花木的长桌,上面摆了酒馔佳肴,一部 分是管妈妈的手艺,一部分是林致远请了惠斌楼的师傅来家中现做。更妙的是,每张桌子前均有一株黄灿灿、肉嘟嘟得金桔树 ,半人多高,上面结了好多的果子,又香又惹人爱。 佟夫人笑道:“你们家送的那两盆,还没等我多看两日呢,便被我们家这三个小魔星摘了精光,美名其曰来帮我浇水, 转眼间准没了几只。” 珏哥儿和悠姐儿见了这小桔子果然是两眼放光,二人将小树团团的为主,小肉手上去猛劲儿的摩挲。 黛玉道:“夫人既然喜欢,我叫管家在送去几盆就是!” “不用不用,送了来也是白搭,再者,这玩意儿虽只是个观赏的趣物,但也是瑾瑜的朋友大老远从福建送来的,礼轻情 意重,你们家不是有专门养花的婆子吗?好生的照料就是。” 众人落座,黛玉为主,便将戏折子交给佟夫人。佟夫人点了一出《白蛇传》,一出《文姬归汉》,黛玉心中偷乐,这位 老夫人还真是个妙人,家中小妾众多,还能夫唱妇随,实属难得,这两出折子戏点的可是大有深意。佟二奶奶是鬼精灵,知道 自己婆婆的喜恶,自然点的都是老人家喜欢的,一出《穆桂英挂帅》,既有打斗,又有唱功。 等黛玉要将戏本子传给佟家庶女,老夫人眉头一皱:“还是林姑娘点吧,她们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不过是听个热闹 罢了。” 佟家大姑娘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伸也不是,收也不是。一旁的佟深深偷笑,说道:“大伯母说的是,我们是外行, 只管听个热闹,还是林姐姐点一出吧!叫我们开开眼。” 黛玉翻了翻戏本子,原她打算叫的是《贵妃醉酒》,听罗大娘说,苏家戏班子里这青衣唱的极好,可是现在......黛玉 忽然改了主意,她童心渐起,低头在戏折子上挑了一笔。 “林丫头,你点的是个什么?”佟夫人的话语不知不觉间就从林姑娘变成了林丫头,里面透着亲切的劲儿。 “是《铡美案》!” 佟二奶奶和众人一惊,不由得侧目,大过年的选了这么一出?还未等众人回过神来,佟夫人已然大笑:“点的好,我就 喜欢这一出,听了就叫人解气,只是这净角难寻,不知道你们家请的这个怎么样?”而后摆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佟二奶奶心中无奈,她这婆婆啊,就是......太要强! ps:惊荷不知道过年适合不适合听《铡美案》,但是很 第167章 佟家深深口出狂言 (最近恢复了一更,只能等双休日啦,周六的时候惊荷还要去监考,所以赶紧多攒稿子,怕到时候开天窗,谢谢叶绫童鞋的帮忙,让惊荷受益匪浅。) 佟夫人点的是《白蛇传》里的一出《断桥》,小戏子们一做上扮相,简直就是换了个人般。白蛇绻绻深情,浓郁感人,青蛇娇俏可怜,细腻传神......佟家几位女眷看的是津津有味,除了当中一个佟深深。 苏家的这些戏子多是十四五岁,身材已经出挑,画上浓妆,越加显得年纪加了几岁,一颦一笑,都是老师傅手把手教出来的,放在外面的戏园子里大约也是个台柱子的角色,呆在苏家这些年,竟没多少人知道! 佟夫人坐于主位之上,笑言曰:“你们家请的好戏班子,那个花旦唱的尤其好,”她一指台上的白蛇,“水袖也到位,哎呦,京城里的戏班子也不多啊,我怎么就没看过这一出?” 黛玉忙说道:“知道老夫人喜欢听戏,可惜我和哥哥都是戏盲,哪个好哪个坏也不明白,等打听好京城里有名的戏班子,再去拿拜帖相请,谁知人家早就有了堂会,恰巧苏大人家有自己的戏班子,借了我们唱几天。” 佟二奶奶见自家婆婆懵懂的样子,笑道:“太太难道忘记了?就是上次咱们去洪大人家做客时,遇见的工部苏大人的母亲?” 佟夫人恍然道:“原来竟是她家!怪不得,她们家的买卖遍布京城,养这么一个戏班子也是常理。只是这位苏老太太过于钻营,和我们不大往来,林丫头,这情分你将来找个机会就还了罢!”佟二奶奶低声与黛玉说道:“苏家是后起之秀,为了给苏大人攀附关系,苏老夫人将三个庶出的孙女都嫁到了工部各位大人家去做儿媳妇,虽然也是正房奶奶,但是所嫁夫婿莫不是家中的庶子!苏家由此跃进了官场。” 黛玉一点即通,看来苏家的名声在京城社交圈里不大好,一是靠着经商起家,二是买女求荣的做法为人不齿,这位苏家老夫人如此的巧于谋划,她们家还真是应该少少的接触才是。 一出《断桥》唱罢,罗大娘领了三位小姑娘来至堂前,黛玉瞧去,刚刚远处在台上看的不真切,倒还有几分的意思,走到近前这么一看,小姑娘们便有些发憷,低着头早没了刚刚白娘子、青蛇的那股子神气劲儿。三人怯怯的站在大厅正中,并不敢四处张望。 黛玉作为主家,早准备了丰厚的赏赐,一人一支京城最时兴的花簪,一串儿玲珑流苏。小姑娘们脸上掩不住的喜色,一个劲儿的磕头谢恩。好戏正要开罗,佟深深觑了个空子,趁众人都往台上瞧,自己闪身要走。坐在她身旁的佟家大姑娘忙拉着佟深深的衣袂,高声问道:“深妹妹哪里去?” 黛玉等人皆往那边瞧,佟深深暗恨自己的堂姐没个眼力见儿,却也只能干笑:“吃了杯酒,到廊下透透气,不敢打搅大伯母和林姑娘的雅兴,谁承想大姐姐眼神儿好,拉着我不放呢!” 佟老夫人目光不善的瞧着自己的庶女,瞧的那大姑娘浑身打怵,不由得松了手。佟深深得意的笑道:“大姐姐可是要和我同路?” 佟大姑娘嘴角微动,并没说出一句话。 黛玉头稍微往后一倾斜,低声嘱咐身后的雁蓉:“跟着深姑娘,咱们家院子大,小心走错了路!” 雁蓉会意,转身去门外等候佟深深,雪雁眼急手快吗,一拽身后的香卉,顶上了雁蓉的位子,看得后面香珊心里不是滋味。 再说佟深深,出了正堂,由雁蓉领着去了隔壁的院子里净手,雁蓉则守在满是小院外。左等右等,人就是不出来,雁蓉隔着门轻问了一句:“深姑娘,外院的新戏开场了!”屋里没声,雁蓉往先凑了几步,又问道:“深姑娘,可是身子上不舒服?”一阵冷风忽的从里面扑来,刮得毡帘子噼啪作响。 雁蓉一惊,也顾不得什么礼数,掀了帘子往里瞧......哪还有什么佟深深,这间小小的盥洗室有扇不大窗子,此时早已大开,冷风正从外面豪不留情的往里吹。那小窗子不过半个手臂宽,也不知道佟家的姑娘怎么钻了出去,真是一点礼貌的都没有。雁蓉正要转身去喊人,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迟疑的走向了窗口。雁蓉心叫糟糕,这外面正对着的小径可不就通向大爷的议事厅? 雁蓉哪里还顾得了别的,一撩裙摆,两手一使劲儿,猛的扒上了窗户台,一个跃身,人就从窗户内蹦了出来,也幸好雁蓉身子小巧,承袭了江南女子的纤细,要是换了旁人,未必能钻出去。 ...... 佟深深摆脱了林家的丫头,自以为做法精妙,正乐不可支的往前走去,迎面也碰上了几个林家的下人,见有人想上来问话,佟深深便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极不耐烦的瞧着对方。林家的婆子们知道今日是来了贵客,再看这女子的一身打扮,就知道是某位千金小姐,虽不明白为何独自一人走在园子里,但是见她不善的眼神,众人还是匆匆的打她身边走过。 佟深深越发的得意,竟悠闲的如在自家庭院中一般,根本没想到后面的雁蓉。前方不远处有一青年男子站在红梅树下与人说话,佟深深眼前一亮,拎起裙角跑了过去。 “林公子,我是佟夫人的侄女,上次我们在金鲤坊见过的,你忘了?” 站在树下的青年男子正是林致远,他其实一早瞧见了佟深深,只是故作不知而已,直到人已经到了近前。林致远才笑着问候道:“是深姑娘,怎么会不记得,上次在佟家多亏了深姑娘的奇思妙想,才能击退发贼,使得大家平安无恙。” 佟深深脸色红润,却并非是被年轻男子夸赞导致的原因,而是一种亢奋,已经不能用兴奋这么简单的词来描述。原本与林致远说话的是韩胜,他明知自己身为男子不该乱瞄未出阁的姑娘,可是刚刚扫到的那一眼,却叫韩胜看的有些诧异,这位佟家姑娘,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林公子,我有事想和你说,能不能叫你的手下先避一避。” 林致远一直避免单独和佟深深碰面,怕的就是这女人说话不知轻重,讲一些是世人不敢相信的胡话。然而此时此刻,林致远也只能见招拆招。 韩胜被林致远打发走,佟深深眼带笑意的说道:“我是从2012年来的,你呢?” 林致远一副不明白的样子,问道:“深姑娘不是刚从欢喜堂过来吗?这2012又是什么地方?” 佟深深嗔笑道:“别装糊涂,难道你没听说过世界末日这一说法?我才不相信,你这么精明,定然在前世的时候就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快说说你是谁?怎么来的?” 林致远面色一沉,冷道:“深姑娘的话越发叫人听不明白,什么前世后世的,好好的一个女儿家休得这般胡言乱语,在下尚有要事,不便作陪了。” 佟深深一着急,就要拉住林致远,哪知林致远早就防着她这一手。要是被人瞧见他们两个人拉拉扯扯的样子,佟深深虽然失去的名誉,但是林致远自己也要跟着受牵连。林致远轻轻一拂,佟深深还未能伸出手,便已经被一股劲风扫到地上。艳红的撒花大裙子扑在地上,映衬着掉落下来的红梅花瓣,倒也有几分的楚楚动人。 “林致远,你好没礼貌,枉费我在大伯母面前说了你那么的好话,”佟深深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我三岁通读《红楼》,最喜欢里面的林妹妹,此次既然知道自己是来到这样一个世界,哪能叫林妹妹葬送于恶人之手?你明明知道王夫人不是个好东西,却偏偏一进京就往贾家凑?难道为了你的功名利禄,连自己妹妹的性命也不要了?若是如此,我佟深深就是舍了命也要拦着你!” 这位穿越女士还真将自己当个救世主了不成?舍命拦着?哼! 林致远冷笑:“我看在佟太傅的面子上不与你追究,但是希望深姑娘明白,有些话说得,有些话说不得!” 佟深深一指林致远,气道:“我知道你心虚了,告诉你,这事儿我还真是管定了,有本事你就叫我封住口,否则......”佟深深的话音戛然而止,正是由于电光火石之间,林致远从腰间抽出软剑,直指佟深深的咽喉。一阵寒气从颈部席卷而来,吓得佟深深不敢再说一句话。 林致远手握软剑,脸上却挂着与刚才截然相反的笑意,不像是个手拿利刃的侠客,倒像是位温文尔雅的书生,看佟深深胆战心惊。 “林公子,你,你要知道,我......是佟大人的亲侄女,要是出了事儿,你,可担待不起。” “深姑娘,我也不想这样做,可是你这人说话奇奇怪怪,频频的出言不逊,我们林家是百年世家,禁不住你这样的诋毁侮辱啊!”林致远长剑一抖,翻出个银色的剑花,佟深深的刘海儿齐刷刷的少了一小半,“深姑娘,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但是只要叫我知道你在背后说我们林家的坏话,就不是今儿这么简单的了解了!你,听懂了吗?” 佟深深悔恨自己看走了眼,以为能遇上一位志同道合的人,一起来拯救林黛玉,可谁承想,遇上的不是小绵羊,倒是个大灰狼,自己难道就要进了狼口?佟深深小心的打量着林致远的双眸,里面......没有任何的怜香惜玉,只有寒光冷冽。 “深姑娘,原来你在这儿,叫我好找!” 佟深深的背后传来女子的声音,她不由得一回头,是黛玉派来服侍自己的丫头,叫雁蓉的。佟深深忙要呼救,可是声音却卡在嗓子眼儿,她才记起,刚刚自己的脖子上还架着剑呢! ps;谢谢玲珑承影的粉红呦,谢谢孤山宝贝童鞋的平安符,佟深深不是个讨喜的小盆友,木办法,她的圣女情结大爆发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68章 惊魂不定元春省亲 (^_^,不知道明天可乐会不会通知推荐的事情呢?希望能给俺一个小小的推荐!大家的粉红票票还有木有了呢??不要的就扔给惊荷吧!吼吼) 佟深深犹如溺水得遇援者,既想大声呼救,可是又怕水中的猛兽听到声音,要了自己的小命。佟深深小心翼翼的将头转了回来,竟不知林致远何时撤回了长剑,手中空空如也,离自己少说也有五步开外。 佟深深猛的扑向雁蓉,瑟瑟发抖的伏在雁蓉的肩膀上,死里逃生,精神上便起起伏伏,一根线几乎绷断。 “深姑娘,这是怎么了?” 林致远笑道:“没什么大碍,咱们家的园子太大,百年的老树不少,刚刚深姑娘被一只小松鼠吓到了......是不是这样啊?深姑娘?” 佟深深身子一僵,而后迟疑的点点头,不敢再看林致远一眼,只是哽咽的说道:“我们回去吧,大伯母该等急了。”说罢,便想拉着雁蓉走。雁蓉心里冷笑,紧紧的捏住佟深深的手,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轻轻的擦拭佟深深的脸颊,“深姑娘别慌,咱们出来这么久,估摸着大家早就着急了,你要是贸贸然的回去,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叫人看见也不好。” 佟深深的手被捏的生疼,手脖子上不大一会儿便浮现了淤青,她忍着疼痛,不敢乱出声的让雁蓉擦拭脸颊。 雁蓉与林致远交换了一个眼神,继而笑道:“好了,深姑娘,我们回去吧!要是大伙儿问起你来......” “我就说是看到了园子里的红梅花,流连忘返而耽误了时辰。”佟深深的急急的说道。 等雁蓉领着佟深深回到欢喜堂时,众人桌前已经换上了新的酒菜,因佟夫人喜欢上一个正旦的扮相,临时点了一出《游园》,正唱到“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时,佟深深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黛玉眼波流转,雁蓉忙谨慎的点点头,竟立在佟深深的背后。 “深深啊,你这是哪儿去了?怎么去了这么久,脸色还不大的好?”佟夫人问道。说实话,佟夫人一开始还真没将这位侄女当回事,嘴是巧了些,但是心里活泛,就冲这一点,佟夫人便有些不喜。可是自打佟深深机缘巧合下救了佟家女眷,老夫人便想着,反正也是自家的亲戚,就当帮老爷的忙,给这位堂姑娘在京城里找门合适的人家,将来她们照顾起来不是也方便!但......前提是,这丫头要听话,不能乱惹事。 佟深深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不安,手紧紧的握着桌上的银筷子。“没,没事,刚见了林姑娘家的红梅开的娇艳,多看了两眼,这才忘记了时辰。” 佟深深努力叫自己忽略身后的雁蓉,可是局促的样子还是瞒不住别人。 佟家大姑娘扑的一笑,指着佟深深的刘海儿说道:“你什么时候弄的?怎么竟短了这许多?比不得早上的那个样式,越发的显得......”她的话引得众人往佟深深额头上瞧,别说,还真是有点不一样。 佟深深知道自己的额头略凸,所以平时总是用刘海儿遮了又遮,发髻上点缀的流苏、步摇也比人家的精致,就是希望能掩饰一下自己的缺憾。刚刚林致远的那一剑,加上佟家庶女的话,真所谓是新仇旧恨一起来。佟深深冷道:“大姐姐瞧错了吧?我早上难道不是这个样子吗?” 佟家庶女正有心讽刺两句,不料佟夫人低咳一声,她也只能按捺下酸水,时不时的瞥向邻桌两眼。 这两位佟家小姐早有嫌隙,半斤八两,谁都瞧不上谁,佟家庶女是觉得,自己身为当朝太傅唯一的女儿,自然要高贵很多;而佟深深呢,虽然家世中落,但总认为自己才情了得,世间女子难敌,便是后来知道自己来了这样的世界,知道世间尚有一个林黛玉,佟深深也大多将自己化身为救世主的角色,要挽救这位可怜的林妹妹。 佟家大姑娘和佟深深都是骄傲的人,可讽刺的是,她们明明没有骄傲的资本,还硬是将自己摆在了众人之上,谁也不服谁。这位庶出的大姑娘自幼跟了二姨娘长大,二姨娘不过是相貌姣好,才能博得太傅大人的欢心,可是时间一久,新鲜劲儿也就没了,自然变成了昨日黄花,二姨娘心有不甘,将全部的希望统统寄托在女儿身上,盼着闺女能嫁入豪门世家,为自己争口气,将来老有所依,也不再怕佟夫人。可惜,二姨娘不懂得诗词歌赋,教导大姑娘的就是一些争风吃醋的手段,上不了台面。 林家的饭菜可口,戏班子表演的精彩,叫佟夫人、佟二奶奶好生的享用,这二人临走时百般的感谢,言明林致远大考之后他们兄妹二人可不能在推脱了佟府的邀约。 初五这日,贾府只派了外院的一位管家来回禀,说是娘娘省亲的事儿出了点岔子,家中事情琐碎,几位姑娘和宝二爷就不能来了,还请林姑娘别见怪。但是一等黛玉问及什么岔子时,这外院的二等管事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支支吾吾的只说姑娘们临出门的时候被王夫人叫了去,至于说了什么话,这小管事就没那个资格知道了。 黛玉苦笑了一声,好心请几个姐妹来家中小坐,本以为求得了外祖母的同意便可以万事大吉......还是二舅母这里出了岔子。 人不来,家中准备的酒菜肴肉便显得多余,小丫头忙跑去厨房告诉了管妈妈,“妈妈,姑娘说,今儿的客人不来了,请妈妈将那些过不了夜的食材做了给园子里的姐妹们添菜吧!”管妈妈彼时正系着围裙,手里拿条鲜鱼脱骨,听的丫头的话,头也未抬,只“嗯”了一声,继续忙手里的活计。小丫头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照理来说,管妈妈应回姑娘一句话才是。 “按照我说的法子烹了,火不能太旺,免得鱼烧焦。”管妈妈将鱼骨放在一旁的小白碗里,又用盖布遮住,众人不解其意,管妈妈也不解释,只是对小丫头说道:“回禀姑娘一声,就说我知道了,小香洲的戏班子明儿就走,我们就按照和罗大娘商议好的做了宴席。”这厨房里只有少数的几人是林致远从江南带来的可用的厨娘,大多数人是刚刚跟了管妈妈做事。起初这帮人还有些瞧不上管妈妈,可是慢慢的就发觉,跟着大爷的人各个身怀绝艺,不能等闲视之,于是收起了怠慢之心,更加想从管妈妈身上学得一招半式。 “老姐姐,你这鱼骨头不扔掉,怎么还特特的装了起来?” 管妈妈未答话,身边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媳妇笑道:“你不知道我们妈妈的本事,今儿这鱼是石斑,除了吃肉,妈妈还能用鱼骨炖汤,加上几片羊肉,就去除了里面的腥味,鲜的很,也不知道为什么,用鱼肉做这汤的味道就差了一截。”众人齐夸管妈妈好本事,又有些羡慕管妈妈能得大爷的信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有这等的威风。 转眼间到了元宵佳节,正月十五可是元春省亲的日子,贾母在昨日便派人来请黛玉,当然,林之孝家的只提了黛玉一个人的名字,甚至很隐晦的告诉林姑娘,林致远是外男,最好不要去。黛玉本也没有那个心思去凑热闹,听了林之孝家的话,越发的上了脾气,话也不答,直接便叫罗大娘送客。林之孝家的碰了一鼻子的灰,到了家还不敢跟贾母说实话,心里别提多委屈了。 好在贾母本就不大在意,她现在满心思都扑在元春身上。这段时日,他们家是将京城里有所的名医都找了个遍,什么求子的灵签,怀胎的补药......只要能对元春有帮助,王夫人全部都是重金相求,只盼着娘娘能一举得男,成就了他们贾家百年的基业。 刚过五鼓,贾母等有爵者,皆按品服大妆。园内各处,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静悄无人咳嗽。贾赦、贾政、贾珍等府上的老爷们守在西街,大冷的天,没一个叫辛苦的,都眼巴巴的等着娘娘回门省亲。 自打王熙凤做了病,王夫人是忙里忙外,心里就有些后悔,早知如此,该叫她这侄女儿忙完娘娘回门的事儿再打发了,大家岂不便宜?现在可好,一个能撑住场面的得力助手都没有,王夫人倒想重用宝钗,可是不知道赵姨娘那老狐狸精和老爷说了什么混话,贾政怒气冲冲的找自己问话,把王夫人好生的数落了一番,说她宁可重用外人,却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呸,宫里面那位穿黄袍的元春才是自己的闺女,一个小丫头探春,不过是姨娘肚子里爬出去的,王夫人肯将人养在自己的名下,赵姨娘就该烧高香了,现在还敢得寸进尺? 王夫人未嫁人之前就是个宁脾气,一听贾政的话,越发的看不惯探春,于是天不亮就叫探春到自己的房里立规矩,扔了一堆的杂事给庶女,真叫探春忙的是昏天暗地,好好的一个大年,不胖反倒是消瘦了好多。 赵姨娘心疼女儿,每日就在房中打小人,恨不得剥了王夫人一层皮。 ps:省亲之后,情节会加快,致远终于要考试啦~~~ 谢谢勿言蜚短流长、`泪玲珑`的粉红呦,大家要是有推荐票,也送给俺吧!超级大么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69章 宝钗移情元春回府 (明天惊荷去监考,现在就去码字,希望不辜负大家的期待,依旧双更,求票票啊~~预订周一的推荐票票!!给俺吧!跪求) 薛姨妈在屋中来回的踱步,手里的帕子捏的死紧。不时的叫丫鬟同喜去外面打探消息。 薛宝钗不紧不慢的挑亮了灯盏里的细芯,火苗由弱到强,不过须臾之间的功夫。 “宝钗,你怎么还能沉得住气?这娘娘就要到门口了,你姨妈也没说派人来接咱们,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又是贾母那老婆子出了什么幺蛾子!要不......我的儿,咱们也别等人来传,直接去前院吧!” 薛宝钗气定神闲的说道:“母亲,不可。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是要沉得住气。老太太厌烦我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现在咱们去只能是讨没趣,莫不如等娘娘亲自来唤,咱们才显得气派些。” 薛姨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就怕娘娘事多,忘记了还有她们这一门亲戚,要知道,为了和娘娘巴结上关系,薛姨妈背着儿子、女儿,整整借了王夫人十万两的银子,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是薛姨妈死去了的老爷一点一点攒下的家当。 要是自己的亲姐姐将她们耍了,薛家可真就永无翻身之日。 一念及这些,薛姨妈怎能沉得住气,侧身就做到了宝钗的身边,“宝钗,你上次说的是真的?想好了?” 薛宝钗笑道:“母亲这是怎么了?上次我们不是已经说得明明白白,连哥哥也是大加赞赏的?北静王若是有心,此次宫中选秀,他就会去求皇上将我指为侧妃,要是当日咱们会意错了,王爷根本没那个意思......这事儿就此作罢,我也再敢不奢想,乖乖的嫁给宝玉。” 薛宝钗聪明、漂亮,同时也充满的狡诈的心机,她一早就察觉出林黛玉对自己的疏远,甚至有意无意的说些凉薄的话与自己听,薛宝钗明白,自己想嫁给林致远,过不了林家小妹这一关,余下的都是白费。她爱慕林致远,可是他们二人见面的机会实在不多,这就是自己最大的劣势,母亲常说一句老话,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可是贾宝玉实非良配,连院子里的几个小丫头都摆弄不了,这爷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但是北静王就不同了,英俊潇洒,年少有为,更重要的是,北静王的王妃至今未孕,两位侧妃尚有一位悬空。薛宝钗本性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可是在权衡利弊之后,她还是觉得北静王更适合自己一些。 薛姨妈见自己的宝贝女儿两眼发亮,无奈的说道:“这事儿你自己想好了,我这个做娘的只能默默的支持你,你和你哥哥将来有了出息,我就算去了那头儿见了你父亲,也好说话。” “娘......”薛宝钗挽住了薛姨妈的手,“我知道,咱们家是商户,皇商的名字虽好听点儿,可是除了拿来唬唬外面的小人物,那些名门贵胄哪一个正经的瞧咱们一眼?就是姨妈,不也是高兴的时候哄哄咱们,不高兴的时候好些天不上门。我不想再过这种日子,就算是为了你和哥哥,我也要拼一拼。” 薛姨妈正要开口安慰女儿,就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薛姨妈和宝钗同时回身,是同喜,只见她满脸的汗,“太太、姑娘......娘娘的御撵到了门口了,老太太和二太太都在外面候着呢!” 薛姨妈噌的站起身,正要起身,却想到了女儿的话,于是一矮身,人又坐了回去。同喜不解的问道:“太太,您这是......” 薛宝钗笑道:“没你的事儿了,同喜,你去前面看着,姨妈那儿要是有什么消息传来,直接进来回禀就是。” 同喜不明白这里的意思,只能诺诺的出了门子。 且说贤德妃娘娘游了一处又一处,一边慨叹娘家为迎自己省亲,所花不菲,同时又隐隐的透着得意劲儿,谁能承想,当日的小姑娘现在成了万人之上的贵妃娘娘!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些年吃的苦,受的罪,元春只能往肚子里咽,见不到家人,只有一个抱琴和自己相依为命,而宫廷里又是天下最肮脏的地方,你永远不会提前知道,身边的小姐妹会不会在背后插你一剑。元春要是没一点的心机,怎么会从一个小小的女史,成为现在的凤藻宫尚书? 当年的先皇后是多么的风光,虽然没有皇上的溺爱,但是手掌后宫凤印,宫里面除了冷贵妃,还有谁能敌? 元春初进宫的时候是掌管皇后的礼职,见惯了先皇后在众妃子面前颐指气使的模样,更发觉了皇帝的这种不喜。元春当时就留了心眼,叫自己一定要以先皇后为戒,娘娘性情刚毅,她就要小鸟依人;娘娘为人严苛,她便要随性随和。 后宫里的女人都是精明的,只怕就是先皇后也明白自己的性格才是导致失宠的原因,可惜,为了一个所谓的面子,先皇后就这样委委屈屈的殁了,最后连自己唯一的儿子也被变相的赶出了京城,远去守陵。 元春告诫自己,她决不能走先皇后的老路。也是老天保佑,不到一年的功夫,冷贵妃也没了,后宫一时无主,大家都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越加的巴结皇上身边的几位掌权太监。当年的吴贵妃不过是小小的姘,周贵人更是个常在,只因家里善于钻营,花重金巴结了六宫都太监夏守忠,才能频频将自己的牌子放在首位。这样,晚上敬事房的太监去请皇上翻牌子的时候,自然占了大大的优势。 大家心知肚明,皇上在冷贵妃走了之后,心里不大好受,要是谁在这个时候能充当解语花的角色,谁便有可能上位成功。 以元春的容貌,想在六宫之中展露头角并非难事,可惜当年先皇后对自己很是防备,加上陛下少去娘娘的寝宫,元春的机会就更少的可怜。当吴、周二人得势,元春却被小人所害,一场大病几乎叫她香消玉损,要不是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小陵子偷偷去宫外买了药,今日的凤藻宫指不定是哪个主子呢!后来,皇后娘娘进宫,六宫粉黛几乎人人让路,帝后感情极好,元春本以为自己是彻底的没戏了,哪知道机缘巧合下,圣上临幸了自己,甚至叫自己一步登天,成为四宫之一。 人总是这样贪心,有了这个,便想要更多,元春就是如此,她所觊觎的,正是六宫的凤印…… 贾妃领着众太监婢女进入行宫,但见庭燎烧空,香屑布地,火树琪花,金窗玉槛。说不尽帘卷虾须,毯铺鱼獭,鼎飘麝脑之香,屏列雉尾之扇。贾母领着众女眷跪止不迭,又有贾政、贾赦在珠帘外行君臣之礼,一时间但见礼法森严,哪有半点父女亲情。 元春强忍泪水,入侧殿更衣,再往贾母正房而去,一家人这才能亲亲热热的见上一面。贾母等人俱哭不止,还是元春身边的小陵子劝了又劝,才叫众人落座说话。 元春打量了众姐妹,她进宫的时候三春还小,已经没了什么印象,一转眼,连最小的惜春都出落的美人一般,要是这三个妹妹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她还愁什么? 想到这些,元春不动声色的看着年纪最大的迎春,心里满意至极。 “老祖母,怎么二嫂子没在?” 贾母脸色一沉,王夫人忙道:“回禀娘娘,王氏近日偶感风寒,怕过了病气儿给娘娘,故不敢近前。” 贾妃哪里时真的关心王熙凤,不过是些场面话,见母亲答的又急,就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只是二嫂子怎么说也是大房那边的人,她也没什么心情去管。贾妃笑着吩咐小陵子:“等回去把皇上赏给我的那枚人参果送来,给二嫂子补补。” 王夫人听了元春的话,脸上得意的表情在也掩不住,看的邢夫人这叫一个刺眼。 贾妃落座之后,那些执事太监及彩嫔,昭容各侍从人等,自有宁国府贾珍并贾琏等招待,正房只留三四个小太监答应。母女姊妹深叙些离别情景,及家务私情。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贾母向元春一使眼色,元春会意,吩咐小太监们:“你们也都歇歇去吧,能出宫的机会不多,今日且叫你们也松快松快。” 那打头的小太监忙垂首笑道:“我们伺候娘娘是应尽的本分,若是娘娘身边离了人,这……恐怕不好吧!” 王夫人不悦,道:“这里又不非别处,乃是娘娘的本家,难道我们府上的奴才还侍奉不了娘娘?你这位小公公好生不知道变通。” “宜人!”贾妃忙拦着王夫人的话,“他们也是为了本宫好。只是我们母女长久不见,想说些话,还请小汪公公……” 那位小公公笑道:“当不得娘娘的一个‘请’字,既是如此,我等就在外面守候,娘娘有事,只管吩咐便是。” 众人陆陆续续散去,屋中只剩下贾妃、老太太及王夫人。不大一会儿,贾赦与贾政兄弟二人闪身进来。 至此,荣国府的几位塔尖人物方登场合谋大计…… ps:谢谢雪梦夕阳、刘若兮、旗木飞鸟、迷茫风清、逸轩一生、abyqyy的小粉红啊!谢谢小光、东方的东东的平安符,~(≧▽≦)~啦啦啦,明儿见!晚安(下周依旧裸奔,奔奔好凉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70章 第一百六十七张 欲嫁迎春家族谋利 (监考去鸟,好累,看到粉红票票破九十,哇塞,不知道加更能不能写出来,惊荷尽力!么么大家,先上一章。明天还有半天考试⊙﹏⊙b汗) 既然屋子里没了外人,元春也不像宫里那样时刻提防着,作为晚辈,她坐在了位子的下首。贾母暗暗点头,看来大丫头还没忘记自己的本分。 贾政沉声道:“娘娘消瘦了许多,可是宫里面事务繁杂,叫娘娘分了心神?” 元春苦笑道:“父亲还是唤我的名字就好,这是咱们自己家,不用说那些客套的话。”她长叹一声,“刚见到的那个小汪公公是皇后身边的人,皇后娘娘此番对所有省亲的妃子们都小心的提防,每人身边都有这么一个监视者。” 王夫人听了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的儿受了这么多的苦,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只消多花银子买通那帮阉人,娘娘的日子也能好过些不是?” “要真像娘说的那样就好了,可惜,现在不同以往,若是几年前先皇后在的时候,咱们只要拿了银子,六宫太监房里没有一个不向着我的,可是现在......” 贾政明了的点头,“现在是昭武侯的女儿当家,这才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后宫里面的风向变了,别瞧这位皇后年纪轻轻,但是手段并不少。咱们元春能在这个时候上位,也吃了不少苦!” 元春从袖口中抖出一张小小的纸签,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的字,“这个父亲收好,是小陵子千辛万苦打探来的消息。” 贾政接过纸签,“这是?” 元春压低了声音,说道:“是皇后身边几位心腹的底细,从太监所那儿偷盗出来的,父亲该知道怎么做......” 贾政心绪复杂的看着大女儿,他虽迂腐,但并不愚笨,要他做这种事,贾政的心里总觉得别扭,有违君子之道。 元春看出了父亲的迟疑,只能求助似的看向贾母以及王夫人。老太太说道:“娘娘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们得了这‘好东西’,自然会倍加的珍惜,这天底下没有不爱钱财的人,只要这上面写的对,我们准保叫娘娘称心如意。对了,这回家里为你找了数位名医,等会给你号个脉,对症下药,娘娘也生个小皇子,咱们家可就有依靠了!” 一提起这个,元春止不住的伤心,伏在贾母的怀里哽咽,众人慌得忙问出什么事。 “自打皇后诊出身孕,陛下便再也没临幸过哪位妃嫔,我差不多已经有小半个月没见过皇上了,便是今儿去请旨回家,皇上也只打发了一个小太监出来回话。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没生下来,就已经这般得势,若真是个皇子,祖母,我可怎么办啊?” 贾母爱怜的抚摸着孙女的秀发,说道:“傻孩子,当年祖母是怎么教导你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皇后现在就是这枝独秀,陛下的几位皇子都眼睁睁瞧着呢!你只管舒舒服服的看着,自然有人帮你收拾她。” 元春扬起头,“可是,这三位皇子不知道得了什么魔怔,竟像是约好了时辰似的,一下朝便去给皇后请安,风雪不误。我怕,他们是要争娘娘的支持。” 贾母不屑的冷笑:“就是这样,我才说,皇后的肚子起不来,你想啊,要是娘娘真的诞下皇子,那余下的几位还有什么好戏可唱的?元春,你放心,皇上现在不过是看在昭武侯的面子上,等过了这段时日,必定会宠幸你,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养好身子骨,给我们贾家生个皇外孙。” 元春倍感温馨,这才是自己的家,这才是真心为自己着想的人,“对了,老祖母,母亲上次进宫的时候和我说了一件事儿,”元春看向贾赦,“怎么,大伯是想把二妹妹嫁到公主府去?” 贾赦插话道:“正是,娘娘看这主意怎么样?” 贾妃点头说道:“大伯这主意甚好,公主的这个庶出长子虽不得宠,甚至是公主的心头病,可若是咱们能帮殿下解决了这一心结,荣国府和公主府就牵上了关系,将来,我在宫里也好和长公主走动。” 其实,打一开始,王夫人进宫的时候说的是三姑娘探春。王夫人可不愿意叫邢夫人平白无故的高自己一头,就算探春不是自己生的,可那迎春也不是从邢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啊。半斤八两,谁又能笑话谁?再说了,探春可比迎春聪明,将来在长公主面前为她大姐姐美言几句,这一切不就成了? 王夫人幼年并不聪慧,甚至稍显愚钝,可是当时她父亲却说,女儿家未必精通许多文墨,知道如何持家,如何相夫教子便好,于是王夫人的性子反倒进了当时王老大人的眼,两个女儿中尤为疼爱这一个。这也是后来为什么一个嫁进了国公府,一个嫁为商人妇。王夫人只读了几年的书,不当个睁眼瞎罢了,对于历史上这些有名的女中豪杰们,王夫人还是知道几个的。其中,馆陶公主的大名,那可是如雷贯耳。 现如今的长公主和汉朝的馆陶有何分别?一样是皇上的嫡亲姐姐,一样受到重视......也许有一点不同,史书上的馆陶公主时不时的便向自己的弟弟进献美人,而他们的大公主自持身份,从不屑于做此事。 公主不屑是她的事儿,王夫人为了女儿、儿子的前程,怎么能不去算计? 用一个庶出的女儿换取亲生骨肉一辈子的幸福,王夫人觉得这买卖做得实在是划算。 可惜,她的算盘打得好,贾元春当日在宫中一听,便否决了王夫人的人选,而是极力要求家人送二妹妹迎春。贾妃可不希望好心变坏事,探春的身份......到底是差了些。 贾赦得意的笑道:“娘娘也觉得这事能成?我已经托人打听过了,长公主为了这个烫手山芋的庶子,不知道瞧了多少人家,名门望族的,都不愿意将嫡女嫁过去,庶女呢,又多半是小家子气;门第差些的,长公主怕人家背后说她,所以都不中意。我想来想去,咱们想要和长公主攀亲,就要主动点儿。” 贾赦瞧向元春,小心翼翼的说道:“若,这事儿,由娘娘亲自提出来,想必长公主会欣然答应吧!” 王夫人脸色一变,颇不善的瞧向大伯子。 元春在宫中这些年,最会做的,便是从不轻易拒绝别人,为自己树敌。只见元春欢喜道:“大伯说到我心里去了,咱们家既然要显得诚恳些,自然是我出面来说才好。我原就和母亲这样说,当时还怕大伯嫌弃我多事呢!” 贾赦忙摆手:“怎么敢,怎么敢?娘娘远见卓识,是我们贾氏一门的大幸!” “可......这终究委屈了娘娘您。”贾母说道。 “老祖母放心,二妹妹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到时候我亲自在与长公主说,这面子有了,咱们家再给迎春添些值钱的家当,里子也齐全了。长公主一高兴,两家就可以当个亲戚走动,只是一点,这里面的尺度咱们家掌握好,不能太亲近这个庶出的长子。” 贾赦笑道:“明白明白,娘娘只管放心,这事若成了,我就告诉二丫头,她只管孝顺好长公主,别的事儿一概不用管。”贾赦小心的觑着贾母,“不过,这嫁妆......” 贾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你这个当爹的,难道不想着你的亲女儿?迎春自小没了亲娘,你那口子只知道愚忠,见了你就像个猫儿,见了二丫头就张牙舞爪的。这事儿我定下了,等迎春出嫁,你出五千两,我出五千,凑个一万,置办一笔不小的家当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长公主见了,也有面子不是?” 贾母对三个孙女是一般的疼爱,所以她当着儿子、儿媳的面少说了五千两,打算到时候私下里给迎春。 贾赦听了贾母的话,一阵肉疼,可是一想到巴结到整个京城里最有权势的门第,贾赦还是咬紧牙关,应下了贾母的话。 王夫人见说完了小事,该讲讲大事了,于是满脸笑意的对贾母说道:“老太太,今儿娘娘还有件喜事要和您商量呢!娘娘给宝玉寻了一门好亲事。” 贾母眉头微动,心里已经做好的准备,这老二家的,说来说去,还是相中薛家的那个小丫头。她就不明白了,这薛宝钗有什么好的?有一个寡母,还不会看眼色,贾母几次三番的表示,就是赖在她们家不走!从梨香院迁到西跨院,但凡有点头脑的人都该知道这是主人家不便,最好知趣,早早的离了,可惜......呆子一个。还有个傻子哥哥,对了,宝玉怎么和自己说的?说那薛家的孩子有个诨名,叫什么......“呆霸王”? 听听,听听,这都什么玩意儿,难道叫娘娘找了这么一门做姻亲?说不去,怕不叫京城里的富贵人家笑话他们。 王夫人才不理会贾母的脸色,自顾自的说道:“咱们娘娘真是为了宝玉,用尽苦心,天底下做姐姐做成这个样子的,怕是也少有了,老太太,儿媳保证,你一听这女方的名字就会满意。” 且说贾政好久没去王夫人的屋子里歇着了,所以对发妻所说的这些话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不是说了嘛。宝玉几时得了功名,几时再议亲。” 贾政是个孝顺儿子,他知道母亲心里喜欢的是谁,林姑娘是个好孩子,嫁给宝玉倒也相匹配,更重要的是,贾政一直看好林致远,迟迟没有正面回应贾母的意思,也是想等大考结束之后,再决定两家的亲事。 可谁承想,王夫人、元春合演了这么一出,叫自己措手不及...... ps:谢谢woshiivy、水晶茶茶、青媛、奈何花落楚、叶忘秋的小粉红,你们太可耐啦~~~拼死写二更,报答俺滴九十加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71章 如意散后患无穷尽(90二更) (二更送上~~哈哈) 贾母、贾政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瞧着王夫人得意的样子,忍不住拿起桌案上的温茶猛灌。 “老二家的,你说的是......是十八公主?皇上的亲妹妹?”任凭贾母如何的精于世故,可是娶个公主做孙媳妇,这事儿还真没奢想过。 王夫人抿嘴笑,就是不说话,只拿眼睛看元春,显然对这份婚事很满意。 贾妃说道:“老祖母,我给宝玉相中的就是皇上的亲妹子,十八公主。您觉得怎么样?” “好是好,可是......”贾母虽不愿意说出这样的话,但是荣国府的确高攀不上公主。别看元春嫁做了娘娘,然而老话常说,女嫁高,男娶低,宝玉,他能行吗? “老祖母,宫里面的事儿你不清楚,别的公主,我不敢作保,可是如今十八公主不得宠,又到了适婚的年纪,皇后不愿意管这等闲事,只要我稍稍和皇上说几句,凭着宝玉的人品和才貌,做驸马爷......绰绰有余。” 听了“驸马爷”三个字,贾府众人眼前一亮。难道说他们贾家合该走运,刚晋封一位娘娘,现在又要出一个驸马? 贾母不停的摩挲这手上的戒指,良久说道:“这件事儿,娘娘有多大的把握?” 元春紧咬下唇,极其坚定的看着贾母,说道:“要是以宝玉现在的样子,一成希望也没有,皇上就是再不待见这位十八公主,却也不会将妹妹嫁给白衣出身的宝玉。” 贾政气道:“我就说叫宝玉好好的用功,现在好了,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溜走了。慈母多败儿......”贾政刚一说到这里,猛然意识到,元春也是王夫人的孩子,他岂不是将女儿也数落了?贾政不解气的重重用鼻子“哼”了一声,闷声闷气的说道:“现在怎么办吧?” 元春先安慰了贾政一番,说道:“我已经在宫里面的戴权戴公公那儿打好了招呼,御前侍卫那儿短了几个缺,戴公公知道是咱们家宝玉,全当是卖了这个情面,只送两千两银子过去就好。” 贾政听了心理有些别扭,御前侍卫,怎么娘娘不给宝玉弄个文书一类的职务,整日的舞刀弄枪有什么好?再说了,宝玉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做得了御前侍卫吗? 连王夫人也劝道:“元春,你看......还是换一个吧,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你弟弟,他吃不了这个苦啊!” “母亲!”元春此时非常赞同父亲刚刚的话,慈母多败儿,“皇上近几年将官场上卡的严严实实,就这一个御前侍卫的空缺还是我好说歹说才求来的。别的没落贵族家的男孩儿挣破了头想往里面冲,不就是因为天底下两个地方升职最快!一是御林军,二是御前处。宝玉虽没有武技,可是凭借聪明的头脑,只要进了皇上的眼,就不怕他不相中咱们宝玉。” 元春说的也有道理,王夫人现在开始犹豫不决,既心疼儿子,有害怕失去这次机会。 最终还是贾母一拍板儿,定下了这件事儿:“就这么决定吧,明儿就叫琏儿送银子去,事情没成之前先别和外人说,就是珍哥儿那,也别透露半点风声。” 贾母的话颇具权威,贾赦、贾政等人诺诺称是。 门外守着的小陵子轻声说道:“娘娘,小汪公公要往这边来了!” 王夫人直跺脚,急道:“娘娘还没见我们请的神医呢,这可如何是好?我这就命人去唤吧!”元春忙叫住王夫人,“母亲,不可,皇后娘娘此刻最忌讳我们私下访医,谁还敢在这个时候与娘娘唱对头戏!” 王夫人急得团团转,贾赦和贾政老哥俩也是一筹莫展,只老太太心有感悟,于是轻声问道:“大丫头。”这是贾母自元春回来第一次这样唤娘娘的小名,“你说实话,你这几年在宫里,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所以才不怀孕?” 贾母的话音刚落,王夫人和贾政等人都睁大了眼睛的瞧元春。贾政自己也没注意到,他的声音里难掩颤音:“娘娘,老太太说的可是真的?” 元春的眼神里充满了木然,充满了悔恨,充满了不知名的情愫。 王夫人疯了似的扑了上去,把元春抱在怀里,放声大哭,几乎是撕心裂肺:“我的儿,你怎么这么傻啊!人心叵测,你怎么不提防着她们!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王夫人哭得岔气,脸上的精致妆容花成一片。 “行了,”贾母哼道,“叫皇后身边的人听见。” 老太太呵斥了王夫人,问元春道:“我一猜,你就是有事瞒着我们,娘娘进宫这些年,虽是刚刚得宠,可以你的受宠程度,早就该怀胎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你跟我们说了实话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年前,皇后刚刚去世的时候,我以为自己会永远的被遗弃在女史这个位子上,但是,老祖母,我不甘心,周贵人,吴贵妃都是什么东西,破落户出来的小丫头片子,凭什么抢在我的前面,所以,为了有将来拼一拼的资本,我......服了如意散。” 贾政忙问:“那如意散是什么东西?” 元春脸上浮起一抹狰笑,生生的破坏了这个美人的俏脸,“如意散是仙丹,也是毒药。此药乃是宫中流传的禁药,可惜却是越禁越不止,这如意散就是叫你称心如意,服下此药,每月一次,连用一年,可保闺阁中的女子三年容颜不衰老。父亲也知道,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真正的长生不老之药,服下如意散的代价就是......女子再也不能生育。” 王夫人碰的一声,栽倒在地,贾政忙去扶,他心里闪过一丝歉意,多年的发妻还是有些感情的,突然这么一倒,还正将贾政吓坏了。 众人将王夫人扶到椅子上做好,又是灌水又是掐人中。小陵子听到里面有大动静,慌道:“娘娘,没事儿吧?” “没事,你看好门,别放一个闲杂人等进来。”元春半蹲在王夫人的椅子边,“母亲,我已经知道错了,今后再也不敢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儿了。你先听女儿把这话说完。” 王夫人身心疲惫,朦朦胧胧中就听元春在那儿解释。 元春说道:“我原本以为这辈子就算是完了,可是吴贵妃一被诊出怀孕,我就知道,吴家是找到神医了。如意散并不好买到,当日是吴贵妃和我一起去的,两个人同时抓药,用一个汤锅熬药,没道理我中招,而她安然无恙。” 贾妃的几句话叫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刚刚的那一席话还真叫人担惊受怕,娘娘生不下子嗣,贾家就跟着完蛋。王夫人急急说道:“娘娘放心,我保证要吴家的那个大夫给请来。” ...... 贾家这几人的密语足花费了一个时辰,外面候着请安的人早就在冷风中直打哆嗦,贾府新买的小戏子们一个个做上扮相,小脸冻得通红,水袖也甩不动,两脚跺地的来回走动。 好容易等前面的太监传旨,贾蔷又因为喜欢里面一个叫龄官的,多选了以她为本角的新戏。一干小姐妹有的心生羡慕,有的是毫不客气的冷嘲热讽。 丑正三刻,元春拜别了父母,辞别了诸姐妹,坐上御撵直奔皇城而去。 娘娘的赏赐颇丰,三春姐妹并薛宝钗一样,每人新书一部,宝砚一方,新样格式金银锞二对,贾宝玉只多了两块上乘的玉佩。 府上的人忙活了整一天,早就人困马乏,连灯笼彩花也顾不得收拾,胡乱的归拢在一起,想等明儿一早再收拾。只贾宝玉一个人振奋,比旁人多了几分的精气神儿。他兴匆匆的回了后院,一见众丫鬟在打水洗脸,预备歇息,忙问:“你们袭人大姐姐呢?” 秋纹一努嘴儿,说道:“在里屋给你烫衣服呢,进去哄哄吧,刚又和紫鹃闹别扭了,两人一个在小东厢,一个在你屋子里发苦呢!” 贾宝玉一听,这还了得,下意识的就先去找袭人。 秋纹望着宝玉的背影,碧痕说道:“你作弄宝玉干嘛?明明是袭人训斥了紫鹃,你怎么没提这个?偏偏说袭人字屋子里发苦?这不是......”碧痕小心的扭头看了看小东厢紧闭的大门,“这不是害了紫鹃吗?” “碧痕,你说,是袭人对咱们好?还是紫鹃?” “自然是袭人了!” 秋纹中指一戳碧痕的额头,笑骂道:“呆子,怪不得晴雯在的时候总数落你,活该!袭人是在明面上对咱们好,可是背地里呢?听二太太身边的人说,那些婆子们没少说袭人的坏话。” 碧痕来贾府的时候就是袭人带着,所以对这位半师充满了维护的情谊。“也许,只是空穴来风啊?” “呸”,秋纹往地上啐了一口,“无风不起浪,你啊,别总是实心眼儿。看着吧,走了个晴雯,来了个紫鹃,都不是好对付的主儿!” ps:先发上来,明天考完试再检查捉虫!(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72章 袭人吃瘪致远应考 (二更还木有写,大家明天早上再看吧,我晚上熬夜o(n_n)o哈!) 袭人带着一种虔诚的心托起了床榻上的金镯子,啧啧称奇道:“好漂亮,怕是能有二两来沉吧?”贾宝玉但笑不语,伸手将镯子亲自给袭人带上,拉着她坐到花桌前,衬着烛光,明晃晃的金镯子配着一小截的白皙胳膊,宝玉看了心中莫名的一跳,不自觉的覆上了袭人的柔夷。 袭人面色绯红,却不打掉贾宝玉不规矩的手,笑道:“是娘娘单赏给我的?还是人人都有?” 贾宝玉细细的摩挲这镯子上面的花纹,石榴花的样儿,锻造的活灵活现,连花瓣上纹理清晰可见,“这么好的镯子,怎么可能人人都有?只老太太身边的鸳鸯姐姐,太太身边的金钏儿,还有二嫂子......身边的平儿有,只是花样子不同,剩下各房里的下人,不过是得些赏钱罢了。” 贾宝玉提到王熙凤的时候,话语一僵,但很快掩饰了过去。 现在王熙凤的名字在贾家是个禁忌,连娘娘省亲这么重要的日子也不准她出来,可见.....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休妻之事,差不多是准的。别看平日里王熙凤对宝玉有多好,但是在这个时候,贾宝玉根本不敢为自己的嫂子出头,反倒当做不知道似的,轻易不在人前提起二嫂子的名讳。 袭人担心宝玉钻牛角尖,忙岔开话题:“等过两日我回家去,也给我娘和哥哥瞧一瞧。其实我的镯子也不少,翡翠、玛瑙,琉璃,不是没见过世面。可这件不一样,它可是娘娘赏赐的,说出去街坊邻里指不定怎么惊讶呢!” 贾宝玉大笑:“你要是喜欢,我那儿还有大姐姐小时候送我的好些玩意儿,都给你,都给你!” 袭人半羞半恼的说道:“谁稀罕你那个?”她一指自己的手腕,“这是一种恩典,要不然为什么娘娘独指名道姓的给了我?而不是旁人?”几年前袭人刚进府的时候,元春早入了宫,两个人连照面也没打,今日省亲,袭人作为贾宝玉的大丫鬟,只能远远的瞧了两眼,贾府所有的奴才仆人进屋请安,袭人更是连头也不敢抬,只觉得娘娘不怒而自威,皇贵妃的名头不是凭空得来的。 贾宝玉与袭人笑闹了一番,又小声说道:“我记得你今年过年的时候打了一对金镯子是不是?” “对啊,还是茗烟给我去取来的,一两沉,你当时还说,早知道这么轻,就再换个大点的了。怎么了?” 贾宝玉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 袭人微微一笑,说道:“难道我们两个之间还要这么生分?出了什么事儿,你只管说就是!” 贾宝玉紧紧的握着袭人,“好袭人,你那个新镯子反正也还没有戴过,不如......让我送给紫鹃吧!” 袭人就觉得一阵天旋地陷,晃得自己的好生头昏。袭人使劲儿抽回了自己的手,冷笑道:“我就说呢,无事献殷勤,原来是在打我的主意,难道我的东西就是好的?前儿要了我的钥匙,今儿就要起金子了,是不是后儿连我的命也得给她!” 袭人哭哭啼啼,贾宝玉手脚无措,忙好生的伏低做小,劝道:“你看看,我就那么一说,原想着你们姐妹俩原也在老太太那儿当差,感情不比旁人。紫鹃要是看到你得了娘娘的恩典,她却没有,心里指不定怎么难受呢,我就想,咱们把你那个镯子给了她,权当成全了你们姐妹俩的情分不是?” 袭人哼了一声,说道:“情分?你问问紫鹃,她有当我是好姐妹吗?她明明知道我才是你身边的大丫头,可是现在她一来,就要处处斩断我的手脚。”袭人扯住贾宝玉的袖子,问道:“宝玉,你说实话,你和紫鹃,是不是......也做了那些事儿?” 贾宝玉脸腾的一红,气道:“胡说,我怎么会......紫鹃,她不是那种人!” 袭人觉得嗓子腥甜,好像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紫鹃不是那种人,难道自己就是?当日要不是宝玉强拉着自己做了那个什么仙子所教之事,她也不会......袭人感到一种无力,这是一种被自己喜欢的男孩羞辱后的无力,她所依仗的一切,全因宝玉的这一句话而化为了灰烬。 “镯子在我床头的匣子里,你去拿吧!” 袭人垂下双臂,软绵绵的趴在花桌上。贾宝玉被袭人的样子吓了一跳,忙说道:“你不高兴,那我就不要了,我......我去找宝姐姐,她那儿的首饰多。” 贾宝玉噌的蹿出了屋子,险些撞到要掀帘子进来的麝月。唬的麝月冲着贾宝玉的背影喊道:“二爷,你去哪儿?天黑了,小心脚下。” …… 正月十五一过,转眼间就快要到了春闱,这些日子以来,京城里发生了几件大事。一是皇上颁布了几道圣旨,四皇子归京之后进户部当差,先跟着侍郎大人学东西,将来有了合适的职位再做谋划。有消息从宫中传出来,说是皇上颁布圣旨的前一天,四皇子曾去过皇后娘娘那里请安。大家听到这些,不免开始揣测,这四皇子莫非是要投靠广宁宫?先皇后要是在天有灵,知道自己儿子的做法,也不知道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更妙的是,不到三天,驻守西南的郑将军被调回京城,出任兵部侍郎。众人哗然,好家伙,不到半年的功夫,从五品的宁远将军跃升为正三品的云麾将军,如今又被调回京城,做了兵部侍郎。 虽说这兵部侍郎也是正三品,可一个远在蛮疆,一个近在皇城。天子脚下,就是一个芝麻大的小官,那远地来的三四品官员见了他们也要恭恭敬敬的讲话。 郑将军是谁?是三皇子的侧妃娘家,虽说人还没嫁吧,但是两家的关系早已经被确定,益州的郑家是彻彻底底的三皇子党。 皇上的心思越加的让人琢磨不透,一个、两个的提拔,陛下到底想要立谁呢?皇后娘娘看到成年皇子势大,会不会忍不住出手? 先帝因为忠顺王的关系,最恨党争,最恨子嗣争斗,所以早早的就立下现在的皇帝继承人,可是……他们这位君主却未秉承着先帝的遗志,走老路啊! 除了这事儿,还有就是昭武侯在东南擒获了长久未能抓捕到的海寇——黑老大。要说这位黑老大,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纵横东海几十年,为害了一方百姓,可偏偏是在娘娘有孕的时候被抓住……这里面内幕就不能不叫大家臆想了。 一时间,京城八卦消息满天飞。 话说初九这日天不亮,莲花胡同前是车马齐全,韩胜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确定身上的书匣子里面东西齐全,挎着的小篮子里馍馍,水囊,治疗伤风的药丸子,连林致远平日喜欢吃的豌豆黄都有……大冷的天儿,韩胜看了这些不禁留下汗豆子。 他们家姑娘这是要把家当都带着吧?少爷做题的时候哪有功夫吃这一捏就碎的糕点,要是污了卷子…… 天老娘唉,还是他吃了吧!韩胜一抖手腕子,一小盒的豌豆黄“蹦蹦蹦”的进了他的嘴。而后还摸索摸索下巴,心道:有点儿甜。 “韩大哥,你干嘛呢?” 韩胜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他忙回头,是贾兰。韩胜笑道:“兰少爷怎么来了?” 只见贾兰穿的鼓鼓囊囊,披着一件黑色底儿,暗黄条纹的大斗篷,显得人老成许多,身后跟着的是贾兰的小书童,捧着个大盒子,一滑一滑的往下掉。 贾兰答道:“我今日去送林叔叔上考场。还好你们没走呢,我还以为自己迟了呢!” 林致远从大门走出来,正好听见贾兰的话,说道:“胡闹,这大冷的天,你陪着我去什么考场,等会叫小唐管家亲自送你回去,别叫大嫂子担心。” “叔叔别赶我,是我娘亲自叫我来的。”贾兰一抬手,身后的小童乐颠颠的将手里的盒子交给韩胜,大大的松了口气。 贾兰说道:“这是我娘自己做的炊饼,她知道,会试的时候贡院里没个热乎的饭菜,一连三天,铁打的身子也会受不了。据我娘说,这饼是当年我外公家拿手的东西,吃着筋道,要是考试的时候吃上几口,立马精神许多。” 李纨家以前倒是出过几个进士,可惜现在没落了。不过林致远不会拒绝这孩子的好意。笑着接过了东西。“行了,饼我也收了,你也该回去了,我们再不出发,怕是一会儿贡院前的大街就该满是车马,寸步难行了!” 贾兰还想分辨什么,跟着一起去,就听林致远说道:“等三天后我出贡院的时候,你跟着韩管事去接我,这样可好?” “那……好吧。”贾兰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二月的京城依旧是寒风朔朔,更何况天色暗的连个光儿都没有! 可是,就见朱雀大街上车水马龙,一辆辆青棚小马车上挂着灯笼,从远处看去,就仿若游龙一般壮观。这些都是今日从全国各地来赶考的举子。 寒窗几十年,等的就是今日。 千军万马,只有勇者相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73章 十年寒窗今科问鼎(上) (555555555555,道歉,惊荷又犯错了,原则性的错误,地名写错了,苏州隶属江苏省,⊙﹏⊙b汗,才被小光纠正)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当年孟郊以四十六岁的年龄高中进士,按耐不住喜悦的心情,便留下了这么一首短诗。会试便像是个淘金者端着的小筛子,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的帅选出最后的胜利者。但凡有点作为的皇帝都很喜欢正经科班出身的进士举人,在朝堂上也多用此种人做官吏幕僚。 登科之后的喜悦与成功完全对得起你几十年的辛苦努力,千钟粟、黄金屋、颜如玉......就像是为你而特设的礼物一般,让一跃龙门,成为万人瞩目焦点的你,享受到物质和精神上的愉悦。 过程虽然艰辛,残酷,甚是会耗费尽你人生最宝贵的年华,然而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依旧抵挡不住举子们的热情,抵挡不住这个时代,人们对科举的朝圣之心。 三年一度的会试终于在京城拉开了帷幕,经过秋闱而在各地选举出来的举子们疯狂的涌向京城,参加这最后的一搏。虽说举人这个头号在自己的老家也能光耀门楣,跻身进入上流社会,家里小有资本的甚至可以谋个一官半职,可是要向上进一级,那就要在礼部的会试上取得好名次了。会试分三场,三日一次,第一场在初九日,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亦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三场所试项目,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 本朝有项不成文的规定,会试只录取前三百名,可是每年进京赶考的举子们都在四千人以上,这才叫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每位举子都会随身带着三四名,甚至几十名的贴身仆人,像林致远这样提前大半年来京城赶考的人,除了是三年前会试未中的,怕还真没有几个。而像林致远这样的少年人,在贡院的门口,就更是屈指可数。人一多,京城里的吃住便成了大问题,房价是一天一个样儿,好一点的大酒楼,那天字号雅间是要提前小半个月预订的,商家不愿意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什么庆功宴,状元宴,登科宴......变着法儿的赚士子们的钱。林家买的起宅子,可未必所有的老爷都是这样,像林致远的师弟卫桓,家境贫寒,一直得到尼山书院山长的帮衬,此次进京完全是苏州各地的乡绅集资出钱,才能到达皇城脚下。 好在,贫者有贫者的住地。各省在京城里都有自己的会馆,由当地的名门望族斥资建设,还有一些在朝中当官的同籍贯大人也会帮忙。平日里有各省进京谋事的乡亲,可花费微薄的钱财住入其中,但每三年一度的会试时,馆中与科举无关的闲杂人等全部要退出去,这里要专门免费接待本地的考生。 苏州会馆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会馆。原因嘛,很简单,苏州人有钱啊!苏商与徽商、晋商、秦商、闽商、鲁商、宁绍商帮、龙游商帮、潮汕商帮、江右商帮一道,合称为“十大商帮”。全天下,晋商最重诚信团结,盐号票号遍布全国;徽商辛勤力耕,“徽骆驼”的美誉远近闻名......而苏商,始终牢记富而思源,苏州一百三十家商号老板,斥巨资建立了全京城最大的会馆,为本籍贯的书生谋得了不少的福利。 少年书生卫桓就是住在这里的一个,他上京之前得人资助,山长又派给他两个服侍的书童,这一路上又有其他的同门师兄帮衬,倒也平平安安的到达了京城。 一进京,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孤陋寡闻,天下之大,相比京城而言,原来苏州不过是弹丸之地。卫桓作为苏州的新科解元,自然得到了苏州籍官员的青睐,过年的时候没少参加宴席,结识了一些达官贵族。卫桓曾多方打听,亲自去拜访过莲花胡同,可惜三次都没能见到林师兄本人。他们家管事要么说人去了书馆,要么就说去了某位先生的家中......要是换了一般人,早就以为是林致远故意为之,托故不见!卫桓却不这样想,他明白自己师兄的能耐、为人。 初九大考,卫桓领着小书童,乘了会馆准备的马车,一路上颠颠荡荡的往贡院去。 “公子,前面的路被堵上了,好像是官爷在检查,咱们走着过去吧!” 小书童的声音打断了卫桓的遐思,卫桓拉开帘子,果见前面车水马龙,但是却竟然有序,各家都将马车停在了路边,让出大道,不时的有举子从车上跳下来,带着一两个小书童往前步行而去。 卫桓伸手去拿马车上的书匣子,说道:“咱们也跟着下车吧,天马上就亮了,贡院的门该开了吧!” 书童背着东西,一左一右伴着卫桓,步履匆匆的往前而去。离贡院大门尚有百十来步的时候,这三人被检查的兵士拦住,按照考场的规矩,剩下的路要由举子们自己走完,不准再带家人同行了。卫桓接过行囊,不经意的一扫,脸上闪过大喜,喊道:“林师兄!” 哪知前方的那人根本未听见,而是隐没在前方,卫桓紧追几步,然而门口人员众多,又需要一个个的排队入场,所以前行异常艰难。卫桓没追上林致远,心中微微有些沮丧,不过又有些庆幸,至于庆幸些什么,只有他自己最明白。 各省的提学大人依次抽签,按照顺序依次进场,手气好的,自然可以从从容容的进场,手气不好的,就要在这冷风里冻几个时辰,最倒霉的甚至刚进场,手脚僵硬的就要开始作答。 好在苏州所属的江苏提学手气不错,抽了个第二,紧随山东。 林致远穿着单衣,离着竹篮子,身后背书匣,站在那儿闭目养神,远处不时传来窃笑声......是山东的入场队伍,大家站的近,说话声断断续续的传来,便有人嗤笑道:“唉,看见没有?这么重要的日子还能睡着,这心眼儿怎么长的?就这种人也能参加会试,真怀疑他们省是不是没人了?” 这说话的人应该是为富家少爷,二十来岁,即便是现在天黑,可是那一身的衣服,还是晃人眼,金丝线、银丝线,绣了满满一身,好不风骚。 他这么一说,立即有人随声附和。如此可惹怒了苏州的举子们。山东人不知道林致远是谁,可要是问苏州城里任何一个读过书的小书童,听到林致远的名字那都要竖起大拇指,夸赞上几天几夜,更何况是这些举人老爷呢? 因此江苏队伍里便有不少人怒目而视,瞪着说话的山东举子,大有一副上去凑人的态势。江南人生的弱小,远不是山东大汉能比的,所以那边的人见了也不打怵,反而有些挑衅的意思。 一声冷喝从山东队伍的前头传来,“都干什么呢?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想进场的直接出去,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那些壮汉立刻规规矩矩,吓得不敢再多说一句。 林致远淡淡的一扫,怪不得,原来是山东提学。 “你就是林致远?”山东提学背手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问道,“都说你是少年得志,少有的英才,我倒要看看,是苏州人夸大,还是真有其事!” 林致远只是一笑,拱手说道:“大人乃是山东提学,自然见过不少出类拔萃的人物。在下不过是仗着乡亲们抬爱,才多了些口碑。这‘少年’勉强算得上,‘得志’嘛,实在受之有愧。” 山东提学嗤笑了一声,“你倒有自知之明。年轻人,送你一句话,做人要务实一些,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说完,一甩官袍,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州的学子们凑到林致远身边,不停的说安慰的话。林致远不由得问道:“你们可知道这山东提学是什么来历?” 众人面面相觑,没一个清楚的,林致远只好作罢,但是心里总惦记这事儿。 户部的小吏开始拎着铜锣,叮叮当当的敲打,贡院的大门一开,从里面出来三十来个兵丁,准备对举子们进行搜检。历朝历代皆万分重视科考,一旦发现有作弊现象,当即取消举人的资格,而且要戴枷一个月示众,永不录用。 江苏学子运气好,依次进了龙门,门闩再次被插上,众人就在龙门与大门间的甬道中待官兵验明正身。这检验的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人家打眼一瞅就知道你哪个地方藏了东西,伸手一探,必定有所得。前面的山东人刚刚查检完,大家能清晰的看见地上的小纸团子,蜡球,口袋书......不少人开始左顾右盼,更有不少人开始流汗。龙门大人笑道:“诸位也看见了,这些都是刚刚搜检到的,至于结果嘛?想必大家也清楚的很,终生不再录用,所以......有什么打算的,你最好歇一歇那心思,免得到时候大家都难堪。我请大家齐齐的闭上眼,十个数,你该仍的东西就扔了,现在我们还不追究,一旦继续往前,被官差发现,直接免除你的学籍。大家想好......” 十个数之后,就见甬道上的纸团子多了一倍。 苏州学子们均羞愧的低头不语......真是丢脸丢到京城了! 第174章 十年寒窗今科问鼎(中)补二更 (周日的二更,终于补上啦~~撒花,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吼吼) 心存侥幸的人不是没有,但是他们又怎么能逃脱老兵们的检查呢?此次皇上为了从根本上杜绝抄袭现象,亲自命户部大人与老兵们发话:凡检查出舞弊者一人,赏银十两;凡举报徇私者,官升一级。 有赏自然也有罚:包庇作弊者,流放千里;玩忽职守,重刑一百。 老兵们摸摸自己的脑袋,心里明白该怎么做。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林致远的这队人里就已经发现了三名携带小抄的人,龙门大人毫不留情的叫了差官登记,并给他们带上枷锁。龙门大人冷笑道:“众位也瞧见了?这三位白白读了几十年的书,今后只有回家耕田了!他们的功名即刻撤去,今后不得享受朝廷的俸禄,不得享受举人的优厚待遇。受枷一个月,什么时候惩罚完毕,什么时候才可以从贡院离开。” 众人既同情又不屑的看向那三人,那受罚者中竟有一位老者,听了龙门大人的话,当即昏倒。 队伍继续前行,官差们检查的极为仔细,连林致远带的馒头、炊饼都要割开,以防里面有纸条。本朝创立之初,太祖皇帝只准举子们穿单衣应试,以防里衬内加塞,后来大家颇有埋怨,几次上书,太祖皇帝才准许众人带毡斗篷,但是依旧不准缝里衬。 进了内龙门,放眼望去是数不尽的隔间考棚,青砖泥瓦,每间小屋门前必站着两名持刀的侍卫,一左一右。小屋不到一丈见方,洞室漆黑,一张桌案,一张小床,火盆子,并有一盏煤油灯,再无它物。林致远人还没进去,就已经能闻到里面的霉味,那黑漆漆的一团就该是给他们准备的被褥吧!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用过,实在叫人看不下去。 林致远略略的打扫了一下考间,从小书匣子里掏出上好的白蜡,这考场里准备的煤油灯差的很,点上不一会儿便能熏得你眼睛酸疼,林黛玉听说这事儿后特地叫小唐管家在各地淘换,弄来了这么十来根,宝贝似的藏着,自己临出门的时候才拿出来。 天际开始发亮,这考间也没个遮风的大门,只待考试一开始的时候,两名侍卫将木栅栏一扣,大锁一拦,任谁也出不去,谁也进不来。 不大一会儿,林致远正对着的考间也住进了人,他一看,心中大乐,原来还是熟人,尼山书院的卫桓。卫桓显然也瞧见了他,先是一愣,脸上的神色不大自然,而后就要上前来打招呼。卫桓刚走过一半,整个人就被侍卫拦住,对方并不说话,只腰间的兵刃半出鞘。卫桓一个文弱书生,吓得有些发呆,忙后退了两步,惊恐不安的瞧向林致远。 林致远微微一笑,拉住守卫在他门口的侍卫说道:“这位兄弟,麻烦你帮个忙,对面的人是我的同窗,估计是被你的兄弟吓着了,这孩子还小,麻烦你帮忙说个好话吧!” 那侍卫听到林致远说道“孩子”二字,不由得怪异的瞧瞧林致远,似乎在说:就你这个年纪,难道还好意思叫别人孩子? 侍卫没说话,而是一摆手,对面的人应该是知道这手势的意思,缓缓的放下刀鞘。 卫桓在对面看的清清楚楚,朝林致远一拱手,而后转身进了考间。 此时已经是巳初初刻,阴沉的天终于开始放晴,四千多名考生从寅时进场,直到现在才全部入纳完毕。在这段等候的期间,林致远打坐在小小的阴暗房间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似静坐,又像是沉睡。看的对面一排考间的举子们是压力颇大。 巳正初刻,随着贡院的钟声敲响,侍卫们开始将木栅栏缓缓拉上,将铁索牢牢的缠紧。十来个户部小吏抬着试卷筒,由副主考开始发卷。青竹挖空做了卷筒,里面有试题一张、草纸一沓,案纸三张。大多数人是怀揣祈求的心来拆封卷筒的,期盼着里面的题是自己曾做过的,可惜,当大家打开的时候,多数人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今日的这一科是四书,一共只有三道题,皇上亲自出卷,林致远以往曾听有人说过,陛下身边的小太监一律不准识字,就是担心他们借机发财,擅自揣测圣意。林致远不知道这是不是真事儿,不过想来也有几分的依据。 老师曾说,皇上此番出题,必定要以《论语》为据,果不其然,这最重要的第一题正是出自《里仁》篇首段: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林致远偷乐,皇上还真是个妙人,明明想要一统天下,早早的扫荡里西南的蛮夷,扼杀北边邻国的盛兴,偏偏还要弄什么“里仁”!林致远并不急着答卷子,反正有三日的时间,索性吃了张大饼,闭目养神。对面那排考间没有一个不盯着林致远瞧的,他们知道苏州先后的两位解元竟然门对门的住着,心里充满了期待,这帮人唯恐天下不乱,最好能见到二人反目才好呢! 日过午时,不少的考生思忖完毕,开始提笔在草纸上打稿子,对面的卫桓实在按耐不住,一遍又一遍的打探着林致远的动作,可是那小屋子里连个煤油灯也不点,漆黑黑,叫人瞧不真亮,只隐约的一个人在打坐。卫桓不敢再等,提笔开始奋笔疾书。不知不觉,天已经发黑,夜里的贡院越加显得朔风冷冷,卫桓一抬头,发现对面的林师兄竟然睡下了。 卫桓可不是什么千里眼,天越黑看的越分明,而是因为侍卫早就在各人门前挂上了红灯笼,方便主考、副主考查询。灯火明亮,卫桓自然就看见了里面的林师兄,此刻躺在简陋的小床上,面朝里,身上盖着毡子的小披风,那一卷子又黑又臭的脏被早就被堆在角落里了。 卫桓没由来的打了个寒战,紧了紧身上的小斗篷,活动活动手指,吃了几块糕饼充饥,而后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草纸,将所有的东西一一装进书匣子,抱着卷筒往小床上一躺,闻着被子上的臭味辗转入睡。 第二天,卫桓仿佛受了什么惊吓似的,扑通一声从床上翻滚落地,卷筒被木门卡主,猛的反弹回来。卫桓忙去拣,一抬头,下意识的去看的对面的屋子。就见林师兄早已经起身,桌案上派着三根蜡烛,不是贡院提供的煤油灯,下笔如有神助,看的卫桓是一惊一惊的! 卫桓的压力陡然剧增,紧紧的抓住卷筒,连早饭也来不及吃,打开书匣便要寻笔...... 就《论语》里面能出现的题点,林致远早就归纳的是清清楚楚,加上佟太傅乃是皇上的恩师,自己学生的好恶他怎么会不知?所以前一阵子二人还专门的交流了一番,连佟大人都赞叹道:林瑾瑜不中榜首,实乃是憾事。 此次佟大人当选为主考,却为了避嫌,并未往苏州考区这边走,只是增派了多名副主考巡视。每个人路过林致远考间的时候一般会有三种表情,第一日看到林致远睡觉的时候,都在暗骂,什么江南才子,不过是浪得虚名;第二日清早的时候再来查岗,但见林致远奋笔疾书,心中又有点小小的幸灾乐祸,哼,知道着急了吧!等到第三日,所有的考生在誊写的时候,林致远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下一场了,这些副主考们惊讶的张大嘴巴,而后使劲儿的一合,啧啧叹道:看人家尼山书院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十一日当晚,第一场结束。会试与乡试最大的不同在于,后者结束之后可回家等候,而会试则是继续第二场。这里面考验的不仅是人的精神意志,更有体力上的比拼。到会试第四日的时候,众举子们的脸上已经面有菜色,睡不好,压力大,加上冷风冷气的吹着,有一大批人开始发烧,晕倒,这些人被抬出了考间,而朝廷规定,一旦出了考间,无论任何原因,均视为弃权。 第二场结束后,四千多人的考场里能有百十来号被人架了出来。看守林致远的那两个小兵互相对视,不禁想到:这小子的体力也太好了,他们准备的那个破被也不用,就整日的盖着那个毡披风,连个手炉都没有,怎么......就不生病呢? 林致远满意的将最后一笔结束,阴干了卷子,工工整整的将试卷重新放回卷筒,一瞧天色,差不多离出场还有大半天的功夫。林致远起身,颇有闲情逸致的背着手在这小屋子里转来转去。 明武皇帝在世时,为了防止贡院起火,特特的重新修缮了这里,原来的小木棚被拆卸开,重新打上了地基,始建这座气势恢宏的贡院,至今已经有八十六年。考场变了样子,每三年这里都会迎来一位“新住客”,大家的兴趣爱好还真是一致,只见墙壁上到处刻着小字,不外乎某位举子老爷的即兴之作。 林致远看的忍俊不禁,多数是埋怨试卷太难,埋怨命途坎坷,少数是意气风发之慨叹。 林致远正要提起小刀在上面刻点什么的时候,就听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那声音里面隐隐透着笑意...... ps:睡觉去鸟,好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75章 十年寒窗今科问鼎(下) (明天放榜~~~大家猜猜众人的排名吧!) 外面站着一人,身着一身亮蓝色的官袍,腰间挂着一块普通的玉佩,看着林致远抿嘴而笑。林致远一惊,刚刚自己只顾得看墙壁上的“风景”,外边过来的人没有什么功夫底子,他还以为是普通的考官,一时不大注意,没想到...... 对方见林致远短暂的错愕,悄悄的摆摆手,而后又微微的招招手,将林致远唤道栅栏前:“怎么?看到我这么惊讶?别人都在那儿奋笔疾书,这这小子倒清闲,卷子已作答完毕?” 林致远大窘,这下子可好,被逮了个正着。前面站着的正是九五自尊的皇帝老儿,虽然伪装成副主考在这内龙门里“游荡”,但是......那满身的贵气怎么能瞒得了火眼晶晶的举子们? 对面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往这边打量,林致远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忙上前两步,低声笑道:“‘黄’大人,草民愚钝,不过是连夜赶工,才能将试卷答完,又惟恐弄污了卷子,惹怒圣上及考官大人,所以这才......早早的收了东西。” 林致远可不想当着皇上的面,嫌弃他老人家出的题太过简单,那不是明摆的找死? 皇上似笑非笑的瞧着栅栏里的林致远,不再说话,而是扫了一眼卷筒,微微点头,转身离去。不远处奉命保护的大内侍卫穿着贡院官差的衣服紧随其后。 林致远松了一口气,真是没想到,皇上会赶在这个时候来巡视。九日的大考,生员们的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小小的考间里,整个贡院里那味道啊......简直叫人窒息!林致远偷笑,这皇上老儿也不怕被熏个跟头!他顺手拿起桌案上的卷筒,回想起刚刚皇上的神色,四千来人的考场,也不知是专门溜达到他这儿?还是偶然路过?佟大人怎么没陪同着? 日过晌午,大部分考生开始收拾卷筒。申时一到,远处传来铜锣声,户部小吏们推着小车,每开一门,便收取一份卷筒。众人之中也有人未能完成,苦苦的哀求小吏,可惜,人家根本未理睬,强硬的夺下卷筒。 远处便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痛哭声,那些在小考间里默坐的人就垂着头,伴随着失败者的悲鸣,等待考官的到来。四千人的的考卷,装了整整五十辆大车,由守在大堂几百名小吏负责装订,誊写。及至连接大堂的门一关,举子门方可离去。 林致远拎着东西,刚一踏出考间,立马被苏州学子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众人七嘴八舌的开口询问。林致远忽然有了一种重回前世的感觉,无论何种考试,一出场,众人总喜欢围在第一名身边,当听见相同的答案时,心中便窃喜,当听到相异时,脸上便如同死灰一般。大家众星捧月似的将林致远围在中间,直到侍卫来赶,大家才心有不甘的四散而去。 贡院外依旧是人山人海,来接人的车马一眼望不到头,但凡有一人出场,外面便发出阵阵惊呼,人群中就会挤出三四人来搀扶,也有举子刚一出场,倏地瘫倒在地,那些家人是灌水的灌水,捏人中的捏人中......多数人既是如此,独独一个林致远,出场的时候步子慢吞吞,脸色红润,衣服上一点灰迹没有,闲适的不像是经历了一场大考。更像是谁家的公子出门踏青。 韩胜满脸喜色的迎了上去:“大爷,怎么样?考的如何?我可是听那些出来的人说了,这题难啊!” “题难......你怎么还这么高兴?”林致远睨了他一眼。 韩胜接过东西,呵呵一笑,然后低声的说道:“大爷的文采自然不用怀疑,我这不是高兴大家都答得不好,能突显出大爷你的本事嘛!” 韩胜有点得意忘形,话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是越来越大,旁边几个同出来的举子听了大大的皱眉头,鼻孔一鼓,重重的朝他们一“哼”!韩胜丝毫不在意,咧嘴一笑,“大爷,我刚才特意瞧了,那个姓姚的,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没什么好颜色,他们家小厮就差没把他抬走了,我看是没戏!” 林致远咳嗽了一声,笑骂道:“你小心被人听见,别啰嗦了,快走,家里人还在等着呢!” 今日的莲花胡同异常的热闹,沈修杰、杜士衡、曹先生、加上倪老,林家在京城里这几个熟悉的朋友故交几乎悉数到场,佟夫人派了大管家来打探消息,众人掐算了时辰,齐齐在门口迎接。 林致远忙搀扶了倪老进门,说道:“怎么敢劳驾先生来接?真是折煞晚辈。” 倪老将林致远上下扫了一番,捻着短须笑道:“怪也,怪也。” 沈修杰不解的问道:“先生所指怪事乃是何故?” 倪老一指林致远,大笑:“你们瞧这小子,衣衫齐整,面有红光,哪像是个刚从贡院出来的人?老朽当年进场的时候,险些没被里面的情况吓住,整整九日,简直是生不如死。你们再看瑾瑜......老朽几乎要怀疑你有没有进去!” 杜士衡说道:“先生不知道,我们三个数致远读书最好,也最是随遇而安,当年他说过一句话,‘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老师拍手叫好,大赞他性情坚毅,少有的大气。” 倪老眼前一亮,好像在细细的品味这句话的意味。唯有林致远面色一红,心中暗道:当年无意说了一句伟人的话,却被恩师记了个瓷实,士衡这小子也跟着起哄。他这么明目张胆的盗用后人名句,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啊。 林致远掩饰的笑道:“大家快落座吧,今夜宴饮,众位可都要留下啊!” 饭桌上,众人迫不及待的向林致远询问试题,倪老已经笃定林致远是前三之内,沈修杰更是拍着胸脯保证,好友若得不了会元的头衔,他直接将盘子给吞了。酒筵结束,林致远一身酒气的回了自己的院子。香萱远远上前来迎,说道:“大爷怎么喝到这个时候?姑娘已经等了好久了。你只顾着前面热闹,大家还盼着你的好消息呢!” 大花厅里,黛玉、雪琪、荣泽,三人一个不落的守在那儿。林致远忙自责道:“叫妹妹们久等了!” 黛玉笑道:“哥哥精神不错,你这么一回来,咱们家就有了主心骨,现在只要等着成绩,专心的备考殿试才对。” “怎么?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黛玉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哥哥出门的这几日,我外祖母家里出来点事儿,想请咱们家帮帮忙,我已经叫小唐管事弄好了。”黛玉当着两个小孩子,不好意思说是贾府琏二表哥与嫂子要和离的事儿。 林致远领会其意,吩咐香萱将两个孩子领到小抱厦里玩耍,转而问黛玉:“到底是什么事儿?” 黛玉尴尬的说道:“是二嫂子托了人来送信,希望我能帮她寻一处房舍,她和大姐儿、平儿也就是这两日搬出来!” 林致远叹道:“我以为贾家会再谨慎点,与嫡妻和离,将来免不了被人说三道四,长房一旦没落,王夫人就算是如愿以偿了。也罢,二嫂子搬出来也好,等将来事情淡下来再做谋划也不迟。对了,房子定在什么地方?” 黛玉从袖子里掏出一份房契,“是在咱们临街的清平坊,一处三进的院子,我派了咱们家的两房人去那边帮忙,好在屋舍干净,只买些被褥,锅碗就可以入住。” 黛玉叫人买下了房子,而不是暂时的租赁,所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弄好一切,当时还真花了不少的心思。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原哥哥在的时候,黛玉只需要跟着罗大娘、严嬷嬷弄好内院的事儿就成,这回可叫她开了眼界,原来找个房子还有这么多的说道。黛玉听来报信的婆子说,二嫂子现在已经搬到老太太那儿去住,身边只有一个梳妆匣子,余下的东西一点没有。 看得出,那婆子应该是王熙凤的心腹,她颇为气愤的说道:二奶奶前脚刚走,王夫人和邢夫人后脚就跟着抄东西去了。二太太拿着王家舅爷的亲笔信,指明了,王熙凤和离之后,当年的陪嫁王家一件不要,均有王夫人处置。大太太一听就来了火气,凭什么自己的儿媳,反倒要便宜了二房,也立马带着人去抄东西。 邢夫人早就忘了是她自己捣鬼叫贾琏休妻,现在竟然要敢厚着脸皮去抄拣人家的东西! 黛玉听了婆子的话,哭笑不得,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位大舅母,怪不得大太太不得老太太的喜欢,如此冒失的一个人,迟早会出事。 林致远并未伸手接房契,而是说道:“妹妹收好就是,二嫂子肯信咱们,咱们就更不能马虎。清平坊那里少了什么,只管和小唐说,大姐儿和荣泽相仿,今后咱们家的孩子有什么,多准备一份送去就是。” 第二日,林家照常作息,并未因会试的事儿而有所不同。当然,慕名来拜访的人照科举前多了一倍有余,现在京城的举子们是人心惶惶,越是临近放榜,这心情越是难以平静。 ps:~(≧▽≦)~啦啦啦谢谢dan_hua、nsleijing、long080530、圈圈张的小红粉,谢谢小光、腐败无国界、薄荷铃兰、孤山宝贝的平安符!明天轻轻松松码字!天气闷热,大家注意防暑哦!晚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76章 举名扬亲夺会元郎 (出现错误,刚刚修正过来,不影响阅读) 到了放榜那日,沈修杰、杜士衡拉着林致远往贡院去,临行的时候,黛玉千叮咛万嘱咐,叫哥哥千万别看了榜单高兴,与众人出去吃酒,好歹找人告诉家里面一声。沈修杰现在将林家当成了自己的暂住地,和黛玉也相熟,简直就当成了亲妹子一般,于是毫不在意的说道:“妹子放心,我们得了喜讯,先叫韩胜回来!” 韩胜苦着一张脸,“世子爷,我这不是也想跟着你们见世面去嘛!” 众人大笑,跨上马,直奔贡院。天色尚早,礼部的名单并未公布,但是学府街前已经是车水马龙,人山人海。其中不乏鲜衣怒马的官家子弟,锦衣华袍的富家之翁,僧多粥少,大家齐齐的往前拥,场面要多混乱有多混乱。林致远一皱眉,说道:“这户部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咱们去前面的文泰居坐一坐吧,我稍早的时候叫韩胜定了位子。” 沈修杰还有些不大愿意,这家伙心急,翻身下马,拽了林致远就往前挤,嘴上嘀嘀咕咕的说道:“费事!直接进去不就得了?这看榜哪有迟到的理儿,”沈修杰一边说,一边扒拉着旁人,他手劲儿重,一般的读书人哪是沈修杰的对手,就听见人群里“哎呦!”“作死啊!”“轻点儿!”叫骂连天的声音响起。 杜士衡脚下像灌了铅似的,羞得几乎想掩面逃去。他心中暗道:这沈修杰,在五城兵马司呆了几天,还真是把地痞流氓的习气学了个遍,也不知道七公主殿下看见会怎么样? 这三个好友都是有功夫底子的,不大一会,真从人群中杀出一条路来,挤到了贡院大门前,三十来个卫士用身体以及明晃晃的长刀围城了一个半圆,留出了贡院门前的空场。巳时初刻,前方的大门吱吱呀呀的从里面缓缓推开,等候的众人精神一振,不自觉的往前挤。那里面出来十个小吏,看到眼前壮观的场景也不惊讶,夹着一个个黄卷纸来到告示牌前,一人刷浆糊,一人贴榜单,配合的好不默契,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六张大榜排的是整整齐齐。户部小吏们拎起浆桶,脚下生风似的往贡院里奔,生怕被看榜的人给挤成煎饼。三十名卫士身子一转,跑回至墙根处站定,人如潮水一般往前涌。 挤得沈修杰一个劲儿的后悔,只嚷道:“致远啊,悔不当初啊,咱们真该到酒楼上去等消息!”林致远白了他一眼,哼道:“睁大眼睛瞧着吧!别漏看了!”沈修杰龇牙笑道:“不用费心思,咱们只管往会元的位置瞧!” 正说到这里,就听挤在最前面的一人喊道:“会元,姑苏林致远!这人谁啊?” 人群里嗡的一声炸开了锅,有同是姑苏籍贯的人,明明不是自己中榜,却兴奋的手舞足蹈,频频向周边的人炫耀。 “第二名,京都姚承允。” 林致远心中一紧,这个姚承允隐藏的极深,自打上次在金鲤坊偶然听见他和蒋溟的谈话,林致远就叫韩胜多加留意,可是直到现在也没弄清,姚、蒋二人的主子是谁?以韩胜的本事,想要打探点秘密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消息,只能说明,这二人和他们的上峰很少联系,甚至是根本不见面,也或者......那位隐秘的主子在等大考结束。 自打姚家老太太殁了,两家的关系就淡薄的很,因为老太太总想着抱孙子,当初没少给二婶贾敏脸色瞧,婆媳之间的关系很僵,所以,人一走,连逢年过节的礼都省了。林致远当家之后,林黛玉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门亲戚。 姚承允话少而内敛,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林致远低声说道:“士衡,你出面帮我弄一份姚承允的试卷,这个家伙不容小觑。”杜士衡心中了然,说道:“放心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不过,我估计现在大家都在想尽办法弄你的样题。等一会贡院的人散了,该知道的也就明白了。” 林致远点点头,转身又去看榜单,前三甲的最后一人正是那位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扬州郑晏。郑晏出自扬州,什么底细大家不大知道,连扬州出来的举子也不是很清楚,就听说这小子家境不错,借住在扬州会馆最大的一处院落,而且是一个人。镇日不出门,偶尔有免不了得交际应酬才出来晃晃。比起姚承允、蒋溟等人,郑晏的高中还真是有点叫人惊讶。 不过,相比林致远来,郑晏就显得更加微不足道了。 有些人的消息总是灵通的,不大一会儿,人群中就开始出现了各种版本的“传说”。大多数还比较符合林致远的情况,可是再过一会儿,这话的内容就没法听了,什么“十岁中举”“守孝八年”“江南首富”......简直就将林致远给妖魔化了。 沈修杰嘿嘿直乐,一捅林致远,说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样厉害了?还‘十岁中举’!噗!” 杜士衡笑道:“由此可见,先生曾说的‘道听途说’就是这个理,事不目见耳闻,而臆断其有无,实在不可尽信!” 林致远也不答话,而是细细的瞧着尼山书院学子们的排名,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同属尼山书院的卫桓。虽说那日在龙门之中见了卫桓,发现这少年有些不大对劲,可当时并未在意,现在想想,应该是那孩子压力太大,心绪纷杂吧。林致远往榜单上看,前十...... 都没有找到卫桓的名字。 林致远的脸色就不大好,再往后看,第十一是山东余子墨,第十二是姑苏卫桓。 沈修杰见了林致远神色不善,问道:“怎么了?看到谁的名次了?”沈修杰和杜士衡顺着林致远的目光望去,黄榜红字上写着卫桓的名字。 “卫桓这小子,先生不是常夸他吗?说他与致远极其相似,怎么......这名次如此之差?竟不在前十?”沈修杰说道。 杜士衡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像致远一般,性情坚毅?这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我听我父亲说,自打他得了姑苏解元,来了京城以后这酒筵就没少参加。浮世繁华,移了秉性,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能在殿试上取得名次就不算迟,卫桓怎么说也是老师的学生,希望他别为尼山书院丢脸。” 贡院门前的人渐渐散去,一些人失落,一些人欢欣鼓舞。会试只有不到一成的人进榜,余下的几千人只能再等三年,三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对于那些正值壮年的书生来说,三年的温习也许可以更精进一层,可惜对于那些年岁大的举子来说,今年的这场,可能是人生最后一次拼搏了。 林致远尚未到家,黛玉便已经得到了消息,她正喜不自禁的叫罗大娘准备宴客的吃食,就听外面人来报,说是外面好些不知道姓名的人前来拜访,罗管家已经去应酬了,小唐管事来问,是要准备宴客,还是等大爷回来再说? 黛玉问道:“都是什么人?是哥哥以前的朋友?” 回报的人摇摇头:“不全是,大部分都说是慕名而来的。要是熟人,罗管家应该认识。” 黛玉沉思了一番,说道:“既是这样,咱们先准备着东西,哥哥刚得了会元就拒人于千里之外,显得过于清高,对将来的名声也不好。派人去......”黛玉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说道,“派人去富锦楼,就跟他们家的掌柜的说,是莲花胡同的林家订酒席,叫他们那里最好的厨子来,食材我们自己准备,把单子给小唐管家就行。” 罗大娘在一旁笑道:“幸好姑娘提前几天就开始准备了,要不然现在还不捉襟见肘?” “哥哥回来之后,我听了他的意思就知道,前三名是跑不掉的,苏州的同窗又多,怎么可能不来道贺?咱们提早预备着也是应该的。” 姑苏上一次出现会元距今已经有二十七年之久,林致远可以说为苏州大大的扬了名,江苏提学亲临莲花胡同,拉着林致远好一阵感慨。倒不是这位提学大人如何的欣赏林致远,而是他的官衔会随着此次的科举而更进一步,林致远是首要的功臣,当前,前提是......状元的头衔也要夺下来。 今日来的人多半是此次进榜的全国举子,这些人一旦进了殿试,基本上就定下了进士的名分,当然,里面的差距还是不小的。三百人,分位有限,除了一甲三人赐进士及第出身,二甲进士出身的七人,余下全部都是同进士。 名头差不多,然,里面的差距可就大了,一甲三人直接受封,进翰林院做修撰、编修,官职六品。二、三甲还要经过一番殊死搏斗,才能考取庶吉士,靠祖上荫蔽的,或可留在帝都谋份差事,贫家子弟便只能听天由命,被礼部扔到一个偏僻的小地方做官。 学儒业,守灯窗,望一举,把名扬。袍袖惹,桂花香,琼林宴,饮霞觞,亲夺的状元郎! 头名状元的诱惑力,叫众位进榜的举子陷入了痴迷。他们自然想知道最有可能夺魁的会元是怎样的一个人...... 小厮们不断打探前面的消息,又跑回内外院连接的小门,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管事嬷嬷。黛玉也不用亲自至,就已经能想象到外面的场面。殿试尚未开始,哥哥力压众人,成为瞩目的焦点,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ps:前几章写的是浙江提学,发现是个大错误,苏州的书友们不要拍俺啊,惊荷错鸟,泪奔。谢谢谄媚猫、蓝翼梦幻、蝶武、昔日mm的粉红,^_^,希望明天的更新时间能恢复稳定,实在是上周的加更大乱了惊荷的作息时间啊! 第177章 圣驾亲临殿试隐患 五天后,京城里四千余名举子散去了八成,因为在会试结束之后,除去进入殿试的人,各大会馆便不再提供免费食宿,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很多人选择了默默离开,也有一些人羞于面对家乡父老,不肯返乡,便花了几个钱在京城赁房子,好在现在房价大落,并不像两个月前。 当初借居在林家的三位林老爷,这回除一人会试排名二百三十七,另外两人皆是名落孙山,在满眼的不舍中登上了回往苏州的客船。他们二人不是没打过林家的主意,既然林致远这么好说话,林家又是财大气粗,不如再住上三年,既省下了嚼用,又能在京城里广交达官显贵。 这两位老爷打的好算盘,可惜......林氏族长的亲笔信到了。 原来林老族长就怕出那些不知趣的人,原是好心给他们找个借宿的地方,无论能不能进殿试,都不可以赖在林家不走。老族长不愿意丢那人,所以先下手为强,提前送了信。话说的很客气,家中惦念这几人,若是未中也不必气馁,三年之后再上京,一样有机会;若是中了,姑苏老家自然是大摆筵席,给他们庆功。 这两位林老爷一看没办法,手里的盘缠又不多,林致远是明显不想在留客,所以灰溜溜的拎着行李返航。只剩下一个,心知自己殿试成绩未必会好,于是放下架子,开始寻林致远为他点拨。 殿试这日,三百人立于保和殿中,每人面前一块白席,一张矮桌,上面摆着笔墨纸砚。点名、散卷、赞拜、行礼之后,传来小太监们拍手的声音,礼部众人即刻吩咐道:“陛下亲临,你们可要仔细。” 皇上穿一身明黄龙袍,脸色肃谨的走进来,身后跟着十来位大人,有礼部、户部、刑部......五部几乎到全,除去兵部!这些都是朝廷的桢干巨将,士子楷模。众位老大人可不是来瞧热闹的,而是想在这保和殿上挖人,话说东泰郡王出事之后,朝廷暗中清洗了一批官员,各部人手匮乏,就等着此批进士中能有几个得用之人。 像林致远这位新科会元,早被某些尚书大人盯上了,或者该说,会试大榜前百名,只要不出大乱子,都能得个好差事。 皇上的贴身太监戴权用尖细的嗓音读道:“今科殿试,乃是陛下爱惜人才,充裕国家栋梁所开,众位学子,理应爱惜羽毛,勤勤恳恳,以免十年寒窗付之东流。”戴权语音一顿,扫视了下面的举子,“御试开始!” 小铜锣一响,众人忙席地而坐,拆阅桌上的策论试题。不大一会儿便有人开始脸色发白,殿试与前两科就不同,只有一道,是皇上亲自命题,也不用人誊写,最后会直接面圣。 时间为一个时辰,众人根本来不及多思考,拿到卷子之后便要开始下笔。写字慢的人连打草稿的功夫也没有。 百余年的功夫,殿试的制度越加的完善,在以前,状元考的不是文章品相,而是速度,谁先交卷谁便是赢家,这也导致了真人才的埋没,文思敏捷、下笔千言固然是人的才气的一种体现,但仅以此确定名次高下,终究有失偏颇。再者,一榜接一榜地都是先交卷者成了状元,而一当了状元,不仅名气大、入仕起点高,长此以往,必然导致风气败坏。 前朝开始遏制了这种行为,及至今日,大殿之上再无人敢以快拼好。 不过,今日这卷子,也出不了几个神速之人。 只见白色玉版纸上写道:“制策曰:昔列圣只相继大统一而驭宇,立纲陈纪,礼乐昭明,当垂衣以治......”全文共一百五十六字,从古代圣王统一四海后,推行三纲五常,礼乐治国,谈到蛮夷边疆战事。 林致远暗暗吸了一口凉气:好犀利的兵戎之策啊!真是该死,他一早该想到,会试的时候皇上出了一道里仁为美,殿试的时候又怎么能缺少联系? 林致远也不打草稿,而是紧闭双目,陷入了冥想之中。 佟太傅在皇帝身后看的分明,心道:好小子,怎么跑到这儿来睡觉了?没看到周围的人都在奋笔疾驰,偏他异常的醒目!要知道,林致远能中会元,多少人在那儿眼红呢,户部的蒋侍郎,盯自己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就想用个借口找自己的麻烦呢!所以......林家小子,你可不能犯浑啊! 戴权见佟大人额头上冒汗,不由得轻声问道:“佟大人,你是身体不适?” 佟太傅干笑,顺势用手摸了一把汗:“没事儿,就是有点热!” 坐与他们身前的皇上头也不回的嗤笑道:“老大人是紧张的吧!放心,你相中的那个未必就是绣花枕头,我倒要看看,今科能出几个得用之人。” 时间飞逝,半个时辰之后,林致远猛睁眼,提起笔,就见他笔法飞快,连片刻的思索都未用。林致远左右的人本就犯着迷糊,不知道该怎么措辞,猛见身旁的林致远像神魔附体似的,早呆住,连笔上的墨点往下坠都没发现。 皇帝一直在观察林致远,突见这小子的举动,不由得起身到了大殿中间,直奔林致远而去。林致远貌似并未有所察觉,反倒是沉浸在自己的境界中,多年来练就的好书法这个时候发挥了大作用。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帝王的威严自古便深刻于百姓心中,无论他是明主,亦或是昏君,只要身披黄袍,就能震慑人心。所以当今天子这么一下御座,众学子们皆惶恐不安,眼神乱瞄。 佟太傅亦步亦趋的紧跟在后,别看他上了年岁,但是这老头平日善于养生,什么值钱吃什么,家中又有专门教习打拳的师傅,内外兼修,佟太傅的身子骨儿特别结实。户部尚书、工部尚书看的这叫一个艳羡,明明比自己的年龄要小,真真是气人。 戴权上前几步,悄声问道:“皇上,这位就是新科会元,姑苏林致远。” 皇上一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自己则立于一旁,静静的查看林致远的试卷。初时还不甚在意,但越看越惊讶,每读一句,心中不由得重新打量这少年。天子有天子的骄傲,殿试尚未开考前,他就已经想好了,会试由佟太傅做主,可是这殿试轮到自己了吧!林致远太过年轻,三元及第,名声虽好,但只怕将来起点过高,心性不稳。再者,若是能挫一挫他的锐气,在青年时加以磨练,也不算白白的浪费了一个好苗子。 但是,这种想法在看到林致远的策论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不看答者,只读策论,皇帝完全猜不出这篇兵戎策出自一个十七岁少年之手。笔法老练,立论新颖,言辞犀利,正符合皇帝的雄心壮志。 只可惜......这年纪还是太小了些。 皇帝一言不发,转身出了保和殿,身后的众位大人面面相觑,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工部尚书拉住了戴权,问道:“公公,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 戴权似笑非笑的说道:“老大人可是为难我了,这皇上的心意谁能猜测?谁敢揣测?咱们只需干好自己分内的事儿,您说呢?” 工部尚书望向戴权远去的身影,哼道:“不就是收了蒋家的银子嘛!也不是什么清高的人,在我面前装蒜。”有相熟的大人笑道:“得了,你和他斗什么气,皇上刚刚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咱们又要出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公喽。哎,说好了,这回我们可少了位刑部令史,已经预定这位,别和我们抢。” 工部尚书说道:“你们刑部凑什么热闹?找令史,去军营啊!哪位将军身边没个军师,谋士!用这里面的人,你也不怕大材小用!” 二人正斗嘴,就听里面传来小锣的声音,一个时辰已到,户部开始收卷。 殿试成绩出来的很快,第二日,二、三甲的名单就已经摆在了皇帝的面前。一甲三人,并未排名,只是将卷子呈与皇上御览,二甲七人,这传胪的位置也未定,皇上见此心中有些不悦。问道:“怎么?难道事事都要朕亲力亲为?” “陛下,”礼部侍郎一拱手,“今科人才济济,臣等不敢擅自定夺,惟恐埋没人才,所以才等皇上亲临。” 本朝惯例,会试作为主考,殿试的时候便不可充当要职,以免有人假公济私,佟大人现在隐隐成为下任礼部尚书的热门人选,和现任之间的关系称不上剑拔弩张,但也说不上是什么和睦。所以,佟大人尽可能的让自己减少关注,轻易不肯开口。 皇帝微扫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佟太傅,继而垂首看桌案上的卷子,案头密封,一定程度上杜绝了考官作弊的可能。皇上审阅一番,抽出五张,并没有什么顺序的摆好,说道:“起案头吧!”小太监拿来银叶小刀,小心翼翼的将牛皮封头卸下。 五张试卷:扬州郑晏、京都姚承允、京都蒋溟、姑苏卫桓、姑苏......林致远。 ps:周末又要到啦,明天可乐美美会不会大发慈悲,给惊荷一个小小的推荐呢?我好期待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78章 金銮殿上众说纷纭 (群里的书友们要看二更,但是二更比较紧张,惊荷熬夜写了这张,只能算作今天的文了。这周继续监考,晚上回家存明天的稿子,所以......今天只有这一更。大家晚上就不要等了,周末依旧双更) 众位大人眉眼也不抬,谁也不肯在这个时候说话,唯恐会错皇上的心意。 皇帝不满意的看向不声不响的众人,一指桌案上的试卷,说道:“怎么?不都是想来我这里要人吗?现在大好的人才就摆在眼前,你们都成哑巴了?迟大人,你来说说,这五人之中,谁人更胜一筹?” 迟大人是礼部尚书,也难怪皇上先点他的名字,若是连负责天下学子读书的礼部都不能说出一二来,这朝廷养他们作甚? 迟大人往前迈了两步,拱手说道:“臣......窃以为,状元之衔极重,自本朝开国以来,共出过三十二位状元,莫不是后来大有所成者,然......”礼部尚书的话一顿,抬头看向周遭大人,“本朝以来,还未曾有过一甲三人均为少年郎君的前例。并非臣不信任这些少年人,而是少年得志,有时未尝是好事。” 礼部尚书精明的跟猴子似的,他一早就知道林致远和佟太傅的关系匪浅,就算自己不能重用林致远,至少也不能叫那老小子得意。索性,礼部尚书来个一锅端,什么姚承允、郑晏的,谁也别上位! 迟尚书的话音刚落,一人跳出来说话:“我说迟大人,你这是打的什么算盘?哦,照你这么说,少年得志的都不行?可是我记得当年先帝重用迟大人的时候,你也不过三十未到,怎么那个时候你不嫌弃自己年纪小,推脱了先帝的重担?” 说话之人乃是工部尚书,他老人家早就瞄准林致远这个好苗子了,现在被礼部这么一插手,他能不急嘛?好在皇上英明,准了各位大人都上殿来议事,否则,大好的人才岂不是要被这些老家伙埋没了? 迟尚书脸不红心不跳的答道:“这怎么能一样?想当年,老朽在国子监苦读十年,才换来先帝的青睐。” 工部尚书不屑的撇撇嘴,道:“迟大人,这几位少年也不是什么妖魔幻化而成,难道他们就不苦读?”旁边立即有刑部的大人跟着附和:“是啊,迟大人,据我们所知,皇上点拨出来的这五人,都是名师教导出来的,就拿......就拿卫桓来说吧,尼山书院沈先生的弟子,虽然不是嫡系吧,但好歹占了那个名分。” 其实,刑部大人是想点林致远的名号,但是转念一想,还是换了一个年岁更小的卫桓。 迟大人见自己孤掌难鸣,忙向不远处的户部侍郎使眼色,他们关系极好,在朝堂上隐隐形成了一股势力。户部侍郎见自己躲不过去,上前说道:“陛下,迟大人的话虽不甚严谨,但忠心可鉴。伤仲永的故事,幼子尽知;揠苗助长,非但没有成功,反而害了前途。臣以为,迟大人所忧心之事不可不放在心头。” 皇帝将五份试卷往前一推,终于开口道:“你们可全看过?” 刑部、工部几位老大人均摇头,这是礼部负责的事儿,怎么可能轮到他们? “戴权,给几位大人传阅一番。也叫他们知道什么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免得争论起来心里没底。” 戴权立马叫五名小宦官端着银盘,将题纸平铺于其中,传送到众位大人跟前。少顷,皇帝说道:“都看了,也知道为什么今科会选出这五人吧?”皇帝点了刑部大人的名字,“你来说,这篇兵戎策谁写的最好?” 刑部大人心里一阵暗喜,这不是明摆着得事儿嘛,礼部尚书与佟太傅之间的较量使得殿试排名迟迟未下,明眼人谁看不出姑苏林致远的文章答辩的最好?他要是礼部尚书,早就把林致远夸得天花乱坠了。 刑部大人一点没犹豫的说道:“臣自读书以来,已有四十余个春秋,读到的策论不敢说有万篇,但几千还是有的,能像姑苏林致远一般,将戍边之策讲的如此详细,恕臣愚钝,至今尚未拜读过。” 皇帝不动声色,问道:“佟大人,你一直不说话,是不是觉得这五人中均非求真务实者?将来难成大器?” 众人齐往角落里找。佟太傅这才说道:“陛下,臣不敢多言,乃是因为这里面姑苏林致远乃是臣的忘年交,若是多说什么,怕......有人误会。” 礼部尚书笑道:“佟大人,怎么会误会呢?你是什么为人,大家都清楚。除了喜欢古画,美人,当然,这也算不得什么,不过是自己的乐趣罢了。” 迟尚书一直隐忍不发,就是等这个机会将佟太傅踹下去。自打圣上宣布了他为会试主考,去佟府送礼的人怕是要排到小南门了,迟尚书当时没多言,今日却在金銮殿上点名,就是要叫佟太傅出个大丑。 佟大人笑道:“尚书大人又调侃在下了。今日陛下心中犯难,其实,臣倒真有几句话想说,若是有什么地方不足,还请众位指教。”佟大人一敛笑意,沉声说道:“臣曾听过一人说过:‘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臣虽遍读圣贤书,但是这样的话还是第一次听到,皇上,今科涌现少年状元、榜眼、探花,传胪,实乃是国之大幸。” 皇帝将口中的“少年智则国智......”这句话反复的念叨了几遍,慢慢的品出了里面的意思,大感兴趣的说道:“甚妙,甚妙,此乃何人语也?” “姑苏.....林致远。” 众人就见少有笑容的皇帝陛下,嘴角竟微微一扬,这帮老狐狸眼前一亮,忙上来拍马屁:“陛下,此少年说实在具有新意,看似不羁,但句句透着深意。正如佟大人所言,陛下有如此少年英才,乃是国之幸事。” 迟尚书现在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众位,这林致远妄议朝政,什么少年说......言辞太过狂妄,诸位老大人们,千万不能因一句话而妄下结论,这可是殿试,马虎不得!” 佟太傅一直不愿意跟迟尚书对着干,就是知道这老儿折腾不了几天,将来还是要给自己让位置不是?可是现在,不说不行了。 佟太傅说道:“迟大人此话差矣,陛下出兵戎策,若是诸举子不畅议时政,又如何报效朝廷。再敢问迟大人,若这几位都年少,不予批准,请问......迟大人的候选人又是谁?” 迟尚书脸色一僵,继而转红,一片尴尬。 他只顾着反驳佟大人,按照他的本意,只需要皇上同意他前面的话,至于谁当状元,迟尚书根本不在乎。 “迟大人,据下官所知,二甲、三甲的部分名头已经拆卸。河北考生杨某,排在二甲第四,这就是四十岁里面最好的成绩,便是这样,此人也已经参加了三届会试,此次才能如愿以偿。迟大人难道想让这样的人来做新科状元?” 迟大人忙辩解道:“佟大人慎言。殿试乃是陛下定夺,本官怎敢越职?只是谏言而已,”他转对皇帝说道:“陛下,既然佟大人如此夸奖姑苏林致远,不如请皇上钦点他为新科探花如何?” 探花?佟太傅几乎没被气个倒仰,这黑心肝的老狐狸,明明林致远才是当之无愧的状元,却想要给换两级?直接跌到探花? 未等佟太傅反驳,迟尚书笑道:“下官也是前两日才知,原来林致远乃是先帝时期林如海,林探花的亲侄子。若陛下能成全,翰林中岂不是多了一则美谈?” 佟太傅怒极而笑:“迟尚书,你这不是为难陛下吗。点了林致远做探花,那么谁来做状元?难道迟尚书真的以为,他人的文采能与姑苏林致远相媲美?” 皇上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好了好了,这是金銮殿,不是你们斗嘴皮子的地方。”他提起朱红笔,在林致远的策论上写了“一”,状元由此产生。 迟尚书还想分辨什么,被皇帝的一句话给驳了回去:“就这么定了!” 大殿中有一个小宦官,托着盘子,并不引人注意的往出走。这小个子转而进了保和殿的某间屋子,里面端坐一人,正喝着雨前龙井。 小宦官紧走几步,跪倒在地,“主子,名次出来了,姚公子......只得了个探花。蒋公子,排名二甲第二。” 那人将茶盅一撂,沉声说道:“第一......是姑苏林致远!” 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完全的肯定。 “去给外面递个消息,就说叫姚家即刻派人前往苏州,一旦林家回乡祭祖,要上去给我好好的攀亲戚,知道了吗?” 小太监忙点头。 等宦官出了门,那人才复又端起空茶杯,自言自语道:“林致远......林瑾瑜......你到底是敌?是友?” 第二日,皇榜张贴,府衙的人最爱干这个差事,去报喜的人往往会得到丰厚的奖赏,尤其是给状元公报喜,那就不是给几惯铜钱那么简单了,必定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唱喜报的人一路高喊:“状元,姑苏林致远;榜眼,姑苏郑晏;探花,京都姚承允......” 人们疯了似的往莲花胡同涌,上一届状元乃是海塘龚氏子弟,据说当日在行馆门前洒了几千惯的铜钱。不知道林家有没有这个魄力,叫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也跟着沾福? ps:谢谢大家的打赏,明日再逐一感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79章 众生百态贾政训妻 (加更有点晚,明天再来看吧!) 黛玉觉得今儿这眼皮总是跳,也分不清左眼还是右眼,等问雪雁的时候,那丫头还笑,说是姑娘太紧张,心里惦记着事儿。黛玉心说,能不惦记嘛?熬了这么久,等的就是今日,若哥哥没得上名次,岂不是前功尽弃!盼了三年,真是应了那句古话:一将功成万骨枯。 外面传来一阵跑步声,伴着香珊的高呼:“姑娘,大喜,大喜......咱们大爷中了!” 黛玉忙问道:“中了第几?” “一甲头名状元。”香珊激动的小脸泛红,白皙的手紧攥裙角,“外面报喜的人来了三拨,罗管家正在那儿发喜钱呢!” 黛玉欢喜的吩咐雁蓉:“快,将咱们准备好的荷包拿着,与我去前面。这个时候上门道贺的人八成是到了。”雁蓉和雪雁一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得意的神采,异口同声道:“是,姑娘。” 林家出状元,这还是百十年间头一次,罗管家一早乐晕了头,忙前忙后,逢人便笑,见人就说。厨房的管妈妈领着众多的丫鬟婆子在那儿蒸馒头,这可不是大爷、姑娘要吃的,是拿去庙里还愿时,散与贫苦者的。门口,小唐管家领着众小厮在那里发钱,莲花胡同门口从未有过今儿这样的风光,就是当年房子还没易主之前,陈家也没这样的风光过。 小厮们将过年才得的新衣换上,一个个腰板直挺站在门口迎客,园子内仆妇欢笑,人人面上皆有得色,姑娘又发话,去前院给大爷道喜,都有赏钱。 远近人家都知道林家颇富庶,中了状元,还要在门口散钱,发米,这种好事一年也赶不上一次,不少人领了东西结伴而回的时候,说笑道:好在是这样的富家公子中了状元,若是一般的小门小户书生,他们老百姓哪能有这样的实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卫桓不是滋味的看着林家门前人来人往,再瞧瞧自己手里拎着的点心盒子,脚下异常的沉重。 皇上钦点自己为二甲传胪,可能在有些人眼里,这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可是......卫桓的野心远不是这些。为了自己读书,母亲日夜织布劳作,大哥为省下一笔娶亲的开支,直到三十才娶了一门寡妇。卫家五代耕田,从没出过一个秀才,若不是自己幼年展现出惊人的才气,母亲也不会狠心送自己到学堂读书。 山野妇人,没读过什么书,只听过那些走乡串户说书人讲的那个脚本:得个状元,娶位美娇娘。 卫桓的娘别的没记住,这个状元的名号却是清清楚楚。临来京城的时候一遍又一遍的嘱咐卫桓,给他们老卫家争气,把那个状元的头衔给夺下来。 自打得了苏州新任解元,卫桓便有些飘飘然,心里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有的时候甚至想,林师兄为什么不多守三年的孝期,这样便可与自己的大考错开。 可惜天不随人愿意。 卫桓烦闷,顺势将手里拎着的点心盒子扔在了道边,一群来林家门前领粮食的乞丐见了,忙用黑乎乎的手去抓。有道贺的人在一旁,窃窃私语,“那可不就是二甲传胪?也是苏州来的卫公子?做什么扔东西?” 也有人嗤笑:“这还不明白,见了林家的气派,他心里怎能好受?” 这个世道,逢高踩低的比比皆是。 贾政同样在第一时间得了消息,兴匆匆的往王夫人那边去。一进二门,迎面撞上了端着小笸箩的金钏儿,两人险些没撞上。 金钏儿忙脚步不稳的往后退了几退,头一低,“老爷!” 贾政初时并没在意,他少来王夫人的屋子,多数的时候都歇在偏院赵姨娘那儿,人正要往里面进,猛的脚下一停,问道:“你手里端得是什么?” “回老爷,是太太叫奴婢给二爷做的鞋面,太太说,这马上就是打春了,做几双新鞋给二爷换着用。”金钏儿恭敬的说道。 贾政眉头一皱,说道:“也不要说什么奴婢不奴婢的,咱们家从不苛刻下人,好好的丫头,教管的跟什么似的。”虽未明指,说的却是自己的发妻王氏。 金钏儿不敢搭话,这奴婢二字是二太太叫她们说的,谁敢违了她的命呀! 贾政往前走了几步,瞧清楚了笸箩里的东西,不大高兴的说道:“都是你们平日里宠溺,宝玉多大的人了,还穿这样的东西,净遭尽好东西,也养成了玩物丧志的恶习。”小筐里一共四双鞋面,支支精美,上面不是流云,就是百草。金丝银线,趁着日光好不耀眼。 金钏儿忙说道:“不是平日在家穿的,是宝.....二爷去北静王府的时候才偶尔拿出来。” 贾政一时语塞,他早听说北静王水溶是个惯于享受的人,便是家中的奴仆也穿戴的华美。贾宝玉能攀附上水溶,贾政一直很满意,现在听金钏儿这么一说,也不好再苛责。他打量了眼前这个丫头,心中突然一动,贾政不像是哥哥贾赦一般,房中姬妾无数,他对于女色之上,心里也不是没什么想法。 年轻的时候,自己身边也有三四个通房丫头,后来死的死,赶的赶,越加和王夫人离心离德,及至中年,身边竟只剩下个半老的赵姨娘,周姨娘。 贾政自诩为府中的正人君子,在他看来,哥哥、侄儿都是玩物丧志的,偌大的贾家,竟找不出一个像他这般沉稳的人。可也因为这个,贾政从不正眼看府上的丫鬟,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王夫人见此,也乐得不给丈夫纳妾,只一门心思的折磨赵姨娘。反观赵姨娘呢,以为老爷是真心疼她,要不然怎么夜夜歇在她的小偏院? 贾政很少这么近的观察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含苞待放的少女,一股馨香就扑鼻而来,贾政闻不出是什么味道,既不是王夫人那里镇日的香火味儿,也不是赵姨娘那儿得花露水的味儿。泛着一股甜腻...... “你今年多大了?” 金钏儿低着头,眼睛却偷偷的往上瞄,正好能看见贾政的胸前的衣襟,“回老爷,十五了。” 十五......正是花一般的年纪,在贾府,这么大的丫头多半已经是主子们身边得用之人,现今王夫人有两个大丫鬟,一个彩霞,另一个就是金钏儿。 贾政点了点头,抬脚进了正院。空留下金钏儿在那发呆,直到冷风灌了她一脖子,这才缓过神来。 王夫人一听是老爷进门,又见贾政脸上带着喜色,笑道:“老爷今儿是怎么了?莫不是出了什么喜事儿?” 贾政一边由王夫人服侍更衣,一边说道:“天大的喜事!刚小厮来回话,瑾瑜中了头名状元。”王夫人的手就一顿,脸上的笑容也僵住。贾政未留意,自顾自的说道:“我前两日叫你给林府送的那方古砚,送的还真是时候。现在林家必定是人满为患,上前去巴结的多如牛毛,咱们有先见之明,我早就看出瑾瑜不是池中之物。你明......” 贾政一回身,就见王夫人神情不对劲,于是脸色刷的一下沉下来,“你是不是根本没听我的话,送东西去林府?” 王夫人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不是没腾出功夫来嘛!家里的事儿又多,娘娘常打发小太监出来,等我明儿就送去。” 贾政大怒,喝道:“等明儿......黄花菜都凉了。你也不想想,瑾瑜现在是炙手可热势绝伦,咱们再去,别人会怎么瞧?”贾政冷笑道:“我明白你的心思,厌恶我的侄女不是一日两日了,连带着林家也看不上眼,愚妇,愚妇!娘娘在宫里面苦熬,可是你这个当娘的却偏偏要拖后腿。” 王夫人被说的面红耳赤,辩驳道:“老爷千万收回刚刚的话,我何曾厌烦过林姑娘?还有娘娘,她在宫里好好的,我怎么就拖住后腿了?” 贾政知道自己的妻子不是个聪明人,单只会在内宅里逞凶斗狠,一旦遇上大事,就好比针孔一般的眼光。“你是怎么待我侄女,我心里明镜似的,只是不愿意和你理论,今日我就发话了,娘娘要给宝玉提亲,你趁早歇了原本的心思,什么皇商家的女儿,我们家可不稀罕!我说你是愚妇你还不高兴。” 贾政端起炕桌上的茶盅,气哼哼的说道:“你放眼瞧去,现在的后宫里,有几位娘娘身边没个强势的叔伯兄弟在朝堂上供职?就连吴贵妃,周贵人那种贫苦出身的,也想尽办法要供出个读书的兄弟!” 贾政说这话是有根据的,最近他手下的人打听到,吴贵妃的父亲吴天佑将一个远方子侄过继到名下,那年轻人读书甚好,也进了今科的殿试,只是不知道名次。 “娘娘要是有瑾瑜这个状元兄弟帮衬着,在宫里面谁还敢小瞧?” 王夫人听了贾政的话,隐隐有悔恨,“老爷,这可怎么办?要不,我明日叫......”她想说王熙凤的名字,可是话到嘴边才想起来,王熙凤在昨日就已经离府了,王夫人又自持身份,当然不会亲自去莲花胡同,“叫老大媳妇去一趟吧!” ps:谢谢东方月舞、阿弟黑黑、菜青虫派派、古道长影、云儿zouqy、郢楚荼蘼、薄荷铃兰、小光的打赏,^_^,惊荷沏了一杯浓浓的咖啡,打算熬夜,明天还要加班!!俺拼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80章 夫妻俩面和心不合(二更) (终于发上来了,二更) 贾政不听王夫人的话还好,这么一听,顿时来了火气,“啪”的一声摔下了茶盅,喝道:“说起来,我倒要好好的数落你一番,大房的事儿终究由大哥,嫂子来管,你凑什么热闹?琏儿这回休妻,我也劝过,可惜大哥执意不听,加上琏儿媳妇确实是三年无子,犯了七出之一,我这个做二伯的不好再讲什么。可是你呢?那是你的亲侄女,你真狠得下心,连她的嫁妆也要贪了去!” 贾政倒不是真心维护王熙凤,而是看不惯王夫人的做法,自己侄女的屋子都要抄没,可想而知她的心有多硬。贾政一想到这些,心里便不由得别扭,好在自己年轻的时候就看清了王氏的真面目,若不然,和一个冷冰冰的女人过一辈子......贾政没由来的打了个寒战。 王夫人殷勤的上前用手搭住贾政的肩膀,温和的说道:“老爷可是冷了?我叫丫头再加一个火盆子。你也别生气,这一切还不是为了咱们宝玉!” 王夫人的手被贾政毫不客气的甩在一边,脸上一阵尴尬,忍住怒火强笑道:“我不是不心疼凤丫头,实在是她闹腾的不像话。老爷也不想想,我何曾怠慢过她,前几年都是我管家,谁不举起大拇指夸我一句会持家待人。大嫂子是填房,一心想和我挣个高下,处处使绊子,这些委屈我从来没在老爷面前说过。” 王夫人见贾政不出声,便坐到贾政对面的炕上,“老爷和大伯感情好,这我知道,所以在你面前,老太太面前,我从不多说一句,就怕妯娌不和,叫你们为难。我又不是没有儿媳妇的人,李氏虽腼腆,可要是好好栽培,差不离也是个管家的好手,我干嘛不叫她做管家奶奶,而是一等凤丫头进门就叫她跟在我身边?”王夫人声音里透着委屈,“还不是怕老爷难做,怕大伯心里埋怨咱们,说我不识好歹?” 贾政不自在的说道:“你说的这些也是理所当然,咱们是二房,大哥袭了爵位,该事事以他为先。要不是大嫂先去了,老太太怎么会叫你管家?既然琏儿媳妇嫁进来,你还给她管家的大权,也是对已故大嫂的交代。琏儿没有子嗣,大嫂子自会寻些良家女子做妾室。” 说到这里,贾政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人影,鼻尖隐隐闻到一阵香气。 他咳道:“咱们这种人家,要是被外面知道休妻,还指不定说出什么闲话呢!” 说来说去,这才是贾政最担心的。名声......名声在贾政的心中是比性命还重要的玩意儿。 王夫人和贾政做了几十年的老夫妻,怎么会不知道丈夫心里想的是什么,虽然不耻,但还是笑着说:“凤丫头被我已故的兄长惯坏了,书没读过几天,但是吃醋的本事不小,你瞧瞧琏儿房里,除了平儿算是个通房丫头,连个正经的姨娘都没有。不是我绝情,跟老爷说实话,我嫁到贾家,心心念念为的都是贾家。我疼琏儿甚于凤丫头,这琏儿没有子嗣,我怎么会不着急!可是,你看看凤丫头,从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仗着自己年轻,处处争风吃醋,小半年前还滑了胎,哎呦,现在想想都难受!琏儿哭得泪人似的。凤丫头倒好,没事儿一般,第二天还要去理事厅听婆子们回话呢!” 王熙凤终究在昨日离了贾府,带着大姐儿,平儿,除了身上穿着的衣物,余下的都没有。老太太发了话,今后谁也不准在找凤丫头的麻烦,凤丫头的嫁妆这几年都变成了银子填补了家里的开支,有人还敢妄想,这辈子也别来见自己。 王熙凤走的这样顺利,原因有几个:其一,贾赦惦记王熙凤的嫁妆,贾琏说,只要老爷同意他们合理,王熙凤愿意净身出户。其二,邢王两位夫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都准备在王熙凤这捞点油水呢!其三,王子腾现在争取外放的官职,所以要处处仰仗大妹和贵妃娘娘,所以......一边是亲妹妹,一边是亲侄女,王子腾选择了支持前者。 贾政沉声道:“今后大房的事儿你少管,琏儿那我也去说说,别随随便便弄个人回来就当奶奶!那些阿猫阿狗还不配!” 王夫人早派人去平安里将消息探得一清二楚,而且她知道,贾家的老爷们是不屑与干这种探听的事儿,也因为这个,才给了王氏和贾琏可乘之机,便宜了冉娘。 王夫人笑道:“老爷放心,那个姑娘也是书香门第之后,要不是家中突遭了变故,也不会被琏儿所救。她做咱们家二奶奶,绰绰有余,模样好,性子好,关键是啊,琏儿喜欢。” 贾政一声冷笑:“当年你为你侄女保媒的时候,也是这么与老太太讲的,现在看呢......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存了什么心!” 王夫人会存什么好念头,她就是要羞臊死邢夫人。 邢夫人是个什么身份?小门小户出来的填房,以为嫁到贾府就听一步登天?王夫人就是要用这娼门里出来的瘦马羞一羞她。 到时候宝玉娶了公主,尚了额驸,再看大房,太太是个破落户,奶奶是见不得人的身份。两相一对比,高低立显。 到时候,就算是老太太知道事情的真相,她也只能将掉的牙往肚子里咽,还得兴高采烈的将十八公主当菩萨似的供着。贵妃娘娘再与皇上吹吹枕边风,将他们家的爵位延续三代,宝玉可不就是一生无忧了? “老爷说我什么我都不去辩解,可是,你想没想过,今后咱们怎么办?大伯的爵要到日子了,今后怎么办?” 贾政说道:“娘娘自然会想办法。” “话虽这么说,可是娘娘最想帮衬的是谁?还不是她的亲弟弟!宝玉打小跟着娘娘,长姐如母,我生了宝玉之后身子不好,多亏娘娘细心。老爷想想,娘娘费了那么大的事,就为给大伯找回爵位?将来叫琏儿袭了?我再不信的!” 王夫人的一席话正好戳中了贾政的软肋。 贾政就因为比哥哥贾赦晚几年出生,便事事要靠自己去争,争父母的宠爱,争加官进爵的机会......扪心自问,贾政从来都看不起贾赦,镇日的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哪有一点读书人的傲骨?母亲不也是因为这个才更重视自己? 王夫人见贾政沉默,脸上一笑,说道:“老爷想想,将来公主嫁进来,咱们宝玉有个好爵位,大婚的时候脸面上不是也有光?娘娘虽给找了个职位,但是你也知道那活儿,又累有容易得罪人,宝玉怎受得了那苦!” 王夫人的话彻底劝服了贾政,“好吧,娘娘那儿,你时常的进宫递牌子,能见到最好,见不到,也叫稳妥的小公公给捎个话。咱们一家子可等娘娘的好消息。” 贾政站起身,说道:“明日你亲自去莲花胡同,就说老太太要给瑾瑜摆庆功宴,请他们来。你说话的时候客气些,现在林家可不是半年前的时候,由得你胡闹,瑾瑜要是在皇上面前说几句话,能帮娘娘的大忙!” 王夫人诺诺的称是,见贾政唤了外面伺候的玉钏儿给他更衣,不由得问道:“老爷,这都快晌午了,就在屋里用饭吧,书房里的相公们自有赖大他们伺候。” “我去赵姨娘那儿,她昨儿开始不大舒服,我瞧瞧去!哦,对了,听说娘娘前儿赏了什么‘紫葡萄水晶露’?你拿一瓶来给赵姨娘送去。” 王夫人牙根都酸了,气道:“老爷莫不是诚心叫我难受?那露子连老太太都没舍得用,说是留给宝玉,等消夏的时候在拿出来,你倒好,说赏了赵姨娘就赏她!赵姨娘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惦记这个?” 这回还真不是王夫人冤枉赵姨娘,前儿元春赏下两瓶露子,说是皇上赐的,元春想起母亲常在夏日身子乏,所以没舍得用,就叫小太监送了出来。 王夫人也意思意思的给了贾母,贾母怎么看不出二儿媳的不舍,于是不咸不淡的说:留给宝玉吧! 这事儿不知怎么的,就被偏院里的赵姨娘给听见了,若是往日,就是给赵姨娘十个胆儿,她也不敢和王夫人叫板,可是,贾环闹腾的厉害,非说,同是娘娘的亲弟弟,为何这般厚此薄彼?赵姨娘心里也憋着火,于是晚间的时候在贾政的耳边吹了吹风。 贾政这么一说,真是炸开了窝,王夫人就差没到偏院和赵姨娘拼命去! “这就是你的大家礼仪,连个姨娘你也容不下,哼!”贾政一甩袖子,还未等玉钏儿反应过来,一掀帘子,人已经出去了。 王夫人满心的委屈,“哇”的一声,扑到在炕沿前。玉钏儿手忙脚乱,慌得不知如何是好,金钏儿赶了回来。 “姐姐,你快劝劝夫人吧!这......这可如何是好?”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金钏儿知道夫人和老爷之间的矛盾早就有,这几年太太的年岁大了,更没有争宠的利器。要是平时,金钏儿保证前去安慰,可是今日,想起老爷看自己的样子,金钏儿这脚就有点迈不动,听了玉钏儿的疾呼,也仿若无事一般。(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81章 佟二奶奶语重心长(上) (才写完一更,还有一章同人小说没写,现在去忙那个,二更会很晚,大家不要等了,明天看吧!惊荷明天下午休息,一定多多的码字,周二继续双更,作为俺的愧疚之意) 发榜的第二日,京城里凡是和林家沾亲的故旧几乎悉数到场,其中又以林致远读书时的同窗最多。这些人大多撇下家小来帝都赶考,托林致远的福,好容易团聚一次。罗管家从城里最著名的酒铺定了三十坛顶尖的状元红,又有富锦楼的大厨来掌勺,请了成家班、洪福班轮流登台,一班照顾女眷,一班在外面给男人们饮酒时助兴。 女眷中与黛玉最相熟的就是佟家的太太、奶奶,佟家二奶奶也给面子,一请就来。有她在场,这宴席上就算有些黛玉不认识的人,也不觉得尴尬,大家说说笑笑,等戏上了场,众人的焦点就专围着那些昆曲班子里的名角。 到场的女眷并不多,除了佟二奶奶,也只有三人,全部都是林致远同窗的妻室,大家本不相识,话语间不免带着几分的腼腆,好在有佟二奶奶,八面玲珑,叫主客都觉得如沐春风,化解了许多不便。 到了下午,女眷们先行告退,佟二奶奶这才有功夫和黛玉说说闲话。 二人回了繁花坞,佟二奶奶上上下下的瞧着黛玉,笑道:“你们家这回可算是苦尽甘来了,林兄弟付出那么多,如今得了状元的名头,今后你们的好日子在后面呢!” 黛玉忙笑道:“什么好日子不好日子的倒无所谓,只是哥哥从小的心愿达成,这回家去祭祖,长辈们在天之灵也会快慰。已经故去的大伯盼的可不就是这一日?” 佟二奶奶叹息道:“你们从苏州这一出来,也有大半年的功夫了,皇上恩典,准新科进士回乡祭祖,等再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返故里。”佟二奶奶对这事儿是心有感触,她命好,嫁在京城,时常能回家瞧瞧,她们族中有位和佟二奶奶交好的庶出姐姐,十年前嫁到了西北,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点消息也没有。 黛玉说道:“老家只剩下两个姨娘,旁的就是族中的老亲戚,嫂子不知道,我原以为自己会孤零零的一辈子守在京城,竟是;老天爷开恩,叫我得了个好哥哥,再也不必受那寄人篱下之苦。” 佟二奶奶精神一振,笑道:“这事儿,我要好好的夸夸林兄弟,先时你们买了这宅子,我还说呢,两个未成年的小孩子也太奢侈了,现在一看这架势,买宅子是个明智的选择,你瞧今日来的那些太太,哪个眼里不闪出艳羡之色。”佟二奶奶拍着黛玉的手,“你就等着吧,到时候来你们家给你哥哥提亲的人啊,必定是人山人海。” 黛玉早就把这事放在心上了,哥哥今年也要十八了,像他这般年少有为的,满天朝也找不出第二个,可是哥哥在女色上极为小心,屋子里虽然有香萱、慕蕊服侍,但是她们是规规矩矩的丫鬟,从不越雷池半步,主仆的感情极好,哥哥还曾笑言,等她们出嫁的时候要叫全京城都知道林家丫鬟的身价。 这虽是好事,但是黛玉也不免担心哥哥的婚姻大事,于是笑道:“嫂子知道,我们在京城是初来乍到,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深浅,嫂子却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就请嫂子帮我留意着,看看哪家的姐姐极好,悄悄的告诉妹妹就是!” 佟二奶奶扑哧一笑:“好一个鬼丫头,原来是怕未来的嫂子欺负你,先要探探路啊!你放心,以你哥哥的为人,要是哪家的姑娘不善待你,他能娶吗?” 佟二奶奶说道这里,猛的想起一件事,笑道:“说到这婚姻大事,我突然想起来,怎么昨儿听人说,你外祖家的嫂子......出门了?” 黛玉干巴巴的憋出一句“嗯”。佟二奶奶不是外人,这事儿就是想瞒也瞒不了多久,京城虽大,可是女眷们本就没什么打发日子的趣事,所以要是听了谁家的小道消息,必定是要传的满天飞,恨不得扬的天下皆知才好。前儿是林家派了个眼生的婆子和车夫去荣国府后门接的二嫂子,大冷的天,两个大人加个小孩子只穿了棉衣,连个行李卷都没有,还真是应了二嫂子的诺,干干净净的出门。 黛玉怕人盯上二嫂子,叫家里两个护院在租赁的地方当门房,先暂住几日,待寻了会点功夫的婆子再换回来。 佟二奶奶解释道:“你外祖家闹腾的也太厉害,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也值得和离......虽不是休妻,可是说出去也不好听不是?”佟二奶奶一直有件心事儿没说,今日见了黛玉,话到嘴边,不吐不快,便想微微的暗示一番。 她笑道:“其实,我也见过这位王家妹子,想当初,王家有女初长成,多少人去上门提亲。不怕妹妹笑话,我们家也曾请了媒婆去说项。” 佟二奶奶的娘家姓燕,以武传家,在京城里也算是名勋贵。这几年燕家出了个将军,还是天子近臣,可惜他们家做事谨慎,从不像贾府一般叫子弟在外面为所欲为。 黛玉听了佟二奶奶的话,诧异的说道:“怎么?我倒不曾听凤姐姐说起这个事儿!”既然是和离出了门,现在黛玉在人前,只能以姐姐来称呼王熙凤。 “傻丫头,都说是曾经了!怎么会有多少人知道?再者,那个时候王家妹子也不过才十几岁,他们家的人又怎么会说?我猜,八成是不知道。”佟二奶奶颇有些遗憾的说道,“我祖母相中的王妹妹性子爽利,猜她日后管家会是个能手,可惜人家没看中。后来大哥娶了我嫂嫂,嫂嫂因为这个事儿和我祖母一直有点隔阂。” 佟二奶奶的大嫂和她们家也是远亲,因求娶王熙凤不成,便退而求其次,娶了这一位。 黛玉说道:“所以说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凤姐姐落得个这般的下场!” 佟二奶奶说道:“当年京城里一些未出阁的女孩子常常参加西平郡王妃举办的花宴,王家妹妹也曾被邀过,可惜总是推脱了,我们就奇怪,那么点的小姑娘怎么就如此的忙?连个出门逛逛的时候也不得。后来才知道,王妹妹在家也不得闲,她没有爹娘,事事都要看叔叔,婶子的脸色行事。” 黛玉忙道:“凤姐姐原在府里的时候从不露半点的委屈,性子倔的很。老太太疼她甚于宝玉。” “这才是我佩服王妹妹的地方,王家......多半不会教导女儿。”佟二奶奶怕黛玉生气,忙道:“妹妹别怪我说大实话。” 黛玉本就对王夫人没多大的好感,又怀疑她和自己母亲的流产有很大的关系,所以并未在意佟二奶奶的话,反倒将身子往前探了探,问道:“姐姐这话从何而来?” “当年我还小,但也开始明白事理。王家当时为了给二儿子寻个好差事,托了不少的关系。” 黛玉在心里想了想,就记起,这个二儿子怕就是王夫人的哥哥王子腾吧! 佟二奶奶继续说道:“我们家是从军出身,当年也是跟着太祖皇帝东奔西走才挣下了偌大的家业。王家当时也上门求了我祖父,可惜,当时祖父正好在家丁忧,没能帮上忙。王家的家主就找到了当时的忠顺王,听人家说,忠顺王狮子大开口,要了好大的一笔银子。” 黛玉若有所思,问道:“最后事情办妥了?” 佟二奶奶不屑的说道:“可不是?卖了自己的女儿,换来大好的前程,这种事情在京城里也不是什么奇事,可,人家都是能掩盖就掩盖,王家倒好,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自己将女儿嫁到商户里去。” 黛玉这时全都明白过来了,为什么二舅母能嫁到王侯之家,可薛姨妈却是商人妇。这还不算完,佟二奶奶说道:“我听我娘说,当时薛家送来的聘礼足足摆了三个大院子,可是王家回嫁妆的时候,只有三十二台,连小半个院子都没挤满。” 黛玉瞠目,这......做的也太明显了些吧,就算薛家富庶,就算王家缺钱,可是也不至于这么丢人吧? 佟二奶奶见了黛玉的样子,掩口笑道:“傻妹妹,这你就不敢相信啦?我还听人说,当年王家姐妹俩前后出嫁不到一个月,王家为了省钱,又要面子,给你的那个二舅母添的嫁妆,有多半是薛家送去的聘礼。左右一倒手,还是王家赚到了不是!” 黛玉不解的问道:“难道薛姨妈就不生气,再怎么说,也同是王家的女儿,厚此薄彼,心里总有根刺吧!” “要不怎么说王家的女儿各有‘特色’呢!精明的太精明,愚钝的太愚钝,阴狠的太阴狠。王家妹妹精明过头,被人算计了;薛家太太连当年是怎么回事都没闹清,就跑到你二舅母那儿叙姐妹情,也不怕遭人惦记,至于王夫人......” 佟二奶奶不大好说下面的话,到底黛玉是未出阁的姑娘,这种事儿,说出来就怕吓到小姑娘。林兄弟若是怪罪了她,这罪名自己可担待不起。 佟二奶奶一迟疑,黛玉忙问:“嫂子怎么不说了?” ps:谢谢mufeng8425、靈猫猫、顺顺666、小光的平安符,谢谢琉璃晓晓、mmqiqi的小粉红,哇哈哈,码字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82章 佟二奶奶语重心长(下) (今天的更新先送上,马上去写昨天欠的债。明天依旧双更,作为对惊荷迟到的惩罚,请大家狠狠的鞭策惊荷(ㄒoㄒ)~~) 小花厅里极安静,与繁花坞外面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佟二奶奶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碗,想了想,却又放下,“这话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这个小姑娘说,说了,怕你害怕,不说,又怕你将来吃亏!” 黛玉知道佟二奶奶不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说话虽然语带迟疑,但是心里想必是好意。大约是避讳哥哥的想法,可是黛玉听不得人家将话说到一半便顿住,好像有什么大事瞒着自己似的。“嫂子要真是为了我好,尽管说就是。” “罢了,便叫我做这个黑心人,少不得说了几句你二舅母的话,妹妹别恼!”佟二奶奶压低声音说道:“我听外面的意思,常有人说,元妃娘娘家有两个美若天仙的表姑娘,一个是老爷的外甥女,一个是太太的侄女,说的可不就是你?妹妹自己当心这流言害人不浅。” 黛玉不由得问道:“这可就奇了,我在外祖母家的时候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外面的人就知道了?” 佟二奶奶倒不甚在意:“这有什么?京城虽大,可是有名有姓的世家就那么几个!自打荣国府出了个贤德妃,多少人家都盯着呢!自古以来,两家强强联合的不在少数。你便是洁身自好,可是禁不住那些嘴碎的婆子们念叨。” 黛玉自然知道外祖家是个什么风气,别看架子大,但是鱼龙混杂,家生子一代传了一代,早不知变了个什么样儿。那些人仗着祖上为老一辈主子出过力,越发的将年轻的姑娘们当个玩笑一般挂在嘴边上。黛玉几个姐妹若是出了一点的差池,保准第二日就能传遍荣宁二府。 黛玉赞同道:“外祖母为了这件事儿也不知上了多少的火,可是,老一辈下人都有脸面,就是几位嫂子见了她们,也要躬身施礼。” “这有的时候要广开恩泽,叫下人们受惠,但是有的时候可要小心,一旦有人敢在背后议论主子,尤其是年轻未出阁的姑娘,必定要严惩才是!王妹妹虽手段强硬,但是多被小人构陷,你二舅母看着老实,但是骨子里却是个狠角色。你没发现,你舅舅和舅母的感情不好?” 黛玉一早就察觉到了这件事,她刚进贾府的时候去给舅舅请安,舅舅托故未到,可是当时她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二舅母屋子里的摆设,少有男主人生活的痕迹,后来自己在外祖母身边的时间长了,就听人家说,二舅舅最疼的是那个不着调的赵姨娘,而且宠爱的很,和二舅母之间竟是相敬如冰。 黛玉答道:“我在贾家不到两年的功夫,见舅舅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每次去给二舅母请安,人是必定见不到的。” 佟二奶奶神秘的一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照理来说,赵姨娘长得也不是什么花容月貌,加上年纪大了,时常撒泼,连府上的有头有脸的大丫头也看不惯她,可为何就能得到二舅舅的喜欢?这事儿黛玉百思不得其解。 “当年,王夫人出嫁的时候也带了几个贴身的大丫鬟,一进府,你们老太太就将原府中一个相貌标致的丫头给了政老爷,直接抬做姨娘,半年后,主子、姨娘几乎是同时怀孕。” 黛玉惊得瞪圆了眼睛,外祖母怎么会这么做?嫡庶不分,可是家族里最忌讳的事儿。 佟二奶奶微晒然:“听说......那丫头还是你母亲身边的人。” 不怪佟二奶奶知道的这么详细,实在是当年政老爹闹腾的不像话,后来为了这个丫头几乎弄的要到了休妻的地步。 听了佟二奶奶的话,一个念头就在黛玉的脑海里闪了出来,父亲临终前曾说过,母亲的流产和二舅母有关,她一直闹不明白,为什么二舅母那么恨母亲......难道说,和这个姨娘丫头有关? 黛玉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那后来呢?我怎么没在府中见过这位姨娘?” “好妹妹,你也不想想,王夫人能叫那个孩子生下来吗?最终不过是一尸两命。政老爷想来是异常的疼爱那位姨娘,请了无数的名医,又求到太医院,可最终还是无力回天。”这也是为什么贾政夫妻俩离心的原因,至于那位姨娘是怎么没的,里面的勾当,佟二奶奶就不好当着小姑娘的面直说了。 黛玉问道:“嫂子,你可知道这位姨娘姓什么?” 佟二奶奶笑道:“哎呦呦,这谁能知道,说句话妹妹别气,这事儿也不过是我当年出嫁的时候,我母亲和我念叨了几句,妹妹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公公身边的姨娘最多,我母亲就怕我吃亏,所以才说了这么件事儿。怎么了?” 黛玉忙摆手,道:“无事,我就是好奇,怎么没听我娘以前说过!” 正待佟二奶奶安慰她,外面传来了雁蓉的声音:“姑娘,外面有人来送帖子,说是苏大人家的女眷,想给姑娘来道贺。” 没等黛玉明白过来,佟二奶奶已经拍手笑道:“看吧看吧,你们家不过是看了苏家的一出戏,这就攀起关系来了。我再猜的不错,那苏家必定是要带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来给妹妹你相瞧的!” 黛玉哭笑不得:“嫂子竟胡说,指不定就是面子上的往来,不过是送张帖子,贺我们一贺!” 帘子外面的雁蓉插话道:“姑娘,来的还真是苏家的主子奶奶,一位年轻的少奶奶,一位十来岁的姑娘。” 黛玉听了雁蓉的话,再去看佟二奶奶,对方正揶揄着打量自己。 等人进了繁花坞,黛玉才知道佟二奶奶还是有几分料事如神的本事的,打头的苏家大少奶奶不过二十上下,一身大红的暗花蝶纹夹袄,下面着宝蓝色绣牡丹织金的月华裙。鸭蛋脸,白皙的额头,眼睛闪闪有神,梳着百合髻,正中插一根宝蓝吐翠孔雀吊钗,左侧缀着鎏金穿花戏珠步摇,好一位姿色上佳的年轻媳妇。 苏大奶奶没料到黛玉这里还有别人,“这不是......佟大人家的燕姐姐吗?可是巧了,大家竟在这里碰上!” 佟二奶奶笑着点头,道:“我们老夫人身子不大爽利,便派了我做先锋头阵,你呢?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此刻已经接近傍晚,两家若是世交,便不用恪守这种规矩,可惜,苏林两家连面也未曾谋过,不过是东平侯世子在那里做牵线,借了苏家的戏班子唱了几日的堂会。所以,佟二奶奶的话一出口,黛玉紧跟着就望向苏大少奶奶。 苏家女眷恍若未见黛玉眼里的疑惑,反而笑道:“林姑娘别是不欢迎我们吧?我们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今日本是要早早的就来给林大爷道喜,可惜马车走了一半,就有小厮来回信,说是家里来了宫里面的公公,急的我们忙回去。” 话里有意无意的带着几分的傲气,黛玉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这人最不耐烦别人藏掖未说完的话,像刚刚佟二奶奶,因两家交好,黛玉才会往下问,等轮到这位苏家少奶奶,黛玉反倒没了什么兴致,故意装作不懂似的,并不接话。 苏大少奶奶眼里闪过一抹错愕,见林家姑娘和佟家二奶奶并不接茬,这到了嘴边的话就不知该怎么往下说。 苏大少奶奶想起临来时祖母交代的事情,想起婆婆一遍又一遍的嘱咐,只好硬着头皮将身边的小姑娘往前一推:“这是我们家的七娘,没见过什么世面,一听我要出来逛逛,非要跟着。” 苏七娘听了嫂嫂的话,面色涨的通红,想反驳,却被苏大少奶奶掐住了手腕子。 黛玉看那少女也自己也不过相仿的年纪,受了委屈也不敢出声,便心生几分的怜悯,脸色稍缓,笑道:“苏家嫂子能来,我们便已经很高兴了。过年的时候多亏了苏嫂子家的戏班,好容易叫我们圆了场,来的客都说好。” 苏大少奶奶听了直笑,也不知是因为黛玉的奉承,还是自得于家中戏班的精彩。“这没什么,我们家老祖宗就喜欢这些东西,一日三餐离不了曲儿,哪一日不听,都像是少了什么似的。要我说,林姑娘家现在不比以前,也该养个这样的戏班子,将来林大爷应酬的时候也不用闹个措手不及不是?” 苏大少奶奶见黛玉有几分的意动,忙道:“我知道有几个不错的昆曲班子,里面有些教习先生上了年纪,想找个稳当的人家帮忙调教小戏子,若是林姑娘愿意,我帮你牵牵线?” 佟二奶奶见状,怕黛玉年纪小,不明白里面的弯弯道道,忙要在桌子下面拉她。手还未等伸出去,就听黛玉回道:“多谢苏嫂子了,只是现在说这些尚早。我哥哥虽说中了状元,但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若是礼部派了我哥哥去外地为官,养个戏班子反倒是件麻烦事。” 苏大少奶奶正要反驳黛玉的话,黛玉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忙道:“再者,我们家刚刚除孝,若是贸贸然的大肆庆贺,对祖先也是不孝啊!” ps:最近收藏有上涨的趋势,哈哈,谢谢大家的捧场。推荐好友的书《项链里的空间》, 第183章 香卉沛岚耳聪目明(二更) (二更只有两千字,明天更新的第一章会补上那一千,实在是因为太困了。(~o~)~zz) 苏七娘的话不多,和她嫂子正好相反,总是垂着头,看的苏大少奶奶一阵的窝火。黛玉和佟二奶奶乐得装作不知道,只和苏大奶奶说些闲话家常,只要这位献殷勤的少妇一提起林致远,黛玉便赶忙打了个岔,佟二奶奶闻音知雅,紧跟着就接过话题。 苏大少奶奶见状,心里干着急,可是又不能挑明,额头上隐隐冒出了汗珠。 到了傍晚的时候,也不见林致远那边散了宴席,苏大奶奶就是再厚脸皮,也不好意思在林家未邀请的情况下留下用晚饭,只能尴尬的起身告辞。 她本以为黛玉会好意的留一留,那自己也能找个台阶下,可惜......自己刚一说回府,佟二奶奶乐得说道:“这好啊,我正愁没个伴儿一起回去呢,既然如此,不如咱们同路。” 苏大奶奶恨的要命,什么同路,明明金鲤坊在大北面,她们家在城东。 黛玉留意到,当苏大少奶奶不情愿离开的时候,苏七娘悄悄的松了口气。 晚间的时候,轮到香卉和沛岚守夜,黛玉是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弄的两个小丫头以为是屋子里太热,忙问:“姑娘,可是要减一个火盆子?” 虽熬过了严冬,可夜里还是冷得很,黛玉嫌弃那新被子棉花塞得太厚,总不舒服,晚上连连给压醒,时不时的就要踹被,严嬷嬷怕她冻着,连日叫丫鬟们帮忙做了一床鸭子毛的被,你还别说,又宣又软,盖在身上,怕是只有棉被的一小半重。 黛玉回道:“不必了,就是口中有些干渴,香卉,你去叫雪雁给我冲一碗茶来。” 香卉刚想说,雪雁姐姐去了小喜园,可是还未等她开口,就觉得脚下微微刺痛,竟是沛岚那脚尖点了自己一下,香卉因此将本要说的话咽了下去,笑道:“那姑娘先歇着,我和沛岚去唤雪雁姐姐进来。” 香卉拉着沛岚出了屋子,又嘱咐在外面守夜的小丫鬟好生的看着火,等四下里无人的时候才问道:“沛岚姐姐,你踩我做什么?” 沛岚的年纪稍大,两个人也熟悉了,所以说起话来也从不避讳,只是香卉极聪明,又善解人意,从不问沛岚以前的事儿。 沛岚笑道:“好妹妹别生气,姑娘的意思你没听出来?那是要找雪雁说贴己的话,就算是人在小喜园,咱们也要找去不是?哪能驳了姑娘的意思?” 香卉看着已经全黑的夜色,叹道:“这么晚,雪雁姐姐走的时候还说,今儿晚上不回来住了,在晴雯姐姐那挤一宿,咱们现在去,要路过竹林,冷风冷气,怪骇人的。” “说你精明,比小猴子还猾头,说你笨,难道连这个都想不出来?咱们只找了院子里的几个婆子去接雪雁不就好了?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 香卉听得眼前一亮:“这主意甚好,咱们也别闲着,先烹了姑娘爱吃的茶,等雪雁姐姐一回来,可不就好了?沛岚姐姐,你的手艺最好,今儿这茶就由你来弄,我可要好好的歇歇才是。”香卉一副劳苦功高的样子,惹得沛岚要去捶她的肉。 二人说笑的去了婆子们守夜的屋子。 一进门,就觉得里面暖气扑鼻,竟是点了四个火盆子,十来个人,每人面前一杯热乎乎的浓汤。打头的领事妈妈见了香卉俩,忙站起身,“两位姐儿不是在姑娘那儿守夜吗?怎么有空到我们这小地方来?快坐,小厨房刚弄好的甜汤,二位一人来一碗?” 沛岚本是大家小姐出身,虽是庶出,但是见过不少世面,用的穿的也是极为讲究,到了林家,黛玉又从不曾克扣她什么,除了没以前那么自由,日日有活儿干,比起以往也没什么大的分别。 她这种人是从骨子里的骄傲,不像是香卉从小在乡下长大,所以见领事妈妈伸手递过来的小汤碗,这手就不知道该不该伸。 领事妈妈的拇指几乎没插在碗里,脸上还带着笑意,端着碗的手往前递了递。 香卉心里咯噔一下,她和沛岚住了这些日子,还是知道她的脾气,这碗也不知道多少人用过,沛岚必定是嫌弃,香卉忙挡在沛岚面前,接过茶碗:“谢谢妈妈。” 说罢,就是碗口,一饮而尽。慌得领事妈妈忙说:“姑娘可慢点,不是什么大不了得东西,一碗甜汤而已,你们若是想喝,等明儿妈妈借了小厨房在给你弄!” 香卉从上衣襟里掏出手帕子,上面带着点点香气。“妈妈别忙,我来是找你接几个人帮我办件事。” “香卉姑娘有什么话只管吩咐就是,这么客气作何?”妈妈们也不傻,她们一早就看出,自家姑娘是想培养几个贴心的帮手,香卉是其中最被看好的一个。也因为这个,领事妈妈对香卉是有求必应。 香卉笑道:“咱们院子里刚刚落了锁头,可是姑娘忽然想吃雪雁姐姐烹的茶,你就帮个忙,请三四位妈妈跟着去前面的小喜园看看。” 而后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荷包,不大精致,像是别人拿来做着练手的半成品。“妈妈,这荷包你收着,给几位妈妈家去打酒吃吧!” 领事妈妈一掂量,微微点头,怕是荷包里足有一百个钱,对于一个二等丫鬟,这打赏也不算少了。 她唤了四个身体力壮的婆子打了灯笼去了小喜园。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雪雁被冻得通红的回了繁花坞。一进门,先脱下外面罩着的雪衣。香卉忙问:“怎么?外头的天色不好?” 雪雁一边褪下衣服,一边答道:“看着云层遮住了月亮,晴雯怕我走到半路上遇上大雪,就将这件大红的雪衣借了我。”她不敢这么直接进内室,生怕自己一身的凉气激着了姑娘,于是就站在火盆前,上下左右的烤。直到脚趾头发热,雪雁才退下了棉衣,只穿这一件小单褂,端起着桌上在准备好的热茶,一路往内室而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84章 主仆商讨晴雯归宿 (答应大家的二更,马上就去写!!时间会很晚,sorry) 雪雁进了内室,一见黛玉正呆呆的坐在床上,幔帐的帘子半挑,只穿个小小的单衣,又添了几分的楚楚动人。 “姑娘叫我?” 黛玉接过茶盅,却并不饮用,反而叫雪雁坐到了自己的床脚,“香卉说你去晴雯那儿啦?” 别看晴雯比雪雁年长,但是现在很听这小丫头的话,连带着对春纤也透露出几分的亲近。黛玉稍早听雪雁学这话的时候,只一笑而过,她心里明镜似的,晴雯精明,早就看出,想要在林家生活,就要找个和自己相好的依靠,香萱、碧蝶她们终归是林家的家生子,外面新进的小丫头又不懂事,谈不来,还不如雪雁和春纤知情知趣。 雪雁回道:“是,晴雯正给小皇子做斗篷,求我去帮忙挑金线,正好说说话。” 挑金线可是个费眼睛的活儿,更何况是在大半夜,黛玉打量着雪雁,果见她眼底泛着红丝,不免心疼的责备道:“净胡闹,好好的不在白日里做活,偏弄到大半夜,以后累坏了眼睛,叫多少个大夫来瞧也是白搭!” 雪雁听出了黛玉话里的关切,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些酸酸的,她忙调整了心情,嘻嘻哈哈的笑道:“没事儿,我才多点的年纪,哪里就累坏了?再说,晴雯也是没办法,白日里要服侍表少爷,她说了,这天渐暖,园子里的湖也要开化了,晴雯生怕表少爷身边的人跟着不尽心,叫表少爷出了什么岔子,只好眼珠不转的跟着,晚上得了空再做针线。” 最近家里忙上忙下,连黛玉的生日也只是简简单单的过了,大家一门心思扑在林致远的科举上,现在好了,状元是中了,可是莲花胡同再没个消停的时候,倪老嫌吵闹,每日的课也改成三日一来,这样,荣泽少了管制他的人,作息便有些不大规律。 晴雯是小喜园的大丫鬟,自打她上次伤好以后,香萱便将屋子里的大权慢慢的移交给晴雯,说是大权,不过是些日常琐碎,荣泽身边值钱的东西还是香萱管着。晴雯就负责表少爷的吃穿住,一个院子里的丫鬟都是她带着。 晴雯学了乖,以前在贾宝玉那里争风吃醋的事儿没少干,只要晴雯一生气,不用说,贾宝玉必定是乖乖的上来赔不是。现在可不一样了,她就是在撒娇,也没人理!荣泽不和她耍脾气就不错了,晴雯可不敢奢望四岁大的表少爷能明白什么是怜香惜玉。 黛玉略一想,便说道:“你明儿叫人把哥哥送我的那盏八宝攒花玻璃灯给晴雯拿去,再上罗大娘那里领十根最好的白烛。” 雪雁忙拦道:“这也不必了,那灯是江南送来的,大爷看着精致玲珑才给了姑娘,姑娘喜欢一直没舍得用,给晴雯岂不是大材小用!” 过年的时候,姑苏老家有人来送礼,其中就有一盏八宝攒花玻璃灯,八扇屏,上面有粉彩的花卉,里面一点上蜡烛,照的室内通明,比平常的灯要亮上几倍。荣泽见了也喜欢,却只偶尔打量几下,并不说讨要的话。 黛玉并非小气的人,而是听从了哥哥的话,打算找位名师好好的教导教导荣泽。倪老虽好,但是年纪大,领着兰哥儿那般大的学生尚可,要是管教荣泽、珏哥儿,怕是会有点吃力。 不过,这是后事,黛玉暂且不忙,她说道:“你就说,只借给她暂用的,等给皇后娘娘做完了绣活,还要收回来,还有......你们几个都记得,晴雯是为娘娘肚子里的胎儿做绣品,是皇子还是公主,咱们家一点也不能乱说,可明白了?” 雪雁听了黛玉的话,脸色骤然一白,然后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手心里一股的冷汗。“姑娘,那我们以前讲的......会不会被一些人说闲话?” “这是我的疏忽,早该和你们说这件事儿,好在现如今也不迟。” 雪雁微微松了口气,说道:“我明儿亲自去和晴雯说这事。不过......晴雯倒还真没说过什么,只一心的做活,白日里就将东西锁在柜子里,谁也不给看。 黛玉赞道:“小心翼翼也不是坏事,晴雯本就在小喜园里刚刚站住脚,以前又闹腾过两回,她如此谨慎,说明这丫头还不笨。你告诉她,缺什么东西只管找罗大娘去要,荣泽身边的活先不忙,改日我拨了香珊、沛岚去帮忙,叫她也能专心致志的做东西。大爷明日就要进宫面圣,皇后娘娘说不定就想起了这事儿,告诉晴雯,可不能给咱们家丢脸。” 雪雁想起今日晴雯有意无意和自己说的话,心中不免惴惴。 黛玉问道:“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样子?” 雪雁只好老老实实的将从晴雯那里听到的事一说:“我刚给晴雯挑线的时候......她猛的就提及自己卖身契的事儿,姑娘,你说,晴雯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谋算?” 黛玉慢慢收起笑容,和雪雁一起陷入了沉思:晴雯的事透着蹊跷,外祖母把人送来,却始终不提卖身契的事儿,晴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着林家,只要自己一提,老太太必定是要打个岔,将这事轻轻揭过。黛玉甚至想过,莫非是老太太看晴雯长得漂亮,想将这丫头给哥哥使唤,好拉近两家的关系?然,黛玉观察了一阵,和自己当初猜的又不大像。便是春纤那丫头,还常有贾府里的亲戚来找她,晴雯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哥哥大喜,最近老祖宗那里定会派人来请,到时候我把这事儿给挑明了,看看老太太的意思。” 雪雁眼前一亮,忙说道:“不如就请大爷直接去问,老太太就是有千万个借口搪塞,也不好扫了新科状元的脸面。” 这办法说好也有不好的地方,说不好,却又比自己上前向外祖母讨人的法子妙得多。 哥哥是外院中人,向亲戚家讨要一个丫头的卖身契,不免叫人心生想法,荣国府里面的下人又不是省油的灯,传出什么不三不四的话,哥哥的名声会有损。可,若换了自己,一旦讨要不得,就没有办法向老太太开第二次口了,那么到底怎么安置晴雯便成了一个大问题。 “姑娘......姑娘?我的主意不好?” 黛玉笑道:“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么件小事,不值得和哥哥一提。” 雪雁劝道:“虽说如此,可现在晴雯不必以往,她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识,要是不归到咱们家名下,用起来总是不安心。”雪雁紧咬下唇,说道:“姑娘可别忘了......宫里面还有个元妃娘娘呢!” 黛玉诧异的望着雪雁,小丫头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连这些弯弯道道的事情也开始思虑了。“这是你自己想的?” 雪雁不好意思的说道:“一半是严嬷嬷常和我念叨,一半是我自己的想法。” “好好好,今后再不敢将你当个小丫头似的了。”黛玉和雪雁笑闹了一番,又说道:“这事儿还是我亲自去说,至于老太太是不是应允,也只能看晴雯的造化了。” 雪雁默不作声。她明白,一旦姑娘的话被驳回来,今后晴雯在小喜园里的日子就艰难了。严嬷嬷和自己说过,看现在的情况,荣泽少爷很得皇后奶娘娘的喜爱,林家恼不得要和后族攀附上关系,在这个紧要关头,大爷怎么会叫元妃娘娘家的丫头给皇后娘娘做东西? 雪雁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触,黛玉不忍自己最后这个亲近的丫头难过,于是转话题,说道:“我叫你来,是有个大事儿和你商量。” 雪雁忙打起精神,仔细的听黛玉的话。 黛玉也不瞒着,将今日佟二奶奶说王夫人的话拣了大概说了出来。当然,父亲临终前和自己说的那些辛秘是万万不能露出分毫的,就连自己的哥哥也不例外。 雪雁小脸刷白,说话中甚至带着颤音:“那......二太太岂不是要记恨咱们夫人?” 黛玉自嘲的笑道:“怕是连我一道恨上了!细细想来,咱们在贾府的时候,二舅母虽面善,但是言语处事之间总有几分的疏远。” “姑娘不说这个我还忘提了,以前我就觉得别扭,想当初,咱们刚进贾府的时候,二太太连安置咱们的地方都没弄好,还是老太太说,叫咱们住在了碧纱橱里。姑娘想想,咱们老爷可是提前几个月就定好了北上的日子,二太太怎么会一点准备也没有?吃穿用度,要不是老太太盯着,还说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黛玉反而不在乎这个,“这些倒没什么,我现在只奇怪,父亲母亲怎么从未提过这件事?” 母亲不说,尚有情可原,那时自己小,听与没听无何分别。可是父亲在临终的时候不告诉自己就有点奇怪了,难道说......母亲当年并没有把这件事儿说与父亲听? “这件事儿咱们不能从贾府那边打听,而且小一辈人里肯定没人知道,到底母亲当年有没有的罪过二舅母,还要找个人详细的问问。”黛玉更想闹清楚当年的真相。 雪雁犯了难,“可是,这种事找谁呢?” “傻瓜,那人不就在咱们家呆着呢?” 雪雁眉头紧皱,就是想不起姑娘说的这人是谁。黛玉说道:“你往远处想。” “哦!”雪雁惊呼一声,“是白姨娘。” ps:每天二更,累的很爽啊!(⊙﹏⊙b汗,前后矛盾,惊荷果然是找虐!)更新增加后,点击果然是蹭蹭滴啊!谢谢想飞的爱哭鱼、`泪玲珑`顺顺666、小光的粉红和打赏~(≧▽≦)~啦啦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85章 当年隐情又有谁知(补二更) (昨天失言啦!没能及时更新,因为写的字数太少,不好意思发上来。这是补昨天的二更。今天还有两章,现在去写。答应大家多出来的一千字会均匀的分布在剩下的两张里,这样大家还是花九分钱看一章,不用多花钱啦!) 不错,正是白姨娘,这也是黛玉刚刚趁香卉她们出去唤人的时候想到的。母亲从京城直接嫁到江南,白姨娘是从头跟到尾。那一次在扬州清点家什,黛玉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看到白姨娘屋子里的东西还是暗暗的称奇,一个姨娘屋子的摆设,绝对不亚于贾府里大嫂子的屋子。 在母亲生前恃疾,在母亲死后守灵,这位白姨娘总是恬淡的笑着,仿佛世间一切都能化险为夷。黛玉绝不相信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丫鬟,因为得了小姐的喜爱,才在后来抬成姨娘,没个手段,能被列在陪嫁的单子上吗? 母亲以前和二舅母的恩怨,别人不会告诉自己,但是黛玉相信,白姨娘会说的,就是看在林家赡养她百年的情面上,白姨娘也不会瞒着自己。 而且......晴雯曾经说过,白姨娘的父母几乎是同时去世的,这件事儿也透着几分的古怪,活的好好的,怎么就同时没了呢?又不是七老八十上了年纪,当年的白家父母,大约也就是四十来岁,不到五十的样子吧! 白姨娘一家又遭到了什么样子的事儿,那个小女儿真的是嫌弃父母才不愿意回家守灵吗?还是说,贾府中有什么人,让她害怕而不敢回去? 如果是前者,那和黛玉没有任何关系,但,如果是后者......黛玉不用再想也能知道,这幕后操纵的人是谁。 黛玉问道:“除了白姨娘,当年一起跟着母亲陪嫁的还有谁?” “姑娘可问着了!那时候在扬州,姑娘不是叫我给遣散的仆人发钱吗?里面就有几位老嬷嬷是夫人原身边的旧人,虽都是二等婆子,但我估摸着应该知道不少的事情。” 可黛玉却有些犯难,“你也说了,人都散了,这事儿咱们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去问,大海捞针一般的难啊!”雪雁刚刚的机灵劲儿也没了,主仆二人在床头,床脚唉声叹气。 门外传来香卉的声音:“姑娘,刚巡夜的管事妈妈来,见姑娘的灯还未灭,嘱咐我们叫姑娘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呢!” 黛玉向雪雁使了个眼色,雪雁会意,高声冲帘子外面回道:“你们先去歇着吧,今晚上我来守夜,明日你们早早的来便是。” 香卉轻笑道:“那可就托了雪雁姐姐的福,叫我们受用一日了!” 第二日天还未大亮,黛玉便梳洗打扮好,直接奔了林致远的院子去。七八个婆子丫头簇拥着黛玉,一路上人来人往,谁家的大清早也没这般热闹。 今儿是林致远的大日子,宫里面的针线局一早就送来了状元袍,大红色亮的耀眼。要知道,满天朝上下,穿过这件状元袍的寥寥无几,虽然头名状元没有品级,但是这一身的行头便可以流传给子孙后代去瞻仰了! 针线局百十来个织娘一起做活,速度是没的说,林致远穿上是不肥不瘦,正正好好的合身。黛玉就坐在太师椅上,拿着一方帕子笑道:“都听人家说,状元是要打马游街的,那些年轻的小媳妇要是瞧你相貌翩翩,就会将手里的东西掷出去。我的哥哥这么英俊,小心被砸坏了!” 林致远难得不好意思一回,故作生气的说道:“老大不小的丫头了,还拿你哥哥开玩笑!” 香萱正将一条玉带往林致远腰间围,笑道:“姑娘什么时候都是大爷你的妹妹,小怎么了?小就不能说笑啊?” 黛玉拉住了香萱的手臂,高兴的说道:“我可算找打一个知己了。香萱姐姐最正直,肯为我说话,而且说得还都是大实话。” 黛玉调皮的样子逗笑了在场众人,林致远说道:“幸好,幸好。” “哥哥,幸好什么?”黛玉不由得问。 香萱、慕蕊、雁蓉她们齐齐的望向林致远。就听林致远回道:“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将香萱给许配了出去,要不然,我还不被你们这群娘子军给数落坏了?” 香萱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半个月前,林致远为自己的贴身大丫鬟定下了一门亲事,是林家在京城里一家绸缎铺子的某位管事,也是跟着林致远东奔西跑好多年,才有现在的成绩。二人早在姑苏的时候便有些暧昧,来了京城,那小伙子做了掌柜,便求了林致远的恩典。 黛玉还送了一串南珠穿成的链子作为贺礼。 香萱嗔道:“什么娘子军的,大爷又来挤兑我,要是这样,我就不嫁人了,一辈子守在你和未来大奶奶的身边。”惹得林致远大笑,一指香萱,对黛玉说道:“我可不敢惹她们,一个个厉害着呢!稍有一句不合心意,人家未来的夫君可是会直接找上门来!” 香萱一边与林致远斗嘴,一边可没慢下手上的动作。 林致远喝了两口燕窝粥便要出门,黛玉忙叫住:“哥哥,再吃一点吧,这封赏也不知道闹到什么时候,你只吃了这么一点点,可怎么受得住?” “还是算了,我吃的也不少,若是在殿前失礼,岂不尴尬?据佟太傅说,他们上朝的之前连水都不敢喝一口,谁知道皇上发了什么兴致,庆典要到哪个时候?”林致远可不想在大殿之上举个手,笑眯眯的和皇上说要如厕,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黛玉听了只好叫人把新作的喉糖装在小荷包里:“哥哥把这个带着,口中饥渴的时候便含上一粒,也好提提神。” 众人将林致远送至大门口,见林致远的身影隐没在朦胧的晨光中。 此时再说林致远,穿着一身红袍,直直的来到东华门。门外设有下马的碑石,内门金水河通南北流向,红色的城台,白玉的须弥座,当中有三座券门,林致远今日便要从这正中间穿身而入。 东华门外早就聚集了百八十人,这些都是本届的进士、同进士,众人一见是林家的人马,打头的又身着红色状元袍,忙上来问好。别管认识不认识,先攀上关系不是? 要说这人群里没个嫉妒的?林致远再不相信。紫黑色的一片,人人都是针线局赶工出来的官服,偏他一人着红,越加显得与众不同。 进士的身份和状元一般尴尬,都是未受封赏,没个正经官职在身的,所以这衣服便有些不伦不类,天朝的制度,每一品级,胸前的补子样式不一,文官一品为仙鹤、二品为锦鸡......连最末等的九品也有个练雀在身。 可惜众人还没参加庶吉士的考试,做不得官,只能穿皇上特赏下来的衣服,上面绣的是燕鸥,以示不同。 谁不想鹤立鸡群?谁不想万人瞩目? 看到林致远风光的样子,人群里自然就有说话带酸味的。 东北角聚集着一小拨人,打头的男子面皮稍白,透着几分的畏缩,若是林致远在场,必定会记得,这人不就是在金鲤坊见过的那个吕公子?只见这位吕公子大冷的天摇着一把折扇,半讽道:“新科状元就是不一般,好大的架子,等我们悉数到场了,人家才珊珊来迟。可也难怪,八成是昨日马尿灌多了,脚底发虚吧!” 周遭的几个人大声哄笑,惹来旁人的注目。一人不怀好意的问道:“怎么?老吕,你如何知道人家喝多了?莫非是昨日亲自去了状元府,看到人家饮酒?还是说......心里嫉妒,叫人家给轰出来了?” 吕公子啪的一下阖上纸扇,气冲冲的骂道:“呸!我是什么人?用得着去攀附那种得势小人吗?”这位吕公子有些口不择言的说道:“这状元公的名头怎么来的还说不定呢。仗着自己的老师是先帝的挚友,就频频的造访佟太傅府上,打的什么算盘谁不清楚?你们是没见着,我可是知道,这位状元公为了巴结会试主考,送了一幅徽宗的墨宝呢!” 吕公子的话彻底搅乱了众人心里的酸水,他们之中不少是世家子弟,但是世家也分好多种,有名声显赫,但是里子已经空了的没落贵族;有新兴崛起的官宦之家,但是根基浅薄,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也有像吕公子这样,因为有个好妹妹嫁进豪门,一步登天的。 可是,说来说去,这种人的家里是不会拿出像样的值钱玩意儿给他们去随人情的。 大家不免想到林致远的底细。最近京中最大的八卦消息也莫过于少年林状元是怎么冲破逆境,自学成才。年少时积累了偌大家业,有个做巡盐御史的二叔,现在又仕途得意......这天下间的好事怎么都叫他占齐全了? 吕公子瞧了众人的脸色,心底泛起冷笑:林致远,别看你现在得意,等着吧,早晚有你好看的。他的妹夫忠顺王为了此次科举花费了多少的心思,就等这回在朝廷上安插自己的人手,可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硬生生坏了王爷的大好事。连带自己也没能进入二甲,最终只得了个三甲一百九十来名。 吕公子想到这些怎能不恨? 他早忘了自己进场时的局促紧迫,早忘了拿到题纸时的惶恐不安,早忘了皇上路遇身边时的动魄惊心。吕公子根本就是将自己未中的恶果推在了林致远身上,这人啊......心眼儿不好,将来也必定会吃下自己造成的恶果。(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86章 一甲探花郎姚承允 (呼呼,还有一更,也不知道能不能及时更新,鸭梨好大啊!) 此时东华门尚未准许新科进士入场,早春时分,众人冻得是瑟瑟发抖,又不敢将手插在袖口中,免得弄皱官袍。连那位吕公子也早早的将折扇收了起来,面色越加的苍白。 读书人里能有林致远这样好筋骨的还真没几个,刚开始还挺热络的场合,现在只剩下了寂静,六七个人围成一圈,希望能借此挡挡风寒。远处守门的皇家侍卫斜眼看了,不由得嗤笑,什么读书人,连个风都挡不住。 文人有文人的清高,武士有武士的骄傲。 天朝少有大世家的子弟娶武官家的女儿为妻,反之,武将也绝少能聘一位翰林府邸中的小姐为偶。为皇上把守城门的子弟,要么是军中筛选出来的顶尖高手,要么是勋贵世家的子弟找人帮着谋了个职位,本就是皇帝的近臣,高人一等,也有他们的资历。 等到辰初二刻,大太监戴权才领着早已经瑟瑟发抖的众人往奉天殿去。一路上细心的嘱咐:“众位大人,待会儿见了万岁爷莫慌,该行的礼也都学过了,不要失了体统就是。皇上日理万机,但是异常重视科举,午时后还会有赏宴,大家到时只管尽兴就是。”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又是什么情况就未必了。 奉天殿俗称金銮殿,是皇城诸多宫殿里最大的一座,五脊四坡大殿,不但形制最高,而且也最是富丽堂皇。皇帝每日的早朝,国家大型庆祝祭奠,都会在这里举行。 当日的殿试是在保和殿举行,进士们本以那是皇宫里最奢华的地方了,没想到传说中的金銮殿更具有震撼力。三百来人往奉天殿一站,还挺有架势,文武大臣让出了当间的空地,留给这些未来的新贵们!不少老臣开始以一种挑女婿的眼光打量着一甲三人。 “皇上驾到!” 随着小太监一声尖利的喊声,众人齐齐跪拜。林致远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衣袍抖动的声音,再就是无比的安静。 “众位爱卿平身!”皇帝的声音透着威严,但是更多的是喜悦,这不难猜想,即位后的第一批进士,天子的第一批门生,这些人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甚至会成为第一批留给未来太子的重臣。 林致远跟着众人慢慢起身,他身处第一排,左右是榜眼、探花,皇上只要一打眼,便能看见他。 “众位爱卿都是本届殿试的英才,朕看了你们的文章,写的甚好,笔法老练者有,文辞犀利者有,圆通明达者有......好啊,你们各有千秋,实乃我朝之幸事!今日朕要宴请百官,就是要为尔等庆功,一个月后的庶吉士考试,还望众位爱卿极尽所能,博得个好名次,为朝中效力!” 众人再次跪拜:“谢皇上勉励。” 皇帝走下宝座,戴权忙托了盘子跟上,里面放着三块玉牌,上面绘有锦鲤、龙鱼、鱼龟。众人眼巴巴的看着,明知道没自己的份儿,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同样是天子门生,凭什么厚此薄彼? “你就是姚承允?” 姚承允忙拜:“臣姚承允,参见陛下。” 皇帝笑道:“好好好,爱卿平身。”虚扶一下,姚承允顺势站了起来,皇帝说道:“我记得以前工部有位姚侍郎,专管水部,写了一篇《邯沟三治》,你可认得?” “回禀陛下,那人正是祖翁。” 皇帝喊了工部尚书:“看吧,姚家子弟果然没有辱没祖辈的盛名,你要好好的照看这年轻人,将来我可是要重用的!”一席话说得旁人听了耳热,工部尚书倒是笑呵呵的应了。可惜,他心里却不以为意。 原来,工部尚书最相中的是林致远,尽管状元出仕一般都会安排在翰林院,但是也不过一两年的功夫,等积累了经验便要分派到六部任职。工部尚书很看好林致远,就等着向皇上开口了。 这个时候皇帝要将姚家的少年分给自己,工部尚书怎么会愿意? 他们家和姚家说起来同在工部任职,想当年,尚书大人还是个小吏的时候还在姚承允祖父的手底下干过,可惜命有不同,姚大人几十年来从未在正四品的位子上挪一挪,而尚书大人的官运犹有神助,加上和当时太子,也就是现在皇帝的一点私交,不到十年的功夫就升到了从一品。 照理来说,两家关系应该不错。 可坏就坏在子孙辈上。工部尚书有四子三女,小儿子尤得尚书夫人的宠爱,听说姚家有个女儿生的是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便请了媒人去提亲,姚大人那时已经退养在家,闲暇的时候便去外地探看水道、航运。姚老夫人一看是尚书大人家来提亲,想着好事不可错过,也未等老头子回来,便接了庚帖,应下了婚事。 这位女儿便是姚承允的长姐。等姚老大人从汉水回来,一听老夫人的话,当时便气的火冒三丈,劈头盖脸的将老太太一顿数落。姚老大人最疼爱这个孙女,一心想为她找个合适的人家,此次去汉水,偶遇当年一起为官的故友,便到他家小住,这老友家中有个孙儿,年方十七,生的好相貌,文墨极好,若不是老友拦着,怕他不稳重,只怕也要在殿试上放放光彩了。 姚老大人越瞧越喜欢,两家便私下里口头定下了婚约。老大人还留下了自己的金印以当信物。 没成想,一回京城,老夫人便告诉了他这件事,怎能不叫他生气。 姚家是重诚信之人,既然换了庚帖,便只能送信给汉水,说明了情况。那老友也是个通事理的人,并不生气,还笑着给姚家大姑娘送了一册古书作为添箱之物。 如果事情进展顺利,两家已结为了百年之好。可事情来的突然,那位四公子一日与朋友上街,不知何缘故,救下了一位几乎被强卖进青楼的良家女子,双方人马在秋月阁大打出手,惹来无数人围观。 还是五城兵马司的人亲到,才拉着了人。 至此,四公子的名声可就坏了,说什么的都有,编的故事是惟妙惟肖,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 姚老大人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赶着儿子上门去退亲。 工部尚书曾亲到姚府解释,想挽回两家之好,可惜姚老大人态度坚决。工部尚书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三临姚府之后便叫夫人退了亲事。 退婚在这个时候是件很重要的事情,无论错在谁,男女双方都不好再议亲,可没承想,姚家在退亲的两个月后忽然将女儿嫁到了汉水。 这可惹怒了四公子,认为自己是被人设计,非要去讨个说法。当时“接待”四公子的就是这位姚承允,也不知道姚承允说了什么,第二日,四公子说要到西北历练几年。打着行李卷走了。 尚书夫人哭得泪人一般,想起来就咒骂姚家。两年之后,儿子传来消息,说是升了正六品的千总,叫家里人不必担心。 虽是这么说,可是西北是什么地方?风吹日晒的,尚书夫人怎么会不心疼,儿子的年纪一日大于一日,还没成家,早知如此,自己怎么会选了姚家的姑娘? 尚书大人虽没那么小气,但是至此以后对姚家也是能远则远。 偏偏姚家的几个做官的子弟都在工部任职,这两年便时不时的受人排挤。姚老大人现在将一切振兴门第的希望都寄托在长孙姚承允的身上。 工部尚书虽然应了皇上的话,可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瞄向林致远,心想:这孩子要是归到自己的工部该多好? “咳,陆大人,瞧什么呢?”皇上故意重重的一咳,众人都往工部尚书那里瞧。 工部尚书忙扬起笑脸,夸张的说道:“臣这不正瞧新科状元、榜眼嘛!都是一等一的好青年。” 皇帝嗤笑道:“这可是大实话,你再问满朝的文武,难不成只你一个人看出来了?” 工部尚书年少的时候曾做过皇帝的伴读,要不然也不会平步青云,要说皇帝的伴读并不少,可是只这位陆大人最得皇上的心,有什么好事儿都不会落下他,所以二人说话,也有着一种叫人羡慕的亲密。 工部尚书皱眉苦笑道:“皇上,臣这不是家中尚有三位待字闺中的姑娘嘛?我们家夫人知道今日是新科进士上殿,特特的嘱咐了我,叫我擦亮眼睛,好生的瞧着。” 说罢,还极应景的瞄向林致远。脸上的表情要多滑稽便有多滑稽。 文武百官一听工部尚书大人的话,也反应过来了,忙跟着奉承皇上,喜得栋梁。 谁家还没个待嫁的女儿,就算不是亲生的,侄女、外甥女总有吧,要是能和一甲前三人结亲,怎么说也能为家族添加个新助力。 皇帝大笑:“好你个老陆,把主意打到我的门生头上了。你们家的闺女要是好,我就亲自给她做媒,要是太闹腾,我可舍不得将这些好青年做你们家女婿。” “谢皇上恩典。”工部尚书是典型的见杆往上爬,有旁人羡慕的不得了,就恨自己嘴慢了一点,叫陆家占了这个先机。 ps:今天收到好多的粉红票票,谢谢大家,月底啦,撒泼打滚,疯狂的求票票!让惊荷进入月票榜前二十就知足啦!哇咔咔,要是今晚不能更第三章的话,就放在明儿,弱弱的问,行不? 推荐好友的新书《兵者无双》,主站的修仙之作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87章 右都御使当朝发难 (惊荷还欠债呢!还有一更的债没还上,现在就去!最后一天啦,大家还有木有粉红票票呦,送给惊荷吧!!过期就作废鸟,抱拳感谢) 陛下赏赐的玉牌,是对一甲三人的隆恩,有了这玉牌,和文武大臣们进宫面圣时的腰牌是一个道理,然而,能进宫的大臣至少也在从四品以上,进翰林院的状元榜眼们,不过是六品、七品。 姚承允接过了玉龟的牌子,小心翼翼挂在腰间。皇帝越过了林致远,来到左侧榜眼郑晏的面前。 “郑晏?扬州的案首?”皇上点了他的名字,“你在何处读书?师从何人?” 郑晏脸色发白,不是惊吓住的那种,而是天生的一种白皙,隐约透着一种病态美。他与姚承允的身量相仿,但是骨架极单薄,倒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 “回禀皇上,臣幼年读书于安康的青莲书院,师傅乃是一名隐士,从未踏出过山野,更未博取过功名。” 皇帝一扬嘴角,心道:这郑晏和林致远还真是两个极端,一个师从名门,一个连书院的名字自己都未听过。 皇上没听过,可是站在一旁的林致远却不能不提起精神,青莲书院......他还是在老师那里听过这个名字,当时先生便称赞,说安康乃是名山秀水之地,青莲修士选了这么个地方建造书院,出来的学生也必定会大有作为。 皇帝问道:“你在京城可有同朝为官的师兄?” 有些人心中不屑,认为皇帝纯粹是多此一举,那青莲书院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才有这么一个郑晏中了榜眼,消息传回去的时候他的老师指不定怎么炫耀呢! 郑晏回道:“回禀陛下,有。” 皇帝不看郑晏,反若有所思的睨向林致远,“哦?都是何人?” “户部文大人,礼部明大人,工部马大人......” 一开始,六部的尚书们都不在意,可是当郑晏说道第十个人的时候,大家的脸色开始挂不住了。直到郑晏报完,细心的人数过,与他同朝为官的师兄竟有二十三人。更奇怪的是,这里面的人没有一个在正五品的级别之上,除了兵部空缺,不需要文职,其他的五部没有一个落下。 这代表了什么? 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书院,忽然出了这么多五品之下的小吏,而且年纪都在三十开外,正是大展拳脚,有所作为的年纪。 十年后,要是这帮人得势,朝廷上是什么格局,几位尚书大人谁都不敢保证。 几百人热热闹闹的大殿上,这几位竟然开始冒汗,偷偷打量着皇帝。皇帝似乎听的很仔细,一边听一边点头,有时竟然能说出某位小吏的成绩,顺便夸赞几句。除兵部尚书,五位大人的心慢慢放回原处,这才是他们万岁爷的性格,怎么会叫身边来个不知名的小辈?一定是查的清清楚楚。 不过郑晏的一席回话,也叫剩下的这些进士、同进士们再不敢小觑,暗暗揣摩他的来历。 皇帝同样赏赐了他玉牌,刚一站到林致远面前,还没等开口,就听文臣之中有一人说话:“启禀万岁,臣有本要奏?” 大家望去,是都察院的右都御使吉大人,皇帝不甚愉悦的问道:“爱卿何事?明日早朝再议!” “陛下。”吉大人忙道,“臣此本专凑今科状元林致远,望陛下容臣详禀奏,以免叫小人得势,为害朝廷!” 底下“嗡”的一声,也顾忌不上这里是什么地方,人人窃窃私语,左都御史缓缓垂下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任凭右都御使做那跳梁的小丑。 大太监戴权没有叫人察觉的往后挪了半步,拉开了与皇帝的距离。 “吉坤,你可要想清楚,你虽然是御史,督查百官的一言一行,可是,今天是我大宴群臣的日子,你不要好生坏了朕的心情。”皇帝说完,背着手转身回到了御座之上,戴权细眉一皱,弓着背,捧盒亦步亦趋的跟上。 吉坤往前站了两步,从文官的列队中闪出,“皇上,臣得知,今科状元林致远与会试主考官佟大人私交慎密,曾送去一幅名贵字画,乃是徽宗的墨宝。陛下,此子并无真章学识,乃是投机取巧,才能跻身一甲,陛下万万不可叫此等小人进朝为官,,以免耽误了江山社稷。” 话音说道最后的时候,右都御使几乎是声泪俱下。很有点死谏的感觉。 皇上一手点着黄金宝座,沉声问道:“方大人。”左都御史忙出列:“陛下。” 皇帝问道:“你和吉大人同为都察院的二品御史,他得到的消息,你也应该知道,是不是?如果早了解此事,为何又不前来禀报?你可知罪?” 左都御史吓得跪倒在地,忙辩解道:“皇上,臣虽身为都御史,但与吉大人一向是分工而治,消息如此突然,吉大人并未与臣说过。” 皇帝重重的拍打御座扶手,恨道:“我养你们这些人何用?何用?佟太傅,你来说,吉大人所说是否属实?” “皇上,”佟大人并不着急,气定神闲的说道:“林状元确实送了臣一幅字画,不过......”他瞧向右都御使,正好与之相对视,“不是什么名贵的字画。” 右都御使未等皇上说话,冲着佟太傅嗤笑道:“佟大人,当着万岁爷的面儿,你可要讲真话!徽宗的墨宝还不是名贵的字画,莫非要叫林致远送你王右军的《兰亭序》才叫得上是名贵?据我所知,佟大人此番会试,收到的礼物不下百件。老大人如何当得起皇上对你的一番信任之心?” 当中站着的三百名学子中已有人开始脚底发软,两腿打颤,这些人可都往佟府送过东西啊,小到节礼吃食,大到字画古玩......佟家当时是一点没拒绝啊? 怎么现在来了个吉大人开始发难? 陛下会不会生气,就此免了此次恩科? 众人正内心惶恐时,佟大人笑道:“吉大人的话叫老朽愧不敢当。画作嘛,虽然不乏名贵之作,但是老朽阅卷时绝对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从未因对方送来名画便高看一等,况且......会试大考前,老朽便将所收之礼写成了单子献给陛下过目。” 右都御使原本是要接画作之事发难,没想到佟太傅反将一军。 “至于,林状元送的礼物嘛!就更不值得一提了,也因为这个,”佟太傅向皇上一拱手,“臣向陛下呈递的礼单子里并没有写上林状元所送之礼。这事儿要想还老臣的一个清白,还是由林状元亲自来说比较好。” 皇帝沉声道:“林致远,你来说。” 一身红袍的林致远在今儿是最为扎眼,早有人打算看热闹,他自己也心知肚明。林致远一施礼,说道:“回禀皇上,右都御使大人所说一半属实,一半却是冤枉的小臣。” 皇帝,方大人,吉大人同时挑眉,好一个林致远,看来是早有所准备,刚刚皇帝只说这二人同为二品御史,并没讲清楚谁是左谁是右,然而,林致远脱口便讲清了二人之间的分别,叫人不能小觑。 皇帝问道:“你如实说来,要是吉大人有半点冤枉你的意思,朕替你做主。” “陛下,臣年幼丧父,是跟着母亲长大,母亲虽家世贫寒,但从不敢耽误臣的学习,幼年进家学,少年跟随沈大人在尼山书院读书,母亲常常鞭策小臣,要做忠君爱国之人,万不可坏了品行,做些鸡鸣狗盗之事。这几年,臣攒了些小钱,家中也添置了几件古玩器物,但大多是还是友人相赠。” 皇帝接道:“朕有件寒玉暗香鼎,听说还是打你那里来的?” 林致远忙回道:“承蒙皇上喜爱,它也是当年友人相赠,所以,陛下想,当日小臣不过一介布衣,依旧在姑苏书院读书,一些器物的相送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交际了。” 林致远的话有点狡辩的意思,不过就是有人吃这一套。 工部尚书马上附和道:“林状元所言不假,陛下,江南富庶,读书人又多,送些字画为礼也算不得什么。” 皇帝一直沉着的脸稍有笑意:“看来陆大人是迫不及待要与林家结亲了,如此想着状元公!” 一句玩笑话,化解了林致远的少许危局,右都御使正要继续发难,林致远哪里肯给他这个机会...... “陛下,小臣从未进过京城,半年前来的时候简直像个愣头青,师傅临行前曾嘱咐小臣,进京时候要拜访当世大儒佟太傅,请佟大人指点一番功课。小臣便想,老家的习俗是初次登门要送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朝南北相通,这礼节上,想来也是一个道理。可是......送什么便成了难题,好在佟大人爱画之名享誉京城,小臣本想送一幅自己的拙作,然而实在拿不出手,又怕佟大人以为小臣是要巴结贿赂,所以,只好送了一幅......”林致远话音一顿,先看向皇帝,继而转头,对视左侧的右都御使,“赝品!” 这“赝品”二字就好像个闷雷一般响在吉大人的头顶,“胡说,你这厮纯属信口开河,难不成以为我们都察院都是傻子不成,只要一查,必定是要找出你说谎的罪证。” 吉大人忍住怒火,说道:“我劝林状元好生的招了,免得陛下震怒,有你的苦头吃!” ps:谢谢大家火热的投票,天很热,但心里爽啊~~哇咔咔(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88章 徽宗赝品巧解难题(二更) (补上二更了,一点钟,俺还没睡,好困啊!) 为什么右都御使会抓住林致远紧咬不放,那前面的一句话几乎是要撕破脸皮?说来说去,还不是忠顺王在作祟,右都御使是一早投靠了忠顺王,皇上可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他明明知道吉坤可恶,却不能收拾。 右都御使仗着忠顺王得扶持,一步一步的在探皇上的底线,这次当朝状告林致远,就是忠顺王众多谋士商量后的结果。 吉坤不过是马前卒,而且是个极不称职的马前卒。 他一听林致远说“赝品”二字,先是不屑,后想到佟太傅这个老狐狸,既然敢说,莫非是心底早有准备?又扭头去看。佟大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既不答话,也不看林致远。 右都御使的心里渐渐产生了一种不对劲儿的感觉。但此时,在金銮殿上,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往下问:“林致远,你说自己所送画作乃是赝品?谁能作证?” 林致远笑道:“不知右都御使大人可知我送的画作名唤如何?” 吉坤不是正经的进士出身,靠着家族的隐蔽,加上忠顺王的暗中帮助才到了今天的位置,打小就是个纨绔子弟,哪里知道什么画作不画作的?吉坤就听说,徽宗的画值钱得不得了。 “我管它叫什么,反正是徽宗的便是。” 林致远淡淡的说道:“陛下,礼部尚书大人最通此道,小臣说出来,想必尚书大人能略为右都御使解疑。” 礼部尚书原本在瞧热闹,怎么忽地的就扯到自己身上?这鉴定画作,满朝文武里自然当属佟太傅!叫上他,岂不是要得罪忠顺王? 礼部尚书正要找个借口推了,谁知皇上点头道:“这主意好,林致远,你快快讲来。” “是,皇上。小臣当日所送之物,乃是徽宗时期的《芙蓉锦鸡图》。” 吉坤不明所以,望向礼部尚书。 尚书大人苦笑,只能解释道:“吉大人,没看到原作,老朽不敢善做定断,但是......若真是《芙蓉锦鸡图》,那上面确实盖着徽宗的章。”尚书大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吉坤开始抑制不住自己脸上的喜悦。颇得意的看向林致远和佟太傅。 “可是......”礼部尚书借着说道,“林状元的话也没有错,这《芙蓉锦鸡图》还真是‘赝品’!” 右都御使不信,说道:“尚书大人,你刚刚还说,那上面盖着章是徽宗的!” 礼部尚书暗道:哼,年轻的时候不好好的读书,现在出丑,待会儿有你好瞧的。他一想到自己马上便要归家荣养,罢了罢了,得罪忠顺王就得罪吧,反正还能有几天打交道的时候? 于是尚书大人说道:“《芙蓉锦鸡图》是徽宗时期宫廷御画师仿照皇帝的笔法,臆造出来的新作。徽宗见了甚是喜爱,便盖上自己的印章。虽说是宫廷里出来的东西,但确不是徽宗的真迹。恼不得要说它是‘赝品’了!” 林致远笑道:“多谢尚书大人解疑。”他转向皇帝,说道:“陛下,小臣送这幅画,不算是违制吧?” 右都御使在旁边几乎没气厥过去,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怪给自己消息的家伙是个废物,只说是徽宗的画,可是没告诉自己那是别人仿的啊?现在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参林致远?礼部尚书说的是明明白白,那东西本就是臆造品,根本做不得数。 还好他没有轻举妄动。右都御使当即换了一张脸,笑道:“原来如此,不过是一场误会。陛下,既然林状元并非贿赂,臣愿意当众道歉,是臣过于鲁莽了!” 吉坤能屈能伸,这是林致远始料未及的,二人同时看向皇帝。 “林致远......既然吉大人愿意与你道歉,你意下如何?” 球被踢到了自己的脚下,林致远能说什么?难道还未进朝便要与都察院为敌?这实在不是明知的选择。林致远答道:“不敢,右都御使大人兢兢业业,有所怀疑乃是本职所然,小臣不敢心存它念。再者,右都御使大人是小臣的前辈,小臣尚有许多地方要向大人讨教。” “好,”皇帝笑道:“众位莫要看我们的状元公年纪小,不过,心胸甚是朗阔。吉大人,你晚上好好的读一读林致远的殿试试题,便知道这小子不是浪得虚名。头名状元的称号,他配得上!” 皇帝拿起戴权盘子里的锦鲤玉佩,召唤林致远来到近前:“朕封你为翰林院修撰,从六品,特赐宫中任意行走。” 前者封赏是历代状元的归宿,后者这个“任意行走”,可就不是等闲人能得到的。皇上对林致远的宠爱已经渐显,二十年后朝堂之上又是谁在掌权,可初看端倪。 ...... 新科状元有御前打马一说,身披红绸,跨上汗血宝马,在御林军的陪伴下开始在京城重要街道巡行,余下的几百人就在皇上的主持下开御宴。今日的主角是这些进士,所以文武百官识相的坐在了最末的位置上。 关系好的便亲密些,关系疏远的也有人互坐对面打擂台。 刑部尚书的大儿子趁无人注意坐到了父亲身边,端起酒壶为其斟酒,轻语道:“父亲今日是怎么了?频频为新状元说好话?难道真是打了两家联姻的主意?” 青花小酒盅只有拇指大小,里面的酒被温过,喝进去暖人心房。刑部尚书低笑:“我要是有个嫡女,便是只有十三四岁,也要攀上这门亲事,可惜你那三个妹妹出身不好。” “可是父亲刚刚?” “今日的事儿你也瞧见了,今后再无人敢小瞧这位少年状元公,他好了得的心机,做一步,想十步,我敢担保,佟太傅可不会教他这等事。宋徽宗的赝品,亏他怎么想出来这主意!”刑部尚书真是越想越觉得有趣,不免对这少年多加了几分的欣赏。“佟大人还是有真知灼见,早看出林致远是个厉害的人物,你以后要多和林家走动,知道了吗?” 尚书长子忙应道:“是,父亲。” ps:新月份开始啦,谢谢大家上个月的粉红票和打赏,这个月依旧努力更新!谢谢众位。 推荐:太子大人的《剑中邪》,上架新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89章 春风得意马蹄飞疾 (月初鸟,谢谢大家的支持!暑假的时候尽量多更新!) 有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现在的林致远可是彻底体会到什么是功成名就,什么是万众瞩目的感觉了。 骑在汗血宝马之上,身边呼呼啦啦簇拥着百十号西山大营的差役、官兵,从御道正门出宫,依次经过禁城正门,皇城正门和大明门,三点一线,这里便是整个皇宫,甚是是天下的中轴。三道大门平时会关闭,只遇上太上皇、太后、皇帝、皇后的大驾出入,方始开启。此外另有两种情形之下才会开启,一是皇帝、太子大婚,名门贵女由大明门抬入,今后成为皇后、太子妃;一是传胪,草庐寒士,能由大明门出来,必为鼎甲。 沿街黄土铺地,依仗开道,两边楼台上无数的人群观望,不知什么人家的女孩子、少妇不断的往林致远身上扔荷包,簪花,耳坠子...... 人人都来瞧状元公是个什么样儿,如此喜庆的日子自打东泰郡王出事之后是少有的。从宫门到朱雀大街围得是水泄不通,只能靠差役们阻遏、吆喝,勉强才能在人群中开出一条路,容礼部小吏和新科状元经过。到了东直门,早有官员搭好了彩棚迎新科状元,棚前又有长长的仪仗,簇新的红罗伞和高脚牌,牌上金字,写的是“钦赐状元及第”。棚中有大桌一张,案上摆着金花醴酒,照例由光禄寺准备。 走到这里,林致远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一半,顺天府府尹端着酒杯,含笑道:“恭喜状元公。”随即又为林致远带上金花,递过酒水,主客对饮三杯方算了事,又有礼部小吏高喊:“送状元公!” 京官不许鸣炮喝道,所以只能是由差役们不断敲打铜锣,即便这样,也盖不住叫喊的人声。两侧酒楼上遍是富庶人家包了去,小娘子们难得见回世面,带着纱帽往下探身子,也难为她们从哪里找来的这些鲜花,抡着小臂胳膊往前扔,生怕砸不到林致远。站在后面服侍的丫鬟们眼带羡慕,目不转睛的看着骑马在前的林致远。那些太太、奶奶们也不去管家中的姑娘、丫头,只一味的笑看。 兜完这个大圈子,已接近午时,林致远一众人马又往皇宫里返,参加今日的大宴。皇帝吃了几杯水酒,又问了二甲进士几个问题,待林致远巡街回来,才言笑靥靥的去了。 少了皇帝,一些大员们也渐渐散去,只剩下百十来人,其中又以同进士为多,这些人清楚,像这样大日子今后也未必会再有,能进宫面圣,当然是能呆多久就呆多久,回乡之后也能有个炫耀的引子。 三甲的名头听起来是要比举人好得多,但是同进士的地位在当时极为尴尬,好似饥肠辘辘之时,旁人端上好饭好菜,却赫然发现盘中粘着一只青头苍蝇,为肚肠计,不能不伸筷子;一伸筷子,又恶心得难受。因此,稍稍自尊自爱之徒,都会将“同进士出身”当作一种不能一洗了之的难言之隐。 有人笑将“同进士”比作“如夫人”,甚至还流传下来几篇对子。 所谓“如夫人”,就是小老婆。 小老婆当然不是夫人,可为了安慰她,或者为了给她指明一条“光明”前程,大老爷就称她为“如夫人”。表面上好像是说,你在我这里“如”同“夫人”一样,不会受到任何歧视;而实际上不过是点明你只是像夫人罢了,根本就不是夫人。 从这一点即可看出进士及第,进士出身和同进士三者的差别。 每届科举之后,一甲与二三甲就彻底的拉开了距离,状元、榜眼、探花可直接进朝为官,而朝廷要从余下的几百人中选择年轻而才华出众者入翰林院任庶吉士,期间由翰林内经验丰富者为教习,授以各种知识。 三年后,在下次会试前进行考核,成绩优异者留任翰林,授编修或检讨,正式成为翰林。其他则被派往六部任主事、御史;亦有派到各地方任官。这一算,其他人便照着一甲三人整整晚了大半拍。别人尚可,只有二甲传胪最憋屈,明明只短了一个名次,就要被拖好些年。 林致远的酒量说好便好,说不好便不好。至交老友面前,喝个一斤,脸都不带红一下;可要只是应酬那些场面上的人,三杯进肚,保管面色微润。逢场作戏的本事是他年少时在江南便学会的招数。 “林状元,你没事吧?还是叫人先送你回去的好!”大太监戴权殷勤的搀扶起踉踉跄跄的林致远。 “那就有劳......戴公公了!” 戴权笑道:“林状元何为如此客气?将来咱家少不得还要麻烦林状元,到时候可不要推脱才好啊!” 林致远被几个小黄门送到东华门,守候多时的韩胜早准备了马车,几个人合力才将林致远弄上去,韩胜从袖口中掏出了几个小荷包,塞到小黄门的手里,这些人接起礼物是半点没有客气,笑眯眯的看着林家的车马驶远,才转身回宫。 马车行不多时,打马在前的韩胜收起缰绳,使马的速度和车速一致,隔着帘子问道:“大爷,咱们是直接回府?还是先去佟大人那里?” “先回府。叫冠缨去佟大人那里说一下,就说我稍晚的时候过去。” 韩胜并不知道宫里面发生的事情,他还以为大爷肯定会先去拜见有半师之恩的佟太傅,听着大爷的话音里少有的疲倦之意,韩胜不敢再打搅,策马到车前,低声嘱咐车夫一定要挑那平坦的道走。 车厢内,林致远手里攥着一张小纸片,婴儿巴掌大小,上面一段雪中残梅。 笔法很单纯幼稚,一看就是没受过什么训练的人所画,墨汁浓处淡出很不相称,三朵梅花勉强能看出个大概意思。这小纸片是刚戴权扶自己的时候,趁人不注意塞到他手里的。 天朝不准太监识字,那么戴权画这幅小像给自己又是什么意思呢?还是说......他不过是代人所赠? 梅?还是“没”?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不明不白的,里面透着一股诡异。戴权可是皇上身边最得用的大太监,这种人不会犯糊涂,提早为自己安排了下家主子吧?难道是想拖自己下水? 正当林致远暗自思量的时候,韩胜在车外喊道:“大爷,我们到了。” 他忙将手里的图案记牢,然后捏在手心,微微一握拳,一股热气升腾,转眼间纸片成了灰烬。 ...... 忙活了一天,第二日一早,黛玉就来和林致远商量回家祭祖的事情,“哥哥,你看什么时候动身才好?” 林致远说道:“此次回苏州不比以往,礼部会准备船只,行程还要由人家来定,好在河面已然解冻,我们顺流而下,沿着大运河不日就能抵达姑苏。” 当然,朝廷只负责一甲三人的回乡事宜,余者皆不理会。林致远想起来一件事,“听皇上的意思,是要给一甲三人暂住的宅子,咱们家也用不上,等我从工部知道地方,咱们先去瞧瞧。” 黛玉半喜半无奈:“《九州春秋》中有云:夫鸡肋,弃之如可惜,食之无所得。咱们家又用不上,白放着落灰,还得找人帮着打点。” 虽说是皇帝所赐,但是黛玉一猜就知道,绝不会是什么好地点、大宅院。哥哥中了状元,入仕的时候也不过是正六品,京官遍地的皇城,怎么会将哥哥放在眼里?宅子必定是又小又挤。她现在可明白了,戏文上说的什么“状元府”,那纯粹是杜撰,不过才子佳人的老套戏路罢了。 林致远笑道:“可不就如妹妹所说的?皇上是好意,怕我们这些人没个落脚的地方,特叫工部拨了京畿外城的几处院子,我一得消息的时候便有了计较,说与妹妹听,看这事成与不成。” “哥哥只管说来。”黛玉越发的有兴趣。 “我这回在京城所见,加上与佟大人的交谈,才知道,这京城里正儿八经的童学馆少的很,做馆的先生也是参差不齐。富贵人家会找那些落地的举人教书,妹妹只看贾府的宗学便知。” 黛玉听到“贾府宗学”四个字,没来由的皱眉,“罢罢罢,哥哥不提那里更好!” 林致远大笑:“好,不说它,我只说咱们家的事儿。这想法一早就有,我打算在京城办学。” 黛玉瞪圆了眼睛:“办......学?” “是,秉承老师的志向,在京城办一家童学馆。咱们老家有些正经不错的年轻举子,今科未中,三年后再来的话,又是好一番折腾,而且......初来乍到的时候难免会被京城的繁华迷惑。我就想着,请一些人来,吃住我们包,每月再加上束修的费用,足够他们在京城里生活。” 黛玉就知道哥哥心思与众不同,脸上扬起笑意,“童学馆好啊!我也觉着荣泽该找个好先生教一教。倪老年纪大,就有点不大合适了,哥哥若能找到好先生,第一个把荣泽送去。” 而此时的荣泽正坐在小喜园里,喝着糖水,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苦日子”马上就要来了呢! ps:今天好多人投票票,惊荷会用单章来感谢大家的!明天是周六啦,~(≧▽≦)~啦啦啦,祝大家睡眠大大滴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90章 皇恩厚赏小桐花巷 (二更会很晚,大家明天看吧!^_^) 兄妹二人正说着话,屋外有人悄悄的冲着黛玉身后的雪雁招手。 “雪雁姐姐,外面来了几个婆子,说是苏员外家的妈妈,要见姑娘......你看?” 雪雁摆了个手势给屋子里的雁蓉,跟着小丫头去了外院。不多时,脸色古怪的进了屋。刚要往黛玉身后站,林致远问道:“雪雁,苏家的人说了什么?” 雪雁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可是大爷如何得知是苏家的人? 她来不及多想,忙道:“苏老妇人叫了身边的管事妈妈来,她听说咱们要去法华寺进香还愿,她们家也要去打平安醮,想问问姑娘能不能同去做个伴!” 黛玉一愣:“在法华寺打平安醮?还邀咱们同去!你是怎么说的?” 雪雁只好当着林致远的面将自己交代的话说了一遍,“我就请管事妈妈们先回去,说家里太乱,一时间没定下还愿的日子,不敢耽误了老夫人的大事。” 雪雁的话听起来有婉拒的意思,但是又留了点余地,免得姑娘临时改变主意不好圆这个话。 黛玉对林致远说道:“我听佟二奶奶说,这位苏老太太善于钻营,自打哥哥中了状元之后又频频上门示好,我看......还是远着点为好。”此时,黛玉有点后悔向苏家借戏班子。 “妹妹不用担心,等来日我找个机会还了苏大人这个人情就是。” 黛玉忙说:“可就怕原本只是泛泛之交,等哥哥还了他人情,将来就更不好掰扯关系了。哥哥刚入仕,万事还是小心的好。我昨日听你说朝堂上的险象,现在仍心有余悸,都察院是什么地方,叫他们盯上,谁不胆战心惊?好在哥哥有先见之明,送佟大人的礼物叫人挑不出毛病。”林致远昨晚当个玩笑似的说了右都御使的发难,当时沈修杰、曹先生也在,这二位还好,单黛玉听罢小脸惨白。 林致远笑道:“咱们家的亲戚本就少,过年过节少有走动,既然安心在京城里呆上几年,少不得要和这些达官显贵们走动。我打小就羡慕修杰,一到年下的时候,他们家能从初三至十五日日不断的串门儿。每次回书院便要向我们炫耀一番年下得的东西!物件是小,关键是这种喜庆的气氛。也不怕妹妹笑话,这回的大年还是我至今为止过的最热闹的一次。” 黛玉听到这里感伤不已,想在扬州的时候,自己跟着父亲母亲,过不过年似乎没什么大的分别,日日生活在蜜罐子里,只母亲病重的那一年,家里冷清了许多。及至到了贾府,逢年过节,百十来号儿孙都聚在一起,行礼,祈福,打牌,听戏......觥筹交错间看起来热闹,可是那也只是别人家的热闹,黛玉总觉得自己和那片天地格格不入。哥哥的话勾起了黛玉心里的酸楚,的确,今年的这个大年才有些正儿八经的样子,比照去年的冷清,不知好了多少。 黛玉话音一软,说道:“哥哥放心,咱们家会慢慢兴盛起来的,等几十年后再看,哥哥也一定是儿孙满堂。这样吧......我明日叫雪雁和雁蓉两个去苏老夫人那里,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黛玉俏皮的眨眨眼睛,问道:“我这个比方是不是有点......不恰当?” 兄妹说笑了一番,林致远又被礼部派来的人叫走。 晚间,黛玉叫了雁蓉和雪雁,嘱咐道:“明日你们去苏家,记得客客气气,罗大娘已经备下了礼物,雪雁年纪小,少说多听,雁蓉经历的多,便将你在苏州时候的胆识都拿出来。”黛玉偶然听罗大娘说过,雁蓉原本在哥哥身边的时候,也是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这种小事估计不在话下。 雁蓉笑呵呵的应了,雪雁却支支吾吾的说道:“姑娘,若不然,还是叫碧蝶姐姐去吧,我......我不行的。” “雪雁妹子,怎么就不行了?放心,苏家就是龙潭虎穴,咱们也要为姑娘闯一闯不是?再者说了,你那日也看到苏家大少奶奶的样子,想必不会为难咱们。” 雪雁忙摆手:“不是,我就是怕自己做事不稳妥,给姑娘丢人。” 黛玉心中叹气,雪雁还是少了些历练,“跟着雁蓉去长长见识吧,免得将来你做了管家娘子,见了人还打怵。”黛玉不说还好,一说,雪雁的窘色更甚。雁蓉怕她犯糊涂,说出什么傻话,忙拉了雪雁去外面看礼单子。 ...... 工部的速度就是快,不到两天的功夫,分派给林致远的宅子就已经订好了。 自然,这院子是借住而非赠与,什么时候林致远致仕,或是调职外地,皇上赐下的宅子还是要交回工部。 别以为皇上钱多,置办了这些地方,其实它们都是天朝开国以来收缴的罪臣家的财产,顺水人情而已。大家住在这样的地方,难免会觉得不舒服,或是担心,不是自己的东西用起来不踏实。 林致远的官衔未下达,所得的赏赐倒是半刻不曾犹豫。这里面还多亏了工部尚书陆大人的帮忙,大笔一挥,这地方就定下了。 林家分得的是个三进三出的院子,小小巧巧,二十来间房,住上十来个人不成问题。 工部的小吏们为了博得尚书大人的赏识,没少花心思。这院子虽小,可是架不住地点好,周边及十来户人家都种着桐花,一到四月,桐树高耸、树冠敷畅,桐花也硕大妩媚,满是紫白二色。前朝有位举子曾在此地侯考,小住了数月,每日读书累了,便抬头仰望,一片一片的花开,心生感悟,提笔写下了“老去能逢几个春?今年春事不关人。红千紫百何曾梦?压尾桐花也作尘。” 后来举子高中状元,小地方名声大噪,从此改了名字唤“桐花巷”。 说是巷子,实际上足有十来丈宽,往西走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国子监,周边又有书局,古董铺子,都是以雅致的买卖为主。难得的好地方,常人便是花了钱去寻也未必能有。尚书大人乐得用犯官家的宅子换林致远的人情。 再看榜眼郑晏的新居,同样是三进三出,比照林家的稍微多了两三间房,可是却偏偏弄在了平安里。进进出出的都是小买卖人,每日天不亮就有挑担子的人吆喝,难为工部怎么找出了这么个地方。 但郑晏二话不说,收到了工部的通知,下午的时候便领着几个小厮从扬州会馆最大的院子搬了出去,匆忙找人收拾一番,当晚就住进了平安里。 姚探花的宅子最大,五进五出,还带个小花园,拴马桩,下马凳是一应俱全,比状元、榜眼的赏赐都气派。 尚书大人可不是大发善心,以德报怨,原来这里紧挨着御林军的练兵场,百余步便可至。一有训练的时候便是尘土飞扬,叮叮当当的刀剑声不绝于耳,早上甚至还有送水的水车吱吱扭扭的打从门前经过。 当初一位在御林军任职的武将花了一点小钱置办了这地方,可惜没多久就因为战场失利,被皇帝抄没了家产。 像这样的处所应该分给武官来,可尚书大人一挥笔,主人就变成了姚承允。 林致远和黛玉决定在回苏州之前先去看看桐花巷,林致远只带小厮,而黛玉打算带着身边几个大丫头都去凑凑热闹。这样出门的机会不多,大家当然是兴致勃勃。香卉知道此行有自己和沛岚,忙回了自己的屋子。沛岚正做活,手里的花绷上一朵蝴蝶正展翅欲飞,见了香卉,笑骂道:“疯疯癫癫的干嘛去了?” 香卉双手一撑,人就坐到了沛岚的床上,“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姑娘要带咱们出去逛逛呢!” 沛岚手未停,正为蝴蝶绣眼睛,头不抬的问道:“瞧把你乐的,去什么地方?” 香卉夸张的“唉”了一声:“还以为你根本不在意这种事呢,灵珊她们三等的小丫头想的不得了,可是谁叫姑娘只带前二等呢!” “那我还是在家吧,反正手里的东西也没弄完,你们都去,小丫头子们改翻天了。” 香卉嘟嘴说道:“去吧去吧,你若是不在,我一个人也没意思。再说了,这回去的可是大爷新得的宅子,皇上赏赐的,在桐花巷呢!对了,沛岚,你是京城人,知道这桐花巷在什么地方吗?” 沛岚猛听香卉说“桐花巷”三个字,手上的银针“噗的”扎进了指头上,血珠子往外冒。 香卉吓了一跳,忙从衣襟上撤下丝绢递给沛岚:“好好的,怎么就走神了?”她拿起花绷子,“这是给姑娘绣的夏季帕子吧?沾上血点,这可怎么是好?都怪我!” 蝴蝶旁边洁白的丝绸上滴了两点血迹,红的扎眼。 “不碍事,我在上面绣两朵花就是了。这块我留下自用,再为姑娘重做吧!”沛岚恹恹的扔下了这句话,翻身歪在床上。 香卉推了推沛岚,“出什么事儿了?怎么一提桐花巷你就不对劲儿!” “没有,就是累了。”沛岚明显不愿意多提此事。香卉说道:“少糊弄我,和你一个屋子住着,有什么心里话我不与你讲的,现在倒好,反将我当个外人!” 沛岚沉思良久,终于转过头正对香卉,缓缓说道...... ps:谢谢紫藤龙妍、伦飞的小粉红呦(^o^)~。惊荷查了资料,佛教也有打醮的说法,贾母当初去的是道观,所以这里面可能会有一点的误会,其实并不矛盾。(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91章 桐花小巷桐花书院(二更) 沛岚的声音又柔又慢,好像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充满了回忆的味道:“我娘是小妾,从我记事的时候,娘还很受宠爱,她一辈子最大的依靠就是我,心心念念着夫人能给我寻个好人家,将来她吃斋念佛一辈子也就算是了了心事。我娘偷偷的与我说过,我爹在我出生的时候给她一份房契,说是将来作为我的陪嫁之物。那一年我十二,主母发了善心,准我们母女去上香还愿,我娘就带着我去了那院子,就在......就在桐花巷。好精致的院子,我喜欢的不得了,当时心里就想,将来自己有了家,便将娘接出来安置在桐花巷,我们母女再也不分开,我孝敬她一辈子。” 沛岚泛着哭音说道:“后来,后来母亲病故,爹爹没了,家也破败了,我被买为奴婢,当年的小小的心愿都已经化为了灰烬。家人不是沦落到何处,只我一人在这里苟活着。” 香卉吓得忙捂住了沛岚的口,面色铁青的说道:“呸呸呸,什么苟活,叫人听见了怎么说你,难道姑娘亏着你了还是短着你了?” 沛岚忍不住伏在香卉的肩头哇哇大哭,声音凄厉。 “别哭了,”香卉排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不如求一求姑娘,帮你找回家人?”沛岚忙擦干眼泪,满是惊恐的说道:“不,这事儿我只和你说了,千万不要传到姑娘和大爷那里,要不然我是活不下去的。” 香卉听沛岚的话里有深意,但是不敢再继续问下去,就在这时,窗户外面忽然传来灵珊的笑声:“香珊姐姐,你站在那儿干嘛呢?怎么不进去?” 沛岚少有的惊色,一手紧紧的抓住香卉,一手死死的按住床上的褥子。 香卉示意她稍安勿躁,起身到了门口,一开门,只见灵珊一个人站在那儿,忙问:“香珊呢?” “香珊姐姐刚走,还把这个交给了我,什么也没说。”灵珊将一碟热糕交给香卉。 沛岚问正进屋的香卉:“你说......香珊是不是听到什么了?会不会与姑娘说去?” 香卉捻起一块热糕,指给沛岚看:“瞧这热度,八成是刚出锅,香珊要是在窗根儿站的久了,那糕早就凉了,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今晚我和香珊值夜,她要是和姑娘说了什么,我应该会有所察觉。说来说去,还是怪我,要不是我拉着你说话,也出不了这档子事。” 沛岚端着糕发呆,已经听不进香卉的话了。 这一晚上,黛玉睡得早,而香卉担心与自己并头而睡的香珊会将沛岚的事儿,一直有些提心吊胆,加上炉子烧得又旺,她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香珊一声不吭,任凭香卉在那里折腾。 第二日一早,黛玉在众丫鬟的服侍下梳洗。她一抬头就见香卉的黑眼圈,笑问:“怎么?昨夜没睡好?” 香卉拿梳子的手一顿,不由得瞄着香珊,“没有,姑娘,就是有点热,睡不着。” 三月多的北方点着火炉子尚且叫冷,更何况难忍这寒气的南方女子呢!香卉的这借口着实不靠谱。黛玉从圆镜中看到两个丫头的神色,会心一笑,也不点破。 ...... 林家兄妹加上小厮、丫鬟,一行人能有二十来个,进了桐花巷的小宅子顿时显得拥挤异常。黛玉细数了数,前后院种了能有二十来株桐花树,有的尚小,有的已经是枝叶繁茂,亭亭如盖。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这里有书斋,有内室,甚至还有几间的客房。房间格局很好,木头看着也结识,窗户纸明显是新湖上的,看来工部是没少下功夫。 宅子里没有一点值钱的玩意儿,黛玉问道:“哥哥,咱们能随意更改院子的格局吗?这里主宅气息更浓,不大适合做书院。” 林致远在不远处用手背轻轻敲打着游廊上的围栏,笑道:“我们回乡的时候就找人东动工,将书斋和内室都打通,做学堂用,后面的几间屋就给先生们住。我问过工部的人,只要咱们不卖这地方,随意咱们怎么折腾。” 黛玉摸着粗拉拉的桐花树树干,低声说道:“哥哥可给这里娶个好名字了?既然要开童学馆,恼不得起个响亮亮的名字,叫人一下子就记住。” “妹妹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不如这样......我们都起一个名字,看谁的更好,就用那个!” 黛玉才华横溢,这是林致远都佩服的一点。黛玉眼珠一转,说道:“不如我们各自将名字写在纸上,同时亮开,看谁是赢家?” 雁蓉早将笔墨纸砚准备好了,黛玉提起紫毫毛笔,轻点了几个字。兄妹二人同时一亮手心,便见对方都写了一个名字: 桐花书院...... “妹妹缘何写这个名字?” 黛玉笑道:“哥哥既然要办的是童学馆,‘桐’与‘童’谐音,又应了这里的景致,桐花飘香,起名桐花书院,再恰当不过。” 兄妹俩坐在最大一棵桐花树下,林致远就低声说道:“我打小就羡慕师傅的行业,教书育人,启迪智慧......我就想着,什么时候有一天,自己办一家书馆,专门教那些寒门子弟来读书。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咱们家的童学馆口碑好,挣破头将孩子送进来,再以后就是整个天朝,只要自家的孩子聪慧,就可以教导她们。我打算祭祖回来便将童学馆的名头打出去,免得夜长梦多。” 黛玉迟疑的问道:“皇上会不会觉得哥哥是在收买人心?你刚中了状元,现在还要开书馆!” “妹妹的担心不无道理。所以我只打算收取五岁之上的孩子,一满十二岁便散一拨人,名次好了,咱们童学馆还可以送他们去五大书院。开这个童学馆,不是为了赚钱,相反,咱们不但不赚钱,还要由一两家的铺子养着。”林致远就此用古人的思维,重新阐述了“奖学金”这三个字的含义,黛玉听的是津津有味。 ps:惊荷没力气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92章 雄心壮志畅谈理想(求粉红) 黛玉点头笑道:“哥哥说的这个奖学金好生的恰当,自然是好学生才能得这奖励,大约和国子监的月银是一个道理吧!我听别人说过,那些读书优异的子弟可以免费在国子监读书,除了免去各种杂费,还有固定的月例可花。” “是这样,”林致远说道,“可是能进国子监读书的人本身就少得可怜,里面又被王公贵族的子弟占去不少的份额,他们不过是混个名号罢了,白白的浪费了求学的机会。一个月二两的月银在他们眼里大约也算不得什么,一顿酒菜都不够,可是放在寻常百姓家,二两银子的月例足够一户五口之家活的宽宽松松。我以为,京城很多贫家少年不是没有才情,而是本身家境贫寒,小小的年纪就要开始养家糊口,哪里有闲钱去交束修的费用?” 这是林致远根据前世的经验而得出的浅薄见解,连温饱都不能解决,何来读书之说? 国家也因此而错失了一批大好人才。 林致远办童学馆不敢说没有半分争名的意思,但是更多的却是为将来着想,林家在朝中没有外援,如果单凭皇帝的隆宠不可能永远得意,他现在还年轻,早点培养自己的得力助手还是十分必要的。五岁到十二岁的幼童,便是皇上听到了这个消息,大约也只会微微一笑,不曾放在心头。豆丁大的孩子能做什么? 林致远想要在朝中站稳脚跟,又不能被皇帝忌讳,这里面就有一个“度”的问题,不能碰触到皇帝的底线,不能影响到将来太子的皇位。 林致远很清楚,要是自己没有犯大的错误,没有在朝堂政变中站错队伍,那么,自己大概就会被皇帝培养为下任天子的肱骨重臣吧!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手中不攥点人才,站在新帝面前也不会理直气壮。桐花书院的开办是自己下的最重要的一步棋,童学馆不是国子监,这里的孩子还太小,当他们结业之后,优秀的人才会被送往各地,乍一看,再和桐华书院没有半点的关系。 十几年后,当这些孩子进了贡院,被人们称颂的时候,大多数人也只会说,他们出自天朝五大书院,师从当世大儒。桐华书院的名字会被放在小小的角落里。 林致远不在乎这些,他只要暗中资助那些有良心的孩子,总有一天当年的小书童们会发挥关键的作用...... 黛玉听得哥哥说这些时,便笑道:“妹妹也有些私房钱,不如也拿出来,叫天下的穷孩子都能读书?这可好?” 黛玉算了一下自己现在有的私房,除去父亲给自己的不好拿出来,余下也能有个一千来两,都是碎银子。自己每个月的月例根本用不上,一共二十两,比得上贾府两位太太的钱了。哥哥又常叫罗大娘送零散的铜钱,说是打赏小丫鬟、婆子们。黛玉的吃穿都是公中的份例,一点花钱的地方都没有,若是能用这些闲散的银钱资助贫家孩子,圆了哥哥的梦想,也算是大功一件。 林致远哪里用得上黛玉的钱:“咱们家还没到那个地步,妹妹的银子自己收着,将来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我粗粗的估算了一下,一个孩子二两,咱们初期只收五十个学生,以七岁为主,极个别聪明的,五岁也准入学。” 黛玉点点头,这年纪正好,不大不小,刚好知书懂礼、能勤奋上进了。不过......每月一百两的开销也着实不少,一年下来也是个大数目。不是黛玉小气,而是担心哥哥弄的摊子太大,将来难以照顾。 谁知,林致远的志向远不止这些,他继续说道:“这些幼童的家境必定是参差不齐,为防止他们变相的炫耀家世,所以......我打算每日供两餐,早中各一次,一年四季八套衣服,吃的是一样,穿的也是一样,他们也能安心读书了。” 黛玉虽不曾见过外面世事的艰辛,但是也知道,嫉妒之心人皆有之,《论语》中说得好,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哥哥的小小书院要是人人都能静心读书,岂不是要造就很多有用之才? 可是......“哥哥为什么还要供一顿早饭?我不是小气,只是觉得这大早上来了就吃东西,孩子们岂不是心散了?我记得宝......宝玉曾说,他们那里进学的时候,是一大早就领着读四书五经的。” 黛玉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也难为她忧心。北方人多吃面食,原在外祖母那里的时候,三春姐妹和宝玉吃的都是一等一的食物,可是黛玉也偶然见过雪雁紫鹃的早饭,多数时候是清粥小菜,偶尔会有包子馒头。想来......哥哥的书院也是如此,若是一大早就满学堂的饭菜味,大家还有什么心情读书了? 林致远被黛玉的话弄得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妹妹想的深远......”虽是夸赞的话,但是黛玉却听出了里面的戏谑的意味。于是不高兴的埋怨道:“我一心为书院着想,哥哥偏又拿我来打趣。” 林致远敛去笑意,正色道:“妹妹虽说的不错,可是若不吃早饭,大约一天的学习也是在做无用之功。” “这又是哥哥杜撰出来的歪理了?我怎么就没听说过?” 林致远细心的解释道:“那些孩子一大早出门,家境好的,自然是车马相送,路上也能吃个点心充饥,可是妹妹想,贫家子呢?一路跑来已经是消耗了体力,加上家境不富裕,估计吃个包子都是奢望,这么空着肚子念书,不到中午必定是要饿坏的,长此以往,精力如何跟得上?” 黛玉不得不佩服哥哥的远见,好像一件件事情就摆在眼前似的。 “再有,我想,既然来了咱们书院读书,便不能摆着少爷的架子,身边跟着几十个小厮。”林致远是想到了当日在贾府宗学的时候见到场面,主子在屋里打架,奴才在外面看热闹,好在贾宝玉没上场,若不然,光他的小厮就八个,还有数不清的男仆呢! 桐花巷的宅子本就狭小,林致远可不希望一进来便被黑压压的仆人给挡住了门。 黛玉赞道:“这是应该的,只不过幼童尚小,叫他们的家人送之至门口便是了。” 林致远本想反驳,可是一想妹妹说的也是,六七岁的孩子......大约家里也不会放心。“那咱们到时候将条件开的苛刻些,免得一些富贵人家又该挑三拣四。” 黛玉听着哥哥的意思怎么好似“嫌富爱贫”似的?可是转念一想,又马上明白过来了,一开始愿意到桐花书院读书的人,八成都是惦记那二两月银的贫苦人家,这也难怪,一个孩子进学,家里的生计可不就解决了?童学馆有吃有穿,能省下不少的嚼用,孩子又能免费读书,谁不愿意?可是,当林家的书院打出名声,那些小官家的子嗣差不离也会来,哥哥官位低,开了一个口子,将来可就收不住了,索性早早的立下规矩叫大家知道。 黛玉和哥哥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走,中午的时候又叫了附近酒楼送了几桌酒席,在正屋一摆,小厮们一桌,丫鬟们一桌,林致远就领着黛玉在里屋的大炕上摆了个小方桌,八碟菜,虽然样式比外面那两桌少,可是更加的精致。 “雁蓉,你也去外面吧,难得今天叫你们出来逛逛。”黛玉叫住了正要给她布菜的雁蓉。 雁蓉今儿穿着湖蓝色的单层小袄,下面是酱紫的烟水百花裙,一低头,发髻边的流苏步摇便直打颤,她听了黛玉的话,再看林致远,笑道:“那我谢姑娘的好意了,正好外面有我爱吃的东坡肘子,若是去晚了,估计就被碧蝶她们连皮带肉都吞下去了。” 门上没有帘子,外面那桌人将雁蓉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皆哈哈大笑起来,碧蝶恨恨的说道:“好没脸的家伙,难道我往日少做这道菜了?不知道进了谁的肚子去了。”说罢,仍旧不解气的用筷子戳着软烂的肉肘子上。惹得众人又是一番笑闹。 黛玉坐在炕上,说道:“吃完了,你们也只管去逛逛,只一点,不许走远,我们等会儿还要家去的。” 众丫鬟们一听,眼前一亮。还可以出门逛逛,这可是好事啊!恰巧大家手里都有几个钱,正要出门买点东西。再看桌上的饭菜,顿时没了刚刚的食欲,恨不得一口吞下去,早早的出门才好。 林致远见她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小姑娘的样子,忙道:“出门的时候叫小厮们跟着,省的出事。” 说来奇怪,最先离开桌子的不是急切切的碧蝶,反倒是平日里不大说话的沛岚。黛玉刚吃了个半饱,就见远处的沛岚放下碗筷,一侧身就出去了。 “哥哥瞧,原来最心急的不是别人,倒是沛岚那丫头。”黛玉好笑的说道。 林致远沉吟了半晌,压低声音,小声的说道:“不是沛岚贪玩,是她触景生情罢了。” 黛玉面露惊讶之色,“这话怎么说?” “我也是从工部才打听到的,这个宅子是抄没裴家的时候,从裴家的一部分家产里得到的,裴御史也算是个多情种子,每个姨娘的名下都有两三处院子,可惜......一步错步步错。这里就曾经属于沛岚生母的名下,如果没有这些意外,将来八成会成为沛岚的嫁妆,现在......” 黛玉随着哥哥的话重重的叹了气。顿时没了胃口。 这花样一般年纪的女孩子何其无辜...... ps:惊荷晚上要弄成绩单,所以没有办法加更了,周一和周二都加更,好不好泥??谢谢鹦鹉影、九帝、airy2001的粉红票票,谢谢小光的平安符,么么大家。没有加更,实在很对不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93章 鲁酒淡薄而邯郸围 四月初,礼部终于算好了出行的日子,整一个月的假,说短也不短,说长却也不长,单看你住在什么地方。像姚承允这样家在京城的,自然宽宽绰绰的可以走亲访友,像林致远、郑晏一般,家在江南的,来回就要小半个月。可即便是这样,林家还是迅速打包好了行李准备启程。 林致远好意的派人去问借住在莲花胡同的那位本家老爷,是否愿意跟着他们同行,可是人家根本没有回乡的意思。都说:富贵不还想,如锦衣夜行。同进士老爷不愿意归去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庶吉士考试在即,以他这个年纪,再不挖空心思结交一些富贵主儿,等岁数大了,就更不好入仕了。 不过这位林老爷见识了林致远的能耐,想着今后少不得要仰仗人家一二,所以话语间多了几分的客气,趁林家未出发之前便和随身的小厮在外面赁了一个小院子,一年也不过是十五两。又请林致远帮忙捎带一封信回去给自己的妻小,若是方便,也请林家兄妹俩在回京的时候将他一家女眷接来。 黛玉听说这事,特地叫人送了一百两银子作为乔迁之喜的恭贺。 林老爷当着林家小厮的面,踌躇了良久,最终还是手短,接过了两个明晃晃的大元宝。 贾府老太太知道黛玉要回乡祭祖,明白他们家现在最是忙的时候,不能有半点空闲,所以也不急着叫黛玉到贾府来,反而觉得去江南这是件大好事。她嘱咐了鸳鸯:“你明日去林姑娘那里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老祖宗放心,都备下了,吃的穿的用的,一样不少。” 贾母点头,将放在枕头下的一页纸扯了出来,交给鸳鸯:“这是晴雯的卖身契,你一并带去,记得交给林哥儿。”鸳鸯双手捧起,不解的问道:“老太太不是说......将来等林姑娘出阁的时候,再把晴雯接回来嘛!” 贾母的心思无人能懂,就是打小在身边服侍的鸳鸯也不敢说自己能揣测的十之八九。 老太太气哼哼的说道:“我是喜欢晴雯,可是老二家的容不下那小姑娘,觉得人家长得太妖媚,鸳鸯你听听,什么叫妖媚?难道都像薛家丫头那般一百个心眼儿才叫‘老实’?才配得上我们宝玉?我要是不把晴雯送走,指不定你们二太太怎么祸害人家呢!” 照理说,当下人的不好非议主子的坏话,可是鸳鸯不是别人,她是贾母最喜欢的一个丫头,差不离一般的孙女也没她受宠,鸳鸯一边为贾母捏背,一边笑道:“二太太也是太在乎宝玉了,老太太看宝玉身边得用的,都是袭人一般老实巴交的,突然多了一个晴雯,可不就显得格格不入?都说麝月就是活脱脱的第二个袭人,她们俩倒好像是亲姐妹一般,现在加上紫鹃,老太太今后再也不用愁宝玉那屋子里的事儿了。” 贾母冷笑几声:“这就是你们二太太看人的水准,巴不得所有人都和她那样木讷似的,可我瞧着她是走了眼,把个奸猾的当成老实巴交的。瞧着吧,宝玉那儿不出大乱子才怪呢。” 鸳鸯不知道贾母指的是谁,只能硬着头皮跟着笑。 第二日,鸳鸯领着几个婆子往林府去,见了林黛玉自然是说了许多的吉祥话,又夸荣泽、雪琪越加的乖巧懂事。话里话外透着要见林致远的意思,又听林姑娘说林大爷去礼部办事去,这才将怀中的卖身契掏了出来。 “林姑娘,这是老太太要我带来的,晴雯今后只管安心的跟着你,是打是骂都由着姑娘。”鸳鸯放低了声音,“晴雯是块爆碳,做事冲动,在家中得罪了不少的人,将来姑娘要是嫌弃了她,也请看在她曾经伺候过老太太的份上,给她条出路。” 黛玉在贾府的时候常见晴雯和这个吵了,和那个闹了,独没见她与鸳鸯斗气,现在听了这话,才恍然,原来这两个丫头私交甚密。黛玉笑道:“放心吧,你是久没见晴雯,她现在有本事,将荣泽的小院子管理的是井井有条,待会儿叫香卉领你去瞧瞧。”说罢,端起桌上的茶盅,鸳鸯知道林家事多,忙起身告退。 三日后,林家的船正式从通州口岸出发,一前一后两艘大船,打着官家的旗号,倒也无人敢小觑,按照户部随行小吏的意思,最好打上新科状元的名头,却立即被林致远拦住了,衣锦还乡虽好,他们兄妹俩并不想招摇过市。 从京城到到苏州,若是顺风顺水的话,少不得要六七日。林致远和黛玉一商议,尽量减少停靠的时间,只在沧州、临清、济宁等几个大港口停一停,补充给养。 林家兄妹想的甚好,可是每到一处,便有当地的知府、县令前来邀请,偏他们选的落脚的地方都极重要,豪门富绅也多,知道是状元公回乡祭祖路过此地,都争先恐后的将自家儿孙带来长长见识。 黛玉不愿意与那些花枝招展的太太、夫人们打交道,去了两次便再也不踏出船舱半步,林致远也不忍妹妹早早的被外面这些世俗之事打扰,所以每次有人来邀请,十有七八都被推去了。 这一日船行至济宁,林致远有位师兄在济宁做知府,知道师弟来,也不学那些惺惺作态摆官架子,自拎了两瓶上好的鲁酒就上了船。 林致远看着桌子上光秃秃的两瓶酒,连个酒杯也没有,笑道:“这是吃定我了,光有酒没有菜,你这堂堂知府做的可不地道啊!难道师弟我来你们这,还要叫我来做东?” 济宁知府姓米,单名一个烨字。米烨大笑:“你是什么身家?和我这种人斤斤计较什么?我替你挡了多少的来访者,你不说谢我,反倒要抠我的钱财,不知道你嫂子现在把我看的紧,就是这两瓶酒还是我好容易弄出来的!” 米烨是这个时代少有的贤夫良父,当然......也和他们家那位彪悍的娘子有关。想当年在苏州读书的时候,米烨常囊中羞涩,不是因为家境贫寒,而是口袋里的钱都被米夫人牢牢的管着呢,米烨又酷爱饮酒,常常跟着林致远到各家去蹭酒。为了这事儿,米夫人一见到林致远就没个好脸色,一次二人被抓了个正着,米夫人就绕着书院追打林致远和米烨。 林致远是什么身手,怎么会被米夫人抓到,只可怜米大人接下来整整三个未闻到酒腥。 林致远拿起米烨带来的酒,说道:“《庄子.祛箧》中说,鲁酒薄而邯郸围。你一个知府,也好意思拿这样的酒来糊弄我!”米烨辩解的说道:“这已经是我们家最好的两瓶了,你这小子还嫌东嫌西。正好,我收起来,吃你的。”说罢,就要将酒瓶放在座位底下。 这小气的家伙,林致远早看出来师兄不是真心舍得将酒拿出来的,只好吩咐小厮六安:“去把咱们家的酒拿出来,给米大人满上。” 六安眼睛咕噜噜一转,不多时,竟也拎着一坛子鲁酒进来。盖子一打开,米烨整个人都醉了,虽同为鲁酒,可是......自己家的和这个相差的也太大了吧!米烨愤愤的说道:“暴殄天物,暴殄天物!你说你一个不懂酒的人,喝这样好的东西,实在是糟蹋。六安,”米烨叫住正要倒酒的六安,“把这坛收好,今儿我和你们大爷就喝我带的两瓶,等我回去的时候将这一坛子带走。” 林致远极不斯文的将口中的残茶喷了出来,六安强忍着笑,使自己的手不发抖。米烨见六安没有动作,他倒不客气,挤走了对方,小心翼翼的将红绸布封好酒坛,爱若珍宝似的摸着。 林致远笑道:“快别这般小气了,我那儿还有三坛子,等你下船的时候都叫六安给你送家去。” “还是送到我衙门里吧,瑾瑜啊......你是知道你嫂子的本事,我在家哪有半点自有?就是衙门也三天一小查,五天一大搜,闹得现在济宁城都知道,知府大人不敢饮酒,谁也没人来请。我们家的太岁大人通告了全城的小酒铺,不准私自卖酒水与我,否则......” 林致远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低头看了看米烨刚重新拿上来的酒瓶,迟疑的问道:“这两瓶不会是你偷......”米烨嘿嘿一笑:“说偷不恰当,窃比较好听嘛!来来来,师兄贺你金榜题名,先干为敬。”说罢“滋溜”一口,白酒进肚了。 林致远一眨眼的功夫,米烨已经是痛饮三杯看,“好痛快,好痛快。瑾瑜啊,你知道吗,你嫂子现在是严格控制我,每天一小杯,”说完伸出小拇指,指给林致远瞧,“就这个一小点,哪里过瘾?唉,若不然,你和皇上商量商量,不去翰林院了,直接到我这济宁下面做个县令,到时候咱们俩天天见面,也免得我闹酒慌啊!” 林致远泰然自若的端起酒盅,抿了一口,夹起刚刚摆上的菜,说道:“师兄在这个位子上也呆了能有三个年头吧?” “今年六月可不就整满三年?”滋溜又一口。 “师兄想不想调调位置?” 米烨听到这里,放下酒杯,无奈的说道:“新帝即位,忠顺王蠢蠢欲动,现在我不好妄动,免得站错队伍,今年考核若是没有意外,我应该仍旧留守。济宁虽然也是两方人马寸土相争的地界,但是你嫂子的娘家毕竟在这里根深蒂固,等闲人不敢轻举妄动。我背靠大树好乘凉,去了别的地方,反倒处处受制于人。” ps:惊荷答应大家二更滴,不会食言滴,谢谢玲珑承影、殇情j、舞动风尘滴小粉红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94章 师兄师弟船上小酌(二更) (自己撒花,二更送上) 米烨的妻子是济宁名门之后,祖上曾出过两位状元公,尚过一位驸马,她们家极重视子女的传承,若不然也不会找了米烨做女婿,看中的就是这小子大有前途。 米烨待百姓极好,三年的功夫在任上积累了不少的人气,远处不敢说,但是在济宁城里,米烨就是响当当的人物。他现在一切都好,所以听了林致远的话,自然不想轻举妄动。再加上老泰山时常教导自己的话,所以米烨劝道:“瑾瑜啊,我也说你两句,现在皇上和忠顺王交战正酣,你万不可贪功冒进,听师兄一句劝,在翰林院老老实实的呆上三年,差不多也就‘天晴云朗’了。实在不行,就真像师兄所说的,到我手下做个县令,三年后保你接替了我的位子。” “师兄,”林致远叹道,“我若是想躲开这些纷争,何不三年后再考。先生教导我们,人不能一味的避让。” 米烨沉声道:“你是铁了心要汤这趟浑水?” “是。” 米烨沉寂良久,抬头说道:“罢了,你自小便很有主意,若不然师傅也不会最疼爱你。师兄和你说实话,济宁城已经被忠顺王盯上了,半年前世子曾来找过我,想我支持他......我没正面回答,不过也没有完全拒绝。” 这种事早就在林致远的意料之中,济宁是什么地方,正好在大运河的当间儿,上可至聊城,下可抵徐州,正是南北交通的要塞,四通八达,战略位置极为重要。忠顺王要是不眼馋这块地方才怪呢。不过......“忠顺王世子亲自与你来谈,说明很重视师兄啊!” 米烨冷笑道:“这有什么好高兴的,自古成王败寇,他们皇家斗得厉害,可怜了老百姓颠沛流离,过不上好日子。瑾瑜,你看着吧,这仗一打起来,指不定有多少人受害呢。说起来,那个忠顺王世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到济宁,连正事儿都没谈呢,先找当红的戏班子唱堂会。我估摸着他都忘记了自己是悄悄来的。哼。” 林致远听到这里心中一动,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师兄可是找了什么名角了不成?” “呸,我倒是想找个野台子臊臊他,可惜你嫂子给拦下了,花了一大笔钱,请了全济宁最好的戏班子。” 一个念头在心里闪过,林致远赶紧抓住,于是笑着对米烨说道:“这位忠顺王世子还真是一位爱戏之人。” 米烨不耻的冷笑道:“什么爱戏!我看是爱那做扮相的人才是,济宁最好的角儿叫白香莲,穿上戏服,活脱脱的一个婵娟,看的忠顺王世子的眼睛都直了,后来我听你嫂子说,第二日,白香莲就被赎了身,抬进行馆去了。” 林致远前世的时候看原作,里面并未提到这位世子爷,上面只说忠顺王很疼爱一个叫蒋玉菡的小旦,甚至为了这个戏子派手下去贵妃娘娘家讨人,贾宝玉也因此被棒打了一顿。 但是现在看情形,真正喜欢听戏的不是忠顺王,而是他的儿子。 联想起那次在灵珊家听刘姥姥的话,林致远更加笃定,想要扳倒忠顺王,优伶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林致远之所以在此时出仕,牢牢的巴结住皇帝,就是因为忠顺王子嗣单薄,唯有世子还有点本事。《三国志》讲得好,任凭你刘备多么善用人,可惜留下个傻儿子刘禅,大好的江山不是也要拱手送人? 只要忠顺王世子没了,他爹还能有几天的蹦头儿? “瑾瑜......瑾瑜?想什么呢?”米烨的手在我的眼前比比划划,“我还没说完呢。” 米烨故意买了个关子,捏起酒盅笑道:“你猜猜,忠顺王世子走了之后,谁又来找我了?” 本以为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必定是要难为住瑾瑜,米烨正为扳倒对方一次而感到自得。就听林致远不紧不慢的说道:“是他们家的老几啊?老大?不是......不过是个武夫,还没那么多心眼儿。老三嘛,太精明,不会犯傻,在这个紧要关头冒险。只剩下老四......看来守陵的日子不好过,要开始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了。” 米烨听的是目瞪口呆:“服了服了,我是彻底服气你了。瑾瑜,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啊?怎么好像事事就在你眼前似的呢?” 林致远忙道:“先说我猜的对不对。” “对......还真就是老四。”米烨将大致的情况说了一边,原来忠顺王世子走后不到半个月,打北面来了一群人,没进衙门,也没上米府,反倒在济宁城最好的地界租了一间商铺,专门买南北各地的知名烈酒。米烨听了如何能忍住,不顾被米夫人发现的后果,开张的第一日就带着随从去了那里。 酒没有买到,但是见到了四皇子的贴身侍卫,四皇子在北面守陵,皇上的探子就在周边把守,他是出不来的,所以叫了手下的精英们带了自己的亲笔信来找米烨。 林致远问道:“信上面写什么了?” 船舱上安静极了,只有外面哗哗的水声。 “四皇子许诺,若是助他登上大位,他会任命我为吏部尚书。”老实讲,米烨第一次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的的确确是动心了。 动心是动心,可米烨非常又自知之明,四皇子怎么会在意自己这个小小的知府呢?他要的是米夫人整个娘家的鼎力援助。 林致远问道:“师兄知不知道,现在皇上最信任的儿子是谁?而谁又最有希望问鼎宝座?” “我以前一直以为三皇子并无敌手,将来的太子必定是他。可是现在根据朝廷上的任命走向,我忽然有种不确定的感觉。大皇子重兵在握,西北中的好多名将都点名要领着大皇子打仗。四皇子一回来就被安排在朝堂之上,实力更加不容小觑。反倒是三皇子......近来有些过于低调。” 林致远补充道:“师兄还落下一个人,皇后娘娘,她肚子里的龙种才是最大的变数,好在我们两个尚且年轻,有这个能力辅佐未来新君。” ps:太困了,又很热,所以先发个草稿,明天捉虫~~(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95章 一曲凤求凰引知己(求订阅) 四月早春,天尚冷,雁蓉几个根本不敢开窗户,生怕冷风刮的人肉疼。雪雁和香卉颤颤巍巍的抬着一个黑檀的盒子,雁蓉见了,忙问:“从什么地方找出来的?我怎么不记得姑娘出来的时候带着这琴匣子?” 雪雁二人合力才将东西举到案台上,用小白帕子抹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喝灵珊递过来的茶水,一边说道:“是大爷刚叫人送上来的,说给姑娘一路上做个伴。可是就现在的这个天,手指头都僵冷僵冷的,怎么好弄琴?不如我们团团的坐在一起,玩个击鼓传花的游戏岂不好?” “要我说,占花名才好。”“不好不好,咱们人少,不如一人出个字谜猜一猜,未中者要罚。” 丫头们笑闹在一起,无人再去理会案台上的琴盒,反倒是黛玉,兴致勃勃的叫灵珊将琴抱出来。 灵珊见姑娘小心的抚摸着琴身,不禁问道:“姑娘,我瞧着它没咱们家里的那架唐代的‘春雷’好。” 黛玉睨了她一眼,轻笑道:“你这小丫头哪里就懂了?亏得刚雪雁和香卉没把它磕着碰着,若不然我倒要为司马相如悲鸣不已了。” 灵珊惊喜的说道:“难不成......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绿绮’?”雪雁等人早就支起耳朵在那里专心致志的听着呢,立刻问道:“什么绿绮?” 黛玉回答道:“过年时听的曲子难道都忘记了?亏得雪雁你还称赞那出《凤求凰》唱的好呢!这绿绮是汉武帝时,大学士司马相如的爱琴,当年一曲凤求凰,成全了卓文君和他的千古佳话。司马相如少年得意,梁王便赠与他这把传世名琴。你们看,琴内有铭文“桐梓合精”四个字。相如得‘绿绮’,如获珍宝。他精湛的琴艺配上“绿绮”绝妙的音色,使此琴名噪一时。” 众人听得是心驰神往,“姑娘,不如你弹上一曲,叫我们也大饱耳福吧。” 黛玉啐道:“刚是谁说大冷的天,弹不动的?现在又巴巴的叫我来卖力气。” 六七个小丫鬟拧麻花似的围在了黛玉的身边,只求听一曲。一时间,船舱里是欢声笑语不断,黛玉被她们摸得痒痒,忙说道:“好好好,我弹就是,你们快些坐好。叫外面的人听见笑话咱们家。” 众丫鬟相视一笑,搬了小板凳团坐在黛玉的身边,黛玉接过雪雁递来的热帕子,温着手。别看“绿绮”传承至今已有千百年,可是保存的极为妥当,琴身上连道伤痕都没有,更被打上了一层蜡。 黛玉双手抚琴,左手处一只甜白瓷的长颈瓶,里面插着两朵绢花,右侧一小小香炉,焚着百合香,矮榻上坐着雪雁,正笑眯眯的看着黛玉。 船外......江雾渐浓,偶有往岸边停靠的小船,忽的,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施弦高急,绿绮筝筝。初时,声音轻缓,如潺潺的溪水在流淌;不多时,琴声忽然一转,犹如嘈嘈的急雨,错杂相弹,珠玉落盘一般震彻人心...... 雪雁等人听的呆住了一般,往日不是没听过黛玉弹琴,可是却没有此情此景。 绿绮乃是名琴,出手便是不同凡响,黛玉越弹越喜欢,逐渐融入佳境,人声合一。 另一艘船里的林致远和米烨正举杯共饮,忽听得黛玉的琴声,皆放下手中的佳酿细细倾听。米烨笑道:“你这妹子好厉害,一出手便知道是名师所教,琴也好,想必来历不必寻常吧!” 林致远正要回话,却有一阵箫声从外面传来,正是《凤求凰》,丝竹咽咽,行云流水间透着大家的风范。林致远是学武之人,当即听出此吹箫者内力不凡,他们靠岸的时候曾细细的打探过,临近处的码头并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停靠,那么这人又是谁呢? 再说黛玉,琴音转浓的时候,忽然来了一阵萧声的加入,黛玉脸微红,手上的动作却未停。她刚才有感于此琴名贵,又有那么一段传奇动人的故事,所以当时未多想便起手弹了当年司马相如追求卓文君时的这曲《凤求凰》,现在一看,却是自己孟浪了。 黛玉暗想,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子弟,曲子吹的这样好。 一旁有调皮的小丫头们早就按耐不住,噔噔噔的跑到船舱外去探看,雪雁不敢大声呵斥,免得惊扰的黛玉的琴声,只能按耐住怒气。 随着一阵如泣如诉的低吟......曲终人方醒。黛玉用手背贴贴面颊,一片火热。小丫头跑回来笑道:“姑娘,江面雾浓,也看不清是谁家的船。” 雪雁看出了黛玉的窘迫,忙喝道:“乱了规矩,姑娘什么时候叫你去了?让外面不三不四的人看见,还以为咱们家是没有家教似的。”那小丫鬟被雪雁一喝,立即吓得低头瑟缩。她们平日里见姑娘好说话,从不打骂丫头,如今就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雪雁,将琴好生的收起来。我累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黛玉要转身回内舱看过荣泽、雪琪之后便休息。外面传来管事妈妈的声音:“姑娘,外面有位小娘子来求见,说是要给姑娘送东西。” 黛玉递给雪雁一个眼神,雪雁会意,忙掀了帘子出去,站在船舱外张望:“是哪一个?咱们家在本地并无亲戚,妈妈问清楚了吗?” 虽然是在问林家的管事妈妈,可眼睛却盯着不远处站着的一个小娘子。那小媳妇二十出头,生的眉清目秀,梳着惊鹄髻,穿着上好的南缎夹袄绣群,零零碎碎也戴着五六件的饰物,一瞧就不是出自什么寻常人家。 小娘子忙紧走两步,上前笑道:“姑娘不认得我,我夫家姓荀,叫我荀娘子吧。我家爷刚听的贵主人在此弹琴,心生感慨,特命小妇人送来一点薄礼,还请贵主人笑纳。” 雪雁不好当面拒绝,正在踌躇时,就看她们家大爷从临船走出。那位荀娘子也见到来人,先是一惊,继而心里赞叹,好个俊朗青年,便是她们家二爷在这里,差不多也就是伯仲之间。 “你家公子可是刚刚奏箫者?”林致远的声音传来,荀娘子绷紧了全身的神经。她也是个练家子,跟着二爷东奔西走了这些年,对方一说话就知道不是等闲之辈,荀娘子现在有些后悔,刚刚不该抢着要来立这功劳。 荀娘子扬声回到:“正是我家公子。” 林致远的船舱内,米烨隔着舱门,站在里面小声说道:“快问问,送的是什么?是不是好酒?” 林致远气的差点没来个后飞脚,将师兄米烨踹回去。 荀娘子见林致远面色不善,忙又道:“公子难得听见如此好琴音,说弹琴者必定是位精通此道的知己,所以叫小妇人......”荀娘子忙将手里的托盘往上抬了抬,一手托住,一手拉开上面盖着的绸缎,露出一本微微泛黄的古书来。 距离稍远,纵使林致远眼力极好,可是那纸实在破的不像样子,他是半点没瞧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这是我们家公子多年来珍藏的孤本,名曲《广陵散》。”荀娘子说道这里已经垂头不语,专等林致远回话。 米烨小声的嘀咕:“怪哉!怪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怎么从来没在我头上发生过?这《广陵散》早已经失传,不会是拿出来骗人的吧!” 林致远可不理会后面的家伙,沉吟一番,笑道:“此乃传世孤本,我们无功不敢受禄......”却不提让对方收回去的话。 荀娘子能被他家主人派出来,是何等的精明,忙笑道:“公子说,听闻刚才的琴声,余音绕梁可三日不食肉味,这孤本虽名贵,可仍需知己保管才算不枉它来俗世一遭。” 《广陵散》的大名林致远早听过,可惜未见过真迹,现在好东西就摆在眼前,他倒有些踌躇了。这家主人不知是谁,贸贸然的送曲谱,打的是什么主意?这东西在朱门贵戚家大约也就是个玩物,可是妹妹黛玉要是得了,八成会当个心头宝贝,林致远又怎么能叫妹妹失望? 他沉吟一番,低声吩咐了舱中静守候的六安,“去将我那柄青冥剑拿来。”六安慌得问道:“大爷,这......这是你心爱之物啊。”六安刚刚听了个大概,等大爷一发话的时候就知道主子是想用自己的青冥剑换曲谱。可是青冥剑是什么东西,那是传世之宝,怎么能用来换一个小破本子? 林致远低喝道:“快去。”六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转身去了。等六安磨磨蹭蹭的出来,不情不愿的来到对面船的甲板上,林致远笑着对荀娘子说道:“既然贵主人送了琴谱,那在下也不能失礼,这是我的一点薄礼,还望贵主人收下。雪雁,接过琴谱,给你家主子送去吧。” 雪雁端过盘子,看了一眼荀娘子,一声不出的转身去了内舱。荀娘子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只打量了一眼剑鞘,就明白里面的贵重之处,再看持剑小厮不情愿的面色,尴尬的忙摆手,与林致远说道:“不敢不敢,我家公子只叫我送琴谱,哪能收东西呢?我......我这就回去吧。” 荀娘子刚要动身,六安怎给她机会,仗着自己年纪小,赌气似的硬塞到了荀娘子的手里。荀娘子一接到手,便再也不想还回去了。 好剑!真是好剑! 练武之人,尤其是惯用剑得人都能分辨出这玩意儿的好坏,荀娘子内力不够深厚,也没听清楚刚那俊朗青年说的话,这剑到底叫什么名字来着? 罢了罢了,二爷送了那么好的曲子,换一把宝剑也是值得的。于是荀娘子笑眯眯的说道:“那我就先回了,我家主人姓荀,若是公子得了空,可到那边码头去小坐。”她一指不远处另一个码头。隔着满江的雾气,林致远隐约见到是一艘民船,二层来高,上面无帆无号,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ps:惊荷中暑了,555555,喝了一瓶的藿香正气水,有点拉肚子,要是能支持的话就继续双更,要是没力气了就明天补上。大家也要保重身体啊。谢谢腐败无国界、暖风拂细柳、樱の诗纹的粉红票票,谢谢小光、cleverchuyue的平安符,祝愿大家也平安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96章 青冥宝剑荀家二爷 荀娘子一进门,便见自家二爷站在舱内,背对着自己凭窗远眺。 “二爷,我回来了。”荀娘子低声说道。 荀二爷头也没转,只是问道:“林家送的东西?” 荀娘子忙往前迈了一步,双手呈上,旁边的长随接过青冥剑,交给了荀二爷。 “踏云,把船舱里的灯熄了,”长随依言行事,室内霎时间一片昏暗,荀娘子瞪大了眼睛瞧,就见荀二爷微微从剑鞘里抽出长剑,一股青光泛出,直至剑体全部拔出,“噌愣愣”一声,寒光四射,剑气逼人。 荀二爷上下端看,大赞道:“长二尺九,宽一寸一,护手一寸,宽二寸六,厚七分,两耳各一寸五,剑柄镶有七星。从剑得旋纹看,是先秦吴国的揉剑法,到汉朝就失传了,果然是名剑青冥。”荀二爷将长剑重新插回鞘内,笑道:“林家如此大手笔,咱们送去的琴谱倒叫人小瞧了。” 踏云忙道:“二爷,咱们的探子来回,那不过是今科状元家的船,难道这林家还有什么不同的来历,能拥有这么好的宝剑?我记得他可是文状元啊?” 荀二爷摩挲这剑身,心中就好像看到了千年来这剑的故主人们是如何的浴血厮杀,又是如何的建功立业,荀二爷浑不在意的回道:“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林家八成是机缘巧合才得了此物,荀娘子,刚你见了林家大爷?” 荀娘子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刚刚回来路上想的话说了出来,“二爷叫我去送琴谱,我没见着弹琴的人,出来相迎的是个丫鬟,年纪不大,但应该是他们主子身边一等一的人物,叫雪雁。她见了我的东西也不敢收,这个时候林家大爷就出来了,两船并排停靠着,但是那林家大爷说话声音中醇,我想是个练家子,给了我这柄剑说是换二爷你的琴谱。” 踏云见主子不说话,低声询问道:“二爷,不如我找人去打听打听?咱们停船靠岸的时辰早,又是民船,林家没大注意,我却是瞧见了,稍早上船的是济宁知府米烨,您看......” 荀二爷打东边来,京城官场这些弯弯道道也听了不少,加上自己的胞姐在宫中,他们荀家就越发的该谨慎。荀二爷沉声道:“不必了,我们既然没打着皇后娘娘的旗号,现在贸然出去探访,小心被人盯上,给娘娘惹麻烦,告诉船工,明日一早就开船,尽快到达京师。” 原来这位荀二爷竟是皇后娘娘嫡亲的胞兄,相差一岁有余,此次皇后娘娘有孕,家族便派了这位进京探望,当然也有意留下一个联络者在天子脚下为皇后娘娘撑腰。 荀家明白自己的处境,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想要抬举昭武侯府,黄金白银会像流水一般赏赐下来,可是,当皇帝觉得荀家势大,要铲除的时候,昭武侯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临出行的时候,老侯爷千叮咛万嘱咐,叫二儿子荀晟睿切忌,出行在外要小心低调,万不能露出得意自满的神色,先祖时期恭和皇后的娘家就是前车之鉴。昭武侯是个有远见的人,在送自己的长女进宫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的夺储的准备,皇后娘娘有孕,处理好了......这就是昭武侯家的护身符,处理不好......那就是荀家的催命丹。 荀晟睿想到这里,对踏云说道:“告诉手下人,林家来探查的时候不要惹事,咱们毕竟只是路过,今日是我鲁莽了,不该贸然叨扰林家女眷,本想着......算了,说来说去,倒是我欠了林家一份人情,将来少不得要还。”荀晟睿本就是好剑之人,他虽有一柄先祖传承下来的绝世宝剑,但终究比不得这个。荀晟睿轻笑,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倒是和林家牵扯上了关系,以皇帝对荀家的严格监视,不知道这次的小事会不会被都察院报了上去。 只是荀晟睿却并不后悔,刚刚那一曲《凤求凰》实在美妙,尽诉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的动人爱情,荀晟睿少年跟随东海名士学习音律,不敢说是个中好手,听过他吹奏的人也是寥寥无几,可是无人不拍掌夸奖,无关乎家世地位,而在于真心实意的喜欢。古有俞伯牙、钟子期视为知己,荀晟睿的吹箫合奏不过是心随景至罢了。 踏云见主子沉思不语,忙冲荀娘子摆手,二人悄悄的退了出去。 这边,林致远看着不断往嘴里扔花生米得米烨,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问道:“你这个堂堂大知府,难道连最近来了什么大人物都不知道?” 米烨贼笑了两声,手上的动作却未停,“以师弟的本事,想要打听清楚难道还是件难事?我虽然是本地的父母官,但也不能丁大点的小事都过问吧!” “六安!”林致远喊了在外面守候的小厮,“去把那坛新丰酒拿来。”米烨眼前一亮,大笑道:“我就知道你这小子会藏私,快快,给我满上。” 六安捧出了一个小泥坛子,红绸布封顶,林致远亲自接过酒坛为米烨满上,对方将酒杯端在鼻前满足的嗅着,才揭开谜底:“今早枣庄传来消息,说是荀家的船正往这边来,就派了人在码头等,毕竟是后族,不好得罪,可谁承想,人家根本没有进城的意思,我乐得清闲。你们家的船到的稍晚,我也没大理会这事儿。” 林致远一愣,“莫非刚刚的就是荀家?”送书来的妈妈自称荀娘子,名号倒是对上了。 “师弟,你说......荀家这次要进京的该是哪一个?” 米烨自身不愿意过早的卷进朝廷的是是非非,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向来佩服这个师弟的远见,若是师弟有了什么主意,自己听一听,也许是个好警示。 林致远冥思了一阵,沉声说道:“荀家......我还真的不大清楚。”这话纯属是浑说,当日为了和皇后娘娘在法华寺来个偶遇,他可是没少下功夫,不过,这么隐秘的事情除了修杰,林致远还不敢与这位师兄透露。 米烨的脸上微微露出失望的神色,讪讪的举起酒杯,“算了,那都不是咱们该理会的事儿,只管喝酒就是!” 气氛一时有些沉寂,林致远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以前在书院的时候,师兄刚刚成亲,也是有名的才子,心思却单纯......现在转眼几年的功夫,这人心就慢慢变了,皇后娘家的船与自己隔码头而停,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是半点口风没透,绝不仅仅是清高,不愿意理会人家而已。 米烨走后,林致远又加派人手护在黛玉的船上巡视。 且说黛玉得了雪雁送来的琴谱,欢喜异常,而后闻得是哥哥用一柄剑换来的,又觉得这《广陵散》是本烫手的山芋,想丢又舍不得。雪雁见了,只好安慰道:“姑娘不必在意,我看咱们大爷出手阔绰,想必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剑。姑娘这么喜欢曲谱,换了也是值得的。” “浑说!你懂得什么,哥哥所用之物从来都不是凡品,都怪我,好端端的弹什么曲子,没得惹来麻烦。” 林致远在门外正好听见了黛玉的话,于是隔着舱门笑道:“妹妹气什么,咱们兄妹之间难道还这么见外。”黛玉忙亲自将林致远迎了进来,迟疑的说道:“话虽这么说......要是雪雁当面拒绝那家人就好了。” 雪雁忙求救似的看着大爷。林致远拿起放在花桌上的《广陵散》仔细端看:“的确是前代孤本。哥哥今儿也是沾了妹妹的光,若不然今生也只是在书上听听这《广陵散》的名号。这东西好生的收着,将来也能作为一件稀世珍宝传承百年。” 黛玉放心不下,还是问道:“雪雁说,哥哥是拿了自己的随身宝剑换来的这曲谱?” 林致远见妹妹满脸的焦急,决定还是说一个善意的小谎言:“什么随身宝剑!不过是把以前偶然得的!妹妹见我什么时候带着那种笨重的家伙了?” 黛玉细想一番,还真是如此,哥哥是文状元,若是带把剑行走,还真是有些别扭。 林致远又道:“我只是不愿意欠那家的人情罢了,妹妹现在只管放心的收着。” 黛玉心思单纯,几句话就把她说动了,再加上实在喜欢这孤本,便不再纠结刚刚的话题,一副小孩子的模样,拉着林致远说这谱子的妙处,又命雪雁、雁蓉翻箱倒柜的找装曲谱的匣子。 林致远就看着妹妹在那里忙活,还兴致勃勃的帮着出主意。 第二日一早,江面上的雾渐消,林、荀两家的船几乎是同时从码头上出来,在江心相对望。黛玉穿着一件红色多罗呢斗篷,听雪雁在旁边小声说:“姑娘瞧,送东西的就是站在船舷的那个......就是那个穿紫袄的!” 黛玉半开了船上的小窗,用帕子半遮脸,好奇的往外观瞧,她没注意到雪雁说什么,而是被船头那个男子给吸引住了,那人瞧着比哥哥大了一二岁,穿的简朴,却有一种别人不敢小瞧的气势,面皮光滑白皙,五官棱角分明,眸子极黑,正背着手傲视前方。 如果说哥哥身上带了几分的儒雅,这人便是天生的贵气十足。 对面的人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的扭头往黛玉这边瞧,黛玉被吓了一跳,二人便对上了眼睛,小姑娘脸泛红,也忘记手里拿着的帕子,两手忙去关船舱上的窗户,这一瞬间的功夫......对面的男子就将黛玉的容貌牢牢的记在心底! ps:虽然很难受,但是惊荷要是要去写二更,^_^,大家在群里讨论的很激烈啊~~吼吼。谢谢恶魔堕落天使、书友090131113926320、吾云少的粉红票,谢谢桃子妞妞的香囊,谢谢逸amy、萨洒、小光的平安符。二更稍晚~~(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97章 钱白二人藏有私密 (上午的一更送上,下午写二更) 林家的船还没进苏州港,就已经有不少江南名士驾着大大小小的船只来相迎,烟雨江南四月早天,细雨霏霏如凃春色;绿草茵茵似绣天香。各处花团锦簇争奇艳,柳岸禽音百鸟齐鸣。 那些富家太太们知道自己的丈夫要去迎接新科状元,都存着各样的心思将最美丽的女儿收拾打扮一番,褪掉了一个冬季的棉袄,换上俏色的薄衫,靓丽的衣裙,央求了老爷、父亲坐着小船往渡口去。渔家女子也来凑热闹,唱着水乡童谣,摇着小橹慢慢往热闹处靠近。 江南春光美,绿野似青幈。风淡丝竹歌盛世,云清莺燕唱光明,最美江南雨。 黛玉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好景致。终于回到了苏州,终于到家了。哥哥站在船头和乡亲们拱手问好,不断有人喊着哥哥的名字,又有莫名的少女往他们家的船上扔花、绣囊。碧蝶几个就差没把脑袋挤出窗口,笑闹个不停。 林家一路上耽搁了不少的功夫,回来之后又有好多人需要去拜访,头一个便是林致远的恩师,其次又有东平侯,官场上那些不常走动的人也需要碰个面,所以他刚将黛玉送回家,连门都没进便往尼山书院去了。 林家是小唐管事的爹在料理着,老管家是见了黛玉先是热泪迎面,又笑骂自己老了失了分寸,叫了管家娘子们送黛玉回访梅阁。一番折腾,黛玉终于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休息。 “姑娘......”雪雁隔着悄声回道:“两位姨娘来了,钱姨娘脸色不大好,你要不要见见?” 黛玉翻了个身,并未起来,她已然猜到了两位姨娘来此的意思,尤其是钱姨娘。当日黛玉打发了人将那个叫苁蓉的丫鬟送回了江南,钱姨娘没有捎话回来,却要小厮带了她亲手做的一件过年的袍子。 雪雁见黛玉没说话,以为是睡着了,转身便欲离开。 “等等。”雪雁听见幔帐中传来黛玉的声音,忙站住。“你去叫两位姨娘到小花厅里坐吧,我稍后就去。” 雪雁听出了黛玉的疲惫之声,低声道:“姑娘,反正也没什么大事,不如明早再请两位姨娘来吧。” “去传话吧!”黛玉拉开了帘幔,雪雁只好依命转身去了。 小花厅中,钱姨娘不住的踱步,看了白姨娘眼晕,“钱姨娘,你快坐下吧,姑娘不会因为一个小丫头的事情就迁怒于你的,再说了,你不是也将苁蓉责罚了一顿了吗,今后留在你身边不就好了?” 钱姨娘一个箭步来到白姨娘身边,求道:“好妹妹,你看在咱们姐妹这些年的份上,待会姑娘要是生气了,你千万要替我美言几句,你和我不同,你是夫人身边的旧人,就是姑娘也要卖几分的薄面,我这回能不能过这关,可全看你的了。” 白姨娘越听越不对劲儿,“你说实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钱姨娘的眼神躲躲闪闪,慌的说道:“没......能有什么事儿。” “不对,自打苁蓉回来你就日日守在小佛堂,我去了,三次能有一次见到你都算是好的。这半个月,知道大爷和姑娘要回来,你这心就一刻没安稳过,今日一早尤甚。现在还非拉着我来给你说情。”白姨娘越说心里越笃定是钱姨娘有鬼。她忙要起身,“你这事儿不说清楚,我没法帮你管。” 钱姨娘牙根紧咬,无奈还是将自己屋子里的丑事说了出来:“妹妹别走,我说了就是。苁蓉那小蹄子不但在京城里不守规矩,还叫姑娘搜检出了不该有的东西。” 白姨娘听的眼皮直跳,一个书香人家的丫头,能被搜出什么违禁的物件?白姨娘挑着眉头等下文。 小花厅外,林黛玉正要进门,忽听得钱姨娘与白姨娘的话,忙拉住正要大声通报的香珊,与雪雁三人就立在隔断外,侧耳倾听。 钱姨娘见白姨娘不接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苁蓉的娘杜嬷嬷在我房里做管事,妹妹是知道的,谁承想这老货居然贼胆包天,偷盗了一块玉佩。更要命的是......它还被姑娘抄出来了。” “呸呸呸!”白姨娘连叫晦气,“姐姐说话仔细些,这里是姑娘的小花厅,咱们姑娘是什么人,你怎么敢用‘抄’这个字,要知道话不能乱说。” 钱姨娘忙作势拍了自己的脸,赔礼道:“都是我鲁莽了。”白姨娘端起桌上的香茗,混不在意的说道:“不要说你了,就是哪个大户人家就敢保准自己的屋子里都是干净的?出那么一两个鸡鸣狗盗之辈也实属正常。我的屋子里不也是?大爷和姑娘进京之后,咱们老姐妹就越发的该谨守自己的本分,安安静静的住在慈云堂里。我看姐姐身边的那个杜嬷嬷很不老实,早早的打法了就是。” 钱姨娘满脸愁苦的说道:“要是一般的玉佩,丢一百个我也不心疼,不着急,可是这个......这个不一样,这是夫人生前的东西,被杜嬷嬷给偷了去。” 白姨娘端茶盅的手就是一抖,忙敛住心神,貌似不经心的说道:“追回来就好,夫人赏赐给我们的东西也不少。单我那里就好几件,虽说丢了有负夫人生前的恩惠,但是好在没酿成大祸不是?姑娘知道你这么担心,心里也一定会谅解的。” 钱姨娘起身,往门口走去,黛玉耳朵灵,忙拦着雪雁、香珊二人往后靠,因为穿着绣花鞋,倒也没发出半点的窸窣声。钱姨娘走了三四步,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转身回去,附在白姨娘耳边说了几句。 声音太小,黛玉根本听不见。就在她打算进屋的时候,猛听得白姨娘一声惊呼。 “你疯了!这种东西你不看好!现在出事你就着急了?” 黛玉心中一沉,脸色阴霾。香珊拉了拉雪雁的衣襟,雪雁忙紧皱眉头,示意香珊不要说话。 屋内钱姨娘小声哭道:“妹妹,都是我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你救我一救,现在只有你的话才能叫姑娘信服,也只有你能为我说说情,我们姐妹一场,本想着今后相互扶持,老老实实的在佛堂里过完下半辈子,难道现在叫姐姐我走上绝路吗?” 钱姨娘的话勾起了白姨娘心中的痛。 老爷生前本就没几个姨娘、通房,夫人去了之后又散的散,走的走。如今就只剩她和钱氏苦命挨着这冷清的日子。白姨娘本就没奢望过大爷和姑娘进京的时候能带上她们。 呵!这也是正常的事儿!哪个胸怀大志的少年会将叔叔伯伯的小妾常年带在身边?说出去只怕会被天下人笑掉大牙。至于姑娘呢?打小的时候夫人就看管的严,从不叫这些姨娘们近身,生怕哪个起了坏念头,害了林家最后一点骨血。白姨娘虽然是贾敏的左膀右臂,但是见到黛玉的机会并不多。 白姨娘在得知大爷和姑娘进京并不打算带着她和钱氏的时候,还是微微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她不比钱姨娘,她的家就在京城,虽然父母亡故,可是坟头还在,作为女儿,父母没了也没去上香祭拜,真是不孝。可......白姨娘不敢回去,也不能回去,要是真回去了,在京城里等着自己的又是什么? 白姨娘宁可缩在壳里做乌龟,也不愿意回去面对那些可怕的人和事。她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无儿无女,没有依靠,除了姑娘和大爷的怜悯,也就只剩下和自己同病相怜的钱姨娘了。 看着钱氏一脸的泪水,白姨娘长叹一声,从怀里掏出了帕子递过去:“擦擦吧,免得姑娘来时你不好交代。” 钱姨娘见白氏的态度,也顾不上接过帕子,忙拉住白氏的手问道:“好妹妹,你愿意救我?你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事儿你早一点和我说,咱们也能商量商量不是,现在可好,姑娘要来了,你说了也是白说。”白姨娘和钱姨娘相差不了几岁,可能是因为跟着贾敏的缘故,说话底气就比钱姨娘要足,钱姨娘怎么说也只是家生子。 钱姨娘诺诺的不敢答应。 “你待会儿就少说,姑娘怎么讲你就怎么听着,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将现在这事儿圆过去,我们晚上再细谈。” 屋内一片安静,黛玉听得出白姨娘应该是在喝茶,钱姨娘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附到雪雁的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道:“你进去,就说我临时犯了咳嗽,不能招待两位姨娘了,先叫她们回去。” 雪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着黛玉和香珊闪身藏在一扇屏风后,才故意重重的踏了几步。 小花厅里一阵窸窸窣窣的整理衣服的声音。雪雁撩起珠帘,见了白氏、钱氏笑道:“真是对不住了,两位姨娘,姑娘忽的犯了咳嗽,就不见姨娘们了,姑娘在京城的时候就念叨两位,反正来日方长,不是今儿,那就明日再说吧。” 雪雁细细的打量白氏、钱氏的神色,果见钱姨娘面露喜色,不住大看向白姨娘,起身就想走。还是白姨娘反应过来,问道:“姑娘没什么大碍吧?雪雁姑娘看......我们要不要去瞧瞧?” 钱氏也明白过味儿来,慌的附和着:“是啊是啊,我们,我们也去瞧瞧吧。” 雪雁怎么会真叫她们进去,笑着说道:“无大碍,就是路途劳累,休息休息就好了。” 白姨娘自责道:“都是我们,早该知道姑娘身子乏,还偏赶在这个时候来打搅。”白姨娘顺势褪下手上的镯子,拉着雪雁的手:“姑娘的一切,就劳烦雪雁姑娘你了。” ps:前文为此做了一些铺垫,就是在等今天,大家还记得吗??晚上会有加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98章 单刀会夜至慈云堂(补二更) (二更送上~~) “钱姨娘一听姑娘病了,脸上顿时浮现出喜色,不,是......是松了口气的样子。白姨娘忙要来瞧姑娘,我就说姑娘正在休息,明日再见。两位姨娘结伴回的慈云堂,我叫灵珊暗中跟着,两位姨娘一路上没说什么,到了院门口,灵珊不好再跟着,免得被发现,但是隐约的瞧见两位姨娘是分别回了小院。” 雪雁站在内室当间,一板一眼的将黛玉交代的事情说了出来,香珊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点什么。 自打京城里沧浪亭出事之后,香珊就总觉得在香卉面前气短,又隐隐的透着小心翼翼的样子,她可忘不了大爷是怎么训斥、警告自己的。 黛玉二人没留意香珊的不自在。黛玉想了想,嘱咐道:“找个嘴严的丫头,告诉慈云堂的看门妈妈,不要声张,先把门留着,就说我晚上要过去,别让人知道。” “姑娘放心,这事儿我亲自去办。” 黛玉忙拦住雪雁:“不可,你是我身边的大丫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你找个不常露面的,最好是一直在老宅子这边守着的丫鬟去。” 雪雁一听就犯了难,她才回来,猛见访梅阁里多出不少新面孔,都是十三四岁上下,和自己一般,可穿戴行事都是三等的份例。听管事妈妈一说才知道,这些丫鬟都是在姑娘走之后才新进的,就是照看屋子用。要是按照姑娘所说的,找个不惹人注意的丫鬟,还真是不容易。 黛玉见雪雁并不动,“怎么,可是有难言之隐?” 雪雁忙摆手,欠了身和香珊出了门。二人走到拐角处,香珊低声说道:“雪雁姐姐是不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雪雁无奈的笑笑:“可不是,咱们刚回来,访梅阁里的小丫鬟我哪里敢用?我要自己去,姑娘又不准。” “雪雁姐姐,不如......叫咱们房里的芳儿去吧,她娘在慈云堂做管事嬷嬷,原也是大爷身边的旧人,我刚才知道原来芳儿到了年纪也进府帮忙了。” 雪雁忙问:“人品可靠吗?今日的事儿你也听见了,可大可小,出了一点的岔子,咱们俩都难逃干系。” 香珊忙点头:“姐姐放心,芳儿是个稳妥的人。”这二人将芳儿叫了出来,小丫头十一二岁,还梳着双丫髻,未脱稚气,眼睛出奇的大,睫毛忽闪忽闪的,好个精灵姑娘。 雪雁将话与芳儿一说,芳儿脆生生的回道:“雪雁姐姐放心,今夜正好我娘值夜,我去了保管没人注意。而且那守门的妈妈是我娘手底下的人,平时严肃刻板,少于人嚼舌根子,办事差不了。”雪雁从袖口中掏出一串钱,“给守门的妈妈,就算是咱们辛苦人家的一点意思。” 芳儿不敢要,单拿眼睛瞄香珊,香珊气的笑了:“小贼丫头,不是与你的,记得交给守门妈妈,你办好了这件事儿,回来发你好果子吃。” 雪雁看着芳儿揣了钱蹦蹦跳跳出了门,撇下香珊又进了内室。 ...... “姑娘,刚才在小花厅的时候咱们为什么不进去。钱姨娘明明有事情瞒着咱们,就连白姨娘也是话里有话,何不直接进去,不叫她们有机会串通?” 黛玉冷笑了一声,她何尝不知道这两位姨娘瞒着自己,但是,像雪雁说的,贸贸然进去,虽能听出一些破绽,但是打草惊蛇,反倒不美。索性叫钱姨娘暂时放下戒心,自己将这二人逐一攻破。黛玉问道:“依你刚才所见,两位姨娘谁会向我吐露实情?” “大约是钱姨娘吧,她看着胆子小,刚刚吓得样子姑娘也是瞧见了,若是我们先去问她,钱姨娘必然会说。” 黛玉摇了摇头:“错了,你小看了钱姨娘,她当年是祖母身边的小丫鬟,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就说明这个女人不一般。两位姨娘要瞒着我的事儿又是她挑的引子,我若去问,她也只会咬紧牙关,死撑到底。反倒是白姨娘,事情和她的干系不大,她不会那么糊涂,为了钱姨娘得罪我。雪雁......你还记得当日在小喜园搜到的那块玉佩吗?” 雪雁当然记得,“姑娘不是说,那是夫人的东西吗?” 黛玉从梳妆匣里找出了那块刻有“敏”字的翠玉,“我怀疑......这块玉佩的来历大有问题,钱姨娘不愿意说,我们就只好问白姨娘了。”主仆二人盯着那抹翠色,半晌无话。 天已经黑头,酉时三刻刚过,黛玉领了七八个婆子,并雪雁、碧蝶,一行人往慈云堂而去。小门半掩,守门的妈妈老远见了,忙悄无声息的大开角门。 白姨娘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由小丫鬟捶腿。半睡半醒之间,就觉得丫鬟的力道顿失,于是闭目养神的说道:“你也下去歇着吧。” 良久没有回应,白姨娘一睁眼,哪里还有小丫鬟,就见姑娘坐在自己的榻边,笑靥如花似的打量自己。白姨娘慌得要起身,黛玉一把按住她:“姨娘歇着,我只是是路过来瞧瞧,一会儿就走。” 白姨娘吃过的盐比黛玉吃过的米都多,怎么会相信黛玉的说辞?且不说繁花坞与慈云堂相距甚远,何况雪雁是怎么和自己、钱姨娘说的?姑娘不舒服,今日不见她们了,怎么......现在竟是个没事儿人一般?脸色红润,神清气爽。就姑娘现在这个精神头,只怕比自己还要好点,白姨娘怎么会相信黛玉说的话?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白姨娘不禁想:是不是在小花厅的时候,她与钱姨娘的话被有心人听见了?可这也不对啊!她们俩的话并没有什么出破绽的地方。莫非......白姨娘装作漫不经心似的瞧了一眼黛玉:不会是姑娘知道什么了吧? 黛玉将百姨娘的神情尽收眼底,而后掏出了那块玉佩:“白姨娘认得这东西是谁的吗?” 白氏心里咯噔一声。 这明明就是钱姨娘所说的那块,然而,姑娘不去问钱氏,反倒找上了自己,还是这个时候,没一个人通报的情况下,隔壁院子的钱姨娘八成是没得到半点消息呢吧! 至此,白姨娘再也不敢将黛玉当成一个小姑娘了,她要打起精神,好好的应对这场......单刀会。(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99章 婆媳不和白氏叙旧 白姨娘住在慈云堂的东小院,和钱姨娘比邻而居,此时此刻,钱姨娘那边根本不知道,东小院已经是被黛玉身边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白姨娘听了黛玉的话,眼生中有躲躲闪闪的意思:“姑娘说的这个我还真没见过,但是看它的成色,想来也是件好东西。” “我和姨娘也没什么瞒着掖着的了,这块玉佩是打咱们家的丫鬟苁蓉那里搜出来的。”黛玉轻声慢语的解释道。白姨娘就笑:“哦,这事儿我从钱姨娘那听过一两句,说是钱姨娘赏给苁蓉她娘的,我还嗔怪她出手阔绰。” 黛玉的脸色不变,可是语气却有了几分发冷:“姨娘是跟着母亲的老人儿,该不会不认得上面这个字吧?这根本就是我母亲的陪嫁,怎么可能到了苁蓉的手里。” 白姨娘打了个激灵,连连解释道:“姑娘别生气,夫人生前最疼惜下人,给了钱姨娘也说不定,钱姨娘没见过什么世面不识货,随手送了苁蓉她娘也是合情合理的。” 黛玉从袖筒里抽出一个小本子,轻笑道:“这是我母亲当年的陪嫁单子,家里有什么东西写的清清楚楚,哪样送人了,哪样归置到库房里,哪样又带走了,我们只需一翻阅,定然明白。” 就见冷汗从白姨娘的额头上往下流,心底不断咒骂钱氏给自己找麻烦,这事儿与自己什么相干,她还偏要逞能!白姨娘仰起头,恳求道:“姑娘,我......” 谁知黛玉根本没在意白姨娘的窘境,一摆手,说道:“姨娘若是想说点场面上的客气话,我想就不必了。啊......”黛玉猛的想起什么似的一拍手,“我们这次回京,还帮着姨娘打听了一些家中的消息。” 若是问这个世界上白姨娘还有什么牵挂的,那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黛玉关切的问道:“我听说姨娘还有个胞妹,就嫁在京城,可是?” “承蒙姑娘还惦记着,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我和妹妹分离这些年,感情也淡了,从没有过她的消息。”白姨娘嘴角带着笑意,但是并未深入眼底,听到黛玉说起这个妹妹,并无太大的波动。 “白姨娘的这个妹妹叫玉环吧?我记得她曾到林府拜访过一次,我还见了,跟姨娘有几分的相似,当时还带着一双儿女,哥哥挺喜欢那个男孩。” 白姨娘再也坐不住,眼皮子“吧嗒吧嗒”的直跳,她暗暗警告自己:姑娘在诈她呢,别紧张,别说露了嘴,玉环怎么可能会上林家?她都已将逃出去了,怎么会自投罗网? 黛玉轻笑,“姨娘是不相信我的话呢!雪雁!”雪雁早守在外面,一听姑娘唤她,忙掀了帘子进来,手里还拿着个小布包袱。 “这是白姨娘的妹妹托我们带回来的,”黛玉亲自打开了小布包,里面是两双富贵牡丹的绣花鞋,针法细密,颜色鲜亮,白姨娘一眼就看出,这是娘亲的传家绝学“凸花针迹”。娘亲早已经过世,除了自己和妹妹,再无旁人能得使此技现世。 白姨娘噗通跪倒在地:“姑娘,都是我的错,我只求姑娘别难为我妹妹一家,你有什么火气只管找我。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再也不能拖累她了!” 黛玉敏锐的捕捉到一些难以察觉的信息,“姨娘,什么叫再也不能拖累?难道说以前......”白姨娘慌乱摇头:“不,是我说错话了,什么都没有。姑娘要听钱姨娘的事儿,我全都说。” 黛玉瞄了一眼雪雁,雪雁立即乖巧的将白氏扶起,让对方坐在床边的小花墩上。白姨娘如打蔫的茄子秧说道:“这块玉佩是已经过世的老夫人给的!就是姑娘的祖母。” 白姨娘的一句话几乎没将黛玉打蒙,对于这块有问题的玉佩,黛玉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料到里面会牵扯上......祖母。 白姨娘一口气儿说道:“钱姨娘当时在老夫人身边做二等丫鬟,因为相貌清丽,很得老人家喜欢,身边的梳妆奁盒都是她打理。太太......刚小产,老爷也很伤心,家里正乱着,老夫人偏做主将钱氏抬了姨娘,说是要给林家开枝散叶。夫人那个时候心情特别不好,对老爷又有歉疚,所以对老夫人的做法并没阻拦。老夫人打那之后对太太......有些苛刻,太太卧病在床管不了家,老夫人就领着钱姨娘在库房里查检,当时库房里有不少都是太太的嫁妆,我们也不敢回禀太太,老夫人就顺势......带走了不少。大件的就摆在自己屋子里,小件的就赏赐给了身边几个亲信。老爷当时在杭州,等回来听说这件事,气的重重杖责了老夫人的几位亲信。那位到底是自己的生母,老爷就是再有气也只能发泄字在奴才身上。一年后,老夫人没了,当年的那几个亲信都被遣散了出去,这块玉佩就是老夫人送给钱姨娘的,钱姨娘不知道是自己屋子里的杜嬷嬷偷了去,但是不敢当着太太的面声张,就悄悄的过了这些年。” 白氏还记得当时老夫人那些心腹没一个好下场,没了老夫人,太太的手段叫人发寒,当日得罪过贾家大小姐的人全部被打个半死,还剩下一口气儿的也都卖到那不知名的地方去了。钱姨娘小心的像只老鼠,总是藏在角落里,生怕被太太看到,又伏低做小了这些年,总算是熬出头。 “母亲知道这块玉佩在钱姨娘那儿吗?”黛玉追问道。 “知道,这块玉佩是当年贾府老太君特请高人开过光的,能保佑太太一生平安,照理来说这么贵重的东西该是随身带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太太从不用,还命人放在小盒子里,一起拿到司库。哦,对了,我听说,这块玉佩的原石还是贾府二太太的娘家送去的贺礼呢!”白姨娘最后一句话颇有些神来之笔,黛玉就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氏。 白姨娘也意识到刚刚的话不好,像是故意误导姑娘似的,忙说:“姑娘放心,我并没有别的意识。”谁知越解释越乱,到最后连白姨娘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只能讪讪的闭上嘴。 这边黛玉也不断的猜想,母亲为什么从不戴这块玉佩?事情似乎只要和二舅母牵扯上关系,这里面就有点说道。一想到母亲小产的时候钱姨娘上位,黛玉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小产...... 黛玉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忙问:“白姨娘,这块玉佩,你可曾见钱姨娘戴过?” 虽然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但是白氏记得还是很清楚,“戴过。” 黛玉追问道:“你敢肯定?毕竟时间也不短了!” 白氏笑道:“姑娘不知道,当时老夫人还健在,钱姨娘也算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戴这玉佩从不避讳别人,只是后来性子才有所收敛。” “钱姨娘......有没有怀过子嗣?”这一句,黛玉问的是小心翼翼。白姨娘见姑娘神色肃穆,忙道:“怀过,刚被抬房过了没有小半年就怀上了。当时老夫人高兴坏了,太太私下里也没有不悦,还与我说过,钱姨娘能为林家传承子嗣是件好事。可,没到三个月,孩子就落了下来,成了一滩血水,老夫人也因为这个事儿大病一场,后来没撑住才去了。” 黛玉就觉得自己的心砰砰跳得厉害,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模模糊糊,看的不真切。 白姨娘瞧黛玉默不作声,低声问道:“姑娘,我妹妹一家......” 黛玉回过神,“哦,姨娘妹妹过的很好,若是姨娘这回想要带点什么回去,及早打发小丫头告诉我。” 白姨娘踌躇一番,还是轻声说道:“姑娘,我听说,京城里有家观音庵,专门收纳显贵人家的妾室姨娘。姑娘知道的,我到底是京城人,总想着落叶归根,能不能求姑娘和大爷说一说,叫我跟了你们去,就落在观音庵,这些年我也攒下不少的银钱,足够供给庵里面的香火。” “姨娘要出家?” 白姨娘腼腆的一笑,“算不得什么出家,不过是在庙里有些寄托,我也好给老爷、太太每日的诵经祈福。” 白姨娘年岁本就不大,穿着素气一点的衣裳非但不显老,更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意思,可惜,才三十来岁就要守寡。黛玉看的有些不忍,她与白姨娘说的话有七分是假,三分为真。白姨娘的妹妹根本不会上门去拜访林家,更不要说绣什么东西了,晴雯早年得了白妈妈的手艺,那两双鞋就出自她的手,黛玉料想白姨娘多年不见亲人,乍看东西兴许认不出来。至于白玉环有一儿一女的事儿却是叫小厮们出去打听到的,期间也废了一点周折。 黛玉说道:“这件事儿还要等我和哥哥说了,姨娘且别急。” 白姨娘忙讨好的笑道;“是,是,我懂,这事儿姑娘看着办,若是难为了大爷,只当我没说过。” 黛玉虽然还有许多的疑惑未解,但是她明白这种事不急于一时,“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姨娘好生歇着,我也回去了。”白姨娘不顾黛玉的阻拦,亲自送她到角门。恰巧,西小院的婆子正要出来锁门,猛见白姨娘的院子里站了一群人,个个手提灯笼,着实吓得不轻,待看清打头的是黛玉和白氏,慌得扔下未锁得大门往回跑。 黛玉与白姨娘对视了一眼,二人会心一笑。 往回走的路上,雪雁问道:“姑娘,你说,一块玉佩只得钱姨娘这么紧张吗?白姨娘会不会偏袒了钱姨娘?” 黛玉一手扶着雪雁,一手拿着玻璃绣球灯,前后都有婆子们簇拥着。黛玉笑道:“钱姨娘紧张是怕我知道当年的事儿,你想想,姨娘现在无儿无女,都靠我和哥哥过活,我们往日接触的又少,姨娘也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性情。若我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一旦听说祖母将玉佩给了钱姨娘,心里不舒服,再将她赶出去......钱姨娘可不敢冒这个险。” 雪雁气呼呼的说道:“钱姨娘还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姑娘再不是这样的人。那......白姨娘出家的事儿呢?姑娘不准?” 站在黛玉右边的碧蝶不出声,却专心致志的听二人的说话。 黛玉回道:“非也,我不但要准了白姨娘,若是钱姨娘也愿意,咱们家一并出了银子送她们去。” ps:今天的这章快四千字啦,哈哈,求一求粉红票,么么大家。谢谢年年鱼、蓝羽冰凤、玲珑承影的小粉红,谢谢小光的打赏,吼吼,明儿又是周六啦!俺想出去逛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00章 人人自危江南大乱 林致远自打回了苏州就没个闲暇的时候,连带着黛玉和雪琪、荣泽三人也要时时的出门做客。这回林氏族长在苏州是大出风头,逢人便说,当年要不是他看在林家母子可怜,准了林致远进家学读书,哪里还有今日的状元公。众人也跟着吹捧,说老族长慧眼识英雄,可少数人还是窃窃私语:林状元在家学呆了总共不到三个月就被沈先生收为弟子了,跟老族长有什么关系! 贺喜的有,奉承的有,争锋的有,吃醋的也有......短短数日,黛玉一干女眷看的是目瞪口呆,怪不得人人都说做官好,就连林家园子里的草木都像是知道喜讯了似的,长的比往年还要苍翠。 开了宗祠,祭拜了祖先,又与林家上上下下的族亲见了面,黛玉累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厨下的管妈妈没跟着回来,黛玉吃的也少,这事儿惊动了林致远,林致远百忙之中从东平侯府借来他们家最好的厨娘,日日给黛玉煲汤。那位厨娘也有几分的本事,黛玉的小脸日渐丰盈,不像稍早时候那般蜡黄。 黛玉在江南只和扬州知府的太太有交情,余下的不过是说些场面话,就连对方的名字也不大叫得出。蒋夫人知道黛玉从京城回来,还专程从扬州赶回来瞧她。蒋夫人虽然辈分大,但是黛玉在服丧的那段日子几乎把蒋夫人当半个姐姐,二人一见面,没来由的先大哭了一场。 蒋夫人边擦眼泪边笑:“瞧我这没出息的样子,来的时候明明叮嘱自己,见了你不要伤悲,拣高兴的事儿说,可是到了最后还是......快,和我讲讲你们在京城怎么样?” 黛玉少不得拣一些风光的故事说了两段。午时又请了蒋夫人在访梅阁用饭,蒋夫人知道此处是黛玉的院子,心里更加的亲近,要知道一般人家待客顶多就是在外院,能将自己安排在内院用餐,这里面的情分可知一二。 等荣泽和雪琪去睡午觉,蒋夫人这才拉着黛玉说起了大半年来江南的是是非非:“好在你们走了,若是留在扬州,指不定被气成什么样子呢!当年林大人替先皇办差,是兢兢业业,我们老爷常和我说,能与林大人同朝为官是他的福分。江南的盐政就从没出过岔子,可是现在瞧瞧......” 黛玉耳朵听着,手上继续给蒋夫人斟茶:“怎么?现在扬州不如以前?” 蒋夫人嗤笑道:“这么和你说吧,我家老爷三年期限将满,这回听他的意思,是打算和你们家一同进京复职,老爷的恩师也曾是朝中元老,打算活动活动,今后就留在京里面。” 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在扬州做官,那银子更像是流水一般进了知府家的私库。 扬州该乱成什么样子,才会叫知府大人萌生退意?黛玉试探的问道:“京城到处是达官显贵,做官不易,知府大人想好了?” 蒋夫人无奈的说道:“不走又能如何?等扬州真闹出大事儿,我们家老爷该是第一个被收拾的人,殃及池鱼,何必呢?不如早早走了,日子虽不如以前,但是心里踏实。不怕林姑娘笑话,我们大富大贵也享受了,今后也没什么奢望,能平平安安才是福气。” 蒋夫人道出了心里话,打新任巡盐御史一来,各方在扬州盘根错节的势力几乎都被打乱,她们老爷家在中间难做人,已经被上峰训斥过几次。老爷无法,只能给在京中的恩师写信。老恩师明白的告诉他们:扬州是不能再呆下去了,皇上迟早要收拾忠顺王,不是今年就是明年,到时候扬州就是个烂摊子,谁沾上谁倒霉。 蒋夫人又道:“黄大人将盐税加重了两倍还有余,老百姓们苦不堪言,江南的盐商几乎要被折腾的倾家荡产,大人昨日和我说,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九家盐号关门了。林姑娘,听我一句劝,和你哥哥早回京城,现在的御史大人处处找你父亲的错,几乎将林大人生前的功绩推翻,林公子又做了状元,他心里指不定怎么憋着坏呢。” 黛玉听罢,心中腾起一股火。父亲在世的时候,不敢说讲江南盐政打理的妥妥当当,但是先帝从来没为这个事儿烦心,林家还有先帝钦赐的牌匾,可是现在,一个黄宗兴,就叫父亲半生的心血付之东流。 “黛玉多谢夫人的好意,这件事儿我会与哥哥商议。” 蒋夫人脸上泛起笑意,目光灼然的盯着黛玉:“我知道林公子有大本事,你们兄妹二人的情谊又深,现在我是真真的敬佩林老爷,万事都想的周全。”蒋夫人想到了自己的伤心事儿,“我若是得了这样一个兄弟扶持,就算是个幼弟,家里有了撑门户的男子,那就比别的强。林姑娘明年就该及笄了,我听你哥哥的意思,是打算在京城里为你寻门亲事?” 黛玉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听了这种话早就羞红了脸。蒋夫人拍着黛玉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傻姑娘,这可是个大事儿,事情关乎你一辈子的幸福。你哥哥的年纪也不小了,很该找个合适的姑娘娶进门,照料你们这三个小的。可是,你哥哥怕你受委屈,迟迟不松口,急的江南这些待字闺中的小姐们每日唉声叹气。” 黛玉忙道:“我与哥哥说过这事儿,他总说不着急,夫人要是见了我哥哥,也帮忙劝着,或是你知道有什么好人家的姑娘,容貌性子都是一等一的,你就悄悄的和我说。” “若这是这样,林姑娘可就辜负你哥哥的一片苦心了。”蒋夫人笑吟吟的说着,“你是林家的独女,将来出嫁你哥哥包管,可是要有了嫂子......女人心海底针,谁知道她会不会克扣你的嫁妆。女人没钱,说到底心里还是发慌。”蒋夫人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有亲身经历,当年她父母去世的时候也留下一笔钱给了叔叔一家,说是自己将来的嫁妆,后来婶婶把自己嫁给知府大人,只象征似的装了八抬的箱子,那些真金白银都给了堂妹。要不是大人给了自己私房,蒋夫人怎么在继子继女们的面前站稳脚跟? 黛玉倒是不在乎那些小钱,可是一想到哥哥可能会偏向未来的嫂子,她心里就堵得慌。 ...... 蒋夫人和黛玉约定,等林家定下走的日期,两家一同启程。第二日,黛玉见了林致远就将佟夫人的来意讲了个明白。林致远沉声道:“我昨儿也见了知府大人,江南的局势不好,但凡有点能力的都开始想办法往出调动呢,看皇上的意思,稍后派来的两江总督杜大人就是安插在江南的一根刺,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知府大人的做法很对,他不算是皇帝的亲信,全因他的老师原来得先帝的赏识,才能推举他做了扬州知府,现在老大人余威犹在,给自己的爱徒找个合适的缺也容易。二叔和知府的交情很好,咱们既然回京,两家结伴一路上都能安心。” 黛玉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还有件事儿,白姨娘那日来求我,她早听说京城里有家观音庵,香火极旺,就想舍身到庵里面清修。” “不可,不可,”林致远忙道:“白姨娘忙活了半辈子,理应在家好好的享享清福,怎么能到那种地方去?妹妹好好的劝着白姨娘,庵里看着好,其实活重,吃的又不好,远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姨娘要是想求个清净,我愿意为姨娘在园子里修个小道观,或是庵堂,请十几个小师傅在家里诵经也是一样的。” 黛玉的想法很简单,自己终有一日嫁出去,留着两位姨娘也不是办法,遣散了不好,可留着又怕将来的嫂嫂心里不舒服,索性就着白姨娘的话题,将这两位恭恭敬敬的送出去。大户人家不是没有这样做的,尽管名声不大好听,可却是个一劳永逸的好法子。黛玉说道:“哥哥先别急,我再跟白姨娘商量商量,要是姨娘执意,我这个做晚辈的也不好执拗,你说呢?” 黛玉的那点小聪明早就被林致远看穿了,这兄妹二人啊,是你让着我,我让着你。林致远为了妹妹的幸福不愿早早娶妻委屈她;黛玉为了哥哥,想尽快把父亲留下的两个小妾安排妥当。林致远苦笑道:“妹妹不要为了我委屈自己才好。两位姨娘也不易,若是不愿意独自留在苏州,和我们到京城也使得。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要妹妹操心,我屋子里的香萱、慕蕊都闲了半个膀子,你有什么要做的都只管吩咐她们。” 黛玉俏皮的笑道:“哥哥真心疼我,就早点为我找个好嫂子,接了家里这摊子事儿,那才是正经的。” 二人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短且急的跑步声,不用猜就知道,林府里敢这么乱跑的除了荣泽还能有谁? 荣泽个子小,掀帘子费劲儿,多亏外面有个雪雁,见了表少爷像过年放的钻天猴爆竹似的直直往这边来,忙一把拦住,减弱了表少爷的冲劲。荣泽感谢的朝雪雁眯眼一笑,而后又猛地想起,大声冲里面的林家兄妹二人说道: “哥哥,姐姐,外面有个婆子,说是我的娘!她是吗?”荣泽将头伸进帘子里,撅着小嘴巴,不高兴的问道。 ps:今天是爸爸的生日,晚上有活动,惊荷只能一更,先说句抱歉,我最近好像总是请假,抽打自己,爸爸很重要,所以请大家原谅俺吧,明天保证双更,周一继续补欠下的债。吃蛋糕去鸟~~(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01章 连家姑嫂大闹林府 黛玉与林致远面面相觑,荣泽的母亲?不是已经改嫁了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林致远问道:“跟着表少爷的人呢?外院的人怎么跑进来的?” 晴雯满脸是汗的进了屋,见了荣泽,先是长长的舒了口气,回道:“表少爷听人说,有人送咱们家几只小鹿,就在外院放着,这才出去看,谁知道门口发生了点争执,有人要往咱们家闯,被护院拦住。打头的那人一见表少爷眼睛就放光,还大声喊少爷的名讳。表少爷吓了一跳,这才往内院跑。” 荣泽睁着大眼睛,一年前的事儿好像在小孩子的脑海里已经存留不下什么印记,他也从来不问母亲是谁。 黛玉摸了摸荣泽的头,低头问道:“荣泽还记得自己的娘亲吗?”荣泽小心的看着林致远,点点头,又不确定的摇摇头。黛玉看的一阵心酸,“荣泽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 荣泽脆生生的答道:“我知道人人都有娘亲的,我院子里的小珍也有,她每个月的月钱都攒着,说是给娘。荣泽不记得娘是什么样子,但是我听姐姐说,娘不要我们了。” 林致远大皱眉头,雪琪这孩子看着还好,但是如何能与荣泽说这些?不待他发话,黛玉问道:“哥哥,怎么说也是荣泽的亲娘,我们见见吧,免得将来孩子大了,心里存有疙瘩。” “好吧,叫人请她们来,正好我也有些事情与荣泽的亲娘说。”林致远攥紧了拳头,丁家小舅舅的事儿一直是自己心里的一块伤痛,当年小舅舅故去,他若能及时将荣泽姐弟俩带出来,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 不大一会儿,小丫鬟们在外通禀:“大爷、姑娘,连家太太,连家姑奶奶进来了。”帘子一挑,先进门的是林家三四个引路的小丫鬟,一个个穿红着绿,将后面畏畏缩缩的二人越加衬显得窘迫不堪。 连家大姑奶奶正是荣泽的母亲,而这位连家太太的丈夫就是当初胁迫胞妹改嫁的人。 如今看到林家兴旺起来,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赶忙穿了最好的衣裳来攀关系。 连太太一进门,转身不见小姑子,忙死劲的拉着连大姑奶奶的手脖子,硬是将人给扯了进屋。扑打扑打身上的细灰,满脸笑意的给端坐在正中的林致远、黛玉欠身:“民妇见过状元公,见过大小姐。”又见到老老实实站在黛玉身边的荣泽,眼里精光一闪,想要上前摸荣泽,谁知道荣泽像是受了惊吓,忙躲在黛玉的身后。 连太太掩饰的笑笑:“瞧我们家表少爷,一晃眼就这么大了!还是状元公家的米香,我们荣泽在丁家哪里有这样好的福分?荣泽啊!”连太太召唤道:“我是你大舅母,这是你娘,你不记得了?” 连太太用力一拧连大姑奶奶的胳膊,将连大姑奶奶推到了正前方。 荣泽的生母眼圈发红,嗫嚅着叫了声:“荣泽!”随后又垂下头。连太太小声骂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脸色一变,巴结的看着林致远兄妹,“早该来瞧瞧亲家兄妹,想当初我们姑爷在世的时候没少夸赞林状元,现在果然是飞黄腾达了,我们就想着,怎么说也是亲戚,常走动也好,是不是这个理儿?” 林致远嗤笑道:“连太太该不会忘记了?你们家姑奶奶可是改嫁的人,和我舅舅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连太太眼底闪过一丝怨恨,扁了扁嘴,口气一下子就变了:“林大爷也不必说这种无情的话。我们姑奶奶还年轻,二十都不到,你也知道丁家大爷和大太太的那副德行,能容得下我们姑奶奶吗?不走,恐怕连命都要留下。” 林致远端起茶碗,轻轻的撇去上面的浮叶,说道:“你们走,我不怨你们,可你们不该将荣泽和雪琪那么点的孩子留在丁家,连大姑奶奶是荣泽的血亲,你可知道这孩子当初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暂且不说衣食能不能供给,就说每日挨的苦,你们就没想一想?” 黛玉知道话再往下说,容易伤到孩子,欲叫晴雯将荣泽带下去。晴雯刚要有所动作,连大姑奶奶像是意识到自己的所有物被夺走了似的,猛的往前一扑,直接将荣泽揽在怀里。 晴雯和黛玉被眼前的一幕惊住,林致远使了个眼色,这二人只能放下疑惑,眼睁睁的连大姑奶奶紧抱住荣泽。 “孩子,都是娘亲不好,你原谅我吧,我也是有不得已,咱们今后再也不分开了,好孩子,谁也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夺走。”连大姑奶奶狠狠的亲着荣泽的小圆脸。 荣泽挥舞着小手啪啪的打在连大姑奶奶的身上,脑袋往后扭,望着黛玉和晴雯大声的哭喊。 晴雯一跺脚,也不敢看大爷的脸色,上前就抱起荣泽。晴雯日日和荣泽在一起,现在她已经成为了小孩子日常生活中必可不少的一部分。荣泽眼泪连连的瞧着晴雯,两只小圆胳膊往前伸。 “你躲开,别抢走的我的孩子。”连大姑奶奶一把推开晴雯。 可晴雯哪里是好惹的?在贾府的时候就是有名的小辣椒,丫鬟婆子们见了她都要躲着,连大姑奶奶身子弱小,典型的江南女子,她的一推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反倒激起了晴雯的斗志。 连太太站在原处干着急,在林致远的目光下也不敢上手帮忙,频频的叫道:“姑奶奶,快松手吧,小心弄伤了表少爷。” 荣泽终于从惊吓中被救了出来,两手死死的围住晴雯的脖子,小声的抽泣着,这孩子才四岁,能懂什么。 一场闹剧,林致远终于开了口:“孩子小,已经记不得你们了,往后我们也没什么见面的必要,林家和连家的关系就到此为止。”说完,端茶送客。 连太太忙道:“这就打发了我们?表少爷我们是一定带走的,除非......” 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黛玉心里明镜似的,她们一进门就注定没什么好来头。黛玉板着脸问道:“除非什么?我们林家行的端做得正,也不怕你们威胁!” “哎呦呦,谁不知道姑苏林家最讲究门风门第?可是我也劝林姑娘别说大话,你们这种人家,哼,我见多了,要名声,好啊,那就得出点血,要不然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好事?”连太太没脸没皮的说道:“我们的要求也简单,表少爷给你们养着也行,但是我们要林家在姑苏的三家米行。这买卖做得划算吧!” 黛玉被气乐了:“连太太还是去庙里好好的压压惊,别是被什么冲撞了,说的混话,” “你是个小丫头,做不了主,我单和状元公说,那......”连太太一拍连大姑奶奶,小声嘱咐道:“快掏出来。” “嫂子,还是算了吧。”荣泽的生母怯怯的说。 连太太一瞪眼,骂道:“等回家叫你哥哥好好的收拾你!”而后粗鲁的从小姑子的身上搜出了一张纸,“啪”的拍在桌上。连太太冲着林家兄妹俩笑得好不得意:“这是我们家姑奶奶写的契书,只要米铺的名字过到我们家老爷的名下,表少爷......你们带走。今后就像林状元说的,两家再没关系。” 白纸黑字,写的是清清楚楚,真是一张卖儿子的好文书。 连太太得意的笑道:“上面没有我家姑奶奶的手印,什么时候给铺子,什么时候给你印上。” 林家在苏州的米行共有七家,每家都能年获利万两白银,这三家,可就是将近四万两的雪花银啊,连家还真是狮子大开口。林致远微微一笑,接过小丫鬟递来的文书,看也不看,慢条斯理的将纸撕成一条一条,看的连太太青筋凸起。 “林状元......你可想好了,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们门第显赫,又是官场新贵,名声容不得半点受损。要是外面传出来什么不好的话,你们可别后悔。” 林致远大笑:“连太太也说了,我是官场新贵,你仔细想想,姑苏这么的的地方,你们能掀出什么风浪?做人要知足,我不去寻你们的晦气已经算你们走运,再敢提苛刻的要求,别怪我心狠......我听说,连老爷最近走海上贸易,亏损了一大笔?连大姑奶奶也回家了,莫非这位新任姑爷也......” 林致远每说一句话,连家姑嫂二人就打一个寒战。她们家那点子破事儿竟被林致远打听的一清二楚?连大爷眼红人家走海运生意的人,变卖了家产,又拉上新妹婿一家,凑了两万两银子,置办了苏州最好的丝绸,茶叶,瓷器,准备远销波斯、大食。可坏就坏在人心太贪,连大爷心疼那几个银子,不肯打点东南水军,想要冒险航渡。 结果,可想而知。 整艘船一出海就被海盗劫去,海员全部被杀,货物半点不剩,手法之狠毒一看就是惯匪。 连大爷后来才打听到,原来别家出船都会先托门路找关系,求东南最有权势的家族昭武侯荀家做庇护。像连大爷这种小买卖自然不用劳烦上层人物,可是也要花钱打点一下守备或是小将军一类,荀家的属下会给这些依附的小商贩一支特制的旗,只要挂上,保准不会有水匪打劫。 如今,连家不但失了银子,还有一件事儿更要命...... ps:二更会很晚,惊荷决定熬夜,大家明早再来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02章 知人知面难知人心(补二更) (昨天太晚了,没能及时更新,歉疚的爬过~~~) 常言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连家这回算是走了霉运,不但白白损失了一万两的银子,还因为牵累的新妹婿一家破财,连大姑奶奶被赶回了娘家。 这新妹婿在苏州也算是小有家产,二十来岁的年纪,为家中末子,一次出门行商的时候被山贼砍伤,导致下身残疾。发妻见势跑了,他娘没法子,只能在一般人家寻个继室。连家大姑奶奶就是这个时候进的门,人家不嫌弃她是个寡妇,又生过儿子,现在他们家只差一个子嗣。 连家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什么脸面也不要了,为了钱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本来也没人记得那个孩子,可是最近街面上热热闹闹,都在传林家大爷得了新科状元,连家大姑奶奶猛的提了一句,说是自己已故的夫婿就是林状元的亲舅舅,连老爷这才动了心思。 他们以为林家是好拿捏的,只要在乎名声就不怕不乖乖的交出三间米行。连大爷和连太太都打听好了,那三家米行可都是聚宝盆,只要到了手,连家一年的功夫就能重新站起来,到时候整个苏州谁敢小瞧他们? 现在连夫人知道,林家不像表面那么温善,林大爷更不是个省油的灯。但是事已至此,由不得她不耍泼:“既然状元公不给面子,我们也就不和你多讲了,表少爷我们今日就要带走,什么时候你们想清楚了,什么时候来找我们。连家的大门可是永远的对状元公开着呢。”说着说着,就要上前抱晴雯手里的孩子。 晴雯一瞪眼,险些没上去踹连太太。又有小丫鬟帮着拦,连太太一时间不能得手。 “林状元,这可就是你们的不是了。难道还想生生的隔断人家母子?就算是告到金銮殿上我们也有理。”连太太气哼哼的说道。 这种没羞没臊的人物林致远见得多,也没什么太大的惊讶,连家当初能把孩子扔下,独独带走连大姑奶奶就可知家世人品不怎么样。林致远说道:“我且问连太太一句,荣泽是谁家的孩子?” 连太太下意识的看向小姑子,又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大对,然后说道:“自然是我们姑爷的孩子。” “那我再请问,你们现在的姑爷姓什么?” 连太太哑口,良久,才讪讪的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姑奶奶也曾是丁家的儿媳妇,为丁家立下过汗马功劳。你们发达了,就要抢走孩子,道理上也说不通啊!”连太太说这话的时候底气明显不足。 林致远冷笑了一声,不客气的说道:“丁家已经将孩子交给我们抚养,曾经立过契约书,白纸黑字,不怕你们来找。”林致远转而面向连大姑奶奶,“看在荣泽的面子上,我再叫你一声小舅母,但是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你是什么样的人,只要稍稍打听一下就能清楚,在丁家呆不下去也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此话多说无益,你们还是走吧!” 林致远脸一沉,威严立显,连太太不敢再多停留,拉着小姑子没讨到什么好处的匆匆溜了。连大姑奶奶一步三回头,楚楚可怜的瞧着儿子,瞧着林家众人。 可谁知道,这姑嫂二人一转身,就换了另外一副样子,连太太顿时矮了半截似的,小心谨慎的跟在小姑子身边,反倒是刚刚纤瘦的连大姑奶奶挺拔了身子,颇有些目空一切的样子。 连太太苦大仇深似的叹道:“姑奶奶,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就这样回去,你哥哥还不数落咱们不会办事儿?” “嫂子不必犯愁,我看今儿这事已经有些门道。”连大姑奶奶用帕子掩口娇笑了一声,眼中媚态横生,“我和哥哥也没指望林家能将那些铺子给咱们,今日先来探探路,嫂子可是看出什么了?” 连太太干巴巴的说道:“哎呦,我的好妹妹,嫂子什么脑袋,你是知道的,我能瞧出什么?不过是跟着姑奶奶一起来打打秋风罢了。” 不远处停着一辆青油棚的老马车,现在连家的境遇大不如以往,这样的马车还是硬拿出来撑门面的,连大姑奶奶想起自己以前锦衣玉食的生活,气就不大一出来,尖利的嗓音响起:“估计我那个宝贝儿子晚上要做梦想娘呢,哼,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能不知道他?我抱了两下,还敢打我?真是孽子,若不是看在那三间米行的份上,我早将他摔死了,免得留下来气我。” 连大姑奶奶浑身透着一股狠劲儿,纵使亲嫂子见了都要浑身发寒。连太太诺诺的说道:“姑奶奶别着急,表少爷将来是要亲你的,只是现在小,被坏人拐带了,以前我去瞧你的时候,表少爷多好的一个孩子!不过......刚咱们只提了荣泽,听说还有个小丫头叫雪琪的?是不是也一起算上?能加一点筹码是一点啊!” 连大姑奶奶听了“雪琪”二字,更是火冒三丈,“嫂子快别说那小孽种的名儿,若不是哥哥急着叫我回娘家,二爷能和那下作的小蹄子生下她?”丫鬟生下了自己夫君的长女,这件事一直是连大姑奶奶心头的一根刺。连大姑奶奶的相貌也算是出挑,更难得的是通身一种娇柔之气,很叫男人们怜惜,这样的女子若是放在青楼名苑,保准要大红大紫。当初嫁给丁家二爷的时候,两位也是如胶似漆的过了一阵子,可是时间久了,丁二爷就发现自己的娇妻不是个什么善类。打骂丫鬟是常事,而且还挑拨他们兄妹、兄弟之间的关系,与长嫂是日日内斗不息。 连大姑奶奶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欺骗了不少人,连太太见了这个小姑子也要礼让三分,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出个歹毒的计策,叫自己吃大亏呢! 连太太巴结的说道:“是嫂嫂说错话了,嫂嫂给你陪个不是,姑奶奶不是最喜欢富贵居的盐焗鸡吗?我这就叫人去买,晚上我们姑嫂两个好好的喝上一盅,再慢慢细谈这件事。” 连大姑奶奶得意的笑道:“算了吧,嫂子那点子私房还是好好的收着吧,晚间的时候我们家六爷要来看我,不能饮酒。”连太太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说道:“姑爷真是有心人,自打姑奶奶回来,这三日就来一次,可见对你的真情,唉......姑爷是好姑爷,可是婆婆太恶毒,叫我们姑奶奶有家不得归,小夫妻生生的分离啊!” 连大姑奶奶“嘶”的痛呼了一声,原来是小拇指甲被折断,连带着血肉隐隐作痛,连太太慌得忙要用帕子为小姑子包扎。连大姑奶奶嫌弃的看着不大漂亮的手帕子,推开了她嫂子示好的手,从自己的袖口里抻出一条锦帕:“那个老不死的贼婆,把我看成了囚犯一般。哼,见咱们家失了钱财,就说我克夫,是丧门星。呸!还好六爷信我,我就是要叫家里的那几个妯娌们知道,我连娘子不是好惹的,再坚持几日,我不怕那老婆子不低头。” 连太太问道:“姑奶奶定然能心想事成,这回搬出府自立门户是铁定的吧?” “虽不有十分,但是也有七八分的准头了,六爷今晚就是来告诉我消息。我上次将荣泽的事儿说与六爷听,他是极力赞成我将孩子接回来的。”连大姑奶奶拉着嫂子的手,“好嫂子,我们可是讲好的,林家若给三间米行,我们占两家。你和哥哥可不能反悔!” 连太太口上应了,可心里打的好算盘:哼,受了你这些年的气,林家要是肯把铺子给我们,一分钱都不会分给你的。小狐狸精,自己有男人不够,还想勾引我娘家兄弟,呸! 这姑嫂二人心怀鬼胎,相互扶持的上了车,殊不知,不远处就有林家的护院,将这二人的话听得是明明白白。 ...... 当晚,晴雯在荣泽房里的贵妃榻上睡了,到了下半夜,床上传来荣泽哽咽的哭声。 初时,这响声还不大,晴雯困倦没能听清,还以为是在做梦,可是过了一会儿,动静越来越大。晴雯忙穿衣起身,住在隔壁的春纤也披了衣服进来。 这次回苏州老家,荣泽再不能像以前似的和林致远一个院子,黛玉为了丫鬟们方便照料,就将两个小的都安排在访梅阁旁边的琳琅居,有春纤和晴雯两个,她也能放心。 雪琪那里是春蕾值夜,春纤睡眠轻,听到表少爷的屋子里有动静,忙进来查看。 二人掀了幔帐,只见荣泽憋得小脸通红,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小眉头紧皱,双手直扑腾,看得出是正在做噩梦。嘴里不断的念叨:“别打我,娘......救我,别走......” 春纤看了看晴雯:“这可怎么办?表少爷是被靥住了吧?” 晴雯一摸荣泽的身子,果然浑身冰凉,但是衣服又被汗水打透了,“我听说这做梦的时候不能强叫醒,容易吓住,春纤,你去找帕子浸湿,给表少爷擦汗。”春纤连忙出去叫人,晴雯坐在床上,将荣泽揽在怀里,轻轻的拍打,哼着小曲。 荣泽攥紧的小拳头渐渐松开,呼吸气息匀称,他实在是累坏了,最后在晴雯的怀里竟然打起了小呼噜,整个人沉沉的睡去。 晴雯松了口气,正要将荣泽放回床上,可是却摸着表少爷的腰间硬硬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伸手一探,小裤那里竟然有个夹层,里面似乎是放了东西。 ps:我都没有说话算话,鄙视我自己,唉,下次要是请假一定先通知,不敢再说大话了。谢谢大家不离不弃的支持,新的一周,惊荷要有新的面貌,谢谢天瀑蝴蝶、jomwlc、selinalwang、long080530的票票,谢谢小光的打赏。5555,泪奔逃走。(这章是补昨天的,今天的下午写。还有周六欠的一更也会尽快补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03章 晴雯春纤严惩内贼 春纤端着个小铜盆子,好奇的看着晴雯翻找针线笸箩:“晴雯,你找什么呢?”谁知晴雯没理会她的话,拎出一把剪子就往荣泽的床边来,春纤看的是一头雾水。晴雯说道:“你帮我按住表少爷,别叫他翻身,免得剪子将他伤着。” 春纤放下水盆,依言而行,晴雯小心的将裤子腰上的细线挑了,里面一块小黄纸蹦了出来。叠的四四方方,上面隐约能见到红字。春纤问道:“这是什么?你缝上去的平安符?” 晴雯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说道:“我的手艺有这么差嘛?咱们这回停留的时间不多,没带多少东西,是管事娘子们在外面的针线局定制的。”晴雯抓起船上的黄纸,“好像是个符?要不打开看看吧!” “别别,这要是姑娘给表少爷弄的,咱们不知道,随意打开就不灵验了。”春纤忙摆手。晴雯看了看熟睡的荣泽,想到刚刚那一个场景,心里就觉得别扭,要真是平安符......怎么会被梦靥着?又偏偏是在表少爷的生母来的时候? 这事情看着就透着诡异。 晴雯越想越不放心,也顾不得什么,两手一翻腾,小纸符就被打开了。 两个丫头盯着上面的字,根本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春纤埋怨道:“我说吧,这东西不就和咱们往常见得那个平安符是一样的吗!弄的疑神疑......”春纤将最后一个字含在口里,没说出来。 “不对,”晴雯低喝道:“平安符我也求过,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你看表少爷满脸的汗,这玩意儿来路不正。今晚上给表少爷洗澡的时候,我有事被姑娘叫去问话了,后面谁给表少爷穿的衣裳,我就没过问。” 这么点的纸符缝在腰间,不仔细摸还真是不会注意,可是以林家丫鬟的细心,就是根头发丝也会小心翼翼的摘下来不是?这样大的问题叫晴雯满腹疑虑。 春纤也是谨慎的人,见晴雯这个样子,就说:“要不然,咱们问问守夜的妈妈吧,有些人见多识广,比我们强。可是,事情没弄明白前先别声张。” 晴雯重重的点头。她们叫来从京城带回来能信赖的丫鬟守着荣泽,又结伴往婆子们守夜的屋子去。 四个婆子正在那里闲谈,一地的瓜子皮,旁边放了个小扫帚,说话声音不高,大约是怕惊着内室的人。众人一见晴雯和春纤,忙将手使劲往衣服上蹭蹭,笑道:“姑娘们不去歇着,怎么有空来这儿?” 春纤平易近人,比晴雯好说话,她给几位守夜妈妈见了礼,说道:“夜渐短了,我们有些睡不着,想几位妈妈都是老人,总有些小故事,索性就来开开眼界。”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忙道:“姑娘们都是京城来的,见得世面也比我们多,很该是我们向姑娘们求教才是。” 晴雯岔开道:“我知道咱们家的规矩,守夜的时候不准吃酒赌牌,妈妈们没事还不讲点奇闻异事?” 那人回道:“算不得什么奇闻异事,不过是找个乐子罢了。姑娘想听什么,只管问就是。”晴雯与春纤对视了一眼,春纤这小丫头笑道:“我听说苏州的大佛很是灵验,就想去求个平安符带回京城,给自己家中的姐妹们也买些什么才好。” 妈妈忙道:“春纤姑娘问着了,咱们本地才子佳人多,豪门富商多,奇珍异宝多,灵验的大佛更多。报恩寺、西园寺、寒山寺、北寺塔......道观也多,像什么玄妙观,玉皇宫,上真观,每年去拜访的善男信女不计其数。姑娘们想去求平安符,后儿就是好日子。”旁边另有一人听了妈妈的话,暗暗的踢了她一脚。 这位妈妈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丫头们哪是小姐?想出门拜佛就出门? 晴雯浑不在意,将手里的符纸给众人看,笑道:“这是我一个小姐妹帮忙求来的,诸位妈妈帮我瞧一瞧,是哪个寺庙里的平安符?”说着就递了过去。 刚刚那位善言谈的妈妈笑盈盈的接过东西,只一眼,仿佛是吃了个苍蝇一般恶心,脸上的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再瞧符手心里的纸,简直与烫手的山芋无异。 晴雯眼睛利剑一般盯着她,一刻也不放松的问道:“妈妈瞧着怎么样?认出来了?” “姑娘净拿我们这些人开玩笑,这是什么平安符?不就是......”妈妈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那几个字晴雯怎么也没听清楚。 春纤忙问道:“妈妈说的仔细一些,这是人家送我们姐妹的,要是个好玩意我们自然留着,若是不行,你也叫我们明白明白。”春纤看出这位妈妈话多,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不怕她隐瞒。 妈妈求助似的看向周围的人,谁教她爱巴结大丫鬟们,现在好了,麻烦事上身了。“我老眼昏花,瞧着大概是乩童庙里东西。” 乩童是什么,晴雯和春纤根本不了解,“妈妈不妨再说的详细些。” “咱们苏州大多拜奉佛祖或是三清真人,三年前吧,城东起了个庙宇,就是乩童庙。”妈妈压低了声音,“去过的人都说很灵验,它专门做灵媒的,安宅震慑那些不好的东西。姑娘们这个符纸还是找个明白的人瞧瞧。” 春纤连连道谢,回房后先去瞧了荣泽,见表少爷睡的安稳,才小声的商议。 晴雯说道:“不用查也知道,这符纸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然表少爷会哭的那么厉害?不成,这件事关乎到小主子的安危,我要找姑娘去。” 春纤忙拉住她:“你先弄清楚再说,也不瞧瞧这是个什么时辰了。就算是见了姑娘你又怎么说?一问三不知?你先仔细的回忆一下,今晚上给表少爷洗澡的人是谁?衣服都由哪些人经过手?” 爆碳似的晴雯一点就着,语调上扬:“还想什么,表少爷刚见了他生母,晚上就做恶梦,还有不知名的符纸,明眼人都能看出里面的门道。那些小衣小裤平日里都是我亲自做,独这回有意外,我现在就去把那帮小蹄子们拽起来,挨个问,不招的就不准睡觉,我看她们能挺到什么时候!” 春纤无奈的摇头:“什么时候改了你这毛病才好。我现在就去叫人,到时候咱们见机行事。” 二人说做就做,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服侍荣泽的七八个小丫鬟都站在花厅里。一个个睡意迷蒙,懵懂的瞧着晴雯、春纤。 春纤笑道:“叫大伙起来是有件要紧的事儿。你们也别怕,就是找找这粗心大意的人,免得将来再出错。今晚上是谁给表少爷换的衣服?” 一个小丫头怯怯的说道:“回春纤姐姐,是我。” 春纤的脸色唰的一下沉了下来:“你是怎么当差的?那小裤上还有一根细针,要不是晴雯姐姐发现的及时,还不扎到表少爷?”小丫头忙求饶:“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衣裳不是我换的,是我托了小菊帮忙的。” 晴雯上前拧住小丫头的耳朵,骂道:“还敢撒谎,听到惹大祸就往别人的身上推,想得美。” 其实晴雯的手劲儿并没多大,可是小丫头哎呦呦直叫唤,“晴雯姐姐饶了我吧,衣服真的不是我换的,姐姐把活交给了我,正好小菊在,我就......就给她了。” 晴雯冷笑两声:“知道你们在苏州没人管教,胆子也忒大了,谁都敢糊弄,必定是外面放了果子,或是月钱,你们着急去领,这才叫委屈了表少爷。谁是小菊?” 后面三个丫鬟齐齐的将一人推出来。小菊等人一直在姑苏老宅,是林家进京之后才买的丫头。晴雯一看小菊哆嗦的那个样子,就知道找到了事主,扯着小菊的袖子就往外走。 云影昏暗,树影婆娑,琳琅居里处处朔风冷气。小菊做了亏心事,左腿险些没被右腿绊倒。 春纤紧跟了出来,见小菊正在哭诉,于是安安静静的立在晴雯的身后。 “晴雯姐姐,我不是有心的,我......”小菊打了个咯,“我婶子是连家的浆洗婆子,连大姑奶奶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就哭哭啼啼的找到了我婶子,说是她想念表少爷,求了一个平安符,叫我帮着悄悄缝在表少爷的衣服里,算是做母亲对孩子的心意。” 晴雯讽刺的“哈”了一声,问道:“说什么你们就信了?老实讲,你们家到底收取了多少的银子才叫你动心害表少爷?” “我不敢害表少爷,缝东西的时候是匆忙,可是晴雯姐姐,我敢保证,绝不会留下细针。” 春纤问道:“你们得了这东西,难道就没人认识?” “回春纤姐姐,连大姑奶奶给的时候是用小黄绢袋装着,还发了狠话,不到最后的时候不能打开。我缝的时候匆忙,也没仔细瞅。” 春纤犹豫了片刻,一把拉住小菊:“走,和我去见姑娘。” 小菊最清楚家里收了连家多少银子,她怎么敢见姑娘,这一闹腾,本在看热闹的丫鬟婆子都出来了。 晴雯喊道:“都是死人啊?快上来绑住这小蹄子。”一个五花大绑,又用帕子将小菊的嘴堵得严严实实,四个守夜的婆子一用劲,小菊被众人举过头顶,趁着月色直奔访梅阁而去。 ps:有人猜到了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04章 帝心难测速归速归 三天后,苏州市井中流传一个小道消息。乩童庙里的小童拿着住持的欠条,说是连家大姑奶奶还短了庙里五百两的香火钱。五百两在富贵人家的眼中就是个小数目,可是连家刚经历了一场浩劫,五百两,连大姑奶奶发了什么神经才能捐出去?而且还是先打的欠条? 人们就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乩童庙是干什么的,大宅门里永远少不了争斗,那些奶奶太太们可是乩童庙里的常客,私底下买的什么东西,众人心里可是通透的。 连大姑奶奶的婆婆首先发难,说他们家最近走霉运都是她这个扫把星弄的坏事。又说连大姑奶奶看中了他们家的钱财,使了诡计才叫小儿子娶她进门。连家一时间被推倒了风口浪尖上,进退不能。连太太气的倒在床上,正要议亲的长女被准婆家委婉的拒绝了,大儿子连学堂都不敢进,生怕人家问家中丑事。 不久,又有年轻的媳妇去官衙状告连家苛刻下人,给漂亮的丫鬟按莫须有的罪名,轻则罚月钱,重则仗打。 市井小巷中最不乏这样的故事,人们口口相传,消息马上就失去了原本的真相,凭你是什么贵人家的小姐姑娘,沾上了这些刁妇、泼皮的嘴,白的也要说成黑的。更何况是连家这种本就不光明磊落的门第呢! 连家大姑奶奶先是闭不出户,躲在家中,可是乩童庙里的人日日在门外叫嚣,不还钱就拿着欠条到官府上告,连家怕抖出真相,只能东拼西凑,将家里还值点钱的东西典当出去。 连家疲于奔波,又被有心人士告知,林家打算找他们算账,吓得一家人连夜逃往蜀中地区避风头。 那一夜晴雯到底是怎么和黛玉交代的,除了春纤再没第二个人知道,荣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在小黄纸符被拆下来之后的几夜睡得都异常安稳。事情好像归于了平淡,只不过林家有个小丫鬟守夜的时候打瞌睡,被林致远赶了出去,她家嫌弃丫头是赔钱货,又被主子赶出来,于是远远的将小丫鬟嫁到了几百里路以外的山坳里,从此再无音信...... 十七这日,林致远正与弟妹们用饭,忽有下人来报,说是韩胜韩管事来了。 黛玉放下碗筷,问道:“哥哥,韩管事不是留在京城了吗?难道是京中有了变故?” 林家在京城的产业越来越大,又趁着今年的好天气准备买地,就算将来不在官场上讨生活了,做个富家翁也是好的。韩胜是林致远的左膀右臂,他和罗管家都是林致远最信赖的人,此时更应该留在京城好好的打探各方消息才是啊!莫非,真像黛玉说的,是出了变故? 林致远忙要人将韩胜唤进来。 韩胜一脸的疲色,看得出是日夜兼程的往姑苏赶,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也不知几日未能合眼休息了。 “大爷,姑娘,”韩胜一施礼,“这是佟大人叫我立即送来的信函,请大爷过目。”说着,从贴身处掏出一封信。林致远匆匆看了两眼,脸色刷的就变了。 黛玉忙问:“哥哥,到底怎么了?”林致远未回答,只是将信交给黛玉,上面这这样写的: “瑾瑜,陛下日前萌生奇想,欲在园中办品诗会,满朝文武悉数登场,以海棠为题。尔等不再,端叫小人物夺取魁首。皇上龙颜大悦,钦点探花姚承允为翰林院编撰。”韩胜犯愁的说道:“大爷,佟大人还叫我带来两句话。” 林致远背着手,“什么话?” “八个字:帝心难测,速归速归。”韩胜小声的说道。 天朝的规矩,历代状元都是进翰林院,从六品的编撰做起,而且一甲另外两人都该是编修,可是现在......林致远不过回家探亲的功夫,难道姚承允四处打点,还叫他翻身了? 黛玉问道:“哥,咱们毕竟离着太远,也不清楚朝中的走势,可我相信,皇上不会糊涂的将自己的新状元置在一边,却提拔了落在后面的榜眼。佟大人是这官场上的常青树,既然是他这么要求你,必然有一定的道理。” 林致远点头,妹妹说的有道理,可是现在急急回去,就更加坐实了林家也佟家的亲密关系,这或许就是皇上忌讳的地方。 韩胜一拍脑门:“差点忘说一件事。姚承允不但得了编撰的位置,皇上还将已故平遥王的小孙女指给了姚承允做夫人。” 林致远气道:“你不一口气儿说完,还这么拖三拉四的。”不怪林致远数落韩胜,要是只听前面点姚承允为编撰的事儿,他还摸不清皇上的意思,可是现在,平遥王的孙女嫁给姚承允......林致远似乎抓到了一线光影,大概能了解皇上的想法了。 黛玉忧心忡忡的问道:“这平遥王是谁?姚公子娶了贵家女子,将来更要压哥哥一等了。” “回禀姑娘,”韩胜说道,“平遥王是先帝的弟弟,和忠顺王都是一辈。平遥王一家有些特殊,不住在京城,王爷是个闲散的人,领着内府的俸禄,儿女也多,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也不少。平遥王脑子有点问题,听说是他娘生他的时候狠狠的摔了一跤,导致早产,先帝很喜欢平遥王,赏赐的土地都是一等一的。” 黛玉和韩胜正为此事犯愁,就听见林致远乐得狠狠一拍桌子:“我就说佟大人心思敏捷,原来他早看出问题了。”林致远看向好奇的二人,笑道:“你们再好好看看佟大人写的信。” “帝心难测,速归速归。哥哥,这还是刚刚的那个,也没变啊?” 林致远笑道:“平遥王的孙女还是郡主,这郡马进了翰林院,少说十年......都要呆在编撰的位置上,不会像以往一甲三人似的快速高升。姚承允这回不是占便宜,反倒是吃了大亏,他基本上算是一枚弃子了。韩胜,我那次不是要你去探访,到底是哪位皇子蓄养了姚承允这样的门人吗?” 韩胜不好意思的说道:“属下无能,没能查出来。” “这不打紧,现在我们只要看着,皇上疏远了哪一位皇子,姚承允八成就出在他的门下。皇上手中的监察机构都不是好惹的,他可以将天下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但是绝不容许别人在他眼皮底下玩心眼。咱们上次在法华寺里的一切,皇帝不可能不怀疑。好在当时出现了半年大鼋,要不,我的结果与姚承允没什么分别。佟大人的这封信来的太及时了。而且上面的意思清清楚楚。”林致远一点信,指给黛玉瞧,“帝心难测。就是说,朝廷马上就要有大事。” 可是,最近风调雨顺,下江南的这一路上半个流民都没有。 既然不是灾荒年,那么除了打仗还能有什么? 打仗不是林致远的强项,可是关于出谋划策自己还是很有心得的。 林致远吩咐道:“韩胜,你亲自去扬州,告诉知府大人这件事儿,再问他们准备何时启程,我们要一路乘船,尽早回京城。” 这厢,白姨娘猛听说黛玉要走,急的直上火。当晚就来相求:“姑娘,我那件事,你想的怎么样了?这次能不能叫我跟着一起走?” 黛玉就等白姨娘这句话呢,她却故作迟疑的说道:“可是,姨娘知道,将钱姨娘一个人放在家里,我觉得更加的不稳妥。” “不会,不会,姑娘放心,我已经问过了,钱姨娘也愿意走!我们两个也是个伴儿不是?小的时候我去过观音庵,住持极好,又会待人,想必我和钱姨娘去了,也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白姨娘猛下保证,只差没掏心窝子给黛玉瞧。 白姨娘想的很清楚,大爷的官只会越做越大,将来有大爷为她撑腰,爹娘也不会白死,说不定还能要回当年的那笔血债,妹妹和自己也不用在过那憋憋屈屈的日子。就算是为了报仇,她也要将钱姨娘一并带到京城,因为姑娘绝不会放任一位留下的。 黛玉轻声说道:“姨娘的话我已经和哥哥略提了一下,可是哥哥并不同意。”白姨娘心里顿时一冷。黛玉又道:“哥哥是想在家里弄个修行的地方请两位姨娘住,要是在尼姑的庵堂里,不就是某些话不能说了?” 白姨娘心有不甘,她看中观音庵,就是因为可以摆脱林家的视线,能和妹妹见见面,下个月就是爹娘的祭日,无论如何也要赶回去。白姨娘神色一凛,说道:“姑娘,有件事一直憋在我心里,如今不吐不快,姑娘可知道当年贾府二太太是如何对待咱们太太的?要不是老太太亲自差点,咱们太太的嫁妆就被二太太克扣光了。她也好意思出手!二太太刚一进门就想逞强,总揽大局。老太太怕当面拒绝伤了二太太的面子,就将采买丝绸这块交给了二太太。谁知道二太太成心要叫咱们太太出丑,找了整个京城最便宜的绸缎庄子,除了打头的五六匹是糊弄人的样子,余下的都是破烂货。” 母亲是什么样的人,黛玉很清楚,她忙问:“我娘可是收下了?” 白姨娘笑道:“收了收了,而且还将二太太气个半死。” ps:修改了一下小错误!! 第205章 人在旅途阖家上京 (发现了好多错字,现在就改!!表抽我) 白姨娘是贾敏的贴身丫鬟,当年小姐和二太太之间的争斗叫人看的眼花缭乱,更是府里小丫鬟们津津乐道的趣事。两方交战,自然是有胜有负,贾敏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往往胜多败少。 白姨娘笑道:“咱们太太收了那些破烂货,转眼当着满院子的丫鬟,将三箱子的东西都抖搂出来,任凭哪个丫头喜欢,随便挑拣,还说是太太临出阁,给曾经服侍过她的丫头们一点念想。那些小滑头们都等着看二太太的笑话,上去一番挑拣,将略好一点的都拣走了,剩下那些实在不堪入目的就扔在当院。” 黛玉只知道母亲和二舅母关系紧张,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问道:“我外祖母瞧着了?” “是,老太太看着都能吃了二太太,偏这样,咱们太太还不饶她,当着二太太的面,叫二太太房里的丫鬟婆子们挑拣剩下的。”白姨娘可忘不了那一幕:二太太是新娶的媳妇,做事讲究派头,到什么地方都是一帮人前呼后拥的。贾敏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叫底下的人挑丝绸,不挑的就要重罚。那些人觑着二太太的一张黑脸,恨不得砍了自己的手。 贾敏是贾母当年手把手教出来的掌上明珠,家里家外一把的好手,要不是嫁到江南多年无所出,也不会心生抑郁,叫林老太太拿捏住。 黛玉肃然问道:“这些事儿你和父亲说过吗?” 白姨娘忙摆手:“不曾,老爷本就和我们不亲,十天半个月能说上一句话。太太也常私下里与我说,当年小,不懂事,什么都要争强好胜,二太太不就是小心眼吗,她这个做小姑的让一让也就过去了,可是现在闹的,两家好像断了联系似的,自打太太来了江南,就再没见过老太太。” 黛玉明白,不是母亲不想回京城,而是中间隔了个二舅母,又有那么多的是是非非,母亲已然心灰意冷。自己虽然是女儿,可是有些事情还不如白姨娘知道的多,若是白姨娘早早的将这些话告诉父亲,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上京。 黛玉心中有些怅然,眉宇间泛着淡淡的感伤。 ...... 几天后,林致远兄妹拜别了族长远亲,又接了正在京城找关系的那位林老爷的妻小,一行数十人往扬州而去。等会合了知府江大人、蒋夫人,五艘大船这才气势浩荡的驶往京城。 考虑到女眷众多,所以林致远在苏州的时候重新订了一艘船,黛玉、雪琪姐弟、两位姨娘,加上林老爷的妻子苏氏、女儿林秀儿,上下两层才够住。 林秀儿是个性子活泼的姑娘,和黛玉同年,只生日小了两天,但是明显不通人情世故,抻着头巴望着外面的景色,手里攥着小芙蓉糕,时不时的往嘴里送,还要顾着回头与黛玉说话,忙的不得了。 “林姐姐,你们家的点心真好吃!” 林秀儿的娘白了她一眼,笑道:“我平日里是缺了你的还是短了你的?吃的这么一个狼狈样子?”林秀儿拍打拍打手,挽住苏氏的胳膊:“娘,咱们家的东西怎么和林姐姐家比?这点心又酥又甜,我吃了一个就上瘾了。娘,你和爹爹说一说,叫我在林姐姐家住上两日吧,林姐姐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了。” 苏氏一点林秀儿的鼻尖,笑骂道:“好没脸没皮,你林姐姐都没邀请你,你就这么巴结上去了?” 黛玉半躺在贵妃榻上,笑看这母女俩。雪雁用小托盘装着三碗冰糖燕窝过来,黛玉说道:“婶子、秀儿妹妹略尝尝这个,我们家的碧蝶手艺很好,煲汤煮甜水的功夫少有人能及。” 林秀儿吞了吞口水,她自小到大还从没喝过什么是燕窝呢,只听族中有姐妹炫耀,什么老祖宗赏下的半碗,喝完脸上就滑溜溜,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听的自己心里也痒痒的。 苏氏笑道:“林姑娘费心了,我们不大吃,也吃不惯,没得糟蹋那好东西。”林秀儿的小脸微微露出失望的意思,可是很快又振作起来,娘说的是,她们家和林家可比不了,难道说因为馋嘴就少了骨气不成? “林姐姐,你吃吧,我只喜欢这个小芙蓉糕,等到了京城,请你们家的丫头写个单子给我行不行?我也试着做。” 什么人口是心非,什么人真情相对,黛玉还是能分清的,林秀儿是个好姑娘,绝不是那种城府深得人。可是单纯又分好多种,史湘云也是个说话发憨的,但是黛玉却不喜欢她,总觉得湘云哪里针对着自己;林秀儿活泼有趣,开口就出呆话,可不会叫人生厌,黛玉愿意与这种人结交。 雪雁得了黛玉的眼色,笑着将盘子端到苏氏和林秀儿的眼前:“苏太太、秀儿小姐别客气,我们姑娘就是大肚弥勒佛也吃不了这些?它又不能放了隔夜,你们不用,谁还配得上这个?” 三只小金碗,上面绘有九彩莲花、富贵牡丹、含笑白兰,映着金光,燕窝上面一根根的细丝都能数的出来,更有趣的是上面点缀着一颗饱满红硕的枸杞。林秀儿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想拿小勺儿,又胆怯的先瞧瞧她娘。 苏氏忽然有股辛酸,他们家为了供丈夫、儿子读书,每日的缩衣节食,女儿只有年节的时候才能做一件新衣裳,族里的小姐们都在女学念书,秀儿从不和她的那些小堂姐妹比家世,比吃穿,甚至还要熬夜帮自己做绣活,贴补家计。 这碗小小的燕窝汤水,女儿从小到大只听过,却一次品尝的机会都没有。苏氏知道自己的丈夫身上有股子倔劲儿,当初在家的时候就没少说林家大爷的毛病,可是谁知道这次竟是托的他们兄妹带自己一家上京?莫非是老爷转了性子? 苏氏摸着林秀儿的头:“吃吧!”林秀儿欢呼了一声,接过小碗,像宝贝似的用汤匙少少的舀了一点,放在嘴里含着。一入口,林秀儿的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嘴唇抿的薄薄的,恨不得将勺子也吞了下去。 黛玉看着面前母女俩幸福的模样,顿时觉得手里燕窝失去了味道,若是她的娘亲也在身边,就是吃再难吃的东西,想必心里也是甜的吧!不过,自己也有哥哥,黛玉虽没见过林秀儿的兄长,但是她敢肯定那人比不上自己的哥哥。黛玉想到这些,又有了好胃口,将一碗的燕窝都用了,喜得雪雁笑道:“可多亏了秀儿小姐,我们家姑娘难得有这么好的胃口,平日里都要我们好说歹说才能用上多半碗。” 林秀儿呆愣愣的看着黛玉:“林姐姐,你的胃口好刁啊!”苏氏忙用胳膊肘碰了碰自己的女儿,林秀儿委屈的说道:“人家说的都是实话嘛!这么好的东西,林姐姐还不吃?我上次听女学里的三堂姐说过一次,叫我们羡慕了好久。”林家以诗书传家,就连女孩子也要琴棋书画尽通,那些门第高些,像黛玉这样的自有先生到家中讲课,可是林秀儿呢,就只能和众多的堂姐妹在族中办的女学里读书。这些家世门第相仿的姑娘中,争风吃醋是少不了的,林秀儿因为呆呆的性子,反倒被大家喜欢。 黛玉一愣,她自小锦衣玉食,除了那次和哥哥在灵珊家见识了什么叫贫家寒舍,就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世道艰辛。“秀儿妹妹说的是,只我身子单薄,吃了那一点就堵得慌,我倒想有妹妹这样的好身子骨儿,也免得整日风吹就倒似的。”林秀儿将最后一口吃完,满脸回味的说道:“恩,好吃,我娘说我最好养活了,林姐姐今后不挑食,也能像我这么壮实。” 众人大笑,其中又以林秀儿自己的笑声最高。 当夜,船工未停,点着灯笼连夜往徐州赶,黛玉就着耳畔的水音看着书,不时的笑出声。 “姑娘看到了什么段子?说出来也叫我们乐一乐!”雪雁一边铺床,一边问道。 雁蓉一打眼,姑娘手里的不过是本《西南域志》,这有什么有趣的?可是转念又想到今日船舱里传来的阵阵笑声,雁蓉了然的低头做事。 黛玉轻声问道:“你们瞧着苏婶子家的姑娘怎么样?” 碧蝶一边给雪雁打下手,一边说:“我瞧着像个傻大姐儿,说话呆愣愣的,可有一点,不招人烦。”众人又是一笑,追着问碧蝶的话是夸人家啊还是贬人家?碧蝶被问急了,就嚷道:“大家不信问姑娘,我猜姑娘刚刚笑就是冲着秀儿小姐呢!” 黛玉轻啐了她一口:“你这丫头,倒学会揣摩人的心思了!”黛玉忽的正色说道:“这次回京城,家里的事儿必定是多,你们几个跟着我也有段日子了,将来在林家也会成为独当一面的人物,此番更要尽心。” 黛玉点拨身边的大丫鬟们,就是怕林家回京之后有了变故,众人措手不及酿成大错。皇上的做法叫人难以捉摸,哥哥虽有几分的把握,但是听他的意思,好像还有外放的危险。天子脚下虽然官员众多,但是升迁容易些不是?若是到了地方......那要干到何年何月才能得到上峰赏识? 像自己父亲那般得先帝宠信的,还是少之又少。 ps:惊荷犯的最不能饶恕的罪~~ 第206章 泼皮倪二好言相劝 (今天应该能将周六落下的双更补上,还有点精力) 阔别京城一个月,黛玉开始有点想念这里的一切,想念繁花坞里的一草一木一琉璃,想念小园后面的池塘,想念家中管妈妈的手艺,想念......外祖母。 五月的京城已是鲜花遍地,街面上来来往往的是挑担子的小买卖人,也有些穿锦衣戴玉佩的富家子弟,偏这日又是端午,好些年轻的小媳妇三三两两的出门卖粽子,挑彩线。闹区中有人表演杂耍、有人投壶、还有戏台子上唱着张生求娶崔莺莺,好多人看热闹。 林秀儿看呆了一般,拉着黛玉问:“林姐姐,京城都是这样的繁华?比咱们苏州可是大多了。” 黛玉笑道:“平日也没这样,今日可不是端午吗?所以才有许多人出来游玩。若是到了晚上,街上还有灯市,不比元宵佳节的时候差。” 林秀儿咋舌道:“怪不得父亲总说京城好,要我们来开开眼,原来是我井底之蛙了,还以为苏州便是江南最好的地界儿。” 黛玉听得出,林秀儿对她的父亲很是尊崇,倒是与自己印象中那位族叔很有些落差,苏婶子人不错,秀儿妹妹更是个性爽朗的。黛玉问道:“秀儿妹妹,你这回进京,我也算是有个伴儿了,今后我们两家常来常往。” 林秀儿放开悄悄掀起的帘子,恹恹的说道:“我倒是想着和林姐姐常来往,可惜咱们境遇不同,将来的路也不一般,我父亲的年纪在那里摆着呢,现在瞧着,想考庶吉士是无望,只有等着找找关系寻个小小的县令做做,我们一家也就心满意足了。林姐姐知道,我家里还有个哥哥要等着进学呢,哪里还能继续供父亲?” 换个人,林秀儿都未必和她说一句,可是对于这位同宗的堂姐,她先是带着五分的亲近,三分的仰慕,还有......两份的讨好。母亲说的对,父亲在林大爷家沾了不少光,这次来京城更是见识到了很多不同以往的奢侈。林秀儿不是那种贪恋小便宜的人,可是在林黛玉的面前难免会有些自卑。 黛玉怅然的说道:“在地方做个县令也很好,至少生活不用再担心,你与伯母也能稍稍的喘口气。京城里难熬出头,总不比在外面自在。”黛玉看的很明白,在京城没有雄厚的身家背景,实在是寸步难行,像哥哥,虽然尽心尽力的争取了殿试第一,可是那个榜眼姚承允不是依旧占据了哥哥的位置?编撰只能有一个,哥哥该怎么办? 林秀儿粲然一笑,又恢复了傻大姐儿的好心情,“林姐姐说的是,我现在就求着父亲能得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出任官职,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离开苏州,见识了京城里的繁华,心里就更加的向往外面的世界......” 马车轱辘缓缓的转着,一行人打承渊大街过,两边有不少人见是富贵人家的车马,都小心的避让开了,其中街角一人眼见不错的盯着打马在前的林致远,那人穿着甚是平常,手里还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看上去是个再平凡不过的。 “唉,芸二爷,呆呆的瞅什么呢?”一壮汉从后面猛拍那人的背部。壮汉有如屠夫一样威猛,再瞧那拎包裹的年轻人,白面书生似的,哪里禁得住这猛然的一吓!弓着背往前抢了几步,手里的东西差点没散架。 年轻人没好气的回头:“我说是谁,也就只有倪二哥才下的这样的狠手。”这年轻人是贾府里一位族亲,西廊下五嫂子的儿子贾芸,为人很是重情重义,正要趁着端午节去探亲。倪二与贾芸是邻居,平日里专放重利债,在赌博场吃闲钱,打仗吃酒,也算是地方上的一个小角色。可奇怪的是,这倪二偏偏很尊敬贾芸。 “芸二爷,我听说你近日在找事儿做,不如去富锦楼试试?那里正找掌柜的呢,以你的才情,难道还打理不了一座小小的酒馆?再者,我怎么好像听着,那富锦楼的新东家是状元公?你们贾家和林家可是姻亲啊,这点忙他肯定愿意帮。”倪二从自己的婆娘那里也听说不少贾家的事儿,知道自打大房的那位二奶奶出门后,贾芸在府上的差事也被夺了,虽然钱财上倒还有几分,但实际上境况很不好。 贾芸端起酒杯,滋溜一口,辣的自己喉头冒烟,干咳了几声,才道:“我和状元公算什么姻亲,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就拿荣府里的宝二爷来说吧,和林家亲不亲?可是林状元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他。我这种小角色还是知趣一点的好。” 倪二笑道:“话不能这么说,那贾宝玉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吃着老本罢了,你若叫他出来谋生,我谅他也没什么本事。芸二爷没见识林家的气派,人家官场上有人,一般的小混混都不敢上去惹事。咱们街尾开了一家新绸缎庄,芸二爷瞧见了?呵!那才是正经的苏绣,即美、价格有公道、样子还多,我家那个婆娘都买了三块了。贼老汉他们家的铺子被挤兑成什么样子了,芸二爷该不会没见到吧?咱们只要能帮着林家管着一间铺子,保准今后的小日子美美的,芸二爷和婶子也不用这么辛苦不是?” 贾芸自嘲的笑笑:“我算什么阿猫阿狗的东西?林家连门都未必会叫我进去。算了,家里还等着过节呢,我先走了。”说着,就要拎起凳子上的东西起身。 倪二忙按住他:“忙什么?这连中午都不到,”倪二又喊了小二,“送两壶好酒,再切上二斤熟牛肉。” 倪二斜眼看凳子上的东西,成串儿的粽子,一包包的蜜饯、糖果,花布,前家老铺的烧肉,还有孩子喜欢的风车。“芸二爷,你这是去瞧琏二......呸呸呸,去瞧王家姑奶奶?” 贾芸尴尬的点点头:“过节了,婶子那里八成没准备什么,我买了些小东西,打算叫我娘下去去瞧瞧。” 倪二的目光落在贾芸的身上,劝道:“二爷,再怎么说,王家姑奶奶也是个和离的人,你在辈分上还是她的侄儿,走动的太频繁也不好。” 贾芸脸顿时涨得通红,辩解的说道:“我是感念婶子对我们一家的情分。当日我母亲病重,舅舅狠心撒手不管,多亏了婶子,她将娘娘省亲修缮池塘的那活儿交给了我,家里这才好转,我娘也有了钱瞧病。要我做那忘恩负义之人是万万不能的。” 要说王熙凤帮衬贾芸纯属意外,不过是贾芸求到了贾琏的名下,贾琏嫌弃他没钱孝敬理也不理,王熙凤刚知道丈夫在外面的丑事,心里正有愤,于是偏要和贾琏对着干。没想到当初积下的恩德,后来叫贾芸记着一辈子。王熙凤从贾家出来以后,王夫人重新掌事,贾芸也因此丢了差事。 贾芸又道:“我婶子是个女流之辈,身边只一个大姐儿,那孩子懂什么事儿?说来叫人心酸,原来也是锦衣玉食的长大,老二你是没见识过,十来个婆子丫头单服侍她一人,可现在呢?婶子住的院子又小又窄,大姐儿连个撒欢儿跑的地方都没有,上上下下就两个丫鬟照顾着。” 语气中透着心酸与心疼。 倪二是没享受过那些,可是他这种人见惯了因为滥赌而家破人亡的事儿。也有大户人家的闺女,或被打,或被卖,若是当个丫鬟还好,可惜的是,大多数女孩儿都被卖往烟花柳巷去了。倪二说道:“你放心,王家姑奶奶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我听我那帮兄弟说了,她们那个宅子稳妥的很,你知道,我倪二也有些上不得台面的朋友,消息灵通,王家姑奶奶应该是有人照应着,谁敢去闹事,第二天保准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拘了。” 贾芸也知道这件事儿,可是他这种小人物,到底是谁关照着二婶,他根本查不出来。 贾芸隐藏在心底的小秘密对谁也不敢说,连他最亲的娘也不成,他怕再说下去倪二会看出端倪,忙起身告辞。这时牛肉才上来,倪二笑着叫店主打包,一并给贾芸带着。 贾芸道了谢,前后背着东西往家奔,途经正在扩建的富锦楼。贾芸心下思量:好家伙,几日不见,这富锦楼又是一个新模样了。东西的小商铺一并给置办了下来,林家又买下了富锦楼后面的几十家民宅,统统拆掉累上高墙,在里面搭建亭台楼阁。沿着墙根走,时不时的就能听见里面传来管弦丝竹的声音,小娘子们依依呀呀的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又仿佛有水声。 富锦楼的大门外贴着一张大红纸,意思很简单,就是雇佣新掌柜,佣金多的惊人。怪不得那么多人来询问。贾芸扭头看向街对面的惠斌楼,心中不屑一顾,那两位掌柜的知道富锦楼要改成卖苏菜,憋着劲儿的请了几位大师傅,又连着七天请客人们试新菜,不是水晶肴蹄就是扬州炒饭,或是清炖蟹粉狮子头。 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在和富锦楼打擂台,可是贾芸认定惠斌楼是要输的。以己之短比人之长,岂不是傻子才敢做的事儿! ps:终于回京了,王熙凤也该出场了。o(n_n)o!谢谢米奇米妮、亲亲小冉、long080530的粉红票票,谢谢小光、louisli的打赏,码字去鸟(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07章 沈曹二人审时度势(补二更) (二更终于发上来了,虽然少点,但还是祝大家晚安) 林致远兄妹先将苏氏和她的一双儿女送到了新居,然后才往莲花胡同去。罗管家日盼夜盼,终于将几位主子迎了回来,虽然乍见两位姨娘的时候眼皮子有些发跳,但是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诧异。 沈修杰在正厅上来回的踱步,瞧见曹先生在那里喝茶水,着急的说道:“先生,你说这致远在想什么?磨磨蹭蹭的,我早派人去问了,人家说林家的船一早到了通州码头,你瞧瞧,这都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着急!” 曹先生心态极好,他说道:“瑾瑜做事有分寸,他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你且宽宽心才是。” 厅外传来林致远爽朗的笑声,人未见,却高声回道:“曹先生神机妙算,修杰,你可要学学先生的定力啊!”林致远携着黛玉一起进了正厅。 两方人见了礼,自打沈修杰在林家过了大年,和黛玉也没什么避讳,赶忙问道:“佟大人的信可是瞧了?你们这是从金鲤坊过来?怎地这样迟?” “你先容我们兄妹俩喝口水再说不迟。” 沈修杰横扫了林致远一眼,粗声粗气的说道:“这都什么节骨眼儿了,你还惦记着吃喝?真是白替你操心了。”说完,气哼哼的坐在太师椅上。 黛玉忙为哥哥辩解道:“沈大哥别急,哥哥一路奔波,自早上到现在连口热饭都没用上,你且叫他缓缓劲儿。我们刚从亲戚家过来,回来的时候拖了好长的时间。” 沈修杰没瞧林致远,而是问黛玉,那亲戚家住在什么地方?黛玉忙告诉他,沈修杰听罢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说道:“林妹妹说的那个地方离莲花胡同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值得你们走了一个时辰?致远,路上真的遇上谁了?” 林致远屏退了下人,只留下罗管家,他对众人说道:“曹先生说的一点没错,我刚一从通州码头出来,就察觉到有人盯着,行事手法都是军中的那一套,估计是斥候一类。越往京城走,这探子就越多,他们做事很谨慎,都只在百尺之外盯着,从不靠近。我本来是打算去金鲤坊的,但是看到那些人,忽然变了主意,就慢慢拖着走,果然,他们见我进来莲花胡同就没再跟着。” 曹先生分析道:“瑾瑜做的不错,那些八成是皇上的人。皇上就是想要看看你知道消息后的反应,就是想看你是不是真的和佟府关系密切。” “可是,致远现在不找佟大人,他怎么知道朝廷的意思?”沈修杰泄了气,“反正我是没辙了,能说的好话都帮你说了,给戴权塞了不少的银子,那阉货一句正经的没说。” 曹先生虽然在和沈修杰答话,但是眼睛却盯着林致远:“瑾瑜虽然见不到佟太傅,但是不意味着他不明白佟太傅的心思。” 沈修杰顿时来了精神,探身问道:“可是真的?” 林致远不急着回答沈修杰的问题,反问道:“修杰,你上次见到皇上是什么时候?” 沈修杰想了想,回道:“大约是三天前吧,我按理进宫回话,当时在御书房外站了一会儿,戴权叫我进去,圣上的脸色很不好。”林致远忙问:“御书房里还有谁?” “还有兵部侍郎赵大人,就跪在地上,我进去的时候,皇上抬头看了我一眼就叫我出去了。其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林致远一拍额头,不知道是该夸赞沈修杰的胸怀宽广、想问题简单,还是该骂他做事不假思索。“赵大人都跪在地上了,你难道还看不出来有不对的状况?” 那可是兵部侍郎!不是什么宫里面的小太监,皇上也要给手下官员一点面子吧,要不是出了大事,皇上会龙颜不悦? 沈修杰被林致远这么一说,心里也有点明白过味儿来,他当时没在意,所以回来之后也未和曹先生说,现在看来,自己那日撞上的绝不是个小问题。沈修杰忙道:“兵部侍郎赵大人一向管理着西南军务之政、调派兵籍、军械,莫非是西南出了乱子?” 曹先生赞同的说道:“这也是我的马虎,早该问问修杰。西南一直不太平,”曹先生有意无意的瞄向黛玉,“打羌夷人奔走之后,皇上一直将西南作为心头大患。郑家世代守护西南,可是,郑将军却被调往京城,西南少了一员猛将,势必会有人填补上去。” 这种场合原本不该黛玉说道,可是她还是随着心意问道:“先生,我哥哥是文官,又是今科状元,难道还会叫他到那种荒凉之地?” 曹先生说道:“开始我就是这么想的,可是最近听修杰说,皇上令外点了一亲信将领去幽州,幽州的知府又是多年的资历,一时半会儿无人能撼动。除非......” 黛玉和沈修杰异口同声:“除非什么?” 曹先生沉声道:“除非,羌夷人大举入境,幽州不保,知府犯下重错,皇上才有可能临时换人。” 黛玉的心放下一半,要是真如曹先生说的那般就好了。 先生也说了,那知府资历深厚,十几年幽州都没出过岔子,难道现在会有事?黛玉不自觉的摇摇头,林致远笑道:“妹妹想什么这么入神?” 黛玉满眼的关切:“哥哥,就是将来你要到地方做官,也万万莫去西南才好。”当着沈修杰的面黛玉不好深说,其实她是担心,当日在小浪亭里的那个女刺客不知道是生是死,哥哥只说处理好了,多一句也不叫自己知道。那女刺客就是西南人,羌夷的皇子要是为了替属下报仇,迫害哥哥可怎么是好? 所以......天大地大,唯有西南去不得。 林致远笑道:“妹妹放心,别说事儿只是我们简单的猜测,就是皇上真的将我指派到西南,只要咱们做事谨慎,羌夷人就不会那样气焰嚣张。” 沈修杰打断道:“致远,你想好什么时候去佟大人那里了吗?现在说的还只是我们的猜测,不能武断。佟大人才是官场上的老狐狸,咱们得在他那里谋得消息。” 话虽如此,可是外面有多少人盯着林家的一举一动,皇上又是个什么意思......好像还是要静观其变的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08章 王夫人何故先服软? 黛玉一归家,第一个事儿就是去给老祖宗请安。哥哥原也是要去的,可临时被皇上招了去,这是林致远自上次殿前面圣之后的头一回进宫,林家上下是严阵以待,唯独当事人毫不在意,还叫黛玉放宽心,好好在荣国府那边玩上几日。 韩胜亲自护送,另有林家八名护院,林致远看着眼前的一队人马也还算放心。“妹妹只管放心的去,若是老太太挽留,你也不必着急,只叫一个小厮回来报个信儿就好,什么人给你气受了,你只叫人回来,哥哥亲自去接你,给妹妹做主。” 黛玉看着林致远满脸的严谨,扑哧笑道:“哥哥说的话再不会发生,若是以前,我还不敢担保,可是现在啊......我的哥哥是谁?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林状元,谁看驳了我的面子?谅她也不敢。” 林致远被妹妹奉承的很是得意,虽然常理上是这样一说,可是贾府里就是有那不开眼的人,妹妹心思单纯,要是被人欺负了去......林致远叫道:“晴雯。” 晴雯乖溜溜的来到林致远跟前,低声道:“大爷有何吩咐?” “我这回单叫你跟着姑娘去贾府,你可一定要知礼懂礼,再不能像以前似的淘气。” 晴雯忙保证道:“大爷放心,晴雯知道该怎么做,绝不给林家抹黑。” 林致远颔首微笑:晴雯还是比春纤、雪雁几个灵巧,自打卖身契交到了黛玉的手里,这丫头就不动生色的将自己融入林家的下人堆儿里,虽也有争风吃醋的时候,但事事都以黛玉、荣泽姐弟二人为先,看来这丫头还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林致远说道:“知礼虽好,但是有一点也别忘了,你们姑娘性子温善,不愿意与人发生口角,然而贾府里保不准有什么说闲话的小人,你们几个......”他扫向雪雁、雁蓉、碧蝶等人,“护着姑娘才是,晴雯,你该泼辣的时候,半点不能给我客气,知道吗?” 雪雁、碧蝶等人就捂着嘴偷笑,晴雯眼睛亮晶晶的,小脸上泛着油光,仰着小下巴瞧林致远:“大爷只管瞧我的,任凭她是什么主子丫头,谁要是敢欺负到了我们姑娘头上,保管叫她好瞧。” 黛玉听的了忍俊不禁:“哥哥,我是到外祖母家做客,又不是什么豺狼虎穴,谁还敢气我?再者说了,我和二姐姐、三妹妹她们久未相见,大家亲热自不必说,谁还有那个功夫说冷话?哥哥不必担心我,只管进宫就是,无论皇上有无大事,也叫我知道安心才好。” 林致远连连向妹妹作保证,荣泽和雪琪两个小家伙一直将她们送到外院,才恋恋不舍的被各自房里的嬷嬷领走。 此番进府与以往大不相同,第一次黛玉是孤身一个,王夫人刻意叫下人开的角门,论理,黛玉一个外孙女,从角门进也没什么,可王夫人并非一视同仁,黛玉在后来听惜春说,当日薛家母女进府的时候,二太太可是开了正门,甚至带着三春姐妹亲自到外院相迎。第二次,黛玉有哥哥相陪,王夫人根本没瞧上林致远苏州解元的名号,依旧只开小门。 这一次......林家的车马还未到,就有门房上来相迎。如此殊荣,不知道是外祖母的意思,还是二太太的! 黛玉今日来的巧,正好过两日就是贾宝玉的生日,贾母乐得拉着外孙女在家好好的乐呵。 贾母笑道:“娘娘省亲之后特地将大观园留给这帮弟弟妹妹们,外祖母不偏心,你也有处轩馆,还是我们宝玉给选的好地方。叫什么......”贾宝玉忙讨好的接道:“叫‘潇湘馆’,我看那儿的几竿竹子长得特别好,比别处更清幽,林妹妹住着再合适不过。” 贾宝玉见到黛玉别提有多高兴了,他只觉得几个月没见林妹妹,似乎林妹妹更楚楚动人、飘逸了些,贾宝玉的两眼有些发直。坐在下手位的王夫人心中大为不悦,然而为了娘娘,她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林家这个勾魂儿的小妖精。 王夫人脸带微笑的说道:“林姑娘在家中小住几日,你们姐妹几个也好叙叙旧。对了,前儿太医院的鲍太医来,还特意问道林姑娘,说是你那人参养荣丸断不得,我这儿正好配药,不如叫他们一并配上十颗?吃完只管与舅母说。” 黛玉与身后的雪雁都不由得一僵,王夫人能配什么好药?莫不是催命的吧! 二人殊不知,王夫人这回是真的好心,那人参还是娘娘赏下来的,王夫人总没舍得用,现在要给黛玉配药,别提有多心疼了。可是不给......元春那里怎么办? 上个月王夫人照惯例进宫探望元春,元春近来得宠,她就领着王夫人在御花园里转悠,偶然碰见了周贵人领着一少妇在赏花。 周贵人是什么东西,她家也能与荣国府想比?不过是个暴发户罢了,可是在元春和自己面前别提有多得意了。还告诉她们,那少妇的丈夫是自己的表弟,在今科殿试上得了皇上的赏识,将来要考庶吉士的,完全就是小人得志的样子。 王夫人气不过,脱口就将林致远是元春表弟的事儿讲了出来,没成想却惹来周贵人的哄笑。周贵人那小妖精,偏说她信口开河,若林状元真是元春的表弟,她情愿日日给元春去请安。 回了凤藻宫,宝贝女儿是哽咽哭泣,还说:得宠的妃子个个都在外面有族亲撑脸面,偏她没有,好容易林家表弟夺了状元,可母亲非要弄得与林家生分不可。 王夫人当时就讪讪的没了话。贾敏一死,她登时像少了个对手似的,或多或少的将林黛玉当成了眼中钉,替代了她母亲的位置。现在叫王夫人转过来巴结林家兄妹......还真有点难度。 王夫人忍着心中的不忿,还得在贾母面前殷勤的唤婆子们将黛玉的行李送到潇湘馆,又回禀贾母,说是晚上准备了家宴,专门招待林姑娘,贾母多日来未曾展露的笑容终于浮了上来。 潇湘馆位于大观园的西路,与贾宝玉住的怡红院是遥遥相对,因周边有千百竽翠竹遮映,所以引用了潇湘二妃娥皇与女英的典故,小院入门就是曲折游廊,廊上挂着一架鹦鹉。屋舍虽不多,正房三间,一明两暗,但黛玉只是暂居而已,紧凑些倒也没什么。后院有大株梨花和芭蕉,下雨时叮叮咚咚的响,又有两间小小的抱厦,院墙根有细流入清水,绕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黛玉只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忙问同来的迎春:“二姐姐,这院子是谁想出来的?实在是巧夺天工。” “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二老爷身边的一个能人,叫什么名字我忘记了,反正是挺奇怪的。”迎春没将这些琐碎的事儿放在心头,她近来烦心事儿也多,还不好和探春惜春讲,现在黛玉一来,她像是有了个救星似的,只想拉着黛玉说悄悄话。 薛宝钗笑道:“是个叫山子野的老先生,咱们园子里凡堆山凿池,起楼竖阁,种竹栽花,一应点景等事都由他制度,我记得宝玉那里还弄了一张园子的景观图?可是?” 贾宝玉笑嘻嘻的说道:“难为宝姐姐还记得,我不过是好奇而已。林妹妹,你要是喜欢,我等会儿就叫人给你送来。” 黛玉冷冷说道:“我要它做什么?若是想看园子里的景致,自然有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陪着,那画冷冰冰的,我才不稀罕。” 贾宝玉好生没趣,跟在他身后的袭人心里不是滋味,强忍着不叫自己去与林姑娘理论。 此刻,潇湘馆里闪出一人,冲着黛玉笑道:“姑娘快进来,瞧瞧这屋子布置的可满意?”贾宝玉一见那人,如蜂儿遇着花蜜一般,急急往前凑:“晴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叫我一声。我可想你了,咱们屋子还留着你喜欢的酥饼呢!” 晴雯当没见着这个人似的,径直来到黛玉的身边,亲自扶着黛玉,“姑娘,刚刚有嬷嬷唤我们先过来,雁蓉姐姐猜着众位姑娘要来,所以屋子里已经将茶烹好了,专等几位贵客。” 贾宝玉何曾受过这种冷遇?暗暗纳闷,晴雯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三春姐妹怕贾宝玉尴尬,也不敢吱声,甚至没等晴雯挑帘子就匆匆就进了屋。黛玉最后一个进去,晴雯见后面是袭人,“啪”的就松了手,她可没那好性子给一个哈巴儿掀帘子。 下巴高抬,哼了一声,准备进屋。 袭人一把拉住晴雯,语气不善的说道:“晴雯,怎么说,你也是从宝玉屋子里出去的人,我知道你对我有所不满,可是你不该冲着宝玉发火。瞧瞧你刚才的那个张狂样,也不知道是学了谁?我看......”还没等袭人的话说完,晴雯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 巴掌声是脆溜溜,廊下那只小鹦鹉正抻着脖子吊嗓子呢,猛被这巴掌吓了一跳,两只黑豆子一般的小眼睛咕噜噜的四处瞅,肉呼呼、毛嘟嘟的小翅膀大大的张开,好像准备随时起飞!这扁毛小东西早忘了自己脚上还系着金链子呢。 袭人不敢置信的捂着脸:“你竟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哼,在贾家呆了几年,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不是?你是什么东西?还敢说我张狂,真是恶人先告状。袭人,我告诉你,你是什么阿物,我晴雯最清楚,今后要是叫我瞧见或是听见你侮辱我们家姑娘......”晴雯威胁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晴雯一扭身,走了...... ps:谢谢`泪玲珑`、nvwu、勿言蜚短流长的粉红票,谢谢小光的打赏,明天乃是周末,又到了惊荷双更的日子啦~~~我努力,积极向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09章 缀锦楼庆宝玉生辰(求订阅) (第一更~~求订阅,求收藏,求包养5555555) 以往有姑娘们过寿,都是王熙凤在操办,场面虽称不上盛大,但是热热闹闹,也有小戏班子来唱一日的堂会。贾母是个爱热闹的,往往赶上个好日子就要乐呵几天。宝玉的生日自然不同于三春姐妹,他是家中的嫡子,又是老祖宗的心头肉,谁还能比上了? 恰好今儿是贾宝玉十五岁的生日,算是个小小的整数,贾母就更加的喜欢,酌资一百两,宴请两府女眷,又叫了家中的小戏班子,一行人在大观园东面的缀锦楼吃酒,女戏子们就在对面藕香榭的水亭子上演戏歌舞,伴有轻风,倒也有几分的雅致。 一百两请两府女眷能吃到什么?王夫人心里有些不耻,老太太要真是疼孙子,就把自己的家底箱子打开,拿出千八儿的,也算不得什么难事,说到底,还是叫王夫人她自己做这个贴补。换了别人,王夫人这个吝啬的主子断不能出一份,可是过生辰的不是自己的亲骨肉嘛,她攒钱是为了谁,还不是宝玉? 王夫人一狠心一咬牙,又贴补上了二百两,加凑在一起,足有三百了,便是吃上几日也都尽够了。所以等大家一上桌,发现这菜式异常的精***鱼、血燕、猴脑、熊掌自不必提,那些没见过的,见过的,都叫姑娘、太太们看的眼花缭乱。 贾母很是满意,心道:这老二家的总算是干了回正经事儿。 收到婆婆赞许的目光,王夫人嘴角上翘。王熙凤不在又怎么样?难道贾家离开了凤姐儿,自己还能管不了这个家了? 王夫人想到这里,再看看桌面的菜色,笑着问黛玉:“林姑娘,我听说你们家将朱雀大街的那家富锦楼买下了?不是我这个做舅妈的说你们俩孩子,那家酒楼能买吗?差不多是个赔钱的买卖,我听周瑞家的说,你们家还打算在外面找个掌柜的?傻孩子,外面的人你怎么能相信!还是家里的人知根知底,我身边的周瑞就很好,二舅母也不藏私,将人借给你们用吧!” 黛玉眼波一流转,就见到站在王夫人身后百般献媚的周瑞家的。二舅母这个陪房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仗着王夫人的势,缺德事儿没少做,将这夫妻俩招进富锦楼,岂不是引狼入室?黛玉笑道:“二舅母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这富锦楼不单是我们一家的私产,铺面太大,我们只能找人合伙,要是请掌柜的......还要看看人家的意思。” 王夫人心里嗤笑:她早就打听好了,林家那小子好大的手笔,将整间酒楼都记在林黛玉的名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将来林丫头出了阁,东西还不是人家的? 待王夫人正要说话,邢夫人忙凑上来说:“林姑娘,二太太说的也有理,只是叫个奴才替你管理家产,终究不放心,我娘家弟弟一身的好本事,我若去问一问,这点小忙他肯定是愿意帮的。等我稍晚的时候就给娘家去信,叫他们阖府上京。” 这俩舅母,倒是不客气,一门心思的想将人往自己这边塞。黛玉不怒反笑:“两位舅母惦念着黛玉,实在是我的福气。可是哥哥也与我说过,这店还是要自己手下的人看管,心里才踏实,所以......做掌柜的,要将全家、上下三代的卖身契都交上来才行,且之后的五代不能赎身。” 邢夫人当时就撂下脸子,她可是出自正经人家,要是弟弟、弟媳卖身到林家去做奴才,她的脸面往哪儿放?邢夫人不悦的看着黛玉:“只当我白心疼了林姑娘一回,有了好事不先想着你舅舅一家,反倒要便宜一帮子奴才。” 这“舅舅”指的可不是贾赦,而是邢夫人的弟弟邢大舅。邢夫人在家中排行老大,下面一个弟弟,两个妹妹,生活境遇都不大好,全依傍着她过活,大妹妹嫁个小门小户,小妹妹索性老大守空闺。要不是邢大舅一而再、再而三的写信来哭诉,邢夫人也不敢当着贾母的面儿打黛玉的主意。 贾母听了大儿媳的话很是不悦,哼道:“这酒还没吃呢,就开始说胡话了,老大家的,若是醉了回你的院子里歇着,免得搅了我们游园的雅兴。玉儿家的事儿你们少往上凑,林哥儿能不会用人?他自有想法。”贾母又看向王氏身后的周瑞家的。 周瑞家的满头是汗,在贾母的盯视下往后退缩。 到嘴边的肥肉,王夫人怎么会轻易放过,于是笑着道:“老太太还不知道呢,林哥儿将富锦楼置在林姑娘的名下,我这个舅妈的不替她着急,谁替她着急!周瑞是个老实的,人也稳重,做起事儿来不会叫林姑娘失望。大太太说的那事儿可万不能行,就算邢大舅家里艰难些,可是也不能卖身啊!” 邢夫人一口气差点被噎住,睁圆了眼睛瞪王夫人。 贾母并未理会两个儿媳之间的明争暗斗,急急问道:“玉儿,你二舅母说的可是真的?林哥儿真将那处酒楼放在你的名下?”贾母见黛玉点头,才怅然的说道:“唉,想我当初还怪你父亲不信任贾家,难道我就照顾不好自己的外孙女了?巴巴的找了个男孩儿继承宗祠,现在想来,还是你父亲有远见。林哥儿是个好孩子,不但有志气,还知寒知暖。玉儿,你将来啊,差不了,有这么一个哥哥,能抗住大事儿。” 贾宝玉心里不是滋味,老祖宗只一味的夸奖林家表哥干嘛?难道自己就比他差了?北静王都说了,只要自己肯用心努力,下科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探囊取物。 “老祖宗,今儿可是我的生日,您忘了?您也发发善心,时常的夸奖我几句,叫我在林妹妹面前风光风光!”贾宝玉撒娇的挽着贾母的手臂。 贾母大笑,“叫你薛姨妈、宝姐姐瞧见了笑话,哪还有上杆子求人夸的?” 一直未说话的薛姨妈忙道:“老太太可是客气了不是?宝玉是我的亲外甥,我们娘俩也亲。” 贾母碍于情面才与薛姨妈说几句客套话,自打孙女们住进大观园,老太太更觉得身边寂寞了些,说来奇怪,稍早的时候薛姨妈可是去她那里最勤快的人之一,可这几个月倒少了踪影。贾母不由得打量起薛宝钗,这孩子长得还真是俊俏,她若不是做了薛家的女儿,又是老二家的外甥女......想来跟着宝玉也不算是过分。可惜,王氏就是和自己不对付,贾母喜欢的孙儿媳妇,她偏要将人弄走,贾母不喜欢的,王氏又要揽到怀里。好在,娘娘是明理的,不和她那个糊涂老娘一般。 贾母问道:“我怎么听人乱哄哄的说,宝丫头要进宫参选去了?日子可定下了?家里是怎么打算的,可要我们帮着找人?” 薛宝钗与贾元春又是两样,她祖上经商,不是官宦小姐,进了宫也是去当个下人,而不能直接参与选妃。所以贾母问的意思也很明显,是想帮衬着落选。毕竟,在家里做个富贵小姐,难道还不比在宫里当女婢强? 薛姨妈脸色大变,忙道:“不用,不用,”说话间察觉到自己语气的惶急,又弥补似的说,“宝丫头她哥哥都给打点好了,能留在贵人身边自然好,就是不行,以我们家的门第,找个三甲进士还是没问题的。” “哦!”贾母似笑非笑的瞅着自己的二儿媳,“薛姨妈可舍得宝丫头?不是我老婆子当着众人的面夸赞,我这些孙女里没一个比得上宝丫头的。叫这样的好孩子去伺候人,我也于心难忍啊!” 薛姨妈松了口气,喜道:“虽舍不得,但宝丫头自小极有主张,我也托金陵寺的高僧算过了,他说我们宝丫头命格极贵,将来是有大造化的人。” 贾宝玉这愣头愣脑的呆子还一个劲儿的拍手笑道:“宝姐姐命格儿极贵?难道说也是一位王妃不成?这可巧了。” 薛宝钗被臊的满脸羞红,心底也惊讶,怎么宝玉猜的这样准?她可不就是想去做王妃嘛!虽是个侧的,但是凭她的手段,宝钗不相信自己正不了名分。 王夫人被气的小手指一个劲儿的哆嗦。薛姨妈想干什么?人人都知道她们家宝钗想进贾家的门,现在又当着众人,尤其是邢夫人的面儿说进宫!那她王氏的面子往哪里放? 王夫人、薛姨妈两个人闹得这样僵,说到底还是这姐妹俩得陇望蜀。王夫人呢,是想叫宝玉娶了十八公主,将来再把宝钗娶进门做二房。薛姨妈呢,是迟迟得不到姐姐的明示,才看中了北静王府的气派。 二人相争,必有一伤,如此可乐坏了贾母和邢夫人,能瞧见二太太这个假菩萨气急败坏,也是人生一大乐事不是? 梨香院的婆子们捧着托盘,里面放着戏折子,上来请贾母点戏。贾母只挑了那热闹的,打斗精彩的选了两出,余下都交给了宝玉。长辈们都是陪客,连尤氏也不例外,只是来应个景儿罢了。 戏一上来,缀锦楼里停止了说话,只剩下丫鬟们端茶倒水的声儿,贾宝玉不时发出喝彩的叫好声。 黛玉正剥着瓜子,就看见迎春在那里偷偷向自己招手。黛玉瞧瞧四周,都在那儿专心致志的看戏呢,于是轻手轻脚的跟着迎春出了缀锦楼。 ps:大家猜猜,迎春想干什么呢??二更稍晚,这就去写。 ~(≧▽≦)~啦啦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10章 贾迎春愁做新嫁娘(二更) (第二更送上~~) 缀锦楼是迎春的住所,因贾母喜欢这里朗阔,又有乐声穿花度水而来,令人心旷神怡。迎春作为缀锦楼的半个主人,可事事都由自己的奶娘管着,她倒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连拉着黛玉进自己房里说话都要避讳左右。 迎春叫了自己的心腹丫头:“司棋,你在外面好生守着,若是有人来你就拦着,我有话和林姑娘说。” 司棋生的身材高大丰壮,爱梳鬅头,作风很是蛮横随便。可若是迎春身边没了司棋护着,奶嬷嬷指不定怎么气焰嚣张呢! “姑娘放心,有我在,保准不叫一个人进来。”司棋拍着胸脯说道。 黛玉头一回到迎春的屋子,里面布局也算精美,许是奶嬷嬷害怕林大娘查的严,所以明面上的东西也没敢动。不过簪子,戒指,耳坠子这样值钱的小物件少不得被典卖了出去。 靠墙处摆了三只红木大箱子,上面有油亮亮的铜锁,临窗的绣架上铺着大红的丝绸。黛玉忍不住上前瞧:“二姐姐,这是......” 迎春的声音里听不出悲喜:“是嫁衣。老祖宗赏下的绸子,我和司棋熬夜绣了半个月,才弄成这样。” 嫁衣是一个女孩子最重要的东西,家贫些的女孩子多是从小开始攒钱做起,一直到出嫁前完成,同时也寄托了少女们无数美好的梦想。贾家在这种富贵门第,从不叫女孩子们担心这种事儿,许了好人家,自有针线房的娘子和丫头们帮着绣。可二姐姐......怎么还亲自动手了? 迎春似乎看出了黛玉眼中的疑惑,索性解释道:“父亲说,公主府最重规矩,叫我自己做,免得过了门给娘家丢脸。”黛玉一惊:“怎么,二姐姐的婚事定下来了?” 黛玉清楚的记得,迎春上次提起婚事的时候还是满脸的羞涩,怎么现在完全看不出悲喜?还有......外祖母那里为何一点消息也没说? “母亲告诉我,曲家下个月来提亲,说的是他们家的庶长子,过了门就分出府单过。” 黛玉察觉出迎春有点不对劲儿,没有丁点新嫁娘的欢喜,更多的难以言喻的忧愁:“二姐姐的婚事是大姐姐帮忙提的吧?你,不喜欢?” 黛玉的话问到了迎春的辛酸处,迎春深吸几口气,反复嘱咐自己别再林妹妹面前丢脸,可是这一点用处都没有,迎春终于受不住,伏在桌上捂着嘴轻轻哭泣,她怕外面那些多嘴的婆子们听到,更怕流言蜚语。 黛玉坐到了迎春的身边,问道:“二姐姐,你要是不喜欢,就和老太太说一说,你是她嫡亲的孙女,老太太不会不管的。” 迎春擦了擦脸上的泪眼,苦笑道:“林妹妹,是我失态了。我身为贾家的女儿,不想着给家族出力,难道还要用这种事儿来烦老祖宗?正像你所说的,亲事......是大姐姐和长公主提的,父亲很高兴,还说,因为大姐姐心疼我,才将这么好的亲事给了我。我偷偷叫司棋的表弟去外面打听了曲家大爷的事儿,才知道......” 黛玉没想到二姐姐还有这个胆量,司棋的表弟大抵不是府上的下人,叫外面的人帮着打听,还真是不符合二姐姐胆小的性子。不过......黛玉自嘲的一笑,她当初听到长公主动了结亲的念头,不是也吓得叫紫鹃的哥哥去外面打探消息了?她那时候和二姐姐的心情是何其相似? “司棋的表弟听说什么了?” 迎春黯然道:“住在那边的人都知道,长公主和驸马感情不好,庶长子的母亲更是两面不讨好。这样的婆家,将来可怎么办?” 黛玉问道:“那人的人品呢?” “听说不是个能读书的,性子有些火爆,和嫡母关系极不好。”迎春本是欢欢喜喜的准备开始新生活,可是司棋告诉自己的这一切又叫她心生冷意,莫非是她的命不好,天生就要这般的苦!“好妹妹,我今日叫你来,不为别的,只求你一件事儿。我知道林家表哥是个能人,连父亲和二老爷都常夸赞,表哥在朝中人脉又广,能不能叫他替我打听打听,这曲家还有什么事儿是要命的!” 黛玉欲言又止,她怎么告诉迎春?说自己原也是长公主属意的,所以才那么了解曲家?不成,二姐姐心里该存有疙瘩。当初紫鹃探听的消息很准,黛玉却没好法子告诉迎春,真是叫人着急。“二姐姐,要是问道了,你打算怎么做?” 迎春回道:“还能怎么样?这个家我做不得半点主,父亲想将我嫁给谁就是谁?我也看明白了,偌大的宅院,只有自己心疼自己,出了事儿谁也别想靠着谁。林妹妹瞧出了门的二嫂子,老祖宗多疼她,可是现在呢,还不是带着一身的骂名赶出了荣府?都说二嫂子善妒,说二嫂子贪财,可是,没了二嫂子,咱们后宅哪里能有消停的日子过。宝玉和二嫂子那么好,二嫂子和大姐儿走的时候他都没敢出门送一送。林妹妹,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姑姑、姑父生前疼你、爱你,没叫你受过半点委屈,现在又找了个这么好的堂哥照顾你,林妹妹,我要是有你万分之一的福气,就是我命里最大的造化了。” 迎春一指绣架上的嫁衣,“三妹妹、四妹妹都说我将来的日子会过的美满,可是她们哪里知道我的苦!但愿贾家的女孩子苦到我这里就好,妹妹们能有个好前程。” 黛玉正要安慰,忽听得门外司棋的说话声,不多时,外面有了小小的争吵。迎春一抹眼泪,说道:“八成是我屋子里的嬷嬷,喝了酒就来闹事。妹妹不必理会。” 话音刚落,门从外面被推开了,司棋满脸不悦的嘟囔着:“史大姑娘,我都说了,屋子里有人。” 来人可不就是老太太疼爱的那个侄孙女儿吗! 湘云穿了一身的黄绫罗,她推开司棋,笑着就奔迎春与黛玉而来,“二姐姐,林姐姐,你们好小气,出来说悄悄话也不带着我。” 迎春脸上泪痕未敢,黛玉这能替他遮掩,笑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知道今儿是爱哥哥的生日,我婶娘特地叫我过来讨个好彩头。”史湘云就见到摆在窗边的嫁衣,“啊”的一声就跑到跟前,小心的抚摸......(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11章 有口难言黛玉帮忙 (第一更,二更稍晚~~) 史湘云的小手柔柔的抚摸着绣架上的嫁衣,忽而俏皮的扭头看向迎春、黛玉二人:“我说司棋那丫头紧忙拦着我呢,原来是二姐姐在这里偷偷的和林姐姐商讨终身大事呢!好姐姐,你也叫我听听,说不得能帮上你什么忙也未必?” 要说迎春这里有什么要帮忙的,还真是不少,她屋子里能做针线的人不多,手艺巧的就更少了,除了自己和司棋,也就只剩下奶嬷嬷的儿媳。可是那媳妇没事儿还要找事的挤兑迎春两句,她这个木讷的性子怎么愿意去开口!就算开口了,人家也未必会应允,说不定又是一番尖酸刻薄的话来挤兑。 正好湘云来了,若她愿意帮帮忙,绣活应该能完成。 迎春笑道:“云妹妹若是得闲,帮我绣几个荷包可好?”说着翻出了一个针线筐,里面大红大绿的绸缎已经一一剪裁好,只差巧手之人缝合。 史湘云打眼一看,略略算了一下,差不多能有二十来个荷包,这憨丫头的脸就有点不大自在。 迎春细心的察觉出史湘云没刚刚那股子热乎劲儿,还以为湘云不过是个场面话,自己倒当真了,现在叫史大妹妹为难。“云妹妹瞧这布料好不好?我刚是与你玩笑的,怎么能真叫你动手?” 史湘云见自己被误会,更加的窘迫,忙解释道:“二姐姐,你别误会,我是真心实意的想给你帮忙。刚我来的时候没见着你和林姐姐,就去问宝姐姐,她说二姐姐要议亲了,所以你们两个可能是要说悄悄话。” 黛玉和迎春相视一眼,而后又若无其事的转头看向史湘云。史湘云没在意两个姑娘的互动,反倒急切的解释:“我知道二姐姐这些是预备将来打赏的,你做不完,我们是好姐妹,给你帮忙是应该的。这些活计只管交给我,我下次来的时候就给你送来,不耽误你的好事儿。” 黛玉虽说与史湘云是远房的表姐妹,可是感情并不深,除了知道这丫头性子豪爽,颇有些男儿风气以外,就只是听惜春提过,史湘云和薛宝钗走的极近,三春还要往后靠。史湘云的难处是什么,黛玉没有打听的意思,她只是想帮帮迎春,“云妹妹是出来玩的,怎么有往回带活计的道理,史家婶子要是知道了还不怪二姐姐怠慢了你?刚我和二姐姐在屋里就已经商议好了,这些荷包还有零零碎碎的东西都交给我,哥哥名下有间绸缎庄,养了十来个绣娘,做几个小荷包还是容易的。” 迎春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话鲁莽,史家婶子......为人有些悭吝,要是知道湘云给自己做东西,不知道会怎么想,现在恰好有黛玉的话做台阶,迎春忙跟着附和道:“是啊,湘云妹妹,我们早就定好的事儿,刚不过是与开个玩笑,你却当真了。” 湘云有苦难言,她是实心实意的想帮二姐姐,否则刚刚听了宝姐姐的话也不会急急的来找她们。可是,二十个荷包,以她的现状真的是难以承受,为什么不能承受,自己还说不出口。 迎春低低的问道:“云妹妹,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湘云掩饰的大笑:“二姐姐多心了,我能有什么难处?吃得好,睡得好,老祖宗还常叫人接我来玩,自打你们家修了这个省亲别院,我可是有了出门子的机会,二姐姐瞧,我上次回家的时候婶娘还说我胖了呢!” 迎春见湘云不愿多说,也不好再深问。三个小姐妹就着嫁衣的款式、花样,讨论的有来有往,直到贾母那边歇了戏,才有身边的丫头琉璃急急来找人。史湘云走在前面,黛玉就趁没人注意的时候轻轻一掐迎春的手背,小声说道:“二姐姐放心,等我家去就叫哥哥帮你打听。”迎春感激的看向黛玉,紧紧攥住了这个比她小不了多少年纪的表妹的手。 ...... 贾母一向有午睡的习惯,加上吃了酒听了戏,身子骨比不得年轻人,嘱咐了贾宝玉不准多吃酒,就被鸳鸯扶着回了她的院子。王夫人要和手下的几个掌柜的核账,也走了,余下一个邢夫人,见周围都是小姑娘,小媳妇,她也讪讪的去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贾宝玉乐得没人管,他早就烦那些依依呀呀的小戏子,忙叫人收拾了残羹准备摆上新的酒馔。袭人正吆喝小丫鬟们将那些没怎么动的菜都装在食盒里,分发给各屋有脸面管事嬷嬷。在以前,这原本是平儿的差事,现在琏二奶奶主仆一走,王夫人身边没得用的人,只好将袭人暂借来帮忙。 贾宝玉不耐烦的说道:“好啰嗦,等你们磨磨蹭蹭收拾完要到何时?” 袭人笑道:“二爷嫌麻烦,不如到那边水亭子去消消酒,等酒劲儿散了,这边也就收拾好了。” “宝兄弟,我们在二姐姐这里也叨扰了好多时,不如换个院子去逛逛,也叫婆子们慢慢的打扫,免得匆忙砸坏了杯盏。”薛宝钗有意卖这个人情给迎春,于是拉着湘云一起劝说贾宝玉。 贾宝玉一拍额头,傻笑道:“我的罪过,要不是宝姐姐提醒我,我都没想到这一点,去我的怡红院吧,那里屋子大,咱们谈诗论画都是便宜的。而且......”贾宝玉偷偷瞄着黛玉,“而且,林妹妹还没去过我那里呢!” 众人齐看黛玉,黛玉心中微微恼火,她以为前几次说话已经明白的告诉了宝玉自己的想法,可是看他的言行举止,又似乎像个长不大的孩子。黛玉面色不显,反笑道:“好啊,去瞧瞧宝玉近来的学问可是有渐长?读了哪些书?品了哪些好文章?给我们念叨念叨。我记得先荣大奶奶的房里有幅字‘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配你的书房也是好的。” 史湘云打了个寒颤,两下里瞧黛玉和宝玉,心想:难道林姐姐不知道爱哥哥最厌恶这些?上次和宝姐姐去爱哥哥的院子里玩,宝姐姐看爱哥哥被丫鬟们磨着做胭脂膏子,说了他两句,爱哥哥登时就翻了脸,甩了袖子就出门,还是袭人劝慰了宝姐姐几句,要不然还真难收场! 照理来说,林姐姐和爱哥哥最亲,她不会不知道啊? 一旁的薛宝钗冷笑,看看宝玉怎么答林丫头的话。谁都不是泥捏的,还以为个个都像迎春似的?宝玉朝自己发脾气,那么也该一视同仁,叫林丫头领教领教。 场面一时有些发冷,连小丫鬟们都察觉出不大对头,轻手轻脚的放下东西,乖乖的站在桌边。大嫂子李纨接过了丫头递来的香茗,慢条斯理的喝着。 就在众人以为宝玉要大闹一番的时候,谁知这宝二爷竟哈哈一笑:“只要林妹妹去就成,我的屋子里正缺一副好对子,那林妹妹辛苦些,给我写一副吧!” 薛宝钗气的心窝儿直疼,一样是表姐妹,何必厚此薄彼?就因为他们家是皇商?林家是公卿大夫?薛宝钗眼神不善的盯着贾宝玉和林黛玉,心里的妒恨又加了一成,贾家耽误了自己的婚事,林家屡次三番的驳回自己的好意,这些人......等着瞧吧,到了她做王妃的那一日,都要跪在自己的脚下请安。 去了怡红院,免不了要碰见紫鹃。 如今的紫鹃俨然就是一个良妾,虽没名分,但是老太太发了话,只要袭人和紫鹃伺候好宝玉,将来二奶奶进门,就提她们做姨娘。紫鹃聪明,从不在宝玉面前与袭人明争,袭人吃了两回亏,索性也学紫鹃,在贾宝玉面前摆出一副好姐妹的架势,可私下里恨不得咬掉对方身上的肉。 此刻,袭人还在缀锦楼忙活,紫鹃就在怡红院里里外外的忙活,见了黛玉越发的恭敬,她又熟悉黛玉的秉性爱好,端茶、送水、递果子......所以十次献殷勤,有九次,黛玉都受了。 贾宝玉献宝似的将元春省亲时自己和姐妹们写的诗都抖搂了出来,兴冲冲的给黛玉瞧:“好妹妹,你看看,这都是我们的诗,三妹妹还说呢,过一阵我们也组个诗社,到时候我们都做个诗翁岂不美妙!” 探春笑道:“我看则如不如撞日,今儿就很好,又是借着二哥哥的福气,姐妹们聚的全,连云丫头也在,你们说呢!” 迎春、惜春都不善写诗,自知难敌薛、林二人,为了不出丑,只是谨慎的不开口。 湘云不愧是史家的姑娘,和老太太一样爱热闹,人来疯似的嚷道:“好好好,我们就弄个诗社,谁都不准推脱,要不然......”史湘云的眼睛滴溜溜乱转,瞧见桌上盛放果子的水晶大碗,贼笑两声,动作麻利的将里面的酸杏、甜瓜倒了出来,两手举着不小的水晶碗,“有不从命者,先罚三大杯酒!” 李纨忙接下碗,笑骂道:“偏你会作弄人,谁要是吃了这样的酒,可不就当场睡死过去了?谁还有心情作诗?” 史湘云嘟着嘴:“那也没个好彩头,不好玩。” 黛玉笑道:“谁说没彩头?咱们只罚......” 宝玉、湘云等人忙追问:“罚什么?” “只罚那人给二姐姐做双绣鞋。这可使得?” 众人哄笑,饶有兴致的看向迎春,她们早就知道二姐姐要议亲的事儿,她现在学也不去了,整日呆在房里做嫁衣。 迎春被黛玉这么一说,羞得作势要捶她,其实心里是万分感激。一方面,不管迎春满不满意这桩婚事,可在姐妹们面前,她不能露半点委屈,尤其是三丫头探春,要知道,二太太心心念念的是将自己的庶女嫁过去,而不是自己。另一方面,迎春心里也感激黛玉的贴心,她的一句玩笑话帮了自己的大忙,至少绣鞋这一块就省下不少气力。 ps:谢谢暮叶纷飞、qazqaz888、657muzi的粉红票,谢谢小光的打赏,大家的情谊惊荷永远记得~~(^o^)~(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12章 佟二奶奶为人说媒(补二更) (~(@^_^@)~大家猜猜是为谁说媒?补上昨天的二更,晚上依旧更新) 贾宝玉生辰后的第三日,林家就派人来接黛玉,贾母虽万分的不舍,可是外孙女毕竟是外孙女,黛玉到底是人家的千金小姐! 来接黛玉的依旧是韩胜,跟着的丫鬟是香萱,贾母带着花镜,越看香萱,越觉得林哥儿了不得。这样好的女孩子,林哥儿不动心,没将其收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孩子有正事儿,不像他们家老大,一门心思就扑在女人身上,房里的小妾收了一个又一个。 “玉儿,你们家丫头手里捧着的是什么?” 黛玉忙接过了香萱手中的包袱打开给贾母瞧:“是荷包,给几个姐妹们玩着用的。” 迎春的婚事还没定,所以黛玉只拿这个当借口。贾母心领神会,笑道:“好孩子,能想着你的这几个姐妹。”她又召唤了迎春,“二丫头,你先替她们收着吧,你林妹妹要走,你亲自去送送。” 迎春听了贾母的吩咐,将黛玉送到外院。另有李纨和探春、惜春三个跟出来。 香萱歉意的对迎春解释道:“姑娘叫人出来送消息的时候有点晚,若是能再宽裕几天,绣娘们会绣的更好,这针线有些粗糙,二姑娘别见怪。” 迎春摩挲着一个个精致的小荷包,料子是林家出的,手艺是林家出的,自己还有什么不知足,况且她准备做荷包的料子都是做衣服时候剩下的边角碎料,和林家的这个一比,就有明显的差异。 “林妹妹,我......”迎春有千言万语,此刻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黛玉心领神会,“二姐姐别说了,今后缺什么,只管叫人托个话出来,咱们家有现成的铺子,做东西都是极方便的,比你一个人苦熬来的强。你的事儿我心里有数,等过些日子再给你回话。” 探春和惜春听的是云山雾罩的,唯有李纨眼中闪过了然的光芒。 姑嫂四人一直目送黛玉出了角门,才反身回去。 回到莲花胡同,黛玉还没下车,就有罗大娘上来回禀:“姑娘可算是回来了。佟家二奶奶已经在正厅等姑娘好久了。” 黛玉正扶着雪雁下车,一听罗大娘的话,好奇的问道:“来找我?是找哥哥吧?” 罗大娘肯定的说:“不是,大爷早上的时候在家,还特意去问了好,两个人说了几句,大爷就被宫里面的人叫去了。姑娘不在,佟二奶奶隔三差五的就遣人来问,知道今儿是回家的日子,所以我想一定是来找姑娘的。” 黛玉衣服也未及换下,匆匆往正厅去,佟二奶奶正和林致远身边的丫鬟慕蕊说话,见黛玉回来,忙笑道:“可算是把你盼回来了。” 黛玉搀了佟二奶奶坐下,又叫丫鬟们重新上茶。 “嫂子来找我是?” 佟二奶奶看了看雁蓉、慕蕊等人,黛玉会意,叫四下里都散了。佟二奶奶才低低的笑道:“你们从江南回来,也不去我们府上看看,老夫人日日念叨呢。今儿是来给你送帖子,京城里几位夫人合伙办了个花会,定在下月初三,名门望族的姑娘都到场,正好你去也见见。” 黛玉推辞道:“我也不认识她们,混在里面没得尴尬,还是算了吧,就请嫂子代我谢谢夫人的好意。” 佟二奶奶说道:“要去,要去,那里都是适婚年纪的姑娘,你要好好的瞧瞧,可有没有中意的,如此,我们才好替你哥哥做媒啊!你不知道,因为各府的夫人知道林状元的妹妹要去,大家才这么有劲头,要不然,大热的天谁愿意出门?” 黛玉本不愿意理会这些应酬,可佟二奶奶的话又叫她动心。佟二奶奶又下了一贴猛药,她说道:“听说宫里面正打算给十八公主寻驸马,林妹妹可要注意了,要是林大爷娶了这样一个......将来的前程只怕要尽毁,你只看现在的大驸马不就知道了?” 黛玉脸色倏地变了,少有人知道十八公主放走羌夷人的消息,有想和皇家结亲的大户人家,只要知道这里面的底细,怕没一个愿意,哥哥怎么能娶十八公主呢!不成!黛玉忙道:“既然这样,我倒时候可就跟着嫂子了。” 佟二奶奶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放心,你们家这个媒人酒我是定要喝的。其实,今儿我来还有另外一件事儿。” 黛玉淡淡一笑:“我一早猜到了,嫂子要是只为花会,断不会几次三番的叫人来,想来事情小不了。” “好丫头,跟着你哥哥倒学了不少的本事,我们二爷常说,林大爷是个能人,做事儿贴心,说话舒心,难道说你这个当妹子的也学了几分?”佟二奶奶调侃道,忽而又正色的说道,“我是来问你个事儿,自打王家姑奶奶离了贾府之后,你可曾去看过?” 黛玉顺手拿起盘子里水灵灵的红李子递给佟二奶奶,若无其事的说道:“没有啊!嫂子也知道,我们刚从江南回来,哪有时间,况且,我毕竟是贾家的外孙女,去看和离的嫂子,名不正言不顺。” 佟二奶奶并没接那李子,反嗔道:“在我面前还弄鬼儿呢!要不是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坐镇,王家姑奶奶能过安生的日子?” 黛玉掏出帕子擦了擦手,说道:“嫂子既然知道了,我也不瞒你,王姐姐虽然不是我的嫂子了,但是以前我在外祖母家的时候,她对我极好,现在有难,我怎么能不帮?况且大姐儿还那么小。” 林家兄妹临走前特意找了沈修杰,请沈修杰多多的照应王熙凤的宅子,又送了两个能干的护院过去,王熙凤心里别提有多感动,黛玉打江南回来,虽没去王熙凤那里瞧瞧,但是土特产,实用的东西是一样没少的往那边送。 佟二奶奶叹道:“说起来,王家姑奶奶也是个厉害的角色,你们走了不久,贾府那边就闹出了笑话,他们家几位爷去查王家姑奶奶的陪嫁庄子,铺子,一问才知道,早就换了主儿,衙门那里已经备了案,只是还对外宣称是王家姑奶奶的产业。贾家二爷心里不服要去闹事,听说还将老太太气厥过去了。” 黛玉已经从惜春那里知道此事,可听佟二奶奶再说一遍,脸上还是羞得发红。 “妹妹既然和王家姑奶奶感情好,我就托你去问个事儿。”佟二奶奶下一句话几乎没将黛玉震晕。“我想给王家姑奶奶保个媒,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黛玉怀疑是自己听岔了,小心的问道:“嫂子给谁保媒?难道是给大姐儿?珏哥儿的年纪、璟哥儿的年纪都相当,可是现在议亲是不是早了点?” 佟二奶奶一愣,继而爽朗的大笑:“什么和什么啊?我说的当然是王家姑奶奶了,她闺女能有多大点?我就是想结亲家,也要等十年后啊!” “给......王姐姐说媒?”黛玉的头有点晕,她忙摆手:“嫂子别说笑了,王姐姐虽然是和离的,但是她心气儿高,肯定不愿意找个人随随便便过。” 黛玉的忧心不无道理,以王熙凤的现状,找个人家不难,但是低不成高不就,愿意娶她的,不是年纪大,就是家世不好。想王熙凤的年纪不过二十有四,以后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可不能草率。 佟二奶奶一看黛玉拒绝的彻底,也着了急,劝道:“林妹妹放心,我找的不是那不三不四的人,正经人家的爷,有功名,有家产,岁数也相当。” 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黛玉笑道:“嫂子也知道,王姐姐带个孩子,一般人家看不上的,想来她也不愿意拖累别人。”黛玉的话虽客气,但实际上是再次的拒绝了。 佟二奶奶锲而不舍的说道:“王家姑奶奶还年轻,还带着个女儿,将来的路不能不想,你们家能帮着一时,但是管不了一辈子不是?还是要找个下半生的依托才是。我和王家姑奶奶不相熟,怕贸然登门反倒冒犯,所以这才找了林姑娘。我说的这户人家不是外人,是我的大堂哥,今年三十有一,家里两个儿子,老大十三,前年被他爹送去了西南大营当兵,老二只八岁。家里不缺子嗣,所以王家姑奶奶一进去就当家,上面没有正经的婆婆,我大堂哥有个继母,跟着小儿子过活,只年节的时候略走动走动。” 黛玉听着佟二奶奶说的这个人,还真是年岁差不离。她刚还以为至少也是个四五十岁呢!再加上有两个子嗣,王姐姐的压力就小了许多,当初琏儿哥张罗着要休妻,有一条就是三年无子。 “这位老爷是做什么的?” 佟二奶奶见有门,忙道:“我大堂哥在军中做事,原在外地,这几年皇上登基,提拔了我哥哥,就回京做了御林军的都统。” 黛玉微微吃惊,御林军的都统,天子近臣,这职位可不低。她笑道:“嫂子的娘家兄长官职太大,就是找个年轻的闺女做继室也是容易的,怎么就想起了王姐姐?” “不满妹妹说,我那已经故去的堂嫂也是大家闺秀,可惜性子太软,为人不爽利,身子又弱,生下老二以后就撒手人寰了。堂哥常年在外,和嫂子并不亲,身边没个照料的人,只有两个通房丫头,年前也被哥哥送走了。家里上上下下只靠留下的管事嬷嬷照料,没个女主人,我娘是婶母,虽不是亲娘,但是自小也将堂哥当成亲的一样。” 佟二奶奶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娘听说王家姑奶奶的事儿,就惦记起了以前,我们家不是差点和王家结亲了嘛!所以就想,若是王家姑奶奶愿意,我们燕家定用八抬大轿迎娶姑奶奶。” ps:竞猜环节——解决凤姐儿的问题,那么另一半是谁呢?其实惊荷有做铺垫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13章 有缘千里一线来牵(上) (这是今天的更新,惊荷今天很勤快,哈哈,没有拖沓!揭秘,提亲的对象是......自己看~(≧▽≦)~) 黛玉年纪小,但是不意味着不明白这里的讲究,严嬷嬷可是没少和自己说这些东西。燕家想求娶王姐姐,是佟二奶奶母亲的意思?还是燕都统的意思?两只之间有本质的区别。再者说了,刚佟二奶奶也讲了,燕都统是有母亲的,尽管是继母吧!但是议亲的事儿,还是人家说了算。 黛玉不自觉的绞着手里的帕子,佟二奶奶跟没看见似的,默默的品茶。 “嫂子,要是我和王姐姐说了,王姐姐也愿意......燕都统能善待我姐姐吗?” 其实,黛玉想问的是,燕都统知不知道佟二奶奶来提亲,若是佟家长辈们的意思,正主儿不知道,又要反悔,那王姐姐的脸面往哪里放?这不是一般的婚事,一个丧妻,一个和离,两人就是不找下半生的伴儿也能撑起门户,要是强凑在一起,莫不如就清清静静的一个人。 佟二奶奶听出了黛玉的顾虑,眼带笑意的说道:“放心,我堂哥,”佟二奶奶想到了什么似的,语气带着几分的揶揄,“我堂哥知道长辈们给他求的是王家姑奶奶,当时就给我娘拜了大礼,知道是我来做媒,还悄悄的拉着我说,要是事情成了,他定然好好待王家姑奶奶。” 这可就奇了,“难道说燕都统见过王姐姐?”要不然怎么会这样积极? 佟二奶奶也不明白,当时她问堂哥,堂哥立刻落下黑脸,任凭自己是威胁还是利诱,就是不讲,气的她险些没撂挑子不管。“也许,这就是二人前世的缘分吧,若是能成,妹妹和我不也算做了件积功德的事儿?” 黛玉想想,便道:“这事儿我私下里先找王姐姐的丫头探探话。嫂子知道,琏二表哥,哦,就是王姐姐原来的......” 佟二奶奶忙道:“明白明白,你只管继续讲。” “琏二表哥要是知道我在里面帮忙,心里说不定会怎么想,所以,大事儿还是你去说,我只能给帮个小忙。” 佟二奶奶拉着黛玉,谢道:“妹妹肯给我们牵这个线就好,不是我自己吹嘘,京城里多少好姻缘都是我给说合的。咱们两家知根知底,你心里要还是有不放心的地方,叫林大爷去查,我堂哥的为人,见过的都会赞叹。” 黛玉表面上说不用,相信佟二奶奶的为人,可是心里却打定主意要请哥哥好好的查查,哦,对了,再加上二姐姐那边的曲家庶长子。 黛玉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或许王姐姐这回真的能幸福也说不定! 晚间,林致远风尘仆仆的回来,见了黛玉就说人瘦了,逗得雪雁、雁蓉等人都笑,姑娘明明是胖了,脸色红润了,怎么到了大爷这里,就看出了异样? 荣泽和雪琪也很高兴,四个兄妹聚在一起,管妈妈特意加了菜,还专门为黛玉烫了一壶果酒。惜春喜欢荣泽的乖巧、稚嫩,所以这次黛玉回来,她特地将自己最喜欢的一个梅花形的纯银九连环送了荣泽。小姐弟俩用过饭坐在不远处的太师椅上商量解环,黛玉趁这个机会就将佟二奶奶的来意说了一遍。 纵使林致远经过些小风小浪,可是,这样的婚事他也是头次听说。 “给二嫂子和......御林军都统说亲?”林致远摸摸发痒的耳朵。 黛玉笑道:“不是二嫂子,现在该叫王姐姐的。” “嗨,反正都是一个人,二,哦,给王姐姐找亲事我不好奇,她年纪在那里摆着呢,佟二奶奶说的对,她们女人自立门户到底不好听,能找个归宿是人生幸事,不过人要选好。我好奇的是......佟二奶奶要说合的人是燕都统!” 黛玉有点护短,她忙道:“都统怎么了,王姐姐配他绰绰有余。” 林致远忙服软,笑道:“我也这么想,王姐姐就是好,女中豪杰!相貌好,人精明,配那个大老粗都是埋没人才了。” 黛玉好笑,怪不得佟二奶奶夸赞哥哥,只要他一开口,马屁拍的是叮咚作响。 兄妹说笑了一番,林致远又道:“怪不得呢!我最近听修杰说,燕都统升了职以后,送美妾的,说亲的一大把一大把,燕都统非但没收下,反而将自己身边的通房都散了,真是怪哉!” 黛玉皱眉,嫌弃的说道:“哥哥,你们可真是的,竟日说这些事儿。” 林致远干笑了两声,他们男人在一起吃酒,碰见熟识的,就说些官场上的是非,不相熟的,林致远就尽可能的挑那些不大眼儿的事讲,揣摩人心可是他的强项。 黛玉又道:“哥哥,你说,佟二奶奶这事儿,能有几分的把握?” 林致远收敛起笑意,正色道:“要是王姐姐真跟了燕都统,倒是件好亲事。燕都统以前在西北从军,也是这几年才调进京,是忠杰候的上峰,听说当年忠杰候在西北的时候,还被燕都统救过一命,长公主一直铭记在心。燕都统这个人,长得和琏二爷不大像,和我也不大像,”林致远想了半天,没能找出个合适的比量的人。 黛玉忙打断:“我知道,练武之人,不都是那个样子嘛!” 林致远哑然一笑:“我也是练武之人啊,妹妹瞧我也是那种五大三粗的?燕都统嘛,驭下极严,不到两年的功夫,御林军就跟大换血似的,个个是能兵强将,他从各地军营抽调优秀人才进京,等时机成熟后又将这些人送回去,如此一来,就形成了良性循环。” 黛玉默默的将“良性循环”这四个字细细的品味,她头一回听说这样的话,不过很有趣,话虽粗,但是道理叫人一听就懂。“按照哥哥这么一说,燕都统还是个脑筋极好使的人!咱们天朝的兵力要胜于以往了?” “短时间虽不能见分晓,但是十年之后,这些御林军中的英才必将成为开疆拓土的功臣,当今圣上雄心壮志,远不会满足于现状。”林致远在前世读史书,明白一个道理,盛极必衰,一个国家没有好的领导者,没有足够的发展空间,那么马上就会走下坡路。以他来看,天朝至少还有百年的昌盛,往东可以拓展海路,发展贸易;往北可扫清小国争乱,统一边贸;往南与羌夷之战是蓄势待发。 大好的年景,这些御林军中的良家子弟都是未来的好儿郎。燕都统是皇上身边的近臣,从不牵扯到皇子们之间的纠纷,王熙凤要是嫁了这样的人家也算是好事。林致远便道:“你明日便借着瞧王姐姐的功夫,暗示几句,若是她也有意,就告诉佟二奶奶,佟二奶奶知道该怎么做。” 第二日黛玉片刻不闲的往王熙凤那里去。王熙凤见了黛玉,“怪不得今早的喜鹊叫了又叫,原来是有贵客盈门,正巧,我和平儿跟厨下的妈妈学做饺子呢,可见你是个有口福的。”黛玉听了心里发酸,高高在上的琏二奶奶何曾下过厨房?如今......黛玉看着王熙凤,还是那个凤辣子,和离似乎没给她带来什么影响,就是身上的衣裳素气了些,不再抹胭脂水粉,气色也比以前好。 王熙凤见雪雁一样样的往桌上摆东西,又是燕窝又是人参的,“林妹妹,这些东西还是收回去吧,我的境况你也知道,和以前是不能比的,吃了这些也是糟蹋,你前两日叫人送来的状元蹄、酱骨头,还有肉松什么的就很好,大姐儿喜欢的不得了。” 黛玉闻言抱起了正拿个绣球玩耍的大姐儿,这孩子是王熙凤的命根子,已经三岁有余,可是还没起名字。以前是贾琏夫妻俩想着孩子小,太早起名不容易养活,索性叫个小名,现在呢,王熙凤独自带着孩子,想了几个名字都不中意。 大姐儿依稀还记得林姑姑,所以当黛玉抱她的时候既不哭也不闹,乖巧的惹人爱。 黛玉亲亲大姐儿苹果般的小脸蛋儿,笑道:“我们大姐儿又沉了,再过一阵,林姑姑可就抱不动了!”她抬头对平儿说:“将这些东西好好的规整,别理王姐姐的话,她不吃,我们大姐儿还吃呢!是不是?” 平儿听林姑娘说“王姐姐”,就是一愣,后来才想起,指的可不就是奶奶?她们搬到这里以后,上上下下依旧唤王熙凤为“奶奶”,猛听得林姑娘换了称谓,就有些发蒙! 王熙凤甩了手里的帕子:“什么王姐姐,听着咱们姐妹生分了不是?今后就叫我凤姐姐吧。”王熙凤和离之后,娘家哥哥、叔叔、婶子没一个在意她的,全巴结二太太去了,和这样的一家子做亲戚,没得叫人生厌,索性连姓也不提了。 王熙凤拉着黛玉,问了她回江南的事儿,听得林致远的风光也高兴,“林哥儿这回是要进翰林院了吧!阿弥陀佛,以前有林姑老爷,现在有林哥儿,你们家是要昌盛起来了。我们大姐儿以后可全指望她林舅舅了!” 黛玉心里暗笑,大姐儿要是见了林致远还真不好弄,叫叔叔吧,是从琏二表哥那边论关系,显然,凤姐姐不愿意,若是大姐儿叫林舅舅,也就撇清了和贾府那边的关系。 黛玉咳了咳,道:“凤姐姐,论理,事情过去了,我这个做妹妹的不该再问,可是看大姐儿这么小,这么可爱,我实在于心难忍。凤姐姐,你今后有没有什么好的打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14章 有缘千里一线来牵(下) 大姐儿玩腻了绣球,挣扎着下地,王熙凤就叫平儿带她去院子里玩。看着宝贝女儿在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和小丫头躲猫猫,嘴上说没事,可是心是疼的。 王熙凤对黛玉说道:“怎么没想过,以前在那府里的时候还说,凭我的本事,就算我和女儿出来也饿不死,可事情到了眼前才知道,根本没那么容易。要是没有妹妹家的那两个护院,指不定有多少贼人打我们三的主意,贾琏知道我耍了一招空城计,心里不服,三天两头来这闹事,要不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吓唬他,他定不会罢手。我想......等明年开春就搬走。” 黛玉忙追问:“搬走?搬去哪里?” “我想着我母亲家在金陵还有两个亲戚,虽说是远点的姨妈,但心底不坏,以前我还得意的时候也帮过她们。”王熙凤也不想走,可是女儿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将来没人会看得起她,找亲事也不容易,要是去了金陵,知道她们底细的人还少点。 黛玉可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凤姐姐你先别忙,去了金陵人生地不熟,那两个亲戚能不能靠得住也未必。” 王熙凤便道:“我也明白逢高踩低的道理,可大姐儿一日日长大,刚来的时候她还喊爹爹,我就骗她说爹爹出门了,今后呢?想来想去,还是远离了这是非之地,我手里有点银子,给大姐儿找个好师傅慢慢教导她就是了。” 黛玉试探的问道:“凤姐姐没想过......再给大姐儿找个疼她的爹爹?” 王熙凤苦笑两声:“我的恶名远播在外,谁敢求娶,就算是有,我还怕他是小人,只是看中了我们娘俩的家产,今后苦了大姐儿。” 黛玉心中一松,听出了王熙凤话里的潜在涵义,这么说,凤姐姐也不是没想过再嫁这一说。她又道:“凤姐姐,要是......要是我给凤姐姐说门亲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黛玉一说完,忙低下头不好意思再看王熙凤。 好像被说亲的不是对方而是自己。 屋子里静的能听见针掉的声音。平儿在门外干着急,她早觉得今天林姑娘有事儿,所以将大姐儿交给雪雁等人后,就悄悄的站在门外听。等林姑娘一说要给奶奶提亲的时候,她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儿,生怕奶奶一口回绝。 奶奶的辛酸只有平儿最知道,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平儿都不敢回想,那些泼皮流氓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听说奶奶和离之后带着大笔家当,于是日日来门口说混话,要不是林大爷请了人来帮忙,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平儿一咬牙,直直的进了屋,扑通跪倒在黛玉和王熙凤的面前:“林姑娘,我知道你心疼我们奶奶,既然说了这样的话,就求姑娘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找个实心实意待我们奶奶的人。” 王熙凤被平儿的闯入吓了一跳,在听完平儿的话以后立喝道:“说什么混话,你要是觉得跟着我受了委屈,想攀高枝,我不拦着你。”平儿哽咽道:“我要是为了自己,就叫老天重重的罚我,平儿是看奶奶辛苦,大姐儿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将来她能靠谁?林姑娘不是外人,自打我们搬到这儿,二爷只来过三次,次次都是要银子,提都没有提过大姐儿,那是他的亲骨肉,现在就是如此,将来呢?大姐儿哪里敢指望他!” 王熙凤冷笑:“哪个是你的二爷?他那种等下作的东西,来一次我打一次。” 平儿求救似的看向黛玉。黛玉沉声道:“凤姐姐,我来说合这件事儿是有点冒犯,可是求亲的那户人家讲的实在,我也问哥哥了,他说那位大爷家境富裕,在官场上的名声也好。身边并没有通房小妾,只有先夫人留下的两个儿子。凤姐姐先别急着推却,你好好的想想,不冲别人,就算是为了大姐儿吧!” 王熙凤可以呵斥平儿,但是对于黛玉的劝说,她只低头不语,心里在想什么无人能知。 平儿冲黛玉动动嘴皮子,示意黛玉趁热打铁,黛玉会意,忙道:“凤姐姐尽可到外面去打听那人的品行,若是不满意,只当妹妹没提过。找我的是佟太傅府上的二奶奶,给她那个在御林军的堂哥燕都统提亲。” 黛玉敏锐的注意到王熙凤身躯微微一震,平儿惊喜的问道:“姑娘,你说的是哪个燕都统?” “御林军就那么一个正都统姓燕,除了他还能是谁?” 平儿也不跪了,忙起身来至王熙凤身边,欢喜的说道:“奶奶,这是天大的缘分啊,燕都统救了咱们,现在要来提亲,可不就是有缘千里一线牵?” 黛玉听这里话里有话,忙问:“平儿,这话从哪里说?怎么救得你们?” 平儿正要开口,却被王熙凤打断,“林妹妹,你容我想想吧,等明儿再给你消息如何?” 黛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凤姐姐话讲到这里,就说明她心中有这个意思,等过几日再叫佟二奶奶来,凭二奶奶的口才,凤姐姐再嫁的把握稍微大点。虽说.......对不起琏二表哥,但是黛玉打心底以为,还是凤姐姐更亲些。 第二日,平儿亲自去了莲花胡同,见了黛玉就忍不住落泪。黛玉还以为事情没成,安慰道:“平儿你别着急,凤姐姐不愿意自有她的想法,恐怕是舍不得大姐儿过去受苦。” 平儿止住泪水,用帕子抹了抹脸,“不是,林姑娘误会了,奶奶答应再嫁。”黛玉喜道:“这是好事儿啊,我等会儿就叫人去佟府告知二奶奶。” 平儿愁眉苦脸的说道:“奶奶是应允了,可是提出了几个条件,还说,要是燕家不同意,就当没说过这事。” 黛玉点点头:“凤姐姐是再嫁之身,想来心中有顾忌,提几个条件也在常理。你只按实说来。” “这第一,燕家要善待大姐儿,将大姐儿当做燕家嫡亲的孙女。将来大姐儿的婚事由二奶奶做主,燕家不得干涉。”平儿按着早上王熙凤交代的话说了,“第二条,燕家不能要嫁妆,将来奶奶的东西都是留给大姐儿的。第三条......燕将军不能纳妾或是通房,就这三点,要是燕家同意,便立下字据为证。” 黛玉听得出王熙凤对大姐儿的爱,更听得出一个女子的坚强。“平儿你放心,我这就和佟二奶奶商议。不过,昨日你说燕将军救了你们的事儿是?” 平儿不好意思的说道:“出来的时候奶奶刻意嘱咐了,要是林姑娘问起的话,先别说,等将来有机会她一定亲自告知与你。” ...... 次日,佟二奶奶喜滋滋的亲去王熙凤的宅子,从巳时一直呆到申正初刻,出来的时候满脸笑意,连家也没回,直奔了燕府。 半个月后,京城里的社交圈被一个消息震昏了头,那些贵妇人们简直不敢相信听到的事实。堂堂燕府嫡子,御林军大统领燕都统要定亲了,而且......而且还是和一个已经和离的妇人!贤德妃原来的嫂子?这消息绝对属实,是燕家二房夫人,就是燕都统的婶娘亲自说的。 一时间,到燕府登门贺喜的人是络绎不绝。王熙凤的小院被“有心人士”里三层外三层的守护了起来,等闲人想从这门口经过,看到满身煞气的便衣侍卫都要抖上三抖。往日里在附近转悠的泼皮无赖更是销声匿迹,听说有几个曾闹得欢的被人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然后就卷着家当溜了。 王子腾在外地任上得了消息,急急的派妻子上京祝贺,顺便带上丰厚的贺礼,因王仁住在金陵,离得近,所以又叫他来打前哨,自己稍后就至。 与燕家定亲的气派想必,贾家二姑娘的婚事就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长公主府连个人都没来,还是大驸马叫了身边最重用的老嬷嬷来换的庚帖,许是怕长公主心里别扭,所以定亲时候的礼也并不丰厚,男方的信物是件上等的玉镯,可是较起真来,也不过是好点的铺子就里能寻到的玩意儿。迎春这边是一件自己做的男子长衫,过两个月正适合穿。 燕家考虑到嫡子年纪大,身边没人照顾,所以也不愿意拖沓,定了一个月后成亲,反观贾府这边,贾母又想留迎春多呆两年,又想赶紧和长公主靠上关系,只能折中,选在十月中成亲。 对于贾府的某些人来说,二姑娘迎春的定亲并没有带来多大的回应,反倒是听说王熙凤要做都统夫人,心里像倒了五味瓶似的。大夫人邢氏日日诅咒王熙凤被休,二太太王氏的脸色越加的阴沉,至于贾琏......垂头丧气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冉娘已经是这个院子的新主人了,老太太不待见她,但是两个儿媳都夸,所以只应允,先这么混叫着,等生下儿子再抬为继室。冉娘手段不差,青楼里出来的能有几个是善于之辈?她一进门就将王熙凤惯用的婆子丫鬟收买了,又将原本贾琏买来伺候她的人提拔成管事。冉娘虽没得到王熙凤的私产,但是看到二太太曾经的奢侈屋子,越加笃定要生个儿子,被扶上正位。 冉娘见贾琏有气无力的回房,摸着自己的肚子笑道:“二爷这是怎么了?难道外面还有人敢惹咱们家国舅爷?” 贾琏没出声,将身子抛在床上。待冉娘推了几推,贾琏才闷闷的说道:“冉娘,你一定要争气,给我添个儿子。”冉娘低笑:“二爷放心,鲍太医说了,我的肚子尖,一定是个儿子。” “但愿吧!”贾琏长叹一声,两眼望着房梁发呆,冉娘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但是很快又浮起笑意。 ps:奸情很快就出现~~~莫急啊!么么大家,惊荷一直都 第215章 燕家喜宴谁出风头? (刚刚发现自己好像是语误了,我的意思是明天依旧是十二点更新,^_^) 殿试结束已有三个来月,进入初夏时节,当初进榜的人几乎人人有了位置,探花姚承允破天荒的成了翰林院的编撰,要知道这个位置历来是头名状元的,他却越级晋升,外面的闲言闲语不少。再看榜眼郑晏,规规矩矩的接受皇命做了编修,每日轮值,从不怠慢。至于林致远,这个风头最健的状元公,人人都以为是失了圣宠,要不然怎么被人夺去了位置?可是......自打林家祭祖回来,皇上是日日宣林致远进宫陪驾,有人暗暗的算过,这位林状元伴着皇上的时间怕是比几位皇子加起来还多吧! 然而林致远的又有些尴尬,他没依照惯例进翰林院,翰林院里的编修也就还少个人,按理皇上可以点二甲传胪卫桓顶替,不过这事儿没人敢与皇上提,老臣们都在窃窃议论,或许是海棠诗会那次,皇上喝多了也未必,现在跟皇上说不是在找抽嘛! 燕都统是皇上的心腹,他在不久前的东泰郡王叛乱时立下赫赫战功,所以皇上一听说爱将要成亲,特意准了半个月的婚假,又叫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齐齐去祝贺。那些闻着腥味的老奸巨猾之臣,一知道三位皇子奉旨去贺,生恐庆典上落下自己,忙叫夫人、太太准备礼品。 燕家很在意这次婚事,当年燕都统娶妻时名声不显,都是家里的亲戚来吃酒,现在不一样,为了给王熙凤挣足面子,燕家大摆筵席,王熙凤的嫁妆都是燕家给置办的,整六十抬,说是嫁妆,其实就是燕家的聘礼,换了个名头变成了嫁妆,因为王熙凤明说了,她的东西是留给大姐儿的,燕都统命采办购置了值钱的玩意儿,也算是叫王熙凤安心。 林致远现在也是个红人,所以燕家大婚,黛玉不好去,可是林致远是无论如何也少不了的。黛玉将娘亲留给她的一件云母神仙折花插屏送去当了贺礼,林家又另出了几件玩器混在里面,这样就是贾家的人知道也不会说什么,谁让林致远与燕都统同朝为官呢? 等林致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黛玉和荣泽、雪琪三个正眼巴巴的等着人来呢! 黛玉一见是小厮郑冲扶着哥哥,忙上去接,奇道:“哥哥一向是千杯不醉,怎么今日还要你来扶!” 香萱、慕蕊也上来搭手,进了屋,林致远坐在正堂一张披麻灰四出头的椅子上。黛玉忙叫香萱去弄解酒汤,林致远拦道:“不用那劳什子,换碗凉凉的酸梅汤就好,我解解渴。” 香萱见黛玉没吱声,笑着去了后院,黛玉就问站在下手的郑冲:“大爷今日是喝了多少的酒?” 郑冲忍着笑意说道:“回禀姑娘,大爷喝了差不多有二斤的白酒。”黛玉听了是嗔目结舌,二斤?那该醉成什么样子?怪不得哥哥要被扶回来。可是......他只脸色稍红,倒不像是郑冲说的那样! 黛玉责怪的看着郑冲:“你怎么不劝着大爷少喝些?杯中之物难道就是好的?” 林致远虽饮了不少,但是这个时候的酒度数低,二斤也算不得什么,他忙为郑冲开脱:“妹妹不必怪他,今日那帮老大人是憋足了劲儿灌我,我心里早有数,所以结束的时候就叫郑冲扶我,也算是给众人大人们面子吧!” 郑冲跟着附和:“姑娘是没瞧见,咱们大爷是里面少数能站着出来的,六部的几位尚书都被灌趴下了,右都御使大人更是刚开宴不到一刻钟就被下人抬出去了,户部尚书喝多了没坐住椅子,滑到地上,还被桌子檐磕破了头!” 林致远一早就知道这俩不是什么好鸟,所以一落座就有小厮请他,非要他到这二位的桌子上吃酒,实际是想灌醉林致远,叫他出个大丑。哪想到这二位不胜酒力,反倒叫林致远作弄了。 黛玉讶然,听曹先生和沈大哥以前说,这俩大人不是处处与哥哥为难吗?“那,还有谁被灌醉了?佟太傅呢?” 郑冲支支吾吾的说道:“佟太傅喝了小半斤就不行了,佟家二爷上来助阵,没半个时辰也倒了。”黛玉看了看哥哥,林致远正不好意思的四处张望,黛玉就问郑冲:“大爷到底灌醉了多少人,你都说出来。” 郑冲一气儿说完,从吏部到刑部,从工部到户部,上上下下能有三十来位都败在林致远手下,“后来,武将那边的院子知道消息,一帮人将大爷拽了过去,六部的各位大人们才缓口气,由家下人抬得抬,扶的扶,散了。” 林致远大笑:“六部那帮老爷子身子骨不行,喝上几杯就倒了,倒是武将那边有些好手,与他们多拼了几杯。说来也巧,还遇上和熟人!” 黛玉转念一想,哥哥能认识的武官除了沈大哥还能有谁,“必是沈大哥了?” “没有,修杰被皇上叫进宫里面说话去了,妹妹还记得那日坐船时送你曲谱的事儿吗?正是他家二爷。皇后娘娘的哥哥,好酒量,最后也就我们二人还算体面的出来。”林致远语气中透着愉悦。 黛玉少有时候能见哥哥如此夸赞一个人,送曲谱的......莫非是当日船头所见之人?黛玉不动声色的接过香萱送来的酸梅汤,递给林致远的同时问道:“哥哥当时就知道他是谁?” “恩,听师兄说了一句,是昭武侯荀家的儿子,当日在船头匆匆见了一面,并未深交,现在看来,倒是个有大才的人。” 黛玉便道:“难道是喝酒的大才?” 林致远将碗里的酸梅汤尽用了,才道:“非也!那人叫荀晟睿,是昭武侯的二儿子,京城这边没多少人知道他的名气,可是我朝一些武将打听了,荀晟睿在东南很有威名,虽然只是个千户,但实际上他帮昭武侯训练了一支精干小队,百十来人,都是荀家的嫡系。因为昭武侯立了大儿子为世子,所以这些年为了避嫌,渐渐淡出了东南官场。老侯爷听说皇后有孕,就打发了他进京。” 黛玉心中叹道:这就是变相的流放吧,因为才气大于兄长,怕将来的侯爷镇不住弟弟,老侯爷又怕兄弟相残,所以才叫荀家二爷来这儿。 林致远又道:“听说,他进京的当日就被皇上召见了,皇上很欣赏这个小他很多的小舅子,有意常留他在京城。” 虎落平阳,龙困浅滩,荀晟睿是海上起家,练得是水上的功夫,把他拘在京城有什么用? 黛玉的黯然只一闪而过,又叫人给林致远打水,林致远忙道:“先别急,弄点吃的我垫垫,刚在酒桌上只顾着喝酒,肚子里空落落的。”黛玉嗔道:“明日请大夫来瞧瞧,给你开几副养胃的药,哥哥高兴,但是也要注意身体。” 郑冲奉迎道:“姑娘不知道,那帮将军老爷们都不是大爷的对手,还夸大爷人不可貌相,比军中那些老酒坛子还厉害,都要和大爷结交呢!荀二爷还谢咱们大爷送的好剑!那帮将军老爷看见了青冥,眼儿都直了,哆哆嗦嗦的指着咱们爷说,一个文官,怎么家里还有这么好的东西!” 其实,林致远也没想着一辈子隐瞒自己会功夫的事儿,索性趁着大伙儿都高兴亮出点绝招,登时就获得了那满院子武官的赞赏。林致远要的就是这一点,在朝堂上树敌可以,像户部尚书,像右都御使,可更多的是要结交!趁着自己年纪不大,借着刚进朝堂,不懂事这个说法好好和军中大佬们拉拉关系,等再过十年,就是他想往人家身边凑合,也要掂量掂量皇上的意思了。 朝堂与后宫交往过密是皇上的大忌,同理,文官武官来玩频繁,皇上也容不下! 林致远嘱咐道:“临走的时候我请了荀家二爷来咱们府上做客,时间还没定,等我正式下个帖子再说,妹妹记得叫管妈妈提前预备着。” “哥哥放心,耽误不了你的正事儿。” ...... 王熙凤成亲第三日是回门的日子,王子腾和王夫人、薛姨妈一商量,虽说当日燕家没拦着他们去道贺,可是态度称不上多好。三日回门是个大事儿,新姑爷怎么也该见见这些王家的长辈。王子腾拉不下这张脸去问,就叫王夫人上燕家请。 王夫人更不愿意了,她现在是娘娘的母亲,去了燕家还不被王熙凤羞臊一番?当日赶王熙凤出府的时候自己可没留情,那个什么冉娘进门得时候自己还送了厚礼,就等着冉娘生下子嗣成了正经儿二房奶奶,王夫人再将冉娘的身世抖搂出来,叫大房吃了这个哑巴亏,以老太太的性子肯定不愿意大声张扬,到时候厌了贾琏,贾家还不是宝玉的? 王仁见没一个愿意出面去请妹妹回府,便笑道:“不如叫我们家那口子去!怎么说也是她亲嫂子,想来会这个面子的。” 王家三兄妹齐声叫好。可是人去了,等到午时,王仁的娘子才回来,脸色不好的说道:“叔叔,两位姑姑,咱们家姑奶奶没在府上!” 王子腾啪的将杯盏摔在桌上:“荒唐,今日是回门的重要日子,难道她想数典忘祖?不认自己的亲人了不成?” 薛姨妈见哥哥生气,劝道:“也许是燕将军和凤丫头有急事也未必,下午必来的。” 王仁的娘子瞄了眼王子腾,王子腾气哼哼的说道:“有什么你只讲就是。看我的脸色干什么?” 众人利剑似的盯着王仁的娘子,她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去了燕家,燕家的人不认识我,我就告诉她们是姑奶奶的娘家嫂子,接他们夫妻俩回门。谁知门房的人极客气的告诉我,姑奶奶两口子一大早就已经回门去了。” “回门?回谁家?”王家三兄妹齐问。 “回,回的是,莲花胡同的林家!” 等听完,王子腾整个就厥了过去......王家顿时一片大乱。 第216章 燕家夫妻登门致谢 (收了好多的粉红,谢谢大家!好开心滴!我会用单章感谢!~(≧▽≦)~啦啦啦) 林家的四个门房一大早就穿戴整齐,准备开门迎接贵客,大爷今儿休沐,说是要请一个极重要的朋友来家小坐,厨房的管妈妈从昨儿就开始忙活起来,后院的小门抬进来不知道多少的山珍海味。林家最重视下人的礼数问题,四个门房更是百里挑一的人才,不比林致远身边的小厮差,相貌清秀,能说会道,还不能狗眼看人低,就算是家里来了个破落的亲戚也要恭恭敬敬的迎进门。 四人中有个小头目姓董,人人都唤他小董哥,也是林家的家生子,和六安的关系极好,当初也要去林致远身边做小厮的,可惜家中有事耽误了,林致远见他还算爽利,就将他安排在门房,等观察观察再重用。 桐油大门咯吱一声开了,小董哥领着三个手下正往门口站,一抬头,就见从左面大街上浩浩荡荡来了一队人马,足有三四十号。小董哥揉揉眼眶,问旁边的人:“快看看,是不是大爷的贵客来了?咱们好进门通禀。” 那边的人似乎也看见了林家门房,有一个彪形大汉从队伍中策马奔来,跃身一下立到小董哥身前,“这位小哥,我们是燕都统府的,我家老爷和夫人特来拜会。劳烦小哥进去通禀一声。” 小董哥明明记得六安说,那客人姓荀,怎么换了人?燕都统府?岂不是刚刚成亲的那位将军?他虽不解,但脚下不敢耽搁,忙回了院子。不多时,林致远率领家中管事出门相迎。 燕都统早已经下马,一拱手:“林兄弟,我们夫妻二人冒昧来访,你不会见怪吧!” 林致远笑道:“燕大哥能来寒舍已是蓬荜生辉,怎么说‘见怪’二字?”他不动声色的往燕都统后面瞧,果然在团团人群中有一顶四人大轿。 轿子一进林家大门,燕都统就亲自去掀帘,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美娇娘扶了出来,林致远看的眼皮直跳。他第一次与燕都统打照面还是在文泰居,好一个气势逼人的武将,一看就不是那种靠家族拱上位的绣花枕头。等自己进了朝,到皇上身边谋事,和燕将军打照面的机会就更多了,以林致远来看,燕都统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啊!能这般温柔的对待王熙凤......倒叫林致远有些吃惊。 从轿子中出来的女子正是新任燕家大夫人。 王熙凤现在也是有了正经诰命的人,皇上体恤燕都统早年丧妻,又只身在关外为国家效命,于是送了燕家一份大礼,赐王熙凤三品诰命,比贾家两位太太还要高,想那二太太不过是个五品的宜人,而王熙凤如今是三品的淑人! 王熙凤最喜穿红,今日更是发挥到了极致,上身是水红彩绣牡丹的对襟宫装,下边是枣红累珠叠纱粉霞茜裙,梳着同心髻,清清丽丽的插一根累丝嵌宝金凤簪。和穿着墨紫色常服的燕都统煞是相配,如不是林致远知道这二人是新婚夫妇,还以为是谁家恩爱异常的老夫老妻呢! 王熙凤笑望着燕都统,却不着急从轿子里下来,反而伸手从里面带出一个小男孩,看着和燕都统有几分的相似。不多时,平儿也从后面一二人小轿中出来,抱着的不是大姐儿还能有谁?燕将军忙接过大姐儿,四个人站在一起,说她们不是一家子几乎没人相信。 “嫂子!”林致远忙行礼。 王熙凤眉眼中带着喜色,笑道:“林兄弟可是叫错了,林姑娘跟我是亲妹子似的,我也把你当成亲兄弟一样。” 林致远极聪明,打王熙凤一下轿子他就明白了几分,于是忙改口:“姐姐,姐夫!” 众人说笑着进了正堂落座,黛玉并不在场,她是女眷,不好轻易出面。 “林兄弟,我今日和你姐姐来,一是为了感谢你和林姑娘替我们促成好姻缘,二是借此机会认认门,将来大家走动也便宜。”燕都统说的诚恳。 王熙凤接道:“你姐夫知道是你们姐弟俩帮着我,一定要来感谢,我在京城里只把你们当个亲人,今日是回门日,思来想去,才厚着脸皮来莲花胡同串串门。” 林致远忙道:“凤姐姐快别这么说,我家妹子还指望着姐姐多多的提携。今日家中备下了薄酒,小弟请姐夫、姐姐二人留下痛饮几杯。” 燕都统早就心里痒痒,他成婚那日为了不失态,所以挡酒的活儿都交给了自己手下的几个得力副手,等自己到了几位尚书大人的院子里敬酒的时候,谁知道人都散了大半,他心里还奇怪,难道是家中的酒菜不如意?倒叫大家嫌弃了?后来听收拾东西的小厮说,这边文官里出了个高手,不大一会儿就将几位重要人物灌趴下了,那人又被西山大营里的几个将军拉走了。 燕都统大笑:“知道瑾瑜是个厉害的,姐夫正有此意。” 林致远低笑不语,三日前还是生疏的叫着林状元,今天就变成瑾瑜了,看来王熙凤的这个婚事算是结对了。“不过,小弟还请姐夫稍等,我家今日要来一位客人,大家也都相熟,凑在一起吃酒岂不有趣?” 燕都统相熟的人只有军中的那帮大老粗,虽说那帮人欣赏林致远,但是能叫林致远上门相请的怕是没有吧!“哦?是哪一处的兄弟?” “是荀家的二爷!” 燕都统的脸色一变,目不转睛的盯着林致远:“原来是国舅爷,没想到林状元和皇后娘家还有这般好的交情!” 林致远面如常色,笑道:“那日姐夫大婚,我们一起拼酒才识得,颇有惺惺相惜之感!”林致远料定,荀晟睿来林府喝酒的事儿瞒不过什么人,燕都统又是皇上的近臣,和皇后娘娘的兄弟绞上关系,绝对不是他乐于见到的,林致远在心中好笑,谁叫你们来的突然,想走是没门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王熙凤是新嫁娘,还不知道丈夫身边的这些事儿,于是夫妻二人一个跟着林致远去了外书房议事,一个跟了罗大娘去繁花坞。 见了黛玉,王熙凤是百感交集,两家四个孩子就瞧着大人们在那里哭。良久,黛玉抱着大姐儿,看着另一个男孩说:“凤姐姐,这孩子是?” 小男孩也不等王熙凤回答,一施礼:“林姑姑好,我叫燕守信,是母亲的小儿子,家中排行第二。”说话一点也不打怵,又不乱打量,一看就知道是极有家教的。 黛玉喜道:“真是个好孩子,”她叫雁蓉,“去把前儿那架弓弩拿来给小少爷做见面礼。”黛玉一个小姐会有这种东西,都是因为佟家的璟哥儿要过生日,她特地叫人选了这个男孩子都喜欢的玩意儿,哥哥一听说,帮忙重新改了弓弩的结构,说是射程能更远。 雁蓉进里屋拿出一只长盒子,等打开后,燕守信大大的眼睛再也控制不住,随着那弓弩放光。 “这是特找人订制的,我也不大懂得,小少爷喜欢就好。”黛玉亲自用帕子将弓弩托了,交给燕守信。燕守信看了看王熙凤,等王熙凤点头,他才高高兴兴的接了,然后宝贝似的抚摸着,“谢谢林姑姑!我很喜欢。” ...... 等孩子们都出门去玩闹,黛玉才问道:“凤姐姐,你过的可好!” 王熙凤难得不好意思一次,与黛玉说道:“你姐夫对我很好,家里的大事小情都交给我料理,成亲的第二天去婆婆那里见了一面,我们已经分家,所以对我还算客气,老爷说,叫我每月去三四次便可。” 黛玉就怕这位燕老夫人不好伺候,她算是半个媒人,要是凤姐姐过的委屈,自己的罪过就大了。“这就好,住的近,时间久了反倒容易出麻烦,不过我想以凤姐姐的本事,天底下还没谁敢欺负你呢!对了,我看燕家小少爷也还好,跟你......” 王熙凤忙道:“孩子是懂事的,妹妹刚才也见着了,和我很亲,这是我没想到的。林妹妹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有个儿子在身边,不过现在看来也没什么,老爷能将大姐儿当亲闺女,我也绝不亏待守信和守忠。” 后娘难当,王熙凤一进门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过她相信就算是块石头最后也能被自己捂热乎了,何况守信还是个很好的孩子。王熙凤又道:“妹妹别怪我我们来的鲁莽,这都是我的主意,如今我嫁到燕家是一心一意的想和你姐夫好好过,王家人必定不愿意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索性我们二人躲出去,等过了今日,她们就是登门我也再不怕的!” 王熙凤了解自己的叔叔、姑姑,那是一等一的势利小人,自己落魄的时候要敲上一笔竹杠,自己飞黄腾达的时候也会上来狠狠的咬上一口,分杯羹!“不过,妹妹你放心,老太太那边要是怪了你,你就说是我们老爷和林兄弟有交情。二太太要是敢闹,我就上门去和她理论。” 黛玉笑道:“我听哥哥说了,凤姐姐现在是诰命夫人,怪不得底气这样足!” 王熙凤眼底闪过柔情,“都是你姐夫求的皇上,说是我吃了不少苦,以后断不会叫我再受半点委屈。” “凤姐姐和姐夫......以前是不是认识啊?” 正待王熙凤开口解释,门外有香珊回禀:“姑娘,燕夫人,大爷说酒菜已经备好,还来了位贵客。燕老爷想当面感谢姑娘,大爷说叫姑娘不必拘谨,只管去就是。” 王熙凤轻啐道:“你姐夫这个粗人,又忘记这里不是他那校场了!妹妹甭理他,咱们自在这里用饭。” 黛玉脚下生根似的,不知道自己是去......是留.......(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17章 两宜庭设宴待贵宾 林家有处景致名唤“翠竹两宜庭”,宫寒渠的水汇在一起成了一面不大不小的水塘,当中两座小亭子,远岸边尽是苍松翠竹,摇曳生姿,时而有鸟鸣无限,时而有树叶婆娑。罗管家将宴席摆在此处也是费尽心思,因有女眷,大家不好同桌而食,恰在这里正好。两座亭子离着不远,又是一前一后,虽有水上的长廊相连接,但若要看到彼此还是不大容易。林致远等人就在靠前的位置,黛玉、王熙凤领着四个孩子在后面。 正经的男宾只有两位,一是燕都统,一是林致远相邀的荀家二爷,三人正闲谈,忽见远处水廊上来了数人,燕都统面色温和,他早就瞧见了新婚妻子一手牵着大姐儿,一手领着守信,红衣配着金簪,映着满池塘的荷叶分外耀眼。 荀晟睿也不自禁的扫了一眼,愣一下便正襟危坐,不再打量。 “黛玉,来,为你引见一下,”林致远唤了黛玉过来,“这是你燕家姐夫。”黛玉忙欠身施礼:“见过姐夫。” 燕都统正惊讶于这世上还有如此飘逸之女子,不画眉黛,却有倾城倾国之姿,未点朱唇,便有白璧无瑕之态,好个林家闺秀!燕都统的心中尽是赞赏,并未掺杂其他杂念,他大笑:“瑾瑜,你这妹子实在是好,一瞧就是个机灵的,怪不得我家堂妹说,要想给我说成亲事,非要林姑娘来说合不成!”燕都统转而与黛玉说道:“妹子,姐夫是个粗人,在此饮酒三杯,多谢你成全!” 也不等丫鬟们斟酒,燕都统自拎起桌上的酒壶连倒三杯痛饮下去。王熙凤就抿嘴笑,满心都是欢喜。 林致远又一指荀晟睿,与黛玉道:“这是皇后娘娘的胞兄,荀家二爷。” 黛玉眼睛不敢乱瞄,她本就脸皮薄,现在只觉得热气升腾,又恨自己行事不落落大方,勉强镇定了一下,施礼道:“见过荀二爷。” 荀晟睿只比林致远大了一二岁,相貌更比林致远多了几分的刚毅,一瞧便知是武将世家出身,虽然有个妹妹在宫中为后,但是穿着打扮并不过于奢华。他只在林致远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黛玉,“林姑娘不必多礼,今日来林府做客,是晟睿叨扰主家了。” 王熙凤眼睛毒辣,可没放过黛玉生涩的表情,她心里暗自偷乐,打定主意要问丈夫这荀家二爷是何人品。 见了礼,女眷们折身去了后面的亭子,前方几丈处有艘画舫,上面有歌女弹唱着苏南小调,声音清丽甜美,古筝、三弦、短萧时时应和,叫围廊上伺候的丫鬟婆子们听入了迷。王熙凤往日只跟着贾母听些昆曲,她忙问:“妹妹是从哪里请来的这些人?真是好嗓子!” “哥哥在朱雀大街那边买了家酒楼,这回去苏州特地请人帮忙寻了几个能唱小调的,如今可不就用上了?”黛玉一指弹古筝的那一个,“当间的那一个在我们苏州甚是有名,哥哥请她来是费了大气力的。” 王熙凤顺势去瞧,“年纪好像大了点,肯背井离乡跟着你们的确不容易。这样的人在京城里做个戏班子的教导妈妈最合适不过,我也听说你们家的那个富锦楼了,确实该有几个像样的台柱子,叫这位训练几年可不就能独当一面了?” 黛玉笑道:“是!哥哥答应她,只要呆在我们林家一日就绝不亏待着。那周边坐着的都是新买的小徒弟,姐姐要是喜欢听,今后可派人去富锦楼叫。”王熙凤倒是不客气,应道:“好啊,趁着你们家的酒楼没开张,我也得个便宜借用借用,几日后我请佟家二奶奶过府做客,到时候妹妹你也去。” 黛玉笑而不语,只去瞧水面上的歌女,不经意一扫,正好看见前面亭子里的荀晟睿借饮酒的动作侧头,二人的目光碰个正着。荀晟睿显然也是一愣,好像是没料到黛玉也在瞧他,不过荀晟睿并未躲闪,反而含笑一点头。 黛玉慌乱中端起酒杯,掩饰似的低头轻轻唾了一口。 “林妹妹,这曲子叫什么?”一曲结束,王熙凤迫不及待的问道,“林妹妹?” 黛玉不自然的问道:“哦,凤姐姐你刚刚说什么?”王熙凤低笑:“想什么这么入神,连我叫你都没听见。我是问着曲子叫什么。” 好在黛玉饮酒之前还听了小半段,她忙道:“叫《太湖美》,她们新出的曲子,正打算在酒楼开张的那天唱!”王熙凤娇笑道:“哎呦,那我们可真是好福气,先听为快了!” 那边燕都统听到妻子的笑声,心里高兴,便与林致远说道:“状元府的酒筵就是不一样,听个曲子都是雅致,不像我们这些人家,府上老太太、夫人一叫堂会就是打打闹闹,一部戏听了好多年,上次长公主过寿,我去了,请的就是德容班的台柱子。君昊非叫我点,我以前在边关打仗,哪里听得了这慢吞吞的东西,勉强点了出《邯郸梦》,好嘛,从宴席开始,到我们吃了八分饱,一出还没唱完。” 林致远笑道:“上了年岁的人都喜欢这个,我听说长公主最喜欢,和德容班的班主很好,这位班主手下几位爱将都是长公主府上的常客。对了,荀兄,不知道老侯爷是否也喜欢这个?” 荀晟睿便道:“东南各地富庶人家都爱养一两个戏班子,但没京城里这些讲究,都是乱唱的,我也不大爱听,至于父亲......大抵和燕都统是一样的,总说这样的东西能移人性情,时间久了恐怕会叫人耽于享乐。” 昭武侯不但自己不喜欢,而且也不准儿子、侄儿们沉迷于这个,几年前荀家有个堂少爷想要纳一个小戏子为妾室,老侯爷才不管那是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呢,叫属下绑了那位少爷狠狠的杖责了三十,要不是老夫人上来求情,老侯爷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关那堂少爷几天的禁闭,他的爹娘连吭都不敢吭一声,等伤势好了,老侯爷一发话,扔了那小子上船,跟着荀晟睿的大哥出海追击水匪。等一年后回来,堂少爷的爹娘根本就认不出眼前的黑小子就是自己的亲儿! 至此,东南地域人人皆知,千万别在昭武侯他老人家面前提唱戏,否则是自讨苦吃。 林致远对荀家的事儿有所耳闻,但是知道的不多,道:“我们家有个小酒馆于下月开张,要是姐夫、荀兄方便的话,也请赏光一道坐坐!” 荀晟睿初来乍到,倒是耳闻京城最繁华的街面当属朱雀大街,在那里开酒馆,小打小闹也要千十来两的银子,以他来看,这位林兄不像是小手笔的人。果然,燕都统问道:“是与惠斌楼打擂台的富锦楼?我进宫的时候打那里经过,瞧了两眼,瑾瑜,那个可不是你说的小酒馆啊!就算是惠斌楼的掌柜的见了,也要低头叹服。哪日开张,下了帖子我一定到!” “定在下月十五,请钦天监的监正曹大人算过,是个好日子!” 燕都统古怪的看着林致远,说道:“曹大人可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当年我婶娘请他帮着给堂弟算个娶亲的好日子,说了一大筐的好话才算是点头,你小子使了什么招数,叫曹大人这么开面?” 这还真是冤枉林致远了,他本打算请曹先生帮忙选个日子,可曹先生说,既然是要将富锦楼打出名堂,还是找个京城里德高望重的人物来选日子比较好。正巧,曹先生说,他有个远房堂叔在钦天监做监正,是少数几个能得先帝和现在皇帝信任的老臣。曹先生和林致远到了曹府,将事情一说,曹大人当即应了,不过有个小条件。 林致远笑道:“曹大人不是有两个小孙子嘛!今年也到了正经读书的年纪,一直跟着家里的师傅学字,听说我在桐花巷弄了个童学,想叫两个孩子去试试!” 燕都统心中一动,转头看向后面亭子里给大姐儿夹菜的燕守信,刚要开口问林致远,荀晟睿却插了一句。“林兄,我听皇后娘娘说,佟大人家的小孙子也进了桐华书院?在下有位表弟,甚是顽皮,姑母为此操碎了心,若是林兄肯帮忙,我想将表弟一同送去桐华书院,不知可否?” 燕都统将含着的话吞了下去,不肯再提叫小儿子读书的事儿。 林致远沉声道:“荀兄,这桐花书院有个规矩......若进书院,先过了先生的大考,不考学识,不考家世,只看那孩子的秉性,毅力,还有,书院的生活甚是清苦,不比家中,若是荀兄的姑母愿意,我们再议不迟!” 荀晟睿的姑母乃是昭武侯的小妹妹,早年嫁到京城,丈夫是从四品的宗正寺少卿,平日里清闲的很。前几年在皇城脚下也没人注意,直到皇后娘娘进宫,昭武侯家要是来人,都在这位姑母家落脚。荀家也有自己的宅子,可是人气少,荀家姑奶奶自然不肯叫外甥、外甥女们搬去。荀家姑奶奶一生无忧,公婆慈善,丈夫爱护,小姑亲近,若说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有个孙猴儿一般闹人的小儿子。为了这不知打折了多少根藤条。 荀家姑奶奶可不是王夫人、贾母之流,宠溺孩子,她当年也学了点功夫,见儿子闹事就要狠狠的揍一顿,谁知那孩子是越大越皮实,今年七岁,从三岁识字开始,已经赶跑六个师傅。 这荀家姑奶奶没法,只好到处打听名师,上个月偶然听人说,桐花巷那边有个新开的书院,与别家大为不同,连太傅府上的小金孙都去了,荀家大姑奶奶仿若看到了希望,连叫人出去打听。等知道是新科状元开办的,又四处联络交好的夫人帮忙搭桥。正好荀晟睿要来林家做客,荀家姑奶奶千叮咛万嘱咐,叫外甥一定办妥此事。 ps:惊荷明天上午出门,下午回来码字,周末还是两更!大家祝我明天办事顺利吧!佛祖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18章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等晚间回了燕府,王熙凤看着孩子们一一睡下,又听管事们回禀了今天的琐事,凤姐儿这才能松口气,坐在镜子前卸妆准备沐浴。透过水银玻璃镜,她瞧见丈夫正歪在榻上,拿着一本不知道名字的书愣神。 “老爷,想什么呢?”王熙凤就笑道,“打你从林家出来以后就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林兄弟和你说了什么?” 燕都统皱眉叹道:“那倒没有,只是今日荀家二爷的话叫我上了心,守信的年纪也不小了,该正经请个师傅,他不比老大,身子骨有些弱,我也没想着叫他秉承家里的祖训做个武官。要是能得位名师正正经经的读两天书,将来我为他某个小官做做也容易。” 王熙凤放下梳子,挪步到了丈夫身边挨着坐了,“请师傅的这事你和守信通个气儿,我看那孩子是个好武的,你没瞧见,今儿林姑娘送了个小弓弩给守信,把他喜欢的不得了,晚间我去他房里的时候,正小心翼翼擦拭呢,根本不假他人之手。” 燕都统苦笑了两声,要说两个儿子里和他最像的,不是老大,偏偏是这个小的,一样爱武,一样想建功立业。想当年自己娶了妻,没呆上三个月就奉命去了西北,一仗打完,儿子都三岁了,满打满算,他和妻小们相伴的日子统共不过一年。燕都统知道大儿子心里对他有怨念,要不然也不会跑去边关,如今自己升了职,便想着叫小儿子不再走自己那些老路,日子能过的随意一些。可谁知......这个小的比他哥哥还爱骑射功夫,偏偏性子还倔强。燕都统叹道:“书一定要读,不过京城里的名师不多,那些好点的早被聘走了,剩下的一些落魄秀才,请和没请也并无太大的分别。” “那老爷的意思是?” “荀家二爷有个表弟,想进桐华书院读书,我一开始也有这个想法,可是现在......”燕都统话到一半不说了。 王熙凤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呢,她笑道:“这也值得老爷犯难?老爷的心思我明白,不过是看皇后娘家的表弟进去读书,怕咱们守信也去,被人说闲话?” 燕都统没出声的默认,王熙凤就问:“老爷可信得过林兄弟的为人?” “我与瑾瑜相交不多,但他风评极好!” 王熙凤又问:“那老爷认为,林兄弟的前程该是如何?” 燕都统正色道:“当属朝堂上新生力量的领军人物,前途不可限量。如无意外,二十年之后瑾瑜当做一封疆大吏,或是朝中重要之职!究竟如何,端看皇上的意思。” 王熙凤笑道:“老爷既然看的这么清楚,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林兄弟的书院只会长长久久的办下去,到时候不管他是公主的孙子还是王爷的儿子,说不定都要送去,难道为了这个,咱们守信就要错过好师傅了?老爷要是有心,不如明早叫人去打听打听,除了皇后娘家,还有什么显赫背景的?这样的人越是多,燕府就越不显眼。” 燕都统被妻子这么一说,心里豁然敞亮,顺势将王熙凤揽在怀里,狠狠的亲了一口:“还是我家夫人聪明,明日我就叫燕管家去打听。” 王熙凤被他闹得痒痒,轻捶了丈夫的胸口,笑道:“既如此,也不用他,正好我要请堂妹来咱们家,到时候我问她不就什么都清楚了?”王熙凤挪了一下身子,与丈夫并肩躺在并不甚宽大的榻上,颇有些小鸟依人,“老爷,你看这荀家二爷怎么样?” 燕都统怪声怪气的说道:“夫人,咱们还是新婚吧?”王熙凤好笑道:“浑说什么呢?我是看这年轻人挺俊的,和我那个林妹妹很是般配,若两家能结成亲家,也算是一件喜事。” 王熙凤心里想的美,黛玉成全了她的婚姻,何不叫自己也撮合一段好姻缘? 燕都统抚摸着妻子光滑细腻的柔夷,低声说道:“若是别人,我绝不拦着你出面,可是看瑾瑜的意思,他分明不愿意沾惹皇家的是非,我是陛下的心腹,就更不能叫人看出对哪一边有亲近的意思,否则,丢官职还是小的,就算阖家流放也说不定。” 王熙凤没来由打了个哆嗦,燕都统安抚道:“当日我出任御林军都统,皇上送我两个字,‘守戒’。我从西南归来,杀的蛮夷不说有上万也能有几千,皇上怕我心绪不稳,所以特地叫我跟着法华寺的高僧诵了几日的经,守戒不仅是叫灵魂得以寄托,更是告诫我,作为皇上的人,不能越雷池,不能搅进内廷争斗。” 王熙凤翻了个身,半坐起来,说道:“老爷......” 在贾家的时候,王熙凤只用考虑如何讨好贾母,如何跟着二太太管家,如何解决和大太太之间的矛盾。但是嫁到燕府,她开始明白,光是打理这个府邸并不是全部。 只是......荀家二爷和林姑娘站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般配,可惜了。 ...... 六月,一向称病在家的忠顺王忽然重新跃进了人们的视线,这位历经三代帝王,但依旧对皇位贼心不死的老王爷又动了歪脑筋,跪在皇上的金銮殿上痛哭,请皇上念在老皇帝的份上,为忠顺王世子指婚。 朝堂下是嘘声一片。 人人都知道,那位世子爷喜欢戏子,先世子妃还是南阳望族出身,可惜嫁过去不到三年,愣是被优伶给气死了,连个血脉都没留下,忠顺王府上数得上名字的小妾就有几十位,没名没姓的就更多了,怕是皇上的后宫都没王府有气势。 忠顺王不是突然发难,他知道今年选秀,皇上要为三皇子和四皇子定下正妃,所以钦点了几位家世不凡的闺秀,这些女孩子身后都联系着庞大的关系网,恰好这些也是忠顺王需要的。他可不管皇上脸色如何阴沉,颇有些无赖似的,加之在宫中养老的太皇太妃仗着自己的辈分,时时叫身怀六甲的皇后去回话,所以宫中的气氛紧张至极。 皇上喜怒不定,这帮臣子就成了出气筒。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林致远在皇帝身边最近,又是新人,于是成了最先被迁怒的一拨人。 寻了个不是罪名的罪名,罚了新状元三个月的俸禄,在家闭门自省!那些有意和林家结亲的人像是忽然蒸发了一般,如今,莲花胡同的大门就是几日也难得有人敲上一回,当然,除了沈修杰风雨不误的来寻林致远吃酒解闷。 说三道四的小人恨不得用唾沫星子将林家兄妹给淹了,王夫人从贾政那边得到消息,喜得一夜没睡着觉,连带着看赵姨娘都少了分怒火,多了点和气。贾家的几位爷官职都不大,所以这风波一时半会还牵扯不到他们,自然,人有了闲心就爱浑说些风凉话。 贾赦颇幸灾乐祸的道:“少年得志有什么用?这林家小子看着就张狂,现在好了,被皇上厌弃了吧!闭门自省,哼,皇上可没说什么时候再起用他!” 贾珍附和道:“皇上没叫林致远进翰林院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现在想来,都是他自己种下的恶果,若是肯巴结巴结咱们娘娘,等皇上消了气儿,娘娘帮他说句好话不就完了?” 这里面最恨林家兄妹的当属贾琏,他在扬州弄来的冉娘终于在前两日生了,将府里上下闹腾的够呛,结果还是个丫头。 贾琏得到消息后登时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屁股就坐在当院的石墩上没起来。大太太讪讪的甩了帕子走了,给老太太去送消息,老太太身边的鸳鸯只说“知道了”,再也没个动静。抬正室的事儿自然不了了之,冉娘是日日哭夜夜闹,贾琏心里烦,带着银子去外面找乐子。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燕府门前,看着红灯笼、大喜字尚未摘下来的门脸,贾琏越发的痛恨林致远兄妹。 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黛玉为佟二奶奶牵线的事儿根本瞒不住那些有心人,贾琏只觉得脸上臊的很,好像一出门就要被人指指点点。现在林致远有难,他恨不得再泼上一层热油才好。 贾琏冷哼道:“大哥哥可别去林家凑这个热闹,我听人说了,皇上有要杀一儆百的意思,现在的林家不是炙手可热,而是烫手的山芋。” 小辈里只有贾蓉和贾宝玉贴着墙根站了,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他们俩是瞧的分明,几位老爷的火气都不小。如今林家不是亲戚,只怕与仇人也不分上下。 唯独贾政还算公道,叹道:“可惜了那孩子大好的前程......要是按照我当初说的,在咱们家宗学里好好的呆上几年,跟着我学些人情世故,难道还有今日的这个无妄之灾?”说罢,还极惋惜的摇头。 角落里的贾蓉忍不住在心里发笑:二老爷,就您还知道人情世故?不是他这个做小辈的看不上自家人,就算是林家叔叔闭着眼睛都能把你们这帮人玩的团团转,偏你们还沾沾自喜呢! 心里虽这样想,可是贾蓉的脸上不敢带着半点不恭敬的神色,反而与贾宝玉双生子似的,齐齐点头应和贾政的酸话。 ps:惊荷今天去笔试,明天知道成绩,好的话直接面试,不好的话.....被打回原形!所以,今晚请个假,只有一更,考试很重要,大家也很重要,╭(╯3╰)╮从明天开始,惊荷连续三天加更!求得大家的原谅!(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19章 上门拿人所为何事? 东园傍着水塘的的一面种着几十棵广玉兰,花瓣嫩嫩的,一朵朵奶白色的绽放,时而引来蜂蝶在此间嬉戏,顶端的树干上偶尔冒出两三株嫩芽,经过风雨的洗礼显得更加惹人怜爱。 天还不算闷热,黛玉叫外院的小厮抬了冰窖里的冰,跟着碧蝶做了几碗凉酥酪,上面淋着厚厚、甜甜的果浆,光是看着就有食欲。 黛玉指着剩下的大半块残冰,与雁蓉等人说道:“给小丫头们砸碎分了,小厨房这边还有剩下的甜浆。” 在门口巴望着看热闹的三等丫头们一个个眉开眼笑,你捅捅我,我挤挤你,欢乐的气氛似乎冲淡了近日来笼罩在林家上空的阴霾。 黛玉领着香珊、香卉往林致远的院子去,自打皇上申斥了他,林致远就潜心学习画技,沈修杰怕老朋友精神不振,特地寻了几条名贵的锦鲤,也不养在池塘里,花费巨资在古玩行买了一只青花鱼盆。白日的时候由小厮们搬到园中,晚上又挪回来,真比人还娇贵! 林致远得了这几个宝贝,也不画虾了,专攻锦鲤,几日的功夫,竟能将它们的神态把握的是淋漓尽致,画技精进,一日千里。 黛玉一进林致远的院子,就看见哥哥在树荫下作画,于是也不打扰,伸手接过香珊递来凉酥酪,等林致远收起最后一笔才道:“哥哥快用,刚刚好冰爽!” “有好些日子没吃这酥酪了,妹妹这个办法想的好,热天喝凉的,正应景!可惜你脾胃不好,要不然也能受用!” 黛玉一边拿起铺在画案上的宣纸,一边应道:“我还叫人用碎冰将咱们园子里新下来的瓜果都湃了,等哥哥什么时候想用,只管叫香萱服侍了你!”黛玉一点画纸上摇头摆尾的红鱼,“哥哥似乎极钟爱这一条,我昨日看你还专门画了它?” 林致远将最后一口酪吞下去:“也并非是什么钟爱,不过是我新想出来一种点染法,能将水波晕开,别的颜色都不搭配,这有这个最合!”从皇上将他赶回家门,林致远颇有点清心寡欲的意思,书照看,文章照写,还没事就研究些作画的技法。 黛玉略数了数画桶里的完结之作,大约有个七八张,“我明日就叫小厮们去将画糊裱好,我记得四妹妹还问呢,说什么时候也送她一张新作,哥哥的墨宝可是金贵的很!” 林致远听的出黛玉话语里安慰的意思,这丫头一定是怕自己郁郁寡欢,就借着作画来排遣心中忧愤......若换了别人兴许要好烦闷两日,可是林致远?他的心态好得不得了,林致远一早看出,皇上就是借题发挥,最近被迁怒的人,有多半是在私下里和忠顺王有瓜葛的逆贼。林致远偏在这个时候被罚,皇上也有夸大声势的意思,借着林致远在京城里惹起非议,大家才不会过分关注忠顺王的党羽。 况且......林致远坚信,不出一个月,他定将重回朝堂,皇上不会叫忠顺王得意太久! 兄妹惹人正说着哪家的古玩斋好,韩胜神色不善的进了院子,见了黛玉也没顾得上请安,忙道:“大爷,御林军往咱们家这边来了。好像,来意不善!” 林致远沉声道:“是燕都统?” “不,是副都统曲君昊,领着能有一百来人,全部都是御林军里的精锐部队!” 林致远低沉不语,坊间流传,要不是曲君昊资历不够,正都统的位子就是给他的,燕都统不过是在给他守家当,皇上总有一日会将这支最重要的部队转交给曲君昊。可是,林家和曲家没什么交情,如果硬说有的话,也就是当日长公主有结亲的心思,不过现在有了贾迎春,黛玉自然不能算是最佳人选,长公主她也怕自己这个状元公提拔妹婿! 这绝不会是曲君昊来的目的,那真正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莫非...... 黛玉也想到了这一点,她脸色大变,忙问道:“哥哥,不会是皇上那儿出了什么岔子吧?” “这种事儿谁也不敢保准,我在皇上左右的时候,陛下还能记得我的好,可是现在,都说人走茶凉,皇上就算受了小人的调唆也不为过。妹妹不用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想曲君昊是明白人,不会与我为难。”林致远吩咐了韩胜,“与我前面看看去!” 人还没出院子,前面已经隐约听见吵嚷的声音,林致远对韩胜使了个眼色,韩胜几步窜到月亮门,险些与来寻他们的罗管家撞上! “大爷,御林军那帮人擅闯,说是要进大爷的书房搜检,被家中的护院拦下了,这事儿怎么办?” 敢来林家动粗,除了皇上的旨意,被人谁敢上手?就算是曲君昊也要琢磨琢磨,林致远问道:“他们可有圣旨?” 罗管家当时只顾着叫手底下的人拦着御林军,有没有圣旨还真不知道,罗管家说道:“这帮人一进来就说要搜检,忠杰候板着脸,任由手下人放肆,我记得他身边坐了个太监,手里拿什么......并没看清。” 林致远叫黛玉先回繁花坞,一提气,人就隐没在月亮门后。 香珊和香卉互相看了看,低声问道:“姑娘,咱们现在去哪儿?”黛玉紧攥着帕子,“去前院!”香珊和香卉不敢劝阻,只好紧跟着黛玉。 正堂百来丈的大厅乌压压站了好些人,曲君昊在当间主人家的位子坐了,左手下方是个二十出头的传事小太监,可能是头一回跟着忠杰候“打家劫舍”,所以心里没底的两腿直哆嗦。 “侯爷,皇上只说叫林状元进宫问话,”小太监眼睛乱瞄站在身边木桩子似的御林军侍卫,“皇上可并没说要用御林军将......将状元公绑走吧!” 曲君昊嗤笑道:“我在辕门外碰见你,算是你的造化,你还嫌三嫌四了?我告诉你,我的御林军都是精干之兵,要单是你自己来,恐怕连林状元的面都未必见着!” 小太监不敢顶撞,可心有不敢,喘着粗气,颇有些不服:“我有口谕,难道天下间还有人敢违抗圣命?” 曲君昊身边一得力干将哼道:“侯爷,咱们也是受了皇命的,何不冲进去,只要找到皇上要的东西,看他们家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这话正被门外的林致远听个正着,“哦!不知道小侯爷要寻什么?” 小太监一见林致远忙起身,“林大人!”林致远认得他,一直在御书房当差,见过几次,“原来是小郭公公,有失远迎,还望公公莫要见怪!” 小太监瞥了眼曲君昊,但见曲君昊面无表情,只能与林致远笑道:“林大人,皇上命我宣你进宫,说是有个重要的事儿问一问,这就跟了咱家走吧!” 林致远未应他的话,反而盯着曲君昊,笑问道:“那么小侯爷这是?领了百十来号人来林府,叫林某倒有些不解!” “林大人,小郭公公只有口谕,可是本官有皇上的圣旨!林致远接旨!”说罢,从宽大的袖口中取出一卷黄轴!“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林致远受孔圣人教诲,然不思进取,反与商贾争利,有负朝廷重托,国之重托。今人状告林致远强卖民宅,吞并他人祖产,特将林致远羁押在案,待刑部候审!钦赐!” 忠杰候的话音中没什么起伏,只说道:“林大人,接旨吧!我等奉皇命,要搜检林家,看有没有证物,林大人不会阻止吧?” “小侯爷,我家中只有年幼的弟妹,若是小侯爷肯卖在下一个薄面,请将我拷走,只不要打搅我的家人,有什么话我自当在陛下面前明说。” 曲君昊没接话,看来也在心动。 刚刚那位干将忙道:“侯爷......”似乎是要搅黄林致远的计策。忠杰候一摆手,沉声道:“好,既然林大人这么说了,看在修杰的面子上,我就不再追究。请林大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韩胜等人暗中发力,恨不得将忠杰候打趴在地,林致远低声吩咐道:“我这番进宫,形势不甚明朗,韩胜,我将姑娘交给你保护,出了什么岔子......” “大爷放心,任他是什么人来,我定不会叫姑娘吃半点亏!” 林致远又道:“不要叫姑娘为我四处打点,我若平安自会向家中报信!从即日起,紧闭大门,不准人任意出入,听到什么闲言闲语也别往姑娘那里回,知道吗?” “是,大爷!”韩胜听了林致远的几句话,刚还浮躁的心立时沉稳下来, 林致远往前迈了几步,将双手往前这么一递,“小侯爷,请吧!” 曲君昊眉头一挑,哼道:“请什么?” “自然是身扛枷锁!”林致远面带微笑,听不出什么讽刺的意思。曲君昊的面色一沉,“林大人,你我也是旧识,如今是皇上发难,林大人犯不着与我等为难,御林军不是五城兵马司,大人还是清清白白的从莲花胡同出去的好,免得被那些仰慕林大人的书生见到,心中不舒服!” ps:今天出去面试,有点中暑,我先歇一歇,半夜爬起来码字,大姐明早再看吧,先贴个草稿,明天一起捉虫(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20章 右都御使状告致远(补二更) (昨天该发的文,但实在没写完,现在补上,今天还有两更!把欠的都补上) 等黛玉赶到前院的时候,百十来人早已经走了,正堂大厅里只剩下老管家呆坐在地上,韩胜一脸杀气的紧握随身宝剑。 “罗管家,我哥哥人呢?出了什么事儿?”黛玉厉声问道。 罗管家哽咽道:“姑娘,不知道什么人陷害咱们大爷,非说大爷强买民宅,还与商贾逐利,皇上将大爷拿进宫中问话去了!” 黛玉脑子里“嗡”的一声,强买民宅?这怎么可能!林家做事一向谨慎,又爱惜羽毛,从不肯借着新状元的头衔生事。 韩胜闷声闷气的说道:“姑娘,这就是有小人作祟,待我出去查清,定要叫他们好看!”罗管家忙拦:“大爷临走的时候怎么说的?难道都忘了!我这就叫人紧闭大门,各院不得任意出入!” 黛玉沉声道:“罗管家,你将各院的管事嬷嬷找来,大爷进宫的事儿不要刻意瞒着,但是谁敢私下里嚼舌头,只管将她带到我面前来问话。现在前途未明,若是这点风浪就怕了,外面那些人说不定怎么看咱们家的笑话呢!” 罗管家忙应了。 “韩胜,你即刻带着六安、冠缨等人去沈大哥那里,别人不知道详情,但是沈大哥一定知晓,可惜......曹先生于半月前返乡探亲,若不然,哥哥这件事儿也能有个商量的人。”说到做后,更像是自言自语,“也罢,佟太傅那里或许也能知道些什么,你一并去看了。” 韩胜片刻不敢耽误的去了,等到日落西山才折返。 这一整日,任凭谁劝也没用,黛玉就坐在正堂动也不动,可一看见韩胜进来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妙。 韩胜脚步重浊,眉头紧锁,“姑娘,我去了东平侯府,他们府上的人说,世子爷于昨晚就被皇上的人叫走了,一整夜未归,早上有个御林军打扮的人去他们府上说,皇上要去铁网山狩猎,世子爷是随驾之一。” 黛玉暗想,京城里谁人不知东平侯世子与哥哥是至交好友,皇上先将沈大哥宣进宫去,今早又叫人拿了哥哥,还如此的声势浩大,两者之间莫非有什么牵连?皇上要对付的是沈大哥?还是自己的哥哥?黛玉忙问:“佟太傅那边有什么消息?” 韩胜无奈的摇摇头:“我去的时候佟大人刚从衙门里回来,我把来意一说,佟大人甚是吃惊,他根本没听说此事!不过,佟大人答应会查清此事,姑娘,我瞧着,太傅大人好像不是在敷衍咱们!” 黛玉明白,佟太傅一直将林致远当成半个弟子,加上林致远曾冒险救援佟府,冲着这一点,老大人就不会做那种落井下石的事儿。她说道:“我听罗管家说,哥哥不准我为此事而四处活动,他心里怎么想的,我这个做妹妹的最清楚。这些日子以来,外面怎么议论咱们家的,我虽没亲耳听到,但是心里明镜似的,都说人走茶凉,可这茶......凉的也太快了些!” 韩胜愤愤的说道:“枉咱们大爷平日里与众位大人交好!出了事儿,全都躲得远远的!” 黛玉冷笑道:“哥哥入仕时间尚短,他们瞧见哥哥有好前途自然会正想亲近,瞧见哥哥被皇上厌弃,不落井下石我就已经念阿弥陀佛了,难道还希冀别的?” 小唐管事步履匆匆的进了门,“姑娘,刚有人来回话,后院角门处有个挑担子的脚夫,说是想讨口水喝,咱们家的婆子不敢任意开门,可是那人从门缝里塞进来一封信!” 这个时候有人送信!黛玉眼前一亮,忙接过看了。韩胜和小唐管事就眼巴巴的等着。 待黛玉将此信连看了三遍,才递给韩胜,“找个火折子将这信烧了。”信还装在封套里,韩胜也没抽出来瞧,只一使内力,薄薄的纸片瞬间化为碎末。 黛玉定睛瞧了堂下的二人,说道:“信是哥哥的一位朋友送的,虽没说名字,但我已经知晓这人是谁,他的话能有八分准头。信中说,哥哥犯事是因为右都御使捣鬼,他说咱们家买下富锦楼是抢夺了别人的祖产,又说为扩张地界拆了人家的祖屋,使得周遭百姓流离失所。” 韩胜险些当着黛玉的面骂出脏话,怒不可遏的说道:“又是右都御使,我就知道这狗官做不出什么好事,他是忠顺王的狗腿,一定是想将咱们大爷置于死地!姑娘,叫我出去想个法子也让他栽进阴沟里!” 小唐管事性子沉稳些,说道:“这个时候叫右都御使栽跟头,皇上肯定会怀疑大爷,不如等大爷平安回来,咱们再从长计议!”二人一齐看向黛玉。 这个主意只能由黛玉的拿,她现在是林家唯一能发命令的人,只要黛玉说一,林致远留下的这帮得力干将再不敢说二。黛玉便冷笑道:“既然知道冤家对头是谁,这个仇迟早要报。现在一等一的大事儿就是确保哥哥平安无事,韩胜,你往日里跟着哥哥当差,那些宫门的守卫可认识?” 韩胜忙道:“自然认得,大爷在皇上身边时,我就在神武门前銮仪卫侍所呆着,和里面几个长官有些交情。” 黛玉说道:“你去账房支三千两的银票,趁这个时候还没宵禁,到几位长官家里走走,看能不能打听出消息。只是他们毕竟能力有限,知道的不多......” 韩胜已经理解了黛玉的意思,忙喜道:“我知道宫里面最大的采买公公每次回去,都要在神武门的銮仪卫侍所小坐,里面有位六品的小官是他的远房侄儿。我这就去和那小官套交情,看能不能通过采买公公知道什么。”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暂且不说黛玉这边如何的心急如焚,只说林致远被曲君昊押进宫门。 去往御书房的这一路上没人敢与林致远搭话,往日里见面就笑语相迎的小宫女们仿佛见了鬼似的,一个个溜着墙根站了,眼皮都不敢上挑。 林致远越往前走,心越沉,他初时还以为是皇上在做戏给忠顺王瞧,可现在这么一看,事情不仅如此。 戴权正在殿外踱步,看见曲君昊等人,忙上来相迎:“我的小侯爷,怎么这么迟才回?皇上已经发了好大的火气,快进去吧!”等林致远要跟着曲君昊往里走的时候,戴权悄悄拉着林致远的袖子,低声道:“小林大人,皇上正在气头上,你多说几句软和话,别逞能!” 别管戴权是真心话,还是想卖自己这个人情,总之,林致远还是很谢谢他在这个时候的援手:“公公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戴权轻叹一声,亲自掀了帘子请林致远进去。 御书房里仅有四人,皇帝老儿端坐黄金宝座之上,左手边站着燕都统,龙案下跪着二人,一个是刚进门的曲君昊,另一个......就是林致远的好兄弟沈修杰!地面上满是碎瓷片,林致远眼皮一跳,突然有了不好的预兆。 “罪臣林致远叩见皇上。” 没人搭话,林致远就与曲君昊并排跪着,幸好这个地方没什么碎瓷片! 皇上看着三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心里既有欣慰,又有些莫名的嫉妒。“林致远,你可知罪?” 林致远忙道:“臣有负圣命,然归家之后日日闭门读书,以先贤之训诲自省,时刻不敢忘记陛下隆恩!” 皇上冷笑道:“自省?你瞧瞧这是什么?”说着将龙案上一封奏折撇了下去,直直的摔在林致远身前。“右都御使状告你仗势欺人,可有此事?” 林致远略扫了两眼,忙道:“陛下,臣冤枉!”声音似乎隐忍了些哽咽。林致远年纪不大,长得又颇讨长辈喜欢,要不然佟太傅也不会如此待见他。“陛下,臣实在不知右都御使大人的罪名何来?臣是买下了朱雀大街上的一家酒楼,可从没有夺人祖产一说,那老板经营不善,几乎被对面的惠斌楼挤兑破败,是他们东家主动与我商议要买酒楼,臣花了五千两买下那家店,如今文契就在府上,陛下不信,只管叫人去取!” 沈修杰仗着胆子低声道:“皇上,惠斌楼就是西宁郡王的产业!” 皇上老儿不气反笑了:“你们倒真是一对难兄难弟,都这个时候了,还敢相互包庇!沈修杰,你不要以为是我的外甥,我就不会拿你怎么样!” “臣不敢!臣......只是实话实说。”沈修杰委屈的说道。 林致远心道,好兄弟,你这招偷龙换凤似乎成效不大啊! 皇帝沉声道:“林致远,现如今富锦楼的另外两位主人说你根本没知会他们,就将人家的祖产拆掉,仗着自己新科状元的名头就肆意行事,搅得街坊四邻不得安生,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林致远忙解释:“陛下,臣与酒楼老板定下文契的时候还刻意派人去了惠斌楼,哦,状告臣的人也是惠斌楼的掌柜的,这里面颇有些兄弟恩怨。当时那二位说,富锦楼的买卖与他们无关,臣怕以后有变故,特叫酒楼老板写下字据,今后出了事儿由他一力承担!”林致远留着一手也是为了今后好说话,那字据一立完就在官府备了案! 皇帝叹道:“你有良计,人家就有阴谋!林致远,右都御使说,与你立约的酒楼掌柜,于昨日病死家中了!” 林致远猛一抬头,只见到皇帝眼中平澜无波的深邃。 ps:下午写剩下的两更~~明天依旧两更!一万字,我还从来没试过呢!⊙﹏⊙b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21章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 富锦楼的掌柜的死了......还是在这个时候,连傻子都能看出是忠顺王那边的人搞的鬼,何况是英明过头的皇帝? 林致远看着龙座上的人,心中豁然放下了一块石头,皇帝要是真想治自己的罪,完全不用叫御林军缉拿自己,更不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自己听。 “皇上,臣冤枉,请皇上一定明察此事,还臣一个清白!” 皇帝凉凉的说道:“清白自在人间,我将此事交给忠杰候来办,你没有异议吧?” 林致远和沈修杰同时扭头看被夹在中间的曲君昊,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 “回禀陛下,臣没有异议,忠杰候是皇上的得力干将,为人耿直,相信他定会查明真相!”这种得罪人的事儿交给曲君昊是最合适不过的,林致远倒要看看,这位家世不凡,但性子有些阴沉的忠杰候怎么摆平此件事儿。是得罪皇上将自己治罪......还是狠狠的给忠顺王捅上一刀! 曲君昊没料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儿,他正要拒绝,就见皇帝身边的燕都统微微摇头,于是到了嘴边的话有咽了回去。 皇帝吩咐道:“君昊,你此番查案一定谨记,不能叫恶人逍遥法外,但是也不可让林致远蒙受不白之冤!你需要什么人或物,只管开口,朕会叫大理寺少卿尽心辅佐你。” 曲君昊心里苦笑,皇帝舅舅的行事越来越难揣测,若是想收拾忠顺王,为什么不堂堂正正的动手?非要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叫人看着好像忠顺王将皇帝逼迫的无可奈何。 《春秋》中曾记载着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难道皇帝舅舅想效仿郑庄公? 可是多少人都说,郑庄公是伪善,明明是自己纵容了姜氏以及共叔段,可到头来还想留下一个千古美名,世上哪有这样好的事儿。 曲君昊作为外甥,心里清楚,陛下是想做明君,可......明君的手上往往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 曲君昊忽然有些不耐烦这些朝廷上的你争我夺,还不如回到西北,索性与蛮子们杀个痛快,也比这些事儿要干净的多! 要是让忠杰候与林致远比心机,他远不是对手,而现在连曲君昊都看出皇上的本意,林致远又怎么会猜不出?林致远料想,皇上就是要让天下人看到皇叔步步紧逼,或许皇帝还会为火上浇点油,让整个事态更加严重些。不知道自己在这场戏里面充当了什么角色。 “君昊,你和燕都统先出去,朕有话与修杰两个说。” 等御书房里只剩下三人,皇帝站起身来到林致远二人跟前,沉着脸,神色肃然的说道:“林致远,有人与我说,当日法华寺相遇乃是你之前便布好的局,我并不相信,可这话是沈修杰亲口承认的,你还想狡辩?” 沈修杰神色一僵,万料不到皇上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林致远先发制人,回道:“陛下,臣与修杰情同手足,不敢说是修杰肚子里的蛔虫,但是他心中正想什么,臣倒有七分的把握。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臣与修杰乃是生死兄弟,修杰绝不会说出这样污蔑我的话!” 皇帝沉默不语,御书房内只剩下挂钟的摆子在滴答滴答作响,良久,皇帝才长叹息道:“好兄弟......” 三个字透着无限的辛凉。 “林致远,沈修杰听旨!” 难兄难弟二人忙将头压低,耳朵竖的高高的,唯恐漏下一个字。 “命你二人为朕解忧,将叛党忠顺王一脉尽除,此事关重大,若尔等走漏消息,或难堪大任,朕定当重重的处罚!”皇上底气足,一字一句在御书房里还有回音。 林致远一听,原来只有罚,要是做得好,连个赏赐都没有,皇帝老儿还真是吝啬。虽这样想,但是二人却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臣等定不负陛下重托!” 皇帝一手搀起沈修杰,一手扶住林致远,说道:“但愿你们二人不要忘记今日在这里说过的话!朕只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限,你们好自为之。” ...... 沈修杰耷拉着脑袋出了御书房,曲君昊和燕都统靠着白玉石栏杆说话,两方人连招呼也没打。 戴权忙追上沈修杰,低声说道:“世子爷,皇上有旨,叫你与小林大人在宫中住一夜,我已经叫小的们将屋舍打点好了,就在前殿,平日里宫中侍卫们休息的地方,有点狭小,还请世子爷和小林大人海涵。” 林致远忙道:“多谢公公!”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塞到戴权的手里,“一点小意思,请公公笑纳。” 戴权从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太监,做到如今的位置,最大的本事就是察言观色。别人的银子他会收,也敢收,可是今天的这个不一样,戴权将银票推了回去,说道:“小林大人折煞奴才了,”他小心的看着四周,窃窃说道:“昨日得到的消息,皇上为四皇子选中了一位江淮望族的闺秀,可是那姑娘不知什么原因疯癫了,还将宫里面派去的两个嬷嬷打伤。” 戴权的这一段话看似前言不搭后语,其实里面大有深意,林致远忽然觉得手里的银票不及这段话的一半重要,颇不是滋味的将手一抖,银票乖乖的回到袖子中。 沈修杰从头至尾没说半句,直到二人进了侍卫所,一头栽进简陋的床上,两只几乎充血的眼睛才有功夫歇歇。“唉,你不会是真的相信陛下说的话了吧?”沈修杰闷闷的声音从旁边的床榻上传来。 林致远脱了靴子,惬意的躺在一溜小火炕上,翘着腿,刚刚的谨慎小心全都扔到天边去了。他笑问:“相信什么?” “别装糊涂!”沈修杰一骨碌爬起来,盘腿坐着。 林致远猛的窜起来,一个箭步就从这边的火炕蹦到了对面,上来一拳就砸在沈修杰的耳畔边。拳头落在雪白的墙上,发出刺耳的闷响。 “皇上的人在墙根蹲着呢!小心。”林致远第二掌挥过去的时候,与沈修杰小声说道。 沈修杰眼珠子一转,夸张的“哎呦”一声,大骂道:“好你个林致远,敢怀疑我,枉费我们这些年的兄弟情义,看我怎么教训你!” 二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ps:惊荷去冲一杯浓浓的咖啡,希望能把第三更写出来~~要是不见俺的踪影,就只好明天继续还债!5555,我总是叫大家失望!piapia揍我自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22章 夜深沉沉百鬼夜行 宫中到处是皇帝的眼线,何况是他亲自派人去监视的。等听完大内高手的回报,皇帝对曲君昊和燕都统冷笑道:“听见了吧!在朕面前还亲兄弟似的,不过这也好,朕要的就是他们互相猜忌,这样才能为朕所用。” 曲君昊没领教过林致远的身手,但是习武之人都能从对方散发的气场看出武功修为如何,曲君昊相信,林致远不是等闲之辈,他说道:“陛下,也许是林致远发觉了咱们的人!” 皇帝笑道:“不会,朕派去的是宫中最顶尖的高手,此人的龟息大法早已经练得炉火纯青,闭气半个时辰绝无大碍。君昊,你即刻着手去办,明日早朝之前,朕要叫所有人都知道林致远被关押一事。”皇帝的旨意就是朝廷的风向,相信过了明日,林致远、沈修杰就会成为孤寡之人,除了与皇帝合作,他们再没有其他的出路。 ...... 小小的侍卫所里只有两个难兄难弟,一人一张大炕,虽是静夜,可任谁也睡不着。 “致远,外面没人了吧?” 林致远双手枕在头后,透过半开的小窗看外面的景色,回道:“放心吧,方圆百丈之内除了庭中海棠树上的两只喜鹊,就剩下咱们两个出气儿的了。” 沈修杰一个鲤鱼打挺,半蹲在炕沿上问道:“唉,你说皇上这是想干什么?我怎么看着有点打怵?按说,咱们两个就是一小人物,皇上想对付忠顺王,朝廷里的人才多的是,偏为难咱们做什么!只罚不赏......我心里可没底。致远,你有什么好计策?” 林致远翘起的左脚一点一扬,抽出一只手慢慢敲打身下的火炕:“其实,对付忠顺王不是没有办法,而且我这招数不但治标还能治本,可惜......”沈修杰眼睛瞪得发亮,忙问:“磨磨蹭蹭,有什么办法你只管说。” “可惜阴毒了些。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 沈修杰大笑:“大丈夫?哈,这世上最了解的你恐怕就是我!想当年在书院里,你祸害的人还少了!”林致远忙为自己辩解:“那些不过是小玩笑,无伤大雅,如今这个......可是人命关天!” “致远,陛下的意思你应该很清楚,现如今不是忠顺王死,就是咱们兄弟俩亡,你要是还有什么后招只管使出来,大不了我做先锋!” 林致远脸色一沉,说道:“你我是兄弟,难道我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要叫兄弟为我扛着?” 沈修杰苦笑两声:“你也看到了,我和曲君昊虽同为公主之子,皇帝亲外甥,但有远近之分。我不在这个时候为自己增加点筹码,将来和唐欣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致远,只要咱们帮陛下达成心愿,我愿意为此一搏!” 林致远起身盘腿而坐,与沈修杰面对面,黑暗中只有二人的眼睛闪烁着熠熠光辉,好像两只夜行的猛兽。林致远说道:“这话我只说一遍,你仔细听,愿意趟这浑水,我们二人就并肩作战,你若不愿意,只当没听过。” 沈修杰慎重的点了点头。 林致远低声说道:“先帝在时,忠顺王为人高调,万事喜欢争得头筹,也因为他家底丰厚,所以朝廷里有些功勋世家都暗暗投靠。近五年来,尤其是皇上即位以后,忠顺王这一方逐渐将势力交给世子,自己退居到了幕后。这就是忠顺王高明的地方,他知道自己就算坐了皇位,也呆不了几年,索性叫自己的继承人接管明面上的事物。忠顺王最大的弱点就是......他将所有的鸡蛋放在了一个篮子里,一旦这个篮子摔坏了,就会鸡飞蛋打,一切成为泡影!” 沈修杰略一想就明白了:“忠顺王世子就这是个篮子,一旦世子殁了,他这面造反的旗就拉不起来!不对......要是事情如此简单,皇上早就叫大内侍卫去了,还用等到今天?” 林致远笑道:“你怎么知道皇上没派人去过?” 沈修杰被林致远的话挤兑的无言可对。半晌才讪讪的问道:“你不是想亲自去刺杀忠顺王世子吧!这主意可不大好!” 林致远便逗老朋友:“刚才谁说的原意做先锋官!这等扬名的好事儿自然是要留给你的!” 沈修杰忙摆手,说道:“杀忠顺王世子容易,只怕刚动完手,我就被......”沈修杰右手食指往上一顶,“被那位给灭口了!” 林致远半讽道:“想杀人,还不想自毁名声,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语气中颇有埋怨,敢在皇宫之中说这种话,除了林致远和沈修杰,恐怕还真没几个! 沈修杰叹道:“只靠咱们俩,想谋成此事是难上加难!” 林致远微微一笑,安慰道:“怎么会只有咱们俩?这种在皇帝面前露脸的事儿,愿意出力的人多得是,你听......外面这不是来了!”沈修杰一愣,忙侧耳去听。 这座小院身在宫中的外围,只是平日里值班侍卫休息的地方,因为有戴权的吩咐,所以并无人敢来打扰,沈修杰听林致远这么一说,好像院子外真的有人! “来者脚下有些功夫,内力不在我之下!是皇上的人?”沈修杰问道。 林致远摇头道:“皇上不会在这个时候叫人来!修杰,我曾经读过一本海外典集,那里的人相信,每到夏日夜晚,便有百鬼夜行。你说,来的这个是哪边的鬼怪?这个世界,有的时候人比鬼要还有阴狠......” 沈修杰被林致远说得毛骨悚然,他知道自己的好友是个双面人,多数的时候是个谦谦君子,但也有时,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儿叫人胆战心惊。 外面陡然传来异样的声音,海棠树上的喜鹊扑棱棱的飞走了,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的落在院子当中的石桌上。 “小林大人,世子爷,咱家给二位送些酒水,请两位赏个脸吧!”一阵不阴不阳的腔调透过纸窗户传进林致远二人的耳朵里。 沈修杰没动,向林致远使了个眼色,林致远微微摇头。还是盘腿坐着。 院子中的人又道:“怎么?两位是咱家才心怀不轨!放心......”话音未落,两只酒杯噗噗穿过窗户纸,飞针一般射进屋,林致远、沈修杰一抬手,酒未洒一滴! 那人先是低笑,继而声音拔高,尖锐的刺耳:“这就对了,咱家的酒可不是谁都能喝得到的!难道小林大人和世子还不准备出来?竟是要咱家进去!也罢,咱家这副老骨头也很久没活动活动了,今日就拿二位练练手!” 沈修杰闻言,手就是一抖,酒杯又原封不动的从刚才的窟窿里出去了。 那人借着月色看着满满一杯的纯酿,一仰头,将酒喝得一滴不剩!“世子爷好功夫,早就听说江南的梅花镖有传人,原来就是世子爷!这一招使得好!可惜,浪费了好酒,此乃皇后娘娘留给咱家的。”说罢,无限哀伤使得长叹一声! 皇后...... 竟然是皇后派来的人!沈修杰冲林致远动动嘴,示意该怎么办! 林致远慢条斯理的穿上靴子,推开侍卫所的大门。月色下,一个五十上下的老太监正笑意盈盈的看着林致远:“这就对了,小林大人放心,咱家是听说二位有难,来送个酒水表表心意而已!”这老太监虽在笑,但是面容甚是扭曲,左眼睑处一道长疤直裂到嘴角,增添无限狰狞。 沈修杰紧跟出来,兄弟二人站在一处。 老太监从篮子里又拿出两只酒杯,斟上烈酒,说道:“不怪小林大人和世子爷这么提防,咱家相貌丑陋,平日里不大见人,可二位是官场上的新贵人,吃咱家一杯酒,咱家这面子里子都有了,今晚回去给娘娘好好上炷香,祈求皇后娘娘保佑二位活的长长久久的!” 林致远冷笑道:“我记得先皇后娘娘的牌位在皇陵供着,公公要是惦记娘娘,大可请旨去关外守灵!” 老太监大怒,啪的将酒杯拍碎,尖声道:“林致远,信不信我将你的脑袋揪下来!” 林致远沉声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公公,就凭你的本事,想动我......还难了点!” “哼!”老太监说道,“在这宫里面敢与咱家这样说话的人还没几个能活下来!不过,你放心,咱家不会在这个时候杀你,我家主子想找你合作,只要你办得妥当,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前程!” 沈修杰说道:“你们主子派你来,本身就没什么诚意,告诉他,皇上可不止他一个儿子!” 老太监左手往前虚探,一个鹰爪想要抓什么,不过脚未移动半步,又将手缓缓的收回来,尖笑道:“主子说的没错,你们两个就是贱骨头,不将你们的筋剥出来,只怕你们不上道!”老太监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佩抛到林致远脚下,“这是我家主子给你们的见面礼,拿着此玉佩,可到京城博望斋寻李掌柜,他会将富锦楼的事儿摆平。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去......只是,咱家不能保证林家其它几位小主子的性命!哦,对了,主子的人已经南下,八成昨日就已经到了苏州!” 林致远笑道:“公公这话真叫人心寒!不知道当初姚探花怎么就愿意跟随你家主子,莫非也是这样的威逼利诱?”林致远脸一变,“告诉四皇子,他要是敢动我们两家人一根汗毛,我就叫他彻底绝了问鼎宝座的念头。” 电光火石之间,林致远已经来至老太监面前,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林致远已经扼住他的咽喉,说道:“我保证说到做到!” ps:为了工作而奔波一天,还是没结果,惊荷又点郁闷了!不过总是告诉自己要振作!今天还有更新!几章未定,不过这周一定把欠的加更补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23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补加更) (先贴草稿,明天再捉虫) 老太监手一拨,枯爪一般的五指死人似的冰凉!这老太监姓钟,还在太子潜邸的时候就跟着先皇后,也就是当时的太子妃。他脸上的那道疤就是为先皇后办差时留下的印记,因为相貌丑陋,所以先皇后一过世,钟公公就被赶进了冷宫一般的殿阁,昔日里人人追捧的广宁宫大总管,到了如今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钟公公只恨一个人。 冷贵妃! 钟公公用手里仅剩的一点力量为四皇子铺路搭桥,可是他能力有限,要不然今夜也不会亲自出面来找林致远和沈修杰!钟公公本以为这二人一个是文弱书生,一个是纨绔子弟,想要将他们攥在手心里简直是易如反掌,不料,林致远还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实在叫人出乎意料。 “怪不得四皇子看上小林大人,咱家今日领教了!小林大人是个聪明人,知道这天下必将属于我家主人,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投靠正是好时机!小林大人莫要错过。”钟公公见强的不行,只要软言相劝,可惜他相貌奇丑,就算是良言也未必有三冬暖之意。 林致远陡然笑道:“公公这话说大了。陛下正值盛年,身边子嗣众多,诸位当并驱于中原,未知鹿死谁手!” 钟公公暗骂:小狐狸,这分明就是看不起四皇子,“小林大人该知道,嫡庶有别,四皇子乃是皇后娘娘嫡出,问鼎东宫名正言顺!” 林致远提醒道:“公公忘记了?现在的皇后娘娘也怀着龙嗣呢!” 钟公公果然上了当,尖声尖气的骂道:“她是什么娘娘,不过是个水匪的女儿!也敢住进广宁宫!皇后娘娘在天上看着呢!她会保佑我们四皇子顺顺利利的登上宝座,那些挡路的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一旁的沈修杰越听越觉得这个老太监怪异,怎么不像是给四皇子帮忙的,倒像是将四皇子拖下水的人?这老货现在的话要是被皇上听见,四皇子就是张了八张嘴也难逃干系!沈修杰低声问林致远,“怎么办?他这么嚷嚷下去外面的侍卫迟早会听见!” 钟公公虎着脸,瞪向沈修杰:“不用你们赶,咱家自会走。我们来日方长,小林大人,世子爷,你记住咱家今日的话,现在做决定还来得及!”说完,脚下一发力,人已经跃上院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沈修杰骂道:“我看这老家伙是疯癫了!一个宦官而已,也敢在咱们面前张狂,四皇子身边要尽是这样的人,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致远没理会沈修杰的牢骚,只是问道:“修杰,你记不记得唐姑娘曾说,在她们川蜀地区有一种针法叫噬魂针?” “怎么不记得,唐欣还说......”沈修杰一惊,“你的意思是说,刚那老太监中了别人的噬魂针?可,你怎么知道?” 林致远说:“唐姑娘说,她一个本家表婶就是中了此针法,此后做事毫无道理,脾气也暴烈,那家老爷耐不住这等心烦事儿就开始专宠小妾,终于闹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后来族人在收拣那位表婶的尸体的时候才发现,其头顶上有一根六寸长的银针。” 沈修杰沉声说道:“这种针法想要破解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叫施针者自己去除,二是等人死了,噬魂针会慢慢退出。” 林致远拎起地上的玉佩,说道:“我怀疑......这老公公不是四皇子派来的,是有人打算混水摸鱼,借着先皇后留下来的隐匿势力为自己扫清障碍,四皇子,如今恐有大难临头啊!”沈修杰指着玉佩问道:“那个叫什么李掌柜的地儿还用不用去了?至少先把富锦楼的事儿了结,不能叫忠顺王他们太过得意!” 林致远面前闪现出曲君昊的样子,他回道:“皇上把这件事儿交给了忠杰候,我们只坐等消息就行,等回到莲花胡同,我会叫韩胜查查这块玉佩的来历。关键是查查这个老太监!” “韩胜怎么能查到宫里面的太监,还是我出面吧!我记得我母亲说过,当年伺候她的一些人还在宫里当差,有些上了年纪,该知道先皇后身边的事儿!” 林致远一抱拳:“如此......有劳了!” 沈修杰正打算敲个竹杠,忽有一阵扑扑啦啦的声音,一只白头鹰落在林致远脚边,叫上还绑着小纸条。 二人同时去看,字迹很潦草,总共只有八个字:令妹已知消息勿念! “谁写的?”沈修杰将纸条抽到自己手中,翻过去看,背面一个淡淡的“广”字,不仔细瞧绝对不会发现,沈修杰将林致远和自己身边的人都想了一边,最终一枚琢磨出这个“广”是谁。 至于林致远呢?他从一打眼就知道送信人是谁!宫里面能养白头鹰的人不多,况且这种品类的白头鹰只生活在东南沿海,宫里面谁符合这个要求,答案很明显。 沈修杰见林致远不答话,便道:“我知道了,广宁宫嘛!原来是皇后娘娘!” 此“广”非彼“广”!不过沈修杰猜的倒也八九不离十,林致远笑着但并不解释。 第二日一早,侍卫所的门被打开,小太监送了三菜一汤:“世子,林大人,这是戴公公特意命人准备的。公公还叫我来告诉二位,出宫的事儿莫急,等皇上那边给了准信再说。” 林致远忙从怀中掏出银子:“小公公,皇上那边没出什么事儿吧!” 小太监将银子放在手里掂量掂量,很是满意,吃水不忘打井人,于是小太监附到林致远耳边说道:“皇后娘娘在昨晚险些出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猫进了广宁宫,大内侍卫们没一个瞧见,宫女们为皇后娘娘铺床的时候就蜷缩在下面,要不是有宫女挡着,皇后娘娘的肚子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后来凤藻宫有人来寻,才知道,那猫是贤德妃娘娘的。皇上雷霆大怒,说是要治元妃娘娘的罪!” 林致远沉默不语,皇后的消息接二连三的出现在他面前,由不得林致远不去怀疑......莫非广宁宫真的按耐不住,准备出手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24章 遭奚落暗中谋布局 直到日落时分,林致远、沈修杰这兄弟俩才落魄至极的从神武门出来,昨晚还有小黄门给送点饭菜,今儿这一整日就活生生的饿着他们,林致远有些明白皇上的意思,临出侍卫所的时候特意嘱咐沈修杰,怎么邋遢怎么来。 韩胜和东平侯府的人一直守在宫门外,好在有银子开路,宫里的侍卫也没太过分难为,就准了他们在城墙根呆着,只是没了以往的那种热情。韩胜并不在意,只要大爷能出来,就算被人白眼又能如何! “韩管事,你看,那两个是不是我家世子和林大爷?”东平侯府的管家本是坐在地上发呆,一见城门里搀扶着出来的二人,猛的一蹦高,抓住韩胜大喊。 韩胜刚才有些走神,被人一拉,下意识的去瞧。揉了揉眼睛,再看......真的是他们家大爷!韩胜飞一般的就往里冲,还没走一半,就被神武门的侍卫们拦下。 韩胜一边招手,一边喊:“大爷,世子爷,我们在这!” 东平侯府的管家不会功夫,可是脚力也不慢,老泪纵横的扑打着沈修杰身上的灰:“这是怎么说的,我的世子爷,要是公主殿下和侯爷知道了,该有多心疼!” 韩胜架着林致远,老管家扶着沈修杰,远处又奔来几人,叫上套车得车夫,准备回莲花胡同再议。 就在这时,众人身后却传来一阵轻笑:“我瞧着眼熟呢,原来是林状元!” 林致远等人回头去看,心中微微诧异,竟是姚承允和郑晏。这二人穿着官服,看样子是刚刚下了差事。 姚承允走近几步,眼睛中闪着寒光,笑道:“林大人真是深受皇恩,有机会留宿宫中,这可是旁人求之不得的机会呢!啧,看林大人现在的样子就知道,宫里面的冷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姚承允话中满是讽刺,这可惹怒了沈修杰,沈修杰本就一肚子火气,正好想找个人骂上一通。 “怎么!姚承允,身子骨痒痒了是吧,”沈修杰一扬拳头,“告诉你,本世子就算再宫门口把你给揍的鼻青脸肿也不会有人救你!” 姚承允冷笑道:“哈,你们这种国之蛀虫也就只会仗势欺人,世子要不是公主的儿子,你以为能平安的从宫里面出来?” 沈修杰一个拐手,将姚承允按倒在地,远处守门的卫士眼皮往上一翻,没一个上来帮忙的。离众人不远的郑晏更是一句话不出,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闹剧。 姚承允被掐着咽喉,两条腿扑腾了几下,可是沈修杰越来越用力,他不多时就感觉气息微薄。林致远一撩衣衫的下摆,蹲在姚承允的跟前,笑眯眯的说道:“我一直以为你顶多就是个酸腐的书生,可是没想到,你还将姚家根深蒂固的劣习学了个十足。” 姚承允眼中冒火,他一向以家族为荣,怎肯叫林致远这样羞辱,想要反驳,无奈沈修杰下了死手。 东平侯府的管家眼看就要出了人命,倒在地上的这人还是一身官服,“世子爷,世子爷,快松手,这要真是在宫门口闹出人命,麻烦可就大了。” 林致远笑道:“老管家放心,修杰有分寸。就冲这小子刚刚污蔑皇亲国戚,我们就能将他送进大理寺查办!不过......”林致远一使眼色,沈修杰甩了甩手腕子,“姚承允,你心里那点算计我都清楚,我本来不想与姚家为敌,不过既然你想玩,咱们索性玩个大点的,三年之内,我会叫姚家在京城里立不住脚!” 姚承允一边猛咳,一边用充血的眼睛瞪着林致远:“好大的口气,我只等着!不如我也发个誓言,一个月,一个月我叫你家破人亡,成为天朝第一个上任不到一年就陨灭的新科状元!或许,一个月的时候还多了点!” 林致远和沈修杰冷笑着离开了宫门。 郑晏无声无息的挪到姚承允跟前,伸手道:“起来吧!” 姚承允啪的打飞了郑晏的手,恨恨地说道:“少来这里惺惺作态,胆小鬼,刚刚林致远他们下狠手的时候你逃的倒是远。我就是要叫来来往往的人知道,他林家欺人太甚。” 郑晏看着自己被打红的右掌,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要是你......就绝不在这里丢人,你这样闹下去只会叫皇上厌弃你,更加显得你胸无大志,毫无城府。姚大人,你还不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吗?我可是听说姚家将三房庶出的儿子送去了尼山书院,打算苦读几年,回来一举夺魁呢!这是不是说,你已经成为弃子了!” 郑晏说完,再不看姚承允一眼,转身离去。 弃子!对,郑晏说的一点都没错。自己现在可不就是丧家之犬! 姚承允怒不可遏的用拳头重重捶地,皇上将郡主赐婚与他,全家人看他的眼色都变了,几个庶出兄弟一向是在他面前伏低做小,现在呢,看见自己都当没这个人似的,祖父已经连着半个月没叫自己去回话了,母亲日日哭泣,忧心自己的前程。 为什么会这样! 天朝为何会有如此不近人情的典制?难道尚了驸马,尚了郡主就不能在朝堂上有所作为?这是什么道理! 姚承允好恨自己那日的逞强,要是规规矩矩的在翰林院里做三年的小吏,将来只会有大好的前程等着自己。现在......连主子都把他当成了无用之人。这一切都是林致远所害! 对,是林致远。要不是他抢了自己状元的位置,自己也用不着费尽心思在皇上面前露脸,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他要报仇,一定要让林致远也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 林致远和沈修杰兵分两路回了自家,黛玉早已经是等得团团转,见了林致远平安无恙,绷着的弦总算是松了下来,拉着哥哥的袖子就哭。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妹妹该高兴才是!” 黛玉破涕为笑,说道:“对,这是天大的喜事。罗大娘,快给哥哥准备黄叶皮、柚子叶煮水沐浴,好好的去去霉气!” 林致远哑然笑道:“刚不是跨过火盆了?” 黛玉嗔道:“那怎么够?我还特地叫人去法华寺求了签,大师说哥哥这是犯小人,一定要戴上庙里的护身符,我已经叫香萱给你的屋子重新收拾了,哥哥一会用了饭只管好好休息,天大的事儿咱们明日再说。” 林致远有些欣慰的想,家中有个知冷暖的妹子就是不一样,黛玉较以前开朗多了。一颗玲珑心,满腹才华,又不似以前不沾半点人间烟火,他的妹妹将来是要结婚生子的,不能总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黛玉要学会怎样与世人相处,怎样与未来的婆家相处。 第二日,沈修杰来寻林致远,二人在书房里谈了一天,傍晚时分,沈修杰是苦大仇深的从书房里晃出来,黛玉挽留他在家吃饭,沈修杰哪有心情,摇摇晃晃的走了。 黛玉还奇怪的问林致远,沈大哥这是怎么了。林致远只满脸坏笑的叫妹妹等着看好戏,心里却想,谁叫修杰这小子夸下海口,要做先锋军来着! ...... 没几天,京城里不知道哪里冒出个叫秋官的戏子。 京城里最有名的余庆班班主花重金置办了一身行头,又广发帖子,请这天子脚下有名的,有钱的,有权的老爷、少爷们来听戏,只有一出,《牡丹亭》的选段。 余庆班班主的名头还是好使的,到了秋官登台那日,场下是乌压压一片的人,北静王水溶特地包了正面牌楼上的雅间,左右各是南安郡王和贾家的包间。 贾赦满脸惊讶的问贾琏:“不就是个小戏子吗?余庆班的班主请了多少达官贵族?”贾琏笑呵呵的回道:“京城里但凡爱听戏,会听戏的老爷们都来了。”一句话变相的捧了捧老爹。 贾赦自认不仅是花丛中的老手,更是这梨园中的知音,于是故作嫌弃的说道:“不就是《牡丹亭》嘛,唱的人多了,要是能有点新意,在京城里倒也能混口饭吃。” 薛蟠忙奉承道:“很是很是,我看琪官唱的就很好,赦老爹要是肯赏脸,我改天叫蒋玉菡专门到府上唱上三天的堂会?” 薛家有银子,贾家有权势,今儿这包厢其实就是薛大傻子掏的腰包,可是对外又只能说是贾家定的雅座,还不是因为左邻右舍都是权贵,薛家的身份还差了一截,只能买这个人情给贾家。薛蟠自己还没资格上对面的牌楼,只好请了贾府一干老爷、少爷。 贾宝玉巴望着栏杆,急问道:“薛大哥,这戏什么时候开始?” “宝兄弟别急,我这就叫小子们去后台催。”薛蟠还真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地盘了。 刚一盏茶的功夫,台上响起了一阵胡琴声,台下立马噤声。有位粉衣女子纤纤细步的上了场,一个亮相就叫众人看直了眼。未语先传情,眼送秋波,迷得这些老爷们抻长了脖子往前探身;一甩袖,将闺中女儿之态幻化十足。 好一个人间绝色! ps:惊荷明天休息,早上起来就码字~~~大家等俺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25章 呆霸王与王府叫板 (晚上还有更新~~) 台下的人都说这个叫秋官的戏子长得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不上妆不知道,一画上重彩那就是活脱脱的杜丽娘,叫人看着就眼馋,恨不得搂在怀里好好的疼惜一番。京城里这些爷们,尤其是好听戏的人,没有几个是不好男色的,甚至将这种事儿当成了一种风尚。 薛蟠看的两眼发直,耳朵里哪听得见别人的话,满心都是秋官的身影。其实,薛蟠的相貌并不差,只看他妹妹宝钗就能知晓一二,可惜,这呆霸王小时候缺了管教,跟着家里那些逢迎拍马的奴才混的久了,身上的痞气十足,平添了几分的猥琐,他又是酒肉之徒,整日耽于享乐,越加显的富态。 “小四,快去下面找余庆班的班主,就说散了场薛大爷我要请秋官吃酒,接下来几天的场子我都包了,叫秋官只给我一人唱戏,快去!” 薛蟠的小厮满是为难的下了楼,不大会儿,一脸菜色的回来:“大爷,班主说,秋官只管唱戏,不陪这些俗务,班主还说了,要是大爷喜欢,就请每日来捧场即可。” 薛蟠一脚就踹在小厮的心口上,骂道:“办个事儿也不会,大爷要你何用?” 那个叫小四的连滚带爬的到了薛蟠的近前,求饶道:“大爷,不是小的不会办事,是那余庆班的班主确实不拿咱们当回事儿,小的刚去时北静王、南安郡王那边也派了人,都是一样的话打发了,南安郡王家的管事差点动了手。” 贾赦捻了一枚红枣放进最终,哼道:“我看余庆班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们好大的架子,连我们这些皇亲国戚也不放在眼里了?” 薛蟠听了立即挺直腰板,他也算是贵妃娘娘的表弟,自然是贾赦口中的皇亲国戚。 小四便道:“余庆班的班主说,秋官是东平侯世子的家奴,来这里只不过是圆了他成名的心愿,如今东平侯府的人就在楼下候着,还发了话,谁敢难为秋官就是难为东平侯府。” 薛蟠脑子里记不住什么有用的,于是问道:“这东平侯府是什么来头?好大的威风!” 贾宝玉笑道:“这个我知道,北静王爷曾与我说过,这家的根基在江南,东平侯世子的母亲就是七公主,不过......好像这几日刚被皇上革了职在家思过呢!” 薛蟠一听是个过气的皇亲,刚刚几乎被熄灭的念想又死灰复燃,心里打定主意要将秋官收在身边。 当晚,余庆班的班主亲自将秋官送上了东平侯府的马车,众人眼巴巴的瞧着那一行人马消失在夜色中。第二日,戏园子的票价翻了三倍,贾家再没能定下正面楼上的位置,连北静王府都被挤到楼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忠顺王府。 忠顺王世子命人用大笸箩装了满满当当的金银锞子守在戏台子两边,专等秋官唱完往台上扔,可见此次是有备而来。那些老爷们摘了身上的怀表,荷包,玉佩,毫不吝惜的跟着忠顺王府斗富。可把薛蟠看的眼睛发红,他这辈子最看不得的就是别人在自己面前炫富,想也没想的就叫身边跟着的人骑快马去自家铺子上取五千两的银子,换成一个个十两大的银元宝,准备给“他们家”秋官当见面礼。 好在薛姨妈不在场,要是知道儿子这么糟蹋钱,估计当时就得厥过去。 等这出戏一唱完,忠顺王府和薛家的人像是约好了似的,齐齐往台上扔银子,叮叮咚咚的几乎没将戏台子砸出大窟窿。 这等豪富的场面众人还是头次看见,就算是北静王府请人家去唱堂会,也不过是准备铜钱往上撒,声音又好听,数目看着还喜人,最重要的是,这花销也能承受住。忠顺王家底丰厚,又喜欢秋官,就算是扔个几千两银子博得“美人”一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薛家...... 就有些过了。 敢和忠顺王府叫板,这呆霸王有几分的“胆识”。 忠顺王世子一合手中的纸扇,不耐烦的问旁边的长史:“下面那是谁家?” 长史小心翼翼的回道:“是薛家!” “薛家?哪个薛家?”显然,忠顺王世子没将这种小角色放在心上。 长史笑道:“世子莫非忘记了,金陵有个四大家族,里面就有这个皇商薛家。” 忠顺王世子厌弃的说道:“罢罢罢,什么四大家族,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皇商,那是哪年的老黄历了?父王不是说,打算叫咱们家手底下那几个得力的接了宫里面采买的事儿!记得催催户部将这事儿弄妥。”世子眼神不善的盯着正乐呵呵扔钱的薛家下人,可等一看到秋官的身影,心里又像流着暖泉似的。 他一招手,吩咐长史:“和秋官说,这出结束后忠顺王府的车会去接他,叫他带上唱戏的行头。” “世子爷,这,这秋官是......” 还没等长史说完,忠顺王世子就是一摆手:“知道那秋官是东平侯家的人,别说他们家只是皇上的庶出妹妹,就算是长公主来了,我要人,他敢说个不字?” 长史奉承的笑道:“这是自然,况且小的听说,沈家得罪了皇上,跟新科状元一起被关了一天,他要是知趣就该亲自将秋官送到咱们府上。只可惜,琪官这回该伤心了。” 忠顺王世子似笑非笑的斜了一眼长史,说道:“琪官给了你多大的红包,你这老货会上来给他求情!” 长史吓得忙跪倒在地。 世子不在意的盯着台上正转身而去的秋官道:“罢了,你告诉琪官,他不是想去城外买个庄子安身吗,就说我准了。不过,要等他给秋官配完戏才行,我要好好听听他们俩谁更胜一筹!” 忠顺王世子喜怒不定,比老王爷还难以琢磨,跟着这样的主子,长史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要随时都会搬家。还是多攒点养老本钱,像这次蒋玉菡给自己的一千两,哈,一个唱戏的都这么好的命! 不出众人所料,秋官一下台就被忠顺王府的人请走了。 有人看见东平侯府的马车在前门一闪而过,纷纷不屑的想:还是公主的儿子呢,见了忠顺王世子就这么没志气,也不说拦着,眼睁睁的就叫秋官走了? 当中又有薛蟠最眼红,看着忠顺王府的车远走,恶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 林家的探子在对面楼顶上看的真切,笑容里说不出的诡异。 ...... 沈修杰惬意的接过慕蕊递来的西瓜,咬了上面最甜的一块,笑道:“致远,这秋官你是打哪儿找来的,才几天的功夫就叫忠顺王世子上了钩!” 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秘密,对沈修杰,林致远也不会将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与他,有的时候,说多了反而坏了兄弟之情。秋官本是良家子弟,祖父曾在余杭做官,可惜得罪了忠顺王,全家沦为官奴。 林致远做事一向是有所算计,他知道自己入仕是必行之路,但是要想得皇上恩宠就要有点筹码。若是能为皇上解决了忠顺王这个心头大患,林致远就能平步青云。而忠顺王世子喜欢听戏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甚至随着年龄的增加有越演越烈之势。秋官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一个想报仇雪恨,一个想建功立业。 二者都是互相利用罢了,不过林致远允诺,若是秋官在动手之前反悔,他依旧可以安然离去。 可一旦棋局开动,秋官和林致远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别想跑。 秋官欣然应允。林致远瞒着所有人,请了江南最好的师傅教导秋官,真可以说是养在深闺人未识。教坊里的妈妈们都有看家的本领,林致远就遍寻这些歌舞坊的能人,只要她们将秋官带出来,林致远愿意为她们修座田庄养老送终。 整整五年的功夫,秋官简直是脱胎换骨,成了另一个样子。 这种成功也伴随着巨大的付出。他不是幼年学艺,身子骨有些硬,为了早日报仇雪恨,秋官瞒着林致远请教坊里的妈妈准备了秘药,是一种能抑制男子成长的秘药,能叫身子骨越加的柔弱、纤细。 等林致远知道的时候,秋官已经入药至深。 林致远不是那种妇人之仁,却曾经想叫秋官远离这些是非,不过,秋官拒绝了,他告诉林致远:他们家和忠顺王是死敌,此仇不报,难下九泉见先祖。 仇恨支撑着这个少年一点一点熬下去,只等今日的一唱成名。 这些话林致远不能对沈修杰说,于是敷衍的说道:“这小戏子本是为富锦楼开张做准备的,请了老家那边几个相熟的人找来的。” 沈修杰笑道:“我说的呢,你这小子速度也太快了些!只是,这秋官跟咱们不亲,出了大事,我怕他打退堂鼓。” “这个不必担心,我自由法子叫他和咱们同心。现在要担心的是......秋官造了这么大的声势,忠顺王世子能不能按着咱们的道儿走。还有,咱们的人回来说,今天和忠顺王府打擂台的是薛家。” 沈修杰叹道:“是啊,薛家的家底到底不足,咱们的本意是叫北静王府和忠顺王府叫板,实在不行,就是南安郡王府也行啊,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主儿!呸,实在是晦气。” 林致远笑道:“不过,好在薛家有薛家的长处,那个呆霸王是爆竹的脾气,一点就着。只要秋官挑拨几句,我想那蠢货就敢与忠顺王世子为敌。至于北静王嘛......不急,咱们慢慢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26章 **韵事性命堪忧(补二更) (呜呜呜,昨天登陆失败!趁现正常在赶紧补上) 坊间有小道消息传出,说东平侯世子因为秋官弃他而去,日日在家喝闷酒,别人听了尚可,唯独沈修杰的准岳母长公主大人知道消息后,砸碎了家中无数珍奇。 还有人说,东平侯府和长公主府的婚事要砸了,毕竟谁也不愿意将好生生的女儿嫁给一个好男色的年轻人不是! 除了沈修杰有些失意以外,另有一个人也像是着了魔怔一般折服在秋官的魅力之下,那就是薛家的大爷薛蟠。薛蟠夜不能寐,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秋官的一身粉衣,真是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男人有时比女人更像是祸水。 薛姨妈见儿子整日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一脸的死气,哭得别提有多伤心了,甚至答应薛蟠将香菱给他,但是也换不来儿子一点的生气儿。 在问过小厮原因之后,薛姨妈便说道:“我的儿,不就是个小戏子吗,母亲答应了,叫你姨妈帮着去说情,咱们多多的给上银子,我就不信,东平侯府还敢不给你姨妈的面子!” 薛蟠扑棱一下从床上起来,兴奋的问道:“母亲,你说的可是真的?” 薛姨妈爱怜的摸着薛蟠满是横肉的脸颊,笑道:“自然是真的,我儿喜欢听戏,娘自然要帮你。”薛姨妈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她只听了小厮的半截话,还以为不过是花个三四百两就能把人买下,甚至有可能在王夫人出面后,那东平侯府连卖身的银子都不敢要,乖乖的将人送到贾家来! 不得不说,薛蟠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有一多半是薛姨妈惯坏的。但见儿子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气势,薛姨妈拉着薛蟠商量将人买回来以后,也学贾家似的,组个小戏班子耍耍。 要是薛姨妈知道儿子一掷千金的豪爽,就不会像现在这个乐呵了。 这边忠顺王世子几乎是一日也离不了秋官,原本府上养的那些小戏子都被打发到了庄子上自生自灭,也就是蒋玉菡这样还有点身家的,求了长史才能安然出府。有人笑话秋官就是当年的蒋玉菡,蒋玉菡听了只是一笑,他总算是离了那人间地狱,今后再没什么琪官,只有蒋家大爷了。 世子爷专宠小戏子的事儿传进皇上的耳朵里,一日早朝,皇上特地叫人带话给忠顺王,他是有心帮世子指婚,可是那些人家一听世子的风流韵事,都往后退不肯结亲。忠顺王听了恨得牙痒痒,回到府上就叫人去捉秋官。 忠顺王世子在他爹身边也有不少眼线,一得了消息连夜将秋官送到安全的地方,又向老王爷指天画地的发誓,再不独宠秋官一个。第二日,秋官回到余庆班继续登台,从此不过是三日进一回忠顺王世子的私宅。 整个过程期间,林致远从没与秋官有联系。 雨季一来,京城显得更加的闷热,皇后娘娘的肚子也越来越大,有大臣劝皇上去行宫避暑。大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的拥护者们积极奔走,就是希望皇上能在避暑的时候将京城里的事务交给各自的主子操办。 皇上私下里和燕都统冷笑:当前有大敌尚未解决就想着怎么夺位,一个个还敢在他面前装孝子。从此以后,皇上往广宁宫去的就更加频繁了。 半个月后,已经故去的昭德将军长子忽然染病,性命垂危,忠顺王一脉大乱,老王妃就这么一个亲兄弟,其他均是庶出,有几十年没见面,哭闹着要去探病。至于忠顺王,说他不在乎是不可能的,他这个历经三朝的王爷能这样嚣张,还不是仗着岳家有兵权在手?要是这个时候出了乱子,忠顺王筹划已久的棋局就有可能分崩离析。 他叫了身边最得用的总管去给大舅子送各种名贵药材,又将府上的几个当值太医派遣去。 忠顺王记得他那个大舅子的身体一向不错,怎么忽然就病了,莫非是皇上动的手脚?忠顺王有心试探试探,于是命令自己安插在兵部的人向皇上请旨,请皇上念在已经故去的昭德将军劳苦功高,就由其嫡长孙接手现在的兵权。 那位嫡长孙不过二十出头,皇上以他年纪小担不了重任为由,驳回了兵部的请旨,忠顺王这边没得半点好处,还白白浪费了一个潜伏多年的钉子。 果然不出三日,皇上找了个借口就收拾了兵部那人。 林致远关上家门,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领着弟妹们整日的泛舟湖上,两宜庭中垂钓,要不然就是和黛玉谈论诗词歌赋,顺便叫荣泽旁听,希望这小家伙长长学问。 黛玉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很惬意,至少不必担心外面的勾心斗角。 “大爷,大爷,出事了。”韩胜急匆匆的往唐荔园跑。唐荔园紧挨着林致远的院子,近来成为兄妹四个读书的地方。 黛玉一听,忙领了屋内众人往后面去。 韩胜进来的时候还有些气喘吁吁,语带兴奋的说道:“大爷,这回可真是出大事了。” 林致远慢条斯理的问道:“消息都准确吗?” “肯定准。忠顺王世子突然穿着便装到余庆班去探望秋官,没想到和薛蟠撞了个正着,二人动了手,薛蟠将世子推到在地,不巧地上有花瓶的残片,忠顺王世子流血不止,如今生死未卜。” 乍一听这个消息会觉得是件争风吃醋的风流韵事,可只要有心人细细一想就会品出味道。 忠顺王世子有功夫在身,薛蟠呢,就是一摊烂肉,怎么可能将世子推到,偏偏又那么凑巧撞在碎片上。 林致远为了这个局花费了不少的心思,他问道:“秋官呢?” 韩胜忙回道:“按照大爷的意思,当即就为忠顺王世子‘殉情’了。” 林致远叹道:“他也不容易,记得尽快将其送出京,北上的商队已经准备好了,将他塞在其中不会有人在意的,只要出了关,他就能保住性命。对了,那些碎瓷片......” “大爷放心,唐姑娘说了,那种药无色无味,就是最厉害的名医也查不出什么,况且,秋官动手的时候忠顺王世子和薛蟠正搅在一处,根本不会在意。” 林致远笑道:“我自然相信唐姑娘的手艺,只要她肯出手,忠顺王世子就只能乖乖的认栽。” 原来林致远请唐欣设计了一种药,微微沾上一点就能叫人陷入昏迷,类似于半假死状态,没有解药绝无苏醒的希望。林致远与忠顺王世子没什么仇恨,并不想直接动手杀人,可是为了叫皇上安心,无奈之下只好用了这一招。 先叫这位喜好男色的世子爷睡上一段日子,等皇上收拾了他老爹,林致远自会想办法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给他用解药。到时候皇上怎么处置他,就不是林致远能管得了的。 “对了,修杰那边怎么样?叫他先别急匆匆的动手!” 韩胜笑道:“回来的时候世子爷还叫我嘱咐大爷呢,要你别心急,好好看着他怎么去忠顺王府闹腾。” 沈修杰门下的秋官死了,还是不明不白的死了,他自然要去闹一闹,其实也是变相的将东平侯府摘出去。 既要让京城人都知道东平侯府的委屈,又不能叫忠顺王破罐子破摔,浑赖上东平侯府,里面还真有不少的讲究。 韩胜讪讪的说道:“大爷,世子还悄悄的叫我问你。” 林致远没好气的问道:“他又想知道什么?” “世子爷是想问,他这么闹腾下去,长公主府会不会叫人去退亲。” 韩胜本说不出这样的话,要不是世子一个劲儿的拽着自己问,他才不找这没趣呢! 林致远被气笑了:“他是不是以为长公主府要是因为这个就退婚,自己就大点声势的闹腾!你告诉他,白日做梦。别人不知道是咱们下的黑手,但是昭武侯一定能猜到几分,他不会叫自己的母亲去东平侯府退亲的。” 在林致远看来,曲君昊是个值得关注的对手,这个人做事沉稳,有大谋略,从不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拥立谁的意思。 曲君昊是皇上的亲外甥,冷贵妃还是他的嫡亲姨母,照理来说,三皇子当属曲君昊最亲的兄弟,可是......他们两个人在私下很少往来。 单凭这一点,林致远就要敬佩这个大不了自己多少的小侯爷,他也相信,就算曲君昊知道沈修杰喜欢唐欣,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提出退亲。 不过,要是长公主执意......林致远就不好作保证了。 当天,余庆班被封,老班主和手下六七十号人都进了大理寺的地牢,皇上“大发雷霆”,下旨一定要严惩凶手,但是又明令指出,不能连累无辜造成冤狱。 大理寺卿是个明白人,加上收取了余庆班的好处,便悄悄叫人去带话,嘱咐老班主咬紧牙关,死认一个理儿,忠顺王世子出巡是便装,没人知道,是薛蟠与世子争风吃醋才伤了人。 秋官一死,薛蟠就是长了八张嘴也难以分辩。 忠顺王府现在是雪上加霜,一方面依仗的军权可能被夺,另一方面,世子不争气,闹出与人争风吃醋的丑事,现在昏迷不醒,前途堪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27章 宝钗苦求为救亲兄 晴雯正在唐荔园里的游廊上做活计,如今荣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能昨儿穿的衣裳还正合身,今儿再穿就显得小了。晴雯一个人忙不过来,又不愿意叫外面针线房的人上手,所以就求了黛玉,从小喜园里选了两个机灵能干的小丫头给自己当徒弟。 当初晴雯为皇后娘娘赶制的小衣裳也没能送进去,如今就锁在衣柜里,春纤还怕她心里想不开,劝了好久。其实晴雯根本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经过了在贾府的那些是是非非,和林家的种种比较,晴雯总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去争就能得到的。 晴雯将最后一个线头锁紧,花绷子上面的游鱼活灵活现,要是放在远处瞧,保准以为是真的。 小丫头笑道:“晴雯姐姐,这是给谁做的呀?”语气中透着讨好与羡慕。 晴雯小心翼翼的将绷子拆了,用手一点一点抹平白绢:“你们春纤姐姐要过生日,我做了这个送她,怎么?瞧上眼了?” 小丫头们都知道晴雯与表姑娘院子里的春纤最好,忙摆手说道:“哪能呢?春纤姐姐的寿礼,我们就是再没眼力也不敢打它的主意,只是,晴雯姐姐绣的真是好......” 晴雯嗔道:“既然喜欢就好好跟着我学手艺,三年五年后也能做的跟我一般好。” 林府里有三个人针线最好,一是姑娘房里的雁蓉,一是小喜园里的晴雯,剩下的就是大爷那边的香萱姐姐。如今只有晴雯松了口招徒弟,众人都正想巴结着往上涌,这些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本该是在家享福的年纪,可惜为了吃上饭才被卖到林府,临出门的时候爹娘或者是人牙子都曾经嘱咐,到了林府要好生学本事,将来配了人出去,也好有个谋生的路子。 正这时,外院伺候一个眼生的小丫头进了唐荔园。晴雯新收的大徒弟眼睛好使,忙喊:“小雀,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小雀笑意盈盈的看着游廊上的几人,见里面有晴雯,忙上来问好:“晴雯姐姐好。” 晴雯便问:“你是......”旁边的小丫鬟忙道:“姐姐不认得了?她是厨房管妈妈的小女儿小雀,前两日进府做事,现在外院和嬷嬷们学规矩。” 晴雯略感意外的打量着小雀,管妈妈的女儿,就冲这一点小丫头将来走的路子就比一般人宽。纵然是林家这样的书香门第也会分三六九等,一心想往上爬的不计其数,晴雯语气放缓,笑问道:“学了规矩可是要跟着管妈妈在厨下做事?” 小雀红着脸回道:“主子们叫小雀去哪里,小雀就在哪里。” 晴雯秀美一挑,看来心思还挺重,没瞧上厨房里的差事:“你来唐荔园是?” 小雀恍然想起自己的正事,忙道:“晴雯姐姐,我是来找姑娘的,门口来了人,说是咱们姑娘的姐姐,自报家门姓薛,刚巧罗大娘出了门,外院的管事嬷嬷叫我进来回禀一声,看姑娘是见,还是不见!” 薛?莫非是薛宝钗? 晴雯守在内院,并不知道薛家大爷的事儿,还以为这位假仁假义的宝姑娘又是来找茬的。晴雯对薛宝钗可没什么好印象,在贾府的时候,袭人能技高一筹,往往都是薛宝钗在后面出的主意,晴雯为此吃了不少的苦头。 她便道:“那可不是咱们姑娘的姐姐,休要听她胡说!既如此,我去告诉姑娘,小雀是吧,你只管回去叫那人在外面等着。” 小雀颇为难的看着晴雯,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晴雯笑笑,小雀的心思她怎么会不知道,好容易有这么个在姑娘面前露脸的机会,却被自己给拦了,是谁都不会甘心。晴雯说道:“我看你倒是个乖觉的,等罗大娘往各院子里分人的时候,我将你要来,你可愿意?” 小雀忙点头:“多谢晴雯姐姐提拔,小雀愿意。”一个棒槌一个甜枣,小雀受的是心甘情愿。 晴雯往主屋走,可是步子迈到一半又停下了,回头与小雀说道:“你还是跟着过来吧,姑娘或许有话要问你。”小雀喜出望外,忙跟了上去,临进屋子的时候刻意蹭了蹭鞋底上的浮土。 ...... 等黛玉见到薛宝钗的时候还真是有点被吓着了,原本丰盈的腰身没了,这位皇商的女儿似乎是好久没做衣裳,月牙儿白的夏衫松松垮垮的罩着,黑眼圈乌紫,一对水似的眸子早没了以往的神采。 黛玉惊问道:“宝姐姐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可是生病了?” “林妹妹,”宝钗一把拉住黛玉,恳求道:“这回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家。” 黛玉沉声道:“宝姐姐没头没尾的说上这些,叫妹妹我甚是为难。” 薛家现在是走投无路,要不然也不会求到林家来,薛宝钗一向自视甚高,在黛玉面前示弱,心里隐隐的不舒服。可是一想到家里的状况,薛宝钗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你薛大哥哥被小人陷害,皇上命大理寺的人将其抓捕,我和母亲求了所有人,如今只剩下妹妹和林表哥才能挽回局面。” “宝姐姐,我们家现在是什么状况,你不是不知道,皇上将我哥哥革职查办,连门都不能随便出入,姐姐的这个忙,我们是帮不上了。况且......我听哥哥说,薛大爷前一阵子还想将我们家的富锦楼买下,不是我林黛玉心胸狭窄,只是这口气憋在心里难以咽下去。” 薛宝钗尴尬的张了张嘴。薛姨妈不愿意叫女儿上门求林家,就是因为薛蟠前一阵子看林家出事儿想来个趁火打劫。朱雀大街上的那个酒楼也收拾的差不多了,现在倒手一卖,至少能有个万八千的,薛蟠偶然路过便动了贪念,以为林致远怕事,所以找了一帮孔武有力的下人上门去闹事,非要用三百两银子买下富锦楼,不卖就要砸场子。三百两,这和抢有什么分别。 结果薛家没买下来铺子,反被林家的人绑上去了衙门。 薛姨妈是后来才听说这件事儿,还悄悄的与王夫人商议过,不如在娘娘那边活动一番,等大理寺收缴了酒楼,就由王氏姐妹俩便宜的买下,将来也算个私房产业不是! 如今没等富锦楼惦记到手,薛蟠就出事了。薛宝钗为了哥哥,为了家业,不得已上林家来求救。 “妹妹,我和姨妈已经求遍了京城里所有的门路,人人都说是没了希望,叫我们不用惦记,可是......那是我的亲哥哥啊,妹妹能明白这个感受,要是林表哥出了事儿,你会怎么样?”薛宝钗动情之处是潸然泪下。 黛玉冷笑道:“宝姐姐可别这么说,这其一,我哥哥从做不出那种与人争风吃醋的事儿。这其二嘛,哥哥就算是遇上了麻烦也用不着我这种女流之辈为此奔走,他自由能耐化险为夷。” 薛宝钗脸一红,嗫嚅的说道:“原来妹妹已经知道了。可是......都是那小戏子惹得祸事,只要林妹妹肯帮忙,你们提什么要求我都允下了。”薛宝钗猛一仰头,“我知道表哥和东平侯世子是至交好友,那个秋官又是东平侯府的人,只要表哥去和世子爷说一说,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在秋官的身上,我们家再花上一笔钱,就能将这桩风流韵事......” “宝姑娘,”黛玉腾的站起身,厉声说道:“宝姑娘一向行事谨慎,可怎么会想出这种法子?我哥哥与世子是好朋友这不假,可是林家从不依仗情分就迫人做无奈之事。忠顺王府不是好惹的,本就迁怒东平侯世子,你要我哥哥现在去说这样的话,宝姑娘可想过后果?” 薛宝钗忙拉住要起身送客的黛玉,央求道:“我知道这办法有些出格,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秋官一死,可以说是死无对证,与其叫我哥哥为他陪葬,不如就让那小戏子一力承担了。” 大门外的林致远已经站了好半晌,一边听薛宝钗在那里诉苦,一边偷着乐。惹得晴雯悄声问道:“大爷,咱们就任由薛家的人为难姑娘?不如找了婆子将她轰出去!” 还没等林致远说话,屋子里的黛玉已经听到声响,她正愁没个叫薛宝钗走的台阶,忙高声问道:“外面的是何人?” 晴雯冲着林致远吐吐舌头,往里屋回道:“启禀姑娘,是大爷来了。” 薛宝钗一听,忙用帕子胡乱抹了脸,掩饰似的端起茶盅,只是手不大利索,还微微的哆嗦。 林致远一撩袍子进了屋,笑道:“下人们说是宝姑娘来了,实在是有失远迎!” “表哥。”薛宝钗柔柔的一欠身,将黛玉往常的神态学了八分像。 林致远看到薛宝钗如此憔悴的样子也有几分的诧异,不过见她刻意的做作,心中就生了几分的厌弃,“宝姑娘请坐,请恕致远鲁莽,刚进门的时候似乎听到了宝姑娘和我妹妹说的几句话,致远有些浅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薛宝钗忙拣了林致远左侧的位置坐了,问道:“请表哥赐教。” 林致远神色一凛:“据我所知,皇上派的御医不计其数,可忠顺王世子至今未清醒。薛大爷此番是凶多吉少,宝姑娘或许以为我这话不大讲亲戚情面,可是......当舍则需舍,将整个薛家都赔进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薛宝钗沉吟一番,问道:“表哥,难道就半点回还的余地都没有了?” 林致远冷然的摇摇头:“半点生机都没有,宝姑娘就死了这条心,还是多为活人考量考量吧!” ps:惊荷现在明白一个道理:大喜之后必有小悲,面试成功,可是紧接着就是大病一场,浑身直哆嗦。肚子好疼啊~~我今天还会更新,请大家等等,我先吃个药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28章 蝮蛇螫手壮士解腕(二更) 忠顺王世子迟迟未苏醒,府上的几位少爷见有利可图,纷纷闹到忠顺王面前要求重立世子。老王妃下了狠手,趁着忠顺王不在,将两个庶出的儿子打了个皮开肉绽,又不准请医治病,直到三天后忠顺王回来,那俩小子早就是出气儿多,进气儿少,勉强算是个半死之人。 忠顺王见了登时就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长子没了希望,连剩下两个还算得力的庶子也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想当年叱咤一时的忠顺王怎么也没料到,临老临老还弄出这些幺蛾子。 老头儿躺在床上满是辛酸,一直跟在忠顺王身边的老宦官便安慰道:“王爷放宽心,太医们不是说了嘛,世子只是昏迷,说不定过几日就醒了。” 忠顺王头上顶着凉冰冰的帕子,一身的虚火:“太医!哼,那都是皇上派来的探子,他们不给我儿下毒手便已经是不错了,本王哪里敢指望他们救人!”忠顺王一想到这些,气的一手将帕子狠狠的摔在地上以此泄愤:“千防万防,还是叫皇帝那小兔崽子钻了空子,可怜我的儿......” 老宦官忙将忠顺王扶好,叹气道:“谁也没料到世子爷会微服出巡,那帮小奴才只知道奉承世子,全不将王爷的嘱咐放在心上。东泰郡王的风波还没了结,咱们府上越加该谨慎。” 忠顺王早就将世子身边的人处置了,现在听了老宦官的话恨不得将这伙人抓回来再活剐一次。 “王爷,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好世子的接替人选。” 忠顺王精神一振,忙道:“对,皇上现在一定等着看热闹,哼,他以为本王就一个儿子吗!世子的位子不能空,先找人填补上,什么时候我儿醒了,再去户部改过来就是。” 老宦官眼神一闪,低头问道:“只是选何人最好?” 忠顺王颇无奈的躺回去,心里将几个儿子一一掠过,始终没有合适的:“勉强能称得起场面的两个也叫王妃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一时间叫我找什么人继承本王的千秋大业!” “王爷,奴才倒是有点浅见。” “哦?你说来听听!”忠顺王一向信赖他。 老宦官说道:“咱们选新世子不过是对付皇帝,就怕他将来发难。可是......世子将来要是醒了,看见自己的位子被兄弟夺取,心里定然不舒服,再往深点说,新世子也未必愿意重新让位,所以咱们不如选个年纪小的,短时间不能掌事的少爷,推他当新世子,如此一来,拿捏在手里也容易些不是,连王妃那边也好交代。” 忠顺王眼前豁然开朗,大笑:“妙极妙极。就依你说的这个办。咱们府上谁最合适?” 老宦官故意想了半天,才说道:“好像只有八少爷最合适,今年只七岁,母亲又不是正经的侧妃。” 忠顺王“嗯”了一声,吩咐道:“就照你说的办,现在就去告诉王妃,若是她也没异议,就叫咱们在户部的人办妥此事。” 老宦官心道:王爷,户部里的人都被皇上连根拔了,大家看你最近火气大都没敢说。 忠顺王命丫鬟重新冰了帕子敷在额头上,见老宦官没动,问道:“怎么?事情难办?” “不是,奴才这就去。”老宦官诺诺的出了大殿。 半个月后,忠顺王府重新立世子的消息一出,京城哗然,王妃的兄长一得消息就殁了,昭德将军府上下大乱,皇上早备下了圣旨,命副将军接管兵权,而不是从已逝将军的某位子嗣里寻一位另立。 忠顺王拖着病体请皇上收回成命,皇上的态度异常生硬,叫人将忠顺王抬回王府。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忠顺王再没能起来,依附他的人来探病,看见他面色枯槁,就知道忠顺王是时日无多。再瞧瞧新世子的稚龄,一时间,京城里风向大转。 忠顺王还没能为儿子报仇,来个雷霆一击,自己的身体就垮了。老王妃挟天子以令诸侯,不准任何人再见忠顺王,只叫老宦官照料他,自己呢,频频带着小世子进宫面圣。 林致远知道消息的时候,不禁与沈修杰说道:“到底是昭德将军的女儿,有壮士断臂的决心。” 沈修杰叹道:“忠顺王妃一投诚,皇上就是想杀他们,也要缓一缓,至少十年之内动不得他们。可有一点前提......忠顺王一定得死!” “王妃为了她的儿子,一定会向忠顺王下手,只可惜,野心勃勃的忠顺王会这样死去!” 事情顺利的出乎林致远的预料,用了一个秋官,连根儿的就将忠顺王府搅乱,这样的结局怕是皇上都没想到。 林致远问道:“那个薛蟠呢?大理寺怎么决定的?” 沈修杰笑道:“皇上昨日恢复了我的官职,我当即就去了大理寺,大理寺卿悄悄告诉我,薛蟠是死路一条。我猜,忠顺王什么时候了结,皇上就会在什么时候定薛蟠的罪,也算是安抚老王妃吧。” 沈修杰依旧在五城兵马司当差,没升没降,长公主知道后还叫人将沈修杰唤去臭骂了一通,从头至尾都没提退婚的事儿。 “我明日进宫面圣,要不要和皇上提一提你的事儿!”沈修杰问道。 林致远忙说:“千万别,说了倒显得咱们以此邀功似的,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皇上要是记得这份情,迟早会启用我。” 沈修杰急道:“迟早是什么时候?你没看着,现在皇上身边最得用的是那个郑晏,将你原来的差事都抢去了,致远,你再这么沉寂下去,皇上说不定就把你忘记了。” 林致远笑答:“你看郑晏比我如何?” 沈修杰没好气的说道:“我怎么知道,别忘记了,咱们俩是一起革职的!不过我想他终究不如你。” “这不就结了?你想啊,皇上一用人的时候,就会有个对比,时间久了,他和我高低立显。何况,咱们不是常常孝敬戴权嘛,有他在皇上身边说好话,我不愁启用的日子不来。” 沈修杰见致远信心满满的样子,也只能寄此希望了。 ps:先贴个草稿,明天捉虫。(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29章 今年的夏天似乎热的紧,京城的冰制品十分走俏,好在各大酒楼尚有存货,不过也只能供给那些有钱的客人。贾府这样的富贵人家当然有自己的冰窖,打从元妃娘娘省亲之后,宁国府和荣国府中间开了大片的地作为省亲别院,又有从北墙角下引来的清流汇聚而成碧潭,冬日时府上的管事就叫小厮们开河凿冰,切成一块块,一丈见方,用滑轮小车运到冰窖里,以备娘娘归宁之用。 贾府里能在夏日时节用上冰的只有各房的主子奶奶,而姨娘们惟有等老爷到自己房间休息的时候才能占个光。 赵姨娘一向是用冰的大户,别看她的身份是姨娘,可是贾政宠爱她,一个月里有大半是歇在她的房里,加上贾环的份例,一个夏天足以,就是王夫人心里不情愿,也不好叫贾政受了委屈。 只是今年有些不大对劲儿,这么热的天,贾政却在外书房休息,很少到内院来。 赵姨娘往日用的冰一下少了大半,王夫人当年又刻意安排,叫赵姨娘住了一个冬冷夏热的屋子,到了酷暑时节简直无法忍受。 王夫人一边偷笑死对头的失宠,可是另一边又隐隐感到事情的不对头。 果然,一日贾母找了王氏,先是将自己收了多年的薯莨纱给了王夫人。 “这是我六十大寿的时候,史家兄弟俩送来的,进上的玩意儿,夏日里做衣裳最好,又轻薄又透气。我瞧着里面有个枣红色的,找出来给宝玉做件袍子,剩下颜色鲜艳点的,就给三个姑娘吧。” 王夫人见东西不多,也就几匹的样子,心知这里面没自己的份儿,脸上带着为难之色:“老太太瞧,这艳色的不多,要是三位姑娘人人都做......怕是不够。” 贾母没多想,瞄了两眼,沉声道:“那就把娇黄的那匹留下,我预备送人,剩下的都给宝玉,算了,从宝玉的份例里再匀出来一件给兰哥儿。不是我这个做婆婆的数落你,兰哥儿年岁也大了,又是有功名在身的,你这个做祖母的该上点心。” 王夫人委屈的说道:“老太太,对兰哥儿我怎么敢不上心,他是咱们贾家的嫡系曾孙,吃的用的都比照着宝玉。” 贾母打断了二太太的诉苦,说道:“可我怎么听人说,兰儿的屋子里短了钱?” 王夫人一惊,这事儿昨日才定下来,老太太马上就知道了,难道是自己身边的人告的密?亦或者是李纨?不该啊?李纨是个木头人,一锥子都扎不出血,叫她来与老太太告状,似乎不大可能。 王夫人笑着解释:“我这两日盘查过往的旧账,发现宝玉、环哥儿、兰哥儿他们在书房里都有一份二两银子的份例,说是份例,其实就是预备几位哥儿孝敬授业老师的零花钱。如今宝玉他们都挪到了外面的宗学读书,府上的书房停了课,也没另请先生,所以我想着将这份例免了。” 贾宝玉是王夫人的亲儿,贾兰是她的嫡孙,虎毒不食子,王夫人想对付的当然不是这两个,除了赵姨娘生的贾环,还能有谁? 府上的规定,姨娘们每月是二两银子,少爷、姑娘们一视同仁不分嫡庶,也是二两,府上有专门采买胭脂水粉、笔墨纸砚的管事,所以这些又不再单给零花。赵姨娘生来节俭,她知道自己能依靠的除了老爷就是儿子,所以一门心思的为贾环攒钱娶媳妇。少了书房的二两份例,简直就是在赵姨娘心口上剜上一刀。 王夫人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可没想到,贾母倒先得了消息。 老太太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便道:“兰哥儿做了秀才,今后的应酬不少,光靠李氏的那点银子怕是不够,这样吧,每月从公中挪十两银子给兰哥儿,我也不偏心,今后宝玉、环哥儿中了秀才,也是这个待遇。” 王夫人忙道:“老太太,只给兰哥儿不给宝玉,我怕叫这孩子心里不好受,单侄儿有,叔叔却没有,叫院子里的姑娘们知道也不好啊!” 贾母瞪了王夫人一眼,哼道:“你要是早将宝玉送去林府读书,咱们宝玉还能差了!慈母多败儿。”说的王夫人心里直窝火。贾母思忖一番,又道:“我每月单给宝玉一份,只是不用告诉别人就是。希望宝玉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王夫人诺诺的称是。 “还有个重要的事儿与你说,”贾母挥退了一旁伺候的鸳鸯,屋子里只留下王夫人,“二老爷最近都在外书房歇着?” 王夫人不明所以,只能老实的回道:“是,老爷说近来衙门里事务繁忙,要与清客们商讨。” 贾母嗔道:“你这个做媳妇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老爷这么说,你就信了?现在朝廷是一天一个样儿,咱们家原......”贾母放低了声音道,“咱们原和北静王府,南安郡王府走的最近,这两家又是忠顺王的人,现在都在看皇上的脸色,旁人躲都来不及,老二不过是个工部员外郎,衙门里能有什么大事?分明就是你这个做媳妇的不尽心。” 王夫人脸色微白,只能说道:“媳妇愚钝,不知老太太的意思是.......” 贾母上身前倾,拉着王夫人温和的说道:“政儿是个老实的,比老大不知强了几百倍,他也有福气,能娶得你做娘子。你瞧瞧,他身边总共只有两个伺候的人,一个赵姨娘,一个周姨娘,现在不是老,就是样子不中看。” 王夫人气的几乎没上去咬贾母一口肉,可是理智告诉她,这是婆婆,不能明着和她对着干。“周姨娘是媳妇娘家带来的,赵姨娘......却是府上的家生子,当初也是老太太允诺的。” “所以说,你是个好媳妇,知冷知暖,不过,政儿还年轻,我琢磨着,不如在府上寻个样貌心底都上乘的人选给他,先做通房,等有了身子再抬成姨娘。你说呢?” 王夫人垂头不语,贾母就笑:“傻孩子,你心里难受,我知道,可是你也不想想,就算是来个新人,不也是在你眼皮子底下讨饭吃?谁还能越过你去?” 王夫人不知道贾母此番话是贾政的意思,还是老太太自己的意思。要是前者,王夫人是万不能叫他如愿,如果是后者,就先应下,今后再与这老婆子算账。 “不知老太太相中了谁?” 贾母笑道:“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事儿是我挑的头,可是关键还在你。你心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贾母一下子将包袱又扔给了王氏。 要是按照王夫人的意思,恨不得再找个比周姨娘还丑的丫头,叫贾政看着都恶心。 周姨娘是当初家里给自己选的,老实的粗使丫头一个,贾政去她屋里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可现在匆忙之下,王夫人到哪里找这样合适的人选去? 王夫人身边倒是有几个大丫头与自己同心,金钏儿,彩霞都是好的,可就是......样貌上有点出众,特别是金钏儿。选彩霞......听玉钏儿说,彩霞这丫头和赵姨娘屋子里走的近,别到时候鸡飞蛋打。 贾母问道:“想好了?这种事宜早不宜迟,今日就定下吧,你身边要是没个合适的人选,我......” 贾母还没说完,王夫人忙道:“有的,有的,不敢惊动老太太。” 贾母就似笑非笑的看着王氏,等着这个二儿媳报出名字。 王夫人憋了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就,就金钏儿吧!” 贾母大笑:“这丫头好,合我的心意。是咱们的家生子,比外头买的强百倍。我这个做婆婆的也不叫你吃亏,明儿就叫林之孝家的带牙婆进府,给你选个最好的丫鬟顶上金钏儿的空位,顺便......给金钏儿也买下伺候的小丫头。” 王夫人一听,好么,老太太根本没相信自己,连金钏儿身边的人都不敢用府上的,直接在外面买。她虽一肚子的火气,可是半点不敢发泄。 周瑞家的有要事禀报,求了鸳鸯进来寻王夫人。贾母一看时辰,正是宝玉下学的工夫,也就叫王夫人去了。 等二夫人彻底出了贾母的院子,碧纱橱里闪出一个身影,不是哪位美人,竟是老古板贾政。 贾政讪笑的来至贾母面前:“多谢母亲。” “瞧你这点出息,想要个女人还得你娘给你出面,难道你媳妇是母老虎不成?”贾母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贾政忙摆手,道:“是儿子觉得此事不雅,纳妾......到底不好看。” 贾母笑道:“有什么不好看的,你现在只有两个哥儿,单加上个兰小子,我说子嗣丰厚才是正经的,连皇上也是姬妾无数不是?不过,你的眼光还算不错,看中了金钏儿,我也觉得这孩子能生养,你就等着抱儿子吧!” 贾政心中尚有忧虑:“儿子只怕二太太那里......” 贾母面有沉色的说道:“二太太的手段我也见识过,不过是些下三滥的路子,你放心,这回我不会叫我的孙儿白白丧命。等金钏儿进了门,你依旧在外书房住着,她不是通房丫头嘛,在外书房伺候你也是应当应分,二太太去外书房的机会不多,她就算想去我也会拦着。” 贾政喜不自禁:“母亲,此乃妙计!” 鸳鸯正在院子里放风,猛见王夫人神色慌张的去而复返,忙高声喊道:“二太太好。” 贾政吓得一哆嗦,没等贾母回过神来,滋溜一声钻进了碧纱橱,真比树上的猴儿还快! ps:家里断网,上网吧弄的,只有一更!明天将继续补上我的债务。(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30章 官路亨通林府有喜 贾母神色不善的盯着王夫人,气道:“这还哪里是个侯门夫人的样子,你的礼教哪儿去了?” 王夫人喘了喘气儿,口中极为干渴的说道:“老太太......” “鸳鸯,”贾母叫了跟着王氏进来的鸳鸯,“给二太太倒口水。叫她且慢慢讲。” 王夫人接过了上好的六安茶,抿了一口,才说道:“刚周瑞家的进来与我说,外面都在传,林家大爷被皇上封为侍读学士。” 贾母带着翠玉扳指的拇指就是一抖,随即不自在的笑道:“必然是你听错了,怎么会?就算是皇上封了官职,能到侍讲学士这个位置就已经是天大的荣宠。” 王夫人言辞肯定的说道:“不会有错,周瑞家的说,外面满大街都在传这事儿,说林家又要兴起来了,老太太,你说这林家小子是走了什么运?皇上这样看中他!” 贾母面色不虞的念叨:“侍读学士......没想到林家哥儿还有这个运势。我还以为他们家是熬不过这一关的,看来,他在皇帝的心中远比我们想象的重要。侍读学士,侍讲学士,一字之差,可是有千万里之别。”贾母深谙官场的黑暗,更明白这些男人们为了进得一级要付出多大的艰辛。 林致远二十不到,却做到了从四品的侍读学士,看样子,似乎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内阁的行列。本朝最年轻的从四品,连自己的二儿子贾政也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 “去,”贾母重重的说道,“将咱们府上的冰拨出一半送到林府去,夏日酷热,叫林姑娘多多的照应自己。” 王夫人有些迟疑,抬头看着贾母:“可是,咱们在这个时候上门,会不会叫别人说闲话!” “浑说。那是我的外孙女,我嫡亲女儿的骨肉,送她夏日用的冰全是咱们的亲戚情分,谁敢说半句?”贾母又是气愤又是羞愤的“啪啪”捶着大炕上的黑槐猫儿工翘头案,上面的青花瓷盅咣当咣当作响。 王夫人吓得脚往后挪,生怕贾母的那只瓷盅摔到自己的脸上。 “儿媳这就去,这就去。” 躲在后面的贾政不敢出来,直到鸳鸯笑盈盈的转进碧纱橱的小门,“老爷,二太太已经走了。” 贾政讪笑道:“是,是嘛。好,我这就出去。” 贾母瞥了二儿子一眼,低声说道:“刚刚你媳妇儿的话都听见了?” “是,儿子也没想到瑾瑜这般的好命。” 贾母哼道:“榆木脑袋,你也和你媳妇一般似的。”贾政莫名被骂了一通,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错了,忙瞧贾母。老太太说道:“你想想,皇上无缘无故的就提拔林家哥儿,这事情本身就蹊跷。右都御使的弹劾似乎还在昨日,事情竟小雨点般没了声息。” 贾政笑道:“这也不奇怪,母亲想。右都御使是忠顺王的人,现在老王爷不中用了,那些跟随的人就是昨日黄花,瑾瑜在这个时候翻身也不难理解。只是这孩子晋升如今之快,倒叫人始料未及。” 要说贾政心里一点不酸绝不可能,贾府的老爷们都有官瘾,贾政尤甚,为了往上晋一级,贾政不知道花了多少的银钱,费了多少的功夫,可惜......工部向来是铁桶一只,往上窜一窜的机会并不大。 贾母长叹一声,颇有悔意:“早知道林哥儿这般能耐,我们就该雪中送炭,而不是现在的锦上添花。我刚刚叫你媳妇去林府送冰,她那个人心胸小,你回去提点提点她,免得咱们好心倒叫她办成了坏事。” “这......不会的,王氏虽有点小手段,可是在大事儿方面还是拿捏得好分寸的。”贾政心里还惦念王氏将金钏儿给自己的好,所以不由得在贾母面前说她的好话。 这厢王夫人回了自己的院子,金钏儿正在屋里翻弄王氏的首饰盒,将里面贵重的项链、戒指、耳坠子统统按在身上,照着大大的穿衣镜美得不得了。忽听得外面小丫鬟给二太太请安,金钏儿忙将东西随意的扔在盒子里,顺势拿起桌案边放好的抹布,装模作样的擦着穿衣镜。 珠帘一响,金钏儿立即转身:“是太太回来了,外面热,我去给太太端酸梅汤。” 王夫人顿了顿,问道:“你自己在屋子里做什么呢?” “回禀太太,刚刚我瞧这镜子脏了几分,所以......”金钏儿将手中的花抹布递给王氏瞧。 王夫人一摆手,“你且出去,我晚间有话与你说。” 周瑞家的看着金钏儿妖妖娆娆的出了门子,才扭头笑与王氏道:“太太,我瞧着金钏儿有些大了,正好今年将她放出去。我有个远房侄儿,在咱们家的铺子里做事,为人勤快能干,你看?” 王夫人哼道:“赶紧歇了你的念头吧。老太太要我将金钏儿给老爷做通房。” “通房?太太答应了?”周瑞家的惊呼。 “我不答应,那老妖婆子将能鸳鸯弄进咱们院子。金钏儿怎么说也是在我手底下调教出来的人,可是鸳鸯就不同了,用她,老太太还不是想在我身边弄个探子。” 周瑞家的叹道:“也好,叫金钏儿帮着夫人拴住二老爷的心,免得他总是往后面跑。不知道太太打算几时安置金钏儿?” 王夫人不耐烦的说道:“先不管这事儿,什么时候老太太催的急了,什么时候再说。当前重中之重就是林家的事儿。你去咱们冰窖,拣最好最整齐的冰拉出来,叫林之孝和你们家男人亲自送到林府上。” 周瑞家的追问道:“就这点东西,是不是太寒酸了些?” “老太太只给这些,哼,说到底还是叫我做填补。这个月我管家,大大小小赔在里面的银子足有好几百两。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凤姐儿在的时候我只管当甩手掌柜,现在好了,一点芝麻大点的事儿都要与我烦。” 周瑞家的讨好的说道:“等宝二奶奶进了门,太太就只管享受抱孙子的乐趣,还愁什么!” 王夫人脸上始带笑容,周瑞家的就是会拿捏王氏的心思,一句话搔到了痒处,叫人舒服的很。“只求佛祖保佑我们家宝玉,顺顺利利的娶得十八公主为妻,再将宝丫头聘进来做姨娘料理家中大小事务,我最大的心愿就了结了。” 周瑞家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笑道:“听说薛家姨太太已经不再变卖祖产了,原本日日去衙门门口探听消息,现在也没了那种勤快,我瞧姨太太是歇了念头,一门心思给宝姑娘找个好人家。” 周瑞一想到薛家几十箱的珠宝黄金就眼馋,他们家要是能拥有其中的一小半,还愁什么!而王夫人看中的就是薛宝钗身后带来的几十万两家私,这也是她没肯用心救援薛蟠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没了男嗣的情况下,宝钗就成了薛姨妈最后的依仗。 “你叫林之孝家的开了库房,我记得有给舅老爷寿礼准备的几件器物,你叫他们一并带了去林家。”王夫人嘱咐道。 ...... 林之孝到莲花胡同的时候,连个停车的地方都没有,几乎被来此拜访的车马淹没。这个世界最不乏势利小人,林家被皇上申斥的时候,除了几个来往密切的还有联系,余下的是有多远就跑多远,六部里那些与林致远关系尚佳的尚书、侍郎大人生怕求到自己头上。等林致远发达了,又不好舍下厚脸皮上门巴结,只能叫家中女眷们走动。 林致远冷笑着叫人封上大门,寻常来访的都拒之门外,可惜人不减反增。 “姑娘,宫中有公公来宣旨,特地指明了叫姑娘去听。”罗大娘小跑着进了繁花坞,从没有过今日的匆忙。 黛玉手中的针一下子就刺到了手指肚上,微微一皱眉:“又是圣旨?派的是谁?” 罗大娘摇头道:“不认得,好像听大爷与那人说话的意思,不像是皇上身边的人。” 林致远与圣上身边的几个得力宦官都有点交情,今日来传旨的明显是个生人。罗大娘因为走的急,也没听懂二人说什么。 黛玉进了正堂,哥哥致远正与一人谈笑风生,气氛甚是融洽。黛玉提起的心就慢慢放下。 这位宦官约有四十上下,看到黛玉的时候眼神就是一亮,忙道:“这位可就是林家小姐?好相貌,怪道娘娘总是念叨要见见。” “妹妹,这位是广宁宫的大总管姜公公。” 黛玉心中一凛,严嬷嬷曾说过,广宁宫是历代皇后娘娘所居之地。看来这位姜公公不是等闲之辈。“见过姜公公。” 姜太监满脸笑意的虚扶一下,说道:“今日咱家奉娘娘口谕,请林姑娘及丁小少爷进宫。” 黛玉没说话,而是看向林致远。林致远会意的与姜太监说道:“娘娘怕是要临产了吧!” 姜公公越加真诚的咧嘴:“太医们掐算了日子,大约就这两日。” “公公,你看,我们家这个时候去进宫,不会......”有些话点不好明说,但是姜太监是宫里面的人精,自然明白林致远的意思。他说道:“林大人不必担心,娘娘就是想在临盆之前看看丁少爷,也算是讨个喜庆。你知道,皇上一直想添个小皇子。” 林致远听罢,心中冷笑:这话可说反了,应该不是皇上想要,怕是整个昭武侯家需要一个撑门户的皇子吧! ps:网络在最后时刻修好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31章 铁口断言荣泽见驾 黛玉永远也不会忘记第一次进宫时候的情景,皇城就在自己的脚下,满是汉白玉的砖石,几丈高的深墙将里面的人、外面的人永久的隔开。皇宫中不大种树,至少黛玉这一路走来是没见着半株,空旷,只有这一个词能形容现在的情景。 这里不是林府,自然不会有丫头为黛玉撑伞遮日,偏今儿的日头又猛,不多时黛玉已是汗流浃背,可姜公公的步子却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晴雯抱着小包袱跟在后面,觑着前面领路的姜公公,脚下紧赶了几步,小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被黛玉拉着的荣泽听了晴雯的话,仰着头,大眼睛圆溜溜的看着姐姐,小胖胳膊微微摇晃。 黛玉用帕子拭了拭额上的汗,一笑:“不碍事,就是没想到皇宫这么大。” 姜公公听见了黛玉的话,扭头笑道:“林姑娘莫急,咱们只要穿过眼前这条长巷,再越过芙蓉台就到广宁宫了。” 黛玉只好重新打起精神,低声问荣泽:“累不累?” 荣泽乖巧的摇头,粉嘟嘟的小嘴一撅:“姐姐,我不累,荣泽力气大着呢!” 晴雯神色一暗,上回进宫也是她跟着,大爷进不了后宫内院,当时就有个小黄门看她辛苦,主动要抱表少爷。晴雯没多想就将荣泽交给了对方,等回了莲花胡同,大爷问的仔细,晴雯也没在意的将这件事说了,可后来罗大娘私下里找她说起这事儿,点拨了几句,听的晴雯一阵阵后怕。 晴雯看着眼前的表少爷,小步子明明已经有些凌乱,有的时候差点左脚踩着右脚,偏偏还小大人似的安慰姑娘,说不出的可爱。 众人穿过长巷,姜公公一指不远处的芙蓉台,与黛玉说道:“本朝曾有位公主,一生奉道,不曾嫁人,又因为她身怀医术,救助了不少黎民百姓,所以就将她所居之所赐名芙蓉台,亦有清洁高雅之意。这芙蓉台与占星台遥遥相对,是宫中地势最高的殿宇之一。” 黛玉顺着姜公公的手指往前看,芙蓉台似乎有百丈高,直插云霄,甚是雄伟,偏偏又在顶端设有莲花宝座式的观赏台,平添了几分柔和。 姜公公笑道:“皇后娘娘最喜欢这里,每月十五常与陛下观赏月色,可惜现在身子沉,登高台是不方便的。” 姜公公为人善言,不知不觉就化解了黛玉等人心中的尴尬与紧张,晴雯不是第一次到这里,可是小腿还是隐隐的哆嗦。 进了后宫内院,侍卫一下子少了许多,更多的是宫中宦官和女婢,人人忙碌。 “请林姑娘现在此处稍后,待咱家回禀了皇后娘娘。”姜公公将黛玉等人交给殿外伺候的小黄门,自己转身进了内殿。 小黄门见这三人有大有小,其中一个还特别的......漂亮,眼神一个劲儿的往这边瞄。晴雯厌恶的与黛玉低声道:“姑娘瞧这小公公,看人直勾勾的。” 不料,晴雯的声音小,可是这些小太监们常年练习听音分辨的能力,早将晴雯的话收进了耳朵里,他面色涨红的说道:“两位姑娘别误会,我不是,我的意思是,哎呀,反正我就是觉得这位姑娘很面熟,才,才多看了几眼。” 黛玉笑道:“听小公公的口音,竟是江南人士?” 小黄门眼睛一亮,忙道:“是啊是啊,姑娘怎么知道?我的祖籍就在扬州。” “咱们算是半个同乡,都打扬州过来。” 人生一大喜事,他乡遇故知,更何况是在这种冷冰冰的皇宫里,小黄门不由得凑近了几步,低声道:“姜总管也是扬州来的,所以对我们这些小老乡特别的关照。姑娘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儿就求一求姜总管,他或许愿意帮你们。” 小公公还以为黛玉三人是来皇后身边来邀恩宠的,这种事儿常有发生,不是哪位王公家的夫人来讨好,就是什么世子妃进宫来磕头,广宁宫就是门槛太低,要是皇上肯下旨好好叫皇后娘娘歇歇,娘娘也不至于这么辛苦。 晴雯一笑:“我们可不是来......”话音未落,大殿内深处传来一阵嘈杂声,小黄门像炸了毛的刺猬,忙冲晴雯摆手示意她别说话。声音越来越大,脚步声,呵斥声此起彼伏。 黛玉往后靠了靠,压低声音与晴雯道:“八成是皇后娘娘发作了,一会儿广宁宫要是人来人往,估计顾不上咱们,你拉住表少爷就贴着墙根站了,无论出什么大事,都别叫荣泽离了你的视线。” 晴雯谨慎的点点头,将荣泽拉到自己身边,又紧紧夹住腋下的包袱。 广宁宫里奔出数人,小黄门认得其中一个,忙叫住对方:“小顺子,出什么事儿了?”那个叫小顺子的急急嚷道:“你别拉我,娘娘要生了,我们要去皇上那儿报信儿。”说完,一扒拉小黄门的手,飞也似地追上众人。 小黄门呆愣愣的堵在大门口,黛玉以为这孩子是被吓住了。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脚迈进了鬼门关,子嗣生下来,宫中人人有赏,生不下来,总有要为此无辜牵连的人。 黛玉好心的叫道:“快闪到一边去,等会儿里面出来人见你在这里堵着,还不知道怎么发落你呢!” “多谢姑娘提点。”小太监恍然有所悟,又道:“我去找御医去,姑娘自在这里等着吧!” 黛玉心中奇怪,找御医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在殿外伺候的小黄门吧,他这个时候出广宁宫总觉得有些不妥。 小黄门没管那么多,冲下了台阶就往外跑,险些与迎面的太医们撞个正着。 宫中有经验丰富的医婆,专门负责为娘娘们接生,打暑月开始,广宁宫里就常驻了十几位医婆待命,所以太医们的到来不过是锦上添花,为保证皇后娘娘顺利生产而已。 黛玉眼睁睁瞧着小黄门与御医们擦肩而过。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皇上领着荀晟睿进了广宁宫,黛玉等在殿外候着的人忙下跪请安。皇上理也不理的进了大殿,只荀晟睿见到跪在地下的黛玉时,眼神中闪过诧异,可惜黛玉垂着头并未看到。 气氛有些紧张,黛玉三人不知是走是留,又没人理会她们,进进出出的太监宫女端着水盆,甚至有在殿外听差的小宦官默默跪下,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皇后祈福。 一刻钟以后,荀晟睿出了大殿,神色不大好,背着手看向远处的莲花台。 黛玉只与他有几步之遥,想说话是极方便的。 “林姑娘?”荀晟睿突然转身面向林家三人,像是问话,可语气中充满了肯定,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子就是林致远的妹妹。 黛玉忙答应。 荀晟睿微微一笑,说道:“娘娘现在正生产,等皇嗣一诞下来,我就亲自送你们出皇宫。” 黛玉想了想,安慰道:“皇后娘娘洪福齐天,定能顺利诞下皇嗣,......放心。” 荀晟睿还想仔细听听黛玉说的是谁,可是这小姑娘的后半句将人名给吞进去了,谁放心,没听清楚。 荀晟睿故意问道:“林姑娘还记得我是谁吗?” 荣泽迈着小短腿想要挤进黛玉和荀晟睿中间,无奈晴雯死死的拉着他的小胖手腕。荣泽记得哥哥出门前交代的,进了宫不能多说话,不能吃别人给的东西,就是那个最尊贵的阿姨也不行。可是荣泽没见到尊贵的阿姨,只是看见了这个和哥哥差不多的大哥哥。 黛玉面色微红,不明着回答荀晟睿的问题,反说:“多谢公子所赠曲谱。” 荀晟睿不再说话,只是叫了小太监给黛玉搬一只花墩,正好让黛玉抱着荣泽坐在上面。 屋檐下,人人都静默不语,安心等待大殿里传来的消息。 也不知道过了什么时辰,戴权扶着皇上出了大殿,早有人上来相搀。戴权见荀晟睿守在殿外,忙道:“国舅爷!” 荀晟睿沉声问道:“娘娘?” 宫女们搬了贵妃椅在屋檐下,皇上没什么气力的坐了,半闭着眼睛养神。戴权瞄了瞄皇帝,低声与荀晟睿说道:“医婆们说娘娘还有功夫才生呢,里面又全是血气,娘娘就叫皇上到殿外透透气。国舅爷放心,娘娘刚刚还吃了一碗炖鸡蛋,精神还好。” 荀晟睿将怀里的西洋表掏出来,瞅了瞅说道:“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就请皇上去偏殿用膳吧。娘娘这边我盯着。” 戴权为难的看向皇上。皇上眼皮都没抬,却低声说道:“朕不饿,朕要看着皇后生下子嗣才放心。” 先别提万岁是不是真心,但只凭这一句话,荀晟睿就觉得自己的妹妹还算嫁了个有情有义的人,虽然这个人是九五之尊。 “您放心吧,皇后娘娘一定会生下小皇子的。” 一阵极其突兀的声音响在皇帝的耳边,声音糯而甜。皇帝忙睁眼,往来声处瞧,但见一个小豆丁站在红柱子后面,几乎是贴着墙根,身边还有两个相貌出众的女子。 黛玉乍听荣泽开口,吓得一身冷汗,下意识的去捂荣泽的小嘴巴。还没付诸行动,一身黄袍的万岁爷就走到了她们三人跟前。 黛玉忙领着二人下跪。 皇上没理会相貌脱俗的黛玉,也没注意娇美可人的晴雯,而是直勾勾的看着荣泽。 戴权会意的将荣泽拉到皇上的跟前。 皇帝温和的说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个小皇子呢!” 荣泽歪着头,不知道什么叫害怕,胆子极大的说道:“是白胡子爷爷告诉我的。” 还没等皇上询问谁是白胡子爷爷,就听广宁宫总管姜公公又笑又哭的跑出来,扑通就跪倒在皇上面前:“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生下了一名小皇子。” 众人的眼睛“唰”的看向丁荣泽。 ps:明天好像能多写一张~~(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32章 喜获麟儿大赦天下 皇上小心翼翼的接过宫婢抱着的小皇子,虽然是刚生下来,但是除了刚开始哭两声,到现在为止竟憨憨的睡了过去。这个时候的人依旧相信产房污秽,男子沾上会有不祥之兆,戴权等人不敢叫皇帝以身犯险进入大殿,又怕新出生的麟儿被风吹着,所以好几十号人用身体搭起一堵人墙,为小皇子挡风。 小孩子刚生出来大抵是一个样子,浑身皱巴巴,头顶上的发毛少的可怜,还黏糊糊的。眼睛永远是紧闭,饿了,难受了就哼两声,得不到满足再放开嗓子嚎啕大哭。 按照排名辈分,皇后生的这一个应该排行第七,小小的七皇子。 皇上的子嗣并不少,除了二皇子早年夭折,余下的几位皇子都个顶个的健康。五皇子、六皇子的母亲们身份并不高,娘家也上不了台面,心里早就放弃了争权的念头,只剩下大皇子、三皇子还有四皇子有机会搏一搏。 现在的七皇子,无疑是这场博弈中最大的变数。 皇子们年长,可皇上依旧是年富力强。前途究竟何如,没人敢做最终的判定。 皇上不大熟练的抱着小儿子,笑着与荀晟睿道:“这小子好沉实,抱着压手。” 荀晟睿眼含笑意的看着自己的小外甥,这是荀家未来的希望,更是父亲心心念念的宝贝。这个小东西,比家里的筷子也长不了多少,眼睛细长,有荀家的特点,也许是太多的人注意他,小家伙微微皱眉。 “皇上快瞧,小主子脸蛋红扑扑的,这长大了一定是个白净的!”戴权讨好的说道。 皇帝果然问:“哦?这话怎么说?” 戴权听了就将自己准备好的吉祥话找了几句,又道:“老辈人都说,这孩子生下来时面皮儿越红,将来就越白净。” 皇上笑着将脸贴上小儿子,这可是皇上头一遭做的事儿,想当初大皇子生下来时,他还在潜邸当王爷,是先皇最属意的继承人,每日忙碌的事儿不计其数。大皇子的母亲又不受宠,加上皇帝年轻,那个孩子并未在府里引起太大的波动。三皇子、四皇子几乎是同时降世,一个是宠妃所生,一个是正妃所生,两拨人马相斗不休。 真正说起来,前面的六位皇子没一个是在皇宫里诞生的。 只有这位当今皇后所出的嫡七皇子。 皇帝将小皇子交给新选出的奶娘,忽的想起刚刚那个孩子,扫了一眼,果见荣泽站在角落里,便伸手招呼:“小家伙,过来。” 荣泽松开了拽着黛玉的手,被带到皇帝跟前。 “朕问你,谁是白胡子爷爷?”皇帝虽在问荣泽,可是鹰眼却盯着黛玉、晴雯等人。 荣泽挠挠头,奇怪的问道:“白胡子爷爷就是白胡子爷爷啊!” 荣泽生的虎头虎脑,说起话来充满童趣,可皇帝心中却满是猜忌,心道,莫非林致远那小子刻意教了这孩子? 心中有了猜忌,如果不立即化解,往往就会小疙瘩变大祸患。黛玉知道荣泽的话叫皇上起了疑心,偏她根本不能帮忙。 站在皇上身后的荀晟睿瞧见了黛玉的焦急,生怕皇上看见迁怒,于是笑道:“陛下,为臣觉着这孩子眼睛清澈,想来说出的话是有几分依据的。要不然怎么他一说完,里面就报出喜讯?” 皇上一点头,时间赶得太巧,不会是什么人刻意安排。 黛玉感激的冲荀晟睿看去。荀晟睿便故作未知,又问荣泽:“小家伙,你什么时候见到的白胡子爷爷?” 荣泽毫不迟疑的说道:“就是刚刚啊!白胡子爷爷就站在那里。”小胖手一指众人身后的大红柱子,什么也没有,荣泽皱着小眉头道:“刚刚还在的。” 皇帝心中一愣,那岂不是就站在自己身边?不对,这里除了自己就剩下荀晟睿,其他都是太监,根本不会有人长胡子。皇帝忙低头问:“他穿着什么衣裳?” 荣泽挺挺小胸脯,说道:“和皇上是一摸一样的衣服。” 龙袍?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越听越觉得荣泽的话透着诡异。这样喜庆的场合,难道说...... 皇帝语音急切,甚至没主意自己已经躬下身:“那老爷爷什么样子?” 叫一个不满五岁的孩子形容一个人的长相很是为难。要是荣泽说的明白,皇帝反倒会以为这是一个圈套,可说的不明白,荣泽说不定就被皇上定个欺君之罪。本朝最小年纪获得此罪名的人。 荣泽想不出来,憋得小脸通红,终于蹦出来一句话:“白胡子老爷爷下巴上有个痦子!” 皇上心中一根线“啪”的断了,戴权忙上前去搀扶,早有人端了椅子过来。 “皇上别急,许是这孩子混说的。”戴权捋着皇帝的心口低声劝到。 荣泽见众人不信他的话,又是急又是气,脆脆的说道:“不是的,不是的,师傅教导荣泽,见未真,勿轻言。知未的,勿轻传。荣泽真的见到了老爷爷,你们为什么不信呢!” 皇帝已经从刚刚那一句话中缓过神来,又听得荣泽的这一句“见未真,勿轻言。知未的,勿轻传”,心中又信了几分。 先皇可不就是留着长胡子,可不就是下巴上有一颗痦子! 荀晟睿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该说话,因为一旦说了,荀家和林家可就扯不开这个干系了,好事也要变成坏事。 “这孩子叫?”皇帝开口问道。戴权忙示意黛玉回答。 黛玉便道:“启禀圣上,这孩子叫丁荣泽。” “丁荣泽......是林致远的表弟?好,小家伙透着几分的机灵劲儿,将来朕的小七大点,就叫这孩子进宫做个伴读吧!”皇上笑道,甚至摸了摸丁荣泽的小脑袋。荣泽不知道什么是伴读,无辜的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皇帝心情大好,一想,这么小的孩子能记住什么,就是别人教他说那些奇怪的话,经过自己这么一询问也该露出破绽,可事实上,皇帝并没有发觉什么。 他现在倾向于认为......这孩子说的是实话。 可要真的是实话,那小七,小七会不会是......先帝想要告诉自己什么呢!这孩子的降生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可不过是出于对皇后的歉疚,以及对整个东南的安抚。 皇帝心中早有属意的太子人选,而这个人,不会是眼前皱皱巴巴的小包子。 当今天子头一回这么矛盾,就连当初决心扫平忠顺王势力的时候也没这样彷徨过。 恰在这时,大殿里服侍的姜公公出来报喜道:“陛下,娘娘已经醒了,想要见见小皇子。”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皇帝身上。 皇帝精神一振,笑道:“我也瞧瞧皇后去!”戴权吓得忙道:“陛下,产房......”皇帝就瞪他:“难道你们没收拾干净!” 姜公公忙道:“陛下放心,收拾的是干干净净,一点味道都没有。”姜公公和戴权不同,他是皇后娘娘的心腹,巴不得皇上现在就进去探望主子呢。 皇帝的脚刚迈,又住了,转头与荀晟睿说道:“你将林家的几个人亲送出宫去,明日朕自有话问林致远。” 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大殿。 等黛玉等人满身冷汗的回了莲花胡同,忙将此事告诉了林致远。林致远良久未语,抱着荣泽低声问道:“你真的看见了什么白胡子老爷爷?” 荣泽刚在皇宫的时候知道那地方吓人,说话还强打精神,现在听哥哥也这么怀疑自己,泪珠子就再也憋不住的簌簌往下掉。满是委屈的说道:“荣泽真的看见了。哥哥你相信我!” 林致远摸着他柔柔细细的小头发,安慰道:“哥哥信,哥哥都信。好了,你们也累了一整日了,先回去歇着吧。” 黛玉还想再问,可林致远已经唤人去请刚回来的曹先生。黛玉知道他们有话要谈,只得领了荣泽去后院。 七皇子诞下的第二日,皇帝宣布大赦天下,又请法华寺的得道高僧们为小皇子祈福。 薛姨妈听了大赦的消息,急忙派了家中尚得用的管家去大理寺探听消息,又散了无数的金银,薛姨妈和薛宝钗才在狱中见到了形容枯槁,面目犁黑,状有归色的薛蟠。 他哪里还有当年欺男霸女的威风,头如鸡窝一般糟乱,穿着几乎是支离破碎的囚服,一身的枷锁,堆缩在乌黑脏臭的墙角,两眼呆滞的盯着前方。 薛姨妈顾不得脏,一下子扑在儿子的身上大哭起来。 薛宝钗何时见过这样的哥哥,在她心中,薛蟠虽性子鲁莽,又爱惹事,可到底是自己的亲哥哥,母亲和自己的依靠,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叫宝钗怎能不心痛! 母女二人拉着薛蟠就是哭,可薛蟠仿若未听到似的,依旧维持刚刚的动作。 薛宝钗第一个察觉出不对劲儿,忙问在牢房外守候的差役:“敢问这位官爷,我哥哥是怎么了?” 差役并不答话,反而是色迷迷的盯着薛宝钗。薛宝钗羞愤之下又没有办法,还是一旁的薛府管家掏出了一锭银子塞到差役的手里。 差役掂了掂重量,才冷笑道:“上面的人吩咐了,要好好关照这个薛大傻子,试问,大理寺想收拾一个人,还能轻饶了他!” “上面有人......”薛宝钗沉声道:“是什么人?” 差役扑哧笑道:“要说你这姑娘和你哥哥倒有几分的相似,冒傻气。上面什么人能告诉你?再说了,你们家得罪了什么人,想想就知道了。”差役好意的说道:“听说你们家花了不少银子打点上面,好心告诉你,如今接管这事儿的是新任大理寺司直,想要活命,还是找找那位吧!” ps:大家猜猜大理石司直会是谁呢?提示一下,司直是六品官~~~新任滴哦!二更会晚点,现在就去码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33章 所有幻象皆缘乩童(补二更) 满月的余晖划过高高耸立的芙蓉台,高墙内的庭院里尽是皎洁的光芒,整个宫廷似乎被雪掩盖了一般。长长的宫巷上了锁,只有内廷侍卫整齐划一的步伐来来往往。坐落在众殿之间的广宁宫算得上是灯火辉煌,琉璃瓦的房顶,远远的就泛着金光。飞檐上的凤凰,金翅金冠,活灵活现,似欲腾飞而去,又似涅槃重生。 寝宫内,凤榻上卧着一位美人,正是皇后娘娘,她接过女官递来的汤碗,皱着眉不愿意喝:“油腻腻的谁喝它?看了就生厌。” 姜公公笑道:“虽是看着油腻些,可是娘娘别小瞧了这里面的料。人参乌鸡汤,从康德送过来的上好乌鸡,每只都是一斤重,不多不少,肉质鲜嫩,至于人参,是昨日戴权送来的,小厨房里的姑姑炖了一整天,娘娘还是用上一点吧。” 皇后没办法,忍着恶心喝了一大口,实在难受,忙叫人找了杏脯含在嘴里。姜公公看着,就像自己喝了似的满足,又叫奶娘将小皇子抱过来。 皇后抱着儿子,小家伙刚刚吃饱喝足,冲着皇后就吐了个奶泡泡,糊在嘴角别提有多可爱了。 “母后的小乖乖,你吃饱了呀!一会儿我们洗个澡就睡觉了,好不好呀!”母亲在孩子面前永远像小了几岁似的,明明知道小婴儿听不懂,却还是说着充满稚嫩的话语。 姜公公站在一旁,笑道:“咱家在宫里这些年,见过的皇子们数七皇子最懂事,醒了也不哭闹,知道谁是真亲,谁是假意。” 皇后就想起今儿白日那一幕,脸色就是一沉。 打她诞下麟儿,宫里面各方势力就没少来走动,那些成年的皇子们不好到内殿来,就想着法儿的叫自己的女眷们上门。 三皇子派的是新纳得侧妃郑氏,四皇子就叫了自己的乳娘,五皇子、六皇子那边自然是各自的母亲上门讨好。 唯独不见大皇子那边的人。 要说这里面最没体面的就是四皇子的乳娘,偏她又是在先皇后身边伺候过的人,一进广宁宫就四处打量,话里话外透着追忆先皇后的意思。 荀皇后听了好大的不高兴,客套了几句就要赶人,谁想到四皇子的乳母却腆着脸说是要抱抱七皇子。在场众人看怪物似的盯着那乳娘,莫不是个疯癫的婆子吧,谁不知道七皇子是皇后娘娘的心肝宝贝,四皇子......的乳娘要抱七皇子! 大家不由得瞄了瞄地上光洁如镜的地面,这要是小脑袋着地磕一下...... 荀皇后的脸当时就沉了下来,那乳娘硬着头皮,耍赖似的要去抱七皇子,人还没走几步,小皇子心有所感似的,扯开嗓子哇哇大哭,哭得荀皇后心都要碎了。 要不是她下不了床,早就亲自上前抱孩子了。 四皇子的乳娘冲撞了小皇子,被广宁宫的人架出殿宇,扔给了四皇子的随从。稍晚的时候四皇子亲自来请罪,荀皇后连见也没见,四皇子跪在殿外任人指指点点。 还是皇上做了和事老,领了四皇子进殿赔罪,又重重处罚了那个不知轻重的乳娘。 荀皇后想到这里,不禁问姜公公:“你说,皇上今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奴也看不明白。照理说,皇上不该给四皇子求情,本是他的乳娘冒犯了娘娘和小皇子,加上四皇子又不受宠,皇上该顾忌的是娘娘的心情。”姜公公屏退了四下里伺候的宫婢,殿中另剩下和皇后最亲近的两个女婢秀水、秀烟。 荀皇后摇摇头,叹道:“皇上的心思越加的难以猜想,说他看中老三吧,现在又重用着大皇子,说他厌弃先皇后吧,可四皇子回来之后又时时点拨,颇有与老三平分秋色的意思。” 秀水笑道:“娘娘管那么多做什么,咱们现在要做的事儿就是要小皇子健健康康的长大,以后的事儿谁说得清!” 姜公公附和道:“是啊,娘娘,七皇子才是咱们未来的依靠。” 荀皇后也明白这个道理,越加爱怜的亲吻着怀里的小不点,想到父亲知道消息后的喜悦,便道:“东南该知道消息了吧!” 姜公公笑得眉眼成了一条缝,回道:“娘娘好心急,这才几日的功夫,就是去东南最快的船也要十来天的功夫,不过娘娘放心,奴才相信,老侯爷一得到消息,肯定会动手安置好一切的。” 荀皇后打量了伺候自己的三个人,“秀水和秀烟是从老家跟着本宫过来的,从小跟在本宫身边。姜公公......最辛苦,这宫里面的风云变幻,你能安然度过,祖父没有看错人。” 姜公公忙道:“不辛苦,娘娘知道,奴才打小是个孤儿,是娘娘的先祖收留了奴才,为报恩奴才进了宫,没想到几十年过去,奴才还能有幸服侍娘娘。” 荀家地处东南,远离京城,得个消息不大容易,所以想了一个铤而走险的法子,选了机灵懂事的小孩子进宫做宦官,一有风吹草动就想法子递到宫外,荀家也派了几个子嗣在京城留守。 那个时候的荀家可没想过要将女儿送进宫去,一切都是天意。 皇后轻声说道:“大师已经走了?” 姜公公神色一紧,忙往前走了几步,回道:“已经走了,娘娘放心,老侯爷亲自派的人护送,不会出岔子。” “这就好,咱们事情成了一半,将来恼不得还要求到大师,可是又不敢将他留在眼皮底下,还是回东南为好。”皇后松了口气,“别看这位乩童大师只有十五岁,可是法力高强,小七出生的那日多亏了他,要不然......” “娘娘。”姜公公打断了皇后的话,“小心隔墙有耳。” 皇后不再出声,她知道这深宫中不可信任别人,尤其自己做的不叫什么光彩的事儿,还是谨慎些的好。 小皇子早就沉沉稳稳的睡着了,荀皇后就轻点他的小鼻尖,笑道:“林家的小少爷是你的福星哦,我们小七今后找他做侍读,也算是奖励了他那天的勇敢。” 七皇子似乎知道了母亲在说话,嘟嘟嘴,可是并没有醒来...... ps:补上二更~~大家晚上见,5555俺走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34章 风波初定紫鹃小产 荀家的动作是迅速的,在一得知皇后诞下皇子之后,老侯爷做了一件叫众人始料未及的事情。 昭武侯向皇上请旨,推辞自己年纪已老,想要解甲归田在家中做个富贵闲人,又道自己的长子年纪轻,不堪大任,所以希望皇上能派个得用的人去东南管理水军。 奏折一递上来,皇上就在早朝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大赞昭武侯贤良。 当初叫荀家镇守东南自然有重用他们的意思,可是时间久了,朝廷就很难再收回这种控制权。想要派人打进其内部,重新夺回权势,又难如登天。 老侯爷的这一招看似是釜底抽薪,其实是化险为夷。 因为如此一来,荀家在十年内是安全的,也就是说,七皇子未长大之前......荀家就有保存实力与另外几位皇子一搏的契机。 荀家最怕的就是皇上卸磨杀驴,明明叫皇后娘娘生下子嗣,可是等几年再亲手扼杀了这孩子的前途,这是荀家万万不愿意见到的。割肉饲鹰,刮骨疗伤,荀家下的是血本,要是不成,东南必将失手。 老侯爷的一纸奏折叫群臣蠢蠢欲动,尤其是军中大佬们。 东南是块肥肉,人人艳羡,可惜长久的被荀家独占,现在有了机会分一杯羹,谁不上去疯抢!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大皇子都暗中嘱咐渐渐形成的势力,尽量去争取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大皇子尚且如此,何况余下几位! 可惜皇上并不着急,先是为七皇子举办了隆重的满月大典,又下了旨意,擢佟太傅长子出任泉州承宣布政使司,同时委派布政使为东南地区最高行政长官。 这一举动叫众人摸不着头脑。 佟家大爷到底该算是皇上身边的人?还是荀家的人? 似乎两者都有些沾边,佟太傅是皇上的恩师,他的儿子自然也该皇上的左膀右臂,可是,佟家大爷在东南的日子久了,无论是人脉还是情分,看起来与荀家更亲近些。 皇上这一项任命叫好多人的如意算盘打了水漂。 众人便瞪大眼睛等着谁能成为东南水军新的领军人物。 一个月后,老侯爷依旧是水军统帅,不过皇上在这里设立了指挥使司,荀家长子任都指挥使,原泉州镇守升任都指挥同知,荀家三少爷出任都指挥佥事。 三人听命于朝廷,是皇上苦思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这位原泉州镇守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三皇子、四皇子忙派人去打探消息,可结果很失望。 南边来的消息说,泉州镇守十一岁当兵,从西南转战东南,仕途平坦,几乎没有什么遮拦。 有心人就从这位镇守的资历中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原来这人在十五年前还曾在当今圣上的府邸里做过侍卫。 怪不得能平步青云...... 秋日一闪即逝,黛玉曾应邀去贾府上参加诗会,她本是不愿意的,可林致远认为在那次诗会上黛玉方能尽展才华,若是不能将那几首精妙绝伦的诗句留下,实在是人生憾事。 黛玉并未见到薛宝钗,加上迎春待嫁,诗会并不十分尽兴。探春和惜春就悄悄告诉黛玉,说宝姐姐忙着将薛家表哥救出来,已经开始变卖在金陵的房产了,还托了王夫人帮忙找人。琏二嫂子,不,是凤姐姐那里也上门求过,可惜被人家管事客客气气的“请”了出去。 迎春的婚事被安排在十一月初九,天已发寒,是长公主定下的时辰,曲驸马身子骨不好,叫管家给大儿子在邻近水井坊的地方买了个五进五出的大院子,花了两千来两。别看宅子大,但是地方并不惹眼,出入水井坊的人并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在这地方买宅子,纯粹是不希望长公主看了迁怒。 贾家的嫁妆整整六十八抬,贾母出了一万两的银子,贾赦邢夫人出五千两,在西山置办了一座小庄子,两百亩水田,两百亩旱田,古董玩器、金银珠宝、绢帛绸缎十几箱。 加上这些年迎春自己裁制的衣裳也能凑个几箱子,新嫁娘的东西并不寒酸。 黛玉清楚,贾家虽说给了一万五千两银子做嫁妆,可实际上换成了东西能花费一半就不错了。大舅舅和大舅母必然处处克扣。二姐姐未必就能拿到那些钱。 她叫雪雁去贾府送了自家的礼,如今林家在京城的绸缎庄越来越火,连富锦楼也在上月开张,客流稳定,都是文人雅士。黛玉想来想去,还是送迎春那些实际的,将来用得上的东西最好。 雪雁领着几个婆子去了小半日,回来时一个劲儿的嚷嚷渴。就是边青花的大海碗灌了几口才道:“姑娘不知道,我去贾府听到什么了!” 碧蝶等人就催她快说。 “是宝姑娘的哥哥从牢里面放出来了,可惜变成了个傻子!” 碧蝶就嗤笑:“他本不就是个傻子吗?我听人说还有个诨名叫呆霸王。” 雪雁忙摆手,说道:“那是以前呆愣,现在是真傻了,连话也不会说,每日就是发呆。听人说是得了失心疯。我回来的时候听侍书讲,薛姨太太要将香莲抬为二房奶奶,要是薛家大爷一辈子娶不到媳妇,她就是薛家未来的女主人。” 碧蝶张大嘴巴,吃惊的说道:“就是那个和雁蓉姐姐有些像的女孩子!怎么会这样,那个傻子怎么能娶到她!这不是糟蹋人家女孩子嘛!” 黛玉对香菱有几分的印象,好像是薛家从金陵带回来的,自己在贾府的时候见过,和已经故去的小蓉大奶奶有几分的相似,是个标致的美人。 黛玉沉声问道:“你见过香菱了?” “没有,雪雁走的急,一切都是听侍书、琥珀她们提的。这香菱真是个可怜人,没有父母兄妹,现在又要嫁给一个傻子,她将来可怎么办!”雪雁想到同为丫头,可是香菱要比她们艰难的多,心里泛着酸楚。 黛玉也觉得这个世界真是没有道理,明明该受惩罚的薛蟠,可结果却是叫一个花样少女为薛家的恶行赎罪。薛蟠傻了,香菱跟着他,将来还有什么好出路。 “雪雁,你先歇着去吧!”黛玉头有些疼,心里越发的不待见薛宝钗。 碧蝶见黛玉神色不对劲儿,频频向雪雁摆手势,示意她赶紧离开。雪雁走到半道上,突然又回了身,说道:“姑娘,紫鹃姐姐......小产了。” ps:今天的有点少,明天补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35章 姑嫂小谈色衰爱弛 紫鹃小产的消息是雪雁想了又想,最终才决定告诉姑娘的。紫鹃纵有千般不好,可是到底服侍了姑娘一场,姑娘知道这个信儿也是应该的。 至于自己做的对不对,雪雁并不知道,她心里既恨紫鹃的忘恩负义,同时又同情紫鹃的处境。 黛玉听得这个消息的时候明显有些不知所措,紫鹃这个名字在繁花坞是个小小的禁忌,那些刚进门没当差几天的小丫头们甚至不知道府上还曾经有过这样一位不次于雁蓉、碧蝶等人的大丫鬟。 紫鹃......紫鹃,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黛玉低声问道:“宝玉那里究竟闹出什么乱子了?紫鹃还是个未嫁的女儿吗,怎么会小产?” 雪雁只听了个大概,并未将事情的始末了解清楚,“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也不知道,就知道二太太发了好大的火气,叫人将袭人给绑了。我猜想,紫鹃出事儿和她脱不了干系。” 黛玉面色沉郁,良久才说道:“我早说过,路是她自己选的,将来的苦果也只好她自己往下吞。” 雁蓉等人看着黛玉进了内室,互相瞅瞅,拉着满是惆怅的雪雁去了外院。 几日后,黛玉领了丫鬟仆妇去荣国府给迎春添妆。贾赦为讨好长公主,不将嫁妆的礼单子送到曲家,反倒是递到了一墙之隔的长公主府,长公主心里不大舒坦,可是为了名声,还是皮笑肉不笑的接了,她是名正言顺的嫡母,又是她同意给庶长子娶的贾家的闺女,所以给迎春的见面礼很是厚重。 贾母不是特别疼爱这个儿孙女,但是时间久了,到底有些感情,便请诸多亲朋来家贺喜。 王子腾临出京赴任的时候将侄儿王仁留了下来协理王夫人,李纨的寡婶也领着两个女儿进京来观礼,说是观礼,其实就是家中生活窘迫,前来投靠李纨,恰好邢夫人之兄嫂带了女儿岫烟进京来看邢夫人。除去王家的人一早在京城,余下李家、邢家刚好在码头上相遇,另有一艘大船和他们同时靠岸,大家互相一打招呼才知道,竟都是往荣国府去的,不禁大笑。 这尾随其后靠岸的一家是薛蟠的从弟薛蝌,带着妹妹薛宝琴进京成亲的。薛姨妈打从儿子呆傻以后知道家里不能没个主事的,就写了信给已经分家出去的侄儿薛蝌,劝他来帮薛蟠打理生意。 薛蝌之父乃是庶出,当年分家的时候并无太多家产,到了薛蝌这一辈却攒了不少的家当,最大的心愿就是将皇商的名号从长房那边夺回来。薛蝌与宝琴没有爹娘,二人一商议,决定上京探个究竟。 三家人合为一队人马进了内城。 贾母见人多热闹,别提多高兴了,又见薛宝琴知书达理,却不失少女天性,很有老太太当年的风采,于是欢喜的非叫王夫人认薛宝琴做干女儿,又叫鸳鸯收拾了自己的屋子,晚上就叫薛宝琴在自己的内室安寝。 薛姨妈见宝琴如此受宠,心里很不是滋味。 宝钗进宫的希望是没有了,北静王那边也没了消息,现在也就只有拉住贾宝玉这根救命稻草,攀上贾家,薛家才能得以喘息。 当日李家婶子跟着李纨住到了稻香村,邢岫烟碍着迎春即将出嫁,被安置在了探春的屋子里,薛蝌自向薛蟠的外书房小憩。 黛玉没去凑这个热闹,见贾母疼爱薛宝琴也没泛酸,反而是言笑靥靥的瞧着众人姐姐妹妹的呼乱叫着。 用了晚饭,雁蓉等人正收拾潇湘馆。久不住人,这里疏于管理有些凉气,好在现在不到冬日,点上几个暖炉子,不大一会就能叫屋子里暖和起来。 黛玉歪在湘妃榻上看惜春和雁蓉伏于桌子上描花样子,不禁好笑的打趣道:“四妹妹,我见你以往是不大动这些针线的,怎么现在这样热衷?” 惜春和黛玉关系最好,心里也没什么瞒着掖着的,她淡然道:“林姐姐看二姐姐那里,老祖宗给了那些嫁妆银子,大老爷那边也顾忌......顾忌着长公主的面子,所以嫁妆还算过得去,可即便这样,还有好几抬的箱子是二姐姐自己置办的,为了赶制衣裳,眼睛都敖红了。二姐姐尚且如此,何况是我!林姐姐别看我总说将来剪了头发当姑子去,可是我要做出这样的事儿怎么对得起我早逝的母亲!” 黛玉知道宁国府那边不大看中惜春,要不是老太太照应着,纵是嫡出的惜春也指不定会成什么样子呢! 珍大哥......不会像大老爷那样阔绰,而惜春又不是荣国府正经的小姐,外祖母当然不会将她与迎春一般看待。 门外帘子一动,进来三人,其中一个笑道:“谁要当姑子去!” 黛玉一看忙迎了上去:“是大嫂子,天都快黑了,有什么事儿只管打发个小丫头来不就成了?” 李纨将站在自己身后的另个姑娘拉到前面,与黛玉说道:“妹妹刚才见过了,这是我两个妹子李纹、李绮。” 两位姑娘似有害羞,先是不敢看黛玉,又觉得这样做有失礼数,便悄悄抬头:“林姐姐好。” 黛玉这一年来见过的世面不少,待人接物上也不像早些年那样疏离,见这俩姑娘都是水葱一般的人物,而且还是大嫂子的妹妹,心里就待见了几分,“两位妹妹快坐。” 李纨也不打马虎眼,一点李纹说道:“我这个大妹妹喜欢看书,可是来的时候匆忙,婶子不准她们多带东西,说是进京再买。正好我一提,林妹妹是博古通今的,房中存书定然是数不胜数,她们两个动了心思,想到妹妹这里来借点书看呢!” 原来是这档子事儿,黛玉笑道:“我们不是常住,只从家里带了几本闲书打发时间,要是两位妹妹看得上眼就拿回去。”她叫雪雁带了李纹等人去后面的书阁去书。 李纨瞄了一眼惜春,又道:“我们家婶子将孩子管教的狠了,什么也不懂,四妹妹帮她们去瞧瞧,别挑花了眼!” 惜春会意,知道大嫂子是有事儿与林姐姐说,便起身跟着去了,顺便带走了屋里伺候的几人。 李纨笑望着惜春出门,等人走后,脸一沉,低声与黛玉说道:“林姑娘可知道紫鹃的事儿?”也不等黛玉回答,便自顾自的道:“前几日她来找我,说是想见见你,我拦着没叫她来。紫鹃......现在很不好。” “嫂子,我不想听这个。”黛玉不高兴的说道。 李纨故作生气的说道:“你以为嫂子愿意理这闲事儿?还不是看在她服侍你一场的份上,要不然谁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自打二老爷收了金钏儿做小妾,二太太就没了心思管教宝玉房里的事儿,紫鹃有了身子也不敢和别人说,就自己硬挺着,结果,唉,一碗汤坏了事儿。那到底是宝玉的骨肉,二太太有些火气,找了半天,原来是袭人叫人做在汤里放了九真子!羊肉配上九真子还能有好了?不小产才怪。” 黛玉冷笑:“袭人必定不会承认此事。” “可不是,袭人睁着眼睛与二太太说瞎话,她不知道紫鹃有孕的事儿,二太太还没来得及发落袭人,袭人倒先病倒了。找了个大夫一瞧,竟也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你说宝玉做的这是什么事儿,现在里里外外都瞒着,连老太太也不敢告诉,”李纨贴到黛玉的耳畔说道:“听二太太的意思,是要给宝玉寻个了不起的亲事呢!” 人常说,大族之乱是从根儿上线坏的,外祖母家行事不敢叫人苟同,幸好自己早早的离了贾府,要不然,以宝玉的性子还指不定闹出更大乱子呢!黛玉一想到两个婢女同时受孕,心里就好大不舒服,“二舅母要是心疼宝玉,就该正正经经的叫宝玉搬出园子去住,现在大观园里这么厮混着算怎么回事儿!” 李纨也不齿王夫人的行事,“林妹妹自己小心点就是,在门口多多的叫上人看着,不叫宝玉随便出入。最好用你身边的婆子,我们府上的不顶事,见了宝玉还不跟闻到蜂蜜似的涌了上去。现在三丫头、四丫头都避讳着呢,等闲不去宝玉的院子。” 黛玉长叹一声:“世事无常......”四个字道尽了贾宝玉的处境。几年前大家小,都是亲兄妹似的玩在一处,贾宝玉是唯一的男孩子,自然得宠,黛玉那个时候与他最好,甚至见宝玉与哪个姐妹多说一句,心里都好大不舒服。可现在,对宝玉,她只剩下冷漠。 宝玉总说,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得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分明是一个人,竟变出三样来! 黛玉当初听了还有些不以为然,现在想来,贾宝玉就是个重色相的俗人。色衰就爱弛,他这么不定性,又仗着外祖母和二舅母的宠爱,将来指不定还要害多少人。 ps:谢谢大家对惊荷的支持,谢谢大家的打赏,八月份,惊荷要努力啦~~~fighting(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36章 时宝钗小惠全大体 小厨房的柳嫂子跟在银蝶身后,不断的将眼睛向潇湘馆里瞄。 银蝶与素云是李纨身边的左膀右臂,本该算到丫鬟的头等里,可惜主子不争气,处处低人一等,两个丫头就没什么体面,比袭人等是不能的了。银蝶好笑的看着柳嫂子,劝道:“嫂子该规矩些,潇湘馆可不比别处,叫人家看见笑话。” 柳嫂子不以为意的抻抻脖子,笑道:“谢姑娘提点。不过,我听人说,林姑娘也不是那种不开面儿的人,少为难咱们下人,我不过是个传话的,能碍着我什么事儿。” “林姑娘虽然好说话,但是林大人可不好说话,要是知道咱们府上有人怠慢了姑娘,大人不上门来讨问才怪呢!” 柳嫂子撇撇嘴,显然没将银蝶的话放在心上。 这柳家的嫂子本是在梨香院服侍,伺候过薛家的主子们,后来娘娘省亲,将梨香院分出来给小戏子们住,柳嫂子和那些人混熟了,她做事又殷勤,爱攀个高枝,所以后来老太太给姑娘们在园子里弄小厨房,她使了些银子,就成了一名小小的管事。这不,今儿遇上难题,来找李纨讨个主意呢! 香卉将银蝶二人让进屋,李纨问道:“你不在家好好呆着,来这里做什么!” 柳嫂子涎着脸往前迈了几步,笑道:“是这么个事儿,刚刚二房奶奶那里派了人去小厨房,说是大姐儿的燕窝没了,叫我们从什么地方匀出来点。大奶奶知道,这燕窝的份例是有定数的,我们小厨房怎么敢随便乱动,我就将话回了那人,可没多大一会儿,二房奶奶把我叫去,说今晚吃不着燕窝,就叫我们小厨房里的人卷着铺盖卷走人。大奶奶,我也是没法子,这才......” 黛玉听的不明不白的,忙问李纨:“大嫂子,这二房奶奶是什么人,我怎么没听过!” 李纨冷笑两声:“妹妹怎么没听说过,不就是琏二爷新娶的那位!当时闹腾的多厉害,老太太拿琏二爷没法子,就说生下男嗣就正式抬为正房奶奶,可惜人家肚子不争气,还是个丫头。二太太就说,不如叫二房奶奶,将来琏二爷娶正妻也好圆这个局面。” 黛玉听的一阵厌恶,琏儿哥算是彻底上了二太太的当,什么“二房奶奶” ,不当不正的,地位尴尬的很。她问道:“大姐儿定然就是那位生下的!二表哥糊涂,这个也叫大姐儿,那咱们正经的侄女怎么算?” 黛玉指的是王熙凤生的大姐儿,都叫一个名字,将来孩子们长大了可怎么说!真是糊涂。 李纨没搭话,只是无奈的拍了拍黛玉的手背,与柳嫂子说道:“你去把这事儿与宝姑娘说说,就说我这边忙着安置几个侄女,没有时间,请她拿主意吧!” 柳嫂子心道:两边都推脱,薛家的小娘子叫我来找你,你又叫我去薛家,感情都不想得罪人。柳嫂子咬咬牙,说道:“大奶奶,宝姑娘到底不是咱们府上的人,这种事儿叫她拿主意,岂不是叫人家倒贴?传进二太太的耳朵里......怕是不大好吧!” 李纨听的好生的刺耳,脸一沉,哼道:“罢了罢了,谁叫我没钱没势,指使不动你柳嫂子。银蝶!你去将我的话告诉宝姑娘,就说她现在也管着内院大小诸事,凭她从哪一出调动出多余的燕窝,反正对牌都在她那儿,我省的麻烦!” 银蝶“唉”了一声,直直越过柳嫂子出了门。 柳嫂子不知所措的站在地当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李纨冷道:“怎么,还要我亲自送柳嫂子出门不成!” 柳嫂子吓得忙欠了身小跑出去。李纨冲着柳嫂子的身影恨恨道:“林妹妹,你看看吧,这柳嫂子不知道收了薛家多少银子,肯为她们这样卖命!” 黛玉早从惜春那里知道薛宝钗和李纨、探春一同管家的事儿,又见李纨这个样,心里就明白,三人中唱主角的必定是薛宝钗,而贾家正经的奶奶、姑娘们差不多要往后靠。黛玉问道:“我没记错的话,琏二表哥的新生子也没几天吧?难道就能用燕窝!” 李纨大为不屑的说道:“不过是拿根鸡毛当令箭,听人家说吃燕窝好,偏叫琏二爷回与老太太,说是想熬粥给孩子吃,哼,孩子能吃着什么,还不是进了那个当娘的肚子里。老太太不愿意搭理她们,就任由琏二爷那边闹腾。” 姑嫂俩正说着话,李纹和李绮跟着惜春进了屋,惜春脸上似憋着笑。黛玉就问:“四妹妹,你笑什么?” 惜春撑不住,伏在黛玉的肩膀上大笑:“林姐姐快瞧!李纹姐姐和李绮姐姐挑的是什么书!” 李纹和李绮被惜春笑得发毛,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李纨。 李纨故作埋怨似的拍着惜春的后背,说道:“好个疯丫头,瞧将我两个妹子吓成什么样儿了!纹儿,绮儿,别理会她,你们林姐姐最大方,拿出来叫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书!” 李纹窘然的将自己手中的三本书递了过去,李纨看了看,素色绫绢裱的皮儿,一尺来长,左右对称着玉圭的花纹,暗花底儿,不仔细看还真难发现。中间用楷书端端正正的写了四个大字“山居笔记”。 “这是谁写的书?怎么没听过?”李纨抖抖手上的薄册子。 李家虽然已经没落,但是原先祖上也曾做过国子监祭酒,因李纨这一辈没什么精干之辈,家里的老底也吃得差不多,所以就迁回老家泰安去住。毕竟京城里面的开销实在太大,李婶娘是因为丈夫没了,又没有儿子傍身,听说贾兰做了秀才,才活动了心思上门。 李家没银子没人脉,可就是藏书多。 李纨没听说过这个《山居笔记》,更何况李纹和李绮呢! 李纹小声的问道:“我见林姐姐那里好多书,也有我们读过的,也有我们未读过的,只选了这三本,实在是好看,想求林姐姐叫我们回去誊写一份,不知可否?” 李绮也眼巴巴的瞅着黛玉。她们姐妹俩打大姐姐那里知道林家姐姐博学多才,就想走动走动。 林姐姐的书不多,她们初时还有些笑话大姐姐夸大其词,后来惜春告诉她们,原来林姐姐不常住荣国府,怪不得!后来李纹和李绮就看到书案最左边有五本一模一样的书,叫什么圆山老人做的,这个名字生疏的很,李绮问李纹谁是圆山老人,可李纹也没听说过。惜春就一个劲儿的笑,也不告诉她们,只问她们书好不好。 姐妹俩就抱着试试的心态去读,这一翻就放不下了,写的真真儿是好。 只怕手不释卷就是这个意思吧。 李绮就悄悄问姐姐,能不能将书带回去誊写一份,将来回了泰安也能叫族中姐妹们瞧瞧。李纹也有此意,可是一看书上批注十分多,就知道是林姐姐心爱之物,所以没好意思将五本书都带走,只拿了三本出来。 黛玉接过了李纨手里的书,手一点书皮儿上暗黑的小字,笑语李纨道:“嫂子看,这不是写着呢嘛!” 李纨一瞧,可不是嘛,四个顶小的字儿:“圆山老人!听着怎么这么耳熟?”李纨思忖了一番,惊道:“呀,是林兄弟的墨宝!” 李纨笑拍着黛玉,嗔怪道:“还在嫂子面前藏掖呢!早说是林表弟的不就成了?”李纹和李绮不明所以,怎么又凭空冒出个林表弟? 李纨便介绍道:“圆山老人是林姑娘长兄的名号,这书也是他的墨迹。” 李绮年纪小,满是艳羡的说道:“林姐姐,你哥哥真厉害!” 林致远虽不是李纨的什么正经亲戚,可是因为有儿子贾兰的关系,李纨对林致远是万分的推崇,于是话语中就带了自己都没察觉的骄傲,好像是自己的亲兄弟一般:“林家表弟可了不得,是当朝从四品的侍读学士。” 李绮偷偷背着手,掐着小指头算了一下,她们先祖父是国子监祭酒,也是从四品,可那个时候都快四十了,便是这样,还是托了祖上的恩泽早早的接了上任的职位。李绮估摸着,林姐姐的哥哥怎么说也得四十五六,才能做到这个位置吧! 李纹是李绮的亲姐姐,一母同胞,妹妹想什么,她闭着眼睛都知道,但见李绮掐手指的动作,羞得李纹差点没上去踩她一脚。趁着黛玉给李纨说话的功夫,贴着李绮的耳边说道:“没听见大姐姐管人家叫什么嘛!是林表弟!你这呆子!” 李绮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心里直念叨该死该死,她怎么就忘记了,大姐姐管人家叫表弟,显然年纪不会太大,毕竟大姐姐今年才二十有八。可这样一来,二十来岁的从四品......李绮呆愣愣的看着黛玉,心里嘀咕着,林姐姐的哥哥好厉害啊! 惜春拉着李纹等问书好不好看,恰此时银蝶去而复返,见了李纨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我把奶奶的话告诉了宝姑娘,宝姑娘笑着应了,当着我的面叫薛家的人去将薛姨太太的份例拨出来给二房奶奶送去。不大会儿,二房奶奶抱着大姐儿亲自去道谢,两个人亲热着呢!” 李纨修长的食指点着桌面,与黛玉说道:“看吧,这是做给我瞧的。还是宝姑娘会做人啊!我这笨嘴笨腮的,便是长了十张嘴也赶不上人家会说!” ps:惊荷洗个脸,写二更去,稍晚更新!今天是七夕,祝大家节日快乐~~没有归宿的俺默默爬过!躲在小角落里长蘑菇去!推荐好友的书《名门贵妻》,“高门嫡女为妻难”,好书呦~~求大家包养!(最好也加上惊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37章 贾迎春出闺礼大成(补二更) 迎春成亲的那天,所有的姐妹都去相送,连李纹、邢岫烟都没落下,更何况是近来最得老太太喜欢的薛宝琴了。薛蝌知道贾迎春算是贾府里第一位正经出嫁的姑娘,所以特意叫妹妹宝琴准备了一份厚重的礼物做为添妆之用。 当时薛宝钗见了只是微微皱皱眉,觉得宝琴这一举动有些出彩儿,凭空压制了邢岫烟等人,会叫大太太、李纨等人心里不舒服。可是看见薛宝琴在贾母怀里撒娇的样子,薛宝钗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些姊妹中数邢岫烟家中最贫,但姑娘心底善良,又不是那种因为生活窘迫就自怨自艾的人,她送给迎春的是一件自己绣了好久的四扇屏,没请人做木架,显得有些寒酸,可众人都知道这已经是邢岫烟的最大努力了。 李纹和李琦的礼物是李婶准备的,一人一对翡翠珍珠耳坠子,精致小巧,就是将来做了媳妇也是能戴的。 穿上嫁衣的迎春异常美丽,大红色映衬的屋子都亮堂了几分,她头戴凤冠,上身内穿红娟衫,外套绣花红袍,颈套项圈天官锁,胸挂照妖镜,肩披霞帔,肩上挎个子孙袋,手臂缠“定手银”。下身是红裙、红裤、红缎绣花鞋,真是千娇百媚,喜气洋洋。 成亲可是件繁琐死人的事儿,迎春一大早就被婆子们叫起来沐浴,险些没搓掉一层皮。反复的用绿豆粉做成的膏子揉面擦身,什么西域香水,蜂蜜,玫瑰花瓣......一层一层的涂抹,又是羊脂,又是素馨香,描青眉、点朱红,可以说,迎春是今儿当之无愧的美娇娘。 前来看热闹的史湘云就娇笑着打趣儿:“只差一个红盖头了!” 众人大笑,气氛活跃了几分,冲走了姐妹要出嫁的伤感。 迎春看着众人,伸出手拉过黛玉和惜春,“我如今要离开这里了,今后姐妹们能见面的机会怕也不多,也没什么好送大家的,只有亲手打的络子,姐妹们别嫌弃。” 贾宝玉穿着大红挤在莺莺燕燕之间分外惹眼,他眼圈发红的说道:“二姐姐,你能不能......” 尤氏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什么“别嫁人”“别出阁”一类的傻话,忙接道:“宝兄弟的意思是能不能在回门的时候多呆几日,我们啊,都舍不得你!” 贾宝玉疑惑的看着尤氏,不明白为什么大嫂子不准他说话,他想说的分明不是这个。探春明白尤氏的考量,今儿是二姐姐大喜的日子,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好容易她们姐妹中能有一个安然离开这里,还是稳妥些的好。 于是探春拉过了贾宝玉,说道:“二哥哥,不如你去前面瞧瞧。听说这成亲还要叫门的,你也出几个对子叫二姐夫答一答,看看他的学识如何!” 贾宝玉眼前一亮,忙撇下众人飞也似的去了。 迎春好笑的看着宝玉,临了又叫过站在门口处抿嘴笑的贾兰,“兰哥儿,你过来。”贾兰往前走了几步,迎春打量着这个已经越长越秀气的那孩子,贾兰是曾孙辈里最杰出的一个,比起不懂事的贾宝玉,这孩子更叫人欣慰。迎春年少时得过贾珠的照拂,兄妹之间的感情也很好,当年贾珠去世,迎春伤感了好久。这回她出门儿,因李纨是守寡之身,所以不能前来送亲,就托了儿子贾兰来贺喜,迎春见了这孩子自然想到了贾珠,想到了大嫂子这些年的帮衬。 “兰哥儿,你今后要好生读书,博得一个好功名,叫大哥哥在天之灵也心有所慰!” 贾兰想到英年早逝的父亲,想到母亲曾提过父亲当年的豪言壮志,心底笃定要叫母亲头戴簪缨,胸悬金印,威赫赫爵禄高登,方不负这大好的韶华。贾兰哽咽道:“二姑姑放心,兰哥儿知道该怎么做。” 李纨不在,尤氏最长,她笑道:“吉时快到了,请新嫁娘盖上红盖头。” 司棋忙将手中捧着的黑紫檀托盘递上去,这盖头可不是人人都能帮着盖上去的,要找个福气大的,贾母寻了好久,最终请了锦乡侯诰命的大儿媳妇来帮忙,她父母双全,有儿有女,最适合! 尤氏叫人去贾母那里请锦乡侯的大儿媳,又撵了众位姑娘们到后面去躲着,待会儿新姑爷进来看见这么多的小姑子,那可成什么样子了!史湘云还不肯,直嚷嚷着要见见新姐夫。尤氏就笑骂道:“等你这小蹄子成亲的时候,大家也去闹,看你怎么办!” 一句话噎的史湘云登时没了脾气,薛宝钗笑着拉了她去后面。 这娶亲也是个乐子,所以大喜的日子也不好拘了众人,小姐们在厢房里坐定,门口处摆着轻纱大围屏,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可里面能影影绰绰的看到外面。史湘云等人就守在这儿,等二姑爷一进门的时候大家或许能瞧个大致。 就在此时,外面一阵礼乐声,史湘云兴奋的说道:“来了,来了!” 众人都往外瞧,就连黛玉也不能落俗。二姑爷一身红,胸前带了个大红花,傻愣愣的。 惜春扑哧一笑,低声与黛玉说道:“林姐姐,你瞧,新姐夫的样貌还配得上咱们二姐姐,就是穿的......” 薛宝钗扭头与她说道:“听说当年的状元公也是美男子,姐夫是大驸马的长子,想来相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惜春哼了一声,嘀咕道:“就你知道的最多!”薛宝钗本是要卖弄卖弄,没想到却碰了一鼻子的灰,讪讪的转了头。黛玉一掐惜春的鼻梁,笑骂道:“看你的热闹吧!” 说话的功夫,新姑爷已经进了屋,里面隐隐传来各种吉祥话,曲姑爷身边的妈妈们就站在院子里给贾府的下人们发喜钱,一个个小红包鼓鼓囊囊,不知道塞了多少,但见丫头们眉开眼笑的样子,黛玉猜里面的东西少不了。 不多时,曲姑爷背着迎春出了门,后面跟着拍手唱贺的小孩子们,一直跟到大门外。史湘云忙道:“咱们也跟出去吧!” 尤氏一把拉住她,笑道:“我的好姑娘,你去做什么!外面自有宝玉和兰哥儿、环哥儿他们!” 史湘云瞪大了眼睛:“这就没咱们什么事儿了?连二姐姐拜堂也不去看看?” “这是自然,咱们只把新娘子嫁过去,拜堂成亲是姑爷那边的事儿,你就甭担心了。” 尤氏的话叫史湘云有些不大高兴,她白兴奋了好久,还以为能亲自见到二姐姐出门儿呢! 贾母身边的丫头翡翠来回话:“大奶奶,老太太那边已经开席了,叫众位姑娘们快过去,还说北静王妃和南安太妃都到了,要见见姑娘们。” 尤氏心里一动,忙叫探春等人整理衣装,又亲自上去将黛玉发间的钗环摆正。 贾母处正唱着戏,上面两席是南、北二位王妃,下面依次序是众公侯诰命。左边下手一席,陪客是锦乡侯诰命与临昌伯诰命,右边下手一席,方是贾母的主位。 邢夫人、王夫人带领族中几个媳妇,两溜雁翅般站在贾母身后侍立。林之孝、赖大家的带领众媳妇都在竹帘外面侍候上菜上酒,周瑞家的带领几个丫鬟在围屏后侍候呼唤,台下一色十二个未留发的小厮侍候,场面甚是浩大。 薛宝钗等几个姊妹进来时,南安王太妃正与贾母说笑,突见这么多美人儿,一时间也愣住了,好半晌才见其中一个竟是认识的。 贾母笑指着探春、惜春道:“这是我们家中的三丫头、四丫头。” 南安王太妃拉了探春,北静王妃拉了惜春,问了年岁,又称赞不迭。南安王太妃与史湘云最熟,嗔怪道:“你在这里,听见我来还不出来,只等叫人去请,看我明日和你叔叔算账。” 史湘云性子活跳,也不待人请就到了南安王太妃的身边,撒娇道:“太妃饶了我这回!” 北静王妃刚进门没几个月,不曾认识史湘云,但她为人乖觉,听见太妃和史湘云说话,就不动声色的松了惜春,转而与史湘云说话。 史湘云眼睛一瞄,“宝姐姐,你快来,这就是我常和你念叨的太妃娘娘,对我可好了!” 薛宝钗款款而出,向两位王妃见了礼,锦乡侯诰命与临昌伯诰命没见过薛宝钗,就拉着站在身后的尤氏问这是谁。待听说是皇商家的女儿时,脸上就闪现出一抹不屑。 薛姨妈是没这个资格上这种场合的,薛宝钗能来也是托了众人的福气,就连李纹和李琦也还算是书香门第的女儿,薛宝钗......到底差了一截。 史湘云将薛宝钗介绍给了老太妃,她是好意,希望自己的宝姐姐能进了太妃的青眼,可惜太妃只是夸赞了几句,但是话语里的不真诚,任谁都能听得出。 太妃只是笑了笑,与贾母说道:“一个个都是好的,你不知叫我夸那一个才是!”早有郡王府的人打点出礼物来,宝琴、李纹、岫烟等都有,一色九份,并不偏向谁。太妃笑道:“你们姊妹们别笑话,留着赏丫头们罢。” 众人拜谢过。南安王太妃顿了顿,转而问贾母:“听说老太君还有个外孙女也在府中,不知是哪一个?” 贾母脸上的笑容愈深,一指站在中间的黛玉:“玉儿,快来给太妃请安!” ps:昨天懒惰鸟~~~55555(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38章 老太妃有意频示好 南安王太妃细细打量着黛玉,心中也不由得暗暗赞道,怪不得人都说贾母疼这个外孙女比亲孙女还重,果真有几分的道理。今儿黛玉穿着一身玫红的团锦琢花衣,下面一条珠络缝金带红裙,虽还年少,可是玲珑的曲线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这是个含苞待放的少女,不知谁家少年有幸能娶得美娇娘。 黛玉红着脸在众人的注视下给上首位的两位王妃请了安。 南安王太妃喜欢的不得了,非叫人在自己身边加张椅子,黛玉不敢坐,贾母倒是笑道:“既然是老太妃的盛情,玉儿,你且坐着。” 老太妃的笑容就多了几分,对黛玉是嘘寒问暖,看得坐在远处的史湘云好眼热。史湘云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她原是和众位诰命夫人最相熟,可现在风光的却不是自己,于是话语间就带了几分的不客气,在姊妹中小声说道:“老太妃该叫宝姐姐或是三姐姐坐在那里的,林姐姐既不是最长,又不是贾家最亲的人,怎么也轮不到她啊!” 一席话说得薛宝钗和贾探春都有些不大舒服。 薛宝钗尴尬的笑道:“林妹妹乖巧,比咱们都讨人喜欢,老太妃这样做也是有道理的。”她没说出口得是,谁叫人家有个好哥哥! 探春明白过味儿来,这是什么地方,这是老祖宗的上房,难道叫别人以为自己真如史大妹妹说的,是个拈酸吃醋的?不,这万万不能,探春忙转移话题:“湘云妹妹,尝尝今儿做的这个蜜豆羹。” 史湘云不耐烦的接过了小羹匙,在李纹和李琦的注视下将豆子一颗一颗吃了下去,独惜春冷冷的瞥了史湘云一眼,再不说话的往戏台子上看去。 稍早有南安太妃点了一出戏文,这会儿又让北静王妃和贾母,其中北静王妃位份较高,推不过贾母便点了出《乞巧》,一回头便见黛玉坐在那里吃葡萄,北静王妃想起丈夫时常与自己说的话,他们王府现在是多事之秋,处处要低调,尽可能的不引得皇上的反感,北静王也常说些朝中的走向与这位新王妃听,“林致远”的大名是如雷贯耳,叫人想不知道都难。 北静王妃与贾母说道:“我家王爷常称赞朝中有位后起之秀,听说还是林姑娘的哥哥?” 贾母心中暗想,这位北静王妃到底是年纪轻,沉不住气,看人家南安王太妃,明明将自己的玉儿叫到身边就是项庄舞剑,志在沛公,可人家硬是没吱声,想见林家哥儿也不明说。老太太笑道:“正是!林家哥儿也来了,这个时候该在前院和老爷们吃酒呢吧!” 北静王妃看向老太妃,下面的话她可说不出口,毕竟林致远是外男,自己是个新媳妇。 南安王太妃明白北静王妃的意思,便与贾母说道:“久闻林侍读的大名,不知今日能否一见?”贾母环视了一圈众人,说道:“林家哥儿与我们是正经的亲戚,就是女眷们见了也无妨,既如此......林之孝家的,你去前院将林家大爷请来,就说府中的亲戚们想见一见。” 林之孝家的应声而去。 众人就翘首企盼。薛宝琴悄悄问史湘云:“史大姐姐,这林家大爷莫不是长了三头六臂?怎么大家都想见?” 史湘云一乐,声音有些大,惹得那边的王夫人、邢夫人拿眼睛瞄她,吓得湘云忙敛了得色,低声说道:“你可害死我了!” 薛宝琴委屈的看着姐姐宝钗,又瞧瞧史湘云,小模样甚是可怜。史湘云便夹了一只碧莹莹的虾饺给薛宝琴,道:“好好好,是我的不是,待会儿叫老太太瞧见,又该数落我了。你不是想知道林家表哥吗?” 史湘云故意卖了个关子,果见李纹、李琦,甚至是邢岫烟都往她这边瞧,甚是得意的嗔道:“等人来了不就看见了!” 众人顿感上当受骗,可是一看到史湘云向她们挤眉弄眼的样子,好像知道了什么大秘密似的,薛宝琴等人又难为情的转移视线。 《乞巧》刚唱了一段,去而复返的林之孝家的带着个少年郎进来,满院子的女眷们都往那边瞅。 这少年,身修长,伟容色,土木形骸,不加饰厉,而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南安王太妃抚掌而笑:“怪不得我家王爷时常称赞呢,小林大人果然是仪表不凡,实乃翰林中的翘楚!” “致远不敢当太妃如此夸赞,”林致远既是晚辈,可也是堂堂的四品大员,见了老太妃并不用行大礼。 贾母低声与老太妃道:“这孩子不错吧!” “自然是不错的。”南安王太妃心底惦记着事儿,她的儿子一向是忠顺王的党羽,此次算作是皇帝清剿的重点目标,南安郡王就想着怎么才能去讨好皇上,这不,听说茜香国有动乱,于是想向皇上请旨出兵征讨。不过皇上迟迟未发话,能帮上忙的人都已经自顾不暇,南安王太妃是没了法子,这才上贾家来找找门路。 林致远的出现无疑是此行最大的变数。 “小林大人年纪轻轻就深得皇上信任,是旁人比不了的。听说小林大人还未娶亲?可别是挑花了眼,不知道哪一个才好吧!”南安王太妃话里话外就起了帮林致远说亲的意思,也是想变相的卖一个好给林府。 贾母听了忙道:“林哥儿还小,不着急,等太妃有了什么合适的人选,可要给我们留意着。” 南安王太妃也有几个孙女,可惜嫡出的那两个早就定下了亲事,不好改弦易张,庶出的不过是些小病猫子,配不上小林大人。 “老太君要是信得过我,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场面上的话谁都会说,更何况老太妃还真有这样的心思。 而站在中央的林致远对南安王太妃可没什么好感,四王八公里就没几个有好下场的。他今日一来就知道老太妃打的什么主意,近来茜香国作乱,有颠覆以往朝圣纳岁的企图,皇上知道是勃然大怒,欲派人南下好好教训一下茜香国。 这个差事原是昭武侯的,可是现在人家荣养了,又交出了手中大半兵权,皇上是不愿意再叫荀家出征的,可没有荀家,他现在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南安郡王为了获军功,此番没少打点,就连他的府邸中也受了南安郡王府不少的礼物。林致远深知,这位郡王并不擅长水战,前世的记忆中好像在后来还被异族生擒,朝廷出人议和,老太妃舍不得自己的亲孙女,就收了探春做干女儿,将其远嫁异域。 林致远不屑的正是这个。既然没有那金刚钻儿,就别揽那瓷器活儿。南安郡王一家也算是费尽心思了...... ps:今天有事儿,先来一章!^_^(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39章 羌夷使节进京议亲 沈修杰的到来叫贾府一干老爷、少爷们很是诧异。 并不是说东平侯世子不受欢迎,而是因为贾家和东平侯府并无什么往来。 此次迎春成亲,贾赦本着狠狠捞上一笔的念头,至少将扔出去的千十来两银子收回来,他怂恿了贾母大肆举办婚事。贾府远亲近邻,能叫得上名字的几乎都是座上嘉宾,连傅试这样一个小小的通判都来凑热闹,何况是其他几大家族呢! 贾赦定的好计策,他心里明镜儿似的,这些人能来不是看在贾家的面子上,而是看重宫里面元妃娘娘。 可沈修杰与贾家是八竿子打不着,他这个时候来是什么意思? 贾琏在扬州的时候曾与沈修杰有过一面之缘,所以这个场合由他出面是最恰当不过的。送亲归来的贾宝玉、贾环、贾兰依照贾政的命令随侍在一边。 “不知道世子爷来是?”贾琏还算有自知之明,看见两手空空的沈修杰,没敢猜人家是专门贺亲事的。 沈修杰没什么耐性和贾家的人闲扯,“我找林致远,有急事。” 林致远......贾琏听到这三个字就浑身难受,他吃林家的亏可不少了,一想到王熙凤的再嫁和林家有牵扯不掉的关系,贾琏就暗自咬牙。 贾琏满是笑意的谦让道:“有什么急事能差得了这一时半会儿。今日是我们府上大喜的日子......”沈修杰气急败坏的打断道:“是皇上急招林致远,你还不带路?” 贾琏吓得一个踉跄,脸色骤变:“这,这边走!” 内院的女眷们只听小厮们来回禀说是东平侯世子到,至于来意是什么,大家并不理会。在座众人与沈修杰还算相熟的该是南安王太妃,她当年看中了七公主,还想给自己的儿子说亲,可惜晚了一步,叫东平侯占了先机。 南安王太妃便道:“你这小子,我们家郡王三番两次的邀请你上门做客,你不是这个事儿就是那个事儿,总有借口推脱,怎么?今儿知道贾家老太君嫁孙女,就来上门讨酒吃了?” 其实,沈修杰从家中老嬷嬷那里也听过一些关于南安王太妃的手段,这个女人在三十几年前的京城社交圈中甚是活跃,只是后来南安郡王子承父业,袭了爵位,她便开始从众人视线中淡退出去。沈修杰回道:“多提太妃抬爱,不过修杰身兼重任,不敢有片刻分神,此番来贾府是皇上有命,宣林大人进宫。” 林致远心中好笑,修杰这小子还真敢说,连皇上都成了他的借口。 沈修杰似乎很怕林致远误会,忙在众人瞩目之下说道:“刚刚羌夷使臣进了京,皇上就是为这事儿才宣林大人的。” 席位上顿时骚乱一片,贾母逾越的问道:“莫非是咱们天朝和羌夷又要打仗了?” “这倒不是,是羌夷人进京来议和,有意派羌夷公主和亲!” 南安王太妃眼前就是一亮,和亲,这种事儿可一向是为皇上分忧的大难题,要是她没记错的话,上次和亲还是十八年前,先皇与迦叶国国君签下盟约,并将寿昌王的嫡女嫁过去为后。寿昌王不过是个小郡王,世代守在封地,几近没落,要不是家中出了个异族王后,再过几年怕就没人认识了。 要是这次和亲能由他们南安郡王府出面,皇上就能明白他们的心意。反正只是娶个蛮族女子,她家中还有好几个嫡出的孙儿,这倒不犯愁。 南安王太妃就道:“这可是大事儿,小林大人快与世子进宫吧!” 林致远又嘱咐了黛玉几句,便随了沈修杰出了荣国府,一上马,他便问:“你刚刚说的都是实话?” 沈修杰打马在右侧,笑道:“句句是实情!现在羌夷人就住在东街尾的会馆里,皇上派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守护,我是觑了了闲才出来的。” 林致远皱皱眉:“皇上若是想议亲,你能在贾府人的面前将事儿说出来?我猜皇上未必会应允此事!” “致远,原来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沈修杰大笑,看到好友失算的样子很是开心,“皇上不但准了和亲一事,还打算派去一位公主嫁与羌夷大皇子为妻!人都定好了!” 林致远猛的拉住缰绳,立在街心,怪物似的看着沈修杰,良久才道:“你不会是想说......那位吧!” “哪位?” 林致远刚才一听沈修杰的话,脑海里就闪出一个名字,可问完之后又觉得自己纯属胡乱猜测,于是没答沈修杰的问题,反而踢了座骑往前去。沈修杰亦步亦趋的跟在林致远后,锲而不舍的问道:“你到底猜的是哪位啊?” 沈修杰见林致远并不搭理自己,又道:“皇上宣你,是因为这事儿和你有莫大的牵连,你想好了怎么回与皇上啊!” 显然,沈修杰得到了什么消息才会有这样的话说与林致远听,偏他又起了玩笑之心,话只讲了一半儿,大有叫林致远猜上一猜的意思。 ...... 皇上的御书房里一溜儿坐了六位大人,打头的是文华殿大学士姜幂、东阁大学士邵灿、礼部尚书、紧随其后的是兵部大司马及新任云麾将军郑善本,还有......排在最末的荀晟睿。 林致远和两位大学士不熟,和礼部尚书又有点不对付,他不明白和亲这样大的事儿叫他做什么,难道是皇上想命自己写青词恭颂一下? 林致远在这里正揣测着,皇上便说道:“林爱卿到了,想必刚刚东平侯世子也将事情与你说了个大概,此时朕将诸位爱卿唤到此处,乃是有要事相议!”皇上举起龙案上的奏折,道:“这是昨日边关送来的急报!西南连失三座村镇,这可是郑将军走后最大的一次损失。” 大司马羞愧至极,皇上当着自己的面儿变相夸赞郑善本,实际就是在敲打自己。当日大司马见郑善本让出了西南的位置,想尽办法将自己的侄儿安插在当地,可现在出事儿的就是自己侄儿的辖令范围。 皇上狠狠的瞪了大司马,才道:“西南不宁,朕心难安!羌夷大皇子回去之后就大刀阔斧的改革,不但整编军队,还加强了对幽州地带的侵犯。幽州知府......被吊死在家中。” 皇帝说道最后的时候几乎是怒不可遏。 林致远能理解这种心情,自己的官吏,在自己的衙门里被羌夷人杀死,这不是对天朝最大的羞辱嘛! 六位大人是一声不敢吭。 “怎么,都不说话了?前日不是还在朝堂上吵着要增盐税,加徭役吗?祸害百姓的事儿抢着做,一到了国家危难之时,都成了闷嘴的葫芦了?”皇帝扫向东阁大学士邵灿:“邵灿,你来说。” “是,陛下!”邵灿起身,“臣窃以为,当务之急是往幽州派一名精干知府出任,幽州乃是西南重镇,此地要是出了岔子,咱们天朝就会转为尴尬境地!” “爱卿可有人选?” 邵灿点点头,道:“臣知泰安知府王宏昌在当地是有名的能吏,泰安能在几年的工夫有所成就,与王宏昌的能干是离不开的,臣认为此人即可。” 文华殿大学士姜幂忙道:“邵大人此话差异,王大人能在泰安府有此成就实在是家族荫蔽。王家是泰安府的望族,王宏昌大人三年来次次评优与此不无关系。然幽州不同,郑大人最了解此地,幽州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想做幽州知府,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礼部尚书也道:“下官极赞同姜大人,陛下是想根治幽州乱局,王大人的资历还差点。” “林爱卿,你说说,这幽州该如何整治?” 林致远和沈修杰可没荀晟睿的好待遇,这二位自打进了御书房就是乖乖的站在一侧。此刻见皇上问他,便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臣以为,幽州当与西南一起整治,谁也离不了谁。幽州乃是西南屏障,少了此屏障,天朝富庶之地便暴与蛮夷之口。待蛮夷人占领幽州定都……陛下,咱们就是将幽州抢回来,终究不美。” 户部尚书上来唱反调:“林大人不要危言耸听,蛮夷人怎么会在幽州定都,他们的都城是……” 林致远笑着接道:“是撒木!不过老大人该知道,撒木远离天朝,行事很不方便,况且当地多浓雾,羌夷人打幽州的主意不是一日两日的,若不然也不会年年去骚扰。” 户部尚书嗤笑道:“林大人说的头头是道,不知道林大人可有治理西南的良策?你不是说,幽州等同于西南吗?” 皇上也饶有兴致的问道:“林爱卿速讲!” 林致远忙道:“陛下,说到底,是羌夷人生活窘迫,又艳羡天朝人丰衣足食,才有了一次次得劫掠。长此以往,肯到幽州经商的商队必然越来越少,这个城市也就没落了。待咱们一松懈,羌夷人就会直捣黄龙,将幽州尽收囊中。” “爱卿的意思是?” 林致远跪倒在地,一字一句的回道:“臣恳请陛下在幽州开放互市,与蛮夷通商!” 一席话,震得众人心惊! ps:大家猜猜送去和亲的会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40章 开互市定安邦大计 礼部尚书像是屁股上压在针尖上似的,腾的就站了起来,怒指林致远:“开放互市?林致远,你安的什么心?只要互市一开,羌夷人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的进出幽州,引狼入室,你实在是居心叵测!” 大学士姜幂也道:“尚书大人所言也有道理,纵观百年风云,能开互市的地方都是两朝邦交有所缓和的边城,自瀚渊之盟瓦解后,天朝与羌夷就再也没能和平共处过,百年间我朝战死西南的英烈无数,仇怨是越结越深,突然间说要开互市,不但朝中大臣会反对,就是羌夷人都会怀疑咱们的用心。” 开互市是大事儿,光靠这几个人是断不能决定的,但是大司马瞧皇上的脸色,八成是有戏。 “陛下,互市是朝中大事,不如就请林大人说说他的想法,也许有几分道理也未必!”邵灿是皇上提拔起来的中坚势力,今年不过四十出头,算是朝中的少壮派,干什么事儿喜欢直来直往,并不像大学士姜幂一般思前顾后。 林致远忙一脸期待的看向皇帝。 皇上笑骂道:“既然邵大人都为你说项了,你便直说吧!” “臣遵旨。”林致远先往邵灿的方向鞠了一躬,算是答谢他的人情,继而说道:“陛下,姜大人说天朝与羌夷结怨已深,不知几位大人可想到为何羌夷此番要来议和,甚至提出将公主嫁到天朝?” 礼部尚书想在皇上面前压制林致远,所以林致远说的每句话自己都要反驳,不过这一问倒是难住他了。他是礼部尚书,管理的无非就是礼仪、祭祀、宴餐、科举诸事,羌夷人来了,他出面接待,这再寻常不过,可是和羌夷人具体的打交道,这是兵部大司马该操心的事儿,礼部尚书就是想说点什么,只怕一张口,就要被其他人笑话了。 林致远看向礼部尚书,似乎在等他的回答或是驳斥。 礼部尚书老脸羞红,气道:“林大人这般看我作甚!” “不敢不敢,致远以为尚书大人或许能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这才有一问。” 林致远这话忒歹毒,当着皇上的面指责这位礼部尚书大人不称职,连敌军为何来投诚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脸面坐在这御书房里和诸位大臣共商国事? 礼部尚书气的胸口直疼,可当着皇上的面儿又不好发作。 皇帝瞪了一眼礼部尚书,又问郑善本:“郑将军久居西南,对西南战况是了如指掌,林爱卿的问题你可知晓?” 郑善本忙道:“回禀陛下,臣与羌夷人苦战十年,大大小小的战役不下百余次,对这个民族还是有所了解的。如今羌夷人的首领年事已高,下面有众多子嗣,各个能征善战,大皇子柯木智是他最得意的儿子,可惜并非王后所生,因为这个,羌夷人有些不服气。臣......” 郑善本是武将,说话有些直,刚开口就觉得有些不妥,可话到嘴边又转不了个儿,卡在一半儿不当不正的。 皇帝沉着脸道:“有什么你就说,不必忌讳。” “是,陛下。臣上次截俘柯木智也是因为羌夷人里有咱们的内应。” 不怪郑善本话到一半儿不愿意提,上次将柯木智放走的事儿是皇上的大忌,京城献俘搞得轰轰烈烈,可后来人却跑了,这成什么了!朝廷到现在都没向百姓们说明此事,还想就这么拖着呢!可是西南战况拖不起,当地好多的将士就见到羌夷皇子柯木智重回战场了,眼睛瞪的比铜陵还大。 郑善本继续说道:“羌夷人看似尊崇大皇子,可是他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又因为这次被俘,叫八皇子隐隐出头,这位八皇子的母亲又是羌夷首领的嫡妻。” 大学士姜幂若有所思道:“郑将军的意思是,羌夷此番议和就是他们内部矛盾激化的结果?” 郑善本一点头:“看样子该是如此,我与柯木智打交道的时间不短,他的战法远胜于一般羌夷人,听说是少年时跟随一位天朝人学过兵法,柯木智也因为这点颇为得意,他是绝不会妥协来议和的。” “所以,议和的事儿该是八皇子的挑的头?”皇上的话看似疑问,其实是肯定了郑善本的说法。“林爱卿,不知道郑将军的回答是否能叫你满意?” 皇上调侃的笑望着林致远,在他看来,林致远还太年轻,就是耍了个小聪明难为难为礼部尚书,和郑善本这种沙场老将是不能比拟的。 他打心眼儿里也没想过林致远能知道西南诸事,毕竟......林致远是侍读学士,可不是什么万事通! 可惜,林致远叫皇帝失望了,他非但了解西南诸事,更为此打过自己的算盘。 林致远笑道:“郑大人所说与臣想的相差无几。”礼部尚书听了就想大声笑几下,可是见大司马、大学士等人都瞧林致远,他也只好识时务为俊杰,偃旗息鼓了。 林致远笑过之后,脸色立即严肃起来:“据臣所知,这位八皇子喜好结交,羌夷贵族有不少子弟都愿意效忠于他,反之,跟随大皇子柯木智的都是些军中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贫家子弟。这二位各有各的优势,不过,其中还有个变数。羌夷首领是这半年来病重的,他之前有位荣宠异常的妃子,这个女人对羌夷首领的影响力颇大,臣猜测,这次的议和之行与她定然有关。” 皇上看向郑善本:“郑大人,真的有这样一位妃子?” 郑善本想了想,才道:“确实有这么一位,听说几年前有位商人到幽州贩货,不知道怎么就叫羌夷知道了,这位商人手里有颗西海明珠,羌夷首领为了这颗珠子,几次攻打幽州,就是想把珠子送给宠妃。” 皇帝笑道:“恃宠娇多得自由,骊山烽火戏诸侯。只知一笑倾人国,不觉胡尘满玉楼。古有烽火戏诸侯,今有羌人夺珠攻城,看来这个女人也算是红颜祸水!” 林致远忙拍拍皇帝的马屁:“陛下所言甚是。” “林爱卿说这个女人是变数,缘由何在?” “此女曾是大皇子柯木智的恋人,无奈柯木智为巩固权位,娶了羌夷大臣之后,此女因爱成恨,就嫁给了能做她父亲的大首领。” 皇帝颇为吃惊:“这种事儿你怎么知道的?”皇帝转而问郑善本,“郑将军......” 显然,郑善本也是初听此事:“陛下,臣只知道此女与大皇子不和,并没在意。”郑善本没撒谎,他是真不知道,那个宠妃有个五岁大的儿子,所以西南将领们都以为两人不和是因为夺权挣位的关系。别说郑善本不知道了,他坚信,就是羌夷内部也未必会有几人知道此事。 林致远尴尬的笑笑:“皇上,不是臣爱听这些乌七八糟的消息,实在是臣无意间知道的。臣有位老友,曾到幽州游历,这事儿就是他在酒桌上当个笑话似的告诉我们的。”林致远想了想,忙接了句:“当日听到的不止臣一个!” 暂且不管这是真是假,皇帝将主意在心中打了个筋斗,道:“爱卿是想借二人纷争,好渔翁得利!” “正是。若咱们肯帮这位宠妃的忙,叫她五岁的儿子继位,陛下想啊,羌夷在十年之内是不敢有大动作的。毕竟,其儿子年幼,一登基,要以安抚为主。幽州再开互市,吸引商机于此,咱们从内部腐化羌夷贵族,叫他们知道什么是骄泰奢侈,贪欲无艺,略则行志。到时候不必咱们动手,羌夷自会从内部瓦解,陛下再一举攻城,那时西南必将尽收陛下的宏伟版图!” 最后一句话简直说到了皇帝的心坎里。 他要的可不就是四方朝拜,重现百年前的辉煌? 皇帝大笑:“此计甚好!甚好!” 大学士姜幂忙道:“陛下,林大人所言有理,可是此计行使起来破难。柯木智不是等闲之辈,听郑大人所言,羌夷人的八皇子更非等闲之辈,如此一来,那位宠妃之子凭什么脱颖而出,成为下任首领?” 礼部尚书找到了知音,忙道:“正是,陛下,水中望月,终究是空......”老尚书的话还没说完,皇帝就不悦的打断:“好了,什么水啊,空啊的。朕好容易有林爱卿出了这个好主意,难道还没实施,就叫你们搅乱了嘛!既这样,尚书大人,你倒是想个法子!” 礼部尚书见龙颜大怒,乖乖的消停了。 林致远并没落井下石,“皇上,两位老大人也是谨慎才会有此话。”沈修杰听了暗道:致远这小子怎么轻易就放过户部尚书了?该叫那老小子尝尝教训才是啊,省的三番两次的难为致远。 林致远笑道:“臣所想不过是个大致,至于具体怎么行进,臣想,朝中能人无数,陛下定然能心想事成。” 大司马心中有些不屑,什么新科状元,哼,这些文人都爱搞这些阴谋诡计,不说和羌夷人正面对正面的拼杀一场,却话里话外透着耍阴谋诡计的意思。 皇帝从宝座上下来走至林致远身边,戴权忙侍奉在一侧。 “如今话说到了这里,又是老生常谈了,还是刚刚那件事儿,众位爱卿认为何人可担此重任?”皇帝笑问道。 这回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去做幽州知府,林致远提的那事儿也得一并解决了。 所以几位老大人没一个敢推荐的。 事情要是没办成......荐举的人就要跟着惹麻烦。 大家眼神不善的瞄向林致远,似乎是在说,谁讲的大话,谁收拾这烂摊子。 林致远果然不负众望,一抬头,眼神坚定的看向皇帝:“臣愿向陛下举荐一人......” ps:继续提问——致远哥哥会举荐谁呢???^_^,谢谢大家的支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41章 颁布圣旨文武同行 算上沈修杰、戴权,御书房里能喘气儿的九位全都盯着林致远,就希望听听他能说出什么惊艳奇才的名号来。 林致远不负众望,笑望着皇帝老儿:“陛下,臣向您自荐!” 沈修杰一个晃神,登时就往前踉跄了几步,可关键是没人理会他的无礼,大家都怪物似的看着林致远。 礼部尚书站起身忙喊:“陛下!” 皇帝一摆手,阻止道:“先叫林爱卿说说缘由。” 大学士姜幂拉着了礼部尚书,好汉不吃眼前亏,皇上欣赏林致远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这礼部尚书年岁越大越没了眼力见儿,非要和林致远作对干什么,人家将来的仕途之路长着呢,说不定他们这些老人儿退了,子孙们还要求到人家! 礼部尚书不是不知道大学士的好意,只是一口浊气在胸口难平。 林致远一脸的恭谦:“陛下,微臣明白,臣这年龄并不占什么优势,各位大人们可能会觉着经验不丰富,难堪此重任,可是路是人走出来的,也没什么人打一出生就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不过是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踩出来的吧!” 皇帝虽找不出反驳林致远的话,可是叫他将幽州这样的重地交给一个尚未到弱冠之年的小子手中,皇帝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年轻人,幽州不是翰林院,朕相信你能在翰林院里做的风生水起,几十年后你的成就甚是会高过很多人,但是为官之道......你知道的还太少。朕会派你到地方历练历练,可不是现在。” 林致远锲而不舍的说道:“陛下忧心天下安危,微臣怎敢只念及在京城享受这荣华富贵?幽州清苦,又是荒蛮之地,可臣为国之心可鉴,臣愿为陛下,为天朝赴汤蹈火,搏击西南。” 笑话,皇上要是没有叫他去幽州的意思,今日也不会急匆匆的叫他过来,这在座的除了荀晟睿,都是在朝廷里说得上话的人物,林致远一个小小的四品侍读学士,凭什么和众位大人在一处议事? 林致远甚至开始怀疑,说不定皇帝早就有了将他派往西南的决心。 四品的侍读学士......幽州知府也是从四品的品级。 从京城清苦的翰林院到地方掌握实权的知府衙门,或许有些人不愿意,但是林致远是非常希望自己此次能够成行。 京城风云变幻,他能升迁的机会有些小,再加上是皇上赏识,往往就碍着别人的路。不如到最艰苦的地方闯荡一番。 何况,林致远正想去幽州看看三皇子的势力大到什么程度,也好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和未来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人对着干,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 林致远的表决心叫皇帝听的身为悦耳,往常也不是没人说这样誓死效忠的话,可皇上总觉得那些人是迫于无奈,或是看中了事情背后潜在的利益。林致远就不同了,他已经是从四品的侍读学士,根本没必要往西南那种荒蛮之地去,在京城里,在自己的身边呆上几年,大好的前程谁还敢挡他? 不过,林致远要真是那样做,皇上又该觉得自己看走眼了。 皇帝点头说道:“你能有这份心意就好。朕记得前幽州知府是治国公的女婿吧,瑾瑜,你明日也去祭拜祭拜,权当是给前辈的一个礼数。幽州知府身边或许还能有几个得用之人,放在你身边,怎么说也能在紧要关头顶点作用。” 现在的皇帝看林致远,就像是叔伯辈对侄孙辈似的,他的一席话也基本是认同了将林致远调往幽州。 此番连礼部尚书也没了脾气,他还能说什么,他还敢说什么!皇上就差没立即提笔写圣旨了,难道自己还找这个没趣儿? “不过,朕也不亏待你!”皇上叫住了坐在最末的荀晟睿,“你是文官,朕就给你加个帮手,叫晟睿与你同赴西南。郑将军不是从前线回来了嘛,这西南还缺了个宁远将军,正好叫晟睿补上。与你一般驻扎在幽州,一文一武,朕有大好少年安邦护国,百年后也算是一桩美谈!”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谁也没料到皇上会将荀晟睿一同派去,还一上来就是五品的将军。 郑善本去瞧那个自己根本没放在眼里的国舅。 郑家的女儿嫁的是三皇子,郑家的根基在西南,可以说,西南就是三皇子的势力范围。皇上突然安插了皇后的哥哥去幽州,这算是什么意思? 与郑善本的心思不同,大司马和昭武侯的关系一向不错,皇后娘娘一诞下七皇子,大司马的心就活泛了几分,但不敢明显表露。 大司马笑道:“皇上圣明,早就听说国舅爷在东南就曾是老侯爷的左膀右臂,这要是一去了西南,也会一展宏图的!” 荀晟睿面色平静,是否早就知道皇上的意思,还是其定力深厚?这就叫人不得而知了。荀晟睿道:“臣定不辜负皇上信任!” 皇帝极为喜悦,心中大事算是了结了一半,尚有另一半也在筹谋中,他便道:“姜幂,你且拟旨。” 大学士姜幂忙立在龙案一侧提笔,沈修杰见周遭也没个研磨服侍的,于是上前去帮忙,姜幂颇意外的瞧了瞧皇上的这位说不上得宠的外甥,而后感谢的笑笑。 “朕登基四载,天下昌盛,物阜民安,今有羌夷蛮部前来和亲,朕愿与邻邦结百年安好,故将公主嫁与羌夷八皇子。命林致远为和亲团总使,全权负责和亲事宜,封荀晟睿为和亲团副使,协理总使,钦此!” 姜幂、邵灿等人早就知道这件事儿,所以下笔的时候也没哆嗦,至于和亲的公主是谁,皇上没说,他们也不好再问,反正出征的那日,自然就会见分晓。 皇帝的女儿是不少,可姜幂等人相信,陛下是舍不得将女儿们嫁过去的。 御书房外一个小太监轻手轻脚的往外走,临出门的事儿还嘱咐其他伺候的人:“戴公公要是出来问我,就说我去御膳房取茶点了!”接话的人奉承道:“这是大事儿,皇上议事这么久,早该饿了,快去吧!这儿有我们守着呢!” 小公公闪出御书房,人不是往御膳房,而是直奔了广宁宫。 ...... 现在的小七皇子与刚生下来时候简直就是两个样子,白白净净,葡萄粒大的眼睛滴溜溜乱转,看见人就笑,不是那种咯咯的傻笑,而是很腼腆的轻笑,看的皇后娘娘的心都软了。 今儿广宁宫很热闹,三皇子的侧妃郑氏前来请安,三皇子还没有娶正妃,这个郑氏勉强就算着皇后娘娘的儿媳妇吧,来给母妃请安,这是才寻常不过的道理。 郑氏很会说话,句句都是在夸小皇子,但是听在人耳朵里,不觉得生涩与巴结,反而很是悦耳。 皇后待郑氏也算和善,不过二人的年纪到底相差不多,隔着辈分说话还是有些尴尬。 姜公公进了正殿,趁着郑氏瞧小皇子的工夫,附在皇后娘娘的耳边说了什么,只见荀皇后面无异色的点点头。 郑氏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景,忙笑道:“臣妾打扰母后已久,小皇子也累了,臣妾还是改日再来探望吧!” 荀皇后叫姜公公去送郑氏,“好孩子,你回去叫三皇子殿下好好的养着病,天说变就变,伤风也不是个小病,可别硬熬着,本宫稍晚的时候叫姜公公给你们送药去,那是我们东南的秘方,很管用。” 郑氏笑着应了。姜公公将人送到殿外,郑氏便不敢再劳烦这位大总管,好在侧妃的身边也有些宫中的老姑姑们照料着,走哪条路,出哪个门而她们都知清楚。 等一行人出了广宁宫,郑氏身后的一位姑姑上来悄声道:“娘娘,奴婢刚刚瞧着,站在殿外的那个小公公好像是戴权戴公公的干儿子。” 郑氏脚步一顿,脸色阴沉的问道:“你确定?” “奴婢确定,咱们皇子没出宫的时候,他还曾经去磕过头。”姑姑坚定不已。 别看郑氏才十七出头,可脑筋灵活,她立即想到今早进宫前母亲派人去皇子府,说是父亲才被陛下召进宫,莫非两者有什么关联?“快,回皇子府。”郑氏话刚出,又急急的否决,“不,先去将军府,派人回与殿下此事。” 暂且不说郑氏的急迫,只说广宁宫宫中荀皇后正问着小太监:“你没听错?皇上真的封国舅爷为宁远将军?” “奴才不敢妄言,是皇上口述,姜大学士拟的圣旨,还封了国舅爷为和亲团的副使。” 荀皇后打发了小公公,姜大总管迟疑道:“娘娘,皇上这是何意?先是将郑家绑到了三皇子的身边,现在又将咱们二爷送往西南......二爷在那里没有人照应,必将处处受制于郑家啊!” “这可未必,”荀皇后随手抱起了正噗噗吐泡泡的儿子,“二爷不好出面做的事儿,林侍读却做得。本宫总觉得这位状元公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皇上将他与哥哥放在一起,就是在考验,成功了,他们回来就会加官进爵,不成功,很快就会淹没在时间的洪流中。” 荀皇后爱怜的亲着小皇子肉肉的脸颊,逗得小家伙直挥动莲藕似的小胳膊:“母后的乖宝宝,你父皇是害怕了,忠顺王事败之后,他的三个儿子就越来越不听话,你的父皇要开始为我们小七打算打算了......你啊,就是我们荀家的小福星!” 朝堂风云变幻,这位年亲的皇后,其实精明不吝于其父......昭武侯! ps:有木有猜到和亲的是谁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42章 世子存惑纠问其因 出了宫门,沈修杰一把拉住正要上马的林致远,低喝道:“你今儿发什么疯?皇上不过是想找你帮忙出个主意,你倒好,直接上了钩,幽州是什么地方?不敢说是天朝最荒僻的地方,但也差不多了,好好的侍读学士你不做,去做什么知府?我看真该叫唐欣给你好好扎一针,叫你清醒清醒。” 对于好兄弟沈修杰的责怪,林致远不但不生气,反而笑道:“别急啊,我这不是打算和你慢慢解释嘛?你看,连国舅爷都二话不说的跟着去幽州,难道我的身份还能比人家娇贵了?” “别在这儿左言右顾的,荀晟睿是荀晟睿,你是你,他连个功名都没有,一下子被封为五品的宁远将军,高兴还来不及!可看看你,大少爷,”沈修杰无奈的要命,“你是从四品的侍读学士啊,不是什么编撰,编修,你是翰林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侍读,陛下日日把你带在身边,其受宠程度可见一斑!你倒好,想什么就说什么。” 沈修杰一肚子火气,又不能真的拿好友怎么样,他就闹不明白了,这幽州有什么好的?致远要是去什么扬州、杭州一带,他绝不拦着,可幽州明明是是非之地,有前任知府为鉴,人是怎么死的,地方有多乱,致远他不是不知道。 林致远瞅了瞅四下,打神武门走出来的可不就是大学士邵灿和兵部大司马? “你先和我去趟贾府,这儿不是说话的地儿,咱们先把我妹妹接回来。”林致远一拽沈修杰,各自上了马背。 大司马远远的瞧见了这二人,便与身边的邵灿道:“我初见林如海的时候是在八年前,他好像刚出任巡盐御史的职位,是先帝的宠臣。大学士知道,先帝尚文轻武,我们这些粗人总是往后靠。林如海当年的威风就叫好多人眼红!” 邵灿调侃道:“不知道大司马可算是其中之一?” 也许是大司马原先在边疆呆过几年,脸色都晒成了紫黑色,邵灿的话并未叫他感到不好意思,反道:“这个自然,你瞧瞧,人家住着暖阁,穿的华服,做的是江南油水最肥的没差,和我们这些拿脑袋卖命的人一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林家百年基业,到底不是虚传,林如海的这个侄儿,将来的成就小不了。” 邵灿正色道:“到底还是这年轻人自己闯荡的好,大司马瞧瞧,京城里百年传家的勋贵门第还少了嘛?只拿四王八公来说,跟着太祖打江山的时候也都是英雄人物,可现在的子弟,远的不说,就看荣宁二府,败落的是迟早的。” 邵灿的话是说到了大司马的心底去了,他那两个儿子也是不成器的,当年要是自己狠狠心,也不至于将老大老二留在京城,被母亲和妻子养成了飞扬跋扈的性子,可惜那个什么桐花书院都招十一二的孩子,他们家的都错过了好时辰,或许......可以将老大送到幽州去?跟着林致远历练历练? 这个念头一产生,大司马就好像着了魔似的,越想越觉得靠谱。 邵灿见对方愣神,好笑道:“大人,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邵大人,你说......我跟林侍读说一说,叫我那不争气的大儿子跟着一起去幽州呆几年?怎么样?” 邵灿先是一愣,继而眼前一亮:“这主意好啊!府上大公子也不求走文官的路子,到军队中,有你在身边,想来人人都让着,也学不到什么真东西,不如就叫林侍读指点指点。皇上这次是下了狠心整治幽州,不但送了个四品状元去,还钦点了荀家二爷。看来,西南这回是热闹喽!” 大司马拉住邵灿:“走,到我府上小酌一杯,叫你嫂子做她拿手的潮州菜。顺便帮我想想怎么和林侍读说这件事儿。” 二人一个坐轿,一个骑马,出了神武门直奔大司马府。 这边林致远二人到了贾府,已是午后时分,酒席尚未散,可也有不胜酒力的人被家仆们抬了出去。门口的几个家丁见林致远、沈修杰去而复返,忙往里面通禀消息。 贾母处,太妃和王妃一早就走了,女客中也不剩多少人,都是贾政门下清客们的家眷,奉了老爷们的令来捧贾母。酒席撤了重上,邢夫人、王夫人也能得个空喘口气儿坐在一边,连薛姨妈和李婶都上了台面。 贾宝玉一身大红的四处敬酒,口中姐姐妹妹的叫个不停,贾母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还与李婶道:“我们宝玉就是待姊妹们亲热,不像别人家,亲的反弄得疏远。” 李婶能嫁进李家,年轻的时候也是知书达理的,更因为是进士的女儿,身上总有点傲骨,可惜这点傲骨随着李家的没落而逐渐消失殆尽。李婶本看不起贾母这样的世家贵妇,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口上敷衍着:“老太太说的是,这样的好孩子可没几个了!” 等林致远进门的时候,就见薛姨妈和邢夫人的嫂子正在老太太面前没羞没臊的夸奖贾宝玉呢! 贾宝玉本听的高兴,一看见林致远,便道:“表哥,你来的正好,我和宝姐姐才说,要去探望薛大哥呢,不如咱们同行?” 林致远没在意对方天真的话语,而是直奔主题,对贾母说道:“老祖宗,致远此番去而复返,是想将妹妹接回去。” “不是说好了吗,等二丫头回门之后再走!” 林致远一副苦瓜脸色,说道:“不满老太太,皇上刚刚下了圣旨,封致远为和亲团总使兼幽州知府,不日离京赴职。莲花胡同事务繁忙,非要妹妹亲自回去查看一下。” “去幽州?”贾母慌得摆手,“不行不行,幽州是苦地方,要去赴任你一个人就够了,我要将我的外孙女儿留在身边。” 贾母是高高在上习惯了,什么事儿都要合她的心意,有个半点的不如意都不行。林致远没精力和这老太太胡闹,不得不搬出一个压制她的人:“老太太,皇上特地下了口谕,叫致远一家赴任,不得延误。致远也知道那地方清苦,可不叫妹妹随同,就是对陛下的不敬。这......” 贾母眼圈一红,叫了黛玉坐在自己身边,“好孩子,贾母进宫去求一求元妃娘娘,无论如何也不能叫你去那种地方。” 黛玉笑道:“外祖母放心,玉儿一点也不觉得清苦,再者说了,哥哥还能叫我受了委屈不成?” 林致远接了黛玉的话茬道:“老太太放心,幽州是清苦了点,但是比凉州要强百倍!” 贾府那位老姑奶奶就是被嫁到凉州去了,人家还不是好好的,甚至教养出个得意的将军儿子! 贾母气馁的说道:“罢了罢了,既然不领这个情,将来有得你们后悔的时候。玉儿是我看着长大的,西南都是些蛮夷,这才是我不想叫玉儿与你同去的原因......既然林哥儿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再拦着也不好。” 贾母话音刚落,贾宝玉炸了锅:“老祖宗,不能叫林妹妹走啊!妹妹要是去了幽州,我也跟着!” “宝玉!”王夫人立喝道:“又在说胡话!去前院看看你父亲有没有吃多酒,劝着点儿!” 贾宝玉嘟囔着嘴巴,不情愿的说道:“父亲早就回外书房歇着了,林管家说的,还不叫别人伺候,哦,除了金......白姨娘。” 这才叫哪壶不开提哪壶,王夫人刚刚好点的心情又沉了下来。白姨娘就是金钏儿,她本就这个姓儿,自打将金钏儿送到老爷的身边后,老爷基本没回过内院。贾母这个老不死的还将自己的月例拨了银钱,专门给金钏儿那小蹄子做私房,还说是金钏儿将老爷照顾的好。按照宝玉说的,老爷这个时候去外书房,傻子都猜得出是干什么去了!真是伤风败俗! 王夫人喝道:“叫你去你就去,磨磨蹭蹭的,当心明儿叫你父亲处罚你!” 贾宝玉何曾被母亲这样申斥过,于是不知所措的向贾母求救。 当着李婶、薛姨妈、邢夫人的面儿,贾母可是半点情面都没给王夫人留:“行了,宝玉说的又没错,他老子喝多了酒,难道这个时候还叫宝玉去讨打?你这个当娘的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王夫人想为自己辩解辩解,可贾母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转而与林致远说道:“什么时候启程?” “皇上还未有定期,说是要找钦天监看,再者,和亲的公主也没选出来,这一来又要耽误些许工夫!差不多入冬之前吧!” 贾母奇道:“选和亲公主?我听东平侯世子的意思,不是羌夷送人来和亲吗?怎么咱们还要选人?” “听皇上的意思是有这样的打算!”林致远微微一笑。 贾母在史家做姑娘的时候,她娘亲就与她说过,皇家要和亲,多是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儿。好一点的就是在同姓王爷的家眷里面寻个相貌、品行均属上乘的女子,赐个公主的封号就完了。差一点的时候,随便寻个什么人,只要能叫蛮族满意就好。 羌夷人的和亲,对贾母来说是个机会,她还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孙女呢!无论是哪一个去和亲,看起来都能给她姐姐元春带来大大的好处! ps:55555555求大家的包养啊~~~别抛弃可怜的惊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43章 下周大封推,目标四更 林家的小花厅里有些怪异,沈修杰端端正正的坐在上手主位,曹先生伴在右侧。正经的主人林致远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坠在客位上。 沈修杰将手中的茶碗重重一放,就开始数落起林致远看似任性的行为。 “曹先生,你快劝劝致远吧,这小子不但不听我的,还全是歪理!非说那幽州是块宝地,经了他的手,能叫五湖四海的商人都聚集在此。”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沈修杰保管得大笑对方几声,可,当从林致远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就只剩下无力了。明明不可能的事儿,怎么林致远这小子就能说的跟真事儿似的。 曹先生思忖了半晌,才问道:“瑾瑜,你是真的这么想?” “自然,先生该知道,致远从不说大话,我既然这样讲了,心中就有一定的把握,事实上,我在一年前就开始关注着西南的走向。”林致远命小厮六安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地图。 这张地图不是天朝全貌,而是西南细览,画的极为细致,曹先生从没见过这样精致的地图,忙问:“瑾瑜,这东西哪儿来的?” “一年前,我请江南的老友帮我寻人刻画的,我曾嘱咐,要多细致就有多细致,苏杭的能人不少,只要肯花银子,这种事儿不愁办不成。”林致远指着画布上的朱砂圈画的部位,“这里就是幽州。” 沈修杰将头探过去,道:“巴掌大的地儿,也值得你看?” 曹先生神色与往常不同,多了几分的肃杀之气,抬头就问:“这图是何人所绘?” 沈修杰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不同,值得曹先生这样问。林致远笑道:“还是曹先生识货,这图纸是苏杭三位制图高手在商队的护卫下前往西南,雇佣了当地五十年以上从军经历的老兵六人,熟手猎户十人,翻山越岭一载,才制得此图。西南于此......尽收眼底。” 曹先生大笑:“怪不得瑾瑜信心十足,此图在手,堵截羌夷散众,或是设陷布局,都是易如反掌,我想就连军中的沙盘都没致远手中的这个好吧!” 军中的东西怎么能和林致远手中的这个想比?不说林致远花了多少银子请人带路,就是那三位制图高手就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 沈修杰才有点明白过来,便道:“皇上派你去做知府,莫非你还想插手军中事务?” “幽州知府最大,当时皇上要是叫荀家二爷照着常理驻守在凉州,我也不说什么了,可偏偏是安插在幽州......这不是摆明了叫我来使用嘛!原驻扎在幽州的是大司马的亲信,现在皇上也降了他的职,虽还在留守,但是实力大不如前,只要荀晟睿肯与我合作,幽州繁盛,指日可待!” 林致远的话在一定程度上打动了沈修杰和曹先生,可还有个问题难解决,沈修杰便问道:“荀晟睿擅水战,这西南皆是崇山峻岭,加上原宁远将军的部下都是郑将军的亲兵,怕是荀晟睿不好带吧!” 林致远大笑:“这可就不是咱们发愁的事儿了,连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荀家靠什么走以后的路子?” 曹先生极为赞同林致远的话:“兵书大抵是一个道理,知此即知彼,荀晟睿能成为老侯爷的左膀右臂,这就说明不全是靠家世上位,心中必定是有锦绣。再者,皇上封了荀家长子任都指挥使,三少爷出任都指挥佥事,就是没荀晟睿什么事儿,别忘了,那三少爷还是庶出呢!这说明什么?” 曹先生笑望沈修杰。 沈修杰眼珠一转,低声道:“说明荀晟睿的本事要远远高于其兄长,侯爷忌惮,所以才将二儿子弄到了京城?”荀家现在要韬光养晦,而不是锋芒毕露,为了长远大计,还是叫稍逊色的长子承袭爵位更好。 曹先生指着沈修杰对林致远说道:“这小子还算是开窍!” 林致远大笑,为好友维护道:“先生,修杰聪明着呢,要是你肯多多指点,将来这也是国之栋梁。”眼色一瞄,叫沈修杰赶紧说好话。 沈修杰立即会意,忙起身一拜,“修杰愿意拜在先生门下,潜心学习!” 曹京身为当世高人,因为与林致远有一段渊源,所以才来了林府。现在林致远决心阖家远赴幽州,计划里并没有带上曹先生的打算,京城中还是要留守个能分析状况的人才好。 而曹先生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精通兵书,占卜的本事不下于钦天监的高手,修杰行事到底有些鲁莽,若能得曹先生提点一番,这也算是他的造化。 林致远劝道:“先生也该将夫人接过来,幽州清苦,我不想先生跟我去受罪,不如就留守在京城,一有风吹草动也可为我们传个讯息。您说呢?” 沈修杰跟着附和,就想将曹先生留下来。 “也罢,那我就临危受命,跟在世子身边做两天的军师,不过什么拜师的话今后且不要再提,世子和瑾瑜都是沈先生的得意弟子,我不敢争人之功,将来你二人功成名就回了姑苏,沈先生会很高兴的!” 曹先生上次探亲归来,家中女眷们就想跟着同行,可他没应允。自己自在惯了,又是借居林府,不好拖家带口的上门。如今林致远一走,自己到东平侯府去不算做客,就当是用一身的本事换沈修杰的敬重吧! ...... 后院黛玉就等林致远说完话过来议事,去幽州是临时定下来的事儿,带多少人,谁留守看宅子,京城里亲戚们的拜别走访,黛玉都要事事斟酌。 严嬷嬷见忙的黛玉满头汗,忙拉着她坐下,亲自浸了帕子给黛玉:“姑娘别急,咱们俩先好好商议商议,等大爷过来的时候再拿主意。不知道姑娘想带多少人去?咱们院子里总是要留下个管事儿的!” 黛玉沉声道:“我回家的路上也想过,不如就叫碧蝶留下,她干事麻利,能压得住人。” 严嬷嬷听是碧蝶的名字,极不赞成:“碧蝶的厨艺功夫好,幽州不比京城,谁知道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姑娘一时间要是水土不服,她还能给熬个水,煲个汤。” “我想哥哥此番会带着管妈妈,有她在,吃食上不用担心。”这也是黛玉苦思良久的结果。雁蓉是一定要带着的,有她在自己身边,什么都事半功倍。雪雁也落不下,黛玉到底存了私心,再怎么说,雪雁也跟着自己这些年,小丫头长大了,该是找个稳妥的人嫁了,哥哥身边的小厮们都不错,将来肯定要接管事们的位置。她和哥哥不知道要在幽州呆上几年,不想因此拖累了雪雁的婚事。 严嬷嬷想来想去,还是拿不定主意,似乎三个大丫鬟少了谁都不行。她只能暂且放下,又问:“那剩下的呢?” “嬷嬷,我想着,小丫头们一个不要,免得路上拖沓,这又不是出去游山玩水,非要三年五年的功夫才能回来。二等丫头里......只带着香卉和香珊,剩下的就算了。” 黛玉本想加上一个灵珊,可是想想又算了,听雪雁说,这孩子每到休沐的时候就回家看望父母,小小年纪,叫她大老远的跟着自己去幽州,到底不忍。 她又道:“人看着少,但是加上雪琪那边伺候的人便够用。哥哥是出去办差,大抵会将香萱留下,只带着个慕蕊,让香萱和碧蝶一起帮着罗大娘看守内院,我最放心!” 灵珊在门外甜甜的回道:“姑娘,大爷进院子了!” 黛玉忙起身去迎,远远的就见林致远笑盈盈的走上回廊:“哥哥和曹先生的事儿说完了?” 很自然的挽住林致远的胳膊。 林致远心中一笑,这丫头,以前也和他这个堂哥亲,但是很少表现出亲密的动作,兄妹之间总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二人进了屋,严嬷嬷忙见礼。林致远笑道:“嬷嬷也在,正好,我还想去请呢!想来妹妹已经将事儿说了,我们兄妹想跟嬷嬷面前讨个主意,嬷嬷看,这回去幽州带什么人合适?又留下谁?” 严嬷嬷在林致远面前不敢拿大,她知道大爷不过是谦让两句,内宅的事儿他不好管,但是又不能不去过问,恐怕自己的妹妹吃亏。严嬷嬷只笑道:“姑娘聪明能干,早就将名单拟好了,只等大爷瞧瞧!” 林致远听到没有碧蝶,果然紧皱眉:“不好,碧蝶跟妹妹有些日子,妹妹喜欢吃什么她最清楚,比管妈妈得用。况且,咱们去了幽州,来往打点的军中要员不少,常常会有酒筵,管妈妈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叫碧蝶去打打下手也是好的。这样......三个大丫头都去,我打算留香萱在家,赶在咱们出门前叫她把婚事儿办妥,咱们一出门就进来做管事妈妈,和罗大娘学手艺。” 黛玉拍手赞道:“好啊好啊,我明儿就叫东大街上的金铺子来定首饰,算是我送给香萱姐姐的陪嫁。” 林致远一副悭吝小人的模样,“人家夫婿可是绸缎庄子的大掌柜的,难道还稀罕咱们这点小玩意儿?” 黛玉嗔道:“哥哥小气,我可不做这守财的,香萱姐姐人缘最好,只消吩咐一声,咱们园子里去恭贺的客会排成排!” 林致远与妹妹调侃了两句,才说了来此的大事儿:“哥哥这会儿来还真有件事儿和妹妹商量,我身边的小厮六安年纪也不小了,打算给他找门合适的亲事!” 六安称得上是林致远身边最得用的小厮,又是家生子,因年纪大了,不好再内院外院间奔波,所以这段日子以来,林致远一直叫他跟着小唐管事学习。六安这样的少年要寻亲,一般的姑娘他是看不上的。 黛玉笑道:“莫不是六安瞧上了我身边的哪个丫头?说出来,要是合适,妹妹愿意成全他们!” “还真叫妹妹说着了,那混小子怕夜长梦多,今儿厚着脸皮来跟我说,还吓了我一跳。”林致远想到了当时六安的窘况,好笑道:“别说,这小子有点眼光,看中的这个算是妹妹院子里出类拔萃的人物!” 黛玉偏着头,想来想去也没发现繁花坞里哪个丫头和小厮们走的近:“到底是谁啊?” ps:今天的标题很“惊艳”,惊荷得到通知,十七号开始女频首页大封推,三天的时间,偶得大目标:每日四更!!爆发爆发!小目标:保住二更的底线!到时候请大家踊跃订阅啊!!么么俺存稿子去鸟!小光,洛洛,鞭策我码字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44章 沛岚允婚心愿未了 (一更送上~~~) 别说黛玉在这儿想不出来,就是身经百战的严嬷嬷也猜不透。 严嬷嬷谨守七公主的嘱托,对姑娘院子里的丫鬟格外上心,哪个精明,哪个能干,哪个耍滑,哪个木讷,自己是一清二楚,现在怎么闹出个小厮和丫头暗生秋波的事儿? 严嬷嬷自觉失责,所以比黛玉还急切:“大爷说的是哪个?” “是沛岚!” 黛玉和严嬷嬷面面相觑,谁也没料到是这个名字。不过......说实话,沛岚的确是繁花坞里长的最好的丫头,甚至连雁蓉都要逊色三分,六安看中她也不奇怪。 “哥哥,若是别人,妹妹一准儿应了,可沛岚不行。”黛玉摇摇头,并不想将这个丫头嫁给六安。 林致远对沛岚没什么太大的印象,只记得这丫头长得袅娜娉婷,是个美人胚子,因为身世的原因,轻易不往自己跟前凑。虽说对她没什么印象,但是林致远从没放松过警惕之心,他对裴家的劫难记忆犹新,林致远当初同意沛岚留下,未尝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好好的一个美人进了那种脏地方,这辈子算是完了。 可怜香惜玉不代表将一个火药桶随时绑在身边,于是当六安扭扭捏捏的说想求娶沛岚的时候,林致远是双手赞成的。 现在一听黛玉不应允,林致远便问:“妹妹可是觉得六安配不上沛岚?” “自然不是,哥哥身边的小厮们都很好,”黛玉有些懊恼的说道,“可,沛岚......”黛玉多半的时候并未将沛岚当个普通丫头,只想着将来这姑娘再大点,就找个合适的人家把她嫁了,也不寻高门,也不在府上找小厮,只让沛岚平平静静的过完下半辈子。 林致远了然的笑道:“妹妹是觉得沛岚到底是大户出来的,怕她心里委屈,可是妹妹没有问,怎么知道她心里的意思?” 黛玉被问的窘困,“繁花坞里香卉和她最要好,我吩咐香卉悄悄的问上两句,要是沛岚不愿意,黛玉还希望哥哥能谅解!” 林致远伸手就拍了拍黛玉的小脑袋,好笑道:“难道我是什么土财主不成?还能强作婚事?你放心吧,沛岚要是不愿意,我就叫六安死了这条心。” 当晚黛玉就将这事儿和香卉说了,香卉呆愣愣的站着,不知道想什么。直到雪雁进来铺床,才晃晃悠悠的出了内室。 一路上怎么回的屋子都不知道,秋风冷朔,香卉就站在毡帘子外,烛光映过窗户纸打在廊下的地面上。沛岚端着水盆子一掀帘子,猛看见香卉傻傻的站在门外,差点没叫水漾出来,“呆子,站在这里做什么?也不怕冻着!” 沛岚倒完水,发现香卉没动地方就有些慌了,拉着香卉进屋,忙问:“刚不是姑娘叫你吗?是不是姑娘说什么了?别急,有什么事儿咱们姐妹们好好商议,大不了找雁蓉姐姐求求情,她人最好!” 香卉讪讪的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香卉迟疑道,“这次去幽州,你听说了吧?” 沛岚听是这话,心里也有些低落,“哦”了一声算是答了。姑娘回来的时候没瞒着大家,站在院子里把这事儿一说,人人反应各异。有高兴的,有害怕的,有彷徨的。 姑娘虽没有明说,但是沛岚知道,去幽州带不了多少人,她这个半路出家的和尚该是没机会一同去。 香卉坐到沛岚身边,盯着沛岚问:“幽州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听样子是在西南,生活肯定没有京城里舒服,你,想不想去?” 沛岚摆弄着腰间的香囊,漫不经心的回道:“没什么想不想的,姑娘叫我去伺候,我就去!不叫我去,我就好好呆在繁花坞里做针线活儿。雁蓉姐姐叫我做几双过年走亲戚时候穿的鞋呢!” 香卉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该好好争取的!” “那你想去吗?” 香卉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坚定答道:“当然想去!” 沛岚虽然知道香卉的心气儿高,但是没想到会这样坚决,她握住香卉的手,低声道:“《九州志》上说,幽州地处西南,紧邻羌夷蛮部,地势险峻,是兵家必争之地,三百年间,羌夷与中原经历大大小小的战役不计其数,幽州受袭百余次,羌夷人进城屠城也有过记载,不过是在前朝。先皇登基后,下旨在凉州、幽州二地驻守十万大军,时刻准备截击羌夷。屠城......香卉,你不怕吗?” 香卉没受过大苦,说实话,几年前在赵家庄过的什么日子,自己几乎忘记了,可印象里,就是最穷的时候,家里也没短过她吃喝。打仗......离自己就更遥远了。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香卉摇摇头:“不怕,我相信大爷不会置全家上下于险地。姑娘都肯去,我就更是二话不说了。” 沛岚自嘲的笑笑:“我不比你,姑娘离不开你,而我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沛岚,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不能一辈子跟在姑娘身边,不如求了姑娘的恩典,将来出去找个正经人家,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香卉问的小心翼翼,姑娘可是嘱咐了自己,让她不露声色的问,若沛岚没那样的意思,千万别叫她知道。香卉承认自己刚刚知道的时候有点嫉妒,可是现在想想,自己可真傻,嫉妒什么?相貌是天生的,难道自己因为不如沛岚就......那个词儿怎么说的?姑娘常念叨在嘴边,是啦,是妄自菲薄。香卉可不想做那样的人,沛岚是自己的好姐妹,要是她能幸福,自己只有满心的祝福。 “平平安安?”沛岚反复的念叨这四个字,“要是当年我父亲能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也不至于家破人亡!” 裴御史家败,就在一个贪字上,有野心没什么,可眼光不好,将赌注放在了忠顺王的身上,最后闹到这个局面,沛岚早就看破了这些,刚进林府的时候就失了争强好胜的心思,现在亦是如此。 香卉附在沛岚的耳边,小声笑道:“我今儿去姑娘的屋子里,见雪雁姐姐他们正收拾东西呢,说是找几件贵重的首饰送给香萱姐姐做新婚贺礼,沛岚,你送什么?” 沛岚笑道:“我一早准备好了,一件盘金彩绣棉衣裙还有姑娘过年时候赏我的珍珠碧玉步摇。” 香卉惊叫道:“沛岚,你可真是舍得!那个珍珠碧玉步摇我都没见你戴过,还以为你是舍不得呢!原来一早准备好了要送香萱姐姐啊。那我......我也把紫鸯花簪子送过去吧。” 香卉原打算送一个小小的金坠子,三钱左右,上面还没什么翡翠装饰,她听沛岚一说,就觉得自己的东西太浅薄。 沛岚知道香卉的家底儿,这些年姑娘、大爷赏下的玩意儿都攒着,时常拿出来摆给自己看,说是将来捎回去,叫爹娘盖房子、买地。沛岚就笑:“那个簪子你最喜欢,还是算了,我这儿有雁蓉姐姐送的一块湖蓝水绸,姑娘嫌颜色刺眼,我想做个小夹袄不错,要不你拿去应应急,你的针线也是不错的。” 香卉整个人都歪在沛岚的身上,颇伤感的说道:“你这么善解人意,将来咱们姐妹分开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像今日这样说心里话!” 沛岚心思敏感,马上就发现了异常,忙推开香卉懒洋洋的身子问道:“你今天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香卉干笑两声,越想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就越叫沛岚起疑,最后被逼得没办法,也顾忌不上姑娘的嘱托,只好老实的招了:“大爷为你相中一门亲事,是外院的小厮六安,可姑娘心疼你,说是叫我来探探口风,你要是不愿意,姑娘自然就去回绝了。” 沛岚怎么也猜不到香卉的失神是因为这个。 六安...... 沛岚印象中的六安高高瘦瘦的,自己见过几次,总是一张笑脸,当时她没留意,万想不到他会向自己提亲。“是你听错了吧?” 香卉猛摇头,“这么重要的事儿我怎么会听错,是六安。姑娘还叫我试探的问你,可我笨嘴笨腮的,哪里转得过这个弯儿,终究是叫你察觉出来了。沛岚,你瞧六安怎么样?” 香卉就盯着沛岚,眼珠儿也不动一下。 沛岚紧咬下唇,倏地起身,“我要去见姑娘!”扔下香卉就跑出去了。 香卉还没缓过神儿,沛岚人已经没影子了。香卉这才慌了,赶紧去追,俩人差了几十步,一个进了黛玉的屋子,一个才踏上回廊的台阶。 香闺中黛玉正与守夜的雪雁说话儿,就听外面脚步匆匆,“都这个时辰了?是谁在外面?” “姑娘,我是沛岚!您休息了吗?”小花厅里一声高喊,向里面这主仆俩解了疑惑。紧接着就是香卉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的要拉沛岚出去。 黛玉登时明白两个小丫头来此的目的,怕是香卉说漏嘴,沛岚找自己表心意来了。 黛玉低声吩咐雪雁,“叫沛岚一个人进来,你与香卉在外面守着。” 雪雁不知道六安求亲的事儿,蹙了蹙眉头,神色不善的叫沛岚进了屋。 这姑娘一进门儿就跪在地上,什么扭捏的话也不说,直奔正题。“姑娘,沛岚愿意嫁给六安,请姑娘与大爷提一提,沛岚只有一个心愿。” 黛玉沉声问:“什么心愿......”(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45章 好事成双和亲将行(二更) (二更送上!!!) 黛玉沉声问道:“什么心愿......” 人不怕说错话,就怕太贪心,将自己抛在末路上。 沛岚不敢贪心,她只有个小小的心愿,这个心愿堵得自己难受,每次香卉她们休沐的时候都会去外面逛逛,自己总是推脱,她不敢出门,她怕自己被外面的人认出来,她更怕见到自己的亲人,看到她们落魄的生活着。 沛岚一双亮眸水汪汪的怜人,别说男人们动心,就连黛玉也不忍再苛责,于是放缓了音调:“你且讲来,若我有能力帮你达成心愿,我自然不会推脱。” “姑娘知道我的身世,我一辈子最牵挂的人就是我娘,我娘去的早,每年还有仆人带我去给娘亲上个香,可现在......”沛岚重重的往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恳求道:“我只求姑娘准我去云台庵给娘点一盏长明灯,我娘曾经是福缘师太的记名弟子,这一年来我也攒了不少的银子,姑娘......” 原来是这个,不知怎么的,黛玉听沛岚的话就想起自己的母亲,索性问道:“这个云台庵的香火可好?” 沛岚听姑娘没有立即回绝,心中稍定,“因为离京城有段距离,所以香火比不得法华寺旺盛,不过福缘师太的医术很高明,远近相亲们都愿意到庵里去诊治,勉强维持生计罢了。我娘在世的时候曾和师太学过一点针灸之术,有师徒之情,加上,加上我的银子少,所以还是去云台庵比较好。” 黛玉沉吟道:“你先起来,”一指小杌子,“坐吧,我有话问你。” 沛岚将小杌子挪到黛玉跟前,虚坐了。 “你知道嫁给六安是什么意思吗?”黛玉没头没尾的先问了这么一句,沛岚拿不准黛玉的心思,小心翼翼的回道:“六安是大爷的心腹,嫁给他,将来也能成为管家娘子?” 黛玉乐了,这丫头还真是实在:“那你愿意当管家娘子吗?” 沛岚忙摆手:“我只想跟在姑娘身边,给姑娘做衣裳。雁蓉姐姐说,我的手艺已经很好了。” “这么说,你心底是不愿意嫁给六安的?” 沛岚垂了头:“我愿意!” 黛玉长叹道:“违心的话还是不要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不会有人勉强你!沛岚,我让香卉去探你的话,而不是明明白白的问你,就是怕你多心,碍于林家是你的主家才会不甘愿的答应。婚姻大事,草率不得。” 沛岚知道黛玉会错意,忙道:“姑娘,我是真的愿意嫁给六安。虽然不知道六安为什么会相中我,可他在咱们林府里的口碑是好的,这样的人值得托付终身。我知道姑娘是担心我心气儿高,不愿意嫁个小厮,其实这正合沛岚的心意,能长长久久得林家的照拂,这就是沛岚的福分!” 黛玉知道,沛岚是被吓怕了,当日那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儿有胆识作出拦车的决定,叫自己置死地而后生,今天,她做的这个决定未必就是错的。黛玉与沛岚说道:“我明日叫六安来问话,看他是怎么答的,要是他以貌取人,我不会叫你嫁过去,要他真是实心实意,我也像对香萱似的,将你风风光光的嫁过门儿。” 沛岚欢喜的去了。 第二日见了六安,林致远、黛玉审问了好久,沛岚依着黛玉的意思藏在八扇屏后面侧耳听。 除了这三个,没人知道当日六安是怎么答的,反正沛岚是半羞臊,半喜悦的开始准备嫁妆。 林府一时间要有两位丫鬟出嫁,香萱辈分高,几乎人人都去恭贺,沛岚嫁的好,送礼的人也不少。林致远觉得六安也算是经事的人,该有个正经身份,便免去了他小厮的差事,提拔做了三等管事,专门跟在他身边负责出行事宜。 黛玉命人叫了东街金铺子的掌柜,按照两个丫鬟的人品相貌,选了两套金光灿灿的首饰。这买卖人也精明,一听不过给丫鬟们做嫁妆,便越发卖力的吹捧黛玉这样的小姐出手阔绰,对下人们慈悲。,盼望着将来林家大丫鬟们成亲都到她那儿定首饰。 掌柜的是个女人,家庭作坊,男人在里面锻造,自己就出门各府串,都是小门小户,一年定做的首饰也不多,还都斤斤计较,哪像是林府?丫鬟成亲都这样的体面。掌柜的将准备好的画册一翻出来,别说两位新嫁娘,就连见多识广的黛玉都有些喜欢。她选了一套五件式的石榴首饰送给香萱,一套荷花首饰给沛岚。一个意味着多子多孙,一个是希望百年好合。 两套首饰将近一百两,看的小丫鬟们眼红的不得了。 碧蝶就笑骂,她们肯用心伺候,将来姑娘不会亏待的。 碧蝶的话又叫许多人都转变了心思,原先那些不想跟着黛玉去幽州受苦的小姑娘们开始托人找关系,就希望能将自己塞进西行的车队里。 黛玉翻了书,又请教了曹先生,知道幽州生活艰苦,衣裳不能少带,珍贵的成品药材更是一样不落,只将从苏州运回来的古董玩器做了简单的规整,这些是不带的。荣泽知道要搬家,很舍不得自己的大白鹅,可路上又不能带着,只好含着眼泪儿将一只只心爱的宠物装进笼子送给珏哥儿。 这俩孩子最要好,珏哥儿也不白拿,回赠的礼物是他爹新送的一把桃木小剑,很适合这么大的孩子练武。 三日的功夫,一切准备就绪,林府专等皇上的圣旨。 那些王爷、郡王们知道皇上要选公主和亲,一个个将自家的宝贝女儿捂的严严实实,不但牵连到皇室,连京城里有些名声的闺秀们也开始战战兢兢。 谁知道皇上抗不抗得住老王爷们的耍赖撒泼,若皇上觉得不从皇室里挑人,而是从外面......那这些门第煊赫姑娘们可就危险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本该在此时举办的诗会纷纷散场,没人敢“顶风作案”,生怕被皇上逮个现行,像探花郎姚承允似的,因为写了首诗,好久都翻不了身,那才叫自作自受呢! 万人将目光聚集在金銮殿上。 可皇上真将圣旨颁布下来,大家都很诧异......这个奉命和亲的人,竟然是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46章 怡红院里姐妹斗嘴 当礼部接到戴公公送来的手谕时,反复的问,生怕他们是看走了眼,或是皇上一时不慎,将名字填写错了? 王爷、郡王们的女儿一个没中招,皇上根本没相中这些名不正言不深的“公主”,更别提什么大人家的小姐千金了。皇上这次是下了血本,将一位真真正正的皇家血脉送去和亲。不过不是皇上的哪位爱女,而是先帝的十八公主。 将十八公主送去给羌夷的八皇子为妻? 知道内情的林致远等人不禁暗自揣测,皇上这不是明摆着要羞臊羌夷嘛!按照辈分算,十八公主的生母是八皇子的亲姑姑,表兄妹结亲......在当时也算不得什么,可皇上此举绝不是什么信手拈来之作,想必里面大有讲究。 沈修杰打听好久,最终只听说,十八公主的生母卢美人一听得消息,当夜就气急身亡,十八公主欲以守孝为由,推拒了婚事,可皇上根本没给她机会,请皇后亲自将十八公主放在什么看守,日夜有三名孔武有力的姑姑轮流看护,片刻不叫离了视线。 这位公主成了和亲的牺牲品,没有人为她感到悲伤,朝中大员甚至为皇帝歌功颂德,大赞皇帝英明神武,肯舍小为大,用一个真正的公主换来天朝的长久发展。 说这样话的人都是不知道内情的,而知道内情都不免心中寒颤,有人甚至揣测,卢美人到底死没死?或许一切只是皇帝部下的内局? 议论的人多了,就有人惊呼,这个十八公主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那些诰命太太似乎从没见过这位公主,或者就算见过,在印象中也是模模糊糊的,记不真切。皇家的夜宴里,十八公主从来不曾出席,对于这样一位可有可无,身份不被重视的女子,她的扬名竟是因为和亲......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 天朝和亲的次数屈指可数,不像前朝,吃了败仗就送金帛美女,全不顾皇室威严,最终失民心,搅得天下大乱。天朝的数位皇帝将和亲当做耻辱,只有在政治因素占上风的时候才会无奈行此举。 这位充满神秘感的十八公主就这样迎来了她在帝都渡过的最后一个初冬,因为皇上下令,明天开春即送和亲队伍远行。恰前些时日宫里选秀,有好些姑娘都是奔着为公主、郡主做伴读而来的,人数颇多,家底儿一般如薛家这种皇商一样,上不得大台面,但是将来给驸马、郡马做个小妾还是绰绰有余的。 薛宝钗因为哥哥薛蟠的缘故,还没进初选,就被宫里的公公们给剔出来了。薛姨妈看得开,儿子现在半死不活,家里上下还要靠自己的女儿,薛蝌不过是给他们娘三儿看铺子,自己最终的依靠还是宝钗。 薛姨妈从一开始的哭天抢地,到现在的长吁短叹,大抵是认命了,她原打算从贾府里面搬出去另立门户,如今也不再提这样的事儿。 和她同病相怜的王夫人也是诸事不顺。 猛听见外面传消息说,皇上要将十八公主送去和亲,顿时就抱着贾宝玉失声痛哭,闹得探春、惜春等人不明所以。贾母派人去向宫里问准信儿,夏太监才传出娘娘的旨意,叫他们好生为贾宝玉寻门亲事。 王夫人认为,几乎到手的驸马位置不翼而飞,都是家中小人作祟。谁是小人? 除了金钏儿还能有谁? 要不然怎么说王夫人诸事不顺?原来是金钏儿被检出身孕,已经一个月有余了。 当老子的贾政,和当儿子的贾宝玉几乎要同时做父亲......王夫人心中很不是滋味。 薛姨妈见亲姐姐这个样儿,又开始重提结亲一事。没鱼虾也好,王家姐妹俩为了利益重新走在了一起。 ......京城初冬的第一场雪下的很大,似乎预示着明年是个好兆头,贾母最重视养生,冬日里不敢多睡,每每拉着宝琴和自己斗牌。薛宝琴是个年轻的姑娘,哪里愿意玩这个,输了几次便嚷嚷着自己牌运不好,不敢再和贾母玩耍,贾母还当她是个天真烂漫的,越加喜欢,连将自己新得的凫靥裘送了薛宝琴。 恰逢史湘云的叔叔出京赴任,贾母接她来家中常住,众姐妹们在一起欢闹,大家见了薛宝琴的大氅,都不明白是拿什么织成的,有猜是孔雀金线,有猜是金花线...... 独史湘云识货,大笑道:“你们一个个都是俗人,这哪里是什么孔雀金线,分明就是野鸭子头上的毛织的。” 袭人咋舌道:“头上的毛那么少,这得杀多少只野鸭子?”原来,贾宝玉心疼袭人身子重,姐妹们聚会多安排在怡红院,还怕袭人无聊,小丫鬟们伺候不好,特地叫了袭人来给姑娘们作陪。 史湘云摇头晃脑的卖弄自己的学识:“《闻见瓣香录》里面说,鸭头裘,头绿毛皮缝为裘,翠光闪烁,艳丽异常,达官多为马褂,于马上衣之,遇雨不濡,但不暖,外耀而已。老太太赏宝琴的这件儿特特的在里面加了一层水獭的短毛儿,不但好看,还暖和了。” 史湘云欣赏半天,末了来了一句:“老太太那么疼爱哥哥和林姐姐,都没说给他们,可见对你是如何的好了。” 薛宝琴尴尬的瞅瞅姐姐宝钗,不知道这件衣裳该不该再穿了。衣服是小,得罪了宝玉表哥就不好了。 贾宝玉还在那里没心没肺的赞道:“可不是?咱们这些姐妹里,就数宝琴妹妹穿起来最好看!” 袭人嗔念道:“宝玉,快别说了,要是叫林姑娘知道你这么讲,心里又该难受了!” “林妹妹才不会这样小气,我最知道她的为人,又大方又和善,当日宝琴妹妹来咱们家,林妹妹还将自己喜欢的一串碧玺手串儿送了宝琴妹妹,难道不是?” 岂知,黛玉就站在门外,她今日是来瞧贾母的,顺便送上过年的节礼,听姐妹们都在怡红院,便跟着鸳鸯来拜会,刚好听见是史湘云似有似无的挑拨之语。 黛玉乍听贾宝玉维护自己的话,说不感动是假的,可细细一想,这呆子连袭人的埋下的陷阱都不自知,还维护自己呢!她一挑帘子,笑问道:“我怎么就小气了?” 袭人、宝琴尴尬的站起身,“林姐姐(姑娘)来了!” 黛玉不理会别人,独站在袭人的跟前,夸张的上下打量对方:“几日不见嫂子,嫂子这腰身可是越发的圆润了!” 袭人不自在的说道:“林姑娘又拿我们打趣儿了,我一个丫头,怎么敢当姑娘一句‘嫂子’?”眼神往薛宝钗那里瞄。 “怎么当不得?我来的时候老太太可说了,你现在是双身子,马上就会给府上添丁,难道还叫不得你一声嫂子?若是个男孩儿,那可是表哥的长子。” 长子和嫡长子就差了一个字,境遇却是天壤之别,尤其是贾府这样的门第。 单看二小姐迎春嫁的,曲家的长子,成亲的时候连正经的大门都不能进,生怕主母长公主殿下不高兴,小夫妻俩是在驸马爷买的宅子里拜的天地,连个正经的长辈都没有。 袭人与当年驸马身边的爱妾何其相似! 正经的二奶奶尚未进门,长子就有了,不得不说是王夫人吃准了薛姨妈不敢闹事儿。 袭人心里有鬼,纵使她心机了得,但还是止不住的回头看薛宝钗。 薛宝钗暗骂黛玉多事,又恨袭人过河拆桥。她给袭人出主意,帮她赶走了晴雯,收拾了紫鹃,现在好了,等自己知道要和宝玉成亲的时候,薛宝钗最大的阻力就是袭人。 李纹和李琦都注意到袭人的不自在,李琦就低声问:“姐姐,你说袭人......”声音如蚊子大小。即便是这样,李纹依旧狠狠的瞪了妹妹一眼,不准她再多舌。 薛宝钗落落大方的上前,并不理会袭人的求救,而是拉住黛玉,笑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穿的这样少,也不怕风凉,正巧我那里有妈妈前两日才给做的一件大氅,虽比不上宝琴妹妹的这个野鸭子毛的,但是针法极好,送给你,好妹妹别生气了!” 黛玉冷笑,薛宝钗好大方的手笔,这可不是要坐实了自己妒忌之心?看见薛宝琴有好的,自己得不到就冷言冷语? 笑里藏刀,真该是形容薛宝钗这样的人! 一同来的鸳鸯搓着冷冰冰的手,替黛玉解围道:“宝姑娘不知道,林姑娘来的时候穿了一件紫貂披风,哎呦,真是没法子形容了。通身的贵气,我在老太太身边这些年也没见过比它再好的东西!” 若鸳鸯只说前一句,大家倒也没什么,偏她来了句后面的,史湘云顶不服气,觉得是黛玉不满宝琴得老太太疼宠,要和她们摆阵唱对台。 史湘云娇笑道:“什么紫貂?我们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我偏不信老太太藏了好的不给宝琴、爱哥哥,只给林姐姐。”说完,泼猴似的冲了出去,直奔老太太的上房。 怡红院到贾母处,这距离不算短,史湘云一跑,大家跟着去看热闹,呼呼啦啦穿红着绿的小姐们一同而去。只剩下薛宝钗、黛玉和贾宝玉、袭人。 袭人不愿意贾宝玉离了自己,央道:“外面正冷,你且消停消停看几页的书,别老爷叫你的时候就犯难,我可听小丫头们说,老爷昨儿又夸赞兰哥儿了!” 袭人也就是看李纨不在,李纨要在,她哪敢直呼贾兰为兰哥儿?袭人这样做,未尝没有在黛玉、宝钗面前显一显自己女主人身份的意思。 黛玉抿嘴望着薛宝钗,薛宝钗难得和黛玉志同道合一次,“林妹妹,咱么也过去吧,还是老太太的院子里暖和!” 二人不顾贾宝玉的召唤,双双出了怡红院...... ps:前面文中设定有点小问题,十八公主不应该是遗腹子,因为皇帝登基不到五年,现暂设定公主芳龄为十五,今后大修文的时候再把前面改掉!谢谢大家支持,今天先一更,为十七号攒稿子。^_^(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47章 欲壑难填贾母发威 贾母正与林致远说笑,史湘云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还差点将帘子掀到琥珀的脸上:“老祖宗,你怎么将紫貂的袍子给了林姐姐啊!” “你这孩子,还这样风风火火的,叫你林家表哥看见笑话。”贾母脸色变了变,终究没当着林致远的面数落史湘云。 史湘云面色微红,不过并没察觉到贾母的怒气,反而定了定心神,蹭到贾母的榻前,说道:“老祖宗,表哥又不是外人,难道还会笑话我?”说完,示威似的看向林致远。 林致远忙道:“这位是?” 史湘云甚为窘迫,嗔道:“表哥真坏,我可不就是湘云!”史湘云也算是姐妹里最为爽朗的人,敢爱敢恨,喜欢薛宝钗,不大得意林黛玉,为了宝姐姐而得罪林姑娘的事儿没少干! 可这丫头也奇怪,不喜欢林家的姐儿,却在见到林家大爷的时候说话扭扭捏捏。 林致远当着贾母的面儿,沉声道:“原来是忠靖侯、保龄侯的侄女,我以为这样大家族的女孩儿该有点规矩,可今日看来并非如此啊!” 薛宝琴等人紧随而至,恰好听见林致远毫不客气的话,惊得站在门口不敢往前走。 史湘云何尝被人这样讽刺,顿时就以语相讥:“表哥以为当了个小小的侍读,就可以任意嘲讽别人了?我是没林姐姐‘福气’大,有个宫里的老嬷嬷教导自己的言行,谁叫我没有爹娘疼呢!” 泪珠子顺着脸颊就滴答滴答的淌。 贾母好生心疼的将史湘云揽在怀里,劝慰道:“你林表哥不是这个意思,他都是与你玩笑呢!傻丫头,快擦干眼泪。琥珀,去将那玫瑰膏子拿来,免得云丫头的小脸儿都皱巴巴的。” 史湘云还想不依不饶,非要林致远道歉,贾母就轻捏了一下她的小臂上的嫩肉。 贾母叫了站在最中间的薛宝琴,“过来认认亲,这是林姐姐的长兄,叫林表哥。” “表哥好!”薛宝琴自动自觉的将前面的姓氏给省却了。 林致远似乎忘记刚刚的不快,起身笑道:“薛妹妹好!” 贾母便介绍道:“那日二丫头成亲,也没给你们正经的介绍介绍,宝琴是薛姨妈的侄女,跟着哥哥来京城小住,亲事定下的是梅翰林的儿子。”薛宝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林致远与梅翰林同朝为官,又都在翰林院做事,有些交情,梅翰林是三品学士,算是林致远的直属上峰,他家中两个嫡子都是娶妻的,林致远前一阵儿还送了贺礼过去。这么说,薛宝琴许配的该是梅翰林第三个庶出的儿子吧! 林致远笑道:“梅翰林在朝中风评极好,他们家老三又知书懂礼,听说还在国子监读书呢,薛妹妹好福气。” 薛宝琴吃惊于林致远知道的如此详细,自己嫁的就是翰林府中的三公子,可他怎么会知道? 薛宝琴母亲得的是痰症,无法跟他们兄妹俩进京享福,临出金陵的时候,母亲还再三叮嘱,别人问起就说许配的是梅翰林的儿子,千万别跟人家说是哪一位!薛宝琴的母亲有先见之明,她明白嫌贫爱富,捧高踩低的道理,怕别人知道自己的女儿嫁的是个庶出的儿子会被人嫌弃。薛蝌是一百个赞成,薛宝琴当时还不在意,后来见贾家二姑娘迎春的婚事,才惊呼母亲的远见。 至此以后很少提这个,没想到贾母一开口,林家表哥就将自己的事儿摸清楚了。薛宝琴不由得盯着林致远看,莫非当官的人都是这么精明? 贾母赞道:“所以说啊,宝琴的命好,这姑娘将来是个有福的。对了,”贾母问众人,“你们急匆匆的过来是?” 黛玉和薛宝钗也近了屋,宝钗忙道:“是这样,我们在宝兄弟那儿见了宝琴的大氅,都在称赞,鸳鸯说林妹妹的那件更好,所以我们这才来瞧瞧!” 贾母眼中精光一闪,马上明白了里面的始作俑者,怕与史湘云脱不了干系,“怪不得云丫头进门就嚷呢,原来是这个。我见玉儿穿的那件十分好,就叫针线娘子们研究研究,将来也比照着将咱们家的改进一番。她们就在后面呢,等鸳鸯去叫来给你们瞧。” 史湘云奇道:“老祖宗,难道不是你赏给林姐姐的?” “哎哟,”老太太大笑,“我哪里有那种好东西,那可是御赐之物。” 众人听住了,贾母就道:“陛下赏给林哥儿的东北紫貂,整个天朝也找不出几张这样的好皮子,我还是十七年前跟老太爷去前大司马府贺寿的时候见过一次,纯黑色的,比玉儿这个稍大张些。” 林致远笑道:“妹妹这个原也是男子大氅,我穿着可惜了的,就求了皇上,问能不能将这大氅改一改送给家妹,皇上竟应允了,剩下的边角碎料正好给黛玉做个袖筒。” 林致远说的简单,可听在探春、惜春的耳朵里,别提有多羡慕了。李琦这丫头简直像是听故事一般,心道自己怎么没这样一个亲哥哥。 一盏茶的功夫,贾母的专属秀娘们捧着紫貂大氅进来。 老太太就笑:“你们倒仔细,还拿细绢垫着。” 打头的那位看来是个管事儿的,忙道:“御赐之物,我们怎敢大意!今儿是托了林大爷和林姑娘的福,才见识了这样好的东西,我们老姐妹都说了,一见此物,这辈子算是没白活。” 探春等人就央黛玉穿上给她们瞧,黛玉没办法,只得看林致远。 林致远亲自给黛玉披上了大氅,笑呵呵的说道:“几位表妹要是喜欢,我将来寻几件颇似的送给你们当礼物,可好?” 探春忙道:“好是好,可太叫表哥破费了!” “破费倒谈不上,只是紫貂难得,就算有也未必如黛玉这件好,到时候几位表妹见了可别生气。” 林致远送她们紫貂大氅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料子有好坏之分,这就是难免的了。况且,就算有更好的紫貂,林致远还留着给自家兄妹使用呢,贾家的姑娘们嘛,不过是送个人情罢了。 黛玉系好扣子站在屋当间儿,众人只觉得紫气东来,贵气逼人......薛宝琴的那件野鸭子毛和这个一比,还真是俗物一件。 贾宝玉搀着王夫人,一进老太太的门儿,就见黛玉穿着一身紫貂言笑靥靥的看着众人。 刚巧王夫人要来向贾母回禀节下年礼,在门口撞上了贾宝玉,母子二人是结伴进来的。 贾母见二儿媳有气无力的样子,知道她是累狠了,有些落井下石的想到:谁叫你把凤丫头弄走,好了,自作自受!可一转眼,又是满脸笑意的瞧着王夫人:“老二家的,你来瞧瞧我们玉儿这身衣裳,是不是很难得!” “老太太,儿媳这儿有点事儿要和您回禀,您看......” 薛宝钗忙道:“宝琴还说要将以前写的诗拿给我们瞧,是不是宝琴?”聪慧的宝琴跟着点头。 贾母沉吟道:“既这样,宝琴,叫你林家表哥帮着瞧瞧,这里面文采最好的就当属他。我们宝玉也跟着听听,”贾母转向林致远,和蔼的说道:“林哥儿,宝玉性子急,天分是有的,可惜不肯正经做些文章,你要是得空儿给他讲一讲,或是提携兰哥儿的时候捎带着他!” 可怜天下父母心,在贾家,最关心贾宝玉的还不是他的亲爹娘老子,而是古稀之年的贾母。王夫人与贾政终究不肯放下面子去求林致远,宁可找个名声不显的师傅,也不愿意将贾宝玉这位公子哥儿送到江南书院求学。 要不是看见贾兰一日比一日懂事,贾母也不会对林致远说出这样的话。 在贾母看来,脸面远没有孙儿的前程重要,可惜,她的儿子、儿媳总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行了,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事儿就说吧!”贾母等小辈们都出了屋才缓缓问王氏。 王夫人从袖口里掏出一本账册来,鸳鸯递给了贾母,贾母并不翻看,只道:“我如今眼睛也不好,看丁点字儿就累,你只说是什么吧!” “老祖宗,这是咱们八处庄子的收成,庄头就在外面候着,老太太要不要见见?” 贾府今年的收成可不好,几十处庄子总共不到一万两的出产,这能够什么的?王夫人看凤姐儿留下的账簿,好像也没多什么,可怎么自己一管家的时候,便处处捉襟见肘!庄头是她选的,虽然是贾家的奴才,可这些年王夫人没亏待他们,就等着将来宝玉的媳妇接管家事的时候,这些人能给王熙凤下绊子。 现在好了,凤姐儿是早早的离了贾府,可庄头们的贪心是欲壑难填。偏他们将账簿说的有板有眼,叫人难找出漏洞。 贾母知道王夫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便问道:“今些的进项可能应付了眼下的新年?” 王夫人吞了吞口水,艰难的说道:“刚好够打点宫里上上下下。” “这就是说,咱们府上要跟着你二太太喝西北风了?别以为我老眼昏花,就不知道你那些破事儿,”贾母一口唾沫星子差点没迸到王夫人的脸上,贾王氏站在地上不敢挪动一下。 “你当初嫁进贾府的时候带了多少的嫁妆你心里有数,只想着敛财,我看当初王家就该把你嫁到皇商家去,钻进钱眼儿里出不来才好。你不是一心想叫宝玉娶你的好侄女嘛,士农工商,我且告诉你,但凡我有一口气在,绝不叫我们贾家娶个低贱的商贾之女!” ps:攒稿子很困难啊~~新工作的第一天,适应ing(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48章 袭人小产王氏动怒(上) 贾家这个新年过的格外抑郁,虽然主子们的份例没短没缺,可是下人们不高兴了,他们已经不奢望府上发新棉衣,不过年年都有的打赏钱总该有吧!好家伙,王夫人大笔一挥,轻轻巧巧的就将这项银子免去了。 连号称王氏最贴心的周瑞家的都在背后狠狠的咒骂主子小气。 想叫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足够的草料,这就是王夫人的治家之法,可惜在她手底下当差的都不是善茬,一个个闹腾起来能将贾府的天捅出个大窟窿。不知是谁挑的这个头,开始在姑娘们的院子里夜夜会赌局,偌大的园子也没个巡夜的人,姑娘们的份例都进了婆子们自己家的后厨房,柳家的早上进货上菜,晚上就敢从后门往家搬东西,也不单只她一个人这样做,余下凡是管点事儿的婆子妈妈们都会借着职务之便蹭点油水。 探春是最先发现这个事儿的,她的秋爽斋管的很严,等闲人都知道贾家三姑娘发起火来不吝于先琏二奶奶,可即便是这样,还是叫探春逮住个盗碟子的丫鬟。 要是别个,探春未必会发现,那小丫头偷得偏偏是前些时候贾宝玉送荔枝装着的缠丝白玛瑙碟子。海外的洋玩意儿,荣宁二府翻腾个遍也未必能找到第二件。 探春气的要卖了那个盗碟子的,小丫头哭哭啼啼,萝卜拔坑似的带出了一连串儿贼偷。 头一个就是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周瑞家的也忒张狂,喝多了酒就开始胡说八道,她连王夫人箱子里的首饰都敢顺走,虽然醒酒之后极力否认,可众人都信了。 侍书赶紧拉住这个小姑奶奶,央求道:“姑娘犯不着管这种闲事儿,二太太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只能听好的,听不得别人说一个不字,姑娘贸贸然的去,无凭无据,怎么就能断定是周大娘偷的?万一在周家寻不着首饰,被倒打一耙,咱们可冤不冤!况且,二太太就算猜到是周大娘不老实,也不会当着你的面儿去搜检周家。这就是咱们太太,难道你还不了解她?” 侍书是好心,二太太本就看赵姨娘不顺眼,连带着对三姑娘也常横眉竖眼的,要不是三姑娘聪慧过人,深得老太太喜欢,二太太才不会将姑娘养在她名下。 侍书见探春怒气渐消,知道她这是将自己的劝言听了进去,便再接再厉的说道:“姑娘想想前两日二姑娘和你说的话,她是姑娘的亲姐妹,姑娘该是最了解二姑娘的。原先她在家的时候什么样子?不是奴婢失礼数,说不该说的话,就是十个二姑娘也比不上姑娘你精明。现在呢,人家是正经的当家奶奶,新姑爷陪在身边多和善,谁能想到二姑娘嫁的那么好!” 探春承认这是实话,当初她和惜春都不大看好这桩婚事,觉得新姑爷底子薄,二姐姐嫁过去,婆婆不疼,公公不爱,迎春性子又面团似的,怎么能打理好这个家! 谁承想,二姐姐嫁过去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散了自己的奶妈一家卖身契。 奶妈的儿媳妇还不依不饶的想回贾府闹事儿,二姑爷皮鞭子一甩,登时就叫他们没了脾气儿,乖乖的收拾包袱走人。 探春还记得当时的情景,二姐姐笑得很真诚,叫她也开始憧憬新的生活。 想到这些,探春长叹一声:“算了,如你所说,二太太未必会领这个情,说不定还就此厌烦了我。” 侍书笑道:“是啦是啦,姑娘看宝二爷的院子里,闹腾的多欢实,连二爷都没说什么,咱们就越发该谨慎小心才是。对了,姑娘,你说......二姑爷真的打算去幽州?该不是二姑娘随意说的吧!” “二姐姐说的明白,他们已经和林表哥打好招呼了,一同上路,前后有个照应。”探春无奈的摇摇头,“好好的京城不呆,偏要去那大老远的地方,林表哥是为了前程,可二姐夫和二姐姐为什么?” 侍书不在意的笑笑,又去动手收拾刚刚探春因生气而摔在地上的笔架,好好一个花梨瘿的笔架上面满是裂痕。探春伸手接过,叹道:“可气的贼儿,这笔架还是我从二哥哥那里强要来的,如今摔碎成这个样子,也难再用了!” “去外面找个能工巧匠修补修补,或许还能再摆?” 探春厌弃的说道:“满是伤痕,怎么摆?叫姐妹们见了笑话,我这屋子人来人往的,不说别人,就说湘云,叫她看见了,又是好一番取笑。”探春将笔架递给侍书,“罢了罢了,扔了出去吧!” 侍书将笔架放在怀里摩挲,“姑娘,这个笔架能送我吗?” 探春颇为意外的打量着探春,笑道:“怎么,我们侍书也要做个才女了?” “姑娘还记得我有个弟弟?” “自然记得,你常说要攒下银子给你兄弟读书去,可是那一个?” 侍书一想到自己的亲弟弟,心里就想喝了蜜水似的,“多谢姑娘惦记,我那兄弟争气,考上了林大爷家办的桐花书院。” 桐花书院的大名,连久居深闺中的探春都有所耳闻,探春提高了声音问道:“可是现在众人津津乐道的那家童学?” “就是那个!姑娘不知道,我兄弟考上书院之后,不但不收取束修的费用,书院每月还有二两银子的补贴,吃穿都是统一的,今年冬季光新袍子就发了两身,一天两餐有米有肉,比在家吃的好!我爹逢人就夸,说是读书就是好,二两银子,我们家一个月也花销不了。” 别看侍书的名字起得好,文文雅雅的,但是认识的字不多,这还是跟着探春许多年潜移默化学来的。侍书不是家生子,是她亲姑姑嫁到了贾府做奴才,求了关系才将七岁的小丫头带进府做了下人,侍书从小伺候探春,探春有一些用旧了的描红本子,或是残破的纸张书本,统统都赏给了侍书,侍书的弟弟最开始就是依仗着这些学习的。 侍书的娘反复叮嘱,叫侍书再耐烦几年,等她兄弟从童学里学有所成,送到江南大书院读书的时候就将她赎出来。 侍书奔着这个目标,是能省则省,等闲不花一个大子儿,连块热糕也舍不得买。 探春听了侍书的话,想到什么似的,从多宝阁上找出一个不起眼的黄杨木匣子,“这里面都是我以前练字时用过的笔,也没怎么使,留着一起给你家兄弟吧,省的再出钱去买。将来要是有多余的宣纸,也给你。” 侍书感激不尽的接过东西:“这就已经很好了,我兄弟要是知道不定有多高兴呢!姑娘......” “可别又是那些歌功颂德的话,我最不爱听,你要是心里感谢我,就给我好好的做一个荷包,我留着送人!” 探春又向侍书打听桐花书院在外面的名声,有心叫赵姨娘将贾环送去读几年长长学问,可听侍书的意思,那书院只收十二岁以下的孩子,念头便打消了几分。 院子里,翠墨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嚷到了晓翠堂:“姑娘,可了不得了!” “慌什么,难道后面还有狼咬你不成?” 翠墨大喘气的道:“不是,是宝二爷......宝二爷出事儿了!” 探春一惊,这大过年,说这样的话可不吉利,探春忙道:“翠墨,你别慌,慢慢说,二哥哥那里怎么了?可是老爷又责罚他?” “不是,是宝二爷踹了袭人姐姐一脚,袭人姐姐流了一地的血,怡红院里的人都慌了。宝二爷要去叫太医,可是宝姑娘说这事儿不能声张,叫姑娘你过去看看!” 探春听完,心都凉了半截,一地的血......不是小产能是什么。 薛宝钗也在?还不叫大夫,她打的什么鬼主意? “走,跟我瞧瞧去!” 探春刚要迈步子,侍书一把拉住她,劝道:“姑娘,这种事儿,咱们少沾惹,宝姑娘......比你会拿主意,她都应承不了的事儿,姑娘你去能有什么办法?不如先去二太太那儿,看二太太知道不知道。” 侍书全是为探春着想,连她都猜到薛宝钗在这里面充当了不光彩的角色,何况探春? 探春立刻嘱咐道:“翠墨,你跟着我去见二太太,侍书,你就留下看屋子,我们走后就关上大门,谁叫也不开!” 王夫人这边还没得到消息,她正和薛姨妈商量给薛蟠再请个名医好好的诊治诊治。 一见探春进来,笑道:“这个时候不在院子里,冒着大风出来干什么?才下了雪,小心地上滑。” 探春看见薛姨妈,心中打了个寒颤,便故作毫不知情的笑道:“刚写了一篇大字,就过来瞧瞧太太。昨日小厨房做的糟鹅掌鸭信极好,我叫柳妈特地多做了一份给太太送来,太太可尝了?” 王夫人脸上始带笑意:“吃过了,刚巧你姨妈也在,她还说,这个比她们府上做的还好吃呢!” 薛姨妈拉过探春当着王夫人的面赞道:“姐姐好福气,三丫头极孝顺,连吃到一口好的都先想着你!” 王夫人嗔道:“说的好像我们宝丫头不好似的,不是我当着你的面儿夸赞,我们府上的姑娘加起来也不及宝丫头一个,对了,宝丫头呢?” “一大早就被宝琴拉去怡红院了,说是昨儿的雪下的大,要开什么诗社。”薛姨妈笑道,“三丫头也赶紧过去吧,这种风雅之事怎么能少了你!” 探春就挽着王夫人的胳膊直笑。王夫人满脸慈爱的摩挲着探春的黑发,直到宝玉院子里的秋纹颤颤巍巍的来回禀,袭人.....小产了,王夫人一把甩开探春的胳膊,手指头差点没点在秋纹的脸上。 探春被甩了个趔趄,脸上还被王夫人的指甲划出一道血丝,下意识的去看薛姨妈。 她瞧得分分明明,薛姨妈嘴角正诡异的往上翘...... ps:不知道明天的大封推能不能及时上啊~~~稿子没咱出来,还好咱明天休息!码字去,请大家支持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49章 袭人小产王氏动怒(下) 怡红院是整个大观园里最雍容华贵、富丽堂皇的一处院落,外面粉墙环绕,枯柳周垂,三间大大的垂花门,四面是抄手游廊,一共五间抱厦,一到夏日,后院就满是蔷薇、宝相,更有一带水池。便是冬日,水面冰晶覆盖,也映衬得如同银盆一般。 王夫人领着众人往怡红院去的路上,一肚子怒气恨不得喷薄而出。 袭人这胎是她盼了好久的孙儿,倒不是王夫人怎么看中袭人,难道一个丫鬟还能比得上李纨这种正经的奶奶?袭人的骨肉就更不能和兰哥儿相比了。王夫人就是要薛姨妈看见,她们家宝钗虽然嫁到贾府,但是在子嗣上不占什么优势,将来想在贾府立住脚,就要靠她这个婆婆。 王夫人的未雨绸缪,完全是害怕,她怕自己老了老了还落得个贾母那般的下场,两个儿媳没一个向着她的。 王夫人就是要把薛宝钗拿捏到手里。她不仅要薛家的人,还要薛家的大笔家当。 可袭人这个不争气的......怎么就小产了? 一问秋纹,秋纹就只知道哭,话也说不清楚,薛姨妈就主动说要陪王夫人进大观园里瞧瞧,王夫人心里也有些猜忌薛姨妈,自然不肯了。 怡红院的大门是紧闭的,里面闹哄哄的听不真亮。 探春使了个眼色,翠墨忙去叫门。 好久才有人来应门,院外的众人看清雪地上的残像,几乎没将早上吃掉的东西吐出来,从门口一直到正厅,几乎是一路的血水,洒在白雪之上尤为扎眼,更显妖艳异常。 王夫人打了个晃儿,彩云手急眼快的扶助二太太:“太太,您没事吧!” 王夫人没好气的骂道:“死不了!” 一进屋,薛宝钗,宝琴,李纹、李琦还有史湘云都在,不知所措的站在花桌旁,等候王夫人发落。 王夫人理也没理她们,径直进了宝玉的寝室。 贾宝玉正一声一声叫着袭人的名字,袭人则面无血色的躺在少爷的床上,两个人很像是老夫老妻,面对生离死别似的。 王夫人看袭人躺在儿子的床上,心里就不大欢喜,更见地上沥沥拉拉的都是血,心里就更不舒服了。呸,晦气晦气,等会儿一定叫宝玉换张床。 贾宝玉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扑在王夫人的怀里大哭道:“太太快救救袭人,袭人流了好多的血。我不是有意的,这可怎么办啊!” 王夫人听的心都要碎了,一个丫头,死了就死了,便是孙子,将来再纳几房妾室给宝玉不就有了。王夫人笑着安慰道:“放心吧,娘已经叫人去请太医了,袭人身子骨壮实,想来不会有大事,先叫她好生的静养,娘要好好的问问你!” 袭人心有所感似的强撑起眼睑:“太太,我……我的孩儿。” 菩萨心肠的二太太低声道:“你先安心休养,太医一会儿就到,孩子一定会保住的。” 袭人明明知道王夫人说的是谎话,可还是愿意相信。她要的就是一个保证,不管自己此番能不能顺利产下子嗣,她花袭人都是贾宝玉正儿八经的姨娘奶奶。“太太,这事儿不怨二爷,都是我......逞强。” 王夫人安抚了袭人几句,又叫麝月在一旁伺候着,便转身去了外厅。 “说吧,这是怎么回事?”王夫人冷冷的盯着跪在地上的碧痕,并不拿正眼瞧薛宝钗等人。 碧痕在王夫人的威势下,极力小心的措辞:“今早二爷看外面雪积的厚实,非说要去栊翠庵里摘几株红梅摆摆。是奴婢跟着的二爷,妙玉师傅送的红梅确实好,二爷就说,这种东西是园子里才有的,老太太必定没见过,叫我回来找插瓶,他自拿着梅花去了老太太那儿。恰巧老太太那里正在用早饭,留了二爷一起。我被打发先回来,刚进门,宝姑娘和琴姑娘她们就来,因天气冷,也没什么人来,大家就锁了院子门,后来外面有人叮叮当当的敲门,袭人姐姐就说她去开门。” “胡扯,袭人挺个大肚子,冰天雪地的,难道她会去开门?底下的小丫头们都死绝了?” 薛宝钗凑上前,悔恨的解释道:“姨妈,都是我的不是,当时大家都在那里玩牌,我猜敲门的一准儿是宝兄弟,袭人说不劳动我们,她还不到三个月的身子,正好活动活动,也不叫小丫头们跟着,就这么自己去了院门。谁知道门一来,还没看真切,宝兄弟一脚就踢了上来,正好踹到袭人的肚子上。” 薛宝琴也忙道:“干娘,姐姐说的都是实话,我们,我们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早知道,派个别的丫鬟也不会叫袭人姐姐去了。” 王夫人显然不相信事情就这么简单,宝玉平白无故的,干嘛踹人?她的儿子她最清楚,彬彬有礼,老爷身边的清客们哪个不夸?再说了,袭人怀孕,她还特地叮嘱麝月等人好生照料,麝月就任由袭人亲自去开门? 王夫人越想越心烦,但是不好当着李纹、李琦几个外姓小姑娘发作,王夫人犹豫了一下,就问道:“紫鹃呢?怎么没看见她?” “回禀太太,紫鹃一直呆在西边的小抱厦里,太医说叫她安养,她轻易不出门。”秋纹与碧痕交换了个眼神。 王夫人听闻脸色好看了很多,说道:“几位姑娘们先回去吧,怡红院里乱的很,待会儿太医就该来了,等改天叫宝兄弟亲自去给你们赔礼。” 众姐妹向王夫人辞别,王夫人才道:“碧痕,你带路,我们去瞧瞧紫鹃那孩子。” 没人知道王夫人和西厢的紫鹃说了什么,只是当看见紫鹃搀扶着王夫人出屋的时候,秋纹等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二人的亲密劲儿,好像一对母女俩似的。 当天晚上,袭人被人抬到了西厢去住,因为有血腥气,王夫人说晦气,偏叫贾宝玉领着紫鹃到自己的院子里对付一宿,第二日早早的就开了库房,从里面找出一张陈年黑檀的雕花大喜床,听说还是王夫人的陪嫁之一。 风水轮流转,当初紫鹃小产之后大家就任由她自生自灭,也就宝玉还三天两头的去小西厢看看,现在......麝月都要看紫鹃的脸色。 贾母后来听说袭人小产的事儿,连个回音都没有,无论怎样,袭人还在她身边伺候过几年,便是紫鹃那个时候,她还叫鸳鸯去劝慰劝慰。看来,老太太是真不得意袭人这个丫头。 事情看起来就像是上天注定似的,不过流言蜚语难免传出来,下人们议论纷纷,什么二太太苛刻寡情,所以才叫宝二爷连失两子,说的有鼻子有眼睛,还说见到那血水里是个成形的胎儿。 这怎么可能,袭人统共怀胎不到三个月,紫鹃更是刚有孕就出了事儿,所以成形一说简直是无稽之谈。可下人们的嘴巴堵也堵不住,闹到最后,连贾政都惊动了,若不是看在大过年得份上,贾宝玉免不了又是一番毒打。 只说稻香村里,李纨下首位坐着李纹、李琦姐妹俩,旁边是李婶。 “纹儿,你当日看的清楚?宝姑娘确实没叫袭人去应门?” 李纹对这位接济她们娘三的堂姐不敢有隐瞒,“确实没有,是袭人自己不叫我们动弹,她披了二太太赏的大氅去开门,还不叫小丫头跟着。史大妹妹说要吃酒,屋子里乱哄哄的,谁也没去在意,等我们听到惨叫声,袭人已经倒在雪地上,血流了好些。” 李婶面色不虞的呵斥道:“吃酒,吃酒,我嘱咐了多少次,叫你们姐妹俩多在家看书练字,少去宝二爷的院子,你们就是不听!看看人家邢大姑娘,和咱们一样是客居,人家怎么就没生事!” 李琦年纪小,不大服气的顶撞道:“邢姐姐好多的活计要做,我们不是没请,是大太太不准罢了。” “你还敢顶嘴,反了反了,去回屋子给我好好的抄写《女戒》,抄不完十遍不准吃饭!”李婶气的浑身哆嗦。 李纨忙劝住:“婶子这是干什么?咱们家的姑娘又没做错,婶子看史家的姑娘,行为更出格,咱们家纹儿、琦儿和她一比,简直不知道好多少。” “姑奶奶呦,咱们家要是也和国公府一样还说什么了,人家是世家小姐,做的事儿就是出格儿,有老太太疼着宠着,咱们家这俩呢,本就是死心眼儿,连人家做的套儿都没瞧出来。” 李纹见李纨不再说话,就小心翼翼的问自己的母亲:“娘,难道真的是有人害袭人?” 李婶还在生两个女儿的闷气,不肯吱声,李纹向妹妹使了个眼色,李琦无奈,只好上前求饶:“娘,女儿保证再也不跟着她们胡闹了,这是最后一次!真的,我一会儿就回去写《女戒》!娘,你就说说,到底是谁在作怪,也叫我们姐妹长长见识!” 李婶有心点拨自己的女儿,将来孩子们出阁也不至于吃类似的大亏,可当着李纨的面儿,她这个长辈又不好太直接的说。 李纨还是偏向两个堂妹的,笑道:“你们只想想,这次去怡红院,是谁挑的头?谁奉承了袭人,叫袭人沾沾自喜,以为是整个怡红院的女主子,事情就真相大明喽!” 李琦听的有点糊涂,“史大妹妹张罗着去宝玉表哥那里,可没人奉承过袭人啊!她不过是个丫头而已......” 李纹忙摇头,醒悟道:“是了是了,是宝姐姐,整个屋子里只有她叫袭人嘀嘀咕咕,好像说什么安胎养身的话,难道是她?” 姐妹俩不敢相信的互视对方...... ps: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大封推,先发上来一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50章 秘行武昌众人品鱼(二更) (大封推~~终于盼到了!激动ing) 官道上行着一队人马,人数不多,也就二十来人,打头的两个男子骑高头大马,一黑一白,身后跟着两辆马车,不同花色,却一样精致。剩下的都是黑衣黑靴的护卫,看起来不是什么公家的人,更像是普通的护院。 该是一个富贵人家出城返乡吧!新年刚过,一些老家在京城,但是买卖生意在外地的客商都会赶着车马出城,各奔西东。虽天气依旧寒冷,只是越往南走,天越暖和,只要熬住了这最冷的时候,一切就可迎刃而解。 显然,此行人的目的地不是富庶的江南,而是战事频繁的西南,因为他们到了金陵便坐船沿着长江直奔武昌,而不是接续南下。 二十来个人的小商队并不起眼,尤其是他们没带什么大箱子,一路上轻装上阵,加上坐骑是良驹宝马,船上的艄公也是当地有名的好手,很快,他们就将和自己同期从金陵出发的人远远甩在后面。 打头的年轻男子出手阔绰,常常打赏艄公,一靠岸就命手下护卫去当地最大的酒楼订饭菜,不过这伙人轻易不下船。 跑码头的人都知道,碰上这样一个大客户不容易,小心伺候好了将来还能有机会合作。艄公是使出了全身的本事,又是鲜鱼又是河虾的供奉着,就想叫两个少爷心满意足。艄公的五个徒弟也暗自揣测,那船舱里好像坐着的是女眷,能有五六个,其中还有半大点的孩子。这些人是什么关系?真是越看越糊涂。 不到两日的工夫,船就到了武昌。 这里依山傍水,有天下江山第一楼,更有历世清净佛刹。到武昌,就不能不说到大名鼎鼎的武昌鱼,历代文人墨客对武昌鱼是倍加青睐,岑参曾经吟唱道:秋来倍忆武昌鱼,梦魂只在巴陵道。实乃人间绝句,后有东坡诗人赞道:长江绕廓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讲的也是这个。 所以到武昌,不能不吃当地的特色美食。 船上的老艄公走南闯北,知道这主家不俗,又在钱财上不悭吝,便向众人介绍了当地的大馆子“食鱼斋”,将里面的掌勺师傅夸的是天花乱坠,世间难再有。 两位公子差不多是一般的年纪,长得特别的好,一个更是温文尔雅,看来是个读书人,另一个腰间总是挂着长剑.....是个练家子。 那位读书的公子就冲老艄公笑道:“大爷莫非也是食鱼斋的常客?若不然怎么知道的这样详细!” 老艄公大笑,眼泪几乎没出来:“公子是在取笑我们了,那种大馆子怎么可能是我们去的地方,不瞒公子,我赚一年的钱,都吃不起人家那里的一条鱼,实在是惭愧惭愧。不过,公子看,我们这船在金陵也算是好的,常坐的都是富商贵户,一到武昌就要去吃鱼,回来便吟诗做对,老朽虽不明白那诗句里的意思,但是对吃食的描写还是记住几句的,时间久了,大馆子里哪位师傅的手艺也就能听说一二。” “原来是这样,”那位书生笑道,“那晚辈等就慕名拜访去了,还请老大爷帮我们多多照料船上的事宜。”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老艄公连连答道。 书生断不会真的将所有身家财物交给陌生人照顾,他们只带四名青衣侍卫,加上一直呆在船舱里的小姐、少爷们,浩浩荡荡往食鱼斋而去。 年轻的书生自然就是我们的新科状元林致远,而旁边那位当是荀家二爷,新任宁远将军荀晟睿了。 “晟睿兄,咱们在外面还是换个名字为好,免得叫人识别出来,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林致远笑道。 荀晟睿与林致远相处数日,越发敬佩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便道:“致远兄换个名字就罢,我这种无名小卒想来也不会有人知道。” 白马之上的林致远并不苟同:“晟睿兄所言差已,咱们此番脱离了护送的大部队,选取单独行动,弄不好就会被有心之人惦念,况且,越往上游走就越靠近目的地,那里可是郑家的地盘,还是小心为上。” 荀晟睿叹道:“是啊,此番前途未卜,还是依照着致远兄所言吧,我母家姓温,伯仲叔季,自己又排行为次,不如就叫温仲吧!” 林致远大赞道:“此名甚妙,与晟睿兄之本名相差甚远,任谁也猜不到。”他低头思索了一番,“我就也依着晟睿兄的意思命名,在下母家本姓丁,就叫丁圆山吧!” “致......圆山兄就不怕,这武昌有你的推崇者?要知道圆山老人的字画在京城可是有价无市啊!” 林致远微窘,迟疑道:“不会这么巧吧?再说了,人人不是都以为圆山老人该是个长须飘白的长者吗?与我的样子不符,不符。” 众人一边说笑,一边打听,转眼就就到了武昌最富盛名的食鱼斋。 食鱼斋的东家极会选地,正巧将饭馆安置在天下江山第一楼黄鹤楼的斜对方,今日无大雾,可将整个黄鹤楼纳入眼帘。 林致远等人翻身下马,立即去接马车里的女眷们,先下来的是肉嘟嘟的荣泽,小家伙一路上憋坏了,整日跟着黛玉读书认字,要么就是背诗,好容易喘口气儿,所以马车帘子一掀,就主动伸出圆胖的小胳膊要抱。 前后两辆马车须下来六人,今日黛玉只领着雪雁一个丫头,一人牵着荣泽,一人扶着表姑娘,众人都回头去看第二辆车,见人影迟迟不现,黛玉便低声与致远道:“哥哥还是去瞧一瞧吧,她毕竟是金枝玉叶,可能跟着我们累坏了。” 林致远冷笑一声:“妹妹不必为那种人担心,在京城里闹腾的厉害,难道以为出了京城还有人在意吗?放心吧,看着她的是甚为厉害的老嬷嬷,不会叫她......”话还没说完,车里就蹦出个四十上下的嬷嬷,一挑帘子,伸手去扶里面一位年轻的姑娘。 人来人往的食鱼斋门口,林致远等人并未引起注意,毕竟这样携家小慕名尝美食的不计其数,兴许林致远、荀晟睿长得好看点,但大家都是来看黄鹤楼,吃武昌鱼的,谁还会在乎个男人的长相! 嬷嬷扶着那少女的手臂,款款走到林致远等人身边,极恭敬的说道:“公子,小姐身体刚有不适,耽误了些许时间。” 林致远一改刚才冷峻的面色,和善的问道:“姑娘若是撑不住,咱们这就且回去吧,叫个大夫好好的诊治诊治。” 少女带着纱帽,穿着厚重的袍子,看不出本尊,只能从声音辨别出是一个清丽之人,又透着几点慌张:“不用,不用了......我就是船坐久了,头有点晕,这会儿好多了。” 少女透过纱帽自然也看见了林致远身后的黛玉、荣泽等人,于是又欠欠身,低语道:“叫大家久等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相差无几的年岁,可黛玉的身姿比眼前的少女要窈窕许多,那少女似乎肩膀特别的......宽,不知道是不是黛玉的错觉。 此刻不过是巳时刚过,然食鱼斋里已经是高朋满座,一楼下连个空桌都没有。掌柜的打林致远等人一进来就瞧见了,知道这是有钱的主儿,忙亲自上前,笑道:“客官是用饭还是打尖?” 荀晟睿笑道:“来食鱼斋自然是要品尝品尝天下闻名的武昌鱼。” 掌柜的一边往前引路,一边为他们家的馆子亮亮招牌:“客官来此就对了,我们食鱼斋的字号是远近闻名,清早捕的活鱼,无论你是想清蒸、红烧、油焖、花酿,还是干煸,只要客官想的出来,咱们食鱼斋就能做出来,而且味鲜汁浓,保管叫客官回味无穷!” 众人上了二楼,显然这里的价格要昂贵一下,人也少了些许,荀晟睿见周遭依旧是散桌,便问道:“掌故的这里可有雅间?我们中间有女眷,实在是不方便。” 掌柜的为难的解释道:“这位客官,实在是不好意思,今日小店三楼的雅间都被包出去了,就是这二楼,等会儿到了午时也未必还能有位置。” 林致远一递眼色,韩胜笑呵呵的拦着掌柜的肩膀,一锭二十两的大元宝就送了过去。 岂知这掌柜的又推了回去,苦笑道:“客官不知道,要是往日,在下一定能为众人匀出一间,但今日不同以往......” 林致远也没难为人家,只是问道:“莫非还有什么典故?” “正是,咱们这店对着黄鹤楼,每月此日都有文人雅客去黄鹤楼联诗,过后便到食鱼斋里品尝美食。因为今冬较寒,所以头两个月竟没成行,这次声势浩大了点,三楼雅间早被知府老爷定下了。” 林致远与荀晟睿一商量,他们来的突然,若是勉强叫掌柜的挪雅间,倒好像仗势欺人似的,更会暴露一行人的身份,不如就在临窗的位置叫几桌,围城一个半圈,将女眷们护在其中。 和掌柜的一说,加上金钱攻势,他自然愿意。好在临窗的位置尚有五六桌,均被林致远等人定下了。或是三人一席,或是两人一桌,很有点暴殄天物的意思。 林致远不敢叫黛玉和那位十八公主单独坐在一席,没办法,省去了什么男女有别,叫掌柜的换了个最大的桌子,林致远和荀晟睿将十八公主夹在中间,挨着林致远依次坐着雪琪,黛玉和荣泽。 荣泽小脑袋向左瞧瞧姐姐黛玉,向右瞧瞧陌生的大哥哥,乖乖的一声不出...... ps:请大家给力支持呦!就这么一次滴大封推!!推荐好友袖子的《美姬妖且闲》好书共赏!等我三更滴爆发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51章 文人墨客齐聚鱼斋(三更) 食鱼斋果然是名不虚传,不大会儿,一桌子的鱼宴就上桌了,掌柜的一边殷勤的等候小二们上菜,一边介绍道:“几位贵客,咱们食鱼斋的全鱼宴是先皇亲口称赞过的,大师傅原就在宫里面的御膳房当差。这几道是这里最出名的清蒸、花酿、红烧,还有杨梅武昌鱼,白雪腊梅武昌鱼,配菜为辅,一共四冷四热。另有本店百年花雕一坛,请各位慢用。” 没有雅间,吃起东西来到底有些不方便,黛玉等几位姑娘不能摘下纱帽,看着就有几分的别扭,不过,鱼是真的很好吃。 或是肉质鲜美而鲜香四溢,细腻少刺且汤汁清澈;或是鱼皮酥滑,肉身肥嫩...... 黛玉吃过的鱼不少,出身名门的鳜鱼,苏眉,鲥鱼,甚至连河豚也吃过几次,然而哪一个也比不上今日的武昌鱼鲜美。 黛玉自己不敢多吃,又怕荣泽被鱼刺伤到,只吩咐小家伙多吃配菜。她正将一筷子的鱼肉挑好刺往荣泽的碗里送,偏巧荀晟睿也做了同样的动作,慌的黛玉忙收回筷子。 林致远瞄了一眼,却并不做声。 夹在林、荀二人之间的十八公主倒老实,不声不响的吃东西,鱼也夹,菜也吃,并不像娇生惯养的皇室公主。林致远见黛玉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碗筷,不大高兴的说道:“妹妹该多吃一点才是,这一路上不是车马就是坐船,难得上岸来吃顿好的,”说完,又将靠近自己的黄州东坡肉夹给了黛玉。 黛玉看着酱红色的肥肉,根本不敢动筷子,林致远就笑:“这菜肉质酥烂如豆腐,入口不油不腻,好吃的很。” 黛玉半信半疑的尝了一小块,果然如哥哥所说,自打守孝结束之后,黛玉算是知道自家哥哥爱吃什么了,别看林致远长得不是那种彪形大汉,但是一日三餐,顿顿要色香味俱全,连带着荣泽也越长越壮实,比一般大的孩子都机灵。 正用着饭,楼下闹闹哄哄的就传来脚步声,可见人数不少,这些人上楼难免就要往窗户的位置打量,猛见窗口坐着林家这伙人均有些诧异。在食鱼斋吃鱼的都是富庶人家,可像这伙人如此奢侈的两三个人一桌......还是少有,况且点的菜色又丰盛,根本吃不过来。 不过人家也只是扫了一眼,并未多理会,而是急匆匆的上了三楼雅间。 荀晟睿低声与林致远道:“刚打头的那个是武昌的知府,听说是大皇子的人,不过也没有佐证。” “他认得你?” “不会,我只是在当年送皇后娘娘进京的时候,偶然见过,当时他是进京复职,应该不知道我是谁。” 林致远点头,那个时候的荀家二爷顶天就是个刚上任的皇亲国戚,况且谁也不看好皇后娘娘得宠,自然没人在意他,林致远笑道;“咱们吃咱们的,一会儿也去天下江山第一楼瞧瞧,今晚连夜起航,免得叫后面的大队人马赶上。” 上三楼的人穿着不凡,就算有几个青衣素服的,也多是有人相捧。林致远好奇的拉过正往上端茶的小二,“这些都是什么人?” 小二忙里偷闲的瞄了一眼,“穿华服的是我们本地有名的士族老爷,那几个穿素服的丹霞观里的圣人们!” 圣人! 好大的口气,原来这天下能被称作圣人的除了孔老夫子,还有别人? “丹霞观也是本地的一大特色?”林致远在沿江行进的这一路上没少看地域奇志,怎么没有提到这个丹霞观?而且听小二的口气,这几个青衣素服的圣人还很受尊敬! 小二就笑了:“客官可是难为我了,我虽是本地土生土长的,但是对于这个丹霞观也是近五六年才知道的,咱们武昌只有个分支,真正的总坛在......” “苕货,快来招呼客人!”小二赶忙应了一声,不好意思的朝众人笑笑,一溜烟儿下了楼。 “哥哥,‘苕货’又是什么意思?”黛玉听掌柜的那一嗓子,很是有趣,不但调值转了又转,连叫法也不同于普通官话。 林致远可并非万事通,但也能猜出大概的意思:“恐怕是小二的名字吧!” 不大一会儿,那小二又噔噔噔上了楼。身后跟着七八个书生,正东张西望的找位子。 二楼差不多已经坐满,只有靠窗户这一带显得特别的空旷,那几个书生冲着林致远等人的方向对小二指指点点。看样子,小二是颇为难的向他们解释,然效果不佳。 小二不好意思的走到众人身边:“几位贵客,这......店里的几位常客请小的来问问,能不能匀出两张桌子给他们行个方便!” 荀晟睿皱眉道:“小二,你们掌柜的这样做可就不地道了,雅间不给我们,我们就包了临窗的位置,怎么,现在又叫我们挪位置了?” 小二支支吾吾的说“不敢”,其实他心里是想说,他们掌柜的就是瞧你带着剑,领着好几个黑脸煞星,所以才叫他上来的。“客官,他们都是很老实的读书人。不会惹事的。” 黛玉总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如芒刺在背,身后的人在盯着自己看,于是劝道:“哥哥,不如就让出一张桌子吧,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反正咱们也快用完了。” 林致远看向荀晟睿,荀晟睿知会其意,便于小二道:“就将最外面的一张桌子挪出来吧!小二?小二?” 荀晟睿喊了几声,才将伙计唤醒,这小子刚听黛玉的声音简直入了迷,正出神呢!一见佩剑的公子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才慌得往后退去,差点没撞到韩胜那张桌子。 那边书生们得到消息,纷纷拱手感谢林致远、荀晟睿,也不等这二位回礼,他们就落了座。 一直没说话的十八公主不屑道:“这群人好没规矩,至少也该派个人上前来道谢,就这么大刺刺的坐下了?真是的!” 林致远和荀晟睿几乎是同时在桌下轻踢十八公主。 动作小的无人能看见,只有这位倒霉的公主能感受到。 黛玉紧皱眉,心道:就算十八公主不受宠,可是宫中的礼数也该明白吧,像“大刺刺”这样的词怎么能说得出口?宫里谁会教公主说这种粗话呢? 像黛玉知道这样的言语也是从哥哥那里借来的杂书上看到的。不过黛玉转念一想,便释然了,十八公主这个金枝玉叶连天牢都敢劫,还有什么不能的! ps:三更貌似是惊荷的极限了,困啊!!先睡一觉,定个闹铃起来借着码字!推荐好书《凡女修仙》,平凡女也能有大作为~~惊荷求粉红呀!!求包养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52章 寒光出鞘风波再起(一更)求订阅 十八公主被无缘无故的踩了两脚,又不能嚷嚷出来,心情不大好,拿起筷子开始往赠送的猪蹄上发力。好在那猪蹄炖的足够火候,筷子一夹就烂,不然一位带着纱帽的大家闺秀在那里啃猪蹄......看着就不雅致! 也不知道是十八公主的怨念起了作用,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不过,那书生群里还真有个往这边来的。年纪也就二十七八上下,长得很有特色,眼睛几乎就是一条缝,拱手一笑,简直连条小缝隙都瞧不见了。 “这两位兄台,在下龚子涛,武昌人士,多谢二位伸出援手,叫我等有个歇脚的地方,”这个龚子涛还算知礼,看见座位上有女眷,便停留在十步以外的地方。 林致远起身笑道:“龚兄客气,人在旅途难免有不应手的事儿,让个位置也没什么。” 龚子涛背对着黛玉,可却正对着十八公主与林致远,他见这桌上有男有女,男子是英武打扮,女子都是未出阁的装束,说是一家子又不像,可不是兄弟姐妹.....这坐法就叫人生疑了! 两个公子将那戴着纱帽的小姐围在正中间,以这伙人的打扮,该不是什么强抢民女的劫匪,而且那位姑娘吃的还挺欢实,一点没有拘谨。龚子涛一低头,恰好与荣泽的大眼睛对了个正着,龚子涛心中好笑,自己这是怎么了,疑神疑鬼的,人家客气将位置让了出来,自己还要这般怀疑?哪个劫匪出行还会拖家带口的,连个半大孩子都带着? 龚子涛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半步,刚到外张桌子,就被林家的一名侍卫挡住身形。龚子涛并没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反以为这户人家太过谨慎,礼数太大:“食鱼斋有道鱼皮酥油卷,算是在下答谢两位公子的仁厚。” 龚子涛说完,定神瞅了瞅林致远,不敢确定的问道:“不知这位兄台贵姓?” “免贵姓丁,名圆山。” 龚子涛松了口气,笑道:“原来是丁兄,我就说我看错了,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他? 黛玉等人一起支楞起耳朵,万万别是碰见了个熟人才好! 林致远坦然笑道:“龚兄,难道世上还有与我神似之人?” 龚子涛连说了三个“不”字,讪讪的笑道:“是我认错了,丁兄不知,我乃是神武十三年的举人,今科去参加京城会试,可惜未中,不过到见识了京城豪杰们的本事,在下看丁兄也是个读书人,想来听说过少年状元林致远的大名,”龚子涛打量了几眼,“丁兄与这位状元公在年纪上倒很是相似。” 黛玉的心就这么一直悬着,她们此行脱离了送亲的大队人马,要是有个闪失,叫十八公主出了岔子,哥哥可担待不起。 荀晟睿注意到黛玉的肩膀微微僵硬,忙岔开话题:“我等是金陵人士,到凉州访亲,京城里这位新状元也是听说过的,不过未曾有幸一睹真容。” 龚子涛察觉到荀晟睿明显不如丁圆山好说话,再看人家身上的宝剑,讷讷的说道:“既如此,龚某就不打搅众位用饭了,告辞,告辞!” 林致远见龚子涛走远,才笑与荀晟睿道:“温仲兄,这小子该是瞧出了点什么,不过不敢肯定罢了,好在你说话及时,要不然又是好一番纠缠。” 荀晟睿一声冷笑:“圆山兄不必理会这种人,我瞧他穿的斯斯文文,但是眼睛却不老实。” 林致远望向龚子涛的眼神里顿时多了一份冷意,“咱们也该走了,武昌的文人雅士不少,保不准就有参加今科殿试的人将我认出来。韩胜,”林致远叫了坐在邻桌的心腹,“去把账结算了,顺便带点特色菜肴给船上的艄公们。” 韩胜应声而去,正往龚子涛那桌走的时候,一个明显喝多的青年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脚下打圈儿的冲这边来,韩胜想也没想的就将手中长剑伸出去一挡,看似没什么力道,可那青年头一仰就摔在了地上,还是头先着地。 “砰”的一声,磕在木板上好生的脆亮! 龚子涛一伙人忙围了上去,或是伸手去扶,或是灌水揉包,或是怒视韩胜这门凶神...... 韩胜不过是用剑鞘轻轻一挡而已,实在是那人太弱,加上酒醉人昏,摔倒也在理。这酒鬼没什么大事,还知道自己揉着脑袋,坐在地上就开始胡言乱语,引得周遭人都往这边瞧,连一楼也听见了动静。 “你们哪个是叫圆山的?呸!你也配用这个名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爷爷叫你立改了名字!” 这几句骂的可真叫缺德,也真是找抽,人家叫什么,与和何干,就算是叫圆山,那也是父母爹娘给起的名字,凭什么你说改就改? 韩胜右手执剑,拇指一弹,寒光出鞘,锋芒直指醉鬼。恐怕地上的小子再说一句,就有尸身分家之忧...... “壮士,壮士,别与这人一般见识,”龚子涛求情道,“他不过是个醉鬼,心中忧愤才说出这样的话。不是故意得罪丁兄的。” 龚子涛见韩胜的剑意不但不减,反而更盛了几分,只好向远处的林致远求情道:“丁兄。” 林致远沉着脸走到众人前,“龚兄,我们虽是萍水相逢,但也好礼相待,可这人委实可气,名称乃是父母所赐,怎容许外人肆意践踏?今日他若不说出原委,向我等赔礼致歉,哼,咱们只好衙门去见了!” 龚子涛慌得求道:“丁兄万不可这样做,这是我的同窗师弟,平日是温文尔雅,从不与人争吵,若是丁兄将他告上衙门,留下了案底,将来可怎样去参加会试?还望丁兄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回吧!” 周遭看热闹的人一见地上坐着的人,均窃窃私语起来,显然是认得此人。 醉鬼挣扎了几下,尚要爬起来不依不饶,龚子涛恨得扬起巴掌就甩在了他脸上,声音响亮亮。“你还没闹够吗?难道要叫全武昌城的人都知道你的糗事?知府大人就在三楼,你当初也说了愿赌服输,现在日日借酒装疯,可是读书日人所为?” “师兄,我不甘心!不甘心!” 醉鬼抱着龚子涛就是大哭,颇有点孩子气。 几个同桌好友纷纷劝言,林致远看着闹哄哄的样子,知道这是个烂摊子,自己摊上就该倒霉,也不说告辞的话,转身准备叫众人离去。 龚子涛将师弟扶上了椅子,忙去寻林致远:“丁兄慢走,丁兄,今日之事实在是我等不是,不知丁兄可有闲暇......” 话音未落,三楼楼梯上传来一阵冷笑:“原来是这个废物在此哭闹,简直给我们读书人丢脸,知府大人听说有人在此闹事,怎么......要叫差役将你们都拘了吗?” 一红衫相公从楼梯上款款而下,摇着一柄与时节不相适宜的折扇,好生得意! ps:等惊荷开会回来码二更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53章 愿赌不服输打擂台(二更) 龚子涛面色不虞的瞧着来人。 能上三楼的雅间多半非富即贵,一个小小的楼梯俨然成了泾渭分明的界限,上面的俯视,下面的仰视,尽管有些不情愿,可龚子涛还是必须承认,自己艳羡能登高台的人,他也想做这种人上人,龚子涛勉强笑了笑:“虞公子。” 红衣相公将手中的纸扇一合,衣袂款款的步下台阶,“龚子涛,你师弟好生不识抬举,当日我们约定好,以诗会友,你师弟文墨不行,败给了我,知府大人作证,那就将约定好的画轴拿出来,也没什么,哪里想到他这样的小气。” 龚子涛的师弟仗着酒劲儿嚷道:“呸!我要真是输给了你,绝不说二话,可恨你们耍赖,那根本就不是你做的诗,分明就是有人代写!凭什么要去我的东西?” 红衣相公泛起讽刺的笑容,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林致远,说道:“这位兄台也是受了无妄之灾?可怜可怜......这醉鬼是个疯子,见人就狂吠,我若是兄台就直接拎着他的衣领去找知府大人。” 林致远猜他说的“可怜”是指自己,不由得笑道:“不劳烦公子忧心,这人虽言语之间粗俗,可听着你等说话的意思,他倒是个爱画之人,丁某不才,一生酷爱书画,既是同道中人,哪有计较之礼?” 龚子涛感激不尽,扶着师弟与林致远哽咽道:“多谢丁兄谅解。师弟,你还不赶紧谢谢人家?”龚子涛的师弟多半醒了酒,坐在椅子上也不吭声,只用发红的双眼瞪着红衣相公。 “丁兄,我师弟真如你所说,将书画当成了自己的宝贝,他少年敏学,跟随我们的恩师学艺,专攻人物山水,两年前,他慕名去了江南,得一位老先生的赏识,那老先生将自己钟爱的一幅画送给了师弟,”龚子涛说话的工夫,二楼已经站满了人,三楼雅间的客人也纷纷探头来听,“师弟将之视若珍宝,等闲不叫人去看。” 龚子涛苦笑的看着林致远,“不巧,那幅画的作者就叫圆山老人,和丁兄实乃同名。打我师弟回了武昌,慕名来赏画的不计其数,人人见了那双鲤戏莲都称赞不绝,不到半年的功夫,整个武昌人人都知道,我师弟得了件宝贝。后来......”他一指红衣相公,“这位虞公子举办了诗会,邀请了全武昌的才子举人,我师弟也是应邀之一。” 林致远听到这里已经能明白个大概了......什么圆山老人,还不就是自己的一幅画闹的?那书呆子该是吃了人家的暗亏,一是心中不服气,二是舍不得东西,才有了今日的借酒装疯。 想曹公曾言:石呆子为了几十把扇子能舍去一条命,林致远当时看了还觉得有些浮夸,现在看那书呆子的神情,可见真有几分的类似。 红衣相公拔高声音打断道:“龚子涛,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是我刻意设下个陷阱似的,你怎么不当着食鱼斋里所有的人说说,我当初出的是什么彩头?” 那人环视了一下四周,得意洋洋的说道:“我出的彩头是......虞家百年相传的《六旷天宫》孤本!” 众人哗然。 黛玉这个时候早就站在了林致远的身后,低声说道:“哥哥,《六旷天宫》不是早就失传了吗?如何在此地重现?” 《六旷天宫》是六百年一位德高望重的道长所做,相传,读懂此书者能前占一百年,后算一百年,是本彻彻底底的奇书。 林致远低声回道:“指不定是掘了哪位老先辈的坟给淘换出来的,这种事儿不足为奇。” 龚子涛的师弟颤巍巍的举着手指道:“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根本没有《六旷天宫》,从头到尾都是骗我,就是想叫我将画轴拿出来。你们早就设计好,找了枪手来做诗,有本事......有本事,你现在和我比一比!” 下面凑热闹的人就开始起哄,反正好戏不看白不看,“对,比一比!”“比身家,”“来个重彩头!”...... 此时,三楼上一人笑道:“虞公子,既然大家这么高兴,不如你就应下,也叫我提早看看你的近作!” 红衣相公的初衷是想下来叫这帮穷鬼丢人,顺便在知府大人面前造造声势,好提升下次乡试成功的机会,哪成想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子!现在自己是骑虎难下。“知府大人......我,我身边也没带彩头啊!” 林致远冷眼瞧去,刚刚上去的人悉数不少的都下来了,明白这位知府大人应该就是今日主角。 武昌知府笑道:“这个容易,你身边的小厮不是都在楼下候着吗。唤他去将彩头拿来不就成了?只是不知道虞公子可打算还是要用《六旷天宫》?” 红衣相公忙道:“自然是那幅双鲤戏莲图了,君子有成人之美......” 武昌知府正要点头微笑,忽而听见人群中有一男子清越的声音,顺势去瞧。 说话的人是知府等人在三楼雅间就已经关注的林致远。不怪人家注意,实在是他们这一行有点惹人眼。 林致远笑眯眯的一拱手:“这位就是知府大人?晚辈姓丁,金陵人士,路遇贵宝地,特来尝尝闻名天下的武昌鱼,不知道知府大人所说的这个比试,可是人人都能参与?” “怎么?丁公子也相中圆山老人的画作了?”武昌知府上下的打量了眼前的年轻人,心中不以为然,该不会是听人家说画作值钱就想碰运气吧! 武昌知府对林致远的好感顿然减消了不少。 林致远笑着摇头:“自然不是,在下想赌的是虞公子家传的《六旷天宫》,不知道虞公子肯不肯?” 要不是当着知府大人的面儿,红衣相公简直没一口唾沫啐在林致远脸上。好家伙,上来就要自己的家传宝贝,先不说这东西在自己老子那里,就算老爷子肯,他还不肯呢!空手套白狼......打得好主意。 “当然,丁某也不白占这个便宜,虞公子若真能将《六旷天宫》拿出来做彩头......”林致远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古玉,斜拎起来冲着日光,玉身如豆腐般细腻,通身的华彩,上面有双麒麟绞杀在一起,连细小的纹路都瞧得分明。 红衣相公的眼睛都直了。 林致远大笑:“怎么样?这个东西做我的赌注应该过得去吧!” ps:尽量三更呀~~现在就去!明天上班,要熬夜了~~可怜的小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54章 水调歌头致远出招(三更) 红衣相公吞了吞口水,不自在的说道:“你说东西过得去,谁知道行不行?那是个什么东西?一块破玉石而已,本公子家要多少有多少!谁稀罕你这玩意。” 他虽尽量表现出不屑,但眼神出卖了自己。 红衣相公的眼睛从始至终就没离开过玉佩,尽管都是不屑似的白眼打量。 林致远往前走了几步,叫众人看的更清楚,有识货的,也有不识货的,可大家对这个玉佩都是一个印象,漂亮! “这块叫麒麟古玉,相传是上古时代女娲补天时,所炼之石,早通灵性。全天下只有三块,一是在皇宫大内,一是在茜香国国君之手,另一块嘛......就是这个!” 林致远一边斯斯文文的给众人介绍,一边暗道:可千万别有识货的,这玩意儿鬼才知道有几块,玉佩的确是叫麒麟玉,只少了个“古”字,女娲娘娘补天的时候,自己手里这东西说不定是只是个小泥球呢,还炼石......贾宝玉那个到能拿出来唬唬人,比他这个逼真,至少人家那块上面还有点字。 武昌知府若有所思,沉声问道:“丁公子,不知能否借本官一瞧?” “这个自然。” 知府身边的随役双手接过,交给了自家大人。 武昌知府将古玉放在手里不断摩挲,急的红衣相公道:“大人,您见多识广。这玩意儿真是补天奇石?” “是不是奇石,本官不敢断定,不过数年前本官曾在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身边见识过,就佩在陛下的腰间,与这个......不无两样,按照丁公子所说,天下间竟有三块一模一样的。” 武昌知府大赞道:“这玉身细腻油滑,看来是常常佩戴在身上,已经有了丝活气儿。” 林致远真想好好的谢谢这位知府大人,眼见红衣相公是蠢蠢欲动,忙趁热打铁:“这玉并非祖上传承,而是晚辈走海运时,在当地的船夫手中看到的,当年晚辈在金陵,也有不少人想要以物易物,不过都被晚辈拒绝了,因为几年的时间,晚辈的生意是越做越火,心中以为,八成是此物显的灵验。” 红衣相公狠了狠心,干脆......“好,我就与你赌《六旷天宫》,不过题目要由知府大人来出,方显公正!” 场面大热,连街面上闲逛的人听说里面有文人斗诗,也进来凑热闹。 掌柜的笑开了颜,这种好事往外推才是傻子,往日里嫌他们食鱼斋东西贵的人,这回闻到鲜味,就算只留下个好印象也是不错的。 再说龚子涛的师弟,因为斗诗会重开,他忙找师兄帮忙,他们来吃酒的几人都是家境殷实,但突然拿出一样重宝出来相斗......却并不容易,况且,很少有人相信龚子涛的师弟能赢! 师兄弟俩站在角落里商量彩头的事儿,急的是团团转,要不是龚子涛拦着,他师弟甚至想将自己的祖屋拿出来抵押。 正愁眉不展之际,林家一位侍卫走了过来,“两位公子,这是我家主人吩咐交给你们的。” 龚子涛莫名其妙的接过一个油纸包,是食鱼斋里包菜惯用的那种。圆圆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龚子涛小心的剥开外皮......竟然是一颗珍珠。 这师兄弟俩不是没见过珍珠,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黑珍珠!油纸包包着的黑珍珠?龚子涛忙问:“丁公子是什么意思?” 侍卫笑道:“用这颗珠子做彩头,与他,”侍卫一指红衣相公,“与他一斗,赢了,画轴归你们,输了......”侍卫摸了摸腰间的寒光宝器。 龚子涛犹豫的看向师弟:“你看呢?” 他师弟想也不想的抢过了珍珠,径直就往武昌知府那边去。 ...... 而此刻,雪雁不解的问道:“姑娘,你干什么帮那个醉鬼?他对大爷如此的无礼,咱们该叫他吃点苦头才是!” 黛玉冷笑道:“帮他?这种人才不值得我下心思,我不过是看那红衣人碍眼,哥哥的东西落在他手里,想来就叫人生厌,我是女儿身,不好出手夺回画轴,索性叫那个醉鬼做领头羊,再叫韩胜想办法弄回来。” 两相权衡之下,黛玉只能如此。 红衣相公家的小厮脚程很快,不多时就捧着书匣子,背着画筒跨进食鱼斋,他家主子急的两手直搓,一把拉住小厮:“老爷可知道了?” 小厮忙不迭的点头:“大爷,老爷知道这事儿了,正在赶来的路上,叫小的先行一步,还再三嘱咐,让大爷一定稳稳的胜了。” 红衣相公听老爷子没发火,先松了口气,而后亲自抱起书匣子递给武昌知府:“大人请阅目,这就是家传重宝《六旷天宫》,这是圆山老人的双鲤戏莲图。” 知府大人再三检查,并没有大碍,又将林致远的古玉放在书匣子上,另一只手接过龚子涛师弟送过来的黑珍珠。知府高高的举起珍珠,与红衣相公道:“虞公子?以一敌二,你可想好了?” “大人放心,小人一向是信守承诺!”上眼仁一白,继而直勾勾的盯着龚子涛的师弟和林致远。 武昌知府笑着将古玉、珍珠放好,笑道:“我刚刚就想好了题目,既然是在食鱼斋,定然与武昌鱼有关,便叫你们肆意做一首,题目要新,不能守旧,原先的都不好,今日你们要奋力一搏。余下之人若有兴致,也可即兴一首,被本官选中者,若未满二十,可到官学免费借读!”一席话立即博得了众读书人的很好感。林致远开始理解为什么这个人可以在此地经营的如此之好。 众人都在低头思索,唯有林致远面皮发红......并非是黔驴技穷在这里烦闷。恰恰相反,林致远一早想好了应答之诗词。那脸上不自然的红色完全是羞愧,因为抄袭的这词实在是后世的点睛之作! 一炷香的功夫,人人奋笔疾书,只有林致远未有所动,韩胜有些着急,站在黛玉的身后低声道:“姑娘,大爷是不是没什么灵感,若不然,姑娘帮忙写一首,咱们先应应急。” “不忙......我相信我哥哥的实力。” 黛玉的一句话听的韩胜是肃然起敬,更兼几分的惭愧,小姐就是小姐,什么时候都沉稳大气。 直到香灰即将燃尽,林致远才提起笔,刷刷的几下,墨迹未干就的交给了支知府大人。 武昌知府刚看完了些许,有的倒好,有的根本就是言辞不通,眉头就没松开过。直到看见了林致远这首......水调歌头! ps:三更送上~~明天白天上班,下午回来码字~~大家等偶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55章 如愿以偿奇书到手 林致远的策论常叫其恩师沈先生拍案叫绝,一手青词也写的惊艳十分,关键是林致远极会抓人心,往往知道上位者的喜好。 不过,一说到诗词方面,林致远就不得不汗颜,他确实比不上自己的妹妹黛玉,为此只好勤能补拙,在画技方面勤加练习了。这篇水调歌头在后世乃是大大有名的,林致远窃取来多少有些脸红,毕竟不是自己的嘛。 武昌知府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林致远,叫红衣相公心里瘙痒,“大人,在下的拙作如何?” 知府大人白了他一眼,“狗屁不通!” 话音一落,众人就开始哄笑。 这位知府大人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来到武昌为官也算是家里的荫蔽,得了个好位置,又因为此地有名满天下的第一楼,他心中也希冀效仿巴陵郡守滕子京,或是洪州牧使阎伯屿,因为修楼而名垂青史。 若不然也不会月月耗巨资宴请宾朋。 可惜......滕子京有个做文豪的挚友范仲淹帮衬,连阎伯屿也能碰上王勃那样的贵人,他呢,在武昌为官四载,一个正经的读书人都没碰上,遇见的都是些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主儿,就像眼前这个虞公子! 哼!仗着自己的老子有点家产就耀武扬威,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文采“不出众”! “大,大人,你,你怎么这样说!有失斯文,有失斯文!”红衣相公被气的够呛。 虽说那文章是自己做的吧,但是往日里他虞公子不是没在知府大人面前露过脸,逢年过节,自家老爷子送的礼物难道还薄了不成?看在虞家的面子,知府就该判自己获胜。 武昌知府将红衣相公的那张抽了出来,“前后不合辙押韵,言辞空洞,不知所云。这样的东西还敢拿出来显眼?赶紧将你上次找的枪手寻来,或许还能救你一救!” 龚子涛的师弟从人群里挤进来,一把拽住红衣相公的袖子,怒道:“我就说你是别人代写,赶紧将我的画轴还来!” 两个人起了争执,虞家的家仆见知府在此,并不敢上前来拉劝,红衣相公免不了挨了几脚。知府皱眉道:“你以为你这个就很好了?”他一指龚子涛的师弟,“你和他不过是半斤八两,还想着三年后去京城应考,我劝各位多多的用些心思才是。” 知府大人顺势将手里的一张薄纸交给师爷,“你当着众人的面读一读,也叫他们心服口服!” 师爷是从北面一直跟过来的,颇了解老爷的习性,大人是等闲夸不得人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师爷疑惑的看着手中的文稿,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称赞之词是脱口而出:“妙啊!实在是妙!大人,这是何人所作?下官这些年的拙作越发该烧了。” 龚子涛等人按耐不住,忙问:“师爷,你快读读,叫我们也长长见识。” 师爷尴尬的笑笑,这才想起知府大人的话,忙朗声读道: “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今日得宽馀。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风樯动,龟蛇静,起宏图。长虹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神女应无恙,当惊中原殊。” 寂静......是现在食鱼斋里唯一的“声音”,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反驳,更没有人喝彩。 角落里一人鼓起轻轻的掌声,紧接着,两声,连锁反应似的,掌声越来越炽烈,完全盖过了街面上的热热闹闹。 雪雁激动的拉着黛玉的手:“姑娘,你听,这就是大爷的诗!” “傻丫头,什么诗,那是词,水调歌头的曲牌名,”黛玉轻笑道,“跟着我这么久,难道还没学会?” 雪雁贵鬼精灵似的说道:“那大爷相中的什么六宫啊,能到手了吧?” 黛玉漾在唇边的笑意收了起来,转头与荀晟睿说道:“温二哥,咱们还是准备准备返程吧!” 荀晟睿乍听黛玉的这一声“温二哥”,几乎没意识到是在叫自己,打了个晃神才应道:“极是。”连忙吩咐四名侍卫准备启程。 黛玉的忧心不无道理,听那酒鬼的言语,就知道红衣男子性狡诈,并非善于之辈,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他们一行人在武昌举目无亲,真要是因为《六旷天宫》被有心人惦记上,绝不值得。 显然,林致远也想到了这些,他笑问道:“知府大人,在下可算是侥幸胜了?” “公子且看众人评判即知,今日魁首乃是公子莫属。”武昌知府望向红衣相公,“想必虞公子也并无异议吧?” 他要是敢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那个“狗屁不通”更胜一筹,估计明日连大门都不用出,直接被文人们的唾沫给淹死了。 红衣相公一闭眼,咬紧牙关,闷声道:“当然,当然是丁公子为胜!” 知府大人笑着将高几上的书匣子交给林致远,林致远也不客气,当着原主人的面,横着平抚,动作轻缓,像是要拂去上面的尘灰。匣子上有个铜鎏金的小锁头,刚知府大人检查的时候已经打开了,林致远不费吹灰之力轻轻一翻,盖子就掀开了。 《六旷天宫》四个大字映入眼帘。林致远小心翼翼的将古书端起,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放到鼻尖前微微轻嗅。 有人就奇怪,又不好露怯,只能低声问:“这位公子干什么呢?” “丁公子该是位书画高手,正鉴别书画真伪呢!你瞧他的动作......那假的做旧的书都一股子酸醋味儿,纸张的纹理也不细密,边角处爱起毛边。” 另有年长者捻须指点道:“旧纸,色淡而匀,表旧里新,薄者不裂,厚者易碎,否则都为伪作。” 这里面不乏与虞家有仇之人,便冷声嗤笑:“虞氏是靠挖祖宗坟发家的,就算将他们家族往上刨根究底一百年,也不会和《六旷天宫》扯上关系,谁知道是哪个坟堆里淘换出来的。” 话语说越肆无忌惮,红衣相公不是聋子,自然将众人的话听在耳中,他正要发火,猛见人群中一熟悉的身影向自己摇头,不是自家老爷子还能是谁! 虞家老祖冲红衣相公指了指装书的匣子,红衣相公心中了然,笑道:“在下平生最敬佩少年英雄,丁兄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文采,此书当属丁兄。” 林致远内力了得,一早就发现了红衣相公和别人之间的互动,于是笑着将《六旷天宫》取了出来,又将匣子交给红衣相公:“在下只取一物即可,这匣子......还请虞公子收回!” 慌得红衣相公忙摆手:“只曾听过买椟还珠的典故,丁公子这是作何?在下既然愿赌服输,书匣子理应一并奉送。” 虞公子的行为极其反常,越是想掩盖,就越是容易出错。 林致远果断的摇头:“虞公子还是收好,也许公子并不知道,你家这个匣子大有来头,不但是百年金丝楠木铸造,更是在醉酒梨香中浸泡了数月之久......如此贵重,在下又怎敢收取?” 在场都是读书人,少有林致远这样精通奇淫巧术,所以听了他的话并无人知道这醉酒梨香是个什么东西。当中有敏而好学的如龚子涛便问道:“丁兄,什么是醉酒梨香?” 林致远当然不会明说,得了虞家的东西已经叫人家“心疼不已”,难道还要火上浇油? “这个嘛......龚兄可向虞公子请教一二,我想他的回答远比在下要精要的多。”林致远朝武昌知府一拱手:“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就此与大人和各位告别了。” “这是做什么?我们武昌难得有丁公子这样的俊杰来此,本官要好好的款待一二,这样吧,你们就在驿馆歇下,等明日......”知府大人正要说话,林致远几步上前附到其耳边,嘀嘀咕咕的叫人听不清。 就见知府大人面色一惊,继而忙道:“既如此,丁公子且速行,待来日返乡时路遇我们武昌,下官定当准备薄酒三杯。” 大多数人都主意到,知府的称呼不对劲儿,当着这位丁公子的面儿,叫的不是“本官”,而是“下官”......大家看林致远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这不会是位皇亲国戚吧!要不然怎么年纪如此的小? 龚子涛的师弟在知府大人的主持下也拿回了画轴,等林家一行人下楼的时候,龚子涛拉住了林致远:“林兄,多谢你的珠子,要不然,我师弟是难能达成心愿的!” 林致远托着黑珍珠发愣:“这是?” “这不是你命你家仆人送来的?”龚子涛笑道,“要不然我们拿什么做彩头赢下此局?你看我师弟,多高兴,简直像个孩子似的,他是真爱那幅画,也不知这画将来是福是祸?再有几个虞公子这样的人,我师弟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致远朝后方望去,龚子涛的师弟又哭又笑,抱着画轴涕泪涟涟,频频拿脏衣袖去擦拭画轴。这等境界,真是…… “真是个呆子!”黛玉轻道,“咱们就不该帮他,原指望他能善待哥哥的东西,现在一看,还不叫那个坏蛋留着呢!” 林致远走到车马边时恰巧听见了黛玉的话,气的直笑:“又在浑说,有人欣赏哥哥的东西难道不好?” 黛玉撒娇道:“我也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嘛。哥哥,我们这就起程?” 林致远仰望天空,长叹:“是,咱们……起程!” ps:怎么感觉“嗖”的一下,大封推就没了鸟~~~5555,小荷泪奔!码二更去鸟!太晚的话,大家可以等明早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56章 十字坡遇袭有人帮(二更) 车马再往前行,就出了武昌最热闹的大街,这是到码头的必经之地,断无绕路的可能。 韩胜一路上快马疾驰,在林致远等人即将出街口的时候拦住了众人。 “大爷,已经探看清楚了,一共是三十人,其中大半是乌合之众,有两名高手,粗略来看,与我不相上下,就在前方的十字坡。大爷......咱们出不出手?” 林致远推测出虞家人不会善罢甘休,刚才人群中那个老者应该就是红衣相公的父亲或叔伯,他们将《六旷天宫》输给自己,又看自己这行人并非本地,打这种夺宝杀人的勾当也正常。 荀晟睿问道:“林兄,咱们带着林姑娘和公主,多有不便,要是和他们硬碰,虽然不会出大问题,可就怕惊吓了女眷们,况且还有两个孩子!” “已经晚了,”林致远沉着脸说道,“现在想回去找武昌知府求援已经不大可能,我猜,咱们的后路已经被虞家人给堵上,前方又设下了埋伏......一场厮杀在所难免。不过,晟睿兄不必担心,我在酒楼上时就已经命侍卫回船上报信,他们会在前方接应。” 林致远掏出怀中的一块西洋表,瞧了瞧时辰,“他是三刻钟之前走的,这个时候也应该领着人往这边赶了。” “大爷!”林家一名侍卫从后追上,“酒楼上的那人领着二十家将跟上来了,距咱们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前有狼,后有虎...... 就是不知道这狼是不是饿狼,虎是不是猛虎! 若只占一方,林致远便会率领众人从薄弱处突围;若两者均占,林致远并不惧怕与其硬碰硬。 “晟睿兄,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不过放心,听韩胜说,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我们按照原计划,继续前行,我来对付那两个好手,余下的虾兵蟹将可就劳烦你了。” 荀晟睿笑着摸腰间的青冥:“自打林兄送了我此剑,便一直无用武之地,如今可要那他们开祭了!” 用青冥对付小喽啰们,还真是有些可惜。林致远便道:“有时候,小角色难缠,晟睿兄不必与他们手下留情。”他又叫住了韩胜,“你亲自去给姑娘驾车,姑娘们和少爷要是有了万一......” 韩胜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大爷放心,绝不会有万一。只是,公主那辆马车怎么办?” 林致远没有回答,而是策马到了第二辆车前,隔着帘子低声道:“公主殿下!” 少女的声音极为甜美,乖巧的应道:“林大人。” “殿下,前面遇到了点状况,可能会有短暂的打斗,不过请公主放心,卑职一定全力护住公主的周全,不会叫公主有丁点伤害。也请嬷嬷照料好公主殿下。”林致远隐约听说皇上派给十八公主的这位和亲嬷嬷是宫中的老人,先前跟着先帝的宠妃冷氏,后来皇帝继位,也一直重用生母身边的这些得力干将。老嬷嬷能不嫌弃背井离乡,这已经是给了皇帝天大的面子,若不然,这些老人都是奉了已逝冷太后的遗愿,由皇上出资供奉的。 少女轻笑道:“林大人可万莫吓唬嬷嬷,嬷嬷的眼睛已经瞪起来了。咱们到码头尚有多少时候?” “一路通途,也就不到半柱香的时辰。咱们可就要加快脚程了!请公主和嬷嬷坐稳!”林致远吩咐了驾车的长随,马鞭子一甩,两匹红鬃马嘶鸣了一声,先行踏了出去。 几丈之外之外就是十字坡,此刻连只鸟的叫声都没有,一切都显得那么阴沉肃杀,林致远就奇道:“韩胜,你说的可是这里?” 韩胜也闹不明白了,刚刚自己探访过了,是这里没错啊?可是那些乌合之众不该瞬间成为强中好手啊!气氛有些不对劲儿。 “大爷,等我再去打探打探!” 韩胜翻身下马,一个腾空,人就从地面上消失了,再看树梢上,韩胜正在极目远眺,脸色凝重。 “大爷,我瞧了,百丈开外的高岗上躺着几十条尸身,穿着打扮都是这伙人,要不要到近处看?” 林致远诧异的看向荀晟睿:“这是谁做的?” 荀晟睿也好奇,便道:“是不是林兄的护卫?咱们派去的人也应该到了。” 韩胜忙否认到:“不会,刚才我瞧见咱们的人了,正往这个方向来,和尸身的位置相距甚远。” 林致远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不费力就得到的好处,帮自己的人一定不是单独行动,在韩胜一个往返的工夫就能将人悉数斩尽,少说也要三人以上。 那么这些人是偶然路过发生了冲突?还是真心帮自己? 林致远更愿意相信前者,因为他对自己还比较有信心,要是这帮忙的人暗中追踪自己许久,林致远不会没有丁点察觉。 林致远嘱咐道:“一会儿咱们的人来了,找一个稳妥的去刚刚的地方探看探看,记住,遇着高手不要强拼,先回来报信。” 说话间,两拨人马均已到齐。 林致远的手下先到,摆开阵势,随时迎敌。十来人藏身在两侧的参天巨树上,这个地方原是虞家人设伏的位置,现在一切相反……四名弓箭手背着几十石的大弓随时待命,锋利的箭头直指来者! 一阵尘土飞扬,红衣相公连袍子都没来得及换,坐在赤兔宝马上冷笑道:“丁圆山?是这个名字吧?我劝你赶紧将书交出来,若不然……等到我们用强迫,就不好办了吧?”说完,红衣相公身边的一个家丁就奔到林致远身边,气焰嚣张的命林致远掏书。 半空中划过一阵尖锐的撕裂声,羽翎长箭“扑哧”一声扎进那家丁的大腿,离膝盖只偏离了几寸。不知道该夸弓箭手手下留情,还是他福大命大,至少将来不会成为跛子。 红衣相公指着书就破口大骂,林致远笑道:“虞公子不会还以为树梢上站着的是你的人马吧?放心吧,早就给你换了。”林致远一亮手,林家的好男儿们个个精神抖擞的显了身,只能主人家发话! ps:二更送上~~明天是周末,好好休息休息!先贴稿子,明天捉虫(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57章 擒贼先擒王巧脱身 此番跟着林致远出行的侍卫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不敢说以一敌百,不过几十个毛贼并不放在心上。 林致远身边有两种人,一种是正正经经的看家护院,二十七八的年纪,身强体壮,他们多半被留在了京城看守莲花胡同,还有一种人,是真正的练家子,因为倦怠了打打杀杀的日子,才心甘情愿在林家做个供奉。 林致远对这种人向来很敬重。此番幽州之行,多半是这种武艺高强之人。 树梢上的人在林致远的命令下,并没有刻意遮掩身姿,反而示威似的将手中的弓弩上抬,手指发力...... 满弓!随时准备攻击。 虞公子身边不乏高明的人,这些人见丁圆山身边忽然冒出了这么多手下,而且虞家一早准备好的伏击点也被曝光,那些人更是不知去向,心中已然有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再看这些人的功夫底子......会拉满弓并不为奇,可重要的是,这些人能一直保持满弓的状态,这得需要多大的臂力啊! 两方人马陷进了僵局,林致远知道拖得越久,对方驰援的机会就越多,心下一狠,上扬的手准备下落,号令弓箭手射击。 就在这个时候,虞家人群中传来疾呼声:“公子且慢!” 虞公子忙闪身去迎,是刚刚在食鱼斋里冲他打眼色的那个老者。 “丁公子,犬子年轻不懂事,还望丁公子不要怪罪!”老者转身与手下喝道,“快收拾了兵器,难道就凭你们这几个三脚猫,也敢在丁公子面前张狂吗?” 老者的这句话无疑是个很好的台阶,虞家的人早就被林致远震慑住了,就算是卖身契掌握在虞公子的手里,可他们也没必要豁出去这条命吧!以前跟着虞公子小打小闹的为祸乡里也就罢了,反正有那个纨绔子弟为他们打头阵,可现在碰上了硬茬子,再跟着胡闹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虞家老爷子但见手下人匆匆放下兵器,笑与林致远道:“丁公子的文采出众,我们输得是心服口服,只是那本《六旷天宫》确实是祖传珍宝,若是在我等手中遗失不说愧对先祖先烈,就是族中老小问起,我父子二人也是难逃其咎。” 荀晟睿冷笑道:“若不是你儿子贪图我兄弟手中的古玉,这书自然还在你们家中好生的呆着,正所谓贪婪者必备贪婪所害,你们输了,难道还不想承担后果吗?” 虞家老爷子笑道:“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我姓什么与你且无大碍,将来我们也不会再见!” “未必吧!”虞家老爷子说道:“我们虞家在武昌经营百年,人脉广络,两位公子何不卖一个人情与老夫,将来再相见,或是求到老夫身上,老夫定然尽心竭力。” 林致远往前走了几步,脱离了林家大部队,又离着虞家的人马尚有一段距离,“老先生......敢问老先生可知道《六旷天宫》的秘密?” 虞公子见林致远手无寸铁,又往前移了几步,以为有机可乘,右手便在身后一扬,摆了个攻击的手势,打算来个“擒贼先擒王”。他爹仿佛身后有眼睛似的,狠狠的打断了虞公子的精心布局。 虞家老爷子掩饰似的笑道:“丁公子说笑了,老朽若是钻研出了《六旷天宫》的辛秘,我们虞家就不会只蜗居在小小的武昌,实不相瞒,历代家主有命,除去族长可在即位之时一观这奇书,家中人是不得擅自翻阅的,犬子瞒着我将此书宣扬出来,又瞒着我用它来当赌注的彩头,唉,实在是家门不幸!” 说完,老泪横流,颇有肝肠寸断的意思。 虞公子很会配合,忙跪在地上,抱着老爷子的大腿哭着恳求原谅。 看来,虞家是见硬的不行,就来点软的? 可惜......林致远根本没打算将书还回去。 他笑道:“老先生,在下这里有个折中的办法,不知道您愿不愿意?” 虞家老爷子忙擦干眼泪,“公子请讲!” “在下早就听说过《六旷天宫》的美名,一直以为此书乃是千古奇谜,今生难再相见。不成想丁某有缘,在武昌获此至宝。不过,听老先生的意思,这东西在下若收了,先生一族将饮恨终生,实非在下所愿。不如这样......在下先将此书带回去誊抄一份,一个月便将此物原封不动的归还。何如?” 虞家老爷子沉默了,红衣相公大怒,冲着林致远喊道:“卑鄙小人,你说的这样冠冕堂皇,与强盗何异?说是一个月就归还,可谁知道你是什么人,家在何处?若是卷了书就逃逸,我们又能奈何?” 林致远轻笑道:“原来虞公子是在担心这个?容易容易!” 不过电光火石之间,林致远突然一晃,如鬼魅般游移到了虞家人面前,当着老者的面儿,一个反勾手,跪在地上的红衣相公就像个破布娃娃似的挂在了林致远的右臂上。 身形快的叫人惊叹,连荀晟睿都不曾见过这样步法,真可谓是休迅飞凫,飘忽若魅。 荀晟睿早年跟随名师修习内力,后来恩师将一门独传轻功步法教给自己,当时恩师说过,轻功是借助反弹之力向上窜纵,并以娴熟的技巧以减轻落地时的重击,其实就是一种纵身之术。轻功至上乘者,配合了一定的提气技巧,跑的更快,跳得更高,更远,那些所谓的“踏雪无痕”“陆地飞腾”“草上飞”大抵是这个道理。 可荀晟睿见林致远的身法,分明与常人不同。 林致远似乎是......腾空驭气飞行,两足踏空行走如履平地,神态飘忽似凌虚而行。 荀晟睿心中大骇,这真的皇上眼里的那个状元郎吗?荀晟睿知道林致远会武功,可是没想到,对方一出手,就是这般不同凡响。 虞家老爷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儿子就已经被林致远扯到了百步之遥。他忙喊:“公子手下留情。” 这回是真的心慌了,显然儿子要比《六旷天宫》重要的多。 “公子要书,尽管拿去,老朽就这么一根独苗,还请公子手下留情,你要什么且尽管提,老朽一定全力以赴。” 林致远大笑:“老先生莫急,丁某可不是什么打家劫舍的匪患,不过是觉着令公子的忧心在理,一个月后还书,你等不放心也是常理。不过我们南下的时间不能耽误,所以只好出此下策,将令公子带在身边,一个月后定将其安然送返!” 虞家老爷子浑身直哆嗦,这哪里是“良计”?分明就是想挟持自己的儿子作为质子。 待他又要求饶,林致远脸色一变,不复刚刚的温善:“我劝老先生还是接受这个意见,这样你们也放心,我等也安心,人,我是一定会带走的,只要令公子听话,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林致远弯身手中的质子笑道,“是不是啊?虞公子?” 虞公子能说什么?也不知道这煞星用了招式,他只觉得那人钩住自己脖子的手像是充满了寒气一般,叫自己浑身僵硬。虞公子明白,这定然是某种厉害的内力,他这种小虾米根本不是对手,自己要不应,别说他自身难保,就连老爷子也有性命之忧。 这位虞公子还算有点良心,知道这个时候该保住父亲,便道:“父亲,我愿意与这位公子同去,放心吧,一个月之后,我会平安回来的。” 林致远笑答:“这就对了,如此解决之法,叫咱们皆大欢喜!” 林致远叫荀晟睿带着两辆车马先行,韩胜与弓箭手断后,自己拎着虞公子紧随。 虞家老爷子满脸颓势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消失在眼前,良久才苦笑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老爷,咱们赶紧追吧!” 老爷子叹气的摇头:“咱们没那个本事,要是叫人家知道了,说不定少爷还会有危险,只盼着那个书生能信守承诺,不难为俊儿才好......” ...... 码头上,林家暂留之人频频眺望,一见远处尘土飞扬,就知道是自家大爷回来了,忙吩咐艄公:“快,快起锚,随时启程。” 风帆早就扬起,只等林家的这一句话,众伙计忙将踏板架牢固,刚摆弄好,林家的大部人马已经到齐。林致远翻身下马,先将挂在马背上的虞公子抛给韩胜:“看好了!”而后忙去接应黛玉、荣泽等人。 林致远抱着荣泽,黛玉前者雪琪,十八公主被老嬷嬷扶着,众人匆匆上了船,待踏板一撤,船已经离了武昌岸口。 甲板上,林致远与荀晟睿说道:“虞家的人应该没追上来,不过,十字坡到底是什么人杀死了伏击之人,咱们到底没弄清楚。” 因为不明白,所以前途充满了未知,这是林致远和荀晟睿都不愿意看到的,荀晟睿低声道:“按照行程来看,和亲的大部队该在明日抵达武昌,咱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候一侯?与他们会合以后再行?” 林致远也明白单打独斗的坏处,可是......“皇上叫咱们微服出巡,就是要见识见识几位皇子们在西南的‘用心’,现在还没到三皇子的辖地就暴露了身份,这样做有违圣意。好在我们船上的干粮充裕,至此不再停船靠岸,一路往下,直至荆州!” ps;《六旷天宫》是书中的重要道具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58章 刚抵荆州暴露真身(上) 荆州是西南重镇,也算是西南最富庶的地域之一,这里离凉州尚有三日的行程,与幽州就更远了,不过正因为羌夷人很难打到这里,荆州就成了西南与中原的中转地,天南海北的货物涌到这里,又因为这里地处东西贯南北的交通要塞,历来均为兵家必争之地。 数次的毁灭,数次的重建,叫荆州的百姓们崇武尚侠,几乎人人会点功夫,游侠儿甚多。 荆州知府姓卢,为官二十七载,正儿八经的官场老手,最难得的是,这卢知府是从一个小小的九品主簿干起,二十多年的功夫熬到从四品的知府,不得不说其官运喜人。要知道,很多小吏一辈子也未能往上抬一抬。 卢知府干了大半辈子,几乎都在西南打转儿,其中停留在荆州的时间最长,前任荆州知府迁升时,特地向朝廷推举了他,卢知府在这个位置上一呆就是四年,再过二载就该进京复职,或是留守本地,或是升迁另谋高就。 不过这些向来不是卢知府担心的事儿,自他五年前攀上了三皇子这棵大树,卢知府就知道,自己将来的路会越走越宽,说不定还有登朝堂的希望。 这是一个外表慈善,但是心机了得的人物。几年的养尊处优叫卢知府越加舍不得眼前的荣华富贵,明知道与皇子结交是皇上的大忌,但是为了前程,他只能舍命一搏。 况且,卢知府认定了太子的人选当是三皇子。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然而打头年皇后娘娘诞下皇嗣,三皇子一脉就开始隐隐有了波动,两个月的功夫,已经有三批人马先后到了荆州,这些人都是三皇子身边的得力干将,为的就是监察西南诸官的心向。 这不,昨日刚送走了一拨人马去凉州,卢知府躺在花房里的矮榻上,两个小丫鬟一左一右的正捶着腿,他手中拿了把名贵异常的紫砂,阵阵茶香从里面溢出。 荆州同知立在一侧,见昔日的同僚如今这般享受生活,心中总有郁气,但人家现在高升,同知在人家手下卖命,只能蛰伏着做人。 “大人,据消息来传,幽州知府的船队今日该到了武昌,您看,咱们是不是要派人在路上迎一迎?” 卢知府挥退了丫环,起身随意披上了搭在椅子上的薄衫,“迎什么?不过是个黄口小儿,值得咱们这样兴师动众?哼,要我说,陛下就是太宠溺这些小书生了,不到弱冠之年,凭什么就做了从四品的翰林?更得寸进尺的跑到幽州!想我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协助西南大军击退多少次蛮夷的入侵,才能升为现在的知府一职,凭他人世不通就想横插一脚,做梦!” 卢知府对皇上的新任命是要多不满就有多不满。 一样是朝廷命官,一样为皇上效力,怎么就分出了三六九等?哦,一个小子,上来就硬押自己一头。幽州知府和荆州知府……听起来都一样,可这里面的讲究就大了。 天朝历代皇帝为繁茂边疆,扩充兵力,常会安置移民到幽州定居,百年间,幽州人口到达了十五万之众,而荆州也不过六万余。加上幽州适宜农物生长,尽管羌夷人频频来犯,可是大家还是舍不得眼前的家园。 卢知府也不是没打过幽州的主意,然而他托人在三皇子面前求了几次,都无疾而终。此番林致远出任,卢知府是最嫉妒的。 同知踌躇道:“大人,咱们这样做不好吧?郑将军可是交代了,一定要招待好这位小林大人,他在皇上面前非常得宠,连三皇子都要卖几分的薄面,要是这样的人投诚到皇子的帐下,将来的大业就能多分把握。” “把握?”卢知府冷哼道,“不是我数落郑大人,他也不瞧瞧,这次跟着来的人是谁?那是皇后的亲兄弟,皇上早就将荀、林两家绑在了一块儿,咱们费多大的心思都是无用的。” 同知吓得求道:“大人,小心隔墙有耳!这样的话可不能叫三皇子听见,万一……” “会有什么万一?天高皇帝远,三皇子就算是耳目再多,难道还能插进我的知府衙门里?还是说……”卢知府下意识的去瞧同知,“还是说,你能给我泄密?” 同知强忍着羞耻,低声道:“下官对大人的忠心青天可鉴。” 卢知府大笑:“这就是了,你放心,跟着我,将来有你的大好前程在,你不是一直想往上升一升吗?正好此番江陵知县的任期已到,你便顺势接管了吧!” 卢知府的用人之道就是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他没读过什么书,起点就比一般人低,能做到这个位置完全是靠日积月累的经验,这种官场老吏也是最难应付的。 二人正谈着此番西南的变局,忽有府衙的差役进来送信。上面没有署名,只有一枚小小的鹰印,卢知府忙抽出来翻看,面色凝重。 “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卢知府将信原封不动的塞进牛皮封套里,而后收在袖筒中,“三皇子的人马探知,新任幽州知府并不在和亲的大部队里。” 同知惊呼一声:“不在?这个小林大人好大的胆子,擅离职守,莫非他真的不怕皇上的责难?” “人家未必就是擅离职守,三皇子的意思,可能这位小林大人是奉皇上的命令微服出巡的,武昌是大皇子的地界儿,这种事儿咱们心里清楚,皇上心里也该明白……和亲的大部队已经到了武昌,这就说明,小林大人至少已经出了那里往荆州来了,咱们要做好完全的准备,千万不能叫此人抓住把柄。”卢知府吩咐道,“你现在速去码头,嘱咐码头上的焦老大,让他密切关注来往的船只,看哪些是生人,哪些带着女眷?” 同知一脑门的冷汗都下来了,结结巴巴的说道:“大人,他们不会还带着公主殿下随行吧?前面可就羌夷人的地盘了,为了此次和亲,羌夷大皇子和八皇子几乎没兵戎相见,要是那边的大皇子平派人来截杀和亲队伍,就算没咱们的事儿,也要被皇上治一个保护不周的罪名。” 羌夷人的皇族很有意思,生出的公主都不得宠爱,幼年的时候就送到专门的处所进行训练,长得漂亮的将来多半会成为某位将军的妻室,甚至会送去与周边的小部族进行结亲,笼络对方。还有一些公主,生来就要承受一般女子难以承受的苦痛,这些女孩们日夜训练拳脚功夫,成为羌夷皇族在黑暗中的影子。她们没有享受过公主的待遇,她们生来就是为了保护未来储君而存在的。 此番与天朝和亲,是八皇子一力主张下的结果,他将自己嫡亲的胞妹送去京城,就是为了缓和与天朝之间的矛盾,更是为了打击羌夷大皇子的实力,收买人心。 叫人意想不到的是,天朝不但接纳了羌夷人的条件,还要将十八公主嫁给皇子为妻。尽管八皇子已经有了正妻,但这丝毫不妨碍公主成为自己的王妃,女人嘛,只要不叫她生出孩子,一切都好办。 但是,不要以为有了和亲,羌夷人就会停止对幽州的骚扰,相反,大皇子柯木智是最反对和亲的,甚至为了激怒天朝的,常率兵攻打边界地区。羌夷皇族内部的矛盾越演越烈。 十八公主救了柯木智的事儿少有人知道,同时,除了这位大皇子,也没几个人见识过真正的天朝公主是什么样子…… 正因为两位掌权皇子之间的罅隙,所以林致远这一行,不能不说是危险重重。 卢知府命人火速去码头看守,见到有生人的船只就速来回禀。可是荆州的流动人口太多,码头上每日都有七八十条船只往来,要么是卸货,要么是靠岸补给,停留的时间短而又短。焦老大作为荆州码头最大的船帮老大,也没资格去挨个船只搜检不是?再说,真的冲撞了贵人,他还要给卢知府背黑锅。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忽有手下来禀报,说是刚刚靠岸的船只中有一艘甚为奇怪,两层的大船,甲板上有十几个练家子。焦老大速派人去打探,不多时,消息就传回来了,那伙人并没走远,而是在码头附近一处茶寮里歇脚。 码头本就是整个荆州城里最乱的地方,而茶寮可以称得上是散布小道消息最快的地方,只要你想打听什么,根本不用进城,只消给那茶寮老板点好处,想知道什么辛秘,人家一准儿全都告诉你! 焦老大叫道:“坏了,赶紧叫上兄弟去给知府大人送信,我等先带着人手去探看探看。” 焦老大是卢知府一手提拔起来的,对卢知府算得上是忠心耿耿,知道大人要寻的这伙人可能至关重要,也不敢多啰嗦,起身就要亲自去探看。 刚到正门,就见手下急匆匆的往里进,“慌什么!” 小喽啰急道:“老大,不好了,二当家的被人给折断了胳膊,如今人还在那伙人的手里。” “什么?谁吃了雄心豹子胆?难道连我们沙河帮的人也敢碰?”焦老大几年没碰见这样的硬茬子了,喝道:“与我前方带路,我倒要瞧瞧,什么人这样不知好歹!” 荆州城内,眼见一场风波就要凭空升起…… ps;小荷明天开始上课,校长要来听课,下午在家备课~唉,不知道晚上能不能更新!小荷尽量啊!!大家表拍我!大封推还有欠债没还完,小荷下周多多的更新!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59章 刚抵荆州暴露真身(下) 待焦老大等人赶到码头的时候,骚乱已经结束,“二当家的在什么地方?” 报信的小喽啰一指:“老大,就是那边的茶寮!打头的是个书生,身边的侍从都厉害着呢!”焦老大的脚步就是一顿,扭头问道:“茶寮?” “是,就是孙四娘家开的,二当家他们动手的时候,孙四娘还拦着呢!这个下作的小娼妇,当初要不是老大你护着她家爷们,孙四娘早就成了寡妇了,现在倒好,吃里扒外的家伙,就知道护着那几个小白脸。”小喽啰见焦老大面色不善,越加煽风点火,还妄想不动声色的将祸水引向孙四娘。 焦老大果然中计,气哼哼的骂道:“这个孙婆娘,看来咱们沙河帮是该给她点颜色瞧瞧!走!”呼呼啦啦就是三四十号的人马。 荆州码头靠岸的地方有一溜儿茶棚,专门给过路的脚夫们歇息,茶钱很便宜,一个铜钱儿能喝上两大海碗的水。茶叶是莫要奢望的,顶多给你点“满天星”。 满天星是京城人的叫法,荆州本没这个说道,十几年前有位贩卖茶叶的京商来此地,见好多茶商都将碎末子扔掉,便大规模低价收购,卖给码头上的茶寮,借此发了笔小财。大家有样学样,于是满天星便就此成名,近来,茶叶铺子的小伙计们常偷偷用茶叶末子换零花钱,所以一些好茶叶便流传了出来。 二十来家小茶寮,其中鼎鼎有名的就是孙四娘家的这一间。 其一是因为孙四娘相貌不俗,有几分的泼辣劲儿,叫人看在心里痒痒的。二是因为孙四娘家的茶寮偶尔能见到茉莉、普洱、乌龙这样的高碎。价格时高时低端看四娘的心情。 初时,还有其他茶寮老板笑话孙四娘呆傻,将这么好的高碎低价卖出去,还看心情......简直是傻子,可后来事实证明,孙四娘家的生意是越来越火爆。 人们贪小便宜的心里是扎在骨子里的。 焦老大要去的这间茶寮不巧就是林致远等人落脚的地方,好在,今儿他们只简易出行,可没领着一干女眷,只林致远、荀晟睿并四个家仆而已。 等焦老大一脸怒气冲进茶寮的时候,身后的人,包括他自己都愣住了。 二当家的哪里被人折断手臂? 人不是好端端的坐着吗? “老二!”焦老大一声立喝,吓得正请林致远看手相的二当家一哆嗦。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来者:“老,老大!” 焦老大噌的一个箭步,拉起二当家的手:“你的胳膊折了?” “没有,不过是林公子和我开的一个玩笑,”二当家的兴奋的向焦老大介绍道:“老大,这位是林公子,精通......精通什么来着?”二当家的是个粗人,没记住林致远那几句咬文嚼字,忙扭身回问。 林致远谦虚的笑道:“不算精通,不过对天演周易略通一二。” 二当家的一拍大腿,“就是这个周易。老大,林公子算命比咱们荆州城里的那个瞎子还厉害,刚刚他就说我新得贵子,不出半个月,我们家还能有位千金降生。大哥,你说这准不准?” 焦老大不屑的说道:“你是我们沙河帮的二当家的,只消稍微打听一下就可知,一个月前你给你儿子办的满月酒有多大的场面!这叫什么神算,我看就是蒙事!” 林致远不怒反笑:“看来,这位兄台是不信我的本事?”林致远刚说完,不待众人应过神来,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三根指头就搭在了焦老大的脉搏上,速度之快,叫人惊叹。 焦老大猛感一阵暖气如体,舒服的叫人直想打瞌睡,被林致远号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干什么?” 想使劲儿往回拽!可是,自己的手脖子纹丝不动。 汗就冒下来了。焦老大横行荆州数十载,靠的是敢杀敢拼的凶狠,更是一身硬功夫。焦老大不敢说在荆州城里没有敌手,但是数得上名字的帮派老大,皆要对自己甘拜下风。 这个小白脸什么来历?如此厉害! “兄台!”林致远终于松开了焦老大的手,沉声道:“在下算卦与常人不同,是要先看脉象,再看前程。刚才为兄台号脉,发现兄台经脉中有一股迂回之力,有封塞阴蹻脉的危险。兄台是否在最近倍感晕眩?每每一发内力时便下肢无力,眼前昏黑?” 焦老大开始有点相信二当家的话了,这小子还真有点本事:“不错,是像你所说。不过,大夫也明告诉我了,这不过是近来体虚的缘故,只消好生的调养......” 林致远大笑,“兄台要是信了那些庸医的话,为何还大老远的去天刹寺求取辟邪符?” 二当家等人不明所以,依着林致远的话就奇怪的看向焦老大,打量了个彻底,也没见什么辟邪符啊?二当家的问道:“林公子,你说什么呢?” 林致远一指焦老大的衣领口,示意众人瞧:“天刹寺的辟邪符要求信者将其缝系在袖口处,人身上的汗渍与里面的黄符纸一交融,顿时起到庇护作用。天刹寺在金陵,与荆州距离可不算近呦!兄台要不是害怕自己被邪魔缠身,怎么会大老远亲自去金陵求符?” 二当家见焦老大不说话,就知道林致远说的有七八分准,心里先是一喜,而后面色凝重的说道:“老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要是身子不适,告诉我等就是,干嘛要硬挺着?” 焦老大不理会二当家的“关怀”,而是真诚问林致远:“公子,我这病到底是什么?能否赐教?” 林致远手指头轻轻摸着茶盅的边缘,焦老大忙喊:“孙四娘,赶紧上你们这儿最好的香茶!” 孙四娘一直呆在旁边看热闹,她还以为自己刚刚帮忙的那个小书生要招来大麻烦呢,没想到人家定力好着呢,反倒是横行乡里的焦老大一头是汗。孙四娘贪财的笑道:“大当家的,我们这儿的一等好茶叫美人香,可是要十两银子一杯呢!” 刚给焦老大开路的小喽啰“呸”了一声,骂道:“你当是喝人血呢?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孙四娘嗤笑道:“你一个小屁孩儿,见过什么世面?我这美人香可是荆州城里最好的香茗,你要是不知道,少在这里给我装蒜。” 焦老大全不在焉的挥退了孙四娘,管她是什么美人香还是别的,只要能叫眼前的小公子满意,告知自己实情,焦老大就是画上百八十两,来点琼浆玉液,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孙四娘喜滋滋的去备茶,焦老大这才问道:“还望公子不要有所顾虑!” 林致远长叹一声:“我本不愿随意点破天机,不过兄台实在是心诚,我若不将事情说与你,于心难忍。兄台该是近来有心病在身,身边有小人犯冲,兄台若想破解此道,当有贵人相助才是。” “不知贵人何在?” 林致远歉然得说道:“恕在下浅薄,这一点就算不出了,不过有一点可知,贵人乃是兄台的故交。” 不知道焦老大是不是被点中了心事,还是根本不信林致远的话,总之是沉默良久才道:“多谢公子点拨。” 此刻,茶寮里外早就围满了沙河帮的人众。眼见一场争端被眼前的小子轻易化解,有人表示了不屑,也有人表示了惊叹。 当卢知府姗姗来迟的时候,茶寮里早就没了林致远等人的踪影,只看见焦老大和沙河帮的二当家的在那里低头私语。 “人呢?”卢知府气急败坏的说道。刚刚要不是衙门里有事耽搁了,沙河帮派去送信的人也不会被拦在门外。 焦老大一愣,才明白过来知府大人说的该是刚刚那伙儿人,“那些人回船上了!” “你们怎么不拦着?” 焦老大倍感委屈,知府大人只说叫他们盯着过往的陌生人,可没叫把人家给拘了。“大人,那些人走的时候说了,明日西行去幽州,这个时候船应该还在码头。” 卢知府眉头稍缓,问道:“打头的那个叫什么?” 焦老大忙瞧二当家的,二当家的会意,凑上前道:“姓林。” “果真是他们?”卢知府扭身与同知说道,“速去备礼,我要登船去拜访!” “大人,这……好吗?人家是微服而来,船上还有位主子,这么贸贸然的去了,人家该不会猜忌什么吧!” 同知的考虑不无道理,人家一路而来都没被发现,怎么一到荆州就被识破了身份…… 卢知府正思忖着,忽有衙门里的人来送信儿:“大人,刚一人来回禀,说幽州新任知府前来府衙送拜帖!” 卢知府与同知二人是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的眼神中查出惊疑,卢知府忙问:“人呢?” 差役回道:“只来了一个人,送了帖子就走了。” 卢知府接过帖子,字不多,但意思很明显,请卢知府明日到荆州城里最大的酒楼蜀湘楼一会。 卢知府若有所思道:“武昌的和亲人马要是连夜赶航,可能在明日抵达荆州?” 同知掐指一算:“虽十分赶,但也不无可能!” 卢知府将帖子交给差役,吩咐道:“传我的话,今晚务必严守码头,不能叫那里出了乱子。” “大人的意思是?” 卢知府冷笑了两声:“看来这位小林大人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准备在咱们荆州会和大部人马,凑足了人手在西行,这帖子可不就是要我知道,我们想要平安,就一定得保护好他们!看来,今夜的荆州城是不太平了!只是不知道出手的是哪方人马……” ps:上课和孩子们喊,嗓子哑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60章 过河拆桥截杀公主 韩胜立在船头,借着朦胧月色探看四下,隔着二十来丈远是艘新靠岸的船只,据韩胜所见,这应该是艘货船,吃水极深,船头只有两名艄公闲聊。韩胜隐隐见到那船高挑的灯笼里有一点火星,连巴掌大的地方都照不到,有灯笼和没灯笼也无太大的分别。 “韩管家,你瞧什么呢?” 林家一位换岗的侍卫好奇的问道,顺着韩胜的目光望去,只有艘大船,侍卫笑道:“韩管家放心吧,那边的船出不了什么问题,它吃水深,就算是跑也不大容易,肯定不是贼船。” 韩胜并不赞同这个理由:“也许只是伪装!咱们此行一路小心又小心,还是在半路上出了岔子,大爷可是吩咐了,守夜的时候叫兄弟们打起精神,明儿和武昌来的和亲大部队就能接上头,那会儿你们也能清闲清闲,好好睡个觉。” 侍卫听了韩胜的话咧嘴一笑,“这没什么,我们这些人都曾在刀口上过日子,几天几夜不睡觉也是常事儿,况且大爷体恤我们,每一个时辰就换一班岗。这不,来替换我的四哥也就是一刻钟的功夫就能到。” 韩胜又耐心的嘱咐了几句,见船尾这边实在没什么大事儿,就往船舷而去。 侍卫目送了韩胜离去,转了个身,往船的对面去巡视了。 这二人刚走,江面上便开始咕嘟咕嘟的冒水泡,声音细微的简直听不见,一颗黑色的头颅从水中钻出,就顶在船帮上,先是小心翼翼的听了听甲板上的动静,实在是没有人说话,就一个纵身,人翻上了船身。这水鬼穿着一身特制的水靠,黝黑的鱼皮紧紧的贴在身上,一出水面,残余的水滴都尽数滑了下去。 所以甲板上并没有稀里哗啦的水渍声。 水鬼的姿势怪异,伏在甲板上,以左脚为轴心,整个身子都贴着地面移动。直到确定了安全,才用手指轻轻的搅动水面,另两个雷同打扮的水鬼也一跃而上。 “主子,咱们接下来是不是找十八公主的房间?”先上来的那个水鬼叫唤的正是羌夷大皇子柯木智。 柯木智思忖片刻,问道:“我怎么总觉得这船上有点怪异?” 跟着柯木智一起上船的水鬼问道:“主子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柯木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现在有点小心翼翼的过了头,身边的人等闲不会信任。“刚刚咱们潜伏在水里听的清楚,船上的人似乎一点忌讳都没有,什么时候换岗,什么人接班,好像是专门说给我们听似的。军师,你看,这里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被称作军师的人就是当日在小浪亭里与柯木智同进退的一名死士。 军师低声道:“应该不会,主子,咱们还是尽快下手的好,免得夜长梦多……” 柯木智微微颔首,是啦,近来疑心病越重,叫手底下的人苦不堪言,可是柯木智自己有什么办法?将他陷害,弄进天朝大牢的羌夷内部奸细还没找到,柯木智怎么会不怀疑! 可惜,他的顾虑不能叫手底下的干将们满意,这些人甚至认为自己不再称职,不再有魄力与八皇子决一胜负。要不是身边还有军师在这里出谋划策,柯木智几乎是全盘皆输。 “军师,咱们真的要这样做吗?”柯木智不忍的说道。 军师暗叫大皇子妇人之仁,尽管十八公主救过大家的性命,可公主毕竟是天朝人,心里更偏向谁,军师不敢拿这个做赌注,所以…… “主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只能这样做,要么劝公主和咱们同行,将来送她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了却余生。要么,主子,你就只能狠狠心了。” 军师所说的狠心……就是要置十八公主于死地。 柯木智没吱声,他打心底不愿意将自己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表妹置于死地,可表妹要是嫁给了老八,自己就没了退路。两相取舍之下,军师的建议也不能不考虑。 柯木智三人顺利的摸到了船尾二层。林家的大船很大,据羌夷的探子在白日里观察,林家的正主儿们都在前面,而后面又是严兵把守……所以柯木智才能断定十八公主的方向。 军师小心翼翼的看着前方巡逻的林家侍卫,低声道:“主子,听刚才那人说,林家是一个时辰就换岗,咱们可要抓紧时机。” 三人不再多说,潜伏行进。船后弦附近约有四五个人,众人拱卫着正中心的一间船舱。柯木智等人已经可以断定,这舱内的小姐就是十八公主。 此时,军师一捅柯木智,叫他朝远处了看,一楼甲板上来两人,就听这边守卫的问道:“人呢?怎么就你两个?” “四哥被大爷叫去了,三哥闹肚子,正喝药呢!反正也没什么大状况,我们哥俩就先来了。” 原本的守卫没动地方,“既这样,我们就再站一会,等老三什么时候到了,我们再撤也不迟。” 忽然,甲板上蹬蹬跑来一人:“快去前面,抓到一个刺客,尚有余犯在逃。” 众人忙到船头去接应,留下一个小子守在船尾。 事情顺利的叫柯木智惊叹,三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林家的人撂倒了。摸进公主船舱的时候,伺候的嬷嬷正教导公主待人接物的礼数。 两个女人乍见三个装束怪异的水鬼,几乎没吓个半死。要不是军师手急眼快,那老嬷嬷就叫嚷出来了。 “别动,只要你听我们的话,我们保证不伤害你半根汗毛!”军师一边诱哄,一边顺手拉过桌案上的台布。毫不客气的堵在了老嬷嬷的嘴里。嬷嬷初时还知道要拼命反抗,然而当一个水鬼掏出随身的短刃的时候,嬷嬷乖乖的不吱声了。 十八公主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指着柯木智的脸迟疑道:“可是大表哥?” 柯木智笑着将脸上的黑布落下,露出英俊的俏脸:“一别经年,表妹别来无恙?” 十八公主哭着就扑到了柯木智的怀里:“表哥,我母妃,母妃殁了!” 柯木智爱怜的抚摸着公主的头,说道:“表妹放心,表哥这回就是要接你走,表哥为你找了个安全的地方,今后谁也不能欺负你!表哥答应你,叫你过最幸福的生活。” 十八公主听了柯木智的话,猛的将对方推开,道:“不,我哪里也不去,皇上叫我去和亲,这是我的命。表哥,你别管我了。” “公主,”军师往前走了几步,就站在柯木智的身后,劝道:“不知道公主明不明白我们大皇子的处境?咱们长话短说,公主要是嫁给八皇子,羌夷皇族内部的争斗就会不休,到时候天朝一发兵,整个羌夷就会葬身火海。” 军师见十八公主没什么反应,只能继续刺激道,“公主不会想成为整个羌夷的罪人吧!” “放肆!”公主喝道,声音大的吓人,也不管柯木智三人的脸色如何变化,“我虽救了表哥,但那全是我母妃的心愿,她只希望将来能回到羌夷,这也是我当初放大表哥你走的原因。可是......”十八公主退了几退,冷然道:“你们从此就杳无音信,我母亲上吊身亡,逼不得已,我才主动请缨,西行和亲。我知道表哥的处境,可天意难违,我走到了这一步,就只能认命。” 柯木智还想再劝劝,然后军师已经动了杀意,抽出别在腰际的分水软刃,逼近十八公主:“那么,公主殿下,请恕小人无礼了。” 十八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想干什么?表哥,你就这么对待自己的恩人?我为了救表哥你,付出了什么代价你不是不知道,你现在就要过河拆桥,是不是早了点?” “公主别怪主子,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将来在阴间就是想寻仇,只管找我就是,不要牵累了我家主子。”军师倒是敢作敢当。 十八公主见柯木智低头不语,冷笑:“表哥,呸,什么表哥,我拼了全部救你与水火。我和母妃也没奢求能你回报,只是没想到救得还是只白眼狼,怪不得人人都说,南郭先生做不得!本宫如今才知道这个道理。” 十八公主的话音一落,从船舱里的帘幕中传出一阵大笑声:“公主殿下,你现在看清了这位大皇子的真面目,为时不晚啊!” 闪出的人就是林致远。 大半夜在公主的船舱里躲着,绝不是干什么坏事儿,而是林致远来了个守株待兔、瓮中捉鳖。 林致远在武昌的时候尽量隐藏身份,连真实姓名都不敢使用,而到了荆州,反用幽州知府的头衔预备拜访卢知府。消息一传出去,林致远就不怕心怀叵测的众人不上钩…… 柯木智只是他们静候的第一拨人马,林致远相信,随着自己与和亲队伍的到来,越是接近幽州,这游戏就越加的有趣儿了! ps:上班累啊~~回家很晚!(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61章 你来我往坐地还价 荆州的天气还微微发凉,更何况是半夜时分,柯木智等三人一身早已经风干的水靠根本抵挡不知任何寒风,加上林致远的紧逼,柯木智只觉得脊背发寒。 想自己的人马探查了多久才将林致远的船只锁定在荆州码头,怎么会轻易就这样放弃?柯木智仍旧心存了侥幸,笑道:“林公子,我们当日在贵府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实讲,本王能平安回到羌夷,还是公子你的功劳,你说,天朝的皇帝要是知道这件事儿,他会怎么想?” 林致远嗤笑道:“大皇子的话要是放在半年前,皇上指不定就相信了,可是现在嘛......大皇子就算是当面与我们陛下讲,陛下也不会相信呢!大皇子可别忘记了,我现在是幽州知府,与你们是死敌,皇上只会认为你们在诬陷我天朝忠良。” 柯木智早就料到此计不通,可他不能这样早的弃械投诚,今晚上林府的船只寻找并截杀十八公主,本就是瞒着羌夷上下,老八一心想要巴结天朝,与天朝结盟,彻底将自己的逼进死局,可是他也不想想,天朝一向羌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从来没放松过对幽州的辖制,幽州的城墙是越累越高,人是越迁越多,不到百年的光景已经成为西南的中心区域,这快沃土要是不能为羌夷所用,实在是可惜。 柯木智最大的心愿,就是在自己有生之年,于幽州城登基称帝。 他一想到这里,便将一切的杂念摒除,一门心思的对付林致远。“林公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本王拿一个最重要的消息和你做个交易怎么样?” 皇上派来的老嬷嬷像是没听见似的,低垂着头偎在一边。林致远貌似不经意似的扫了老嬷嬷一眼,继而问道:“那么,在下想先听听大皇子的这个交易是什么,若是犯了我的底线......大皇子就是拿阁下的性命来换,怕也不行啊!” 柯木智心中松了口气,他就怕林致远一口回绝,叫自己没个退路。柯木智现在是看明白了,只怕林致远早就撒下了大网等着鱼儿上钩呢,要不然怎么自己刚进门,丝毫没发现船舱内还有其他人! “林公子,昨日在江面上拦截贵船的可不是本王的人马。”柯木智神秘的笑笑,这个就是他的杀手锏,他相信昨晚夜色江心之上的那一场变故,应该会叫林致远有一个深刻的印象,而恰巧,柯木智是知道点内幕的。 林致远一脸的笑意,故作一副不信其言的样子:“大皇子不会是想说,趁火打劫的是八皇子的人马吧?” 柯木智摇摇头,叹道:“林公子,本王也是实心实意的与你说,你们此番西行是碍着了某些人的发财路,想要顺利抵达幽州可不容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幽州城里等着你们的是什么?”柯木智见林致远神情有些松动,忙道:“本王要的很简单,林公子先听了也不迟。” 林致远右掌往上一扬,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本王也知道,林公子是奉命行事,要是将公主肆意放走必定会担下罪责,不如我们变通一下,请林公子,不,是林大人,请林大人万万将婚期拖后,只要能延迟到今年秋月举行婚礼,本王就多些林大人的美意了!” 林致远看向十八公主,这事儿十八公主是当事人。“公主的意思呢?” 未等公主开口,柯木智忙道:“表.....” 柯木智刚要喊一声“表妹”,就见十八公主就恶狠狠的盯着自己,柯木智不由得讪讪的改了称呼:“公主,本王还是希望公主殿下能为自己考虑考虑,羌夷不比中土,皇族内部的争斗亦不少,公主何不等到风平浪静的时候再考虑是否与八弟成亲?” 十八公主冷笑道:“大皇子打的好主意,只怕到了秋月,你们的首领早就鹤驾西归,那时候你便成为了羌夷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我这个碍眼的‘异族女子’自然是可有可无了。可是大皇子,你实在是狠心,难道你就不想一想,我来的时候是个什么处境?皇兄要我和亲,不管事情成与不成,我都再难回到京城。成为八皇子王妃,我尚有一线生机,可大皇子还要生生的堵住我的活路!” 柯木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公主只想到夹缝生存,是因为你根本不清楚,八弟早有正妃,还是左丞卫长的嫡女,为了你嫁进羌夷,八弟将正妃贬为庶妃,你以为你的日子就好过了?我知道表妹还在为刚刚的事儿生气,都怪表哥一时急糊涂了,可你不嫁到羌夷,实在是利大于弊。表妹可要想好了。” 林致远并不满足于柯木智的这点蝇头小利,他要的更多,在出京城之时,林致远要了皇上的圣旨,可在危急关头灵活处事,亦可小规模调动驻扎在幽州、凉州的大军。故此,林致远并不介意皇上身边的嬷嬷在此,反而与柯木智坐地还价:“大皇子,你这个条件……我们不是不能应下,可有一点,要加筹码!” “筹码?”柯木智精通汉学,可什么叫筹码,倒是没听说过,不过柯木智稍微能理解林致远的意思,便道:“林大人的意思是,本王说的条件达不到你的要求?” “正是!皇子想啊,本官将公主留在幽州,难道你们的八皇子就不着急?我们随行的队伍里可是有你们首领派去的和亲使节,他最清楚我们皇帝定下的成亲时间,最迟不得晚于下月中旬。你叫我生生的将时间延迟到秋月,只怕……流言蜚语少不了。” 柯木智身边的军师早就在心里将整个事情的利弊掂量了一圈,最终还是必须承认,大皇子的考虑是明智的,将十八公主杀死,道义上过不去。 天朝是没多少人知道十八公主与大皇子的关系,但是羌夷皇族内部不少人却清楚此番顺利营救,都是多亏了当年那位远赴异乡逃生活的姑母。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三人要是杀了十八公主,迟早有一天会被捅出去,那时候,八皇子和王后就可以接着“不忠不义”的罪名将他们拉下马。 念及此,军师忙道:“林大人有什么条件,咱们可以慢慢商量嘛!” 林致远右手隔空一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嗖”的飞了出去,船舱的窗户砰的就开了,“大皇子且看江那边。” 黑黝黝的夜空,水面上倒是时有波纹。 “那边就是荆州知府派的人马,我劝大皇子还是将自己的底线透露出来,免得大家在这里互相猜忌。”林致远正色道:“我也没什么别的条件,只不过两点。其一,你要将羌夷安插在幽州内部的细作名单写出来;其二,一年之内不准领兵犯我幽州边境。若是能做到这两点,咱们再且谈论和亲一事。” 林致远说的这两条都是柯木智的死穴。 幽州城的“建设”是柯木智一手完成的,每个细作都由自己选了又选,挑了又挑,这些人早就融进了幽州城的生活,甚至还有些做了幽州城里的达官显贵,是柯木智在幽州城里的耳目。 柯木智怎么能舍得将名册交出去?这是自己布了多年的局。一旦交出名册,这些细作的下场可想而知。故此,对于林致远的要求,柯木智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吞吞不下,吐吐不出。 军师见柯木智神色恍惚,忙低声道:“皇子,咱们不能因小失大。这个机会难得,今后再想找这样的机会靠近十八公主,难啊!” 柯木智明白军师的担心,船越往幽州走,和亲团就保护的越紧密。这样与林致远坐地还价的机会就不多了。 “好,我答应你!” 林致远笑道:“这才是明智之举。不过,下官有一点要向大皇子指明,我要的是你们羌夷的辛秘,你为了前程才拿花名册与我,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两厢情愿。要是被我知道,那花名册有……” 柯木智冷峻的脸庞上隐隐挂起怒容:“林大人放心,我柯木智既然说出了口,便一定能做到。幽州城里的人跟着我能有些年头,我只请林大人善待他们。至于出兵一事……”柯木智苦笑道:“小林大人能做到这个位置,就该明白,兵败乃是皇室大忌,我已经失去了军中将领的支持。你们天朝恐怕也听说了,羌夷人屡屡骚扰边城,还指明领军人物便是我!这可着实冤枉。骚扰边境的就是右丞卫长,表面上看是因为右丞卫长不满嫡女受辱,频频到幽州闹事,可实际上,右丞卫长的心早就和八弟拴在一块儿了。” “大皇子的意思是……” 柯木智坚定的望向林致远:“解铃还须系铃人,本王是想,退兵得事儿改由十八公主出面才是。八弟要是怜香惜玉起来,必然会欣然退兵!” 林致远听了半天,合着这位大皇子是打了好一顿的太极拳,最终又将问题扔给了他们这一方。 柯木智叹道:“本王与林大人一见如故,但又不好多说,只能点到为止。当时前幽州知府并未死于我们羌夷人之手,而是城内本就暗潮汹涌,前任知府挡了某些人的路子,这才有了血洗知府衙门的惨剧……” ps:近来工作较多,要先备课,才能码字,更新时间稍晚~~请大家见谅!明日惊荷在群里和大家见面呦~~带着俺的手机上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62章 达成协议公主发飙(求订阅) 柯木智的话不能叫林致远完全信服,可也并非全都不信。临行的时候皇上说的明白,幽州不像奏折里说的那样简单,这个聚纳十万之众的城池早就超越了一般边塞的意义,皇上是希望幽州成为西南的“明珠”,与天朝首府遥相呼应。 九年前,与天朝一向是俯首称臣的西北小国喀布尔忽然换了君主,这位新君大刀阔斧的改革,派遣使者前往大食、波斯,重新开启了商道。异国的香料、珠宝、犀牛角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喀布尔搬。 喀布尔的新君手底下有一帮子谋划之人,这些人早从前朝的文案典故中便知道,一旦重新开通了丝绸之路,他们的国家迟早会成为西北塞外的强国。就这样,喀布尔人尝试探索的与天朝人做买卖。 先是以货易货,他们明白,天朝的生意人都精明,所以不敢拿出从大食运回来的玩意儿,只从喀布尔的纺织娘手里收购地毯、五彩斗篷、或是粗陶、金器......用这些交换大食、波斯人最喜欢的丝绸、茶叶、刺绣。 喀布尔新君立即尝到了甜头,大食、波斯人换东西全是用黄金来做钱币,远比天朝人的铜钱、银锭子值钱。不过,波斯两国的人不是不识货,交易了几次,人家就提出要求,他们只要金陵的云锦、幽州的蓉绣、苏州的宋锦、岭南的壮锦,在走俏货物茶叶方面,更是点名要西湖的龙井、洞庭的碧螺...... 新君为了能长久维持与大食、波斯的往来,只能一狠心,将通商之事上报了天朝,毕竟喀布尔还是天朝的属国。先帝那时正缠绵病榻,不能过多理会此事,就将丝绸之路全权交给了皇五子负责。皇五子是当今圣上的兄弟,在丝绸之路的开通上赚了不少,很叫大家眼热,后来陛下登基,有意将此买卖收回,至少应该交给自己的某个儿子打理。可惜皇五子不愿意,以为天高皇帝远,便要来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反正他的妻室儿女都不在京城。 皇上屡次下诏,五王爷都没有所行动,反而年年减少了交往内库的饷银。 人人都说五王爷得寸进尺,辜负了圣心,更有人说,五王爷早就有了不臣之心,当初陛下成为储君为先帝做事的时候,五王爷就常巴结忠顺王。 流言越演越烈,终于在某一日的清晨,五王爷猝死榻中,他的女儿们转瞬被皇帝押解进京。喀布尔的新君借此斩断了与天朝的贸易往来,转而走私...... 是走私,喀布尔人在与五王爷的短暂交往中发现,原来这位王爷根本不用朝廷指定的皇商供货,而是选择利润高的暴利商家。只等五王爷一死,那些商家就主动上门找到了喀布尔,他们愿意以低于五王爷的价格将东西卖给新君,只期望新君能继续与他们合作,赚取大食、波斯的黄金。 等当今圣上明白什么是走私的时候,天朝已经难以将手伸向喀布尔,更白白损失了大量的黄金。 喀布尔成为了塞外小江南。而当今圣上一直以此为恨。 这也是林致远积极要求在幽州开商埠,能得以皇帝支持的原因。 哪位天子不想名留青史,就算不能被后人记住这些丰功伟绩,至少在此时能因为丝绸之路的开通而叫皇室宽裕一点吧! 要不是这个,凭你林致远说的如何天花乱坠,也难能打动皇上的心。 林致远既然想干,那么心里就早有了准备,幽州城绝不像是西南将领们奏折里说的如此简单,只怕是文官武将们是筋连着筋,骨头挨着骨头。 韩胜也劝过林致远,让韩胜亲自去幽州打探打探消息,但是林致远没答应。自古帝王皆爱猜忌,林致远的这位主子也差不到哪里去,要是林家的行事过于出众,反而叫容易与皇上疏离。 瞎子摸象,就是林致远现在的处境...... 柯木智的话仿佛是一道曙光,隐隐的拨开了幽州城诡异的面纱,叫林致远不能不心动。 “大皇子,你应该明白,你现在是落在我的手里,只消我轻轻吩咐一声,我手下的人就能将你生擒活捉。” 柯木智灿然笑道:“不必林大人的手下麻烦,大人的功夫,本王是领教过的,只你一个人出手......我们三人就要交代在这里。不过本王死了,林大人可就失去一个大好的盟军了!我知道你此番来幽州的目的,一是护送公主嫁到羌夷,二是作为天朝皇帝的近前红人,你是要来西南这个小地方练练手啊!林大人你想,你在这个地方干的越好,贵方天子便越加重视你,将来封侯拜相并非难事。难道林大人就不想叫本王帮衬帮衬,叫的政绩添点亮色?” 林致远敛气道:“嬷嬷,请你先扶公主进内室暂避,等本官谈完要事,再向公主殿下赔罪。” 老嬷嬷面色阴沉的架着十八公主进了内舱。这动作不能不说粗鲁,十八公主根本不愿意进去,她还想听听自己的命运呢,可惜,嬷嬷手腕子的劲儿极大,一个侧拧就将直直的擒住公主殿下,像拽个小鸡子似的将整个人拎了进去。 柯木智大皱眉头,暗道天朝皇帝的人粗俗,有失大国礼范,只有军师一个人眼神中闪现过一抹不解。可惜没等深思,林致远已经发话了。 “大皇子,当着明人我们不说暗话,你的条件我暂且应了,可一点,我可以将公主的婚事拖到秋月,不过,我要将公主先送到你们羌夷去。我决不能将公主殿下留在幽州城里......否则本官无法向皇上交差。” 柯木智没听明白林致远的意思,便问道:“林大人是说?” 这个问题早在柯木智说话的时候,林致远便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无论如何,幽州城里不能留公主,不是说林致远想推脱责任,怕十八公主在自己的辖地出闪失,而是林致远此番还有一个任务,就是...... “林大人?”柯木智又轻唤了一声,语气中隐隐透着焦急。 林致远讪笑道:“失礼了,刚刚因为想着临行时皇上的嘱咐。”柯木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自觉的抿了抿嘴角,右手紧握住了左手腕。林致远听沈修杰说过,当日天牢里的酷吏们没少对柯木智下狠手,这个左手腕不会是在那个时候落下什么问题了吧! “大皇子,临行前,皇上千万叮嘱道,天朝与羌夷和亲是百年大计,八皇子是王后娘娘亲生,在羌夷的地位斐然,不瞒大皇子,皇上更愿意与八皇子结为姻亲。可事情说来说去......也不是没有转着的余地。”林致远的话勾起了柯木智的兴趣,柯木智担心的也不过是八皇子势大,叫自己的努力功亏一篑。 柯木智一拱手,像真正的中原人似的,以文人之礼相问:“请林大人赐教。” “赐教不敢当,只是想与大皇子说说,成王败寇不足为奇,你们今日想杀十八公主,明日皇上就能派另外一个女主子来和亲。天朝的王公贵族多的是,随便拉出一个郡主、县主都能赐得封号,到时候,大皇子以为自己可以将人杀尽?” 柯木智的军师已然明白了几分味道,迟疑道:“林大人是想说……” 林致远笑着摆摆手,道:“本官可什么也没说,不过是皇子自己揣测的而已。这样吧,我们到达幽州城之后,会有短暂的整修,只要大皇子求得了你们首领的允可,我便将十八公主送到羌夷辖地,做个客。时间嘛,或许三五日,也或许一二月,端看大皇子你的表现。” 柯木智听到这里已然明白林致远的意思,这小子是想借天朝的威势,借十八公主的身份左右父王的意志。父王如今身体越加脆弱,只怕难撑多久。人在这个时候最容易改弦易张,一点小小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影响大局,老八不是想借与天朝和亲来讨得父王的欢心嘛!哼,要是十八公主最终选择和自己成婚,不知道八弟会不会气死! 柯木智诡笑道:“林大人放心,本王一定照料好表妹,再不会叫表妹受的一点委屈。” 柯木智正说着,内舱里的十八公主终究没能忍住,在里面是破口大骂:“谁稀罕你的照料,你别做美梦了,本公主就是死也不会投靠你的!”最后一个音儿就被人捂在手心里,紧接着舱内就传来挣扎。 柯木智猜,是皇家派来的嬷嬷做的吧!表妹……这是何苦呢!柯木智冲里面道:“表妹保重身体,表哥这就走了。” 挣扎声没有了,柯木智并不气馁,反而觉得十八公主是真性情。当日在天牢里,表妹来救自己,可不就是浑身的泼辣劲儿,还敢拿着长剑抵在咽喉,吓得小狱卒不敢不开门。 柯木智笑笑,与林致远道:“本王这就先回了,等林大人进幽州城之日,在下定然将幽州凶案从头至尾与林大人一字不落的说个明白!” 林致远一抬手:“请!” 大皇子三人来的时候满以为是万无一失,神不知鬼不觉,可走的时候却是林家众好手相送。 林致远亲自将柯木智送出船舱,柯木智下到一层入水的地方,再回头望去,二层甲板上只见一双双黑色充满煞气的眼睛盯着他们三人,银晃晃的簇箭随时待发! ps:小荷闪亮登场啦!今天知道女频的大神们都去成都开起点年会鸟,羡慕ing,什么时候小荷也能受邀呢??么么大家,求订阅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63章 来的时候一身便装,走的时候自然也没什么船只相送,林致远与柯木智二人是心照不宣,他们暂且达成了休战协作,但并不意味只自己相信对方,反而在这个时候加大了警惕性,免得堕入敌人的温柔陷阱中。 林致远似笑非笑的看着柯木智,道:“大皇子确定不要我们派船送你回去?”林致远的眼神望向不远处停靠的那艘载重极多的货船,“夜里水涨,大皇子还是小心水底下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浮上来!” 林致远的话要是入了不知情人的耳朵里,人家多半会猜这小子是危言耸听,或是幸灾乐祸,然而柯木智却是心中凛然,他太清楚此时此刻,有多少人都在盯着林家的这船,林家的船在一种没有保护的情况下,就好比一群鲛见了血腥味欲争相吞咽。 柯木智可以带人上来,难道别人就不行了? 他下意识的往墨黑的江水中望去,明月当空,江面平静异常,连一丝波浪都没有。越是这样越是诡异,柯木智的人已经在远处候命,他们见主子迟迟不下林家的船,有心想上来接应一下,可是刚有动作,就被码头上巡视的官差提点了出去。柯木智的手下都是说着汉话的羌夷人,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能在夜色中分辨他们的不同。 柯木智瞧的清楚,知道自己此时再不走,可能会叫将一船的兄弟撩在这儿。他一抱拳,道:“林大人,我们后会有期!”说完,转身纵身一跃,江面上闪出几个小水花,人......已经窜到三丈外了,再一个潜身,人影晃了晃就淹没在水波中。 韩胜附在林致远身边,悄声说道:“大爷,船尾又收拾了一帮人,有五个,不是羌夷人,赎属下无能,这些人刚被捉住就吞了剧毒.....属下查了,这些人身上没有什么特征,连个伤疤也不见,实在不像练武之人。” 林致远自言自语道:“身上没什么特征?” “大爷是想到了什么?” 林致远摸了摸下巴,目光精锐,“我在想,就算是绝世高手,练武的时候也会有点痕迹留下,按照你的说的意思,他们却又不属于这类人,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明知道咱们家的船会在今日严加防守,还敢一探究竟,岂不是白白送死?对了,韩胜,你刚刚说那些人是一起吞了剧毒,这藏毒的位置可找到了?” 韩胜忙道:“已经查过了,江叔说,应该是掖在槽牙的缝隙里,危机时刻,只消一咬破外面的薄膜,便可瞬间置人于死地。” “那些人一点没有反抗的意思?” 林致远的疑问也是韩胜纠结的地方:“没有,我们知道大爷和柯木智有话要说,本就想悄无声息的制住这伙人,还没等亮出兵器,他们倒先来个‘大义凛然’,哈,真是闻所未闻!” 五个人用性命来演绎这场闹剧,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虽说林致远擅长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答案,可是这个局面实在诡异,林致远右眼皮一跳,突然有一种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林致远忙问道:“公主和小姐那边可有人手看着?” “大爷放心,姑娘和少爷那边是荀二爷亲自带的人守着,至于公主这里……嬷嬷说公主累了,叫我们不准打搅。” 林致远信得过荀晟睿的身手,再加上他身边有青冥宝剑傍身,等闲匪患近不了身。林致远心稍定,不用两头忙,一边应付着公主的琐事,一边还要照应黛玉的安危,林致远就算天纵奇才,也没那个分身之术。现在有荀晟睿肯帮忙,林致远是求之不得。 “韩胜,你带着人在船上好生巡视,今儿晚上都累点,等明日一早,武昌的船就能赶到,届时再叫兄弟们好生的休息。” 林致远噔噔噔上了二楼,公主的门外左右各是一名佩剑高手,见了林致远,忙回禀道:“大爷,好像十八公主刚和嬷嬷斗嘴了几句,不过现在没声音,想来是休息了!” “无妨,你且叫门。”林致远不在意的摆摆手,这一路上,他也差不多将这个位尊显贵的十八公主拿捏清楚了,她在大事儿上从不任意妄行,更不肆意蛮横无理。 公主身边的嬷嬷早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亲自上前开了门,迎进林致远:“林大人。” 十八公主柔柔的欠身,笑道:“林大人将来封侯拜相的时候,可不要忘记我们这些小人物才是。” “哦?此话怎讲?” 十八公主嗔道:“林大人还作弄我呢,我明明听到……”立在一侧的嬷嬷插了话:“公主,称呼!” 十八公主吐了吐舌头,一拍脑门儿,笑道:“这个活儿还真不好干,偏偏叫我做了,不,是本宫……本宫听见林大人与羌夷大皇子商量的好,还真打算将本宫送进虎穴去!要是按照本宫的意思,索性来两剑,两个皇子一人一刀,也叫他们知道知道咱们天朝的威势。” 嬷嬷眉头这个紧皱,斜眼睛去瞪说话的十八公主,心道:自己教导这么久都白练了,一个词一个词的教,如今倒好,都还给了自己……要不是皇上曾嘱咐,要自己将眼前女子当成真的公主一般儿,谁还愿意受这样的累? 嬷嬷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望向林致远:“林大人与羌夷人的话我们也没敢细听,可有一个却听明白了,大人的意思……还是叫我们去和亲,只是,投奔大皇子可不是明智之举啊。”嬷嬷神情复杂的看着十八公主,“况且,公主能不能应承下来还是个事儿!” 林致远收起了闲逸之色,问道:“公主殿下,你可有把握挑动羌夷的浑水?下官刚刚细瞧了一下,柯木智对公主并没有产生猜忌,相反,因为要截杀的这件事儿,他对你心中有愧,咱们可以善加利用这一方面。到了羌夷的地界儿,下官就不能再保护公主的安危了,为避免羌夷方面起疑心,皇上连暗卫也不准公主带着,将来这一行……公主还需要谨慎小心。只要公主能搅动羌夷这潭死水,叫各方势力纷纷出头,公主便是我们天朝的最大功臣!” 林致远说的诚恳,十八公主也不复刚刚的玩笑之意,颇有几分皇家贵气的沉声道:“本宫自保不成问题,今日也瞧见了羌夷的大皇子,林大人当时可说,这人身边有几个伸手不赖的人物,本宫当时还以为如何了得,原来也不过如此,本宫猜想,他要是和我过过招,也不过是十来个回合的功夫。不过,柯木智左边的那个倒很精明,本宫觉得,他是有什么疑心!” 林致远一惊,他怎么没看出来,“公主的意思是?” “本宫虽然常年用温泉保护,手上不会有什么厚茧,但是因为家师教导的是‘严娘拳’,讲究舒缓发力的意思,因此肩膀比多数女子都要散,嬷嬷今日特地叫我穿了厚厚的锦服,本意也是存了多多少少的掩饰一点的意思,可我总觉得那人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儿。林大人,你想,本宫现在就有可能被人给认出来,将来到了羌夷…...”这位“十八公主”原来竟也是个练家子。 严娘拳是东山一带密宗拳术,只传女子,讲究的是近身搏击。 女人练拳本就是个奇事儿,这个严娘拳还如此的独辟蹊径…… “十八公主”是严娘拳法的第十六代传人,上面有数位师姐,倒也不会在意传承的问题,这回帮天子的忙,也是她师傅为还一个人情。 真正的十八公主早就幽闭在深宫之中,而冒牌的金枝玉叶却大摇大摆的来幽州和亲,皇上要的什么,早已经是不言而喻。当然,光靠冒牌公主一人之力搅动羌夷这潭死水是不可能的,林致远将会在这里发挥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林致远说道:“公主殿下放心,既然你觉得柯木智身边的人不好打发,下官现在就给你收拾了这个人,免得他将来给你造成麻烦。不过……说实话,公主大可不必这样提心吊胆,当初下官也是看了好久才觉得公主是个练武在身的。不得不说严娘拳奇妙异常,何况,真正的公主殿下也随卢美人学过功夫,否则,她也没那个本事就劫天牢。” 嬷嬷也劝道:“殿下,好在咱们知道,羌夷人和真公主接触的时间太少,他今日明明没有对公主的相貌产生怀疑,不就说明了一切?只要林大人一口咬定您就是和亲的公主,谅羌夷人也不会说什么。” 十八公主笑道:“嬷嬷以为我……本宫是那种轻生怕死的人嘛,要是那样,本宫断不会应允了师傅的话,千里迢迢的跑到西北,本宫既然应了,就绝不退缩。只是希望,林大人能谨守承诺,愿意将严娘拳的最后一式的散页传承给我的师姐师妹们,便是这样…..本宫死而无憾。” 十八公主竟是抱着必死之心前来幽州的! ps:刚刚为了赶时间,先贴了上来,文章里的毛病已经改过来了~~明天双更。 第264章 四娘子劝说有情郎 天色微朦,沿着江面上有一层青灰色的光晕,此时此刻,许多户人家还都在睡意中,而荆州的码头上,却是别样的景象。 柱子是荆州城里最普通的一个老百姓,却年纪轻轻就加入了本地最大帮派沙河帮,不过干的可不是什么风光无限的活计,而是卖力气为生的扛活。这种简单的劳作特别消耗人的生命力,除了年富力强的人能干上七八年,大多数人都黯然的消失在了荆州码头,转而做了别的事儿。 一个麻袋,只有一文钱,在荆州,一文钱也不过是买一个包子吃而已,还不是肉包子,柱子想要养家糊口。非要扛二三十个才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计,他又是个心气儿高的,总想着有自己的店铺,将来叫子子孙孙彻底脱离了这种苦日子。别人背一个,他就背两个,别人赚了铜钱就去吃鱼糕丸子,或是去娘窑馆找个相好的,而柱子从不做这样的事儿,他将自己的血汗钱一点一点的攒起来,顶多就在肉摊上和老板磨一磨,买根最便宜的骨头给两个弟妹解解馋。 柱子对于沙河帮了解的实在不多,他加入这个帮派全是为了生存,毕竟,有了自己的兄弟们帮衬,在码头上也好讨生活。 不过,这几天柱子有了新的差事,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什么大运,被大当家的亲信找去,叫自己每日就在码头前盯着,看一艘二层大船有什么动静,一旦有异况速去回报。这是柱子第一次给老大办差事,从来没想过原来大当家的竟然这样阔绰,出手也大方,竟然每日都给自己一两银子,而且还是当日结算。 柱子知道,像他这样同是盯梢的,码头上还有十来个,都是一起扛活的弟兄。当柱子捧着白亮亮的银角子时,他甚至希望那艘大船能一辈子留在荆州码头...... 因为天气还大早,柱子难得清闲一次,坐在孙四娘家的茶寮里,这个位置最好,不但离码头近,还能将二层大船的全貌尽收眼底。 这个时候在四娘家喝茶的人......除了柱子,就剩下一个干活的活计,还有四娘了。孙四娘身姿高挑的站在粗木柜台前,一边拨弄着算盘,一边轻言挑逗着柱子。 “我说柱子兄弟,你可是个惯会过日子的,往前姐姐死活拉你来我们茶寮喝茶,哪次不是被你给推拒了?今儿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孙四娘夸张似的探头瞧了瞧,“不对啊,这日头可没升起来呢,柱子兄弟该不是睡迷瞪了吧!” 孙四娘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年轻人,心眼儿好,会过日子,最重要的是......有都是气力。孙四娘的丈夫是个不中用的,前几年因为和人逞凶斗狠伤了身子,要不是沙河帮的焦老大给保下,估摸着孙四娘早就成了寡妇。 不过有的时候想想,四娘倒更愿意自己那个时候成为寡妇,总比现在活受罪强。 她家爷们现在每日一身的病,就在后面管着烧水,还十天半个月的犯病。 拖累死人...... 所以孙四娘越瞧柱子越喜欢,只可惜往日里没什么接触的时候,这小子又木讷的紧,孙四娘不敢太过露骨。今日好容易得了机会,自家爷们还在后面犯瞌睡,前面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在帮工,她这个时候不上前好好“聊聊”,还等什么时候? 孙四娘抿了抿两边的鬓角,回身从大柜架子上拿了一小撮茉莉的高碎,往甜白瓷的小茶碗里一扔,倒上滚热的开水,一扭一扭的就到了柱子的近前。 因为孙四娘没刻意盖上茶盅盖儿,所以那茉莉的香气直往柱子的鼻子里钻。 柱子满是警惕的道:“老板娘,我可只带了一个铜板儿。” 意思很简单,你要是强迫我喝这个好茶,可是没钱收的! 孙四娘扑哧一笑:“傻样!请你喝的!”兰花玉指一点柱子的脑门儿,模样要多轻佻就有多轻佻。不远处正抹桌子的活计手上的动作就是一顿,不过可没敢回头瞧,而是老老实实的当做没看见。 孙四娘见柱子不动,于是将茶盅往前推了推。“好兄弟,你先喝,姐姐有件事儿问你!” 白嫩嫩的茶碗,里面的水变成了鸡蛋黄似的颜色,透着喜人劲儿,柱子什么时候喝过这样好的东西,不过......“嫂子你想知道什么,先说说看!” 孙四娘“哼”了一声:“我可当不起你的这一声嫂子!” 码头上流言蜚语最多,大家早就说,孙四娘不是个善茬,将来迟早就撇了她家爷们。柱子并不是真的木讷,相反,很精明,他以前是没有和孙四娘接触的机会,就算四娘刻意拉他,柱子也以为是那种招揽生意的方式。今儿来看......孙四娘是有别的意思啊。 柱子瞄着搭在自己黝黑胳膊上的白皙小手,不禁笑道:“姐姐想问什么?” 孙四娘的脸立即笑开了花儿:“很该是这样,我问你,你昨日起就没在码头闪扛活,跑到那边干嘛去了?” 柱子心里明镜儿似的,看来孙四娘早就在盯着自己了。他忙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身子不舒泰,想歇歇。” 孙四娘一翻白眼儿,恨恨道:“在姐姐面前还说谎儿,趁早和我交代!不然将来别想进我的茶寮。”风骚至极的的四娘子将手往下挪了挪,直接握住了柱子的大手,摩挲似的拨弄着。 柱子何曾遇上过这等艳事,只觉得脑门充血,浑身燥热。干巴巴的添了添嘴唇,柱子说道:“姐......姐,这不好。”眼神往帘子里面瞅了瞅,孙四娘想起自己家那个死人,也不得不收敛一二,便规规矩矩的做好,柱子颇感失落,他还以为孙四娘能坚持一二呢,这样便可坚定自己的想法。 “好兄弟,你告诉姐,你这是干什么呢?” 柱子呵呵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大当家的吩咐我做件事儿!” 孙四娘皱眉道:“焦老大能有什么好事儿想着你!” 柱子吓得赶紧说道:“姐姐可万莫这样叫大当家的名讳!这......” “瞧我兄弟吓得这个样儿。”孙四娘掏出白帕子,使劲儿抹了抹柱子的额头,笑道:“你是沙河帮的人,难道我也卖身给他们了!大家都在这码头上讨生活,我们却是井水不犯河水,就算叫了他的名讳也不相干的!兄弟赶紧说说,到底是和什么差事,姐姐也好帮你谋划谋划!” 孙四娘的一席话叫柱子茅塞顿开,是啦,四娘子见多识广,可能会知道这里的猫腻。柱子一指林家的大船:“姐姐看到那个没有?大当家的就叫我盯着那船,看有什么人往来!” 孙四娘先是漫不经心的跟着去瞧,可眼睛一盯上林家的大船,脸色骤变,低声问道:“焦老大没和你说什么?” 柱子奇了:“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孙四娘左右打量了一番,见小伙计早就跑到旮旯里打瞌睡去了,便伏在柱子的耳边道:“姐姐我昨晚亲眼见到的,那艘船上往下扔了好几个死人,啧啧啧,好吓人!” 柱子没料到自己的差事会这么棘手,整个人都被吓到了:“姐,你不会是吓唬我的吧?”再说了,大半夜,孙四娘不睡觉,跑到人家船边看什么热闹去了? 要说,孙四娘还真不是有意去盯林家,至少和焦老大的初衷不同。荆州码头每年都会停好多的船,这里面不乏一些茶叶贩子。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些贩运茶的茶商怎么也料不到,他们船上的船工会偷茶叶往出卖!也是,那么多的麻袋,抓了一把两把谁还知道了? 要么说孙四娘的生意怎么就这么好,她精明了得,与船上的小艄公打通了关系,每年都会用低价收茶叶,然后转手再高价卖给荆州城里的茶商。积少成多,每艘船都稍稍的来上那么一点,就靠这个,孙四娘便攒下了不少私房银子。昨晚上,她就是去找人买茶叶,恰好远远的看见那艘大船上扔下东西,刚开始孙四娘没注意是什么,不过,扔进江里面的东西不多时就开始泛起幽冥色青磷火......竟然在江面上自燃了。 孙四娘只听说过坟头上有磷火,还没见识过江面上的这等景象。借着磷火的幽光,孙四娘眼见不错,那就是个人...... 她一想起这个,浑身就打哆嗦。忙叫柱子:“好兄弟,你快别逞这个能,咱们和焦老大说一说,不干这个差事了,那艘船不是什么正经人家,你盯着人家,迟早要被发现。” 柱子心中一暖,除了自己的娘生前这样劝自己,他还是第一次有女人肯为自己着想,还是个漂亮的女人。 就这个时候,假寐打瞌睡的小二惊呼了一声:“老板娘,快,快看!” 孙四娘好容易得点温馨时光,生生被不长眼睛的小二给打断了,闷声闷气的喝道:“叫魂儿呢!出什么事儿了?” 小二哆哆嗦嗦的指着远处的江面:“老板娘,你快看,船,好多的船!” 孙四娘嗤笑道:“屁话,咱们这码头上要是不靠船了,我吃什么,喝什么!”话虽这么说,可还是不自觉的望向江面。 这一望可了不得,连一向自誉为见多识广的孙四娘也险些岔了气儿。 ps:二更稍后送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65章 荆州码头聊城卫到(二更) (二更送上!近来惊荷忙着上班,更新时间总是很晚,实在抱歉,请大家原谅!!有事请到找小光、洛洛,以便联系到我,惊荷会虚心接受大家的建议。) 按说,孙四娘在荆州码头干了十几年,见识过的宝船也不少,但是眼前的这......实在是惊人。打头的那艘有三层的艉楼,二层的艏楼,其中艏艉高翘,上面有兽头浮雕,舷侧前部的龙目庄严,艉部板上更绘有展翅大鹏。整个船体建筑高大,说不出的气派。 最重要的是,这船上插得是什么旗子?孙四娘见都没见过,可没见过,不代表孙四娘不认识,上面的龙就迎着风在那儿飘荡,四娘子迟疑的问道:“柱子兄弟,那,那是皇家的御船吧!”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柱子就像屁股下面垫了金针似的,噌的一跃而起,茶也没顾得喝,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慌得孙四娘大声喊道:“柱子,你哪儿去!” 声音极大,惊醒了里面打瞌睡的丈夫,孙四娘的丈夫也不敢骂人,他明白自己的处境,全家上下可都靠着孙四娘来支撑呢,于是撩起门帘子,涎着脸问道:“娘子,出什么事儿了?” 孙四娘眼见柱子跑远了,扭头骂道:“喊什么喊,没见客人都被你吓跑了?回去烧水去!栓子,你看着茶寮,我去前面瞧瞧!”孙四娘一喊小伙计,拧身出了门,再不理会自己的丈夫。那个被唤作栓子的小二不知所措的看向老板:“掌柜的,你看......” “瞧我做什么!”弄得栓子倒里外不是人儿。 再说孙四娘,穿着红缎面的绣花鞋,拎起垂在脚面上的裙摆,一溜小跑的往码头赶去,等她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看热闹了。孙四娘就捅捅身边的同行,也是个茶寮的掌柜的,“什么人,这么有派头?” 那同行笑道:“没看见嘛?上面是皇家的旗号,当然是御船了!” “乖乖,难道是皇上来咱们荆州了?”一个扛活的小子咋舌道。 “想的美,要是皇上来咱们这儿,知府大人能不亲自迎接?你看看,县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一人酸酸的说道:“知府大人新纳了东头梁家铺子的女儿做小妾,怕这个时候还在温柔乡里呢吧!” 众人哄笑,孙四娘也跟着一帮大老爷们儿起哄,就这时,船队靠了岸,孙四娘等人细心的数了数,共有八艘宝船,整个荆州港都被填满了,好多小船见势纷纷避让,唯恐冲撞了贵人。甲板上站了好些黑衣卫士,满脸肃杀的看着两岸的老百姓,孙四娘站在人群当中好生的发寒,有些不敢直视这些人。场面一时尴尬,船里的人高高在上,不肯下来,码头边的老百姓巴望着脑袋仰望,不明所以。 荆州知府估摸着和亲的船队也就是这两日到,所以睡得并不踏实,加上担心林致远等人在荆州出事儿,所以晚上就歇息在书房,随时等候手下的禀事。这不,天还朦朦亮,手下人就来禀告,说是码头上出现了皇家御船,卢知府匆匆忙忙穿了官服,拎着腰间的玉带就上了官轿。 一到码头,只见人山人海,住在附近的人是口口相传,都来瞧热闹,竟比过节还有趣许多,可卢知府看的直皱眉头:“这些刁民是怎么回事儿?叫公主殿下看了笑话!快,将人给哄了!” 卢知府的师爷忙道:“大人,万万不可,咱们不但要留着百姓,还要列道欢迎,叫公主殿下知道知道咱们荆州人的热情好客!”师爷又私语道:“大人,这可是好机会啊,船队到了别处,可都没见着‘真神’,只咱们运气好!”师爷一努嘴儿,叫卢知府往旁边林家大船处看。 卢知府会意的笑笑,领着手下到了宝船近处,跪倒在地,朗声喊道:“臣,荆州知府卢桥,恭候公主大驾,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没有公主的回话,卢知府是不能起来的。好在一个太监打扮的人出了船舱,手里拿着拂尘:“卢大人请起,十八公主有命,命卢大人速速拾整驿馆,公主要下榻于此地!” “公公,劳烦公公帮着回禀一声,臣家中已收拾妥当,是特为殿下......” 老太监打断了卢知府的话:“休得多言,速去速去!” 卢知府的如意算盘没打成,只得灰溜溜的带人去了驿馆。一个时辰之后,宝船上下来了第一披人,那踏板极宽,虽不敢说是如履平地,但是轿夫们本事高,抬着一架轻纱围城的小轿下了船,两边围观的人纷纷打量,心道:这不会就是公主殿下吧!可惜看不见人脸。都被纱幔挡上了。 紧接着就是一个个箱子,有宫女有太监,一个挨着一个下了船。 这种盛大的场面,放在十年之后,还有老人们津津乐道,叫那些因为贪睡而错过了热闹的人悔恨不已。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只说和亲使团到达驿馆的时候,林致远等人早就在此处候着了。 皇上派了聊城卫的两百号人马充当使团的保护工作。这聊城卫一向是个隐秘的存在,有人说是皇上还在潜邸的时候就私下培养出来的一支精锐部队,也有人说是先帝时期投诚的叛党。 不管怎么说,林致远不得不承认,这支二百人的队伍很强大,兵力值不下于御林军。 要说皇上也真是宠爱林致远,林致远一求,皇帝二话没说,就将这二百号人拨给林致远了。不仅仅是护送公主殿下,而是真的交给林致远来使用。等公主和亲结束之后,林致远开始幽州城上任的时候,这二百人就是林致远的私人护卫。 二百人……简直就可以看做是一个小小的番队,全天下的知府老爷,还真没听说过谁有这样的待遇。 “属下参见大人!”聊城卫的领事长见到林致远安然无恙的时候,多多少少的松了口气,那日他得到消息,说微服出巡的林大人遇袭,领事长心都要蹦出来了。 当着外人,大家都说公主在舱内休息,可傻子都看出来了,这船上哪有什么正主儿,公主和大人估摸着早就到了幽州。 领事长带着人也不敢使劲儿追,总是坠在后面两三日的功夫。要不是林致远的密函,他们至少也要后儿午时才能抵达荆州。 现在两队人能够安全会和……领事长的一颗心就落地了,只是,不知道公主在什么地方! ps:明天依旧双更!等小荷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66章 迎公主黛玉担大任 (二更稍后送上~~) 卢知府想将公主殿下及卫队迎到家中小住也不完全是为了他自己,因为荆州城里的驿馆实在是狭小,一下子容纳这么多人居住,显得很吃力。 不过,公公都已经发话了,卢知府还能怎么样,派人赶忙回家叫妻子带着人马来收拾,将先前准备好的铺盖等物用马车运了一趟又一趟,实在拿不来的,就只能挑拣那些做工最好的,质地最优良的先紧着。驿馆中的驿丞就从来没见过知府级别以上的人物,公主殿下......那是戏曲里面才听过的尊称。 好在,荆州的驿馆也算是保养不错,当年前任知府离任的时候为了好好搂上一笔,花了大价钱修缮驿馆,驿馆傍依大道,围以高墙,入口是门楼,内部既有供驿丞住的邸,也有给驿夫住的房舍,有给使者住的厅堂,还有厨房、马厩及仓库。建筑外观雄伟、内部装修精致;虽然还是初春,但因为本地气候原因,整个驿馆已初见新绿,景观亦不错。 公主的驾车到达驿馆时,两边早有列道欢迎的百姓。说实话,这些乡亲们不大像是来迎接公主的,更像是来赶节日的,公主成了稀奇的“玩意儿”,叫人不睹不快。驿馆门口站着荆州所有的官吏,那些小县令们一得了消息,也都在第一时间赶到此处,大家无不希望殿下能赏光接见一二,甚是将自家的夫人、儿女也都捎来了。卢知府最为夸张,吩咐自己的妻子,领着三位花枝招展的女儿以及各位小吏夫人们,就等在公主下榻的小花厅外,以便随时候命。 卢夫人是知府的发妻,跟着知府大人劳顿了半辈子,可惜上了年纪,人老珠黄,有些被厌弃。加上卢夫人娘家是地地道道的小户,当年的知府大人全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上位,卢夫人知道自己的困境,要不是生了儿子,她在卢家还哪有地位可言?便一门心思的为卢知府纳妾添枝。 如此贤惠的夫人得到了知府同僚的广泛好评,但那些夫人们背地里可没少翻白眼儿! 卢家的三小姐今年十二,正是活泼脱跳的年纪,等在小花厅前正不耐烦,又因为她父亲一向宠溺这个小女儿,所以也不分场合的吐苦水:“娘,这公主怎么磨磨蹭蹭的还不进来啊?都叫我们好等!” 同知的夫人离着最近,冷冷的看了卢夫人一眼,没说话。卢夫人知道这些女人们都怨自己给丈夫频繁纳妾,带坏了荆州城官场上的风气,如今哪位大人一想纳妾,便会拿自己说话:看人家知府夫人多么贤惠,你们要和夫人多多的学习。 卢夫人一肚子苦水没地方吐,便将心思用在了女儿身上。可惜她小门小户出身,只知道一味惯着女儿,反而助长了她们刁蛮的个性,现在想改已经是来不及了。 小女儿的话虽然不敬,但是卢夫人心里也暗暗埋怨十八公主的架子大,听丈夫的意思,这位公主在宫里面很不得宠,完全是为了政治需要才被和亲的。嗤,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傲慢的?连自己的女儿也比不上,凭什么叫她们一行人在此处候着? 卢夫人冷淡的叫了院子里伺候的小丫鬟:“去前面瞧瞧,公主殿下可是进了驿馆?” 数十位夫人目送了小丫鬟出了院门,也就半盏茶的功夫,人是回来了,可发髻竟有些松散,那丫头气喘吁吁的跑到众人跟前:“夫人,奴婢刚到中庭就被好些兵给拦下了,不叫我们随意走动。” 卢夫人见自己的人办事不力,在几位夫人面前丢了面子,一巴掌就拍在小丫头的脸上,骂道:“不会办事儿的玩意,要你什么用?” 钟祥县的县令夫人笑道:“姐姐这是干嘛,仔细手疼,你们家的丫鬟不会办事,这有什么,细细教导就是,可别在公主的面前失态啊!”也有跟着县令夫人附和的,也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也有一门心思瞧热闹的。 钟祥县县令也是两年前才上任的,家在京城,很有些底子。据说这位县令夫人还是某位国公府人的嫡亲胞妹,来头不小,一到荆州的时候,便大宴宾朋,言谈举止间透漏着京城里的贵气。卢夫人最看不上这个人,可她心里又没办法,丈夫可是说了,将来这位钟祥县的县令有可能接自己的位置。 卢夫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看在马夫人的面子上,今儿先饶了你这个小丫头!” 马夫人招了招手,将小丫鬟唤在身边,掏出了身上的帕子,轻轻压在对方的脸上,不无疼惜的说道:“好好一个美人,啧啧啧。几乎弄花了一张俏脸!” 小丫鬟没因为马夫人的一句奉承心欢喜,反而是胆战心惊的看向知府夫人,别人不清楚,可是她们这些在夫人身边呆久了的最明白,夫人可不是心胸宽广的女人,别看为大人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妾,但是背地里是日日诅咒这些受宠的女人,一旦某位小妾失了宠,大夫人就会给予雷霆一击,叫她死无葬身之地。 跟着夫人,长得好反而会招来祸患。 马夫人的一招离间计初见成效,于是笑问:“夫人,你说,这个新来的知府,真的能治理好幽州?不是我多舌,幽州可不比咱们荆州,咱们荆州人少,皇上也不大重视,就算怎么干也是那点子功绩,想往上升一升是难于登天,前儿我姐姐还说呢,今年我家大人干满任期,便央了姐夫把大人调回京去。至少也做个知府当当,总比现在在这穷山僻壤的地儿强,夫人你说呢!” 要不是丈夫一遍一遍叮嘱自己要对马夫人客气,卢夫人早就跟在家似的,上去踹人了。 呸,不就是有个姐姐嘛,至于这样炫耀嘛! “我们女眷不好非议朝政,皇上属意谁,自然就要提拔谁?难道妹妹对皇上的任命还有何不满?”卢夫人掩嘴笑道:“是啦,我听大人说过,马县令也有意去幽州轮换轮换位置,我说妹妹该劝劝马县令,就算你姐姐是国公府的人,可那个叫什么......” 立即有和卢夫人走的近的小吏太太道:“是修国公。” 卢夫人恍然道:“对,修国公。我怎么听人说,到了这一代修国公怎么袭的是子爵的位置?妹妹说话的时候可要小心,别以为这里天高皇帝远便说话不留神,人家林大人是从京城里来的,见识的世面也多,妹妹说错了那句话,倒叫人笑话!” 二人在这里尖酸刻薄的讽刺来讽刺去,惹得三小姐一个劲儿的翻白眼,拉着同样百无聊赖的二小姐问道:“二姐,你说,这个公主长什么样子?” “我怎么知道?娘亲最疼你,那年进京和父亲去述职,说什么也不肯带着我,只准你和大姐去,平白叫我少看了多少的热闹!”卢知府的二小姐不大得宠,上面有个样样占先的大姐,下面还有个能说会道的妹妹,虽然都是嫡出,但是待遇上并不等同。 看来知府后院也不太平。 这边正闹腾着,大门处跑进来几个小太监,拍着巴掌立在场院两侧,卢夫人知道这是公主要驾到了,忙收敛住脾气往前迈了半步,跃出众女眷的行列。 “公主驾到!跪!”尖细的声音从外门传进来,大家还来不及多想,殿下的仪仗队就已经进了大门。一阵窸窸窣窣的裙摆飘摇声,卢家三小姐强忍着好奇心不去抬头看,可是一个明显不是宫女穿的绣鞋直直的从眼前晃过。 嗬!这个时节穿鹅黄色缎面的绣鞋,亏得这人敢,这个颜色可是少有人能穿出那种韵致来! 三小姐侧着头偷偷那么一瞧,人已经走远了,留下一个背影,纤细而多姿。这是谁家小姐?难道也公主殿下的陪嫁? “三妹,想什么呢?起来吧!”卢家大小姐搀起了兀自发呆的妹妹,轻笑着。 “姐,你刚才看见没,跟在公主后面的有个姑娘,打扮的可真好看!”三小姐摇着长姐的手臂,撒娇的说道:“姐,那一定是京城里最新鲜的款式,咱们也做上几件吧!” 大小姐望了望妹妹说的方向,可惜人早就进了花厅:“这有什么难的?不过得了闲,咱们叫丫鬟请一请那人,我猜,大抵是公主殿下的伴读,将来跟着殿下去羌夷成婚,应该很愿意和咱们结交的!”大小姐的语气中不无蔑视。在她心中,做公主的伴读和做父亲身边的小妾也没什么分别,一样都是暖床的货色。 不多时,有小太监传讯,请各位夫人小姐们内厅说话。 众人一下子来了精神,纷纷整理衣裙,这里要不是公主的内院,只怕他们还要对着镜子贴花黄呢! 这内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刚好能容纳下数位女眷,不过众人瞧来瞧去,也没看出哪个是公主的打扮,倒有两位相貌不俗的姑娘在首位款款而立。 “诸位夫人请坐。”打头说话的正是黛玉,多日的奔波并未叫她面色枯黄,反而在林致远的照看下越加显得青春年少。相比较之下,与她并肩而战的贾迎春......就不那么“鲜亮”了! “诸位夫人,公主殿下刚刚下船,身子有些不适,今日就不能接见各位了。公主为了表示歉意,特于后日驿馆中宴请诸位,还请夫人们不吝赏光!” 卢夫人心下有些恼火,她们等了这许久,连个真神也没见着,不免将怒气就撒在了黛玉身上,语气微冷的说道:“这位说话的姑娘也是公主身边的侍女?” 卢夫人也就是在她这一亩三分地儿的荆州逞逞英雄,要是放在京城,说话不经大脑思索的知府夫人恐怕早就被有心人玩弄的粉身碎骨了! ps:黛玉一家子马上就要在幽州展开新的生活鸟!谢谢大家的支持!订阅有所增长!谢谢叶非秋、青色的山樱、long080530、琉璃晓晓的粉红,谢谢小光的打赏!明天是周一,求大家的推荐票票啊,好久没上榜了的说!⊙﹏⊙b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67章 见风使舵忽变嘴脸 黛玉慢条斯理的坐了下去,顺便拉了迎春。有些人值得去结交,你给足她面子也不是不行,可有些人却不必了。就如同卢夫人这样的…… 知府夫人一见,好啊,我们这些人还没说落座呢,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就敢这么无礼!“怎么?这位姑娘是听不懂本夫人的话?公主殿下就教导……”话没说完,就被自己的大女儿给拦下了。 “姑娘,我娘亲的意思是,大家还是想见见殿下,毕竟,老爷们都在外面候着消息呢!”卢大小姐说的言辞恳切,加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很有几分楚楚可怜。可惜,黛玉是不吃这一套,黛玉一早就瞧出来了,这位面色凶狠的夫人不是个好相与的,她犯不着和这种人多费唇舌。 迎春怕黛玉吃亏,总想着能息事宁人就好,忙低声劝道:“妹妹,这位夫人应该就是本地知府的太太,咱们可别得罪了人家,要不,妹妹还是说句软和话吧!” 尽管迎春将声音压了又压,可卢夫人还是听见了。知府夫人不无得色的笑道:“公主要是身子不适,就早该和我们说,你们都这些伺候的人不精细,只想着在姿容上争先,哪里能全心全意的侍奉殿下?” 卢夫人上来就给黛玉打上了通房丫头的烙印!她没惦记迎春,不过因为迎春梳的是少妇的发髻,要不然也会被一并归类了。 “林姑娘!”从里屋绕出个小宫婢,“林姑娘,公主说,林姑娘一路辛苦,请姑娘到隔壁姜华院歇息,等稍晚的时候公主还要宴请林姑娘和曲大奶奶。” 黛玉笑了笑:“我们倒不碍事,就是有人想要见见公主殿下,怕咱们粗手笨脚的,对殿下服侍不周!” 小宫婢瞪圆的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姑娘身份尊贵,谁还敢数落姑娘的不是?就是咱们公主,也常夸姑娘知书达理!”小宫婢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瞄了眼脸上阴霾的卢夫人:“殿下是金枝玉叶,岂是一般人想见就见的?” 卢夫人被一黄毛小丫头噎了个半死,还不能出口得罪。她就算再愚钝也听明白了,眼前站着的那个小蹄子怕不是皇上给公主殿下分配的通房,姓林……姓林! “呀,这位姑娘可是林大人的妹子!”马夫人抢先一步惊呼了出来,“天啊,这是机缘巧合,咱们竟然在这儿碰见了!好妹妹!”马夫人凑上前,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可是久闻妹妹的大名。我姐姐是修国公夫人,和荣国府的老太太最要好,年年可都要去拜会一二。怎么样?老太太的身子骨还硬朗?我总说跟姐姐去见见老太君,可一直没这个机会!” 卢夫人讪笑道:“马家妹子,这位是?你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马夫人自来熟的要揽住黛玉的胳膊,却被黛玉不动声色的拒绝了。 “这位是林家小姐,新任幽州知府林大人是她的长兄。” 卢夫人扬起了菊花似的老脸,笑道:“怪不得,我就说嘛,这么好的姑娘,哪里像是干粗活的,一瞧就是个富贵命!小林大人是书香门第出身,咱们今日可见识了什么叫大家闺秀了,和林姑娘一比,我们家里的这几个丫头简直不能一提!” 二小姐尴尬的低了头,母亲可真是的,刚刚还嫌弃人家呢,现在就说这样的话,怪不得父亲叫母亲少开口。你便是要奉承人家,也不好这样露骨呀!倒连累了她们姐妹几个!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黛玉觉着这个卢夫人和邢夫人倒有几分的相似,便低声与迎春道:“可是大太太到了!” 迎春一点就通,扑哧的一笑,原本打蔫似的俏颜也明艳了几分。笑声吸引住了众位夫人,她们一直把迎春当做个陪衬,勉强算是个半凋谢的陪衬,身上的衣服也不新鲜,这些小姐太太们根本不上眼。迎春在四姐妹中,容貌仅次于探春,想贾府的大姑娘进宫做了娘娘,她的几个妹子能丑到哪里去。 马夫人见黛玉和迎春关系密切,便问道:“林姑娘,很该为我们介绍介绍这位妹妹!” 黛玉眼珠一转,笑道:“这是我表姐,京城荣国府的二姑娘,如今嫁了礼部侍郎的长子,夫家姓曲!” 严嬷嬷没少和自己说这些人情世故,黛玉瞧得出,这几位太太们都是逢高踩低的,其中又以知府夫人为首,所以黛玉在介绍的时候刻意提了这两个府邸的名号。 先别管你知不知道荣国府是什么来历,单一个礼部侍郎就能唬住不少人! 果然,有人眼睛发亮:“呦,侍郎大人家的儿媳啊!如何也来咱们这种小地方来了?” 礼部侍郎,怎么说人家是正三品的大员,比她们那些苦哈哈在荆州熬成绩的老爷们强。 马夫人暗暗将心里的小账本翻了一翻,荣国府的姑娘......,那岂不是元妃娘娘的妹子! 马夫人对迎春是肃然起敬,“曲大奶奶和元妃娘娘是?”卢夫人忙竖起了耳朵,无缘无故,这里面怎么还冒出个娘娘?老爷可没和自己提这个,该不会是马夫人故意使坏吧! 迎春笑道:“元妃娘娘正是我大堂姐。” 马夫人重重的喘了口气,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叹道:“真是......”找了半天没什么好夸的话。他们家是剜门子盗洞的想托关系回到京城,这帮天子脚下的少爷、奶奶们倒好,大老远的主动请缨跑这地界儿来!莫不是头脑发热吧! 众人忙问貌似知道内情的马夫人:“元妃娘娘是?” 马夫人精神一振,打开了话匣子,赞道:“元妃娘娘是皇上的爱妃,年少入宫,是位有名的才女,连皇后娘娘都会夸赞。我虽没这个荣幸见到娘娘千岁,可是听家姐说,娘娘是极为孝顺的,更是荣国府老祖宗的心头宝!” 黛玉慢条斯理的看着马夫人为二姐姐扬扬名。二姐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懦,以前在贾府的时候,连个奶妈妈都要欺负到她头上来,黛玉还曾担心二姐姐今后嫁了人可怎么得了。没成想新任二姐夫倒是个有魄力的,愿意舍弃在京城的一切,和二姐姐到幽州来发展。 这里不敢说没有是非,但应该极少有人知道曲家的闹心事儿,长公主不见了庶长子,想必也会心里舒畅些,将来对二姐姐也好点。黛玉决定为迎春夫妇俩能更好的在西北一带站住脚,加把火。黛玉环视了四下,道:“侍郎大人知道我们这次去幽州,便叫上二姐夫跟着出来历练历练,将来也好在京城里谋个不大不小的差事!夫人们知道的,我哥哥此次到幽州赴任,本就肩负重担,要是没个帮衬的兄弟,衙门里的事儿也棘手不是?” 卢夫人顿时心有所感:“林姑娘的话正在理儿上,如今我娘家几个兄弟都在老爷身边做事,要不是这些连襟儿肯卖把子气力,老爷也是手忙脚乱。” 知道了黛玉和迎春的身份,这些女眷们客气了许多,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卢家大小姐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女子当属荆州城里数一数二的貌美,尤其是那个姓林的。 ...... 卢家三姐妹恋恋不舍的离了驿馆,不是舍不得驿馆里的景致,而是舍不得林家姑娘送他们的礼物。 黛玉出于礼貌,特地准备了一些京城里带来的小玩意儿作为礼物。这些可都是哥哥命小厮们在外面收罗来的,按照哥哥的说话,这个叫做什么......公关。 黛玉只听说关公关二爷,这公关的名号还是头一次,哥哥解释的仔细,他说,想要和当地人打好交道,先要投其所好。女人嘛,要么喜好绫罗绸缎,要么喜好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哥哥弄了好几十箱子,自己当时还笑,说是能送完半个幽州城的女眷。 可现在想,还是哥哥料得准,那些奶奶、小姐们见了东西就挪不了步子,这个也新鲜,那个也想要。 就因为这个,黛玉在众人的眼里便亲近了许多,连苛刻的卢大小姐在临走的时候也是回了一张笑脸。 送走了讨好殿下的客,迎春、黛玉各自回了小院,雪雁气呼呼的说道:“这还算是个大家闺秀吗?连个簪子也要争!真是丢人!” 碧蝶整理着箱子,尽管这里面的东西所剩不多:“你也不想想,大爷寻的这些东西,在京城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那些小姐们不挑花了眼才怪!只是可恨她们挑就挑,偏偏还随意乱扔,险些没将那根醉花琉璃给弄坏了。她们以为小珠子不值钱,其实那个菜最珍贵,真正的南洋货。” “好了,就你们啰嗦。这么久没见到姑娘,还不说给姑娘好好侍弄一桌可口的饭菜,又在这里叽叽喳喳。在船上的时候可怎么说的?”雁蓉嗔骂道。 黛玉笑看着好久不见的众人,听了雁蓉的话忽的想起:“对了,大爷晚上一定会去宴请二姐夫,二姐姐那里没人照料,多做几个京城小菜,也好叫她换换胃口!” 碧蝶扔了收拾一半的箱子,附到黛玉身边,神神秘秘的说道:“姑娘,你不知道,表姑爷对表姑娘可好了,连我们看着都艳羡,就是......” 雁蓉喝了一声:“胡乱说什么?表姑娘的事儿也是咱们能非议的?” ps:新的一周,努力再努力!最近明显感觉睡眠不足~~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68章 兄妹俩谈议广开源 黛玉卸钗环的手就是一顿,转头看向碧蝶:“你敢肯定?”碧蝶重重的点了点头。 雁蓉急的直跳脚,这个碧蝶,严嬷嬷几日没管教,就开始人来疯似的,表姑娘家的事儿能是她管的?这么大刺刺的告诉姑娘,叫姑娘可怎么办?跟着表姑娘一起难受?还是要姑娘上去给撑撑脸面! 雁蓉待要拉碧蝶,碧蝶反道:“雁蓉你也别急,我说这话给姑娘听,是怕姑娘将来知道能在心里有个底儿,怎么说,表姑娘也是咱们姑娘的亲戚,又跟着一起到了幽州,将来两家常走动,难道就任由表姑爷胡来?” 雪雁站到了黛玉的身边,嘴巴抿的紧紧的,良久才道:“姑娘,表姑爷的家世就与一般人不同,他身边的大丫鬟都是跟着久了,要是合起伙儿来对付表姑娘,咱们可得提个醒儿。” 雪雁的话倒是警醒了黛玉,不管如何,二姐姐总是投奔林家才来的幽州。要是受了委屈,又不肯和自己说,那黛玉一定会埋怨自己,二姐姐木讷,但是人品宽厚,在贾府的时候,便是大太太那样对二姐姐,二姐姐都不曾说一个不字,其实,只要她肯和老太太提一提,大太太就不敢过于放肆。 然而二姐姐没学来三丫头的一身刺,她总是默默承受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连个婚姻大事也不能做主。 黛玉一想到这些,心里隐隐的难受,便问雁蓉:“如今二姑娘身边都是谁跟着?” “姑娘你和大爷走的快,我们跟着和亲的大部队,一日也见不了二姑娘几次,不过,原在二姑娘身边得用的司棋并没来,大丫头是个叫绣橘的,常来我这儿寻点绣花样子做,绣橘说,二姑娘一过门就将司棋的卖身契给烧了,又出了银子给司棋和她一个表家兄弟成了婚。不过绣橘私底下和我们说,司棋的男人如今管了二姑娘的几家铺子,两口子就为了二姑娘忙里忙外,日子说不上风光,但是我听绣橘的口气,她们这些跟着二姑娘的丫头,还是很羡慕司棋的!” 黛玉便长出一口气,叹道:“二姐姐人最好,别看她不爱说话,可是最知道心疼下人。司棋是个火爆的性子,和晴雯大抵相似!” 正说着,晴雯掀了帘子进来,手上抱着荣泽换洗的衣物,因表少爷那边少了个箱子,便过来问问,她将黛玉的话听个正着,便笑问道:“姑娘是说司棋?那可是二姑娘院子里顶顶厉害的人物,要不是有个她,还不知道要失了多少东西呢!司棋的外婆是大太太身边的陪房,说话很有分量,勉强能镇住一些作乱的。我在船上的时候问了绣橘,司棋的男人说是做管事,其实大老爷给二姑娘的铺子小的不得了,都在城西边,平常来来往往的都是些苦哈哈的平头百姓,轻易舍不得花上一个大子儿。要我说,二姑娘就该把店给卖了,凑了银子来幽州谋生!” 雁蓉笑道:“你以为谁都有这种破釜沉舟的勇气?要是幽州的生意不好,或是赔了,或是被人给骗了,将来的日子怎么过?” 晴雯脸憋得通红,好半晌才说:“咱们来幽州干什么来了?哼,我还凑了几锭银子呢,大爷可是说过了,他在幽州的几年,一定叫幽州换个新颜,你们到时候可别眼馋我赚了钱!” 众人哈哈大笑,都以为晴雯是在胡闹。 “你们笑什么?我是说真的!你们不知道,我原在那边府上的时候,常听老嬷嬷们说,几位太太都将自己的钱攒了放到京城里的哪家商铺,和人家合伙做买卖,将来赚了钱,就按着份子来收红利,连老太太也有自己的私房银子!”晴雯忙忙的解释。 雪雁笑得直捂肚子:“快看我们晴雯,这是要准备嫁妆银子了!” 晴雯被人打趣,恨得上去就要咯吱雪雁,两个人笑闹在了一处。 “呦,这是做什么呢?笑得这样开心?” 林致远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晴雯和雪雁忙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一边,脸上还微微泛着潮红。 “哥哥快坐,”黛玉让了林致远,“不过是她们说,想凑了份子,将来到幽州的时候也做个小买卖!都是说着胡闹呢!” 林致远眼前一亮,笑道:“是哪个眼光这样好?” 雪雁和碧蝶一把将晴雯推到了前面。 晴雯讷讷的说道:“大爷,我,我是说着玩的,大爷别当真。” 晴雯到现在还有些惧怕林致远,加上她不确定大爷是不是因为这个恼了她,所以说起话来底气不足。 “唉,这有什么的,我还要夸你想的好呢!”林致远眼前一亮是因为重生到这个时代,还很少见识到有卓越眼光的女性。王熙凤不得不算一个,但凤姐儿性子里又有点尖酸,常因此而得罪人,相比之下,晴雯稍微好一点,不是说晴雯不尖刻,只是因为晴雯的身份,她说话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点子余地。 像现在,可不就老老实实的站在自己身边? 林致远忽然有了个主意,他拍拍手,说道:“把跟着姑娘,少爷们的丫头都叫进来,我有话要说。” 雁蓉等人面面相觑,但脚下没有迟疑,不多会儿,人到齐了。 这个时候的场面远不如林家在京城里的浩大,满打满算,一共才十来个。不算黛玉身边的大丫头和晴雯,余下的不过是香卉、香珊,还有表姑娘那里伺候的春蕾。 当初黛玉本想带着春纤,但是春纤的老子娘不舍得,黛玉想了想,就将春纤的卖身契给了她,还送了二百两银子。如此一来,春蕾成了表姑娘屋子里的大丫头,也算没辜负当初雁蓉对她的期许。 林致远将众人扫了一边,“今日唤大家来,是有件好事要说。” 年纪小的香卉和香珊便开始挤眉弄眼,林致远并不拦着,反而很欢喜:“刚晴雯说了句玩笑话,但是我听着却在理儿,你们都是林家的人,但总不能一辈子跟在姑娘身边,将来或是许了人,或是想留下来,姑娘都不会亏待你们!我就姑娘和表姑娘两个妹子,你们照顾的好,我自然是有打赏。今日呢,这事儿也说给你们听听,免得大家不清不楚的,此次到幽州,圣上下了死令,叫我万万要重振幽州,开互市,兴边贸。你们可有谁知道什么是互市?” 香卉怯怯的道:“大爷,可是指咱们与蛮子做生意?” 林致远笑赞道:“正是这个?这也是你家姑娘与你说的?” 黛玉在侧位上的椅子,笑道:“我可不敢邀功,自打香卉这丫头知道咱们要去幽州,没少去小浪亭里找游记看,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学的字?连我也瞒着!” 听了黛玉的话,大家看香卉的眼神儿都不一样了,尤其是香珊。 香卉忙道:“姑娘谬赞了。不过是闲着打发时间罢了。” 雁蓉“唉”了一声:“看吧看吧,大爷和姑娘这般夸奖你,我们将来可要跟着一起认认字了,要不然将来可怎么伺候姑娘?” 雁蓉的话全是笑闹的言语,她和碧蝶在林致远身边最久,知道大爷从不斤斤计较这些,更何况碧蝶这丫头一见了毛笔就头疼,叫她练字,简直是要人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无论是晴雯还是香珊等,现在都憋着一股挣一挣的劲儿。 林家兄妹俩没在意这里面的暗涌,林致远道:“互市一开,边贸自然繁盛,有句老话怎么说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打算借着姑娘的名头在幽州开一家铺子,你们要是想赚点水粉钱,就一起入个份子,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黛玉嗔道:“哥哥。难道我还能亏了这些丫头们?” 林致远沉吟道:“并不是银子多少的问题,而是就着这个事儿!”林致远慎重的说道,“咱们到了幽州,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皇上命我开互市,大家不愿意怎么办?或是阴奉阳违怎么办?总该叫他们都看见好处,尝到甜头!” 黛玉知道哥哥说的是正理儿,也不复刚刚的随意:“哥哥想什么只管去做就是,咱们一家子都是支持的!”黛玉看向众人,笑道:“都听到大爷的话了?现在就去取你的东西去,想跟着大爷沾好处的只管跟着入伙儿,只一点,折了本可别哭鼻子!” 大家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猛然反应过来似的,一窝蜂似的往门框子那里跑,完全忘了林家兄妹在这里坐着。 黛玉揉了揉眉心:“这些个疯丫头到时候可别哭闹!” 林致远故作委屈的说道:“妹妹的这话可着实伤人,难道哥哥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 …… 且说香卉冲进自己的屋子,连铺盖都没来得及收拾,站在床头边就开始翻找起来,紧随其后的香珊脚下一顿,晚了半拍。 香珊先是没做声的寻自己的东西,可是找了一会儿,便凑趣道:“香卉,你出多少?” 香卉从箱子里翻出个小布包,里面沉甸甸的不知道是什么,她连头也没抬,手脚利索的将布包拆开。 “霍!你攒了这么些银子?”香珊惊呼道。 只见包裹里白的多,黄的少,怕是能有个百八十两银子! 香卉就拣那大个的银锭子数了数,整整一百二十两。 香珊结结巴巴的说道:“香,香卉,你不是打算全都拿去吧?” ps:明天校长听课,好好备课,小荷是个好老师!俺讲的是《苦糖》!(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69章 不是鸿门胜似鸿门(上) 香珊瞅瞅自己手里的东西,用一块素色的帕子裹了,和香卉的那个一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香珊心里不是滋味的说道:“我劝你还是留些吧,你攒这些东西不易,不是说过要拿回家去买地给哥哥成亲吗?大爷的买卖能赚钱,这大家都知道,可是......想收回银子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你这样冒冒失失的把钱都拿出去,或是你家里来个信儿,有个急用怎么办?” 香卉的手正摸着一只黑檀香木的匣子,里面也有姑娘和大爷赏给自己的首饰,也有自己托人在京城里买的新鲜样式,自己都放在身边,每日都要轻点轻点。底层有个极翠的玉环,香卉甚至想请外院的小厮们帮忙,看能不能将玉环典卖了,凑上银子。然而她一听香珊的话,手便是一顿,扬眉笑道:“我能有什么用钱的地方?吃的穿的都是公中的,姑娘和大爷又常給赏赐,时不时的就能往老家那边送信,我爹娘可是和我说了,叫我好生在姑娘身边做事儿,不准胡思乱想。况且,我又不等着这些银子用,你没听大爷的意思,将来姑娘名下的买卖保管不会差,我不趁这个时候为将来想想,难道说等人家都赚了银子,自己看着眼红的时候才后悔?” 香珊要是听不出来这里面的暗讽,那她就真是个傻子! 不过,香珊等不及细追究这些,想到了什么似的,反身就要往外跑。 “你干什么去?”香卉险些被撞了个趔趄,冲着香珊的背影大声喊道。 香珊一回头,笑道:“我去找我哥哥要银子去!” 香卉一噎,两眼怔怔地看着香珊的身影隐没在月亮门。香卉盯着自己的银子包裹,恍然道:“对啦,这事儿该叫上沛岚!” 如今,沛岚做了内院的妈妈,也应该算是最年轻的一个了。她丈夫六安管了大事儿,这次林致远领着一批人先行,而六安就成了大部队里的一个小头目,不但说话掷地有声,连聊城卫都要卖他几分的薄面,于是沛岚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为了内院里的新鲜人儿! 林家带的下人不多,年纪大的,得用的就留在了京城莲花胡同,严嬷嬷本是要跟着的,可黛玉没应允,嬷嬷的年纪大,很该享享清福,幽州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景,黛玉并不希望严嬷嬷受罪,嬷嬷终究没宁过姑娘,所以就留在了京城。林致远特给七公主去了信儿,想叫严嬷嬷去京城的东平侯府照顾沈修杰,七公主正巴不得叫自己的心腹嬷嬷帮衬着大儿子的婚事。 在林致远看来,京城和姑苏才是自己根基所在,因此留在身边一起前往幽州的,不过是些近年提拔起来的新人。 这么满打满算,沛岚竟成了内院嬷嬷里的第一人! 小两口如今住在林致远的院子里,六安在外面安置着聊城卫的住宿问题,沛岚就在里屋归置东西,乍见香卉进来,笑问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姑娘那边歇着呢?” 香卉与沛岚交情最好,便不客气的坐在临窗的小杌子上,眼睛一扫,“你们夫妻俩还收拾什么?咱们也不过两三日的就走了,收拾了这好些,将来也要麻麻烦烦的往船上搬,像我们院子,所有人不过是搬了平时最常用的箱笼罢了。” 沛岚将一块艳红艳红的铺盖垫在木箱上,那还是自己新婚时候的手艺呢。 “听我们当家的说,大爷是打算在荆州住上几日,再往北走,毕竟现在就只剩下些小地方,停留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一气儿的往幽州去了。这边的官老爷们也多,大家走动方便些,大爷要知道幽州的情形,还得从这边入手!” 香卉看着浑身散发着娇媚气息的沛岚,不禁打趣道:“成了亲就是不一样,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看来六安大哥对你不错!” 沛岚脸色一红,一种幸福感跃然而上,“他是待我不错,什么都想着我,这次我们成婚,公爹在苏州没来,他怕我心里不舒坦,特意请了罗大娘做媒人,”沛岚睨着香卉,“我们的喜糖你可没少吃!” 香卉讪笑,当日成婚的时候,她们这些小姐妹闹腾的不轻,姑娘也没狠管,大家越发随了性子,叫六安大哥破费不少!香卉敛了笑意,正色道:“和你说个正经的事儿,姑娘那边等着回信儿呢!大爷说到了幽州,准备给姑娘办几买卖,问我们愿不愿意入伙,等年下的时候就分红,我想着你,便跑过来问问,成与不成,你给个痛快话儿。” 沛岚笑道:“这是天大的好事儿,跟着大爷还能差了?你等着,我与你取银子去!”沛岚转身去了立在墙角的大箱子前,翻找不多时,拎出个小匣子,“喏,三百两,你数一数!” 香卉以为自己就是个大户呢,她省吃俭用这么久才攒了不到一百五十两,如今拿出去一百二,说不心慌是假的。然而瞧瞧沛岚...... 香卉知道,这些八成都是六安大哥的家当,而且看沛岚出手的样子,显然这只是小小的一部分,香卉半酸半羡的说道:“可用跟六安大哥说一声?” “不用,这种事儿想必我们当家的也是愿意的。说不定还嫌我拿的少了呢!”沛岚一笑,嘴角就漾起了甜甜的酒窝。 香卉心知这种事儿都是人的命,谁能承想,当初还要自己接济衣裳的沛岚,现在一出手就是三百两!看来,嫁得好真是个挺重要的事儿! 香卉迟疑了一会儿,道:“要不,要不还是你跟我一起去吧,这么多银子,我怕......” 沛岚将小匣子塞到香卉的怀里:“你我姐妹之间还有什么不信任的?便是都记在你的名字下,难道将来分红利的时候,你还能不给我?” 香卉又要说话,就听外面传来晴雯的声音,正是叫自己呢! 香卉慌得站起身,当然没忘记怀里的东西,扒着门回应道:“晴雯姐姐,我在这儿呢!” 晴雯在院子口那儿连连招手:“快回来,大爷那边要宴客呢,叫了你过去帮忙!手里是什么?” 香卉走到近前的时候,晴雯眼见她怀里的匣子。 “是沛岚的银子,也想跟着咱们一起入伙!” 晴雯微微一愣,继而笑道:“你们两个还真是好姐妹,行了,大爷已经过前院去了,你送了银子也赶紧过去。”晴雯好意的透露道:“请的是表姑爷,姑娘说人少,就只叫了你和春蕾过去服侍,你精灵点,听大爷的意思,是要和表姑爷说说他那两个通房的事儿。” 香卉微张小嘴,不可思议道:“不会吧,怎么说也是表姑娘家里的事儿,就算要讲,也该是咱们姑娘和表姑娘说,拉上大爷算怎么回事?” “傻子,表姑娘是个闷的,问她十句也未必能问出什么,那两个通房一瞧就不是善茬,跟表姑娘说根本没用,还是要找表姑爷,那就要看大爷说话的分量了。” 香卉叹道:“唉,咱们姑娘可真是辛苦,连这样的事儿都要操心,”晴雯气呼呼的拍在香卉的身上,“该死,该死,这样的话也是咱们能说的?小心被人听见。姑娘和表姑娘是什么关系,表姑娘要不依赖着咱们家,她在幽州指望谁?” 晴雯如今是心境大变,在林家呆的越久,越明白福缘广聚这个道理。她们姑娘和大爷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可却能叫二姑娘终身受益,何乐而不为? 香卉捧着匣子回了院子,加上自己的那一百来两,凑到一起交给雁蓉。 “呦,你这丫头没少攒银子呢!六安家的也是个有钱主儿。”雁蓉多少有点惊讶,一边记,一边将银子收好。 香卉见四下无人注意,便悄声问道:“姐姐,大家出的银子多吗?别我们两个太......” 雁蓉乐了,“就你这点家底儿还值当担心?告诉你吧,光你碧蝶姐姐就出了这个数儿!”雁蓉一比划“五”,登时就叫香卉没了得意劲儿,她还以为自己的胆识过人呢!原来大家都知道跟着大爷走,必定有好日子。 雁蓉见香卉讪讪的往出走,一把拉住她:“晴雯刚和你说了吧,去大爷那儿的时候多留点心,轻易别叫表姑爷的两个丫鬟上前,大爷有私话要与表姑爷说。只一个春蕾我不放心,她未必是那俩丫鬟的敌手,有了你我才放心。” 香卉一拍小胸脯,信誓旦旦道:“姐姐放心,断不会叫那俩人闹出什么幺蛾子!” 香卉匆匆忙忙去了外院宴客的地方。驿馆里增派了许多人手帮忙,尤其征兆了好些清白人家的闺女来帮工,不是签死契的,只是单纯的在这个时候来帮工。林家为此就省下了好些麻烦,至少人手上是够用了。 香卉到了外院的时候,廊下一溜烟儿的站了好多的小厮,都是十三四的年纪,见了香卉也有好奇打量的,也有低头不语的。香卉一眼就知道,这些人不是自家带来的,进了屋,见春蕾正指挥着驿馆派来的丫头们布菜,忙掳袖子站与春蕾的对侧。 有个小丫头见来了新人,甚是忘记了手中的热汤,还呆愣愣的打量着香卉,直到人家推才反应过神来。 二人合力,一大会儿,一桌子的菜上齐了。 春蕾回身去寻水,找了半天也没见着:“水呢?” 身后七八个小丫头迷茫的看着春蕾,一个年纪颇大点的问道:“姑娘,你是渴了?” 春蕾一跺脚:“快去打温温的洗手水,呆会儿大爷来了,可用什么净手!” 丫头们反应过来,争先恐后的去端盆子,恐怕后面有什么追着似的,恨得春蕾骂道:“香卉,你瞧瞧,就点了这些人手与咱们使,亏得知府夫人想得出来!” ps:林家兄妹可不是生母附身,而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曲家大爷可能会成为林致远重振幽州的帮手,好多事儿林致远做不了,但是曲家大爷能做,这也是林为何愿意出头的原因!攘外必先安内嘛!么么,谢谢大家最后的粉红票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70章 不是鸿门胜似鸿门(中) 饭厅在外院,来来往往有很多个驿馆里的小厮,香卉就总认为门外有人打量自己,可是等她往传窗户外面一看的时候......又找不到什么。 “你看什么呢?”春蕾不经意的一瞧。 香卉暗笑自己的多疑,她在这个地方又不认得什么人,谁还会盯着她?“没什么,就是好奇外面的这帮子人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春蕾笑道:“爱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咱们在京城里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人,落难的时候就门可罗雀,一知道大爷得势,便排着队上门,哭爹喊娘的攀关系,我瞧这荆州城也差不离就是如此。可气的是这驿馆太小,连个回身的余地都没有,大爷不好折了这些求见人的面子,就叫各家小厮站在廊下等着,却苦了咱们进进出出的不方便。” 香卉明白春蕾的意思,她是叫自己少去院子里转悠,尽管说小厮们都是童子之身,但是男女有别,总归不好,什么事儿就叫驿馆里雇来的小丫头子去办就好。 “两位姐姐,大人来了!”小丫头风风火火的进了内庭,打断了两个人的说话,香卉的春蕾一起皱眉,道:“乱成这个样子,难道是后面有人追你不成?没个体统!” 小丫头是本地人,因为家中有亲戚在衙门当差,知道驿馆里缺年轻漂亮的侍女,便想方设法将人塞到了这里,一是换点银子补贴家用,二是巴望着能被上位者看中,飞上枝头变凤凰。正因为有点姿色,所以对春蕾和香卉两个人的话是顶不服气的,嘴上应了,但是心里总是不以为然。 春蕾什么人,眼神好着呢,在小丫头出去后,恨恨的与香卉说道:“你瞧吧,都是些眼高手低的主儿,咱们在这儿能指望上她们才怪呢,唉,也不知道幽州是个什么样子!”香卉劝道:“你担心什么?大爷一早就说了,小丫头等到了幽州再买,你又是表姑娘房里的一等大丫鬟,想要个什么人难道还不是你说了算,到时候只怕你都没闲暇抱怨!” “但愿如你所说。”春蕾叹道。二人正说着,林致远就进了正院大门儿,身后跟着迎春的新婿曲家大爷,林致远待要亲自掀帘子,慌得曲家大爷忙道:“可万万使不得,大人是什么身份,该是我来做这事儿才是。” 林致远的手已经撩起了一半儿,生生被曲家大爷给拦了下来。 春蕾、香卉在里面听见了动静,忙出来帮忙,就见大爷和表姑爷身后真的跟着两个俊俏的丫鬟,春蕾俩心照不宣的互视了一眼,而后连忙挪开眼神。 “大爷,酒菜已经备好!你看外面这些......” 春蕾眼神瞄着廊下的方向。 林致远脚步一滞,按照他的打算,是要晾一晾这些人,好叫他们的主子们摸不清自己的底细,更难理解自己来荆州的来意,可是经春蕾这么一打岔,林致远忽然改变了主意。他向众人笑道:“已经是这个时辰了,本官便不好再留各位,还是请各位回了吧!” 许多人听了林致远的话,都偷偷的瞄向一个人,十四五的年纪,很普通的打扮,可林致远瞧出了不同,这绝不是个小厮该有的眼神,太......锐利了。那小厮也不露怯,朗声道:“大人,小的在荆州知府大人近前伺候,卢大人想要宴请大人于明日在家中会宴,敢问大人能否赏光?” 林致远故作难为道:“本官倒是想赴约,只是公主殿下这边万一有个急事儿,就算找我也是来不及了。” 那小厮忙道:“无碍,无碍,大人明日再与答复也不迟。”林致远顿时有了惜才之意,眼中带了笑意:“这样吧,你明儿一大早来驿馆,且听回音!” 小厮欢喜的去了,余下众人知道主心骨儿一走,这事儿就算成了大半,于是纷纷告退。 曲家大爷见识了林致远的威风,说不羡慕那是假话,与他相处多年的两个姐妹花知道主子的心事,在身后用手指那么一点,惊醒了曲家大爷。 春蕾和香卉得了命令,眼睛就没离开过着俩人,早将姐妹花的动作收在眼中。香卉一抹身,将稍微大点的那个丫头拦下了,笑道:“姐姐辛苦了,我叫小丫头们在那边的抱厦里单准备了一桌,你们二位先去吃着,这边有我们伺候就行!” 果然那大丫鬟使劲儿晃脑袋,“不成的,我们是下人,大爷们还没用,我们怎么好先上了桌子?”林致远笑与表姑爷道:“咱们两个该痛饮一杯才是,不如就叫丫头们自去用菜吧,春蕾和香卉两个很懂事,不会怠慢了你身边的人!” 曲家大爷点了点头,手往后一扬,示意两个丫头乖乖听话。只那个小点的委委屈屈的叫了声“大爷!”,听的人骨头都酥了。曲家大爷看见林致远似笑非笑的样子,顿时觉得羞愧万分,难得冲两个红颜知己发了火气:“难道没听见我的话?” 一声厉喝,吓得姐妹俩一哆嗦,忙脚不点地的跟着春蕾等人去了。 曲家大爷不好意的解释道:“都是姨娘惯坏了。”林致远一副感兴趣的样子,恭喜道:“姨娘她老人家心里惦念你,把自己最得意的丫头赏给曲兄也是人之常情。” “她们两个......”曲家大爷看向抱厦的方向,笑道:“是从小跟着我的,吃过不少苦,与我有过情谊,因姨娘见她俩用心,便叫一起跟着我们夫妻去幽州,路上也好伺候迎春。” 曲家大爷说的恳切,但是听在林致远的耳朵里却有点不大是滋味,什么叫情谊?难道说是两个丫头打算挟恩邀宠?丫头是没过名路的通房,却仍旧梳了少女的发髻,这种事儿,想来也是曲家姨娘首肯的?林致远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下曲家大爷,若这小子真是个愚钝的,那他可就要重新考虑考虑了,毕竟,偌大的幽州城里,林致远就不信找不到跟自己合作的人。 林致远没再纠缠,让了曲大爷进屋子,满是菜香,色香味俱全,那个滑溜里脊是爽滑酥嫩,肉汁四溢;那个糖醋排骨是口感瓷实,回味悠长;还有京城里最流行的一道叫凤髓龙肝的,吃进嘴里最软嫩滑爽,入口即溶。 管妈妈是下了大气力的。 曲家大爷惊呼道:“这可是咱们京城里最考究的几道菜色了,难为你们在这个地方也能做出来,也是驿馆弄的?” 管妈妈虽然是和曲家都在和亲大船上,但是两方人马也并不多交集,管妈妈身份不同,一些家常小菜都交给底下的徒弟们,她只但负责做林致远和黛玉的吃食。另外有家宴的时候再出几道招牌菜。 不过这种话林致远不会和外人说,要知道找个合适的厨娘需要用很大的气力。手艺好的却大抵馋滑,老实巴交的,灶上的功夫也难有什么出彩儿的地方,管妈妈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叫能博得阵阵好。林致远笑道:“驿馆里哪会有这样好的厨子,都是我们带来的人手。来,尝尝这个,这可是最好的惠泉酒。” 林致远执起鸳鸯转香壶,将曲家大爷桌面上的小酒盅拽到自己跟亲,腕子一转,温热的惠泉酒就已经进了甜白瓷的酒盅里,“曲兄尝一尝!” 曲家大爷不是贪杯之人,可是当闻到这股子浓浓的酒香时,还是迫不及待的抿了一小口。“嘶......”好辛辣的东西。“这真是惠泉酒?怎么如此的爽口?” 林致远笑笑:“不是什么大商家,不过是惠泉当地自产自喝的佳酿,远比一般的地儿要烈上许多。曲兄要是喜欢,稍晚的时候拿回去一坛子就是了。” 曲家大爷没客气,连痛饮了三杯,整个脸都红了,加上他本就相貌英俊,现在看来,倒有几分戏曲里画上妆,准备开唱的小戏子。 林致远清楚这酒的后劲儿,他见曲家大爷眼皮有些发垂,轻笑了一声,又为对方斟满了一杯,随后将鸳鸯转香壶藏于柄处的小机关一按,度数极低的另一种好惠泉就这样进了林致远的酒盅里。 “曲兄,你比我年长几岁,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曲家大爷无意识的使劲儿晃晃脑袋,待眼中的人影变成一个时,才说道:“大人请讲。” 林致远放下酒盅,右拳一握,沉声道:“不知道曲兄这次去幽州可是要做什么买卖?” 曲家大爷讪笑道:“不过是来碰碰运气,大人该知道,我的这个身份,着实尴尬,父亲为了我成婚的事儿没少贴补银子,虽然公主殿下没吱声,但是我听公主府里几位妈妈的意思,殿下不是很高兴。人该有自知之明,我总不能因为要去幽州,再叫父亲拿出钱吧!” 本钱少,干的买卖就有限。 林致远沉吟了一番,抬头笑道:“我有一桩生意,稳赚不赔,听着可能像是个玩笑话,但是要看落在谁人的手心儿里,不知道曲兄愿不愿意试试?” ps:新的一个月,小荷尽量多多的更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71章 不是鸿门胜似鸿门(下) 曲家大爷并无意识的将身子微微前倾,似乎对林致远的话很感兴趣。 “林大人请讲!” 林致远神色清冽,淡淡一笑,执起酒壶便要为曲家大爷斟酒,可是对方怎么肯,忙道:“大人,我来,我来就行!”语气中充满着谦恭,这位打见了林致远以后就没叫过一声表亲,张口闭口只说“大人”,听的林致远是一阵好笑。 “曲兄,你我年岁相当,只比我大了......”曲家大爷忙道:“我是天景五年生人,虚长大人六岁。” 林致远今年十八,按照曲家大爷的说法,他至少也二十有四了,林致远不禁在心中咋舌,这个长公主还真是厉害,硬是压着庶长子没个成家立业的机会。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男子十五六岁的时候就要寻门亲事,等女方及笄之后便火速举办婚事,甚至不到二十就会成为几个娃儿的爹,像曲家大爷这样二十有四都没能找个正经亲事的,在京城里还真是不多见。 林致远甚是开始坏坏的想,长公主莫不是觉得郡主和忠杰候着急成亲了,庶长子这么晾着瞧着不好看,才急匆匆的答应了贾家大老爷的提议,勉强找了迎春做儿媳? “曲兄真是客气了,你看看,咱们俩也算是表亲关系,叫声兄弟也不算什么,你这一句‘大人’可是叫咱们生疏的紧。”林致远再次端起鸳鸯转香壶,将纯度极高的惠泉酒满满的斟了一盅与曲家大爷,“曲兄喝了我这盅酒,咱们今后便以兄弟相称,今后可再不能叫什么大人不大人了。” 曲家大爷双手碰过酒盅,眼眶发红道:“林大......林兄,我既然痴长几岁,便厚着脸皮叫你一声兄弟了,唉,谁承想,我曲守忠也能交到你这样的兄弟。我们家底是什么情况,林兄应该听说过,咱们不敢提长公主的不是,但事实上,在驸马府里的生活真真是不如意,你瞧瞧我的名字,呵!”曲家大爷冷笑了几声,才道:“守忠,守忠,还不是在讽刺父亲对长公主的不忠?” 这里面的典故林致远知道一点,曲家到了这一代男子按照族谱该在中间取一个“君”字,像长公主的嫡子曲君昊,女孩儿嘛,都将起名的权利交给了各自的嫡母。长公主对丈夫当年的不忠行为可算是深痛欲绝,庶子的名字本来也是中间有个“君”字,但愣是被长公主给改过来了,叫了个让人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的名字,守忠,真就是在暗讽驸马爷的不忠? 一个被长期打压生活的少年,长到二十五六,还没个孩子,加上是姨娘养的,心性如何,这点林致远也不敢保证。 林致远听了曲守忠的话,安慰道:“那到底是长辈们的事儿,况且,长公主也明白这里你最无辜,所以还是尽心尽意的给你寻了门好亲事,要不是二表妹,咱们俩说什么也成不了亲戚,你说可是?” 曲守忠叹道:“娘子生性善良,过门之后便是我的贤内助,父亲也和我说,能娶得这样好的妻子,便是我一辈子的福分。只可惜,这辈子我都不能叫她披上诰命霞帔,享用一下官太太的好处。”林致远神情肃穆,说道:“我与表妹见面的机会不多,但是在曲兄面前,致远还是要为表妹辩解辩解。表妹的性子温婉,是福也是祸,若得曲兄真心呵护,你二人便能长长久久的终身相守,表妹断不会与你吵嚷半句,可是,若曲兄以为表妹好性子,什么事儿都任由发展,表妹就算是受了委屈,也绝不会在你面前哭诉一句,时间久了,这矛盾自然就产生了。” 曲守忠忙问:“可是娘子说什么了?” 林致远瞅了他一眼,说道:“这倒没有,只是我瞧着曲兄颇喜欢外面的两个小丫头子?曲兄该知道,有些世家便是内宅不宁才走到了尽头!” 曲守忠没吱声,林致远就微微有些恼意,自己的话再明白不过,可是看情形,曲守忠并不愿意处置两个通房丫头,现在就这么护着,将来迎春在后院的生活也不会怎么舒坦。林致远不会和自己做对的人合作,更不会和脱离自己掌控的人合作。曲守忠要是打算来个一问不知,那好办,什么赚钱的买卖他也不必再听了。 曲守忠见林致远面色不虞,颇后悔自己的鲁莽,可那两个丫鬟都是自己最得用的,加上姨娘一辈子的心愿都是能被曲家接纳,成为曲家正儿八经的姨奶奶,这些在曲守忠幼小的心灵里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那就是小妾难为。他还曾立过誓言,便是自己将来有了小妾,也要善待对方。 绝不像长公主对生母那样绝情。 曲守忠狠狠的咬紧下唇,闷声道:“我相信她们俩能帮助娘子管好家。” 林致远将茶盅重重的搁在饭桌上,“既然曲兄已经有了主意,我多说无益,只希望你能想明白这里面的轻重。” 曲守忠怕林致远再纠结这个问题,便笑道:“林兄刚刚还和我说那件赚钱的买卖呢,到底是什么?” 林致远慢条斯理的道:“也不是什么大钱,不过勉强够一个五口之家的温饱。” 曲静忠便笑道:“林兄的法子总是最妙,这天下间还有什么能难为住林兄?我只求跟在后面挑拣些残羹吃就好,才不枉来一次幽州。” 林致远将小酒壶放在自己的身边,开始了自斟自酌,与刚刚的热情相差里好些。 曲守忠知道,这是林致远不高兴了,难道今日真的就是个鸿门宴?借着做买卖的名头,可实际上林致远是要自己内宅安定,变相为迎春说情。曲守忠又在心里摇摇头,不会啊,迎春人极好,每次自己歇在姐妹花那里的时候,迎春都会为自己准备妥妥当当的,不叫自己受委屈。 曲守忠当时还满满的得意,觉着自己有贤妻,可现在一听来,贤妻后面的来头不小。 这要是有大驸马在,大驸马都得从病榻上蹦起来,然后拎住儿子的耳朵开始咒骂,叫他将两个姐妹花送走,可惜大驸马还在京城里的病榻上缠绵...... 宴席后半场明显冷清了不少,曲守忠忙着找话搭茬,但是林致远显然是心不在焉,酒席闹得有些僵,还是最后的时候曲守忠颓然出了院子。 “大爷,这人有些不识好歹!”从后面闪身出来的韩胜望着曲守忠的背影念叨。 林致远冷笑道:“说不定这才是有先见之明的人。” 韩胜好奇的问道:“大爷的意思是?” “你看他,吃喝穿戴都不比一般世家子弟差,想来大驸马还是有点私房银子,就算愿意跟着咱们发展幽州,曲守忠也不会主动要求做这个前锋。” 韩胜恍然,继而冲着曲守忠消失的方向咒骂道:“原来不是什么多情公子,竟是借着通房丫头的名义躲着呢!呸,这种人想的倒好。枉费大爷惦记着要将这开铜矿的好差事交给他们家做,还不是看在表姑娘的份上?曲家大爷连这个都不愿意让步……大爷,咱们还是另寻他人吧,这个曲守忠,总归不是和咱们一条心。” 幽州有个新开掘出来的铜矿,两年前被皇室手到了自己的手中,铜矿的油水最大,全天下的铜钱太半都是从这里运出去的。不过盯着的人也多,按照柯木智的意思,杀死前任幽州知府的人,应该就是在铜山案里承担重要角色的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林致远可不愿意做前者,既然说曲守忠这么不是抬举…… 林致远沉声与韩胜道:“你速命人去幽州,秘密打探幽州城里最大的三家商号,看他们哪家最近有了困顿之色,记住,叫下面的人轻易不要出手,我怕将来这些人被认出来。” “大爷放心吧,决出不了岔子。我叫八弟亲自去一趟,他的轻功最好,年纪也不大,混在市井总不容易看出来。” 且不说这边林致远改了主意,准备舍弃曲守忠,改选他人。只说曲家大爷急匆匆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叫身后跟着的姐妹花慌慌张张的尾随,半路上也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 曲守忠一进院门,先问自家妈妈:“大奶奶呢?可回来了?” “回禀大爷,奶奶正在里屋歇着呢!” 曲守忠也不等人往里通报一声,率先就进了门。惊得妈妈问后面追上来的姐妹:“大爷这是怎么了?不是和知府大人用饭去了吗?怎么一个个回来都这样的怪?” 姐妹中的年长者忙问:“难道奶奶也不大爽利?” 妈妈就摇头,笑道:“我也说不大清楚,回来的时候有些闷闷的,叫人收拾了箱笼找出一件以前的绣样,不知道是不是在做东西!两位姑娘可是用饭了?” 那个年纪小爱撒娇的丫鬟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挥退了妈妈,扭身与姐姐说道:“莫非是林大人给了咱们大爷气受?回来的时候就不对劲儿,好像......”她纤细的手指一点里屋的方向,悄声道:“好像和大奶奶有关!” 刚说完,只听见迎春的屋里发出巨大的响动,是什么东西碎了的样子......好生吓人! ps;周末两更~~^_^终于休息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72章 贾迎春智答夫婿难 满地都是碎瓷片,一只好好的梅花双耳瓶就这么完了,看的绣橘是一阵可惜,虽然瓶子是驿馆里的东西,但是说着说着就给砸了,姑爷也太...... 绣橘怯怯的用眼底瞄着俩主子,一个站在地上气呼呼的,一个溜着床沿坐了,动也不动。绣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上手去拾起来碎片,要是司棋姐姐在身边就好了,她总能劝着姑娘,也能护着姑娘! 曲守忠冷眼看到:“是个傻子吗,还不将地上的东西捡了?小心扎到你奶奶的脚!” 迎春低眉顺眼的,但是听了丈夫的话,下意识的将穿着绣花鞋的脚往上抬了抬,悬在了半空。 绣橘也顾不得什么扎手不扎手的,连连跪下,拿出帕子垫了就开始捡东西,好在瓶子大,只碎成了几瓣儿,绣橘将东西弄好,却没起身,而是蹲在地上看着迎春:“奶奶,这......” 迎春勉强笑了笑,“大爷刚刚喝了酒,你先去弄些热汤,好叫大爷暖暖胃。”绣橘机灵,她知道二姑娘这是在告诉她怎么应付外面那两个小蹄子,大爷宠爱通房不是一日两日,刚成亲时候还好些,这些天见姑娘乘船时有些发晕,总是歇在姐妹花那里,倒叫那两个小蹄子一日比一日得意。这会儿要在外面听见什么动静,还不更加张狂? 绣橘喏一声转身去了门外。 屋子里就剩下小夫妻俩,曲守忠冷冷的笑道:“这是没料想,贾家的姑娘也是这般不知礼数,你见哪家的女儿会向表亲一家告状,别以为他是个四品就可以为所欲为,如今管了我的家事,这就是逾礼之举,叫人不齿!” “相公息怒,迎春虽然不知相公说这话缘自何故,但是,迎春自问从未做过对不得相公的事儿。” 曲守忠气恼的说道:“没做过?那林致远为什么将我叫了去?我还以为他是真心想与我们结交,哼,原来竟也是个权势的嘴脸。” 迎春眼中冷光一闪,但是速度极快,根本不会叫人察觉,她哽咽着说道:“相公,咱们将来在幽州,还要处处忍耐,林家大爷惯是个好说话的,来的时候公公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叫咱们多多的善结广缘,在幽州立住脚,公公的心思咱们都明白,还不是希望大爷好,将来摆脱了公主殿下的辖制。” 迎春的话说到了曲守忠的心坎里,他一直想将姨娘给接出来,父亲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近些年来就更坏了,对姨娘也是爱理不理。曲守忠是看出来了,长公主迟早要将两府给合并了,曲君昊才是未来的掌权人,一旦到那个时候,还哪里有他和姨娘等人立足的地方! 父亲虽然薄情,但是对自己还算不错,至少在这个时候还肯为自己着想一二。 曲守忠一想到这些,看迎春的脸色就稍稍和缓了一点。 迎春走到桌前,为曲守忠端了香茶,拉着丈夫坐到了椅子上:“自打迎春进了门,相公对迎春只有百般的怜爱,从未冷言冷语相待过,迎春记得相公的好。两位妹妹跟在相公身边多年,我只把她们当成是我自家的人,只希望她们能尽心尽力的服侍相公,将来为曲家开枝散叶。一家人和睦才是最重要的,我怎么会与外人说些没用的话!” 曲守忠也记起妻子进门之后的种种,时间虽短,但是对下人们从不打骂,又时常拿些银财打点后院,一这样想,心里的种种不耐便少了几分,“娘子能这样想就好,可林大人不过是咱们的表亲,这么贸贸然的管起了咱们府上内院的事儿,是不是......” “相公,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表哥想要的根本不是叫你赶走两个妹妹,而是你的一个态度!” 曲守忠大惊,忙问:“态度?可是你刚刚去林表妹那里听说了什么?” 迎春沉声道:“这倒没有,林妹妹只拉着我说些路上的见闻,咱们家的事儿一句都没提,只是,现在想想,有几句话倒是有点令人深思。” “什么话?”曲守忠这个时候反倒是淡定了,他经过妻子这么一说,已经隐隐猜到林致远的意思。 “林妹妹说,表哥这回去幽州是打算大干一场,还颇为担心表哥能不能整治住偌大的场面。” 曲守忠想起了林致远刚才的话,他一直说自己有什么大买卖,可磨磨蹭蹭到最后也没松口,莫非,林姑娘知道些什么? 曲守忠忙站起身,将自己的妻子拉到椅子上坐了,一手拄着椅子背,俯身问道:“林姑娘说没说林大人的打算?” 迎春笑了笑,“林姑娘不过是个女眷,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儿,况且,就算知道了,也未必会和我说。”曲守忠自然不满意迎春的这个回答,他要的是能帮助自己的信息,“娘子,你和林姑娘是姐妹,这种事儿你去打听最好,像你刚才也说了,咱们将来还不是要多方仰仗着林兄弟?不如......娘子去那边稍稍打听一二,看咱们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迎春有片刻的迟疑,可这迟疑在丈夫满怀期待的目光中瞬间消失了,“相公放心,我稍后就去!” 曲守忠站直了身子,笑道:“这就好,这就好。我刚刚喝了几杯,现在头有些发晕,先去歇着,我们商量的事儿娘子可要放在心上!” 惠泉酒有些上头,便是曲守忠这样有些酒量的人也不免要东倒西歪了,加上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脚下就开始有些软绵绵的。迎春扶着丈夫到了床边,细心为他掩好被子才悄声出去。 门外绣橘正端着一碗解酒汤,但见迎春出来,忙走上前去,压低嗓子问道:“姑爷可是睡了?” 迎春忙虚点她的朱唇,“轻声些,与我到花厅去。” 二人进了小花厅,绣橘将碗往桌上一放,就急急的问道:“姑娘,可是按照林姑娘的法子说了?” “说是说了,可我总觉得......”这才是迎春的真性子,面团似的好揉捏,原来刚刚与曲守忠的那些话竟都是黛玉教的。 绣橘忙道:“姑娘可再别提那些,林姑娘为你想的清楚,一样一样的都说的明白,大爷身边的姐妹花可不是个好东西,现在林家愿意出头为姑娘了却麻烦,咱们何乐而不为!” 迎春长叹道:“我就是觉着林家被咱们无辜牵连,要不是我,林妹妹何必饶这么大圈子,弄不好还得罪了长公主那边!”将心比心,迎春是不愿意拖累别人的。 这边绣橘一门心思为迎春好,她出京的时候司棋姐姐可是拍着自己的手,叫她好好的照顾二姑娘:“绣橘说句不怕姑娘气恼的话,长公主是什么身份,咱们以前都以为是金枝玉叶,高攀不得,现在姑娘不也是做了她的儿媳妇?可你瞧瞧,长公主连个正眼儿都没给咱一个,凭什么还上前去巴结她?姑爷这一来幽州,别人不敢说,可长公主绝对是第一个拍巴掌的人。没了长公主府的名头,没了驸马爷的照拂,咱们姑爷就得......” 绣橘说到关键处,隐约就听见窗户外面有什么动静,窸窸窣窣的,不大,要是没仔细听根本不会察觉。绣橘想到自己刚刚的话,汗唰的一下子就落了下来,瞪圆了眼睛盯着紧闭的窗户棂。 迎春一边笑,一边往窗户的方向挪移:“相公就得更加辛苦,要不然将来可怎么养活这一大家子!”话说完,手往窗户一推,没有上锁的纸窗应声而开,一个女声“哎呦”了一下。 迎春刻意加重了手上的劲儿,窗户正好打在外面偷听者的头上。 绣橘假意惊呼了一声,“怎么是萍儿姐姐?” 萍儿是那个年纪较小的妹妹,迎春的动作太快,她正偷听的入神,猛然被这么一撞,早就有些发晕了,所以不但没跑,反而理直气壮的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萍儿一手捂着额头上的红包,一边撅着小嘴,“姑娘好大的手劲儿!” 绣橘噌的就窜了上来,本想指着萍儿的脸一顿臭骂,但是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了,只是语气不大好的问道:“萍儿姐姐没事儿躲在窗户前面干什么?” 萍儿揉包的手就是一顿,看了眼迎春,发现奶奶听了绣橘的话正脸色不善,再一联想刚刚听到的话,萍儿有些害怕了。 该不会是她们主仆俩发现什么了吧? “谁,谁躲了!你可别信口胡说!”萍儿心里咒骂着绣橘,然而面上还得继续可怜巴巴的瞧着迎春:“奶奶,我只是路过,正要去寻你们,可巧姑娘就把窗户给打开了!” 这么蹩脚的借口,迎春怎么会相信?可是林妹妹说的好,相公身边的人不能强制,得慢慢叫她们服软,就算不能将其送走,那么至少也要她们不敢轻忽自己。 迎春便笑道:“寻我何事?” 萍儿见迎春如此上道,没深究自己,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她笑道:“还不是大爷的事儿,刚刚看见绣橘妹妹去端了碗醒酒汤,就猜想可能是大爷不大舒服。”说着,萍儿就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这是我们姨娘临来的时候给的,说是太医院里李供奉的祖传秘方,用百味种药做了醒酒的药丸子,剜了龙眼大的,每次喝酒之后只用一枚,保管不叫头疼。奶奶,你看......” 迎春笑了笑:“既然这样,你且你进去给大爷送去吧!” 萍儿绽出了花儿般的笑容,忙应声从窗户外迅速离开了。 “姑娘,你看看她,明明是偷听......”绣橘忿忿不平道。 “算了,她就是偷听,也不敢将咱们的话告诉姑爷,况且,就是说了,姑爷也未必愿意相信。” 迎春重重的咬紧了“愿意”二字......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ps:私人缘故,很八开心,喝了点小酒,惊荷第一次挑战白酒!郁闷的情况果然是无所顾忌!请个小假,缓解缓解情绪,明天一连三更,补上今天的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73章 我有冤情朝谁诉说 (一更送上) 这个时候的水果很是难得,虽然刚刚打春不久,但是因为荆州本地的气候,还是有那么一些易于生长的,像是...... “呦,这是什么啊?”林致远一面笑着问黛玉,一面接过妹妹递来的银叉子、这叉子是林致远特意请人定制的,仿照后世所做,叫黛玉喜欢的不得了,他见妹妹高兴,又琢磨了几种样式,上面不是欠着琉璃,就是镶了宝石,连贾家的几位姑娘见了都说喜欢,忙要了几套回去。此番西行,黛玉也没忘记带上几副平日里管用的。 黛玉从盘子里戳了一块,笑道:“是驿馆里的人刚送来的,说是叫什么沙吱果,我瞧着倒和咱们中原的水蜜桃颇为相似,哥哥既然喜欢就多吃几块。” 林致远当然不是那种十分重口腹之欲的人,尝了一点便放下了叉子,指着剩下的多半盘与雪雁道:“分给底下伺候的小丫鬟们,若是还有新鲜的,再往表姑爷那边送一些。”林致远与黛玉说道:“这东西怕是与螃蟹一个理儿,都是性凉的东西,妹妹尝尝即可,万不能多用。” 林致远特别重视一家人的饮食习惯,这个时代,好东西是多,而且越是高门,吃食上越是讲究,黛玉往日里用的东西不敢说全天下最好,但是也是数一数二的,加上平常没落下锻炼,三餐饭后总要绕着院子走走,这身子骨儿就越加的结实,完全看不出两年前的样子。西施一般的黛玉况且如此,就更不要说荣泽两个小的,有管妈妈和碧蝶的膳食调理,两个孩子也开始“抽枝发芽”,尤其是跟着韩胜练了几天功夫的荣泽,硬是比别的同龄孩子还高出半个头。 黛玉将缠花枝的小盘子推给雪雁,笑道:“剩下的也不多,我记得刚刚拿果子来的丫头叫什么?” 雪雁略略一思索,便道:“叫小雀儿。” “是啦,是这个叫小雀儿的丫鬟,不过我看着人长得倒是不错,怎么名字不大好!有些埋没了。” 站在一旁的香珊就打趣,顺口溜出:“姑娘要是不喜欢,干脆给换一个名字,想必她也是愿意的!” 黛玉却是蹙了蹙眉:“不妥,我只这么一说,姓名乃是父母所赐,她也是平常百姓家的孩子,不是咱们府上的人,将来咱们走了,她仍旧回家去,我们一改名字,岂不是要招人恼恨!” 林家给丫头们起名字也一向是有定例,只挑那些叫不出口的略略改了,像香卉以前的名字,连个正经的意思都没有,自打叫了香卉之后,没次回家走在赵家庄里,那些地主家的小姐都要羡慕几分,暗暗埋怨为何亲爹给起了这样一个粗俗的名字,还不如林家的一个丫头。 不过能得黛玉和致远亲自起名的不多,至少在黛玉的院子里,只沛岚算是个特例。 香珊听了黛玉的话讪讪的歇了心思,接过雪雁递来的盘子起身就去了外面,刚到大门口,就见刚刚议论的正主儿小雀儿在这站着。 “小雀儿?你怎么站在这儿?” 别听小雀儿这个名字带着个“小”字,可是丫头的年龄不小了,大约有十四五,个子和西北姑娘一样,高挑健美,梳着个双环髻,不戴任何插花,身上是驿馆里统一的湖蓝色的棉布袍子,不像许多丫头的匆忙,这袍子上面连一个褶子都没有,看来是小心侍弄过了。小雀儿在黛玉的眼中算是个相貌不错的,由此可见,她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只可惜......美中不足的是,这丫鬟应该是长期在家中劳作,两颊上有点点红晕,是被大太阳生生晒的,与站在对面的香珊一比,一个像是砧板上剃的薄薄的鱼生,鲜嫩;一个是管妈妈常做的黏米饭,红润。 都是好姑娘。 小雀儿抱着个小瓷坛子,一看就知道是便宜东西,“原来是香珊姑娘,我刚才送沙吱果的时候忽然想起,姑娘应该没吃过我们本地的酱菜,这,”小雀儿将坛子往前送了送。 香珊忙道:“姑娘从不吃这种味道重的东西,还是收了吧。” 小雀儿仍不死心,“那大爷呢?香珊姑娘,你看......这坛子酱菜是我娘用心腌的,绝对好吃,我娘在当地的手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前知府大人也夸赞呢!” 香珊是内宅女子,根本没听出小雀儿话里有话。 只是小雀儿一提及林致远,香珊便迟疑了,大爷喜欢吃咸菜是阖府皆知的,哪顿饭要是没了咸菜,连米饭都要少用半碗。香珊这么一迟疑,小雀儿就知道有门儿,忙掀起了小瓷坛子的盖儿,说是盖儿,其实不过是用牛皮纸掩住,拿麻绳给系上,轻轻这么一拨就给掀开了。 香珊原跟着哥哥讨生活的时候,没少做酱菜,上顿吃,下顿吃,直到后来大爷要了哥哥吴泓做小厮,他们兄妹俩才算是过上了好日子,只是酱菜这种东西,是一辈子也难以忘记的玩意儿。香珊往前探探头,抽抽小鼻子,轻声道:“是什么做的?” 小雀儿几不可查的松了口气,笑道:“上面的一层是雪里蕻,中间铺的是萝卜丝儿,最底下垫了我们本地特有的常蒿菜,大爷尝了一定会喜欢。” “那岂不是要窜了味儿?”香珊没闻到呛人的异味,只觉得香气扑鼻,不知道里面放了多少的香油,这样的好味道! “不会,不会,这就是我娘的秘方。” 香珊想了想,笑道:“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儿上,跟我进来吧。” 小雀儿刚要跟上,前面领路的香珊又扭身看她,细心嘱咐道:“大爷虽然好说话,但你不是我们家的人,行事要谨慎,不该瞧的别瞧,不该说的别说,知道吗?”小雀儿忙重重的点头。 香珊以为是小丫头家里困顿,难得驿馆里来个厉害的人物,这是打算借着献咸菜的契机想讨几个赏钱呢!都是苦孩子出身,香珊理解这里面的难处。 “你先在这儿等着,我进去回禀一声!” 雪雁正伺候着两位主子茶水,猛见香珊端着水果盘子又折身回来了,好奇的问道:“怎么,可是落下什么了?” 黛玉、致远听见动静也往这边瞧。 香珊落落大方道:“大爷,姑娘,刚我出门的时候碰见了驿馆里的丫鬟小雀儿,她说想将家里做的一点特产酱菜献给两个主子!” 黛玉笑道:“难为她有这个心,哥哥是得意这口的,这些日子吃不着管妈妈做的东西还常念叨呢,如今可是瞌睡遇上了枕头,巧的很!” 香珊也跟着说道:“可不是,我就想着这一点,才叫小雀儿送来的,小雀儿的娘在本地腌制咸菜很有名,里面有个叫常蒿菜的,是别处见不到的。” 林致远刚开始脸上还带着笑意,但听到香珊说到常蒿菜时,眼神中便多了一丝谨慎:“那个小雀儿是哪儿的人?” “应该......是荆州人吧?”香珊听大爷这么问,反倒不确定起来。 林致远手指一点桌子,吩咐道:“把她带来,我有话要问。” 香珊不敢耽搁,忙叫了外面候着的小雀儿进来。 “奴婢小雀儿见过大人,姑娘。” 林致远满是和蔼的说道:“起来吧,多谢你送来的酱菜。”小雀儿将坛子交给了站与身边的雪雁,恭敬的回道:“小雀儿不敢担大人的‘谢’字,大人一路劳苦,我们做下人的没什么好孝敬的,这是我娘的一点子心意。” 黛玉忙叫雪雁取了五两银子,“多谢你家大娘,我们一家都很喜欢酱菜,这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按照香珊的想法,五两银子绝对不少,小雀儿这一坛子咸菜可算是卖上了好价钱,“大爷和姑娘赏赐的,还不收着?” 谁知小雀儿却涨红了脸,死活不要这银子,只道:“姑娘,我不能收!”两只手死死的按住雪雁给自己的银子,不肯要。 “姑娘,你看这......”雪雁看向黛玉。 黛玉不禁暗想,是不是嫌少?她看向雪雁,示意再添点。雪雁刚刚还对小雀儿有了些许好感,顿感这丫头是个贪得无厌的,便轻轻甩开了小雀儿的手,转身到桌上的抽屉里又掂量出五两整。十两银子,足够买上一亩不上不下的田地了。 “喏,收着吧!”雪雁好气的给小雀儿。小雀儿低了头,终不肯接。 这可奇了,难道世上还有这等贪心不足之人? 香珊和雪雁都开始有些不屑了。 黛玉却看出了不同,柔声问道:“小雀儿,可是你家中有什么难事?想请咱们帮忙的?” 小雀儿猛的抬头,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林致远......而不是黛玉。 林致远收起刚刚的和颜悦色,冷哼道:“妹妹说对了,人家大老远的从幽州赶来,到这驿馆里给咱们做事,还不是有备而来?” 黛玉惊呼一声:“幽州?” “不是幽州还能是哪里?《广群芳谱》里曾云:幽州有菜名常蒿,日冷皆有冻损,此菜独芳。除了幽州,别地的百姓是没机会吃这东西的,这丫头大老远的捧着一坛子酱菜来这儿,还不是精心算计好的?” 小雀儿见自己被识破,忽的跪在地上,冲着青石板的地面就是砰砰砰的磕头,听的众人一阵毛骨悚然,连头盖骨磕在板子上的音儿都能听见。 “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女做主!” 嗬!竟是个来喊冤的! ps:最近的订阅掉的厉害,惊荷知道自己该有所改进,已经在细致的改写大纲了。每天下班火速赶回家,码字码字!写完就发文,所以现在发文的时间都很晚,那是惊荷刚刚要入睡的时间,请那些在等文的人多多谅解!也请大家支持正版订阅,因为惊荷现在都不敢看订阅的数字了,实在是低的吓人。如果你还 第274章 小女子仿缇萦救父(二更) (二更送上!!) 地上跪着的姑娘仿佛没有痛感似的,只知道磕头。 “行了,哭哭啼啼的作甚?这里又不是幽州的大牢,你先起来。”林致远连起来都没起来,只用手虚扶一下,一股劲风就迎着小雀儿过来了,看着力道极大,但是拂在小雀儿的身上时,连一丝痛楚也没有,跟挠痒痒也没什么区别。 小雀儿心中顿时燃起了无限的希望,看来新任知府大人不仅仅只是个文弱书生,那父亲的事儿就算是有救了! “你果真叫小雀儿?不在幽州好生呆着,跑到荆州来喊冤所谓何事?”林致远问的仔细,他这还没正式赴任呢,麻烦就跑到眼前了,若真的到了幽州,是不是百姓们就要夹道喊冤了? 小雀儿用棉布袖子往脸上抹了抹,擦干泪水,说道:“回大人,民女原姓陆,名依彤,是地地道道的幽州人,父亲曾是下属遵遥县的县丞,专门辅佐知县大人管理当地的水利农事。半年前,我父亲被前任知府锁拿,说我父亲里通外敌,暗自为羌夷人通报消息,非要治我父亲的死罪,还要绞杀我们全家。我父亲的一位挚交得到消息,叫我和我娘逃出幽州,可怜我哥哥当时在外地读书,因不通消息,赶回家去的时候正被那些人给逮了个正着!求大人明朝秋毫,救我父亲、哥哥一命!” 本朝原有例,里通外敌乃是死罪,情节严重者可直接处斩,不用回禀上级。但先帝唯恐冤枉了贤良,错杀好人,所以下令,不得刑部手谕,不可滥动杀刑。 小雀儿,不,陆依彤的父亲要真是里通外敌,那么刑部早该在自己来幽州之前通声气儿。林致远和刑部尚书的关系一向良好,据说这位老大人当初在金銮殿上还曾当着皇上的面儿为自己的殿试卷子美言了几句。通敌卖国这么大的事儿,刑部不可能不知道! 可是他们却没告诉自己......那么,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刑部的人刻意隐瞒,第二,连刑部尚书都不知道这件事儿。 林致远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第一个想法,他不是自我感觉良好,在这里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而是任谁都能看出,他林致远到偏远的幽州就是来立功创业的,等功成名就一回去,皇上就会重用他。刑部尚书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们绝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县丞就来给自己下绊子的。 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点了。 刑部对此事一无所知! 林致远谨慎的问陆依彤:“你确定你父亲是半年前被抓的?” “大人,民女敢肯定!那日是七夕乞巧节,因我和我娘去寒水宫里拜佛,回家晚了才能躲过一劫,后来听父亲的朋友说,爹爹的一条腿也被打折了,前知府大人是一定要叫我父亲认罪,可我父亲抵死不愿,每日都要受到酷刑的折磨。自那狗官横死家中,我父亲的案子就石沉大海,再也没了消息,我哥哥也一起跟着关了,如今生死不知......”陆依彤说着说着又开始掉金豆子。 黛玉听的是一阵心酸,先不论陆依彤说的父亲是不是被冤枉,只说这女孩子敢孤身前来喊冤,就已经叫黛玉觉得了不得。古有缇萦救父,今日这位陆家小女子也要来为父求情!黛玉感伤道:“你先莫哭,仔仔细细的将话说明白,我哥哥虽然不会放过一个做恶之人,但也不会埋没忠良。” 这边林致远考虑的就多了,他现在想了解,眼前这个陆依彤知道多少内幕。于是,林致远引导性的说道:“陆姑娘,我从户部得了赴任的手谕,按理说,朝中有什么关于幽州的大小调动,都该到了我的手里,可是,关于令尊的通敌一事,刑部连个动静都没有,也就是说,这件事儿完全是前任知府做的,朝廷根本不知道。” 陆依彤一听就着了急:“这可怎么办?那狗官已经死了呀!大人,既然大人是新任知府,那你就将我父亲放了吧!” 林致远一笑:“放?姑娘说的好生轻松。若是事情如此简单,你父亲也不会被关在大牢里半年有余。姑娘还是说了实话吧,到底陆县丞是犯了什么事儿,要被前知府这么对待?” 陆依彤的眼神里开始有些躲躲闪闪:“没有,都是他们在冤枉我父亲!” 林致远冷道:“既然陆姑娘不愿意说,也罢!实话告诉了陆姑娘,本官一到任上便要将前任知府未完成的事儿了解了。一旦证据确凿,本官就要立即回禀朝廷,以待秋后处置!” 秋后处置?那就不是秋后处斩? 不不不,陆依彤慌乱的摇头,父亲的命,哥哥的命,她不能再忍了。说?可是……陆依彤用早就通红的眼睛盯着林致远。这个林大人真的能信赖吗?他会不会也跟前知府一样见钱眼开?最终不但没救出父亲,还将自己和母亲给灭口了? 林致远慢条斯理的准备起身:“时间也不早了,妹妹也收拾收拾准备歇了吧!我再去聊城卫那边瞧瞧,咱们明日就起程去幽州!” 原本还有些迟疑的陆依彤一把拉住林致远的衣袖跪在地上,苦求道:“大人,我说,我都说!” 林致远微微一笑:“这就是了,陆姑娘不说,我怎能帮上忙?”他叫了雪雁:“给陆姑娘搬把椅子,香珊,你到外面守着,没有我的令,不准任何人进来。” 香珊应声而去,雪雁不但给陆依彤弄了把舒服的椅子,还将外间茶水炉子上一直温着的水倒了些给她净脸。陆依彤迟疑了片刻,但还是接受了雪雁的好意,将那盒子里的玫瑰膏子在她手内沤了,就着热水洗了。 黛玉看着白白净净的陆依彤,笑道:“还是我们家的玫瑰膏子好,这不,刚刚还是个小红脸的丫头呢,现在可不就换个模样了?” 陆依彤知道林姑娘这是在打趣自己,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娘怕我出门在外吃苦头,就叫我弄成了那个模样,姑娘,大人,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吧!” 三人端坐,雪雁就立在黛玉的身后近身伺候,林致远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且说吧!” 陆依彤没有看雪雁,既然林大人都说没外人了,显然,姑娘身边的这个大丫鬟是极得信任的,自己要是有所顾忌吞吞吐吐的,反倒叫大人小瞧了自己,索性...... 陆依彤索性一咬牙,便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没想到,幽州竟私自隐匿下一个重大阴谋! ps:群里的书友给意见,叫惊荷以后每天晚上八点发文,那个时候大家都在线,哈哈,接受意见,谢谢大家!努力写三更,要是时间来不及就只能放在明天了!惊荷一会儿还要备备课!唉,又要上班鸟!(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75章 惊天阴谋窝藏沙金 陆依彤将整个故事娓娓道来:“刚刚民女曾说,家父是遵遥县的县丞,管的就是当地的水利农事!其实,爹爹年轻的时候便喜欢读些杂书,犹如《天工开物》、《卮言十种》和《画音归正》之类的,爹爹的官职也是先祖的门生提拔才得来的,要不然父亲是肯定不愿意参加科举的。一年前,父亲去遵遥东边的矸石山探视,竟然发现了沙金!” “沙金!” 陆依彤点了点头,她的声音已经带了颤音,“是沙金,而且爹爹说,矸石山上的金沙绝不是一点半点。” 林致远沉声道:“我曾看过幽州的地域志,上面并未提到过有这么一座山!” “是,大人说的没错,这个矸石山是在遵遥并不出名,甚是是人人厌恶的,只因此山是寸草不生,荒凉衰败的紧,当地的百姓还有句民谚,叫‘矸石山,绝五谷’。我父亲知道当地百姓的日子清苦,就总想着帮她们寻些好农作物在山上种了,说不定能长出什么好品种来!父亲去了好些次,也试了几年,每次买种苗的钱都是我们自家掏的,可即便是这样,矸石山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今年暑气重,幽州有点旱,矸石山上便常有晒裂的碎石滚下来,露出金沙,父亲这才知道,原来矸石山竟是一座宝山。我爹爹不敢藏私,忙将这事儿回报给了前幽州知府,希望他能上报朝廷,因为将来朝廷一定是要找人手帮忙淘金的,那么当地人可不就有了活路?谁知......前知府起了贪念,他怕我父亲将金山的事儿捅出去,所以......” 林致远一扬手,止住了陆依婷的话,而是问道:“按照你的意思,前任知府大人还是个不老实的?” 陆依婷悲怆的一笑:“要是大人只问那些富商豪门,他们自然要告诉大人,前知府多么的奉公守法,爱民如子,可是大人要去了东沟外的散居地问问,那里的百姓们恨不得咬掉他一块肉。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在幽州为恶数载,干的都是叫人发指的事情,我们只恨他死的太快,没有挫骨扬灰!” 陆依彤说完,整个屋子里陷入了极度的压抑中。林致远的脸色难看极了,三个女孩子连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下。能使林致远如此气愤的还真不多,可是,陆依彤说的这个消息实在是骇人听闻。 朝廷一向重视幽州。不但是因为此地距离羌夷最近,还因为此地盛产铜矿,铜是一个国家发展的重要基础,天朝有几大银矿山,但是僧多粥少,要想在全国流通还是有些困难,那么这个时候,铜钱便显现出了它卓越的地位。哪个地方能有座铜山,就能养活当地太半人的性命。幽州有座不大不小的铜矿,出产的铜纯度很好,少见杂质,唯一的缺点是......在历经了数百年的开采后,铜矿是越来越少,当地的富商们无油水可赚,就将注意打到外面,皇上接到都察院的秘折,说幽州有人暗自私通羌夷贵族,将本地的赤铜运往羌夷,换取战马,至于马匹到了什么地方,都察院的人遍寻四野也找不到踪迹。他们感觉到事情不是一般的走私买卖,于是特承请给皇上,叫陛下定夺。 皇上要林致远来幽州,其中一项任务就是找寻里面的猫腻! 林致远第一次感到,自己对幽州的掌控远没有想象中的美好,林致远耗费巨资购置的地图,挑灯夜战设计的一个个措施......这些都是死的,只有人心是活的! 可人心也是最难揣测的。 事情要真的是如同陆依婷所说幽州金矿的消息是真的,那么林致远有理由相信,都察院在地方的人员出了问题,他们应该是被什么人给收买了,而皇上得不到消息,所以在自己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还有个金矿的事儿! 谁会是幕后之人? 林致远不用想也能猜到几分了。幽州应该算是三皇子的地界儿,三皇子对这一带的看守一向牢固,为了拉拢当地士族,甚至娶了郑家的女儿为侧妃。 幽州有三大豪门,头一位就是郑氏,紧随其后的是华氏,稍稍差一些的是典氏。这三大家族一向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盘根错节,联姻甚多。幽州郑氏和凉州的郑氏乃是同宗,不过三皇子侧妃娘家的那一支不是嫡宗,多多少少吃了亏。好在郑家有个能征善战的儿子,好在郑家的闺女还拿得出手。 如今凉州的郑氏是皇上的姻亲,地位一跃而起,已经能够与幽州的郑氏并驾齐驱,这是好事,也是坏事,端看对谁而言。 “嘶!”林致远倒吸了一口冷气,脑海中忽然燃起一个念头。三皇子的这门婚事找的好啊!当初他还奇怪,为何一个小小的五品将军能进三殿下的青眼,他的女儿,就算做个美人也够了,何至于大张旗鼓的封为侧妃?还是与大皇子妃杜家长女同时进京! 如今想来,三皇子早就想好了主意,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三皇子要的不仅仅是凉州军事上的支持,更有幽州三大豪门在财力上的扶助。那么……失踪马匹的去向也就不难找了,三皇子一定是有了预先的准备,他的敌手可是先后嫡出的四皇子,杀伐果断的大皇子,以及……现任皇后娘娘的小七皇子! 加之皇上迟迟不立太子,有些人就要心慌了。 林致远与陆依婷说道:“本官现在派人与你回与家中,寻了你娘亲,咱们几日后启程,直奔幽州。若事实真如你所说,我定然还你父亲一个公道,但是……如你的话里有半点不实,我便要治你一个欺瞒之罪!” 陆依婷忙道:“多谢大人。大人尽管放心,民女所言句句属实。” 林致远叫雪雁领了陆依婷到前院去找六安,自己则站起身,在屋子里踱来踱去。黛玉劝慰道:“哥哥,这事儿咱们也只是一听,到底是不是真如陆依婷所言,需要到幽州才能知晓。不如我们明日就起程,火速前往幽州?” 林致远皱眉道:“不!这个时候去幽州,我们看到都是一些假象,矸石山还有没有金沙,谁敢保证?况且,前知府死后,谁在管事?谁掌握这整个幽州的大权?咱们都不知道!” 黛玉眼眸立刻定了下来,沉声道:“哥哥曾说过幽州有三大家族,还叫我此行去要善于她们结交,不近不远,不亲不疏,黛玉知道该怎么做了。” 黛玉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段,要是旁人听了只会觉得诧异,可是进了林致远的耳朵里,他这个当哥哥的就再难掩住笑意了。 妹妹的聪慧绝不是一般两般,什么事儿一点就通,他只需那么一提,黛玉便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现在的幽州大抵就如黛玉所猜想的,皇上派去的先遣人员只是三大家族的傀儡,真正能说得上话的该是郑家、华家还有典家。 黛玉担心的问道:“哥,你说,他们能心甘情愿的将大权交还给你吗?” 林致远笑道:“不还?三大家族不会干这种蠢事!若真的如陆依婷所说,幽州发现了金沙矿石,那么绕来绕去,想要开采......就绝对越不过我这关去!除非,”黛玉感到哥哥语气里的一丝凉意,忙问:“除非什么?” “除非他们像对前任知府一样,叫我横死家中!” 黛玉脑袋里嗡的一声,不敢置信:“不是说,那位大人是羌夷人所杀吗?” “不过是嫁祸栽赃罢了,反正皇上对羌夷人的不满也不是一日两日,他们干脆叫他们干脆叫羌夷人背这个黑锅,倒也便宜。” “不过是嫁祸栽赃罢了,反正皇上对羌夷人的不满也不是一日两日,他们干脆叫羌夷人背这个黑锅,倒也便宜。” 林致远猜测,前知府大人必定是贪心不足,引起的公愤,加之三皇子不满这位大人的某些作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送了他去见阎王爷,气的皇上还以为是羌夷人的无故挑衅。临出京的时候,皇上可是叫自己去治国公府祭拜了前知府,当时……灵堂上有几个人一直盯着自己,隐约记得,治国公是怎么介绍的?是啦,是前知府的得力干将! 莫非这些人不在幽州呆着,千里迢迢的赶回京城,是因为,幽州已经不安全了? 林致远心中的念头一起,便忙与黛玉说道:“妹妹,快去拿笔墨纸砚!” 黛玉看事情紧急,也不唤丫鬟来搭手,而是亲自研了浓磨。林致远寻了个帖子,提笔飞走起来,等墨迹一干,林致远忙道:“明日就有劳妹妹了,我听丫头们回,这个荆州知府夫人不大好相处……”黛玉忙笑道:“哥哥听谁说的?好相处呢!哥哥想问什么,只管与我说。” “这倒不必,妹妹也不必迁就她,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要和你说的是,荆州和幽州一向是唇亡齿寒,羌夷的铁骑若是冲破幽州城,那么,荆州也要跟着玩完了。现在他们看见我带了一百多的聊城卫,心里就会有底儿,也许肯透露一些小事儿,说不定管用!” 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威吓一下嘛! ps:发文发文。先贴草稿,有虫子就抓!(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76章 华家二爷缘何投诚? 当晚的时候,林家的宴请帖子就送到了荆州知府衙门。卢大人拿着镶着金丝边的拜帖,坐在烛光下愣神,良久,才与身前站着的师爷叹道:“看见了吧,宴无好宴啊!林致远未必有什么好话要说,这摆明了是场鸿门之席!” 师爷上前将桌案上的烛台往帖子前凑了凑,老花眼往上一瞄,“呦!是绿柳山庄?华家二爷的园子?”提起荆州华家二爷的名字,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是幽州三大家族之一华氏的嫡亲子嗣,早年来到荆州发展,靠着本家的威势一举压过了荆州望族们的气焰,这个外来户反倒成了首富。 华家二爷最爱的一件事儿就是附庸风雅,明明不是爱读书的,偏偏花大价钱修了好几座苏式园林,遍种天下奇卉,引得整个荆州都以修豪园为荣,竞相比之。而绿柳山庄更是汇集了天下奇珍,不让真正的苏杭园林。 师爷有幸跟着卢大人去过几次绿柳山庄,每一次看到后的感触都是不一样的,便是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而已。师爷便道:“华家二爷一向自认清高,没想到也作出这等攀龙附凤之事,咱们昨儿晚上叫了那些商户们来议事,华家只是派了他们家大少爷而已。” 卢大人闻罢,脸色便沉了下来,心道:好你个华老二,我现在还做着本地知府呢,你就敢当着众人的面儿去巴结幽州知府,感情是当我死了?“去派人将大少爷和二少爷叫来!” 门外候着的小厮忙去唤人,师爷瞧着老爷这是有事儿和两位少爷说,便问道:“小的还是先退下吧!” “不必,老大和老二也不小了,这种事儿该叫他们明白明白,我打算明年送老大去尼山书院读书,这里面少不了借助林致远的帮衬,要是能拜在沈先生的门下做个关门弟子......我就不必为老大的前程而犯难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卢大人不是正经科班出身,就总想着叫儿子们有个好名声,谋划来谋划去,还是尼山书院最为稳妥。 不多时,卢大人的两个儿子悉数尽到。老大乃是夫人嫡出,甚得疼宠。不过好在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只是多了几分的优柔寡断,老二倒是很有作为,书也念的不错,可惜大夫人处处压制着庶子,不准他在卢大人面前有什么出彩儿的表现,就连教导两个少爷的先生也大有不同。 卢大人显然更喜欢长子,毕竟是嫡出嘛! “老大,今儿也见了林致远,你说此人如何?” 大公子习惯性的先去看弟弟,这一动作惹得卢大人甚为不悦:“叫你说,你总是瞧着老二作甚?难道你连个主意也没有?事事要自己的弟弟为你筹谋?” 大公子诺诺的说道:“不是,不是。”卢大人不耐烦的拍了拍桌子,敲得啪啪作响。大公子忙道:“林大人乃是少年才俊,与我年岁相当,可却是天子近臣,实乃是儿子的榜样。请父亲大人放心,儿子一定不辜负父亲的期许。” 卢大人在心中长出一口气,这便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怎么越学越傻了,连个正经话都说不出来,“就没别的了?” 大公子迟疑了片刻,仍旧回答:“儿子愚钝,请父亲指教。” “愚钝,愚钝,我看你不是愚钝,是心思没往正地方使!你要是......”卢大人刚想说,你要是能将花费在自己小妾身上的心意用在读书处事上,为父还愁什么,可是话到一半,便不能再说了。他旁边还站着个老二呢!难道叫当弟弟的看着嫡出长兄挨骂? 卢大人还念着给长子留点情面,只将说了一半的话咽了回去。他扭头问二公子:“老二,你说说这个林致远!” 二公子低着头,眼珠子一转,心道:是得罪大哥,将老头子的话答得圆满,还是得罪老头子,跟大哥一样,索性糊涂到底? 卢大人见一向聪慧的二儿子不知声,就明白了几分,骂道:“说!” 二公子忙笑道:“是,父亲!”他见老爷子动了怒,那还是得罪大哥吧,反正老大傻兮兮的,就算自己说的再精彩,他也未必能领会。二公子便道:“儿子见林致远说话谈吐不俗,每每都是笑面,叫人难以猜透心思。更难得的是,咱们一去,他就能将在场的每一个人对上号儿,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想必林家早就将西北官场上的事儿打探的一清二楚。” 大公子有些不服气,反驳道:“二弟这话不对,那林致远原不过世居江南,再平常不过的百姓人家,我叫人问过了,林致远也是后来继承了自家叔叔的遗产才有了今天的实力,我就不信他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将咱们西北的事儿打探的一清二楚!” 二公子心里不齿长兄的无知,可是不齿是不齿,脸上却不能表露半分,还要附和的说道:“大哥说的是,或许......林致远借助的是都察院的势力?” 大公子一听“都察院”三个字,没由来脸色发青,唬的他老爹大骂二公子:“闭嘴!不知道你哥哥不愿意听这个?还敢提?” 大公子一年前去了次京城,说是游历,其实大家都知道,是卢大人想请人托关系把大公子弄进国子监,可惜,事情没办成,跟着大公子回来的人都说,少爷在京城里撞见都察院的人抄家,被那场面给靥住了。 自此,都察院三个字便成了卢家的禁忌。 今日二公子这么一提,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 二公子得了父亲的训斥,也不恼怒,笑道:“请大哥海涵,都是小弟说话没个顾忌!”大公子强笑道:“无碍,无碍!” 二公子与卢大人正色道:“儿子也只是浅见,林致远显然是有备而来,昨儿晚上咱们观察一宿,可以判断,至少有有四拨人在盯着林家的动向,父亲想想,要是林致远没遇上强敌,他今日也不会这么乖乖的上岸,可是一上岸就知道咱们荆州城的动向......这就说明林致远,不,应该说是林致远背后的皇上,皇上留意咱们西北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现在忠顺王已除,皇上要担心的是该立谁为太子!咱们西北一向不太平,只隔着几天的路程,武昌却已经是大皇子的地盘儿了。咱们夹在幽州与武昌之间,这位置......不可不谓之玄妙!” 卢大人的脸色稍缓的看着二儿子,这才是卢家少爷该有的样子,可惜......老二不是嫡出,要不然今后进了官场也多分底气! “你瞧瞧这个!”卢大人示意师爷将林家的帖子交给二少爷。 师爷很狡猾,他递的时候就先从大少爷的身边慢慢滑过,叫大少爷也看的真亮,而后才交到二少爷的手心儿里。 二少爷一皱眉,不知道是针对师爷,还是针对这个帖子。 大少爷刚才落了下风,这会儿可算是有了翻身的机会,忙道:“父亲,竟然是华家二爷!难道说华家已经和林家扯上什么瓜葛了?我就说这二老爷靠不住,当初还不如......” “住口!” 卢大人一声厉喝,生怕老大说的辛秘叫师爷和庶子听见。 二公子眼中闪过一丝嫉妒,更有一丝愤恨,可是却强颜欢笑道:“华家二爷也未必是真心想与林致远结交!” “哦?此话从何说起?”卢大人颇感兴趣的问道。 二公子精神一抖,忙道:“父亲想啊,华家二爷一向是幽州本家的干将,当初要不是闹出了分家产的事儿,华老太爷也不会这么急匆匆的将华二爷赶到荆州来,”二公子头一低,闷声闷气的说道:“难道父亲忘了,华家和郑家一向是面和心不合啊!”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卢大人这么一想,种种事情便豁然开朗。 别看幽州的三大家族都是相互扶持,可是背地里都不愿意服输。华家大太太是郑家的小姐,按说两家为姻亲,该不分彼此吧!可华老太爷这本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将郑家从幽州首富的宝座上扯下来,然后取而代之。 如果这么一想,那么一切都好解释了。华家大约是早就和林致远有了交集,所以才能狗腿子似的在第一时间上门献殷勤。绿柳山庄就是最好的证据! 卢大人起身与两个儿子说道:“明日你们俩都跟着我去瞧瞧,不但咱们去,连家里的几位姑娘们也跟着,据说林致远还有个妹妹,有些话咱们不好说,女眷们却能少点禁忌!”卢大人掏出了身上的怀表,道:“已经这个点儿了,都散了吧!” 大公子似乎心中有急事,早就不耐烦呆着,一得老爹的指令,忙告退转身,二公子就感觉身边的人风一般没了影子,他也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恨得卢大人牙痒痒,指着大公子与师爷道:“一个女人,就叫他这样上心!” 师爷赶忙为大公子说好话:“老爷,大公子未必就是因为这个,或许是去了夫人那里也不可说!”笑话,他可是收了夫人不少的好处,就是要在关键时刻给大少爷说话。 卢大人知道师爷的话是在安慰自己,可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两个儿子,哪个也不叫自己称心! 门外,大少爷像是后面着了火似的,招呼了小厮就往自己的院子去。 小厮忙躬身笑道:“大少爷,大少奶奶刚刚还叫小丫鬟来回禀呢,说是给你留了宵夜。” 大少爷的脚步一滞,“还是……裴姨娘那里吧!” ps:今天的更新又晚了~~~我肿么办啊???555555,明天不会了!大家猜一猜,裴姨娘是哪个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77章 绿柳山庄赴宴途中(求订阅) (惨淡的订阅,期盼大家的支持~~) 二月的荆州已经初见新绿,这里不比京城,规矩礼数不那么繁琐,不但小户人家的闺女们可以出门逛逛,挑拣些新绣花样子,就是豪门富户的小姐们也常常三五成群的出去踏青。 卢家的三位千金一向是引领整个荆州女眷们穿衣打扮的先驱人物,大姑娘端庄大气,二姑娘聪明惠秀,三姑娘精灵可爱,无论是大红还是淡粉,穿在她们三个身上是怎么瞧怎么漂亮,女儿们资本雄厚,也是卢夫人最骄傲的一件事儿。 这日清早,卢家三姑娘正为穿什么去赴宴而犯难。 大丫鬟举着一套新做的霞彩千色梅花裙说道:“姑娘,这个如何?过年的时候刚做的,还没上过身儿,你说要等四月初八大小姐生日的时候再穿!”三姑娘不屑的说道:“就这个?可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连林家的丫头穿的都比这个好!哦,我穿着她去赴宴,人家还以为我是个端茶水的婢子呢!” 大丫鬟举着裙子不知所措的看向三姑娘的奶妈,奶妈妈接过了裙子,笑道:“这颜色多鲜亮!当初咱们选这裙子的时候,二姑娘可没少到太太那儿去央求,可是太太疼谁?还不是咱们三姑娘,裙子最终还是落在了咱们院儿里!” 这件霞彩千色梅花裙的布料是由羌夷阿女们用最顶尖儿的阵法织成,摸上去滑的跟婴孩的皮肤似的,年前三位姑娘跟着卢夫人去作客,华家二太太只送了卢夫人这么一块。三个姑娘都想要,只卢夫人借口颜色太娇艳,还是小女孩儿更适合一些,于是裙子到了三姑娘的手里。这件事儿叫二姑娘一直是耿耿于怀。 三姑娘只要想起这个就高兴,所以对这件霞彩千色梅花裙是百般的怜惜,轻易不肯拿出来,可今日......却成了碍眼的东西! 三姑娘哭丧这脸与奶妈说道:“你是没瞧见,昨儿在驿馆里人家林姑娘穿的是什么,是京城里最时兴的样式,我们瞧都没瞧过,再看看我这个,简直就跟个土包子似的。穿着这个,我怎么敢出门!” “谁不敢出门儿了?”门外传来一阵清越女子的声音,听着口音,竟是京城人士。 三姑娘忽听得此声,像是遇见救星似的,忙迎了上去,抹着眼泪笑道:“是小嫂子!” 这位小嫂子也就十七八的年纪,长的异常美艳,尤其是左眉角处的一点红痣,好生招人! “瞧,我给你拿什么来了?” 三姑娘接过丫鬟手里的包裹,沉甸甸的,好像是布料,或是衣服,她刚忙将东西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时间,厅内是金光闪闪! 三姑娘惊呼了一声:“这不是大哥给小嫂子置办的嘛?我,我不敢要!”她对大哥有几分的忌惮,并不是说大少爷多么的强势,而是三姑娘一直明白一个道理,叫自己的长兄不快活,那将来自己出嫁之后,长兄是不会帮自己的。而二哥......母亲对庶子也不大友善,二哥将来不报复她就不错了,难道还惦记着帮照顾自己? 三姑娘一想到这些,便觉得这个包袱异常的沉重,她不仅想到了小嫂子的来历,以及在家中的地位。一年多前大哥去京城的国子监求学,回来的时候就带了个年轻美艳的姑娘,说是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因不满二叔一家逼婚,这才逃了出来,正巧被善心的大哥所救。美艳女子愿意一辈子为奴为婢,安心侍奉大哥。可当时大哥已经娶了正房奶奶,娘子还是卢大人恩师的孙女,虽然家里清贫,但是对卢家曾有大恩,卢大人也是挟着知恩图报的意思。 卢夫人将事情和大少奶奶一说,大少奶奶是百般的愿意。婆婆说的伤人,什么嫁进门半年来也没个好消息,卢大人和她年纪都大了,就想早点抱孙子,大少奶奶听了只有满心的委屈,夫君与自己成婚不到半年就远去了京城,现好容易回来,不说教夫妻俩好好叙旧,偏要拉着给大儿子找通房。大少奶奶是想大闹一通,可谁叫自己娘家没权没势?祖父又病着,处处要仰仗卢家。大少奶奶的奶娘一劝,反正也是个通房,就容了吧,等进了自己的院子,还不好拿捏?先别得罪卢夫人才是。 可惜大少爷坚决不肯,非说美艳女子是良家子,高门贵妾,一定要过了明路为姨娘,卢夫人扭不过儿子,又见那小娘子有几分的气质,也暗自揣测,或许真的是个落魄的千金,将来给大儿子做个臂膀也是好的,于是大手一挥,从账房里点了二十两银子,在姨娘的小院里摆了五桌酒席,算是走了个过场! 卢家的三位姑娘一向是眼高的主儿,对她们正经的大嫂没什么耐性,总觉得大奶奶浑身一股子小气劲儿。不是她眼中的那碟子菜,好在来了个小嫂子,处处都透着与众不同,虽然是妾室,但是三姑娘就喜欢她! 三姑娘把小嫂子送给自己的包袱推了回去,眼巴巴的说道:“这件金丝细葛环衫是大哥托人给你弄回来的,大嫂子因为这个还生了好久的气,你要是给了我,大哥会不高兴的!” 小嫂子笑道:“你能穿得,我却穿不得,像你刚刚说的,衣裳颇遭大少奶奶的不待见,我要是穿了,岂不是要和大少奶奶打擂台?好姑娘,听小嫂子的一句劝,把它穿上,风风光光的去赴宴,你回来的时候不是说了嘛,林家的姑娘好生的惹眼,咱们万不能低一头啊!” 这句话劝的好,小嫂子是拿捏住了三姑娘争强好胜的心,果然,三姑娘期期艾艾的收下了小包裹,而后欢天喜地的将细葛衫给换上了,绕着小嫂子直转圈。 “嫂子,你说,我漂亮还是林大人的妹子漂亮?” 那小妾笑道:“自然是我们三小姐了,全荆州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三姑娘既欢喜又羞涩,嗔道:“嫂子也说了,只是在我们荆州城,人家林姑娘可是京里面来的人,见惯了大世面!对了,小嫂子,你也是京城人士,可知道林家是个什么来头?” 小妾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怀念,不过转瞬即逝,“妹妹知道的,我们家落魄之极,像林家那种清贵的士族可不是我们能巴结的。不过,贾家的名气倒是有所耳闻。”三姑娘一拍手,恍然道:“是林姑娘的外祖家!” “就是他们家,人都说‘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讲的就是这位林姑娘的外祖家!” 三姑娘出生的时候,卢家已经开始显盛,但绝没有现在这个地步,什么白玉为堂,什么黄金做马,三姑娘还没办法想象这种情景。她不无沮丧的说道:“林姑娘上次送了我一枝京城里最时兴的绢花,今儿去赴宴,我也该送点什么,可是小嫂子瞧……”她望了望床榻,上面铺满了各种各样的小首饰,“哪一个也拿不出手。” 三姑娘拿不出手的东西,一件能抵得上一般百姓家一个月的花销。小妾听了这话虽然暗中摇头,但嘴上却不露半句,只说道:“妹妹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我瞧那个四蝶穿花的碧钿就很好。” 三姑娘将信将疑的拿起东西,“这个?可是……也太普通了吧?”三姑娘上次几乎没将林姑娘给得罪了,这次知道人家的身份,有心想去告个罪。 那小妾上前几步,在床榻上寻拨来弄去,总算找了个六寸来长的锦盒,在里面铺上一层黑丝绒的衬底,将四蝶穿花碧钿装了进去,再拿一根红缎带仔细的打了个蝴蝶结。想了想,又在带子上坠了个小小的流苏玉环。 三姑娘将东西抱在怀里,喜道:“还是小嫂子手巧!” 小妾看着一脸孩子娇气的三姑娘,笑道:“行了,我也该去准备准备了,免得你大哥寻我的时候找不到。”别人家绝轮不到一个小妾参加这种宴会,但卢家就是例外,卢大人不愿意搭理内宅这些事儿,卢夫人又一味纵容长子,所以,小妾的地位堪比当家大少奶奶! 车马一备齐,两边有衙门里的官差开道,卢夫人一身诰命衣裳,领着家中众位女眷直奔绿柳山庄。 …… 绿柳山庄坐落在荆州城北,离衙门不过是半个时辰的路程,但卢夫人却是最后一个才到的。日头已将近正午,那些小吏们的夫人正坐在大厅里闲聊。 华家二太太正拉着黛玉说话儿,引得旁人不断注目。 “林姑娘如此娇弱的身子,难为你禁得起这么远的路,阿弥陀佛,姑娘到了幽州可要去龙泉寺拜一拜,那里的香火最鼎盛,我们家老爷每次出门的时候,我都要带着几个孩子去,为的就是祈求平安。”华二太太的话听的叫人熨帖,不是干巴巴的奉承话。 黛玉从哥哥那里也听了不少关于华家的掌故,便笑道:“二太太要是心疼我们,不如请太太帮我们寻几个妥帖的丫头使唤,也免去我们一番苦恼!”语气中充满了真诚。 华二太太一愣,没料到黛玉会提这样的话。自己临来的时候二老爷可是说了,一定要叫林家的女眷们满意,无论说什么,只管应下,可有一点,决不能叫林家对华氏起疑,至少不能叫林致远站到郑氏那边去! 这么一来,林家姑娘的话就多了几分的意思,华二太太踌躇着,眼前的小丫头是不是按照她哥哥的意思在试探自己?华家要真是安插了人在幽州的知府衙门,他们兄妹俩就能安心? 于是,华二太太审视黛玉的眼神里就不自觉的带着几分的戒备与不安…… ps:今天更新早,如果没有意外,以后都是在八点钟准时更新,编辑可乐建议小荷每天中午更新,我尽量,大家可以在中午来看一看。囧,今早看到订阅书彻底被打击到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78章 身中奇毒冷箭来袭 难道黛玉不知道这些人都在打林家的主意吗?当然不会!相反,她就是太清楚到了幽州,等待他们一家人的会是什么场面,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话。黛玉想的很明白,到了幽州是一定要重新安排人手的,与其这么藏着掖着,找些不知道什么底细的丫鬟婆子做粗活,莫不如就和郑家、华家开诚布公的说一说,请他们帮忙筛选筛选。 哥哥也说了,到了幽州不能一味强来,外来户总要受到排挤,要是不能迅速的融进幽州官场,那林家就会面临着举步维艰的局面,别说哥哥的属下不会听令,就是性命上也会有隐忧。林家现在是背水一战,想要溃军更是不可能,临出京时哥哥已经向皇上下了军令状,不搅得羌夷大乱绝不回京! 所以对三大家族,哥哥是以安抚为多。 黛玉笑道:“我们来的时候匆忙,家里的一些下人就散了,只单留下几个在老宅子看守,我身边的这些又不得用,一个个娇贵的很,连我的难使唤得动!” 华二太太闻言,顺势往黛玉身边的雁蓉、碧蝶等看去,不由笑道:“林姑娘的说的在理儿,你瞧瞧姑娘身边站着的这几位,都是俏佳人,若是林姑娘舍得使唤她们,连我都看不过去了!”华二太太松了口气,若是只叫华家帮忙找几个粗使的下人,那也好办,就怕林家来个欲擒故纵,只是试探,而华家却上了当,真的傻乎乎的送了几个貌美机灵的丫头去,那到时候乐子可就大了。 华二太太不愧是交际场上的老手,不多时就活跃起了气氛。他们老爷虽没什么功名,可是华家的名声在那里摆着呢,加上近些年来华家出了位少爷,很有才学,也有心为两年后的春闱拼一拼。为着这个,在场的人多少都给了华二太太面子,言语上多有巴结,叫华二太太心情颇为舒畅。 不过这种舒畅也有消耗殆尽的时候,一声“知府夫人到”,众位官太太纷纷起身,撇下正聊得热络的华二太太去迎接卢夫人。 黛玉笑语华二太太道:“咱们也一同去吧!”华二太太怎敢有不应之礼。她今日勉强也算是位东主。 卢家的大轿一直从前门抬到后花园。卢夫人一下轿便连连告罪:“实在对不住各位了,因知道的匆忙,府上还有许多的小事未能处置,这才稍晚了片刻。” 卢夫人有迟到的资本,旁人能说什么,就算有几分的埋怨,也只好碍于人家老爷的权势而往肚子里咽。 卢夫人紧了紧身上的玫红色的披风,问道:“宴席摆在什么地方了?”一说完这话,就意识到,此处可不是自家衙门后院,而是华家的绿柳山庄。卢夫人脸上忙带着笑意道:“林姑娘选了个好地方!”说着说着,眼镜就瞄向了华二太太。 黛玉不由抬了抬眉,当做没看见似的说道:“都是华二太太帮的忙,我们家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宴席摆在了寿山亭,绿柳山庄最好的景处之一,下面临着赤水滩,有处郎阔的平地可供戏子们演奏。 西北的野戏班子多,一旦出了个名角儿,就早早的被权势人家给收了,养在自家的宅子里供老爷、太太们打发时间,根本容不得他们成大气候。华家门下也不乏这样的戏子,都是每次宴席上不可或缺的人物。 卢夫人拿着戏折子,皱眉道:“听得久了,总是这几处,要是能有个新鲜的玩意儿就好了。”三姑娘眼珠子一转,冲着黛玉笑:“林姐姐,我领去你瞧瞧华二太太家的紫香兰吧,全荆州城里只有她家的花儿开得最好,便是这个时节也能闻见奇香!” 许多年轻的小姑娘都开始跃跃欲试,叫她们干坐在这里听哼哼呀呀的曲子,莫不如到外面放放风筝。 有了三姑娘的带头,众人只需稍稍和自家夫人太太一说,便欢天喜地的去了。黛玉虽是主家,不过和小姑娘们说话显然更有兴致,抵不过三姑娘的拉扯,半推半就的就出了寿山亭。 七八个小姑娘,除了卢家大小姐爱听戏,留在当院儿里,余下的都跑了出来,众人也不怕冷,只披了个勉强挡风的单薄小氅,便在春风中火热的聊了起来,又要吟诗又要作对,急的跟着的丫鬟们干瞪眼。 三姑娘一向是众人的焦点,今日也不例外。她将身上的披风给摘了,露出里面的金丝细葛环衫。 黛玉瞧着眼熟,顺口说道:“卢三妹妹可是喜欢翠怡坊的手艺?”“翠怡坊?那是什么?” 黛玉微微讶然:“卢三妹妹这件衣裳应该就是京城里翠怡坊的活计,三妹妹没瞧上面还有个‘翠’字嘛!她家近年最时兴金丝细葛环衫,出得样子也多,用的金丝线也量足。”三姑娘一下子兴致缺缺的说道:“原来是以前的老样式了!哎,我们荆州就是远,得到个消息也得十天半个月。林姐姐去的幽州就更不近了,离咱们这儿还要有几日的行程呢!这件金丝细葛环衫是小嫂子才得没多久的,也不知这个时候京城里又时兴什么!对了,谁看见我小嫂子了?” 二姑娘见妹妹叽叽喳喳的闹腾得很,便歉然的对黛玉说道:“林姑娘别见怪,都是小孩子,一件衣裳也能叫她高兴的不得了。” 好在二姑娘的话声音不大,正四处找人的三姑娘并未听见,要不然……姊妹之间又是一番相争。 黛玉笑道:“不碍事儿,东西实在是好,便是我见了那件金丝细葛环衫也要爱不释手。” 二姑娘“嗤”了一声,见黛玉盯着自己瞧,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哎。都是我那哥哥糊涂,放着好好的嫂子不疼,偏要在家里弄个什么小妾!” 二姑娘与大嫂最相好,当然就看不上受宠的裴姨娘,不过一提到裴姨娘,这个女人到底哪里去了?她忙低声吩咐跟着的小丫鬟:“去帮三姑娘找找裴姨娘,绿柳山庄大,小心走岔了道儿,遇见了前面的爷们,乱了咱们家的规矩。” 黛玉一开始也并没在意,只应付着众人的谈笑,但没多大一会儿,雪雁便附于她耳畔悄声说道:“姑娘,荀二爷派人过来,说请姑娘到前面去一趟,他在等你!” 黛玉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念头,不动声色的问道:“荀二爷说没说是什么事儿?”这个节骨眼儿,谁知道绿柳山庄里又多少人闲逛着,所以雪雁生怕姑娘吃亏。雪雁摇摇头,迟疑道:“要不,还是我去一趟吧,若是被旁人撞见了,对姑娘的名声有损。” 黛玉的右眼皮跳得厉害,心里慌得要命,不知道要出什么大事儿,“还是我亲自去,荀二爷不会无缘无故的找我,定然是哥哥那里不稳妥,”黛玉沉声道,“雪雁,你留在这里,叫雁蓉和碧蝶跟着我,过了半个时辰就去唤我,若是有人问起,只说……” “只说姑娘弄脏了衣裳,到厢房去更衣了。” 主仆俩不动声色的换了位置,一个留下招待各位小姐,一个领着俩近身侍女直奔前院…… 荀晟瑞正在一片小椿树林前来回的踱步,猛听得远处传来脚步声,便隐身到了密林中,椿树的枝干很密实,遮住了荀晟瑞的身形,待他看清是黛玉的时候,忙往前走了数步,直站到离黛玉十几尺开外的地方。 “荀二爷,是不是我哥哥?”黛玉问的小心,就怕自己的估测成真。荀晟瑞面色凝重的说道:“林姑娘,你先别急,致远兄受了点轻伤,现在就在前面听戏。他不肯先疗伤,生怕有人察觉,我苦劝不动,所以寻了个借口出来叫你,你的话致远兄能听进去的。” 黛玉的身子晃了几晃,几乎没上去抓住荀晟瑞,“哥哥受了什么伤?他……他一向会照料自己,怎么可能会被算计了?” 荀晟瑞苦笑了两声:“致远兄这是明知山有虎,却偏偏要向虎山行。刚刚有人给致远送了一封信,叫致远兄折转京城,不准在往西北行半步。信封上有一层特质的细粉,恰巧与今日的一壶玉浆起了反应。致远兄的一条手已经是半麻了。” 黛玉怎么能呆得住,几乎没上去拉荀晟瑞的袖摆,“请荀二爷帮我传几句话,只叫哥哥身边的韩胜速回驿馆,越快越好,我的丫头香卉知道,贵重的东西里有个蓝色的指头瓶儿,装的是解毒的灵丹。” 荀晟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迟疑道:“可是这个?” “就是它,可是怎么到了荀二爷的手里?” 荀晟瑞脸色晦暗不清,良久才叹道:“致远兄也有一瓶这样的东西,刚才不舒服的时候就暗自服下了一颗,但是……”荀晟瑞紧紧的捏住了瓶子,“那毒实在奇怪,不疼不痒,只是叫你全身发麻,微微瘫软,毒效并不大,可你越是想化解,它便越是霸道。” 黛玉急的没办法,自己又不能过去拉着哥哥瞧大夫去…… 对了,大夫! “荀二爷,我记得哥哥说过,公主殿下来的时候,迎亲队里是有两位太医的,可否请他们来此?” 十八公主虽然是假的,但是和亲的嫁妆可都是货真价实,没有半点虚假,不但有教养妈妈,还有御医。只是怕这些人惦记家里的事儿,都找了些年纪小的,生活窘困的,少有家里的累赘。可是……就因为这个,御医们的水平实在不敢叫人恭维。 待荀晟瑞正要回答,眼角扫过右手侧,一个小黑点猛的窜来,速度极快。 荀晟瑞几乎是下意识的,将黛玉整个人护在身后…… ps;更新完了55555555抱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79章 危机四伏二爷护玉 长空中有一种骤然撕破的裂感,黛玉只觉得自己的脖颈处凉飕飕的,她眼睛直盯着紧紧将自己护在身后的荀晟瑞。 雁蓉和碧蝶待回过神来,知道是有刺客,正要呼喊,恰听见荀晟瑞的一句“趴下”,二人来不及多想,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手掩着头半匍匐在地上。 荀晟睿猛的一回身,手在黛玉的头上一晃,黛玉只觉得自己的发髻有些松动,然后眼角的余光瞄见一束金光从荀晟睿的手里飞了出去,直与小黑点装了个正着。 “砰”的一声,摔金碎玉般的脆响! 一根十拳之长的羽灵簇箭跌落在地上,荀晟睿屏住了呼气,他手中没有应敌的家伙,赤手空拳,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要保护三个弱女子,实在是艰难。 羽灵长箭是从右侧的假山处飞来的,那里是伏击的最佳地点,只需找个适应的洞口,便能将众人的全貌映入眼底。荀晟睿不动声色的背过手,按住黛玉右臂袖口的位置,微微用力往树林的方向挪。 动作幅度极小,除了黛玉能感知到,余下的雁蓉和碧蝶都毫无察觉的盯着远处的长箭。黛玉心头涌起一股不安,她隐隐猜到荀晟睿是要放弃匍匐在地的两个丫鬟,可自己和雁蓉、碧蝶两个丫头早就有了情谊,难道要叫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俩陷于危难? 黛玉盯着荀晟睿的背影,一咬牙,也管不了对面还有没有飞箭过来,脚下的步子一发力,重重的碾擦声从自己的绣花鞋底传来。 雁蓉一侧头,只见姑娘满脸凝重的看着自己,再看看荀晟睿始终半护着黛玉的手,便明白了一切。雁蓉淡然一笑,低声道:“姑娘保重!” 她竟是有了舍身诱敌的决心。 雁蓉的一句话落在碧蝶的耳朵里,碧蝶没有转身回头,只是肩头顿然一僵,讷讷的说了句什么,黛玉没听清。 荀晟睿忙低声喝道:“小心前面,待会儿往左侧的小甬道上跑,见了人就喊,只说后院走了水!” 说走水,而不讲有刺客...... 难道荀晟睿还在担心什么?或许前面哥哥那里已经乱了套? “荀二爷!”黛玉一声“二爷”已经透着几分的哭腔,荀晟睿僵着脖子劝道:“林姑娘放心,致远兄不会有事儿的?”话虽这么说,但是荀晟睿自己心里也没底,敌人显然是使了一招调虎离山之计,将自己从林致远身边弄走,可恨他竟会上当! 好在前面还有个韩胜能抵挡一阵子,只要坚持住,聊城卫就能到...... “不好!”荀晟睿脸色骤变。黛玉紧紧拽住了荀晟睿的青衫,问话的声音都变了:“怎么了?” 荀晟睿紧握拳头,低骂道:“可恶,竟是一招连环计。”今日来赴宴,林致远带了三十聊城卫,余下的都呆在驿馆里专门保护十八公主,,若是绿柳山庄出现刺客,聊城卫就会迅速来增兵支援,到那个时候,十八公主的安危...... “敌人的目标根本不是咱们,是驿馆里的十八公主,快,快去与致远兄会和!”荀晟睿拽起黛玉的长袖便要后退到小径上,刚一动,又是一根长箭“嗖”的射来!目标正是荀晟睿脚边的地面,这一箭比刚才更有力道,速度也更为迅猛。荀晟睿明白,对面假山中绝不是一个弓箭手,至少在两位以上,而且一个比一个厉害。 就在这个功夫,第三支箭就借着冷风迎了过来。荀晟睿想也未想,伸手一拨,箭在耳畔硬是打了个弯儿,转了方向。 “碧蝶!”黛玉一声惊呼,荀晟睿这么一摆手,冷箭是直往碧蝶的一边去的! 猝不及防的碧蝶脚底一软,刚刚还半匍匐着,现在整个人已经趴在地上了,眼睁睁的看着长箭往自己的面门呼啸而来。 荀晟睿没动半分,甚至没有去看碧蝶的方向,并不是说荀晟睿没有这个本事去救碧蝶,而是他不敢大意,因为只要荀晟睿一弯腰去救人,就会将身后护着的黛玉暴露于危险之中。 “碧蝶!”与黛玉同声呼喊的是雁蓉,此时的雁蓉不知道哪里得来的勇气,使出全身气力去拖拽碧蝶,竟然将瘫软在地的碧蝶拖离了最危险的地带......好在,对方并未射出第四支。 荀晟睿大喝一声:“何等贼子,敢刺杀朝明命官!” 假山后先是一片沉默,然后是大笑,森森然的笑声,听的黛玉等人是毛骨悚然。荀晟睿眉头一皱,冷哼道:“装神弄鬼,趁机偷袭,尔等可是名宿派的人?”荀晟睿的话音刚落,笑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一个青衣人从假山后闪了出来。 黛玉冷眼瞧去,好张狂的一个人,一身的紫衣,要不是黛玉知道此人是射杀自己的贼子,必然会误以为他是今日客宴上的哪位豪门公子。 当然,他手上的一张大弓是明晃晃的骇人! “阁下是?”荀晟睿皱眉道。 紫衣男子嬉笑道:“大人不认得在下,在下却久闻荀家二爷的赫赫威名,”紫衣男子往荀晟睿的身后探了探,“那么,若是在下没认错的话,后面的那位姑娘便是林家小姐了吧?真是好生的相貌!” 黛玉暗骂了一句“登徒子”,可身子却缩了缩,不敢叫对面的人看清楚。荀晟睿满是怒火,冷然道:“名宿派的大长老见了我父亲也要恭恭敬敬,没想到,今日的小辈们都少了礼数。” “我可曾答应过我是名宿派的?”紫衣男子收起了戏谑之色,沉声道:“名宿派是什么玩意儿?不过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只知道窝里横,他们大长老便是给我提鞋,也不配!” 紫衣男子的话好生嚣张,名宿派的大长老与荀晟睿乃是叔侄相称,可听紫衣男子的话,他的辈分竟远出于大长老。 “你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黛玉忍不住在荀晟睿背后出了声,“我哥哥是不是你……” 紫衣男子大笑着劫了黛玉的话,语气调侃:“林姑娘若是认我做干哥哥,这也未尝不可!不过,我也不是白白的做了一次干哥哥,林大人不是身中奇毒吗?只要林姑娘肯答应在下一个请求,解药即刻送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荀晟睿厉喝道。 紫衣男子不屑的打量了一番荀晟睿,“我要是国舅爷,就好生呆在天子脚下,跟着你那个皇后妹妹混几天的好日子。莫要等了整个荀家都败了,你才知道什么是荣华富贵!” 黛玉心里一转,悄悄在荀晟睿的背后写了个“三”字,荀晟睿心领神会,刚要开口,假山后又传来一个年迈的声音,不过中气十足。 “徒儿,少和他们废话,讲正经的要紧。” 紫衣男子听罢,恭恭敬敬的冲着假山的方向揖手道:“是,师傅!” “荀公子,或许我也该称呼你一声荀大人,今儿只有一件事儿叫你们听听,若是肯依我,还是刚刚的那句话,林大人的解药我是双手奉上。”紫衣男子怕黛玉不知道解药的价值,忙解释道:“林姑娘,你兄长中的毒叫做日日青!初中此毒,并无大碍,只半臂麻痒,想必现在的林大人是最有体会的。三日之后,毒药便开始疯狂蔓延,直到中毒者成为废人!林姑娘,你不想叫林大人也年纪轻轻的便一辈子成了瘫子吧?放心,我直到你们家和唐门的小姐交情非浅,但是……唐姑娘的擅长的是毒药,可不是解药!” 黛玉手脚冰冷,眼中仿佛是利箭般射向紫衣男子,这个人知道的太多了,连唐欣姑娘的事儿都清楚,那……当日在法华寺里遇见皇上,惊遇大鼋的事儿,他知不知道? 哥哥设计皇上的事儿,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三人知道,除了黛玉,一是哥哥自己,二就是沈大哥。欺君罔上可不是好玩的,要真是被捅露了,哥哥的宦途生涯也就道了尽头了。 “你想要什么?若是叫我们从此退出幽州,那阁下还是不要再提了。”黛玉沉声问道。 紫衣男子微微一笑,“还是林姑娘懂得识大局,我们师徒俩也知道,林大人一路上行来极不容易,到了西北又多是暗中走访,我们心中只有敬佩,但是……在下还是希望你能劝慰劝慰林大人,全天下那么多的知府衙门,什么地方不好去,为何偏偏来幽州?不过,林姑娘请放心,我今日要求的不是这个!” “是什么?” 紫衣男子一笑:“是买卖!” 黛玉冷哼一声:“你们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将我们一家陷入无妄之灾,为的就是一桩买卖?我再不信的!” 紫衣男子将手中的长弓重新搭在背后,“我现在就跟着荀大人、林姑娘一起去前院寻林大人,这里怕只有林大人说话是掷地有声,敢做这个决定!” “你先将解药送来。” 紫衣男子忙摇头,小心的护住胸口,“解药自然会给,但不是此时,荀大人,咱们还是走吧!免得耽误了时辰。” ps:编辑说,下周有九大分类大封推,好久不见的推荐啊!请大家随时关注啊!昨天的订阅不足朋友的零头,⊙﹏⊙b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80章 困在危局引蛇出洞 别人能等得,但是黛玉却等不了,自己最亲的哥哥生死未卜,而眼前的男子明明不怀好意,但是他身上却有解药。 “荀二爷,我哥哥那里......”黛玉正打算松口,叫紫衣男子随他们去前院,荀晟睿忙拦道:“有人来了。” 对面的紫衣男子也听到了脚步声,反手将背后的弓箭架起,几十石的大弓转眼被拉满,箭头直指来者。 黛玉半掩朱唇,惊呼一声:“是韩管事!”韩胜正大步流星的走来,仿佛没见到几十丈来外的冷箭,只躬身道:“姑娘,快回去吧,聊城卫刚刚来信儿,公主殿下吐了血!” 紫衣男子的手一颤,弓弦便松了几分,他师父在身后咳嗽了一下,紫衣男子犹豫了片刻,终将利器给卸了下来。黛玉的眼睛一直瞄着这个方向,现在见紫衣男子的动作,将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黛玉不明白为什么韩胜要当着刺客的面说十八公主的事儿,也不明白紫衣男子终止攻击的原因,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前面一定是出了大乱子,否则哥哥不会叫韩胜来找自己。 黛玉往前迈了两步,将荀晟睿和韩胜甩在身后,朗声与紫衣男子道:“这位公子,虽然不知道你给我哥哥下得是什么毒药,但听你刚刚的意思,至少这里还有商量的余地。小女子本不该管官场上这些是是非非,但是却不能不顾忌哥哥的性命。你若愿意将解药交付给我们,公子口中的买卖......咱们便商议商议,可你若不肯,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林家也不是好惹的,天涯海角必然将你追索到底。” 黛玉的话是掷地有声,连韩胜都露出诧异的表情,看来他们还是小瞧了自家姑娘,这并不是一个娇滴滴的菟丝花。 “韩胜,咱们走!去哥哥那里!” 黛玉转身去拉瘫软在地的碧蝶,雁蓉忙上来帮忙,三个女孩子将后背完全暴露在刺客的攻击下。雁蓉悄声道:“姑娘,你快跑吧,我来扶着碧蝶就好。” 黛玉没有回应,只是更加用力的抓紧了碧蝶的手。碧蝶早已经缓过神来,只是脚下发软,口中木讷,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叫姑娘在这个时候放下自己?还是悄不做声的拖累着姑娘?两个少女,驾着一个软泥般的丫头,速度能快到什么地方! 碧蝶咬紧了牙根,只小声抽泣,不肯说一句话。 忽的身子一悬......碧蝶吓得闭上了眼睛,感觉整个人都悬在了空中,她的手下意识的去拉拽,刚一碰到什么布料,自己的手便被人给拨弄开了。 “荀二爷!”黛玉和雁蓉同时喊了出来! 荀晟睿连头也没低,粗声道:“你们两个别回头,快走,我在后面!” 黛玉神色复杂的看向荀家二爷,而在荀晟睿怀里面色发红的碧蝶却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荀晟睿沉声道:“放心,我不会把林姑娘的丫鬟给扔了!我就在你身后,不要害怕,那两个人不会放箭的!”雁蓉眼睛发红,用眼角扫向紫衣男子,惊觉对方的师傅已经重新架起弓箭,慌得她推着黛玉就要跑。 “慢着!” 紫衣男子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到众人的耳朵里。“林姑娘,解药!”一个瓶子顺着弧线就抛了过来,黛玉怎么能接得住,韩胜手一扬,瓶子稳稳的落在了他手里。紫衣男子眉头一挑:“阁下好身手,怪不得林大人这样信赖你!好啦,东西给你们了,不过,里面只有一颗解药,若是你们不相信,找了个阿猫阿狗的出来试药,本公子这里可没有第二颗!”紫衣男子脸色一变,笑道:“告诉你家主子,三日后,我们在幽州同安道恭候林大人的大驾,他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若是没胆子来,不如早早的离了西北,还是回他的京城做个稳稳当当的翰林的好!哦,对了,送你们一句话,幽州可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美好。小心了......” 黛玉接过了韩胜手中的药瓶,众人消失在了小院里。 直到人影已经消失,紫衣男子的师傅才耻笑道:“人都没了,你还看什么?不走,难道等聊城卫的人来?” 紫衣男子嬉笑道:“我可不信聊城卫的人会撇下天朝公主来这里保护林致远,师傅,要不然,咱们去前院看看?今日来唱戏的可不止咱们一家,郑家也来人了,郑家老爷子要是知道是咱们坏了他的好事儿,你说,那老东西会不会气的跳脚?” 紫衣男子的师傅大皱粗黑的眉头,骂道:“别叫我师傅,我可没你这样的徒儿,你还嫌弃自己的乱子不够大?我告诉你,你此次盗取师尊的灵药,他老人家出关,我是不会给你兜着的!”紫衣男子闻言,想到了什么似的,不屑道:“郑家的老东西就是不地道,不肯光明正大的来,反而是偷偷摸摸,要不是我的手下知道了消息,咱们可就晚了一步,至少现在的林家还肯接受咱们的好意。” “哼,你几乎没将人家的小姐给吓死,还好意?今日在华家闹出这么大的事儿,华家二爷肯定会严查,只要咱们露出踪迹,华家二爷绝不肯善罢甘休。” 紫衣男子笑了笑,指着手中的长弓,“只要有这把长弓在,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除非......林家的几人认出了我,将我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可是,谁会相信是我做的呢?师傅的这把弓实在是妙!” 他师傅闻言,宝贝似的将弓给夺了下来,一面偷望四周,一边骂道:“咱们快走,赶在人来之前把东西送回去,要是有人发现这弓是你使用的,咱们做的这些可就前功尽弃了。” 师徒二人不由同时望向地上或是散落,或是直差的冷箭,嘴角勾起了冷笑。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黛玉等人赶到前厅的时候,宴席早就散了,六安正焦急的等在廊下,待一看见黛玉等人的身影,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又见荀家二爷抱着碧蝶,姑娘跟在一侧,忙上来:“姑娘,碧蝶这是?” 黛玉神情疲惫,只轻声道:“先叫人送碧蝶回马车上,等咱们马山就回驿馆。大爷呢?” 六安喊了几个山庄里伺候的婆子送碧蝶去侧门的马车上。黛玉等人急匆匆进了内庭,只见林致远脸色煞白的坐在椅子上,一手拄着额头,一手随意的搭在圆桌上,冷汗直往下流! “哥!”黛玉喊了一声,提起裙摆跑到林致远的身边,将紧紧攥着的小药瓶打开,瓶塞“砰”的一声,里面滚出个小红丸,花生粒儿大小,散发着浓浓草药香味。“哥,快吃了,这是解药!” 林致远伸手将药丸擒了,不明白的看着荀晟睿。 “致远兄,先服下吧,事情说来话长,但我觉得这要解药该是真的。”荀晟睿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林致远的脸色会在短时间内变得这样差,可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个紫衣人说的明白,世间只有这一颗解药,他们现在不能多耽误时间去自寻解毒良方......看来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林致远深吸一口气,一仰头,红丸便进了嘴。那草药是入喉即化,满是苦涩之感,可等林致远苦再稍一运气的时候,丹田处隐隐有了生气,再不像刚刚那样滞涩。林致远苦笑道:“这招引蛇出洞,付出的代价可真是巨大。” 一句话刚说出来,黛玉便诧异的问:“什么引蛇出洞?” 难道哥哥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林致远一见妹妹生了气,怒目相视的对着自己,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刚刚自己逞了英雄,早知道就该在中毒的时候便请大夫来瞧瞧的。” 黛玉知道哥哥说的不是实话,但是当着荀晟睿的面儿,她不好问的太紧,只说道:“韩管事说,公主殿下吐血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韩胜知道大爷要恢复体力,此时不宜多说话,便忙回道:“回姑娘,是刚刚大爷发觉荀二爷走得时间过长,他担心你们这边出了什么事儿,而聊城卫催咱们速回,便叫我去找,正这个时候,前院来了几个刺客,和华家的人打了起来,大爷觉得这些人的目标不是要置人于死地,好像有什么话要与大爷说,但是华家的人招招都是死手,两方人打了起来。卢知府吓得当时就跑了,连带着去了七八个小官。后院的夫人们都没得到消息,她们离着远,不过,我想都这个时候了,该是知道什么消息了吧!” 刚说完,外面小厮冠缨就进来回禀:“姑娘,后面已经乱了套,好多夫人都走了,雪雁就在外面呢!” “快传!” 雪雁浑身哆嗦的进了内庭,见到黛玉完好无损的样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雁蓉忙上来安抚,雪雁就哽咽道:“姑娘,我,我还以为你出了事儿呢!后面那些夫人太太们都只顾着自己,宴席乱了套,卢夫人第一个跑的,只有华二太太呆坐在后院。” 雪雁扫了扫,咦,没有碧蝶。她刚想问碧蝶哪里去了,忽然想起刚刚的乱局,心中一阵发汗,难道说,碧蝶已经…… “别胡思乱想,”雁蓉在一定低声道,“碧蝶去后面马车上等着咱们呢!” 林致远喘匀了最后一抹气息,终于将脸色原本的红润稍稍恢复了一些,“妹妹的解药不免有些可惜了,这并非是针对我中的毒生成的解药。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了,你们遇上的送解药之人,可不是给我下毒的人。” 而是另有其人...... ps:小荷祝自己祝自己节日快乐,哈哈,今天去看了《夺命深渊》,哎,心情沉闷,还不如不看呢!人性太复杂了。有点困,小荷先去休息休息,半夜回来再码字,下周争取双更!因为俺有封面推荐!叫俺的订阅都回来吧!阿弥陀佛(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81章 翻脸无情一道圣旨 林致远难得坐了一回轿子,这还是在黛玉的强令下,要不然,林致远更愿意将脸色弄得苍白些,坐在白马上招摇过市,让有心人看个真切。 黛玉一听哥哥的注意,嗔道:“难道下毒的人就不奇怪,明明是身子虚弱的不得了,还敢在马身上乱动弹,这岂不是欲盖弥彰?哥哥还是安生的坐在轿子里的好,叫那些人使劲儿的猜!” 林致远只得乖乖的听了小妹妹的话,兄妹俩一前一后两台大轿,由荀晟睿和韩胜打马在前,六安、冠缨等垫守在后。 又有华盖车里坐着三人,雁蓉、碧蝶和管事妈妈沛岚。碧蝶裹着一张厚毯子缩在角落里,她是被今儿的事儿吓到了,两只眼睛无神的盯着窗帘子,随着马车的颠簸,外面就有强光透进来。雁蓉推了推她:“别想了,姑娘也说了,当时的情况危急,谁也料不准贼人会不会射箭,你走不动,大家也没怪你!” 雁蓉这么一推,碧蝶浑身一激灵,见是好姐妹雁蓉,讪讪的问道:“哦,你刚刚说什么?” 雁蓉白了她一眼,“罢了罢了,都是我在这里闲操心,你今儿晚上也别守夜,我替你!”雁蓉心中有一丝疑惑,嘴巴张了张,但是看到碧蝶现在神情恍惚的样子,加上旁边还有个不大相熟的沛岚,雁蓉到了嘴边劝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马车走的很慢,轿夫更慢,一行人在荆州城里绕了小半圈,这才安安稳稳的到了驿馆,路上也没什么不长眼来劫道的,只有些看热闹的孩子拍着巴掌一直跟在队伍后面。 林致远下了轿,见驿馆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围住,眉头就是一皱,“这些人是?” 早有聊城卫的前锋校上来回事:“启禀大人,是荆州知府卢大人派来的,一共三百壮丁,就环绕在咱们驿馆四周,说是要保护公主!现如今卢大人就在驿馆内......” 林致远点点头,叫韩胜和前锋校打发了守在驿馆周围的人,又命墙头上的弓箭手分作四班,轮流休憩,这才转身进了驿馆。 “林老弟!”卢知府一见林致远,忙走上前来。“你看看这事儿闹得,要是老弟肯听我的,请公主下榻到我的知府衙门,哪里还会弄出这些乱子?如今公主吓得吐了血,你又险些遇刺,我可怎么向皇上交差啊!” 刚才卢知府在绿柳山庄里跑的最快,林致远以为这老头儿该是找个什么冷箭也射不到的地方好好躲起来,没想到他却提前来了驿馆,甚至叫手下将驿馆给包围了起来。不知道这里面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卢大人的背后的主子在发飙,林致远心有揣测。 “卢大人,既然大人肯叫我一声老弟,那咱们两个也不说外道的话。今儿在荆州出乱子,本不是我心中所愿,公主殿下吐血是真,但是这里面又有点典故!”林致远话音一顿,果然卢知府聚起了精神,“公主殿下从小生的单弱,那年为先帝守孝又落下一场大病,所以身子骨一直不好。皇上也并非是铁石心肠,肯将自己的妹妹嫁去羌夷,而是因为羌夷当地有一种圣药,专治这种疾病。要不是冲着这稀世草药,陛下怎么舍得十八公主。” 卢知府脱口而出:“那和亲的礼单子上怎么没有说明?” 刚一说完,卢知府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这种事儿也是他该问的嘛!况且一个荆州知府,又不是专管幽州地界的,凭什么就拿到了和亲的议程?这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林致远,自己背后的消息来源不简单! 林致远果然似笑非笑的看着卢知府,“卢大人,有句话,不知道致远当讲不当讲!” 卢知府放缓了语气,再没有盛气凌人、咄咄逼人的架势:“林老弟请讲!” 林致远正色道:“大人心里清楚,我们是各为其主,致远奉的是皇命,效忠的是皇上。说句不客气的话,卢大人现在就早早的出了手,前途堪忧啊!” 卢知府的右眼皮猛跳了几下,故作镇定的说道:“林大人的意思是......” 呦,林致远在心中冷笑,可真是翻脸无情,一下子又从“林老弟”变成“林大人”了。也好,我的本意就是叫你和三皇子离心,只要你心中生下了毒刺,就不怕你不投靠在我这边,为幽州充当后方战场。 林致远粲然一笑,他本就生的英武脱俗,加上笑容,整个人瞬间就多了几分的华彩:“敢问卢大人可知道现在朝廷的走向?” 卢知府心道,我这个边陲小地的知府,当然没你们在京城里消息灵通,难道林致远说这话是想借机羞辱自己?“林大人说笑了,本官虽是朝中一员,但是......”林致远忙打断了卢知府的话,笑道:“绕圈子的话咱们也不说。卢大人,皇上自去了忠顺王这块心病,余下的还有什么?” 卢知府没吭声。林致远也不勉强他,只道:“明人不说暗话,卢大人跟着三皇子,是认为三皇子将来能有机会问鼎大宝?可卢大人凭的是什么?大人别忘记了......四皇子才是名正言顺的嫡出!” 卢知府踱步到窗边,望着外面已经渐欲苍葱的新枝,蓦然转身大笑:“林老弟见多识广,就帮着给老哥哥出个主意吧!哎......”卢知府长叹一声,“我现在是进退两难,已经到了三皇子的船上,想要下来,是比登天还要难!” 林致远寻了半晌,终于在小小的窗台上看见一壶凉茶,他刚刚运气,没少消耗内力,这会儿全身有股子虚汗,又不敢猛劲儿吹冷风,正想喝一口热水。对面是卢大人的茶,也不知道是驿馆的丫头端上来的,还是自己的小厮,也早就没了热乎气儿。林致远喊了守在门外的韩胜:“命人煮一壶热姜汤来,另外......将准备给卢大人的厚礼送上。” 卢知府眼巴巴的等着林致远给自己出谋划策,可是林致远只叫他稍安勿躁。 卢知府望着门外,总是不见韩胜回来的身影,到底什么礼物?难道说林致远想用钱财来收买自己?卢知府可是听三皇子的人说了,这个新任幽州知府不缺钱。他那个前巡盐御史的二叔留下了大笔家当,估计连三皇子都要嫉妒眼红。卢知府暗暗的搓了搓手,心道:是不是要敲敲竹杠,先狠狠的捞上一笔? 半盏茶的功夫,韩胜捧着个盒子进了屋。卢知府一开始并没在意,只扫了一眼,觉得那盒子里总该能装上一二十张的银票,可再定睛一瞧,卢知府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他连忙正襟危坐,死死的盯着明黄色的锦缎礼盒。 林致远见卢知府的样子,微微一笑,接过了韩胜手中的盒子,将里面的东西抽了出来。江宁织造专供的金红提花锦缎,两边各有黑牛的角轴,从卷起的地方隐隐能看见祥云瑞鹤。 卢知府还没等林致远开口,“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林致远笑道:“看来卢大人知道这是什么,那就好办了。”他敛住笑意,沉声道:“荆州知府卢秉彝接旨!”卢知府的脑袋狠狠的扎在了地上,浑身激动的直哆嗦。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国家施仁,养民为首。尔荆州知府卢秉彝,德惠广济,慈爱布施,能捐金谷,赈济充荒助皇恩于沾足之外,裕饥民于转散之中。督抚司道奏闻,朕实嘉之。今特命尔协助幽州知府林致远,振兴西北,开通互市,务使民康物阜,黎庶无遗漏之憾,家给人足,钦哉。”林致远将手中的卷轴合好,笑与卢知府道:“卢大人,接旨吧!” 卢知府良久抬头,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口中直念叨:“皇恩浩荡,皇恩浩荡!”手哆哆嗦嗦的接过了圣旨,满是不相信的又将其从头到尾,上上下下的看了三遍。“林老弟,皇上的意思是?” “卢大人,这你还不明白?皇上就是怕你误入歧途,大人想想,皇上年富力强,现在几个皇子就开始想着夺权挣位,他老人家心里能舒坦嘛!” 卢大人一身的冷汗就下来了,他久在西南,知道的消息不过是三皇子那边传来的,而三皇子向来是报喜不报忧,自己还是前年去京城述职,于金銮殿上被皇帝召见了一次。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进去的,皇上说了什么话,卢大人一句也记不起来了,只剩下了紧张,现在琢磨琢磨,当今圣上也不过三十来岁,宫中美眷又多,将来的皇子少不了。 纵观历朝风云,淌进夺储风云这条河的人,不是大富大贵就是满门抄斩,自己一个小小的边陲知府......是不是有点太过野心勃勃了? 卢知府的眼前一亮,还是林致远说的对,“老弟,你今后有什么事儿只管开口,别说咱们荆州到幽州还有四五天的路程,就是再远,只要老弟你言语一声,老哥哥我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不过,还要请老弟在陛下面前为我美言几句。” 卢大人美滋滋的双手捧着圣旨走了,韩胜闪进内庭,不解的问道:“大爷,你当初向皇上要了三张圣旨,第一张已经送出去了,可咱们也没看到丁点好处啊?” 林致远笑骂道:“呆子,这是放长线钓大鱼。我要的可不是卢秉彝在这里和咱们巴结讨好,我要的是......荆州城五里以外的三千严家军!” ps:鼻子酸的要命,这个时节,竟然感冒了!大家保重身体!么么,提前祝中秋节快乐!闪,码字补债去鸟(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82章 裴家长女有意提点(二更) 傍晚,华灯初上,六安一身疲惫的回了屋子,见新婚妻子沛岚并不在,屋子里一些东西也没收拾,不禁奇怪这人哪里去了!他正要去寻,就见沛岚提这个灯笼,独自一人颤颤巍巍的走在小石子铺成的甬道上。 “娘子,你这是哪里去了?”六安忙上前接过沛岚手里的纸灯笼,风吹的灯芯飘飘忽忽,六安便担心的说道:“夜这么黑,你身边也没个小丫头跟着,要是磕着绊着可如何得了。” 沛岚低着头,不敢叫丈夫看见自己红肿的眼睛,掩饰的笑道:“我是什么身份,还能带个小丫头?不过是去姑娘的院子里瞧瞧,这也是我的本分不是?” 六安心疼的拉住沛岚的一只手,用自己温热的大掌暖着对方,这里要不是大爷的院子,他能直接背起沛岚,不肯叫娘子受半点罪!“等到了幽州,咱们就住到外院去,你每天去姑娘那边当差,我就和韩大哥管着外面的琐事,也买两个乖巧的小丫头,专门伺候你!” 沛岚心里酸涩,却还是忍不住笑道:“净胡说,咱们是什么身份,也用得着人伺候?” 夫妻俩进了屋,六安将灯笼熄灭,见屋子里不过是两只大蜡烛,到底不亮堂,就从窗台上又寻了两只极粗的红蜡烛,一并点上。昏黄的光影打在沛岚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迷离感。 俩人成婚已有段日子,六安跟着林致远学了几年的书,知道了礼数,不是那种粗人,加上他是真喜欢沛岚,能娶到沛岚也历经了一些波折,所以对这个美娇娘是异常的好。猛见沛岚眼圈发红,不免紧张的问:“娘子,这是怎么了?可是今日姑娘说你了?别怕,我去求大爷,有什么不是,咱们今后只管改了就好。” 沛岚偎依在六安的怀里,娇嗔道:“难道我就这么没用,一定是叫姑娘给数落了?” 六安嘿嘿笑了两声,“不是就好,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沛岚半侧着身,直视六安:“我今儿碰见大姐了!” “谁?”六安没反应过来,枉费了他平时的机灵劲儿。沛岚苦笑了两声:“相公难道忘记我是什么出身了?” “出身”二字,震的六安有些发蒙,他忙起身去关房门,转身又将四支蜡烛熄灭了三根,然后回到床榻上低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六安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什么来历,大爷也没瞒过自己,打六安和沛岚成亲以来,自己也曾悄悄的瞒着妻子去打听裴家众人的下落,至少能贴补贴补他们。可是寻了很久,只知道裴家的女孩子都被卖了,男孩子就发配到蛮荒之地做了苦力。 难道说沛岚的大姐被卖到了荆州?可妻子今儿只和姑娘去了绿柳山庄,里面能参加宴席的不是官太太就是商人妇,这个大姐...... 沛岚长叹一声,将事情的原委从头道来:“我今日陪着姑娘,荆州知府家的卢夫人来的晚,姑娘就叫我去前面迎一迎,谁能料得到,从卢家女眷的轿子里竟下来一个熟人,不是我大姐还能是哪个?我们虽一年有余未曾见面,但是骨血相连,她就是换了容貌,我们两个也能认出彼此。” 六安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大姑姐恐怕是成了卢家的小妾,只是不知道嫁给的是卢大人,还是他的哪个儿子。六安安慰道:“大姐万里迢迢到了荆州,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要不,我求大爷帮忙说说?” 六安说这话心里也没底,沛岚出落的美人胚子一个,想必他那个大姑姐也差不了,裴大小姐在卢家过得不一定是什么日子呢,他们贸贸然的想出钱去赎人,卢家未必会答应。 沛岚果然拦到:“我也问过大姐,但是大姐说,卢家大公子对她很好,当年我逃到大街上,被姑娘买下,大姐就遇上了前去京城的卢家大公子。大公子为姐姐赎了身,又伪造了身份,等回到荆州只和家里人说是良家女子!如今也算是贵妾。”沛岚并不打算告诉丈夫当时大姐看到自己那一刹那的震惊。 谁能想到,不过一年多的光景,各人机遇却相差如此之大。大姐是夫人的亲生骨肉,从小就身娇肉贵,绝不是自己这个姨娘所出的二姑娘能比的。可就是这样一个女子,谁能想到,却成了她最不齿的姨娘…… 六安想了想,终究觉得他们夫妻俩该为大姑姐做点什么:“咱们还有点积蓄,不如托人都给大姐送去吧,今后咱们去了幽州,能见面的机会不多,大姐一个女人无依无靠,还是多点银子傍身的好。” 这一次沛岚没劝着,早年间大姐虽不待见自己,但是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茫茫人海中还能遇见对方,这本身就是莫大的缘分。沛岚看着丈夫在小箱子里找银子,不多时,就翻出个小蓝布包:“咱们才交了三百两银子到姑娘那边入份子,临出京的时候又寄放到钱庄里一部分,现在还剩下一百多两,零零碎碎的,虽然不多,但到底是咱们的心意。” 六安将银子交给妻子,将对方揽到怀里,笑道:“别担心,相公饿不着你。咱们到了幽州,大爷还要给咱们安家的银子,又要发月钱,放心,娘子你还是个小富婆!”沛岚作势捶六安的肉,夫妻俩笑在一处。 直到外面响起了一更的锣声,沛岚才记起一件大事儿,她忙于六安道:“大姐知道我现在林家讨生活,便和我说了一句话,我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大姐的神情,应该是挺神秘的,加上后来山庄里出了乱子,我想……这句话应该叫大爷知道。” 六安忙板直了腰身,问道:“什么话?” “大姐说……叫咱们家小心姓华的!” 六安第一个印象就是小心华家二爷,可是不对啊,大爷要是再绿柳山庄出了事儿,华家是难逃其咎,六安相信,华家二爷不会那么傻。 “我去大爷那边,你先歇了,晚上也不必留门,我只叫个小丫头在屋子里打地铺,免得你害怕。”六安风风火火的出去了,直奔仍旧灯火通明的上方! ps:先补上昨天的欠债!^_^求订阅么么大家小荷闪鸟(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83章 百般讨好反受惊骇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啦啦啦) 和亲的队伍到达幽州的时候已经是两日之后,黛玉掐算着时间,按那个紫衣男子说的时辰还早到了一日,只是这同安道是什么地方,黛玉并不清楚,哥哥叫了韩胜先走一步,到衙门里等候众人。 黛玉是二月十二的生辰,正好是百花节,又是个整寿辰,本该大肆庆贺一下,可惜当时大家都在路上,身边的条件根本不容许林家有什么大动作,林致远便说,等到了幽州再给黛玉补办个生日。 偏巧他们到幽州的时候,赶上了幽州一年一度的迎春节,场面谓为宏大,街面上到处可见花车彩旗、罗列幡幢......林致远淡然一笑,这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迎春节,八成是衙门里的那些小吏们想借此讨好自己。一百多聊城卫将和亲队伍保护的紧紧的,林致远翻身下马,就见衙门门口,韩胜领着一干人等在此等候,打头的是个五品的同知,一身绯袍,上面的补子上绣着白鹇迎日。后面依次跟着幽州府的通判、推官等人,再往后就是领燕、范阳、渔阳等地的县令。 林致远眼睛一眯,竟然看见了个熟人! 韩胜紧走了几步,“大爷,贾家派人来。三天前就到了,同知不敢随意安排,就叫他住在幽州城最大的客栈平安升,我一到衙门,他后脚就跟来了。” “说没说来意?” “是贾家老太君惦念着姑娘及笄之礼,叫贾家的蔷二爷来送贺礼!” 林致远心中腾起一股子冷意。林家的船队昼夜兼程,也只是在这个时候赶到,他再不信贾家的船能飞起来,只怕......是贾家老太太担心两家离了情分,在他们兄妹几个出发前就赶着贾蔷出门了。贾家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拉根绳子拽着林致远,拽着林家,哼,老太太打的好主意。 “将贾家这个小子弄到后院的客房,先晾上几日,我看他到底是不是能成事的......便与当初待贾琏一般即可。”林致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却转瞬间换上和煦的笑颜,迎上了众位同僚。 林致远一抱拳,谦虚道:“致远何德何能,叫众位在此守候!诸位大人快快里边请。” 幽州府的同知姓邓,一直在前任知府的手下当差,当初老上司惨死在家中,邓同知是提心吊胆的过了好久,生怕祸患什么时候也蔓延到自己的身上,毕竟他知道太多的秘密了。邓同知一直想找个机会调职到别处,可是三年的期限未满,只能熬到明年再议,这个时候皇上亲自下令派来个不满二十的少年做自己的顶头上司,邓同知没有窃喜,只有无限的恐惧。 幽州知府衙门占地极广,位于整个城市的中轴线上,自南向北依次有是照壁、大门、仪门、大堂、寅恭门、二堂、内宅门、三堂等。后面配着耳房、厢房、库房、官邸、吏宅、马号,更有一座十多亩的后园,西有池水,东有叠山,整个园中假山耸峙,绿水穿绕,亭榭掩映,一到春季则花草繁盛,变为秋季则硕果飘香,令人赏心悦目。东侧偏院之后又有竹园一处,翠竹扶疏,清静雅致,颇有“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之匠心意蕴。 连林致远这样见多识广之人也不得不惊叹,前任知府大人好生的奢靡,拿着官府的钱修建了这样豪华的官邸,可见当日是何等的阔绰,不过,林致远受用起来倒是心安理得,便宜了林家兄妹四人。 林致远先撇下了一干同僚,跟着荀晟睿去安置公主殿下,官邸内有整一百间房舍,分三个院落,林致远和黛玉一商量,就将十八公主安置在最大的一处芳花园,黛玉领着雪琪住了最小的锦华园,而林致远则是和荣泽搬到了离三堂最近的穆华园。 且不说这兄妹几个在后面安置公主殿下,只说二堂的书斋里,众位大人坐在一处正窃窃私语,目光全都涌向邓同知。 其中遵遥县的县令最为急迫:“邓大人,你看,林大人将咱们晾在这是什么意思?纵使公主再娇贵,可也不能一连两个时辰,连个人影也见不着吧?”立有一人附和道:“是啊,邓大人,你看咱们从前日就赶到了,到现在......只见了个影子,人就没了。” 遵遥县县令沉着脸道:“邓大人,各位。咱们可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别想跑了谁,陆县丞如今还在大牢里关着,是放是宰,你们倒是发句话!”邓大人一下子就捂住了遵遥县令的嘴巴,恶狠狠的骂道:“不要命了?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说这样的话!” 遵遥县的陆县丞一直是邓同知心里的一根刺,这根刺想拔也拔不得,他怕三大家族怪自己贸然行事,坏了规矩。哼,三大家族在想什么,邓同知再清楚不过了,还不是三家人想用金矿讨好林致远,那当然就不能在林致远到来之前将人给宰了。可是,陆县丞不死,邓同知心里总是堵着一根刺。 几位大人见这二人貌似要打起来,忙上来劝阻:“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何必动粗!这可不是咱咱们的一亩三分地上,还是要看林大人的眼色行事。” 遵遥县令愤愤不平的坐回到了椅子上,越想心中越不平,索性侧着脸背对着众人。 “呦,这是干嘛呢?”林致远一进屋,就见二堂内气氛诡异。 邓同知忙笑脸相迎,“大人!”一面让座,一面给遵遥县令使眼色,好在那县令知道孰轻孰重,暂时放下了愤恨,勉强一笑。 林致远早从吏部那里得到了幽州诸官的履历,加上有心人的指点,可以说,林致远当即便可上任述职,不过......他却不急在这一时。 “诸位大人也看到了,公主殿下长途跋涉到幽州,已经消耗了大半的体力,不知谁能说说和亲使者所在何处,羌夷人又是作何打算?” 邓同知从袖口中掏出早就备好的折子,里面详详细细的记述了和亲的议程:“这是西北那边送来的,现如今羌夷的和亲使者就等在咱们的城中的驿馆里,大人放心,他们只有十来个人,闹腾不出什么大乱子,昨日知道公主即将抵达,说是一定要来见见大人,我们没经过大人的允许,所以就推拒了。” 折子的第一页和呈给皇上的那一份大同小异,也没见多什么奇珍异宝,只是第二页上有了不同。林致远嘴角微微下压:“怎么,大婚的时间定在了下月初五?这事儿皇上可知道?” 邓同知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儿,低声道:“下官也没料到和亲使者会选了这么个日子,羌夷人说,初五是他们本族最盛大的节日,加上老王年迈,急于见到嫡子成家立业,所以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这种话傻子才信。羌夷八皇子又不是没成过亲,连孩子都好几个了,只是这一次为了和天朝结盟,叫原配妻子做了小,现下这么急急的改了成婚的日子,说明里面大大的怪异。林致远淡笑道:“既然这样,明日就请羌夷使者来衙门议事,不过还请邓大人代为说和一声,下月成婚绝不可能,一是我们来的匆忙,后续还有更多的嫁妆未到,二嘛,公主殿下也要休整一段时日。”林致远语音一顿,很是谦虚的说道:“本官初来乍到,有许多不明白的事情,还要请众位前辈们多多的指教。” 邓同知心里不以为然,这小子猴儿一般精明,要是用的着他们指教,皇上也不必派这小子来了。 林致远问道:“本官来的匆忙,只带了一位师爷,不知道府衙里可是有所准备?” 邓同知眼前一亮,三大家族正愁没办法将自己的人塞到林致远身边呢,如今机会可不就来了? “大人,下官已经为大人寻好了一位师爷,是咱们幽州城里一名老秀才,也曾跟着先知府大人,熟知府衙中的典籍,无论是起草文稿,代拟奏疏,还是处理案卷,裁行批复都是一顶一的能手。” 林致远忙拦道:“据本官所知衙门里的师爷是有定数的吧?” “自然。不过以大人现在的品级,只有一个师爷显然不够,先知府大人在的时候一共请了五位,但只有一位享有官府配给的米粮,余下的都要由先知府大人自掏腰包。” 林致远笑道:“原来是这样……既然是邓大人的好意,本官就领受了。请那位师爷明日来府中当差,他的钱银不走官中,只从我名下过一过!” 邓同知脸上略显失望,但也不好表现的太过分,只能建议道:“大人这里事情繁忙,那师爷就在衙门中候着,不如叫他即刻上任,大人也好查看查看,若是有何不满意,只立即撤了他就是。” 端坐在众人位首的林致远却摇了摇头:“先不急于这一时。本官正好有位旧交要介绍给众位。韩胜,请他进来吧!” 大家不由得往门口的方向去瞧。也是今儿的阳光有些足,晃的人眼睛生疼。只见光晕中走进一人,近些,再近些……邓同知的犹进冰冻一般。 林致远很满意邓同知的表情,笑道:“大家对罗师爷想必不会陌生,先知府大人的得力干将。本官临出京之前曾去祭拜过前辈,恰巧在府上遇见了罗师爷。本官好说歹说,总算将罗师爷请到了幽州。今后各位同僚又能一处就职,岂不美哉!” 邓同知干巴巴的应道:“美哉!美哉!”但是看向罗师爷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寒光…… ps:谢谢大家的月饼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84章 弃暗投明贾蔷进府 罗师爷神色复杂的跟着林致远的步子进了三堂的内室。 这里的精致何其眼熟,不过半年前,他还是先知府大人的座上宾,这里的一纸一砚他都熟的不能再熟悉了。可现在......自己只是一个阶下囚而已。 “罗先生何必长叹!” 罗师爷苦笑了两声:“大人明知道这些人不会饶了我,偏要将我从京城弄回来。该说的我都已经说明白了,大人难道就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林致远沉吟片刻,淡淡笑道:“罗师爷,你以为身在京城便可安稳度日?实话告诉你吧,若不是我将你从治国公府弄出来,只怕你早被人灭了口。你当初能从幽州平安到达京城,还不是因为你身上的那本册子?” “大人!”罗师爷一声惊呼。 “罗师爷不会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吧?你手上的册子......现如今就在皇上的御书房内,都察院是什么所在,能容得下天下有是什么事儿瞒着皇帝?陛下只是不想伤了父子之情,罗师爷,难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能明白?” 罗师爷当然明白,只是他还在心存侥幸,或许......林致远只是在套自己的话。是的,一定是在套自己的话。林致远肯定是心中知道有这么一本册子,但到底是什么,他并不明了。否则,按着林致远的意思,三皇子在他一到京城的时候就会对自己大开杀戒。 可事实上,殿下不但没有对自己下黑手,反而对他是以上宾之礼相待。 罗师爷想到这里,惴惴的心便放了下来,口气也有了几分的自信,“林大人,咱们先不说什么册子,那都是林大人臆想出来的玩意儿,说不准的。不过大人既然请了小的来做师爷,小的自然是该竭尽全力。” 林致远微不可察的一笑,端起桌案上的君山银针,慢慢的用茶盖撇去上面的浮叶,漫步经心说道:“靖役十七年,幽州铜矿出产上好黄铜,运经扬州、苏州两地,换取盐引。靖役十七年,从江淮取道,十艘盐船直奔幽州,贩与羌夷周边等小部族。靖役十八年,以茶路被堵为借口,吞茶饼两万余枚。” 林致远说到这里,轻唾了一口清茶,“罗师爷,难道还叫本官继续说下去吗?” 罗师爷早就软了腿,林致远的这几句话就像是一声声闷雷打在罗师爷的心头。 “大人,大人救命!” 林致远忙将瘫倒在地的罗师爷搀扶了起来,“罗师爷这是干嘛?” 罗师爷老泪纵横的求道:“只求大人指条明路与我,叫我家中老小能逃过一劫。” “罗师爷,你可知道,这册子是我在出使幽州之前,是万岁爷亲自拿与我看的,为的就是以此为警惕,叫本官在幽州踏实做事,不敢乱作多余的勾当。罗师爷,壮士断臂......不是一般人能做出的决定。我想罗师爷还算不上是三皇子殿下的心腹,可能这话叫罗师爷有点不高兴,但致远说的都是实情,罗师爷难道就没想过,殿下为何如此优待你?三皇子不杀你,那是因为最紧要的关头,你才是替罪的羔羊。殿下就是犯了再大的错,那也是皇上的亲儿子,万岁爷能舍得治罪?罗师爷熟读经史,总不会就忘记了先魏戾太子的故事!” 罗师爷怎么能不知道这个故事!魏央帝有一宠后,生下嫡子不久便与世长辞,魏央帝疼爱幼儿,生怕其他嫔妃对嫡子下了毒手,便亲自抚养在身边,五岁立为太子。 照理来说,此子天生的荣宠,该是国之骄子,可惜......反倒惯养了他一身的娇病。及至成人,屡屡残杀手足,为祸国家。魏央帝不厌其烦的为嫡子收拾烂摊子,又想为儿子登基后博得一个好名声,只得将其身边的谋臣作为替罪羔羊,一个一个宰杀。 终究,魏央帝不但没能叫魏太子成为一代声明君主登基即位,反而引起天下众怒,魏央帝被庶出的兄弟赶下了王位,父子俩一起被赐死。 罗师爷仔细的掂量着林致远的话,“可是,林大人,我就算应从了你,难道说皇上就能轻饶了我?而且三大家族就在这里守着,我随时都可能被三大家族给灭了口风。” 林致远语气坚定至极:“我既然敢请罗师爷,当然就十足的把握,只要罗师爷肯与我合作,而且不耍花样,林致远必然是信守诺言。” ...... 罗师爷踉踉跄跄的出了书斋,与韩胜错键而过,韩胜一边回头看着罗师爷,一边问道:“大爷,罗师爷肯和咱们合作了?” “哼,由不得他说不字,皇上怕咱们动手会得罪三殿下,所以才命燕都统亲自抓了罗师爷。罗师爷的所有把柄都在咱们手上,有了他,三大家族不为人知的秘密便可一一揭晓。对了,贾家的那个小子怎么样?” 韩胜笑道:“大爷还别说,这个贾蔷也算是个人才。咱们听了大爷的话,准备叫人领着这位蔷二爷去外面好好的逛一逛,谁知人家根本不理会,谈吐间倒是挺客气,知道大爷忙,只等大爷什么时候得了闲再见一见他。哦,对了,蔷二爷还说,他来的匆忙,没带什么书,想借大爷的《中庸》看一看!” 林致远一口残茶险些没喷出来:“借书?贾家的男人?” 这可是天大的奇事儿了,林致远熟读《红楼》,那贾家的众位爷们儿中就没一个肯正正经经读书的人。便有一个贾政,也多半是沽名钓誉之辈,为了博得人家的夸赞才读的书,结果终将自己弄成了个老书虫。 至于剩下的,贾家的二代、三代里,拎出个贾宝玉,勉强还有点才学。至于贾兰,若不是跟在倪老身边读书,凭贾家的宗学,贾兰少年中秀才的可能性也终归有限。 这个贾蔷嘛,比贾蓉生得还风流俊俏。虽然每日应名去宗学上学,亦只不过虚掩眼目而已,仍旧是斗鸡走狗,赏花阅柳。他上有贾珍溺爱,下有贾蓉匡助,越发自大起来,而且林致远记得,他不是一向喜欢和小戏子在一起? 林致远想到曹公陛下曾有位名唤龄官的小旦,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大观园里跟着余下的小戏子玩耍嬉戏,很得贾蔷的喜欢。后来宫中有位老太妃逝世,侯门公府遣散了家中的戏班子,这个龄官也就不知所踪了。 林致远好奇的问道:“贾蔷身边可带来丫头?” “有,不过我看是做了小厮的扮相,就跟着贾蔷的身边。” 林致远颇为无奈的说道:“这贾家的老太太是准备和咱们打长期战了!” 韩胜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新鲜的词,不过他并不惊讶,自己刚跟着大爷的那几年,大爷时常说些怪异的话,但却通俗易懂。“大爷怎么有这样的念头?莫非这个蔷二爷还会在幽州呆上一阵子?” 林致远这种说法也只是臆测,虽不敢十分肯定,但也有八九分了。龄官是贾蔷喜欢的女孩子,贾蔷一定是知道自己将长期驻扎在外,所以想了办法将龄官给赎出来,或是直接求老太太。但是林致远认为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带着个小戏子,万里奔波到幽州……只能说明,贾蔷是要留守在这里。 林致远忙道:“去,叫贾蔷进来,只说我有话问他!” 韩胜没有丝毫迟疑的去了。不多时,贾蔷跟着韩胜进了内堂。 林致远眼前一亮,果然如曹公所说,这贾蔷是个难得一见的俊秀少年,只是眉眼中一团纨绔之气难消。 “侄儿见过林叔叔。”贾蔷的礼数跳不出半点毛病。 林致远忙虚扶一把,“蔷哥儿大老远的来到幽州,偏巧我们行的迟慢,倒叫蔷哥儿久等了。” 贾蔷到底年岁在那里摆着呢,脸皮一薄,未语脸先红。“侄儿走的快,打了前锋,怎敢叫叔叔等候侄儿!”贾蔷心里暗叫自己办事不妥,早知道进城之后先在客栈里住上几日好了,也不至于现在叫人臊的慌。 贾蔷赶忙收敛起慌张,忙将这次来的正事儿回禀了林致远。 “叔叔,这是老太太叫我给林姑姑贺寿送来的礼单子。老祖宗说,林姑姑是整寿日,不比往年,按照她的意思,本该好生的在家过完及笄之礼再往幽州来。可是皇命难为。老祖宗知道林叔叔的为难之处,这不,老太太说了,请林叔叔到了幽州之后一定好生的给林姑姑补办一个像样的及笄之礼。” 林致远笑道:“这个是自然,便是老太太不说,我也要这么做。” 贾蔷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自己要多费唇舌呢,要不然老太太的如意算盘岂不是要落空了?贾蔷扭捏的开口道:“林叔叔,我昨日的时候先去了一趟郑家,见了郑家的老太太。郑老太太愿意亲自为林姑姑做正宾,插笄贺礼。” 林致远闻言,冷眉一挑,寒光直射贾蔷。吓得贾蔷噔噔噔,倒退了几步,两腿直哆嗦。 良久,林致远才淡然道:“既然是这样……我也不好拂了老太君的好意,只按照这个办吧!” 贾蔷一出屋子,小风嗖嗖的直往自己脖颈子里灌,顿时打了个喷嚏,一抹额头,上面的汗渍早就吹干了。贾蔷心里暗骂自己晕了头,明知道林家这个叔叔不是善茬,还想在人家手下逃生活,赚点甜头……也不知道此次幽州之行,是对是错! ps:好悲催,最近感冒,今天早上和孩子们喊,结果.......嗓子失声了。小荷变成了人鱼姑娘,彻底不能说话了。好在手能动。^_^(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85章 安居落户居家琐事(求订阅) 香卉身后跟着个四十上下的大娘,一脸的恭敬,穿戴很是花艳,这个年纪,偏着了一身的娇粉,脚下是幽州城里最时兴的翘头履,鞋面子上绣的是双蝶恋花,一身的行头与这位大娘的年纪极不相符。 大娘看着眼前脚步稳健的丫头,忙紧了几步,追上去,涎着脸笑道:“这位姑娘略慢点脚步。” 香卉忙住了步伐,问道:“大娘可是闪着了?前面有个小凉亭,不如去坐一会儿?” “这倒不用,只是老婆子我年纪有些大,什么事儿啊,脚步就跟不上趟,姑娘还得多多的包涵些。” 香卉掏出了帕子,抹了抹额上的汗,仰望头顶上的日头,这样的时节,京城里还只怕是刚刚回暖,可幽州城里却是初夏一般的感觉,燥热的很。“大娘,你们本地的节气都是如此?这才几月的天,离着端午还有好好久!” 大娘的眼睛从香卉手中的帕子挪了回来,眯眼一笑:“姑娘这是没瞧见我表姐她们住的那地界儿呢,一样都是在西北,可是她那里一连几日也不见个晴天。被子能捏出水,姑娘且别急,一到了立秋之后,咱们的好日子就来了,日头暖的很。” 香卉掩口笑道:“我们才来,大娘就叫我们惦记着立秋,可不是太早了些?” 大娘趁势忙问道:“姑娘,大娘问问你,林大人和林小姐打算要些什么样儿的使唤下人?大娘也好早早的做打算,不怕姑娘知道,咱们在衙门外面领了能有个几十号人,只担心林姑娘眼光太高,看不上眼。” 这位大娘的身份不简单,她是幽州城里最有名的牙婆,那些府宅官员,富豪人家,若是欲买宠妾、歌童、舞女、厨娘,或是针线供过,粗细婢妮,几乎都要找她。 华家二太太得了黛玉的请求,立马叫人送信到幽州的本家,请本家大太太介绍人来林家。 人牙子知道这笔买卖不小,越发上了心,她从怀中掏出一定五两的银子塞给香卉:“好姑娘,这点心意你可得手下。” 人牙子以为一个丫头,虽然是穿金戴银,但是到底是林家的下人,见了这五两银子不动心才怪,她这是放长线钓大鱼。 “大娘可收好吧!”香卉一丝迟疑也没有的将银子原封不动的推了回去。“我们家可不兴这一个。大娘有话只管问,香卉必然是事无巨糜的告诉你。至于大娘刚刚问的......这个简单,我们家只招些服侍的小丫头,年纪不可太小,要不然不经事,我们还得一一的去调教,费时间。” 人牙子忙拍着胸脯保证道:“香卉姑娘放一百二十个心,咱们这的丫头都是最好的,只是林小姐打算要多少?是死契还是活契......大娘也好心理也有个数。” “这个倒不好说,”香卉便道,“大娘恐怕也来过这知府衙门,府上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咱们姑娘只管着后院里的杂事,至于我们家大爷那边公堂上,咱们是不能插手的,而且我家大爷的意思,前院是清一色用小厮的。”香卉笑眯眯的看着人牙子,“大家可别顾此失彼,错过了这笔好买卖。” 人牙子是百般的感谢,一直跟着香卉进了锦华园。 香卉暗中留意了许久,她发现这个牙婆对官府内宅是熟门熟路,甚至她们现在是去哪个小门也是一清二楚,香卉刻意放慢了脚步,在分岔路口的时候走的迟疑一些,不过人家子跟的轻松。 莲池旁边有条大道,人牙子一副好奇的样子往东瞅了瞅,咋舌道:“那边该是公主娘娘住的地方吧!” 香卉脚步一停,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人牙子:“大娘如何得知?” 人牙子干笑了两声:“猜的,都是胡乱猜的!”香卉面色一沉,再不复刚刚的和颜悦色:“大娘有的话该问,有的话就不该随随便便的说,免得惹祸上身。” 二人进了锦华园,里里外外都是忙活的人。雪雁一看是香卉,身边还跟着个陌生的大娘,便知道是今儿请来的人牙子。 “香卉,这位是?” 香卉忙堆起笑脸,与雪雁介绍道:“雪雁姐姐,这个就是华家二太太给介绍来的牙婆,我正要领着她进去跟姑娘回话。” 雪雁细细的打量着人牙子,继而松了一口气:“大娘来的巧,我们这儿的活计多的很,只求着大娘帮我们找几个做活儿的人,大家分担分担。” 这边人牙子也在细瞅雪雁。乖乖,她以为带自己进门的这个叫香卉的已经是个绝色了,虽然林家小姐的大丫头,那也该是个一等一的了吧!没想到园子里的这些更好。尽管年纪大些,但是小摸样已经完全出挑了。这种姑娘放在她们幽州城里,想卖个好价钱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眼前的人牙子能在幽州城立住脚,就靠着一双毒辣的眼睛和一张能言善辩的嘴,她看人是惯用钱财来衡量的,纵然你是皇亲国戚,在她心底也要估上几钱的银子。 雪雁被人牙子看的发毛,生生的打了个寒战。 人牙子也是通透之人,知道人家该是心里泛起了嘀咕,忙低了头道:“姑娘只管放心……” 香卉拉起人牙子:“好了,快随我进屋吧,我们姑娘该等急了。” 锦华园的正房与京城里富庶人家的宅邸多有不同,此地民风开放,常年与羌夷作战,所以习武的居多,武将世家就更多了。这里的正房也是三进式,中间一间花厅,左处是香闺,右边是书斋。唯独一点不同,这里的枸局极大,显得有些空旷。黛玉住的锦华园原是先知府夫人的院子。先知府夫人偏爱此处的几十株牡丹,所以牙婆对这里并不陌生,甚至说,牙婆是前知府夫人园中的常客,家长里短的事情,人牙子这种人知道的比谁都多。 牙婆一进了花厅,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使唤了,她见过不少富户,毫不夸张的说,连郑家老祖宗的屋子也瞧见过的,只是……林家这位小姐也太过精致了吧!屋子内透着一股甜香味儿,案上设着宝镜,盘内盛摆着本不是这个时节该出现的……水蜜桃?又有四盆葱翠欲滴的花卉摇曳身姿。 香卉的话打断了人牙子的端详:“大娘先坐这儿,我去请我们家姑娘过来。” 不大一会儿,花厅处的珠帘被人挑起,牙婆紧忙从圆凳上蹭了下来,两手交叠在膝盖上,举止之间颇有大家礼数。 “大娘,这位就是我们家姑娘。” 牙婆稳步往前迈了几寸:“见过姑娘。”只听得耳边响起一身清越出尘的女声,“香卉,快请大娘坐下。” 牙婆子趁机往主家的位置上瞄。这一看眼睛就发直,戏文总唱什么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在人牙子眼中,这个林家的大小姐,那才是真正的墙内佳人!怪道敢用这些相貌标志的丫头,若不是更胜一筹,或许都压不住丫鬟们的势头! 黛玉开门见山的说道:“大娘是华家二太太介绍来的,二太太是个热心人,她能介绍大娘来,也说明大娘在咱们幽州城里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牙婆。我们家的情况与别家不同,初来乍到,正是用人的时候,大娘只管挑那些年纪中用的好丫头来,另外……我哥哥新官上任,免不了要宴请一些下属,家中却没有能懂得本地厨艺的妈妈,也请大娘挑选些送来。” 人牙子一听,果然如香卉所说,这个林家小姐的权利大的很,管着整个内宅的事儿。她忙笑道:“姑娘,人我都带来了,就请姑娘选一选,至于灶上的娘子,不知道姑娘打算请几个?” 黛玉思索了一番,然后也不告诉人牙子具体的人数,只说:“我请众位灶上妈妈每人做一道菜,然后再从里面选,何如?” “这个主意甚好,姑娘喜欢哪位的手艺,留下就是。” 黛玉忙提了个醒,免得到时候麻烦多:“大娘,我们家立约一向是死契,若是其中有人不愿意,咱们绝不勉强。” 人牙子听到这里有些问难,她手上的丫头都是死契,但是灶上妈妈……一个也没有。 灶上的妈妈们都有手艺傍身,靠着一身的绝活没少赚银子,这次不过是听人说起林家的出手阔绰,这才上赶子到牙婆的家里请着帮引荐。 这些灶上妈妈们愿不愿意签死契,牙婆可不敢担保。 “这……” 黛玉轻轻一笑:“大娘可以和她们先商议商议,若是愿意的,就请到后面的小厨房做一道自己最拿手的菜式。” 牙婆迟疑的出了门。 刚进来的雪雁就问:“姑娘,灶上妈妈不好找,咱们慢慢寻就是了,何必非要在今日?不说咱们这儿有管妈妈和碧蝶,就是公主殿下那边,不是也配备了两个御厨吗?实在赶不上手,就叫御厨过来帮帮忙。” 黛玉既好气又好笑:“浑说什么呢,公主殿下的人岂是咱们能借用的?吃食不是别的,那是要再肚子里过一过的东西,找个来路不明的人经手,我心里总觉得不稳妥。” 雪雁一听也有理,便不再说什么。半个时辰的功夫,香卉领着牙婆又折了回来,身后还跟着她们府上的管妈妈。一溜儿十个紫衣小丫头,差不多都是十三四的年纪,每人手中一盏托盘,上面摆着一道菜。 牙婆语带自豪道:“请姑娘品尝指教……” ps:今天上班,领着孩子们做卷子,哈哈,没有说话,保护了嗓子,但是明天小荷是四节课!5555,必须讲课了。坑爹啊!小命休矣!(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86章 碧蝶抱恙雪雁敲打(求订阅) 一般人穿紫色总显得年纪稍长,衬不出好肤色,可眼前这十个小丫头,怎么瞧怎么水灵,又都是一般的个头,只在双丫髻上点了一朵素绢花,显得格外的精神利落。 黛玉心中喜欢,把这事儿托付给华二太太果然是个好主意,要是他们家亲自叫牙婆来,未必就有这样好的使唤丫头。黛玉与雪雁说道:“去唤管妈妈和碧蝶来吧!” 不多时,管妈妈跟着雪雁进了屋,身后却不见碧蝶的影子。 “姑娘,碧蝶身子有些发热,嘴中尝不出味道,我就叫她歇着了。” 黛玉便道:“怕是一路上长途跋涉,有些水土不服,你叫香卉拿着咱们家的帖子到城里的医馆,看哪位先生好脉象,请一个来,好好的为碧蝶看看。顺便请大夫多开几副调理的草药,叫大家都喝上一些,免得精神不济。” 香卉是个丫头,自然没办法出门寻大夫,不过是跑一趟外院,找个出门办差的小厮,拿着林家刚刚制好的名帖去医馆寻人。 少了碧蝶,那最重要的担子就压在了管妈妈身上。管妈妈今日要做的事儿就是品菜。在林家,她是当之无愧的灶上头号能人。 黛玉让了管妈妈坐下,可管妈妈怎敢,推让了好久,终究耐不住姑娘的命,才勉勉强强在下首位贴着椅子的边儿虚坐了。 人牙子知道眼前的这位定然就是林府里掌勺的人,是走是留,只怕就是这位一句话的事儿。人牙子一想到来之前那些厨娘们的恳请,不由得开口求情道:“林姑娘,这十位灶上的娘子都在外面候着呢,姑娘是不是见一见?” 牙婆极会揣摩人的心思,林家这样的人家,请人多半还是看长的颜色,只从林姑娘身边的几位丫头就可知道,收拾的干净利索的,长的憨厚朴实的,说不定就能多几分被留下的希望。 管妈妈一听,也劝道:“姑娘,不如就见一见,咱们也好心中有数。”恰巧黛玉也正有此意,于是欣然答应。十位厨娘的年纪都不大,远远小于管妈妈的年岁,便是跟着管妈妈当了个徒弟也使得。这十位显然没有小丫鬟们守规矩,一进了屋,两只眼睛便再也不够使唤了,虽然不敢四处张望,但是眼睛的余光总是瞄着花厅摆设。 牙婆一摆手,打头的那个小姑娘稳稳的将托盘里的菜肴放在了花桌上。盖子一掀,香气扑鼻,白绿相间,煞是好看。 “姑娘,”小丫头的声音清脆响亮,“这是荔浦芋头,味道甘香软甜,香气浓郁,能健脾解毒,是开胃的好菜,” 黛玉第一年到贾府过年的时候,东边珍大哥哥的府上就做了这么一道菜,自己只吃了一口,剩下的还没怎么动筷子,宝玉便说他屋子里的袭人最喜欢荔浦芋头,连碟子带东西都一并拿走了。黛玉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可是当时看在眼里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现在想想,都是自己在那里无病呻吟,为了个毫无意义的人折磨自己。 黛玉越想越好笑,嘴角不由得往上翘了翘。 人牙子和做菜的灶上娘子心中大乐,还以为是手艺得了林家小姐的青眼。 单管妈妈皱了皱眉头,并没出声,只在黛玉的示意后举起筷子夹走了一块放在口中细品。 黛玉嫌弃这道菜上面浇上了热油,满是油腻腻的样子,便不吃只问,“管妈妈觉得如何?” “选的倒是最好的荔浦芋头,个头应该很饱满,里面的芋头肉很香甜。只可惜,在蒸笼上放的时间有些短,上面青葱的味道过重,险些压了芋头的鲜甜。”管妈妈的话句句砸在重点上,听的那做菜的娘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偏生又找不出什么辩解的话,只因为人家说的都是实情。 有了前车之鉴,灶上娘子们都知道了,真正决定她们命运的不是超尘脱俗的姑娘小姐,而是林家的掌勺娘子,于是眼睛转移的对象,都开始盯着管妈妈。 管妈妈也不客气,笑话,这些人将来都是要跟着自己卖命的,要是选了个眼高手低的主儿,吃苦的还不是她们这些灶上的人? 管妈妈一连试了几个菜,都不甚满意,直到第五个小丫头端上来一个大大的砂锅,不,应该叫汽锅,管妈妈这才眼中多了几分的光彩。 紫陶汽锅的盖子一打开,远远就能闻见乌骨鸡的香气。 管妈妈先夹了一根鸡翅与黛玉的碗中,“姑娘尝尝!” 黛玉小心吹凉了鸡翅,她平日里少吃这些,尤其是有肉皮的部分,不过今天却没拂了管妈妈的好意。一咬进嘴里,翅膀上连皮带肉顿时化了一半,肉身滑的很。 “姑娘觉得味道何如?” 黛玉放下了筷子,接过雪雁递来的热帕子,“很好吃!” 管妈妈便笑:“姑娘不知道这个菜,这叫做汽锅鸡,咱们在南边什么时候吃过这东西,还是有一年大爷心血来潮,说是在什么游记上见过此菜的做法,非拉着我试试。灶上一连浪费了几十只上好的乌骨鸡,也没能叫大爷满意。我看这个做的就很好吃,大爷要是知道了定然会喜欢。” 黛玉听得是哥哥钟爱的吃食,便打定主意要留下此人,哪怕她只会做着一道菜,也是不成问题的。 “这道菜是哪位妈妈做的?” 一个二十出头的娘子走了出来,身上的衣裳还打着褶子。 “你叫什么名字?可愿意到咱们府上当差?” 那小娘子忙道:“回禀姑娘,奴家夫家姓许,人人都唤我豆子娘。” 黛玉不禁对这个名字有了好感,便问道:“妈妈家中的是个哥儿?多大的年纪?” 豆子娘不明所以的瞅了瞅人牙子,牙婆恨铁不成钢的想要代为答之,可主人家问的又不是自己,她这个时候说话反而平添人家的厌烦, 人牙子索性扭头不见。急的豆子娘吞吞吐吐的说道:“只有根独苗,今年五岁,起了豆子这个粗名,大家不过混叫着。” 黛玉心中暗忖,五岁,和他们家荣泽年龄正好相仿。黛玉正犯愁表弟来了幽州以后没了玩伴该怎么办,若是能找几个年岁相仿的小厮一处学习练武,总比荣泽自己一人在家与小丫头们胡闹的好。 黛玉主意一定,便问:“豆子娘,牙婆大娘可与你说了我们府上的规矩? “回禀姑娘,豆子娘知道,不瞒姑娘,奴家早没了相公,一个人拉扯着儿子长大,只希望姑娘能给我们母子俩一个安生度日的地方。” 人牙子恨不得上去堵住豆子娘的嘴,来时说的好好的,千万被告诉人家自己一个女人还领着个孩子,一切都等进了林府安顿好了以后再说,可是豆子娘怎么就不信自己的呢!好容易有个地儿肯护着她,豆子娘自己还不好好珍惜! 人牙子以为没了戏,脸上难掩懈怠之意。可没想到等最后的时候,黛玉最先点要的便是豆子娘。算上豆子娘,林家那位灶上妈妈又选了四位手艺不错的。 一下子选了五个,牙婆今儿的买卖就算是小赚了一笔,不过她最在意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在丫头们身上。厨娘们都是自由之身,而小丫头的卖身契都在人牙子这里,这才是牙婆今儿的重要来意。 “不知道姑娘可看中了这十丫头?”牙婆小心翼翼的问道。 十个小姑娘垂首而站,耳朵竖的一个比一个直。 黛玉点了雪雁和雁蓉两个,“我请了管妈妈寻灶上的人,自然也要你们亲自挑帮衬的人,说到底,今后还是你们管着这个园子。” 对于自家姑娘的放权,雪雁等人是习以为常,可是听在人牙子和小丫头们的耳朵里,这可就不得了了。幽州城哪个人家也没说过会叫大丫头帮忙挑采买的奴婢,就连三大家族也要管事的奶奶们亲力亲为。 雪雁和雁蓉两个一琢磨,只从十人中拣了七个出来,余下的那三个……雪雁和雁蓉都觉得小丫头有些浮躁,撑不出大事儿。 三十两一个的卖身银子,在当时来说已经不少,人牙子几乎乐得合不拢嘴,要知道她平时做的买卖,一个普通的小丫头也只是四两银子。人牙子明白这是看在了华家二太太的份上,林家才肯出这些。 牙婆欢喜的领了余下的厨娘和丫头离了锦华园,黛玉便道:“告诉六安家的,现请外面的针线房补做几套衣裳,也好给她们换洗。” 雁蓉笑领着这一串儿的小丫头出了门,一半送去了大爷的穆华园,一半就留在了锦华园。七个丫头看着不少,但是一分就没剩下几个人。雪雁和雁蓉忙活完了一切,再伺候了黛玉吃完午饭,这才有功夫说上几句话。 雪雁拉着雁蓉到了莲池边的小亭子里,这里视野极好,远远的来了人就能瞧见。 “你这丫头神神秘秘的做什么?”雁蓉比雪雁大几岁,虽然都是黛玉身边的一等丫头,但是私下没人的时候还是喜欢将雪雁当个小妹妹一般。 雪雁沉着脸:“我倒是有正经的话语姐姐说。” 雁蓉察觉到雪雁自打接了管妈妈进园后便有些不对劲儿,心中不免惴惴:“什么话?” “雁蓉姐姐和碧蝶姐姐都是我的前辈,但是咱们为着姑娘的心意是一样的。碧蝶姐姐……有些不大对头,要是雁蓉姐姐得了空,还是劝上几句吧!” 雁蓉少有的出现了结巴:“碧,碧蝶?她怎么了?” “我不好在背后说碧蝶姐姐的话,只是想借着雁蓉姐姐来给碧蝶姐姐提个醒儿,紫鹃姐姐的先例就摆在那儿呢,到底怎么回事儿,还望碧蝶姐姐想清楚!” 雁蓉脑袋“嗡”的一下,顿时天旋地转。 ps:豆子娘,俺的书迷登场了!想要客串的亲友们可以到咱家的群留言,也可以在起点留言!闪,看《步步惊心》去鸟(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87章 雁蓉劝说姐妹之情 香卉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手下被分派了两个跟班学艺的小丫头,尚未起名,不过原来的名字混叫着。 “咱们人少,一个人就得顶上两个来用,姑娘什么时候起早,什么地方更衣,什么时辰用饭,咱们都得记得一清二楚,差池了一点,姑娘没什么说的,可是大爷饶不了咱们。” 其中一个年纪小的便好奇的问道:“香卉姐姐,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大人?” 香卉一点小丫头的额头,笑骂道:“还不快改了口?咱们家只叫大爷,什么大人的显得外道!哎呦!”正从拐角处转弯,准备领着小丫头子去西厢房的时候,香卉猛的被人撞了个趔趄,脚下没踩稳,手虚空着往后抓。 多亏了小丫头们眼疾手快,一把推住了香卉的后背。 “雁,雁蓉姐姐,”香卉没想到撞上自己的会是雁蓉。雁蓉姐姐怎么会这样匆忙?难道说是家里出了事儿?香卉忙问道:“雁蓉姐姐,可是姑娘那里短了人手?要不要我们现在就过去?” 雁蓉刚刚那一下子不可谓之不猛烈,她自己的胸口也撞得生疼,这会儿才想起来揉揉。“没什么,我就是到碧蝶那里瞧瞧,你们也忙着去吧!” 香卉若有所思的盯着雁蓉消失的方向,两个小跟班你瞧瞧我,我瞅瞅你:“香卉姐姐?那个不是姑娘身边的雁蓉姐姐吗?” 香卉回过神来,笑道:“你们两个到底乖觉,记得也牢,听好了,那位在咱们园子里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最得咱们姑娘的信任,你们俩今后见着雁蓉姐姐都恭敬着点儿。”人牙子送来的小姑娘一个赛过一个的精明,香卉一说便明白了里面的意思,再加上看到了林家下人们的生活,更加不愿意离开这等富贵地,于是争先恐后的应了头。 这厢雁蓉到了自己的屋子门口,心中难掩怒气的掀了门帘子就往里面冲。 碧蝶正在床上躺着好好的,却被雁蓉这一下给骇住了。翻身一见是自己的好姐妹,便嗔怪道:“发什么魔怔,这么火急火燎的就回来了,可是我刚刚没去,姑娘生气了?” 雁蓉盯着眼前这个熟悉不能再熟悉好朋友,良久才叹道:“我听慕蕊那边的意思,大爷有意要在幽州这边放一批人出去婚嫁,你和大爷提一提,跟着这拨人出去吧!” “出去?去哪儿?”碧蝶的声音猛的尖起来。 “你也别冲着我嚷嚷,我这么说都是为了你好,早点出去,也早点叫大爷放心,咱们家也不是没有好的少年,就算大爷身边的小厮都......”雁蓉话到一半觉得不免有些伤人,便尽量柔和着语气,“咱们家跟到幽州的年轻掌柜的也不少,总有和你相应的!” 碧蝶冷笑了两声:“既然是好,你怎么不嫁?反正我是不会去和大爷说的,不过有一点你放心,大爷、姑娘将来若是厌烦了我,不用他撵,我自然会知趣的离开,可现在……就是打死我,也不能叫我挪动分毫!” 雁蓉被几句话呛的气短:“我是好心被当做驴肝肺,要不是人家说了闲言碎语,我干嘛来说这些话来惹人嫌?” “什么闲言碎语?”碧蝶盘腿坐在了花腿子大木床上,两眼放光的看着雁蓉,哪有半点不舒服的意思! 雁蓉不吭声,碧蝶就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怕是雪雁和你说什么了吧!雁蓉,你是我的好姐妹,只有一句话,我是什么人品你最明白,我碧蝶可是那种小人行事?” 雁蓉心中也是左右为难,她打心眼儿里希望雪雁说的都是无稽之谈,可是事情说的有板有眼,再加上当日荀家二爷把碧蝶抱回来,多少只眼睛都瞄着呢:“碧蝶……你是不是看中荀家二爷了?” “呸呸呸!说什么呢?你便是为了这个事儿才找的我?” 雁蓉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最是聪明的,当日在姑苏的时候哪个姐姐不夸赞你,大爷信任咱们,才挑了你和我给姑娘做大丫鬟,难道妹妹就忘记了以前的白绾姐姐和紫鹃?” 白绾这个名字听着怎么都举得点晦气,年纪上比大爷大上三四岁,那个时候他们大爷刚刚开窍,太太身体也扛得住,大爷不久就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聪慧,这个白绾看着林致远年纪小,以为好调理,便处处与林致远身边的人争风吃醋,最终惹恼了当时的林母,一纸契文送走了白绾。 至于紫鹃,那就是在雪雁和碧蝶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儿,由不得她们记不得。 碧蝶转身重新趴在了床上,背对着雁蓉道:“我便是一辈子不嫁,也绝不会干出伤害咱们姑娘的事儿,你就放心吧!荀家二爷是什么身份,要不是看在咱们大爷的面上,人家能送我回来!” 雁蓉看着默默寡欢的碧蝶,忽然有有些心疼,便半倚在窗边,推着碧蝶劝道:“你心里别再想着他了!” 碧蝶将大大的被子往身上一蒙,闷声闷气的说道:“我能惦记谁?” “六安娶了沛岚,当时你也和我保证过,一定放下心结。可是看看你近来的表现,总是失神。 被子里的碧蝶僵了僵,雁蓉便继续说道:“六安当你是个妹妹,我说的那些你也往心里去。我和慕蕊也就是再过一二年面便要出去,端看大爷的意思,若是大爷有什么安排,到时候你可也这样拂了大爷的好意。”雁蓉听得外面香珊一声声的唤自己,便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回头轻叹。 直到脚步声消失,碧蝶才从被子中探出头,两眼无神的看着床顶挂着的窗幔。 碧蝶的病倒不是因为这个……那日荀家二爷抱自己回来,碧蝶也动过心思,但是林家到了大爷这一辈,是极不赞成纳妾娶小的,若是自己一步行错,岂不是辜负了大爷的一片苦心栽培? 她只是一想到今早去大爷的园子里办事,看见沛岚和六安的样子,心中一阵阵酸楚。 碧蝶最喜欢的不是别人,就是六安,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ps:小荷今天只写了两千字,为了保住全勤,明天必须要三更,早早的就会起来码字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88章 碧蝶求去致远挽留 碧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穆华园的,脚下的步子没有什么知觉,完全是顺着心意在动。穆华园和锦华园最大区别就是,这里随处可见的不是青春靓丽的丫鬟,而是一个个忙碌纷纷的小厮。 院子中间有一个单薄的小身影正有板有眼的练着拳术,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二十上下的男子,背着手时不时的纠正一下孩童的动作。小男孩见到碧蝶,眼睛就是一亮,顿时眯成了月牙形,刚想喊人,就被人猛的呵斥了一声。 这童子正是林家的表少爷荣泽,教导他武艺的却不再是韩胜。林致远知道少年人不能只做个一门心思读书的呆子,但又不愿意叫荣泽走军中这条路,只希望能强身健体罢了,所以在江湖上便另寻了个小有名气的高手,专门指点荣泽的武艺。 这人七尺开外,算不得英俊,只是一双眸子极有神,待看见碧蝶之后便不由得跟着打量,直到人家姑娘已经进了内门。荣泽好奇的歪着小脑袋:“师傅,你在看碧蝶姐姐吗?” 青年人脸色一红,掩饰似的喝道:“不准停下来,练功夫!”荣泽委屈的瘪瘪嘴,小鼻孔一出气儿,小拳头又开始东送一下,西撩一下。 再说碧蝶进了内门,小厮冠缨正在前厅伺候,一见碧蝶,忙走上来低声道:“华家大老爷来了,正在里面和大爷说话。”碧蝶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再往里面走就不合时宜了,但是又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便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冠缨侧耳往里面听了一听,便道:“时辰还早呢,估计大爷是要留人吃饭,碧蝶姑娘要是不急,便稍后再来,若是姑娘那边有急事儿,可先与我说。” 就这时,里屋里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冠缨忙扔下碧蝶迎了上去,果见林致远引着华家大老爷出了内室。 “大人放心,”华家大老爷一边行,一边说道,“小人回去之后便与家族中人商议此事,定会给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林致远笑道:“华大爷肯放在心上就是,本官初来乍到,万事上还需你们多多的仰仗。华家是本地豪族,华大爷更是豪爽大气,今儿这事儿不托付给你,想来幽州城里是没人肯为本官解决疑难了!” 华家大老爷面有得色,只是掌握的极好,既不显得轻浮,也不会叫人觉得太过拘谨老成。 送走了客人,林致远脸上的笑意就减了几分,看也没看碧蝶,只吩咐道:“进来吧!”碧蝶乖巧的跟在身后,冠缨见俩人没了影子,才疾步去寻后房住着的慕蕊。 林致远坐在桌案前,一边整理着刚刚衙门里送来的文信,一面问:“什么事儿?” “大爷,我想跟着管妈妈学手艺。” 林致远手上的动作就是一顿:“你可明白自己说这话的意思?”跟着管妈妈学手艺的都是些年轻的小媳妇,碧蝶既然说了这样的话,就是打了嫁人的主意,可试问府上年轻的姑娘,哪个不想在主子们身边多呆两年,享享清福?连一般的小丫头都有这样的方法,何况是黛玉身边的得意大丫鬟碧蝶! 碧蝶低着头,眼角擒着泪花儿,不敢叫大爷听出自己的哽咽:“想清楚了,大爷知道,我小的时候就在林家,老夫人待我恩重如山,碧蝶这个名字也是老夫人起的,我就从来没想过会离开林家。” 林致远面无表情的问道:“你不愿意在将来继续跟着姑娘?”碧蝶虽然没抬头,但是已经听出了大爷话中的不满,只是自己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拉开的弓箭难道还有回头的道理?“不愿意!” 碧蝶的回答斩钉截铁,要是一般的丫头,断不敢这样和林致远说话,可是碧蝶不同,她心中已经没了想念,就算大爷会大发雷霆又能如何,况且她们爷也不是那样的人。 林致远听了碧蝶的话,非但没怒,反而笑着将手中的事务都停了下来,专心与碧蝶说道:“你还记得小时候服侍过我的白绾吗?” 碧蝶喟然长叹道:“自然记得,还是白绾姐姐最早教我做苏婆饼的,学了这些年,终究没有白绾姐姐做的有味道。” “那你可知道白绾为何会离开林家?” 碧蝶想起了刚刚雁蓉劝自己的话,当时人人都说白绾姐姐心大,见大爷家底子慢慢变得厚实,又有才学,想仗着自己多年服侍的功劳,进而成为林家的小姨娘。可道听途说到底准不准,谁也不知道。 林致远又道:“那年,我拜师到尼山书院,母亲因怕我不适应山上的生活,时常叫白绾送些可口的吃食过去,我本不在意,可时间一长,书院里便传来闲言闲语,说是白绾和我们同门的一位师兄有了暧昧。我先是不信,这怎么可能,白绾每次来身边都跟着赶车的车夫,又有婆子陪着,到了书院就来找我,从没有一刻的闲暇,直到那日我悄悄跟在白绾身后,才知道......”林致远脸上流露出痛心的神色,“才知道原来白绾早就买通了婆子和车夫,她每次给我送完东西后都要和那位师兄见个面。” 碧蝶试探的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那位同门师兄要回乡,想向我为白绾赎身。我那个时候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年纪也小,但是明白一个道理,为人妾室终究如水中浮萍,寄人篱下。我一直将白绾当做姐姐看待,总希望将来她能有个幸福的结局,可惜,我的劝言她听不进去,执意远嫁。”林致远现在想到那个为了爱情而执着的女子,依然感到难过。 碧蝶听了林致远的话,心里好像一块大石头般堵的自己难受,“白绾姐姐如愿以偿了!” “哈!”林致远一声苦笑,“是啊,初进门的那几年还算好,我那位师兄也算百般疼爱于她,可是正房奶奶一进门,第一个要做的就是处置白绾。” 这个故事虽然俗套,碧蝶不用再听下去便知道结局是什么样子的,只是,这里面有没有大爷插一脚,碧蝶很想知道,大爷会不会叫那些跟随过自己的人受委屈?“那白绾姐姐......” “师兄三年前没了,女主人不肯容人,将白绾赶了出去,好在师兄临走之前还算明白,将白绾的卖身契交给了她。碧蝶,你心中所忧虑的事情我明白,只要你对姑娘没有二心,林家是不会亏待你的。” 碧蝶真的想离开黛玉去厨房做个灶上娘子吗?当然不,可是不去,又怕有心人闲言闲语。林致远的一席话叫碧蝶又开始踌躇难定。 林致远声音很温和:“就这样吧,先不要再提去灶上的事儿,等明年开春,咱们再做打算。” 时间一下子就往后拖了一年,碧蝶心中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冲着林致远欠欠身下去了。 碧蝶刚一走,林致远的笑意就再也难支撑了。 看来黛玉的婚事是该早做打算,自己当时婉拒了贾母的提议将黛玉留在京城,一是担心妹妹重蹈覆辙,依旧走了老路,最终落得个吐血而亡的下场;二是舍不得兄妹四个的情谊,才刚聚首没几年,林致远还想着为两个妹妹好好的筹备一笔嫁妆,叫两个女孩子的爹娘也能欣慰。 林致远也想到了妹妹黛玉的婚事,眼看妹妹已经到了及笄之年,还没个稳妥的人家。贾母那边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叫了郑家嫡系仅存的一位老太君来帮忙筹办及笄之礼。这姑娘一大,自然就要开始找个稳妥的人家,可惜这个时代的女子见识外面的机会少之又少,想要自由婚恋简直就是奢想。况且自由婚恋也未必就是好事,原本的贾宝玉和黛玉,不也落得个凄凉的下场嘛! 林致远想将妹妹多留几年,也是希望黛玉能多多的清闲几年。随着自己在官路上的恒通显赫,两个妹子的婚事只会越来越好,黛玉这么小,到了人家富贵豪门做儿媳,必定要立规矩,有婆婆的要受婆婆管束,有小姑子的要和小姑子搞好关系。林致远在前世的时候算的上是孤家寡人,但是常听女同事们聊起这些琐事。 尽管时代不同,但是家庭大抵都是一个样子。林致远当然希望妹妹能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少年。要是家事简单,没有什么累赘就更好了。 林致远不求将来的妹婿有什么显赫的爵位,说实话,有了爵位,也就意味着琐事太多,难道妹妹嫁过去还要管着一大家子的吃喝?林致远自己都舍不得叫妹妹劳动呢,凭什么嫁过去就要受累! 这眼界一高,婚事就难寻觅。林致远也不愿在幽州城里给黛玉寻亲事,笑话,他在这地方不过就是三四年的光景,若是事情办得极好,林致远也不打算居功,索性一两年之后请皇上派个更加稳妥的人来接班,自己回朝中再谋个好位置。黛玉不能被困在幽州,不如……找佟夫人帮忙在京城里看看。 主意一定,林致远立即提笔,先给皇上写了例行公事的密折,又趁机给佟太傅去了消息。 “冠缨!”小厮冠缨忙进了内室。 “将两封信交给聊城卫的人,黄皮囊里的是呈给陛下的,这白皮囊里的,只叫他交给佟太傅就好。” 可以说当哥哥的林致远为了黛玉的婚事,绝对是煞费苦心。 ps:二更一会送上!请大家等等俺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89章 街心遇烈马猛惊魂(二更) (小荷的二更送上!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个开现代言情的念头!好吧,我是欠抽了,赶紧码字!) 知府衙门位于幽州城的最中心,这里也一向是商业的聚集地。离着黛玉等人住的后园不远处就是闻名遐迩的十全街。黛玉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有些惊诧,她只以为是同音,没想到连字也一样,只是不知道和苏州老家的那个十全街谁在先谁在后。 苏州的十全街是因为当地有“十泉”,而幽州城的十全街命名则是因为这里汇聚了天南海北的产物,这里的买卖人也有大本事,若是什么人想买个别致的玩意儿,只需找到合适的商家,不出三日,定然就会出现能叫你满意的物品。 衣食住行乐,十全街上涵盖了所有的事情。致远不想憋着黛玉,便带着黛玉和两个小的一起去逛逛。百花节的余温尚未消散,街面上到处可见年轻漂亮的小媳妇,最难得的是,这里的女眷们比之京城里更为开放,三三两两随意的走在街上,也不戴着纱帽,穿戴上也颇有夷风。 “姑娘,你瞧,那里好多年轻的女子。”雪雁好奇的指着马车经过的一个摊子,周遭围了十来个小妇人。跟车的小丫头是刚进府,但对幽州城却了解的很多,她向来没什么机会在姑娘面前露脸,这次还是多多的仰仗了香卉姐姐的提携。小丫头笑道:“雪雁姐姐不知道,这些小娘子们都在等典家的十五爷!典家是咱们幽州城里三家豪门之一,他们家夫人年近四十才有了这么一个儿子,可以说是百般的疼爱,可惜好景不长,不到三岁的时候得了场恶疾,人都说是活不成了,一位行医治病的老神仙经过此地,说是要化了十五爷去道观里修行。典家夫人虽然不舍,但还是送去了,从此以后每月这个日子都要去观里将十五爷接回来,顺便洒些祈福的果子、银钱。” 黛玉从哥哥那里听说三大家族的郑家和华家来拜访过,而这个典家一向对林氏兄妹不大热络。 远处一阵喧闹声,黛玉和雪雁一起隔着帘子往声音方向张望。小丫头喜道:“是典家的车马,看来是典夫人还愿回来,路过十全街,要进哪家店铺子呢!”小丫鬟语气中难掩的羡慕,“不知道会不会撞见典家的大小姐!” 黛玉好笑道:“难道这个典小姐还有什么来头不成?” 小丫头自觉多嘴,生怕惹了姑娘不高兴,便偷偷的往雪雁那里瞄。弄的雪雁好气道:“刚才不是还说的欢实嘛!这个功夫瞧我作甚?姑娘有话问你便好好的作答!” 小丫头讪笑道:“也没什么来历,只是大家都夸赞咱们幽州城里有三朵名花,这典家的大小姐就占了一席,我还听说,典家的老爷是有意将小姐送到宫里面去参选呢!” 黛玉的好心情没由来的一糟,雪雁见状,忙转移话题:“你这小丫头,闲话倒是不少听,那我且问问你,这十全街上哪家的东西最好?哪家的伙计最勤快?有什么特色美食?” 小丫头心思果然简单,忙道:“姑娘要买东西当然是得去三大家族的铺子,至于吃的……”小丫头脸一红,解释道,“我们家原穷的很,娘只在年节的当口才肯给我们买一串糖葫芦,到底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不过人人都说十全街上老饕家的红酥肉最好,姑娘或许可以尝一尝!” 雪雁见姑娘被小丫鬟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心底松了一口气。暗道,回去之后要好好的训斥训斥这些不懂事儿的小姑娘。雪雁那天伺候大爷和姑娘吃饭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的,原来典家迟迟不肯来拜会,就是因为大爷不愿意为她们家做保人,将他们家的女孩子推荐到宫中,大爷反而是选了华家的小姐。 雪雁不知道小丫头说的典家大小姐是不是大爷说的那一个,可就是因为这件事儿,典家没少为难初来乍到的大爷。 马车在十全街的一个小小的弯道停了下来,跟车的婆子在帘子外面高声道:“姑娘,下车了!” 黛玉一下车,荣泽就噔噔噔的跑了过来,小手往黛玉的手上一牵,整个人就依偎了上去。黛玉一点荣泽的小鼻子,笑问道:“是不是惹小姐姐生气了?” 荣泽挺起小胸脯,哼道:“才没有,是姐姐自己走的慢,我都等她了!”说罢,小手更紧的拉住黛玉,眼睛却时不时的往后面的雪琪方向看。 众人一面往街里走,一面四处看新鲜的事务。别说荣泽和雪琪这样半大孩子喜欢了,就是黛玉也看的眼花缭乱,见到什么都新鲜。跟着来的几个丫鬟也高兴,手中紧紧攥着钱袋,就准备在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第一时间冲上去。 林致远充不紧不慢的坠在后面,倒不像是来逛街的,更像是个英俊潇洒的护院。 林致远的相貌在京城里都算的上的排的上名号的,放到幽州就更加的惹眼了。何况城中的百姓们没什么机会见到林致远,根本不大认识。所以林家兄妹这一身高调的出现,着实晃坏了不少人的眼睛。 小媳妇们凑到一处,对林致远是指指点点,若是林致远的眼睛瞄到某处,那人堆里必然要有几声惊呼。 黛玉拎起一位阿婆摊位上的错玉扣,扭头笑语致远道:“哥哥瞧这个可好?” “手艺倒很别致,陪妹妹昨儿刚得的那个斑斓错玉倒好!” 阿婆一听“斑斓错玉”的名字,不由得将这兄妹一行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我说这位哥儿!你们要是真的有斑斓错玉,那可了不得,只是别用咱们老婆子的绳子去绑,”阿婆严肃的摆摆手,“我这些都是小玩意儿,养家糊口混口饭吃,当不得那好东西系!” 阿婆似乎是常年干活,手上满是龟裂的细纹。黛玉看的一阵心酸,便叫雪雁递来了五两银子,“阿婆,这错玉扣我们买了,阿婆若是还有新花样也可以拿给我们瞧瞧!” 老阿婆不敢相信的看着手中的小银锭子,“这也太多了,我的东西不过是三个铜钱一支。”五两银子足够他们家人过上好久。阿婆执意要将银子换开,叫黛玉一行人不准离开,可是黛玉她们哪里有那个闲暇,正要找个借口离去,猛听见街道正前方传来一阵烈马的嘶鸣声。不少摊位都被踢翻,离黛玉等人是越来越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90章 纵马驰骋当街喝斥 烈马上的主人是个红衣女子,一头的小辫子,用了一根同色系的红带子扎了起来,随着颠簸的马身起起伏伏。手上拿着缠绕着金丝线的马鞭,时而狠狠的击打在胯下的宝马上。 黛玉紧跟在林致远身后,护住了荣泽,小家伙巴望着小脑袋看外面的热闹。林致远回身一把抱起了荣泽,笑问道:“怎么?不害怕?” 荣泽倔强的摇摇头,挺骄傲的说道:“师傅说了,等再过两年也开始教我马术!哥哥,你送我一匹小马吧!”那天华家的小少爷跟着祖父来林府来拜会,两个小孩子说的有来有去,自然,小孩子有攀比之心,那华家的小少爷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自己的生日礼物,他外祖父送的一匹枣红色小马驹,叫荣泽眼馋极了。 黛玉忙道:“你才多大点儿,就想着骑马?等再大些!”荣泽大眼睛滴溜溜乱转,趴在林致远的身上,肉嘟嘟的小胳膊一抱林致远的脖子,谄媚的央求道:“哥哥,只要一匹和华安那个一模一样的就好!” 林致远大笑:“小鬼头!你知道华安的那是什么马?正经的西北战马产下的幼崽,多少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华安的外祖父是西北的名将,你哥哥我却没这么大的能耐,不过......”林致远故意吊起了荣泽的胃口,“你若是能在明年长高一尺,我便送一匹小马!而且只会比华安的更好!”林致远是希望荣泽这孩子多多的长个子。 “哥哥!”黛玉嗔道。 正说着,红衣女子的马就已经到了近前,以她的速度绝难停下。两边带起的灰尘足有一尺来高,惊吓的路边人都立即让出一条道来。 “吁!”一声娇叱,马儿陡然停下,巨大的冲劲儿让马的两只前蹄全都扬了起来,阵阵惊呼从四处传来。 黛玉和林致远同时皱起了眉头。 马上的红衣女子拉住了缰绳,调转马头来到林致远等人的跟前,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将林致远打量了一番,又见到他身后的黛玉。这美女和美女相见,自然是分外眼红。何况......黛玉还是那种带着纱帽,叫人琢磨不透的美。 “你们是谁?”红衣女子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用马鞭直指林致远。 黛玉身边的阿婆一见情况不好,吓得要收摊子。红衣女子不待黛玉回答,眼光一流转,趾高气昂道:“我买下你手中的坠子了。” 说着,就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手腕一扬就要抛给黛玉。林致远冷道:“这位姑娘,你难道没瞧见?这错玉扣就在我妹妹的手中,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若是你喜欢,这摊子上的它物你尽可选。莫非......姑娘是对人不对事儿?” 红衣女子被说中了心里话,脸上带有窘色,恨恨道:“胡言乱语,就你们这等人也值得我针锋相对?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本姑娘再问一遍,你们是给还是不给?” 林致远一手托住荣泽的小屁股,一手接过黛玉手中的错玉扣,“我们与姑娘无亲无故,自然是不能将它交给姑娘了!” “好啊,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红衣女子的马鞭子霎时间就要砸向林致远,完全不顾及还有个孩子。 “住手!” 一声喝斥声从人群里传来。红衣女子的脸色骤变,一回身,眯眼瞧着从人群里走出来的人,她冷哼道:“姓郑的,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 来者十七八岁,白皮书生一个,身后还背着个读书用的书匣,一看衣着打扮就知道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可是偏生又姓郑......林致远装作不经意的往那边瞧了两眼。 少年朗声道:“典姑娘,你这光天化日之下就纵马疾驰,若是伤到了人的性命,便为时晚矣!” “性命!哈!”红衣女子讽笑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姑娘纵马伤人了?呸,穷酸书生一个,也想仗着郑家的名头在这幽州城里出出风头?”红衣女子将手中的鞭子微微一甩,不屑道:“我最看不上这种人!” 那位姓郑的少年书生面色涨的通红,愤然道:“真是有辱斯文!便是你这样的女子,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亏得典家还妄想将你送去选......”话没说完,红衣女子大怒,扬手就是狠狠的一记,眼看金鞭就要落在少年脸上。 少年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想象这个世界还有如此女子。 黛玉紧张的抓住了林致远的衣衫,她以为哥哥会出手相助,可事实上,哥哥根本就是纹丝未动。 红衣女子鞭走偏锋,虚晃了一下,空气几乎被划了个口子,“呼”的一声传来撕裂感。 “今日先饶了你!咱们的账先记着!”女子回头瞅了瞅林致远一行人,而后策马扬长而去。 少年的额头上已经见了汗珠,眼神还有些呆愣,四周围观的人对少年指指点点,又窃窃私语了一番,才满意的散了。 一直躲在黛玉身后的阿婆拍着胸口说道:“可算是走了!” “阿婆,这红衣女子是谁啊?”黛玉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阿婆瞪大了眼睛,吃惊道:“原来你们竟不认得?怪道说呢,敢和这位姑奶奶对着干,早知道我就在刚才与你们说了,也不会有这样的事端。姑娘,大爷,你们若是外来的客商,那还是快快的离开吧!那是典家的小姐,平时根本没人敢惹,瞧那位!” 阿婆一指还兀自发呆的少年书生,小声与黛玉等人道:“那个人是郑家的旁支子孙,总是愿意出头,每每得罪了典家小姐还不自知,要不是郑家的人肯收拾烂摊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在咱们幽州城里再待下去。” 黛玉没出声,只是笑着命雪雁掏出了钱交给阿婆,比照阿婆说的价钱高出了两倍还有余。阿婆人倒是很实惠,笑着接过钱,又从自己的摊位上寻出一根流苏的穗子,“姑娘留着玩吧,难得到我们幽州城里来玩一次。” 黛玉将流苏的穗子坠在了雪琪的腰间。未带纱帽的小姑娘脸上顿时带了笑意,看的出很喜欢这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穗子。 兄妹几人正要离开往前去,就见那个已经回过神的少年书生嚷道:“公子请留步!”对方紧走几步,躬身失礼道:“多谢公子相助!” 林致远便似笑非笑的看着少年书生,道:“哦?少年人这话从何而来?我们萍水相逢,未曾说过一句话,何来‘相助’二字?若认真说起来,倒是尊下刚刚的一句‘住手’叫我们免了一顿皮肉之苦!” 少年讪笑道:“是是是,我正是这个意思。”他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见兄台不是本地人,唯恐你们吃了那恶女的暗亏,这才出声阻止,未曾料想此女心思歹毒,下手毫不留情。” 林致远故作松气的样子,“这等女子实在是少见。便是在京城......”林致远的话戛然而止,似有悔意。对面少年却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忙笑问道:“原来兄台竟是京城人士,我听着口音还带着一点点的苏杭味道?” 连跟在后面的雪雁都听出了里面试探的意思,更何况是精明的黛玉! 黛玉刚还对这个无辜险被抽打的少年抱着一丝同情,但是现在......那就是满身的戒备。 那少年时不时的往林致远身后瞄,还以为自己做的是天衣无缝。 “兄台是初到咱们幽州?若是不熟悉道路,郑昶愿意为兄台带路。” 林致远踌躇不已,歉然道:“多谢郑兄弟的美意,只是……我家中多是女眷,同行多有不便。” 郑昶心头微微失望,然很快就消散了愁色,笑道:“是郑昶思虑不周。若如此,在下家住小凉湾,现在静安书院读书,出了十全街往东走半个时辰便是,兄台若有事,尽可到此处寻我。” 林致远笑着与郑昶辞别,待林家兄妹已经没了影子,才从拐角处跑出个小书童,张望着林致远等人的方向,兴奋的问道:“少爷,可成了?” 郑昶笑骂道:“若是成了,你家少爷我还会呆在这儿?” 小书童愁眉苦脸道:“那怎么办?这样好的机会实在难得。” 郑昶凉凉的说道:“难得又如何?不过有一点咱们倒是可以肯定了,这个人必定是新任知府无疑!走!” 小书童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公子,咱们跟着?” 郑昶一个爆栗子砸到小书童的脑袋,气道:“当然是去典家!” 小书童瞪大了眼睛,哆哆嗦嗦的问道:“公子,可使不得啊,刚刚才得罪了典家小姐,要是这个时候还跑去人家告状,那,那典小姐还不恨死你了。” 郑昶一脸的尴尬,忙伸手捂住了小书童的嘴,“胡乱说什么,咱们是去赔礼道歉的!傻子。” 主仆俩晃晃悠悠的离了十全街街口,那边黛玉便与林致远道:“哥哥,刚刚那个红衣女子应该就是典家想要送进宫去的小姐吧!幸好幸好。若真的借了哥哥的名头将此女送过去,到时候惹下大祸,哥哥也要跟着受牵连。” 林致远从小贩手里接过一串刚刚做好的糖人,交给踮脚期盼的荣泽,又笑语黛玉道:“只怕这位典小姐是知道咱们的来历,故意演了这出戏,想要杀杀咱们的风头呢!” 黛玉看着吐着小舌头舔糖人的荣泽,心中若有所思…… ps:俺来也!谢谢支持小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91章 老饕家兄妹享美食 老饕家是一家有着百年字号的店铺,传到这一辈只有祖孙两人,管着里里外外三间房,也不过多雇佣人手,只三个典卖到他家的小学徒,里里外外的帮衬着。老爷爷就在里屋的厨下炖肉熬骨头汤,做孙儿的就在门口支起一个大大的汤锅,里面是刚刚捞出来的粗面条。酱汤都是现成的,只需将面往里一搅拌就好,全随客人的意愿,再配上老饕家的红酥肉,那就是人间美味。 林家兄妹等人进了店铺,正是午饭开始之前,人也不算少,而且以女眷为多。 小伙计一看到林致远等人,忙上来招呼,知道林家的人多,便尽量将人安排在一起。只是,小伙计为难道:“正是不巧了,客官,你看,靠窗户的位置已经没有了,这......” 林致远不在意的笑道:“无大碍,只要僻静一些就好。”小伙计赶忙将人领到东北角的位置,擦干净本就不脏的桌面,随后将巾子往身后一搭,问道:“各位客官可是要点点儿什么?” 林致远习惯性的想去看墙面上的水牌,小伙计机灵的笑道:“客官可是在找我们店里的水牌?那就不必了,我们家的店铺与别家不一样,大家常吃的就是那几种,客官瞧,那些是排队准备等着带走的,都是我们家的红酥肉!” 黛玉隔着纱帽见不少小媳妇都往这边瞧,心中会意,便笑望着哥哥致远,道:“咱们出来的时候刚用了早饭,这个时候也难吃下什么,不如就按照小伙计说的,每人来一碗面,配上些红酥肉就好!” 小伙计虽然很想做到目不斜视,但是听到黛玉的嗓音,还是忍不住把头扭了过去。 黛玉的纱帽是京城里的式样,用的是宫中赏赐下来的湖锦帛纱,最轻密细软,用这个做纱帽,一点不感到憋闷燥热,更难叫人看清里面的娇颜。 小伙计见黛玉不再做声,心中莫名有些失望,便引着话题道:“几位客官若是等天热些再来,我们家的槐叶冷淘便上市了,采青槐嫩叶捣汁和入面里,做成细面条,煮熟后再放入冰水中浸漂,那颜色......鲜碧!几位客官若是喜欢,再用熟油浇拌,放入井中或冰窖中冷藏,入口的时候别提有多好吃了。我们家的老店能百年不倒,靠的就是这个!” 林致远往四周打量了一番,那些与之相对的目光有的是更加熠熠生辉,有的则害羞的转了过去。不过林致远倒是相信了小伙计的话,这些人无论男女或是老幼,却都端着一只白瓷大碗吃。唯一的不同便是......有人桌上摆着一盘鲜甜的红酥肉,有的人并无此物。 “小二哥,先给我们一人一碗热面,再每张桌子上二斤的红酥肉。” 小活计爽利的答复了林致远的话,转身就去传菜。 待林家的人落座后,那些小媳妇和未出嫁的姑娘的眼神便更加的肆无忌惮,黛玉不由好奇道:“哥哥,难道此地的女子出门的时候都不戴纱帽?” “幽州紧邻羌夷,此地民风多多少少受边夷影响,妹妹可记得刚刚见到的那个红衣女子?一身的劲装也绝不是咱们中原人的风格!若是这样,此地的女子上街不戴纱帽也就习以为常了,咱们不必惊讶。” 黛玉点点头,低声问道:“我总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若不然......我也将纱帽摘了?” 林致远微微探身,亲手将纱帽上的湖锦帛纱掀了起来,垂坠在帽檐上,虽然这样吃饭着实有些不伦不类,但是好在余下的三面挡住了旁人的窥视,又能叫黛玉喘口气,安安稳稳的吃点东西。 刚安排位置的时候,林致远就有意而为之,将黛玉安排在了小角落里,自己往前侧一堵,不仔细瞧绝看不到黛玉样子。 不大会儿,热汤面便上来了。 小伙计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里面四只大海碗,奶爱色的面条,肉汤离着好远就能闻到,上面点缀着青色白色相间的葱花,一只滚溜溜的荷包蛋正趴在上面。 小活计笑道:“我们少东家说,各位是远方的客人,没尝过我们老饕家的东西,这里面的鸡蛋是送给各位的,等将来有机会再回来试试!”紧跟在他身后的另一位小二忙将一盘子红嫩嫩的酥肉放在桌上,解释道:“各位的红酥肉,请慢用。” 林致远夹起薄薄的一片,迎着不远处窗户透过来的日光,笑与弟妹们道:“京城里有一家烧牛肉的,极富盛名,妹妹还记得吗?” 黛玉点点头,她自然记得,哥哥那个时候还没进翰林院,却是常进宫伴驾,每次从神武门出来都要经过一家老店,做的牛肉最有味道,“哥哥没时说我便已经想起,这红酥肉和京城里的烧牛肉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咱们也等天热些,日日叫廊下的小厮过来买上几斤,连带着晚上的饭也能有了着落。” 林致远哈哈大笑:“妹妹说的实在有趣,难道咱们家还要吞下了老饕家所有的生意?” 端茶来的小伙计只听的林致远这一句玩笑的话,不免断章取义,吓得差点没将托盘给扔出去,满是戒备的盯着林致远。 众人都憋着笑意,忙安抚这个小伙计:“别怕,只是说着玩的!” 端茶盘的小男孩并不是刚刚为林家众人点菜的那个,而是换了一个十一二上下的半大孩子,他听得众人的安抚,并未完全放下戒心,只诺诺的道:“我们东家是有秘方的,你便是想偷也偷不来!客官看着是个读书人,可别学那些不好的玩意儿。” 林致远顿时语塞,他来这个世界如此长久,被个半大孩子训斥还是头一遭。荣泽笑嘻嘻的朝那小男孩说道:“我们家管妈妈做的肉也好吃,不要你的方子,你别担心!”黛玉见那小伙计依旧将信将疑,忙叫雪雁套几个铜板给小男孩。 雪雁与他也大不了几岁,都是一样爱玩闹的年纪,乍见他如此认真的样子,不禁好笑:“拿着吧,是我家主子给你留着买糖吃的!” 谁知小伙计并不领情,而是推拒着转身跑了。雪雁不免有些尴尬,一边怏怏的将手中的铜板收了回去,一边抱怨道:“姑娘瞧这人,也不说将咱们的茶倒上便跑了。” 临近他们这桌的有一对明显是母子俩,儿子只六七岁大,母亲却很朴实,不是那种年轻泼辣的小媳妇,这母子俩人共用一只大海碗,桌面上再无什么肉菜。估计人家也将事情听了个全场,便笑与雪雁道:“小姑娘也别气,那孩子是老饕家的掌柜的收养来的,这孩子最知道报恩,知道秘方是老饕家的命根子,所以但凡有人来上门找麻烦,这孩子总是要和人家拼命的,倒是个讲义气的。” 小男孩趁母亲讲话的时候,眼睛就往致远桌上的红酥肉身上瞄。 黛玉看的分明,便叫雪雁附耳到身边。雪雁听罢点点头,转身去了,不大一忽儿,手里提拎着一个油纸包,黛玉比划了一个手势,雪雁就走到那娘俩身前,低声说了什么,那位年轻的母亲先是怎么也不肯收,雪雁便压低声音讲了什么,不大会儿,那个小妇人点了点头,千恩万谢的接过了雪雁手里的油纸包。 雪琪好奇之极,可她的本性就不是个多言的,只好忍着好奇心。 红酥肉的分量不是很多,加上林致远的胃口不错,旁边还有个跟着吃着起劲儿的荣泽,不多时,二斤的肉被消灭殆尽。 荣泽拍拍鼓鼓的小肚子,不大文雅的打了个嗝,随即不好意思的涨红了脸。林致远招手叫来了伙计,还是最早帮忙的那个,此时小伙计已经是满头的大汗,忙从袖口中掏出一块还算洁白的帕子,往额头上一抹,歉然一笑:“众位客官可吃好了?” 林致远耳边响起了阵阵嘈杂声,嘴角微微上翘,问道:“小兄弟,那边的屋子里可是有什么趣事儿?为何如此的热闹!” “是不是趣事儿我倒不晓得,只是那边是咱们幽州城里读书最好的几位公子,今儿是学里放成绩的日子,他们便约好了到这里吃面,刚才我在门口听了几句,好像说是要联名上衙门里去向新知府老爷请命!”小活计好笑道,“客官,你说说,这些读书人不在学里好好的读书认字,偏要去衙门里请命,这衙门里是什么地方,没事儿还要扒你三层皮,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黛玉口中喊着的一口茶险些没喷出来,隔着已经放下来的纱帽错愕的看着小伙计。 林致远苦笑道:“衙门也没小兄弟说的那样吓人吧!” 小活计一脸正经的说道:“你们这些外地的客商就是不明白,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我还听说新知府还不到二十。”他啧啧称道,“这么年轻,不趁着年轻大肆揽财才怪呢!便是我们先知……” 正要往下说,那边屋子里已经有人在叫了。小伙计只能放下正说道兴头上的事儿,“哎”了一声去了前屋,将结账的事儿留给了更小年纪的男孩。 黛玉正要打趣哥哥,林致远却起身道:“妹妹先做着,我无那边看看!” 黛玉心领神会,知道哥哥肯定是起了爱才之心,想要去看看前屋有没有真正的有才学之人,便道:“哥哥且去,我们打包好了吃食就在外面的长街上等你!” 林致远微微一笑,随即大踏步的就往前屋而去。 ps:今天写的有点慢,发晚了!5555,原谅小荷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92章 旁门左道绝非正途 且说林致远听了小二哥的话,便有心想要会会这群号称全幽州城最有实力的学子们,若真是如同小伙计所说的,是些有志向的年轻人,林致远倒是愿意做个相马的伯乐。 林家众人只见林致远摘下了腰间挂着的玉佩、锦囊,顺势就抄起了韩胜桌上的长剑,大踏步往前屋而去。 “姑娘,咱们大爷怎么还拿着剑啊?要不叫人跟着吧,免得出了意外。”雪雁紧张的拉着黛玉的袖子,谁知道会不会打起来,光凭借大爷一个人,是不是敌手谁说的准。 雁蓉眼角带了笑意,低声解释道:“傻子,谁不知新任知府老爷是个年轻的书生,还是咱们天朝科场上少有的三甲,大爷要是只刚刚那一身的行头,不多时人家就该怀疑了。” 雪雁恍然大悟,懊恼的拍着自己都头,“我怎么将这个给忘记了!” 韩胜跟着黛玉等人不敢离开半步,这是大爷临走时候细细嘱咐的,只是现在人越来越多,林家一众女眷很是惹人注目,韩胜便道:“姑娘,咱们是不是先去外面等着?” 刚林致远还在的时候,往这边观望的女子们多是抱着好奇与善意的心态,但是此时此刻,更多的是打量、比较、还有些微难以掩饰的嫉妒。黛玉看在眼中却并未放在心中,只是感觉还是有些怪异,正好韩胜说了这话,黛玉便携着众人去了外面的小巷里候着林致远。 这厢林致远将手中的长剑往腰间一别,走路的步子迈得又大,乍看上去还真不是个读书人,旁人会以为是哪位江湖游侠儿到了此处。 老饕家的前屋比较大,坐着的也都是长衫客,像是有些家世的。林致远一进去,正看到八九个人围在一处。 其中一位个子最高,正慷慨激昂的说道:“皇上圣明,将林大人派到此地任职,这也是咱们幽州学子的福分。想泱泱天朝,统共出了几个三甲头名的状元!林大人的学识可想而知,可笑……有的人竟因大人的年岁就妄加非议,借此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秘密。” 离着那桌八九步的位置另有一张案台,坐了三人,均是豪门公子哥的打扮,与说话者的穿着可以说是有着泾渭之分。一头戴金冠插碧玉簪子的男子冷笑道:“胡兄这话是暗藏杀机啊,难道是冲着我们几个来的?好啊,那你便说说,我们不可告人之处在哪里!” 眼看气氛僵硬,随时都有一场舌战,可是观望的人却只多不少。有些明显是豪门公子小厮,只站在门口处两眼炯炯的看热闹,似乎根本不担心自己主子吃亏。 林致远碰了碰其中一人的肩膀,问道:“这位朋友,里面的人都是什么来历啊?” 小厮诧异的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自己身边的林致远,但见对方虽是英武的打扮,但是谈吐不俗,又相貌英俊,便以为是哪里路过此处的少侠,所以回答的话语还算客气:“哦,少侠问他们啊!”小厮一指那高个子书生,“前面书院里的几个酸秀才,仗着山长夫子的偏爱,便总是做些不自量力的事情。”小厮打从骨子里就瞧不起这些穷书生,所以说起话来也不大客气。 林致远点点头,往前挪了几步,站到了众人之前。那小厮虽然不甚明白林致远的举动,但是瞄了一眼对方腰间的长箭,还是知情知趣的把嘴闭上了。 读书人斗气,多是嘴上的功夫,要是动了真章,怕比谁都躲得远。那个姓胡的高个子书生愤然道:“便说的是你,难道还诬陷了不成?在座之人谁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不过是仗着家世,就想要走买官的道儿,既然想走,何必日日到书院去?闹腾的大家日日心慌气浮,这便与你们有何好处!” 说到此处,书生有些咬牙切齿。林致远倒是看出了几分的意思,不禁双手抱住肩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金冠公子朗声道:“老话儿怎么说来着,这叫做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酸,我也劝胡兄别莽撞冒进,多掂量掂量自己,贸贸然的去了,反倒叫林大人笑话。我便告诉你们实话了,金科乡试,朝廷不再派学政,而是叫本地知府大人自行设考场。” 林致远听到此处一皱眉,学政一事是他刚得到的消息,算起来也不到三日的光景,还是皇上重视幽州,特意嘱咐了礼部将圣旨先发往幽州。 看来……幽州城的水比自己想象的要深得多。 穿着简朴的那八九人一听金冠公子的话,顿时慌了手脚,不约而同的往领头的那个胡书生望去。 金冠公子见人人脸上有菜色,不禁得意道:“我若是众位,还是先去打听打听林大人的‘喜好’。” 金冠公子的话是一语双关,林致远听在耳中不由得大怒,这分明是在为自己抹黑。 “这位公子!”林致远一出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据我所知,林大人性情豁达,若是各位有真才实学,科场上自然见分晓,走旁门左道,到底不是正途。” 豪门子弟中有一人大声嗤笑,与自己的伙伴说道:“不知道哪里来了个莽夫,也想要谈论谈论科场,只怕……”待他正要说出什么污言秽语来,金冠公子已经瞧出了林致远的不同,生怕同伴惹下莫名祸患,忙一手肘拐了他。 “不知这位是?”金冠公子笑道。 林致远一抱拳,标准的侠客姿势,叫人看不出半点问题:“在下姓丁,游侠至此,听得老饕家的热面地道,特来品尝,不过听闻公子的话,心中稍有不同见解。” “那少侠和林大人是……” 林致远微微一笑,“在下虽是游侠,但是也要生活,此次便跟着林大人的船队一同到了幽州,不过是个小小的护卫而已。” 金冠公子心中疑虑极深,他见林致远的衣着相貌,绝不像是个寄人篱下,肯甘心为奴的。再加上父亲曾于他描述过新任知府的相貌,似乎……和这人极为相仿!他故意试探道:“瞧公子这身打扮,倒不像是个练把式,倒有点像大人身边的贵客!” 金冠公子只觉得眼前青光一闪,一柄长剑直指自己的桌面,他心中告诫自己快闪,只是脚下像生了根一般,动也动弹不得。一阵叮咚声,金冠公子就见对方的宝剑已经插入了剑鞘。 四周人齐齐的往桌面上看去。刚刚那一抹青光到底有多快,少有人能看清,但是桌上的东西是明明白白的。 这案台上只有三只茶杯,多余的不过是几个果盘。一开始,大家并未发现不同之处,于是望向林致远的目光多了几分讽笑。“还以为是个高手呢!原来就是个江湖骗子。也不知道知府大人看重此人什么地方了。” 立有人附和:“我看都是那人胡说,林大人身边有聊城卫保护着,怎么会用这种人!” 正当大家窃窃私语的时候,茶碗发出细细的,几乎叫人难以察觉的声音。紧接着,像变戏法似的,三只茶碗一一分截,不多不少,只正好六块。叠摞式摆在一处。 金冠公子的朋友想起了刚刚的无礼,再加上林致远露的一手,便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就要走。一把就被金冠公子给按了下来。金冠公子的手一边狠狠的扯着朋友的衣袖,一边低声道:“可老实些吧!” 三人也不走,挥退了欲上前帮忙的几个家丁,静静的坐在一帮听动静。 林致远笑道:“在下就算是知府衙门里的一闲散之徒吧!不过你们文人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下跟着林大人有几年光景,也常听一些消息,便拿我家大人来说,他常讲,书生求学,与武道大抵同理,单凭一口真气提着,但凡走了偏路,入了歧途,便会将真气散了。到时候想练成真身便难如登天。” 林致远的话听着都是武道上面的,但是细细一品,正巧反驳了刚金冠公子的话。 那个字高挑的书生叹道:“言简意赅,却能发人深省,到底是状元公才能说出来的话。只可惜……林大人到了幽州之后日日忙于公务,我们就算想见一面也要被人阻拦抵挡。” 众人眼巴巴的盯着林致远。 林致远假作沉吟的样子,叹道:“我虽有心为大家引荐,但是……”那姓胡的书生忙道:“少侠若是愿意圆我等心愿,胡某定然感激不尽。” 林致远扫了一眼桌上的白纸,已经密密麻麻写了不少人的名讳。他沉吟道:“也罢!便请诸位回书院静候佳音。一有消息,在下会亲自到书院寻人。”林致远可不是说的空头话,他心中已经笃定要从幽州城的书院里找几个精明强干的好好栽培,到时候朝廷中肯为幽州城说话的人便不再是自己一个。最重要的是,将来的这些人都不能算作三皇子的派系。他这根钉子也就算符合皇上的心愿,重新划分天下家私。 ps;小荷想要感情戏!!为毛写写就到官场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93章 怀春少女暗害亲姊 幽州城南有处极大的院落群,百年来都是典家嫡系、旁系子孙的居住地,典家有家规,不论亲疏远近,只要是典家的孩儿,都可以住在老宅子。只是人分三六九等,族长的子孙们自然是正房大院,稍微远点,平日里又不会巴结的,多半是三五家一个小院,甚至是八九家挤在一宅。 旁人若是走近了瞧,一眼便能分清。你便往那人多声音嘈杂的地方去,必定是好几十口人住的大杂院。高高的门楼,周遭红墙碧瓦的,多半是哪位爷的宅子。 众多院落将一处宅院紧紧的护在中心地带,这便是典家历代族长的豪宅。此时此刻,府中一处假山后隐隐藏着一位妙龄少女。从背影看,便有无限的袅娜多姿,随风翻飞的裙袂,发髻上的红宝石串米珠花时而随头部的摇摆而打着颤儿。如果不仔细看,定然以为这是位贪玩的娇弱千金!只是别看正面,若是见了正面,保管叫你大吃一惊。 正面一瞧,这少女手中正蹂躏着一朵本应花开正艳的牡丹。这个时节的牡丹,只能说是千金难买,可惜却沦为了少女手中的残花。在往脸上瞧,呦,可不就是当日纵马驰街的红衣女子! 这红衣女子是典家的嫡系姑娘,排行第九,人称“九娘子”,跟着典老太爷耍了几年的刀剑,在幽州城里一贯是横行惯了,便是她的爹娘也不大管得住,性子野的很。 这个时候,九娘子不在屋中好生歇着中觉,偏跑到母亲的园子里,还往假山后一躲,分明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可是随着她往门口处的频频张望,又表明自己在守候一个极重要的人。 不多时,典大太太的屋子被撩起了门帘,从里面走出一个大丫鬟,手中端着只大大的琉璃盘,上面有各色折枝的绢花,远远的看着比真花还鲜艳些。 九娘子一见来人,登时眼睛冒出精光,忙将手中的牡丹扔在脚下。扒着假山的岩壁,冲来人悄悄的招手。 大丫鬟本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折枝花卉上,生怕来阵风将东西给吹走,这里面的十几支花可比自己值钱多了。 “红玉!” 大丫鬟猛听见自己的声音,脚下的步子一顿,便开始四处张望。一见假山后朝自己招手的九娘子,脸色先是一僵,继而小心翼翼的往那边挪。 “九姑娘,你唤我?” 九娘子毫不顾忌形象的翻了个白眼儿,轻叱道:“难道此间还有另一个叫红玉的?” 红玉干笑了两声,准备不动声色的将托盘往下压一压。可惜这小动作怎么能瞒得住九娘子。 “呦,哪里来的绢花?”九娘子顺手就拈一支在手里,好奇的问道。“这个东西可不便宜,可是母亲叫铺子里新做的?样式倒是新颖。” 九娘子越瞧越喜欢,也忘记了自己叫红玉的初衷,拈了这个瞧那个,赞道:“咱们这儿不是什么石榴就是什么牡丹的样子,俗气死了。这里面的哪一种我都没有见识过。咱们家的铺子也没这样的新意。” “回禀九姑娘,是林知府家的妈妈送来的,说是送给几位姑娘们把玩。” 九娘子一听“林知府”三字,忙将手中的折枝随意丢在盘子里,急急问道:“母亲可是见林家的人了?不是说足足叫人家等了一个上午嘛!” 红玉暗中松了口气,笑道:“九姑娘听谁在嚼舌?大太太怎么会如此怠慢人家!只是头午的时候各位管事嬷嬷上来回事儿,大太太就叫静妈妈作陪,晌午的时候叫了满满一桌子的菜,绝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九娘子竟然嗤笑了一声,“我的娘我自己还不知道,她要是真想见人家,刚一进门就召唤了,能等到这个时候?红玉,”九娘子一脸郑重的问道,“你在母亲身边最近,刚刚林家的妈妈可是来送请柬的?” “送了送了,咱们太太还说一定赴约呢!” 九娘子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不由的重新拿起了盘中最娇艳的一支并蒂而生的石斛兰坠在鬓角,心情闲适的笑道:“把花送到我屋子里去,等我回去的时候再好好细选。” 红玉额头上顿时冒出了虚汗,嘴角微动。九娘子脸色一沉,哼道:“是不是我娘又告诉你,先叫大姐去挑?” 红玉心道,这个时候回答九娘子的任何话,都是找不自在呢,真是倒霉,怎么出门就碰见这个天魔星了,她原本在屋子里还偷着乐呢,以为送花是件好差事,这么鲜艳的绢花,大娘子一定会高兴,那随手给自己的赏钱必定不少。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自己这一出门就被九娘子给堵了个正着。 别赏钱没得到,暴打倒可能先有了。 九娘子见红玉并不回话,便知道自己的揣测十有八九是准的。她不由得勃然大怒,“果真是送去给我大姐?” 这第二次发问怒火果然又重了几重,红玉只要诺诺的回道:“是!” “我大姐不是一早就去龙泉寺给父亲祈福去了?难道说......”九娘子眼睛鹰隼一般盯着红玉。红玉只好将装傻,将一切责任推给了大太太和大娘子,“听说大姑娘本是要出门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太太派人去说了一句话,大姑娘就没走成。” “哼,我看不是没走成,是根本不想走。母亲就是偏心,事事都先想着大姐!” 原来典家大爷先后共娶过两位正房夫人,还是一对双生的姐妹花。先头的夫人进门的时候年纪尚小,身子过也没长成,根本不该怀孕生子,可耐不住婆婆一遍又一遍的嘱托,等大姑娘一出娘胎的时候,太就血崩了。典家大爷哭得是死去活来,日夜思念亡妻,后来老太太没法,只能厚着脸皮去媳妇家再求娶......不是还有个相貌一模一样的胞妹吗?若是愿意,典家出手自然是阔绰的。 嫁女儿到三大家族中的典家,还能有什么不愿意的。于是吹吹打打的将小女儿送了进门。 典家大爷立即收了哭丧的脸,一门心思和小娇妻过日子。这位填房太太和逝世的胞姐感情极好,所以待大娘子也如亲生一般,连第二年生下的九娘子都要往后靠。此次典家决定送女儿进京,大太太为了不叫大娘子进宫,没少在典家大老爷的面前哭诉。 九娘子越想越气,凭什么叫她进宫去伺候老男人,给本是老大的姐姐在幽州寻亲?难道自己就愿意孤零零的上京! “不行,我要进去找我娘理论理论!”九娘子拔脚就要走。吓得红玉忙拦着,又不敢放下手中的琉璃盘子。 “九姑娘,九姑娘别忙,要是姑娘愿意,请听红玉的几句劝说。”红玉死活是挡住了九娘子,悄声道:“红玉这里有件极重要的事儿,九姑娘先听听!” 九娘子挑着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红玉笑道:“太太那里的林家管事妈妈和静妈妈说,这次表面上是林家宴请幽州城有头有脸的女眷们去做个客,其实是林知府想给妹妹补办个像样的及笄之礼,但是又怕有人说三道四,便只每家请位长辈,再领个年纪与林家姑娘相当的小姐凑凑热闹,日子定在后日。” 九娘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嘴角泛起诡异的笑容,一根指头就点在了红玉的脑门上:“好你个贼丫头,原来总是深藏不漏啊!” 九娘子想了想,总手上退下一只碧玉滕花镯子,塞到了红玉的手里,“拿着,以后但凡听到了什么消息只管到我院子里去,知道吗?我给你的打赏绝对不会比大姐少。” 红玉推脱了一番,终究还是将玉滕花镯子收在了怀里,讪讪的指着琉璃盘子里的折枝道:“九姑娘,你看这个......” 九娘子厌恶的摆摆手,示意红玉赶紧拿走。 红玉如蒙大赦一般赶紧跑了。九娘子盯着红玉消失的方向注视了良久,才若无其事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九娘子的丫鬟白兰正翘首盼着人归来,一见九娘子,忙笑脸相迎:“姑娘的心愿可是成了?” 九娘子笑骂道:“你倒在这里堵着我呢!” 白兰搀扶着九娘子进了屋,亲自从小丫头手中接过香茗交给九娘子:“姑娘快说说,太太真的答应去赴宴了?” “嗯!” 白兰见自家主子忽然兴致不高,就明白里面定然是有内情,便挥退了周围伺候的人,“姑娘不高兴?” “唉,我从红玉那里听来消息,母亲可能是打算只带大姐一人去赴宴。” 白兰一皱眉:“怎么又是大姑娘。她不是去祈福了嘛?” 九娘子将茶盅往桌上一搁,扭身正视白兰:“先不说这个,你有什么法子......能叫大姐后日起不来床?” 白兰为难至极:“这,奴婢可真不知道!” 就算知道了,难道自己还敢和九娘子说?到时候东窗事发,第一个替罪羊定然就是自己。九娘子和大娘子斗了这些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谁胜谁负,现在还不是定数。白兰虽然跟着九娘子,但是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就孤注一掷。 九娘子思忖了一番,“你爹爹不是在外院做采买吗?这样,”九娘子从多宝阁上拿出了个钱匣子,掏出两个大大的银锭子,足有二十两,:“和你爹爹说,找个不大出名的小药铺子,要大夫开些拉肚子的药,一定要立竿见影。记住,是在小药铺子,不能去咱们家的店。” 白兰捧着这两个大元宝,踌躇道:“姑娘,为了个只谋面一次的男人......值得嘛!” 值与不值,到底还是九娘子自己说的算。 ps:谢谢大家的打赏,今天写的顺手,小暧昧出来了鸟!九娘子闪亮登场。她前几章出现的时候绝对是个不讨喜的角色,性子也更泼辣些!会不会是......?不告诉你!哈哈(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294章 典老爷有心来巴结 十日这一早,典家九娘子便一次又一次的催促白兰去大娘子的院儿探看消息,一见白兰笑颜靥靥的归来,不禁喜道:“事情可是成了?” 白兰四下里瞧了瞧,见远处的小丫头们都在长廊上打扫,便牵着九娘子的手往僻静的地方走。“我没进院子,生怕大娘子看出来,姑娘知道,大娘子身边的几个丫头都不是省油的灯,咱们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们转眼就能探听得一清二楚。我使用了个招儿,打点了巡夜的妈妈,姑娘知道,那巡夜的妈妈每早都要去各院收拾马桶......” 九娘子咯咯直笑,几乎弯下了腰,嗔道:“爱作弄鬼儿的丫头,我再不信你是刚刚才有了这个主意,老实说,是不是昨儿就打好了算盘?” 尽管白兰一直是战战兢兢的再九娘子手下当差,也想过换换主子,但是她不得不佩服九娘子的确是个聪明人儿。打从九娘子告诉自己想要算计大娘子,白兰的心就没消停过,成全了九娘子的心愿,白兰就别想从泥潭里拔出腿来。 可违背九娘子的心愿......白兰又怕自己没什么好果子吃。翻来覆去一整夜未眠,临了临了,白兰还是决定帮九娘子一把。今儿凌晨的时候,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那些巡夜的妈妈早就昏昏欲睡了,而晨扫的婆子们尚未出门,白兰点着个不甚明亮的小灯笼,晃晃悠悠的趁着晨色去寻了自己一个远房的姑妈。 这个姑妈虽一样是典家的家生子,可是时运不济,分着的营生也多半脏苦,还是自己的爹爹常常接济接济。 姑妈正好负责了内院女眷们刷马桶的活计,白兰一去,姑妈正好要拽着车到各院。一见不怎么待见她的侄女,姑妈只无限的欢喜,也未多问,只告诉白兰在月亮门候着,一有了消息自然会去告诉她。 九娘子听了白兰说明事由,半是嫌弃半是欢喜的说道:“这么恶心的法子,恁凭大姐也不会怀疑!等事情成了,我自有打赏给你姑妈。” 白兰奉承道:“那,姑娘,咱们可是要更衣到太太哪里?” 九娘子悠闲自在的说道:“不急,大姐要真是没法子出门,太太自然要去找我。咱们先到十五叔那里,我听说,十五叔也是收了林家的帖子?只不过是林大人要招待一下这些男客们!” “可是,姑娘,要是林大人想宴客,该去的不是咱们老爷吗?” 九娘子甚为得意的笑道:“我爹爹打得好算盘,只一心想叫林大人亲自来上门道歉。笑话,难道知府大人想点送谁去宫中选秀,还要看咱们家的脸色。我要是父亲,趁早跟林大人打好关系,也免得将来被郑家、华家越压越低。” 九娘子的话无异于大逆不道之言。 白兰莫名的打了个寒战,只拿眼底的余光去瞄九娘子。九娘子浑然不觉,径直笑道:“走,拿了我上好的明前茶去寻十五叔!” 九娘子倒是心宽,白兰只能心里频频祈祷。然,人还没到典家十五爷的院子,典太太就着红玉来捎话。 “九姑娘,太太让我来回,说是今儿要去林家赴宴,叫姑娘午间不必再去,且看是在自己的园中用饭,或是去别的……”红玉的目光扫向了频频向她及眼睛的白兰,口中的话语自然就吞吐了起来。“去别的姑娘那里一道用了。” 九娘子脸色阴沉:“我大姐也跟着去了?” 红玉求救似的望向白兰,白兰只好硬着头皮上来帮忙,她附在九娘子的耳边,低声道:“姑娘,先不管大姑娘那边去或者不去,咱们得找到法子跟住到林家的队伍里。否则,前番所作不全成了泡影!” 九娘子脑筋转的极快,马上就意识到了当务之急,一撩裙摆,也不留话,疾风般的往典家大老爷的书房跑去。 这边典太太正要携着大娘子出门,忽听得外面报,说是老爷进院了,典太太忙亲自迎了出去。 “老爷昨晚不是在书房里歇着的?怎么这功夫来了?” 典老爷也不过四十上下,虽然这个年纪早该接管家中生意,不过老太爷是个权利欲望极强的人,轻易不肯放权,再加上典夫人的儿子多,各个都是窝里横的主儿,作为嫡长子的典老爷,他的日子并不如想象中的好过。 “你们要去林家?” “是!老爷不是知道这件事儿了?咱们昨日就说好的,老爷……是叫我去的。” 典老爷拔高了声音,“可是我没叫你只带着大娘子一个!” 典太太轻轻的瞄了一眼挽着典老爷臂膀的九娘子,“老爷不是不知道,林家只叫咱们家出一位小姐,九丫头还小,这种场合将来还有机会,可是大娘子就不一样了,以往出门的机会也不多,也该叫那些夫人、太太们见识见识咱家的明珠。” 九娘子委屈的看着父亲,呜呜咽咽的便要哭出来。典老爷一见小女儿满是梨花带雨的样子,便拉着典太太往一边去,低声道:“林知府才是掌管孩儿命运的人物,他不见到九娘子,怎么能安心在皇上那儿替我们说话!” “可是……老太爷明明说了,不准再提选秀的事儿。” 典老爷一把甩开典太太,气道:“榆木脑袋,还没九娘子看的通透。大娘子再好,可是长相上能敌九娘子?何况,宫里面都是些娇滴滴的妃子,咱们老九反倒性格活泼些,未必就不受皇帝的赏识。爹气林知府不肯帮忙,连带着要我也怠慢人家,人人都犯糊涂,便总该有个明事理的吧!我已经花重金打点了府衙,只要九娘子肯上心,我一定叫她心想事成!” 典老爷欣慰的望向九娘子。 这糊涂的老爹,还以为是女儿心气儿高,一门心思想进宫门呢!哪里知道九娘子早就改变了初衷,人家根本看不上年老的皇帝。 典太太用一种怀疑的神色看着九娘子。自己的女儿她最清楚,说她要为典家这么积极……打死典太太她都不会相信。除非是有利于自己的事儿! 典太太试探的问典老爷:“这个林知府相貌何如?” “相貌自然是好的,若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重用为知府了。” 典老爷不耐烦的挥挥手,斥责道:“你们女人家就喜欢问来问去,林大人什么相貌难道还碍着你的事儿了!快叫九娘子到里屋换件衣裳,刚刚跑我哪里去的时候弄的浑身狼狈,也别耽误了你们去林家的时辰。” 九娘子和众人送走了典老爷。典太太叹道:“进来吧,前儿老太太赏了几匹缎子,刚刚做好了衣裳与你们二人。” 九娘子沾沾自喜的看着与自己并肩而立的大娘子,低声嘀咕道:“姐姐也不说等等我,只想着自己去林家玩,把我一个孤零零的丢在园子里。” 大娘子往多了说也就十五六的年纪,模样并不逊色于大娘子,相反,只是一个是带刺的玫瑰花,一个是盛开的紫丁香。 大娘子一笑,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以为妹妹是要道十五叔那里用早饭呢,没想到腿脚倒是快,我和母亲才要出门,你后脚就跟上了。看来以后姐姐要是有什么事儿,可都得瞒着妹妹才是!”重重的咬紧了“瞒着”二字。 九娘子紧要银牙,默不作声,只等典太太找来替换的衣裳。 典太太皱着眉头打量已经换装结束的九娘子,“还是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儿。” 九娘子嘟着嘴,没精打采的回道:“衣裳虽好,但是总归素气了些。” 典太太笑骂了一句,便叫贴身的静妈妈找来了自己的首饰匣子,一边为九娘子寻好首饰,一边嘱咐二人:“到了林家多听少语,刚刚的话你们多半也是听见了。老爷面儿上和林大人不和,但是咱们不可真的得罪了林家小姐,说话切忌要仔细。” 典太太亲手将簪花插于九娘子的头间,又看向大娘子,说道:“我叫红玉跟着你,万不可一个人单独任性。九丫头也是。” 这娘儿三分别上了轿,颤颤悠悠的被抬往知府衙门。 彼时黛玉正对镜贴花黄,外院吵吵嚷嚷,小丫头们的步子匆匆来去,声音大的很。 黛玉与镜中呈像的雁蓉说道:“待会儿多给小丫头子们拿些热糕。” “姑娘就宠溺她们吧!”雁蓉笑着将最后一缕碎发收到卡子中,“若是往日这么吵闹,碧蝶早就上去收拾了,还哪能叫她们得意到现在?” 黛玉不好意思的说道:“都是哥哥别出心裁,明明已经过了生日,偏还要补上一个!” 虽然分明是抱怨的话,但是里面浓浓的幸福还是不难听出来的。雁蓉没反驳,只是笑着拿出了两面小镜子,仔仔细细指给黛玉瞧。 “姑娘,华家二太太来了,还带着华家的两位小姐!” 黛玉不由得错愕:“华家二太太?从荆州赶来了?”心头微微诧异这华家……未免过于积极了些! ps:有人发出疑问,小荷上来解答。典夫人四十多生下十五爷,典夫人是典太太的婆婆,但是十五爷比大娘子也年长不了多少。(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295章 姗姗来迟 华家二太太就跟在大太太的身后,听见林家的人只说了自己的名字,而将大嫂子给落下,多少有些尴尬。这也不怪林家的人上来就报华二太太的名号,实在是唱礼宾的恰巧在荆州接待过华二太太,自然以为华二太太才是主宾。 “大嫂子,你看这......”华二太太挽着与其年纪相仿,但是更具威严的大太太说道。 “无碍,林家不认识我也是常事儿,这次我本只想叫你侄媳妇来,但是后来听说你到了幽州,这才请婆婆准了咱们同路。”大太太自有通身的贵气,眼看着就不是一般的商人妇。这个女人的父亲是西南的悍将,有五个儿子,好容易得了这个嫡女,自然是百般宠爱,多多少少也养成了华大太太强悍的性格。 华家的这两位儿媳因为住的远,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相对少了许多,但是在因为华家两个儿子之间不言而喻的暗斗,这二位妯娌之间不动则已,一动就是惊天动地,要人命的计谋。 华二太太解释道:“林家的人不是那种没规矩的,都怪我,来的匆忙,怕是他们家的人见了我这个样子才......”她的话戛然而止,被大太太随意给打断了。 华大太太的目光射向远方来人,左手暗暗捻着腕上的佛珠。 黛玉身后跟着一干丫鬟,正声势浩大的往这边来。华家大太太眯眼一笑,侧身与二太太道:“这便是你在老祖宗面前夸得天仙一般的林家小姐?倒是有几分的姿色,可惜瞧样子身子太过柔弱些,配不上我家雄儿。” 二太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的赞道:“大嫂子心疼儿子,这我们都知道,只怕就算是皇上的嫡亲公主嫁到咱们家,大嫂子也不会中意。不过......林姑娘好不好,大嫂子还要慢慢接触才知道。”华二太太松开了大太太的胳膊,待大太太正要诧异的看向弟妹,只见华二太太已经笑脸迎向了黛玉。 大太太并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弟妹也能走的这样快,脚下的步子能这样稳,她一直以为几个弟妹都是只懂享受,而不知艰辛的富家太太呢!原来在巴结人方面还是挺热心的。 大太太眼见老二家的亲亲热热的与那小娘子说了什么,两人挽着手往这边来。 “你们两个给我听清楚了,你爹虽然明说要和林家打好交道,但是咱们华家的气节不能落下,谁要是敢趋炎献媚,看我回去不打折她的腿!”华家大太太扭身和两个庶女说道脸上稍有狞色。 两位小姐面面相觑,她们对嫡母没什么好感,更多的是敬怕,自然,大太太也不会喜欢她们。大太太有亲生女儿,因为正准备进宫选秀,自然是不适合参加这种场合的,大太太没法子,只能不情不愿的将庶女一并带来。两人都明白自己今日的重任,一面要听父亲的话,与林家小娘子结交,一方面,又要做到不动声色,至少不能叫大太太忌讳。 片刻的功夫,黛玉和二太太就到了近前。 二太太笑着介绍道:“大嫂子,这是林家的小姐。”她又为黛玉指着妯娌说道:“这是我们大太太,姑娘那次和我说寻人做事,就是大嫂子帮的忙。” 黛玉一听,连忙微微欠身,“多谢大太太援手。” “林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大太太顺势撑起黛玉的纤纤玉手,不住的打量:“是个好孩子。我们家二弟妹常写信来说,荆州去了个人间少有的靓丽女子,叫我们几个妯娌好生的嫉妒,恨不得见上一面才好。可惜姑娘家门风甚严,轻易不能拜访,我们老爷倒是拜访过林大人几次,回去便说,莫怪乎人家被皇上封为三元及第,真真儿是好。” 黛玉听人夸哥哥致远,比听人家说自己的好话还要动听。“今后咱们便熟悉了,若是想当个亲戚似的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大太太两手叠加的覆在黛玉白白净净的手腕上,笑问:“那个牙婆可是老实?采买的人手也还妥当?我一得了二弟妹的信儿就和大老爷商议,说是想从我们家找来些合适的人做,可又担心林姑娘你们多想。” “大太太说的哪里的话,我们已经很感谢华家的援手了,牙婆很好,选的丫头都是百里挑一的难得。”黛玉恍然道:“咱们也别在此处说话儿了,还是里屋去坐的好。” 大太太忙低声道:“且不忙,听说......林大人请了郑家老太君来?人可是到了?” 大太太肩负重任,一面要和林家打交道,另一面还要时时刻刻的注意郑家的走向。虽说三大家族都各有牵扯在其中,而且郑氏、华氏还有联姻在这一代,可是彼此间的算计从来不少。这次亏得二老爷机灵,在荆州就和新知府套上了关系,否则真的到了幽州在议事,他们华家岂不是又要矮上郑氏一截? 况且,自己的女儿要进宫选秀,这事儿是老爷亲自去和林致远求来的,好话说了百遍,才换得人家的松口,可是只要女儿没封妃,大太太的心就悬着。这才是她关心郑家老太君的缘由,听说幽州郑家眼红人家旁支出了个皇子侧妃,也想试试运气。 运气到哪里试?还不是在林知府这里。 为了女儿的前程,大太太恼不得换了一张笑脸,满是急切的看着黛玉。 黛玉心里明镜儿似的,只笑道:“哥哥只说了那么一嘴,到底人来不来还不好说。不过,想来郑家的晚辈们都是舍不得叫老太君奔波的,就是我也撑不起这福分。” 大太太听不出真假,实在是林家来了幽州之后,虚虚实实的事儿没少干,连他们家一向多谋多智的太爷都难猜这个林致远在想什么。 大太太虽没见过林致远,但是一瞧见黛玉……想这兄妹俩也该有相似的地方,都该精明万分,难以对付。 众人随了黛玉去了林府最大的一处待客的厅堂。这里紧挨着衙门的三堂,又与十八公主现住的芳花园有段距离,会客宴请都是上上佳的地方。 早有小戏台子设上,一见人来便叮叮咚咚的敲起了乐器,亮出了各自看家的本领。 太太们当然是选了主位坐,华家的一个庶小姐低声道:“咱们往外面的回廊上坐,免得长辈们来了之后没处落座,显得尴尬。”二人便寻了些同龄小娘子的案台边上坐了。 不大会儿的功夫,林致远请的客人们几乎都到齐,连典家的九娘子和大娘子斗静静的无声候着,只剩下郑家的老太君……姗姗来迟。 ps:检查完毕,今日更新较少,明天一起补上!小荷一定不食言!大家晚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296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章节) (两章连更,求推荐~~) 按照林致远的本意,给黛玉补办的及笄之礼定然是要做到样样俱全,什么正宾,司者,赞者......哪一个也不能少,只是听得黛玉直摇头,无奈林致远决心难改,黛玉也少不了依从了哥哥的好意。 贾母请了郑家老太君做了正宾,林致远虽然有点抵触,但是满幽州城打量,还真就是这个老太太不算辱没了黛玉的身份,况且这个郑家老太太也有诰命在身,虽然不大,但到底摆脱了商人妇的名头,就算将来回到京城,说出去也并不难听。赞者的人选实在不好找,林致远既不想请手下人的太太或夫人,也不想找三大家族的任何一人,最后无奈,只到芳华园门外请了服侍十八公主的妈妈。宫中的老妈妈们都是有品级的,何况这个还是皇帝先母的心腹,这样的身份在黛玉及笄之礼上多少有些不大适宜。让她做正宾,显然林致远不大高兴,但是屈就在郑老太君之下,做个矮了一级的司者......妈妈肯定是不大高兴的。 林致远也明白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于是见了面也没难为,只说请十八公主身边一位有品级的宫中女官帮着做司者就好。 “十八公主”是个地地道道的冒牌货,最近一直呆在芳华园里学规矩,皇室的气势也有了几分,虽然对林致远这个隐形临时上司没存什么太多的好感,但是出京的时候,师傅嘱咐了自己,一定要听林致远的调度,这回人家是为了私事而寻自己帮忙,十八公主自然不会傻傻的拒绝这种要求,便叫了自己身边品级最大的一位女官去了锦华园。 正宾已有,司者也不差,前者是贾母出的人选,后者是林致远为妹妹物色是,唯独剩下一个赞者,黛玉想也不想的就选了已经嫁为人妻的二姑娘迎春来协助正宾来完成。 迎春并没有诰命在身,在众女眷中显得过于渺小,一开始黛玉去相请的时候是怎么也不肯答应,直说到时候实在没人才勉强应了出面。 仪式并不小,但是比起京城中那些贵女们的及笄之礼,黛玉多多少少受了些委屈,各家各户都送了厚礼来,黛玉清楚这些人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于是在回礼上也下了很大的心思。 郑家、华家、典家三族是今日宴席上的焦点,那些小吏们的夫人、太太不过是来应个景,等郑老太君借口自己身子弱,要提早走的时候,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余下的几家太太们见黛玉并不甚热络,只是以大家之礼相待,加上林致远初到幽州没多久,还应该细细的观望,所以便有人提议叫年轻人们多走动走动,别陪着这些年岁大的太太们看戏。几位小姐正有此意,便三三两两笑挽着手去了莲池附近玩耍。 黛玉冷眼看着这些面和但心思都不大单纯的小姑娘,笑着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准备换下大礼服。 雪雁劝道:“姑娘,把这几个人单独留在莲池,会不会出问题?” 黛玉笑道:“你当她们都是简单的?谁不是防着谁呢!咱们远远的躲了,就算有了状况也碍不着大事儿。”雁蓉也赞同黛玉的话:“刚才在桌上的时候就见郑家的小姐和典家的小姐不大对付,这种腌臜事儿见怪不怪,只叫咱们家的婆子们远远的跟紧了,想必她们就是再过分,也不敢在姑娘大喜的日子闹出事端来。” 黛玉换下了有些笨拙的礼服,改而穿上了一件过节时才做的锦袍。一边由着雁蓉给自己梳头,一边问香卉:“府衙那边还没散?” 今日林致远也宴请了一些人,均是幽州城里的富户,但是地位上难敌三大家族半分。黛玉知道哥哥是有大计划要安排,所以心里总是惦记。 香卉忙道:“叫了郑冲去看,他回说大爷那边早就散了,不过是说了两句话,这会儿工夫正请荀二爷吃茶呢!” 黛玉微微点头,自到了幽州,荀家二爷的护送任务便算是完成了一半,他需到城外五里地的大营驻扎接任,好在那地方骑快马于此也不过个把时辰的功夫。作为和亲副使,荀晟睿时不时的就会到林家来找林致远议事。 雪雁笑道:“大爷与荀二爷的交情倒是越来越好了,前儿郑家送来了些上好的燕窝,大爷还特地嘱咐给荀二爷留下一半儿。其实我猜郑家精明着呢,皇后的亲兄弟,难道还能少了荀家的那一份!” 香珊撩起帘子,恰好听到众人说笑,心里不是滋味的勉强笑笑。自打小浪亭的事情一出,自己在姑娘面前便总多了份小心翼翼,自然也很难融进这个圈子。 “姑娘,外面有典家的大娘子来求见!” 黛玉哑然一笑:“看来半刻清闲也不得给我们!说了是什么事儿吗?” 香珊恭恭敬敬的回道:“倒是没说,不过香珊看,典家大娘子的裙子湿了一块,发髻虽未松散,但是没戴着金钗银簪,总像是少了点什么。”香珊观察的倒仔细。 雁蓉回想了一番,便低头与黛玉说道:“我记得刚刚在宴席上的时候典家大娘子的发间是缀着一根碧玉簪的,好像谁还夸赞来着。” 黛玉起身往窗口而去,这边纱窗上糊了软烟罗,银红色的霞影纱,远远见了如同浮云红雾一般,外面人只会觉得好看,绝看不出里面的人在盯着瞧。 场院里典家大娘子由两个小丫鬟搀着,些微的发抖。但是眼睛并不四处乱瞄。 黛玉便问香珊:“锦华园与莲池尚有段距离,这三人怎么过来的?又正正好好的寻到了咱们院子?”锦华园也不小,黛玉住的这个位置恰好在中间。 众人也反应过来,便眼巴巴的去瞧香珊。香珊慌得解释道:“院门并未关,是一个巡视的妈妈带着这三人来的,我一听是姑娘的客人,这才……” 黛玉并不打算深究,香珊她还算信任,想来刚刚说的话应该没有什么掩饰,但是巡视的妈妈……黛玉就不敢担保了,有好些下人都是才到幽州买下的,什么人品谁敢担保! “就说我已经去前院了,你问典家大娘子有什么需要,若是帮了她的忙就找咱们家的人送她们几个过去吧!” 香珊听话的跑了出去,屋内众人便隔着纱窗往外瞧,分明是想看看热闹。 场院里的大娘子一听香珊的回话,脸上多多少少难掩失望,下意识的纱窗处张望了一下。吓得雪雁等人以为被瞧见了,几乎要立即蹲下身,黛玉便笑骂道:“咱们自己的屋子,难道还怕人见着了?” 众人讪讪的闹了个大红脸。 等再往外望去的时候,香珊连着典家大娘子都不见了。 原来是香珊引着大娘子进了西边的一处抱厦,大娘子的丫鬟一等香珊退了出去,抱怨道:“姑娘刚才就不该听那小蹄子的话,到林姑娘这儿来自讨没趣。” 大娘子取了自己的雪白的帕子在裙摆上擦擦抹抹,并不在意:“算了,那人也是好心,况且,咱们不来求林姑娘帮忙,难道还撇下母亲和九娘子先回去?” “姑娘就是好心肠,这才叫九姑娘越发的得寸进尺。昨儿要不是水妹子偷嘴,吃了原本给姑娘准备的莲子汤,只怕这会儿也要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呢!你说……九娘子怎么就能如此的狠心,姑娘可是她的亲姐姐啊!” 另一个年岁和大娘子相当的丫鬟冷笑道:“亲姊妹又能如何?你没看见九娘子对太太的狠劲儿呢,明知道大老爷现在与太太不合,偏偏还在中间挑拨,世间哪有这样的女儿!” 大娘子闻言,放下了帕子,厉声道:“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叫旁人听了可还了得!快快住嘴!” 吓得两个小丫头惊慌不已。香珊捧着衣服在门外却是听得分明,心中暗道,乍一见浑身湿漉漉的来找自家姑娘,原以为是个任人揉捏的软面团,没想到却是个色厉内荏的女子。 香珊故意将步子迈的重重的,果然里面不再有动静。 “大娘子,这是我们家姑娘新作的衣裳,并不曾上身,然不及大娘子身上的这个考究,还往大娘子多多见谅。” 大娘子喜道:“竟是和我身上的这个一模一样,”大娘子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为林家的权势而咋舌,她身上的料子还是典夫人赏给母亲的,母亲没舍得用,便给九娘子和自己一人做了一件,只颜色不同,余下的花色都是一模一样的。记得典太太还兴致勃勃的说道,满幽州城再也找不到同样的第三件,那可是进上的玩意儿。没想到林家如此大手笔!说给人就给人。 香珊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个盒子来:“刚才下人们去姑娘那儿回禀了大娘子的事儿,姑娘说慢待了贵客,请我将这个送给大娘子,请大娘子别嫌弃。” 大娘子身边的丫鬟一早接过了东西。香珊不等大娘子将盒子打开便退下了。 “姑娘,快瞧瞧是什么?” 大娘子心中也甚为好奇,纤纤玉指将盒子微微挑起,眼前只觉得翠色逼人。 小丫鬟惊呼道:“是姑娘的簪子。” 另一个也凑了上来,看的却更加的细致:“并不是咱们那个,颜色更浓一点儿,姑娘那个不是早被九娘子使坏掉到了莲池里?不过……林家的人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大娘子长叹道:“如此贵重的厚礼,咱们受之有愧,今后再不可轻易到林家来,也免得人家闲言闲语。” 两个心腹着急的很,也顾不得此时的场合,尽量压低声音道:“姑娘又说糊涂话了,九娘子挤破了脑袋都要来林家,姑娘要是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岂不是要叫九娘子如了意!那咱们以前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大娘子微微一笑,“为什么白费,咱们不是还好好的呆在典家!父亲也打消了送我进宫的念头,连带着九娘子也能喘口气儿,说来这事儿也是我的不是,我既然无心进宫选秀,就不该祸水东引,没得叫九妹心里恼恨我!” “姑娘又在庸人自扰了。便是姑娘不这么做,大老爷也绝不会放过九娘子,大老爷的脾气姑娘还不知道……” 大娘子苦笑了两声,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小的时候就听人家说,典家大老爷是个痴情种,因为想念原配夫人而娶了小姨子,又对亡妻思恋不已,可是大娘子看的清清楚楚,父亲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旁人的生死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儿女们更是他往上爬的台阶。自己还比较幸运,相貌上不比妹妹九娘子出众,这在一定的程度上为她求得了喘息的空间,可也因为了这个,一直叫九娘子心中耿耿于怀。 别人家都是挣着抢着想进宫飞上枝头当凤凰,可是典家的俩小姐都畏惧此道如豺狼虎豹。只不过一个是想清清静静的过日子,一个是不愿侍奉半入土的老头子。 大娘子在两个丫鬟的服侍下换了新装,她摸着尚有余温的衣领子,和心腹们说道:“怕是林家的小姐就在屋子里,咱们出去的时候不要太过失礼。” “姑娘何出此言?” “这样的衣裳,这样的首饰,小丫鬟们怎敢做主,便是你们两个,”大娘子反问道,“难道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就敢将宫中的贡品随意拿出来送与人穿?” 两个丫鬟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甚是好玩,引得大娘子扑哧一笑。 “再一个,衣裳尚有余温,说明是新拿熨斗烫过的。刚才在筵席上也见识了,林家的小姐心细如丝,这种细节未必就不是她想到的。” “我们辩不过姑娘,姑娘说的头头是道,可惜却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要是能和林姑娘攀上交情,咱们的苦日子也能早点散了。” 大娘子似乎想到什么似的,脸上带了点哀戚之色,“身如浮萍,命比纸薄。我这半生也算知道了什么是身不由己的滋味,只求娘亲在天之灵能保佑平平安安的度过了下半辈子。” 两个丫鬟一听,眼角就湿润了,姑娘才多大点的年纪,便有了这样消极的心态,一切还不是那个贪心无良的大老爷闹腾的! 整个典家没几个真心待姑娘的,除了十五爷时不时的接济接济姑娘,连太太那样的人也都是面善心恶的,人人都以为太太疼爱大娘子甚于亲儿,可是只有她们才清楚,不过是大娘子手里把持着太太的要害罢了。 主仆三人在小抱厦的门口对一直侯在这里的香珊再三道谢,又托了香珊给她们寻一个领路的妈妈,这才离开了锦华园。 如此一耽搁,前面的戏也该散场了,等黛玉匆匆赶到的时候,恰巧一出玉簪记刚完结。那边沛岚正指挥者小丫头子们准备将笸箩里的钱扔上去,一见黛玉,忙迎了上去:“姑娘可算是到了,再不回来,那几个……”她手一指位子上脸色不善的太太们,好笑道:“那几位差点没上来个全武行!” 黛玉吃惊道:“出了什么事儿?” “这些太太们在一起能说什么,不过是儿女家事,说来也巧,华二太太给自己的大女儿谋划亲事,定了一户人家,连定亲的礼都交换了。大家就让华二太太说道出来,叫大家也好帮着参谋参谋,可谁知那人也是郑太太相中的,郑家太太登时就来了怒火,说男方明明先请了媒人到她们家,是她们家还想再等等,谁知道人就将事情定了下来,也忒不尊重郑氏了。半酸半讽的就说了几句难听的话,要不是华大太太拦着,华二太太保管登时就翻脸了。” 黛玉心中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是那几个小姐出了什么乱子呢,“走,咱们去瞧瞧。” 郑家太太憋着火,暗恼黛玉还不回来,这会儿一见黛玉的影子,也不顾及别人,强撑着笑容,推脱要回去服侍郑老太君,说了告辞的话。 华家二太太本是兴高采烈的来,走的时候也是愤愤不平,原本还打算请黛玉领着她好好的逛逛这个园子,现在为了大女儿也没了心思。 不过,这些年岁大的没心思,不代表小辈里就没有一两个打鬼主意的。九娘子见大姐衣着完好的回来,马上就猜到这里面有林家的帮忙,她还想着怎么才能和林姑娘套上关系,这下可倒好了,谁知道又叫大姐占了上风。 “林姐姐,我有话与你说。”九娘子笑着将黛玉拉到了一旁,“我在家憋得慌,连出个们母亲都要推三阻四的,姐姐要是有了空闲,只常接我出来逛逛的,可使得?” 黛玉似笑非笑的看着九娘子,那日在街头虽戴着纱帽,可是九娘子的狠毒劲儿自己却看了个分明,这种女人心狠手辣,便是伏低做小也是心怀叵测的。黛玉不动声色的将手从九娘子的臂膊中抽了出来,说起了浑合话:“九姑娘若是想来,典太太也应准,只管叫你家中的妈妈过来送封信。” 九娘子一嘟嘴,闷闷不乐道:“我娘亲恨不得我日日锁在家中才好,怎么肯叫我出来?好姐姐,你便应了我吧!” 黛玉但笑不语。九娘子见自己的话并未打动黛玉,眼中便闪现过一抹阴鸷之色,不过稍纵即逝…… ps:大章节送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297章 贾蔷升官新任主簿 捧着手里的东西迷迷糊糊的进了锦华园,两三步便是一踌躇,不知道该不该将手里的东西交出去。 “香卉,傻呆呆的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香卉手一哆嗦,差点没将东西给扔出去,待看清来人之后,半是羞恼的叱道:“好你个香雪,不在大爷的园子里伺候,跑到我们这里做什么来了?” 前面道路上挡着的可不就是当初一起进林府的小姐妹香雪,这丫头原本跟着表姑娘,位份上也提到了二等,后来大爷院子里少了香萱姐姐,姑娘怕到了幽州没人照料大爷的饮食起居,便点了香雪到穆华园,人人都说香雪是交了华盖运,便是一向自认为运气不错的香卉也难免会有点羡慕。 “大爷那边有个要紧的事儿告诉姑娘,请姑娘帮着忙准备一份厚礼!” 香卉睨了她一眼,嗔道:“这有什么,值当你神神秘秘的?咱们府上哪日还不随几个份子!这厚礼必定是郑家或是华家一类的富户!” 香雪凑到香卉的跟前,压低声音道:“这回你可是大错特错了,厚礼不是送旁人,就是咱们姑娘外祖家的那个蔷二爷。” 乍一听“蔷二爷”三个字,香卉没怎么反应过来,直到香雪指指西园子角落的时候,她才猛的记起,可不是嘛!家里还有个从京城跟来的蔷二爷。 香卉忙拽着香雪的衣襟儿,“是不是那伙子人要走了?大爷准备送点酬谢的礼?” “想得倒美!”香雪小鼻孔往外一出气儿,“这回不但不走,人家还打算长住在幽州了?” “怎么回事儿?” 香雪叹口气,“也不瞒着你,反正待会儿姑娘也是要说的,那个蔷二爷不知怎么弄的,在京城里买了个官,大爷说,原本像他这种多半做个闲职,不过是出门显得好看些,皇上哪里敢真的叫他们出头治理国家!可是谁承想,这个蔷二爷偏偏不服气,弄了个九品的县主薄,还……” 香卉忙接过话来:“还分到了咱们幽州!可是?” “谁说不是呢!一块狗皮膏药还黏上咱们家了,大爷听了这个信儿一阵苦笑,这不,那个蔷二爷现就在二堂呢,说是如今是身份有变,不好贸贸然的在咱们府上的客房里居住,要到外面赁个小院子,大爷叫我过来,请姑娘帮忙点播些人手过去帮忙!” 二人说着进了锦华园,黛玉正手把手的教导雪琪描红,荣泽在那边撅着个小屁股蹲马步,现在黛玉也看明白了,孩子断不可揠苗助长,也万万不能悖逆了他的兴致而行,荣泽明明更喜欢练武胜于读书,所以林家兄妹俩也就如了小荣泽的愿。 香卉正要出声,香雪忙示意不要动,二人就在门外守了小半个时辰,直到表姑娘最后一笔收完,香卉才撩了珠帘进门。 黛玉望见香雪,便笑道:“可是哥哥那边有事吩咐?” “姑娘真是料事如神。大爷有事儿交代姑娘,姑娘家的侄少爷升了县主薄,分到了咱们幽州,即日上任。大爷请姑娘寻几个能干有气力的婆子去西园子那边的客房帮忙收拾搬家,再请姑娘瞧瞧,或是侄少爷那边缺少什么,便从咱们家的账上划过去。” 黛玉虽然没香卉那么惊讶,但是诧异还是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的。她问道:“是贾府的蔷哥儿?”黛玉见香雪点头,脑海中回想了一番贾蔷的容貌,只依稀记得似乎和东府里的蓉哥儿很相像,倒是亲哥俩一般,她上次见贾蔷的时候还是在贾府吃年夜饭,两府人聚在了一起,远远的望见了一次。这回贾蔷来幽州给自己送及笄之礼,都是哥哥招待的,黛玉并没见着贾蔷。 “走,咱们去西园子看看去!” 黛玉一起身,荣泽忙站直了小短腿,“姐姐,我也去!” 黛玉笑着捏住小家伙的鼻子,安抚道:“姐姐待会儿就回来,你好好的蹲马步!” 荣泽似乎在练功夫和出门玩之间踌躇不已,一转头瞄见了姐姐雪琪在那边不动声色的继续磨墨,准备铺开新的宣纸,荣泽只好悻悻然的把小屁股一沉,重新举起小胳膊做了个标准的扎马动作。 黛玉拍打小狗似的拍打了一下荣泽的小脑袋,笑着和众人出了锦华园。 西园子在知府内宅的最外层,隔墙就是街市,估计当初建造此宅的人也没想着会有什么重要的客人安排在这里,若真是有了贵宾,多半会安排在更靠近莲池的园子里,而不是孤零零的扔在西园子。 黛玉身后跟着些干粗活的婆子,抬东西是不成问题,西园子尚属于内宅,男仆们轻易进不得,便是小厮也要有所忌讳。 要说林致远也是够绝的,这个西园子不过百步见方,连个通向外界的小门都没有,进进出出都要在林家的眼皮子底下晃悠,除非来个飞檐走壁,打算从院墙上翻出去,但贾蔷一是没那个功夫,二也丢不起那个人。便这样在西园子困了数十天,连林致远的面儿也没见上几次。 黛玉进来的时候,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正指挥着收拾行李的下人们。 “林姑娘来了!”香雪往里面喊了一嗓子,那些贾家的下人们慌得忙站好。 小姑娘不慌不忙的走到黛玉的跟前,笑着欠身:“大姑娘可好?” 黛玉只觉得眼前的女孩子异常的眼熟,却说不出在什么地方见过,“你是?” “姑娘不记得我,我叫龄官,在贾府的戏班子里唱小旦!那次娘娘省亲的时候姑娘没去,不过后来宝二爷生辰的时候,姑娘还点了我的一出《相约》!因我唱的好,姑娘便赏赐了我一个梅花式的银锞子!” 黛玉一听到“龄官”二字的时候,就已然记起此人了,等她再说贾宝玉生辰的事儿,黛玉想忘也难以忘记。 当日王夫人和邢夫人一门心思想叫自己将富锦楼的大权交出去,将林家的产业吞噬的一干二净,只是黛玉怎么会准?不冷不热的回了过去,这二人果然是怀恨在心。等小戏子们进了藕香榭唱戏,王夫人便指着水亭子里的小戏子说,这人一装扮上倒像咱们府上的一个人。 王夫人故意引着众人去瞧,史湘云冒冒失失的瞅着黛玉便笑言,林姐姐和小戏子异常的相似,倒像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黛玉登时便恼了,只道自己的母亲并无一个当戏子的女儿。 当时气氛冷的很,贾母也暗恼史湘云不会说话,可是更恨王夫人的奸诈刻薄。不过是一处买卖嘛,人家不愿意松手也是常理,可是王夫人却引着好好的一个湘云说出了这等下作的话。 彼时优伶是最底下的行当,便是谁家实在揭不开锅,情愿将女儿送到大户人家去做丫头,也不愿意将如花似玉的女儿送去学戏。贾家的十二个小戏子都住在薛姨妈家原本的梨香院,有专门的人伺候,可是看着光鲜亮丽,其实细细回想,就算是贾府里三等的奴仆怕也比她们要高贵些。 这小戏子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袅袅婷婷,大有林黛玉之态,虽然王夫人的说话并没错,但是拿一个优伶与身世不凡的黛玉想比,黛玉自然会心中有怒气。 她一想起这些,再看对面的女孩子就多了几分莫名的戒备:“龄官?你不在京城里好好呆着,准备给贵妃娘娘献唱,何故跑到此处?” 龄官的脸上泛起了潮红色,垂着脸道:“二爷……二爷决心到幽州来闯荡一番事业,龄官愿意伴在身边伺候二爷。” 黛玉心中一动,笑道:“蔷哥儿是个能干的,我哥哥还叫我来恭喜他呢,将来跟在哥哥的身边,蔷哥儿也能学点东西。” 龄官并未察觉到黛玉话里有话,只是傻傻的附和道:“二爷一听说礼部的旨意下来,不知道有多高兴呢,这不,嘱咐我,叫我好好的将东西收拾出来,我们已经看好了院子,等一妥当就搬出去。” “这么快?”黛玉故意紧皱眉头,“按照辈分来说,蔷哥儿是我的侄儿,我这个做姑姑的理应好好的照料他,你们出去的这样匆忙,也不知道能不能找着个合适的宅子。算了,先在西园子住下,等什么时候打探好了,定下个妥当的园子再说搬家的事儿吧!” 龄官一听说要“等”,脸上惊慌的神色再也掩不住,忙道:“姑娘,万万不可!不是,龄官的意思是,宅子是早就寻好了,一点也不匆忙。” 龄官半刻也不愿意在西园子再“囚禁”下去了。巴掌大的地儿,还不到梨香院一半。二爷整日往西园子的客房一圈,什么事儿也干不了,什么事儿都要再林家的眼皮子底下进行,就连给京城的贾家送封信也要被检查来检查去。 好好的一个爷们儿,愣是差点憋出病来。 好容易将礼部这个旨意等到,龄官几乎要在门口点三挂炮仗呢! 也因此,一听到黛玉说挽留的话,龄官想也没想就将贾蔷的底细给交代出去了。 黛玉心中将龄官的话转了个弯儿,她记得下人们说过,哥哥派了人手在这里“伺候”贾蔷,那么贾蔷要是在最近一段看宅子必定会引起哥哥的注意力,而事实上,护卫们都说西园子安静的很,只能说明…… 宅子是一早就定下来的。 ps:今天只有一更,惊荷在为十一的爆发而攒稿子~~~哈哈,马上就到俺最爱的大假期了!yes!(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298章 少女龄官一心向蔷 龄官本是姑苏人士,家中原也小有薄产,日子虽然不富裕,但是一家人和和美美,也算是其乐融融,可惜母亲迟迟没有男嗣傍身,父亲为了纳妾生子,又不愿意变卖家产,便狠心的将自己这个长女卖给了人牙子。 那时候龄官尚小,根本不知道做戏子意味着什么。她和好多同龄的女孩子关在一个大院子里,妈妈并不叫她们吃饱,说是要好好的饿一饿,窈窕多姿的便扔到秦淮河畔的楚馆里做瘦马。 龄官等人单看牙婆的脸色就知道,这个什么“瘦马”定然不是什么好的去处。龄官长的甚是出彩,打一开始,牙婆是准备将龄官送到专门的妓所培养的,瘦马也分三六九等,并不是所有的“瘦马”都能成功地嫁入富豪之家。有些被挑剩下的“瘦马”不得不被送入烟花柳巷。在秦淮河畔,“扬邦”歌妓大多是“瘦马”出身。那些“有幸”被官宦富商、贵公子纳为小妾的“瘦马”,也并不见得从此就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可有一点,那些“养瘦马”的人口贩子,无一不是赚得盆满钵满。前朝有位风流才子,撰写过一本艳史,他曾道,一位一等“瘦马”能卖得一千五百两以上的银子。 如此暴利,便有那些不想花钱,空手套白狼的人牙子走街串巷,专门挑拣那些长得好看,但是家中长辈并不十分看管的孩子,只拿着一些糖果,在街口一引诱,人便来了。这种人也就是俗称的“拐子”。 龄官就曾在大院子里见过一个长得娇娇小小的女孩子,听她哭诉的时候才知道,这姑娘是和母亲出去游玩的时候被人给拐的,现如今家在何处,便是永远也不记得了。 在苏杭一带买瘦马的人多是盐商,这种人最富有,看管龄官的妈妈正预备请一些旧人,专门教导这些女孩子弹琴吹箫,吟诗写字,画画围棋,打双陆,抹骨牌,百般淫巧,偏巧贾蔷南下。 人牙子们的消息极为灵通,都知道是新贵妃娘娘家买小戏子献礼,忙不迭的送了人去参选,真有几分花枝招展的意思。 龄官知道机会难得,当着贾蔷的面唱了一首苏南小曲马灯调,歌声婉转悠扬,调值清脆响亮,当即就叫贾蔷眼前一亮,二话不说的点了龄官的名字。 等后来龄官知道什么是“瘦马”,当即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从此对贾蔷这个救命恩人便多了几分的莫名的情愫。再往后,贾蔷管着梨香院里十二个小戏子,可是对自己总是与旁人不同,贾蔷长得又出彩,虽然旁人都说贾家只有宝二爷才是真正的良配,可是龄官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龄官在家的时候,一直都是相貌出众的,进了贾府的小戏班子,更是里面的佼佼者,连娘娘都说要好生的教养自己,不可委屈了自己。直到有人说自己长得和贾家的表姑娘林小姐有几分的相似,龄官还有几分的不服气,总认为她只是身份低贱,若不然,定然是人人皆说,林姑娘和自己相似。 见了黛玉……龄官才讪讪的歇了争胜的念头。 这次贾蔷来幽州,夜半与自己约到了大观园的凹晶馆,悄悄问自己愿不愿意跟着一起走。龄官自然是愿意的,可是等要人的时候又犯了难。若是芳官或是藕官一类的小戏子,便是要十个也不妨事,可龄官是娘娘最喜欢的,贾蔷私下里求了暂时管着内宅琐事的李纨。李纨倒是没客气的将礼品都收下了,临了送了自己一个办法,不如拿份重礼去找王夫人,王夫人要是开了口,一切都好说。 彼时,王夫人的胞兄王子腾正要过寿,贾蔷从荣源斋淘了一件上好的青铜器,将之作为礼品孝敬给了王夫人。王夫人果然乐和,一听贾蔷的要求,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便做主将卖身契交给了贾蔷。 贾蔷了却了心中一件大事儿,又将自己的家底子几乎掏空,把礼部打点的妥妥当当,才起身在林家人之前往幽州赶。 到了幽州才知道,人人口中称赞的林家大爷并非想象中的善于之辈,说起话来时滴水不漏,做事儿也是细密有加。小小的知府衙门,还没大观园一半大,但是林家大爷到了不到几日的功夫,竟是围得铁桶一般。贾蔷纵然有心去外面探探消息,却连个几乎也没有,估计礼部的旨意来得再晚些,贾蔷都有了翻墙的冲动。 龄官打量着黛玉,她这个时候已经隐隐明白了自己所处的劣势。自己再怎么得宠,名义上也不过是贾蔷的一个贴身大丫鬟,对于黛玉的决定,龄官并不能强硬的拒绝。 这厢,黛玉笑道:“蔷哥儿是我的侄儿,又是孤身在这边谋事,我这个做姑姑的怎能不照料着他。外面的宅子再好,也不敌家中早早准备好的舒畅。”话到这里就是一顿,龄官见黛玉抬出了长辈的身份,心里凉了半截,这个时候纵然将贾蔷找回来,怕也违逆不了黛玉的话。 黛玉见龄官面上一片土灰,便又笑言:“不过……我知道蔷哥儿一向自由惯了,这么拘在西园子的确是委屈了他。” 龄官心中立即腾升起希望,忙摆手道:“不委屈,不委屈。” 黛玉淡然一笑,吩咐了身边伺候的雪雁:“叫婆子们轻抬轻放,一切只听龄官的调遣。”她叫住了兀自怔怔的龄官,说道:“到了新住所,或是短少了什么,只管回来说一声,在外院就找六安,或是内院的六安家的都使得。” 龄官匆匆忙忙的道了谢,借口收拾行李,非也似的跑了。 雪雁在后面看的一阵好笑:“这个龄官,原在贾府的时候看着就是灵巧的,没想到这次跟着蔷二爷来幽州的会是她。只是为人有点清高,如果不是姑娘亲来,她断不会这么笑脸迎我们。” 在雪雁的眼里,多多少少对龄官还是有点想法的,也或许是她见识了紫鹃的下场,对丫鬟们争着往上爬看得并不是很顺眼。 黛玉安排在小门的婆子匆匆跑了进来,“姑娘,贾府的蔷二爷回来了,正在往这边赶,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黛玉并不打算和贾蔷见面,荣国府和宁国府已经是隔了好几代人,她又只是贾母的外孙女,并非是嫡亲,那么与贾蔷的关系就更远了一层。况且,黛玉这个时候没见到哥哥致远,并不清楚贾蔷的上任是他自己活动的结果,还是贾家长辈们铺平的道路。 不过无论如何,黛玉心中对贾蔷有了几分的敬佩,肯来这个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打仗的地方,不是谁都能有这个决心。 至少,宝玉便不会,别说来了,只怕一提到羌夷人的名字,宝玉就会吓得发抖。 黛玉心中打了个激灵,自己已经多久没想起这个人了。似乎……从自己登船离开京城的时候,贾宝玉三个字就从自己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黛玉前脚刚领着几个丫头离开,贾蔷后脚就进了西园子,实在是赶得巧,若是再迟几步,必定是要撞个正着的。 贾蔷见满院子的人,跟着自己的人手,还有林家粗使下人,小院子里几乎插不下脚。 “龄官!龄官!”贾蔷问着刚刚从里屋跑到院子里的龄官道:“不是告诉了你,咱们收拾东西的时候别朝林姑姑借人,自己的这些人手已经尽用了。” 龄官忙活了大半天,谁承想贾蔷一进门,先是劈头盖脸的来了几句责备的话。 她心里好大的不愿意,以前在梨香院里做小姑奶奶的娇气劲儿便上来了。眼睛一瞪,也不顾及这里是什么地方,周遭还站着许多林府的人,她正要发火,贾蔷已经是看出了几分的先兆。 贾蔷以前“伺候”那十二个唱戏的小姑奶奶的时候,便领教过龄官的怒气,他生恐在林家人面前丢人,忙将人领到了内室。 “你那里的银子还有多少?” 贾蔷问的着急,龄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忙收起正待喷薄的娇叱,正色道:“要多少?” “怎么也得五百来两。” “这么多!”龄官惊呼了一声,贾蔷信任龄官,所以他的私房银子多半是保存在龄官手里的。 “我打算请林表叔吃个便饭,今后还要在表叔手下当差,钱花的少,就有些拿不出手。” 龄官皱眉道:“咱们才到幽州,花去的钱就能有了一大半儿,正经该攒点以待不时之需。况且,咱们的银子本也不多。”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贾蔷到这个时候才能明白这样的道理。 “要不……我把娘娘赏赐给我的那套头面寄卖出去?” 贾蔷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那是你喜爱的,”稍早的时候,龄官等人去了宫里面给元妃献唱,恰巧皇上也在,听了个新鲜劲儿,当晚就歇在了凤藻宫,元妃娘娘一喜,顺势就赏赐了一套贡品的黄金的头面给龄官。 龄官现下说要典当首饰,不得不说……她对贾蔷可谓是全心全意。 ps:龄官 第299章 荀家补礼主仆莫名 锦华园有一个单独的小厨房,这是其他两个院子都不具备的优势。碧蝶是此片小小的天地的领军人物,与外院大厨房伺候的管妈妈遥相呼应。可是连反应慢了半拍的雪雁都察觉到,近来碧蝶刻意减少了下厨的次数,竟常常找大厨房的人过来打下手帮忙。 这晚,众人从西园子回来,伺候了黛玉梳洗,碧蝶照例是要送上一盅雪蛤燕窝的,不过今儿却换了上灶的人。 豆子娘小心翼翼的将碗中的金丝儿燕窝挑出了一小点,用甜白瓷的盘子托了,递给碧蝶。 “碧蝶姑娘尝尝,可使得?” “不错,比我做的要甜一些。” 豆子娘担心的搓着衣襟儿前的围裙,“我见罐子里有大好的冰晶糖,便敲碎了一块,下次断不敢用这些了。” 碧蝶微微一笑,“我瞧见了,这也没什么,姑娘虽不喜欢甜食,但是燕窝本该搁置点甜味儿才好。我往日不过加些脆糖,比冰晶糖要细腻些,只是甜意差了点,那糖罐子就锁在柜子里,下次你若是再做,可直接取来就好。” 豆子娘一听还有机会为姑娘做吃食,喜得脸上绽开了一朵花儿。 “你且别忙着回去,姑娘若是吃好了,必定会有赏赐给你,况且,这个时候天也晚了,我们小厨房也做了些夜宵,你带回去一些,与小豆子吃岂不两全?” 豆子娘自是千恩万谢。她早没了丈夫,一个人拉扯着儿子,两边又有虎视眈眈的小叔子、小姑子预备抢夺相公留下的菜谱,豆子娘如今在林家安身立命,宝贝儿子又时不时的跟着表少爷读书,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碧蝶端着盘子,进屋的时候,黛玉正随意歪在榻上翻书,雪雁坐在摇椅上,捧了个阵线笸箩翻着小块布头。 “姑娘,请用燕窝!” 黛玉尝了一口,继而笑道:“今儿倒是多了点甜意,不大像你往日的做法,可是有了什么喜庆的事儿?” “碧蝶能有什么喜庆的事儿,不过,有一点,姑娘倒是说对了,”碧蝶神秘的一笑,“东西确实不是我做的,是新来的妈妈豆子娘上的灶!” 黛玉不大记得豆子娘的相貌,但是她的儿小豆子却是常见的,荣泽每次来这边,身后都会跟着个小不点,瘦瘦小小,与年龄相仿的荣泽一比,倒像是个小弟弟。 “姑娘觉着今儿的燕窝可好?”碧蝶问话的时候心中颇不是滋味,既想叫黛玉速速的否决了豆子娘的手艺,又矛盾的想要将自己手中的权利渐渐散去。 黛玉只尝了两三口,一盅的雪蛤燕窝去了小半,“做的虽是不错,可我用惯了你弄的,下次还是叫豆子娘帮着打打下手吧!” 碧蝶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姑娘终究是个常情的,没说什么喜新厌旧的话,至少……自己在锦华园还有点用处,她心中泛起苦笑,将剩下的金丝燕窝依旧端着出去了。 雪雁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向,等碧蝶稍有动作,便趁着黛玉看书,悄悄的扔下针线笸箩追了出去。“碧蝶,你且等等。”雪雁在游廊上截住了脚步匆匆的碧蝶,“我有话问你。” 碧蝶为难道:“小厨房里还蒸着松穣鹅油卷呢,准备给守夜的妈妈们打牙祭。” 雪雁一把拉住了对方,“这个不忙,你不是说了,有做燕窝的是豆子娘,难道一个掀笼屉的活儿她都干不来?”碧蝶见雪雁眼中的坚定,无奈只好将托盘放在了游廊的长椅上,与雪雁面对面的坐了。 二人头顶上有一盏明晃晃的大灯笼,不知名的小飞虫已然在夜间出动,围着昏黄的光线扑扑乱撞。这个时候,上夜的妈妈们还没出来,小丫头子又都在嘻嘻哈哈的洗漱准备休息,所以一时间,锦华园里人烟少得很,便是有人见到了雪雁拉着碧蝶,也多是以为二位姐姐在商量什么大事儿,于是远远的就躲了,根本不往前靠近。 当香卉捧着个匣子往黛玉内室走的时候,雪雁并没在意,香卉本就该今晚值夜,于是雪雁意思意思的冲香卉点了点头,继而转身继续与碧蝶说话。 雪雁并没注意到香卉其实是有些异常的,至少要比平日里少了几分的活泼劲儿。 …… “姑娘可是休息了?”香卉平息了有些紧张的心跳,轻轻的唤了正在看书的黛玉。 黛玉揉了揉已经有些干涩的亮眸,轻轻的用手掩住朱唇,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正要休息了!” 香卉想也不想的就将手里的匣子往桌上一放,预备去给黛玉热汤婆子。 “这是什么?”黛玉好奇的看着与自己并不甚远的苞木桐的匣子,上面雕刻着不知名的小花儿,三两朵就是一簇,虽然刷了很多道桐油,但还是能看见匣子上面的裂痕。黛玉并不记得自己家里有这样古老的玩意儿。 背对着黛玉的香卉,身子一梗,手上的汤婆子却稳稳的没洒出半滴热水,头也没回,低身继续手上的动作,状似不经意的笑道:“我今儿去三堂那边给大爷送茶点,谁知道碰上了荀家的娘子,说是那日姑娘补办及笄之礼,他们家知道的迟了,特特的送来一份薄利给姑娘,祝贺姑娘芳辰。” 黛玉的手滑在苞木桐匣子上面的裂纹上,笑道:“他们家倒是有心了,不过都是看在哥哥的面儿上,你很该亲自回禀了我,咱们也好谢谢荀家的娘子,留下叫六安家的陪着吃顿水酒。” 香卉一边给汤婆子重新换水,一边与黛玉说道:“我可不就是这么想的!咱们家外院的女眷现如今都是六安家的在招待,有时候韩管事的娘子也会出面帮帮忙,有了这两个人的招呼,纵使荀家贵为皇亲,可是招待他们家的娘子也并不辱没对方的身份。可无奈人家执意不肯。” 她听自己身后的黛玉并不再做声,有心想再说几句,可是到底心里发虚,便不好再为荀家说什么好话。 “香卉,你将灯挪过来一盏。” 香卉耳朵一直在支愣着,隐约听见了姑娘呼吸有些急促。她当即顺过梳妆台上的琉璃灯盏,轻步移到黛玉身边。 主仆二人只觉得眼前一阵红雾,被琉璃灯盏的光晕照的刺眼。 匣子又细又长,但是丝毫没有遮盖住里面那串链子的华彩,黑丝绒的内衬上摆着一串儿又小又圆的小宝石。颗颗都只有葡萄籽儿大小,十来颗就是一团,坠在一条黄金链儿上。 黛玉将其拈了出来,对着灯盏打量,看了许久也没能弄明白这是个什么宝石。 香卉好奇的踮着脚往前凑:“姑娘,这个是红宝石?” 红宝石……黛玉的梳妆匣子里可从来不缺,连梳子上都满满的镶着五颜六色的宝石,可与匣子里的都不一样。 香卉见黛玉摇头,显然,一向博学强知的姑娘也未能解答,香卉懊恼的道:“若是我多问那娘子就好了,只怪我做事没章法。” 其实,香卉当时见荀家给自己的礼物,一早就看呆眼了,哪里还能估计得上这些! “姑娘,你说……会不会是什么天下奇珍?” 黛玉好笑道:“你当天底下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是奇珍?胡说!不过,荀家肯送来,想必也是有深意的东西,我记得好像一本书上曾说到过此物,香卉,你到书架子上寻那本《天朝异志录》。” 等香卉好容易将东西找了回来,黛玉只粗粗的一番,便找到了一个重要信息。 “姑娘,书上真的有?” 黛玉看着几句话匆匆完了的解释,说的到底不详尽,“这玩意儿在当地叫做‘血滴子’,竟是比鲜血还要红艳艳几分,名字虽然惊悚,但是寓意却是好的,书中说,谁若是戴着此物,能在出海的时候转危为安,逢凶化吉,一家人都当神物一般供奉着。” 黛玉不明白荀家送自己这个是什么意思,无论是在幽州还是在京城,“出海”这二字都显得很遥远,她又使不上此物,荀家又只单送此物到底何意? “你确定,这玩意儿不是要交给大爷,而是给我的?” 香卉忙重重的点头:“当然,那个荀家的娘子说的清清楚楚,是补姑娘芳辰的礼。” 黛玉不自禁的将链子放在手腕上比量,她生的单弱,一般的腕上饰物很难挂得住,可是这串儿血滴子却惊人的合适,简直如同为黛玉量身定做的一般。 “姑娘,我帮你戴上吧!”香卉盯着黛玉白皙的手腕,见自己的提议没有被黛玉回绝,便兴冲冲的捏住了链子的两端暗扣,这一上手,香卉免不了就摩擦到了葡萄籽一般的血滴子,只觉得那颗颗宝石似的玩意儿凉丝丝的,很是舒服。 “姑娘瞧,可是好看?” 香卉端着灯盏,叫灯光打在鲜红的链子上,配着活色生香的柔胰,若是个男子在,定然会看得眼睛发直,香卉虽不是少年郎,但是这么瞧,多少有点自惭形秽的意思。 此刻,门外传来脚步声,虽然不是很重,但黛玉和香卉都听出是雪雁的声音,黛玉忙将袖口放了下来,滚着百合边的袖口恰好掩住一切。香卉想也没多想的一把将桌子上的匣子往自己的袖子里一插,二人若无其事的往门口看去…… ps:香卉的本质是好的,可惜也常干傻事儿~~心里还是全心全意向着黛玉的。小荷今天拔河,第一yes,回来之后手不会动了⊙﹏⊙b汗(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00章 商号云集矛盾渐生 一大早,知府衙门外的街面上便有摆摊子的小商贩开始兜售早点,或是新鲜的蔬菜。这条大街原本不准民众随意摆摊,怕阻碍了大人出街巡游,后来前知府大人一死,规矩就变得模模糊糊,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自然就雨后春笋般浮现了一批来此养家糊口的百姓。 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地的生意异常的好,,甚至远胜于十全街上的买卖。后来有人曾说,那十全街不过是占据了幽州城的一角,可知府衙门贯通南北,横指东西,来往的闲人也多,保不准哪个就饿了肚子,想要讨一碗米皮儿吃。 生意陆陆续续做了两个来月,直到有消息传来,说新任知府大人不日来上任,那些小买卖人便诚惶诚恐的将挑子调转了方向。 不过,在尝到了甜头之后,人们还怎肯轻易放手? 昨日还是整两吊钱的收入,今儿就变成了不到一吊,谁会甘心?再加上新知府上任之后没什么大动静,那些以买吃食为生的小买卖人便决定冒险一试,或许知府大人并不在意呢? 果然……雷声大,雨点小,府衙的大门依旧朝南开着,往日里进进出出的人也多,并无人看管。 这下子叫大家精神一震,纷纷祭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整条街面上一到日出时分,便是香气扑鼻,来来往往的客商便在此囫囵吞枣似的解决了温饱问题。 小贩们从天不亮便开张,直到府衙的正门儿打开,人们才散了摊子,倒是个正儿八经的早市。东家以肥肠粉而闻名,西家就来个酸菜面,你和我打擂台,我就日日换新花样,这其中就以东头把首的王老汉的煎扁食最为有名。 这日,从临街的一家富贵客栈里走出四人,皆是短衣打扮,瞧着就是普普通通的小伙计,打头的那个年纪最大,约莫有五十上下,手里拿着个时下最时兴的烟袋锅子,时而抽上两口。 “先生,咱们什么时候去拜见林大人?”一年轻人恭恭敬敬的问道。 拿烟袋的长者笑言:“不急,不急,先吃早饭才是正经儿的事儿。” 年轻人嘴角微动,似乎有什么良言要劝,可是看到伙伴儿朝自己猛使眼色,又硬生生的吞下了到了嘴边的谏言。 一行人直奔王老汉的摊位。可巧,刚有几个客人背着竹篓子离开,空出四张位置,几个人往锅台上瞄了两眼,香气儿直往鼻子里钻。 “店家,先来上四碗尝尝。” 王老汉也不答话,只憨憨的一笑,从左手边的油罐子舀了一大块的猪油,平摊在冒着热气的铁板上,黄白色的猪油顿时化成了汁水,沸腾着一个个的小泡泡,他伸手掀起背后的大锅盖,一个汤勺下去,从里面盛出二十来个扁食。 扁食早就没了热气儿,一个个没精神头似的黏在一起,王老汉只将勺子中的扁食放到油汁中,顿时出现刺啦的一声,几个翻滚,一盘子煎扁食就上桌了。 众人早就引诱得口水四溢,也顾不得这是几份儿,人人伸出筷子,夹了就往嘴里送。 买吃食的人越来越多,没有位置,余下的人便只好站着端盘子,好在东西是热乎的,吃起来也别有滋味。 四个人足足吃了六个大圆盘才终于罢手,瞧得一旁的客商直笑:“几位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王老汉家的东西再好吃,可也容不下那些个扁食啊!仔细伤了脾胃。” 四人中的一个闻言,恰好打了个饱嗝,逗得周围人哄笑一片。 那抽烟袋的长者敲打敲打简陋的桌面,笑道:“这位朋友可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幽州。” “那敢问老弟……这幽州到底太平不太平?咱们行商至此,一是希望求财,二爷是希望能图个吉利不是?” 客商倒也厚道,只先问道:“不知老哥哥做的什么生意?” 这四人里的年轻者不由道:“怎么,还与这个有关?” “看样子小哥入商号的年月还短浅,这里面的说道举不胜举,你们家若是只经过幽州,做的不是长久生意,不过拿钱打点些镖局银号,路上既保了平安,又不会在钱财的事儿上难为住。可你们东家要是打算走长期的买卖路线,就要和……”客商一指知府衙门的大门,低声道:“这个才是幽州城的主心骨儿。” 抽烟袋的长者往前凑了凑,又吩咐王老汉在煎一盘子扁食给客商,喜得那客商眼角也带了笑意。 “老弟,我们不过是东家派来打前阵的,都说这位新知府有点本事,准备开互市,你说……这事儿有几分的把握?” 来这儿吃扁食的,多半不是什么富裕的主儿,一盘子的扁食足以叫客商和这位抽烟袋的长者推心置腹。 “知府大人有没有本事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告诉你。”客商附到了对方的耳畔,私语道:“听我们家在衙门里当差的亲戚说,南边、北边的客商马上就来我们幽州了,到时候大笔大笔的银子就跟流水儿似的往这边涌。老哥哥要是想在这里分一杯羹,可要趁早。这不……”他一拍脚下的竹背篓,笑道,“朝亲族朋友借了点钱,往羌夷那边走走,换了些小玩意儿。”语气中充满着得意。 抽烟袋的长者慢慢的收回了微倾的身子,淡然的看向身旁的年轻人。 等日头刚一升起,摊子上的人渐渐散了。四个人优哉游哉的往客栈走。 “先生,我爹爹在来之前可是明说了,不论林大人出了什么条件,只要能叫荆家获利,咱们就肯跟着他干!” 说话的这人虽短衫打扮,可是谈吐间隐约透着一股冲劲儿、霸气。那位先生心中不悦,便道:“话虽如此,只是若林致远提的条件过于苛刻,咱们就算暂时应承了下来,将来也是要往里赔钱的。少东家还是该看看形势才好,咱们晋地的荆家不可做那种辱没身份的事儿。” 说吧,也不管对方的脸色,冲着鞋底子磕了磕烟灰,头也不回的走了。 “呸,他算是个什么东西!”荆家的这位少东冲着背影便是一啐。 与他结伴的人笑道:“表弟何须生这么大的火气?姑父不是说了吗。荆家的这位账房走南闯北,是商场上的老油条,旁人轻易糊弄不了他,叫咱们俩在其身边好好的学手艺,将来也可独挡一面。” 荆少爷不耐烦的挥退了二人身后的家仆,说道:“外界对林致远的评价极高,他这回往江南、晋地、京城送了不下二十份的帖子,凡是有点名望的客商,谁家不急巴巴的往这边赶?要不是表哥想折,打点了涿州马头上的那些船老大,各家的商队又怎么会叫我们占了先?他不思量如何抢尽优势,实在是浪费了表哥的苦心。” 荆家表兄淡若清风般一笑:“表弟糊涂,他有他的准则,但是咱们也有咱们的心机。我昨日已经向林家递了拜帖,咱们私下里去,岂不妙哉?” 荆少爷刚才说的大气,可是真叫他自己去应酬,心中不免又有了几分的怯意。 “表弟莫担心,咱们只是去送礼,又不是有事儿求着林大人办什么,表弟只管放宽心就好。” 表兄弟二人加上一个小厮,三人往客栈走,丝毫没察觉到身后几十丈开外有两伙人正盯着他们看…… 时光一晃而过,三四天的功夫,幽州码头就出现了拥堵的现象,一艘比一艘奢华的巨船停靠在了河岸,孔武有力的家丁们抬着数不清的箱笼往马车上放。这下子可乐坏了客栈的老板们,天字号的房间瞬间被抢订一空,更有甚者打算直接包下场子,将无关人等速速散去。 仗着钱多便要叫人家流离失所?再没这样的道理,眼看着两拨人马要来一场纷争,林致远的手下便来下令,无论何处商户,不准骄奢糜烂,一切以从简为主。 富户们这才讪讪的歇了炫富的心思。 而此回,看到城中云集各地商号掌权人,三大家族是再也坐不住了,以往幽州城捏拿在郑氏、华氏、典氏手中,那个前任知府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他们掌握着全城的经济命脉,现在林致远好狠毒的计策,一面与郑家、华家较好,另一面又联络了天朝数得上名次的商号来幽州淘金,岂不是要和三大家族来个虎口夺食? 人就攀比,一攀比,便有了争胜的心思,要么来个鱼死网破,要么打算强强联合。 这里最先向林致远示好的便是华家。 华家在踌躇中选择了让步,准备和林致远和解,一边积极的筹备银票,一边四处打探来幽州城商户们的底细。而典家……一向与林致远无什么交集,在威胁到自己利益的情况加,典氏族长决定与郑家合作,探探林致远的底细,拿捏住林致远的命脉。 实在不行,前任知府的例子不是在那里明摆着嘛,一个不肯听话的知府,要他何用,不如在三皇子出手之前,替殿下解决了这个难题。 ps:惊荷三十号放假,从那天开始双更!一直到到大假期结束(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01章 杀心四起 这一日,典家大爷正和自己的几个兄弟给母亲请安,就见近身伺候的小厮在外面探头探脑。 典老夫人不悦的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我知道你们几个都忙,但总要想想我这老婆子对你们的想念,一日里也就这个时候能见上一面,还紧巴巴的叫人来催……” 典家大爷的馒头冷汗顿时就淌了下来。 “母亲的话叫儿子惶恐。 典老夫人冷笑道:“你会惶恐什么,典家大爷什么本事没有?惶恐两个字是从来不会读的。” 典家大爷心中只觉得无限的委屈,又不敢当着兄弟门的面儿反驳母亲,只好将火气都撒到了小厮身上。典家大爷扭身骂着小厮:“下作的东西,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有什么不能等回去再说?” “你也不必在我这里耍什么威风,你们家太太怕你,由得你这么张狂,这里却是我的瑞萱堂,摆着这张脸打算给谁看?” 堂下站着的几位典家庶子们个个低头耷脑的,嘴角却挂着幸灾乐祸的意思,全不见往日在铺子里的威风八面,大家敬怕典老夫人,左右不过是因为这老太太手里还攥着典家的命脉,要是惹怒了她……今后在分家产的时候就要吃亏。 一直静坐在典老夫人身旁的十五爷笑道:“母亲,大哥生意繁忙,便是一时的疏忽也是有的,大哥的孝心全城皆知,他怎么敢对您有所不敬?” 典家大爷见自己的弟弟为他求情,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一般是同母兄弟,可是一个就百般的不受待见,一个呢……自来就是天生骄子,母亲只恨不把其揣在怀里,日日的捂着抱着才好。 典老夫人见小儿子为长子求情,火气便稍稍的散了。她今日本想找大儿子好生的说道说道,可是一抬眼,只见庶子们在那里幸灾乐祸似的假笑,顿时恼怒了几分。 “罢了,罢了,你们且下去,我要和十五说会儿贴心的话。”老夫人不耐烦的散了请安的人。 典家十五爷年纪轻轻,但是身体弱质的很,满是苍白的脸颊,大大的青袍罩在身上,似乎来阵风便能将其吹走。他笑言曰:“母亲很不该当着众位哥哥的面去谴责大哥。” 典老夫人长叹道:“我的儿,你以为母亲想这样做?在那帮庶子们面前丢人,想来就叫人气闷。可是,我不表示表示态度,你大哥便又要得寸进尺。我怎么能不为你发愁!” “哎呦呦,母亲要是因为我和大哥有了隔阂,那小十五可就是罪人了。我和大哥感情一向很好,难道说为了那几个钱儿便要反目了吗?母亲......” 典老夫人愤愤的轻拍着小儿子的手,哼道“几个钱儿,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你大哥还拖欠到这个时候又是什么意思。总是一次又一次的说,等我儿长大些,便将我儿带在身边历练,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我再不这样提点着他,我的儿将来还不是要吃多大的亏!我现在只盼着你哥哥早点松手,将你应得的给你,我也好给你寻个贵妻!” 典家大爷现如今是一族之长,弟弟妹妹的家族产业多半掌握在他的手里,名义上是帮忙打理,实际上就是怕这些人有了私心,在郑氏、华氏的说服下将典氏百年的基业都丧尽了。 典夫人的偏心几乎是一眼可见,她全心全意为的都是自己的小儿子。 十五爷听了母亲的话,怅然道:“儿子这样一副残破的身子,谁家小姐愿意嫁我为妻?” “我儿怎么了?母亲看了这么久,便没有一个好姑娘能配得上咱们典家的十五爷。”典老夫人不屑的说道,“那日我去郑家,郑家的老太君还一个劲儿的称赞林大人家的小姐冰雪聪明,又悄悄问我想不想给你和林家的小姐说媒。那个小姐我也不是没瞧,病歪歪的样子,身上也没几两的肉,我要想抱孙子,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典老夫人只顾着自己说,而忽视了儿子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母亲,你说郑家这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是想试探试探咱们家与林府的关系?” 典家老夫人并不是什么用计的高手,所以对于十五爷的问题,她一时间有点语塞。冥想了半晌,才道:“郑家也没个合适年纪的公子,想来不是那个意思。不过……林家的小姐要是长得再富态一些,那我定然亲自去林府给我儿求得婚事。” 十五爷涨红了脸,被羞得简直抬不起头,“母亲,人家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怎么配得上人家?” “哎呦,这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林家是官,咱们典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商号。官商一家,就在咱们幽州城里便有多少户!你看华家的大太太,也是将领之后,官小姐出身,现如今在华家还不是里里外外管家的能手。” 十五爷一听见母亲的话,想到了什么,忙惊呼:“母亲,听说林大人打算在幽州城里大展手脚。刚刚会不会就是这件事儿?” …… 虽然这个十五爷生的单弱,但是脑筋并不慢,他一语便猜中了缘由。典家大爷可不是就为林致远的事儿而犯难嘛! 书房内,那个一直在瑞萱堂门口东张西望的心腹小厮回道:“按照老爷的意思去查,刚刚有了准信儿,岸边码头上共有十七家商号,其中三家已经和林致远接上了头。走动最亲热的是晋地的一个荆家,前前后后去了不下十次。” “荆家?莫非是那个在南洋也有买卖的晋地豪门荆家?” 小厮点点头,典家大爷忙道:“速去……悄悄的到郑家将咱们安排的人替换回来,快去,不得惊动了郑家的人,稍后我再到郑府亲自致歉。” 典家大爷等小厮没了一影子,这才拍着胸脯庆幸暗道:“多亏了十五弟的提点,看样子,这林致远还杀不得,至少要等到所有的商户都到齐再说。我真是糊涂了。”典家大爷越想越觉得郑家给自己设了一个套儿,专门等着自己去钻,然后好叫典家粉身碎骨...... ps:明天开始两更~(≧▽≦)~啦啦啦(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02章 娇柔少女 穆华园里,慕蕊端着托盘里的热帕子站在屋檐下的汉白玉石阶上,场院里,林致远穿着一身雪白的单衣,手中拿着一柄寒光凛凛的宝剑,正与韩胜对招。 只听得“嗡”的一声刺耳之响,便见林致远右手执剑,画出一个圆圈,剑光在空气中隐约可见,发出嗡嗡的颤音,低沉鼓舞。韩胜见林致远已经剑势四起,丁点不敢大意,一边将手中的长剑护在四周,一边小心翼翼的瞄准出击的间隙。 只见韩胜手中重剑一横,横劈过去。韩胜的剑极重,若是真的短兵相接,一般的兵器定然是顷刻间化为碎末。 林致远显然知道此点,便虚晃了一招,并未与韩胜硬碰硬,在躲过了此招后,手中长剑即可化为一片虚幻的剑影,直刺韩胜的左目。 韩胜心中大叫不好,准备用长剑去搪,哪知尚未举起重剑,林致远已然换招。 林致远出招快捷绝伦,只一瞬间,连劈四剑,上下左右,皆为要害,韩胜只得步步后退,根本无还击的余地,他每每要疲于应付突来的杀机。 越是后退,破绽便越是百般出露。林致远正待攻击,却有外人闯进了小院,似乎看到了二人正比武,惊呼一声,吓得将手中的托盘摔在了地上。 只这一刹那,韩胜以为见到了希望,他右腿一发力,手中的重剑堪堪抵住了林致远的再袭,趁着这个空隙,随即剑势展开,剑法大开大合,剑锋鼓舞间,连场院里的青石砖地面上也划出了一道道剑痕。 林致远看到韩胜剑意大盛,不由得微微一笑,倏忽间连点长剑,每一剑均试图攻向韩胜的破绽,但韩胜的一剑快过一剑,一剑重过一剑,这削铁如泥的楚铜剑竟然在韩胜的手里焕发了别样的光彩。 数十招之内,林致远的剑招竟没一式真正使出,只到了一半,便被韩胜精妙绝伦的剑势封住。 慕蕊在石阶上看的分明,眼见自家大爷落了下风,心中暗暗嗔怪韩胜,只是个比武而已,犯得着这么拼命吗,难道大爷还会欺负了他不成? 这边担心不已,那边原端着托盘准备送汤的小丫鬟早就跌倒在地,站也站不稳的呆呆看着眼前打斗的场面。 韩胜战意四起,原本那些不可胜数的破绽,在韩胜的重剑之下,变成一道道寒光四射的剑网,剑影重叠,仿佛十来柄巨剑同时发力,隐隐间竟组成了剑阵。 一人之力的剑阵...... 真是闻所未闻。 若是此时此刻有位江湖好手在,定然会看得瞠目结舌,可惜,场院里只有两个门外汉似的的丫头。 林致远低喝了一声,将心中杂念统统抛开,一招千溪入海,已然是剑意恢弘。 韩胜何曾见过此招,大惊之下,忙逆转攻势,险些被林致远这一招封侯,他长剑横劈,斜劈,直刺,连出三剑,打算封住自己先后出现的三处破绽,保护他连退三步。 无奈林致远怎给他机会,刚才的一剑击出,便剑剑相随。 韩胜知道自己剑招已败,下意识的去拿重剑去搪,但是忽然间想到了大爷手中的剑是个纤细的家伙,遇上了自己的这柄楚铜剑的重重一磕,岂不是要小命休矣! 韩胜正欲扯剑。 这个时候撤剑,几乎是思路一条,他只记得护着主子的长剑,完全忘记了对方剑招已至,撤剑可不就是要展露肉身在林致远面前! “出招!” 林致远当即察觉到了韩胜了退意,一声厉喝,韩胜下意识的重新抵挡。 “嗡......” 重剑与秀剑顷刻间抵挡在一起,韩胜只觉得手一麻,腕上的青筋突起,右臂已然没有了直觉。 “真是把好剑!” 林致远举起手中的秀剑,冲韩胜笑道。 韩胜随意的抖动抖动手臂,感觉渐渐复还,他还心心念念着刚刚与大爷的一招,这会儿听见林致远的笑语,便道:“华家的大老爷倒是个知情知趣的,只是难为他哪里寻来的这柄好剑!” 林致远手中之剑三尺整,剑身通体雕刻着祥云,腾龙,真可谓是坚韧锋利,刚柔并寓。 林致远轻轻一弹,宝剑顿时发出了“嗡”的低吟。 “相传此剑乃是杨修献与魏文帝之物,文帝甚爱此物,乃化名为文士剑,当年有人赞曰:君不见昆吾铁冶飞炎烟,红光紫气俱赫然。琉璃玉匣吐莲光,错镂金环映日月。说的就是此物,我以为此剑早在百年前便已经销声匿迹,没想到竟在华家。” 当初林致远将自己心爱的宝剑送给了荀晟睿,韩胜就一直惦记着给大爷再寻一柄,可惜当今天朝能数得上名次的好剑多是有主儿的,更何况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 按说,大爷中了状元,当了天子近臣,想送礼的人该是从莲花胡同排到二里地之外吧!可惜,人人都知道大爷中的是文状元,谁能敢相信,他们家爷的一套剑法是施展的天下少有敌手! 韩胜笑道:“如此看来,当初姑娘叫华家的人帮着安排人手进府衙伺候,还真是用到了点子上!” 华家就算是再小心翼翼,但是也难敌诱惑。 林家当初摆明着叫他们家帮着寻三等仆妇,这个时候不趁机在里面安插自己的人手,那华家可就是彻彻底底的傻子。只是这安插人手也要讲究分寸,既不能太明显,叫林家生厌,也不能安排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那到时候怎么探听消息…… 林致远每日在穆华园里练武,根本瞒不住有心人,况且……林致远也没想着要瞒着谁。 幽州可不是京城,藏拙只能叫那些包藏祸心的人更加的得寸进尺。 这不……华氏的当家人一知道林致远乃是修武的高手,当即亲自送来了这柄文士剑。 对于三大家族,林致远抱着拉拢一部分,打击一部分的念头,所以,华氏族长的巴结讨好,林致远并未推拒,反而欣然接受。 林致远将剑插进剑鞘,慕蕊忙走上前,将尚温热的帕子递给林致远。 他一边擦汗,一边笑望着地上仍旧跌坐的小丫鬟,“你是谁家的人?” 少女低垂眉眼,露出了白皙的颈部,身子瑟瑟发抖,一副我见犹怜的楚楚动人相:“奴婢是五日前才进府的,奉管妈妈的命,来给大爷送热汤,不想……不想惊扰了大爷练武,失手打碎了杯盏,请大爷责罚!” 说完,少女怯怯的抬头打量了一眼林致远。 慕蕊见此女神情娇怯,有些若语还休的意思,心中便不喜,自打香萱嫁人,大爷身边最得力的丫头便是她。慕蕊从没有非分之想,她清楚,自家大爷在男女之事上从不糊涂。 但是……大爷定力再好,却保不准哪个下作的小蹄子犯了糊涂,引诱大爷。香萱姐姐出嫁前可是拉着自己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到了幽州,买丫头是定然的事儿,但是一定叫自己把好关。 所以一见此女的娇媚样儿,慕蕊便来了火气,正待她想发话,只见林致远往前走了几步,来至少女跟前。 一低身,左手持剑,右手轻轻一抬少女的下巴。 “大爷……” 少女的这一声简直是酥到了骨子里,若是个旁的男儿,定然便会栽倒在这温柔乡里,可惜,林致远却不是重女色之人,况且……眼前这女色还是摸不得的野玫瑰。 林致远似笑非笑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娇颜,“哦?管妈妈叫你来的?” “是,管妈妈说大爷近来辛苦,事情繁忙,便从寅时起来,炖了这碗人参养荣汤,都怪秀儿……”少女说道伤心处,已然掉下泪水,“秀儿接了此差事,没想到却叫管妈妈的一片苦心化为灰烬,请大爷责罚!” 这名叫秀儿的姑娘一连两次都要求被惩罚,看起来实在是个难得的好姑娘,至少不是那种一闯祸便要求饶的主儿。 林致远收回了手,慢慢的绕着秀儿打转儿,“你可知道管妈妈跟着我有多久了?” 秀儿渐渐感到气氛不对,按照她的心意,此时的大爷早该将自己搀扶起来,然后轻轻的说上几句安抚的话才是,但是……事实上,秀儿的美貌并没有起到什么大作用,她只能硬着头皮道:“奴婢进府的时间短,只听厨房里的姐妹们曾说,管妈妈是大爷的心腹,便是从江南一直跟到幽州的。” “你既然已经听说,便该猜想到,管妈妈的忠心难以说尽,她又怎么会叫一个刚刚进府五天的陌生人碰我的吃食?” 秀儿额头上登时冷汗既出。她当时只想着如何去接近林致远,完全忘记了里面还有这个门道,为了来送汤,秀儿不惜下了药给本是做这个差事的丫鬟,在穆华园外的回廊上截下了此汤。刚刚失手打碎杯盏也是秀儿有意为之,要的就是叫林致远注意自己。 怎料……林致远倒是注意自己了,可是,却并非好事。对方已然心生疑窦,她跌坐在地上的时候又暗中观察了林致远,发现对方的剑术惊人,内力深厚,自己这点的本事,恐怕对方已经查悉,秀儿暗咬银牙,恼恨上面的人净是弄来些无用的消息,当初他们可只说林致远会点功夫,自己这才答应冒险来一试。 这叫会点? 秀儿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只怕将整个西北大营里的高手们都叫来此地,也难有一个能与林致远抗敌的…… ps:惊荷今天去看《画壁》了,肿么感觉她们说话都好台湾腔滴, 第303章 放虎归山 这个叫秀儿的丫头跪在地上踌躇不已,此时可此,不讲已经是不行了,但是她又心有不甘,好容易进到林家,眼看着凭借自己的美貌就能在林家混的风生水起,成为林致远身边的红人也并非难事,可是..... “怎么,不想说?”林致远冷笑道。 “奴婢,奴婢本姓郑……”秀儿只讲了这一句话,便再垂着头,一副任你处置的模样,任凭慕蕊怎么瞪她,秀儿也绝不开口讲一句。 慕蕊恨恨的说道:“大爷,把人交给我吧,这种人决不能姑息。也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知道咱们林家不是好惹的。” 秀儿惊慌失措的看向林致远,哭诉道:“大爷,大爷饶命,我来林家不是本心,我不过是郑家旁支的女儿,都是家主拿我母亲的性命做威胁,我若不来,家中老小难以活命。” 说着,就要伸手去抱林致远的大腿。 韩胜眼疾手快,重剑轻轻一挡,剑锋斜冲着小丫鬟。秀儿感受到了寒气,抬举的臂膀一软,整个人往右侧一栽,恰巧躲过了楚铜剑。 林致远挥退了韩胜,笑道:“郑家的人!只是不知道是幽州的郑氏,还是凉州的郑氏?” “大爷难为我一个小女子做什么,您心中不是已经有数了!大爷若是杀我,郑家自然不会有人为我撑腰,甚至绝不会承认识得我,不过……秀儿敬重大爷,您少年成就功名,要是因为我一个小小的丫头,就玷污了大爷您的名号,将来百年之后,这名臣录上也要暗淡了些许。” 林致远宛然,这样身处险境,还能义正言辞的数落对方的女子,实在是不多见了。不管是幽州的郑氏也好,凉州的郑家也罢,能找来这么个女人卧底在自己身边,林致远就该为其拍掌喝彩。 “我不会杀你!”林致远说道,“相反,我还会把你留在林府。郑家不是想知道我的底细嘛,郑家不是想在我身边安插人手嘛,我都叫你们如愿,不过有一点我要告诉你,两个时辰之后,你到底是个什么人,怎样的来历,我便会弄得一清二楚,郑家有把柄拿捏住你,我林致远也会如此。” 他见少女似乎张口想要辩解什么,忙道:“千万别说什么君子坦荡荡的话,我向来只重实效,那些没用的小把戏在我面前还是少弄的为好。” 秀儿讪讪的闭了嘴,在满是委屈的目光中,被慕蕊半推半拽的带走了。 韩胜盯着二人消失在月亮门外,才道:“大爷,这小丫头真的是郑家的人?” 韩胜一边随意的披上刚刚慕蕊递来的袍子,一边往屋里去,“是不是郑家无所谓,说句老实话,这偌大的府衙里,保不准有多少人是三大家族安插进来的人手,连我手下的那些官差也不敢个个保准。” “那为什么要留下此女子,大爷这么做不怕放虎归山?” 林致远哈哈大笑,惊得窗台边那只正打瞌睡的八哥单抬腿儿,小脑袋左摇右晃,黑豆子般的眼睛滴溜溜乱转。林致远看得有趣,这小家伙是黛玉心爱之物,不过近来黛玉有些风寒,怕将病气儿过给这小玩意儿,又怕屋子里的药香熏着它,就送到了穆华园,托慕蕊帮着照顾。 林致远给鹦鹉重新添了水,与韩胜说道:“那算什么虎,就算是,也只是胭脂虎罢了。我刚才查看了一下,不过是有些浅显的内力,若是对付些虾兵蟹将,也算是绰绰有余,但是在咱们家,她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未必能使出来。与其将其斩草除根,叫三大家族从此胆战心惊,拼死一搏,不如留着……或许有朝一日能收为己用。” “大爷明智。” 林致远一摆手,“有一件事儿交给你办,华家送来了重礼,这是他们的好意思,我也不能叫他吃亏。你去告诉华家大爷,竞标那天,我会将马匹这一桩放到第三位序,他有两家敌手,一个来自泰安府,一个却是武昌的。” 韩胜奇道:“武昌?那里会有什么好的草场?连个跑马的地方也都没有?大爷,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马匹这一块是个大买卖,利润也惊人。”林致远来到墙边,一指雪白大墙上挂着的西南地形图,“武昌往西,有一处水草肥美的湿地,很适合豢养烈马。往东,就是鼎鼎有名的伏忆族部落,伏忆族以驯马为专长,连羌夷人都心动,要不是伏忆族离着羌夷太远,只怕他们早就屡次袭击了。可惜……他们那里的良马甚少,要不然此次也不会惦记上羌夷的种马。” 其实,林致远更倾向于将马匹这一大块交给伏忆族来做,他这次在幽州开互市,表面看着是要将东面的玩意儿送往西面,将羌夷人的特产拉回京城,可实际上,林致远是想在幽州加固防守。比如说马匹这件事儿,林致远说的明白,羌夷人贩卖给天朝的马未必都是良品,但便是如此,西南的悍马进入中原地区也必定会大受欢迎,谁家要是接了,不管赚钱与不赚钱,要先从羌夷人献出的好马里挑拣出最精壮的,按照一千抽十的方式。 林致远相信,十年之后,幽州城就会有一个彪悍强壮的骑兵营,用羌夷的马去攻打羌夷,这不得不说是个小小的讽刺。 林致远能说服羌夷人松手对战马的把持,不知费了多少的笔墨,不知派了多少人去说和,现在眼看大计即成,将这项交易变相的交给华家,绝不简简单单是为了一柄文士剑。 他的意图很简单,在西南这片不大太平的地方,战马是一种活的资源,谁持有,谁便能掌握话语权。羌夷人数虽少,但是这些年却能与十几万大军镇守的天朝部队相抗衡,凭借的就是羌夷人精湛的马术,以及……那些品种优良的战马。 更何况,当初在西南无缘无故的消失了数千匹战马,林致远猜测这些马的走向无非就是进了三皇子或是大皇子的私人马场。 林致远不能再叫郑家获得此笔生意,免得将来三皇子实力大增,余下的几位皇子找自己的麻烦,到时候,恐怕连后族也不会放过自己…… ps:最近都是两更哦~~明天见(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04章 章家土楼富豪云集 当晚林致远就将这事儿告诉了黛玉,黛玉忙叫雪雁和雁蓉等人去盯着那个叫秀儿的。各家安插人手这样的情况,黛玉一早就料到了,所以听哥哥的话也并未表现出过于吃惊,只是这第一个落水的人竟是和林家一向不大对付了郑家......黛玉便有些怀疑了。 “哥哥当着韩管事的面儿并未明说的,但是妹妹相信,哥哥心中是早有定夺的!难道叫秀儿的这个丫头真的来自郑家?不会是旁人别有用心的栽赃吧!”郑家就是再笨,也该知道,林家此时是盯着他们的。 听到黛玉的话,林致远不由得想起了前世读过那小说中的沐王府,明明知道去宫中刺杀乃是死路一条,不过还是假装成为吴三桂的人,明晃晃的拿着带有平西王府字样的刀,便是被抓了,也只叫喊着是吴三桂的人马。 这种伎俩说不上是什么良策,遇上个圣明一点的,多半都会猜出里面的弯弯道道;遇上个糊涂的,先杀了再说。 糊涂的人,自然是一杀为快,圣明的人,难道心里就没点疙瘩? 虚虚实实,讲究的就是这里面的阴谋计策。 林致远道:“我曾仔细观察过此女子,不像是大家闺女,倒有些小家碧玉的意思,说话娇娇柔柔,又狡黠异常,我猜此女定然是受过专人的教习,心机不可谓之不深。她既然说自己来自郑府,便不是凭空捏造,要么是为了逃脱罪责,要么就是诚心栽赃嫁祸。” 黛玉直点头:“自打哥哥准备开互市以来,郑家的态度便阴晴不定,妹妹以为,郑家老太君肯来为我做正宾,多是打着先求和,再图谋的主意,百年郑氏,在幽州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主儿,连前任知府都要看其脸色行事,也就是这几年,三皇子的实力渗入到幽州,他们才收敛了些许。现在事情很明显,郑家是希望开互市的,但是又不希望其他的商户与他们来逐利。” 林致远嗤笑道:“天底下哪有这等的好事?就是皇亲贵族也不敢说垄断了天下最具油水的买卖,一个小小的郑家,不过在幽州积攒了点实力,便有些夜郎自大,哼,我这回还就是要来个杀鸡吓猴,先拿郑氏开刀了。” 黛玉听罢,忙问:“哥哥打算如何去做?” 怎么去做?林致远心中冷冷一笑,自然是将郑家逼到死胡同,然后挑拨起对方的斗志,全力一搏的时候才当头给一棒子。 “这个,哥哥还没想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有些话,林致远并不打算告诉黛玉,“对了,近来凉州的郑氏可能会派婆子来请安,妹妹稍稍招待一下就好。” “哥哥在此次招标上也请了凉州那边的人?” 林致远道:“此种盛事在西南少有,咱们不叫上那些土财主们,八成会被说闲话。” 黛玉一听哥哥称呼对方为土财主,便不由得想到了当年贾家常有些旁支亲戚去打秋风,探春几个便笑着自嘲,贾家可不就是个土财主,人人都想来讨点好处! 黛玉笑着将此典故将给哥哥听,林致远脑海中便浮现出那些表面风风光光的贾氏门人,说起话做起事儿来总是讲规矩,重门第,原来也不过是个土包子,被人揩油的冤大头罢了。 兄妹俩说说笑笑,一直到前面备好了饭菜,二人才携了弟妹往穆华园去。 待到二十五这日,全城开始严加戒备,官道上百步之遥便是一将士,手中的陌刀皆已出鞘,寒光四射的映在长空中。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这些将爷们怎么会是衙门里的人,那些兵油子平时连巡个街都要推三阻四的,腰板像一辈子没抻直过。可是瞧瞧,瞧瞧,眼前的这些官军,只在百步外就能感受到冲天的杀气。 不是城外驻守的天朝大军,还能有那支部队有这样的气势? 都说现如今当家的是皇后娘娘的亲哥哥,看来,这皇后娘家和新任知府关系不错啊,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借调人马! 黄土道上陆陆续续的出现几十辆的马车,无一不是精雕细琢的那种,华盖流光,珠玉琅嬛,随着车轴的颠簸,檐下一串串的琉璃珠子在叮当作响。 这些马车里的人都是林致远的客人,然而他们的目标并非城中心的知府他们,而是城外的章家土楼。 章家土楼住的可不是姓章的人士,而是甙伊族,大约能有千来户人口,当年从羌夷以西的深山老林中走出,看中了幽州郊外的这等水土肥美之地,也不知道这群人从哪里弄来的大笔金银,请了当时西南最富盛名的章士铎来造此楼。早年间,章士铎曾游历过东南一带,见过客家的土楼,心中早有艳羡之意,可惜此工程过于庞大,实在是劳筋伤骨,况且,就是建造了,也未必有人愿意去居住。 好容易有人来求自己,章士铎喜不自禁,钱是任意花的,甙伊族的族长只求房舍要建造的结实。 整费时三年的功夫,章士铎才带领着能工巧匠们盖成这座百余丈,三层高,八百多个房间的土楼。土楼气势恢宏,易守难攻,当即就得到了甙伊族人的称赞。章士铎呕心沥血了三年光景,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上面,临终唯一的遗愿,就是能将此楼命名为“章家土楼”。甙伊族的族长欣然答应,从此以后,甙伊族人就生根落户在此地,以农耕为生,早年间西南不大太平,常有羌夷人的骑兵来突袭,见章家土楼怪异,便想要强攻进去,可是每次皆是铩羽而归。 不但没落下好儿,反而是损兵折将。 甙伊族由此名声大噪,远近城池的知府老爷,守兵将军们都知道,这个甙伊族民风彪悍,是能征善战的好手,要不是人数少了点,还真有可能成为当地的一害。 好在甙伊族从不主动挑事,章家土楼在青山碧水间也生的自在。 并没有等太久,百十来辆马车从码头、内城、官衙、酒楼客栈齐聚到此,更有早就守候在此的外地将领,大家欣然抱拳问候,俨然有欢聚一堂的意思。 土楼外面是三层卫士把首,足有千余人,怕是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保卫措施绝对周到。 一直磨磨蹭蹭挨到最后的江陵俞氏族长,此刻坐在马车里不情不愿的与人说道:“薛蝌兄弟,这回我们可是冒着被林大人赶出来的风险,才带着你们,要是就此惹怒了林家,将来这等好买卖……” 与俞氏族长同车的赫然就是本该在京城里替薛姨妈打点生意的薛蝌。 “俞老爷不必担心,我们家和林家本就是亲戚,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况且,薛蝌只是远远的见过林大人几次,他也未必会识得我,只要咱们按照原先的说法去做,两家出银子共同投标,要是中了……将来的好处咱们同分享。” 俞氏族中心中不以为然,薛家要真的和林大人是亲戚,干嘛这么偷偷摸摸的怕人知道,连个名帖都弄不到,还不是要到江陵来求他们俞氏?他也就看在薛家仍旧是皇商的份上儿,才搭理搭理薛蝌,当然,还有薛蝌手里那份往宫中送胭脂水粉的买卖。 薛蝌见俞氏族长终于不再为难,心中暗自抒了一口长气。 生意场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有个风吹草动,不到几日的功夫大家就能收到消息。当初薛家一听说林致远要招标开互市,登时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怎么也不愿意放手,希望能借此机会来个大翻身,从此恢复薛家紫微舍人的声势。 如今的薛家真堪称是风雨飘摇,钱财上也就勉力支撑着,薛蟠如同一个废人,薛姨妈找了好多的名医,求着王夫人请遍了太医院里的老供奉,没一个能治愈薛蟠的。 到后来,薛姨妈也渐渐灰了心,将希望寄托在薛宝钗的身上。 如今真正成事的是薛家的大姑娘,薛蝌也只是个打杂的小头目。 薛宝钗是铁了心要做个女中豪杰,先是典当了薛家在京中的一处大宅子,两处小铺子,厚着脸皮儿在贾家住下,无论贾母说什么风凉话,也断不肯搬出去。 加上薛家这些年还积攒点的,勉强凑了十一万两,薛宝钗是背水一战,全都命薛蝌带到了幽州。 薛家的目的很简单,只要在这场夺标中中得一筹,薛家就可以得以喘息,化解眼前的危局。 招标分两路,一是羌夷人的东西贩卖到天朝去,主要有马匹和象牙、皮毛等物,虽然这些东西都价值不菲,一旦运往中原,都是几倍的利润,但是商户们志不在此,他们要的……是将自己的东西销到羌夷去。 佳茗、丝绸、瓷器、琉璃、名酒……想想就觉得眼前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可是,羌夷弹丸之地,先辈又是游牧民族,积攒下的家底有限,难道真的能消耗这么多的中原奢侈品? ps:以后每晚八点准时更新,惊荷开始赞文啦,还有一更,稍微晚点!大家等偶啊!祝大家十一快乐(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05章 晚安 太晚了,小荷的思路开始混乱,只能把二更放在明天补上。 明日主站有女频的封推,惊荷会三更,(算上今天的)(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06章 帖卧儿帝国来使(补二更) 当然不能,就算是十个羌夷族也未必能消耗的了这些,要不然羌夷人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进犯中原? 还不是穷的! 不过……商户们都不是傻子,赔本的买卖断然不会做。羌夷人买不起,不代表别人买不起。 翻过羌夷紧背着的一座纳钨丝山,就是帖卧儿帝国。 帖卧儿盛产黄金、宝石,据说连皇宫的地面都是金子镶成的,其奢华度可见一二。 天朝向来想与帖卧儿结交,但是无奈陆路上有个拦路虎羌夷族,只好在水路上谋求发展,这些年来,东南沿海如此的富庶,多半是借了帖卧儿的光。 皇上早有意节制东南势头,毕竟后族过于强大,可并非什么好事。想必昭武侯早就明白此意,所以在林致远面圣,言到要开陆路商道时,老侯爷暗中去信叮嘱荀晟睿,一定要助林致远一臂之力。 荀晟睿在此时此刻,已然是侯府的代表。 尽管京中还有些与荀家来往的勋贵们心中不大乐意,毕竟,林致远来了这么一手,东南沿海的生意就要受影响,他们各家各户的银子就要减半,可是荀家摆明了是要支持林致远开互市的,或许可以说是支持皇上的新政,那大家还有什么办法? 难道去和林致远商量,在陆路上也叫他们分些好处? 就是有那个心,这话也说不出口啊! 怎么办,干脆就忍着吧,将来再找时机,看能不能与林氏一族修好,有钱大家赚嘛!也因为人人都看好帖卧儿的前景,这些门阀勋贵们但凡有一点点的能耐,无不争先恐后的往幽州涌。 当然,这个“涌”还要讲究个方法,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进入三皇子的势力范围,免得遭到未来储君的怀疑。此次林致远几乎邀请了西南所有将领出席,有些人应邀参加,有些人并无前来,但是多半都派出了手下的心腹前来探听消息。 按照皇家的规定,像这样大型的边贸活动,是要派出监事的,如此的美差多半会落在皇上身边得力公公的手中,既能拿到孝敬,又可游山玩水一番,临了回到京城,皇上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少不得还要褒奖一二。 可是,很奇怪,这次西南大开互市,皇上连提都没提监事。陛下身边最近的大太监是戴公公,戴公公是断然不能离了皇上半步的,但是不代表别人不行啊,早有六宫都太监夏公公便悄悄的打点了厚礼送去,就巴望着戴权能在皇上面前给自己美言几句。 戴权比夏守忠进宫的时间稍早,交情倒也不差,戴权想了想,还是暗地里告诉了夏守忠莫要再提及此事,小心被皇上厌弃。夏守忠脑筋转的飞快,马上就明白了戴权的好意,再不敢提监事的事儿。旁人见皇宫里两个最大的太监都悄无声息,至此就更无人敢上前搭这个话题了。 众多人在章家土楼门前下了车,后面为数不少的女眷们都戴着纱帽,在小丫鬟的搀扶下进了土楼。 只见圆形的场院中间齐整整的摆着十张大桌,上面依次摆着笔墨纸砚,旁边站有四位上了年纪的账房先生,但是精明干练的样子是怎样也骗不了人了。 郑氏家主看了半晌,也未曾辨认出这四个账房先生出自谁家,不由得好奇的问着身边的典家大老爷。 “典兄,你见过这几个账房先生?” “郑兄说哪里的话,我们典家在幽州城的商号里只占有弹丸之地,满打满算也就那几个能拿得出手的账房先生,要是我们家的人,我还不早早的介绍给了郑兄?” 典家大爷的这一席话算是拍到了马匹上,郑氏家主原阴霾的心多少有些舒坦了。“林致远这回也算是大手笔了,不但请来了中原地区叫得上名的商号,连军中这些有头有脸的将领也纷纷捧场,看来,咱们当初没对他下手,倒是养出了个祸害。” 典家大爷心里对郑氏家主的话有些不屑,没杀林致远,难道是他们郑氏打算放过人家?还不是怕最后惹火上身! 典家大爷冷哼道:“郑兄倒是料错了,那些悍将是什么人,只怕三殿下亲来,才或许会给点面子,他们倒是冲着林致远应允的那一成的红利去的。什么也不干,一年几万两银子就到手了,谁不抢着来?”典家大爷睨着郑氏家主:“远的不说,就说郑兄的那个旁支亲戚郑将军,已经进了京城做了京官,女儿还是殿下的宠妃,不也瞧着眼前的银子眼红,巴巴的叫了他弟弟来探消息!” 典家大爷的话不吝于一盆子热炭,登时就加重了郑氏家主满腔的怒火。 郑氏家主本就不满林致远将互市这块肉分给旁人,按照他的本意,三大家族足以应付,不过是从中原采购些鲜货,然后倒手卖往帖卧儿,只一趟,里面的重利便大的惊人。虽然场面未必有如今的大,但是到底是关起门来做买卖。如今林致远来了这么一手,天南海北的客商谁不往幽州涌!郑家在这群如狼似虎的奸商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 偏偏凉州的旁支还要来参上一脚,也不怕噎着他们。 正想着,那边人已经陆陆续续的进场,此刻的章家土楼已经清空了所有闲杂人等,男人们在一层投标,女眷们就请到了二层看热闹。 待百十来号人完全进场,土楼厚重的大门缓缓重新关上,三根精钢所制的门闩往上一夹,门外的兵士与幽州府衙里的人立即拉起了严密的防守。土楼之上有几十名弓箭手,箭头直指土楼外的密林。 一声巨响,场院中间的窜天火炮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直冲云霄,也昭示着这个叫人心驰已久的招标会终于要开始了。 天子登基第五年,幽州开互市,这也是百年来与羌夷的第一次和解,只是不知是否顺利…… 林致远笑着走到当院,一拱手,面向众人,“承蒙各位捧场,远道而来。致远奉皇上之命,来幽州开启互市,便是希望能与羌夷化解干戈,共谱世代之好。今日,咱们还有位重要的客人。”林致远手往北面一指,所有人的目光皆往此处观瞧。 原紧闭的镂花大门缓缓打开,里面坐着的人现出了本尊。 满头金发,络腮胡须,身披白色长及地的丝缎,一双蓝瞳幽暗的叫人发寒。 这人,竟是帖卧儿帝国来使…… ps;晚上八点之前照常更新(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07章 投标会 (刚刚写完,稍微晚了半个小时~~) 如果说,当初大家还对林致远抱有一丝的怀疑,那么此时此刻见到帖卧儿的来使,众人的一颗心已然放在了地上,踏踏实实的不做他想。 边贸最怕的是什么?一是道路受阻,货物被抢;二是犯愁销路,正所谓是强龙难压地头蛇,你便是手持白璧,遇上那些诚心压价,甚至是有意冒犯的人,难道你还敢说个不字! 这下可好,有了对方的使者,再加上林大人的谋算,想来此行也不会叫他们亏本。富商们不由回头瞧瞧了瞧自己带的银票,只求此番招标无人能与自己力敌才好。 林致远笑眯眯的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怕你出高价,就怕你不出价。他朗声道:“帖卧儿使者千里迢迢而来,诸公当展现大国风范,切不可为蝇头小利而失了和气。本次投标分为八个大项,每家可投三次,皆是明标,一旦中取,需先缴纳五成的定银。” 虽然林致远在邀请的时候已经说了个明明白白,但是大家对这五成的定银还是有些争议。 当即有一人站了起来,将手里的旱烟袋往腰间一别,重重的一咳,继而笑道:“林大人,这五成的定银是不是多了些,还请大人体恤我等手头困顿,删减一二!” 大家一见有人带头,早就中了心意,便滥竽充数般的附和了起来,一时间,场面甚是嘈杂,连二楼的女眷中也有人跟着胡闹。 “删减?”林致远慢慢咬重了这两个字,犀利的目光直射那老者。 老者身边的年轻人使劲的拽着他的袖子,想叫这个当面使林致远下不来台的家仆闭嘴。可惜,老者身子骨健硕,年轻人一时半会儿还奈何不了他。 林致远原地未动,对着正堂那间大开的屋子高声问道:“战威将军,西南商道有将军护航,将军可应允这老先生的话?” 一道闷雷似的浊音从堂屋里传来,先是轻笑,紧接着声音越来越重,叫人听了就不寒而栗,好像地狱的恶鬼要从里面走出来。 这会儿不用年轻人再拽了,那别着烟袋锅子的老者自动自觉的打着筛子似的坐了下来。 闻声不见人,打郑将军进京后,西南的大军几乎都掌握在这位战威将军手里,也是荀晟瑞的新任上峰。只听战威将军笑道:“若是按照我的本意,至少要加到七成才对,你们这些商人,见林大人年纪轻轻便想打秋风......本将军可是不依的!” 这话说的,即显示了自己的贪心不足,又变相的贬低了林致远。 众商人讪讪的低下了头,心里却暗骂不已。 你当然是希望定银交的越多越好,傻子都看得出来,今儿林致远请了这些官面上的人,还多半都是武将,什么意思?不就是想借他们商人的钱买个心安嘛! 也罢,五成就五成,只要此行顺利,赚得的利润足以是定银的几倍。 林致远虽然被人挤兑了一番,但是并无怒气,反而笑道:“战威将军也是好意,众位都知道,陛下登基五年,正该是大展拳脚的时候,国库须得丰裕才能造福百姓,众位的‘义举’要是被皇上知道,难道还不惦记大家的好儿!” 商人们只当林致远在说风凉话,拿他们的银子去皇上面前争宠。殊不知,这话是讲给战威将军听的。 林致远当初给西南诸将下了承诺,此番招标,将五成的定银一分为三,三成送进京城孝敬皇上,充裕国库,一成由幽州府自行支配,一成由西南的将爷们分了。至于最后这一成是个什么分发,林致远才懒得管,便是都到了郑家或是战威将军的手里,那也是军方内部的矛盾。 林致远只是用这些银子买个交情罢了。 坐在堂屋里的战威将军果然脸色一变,好个林致远,敢拿皇上来威胁他,哼,他什么时候惦记皇上的银子了?他只是不满意林致远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就要单占一成的份例?正经的该拿出来优待优待西南这些冲锋陷阵的兵士们。 战威将军的师爷见主子脸色不好,忙低声道:“将军息怒,咱们先应允了这小子,等到商路一畅通,自然有殿下出面收拾他。难道说咱们的地盘还由得一个外人做主了?” 战威将军阴森森的看了会儿林致远,嘴角掀起诡异的弧度。 可惜,林致远就是内力再好,也决不能听见、看见,否则,当即就会心生警惕,防着将来的事儿…… 这边林致远一退场,当即有仪宾接过了差事喊标,这人的声音远不及林致远的响彻,但已经能叫土楼里的众人听的一清二楚。 投标分两日完成,今儿主要是中羌夷和帖卧儿的几个大项,马匹和宝石、象牙等。林致远下的死命令,竞标中者可在西南自由进货,销往各地,只要在进入天朝的地界时交上一定的税负就可,旁家不可插手此项买卖,除非是中标者应允,两家合作。否则一经发现,便会被当做走私者重重处罚。 这厢投标一开始,便进入了灼热的状态,大家各不相让,将价格抬到了一个叫人惊叹的地步。 这些西北的悍将们大多过着苦日子,皇上虽然每年在军备上并不吝惜,但是军中都有皇帝的心腹把持着开销,大家是想做点手脚也不敢,只有三皇子殿下每年接济些。此时看到了商户们的巨富,谁人不眼红?就是那些将爷们的家眷,听到一声声的高价,只觉得眼前都幻化成了珠宝翠玉,叫人好不眼馋。 三大家族自叫价开始之后,便显示出了劣势。 那些商户们大多见多识广,在福州、泉州经历过类似的招标,但是三大家族一向是固步自封,难以接触到外面的事情,这种新鲜事儿还是第一次,只忙得他们手下的账房先生一个劲儿的打着算盘,看此价格还能有何利润。可惜,刚一结算完,那边又抬出了新价格。 第三项结束后,郑氏家主便开始坐不住了,到目前为止,三大家族只华家投得了马匹这一项,余下的都是天价……而郑氏却连叫价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典家大爷皱着眉,说道:“郑兄,你有没有发现……华家那边出价的时候,在场只有泰安府的人和伏忆族叫了价,而且明显没有哄抬,会不会是华家那老匹夫给林致远送了什么好处?” 郑氏家主的手紧紧按住太师椅的扶手,却淡然道:“华家和林家一向走的近,就算林致远暗中使了什么手脚,咱们也只当个笑话来看吧!” 典家大爷几乎没一口啐在郑氏家主的脸上。 好个没羞没臊的东西,当初怎么就听信了他的话。典家大爷现在后悔的恨不得立即撇了郑氏家主,往林致远身边一贴说上百十来句奉承的话。可气他当初没听十五弟的话,与林致远修好,现如今叫华氏压了一头。 典家大爷心里不好受,郑氏族长也有些惴惴不安。此番郑家并没有倾尽全力准备银子,他以为,这等投标,不过是低来低往,谁还会拿着大把银子往里扔都不心疼?郑氏族长还特意拜访了那些商户们,劝说大家不要中了林致远的计策,要心平气和的商议。 没料到这**商都是翻脸不认人的东西,自己好话说尽,到现在全做了耳旁风…… 郑家原是打算夺下珠宝、水酒和丝绸生意,这三项最赚钱,一旦贩卖到帖卧儿或是运回中原,便是几十倍的利润,可是现在看,他们准备的钱根本就是微不足道,好在后两项是明日开标,自己还有时间筹备筹备。 …… 林致远笑望着如火如荼的场面,只见一家家商号将定银交到了账房先生手里。坐在一旁的荀晟睿低笑道:“今日可能破百万?” “自然!晟睿兄可别忘了,最后面尚有一个宝石的标,我不信郑家能坐得住!” 荀晟睿道:“四项即将结束,华家看样子是不打算再出手了,他们已然得了马匹的生意,想必手上就该吃紧了吧!” 大家都是聪明人,荀晟睿什么意思,林致远还听不出来?自己给华家放了水,荀晟睿总该有什么想法。林致远笑道:“华家倒是有心,自致远入幽州以来,另两大家族处处为难,若不是华家,恐怕致远就要落得个孤掌难鸣的境地了。” 荀晟睿倒不是想要追问华家与了林致远什么好处,说实话,那点子蝇头小利荀晟睿还看不上眼,他只是好奇林致远为何选定了华氏,据他所知,典家当初也曾暗中向林致远示好,甚至有将长女送去为妾的意思,但是被林致远婉拒了。这等辛秘之事,荀晟睿也是无意间才在典家那里知道的。 荀晟睿便道:“只怕华家此番夺标,在另两家族中要引起波澜,郑将军的兄弟昨日曾去拜访我,那人虽没功名在身,也非军中将士,但是我看为人行事甚是老辣,这次全代表了凉州郑氏,致远兄倒是该叫他们也分些甜头才是。” 林致远不无惊讶的看向荀晟睿。 皇后娘娘的胞兄,和三皇子的手下,竟瞒过了自己的耳目……私下会面了! ps:惊荷上主站的女频封推啦,撒花~~~吼吼,恭喜自己。(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08章 你来我往大打出手 投标会与荀晟睿预想的差不多,标银达到了一百零八万两,尤其是最后的珠宝类,投出了三十七万两的高价。按照先头说好的,这缴付的定银就要十六万左右,而且还只是其中的一项。 荀晟睿看着斜对面郑家家主的屋子,笑道:“致远兄,郑老爷的脸色可不大好啊。” 此时的郑氏家主早就耐不住了焦躁,手扶着门框往当院里瞧,眼睛中闪过的震惊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郑家在全力一击后,还是在最后一项输了,而且与敌手只差了不到五千两,这叫他怎么能甘心? 郑氏家主愤恨的眼睛,充满血丝的望向这边,正好与林致远碰了个对着。 林致远冷哼道:“要不是他贪小便宜,不肯正经叫价,哪里会白白浪费了前两次机会,闹到最后只差五千两与其失之交臂。这便是自作孽不可活。” 林致远说的不假,刚才一开标的时候,郑氏家主便打算来个先发制人,叫出了二十万两的价目,以这个数字,和刚才的一比,算的上是正常喊价,但帖卧儿的珠宝在中原一向是抢手货,这个买卖的垄断权,的确不能拿二十万来衡量。 哄抬价格的买家如雨后春笋般蹭蹭蹭的冒了出来,连与郑氏家主同屋而坐的典家大爷也忙不迭的叫了人去竞标,气的郑氏家主两眼通红。 林致远瞧了郑氏家主一眼,便再也不去过问,只回头与韩胜说道:“最后夺标的这家是......” “回大爷,是江陵俞氏。” 林致远想了好半晌,才记了起来,“是他家?我倒是没料到俞氏族长好大的气魄,一出手便是真金白银的往里扔。” 韩胜笑道:“听说俞家打算和内府做买卖,一般的小买卖人家也看不上眼。” “和内府做买卖,那岂不是要和皇商去抢生意?京城的皇上就拿四家,谁不是有头有脸的,除了......”林致远说到这儿,神情一僵,忙坐直身子,“你速去查探,看俞家是不是和薛家有什么瓜葛,或许......薛家的人已经到了幽州也未必。” 韩胜脸上浮现出不信的神色:“不会吧,薛蟠可是半个死人了,谁还能给他们家的生意做主?” 林致远冷哼道:“薛家的生意要是只倚靠着薛蟠,怕是十年前就赔了个精光,他们家最精明的倒是那个说话做事滴水不漏的宝姑娘。或许是我多想了,但是俞家要真的打算和内府做生意,抢的便只能是薛家的份额。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薛家卖了京城里的铺子,凑凑也能找出几十万两来,联手俞氏,和郑家争一争这珠宝生意也非难事。” 韩胜正要出去查看消息,就听的场院喧哗声一片,间有桌椅绊倒的响动。一直坐在林致远身后不远处的新任主簿贾蔷蹭的站起身:“是不是有敌袭?” 贾蔷一早就担心这个了,如今他在林致远手下当差,一直都是战战兢兢的不敢出头,贾蔷也想劝阻林致远不要将投标会弄到这么个远离内城的地方来,可是往往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会儿听到有动静,贾蔷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羌夷人打算反悔,准备一窝儿端了这些富商们。 林致远慢条斯理的端起佳茗,笑道:“贾主簿还请放宽心,若真是敌袭,楼顶上的聊城卫早就放箭了,或许是哪家老爷一中标,太过惊喜,掀翻了桌椅也未必。” 掀翻桌椅还能有打斗的声音?可话是林致远说的,贾蔷和那些府衙里的同知、通判等人莫不敢再做声。 不多时,韩胜强忍笑意的回了正堂:“是典家大爷和郑氏族长,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一时间有了口角,动起了手。郑家大太太听说,忙从二楼往下赶,一不小心撞到了典家的九姑娘,两个人从楼上折了下来!” 林致远忙问:“可是伤到了人?” “倒不曾,聊城卫的人手疾眼快,将郑太太和典姑娘给接住了,只是男女授受不亲,那聊城卫的小英雄正在门外听后大人发落呢!” 聊城卫的人是皇帝派给林致远使用的,林致远当然不好轻轻揭过。荀晟睿便笑道:“既然是小英雄,又何来发落一事。按照我说,能顷刻间救得两人,本身的能耐就大得很,致远兄理当奖赏才是。” 林致远深感满意的点点头,起身往前去:“咱们也去看看,这郑氏也太过胡闹,分不清场合轻重。” 众人垂着头,不敢搭话。 林大人上来问也不问,直接将罪责就定在了郑氏家主身上,谁还不明白里面的意思?看来,郑家可是要倒霉了。 场院里的账房先生们已经收拾妥当,银票最好保管,五十四万两的定银一分不少,齐整整的码在匣子里,由聊城卫的精英们守护。 众人见到林致远,忙上前:“大人,银票已经收拾妥当,这钱是……” “按照原来说的,等楼门一开,快马回城,将宫中的那三成即刻运抵京城。” 对于这些银子,林致远是本着不过夜的打算,少在幽州呆一晚,林致远就少担了一份责任,他已经和沿江的守备们说明了,只要银子安然到了京城,大家都有好处分,谁要是动了歪心思打算来个监守自盗,可别怪皇上手下无情。 聊城卫得了林致远的命令,拥着四个账房先生就往章家土楼的大门去,早有人察觉到这边的变化,也顾忌不上看郑、典两家的笑话,忙迎了上来。 林致远并不管对方是什么官职,只拱手笑笑,依旧朝前走去。 郑氏族长发髻也散了,衣裳也被扯了个大口子,正跌坐在地上喘粗气,郑家大太太小媳妇儿似的推着丈夫的胳膊哽咽,对方不耐烦的甩了甩,可惜,郑太太倒像是个牛皮糖,叫人怎么也摆不脱。 众人都将目光打在林致远身上。 “郑老爷这是干嘛?老话说的好,买卖不成仁义在。”林致远一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翠竹簪子,“前朝的古物……可惜了的,成了两截!” 郑氏家主是个爱附庸风雅的,平日里甚爱此簪,没想到被典家那老东西弄成了两半! 典家大爷见林致远的话有撩火的意思,忙道:“林大人,这可怪不着我,是整郑老爷自己摔在地上,才有了这等憾事。” “呸,你不动手,我家老爷能平白无故的摔倒?” 典家大爷一时没留意,被郑太太的一口啐在了脸上。 要是按照典家大爷的脾气,这郑太太只怕一早就被毒打一顿了,可惜当着满院子的人,这口气也只得往下咽。典家大爷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看嫂夫人说的,郑兄要是心平气和的与我借银子,难道以咱们两家的交情,我还会推脱了不成?只是典氏是典氏,郑家是郑家,我们还是要分的明明白白才好,郑兄你一张口就是三十万两,难道我们典家的钱都是大风吹来的?” 场院里当即一片哗然……众人再看郑氏族长的目光就带了几分的鄙夷。 钱不够就别来投标,充什么钱串子。 郑太太挣扎着起了身,就要往典家大爷脸上挠,这会儿什么礼数,什么身份,全都抛在脑后去了。 典家大爷刚刚被郑氏家主给踹了一脚,这会儿腿上还带着青肿,眼见郑太太腥红的指尖就要往自己脸上撩,脚下一虚,便想后撤。正要动作,可是转瞬就见人群中的林致远冲自己微笑,典家大爷几乎以为对方是在冲自己点头,他脑中一片空白,不知怎么想的,这脚就硬生生的往前上了一步。 不退反进…… 也活该典家大爷倒霉,郑太太的指甲是刚修剪的,尖的很,连皮带肉血光四溅。 二楼不知道谁家女眷惊呼了一声,当即好些见不得这档子血腥场面的人就厥了过去。 郑太太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麻木怔然。 郑氏家主也看傻了眼,他早就看出自家太太的意图,当时本着教训教训典家的意思并没有阻止,可谁承想典家的老匹夫不退反进,打定主意叫郑家做恶人! 三大家族,已经有华家和自己离心,现在典家大爷做了眼前这出戏,分明是想向林致远投诚,届时孤立无援的只能是郑家。 不……他不能看着这种情况发生。 郑氏家主反手就是一巴掌,力道十足,将愣愣发呆的郑太太打翻在地。 林致远站在人堆之前,冷然看着郑氏族长的拙劣演技。如果说郑太太冲上来是为了自己丈夫报仇,那现在郑老爷的这一出,可不就叫人心寒…… “来人啊,送郑太太上车。”林致远吩咐道,那郑家的婆子们在众人的注视下,颤巍巍的抬起了早就晕过去的郑太太往出走。 “今日之事,倒叫本官大开眼界。”林致远冷哼道,“什么世家风范,原来都是些无赖的举动,本命三令五申,叫众位切莫失了天朝礼数,叫友邦看了笑话,可是诸位瞧瞧,这都是什么下三滥的招数,还自称是名门望族呢!” 郑家理亏,他们家那些小爷早就躲在角落里不敢露面,倒是典家的九娘子冲了出来,一边用帕子捂着父亲的脸,一边小声的哭泣着。 好一个孝顺女儿…… ps:惊荷昨天没能发上第三章,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今天先码第二章,看第三章能不能及时送上!先闪,十点左右送上二更(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09章 捉襟见肘迎春借钱(二更) ---------------(迟来的二更)----------------------- 当大家的注意力都被眼前这场闹剧吸引的时候,似乎人人都忘记了章家土楼里还有位邻国使节。等到林致远大骂郑、典二家失了风度,才有人惊呼该与帝国来使致歉,免得对方一气之下取消了所有的交易。 “等你们想起贵客,只怕人家的大牙都要笑掉了,”林致远没好气的哼道。 也有年岁大的,觉着被林致远这黄口小儿训斥,脸上无光,见东门一开,忙叫上了女眷们灰溜溜的散了。也有些年纪不大,但偏偏血气方刚的,见自己爹爹、叔伯被林致远责骂,便想上前理论理论的,只是家中长辈死拖活拽的出了土楼。 一时间群鸟四散,偌大的章家楼只剩下为数不多,还在清点余物的官衙差役。说是在清点,可是那小眼睛就没离了林致远等人。 林致远没好气的哼道:“典老爷,需得本官将你扶起?” 典家大爷捂着脸上透血的帕子,讪讪的起了身:“怎么敢劳驾大人!”他嘴角扯着不自然的笑,一动腮帮子便疼的厉害,不由暗骂郑家那老婆娘心狠手辣。 林致远看了一眼郑老爷:“商场上也该讲究仁义二字,郑老爷不是不知道这个理儿,天下的银子赚不完,然而多年的交情一旦没了,想要再续上可就不是银子能办妥的简单事儿。本官也不想听是谁对谁错,只告诫二位一句,该是你的,自然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便是夺到手,将来也要还出去。” 说罢,一撩衣襟走了。 典家大爷由着九娘子搀扶起来,冲着郑老爷气哼哼说道:“郑兄要是还缺银子,今晚上差遣你们家的少爷去我府上回个话,我便是砸锅卖铁,也为郑兄凑上手,免得明儿再闹出这等子笑话!” 一瘸一拐的领着典家的人去了,早有小厮们打算上前来拿春凳抬,也被典家大爷给拒绝了,一身凛然的出了门。只留下郑家人不是滋味的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正是应了那句老话,好事多磨。 幽州城的第一场投标是以闹剧结尾的,好在银子都凑手,在林致远的二次清点下,进京的船只才缓缓离了口岸,北上直奔帝都。 当晚,林致远难得抽出空与黛玉、雪琪吃茶,荣泽刚刚练完拳脚,叫嚷着饿,厨下赶忙弄了油条面,小家伙坐在小杌子上吃的欢实,连面条的油星溅在脸上也不自知。 韩胜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合家团圆的景象。 “大爷,你交代的事儿查清楚了。” 林致远笑道:“如何?” 韩胜凛然道:“真与大爷所猜不差分毫,俞家是投了宫里面夏太监的门路,打算截下皇商的生意,那夏太监出了个馊主意,叫俞家和薛家联手,这才有了今日的幽州之行。来的是薛家的堂少爷薛蝌,听说出手极为阔绰,俞家跟着来的人无不赞叹。大爷,要不要警告俞家族长?” 林致远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菩萨心肠,但是对已经步入没落的薛家,他倒是提不起什么精神去赶尽杀绝。自己当初设套,经由忠顺王府的手收拾了薛蟠,归根结底,还是薛蟠心术不正。这会儿林致远虽不曾见他如何瘫在床上,但是和薛姨妈及薛宝钗这两个女人为难……林致远倒是做不出那种事儿。 “算了,薛家还能在这个时候拿出银子,想必也是倾举家之富,我们这个时候再出面,只会叫人说成是落井下石,于林家的名声不好。” 黛玉想起薛宝钗在贾府时对林家的小心奉承,这样的女孩子要不是生在那样的门户,多半也有自己的无奈,她不由得心一软,“既然薛家没到府衙里知会一声,必是不想叫人知晓,哥哥莫不如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咱们家也不必卖她这个人情。” 韩胜走后,林致远命丫头们带着表少爷和表小姐去院子里玩耍,只等屋中留下伺候的雁蓉时,才问黛玉:“今儿一早上我走的匆忙,也未来得及问,这二妹妹出了什么事儿,看着脸色倒是不大好。” “唉,都是迎春姐姐命苦……”黛玉长叹道,“二姐姐收了原曲家大爷的两个丫鬟做通房,可谁承想这曲家大爷不知进退,非要将二姐姐身边的绣桔一并收了。那绣桔不过是个没长开的丫头,曲家大爷能看中什么,还不是想给二姐姐添堵。” 林致远眉头紧锁,“此番投标,曲家是没这个资格进场的,不过我看在亲戚的情分上,便送去了一张请帖,白日里见到曲家大爷的时候也还好,言语之间倒也恭敬。二妹妹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求着咱们,只是不好开口?妹妹若是得了空便唤人去打听打听,除了贾蔷,二妹妹在幽州只咱们一份能依仗的亲戚,说老实话,贾蔷和迎春到底是隔着辈分,不好常去探望,咱们同辈之人越该惦记姐妹情谊。” 林致远见黛玉神色有些不大对头,便问道:“难道二妹妹真的有事儿?” 黛玉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倒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想和我借上一笔银子。” 林致远良久没有回应。 黛玉以为哥哥是害怕迎春难以偿还,忙道:“哥哥放心,二姐姐那里只借了一千两,不过个把月的功夫就能还上。” 林致远苦笑道:“妹妹把为兄当成什么人了,别说区区的一千两,就是再多上十倍,二妹妹有了急,我能不借?只是……借钱只能应付一时之急,治标不治本。妹妹该想个固本培元的好法子。” 黛玉怎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她心中一直对迎春有愧,总觉得自己该及早提醒对方曲家的是是非非。黛玉有时也会暗自琢磨,这厢大舅舅为了巴结权势将二姐姐嫁过去,自己躲过了一劫,这种做法是不是很对不起迎春。 念头一扎根,便迅速成长……所以当迎春向黛玉接一千两的时候,黛玉想也未多想的就叫雪雁从自己的私房银子里取,根本没走明帐。 经由林致远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自己的做法有欠妥当。 “二姐姐只说,近来自己开销甚大,相中了几款首饰,打算等进京献礼的时候送给外祖母。我想着这也是二姐姐的孝心,便将银子……拿去了。” 黛玉的声音越来越小,闹到最后,连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听这等谎言。 林致远淡淡一笑:“看来妹妹已经察觉了这话的弊端,二妹妹是什么人,我虽了解不多,但是也听人说过,最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她怎么会轻易说出借钱的事儿。首饰,只怕是二妹妹宅子里短了家用,二妹妹不好典当明面上的东西,所以才上了咱们家的门。” ps;大家做好准备,林家很快会重回京城滴~~咱滴书也快进入尾声啦(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10章 黛玉登门姊妹叙情(上) 黛玉曾经听探春说过,二姐姐的嫁妆银子并不多,说是一万两,但是满打满算,连三千都凑不上手,大舅舅好算计,将二姐姐的全部身家都折算到了死物上,嫁妆单子上写的好看,但实际上这里面的差距可大着呢。 黛玉思忖道:“要不,我明儿亲自去一趟吧,二姐姐要是真的有了难处,那一千两也未必能解决什么大用处。” 林致远对贾迎春的印象总是模模糊糊的,隐约记得是个漂亮的姑娘,但是因为家教的原因,并不比三姑娘探春爽利,更不如四姑娘惜春淡然,迎春被那个大太太归束的有些失了少女该有的活泼劲儿。 人到底是奔着自己来的,总不该叫贾家的二姑娘到了幽州却变得举目无亲。 林致远便道:“我这里有一个法子,你且悄悄的告诉了二妹妹,只别叫曲家妹夫听见,免得多生事端。华家这次投标,曾暗地里向我许诺,将来赚得银子分一成的干红与我,一年下来至少也会有个万八千的。这些钱我倒是没放在眼里,但是不收,华家心中总是惴惴的,不如就交给二妹妹做了私房银子,将来她有了孩子傍身,便是妹夫并不善待她,有这些银子做保障,生活也能好些。但有一点,你告诉二妹妹,这钱只能收一年,算是我成全了华家的心意,但是若起了贪念,并不满足……这银子就能坏事儿。” 黛玉忙道:“哥哥是不是担心华家以此为要挟?那莫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妹妹这里并不缺了银钱使,便是给二妹妹送去又能如何?” 林致远呵呵一笑,“华家倒没这个能耐,况且他们也没这个胆子,我明日叫韩胜取一万两的银票,就记在二妹妹的名下,不过是在华家的账目是上走一走,傍晚的时候就能拿回来,从此二妹妹就算是在华家入了份子。以华家大爷的精明,遇上年节也会有孝敬往二妹妹那里送。” 这到底是一种变相的受贿行为,所以林致远才只应允迎春拿一年的分红,多了……只怕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贪心不足蛇吞象。 林家到底不会在幽州久居,不过一年半载的功夫,等幽州的边贸一有起色,自己是要将手中大权往上交的,况且和亲的日子在即,余下的事儿怎么样,自然有那位冒牌的十八公主和接头人联系,自己这个和亲使的任务就算完成。 可是曲家不会立即返回,看曲家大爷那副踌躇满志的样子,不在西南干出点成绩,他也不好意思不是?所以趁早给迎春谋个出路,手里有了银子,心里便不发慌。 第二日一早,黛玉带着丫鬟婆子们就出了门。她记得迎春和曲家姑爷的宅子还是韩胜帮忙寻觅,就在西大街的一角,三进三出的院子,虽不大,但是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丫鬟一叫门的时候,睡眼惺忪的门房猛见这好些人,顿时有些目瞪口呆,再得知是林知府家的人时,腿都有些软了,忙不迭的将黛玉的软轿给迎了进去。 彼时迎春正在看账册,一笔笔的账目看着清晰,可是细查起来,便会漏洞百出。 黛玉没叫人去传话,而是信步进了内宅。好在这小院子也不大,一找便知道主母的卧室在何方。 守门的小丫鬟是在幽州买的,七八岁,尚留着两个羊角髻,正蹲坐在门口的小杌子上打瞌睡。 引着黛玉进门的婆子见状,恨恨的走上前,拽起小丫鬟的耳朵便下死手拧。 小丫鬟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便大声求饶道:“萍儿姐姐饶命,我再也不敢偷懒了。” “作死的小蹄子,姨娘的名讳也是你能唤的?”婆子加大的力度,小丫鬟的耳朵已然能滴出血来。 黛玉给雪雁使了个眼色,叫她去收拾收拾这老婆子,只听得门帘子一响,从里面出来个十四五的姐儿,穿着一身簇新的春衫,挽着个玲珑髻,并无半点装饰,眉眼甚是寻常,便是林家的三等丫头只怕也比这个要娇美一些。 “妈妈也该警醒些,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能大声喧哗的?奶奶在屋子里盘账,若是有了一点差池,保管叫你卷了铺盖卷儿回家。” 那姐儿一边骂,一边下了台阶,但见黛玉等人,眼前一亮,忙快走几步:“怪不得一早起来,这枝头上的喜鹊叫了又叫,奶奶还道奇怪,原来是林姑娘来了,快里面请,我家奶奶要是知道了,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呢!” 黛玉一面笑,一面递了个眼色给雪雁,雪雁立即会意,忙道:“这位妹妹有些面生?你是……” 那姐儿扑哧一笑,扭头看着雪雁,道:“雪雁姐姐好生的健忘,当日在荣国府的时候,我还曾去潇湘馆给林姑娘送过浆果,难道雪雁姐姐忘记了?” 雪雁讪讪的点了点头,但到底没想起哪里见过这丫头。 黛玉好气的瞄了一眼雪雁,雪雁小脸苦苦的,为自己没套出话而感到小内疚。 丫鬟领着黛玉进了屋,迎春正翘首盼着,一见黛玉便笑道:“倒是什么事儿牵绊了你,一早就听见外面的动静,只人却不进来。” 迎春的那个丫鬟引着黛玉坐下,一边端茶,一边睨着婆子道:“奶奶可是错怪林姑娘了,是咱们赵妈妈摆的好大的架子,正帮着姨娘训斥咱们的人呢!” 那引路的婆子吓得脸色苍白,但是膝盖倒是硬气的很,并没往下压一压,用眼角瞄着黛玉,只对迎春哭诉道:“奶奶明察,我不过是见门口的小丫头打了瞌睡,唯恐怠慢了林姑娘,这才数落了几句,倒是被花姐儿听见了,老婆子我好生的冤枉……” 迎春娥眉紧锁,低声道:“行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也好意思在林姑娘面前哭哭啼啼,妈妈且下去,多留个心眼儿就是了。” 那叫花姐儿的小丫鬟依旧泼着冷水,愤然道:“奶奶万别说这样的话,妈妈的心眼已经够多了,只怕再多几个,就要坠破了肚皮了。” 花姐儿声音清脆,调值又高,逗得一屋子的人哄笑不已,那婆子见自己被打趣,好生没脸的溜了。 黛玉与迎春分别落了主位,迎春笑道:“尝尝我们家的茶,虽比不得毛尖、碧落,但是味道却有些特别。” 黛玉闻了闻,有一股子苦涩的香气,颜色偏红,她拇指、中指捏住小茶盅,轻轻呷了一口,“好苦!” 迎春掩口而笑:“我便说你这种只吃得淡茶的人,怕不受用这个。花姐儿,把昨儿典家送的那个红芽歪尾桃沏一壶来。” 黛玉捏着茶盅的手微微一颤,若无其事的问道:“典家?” 迎春笑道:“典家有个十五爷,和夫君认识,知道他爱吃茶,便送了一些过来。” “既是姐夫的心爱之物,还是算了吧。” 迎春难得这么坚持,执意叫花姐儿去沏茶:“妹妹帮的我忙,远不是一杯茶能鸣谢的,我只是借花献佛罢了。” 雪雁等人忙跟着花姐儿一起去外面,屋内只留下姐妹俩。 迎春问道:“林妹妹今儿急匆匆的来,可是有什么大事儿,莫不是……林家表哥有什么话要交代?” 迎春眼中闪过的惊慌之色并不是作假,和姐妹借钱度日,这里面的艰辛、尴尬,羞辱……怎是一语能道尽的! 黛玉轻轻抚了迎春的手,并不提她的旧话,只说前尘:“二姐姐,我记得自己刚到贾家的时候,什么也不懂,父亲曾说,外祖家是最讲规矩的,我便唯恐自己走错了一步,没的叫人笑话。不怕二姐姐知道,那日在老太太屋子里吃饭,我差点将漱口的茶给喝了,晚上回去躺在碧纱橱里就暗自落泪,怎么初来乍到就叫姐妹们笑话。” “林妹妹胡说,我们何曾在意这等事儿……” 黛玉微微一笑:“二姐姐也说了,咱们姐妹之间可曾在乎这个!” 迎春被黛玉这一语双关的话说的暖暖的,她垂下头,怅然道:“那个时候你才多大点儿,我们姊妹几个都说来了个神仙似的妹妹,比我们长得好,书读的多,也更讨老太太的喜欢,宝玉日日在我们耳边念叨林妹妹的好,我们几个竟不是表姐妹,倒是亲姊妹也就这般亲密了。一晃……就是好几个年头。大姐姐嫁人,我本该担起教导姊妹们的重任,羞愧羞愧,我如今还要承着妹妹的情。” 黛玉稳稳的抓住了迎春的手,“二姐姐,姊妹之情重千金,你身边有难,我不来帮,难道你还指望别人?京城与此有千里之遥,咱们和三妹妹、四妹妹通个信也难,她们就是有心,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迎春几次张了张嘴,最后都满脸窘色的低头不语。 门外跟着雪雁等人齐肩而站的花姐儿干瞪眼睛,一狠心,嫌了帘子就往屋子里冲。 雪雁下意识的要去拦,只被雁蓉拽住了袖子,两个人默不作声的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瞅着场院当差的小丫头扫院子,不叫她们接近分毫…… ps:原计划八点发文,惭愧,惭愧,迟到鸟,马上去写二更,推荐好友的书《幸福原来很简单》,大爱哦~~(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11章 黛玉登门姊妹叙情(中)二更 花姐儿将茶盘高高的举过头顶,跪在地上用颤音恳求道:“林姑娘是好人,心疼我家奶奶,我家奶奶在幽州也只剩下你这一个亲人了,如今这事儿林姑娘要是不拉扯我们奶奶一把,她便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黛玉忙接过茶盘,又倾身扶起了花姐儿:“你代你家奶奶细细的说。” “花姐儿!”迎春呵斥道,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花姐儿便道:“好奶奶,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顾忌什么?难道叫大爷把你逼到绝路上,你才将委屈告诉林姑娘?”花姐儿抹着眼泪儿,哽咽道:“林姑娘不认得我,这也难怪,我原在荣国府的时候不过是个扫院子的粗使丫鬟,根本上不得抬面。奶奶见我还有把子气力,才点了我进这陪嫁的名单里,有了如今的体面。林姑娘该是奇怪,原伺候奶奶的绣桔姐姐哪去了,她……” 花姐儿有些泣不成声:“她如今躲在西边的小屋里,连半步也不敢踏出来,唯恐被姑爷暴打。” 黛玉大惊,忙问迎春:“这还了得,当着你的面也会动手?”黛玉惊的不是别的,这曲家大爷要是敢在迎春面前动手打丫鬟,助长了此势头,将来就敢冲二姐姐挥巴掌。 迎春掩饰似的说道:“没,没有,你二姐夫哪里是那种人,不过是吓唬吓唬绣桔。花姐儿,你还不下去。” 黛玉厉声说道:“二姐姐只管说实话,有什么事儿,我叫哥哥和曲家大爷理论去。” 迎春一听黛玉提及林致远的名号,再也撑不住,伏在花桌上痛哭了起来。花姐儿听的辛酸,也小声的啜泣着。 黛玉气的手指头直哆嗦,她愤然起身,“雪雁,雁蓉,进来给二姑娘收拾东西。”黛玉低头看向跪着的花姐儿,道:“你去西屋告诉绣桔,就说林姑娘讲了,她若是想当姨娘,只管壮着胆子和你们家奶奶说,若是没那个心思,也不必往屋子里躲,躲得了一时,难道还躲得了一世?我再没听说过哪个世家子弟会做出这等荒唐事。” 花姐儿一时间呆愣愣的看着迎春,她是想请林姑娘给自家奶奶撑腰,或者说是想请林知府来撑腰。 可总该是私下进行的吧,叫林知府和姑爷说几句硬气话,奶奶的日子总归会好过些。可按照林姑娘的意思,非要将事儿弄大了,这将来……可不好收场啊。 跟着姑爷过日子的只有她们奶奶,林家可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迎春也有些发慌,忙拉住了黛玉,“你可少折腾吧,这么一闹,相公又该数落我当着你们的面在背后告他的黑状了。” “二姐姐就是好脾性,要是三妹妹,早就上去闹腾个天翻地覆了,若换了我……” 迎春一边按着黛玉重新落座,一边苦笑道:“知道林妹妹你是个厉害的,当初你进府的时候,那些婆子、丫头们谁敢当着你的面放肆,哪个不知我们府上有三个厉害的人物,得罪了便不能被轻饶,一个是早就去了的凤姐姐,一个是三妹妹,一个便是你了!” 黛玉劝道:“我也知道,那些婆子们当着面对我是毕恭毕敬,可是背地里谁不说我不识好歹,不过是个贾家的外亲,也敢这样轻狂。我心里明镜似的,宝姑娘去的时候,大家正好有了攀比,连个小丫鬟都只讲宝姑娘的好,数落我的不是。可二姐姐想想,我要是忍了,伏低做小的在老祖宗身边呆着,那日子还怎么过,贾家的下人们还不用唾沫星子把我给淹了。咱们姐妹自己都直不起这腰杆子,难道还指望别人给撑腰?远的不说,就说三妹妹,不是我在背后讲,探丫头是庶出,可二姐姐瞧瞧,阖府上下谁敢提这个?谁不恭恭敬敬的在探春妹妹面前喊一声‘三姑娘’!二姐姐当初就是不能狠下心,整治整治你身边的人,叫得他们越加的得意,叫二姐姐越发的难收拾这个局面。” 黛玉的话都说到了迎春的心坎里,只是……“我何尝不想整治她们,只是林妹妹你说,在荣国府的时候,大太太是愿意见我胆小不经事儿的样子,还是希望大房里也多个精明的二姑娘?” 黛玉被说得眼色暗淡。 二姐姐讲的可不是嘛,大太太对迎春总是不冷不热,高兴的时候还给个笑脸,要是被大舅舅给数落了,大太太便找着二姐姐发脾气。二姐姐一味的胆怯,退缩,和大太太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黛玉叹道:“那二姐姐将来有什么打算?” “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我如今管着这个家,不怕妹妹笑话,这里从来都是只出不进。我是这个家的主母,但是银钱上的事儿一向是你姐夫管着,纵使是家里花销的小钱,相公也说我大家闺秀的出身,未必沾染了这些铜臭,只交给了相公身边的两个姨娘去保管。” 黛玉被气乐了,“天下间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驸马爷宠爱妾室,没想到他的儿子也是有样学样。” 迎春生怕被人听见,忙道:“妹妹只当心疼姐姐,再别说了。这话要是传到相公的耳朵里,不知道会怎么想呢!那两个妾室虽然不大安分,但是对相公从不安坏心眼儿,若是本本分分的跟着相公,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如今我只求观音娘娘可怜我心诚,赐我个孩儿,供着他读书认字,也和他林家表叔似的,中个状元光宗耀祖。” 黛玉越听越不对劲儿,怎么二姐姐的心思倒和大嫂子差不多了。 可大嫂子那是个守寡在身的,二姐姐才花儿一般的年纪,成亲不到一年之久,如何就生出这等萧条的心绪? “二姐姐……” 迎春从袖口中抽出一条帕子,拭干了眼角的泪珠,笑道:“你也别说那些安慰我的话,先帮我瞧瞧,这些可还过得去?” 迎春将花桌上的两份礼单子递了过去,“老太太那儿,驸马那里,还有长公主那里,三家不重样,这不是马上就过端午节了嘛,我们住的偏远,就越发的该早早的送礼上路。” 黛玉拿着礼单子,上面都是些幽州的地域特色之物,价格倒称不上昂贵,好在分量十足。黛玉见上面有一物,便笑道:“大老远,巴巴的将这个送去做什么?” 迎春凑过去一瞧,是她刚刚写的狍子,“原来是它,那次在你们府上吃了一次,才知道这狍子肉也有区别,咱们在京城里的时候哪个时候吃到过这样鲜的野意儿,我便想着叫老祖宗也尝个鲜。” 黛玉共翻了三次,才将礼单子看完,她不禁问道:“二姐姐,你……是不是将钱都花在这节礼上了吧?” ps:惊荷笔下的迎春未必是幸福的,但是到最后也会有一个交代。二更送上啦~~~(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12章 黛玉登门姊妹叙情(下) 迎春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当初她的奶娘常去自己屋中偷窃,要么丢了这个,要么少了那个,当着众姐妹的面儿,她从不吭一声,就是要本着息事宁人的意思,如今自己管了家,相公又不给她银子办事,迎春还要处处受到两个姨娘的制约,在这节礼上便更加显得捉襟见肘。 三家礼单子,再怎么节省也要三百来两,长公主那边八成不屑自己的东西,说不定连看也不会看的就散给了下人。公公那边呢......知道他们过的艰难,想必也不会多想,最要命的是贾家。 大太太那个人好犯口舌之争,闲言闲语也多,便是好东西也要给你挑拣出百八十个毛病,迎春怎敢大意。她是新媳妇,不好拿曲家的银子给贾家填补,自己的银子又不凑手,只好在花姐儿的劝说下,舍着脸面和黛玉借了一千两。 迎春见黛玉问自己,只能不断叹气:“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以往凤姐姐在的时候,我们只管享受,从不过问这些俗事,甚至暗暗笑话凤姐姐掉进钱窟窿里似的,如今看来,倒是我们的见识浅薄。我身边也没个能撑事的妈妈帮衬着,只得万事自己来,这礼单子往大了送,万八千的银子也不再话下,往小了送,百十来两也不过就是那点意思。妹妹借我的银子,我先应了眼前的疾,余下的等......” 迎春说到这里便有些难以启齿,她怎好说自己起了变卖首饰的念头。 黛玉如此聪慧,还用迎春点名?她忙道:“二姐姐先别说这个,我今日还是有件大事儿要和你商量。” 她拿眼睛去扫花姐儿,花姐儿会意,忙欠欠身,抬脚往外走。 迎春兀自看着花姐儿的背影有些晃神儿,只等花姐儿要出屋子的时候,迎春沉声唤道:“花姐儿,你且留下。” 花姐儿脚步一顿,往后瞧了瞧,笑道:“奶奶忘了?咱们厨下里炖着紫苏生姜红枣汤呢,我去盛一碗来给林姑娘尝尝?” 黛玉眼中闪过赞许,这个丫头倒是比绣桔更机灵些,比司棋又多了几分的老成,倒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 迎春招了招手,花姐儿扭捏的到了迎春身旁,“奶奶,你有心里话就和林姑娘说吧,花姐儿在外面给你守着。” 迎春颇多感触的拉着花姐儿的手,与黛玉解释道:“妹妹不知道,如今我身边也只剩下这一个能相信的人了。当年凤姐姐说的好,她四个陪嫁的丫鬟,去的去,死的死,单留下一个平儿孤鬼似的守着凤姐姐。林妹妹瞧我,司棋是个好的,我不能委屈了她,在京城的时候就将其嫁了,留下的绣桔看着小,但是心眼却不小,我以为她跟着我,将来也能有个好日子过,可是没想到反而受了苦,连个大门也不敢出,整日里就只能窝在小屋子里。” 黛玉知道二姐姐身边能拿得出手的,只怕也就那个叫绣桔的了,不禁说道:“二姐姐要是心疼绣桔,便好生的和曲家大爷说说,找了个好人家嫁了,难道他还不应允?姐姐不是说了嘛,这姑爷并不是真的想纳妾。” “绣桔的心意我明白,她是想长长久久的跟着我,将来嫁了人,也在我身边当差,可是……如今哪有那么合适的小厮能配上她,大爷倒是没明明白白的点名纳妾,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我怎么会听不懂!就算贸贸然将绣桔嫁了,只怕将来也要在婆家受气。” 一个被主人所惦记的丫头,到了哪儿都是一大堆的是非。 花姐儿忍了半天,听见迎春一味的给绣桔说好话,险些没误导了黛玉,便气不过的插嘴道:“奶奶,你就是菩萨心肠,在你眼中,绣桔便是一张白纸也不为过。她要是真心向着奶奶,真心留在奶奶身边,干嘛日日去给大爷送解酒的汤药,还专门挑着戌时这个点儿。后院的两个小妖精要不是和绣桔争风吃醋,也不会牵连的奶奶跟着受气,在钱财上为难奶奶。” 花姐儿的一席话顿时说的迎春面色紫红,迎春用力的攥着花姐儿的手,低斥道:“绣桔不会有这个心思的。” 黛玉倒是听明白了,可......到现在迎春还肯为绣桔求情,黛玉不知道该说这个二姐姐是心慈,还是该说她愚钝。 黛玉叹道:“我哥哥曾笑说过一句话,虽然粗鄙,但字字珠玑: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她去吧。二姐姐,绣桔若是下了死心,你也别拦着,将来是好是坏,由她自己受。我这么冷眼看,曲家大爷并不是个长性的人,二姐姐该细细的谋算,免得将来吃大亏。” 迎春暗道林妹妹看人准,自家相公可不就是这么个人嘛。自以为才高八斗,却时运不济,常常是雄心壮志,不过一到实事儿上就变得畏畏缩缩的。他就是有林家表哥一半的本事和精明,也不至于被公公送到这个幽州这个偏远的地方来。 迎春也不瞒着黛玉,说道:“林妹妹看的倒是准,你这个姐夫……有点子小聪明,不过却反被聪明所误。我当初嫁到曲家的时候曾见过公公几次,公公虽缠绵病榻,但是依稀能见当年的英姿,说起话来并不糊涂,对我倒好。后来公公命相公跟着林表哥来幽州,我以为是想借着你们家的威势,叫相公在西南有些作为,可是,现如今再看……” 迎春冷笑道:“公公的心意根本不是这个。他是怕在自己去后,相公自己犯傻,不明不白的送了小命。” 黛玉听哥哥说过一次,他当时也有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思,便是将幽州这些发财的买卖给曲家大爷一个做做,谁又能说什么,只是后来事儿就不了了之了。说到底,还是觉着大驸马这个庶长子……有些不靠谱。 明明知道是来投奔林家的,还处处难为自己的妻子。 哥哥致远曾在闲谈的时候调侃过这类人,既要求着人家办事,又见不得人家好,胸襟小的不得了。 只听迎春又道:“这些日子,看着内院里闹的乱哄哄,我也想好了,将来都依着相公,他便是要摘天上的月亮,我也不多劝一句,免得叫人心烦。等有了孩子,不管是我自己的亲儿也好,还是姨娘们生的庶子也罢,我只说幽州条件有限,打算带着孩子回京城读书,我也不要曲家的半点家用,自己把手中的嫁妆折卖了,再加上司棋在京城里看着的铺子,供我们娘俩吃喝倒也不成问题。” 黛玉嗔道:“越说越离谱了,你不是没见过大嫂子怎样的辛苦,你一个女人家拉拔着一个孩子,哪里就是容易的事儿!” “呵,我要是有大嫂子的那个魄力,将来也不发愁。林妹妹你还是个姑娘家,不明白这为人妻的艰辛,大嫂子尚有个荣国府帮忙撑着,她自关起小门好生的教养兰哥儿,而我……”迎春看向花姐儿,“恐怕也唯有这个丫头能帮上忙了。” 花姐儿弱弱的唤了一声奶奶,便垂头不语,看来主仆俩是心有所感,皆碰到了伤心处。 黛玉毫不掩饰的打量着花姐儿,良久才道:“花姐儿,你抬头,我有话问你。” 花姐儿忙挺直了腰板。黛玉便道:“我只问你,姑爷若是要纳你为妾,你可愿意?” 花姐儿想也不想的就猛摇头,斩钉截铁的回道:“林姑娘,我虽是个丫头,但是娘从小告诉我一个理儿,做人妾,一辈子抬不起头。我们家虽贫,但是这个骨气还有,我愿意做牛做马伺候奶奶,但是不愿意享受荣华富贵,将来还被那些小丫头们戳着脊梁骨骂。” 黛玉始露笑意:“这话怎么说的,难道做了姨娘还受了委屈?” “难道林姑娘不曾见荣国府里的几位姨娘?远的不说,就说二老爷最宠爱的赵姨娘吧,那还是环哥儿的生母呢,可是林姑娘想想,满府上下的丫鬟婆子,谁在乎她?连宝玉院子里的丫头都敢在背地里拿赵姨娘打趣,我最瞧不上这样的主子。” 黛玉掩着帕子笑问:“二姐姐,你哪里找来的这么个丫头,好生的泼辣。” 迎春望了一眼站在身边的花姐儿,与黛玉说道:“你不记得她,倒该记得她的娘亲,她娘常在你们潇湘馆附近伺候竹子,就是那个个子高高的老祝妈。” 黛玉想了好久才隐约记得有这么一号人,那个潇湘馆好虽好,粉垣一带,里面数楹修舍,又有千百竽翠竹遮映,可惜她又不大住,都是老太太惦记自己的心。那个叫老祝妈的专管大观园里的翠竹,倒是常到潇湘馆里做活。黛玉上下瞅着花姐儿,笑道:“好好好,我信得过二姐姐,自然也就信得过你了。你且留下,只帮你家奶奶参详参详。” 黛玉压低声音,将林致远允诺的份子钱给迎春这么一说,迎春的脸色当即一片惨白。 “万万不可。”迎春使劲儿的摆着手。 黛玉奇道:“这有何不可?你到时候也别出声,只管拿着一年的份子,将来是多是少,那都是华家自己的本事,与你无关。” 迎春苦笑一声:“表哥、林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银子……我却收不得。” ps:惊荷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俺要日日两更~~~给自己鼓劲儿啊!和小荷拼字的人都鄙视俺,说俺的速度不大值得相信,但是我有信心。 推荐好友的书《王妃真给力》and《名门贵妻》,好书有保障哦!!(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13章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二更) (二更稍晚了一点,哈哈,还是发上来了,小荷睡觉去鸟) 掌灯的时候,黛玉才回了府衙后院。此时林致远正在书房写奏折,听见门外小丫头给黛玉请安的声音,便将黄绫奏折往桌面上的《容斋随笔》里一夹,“妹妹进来吧!” 林致远看着黛玉无精打采的样子,笑道:“可是在二妹妹那里吃过晚饭了?” “哦,二姐姐留着我说了些家常话,不知不觉就到了申时,我嘱咐雁蓉先回来,免得哥哥担心。” 黛玉搭着临窗太师椅的边坐了,满心的愁绪还不能排遣。林致远手中磨着墨,不经意的问着:“二妹妹没应允?” 黛玉一时间没听清,“哥哥说了什么?” 林致远颇无奈的将笔放下,做到了黛玉的对面,“你也不必为二妹妹担心,那笔银子的数目不小,谁敢贸然收下?由此可见,二妹妹还是个聪明的,懂得把握这进退的尺度,不过妹妹也别着急,我命韩胜和华家打了招呼,想必他们家明日就能派婆子去给二妹妹请安,话里话外定然带着意思,咱们也别再提此事,华家自然有法子叫二妹妹收下银子。” 黛玉知道自己是杞人忧天,可是二姐姐也太不平顺了些。她便将在曲家的所见所闻讲给了林致远听。 “哥哥,这曲家大爷好生的可恶,二姐姐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是却将管家的大权交给了两个妾室,这......这要是放在京城里,岂不是叫人笑话?” “笑话?”林致远冷笑道,“妹妹可说错了,这怎么会笑话,大家要是听说了这样的事儿只会闭门警训家中顽子的,谁家有这么个宠妾灭妻的傻儿子,还不活活被气死!严嬷嬷以前定讲过前朝章孝帝的事儿与妹妹听,那章孝帝原和皇后感情和睦,偏在晚年的时候宠爱奸妃,将奸妃所生之子置于高位,纵容奸妃又以巫蛊之名幽禁了皇后,闹腾到后来,诸位皇子各自为政,准备起兵谋反,这也是前朝由盛转衰的开端。纵观历朝历代,便没有几个家族的衰落不于此类事有关。大驸马尝过这种亏,一辈子活得憋屈,所以给想给庶子谋个好前程,在远离长公主的地方安个家,可惜......他忘了一句话,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黛玉恨得直咬牙,“这个大驸马也是,他自己的儿子都不好好教,如今还放出来害别人。” 林致远听妹妹用了一个“放”字,登时就笑出了声。黛玉嗔道:“哥哥笑什么?我哪里说的不对?” 好容易止住了笑意,林致远打趣道:“明白的,那是知道妹妹在说曲家姑爷,不明白的,还以为谁家的护院神犬跑出来咬人呢!妹妹这一个放字,用的果然是妙哉!叫哥哥好生的佩服。” 黛玉脸一红,嘟着两瓣红唇,“曲家大爷可不就是嘛,我们并不亏待他,一路上不敢说是锦衣玉食,但是一日三餐也是叫人调着花样做,及至到了幽州,咱们帮忙找房子,又时常去送些名贵的补品,好么,原来都进了那等没心没肺之人的肚皮里了。哥哥没瞧见,二姐姐吃的茶都是最最一般的,只我去了才换了新样子。二姐姐在荣国府的时候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我悄悄问了她身边的丫鬟,原来咱们家送去的东西,竟能有一多半到了两个小妾的手里,哥哥说可气不可气。” 林致远忽的想起了以前听过的一句“名言”: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这句话如今不就应印在了大驸马身上?当年他要是有些担当,在先帝一赐婚的时候就明摆着说了,自己想要前程,不想要美人,虽说少不了一阵的冷遇,但是他到底是天朝状元,难道皇上还能因为结亲不成就浪费了个大好的人才?单看先帝重用林如海的架势,林致远就断定老皇帝是有几分的胸襟的。可惜……大驸马这个自认为最聪明的人,却犯下了叫自己后悔半生的错误。 娶了长公主,便好生的善待人家吧,这大驸马与曲家大爷倒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得了皇家的好处,又不打算善待人家女儿。嗤!还真是不为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林致远与黛玉说道:“妹妹也不用急,这种人好料理。曲家打算和典家合伙开矿,看中了乐浪的一座煤场。这些日子忙着投标的事儿,白日里典家没能喊上价钱,今年算是无功而返了,断了边贸的想头,他们家就该琢磨琢磨和曲家联手的事儿了。我猜也就是这两日的功夫,曲家和典家就得登门,这小子不是常欺负二妹妹嘛,哼,咱们就叫他知道知道,贾家的姑娘也是有依仗的!” 黛玉重重的“哎”了一声,语气中难掩顽皮和欢喜。 第二日,林致远去衙门办差,投标会一结束,边贸就算正式开始了,幽州城像涂上了蜜的油炸馒头,惹着远处的人潮就往幽州城里挤。 这些客商们也是精明,掂量着自家八成能中标,早就屯聚了货物在沿江的口岸蹲守,在主家拿到了通关证明之后,那一艘艘货船兜起了满满的风,径直往幽州驶进。 林致远不敢大意,与守城军打好了招呼,衙门里每日好酒好菜的供着,将士们保护好家园就可,另一方面,平时难得见一次的衙役们都被赶到街上巡逻,幽州城里的治安空前的好转。 老百姓们无不称赞,只可怜了那些衙役们,平日里大爷似的享受着,有心想辞了这差事,但是一想想知府大人每月多给的五百个钱……到了嘴边的话就忍了回去。 而典家可没林致远想的那样有骨气,典家大爷脸上还带着伤,却一早就寻了曲守忠,二人脚不点地的到了衙门。待差役告知他们林大人偶感风寒,正家中养病呢,曲守忠想也没想的就与典家大爷道:“既如此,咱们直接到后宅拜访吧!” 从府衙进,都是些办差的,从后宅的大门进,那就是林家的私事。典家大爷可派人盯着呢,华家的老匹夫每次找林大人的时候,走的可是后宅的门。不像他们……典家大爷有些不是滋味的想,自家原和郑家走的最近,不受林致远待见。如今他挨了郑家婆子的一爪子,想必林致远知道他们典家是个什么心意了吧…… ps:明天依旧双更~~(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14章 典老爷的苦恼 “两位老爷,请用茶!” 典家大爷和曲守忠正四处打量屋内摆设的时候,林家的丫头走了进来。这姑娘生的好生的风流灵巧,水蛇腰,削肩膀。上身是大红色的紧臂袖衣,下罩着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洛系成个莲花扣,头上挽着随常云髻,簪上一枝赤金匾簪,别无花朵。 好一个千娇百媚的俏丫头! 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伺候荣泽的晴雯。 若问晴雯一个服侍表少爷的人如何到了客院,又帮着端茶送水,原来这里还有些深意。林致远有心试探曲守忠,端看他到底是个见异思迁的,还是一肚子坏水,有意苦着贾迎春,好满足自己长久以来被压抑的庶出自卑。 若是前者,林致远倒也不会在意,一个付不起来的阿斗,使些小计策,保管叫他熨熨帖帖,若是后者……林致远可就要多下几分的思量了,这人心一畸形,保不准就干出什么荒唐的事儿,谁还料得准! 晴雯得了大爷的命,刻意擦脂抹粉,满身的香气儿就进了客斋。典家大爷何曾见过晴雯,一时间被眼前的红衣绿裙晃得眼晕,直勾勾的盯着晴雯瞧。晴雯也不羞怯,落落大方的将茶盅往桌案上重重一放,砰的一声,茶水已然漫过盅盖溅到红木大桌上。 典家大爷一惊,才恍惚记得自己不是在楚楼歌院,这是林大人的府邸,他怎么竟看呆了?典家大爷这么一想,再瞄一眼晴雯,便觉得眼前的女子不再是什么可人儿,倒像是林致远送来勾着他们犯错的蛇蝎。 待晴雯出了门,典家大爷一抹额上的薄汗,轻声道:“这林家的丫头倒生的袅娜,林大人可有福了。” 曲守忠自打晴雯进门之后,只淡淡的扫了一眼,多半点也未瞧过,“林大人生性严谨,从不在女色上有闪失,如今及到弱冠之年,连个房里人都没有,其定力看见一二。” 典家大爷听罢,脸上不大自然,他心里有事瞒着曲守忠,对方这么一说,他的好算盘岂不是要白打了? 且不说这二位在屋中枯坐,只讲晴雯出了客斋,往右边的回廊上一拐,不多时,就见条椅上坐着一人,晴雯紧走几步,回道:“大爷,茶送去了。” 林致远把弄着手里的文玩核桃,摩挲了一会儿,终觉得手中这个不大适合自己,顺势递给了晴雯,说道:“待会儿叫慕蕊找个匣子收了,将来送给曹先生,他是爱这个的。对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晴雯忙道:“果然就和大爷说的一样,这个二姑爷并不多看我一眼,全把眼光放在客斋里那副渭城朝雨图上。” 林致远对晴雯的相貌还是有几分的把握,若是这样的丫头他都看不上眼,倒真是印证了第二个猜测。林致远吩咐道:“命冠缨进去传话,只说我身体不适,怕过了病气儿与两位老爷,只等改日再见吧!昨日就嘱咐冠缨的话,叫他说的明明白白的。” 晴雯依命行事,冠缨早在客斋外守着呢,两人背着风口嘀嘀咕咕了一阵,冠缨便撩了帘子进门。 典家大爷听完冠缨的话,忙不迭的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银袋子:“小哥儿,帮个忙,我等实在是有急事在身,务必要在今日见到林大人。” 冠缨故意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随意就往袖口里一赛,压低声音道:“典老爷,不是我不给你们传话,实在是我家大人昨晚彻夜未眠,姑娘已经下了狠话,谁要是敢打搅大人休息,她绝不轻饶。” 似乎是说者无心,听着有意,曲守忠忙殷勤的问:“大人也该注意点身体才好,万事开头难不假,但是须当量力而行。我家中有百年的老参,稍后就叫人送过来。” 冠缨叹道:“嗨,我们大人读书的时候,能连着几日几夜的不眠不休,好身子都是那个时候熬坏的,我们这些下人倒是想劝一劝,可华家……”声音戛然而止。 曲守忠忙给典家大爷使了个眼色。典老爷耳朵听的真真的呢,又从腰间拽下他那块常戴着的青司南玉佩,死活塞到了冠缨的手里。“小哥,这华家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冠缨见过不少好东西,大爷的赏赐里也常有值钱的玩意儿,当他的指尖一碰上这良玉的时候,就觉得手感细滑,绝非等闲的玩意儿。冠缨暗暗有些警醒……怕这个典家大爷不只是要开矿这么简单吧。冠缨沉吟片刻,道:“华家如今标中了生意,手上的银子就显得有些拘谨,想琢磨个生财的好门路,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说乐浪出了煤,正打算寻我们大人的路子呢,典老爷,表姑爷该知道,若是出了好煤,将来入秋的时候只管沿着江一路北上贩卖,说不定几日的功夫,这银子就全都回帐了。” 冠缨仔细的留意着典老爷的神态,对方听得自己的话,几乎叫人察觉不到的长出了一口浊气。 曲守忠和典家大爷无精打采的出了后宅大门,一个准备往东,一个准备往西。 典家大爷翻身上马,与并肩而骑的曲守忠道:“曲兄弟到底是林大人的妹婿,不如求一求弟妹,咱们借着这层关系也能往上争一争,难道还事事都落在华家的后面?” 曲守忠在林家吃了个闭门羹,心中已有火气,再加上典家大爷的一席话,就只觉得此刻脸上火辣辣的疼,幼年时代在长公主府遭受到的冷遇,曲君昊给自己带来的羞辱,一幕一幕似乎都在眼前晃。 此时幽州的日头并不刺眼,可他还是觉着自己要从马上坠下来似的。偏典家大爷嘴上嘀嘀咕咕的念叨不停。 典家大爷与曲守忠在路口便分道扬镳,而后躲在临街的墙角处,直到曲守忠消失在街尾,才兔子似的窜回到府衙后宅的角门,梆梆梆的敲打起大门。 巴掌还没放下,门已经吱吱呀呀的开了。却不是林家往日里的门子,而是冠缨的脸从里面露了出来,龇着一口小白牙,笑眯眯的瞧着典家大爷。 “典老爷,我家大人在里面候着呢!请吧……”原来竟是恭候多时了。 典老爷心里这个美呀,他还道呢,天底下哪有不爱银子的人,只要自己钱财往上送,林致远就是躺在棺材里,他也得见! 依旧是那间客斋,林致远脸色红润的坐在那里品茗。桌上放着……自己塞给小哥的银袋子和青司南玉佩。典家大爷回头不由得看向冠缨,冠缨殷勤的假笑道:“典老爷请吧。” 典家大爷只能讪讪的挪到林致远面前,“听小厮说,大人偶感风寒,小民实在忧心,如今见林大人体态安康,心里有说不出的欢喜。” 林致远似笑非笑的看着典家大爷,一指旁边的位置:“典老爷坐吧。不知道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这不……”典家大爷似有难言之隐,无法启齿,“嗨,都是内宅的那点芝麻大的事儿。不瞒大人,小民有一女,已到及笄之年,也算有几分的姿色,因是嫡女,未免娇惯了几分,这些年来,我这个做父亲的一直想给她找个合适的人家,只是未能如愿。那年我见凉州郑家的小姐进宫做了侧妃,便猪油子蒙了心,也想把我家闺女也送进宫去争一争。为了走前任知府的路子,银票是打水漂似的往里面扔,文玩字画都数不清有多少了。谁承想……谁承想老大人是说走就走了!唉!都是羌夷人心狠手辣!” 林致远用茶盅盖子撇着上面的浮叶,漫不经心的说道:“不是说前知府大人是因为分赃不均才被人勒死的吗?” 典家大爷听了林致远这话,险些没撑住的将手里的茶碗给扔出去。“大人小心隔墙有耳,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林致远夸张的环顾了四周,用一种极为阴沉的语调说道:“我都不怕老大人阴魂不散的来找我诉冤呢,典老爷怕什么?” 正说着,靠近典家大爷的那边的右扇窗猛的被吹开,一阵阴风刮了进来,典家大爷只觉得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窗跟底下,冠缨捂着嘴偷乐,韩胜蹲在一边,收回了刚刚发完内力的掌风。 典家大爷心里有鬼,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先是酱紫,再是暗黑,隐隐的还透着点幽绿。 林致远微微一笑,起身将门窗关好,“典老爷的脸色可不大好,莫不是也偶感了风寒?” “对,偶感风寒,偶感风寒。”典家大爷心口不一的说道,两只手死死地按住不断打筛子的腿,勉力镇定着。 林致远看了两眼,便道:“刚典老爷说了好些,本官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意错了,看样子典老爷是想走我这条路,接替前知府大人的责任……送贵府上的小姐进宫?” “不不不,小民不敢。小民怎敢劳烦林大人,原先还以为我们家在幽州也算望族,就算将女儿送过去,选不上,做了一般的小宫女,也不过几年的光景,到了二十五自然就放出来。可我那女儿一知道这个消息,是日夜吵闹,偏不依从家中之命,我们几个兄弟一合计,这孩子心底不乐意,就算是去了也还是个祸害,不如就死了这条心,加上前知府的事儿,最后就不了了之了。谁承想,哪个混账下人嘴巴没个把门的,将这事儿就给嚷嚷出去了,现如今远近亲族都知道这个闺女是要进宫选秀的,人人不敢上来提亲,女儿的婚事被我给耽误了,大人,你说我能不急嘛!” ps:我发现,码字就不能联网~~要不然就变成死翘翘了。二更稍后(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15章 林致远保媒(二更) 林致远故意呆呆的样子,为着典家大爷而发愁:“是该着急了,这女孩子的年龄可不等人,若她下面还有姊妹,岂不是也要耽误了!我们家也有两个妹妹,本官便要代替父母之心替她们操持着,典老爷的苦心我是最能理解的!” 典家大爷等的就是林致远最后这一句,好啊,你能理解就行。“我这丫头处处拔尖儿,处处要强人一等,如今没了办法,非说要寻个世间难有的佳婿,我们都笑,这玩意儿是见仁见智,谁敢保证能遇上个人人都夸赞的少年郎?” 典家大爷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林致远的神色,“这话要是早个半年,也许就是个玩笑,可如今……林大人来了,真是叫我们这些大老粗开了眼界。大人少年得志,乃是天朝少有的三元及第,又生的风流倜傥,为人胸襟宽阔,爱民如子,大人来幽州这才几天的光景,只料理的幽州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大人实乃大才,叫小民等人好生的佩服。所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小民愿将女儿嫁与大人,不敢奢望别的,只做个妾,服侍在大人身边,也当是我们幽州百姓对大人的一片报答之心。” 林致远就是个好脾气,要是火爆点,当场就能将这手中的茶盅子砸在典家大爷的脑门上。 瞧瞧这人说的这是什么话!用女儿来报答自己。亏着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把他林致远当个河伯了?难道还年年送往水里扔个娘子不成?到时候不用来个西门豹把他收拾了,三皇子手下当差的那些御史大夫们就能用唾沫星子给他弹劾死。 林致远说道:“典老爷这是要羞煞本官呢。” “看大人说的,小民是一万颗诚心啊!” 林致远冷哼道:“在下还有这个自知之明的,就算幽州城里一时间清泰了,那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不过献了些微薄之力。典老爷若是有心,本官倒愿意做个媒人。前几日荀将军到衙门中议事,领了个小百户,二十一二的年纪,家虽贫寒些,不过人却不错,荀将军很是欣赏此人,想必也就几年的光景,升到副千户也绝非难事。” 典家大爷盯着林致远,见对方并不是什么开玩笑的话,而是实打实的准备给他家九娘子做媒,这才慌了。 自己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大娘子,一个九娘子,老实讲,自己更心疼大娘子一些,毕竟那是发妻的骨血,要是有可能他绝对会将长女嫁给林致远,可惜……可惜长女相貌过于平凡,连林家的丫头都比她要绝色些。只好舍了小女儿,全是为了巴结上林致远这棵大树。 白搭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可不是为了和荀家的人牵扯上关系! 林致远就是把那个小百户夸到天上去,那不还是荀家的人嘛,在整个幽州,在三皇子的眼皮底下,敢和荀家人“眉来眼去”的,只怕除了林致远,再无他人了。 典家大爷还想过活几年,“大人,这百户……就算了吧,我那个丫头,倒不大爱看那些舞刀弄枪的。” 林致远笑呵呵道:“也是,女孩子嘛,喜欢斯文一点的也对。不过典老爷别急,我这里还有个人选。你该知道,我们家有门亲戚,是京城的荣国府,他家的少爷如今就在我府衙中当差,唤作贾蔷的。按照辈分算是我的侄儿,长的一表人才,没话说,手中也有积蓄。” 典家大爷有了几分的意动,他忙问:“可是那位贵妃娘家的侄儿?” “正是!” 典家大爷满是敬色:“早听说京城里有四王八公,其中又以荣宁二府最为煊赫,这贾家出来的少爷定然差不到哪里去。大人……容我回去商议商议。” 林致远将典家大爷一直送到了客斋门口,对方极力劝阻叫他回去好生的歇着,林致远这才命冠缨好生的将人送出去。 晚间的时候,林致远当个笑话讲给黛玉听,黛玉抚着桌案闷笑不已。良久才道:“蔷哥儿要是知道哥哥替他做了这样一个媒,还不气的跳脚?典家的小姐,应该就是当日街上见过的。谁娶了这一位,敢情是纳了位镇山太岁,看谁敢在家中撒泼。” “典老爷可没说是要嫁哪个女儿。” 黛玉的笑意渐消,闷闷的说:“是啦,找个贵婿就送个漂亮的女儿,找个门第低的姑爷,自然是将家中最不起眼的姑娘嫁过去了。这等世道……” 林致远难得为贾家的人说句好话,连他自己都没料到:“蔷哥儿……还算是个好孩子,我以为贾家的爷们多半是贾琏,贾宝玉一个路子,能享福不能吃苦,贾蔷倒是个例外。他官职不大,但是每日的杂事并不少,我刻意多交代了些,贾蔷次次都能出色的完成,而且从不对人抱怨,但冲着这一点,我就要对他刮目相看。” “蔷哥儿本性倒是不坏,只可惜身边没个教养的人,一直在贾家散养着,少不得学了几分纨绔子弟的恶习,如今到了哥哥身边,能改最好,若是不能改,哥哥就少将重事要事交与他做。” 兄妹俩把典家的事儿就当个玩笑似的抛在脑后了,谁承想,第二日一早,典家大爷又来了。 彼时林致远正在前面衙门里办差,可巧贾蔷也在跟前回话,小厮一说典老爷的名号,林致远心中一动,便笑道:“贾主簿,你且帮我去迎一迎。” 贾蔷没有任何怀疑,起身去了二堂外。 不多会儿的功夫,林致远就听见外面传来典家大爷的声音,他内力好,听力比常人更胜许多,典家大爷约莫是拉着贾蔷,正殷勤的问着对方的年龄,喜好! 林致远淡淡一笑,这个典家,还真是会钻营。 常和自己打交道的华家也是,只是这两家一直被郑氏压得死死的,不能不说是作茧自缚的结果。郑氏上下齐心,兄弟之间和睦,从无夺产的风波闹腾出来,可是华家和典家就不一样了,人心啊……但凡他们能稍稍齐心些,也不至于在这些年屈就于郑家之下。 可惜,当局者迷,两大家族历经百年,还没看清里面的门道呢! ps:又晚了~~~二更才出锅,还热乎乎的!!(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16章 女儿当自强 贾蔷的新居离着知府衙门并不算远,可是这一路回去,竟耗费了半个时辰的工夫,小厮在地上牵着马,晃晃悠悠,时而抬起投来往贾蔷那里看上两眼。 此时此刻,贾蔷心里复杂的紧,由最早先的兴奋,到现在的踌躇,甚至不敢迈进家门。小厮见状,不由得安慰道:“少爷,这可不是大喜的事儿嘛,做什么愁眉苦脸的样子。那典家虽称不上是什么名门望族,比照着京都里面的豪族是差了点,但是好在典家于本地也算甚有威望,少爷少说三年五载的不会动地方,难道还不打算成亲了?况且,就算龄官姑娘知道了,也未必会说什么。” 贾蔷喜欢龄官,虽然还没摆明路纳她为妾,但是底下伺候的人多半将龄官当做了大姨奶奶。龄官性子里有些清高,等闲等人都不放在眼里,那些小厮们跟在贾蔷的身边,没少受龄官的冷眼,所以都有些不大喜欢这个女孩子,自然也不会为她说什么好话。 贾蔷心里也明白这个理儿,龄官再好,但是也不能娶为正室。他是宁国府一脉的正派玄孙,身上担负着振兴家族的重任。 借口一旦想好,贾蔷心中也有了底。两腿一夹马腹,坐骑轻快的跑了起来,一时没防备的小厮险些被拽到。 三日后,林府的官轿亲临典家,由林致远作为长辈代为提亲,娶的就是典家的大娘子。众乡绅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典家就已经将问名、纳吉等繁琐步骤给麻利办妥了,同知夫人赶鸭子上架,被林致远推为媒人,婚期就定在五月十五,日子挺好,但是时间就显得有点紧巴巴了。 贾蔷这边没个族中女眷帮衬,只有贾迎春和黛玉勉强算是长辈,无奈一个不愿惹事,一个尚未出阁,都帮不了大忙。典家大太太一见,少不得派了自己的心腹婆子去打点。 贾蔷的后宅惯是龄官的天下,猛然间被心上人的婚讯打蒙,还没应过神来,正经奶奶的娘家就要打上门来了,这还得了。龄官索性放下娇小姐的脾气,先保住自己的地盘要紧。 好嘛,这新娘子还没嫁进来,贾蔷的后院就已经起火了。 黛玉和迎春一合计,她们俩一声不吭到底不像是那么回事儿,都是贾府里出来的,索性两家人各派一个像样的妈妈,领着几个小厮,能帮多少是多少,只当是她们的一点心意。 且不说迎春那边派了谁,只说黛玉身边,拿得出手的管事妈妈还真没有,少了京城里的罗大娘和严嬷嬷,黛玉事事都要靠自己撑着。丫鬟们倒是个顶个的精明,雁蓉明白黛玉的苦恼,不由道:“姑娘要是信得过,便叫我去吧!” “你?咱们院子里少了你,岂不就乱了套?况且......你也没经历过这种事儿,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雁蓉笑着说:“姑娘身边有雪雁,她如今样样都精明,我离了一时半会的也碍不了大事儿。况且,姑娘派我去,难道贾主簿那里还能命我去抬个箱子搬个椅子的?不过动动嘴皮子,有什么事儿只吩咐婆子们去做,典家那边有主事的,咱们去了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黛玉会心一笑,想来想去,还真的就是雁蓉最得力,只是黛玉一开始没主动提这个茬,怕雁蓉心里多想。“既这么说,也罢,我且派了你去,咱们索性躲个懒儿,每日只在辰时去,午时一到便折返,大事小情你多问典家的婆子,自己轻易不要做决定。” 雪雁笑着进了屋,手里捧着个包袱,“雁蓉姐姐要是去,不如也带上我吧,咱们俩做个伴儿,也好看看幽州城里的景色,来了这许久,我出门的机会少的可怜!” 黛玉连连点头,严肃的说道:“雁蓉,你可快把这疯丫头一块儿带了去吧,也叫我的耳朵边少些聒噪。” 雪雁甚是委屈:“聒噪的哪里是我?明明是香卉、香珊几个,我可比那戏文里的东海孝妇还要冤上几分。” 正说着,外面叽叽喳喳就传来香卉等人的声音,闹腾的廊下画眉、百灵、红点颏鸣叫不已。 三人撑不住的大笑,唬的刚进屋的香卉等人不明所以。 黛玉直起身子,笑盈盈的掀开雪雁带来的包袱皮,“就这些了?” “回姑娘,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这些了,余下的不是放在了京城老宅,就是过于简单,样子也不新颖。”雪雁帮着黛玉从包袱里抖出一块块绣品。“这里也有条屏、屏风的模子,也有画片、被面、枕套、手帕、各种绣衣以及宫廷扇、绣花鞋面,只怕二姑娘一样一样绣了,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 黛玉拿了这个,放下那个,又将扇面放在掌心瞧,叹道:“我也不好深劝,华家的钱不知道几时才能给二姐姐,她执意要盘东边的那家绣坊,也不知道将来是个什么前景。” 迎春自得了黛玉拿去的一千两银子,花销了四百有余,便想着总不能坐吃山空,至少得凑上银子还给林家。她一个妇道人家,对外面的消息也不大灵通。可巧要采买端午节送京城的节礼,花姐儿就偶然听人家议论起说有家老绣坊要变卖,铺子不大,只前后两间,平日里也不养专用的绣娘,不过是穷苦人家谁的娘子手艺好,做了点绣品到那里去典卖罢了。 老掌柜的儿子在武昌发了财,便要将老子娘接过去,一时间着急,就想将铺子给低价折卖出去。 迎春不大懂行,又不愿意叫相公知道,便偷偷叫花姐儿来求黛玉。放在黛玉这里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儿,她叫了六安去问行情。老掌柜的见是个机灵的小伙子,话里话外又懂行,就没抬价格,实打实的要了二百八十两,连同铺子里剩下些的三等绸缎一并赠与。 六安出了店铺,四下里一探查,发现此地生意也还不错,小门小户的姑娘、媳妇都愿意来此逛逛,可惜他家的工艺实在一般,便是价格不高,能真正出钱买东西的也不多。 林家的婆子把这里面的利弊给迎春一说,迎春倒也没犹豫多久,二百八十两一出,成了新东家。 原来的老掌柜也只能是勉强维持生计,迎春若是想赚钱,还得出新法子,好在她出京城的时候,贾赦怕人说闲话,横七竖八的塞了不少的绣品充数。质量不怎么样,都是些最下等的绸缎,但是样子都还新颖。好些东西迎春用不上,放在幽州先买着,想必也能引领起风潮。 黛玉琢磨着,幽州城里的大家闺秀是不屑到二姐姐的铺子里去的,但是小家碧玉定然不少,只看她们锦华园里便知道,哪个丫头得了新绣样子,必定是要人人争抢,个个赏阅的。林家的私藏不少,送给二姐姐做模子也算是成人之美。 黛玉便道:“再翻翻,只怕还有往年间宫里面传出来的小玩意,一并给二姐姐送过去。” …… 林家的东西真是解了迎春的燃眉之急,喜得迎春一个劲儿的叫花姐儿去道谢。 “奶奶,林姑娘可真是个好人。” 迎春一边将手里的绣品分门别类的放好,一边道:“是啊,林妹妹帮了我们多大的忙,这些恩情咱们都得记住。” 花姐儿闷闷的干着手上的活计,良久才回道:“我以前就是个傻子,只知道听那些流言蜚语,连个好坏人都分辨不出来。” 花姐儿分明是话里有话,迎春便问她:“谁是好的,谁又是坏的?” 花姐儿索性起身关了窗子,凑到迎春身边:“奶奶还记得刚出嫁的时候,老太太嘱咐大奶奶往你屋里里拨的一钱燕窝?” 迎春听了这个,脸一红,她如何不记得。贾家虽富,但几代人下来也渐渐落了空壳子,燕窝这样的好东西并不是人人都能得的。家里面除了老祖宗、宝玉日日不断,余下的大太太和二太太都是有份例的,满打满算也只能吃上半个来月。二太太有钱,添了银子自己采买,大太太也只能干瞪眼。她们这些姑娘,不过是老太太想起来了,送些过去,好在探春、惜春几个也没谁在意这一口嚼用。 在迎春出嫁的时候,老太太刻意吩咐了下去,要新娘子多滋补滋补,大厨房那边每日一早便送过去一盅冰糖燕窝。 花姐儿见迎春点头,便又道:“这事儿都是司棋姐姐叫瞒着你的,怕奶奶知道了伤心,那燕窝不过送了几日,都叫大太太截了过去。” 迎春越听越不对劲儿,“不对啊,那我日日吃的燕窝又是哪里来的?”她记得分明,直到自己出嫁的那日早晨,司棋还端了一碗过去。 “要说的可不就是这个!奶奶后来吃的都是宝姑娘命莺儿送去的。原本司棋姐姐为这事儿要闹腾到老太太那去,宝姑娘训斥了我们一番,后来莺儿送燕窝,我们几个便熟了,这贼丫头时不时的就将话往潇湘馆带,时间久了,大家谁都没注意自己竟对林姑娘那边有了怨念。奶奶,现在我一想起来就觉得后怕。” “这可怪了。林姑娘又不大住在咱们府里,你们有什么怨念?” 花姐儿恨恨的自责道:“要不然怎么说我们几个都傻呆呆的,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了。莺儿说紫鹃那样的身份在林家的时候也是日日燕窝不断的,司棋姐姐信以为真,气林姑娘对个丫头比对自家姐妹都好。” 迎春脸一沉:“莺儿……真的这样说?” ps:谢谢众位的打赏~~~^_^!明天上班了~~555有些恋恋不舍,今晚要备课,二更可能要泡汤,到十点的时候小荷还不上来,那就没戏鸟,大家表打我!!推荐新书《黛玉你好》,谢谢捧场(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17章 竹筒饭与双头鲍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说的一点不假。 迎春出嫁的时候,薛家正值多灾多难,薛蟠“享受”着牢狱之灾,上上下下几乎没乱成了一锅粥,就这样的情况下,薛宝钗还惦记着算计林家...... 薛宝钗这个人,若是身为男儿混迹在官场上,将来的成就必定不小,小聪明一大把,只是大智慧上少了些,过于钻营。 迎春想到这里不由得嗤笑了一声,这响动在夜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躺在身边的曲守忠尚未能眠,翻了个身问道:“大半夜想什么呢?” 迎春的肩膀微微瑟缩了下,“惊扰相公休息了?要不,要不我去外面的熏笼上睡吧。” “你......”曲守忠猛的坐直身子,一双眼睛冒着怒火,在夜色中格外吓人。迎春全身僵直,几乎以为丈夫的大手要上来扼死自己。 可巧今晚上守夜的是花姐儿,姑爷许久不来奶奶的屋子,花姐儿便留了心,怕奶奶吃了亏,一听得里面有动静,忙汲了鞋,凑到门口低声问道:“姑爷,奶奶,可是要水?” 等了半晌也无人答话,花姐儿急的差点跺脚,又不敢进去,只待再问,里面却传出来曲守忠的声音:“无事,下去吧!” 花姐儿答应了一声,重重的将脚步抬起走了,几步之后扭身脱了鞋子光脚踩在地上,又折身回来了。 影影绰绰只听见里面传来姑爷的声音...... “从明儿起,就叫萍儿姐妹俩把府上的内帐交给你管。毕竟,你才是当家的主母。”夜色掩盖了曲守忠的尴尬。 他还能记得这一点可真不容易。 迎春就是个呆木头,心里也不能没气不是!听了曲守忠的话,反倒是镇定下来,不再哆嗦了:“相公也说过,我不大善于理家,尤其在银钱上没有两个姨娘精通,还是算了吧。” 曲守忠重新躺了回去,将不自然的迎春揽在怀里,难得温柔的问:“为夫知道,这些日子委屈了你,心里也不忍。眼看着日子就要好过起来了,等过两日得了闲,我带娘子去十全街上看看新首饰。”曲守忠抚摸着迎春乌黑光滑的长发,“娘子的穿戴也太过素气了些。” 迎春心里酸的很,暗道,你的姨娘们个个插金带银,你的娘子险些要典当嫁妆,这些你都看在眼里,只是从不说…… 夫妻俩同床共枕,但却是异梦直到天明。 五月将至,林致远这边又紧绷起了精神头,幽州守在江边,每年都要防着汛期。老天爷也是偏爱林致远,他到任的时候天还冷,林致远命人去查看江堤,虽有几处的疏漏,但是只要迅速补上倒也无碍。天一回暖,衙门里也没想着省钱,每日五十个大钱雇人去收拾江堤。 喜得那些河工们眉开眼笑,也有泼冷水的,说前知府哪次不是说的好好的,到了真发钱的时候,就摆起臭架子了。 可随即府衙就贴出了告示,河工的钱按日结算,绝不拖欠。那些闲言闲语很快就淹没在众人热火朝天的干劲中去了。 不过雨季马上就来,大家不能不防范着些。 林致远开始日日的奔波在江堤上,穿着粗布麻衫,踩着最结实的厚底朝靴,也不嫌脏,和那些河工忙活在一起,哪里要是缺了人手,他二话不说的就往上顶。晚上也不能回穆华园,而是直接住在了府衙的二堂,批阅公函直到小厮催了又催。 河工们有老有少,年轻的都说林大人是好官,爱民如子;那些年纪大的便笑称,这样的苦活,金贵的人干不了几日就得后撤。可谁想到,林致远半点疲惫的意思都没有,跟着的差役们一个个叫苦连天,晒得跟煤球似的黑,单林致远特别,一样在日头下暴曝着,一样在岸堤边操持着,可人家愣是一点黑的意思都没有。 要不是河工们亲眼见到,谁敢相信? 林致远在外忙碌,做妹妹的心疼,便掉花样的给林致远做吃食。一开始还和慕蕊商议着做些最滋补的汤,可是负责送午饭的冠缨回来说,江边上人来人往,大爷根本没那个时间去喝,叫姑娘做些方便带的干粮,管饱就行。 黛玉急的满头汗,偏她自己又不是个能下厨的,天又一日日的暖热,哥哥不吃东西,光是干活可如何受得了。 一院子的丫鬟们开始想辄,临了还是碧蝶琢磨出了个好法子。 “姑娘,不如做个香竹饭吧。我偶然见大厨房里也曾采买过新鲜的竹笋,想必找根竹子并不是什么难事儿。咱们把它一截一截的砍了,里面填充上米饭、菜品,敦的严严实实的拿去大坝上。米也有,菜也有,吃的时候叫小厮们点个火往上一烤,大爷还能吃个热乎,岂不两全其美?” 黛玉听碧蝶说的美妙,顿时来了兴致,“你且叫大厨房的采买过来,要什么食材只管下了单子,越滋补的越好,也不拘大爷一个人,咱们家在江堤上干活的人不少,索性多做些。” 碧蝶欣然应了,小厨房里一时间忙碌不已。碧蝶俨然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淡定自若的指挥着香珊、香卉等人氽烫排骨,挑洗青菜,剥栗子,洗红枣,干的是不亦乐乎。 晴雯也过来帮忙,端着放干贝、海参的铜盆正迈着门槛。碧蝶忙道:“小心地上滑。”接过了晴雯的东西,皱着眉:“不是还点了鲍鱼吗?怎么不见?” 晴雯偷偷附在碧蝶的耳边悄声道:“管妈妈那里正准备晚上的食材呢,不知怎么的,这鲍鱼竟是不见了,更要命的是,里面还有对双头鲍呢,现在大厨房是人人自危,姑娘又点明晚上给大爷做这个补身子,管妈妈没法子,劫了咱们的货,叫我过来和你说一声。” 碧蝶对管妈妈不敢有半点怨言的,鲍鱼在她们这里只是锦上添花的作用,有与没有倒是无所谓。可是…… 碧蝶低声道:“千金难买双头鲍,这贼偷了东西,难道还打算自己吃了?想要出手,市面上只要一现身可不就被发现了?” 晴雯嗤笑道:“吃?几百两的银子就敢进嘴,她也不怕涨破了肚皮,好大的胃口。” “谁好大的胃口?” 话音一响起,晴雯的脖子都僵了,待回头,正是黛玉笑眯眯的瞅着二人,“你们两个躲在这里,连我喊了几声都没听见。” 碧蝶忙将铜盆往案台上一搁,笑道:“姑娘唤我们什么事儿?” 晴雯这个机灵鬼儿,也跟着转移话题:“厨房里烟熏火燎的,姑娘可快到廊下坐着吧,这里有我们呢!” 黛玉的两弯烟眉微微一挑,嗔道:“少打马虎眼,老实讲了,你们在这儿说什么悄悄话呢?谁吃了几百两的银子?” 碧蝶不敢肯定姑娘听见了多少,她要是说了缘由,管妈妈保不准就得受罚。 两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开这个口。 黛玉并不生气,伸手越过碧蝶二人之间的缝隙,抓住了铜盆的一角扫了两眼,笑道:“看着倒少了点什么。” 碧蝶见事情瞒不住,劝着黛玉到了外面的长廊下坐了,晴雯见状忙跟了上去。 “姑娘,不是我们有意瞒着你,实在是这事儿难以开口,说了倒像是我们逾越了似的。”碧蝶就将大厨房丢双头鲍的事儿明明白白的讲了。 两个丫鬟垂着脸儿偷瞄着黛玉的神色。 黛玉沉声问道:“双头鲍在市面上价值几何?” “咱们家年下的时候做了一对,当时去采买的是小唐管事,说是花了三百两,但其实也不足一斤重。大厨房的那对是典家送来的,管妈妈还说足足重了一斤多,平日里锁在柜子里,每日早晚的时候都要各查看一遍。要不是姑娘说给大爷补身子,管妈妈是绝舍不得在这个时候用了的。” 黛玉心里核算了一下,三百两,在幽州城就能抵得上一个小财主。既然管妈妈这样小心,那么盗窃的人绝不会是出自偶然……黛玉故作轻松的说道:“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大厨房那里也别再提,免得妈妈年纪大心里难过。” 碧蝶和晴雯同时松了口气,笑盈盈的将黛玉送回了内院。 晚间林致远到家,抽了空回来和黛玉道谢:“妹妹今儿送去的东西实在是解了燃眉之急。今日荀将军也去了江堤,他倒放得下架子,没少跟着我们奔波,正饿的昏天暗地时,妹妹送去的竹筒饭可就到了。” “哥哥吃的还好?” 林致远也不管黛玉懂不懂,冲着黛玉就竖起了右手的大拇指,赞道:“干贝、海参、虾子……几乎口口都是肉,米饭又香又糯,汤汁也浓郁,这主意是谁想出来的,真该好好的奖赏才是!” 黛玉调皮的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只是她这个更像水晶似的莹润,“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林致远心中一动,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便引着黛玉落了座,低声道:“妹妹,我今儿教你几个手势,将来若是哥哥逢了大难,上了枷锁,你只见哥哥这几个手势,从此便要心安,别乱想。” 黛玉怔怔的看着林致远,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酸的很,鼻尖一红,她忙低头,泪水就不由自主的往下流。黛玉一边掏着帕子,一边哽咽道:“哥哥别说这种晦气的话,咱们的日子红火着呢!” ps:二更稍后啊,惊荷争取在十点之前更新。二更,俺来啦(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18章 打探 林致远摸着黛玉的小脑袋,“当年二叔故去,我答应了他老人家要将你安安稳稳的找个好人家送嫁出去,如今你也不小了,却为了我的仕途,耽误了你的婚事,连个像样的及笄礼都没有。最近忙着衙门里的事儿,每晚一到三更天的时候,睡意全没,闲下来便会想起京城里贾家老太君的话,细想想她说的也在理,女孩子安稳些更好。” 黛玉只觉得哥哥说话有些闪烁,言辞间似乎流露着愁绪和淡淡的失落,便低声问:“哥,是不是衙门里的事儿有些棘手?我虽是个女孩子,但是也能为你筹谋划策。” “没事,没事。” 黛玉的声音有点急切:“哥哥还说没事?个把月的功夫下来,你硬是瘦了一圈,尤其是近来,眉头少有舒展的时候,不是碰上了大麻烦还能是什么?放眼望去,互市已开,公主出嫁在即,明年秋闱哥哥又身兼学政一职,正是你在幽州大展拳脚的工夫,叫哥哥烦心的事儿必然小不了,否则你不会说出今日的这话。” 林致远有些后悔刚刚的举动,黛玉果然聪明,只从自己的只言片语中便猜透了许多事。 可是细想想,这又有什么反悔的! 及早给黛玉点拨点拨,免得到时候真的被皇家的人上了枷锁押进大牢,黛玉心思小,再吓出个好歹。 沉默片刻,林致远道:“互市投标结束后,皇上的银子当日就送递了京城,轻轻松松就有十五万两银子的进账,而且这只是个开端,一旦门户大开,南来北往的客商聚集于此,税赋与往年相比就要翻上几十翻,甚至更多倍。人人眼红,哥哥这个位置就不大好坐了。前几日,三殿下派了亲信来捎话,说的好听,只言我在此地辛苦,他们一脉人马愿意为我在皇上面前说项,将我从幽州调回,直升礼部侍郎,本朝最年轻的正三品。” 黛玉深深望着林致远:“这些人分明就是想夺哥哥的官印!” 林致远苦笑道:“我和荀将军就是皇上安插在西南的两根毒刺,叫三皇子和大皇子如鲠在喉,舒坦不得,没有皇上的谕令,我们二人也动弹不得。妹妹应该记得苏武牧羊的典故,老皇帝过世,新帝登基,只可怜的苏武变成个爹不疼娘不爱的,我打上次递给皇上的奏折到今日,便是跑马也能有两个来回了,可是……皇上那边音讯全无。看来我还是对自己的期望过高,也对皇上的期望过高了。” 黛玉听过历朝历代有功高震主者,老皇帝怕死去儿孙们震慑不住,便做了鸟尽弓藏的勾当,可是哥哥算什么,年纪轻轻,一心报国,难道就因为卷进了皇家的内斗,皇上便要将哥哥作为弃子? 黛玉说道:“皇上前次来旨,里面可有什么隐晦的含义?” “说了些勉力的话,但是言辞极短小,和往日大相径庭。我就存了疑虑,忙去信给修杰和曹先生。他们打探了几日,皇上还和以往一般,倒是三皇子、四皇子的争斗渐渐浮出了水面,大皇子有隔山观虎斗的意思,大家此时都再观望风向。照例来说……幽州应该很低调,我以为三皇子就算是想下手,也该找个正经的时候才是,不该小不忍。” 林致远的眉头在光色中显得刻痕极深,黛玉心中轻叹,小半个月下来,铁打的筋骨也要累完了。她轻声道:“再过一阵子不就是皇后娘娘时芳诞嘛,咱们借着机会往宫里面投得娘娘的喜欢,也算是讨皇上的一个话。” 林致远只是摇头:“皇后要先紧着她娘家兄弟。皇上要是有心将幽州交给三皇子做依仗,将来好名正言顺的和四皇子这个嫡出夺权,娘娘还不忙将昭武侯的势力从幽州撤出来?我们就算是送座金山……” 他话音一颤,忙将“金山”二字放在口中咀嚼,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黛玉推了推已经呆住的林致远。 “哥哥,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林致远浑身打了个哆嗦。怀璧有罪的深意他不是不懂,所以林致远在得知遵遥县有金脉的时候,头一个做的事儿就是细细打探,他将金脉的大小,群山的走势一五一十的写在了奏折上,用六百里加急送往了京都。 皇上的确是在回复的旨意上大加赞赏,叫自己看护好金脉,不准等闲人等靠近开掘,言语间透漏着对自己的信任。 林致远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何况那是圣旨,不是走常规渠道一层一层递交到自己手中的东西,是皇城内卫直达的交接,所以上面的每个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皇上的亲笔,难道还有假! 可事实上,的确是从那之后,陛下对自己的态度便开始不明不暗了…… 林致远想到这里,绷直身子与黛玉道:“京城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儿,而且这个事儿只小不大,修杰和曹先生没能接触到,他们的级别还不够。就算是佟太傅这个天子近臣,也未必能知晓。” 当初黛玉放心哥哥远赴幽州,就是因为沈大哥和佟太傅都站在哥哥这里,就算朝中有小人病诟,只要这二人站出来说句话,不说能左右皇上的意志,但是其结果也是差不多的。 可如今哥哥断言他们二人并不知情,那么还有谁可以托付? 正堂内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黛玉不敢惊扰哥哥冥想,只能兀自坐着,外面时有不懂事的小丫鬟们轻言轻语。 大西洋钟的钟摆子足足点了一刻钟,林致远才睁开眼睛道:“如今只有两个道儿。” “哥哥且说……” 林致远正色道:“其一,或许是咱们多虑了,今后只当做什么事儿也不知晓,皇上的冷淡八成只是一时的不快。” 黛玉果断的摇了摇头,她对林致远极为信任,哥哥能说出前番话,不会没有依据。 林致远见黛玉摇头,微笑道:“那还有第二条路,只是这条道看着凶险些。皇上对我已经是有所……戒备,或许这个词用的不大好,说疑心更妥当些。总归,咱们身边是有人监视的,在这个时候主动去刺探皇上的心意,便如同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踩下去也不知道是平川还是悬崖。” 当初在法华寺算计了皇帝,迎合了皇上的心意,全是因为林致远有万全的准备。 说到底,是林致远明白对方的底线是什么。 可如今,皇上身边是什么情况,三位皇子有何想法,林致远都不大明了。此刻他才深切的体会到了消息闭塞的劣势。林致远从不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开战,这个时候主动去主动刺探皇帝近况,多少有些大胆。 黛玉问道:“哥哥心中有了合适的人选?” 林致远紧绷的身子稍稍往后面靠了靠,椅子硬得很,并不舒服。“倒是有两个人选。一是六宫都太监夏公公,他在后宫中很吃得开,而且为人贪心,银子咱们是不吝惜的,若是他肯说句真话就能受用无穷。” “可是……皇后娘娘都打探不到的消息,难道一个太监就行了?何况哥哥不是说过,宫里面最有权势的宦官是皇上身边的戴公公,我们既然要求,既然是已经花了银子,何不狠心到底,直接找上这个叫戴权的?” 黛玉在耳濡目染下,对宫里面这些人并不陌生,何况他们家荣泽还进宫得过皇后娘娘的召见!黛玉就更不敢大意了。 林致远便道:“戴权为人谨慎,我在圣上近旁当差时,也曾递过银子,他并不肯收,长相处下来,我发现此人倒有些正气。” 黛玉点头道:“哥哥的考量不错,咱们不怕他贪心,只怕这个人不贪,无从下手。夏公公就夏公公吧,只要咱们能借上力。听哥哥刚才的意思,似乎还有第二个人选?” 第二个人选……不到万不得已,林致远是不想求着这个人的。 黛玉见状,“是不是此人不大好相处?” 林致远缓缓的点头,“不但不好相处,而且,未必愿意和咱们家有瓜葛。我想去长公主那里打探打探消息。” 那个一脸严肃的长公主?黛玉不敢苟同:“长公主岂不是与戴公公更不好说话。” 林致远笑道:“戴公公有戴公公的好处,但是长公主也有长公主的门路,一个是日日伺候在皇帝身边的人,什么大事小情,只要戴权有心探听,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只是……目标太大了些,我怕适得其反。而长公主作为皇帝最亲的亲人,她的存在只怕比几个皇子们更为重要,皇帝一母同胞的姐姐,感情又深,长公主的地位绝对是超群的。” 林致远从沈修杰送来的信函中知道,唐姑娘的事儿没瞒不住,长公主大发雷霆,两家好好的亲家几乎成了死仇。七公主殿下本要亲自进京给长姐致歉,可是被东平侯拦住,怕殿下这一进京,全城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到时候郡主岂不是更加的脸上无光。 沈修杰是拿定主意要娶唐家小姐,唐家这种世家不愿意得罪长公主,索性装起了哑巴,只当没唐姑娘这个女儿。你想娶,好啊,我们乐见其成,但是想拖累唐家下水,没门。 碍于好兄弟的风流韵事,林致远担心长公主对自己迁怒,可她确实是探听消息的最佳人选…… 不知道林家有没有足够的本钱能够打动她! ps:对惊荷来说,二更就是个美梦,现在.....梦碎鸟!都成渣了,我赶紧把明天的写出来吧,攒文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19章 问话 晚上的寒气可不小,雁蓉站在院子里,一开始还只觉得是冷气从脖领子里往里灌,站久了,就已经不是阵冷气的事儿,而是觉得自己手指头都不好动弹了。与她一同站着的小丫头忍不住道:“雁蓉姐姐,两个主子什么时候命人摆饭啊!” 雁蓉好气道:“这就忍不得了?平日里教导的规矩都没了。” 雁蓉话虽严厉,但却捂住了对方已经冰凉的小手,一边搓着,一边呵气。小丫头笑嘻嘻的看着雁蓉道:“碧蝶姐姐那里说了,晚上有些寒,小厨房里煮了牛骨汤,叫我们每人都去喝呢!” 小丫头还是个孩子,到底嘴馋,林家虽从不曾苛待过她们,但是一听到有好吃好喝的,还是能叫这些孩子兴奋不已。 雁蓉也经历过这样的日子,她从自己的腰间荷包里掏出个东西来,塞进了小丫鬟的嘴里。那孩子扁扁嘴,粉红的小舌头往嘴角甜蜜蜜的地方舔了舔,时候是没吃够:“姐姐给我的是什么?好甜!” “呆子,”雁蓉嗔道,“既然甜还能是什么?” 小丫鬟听罢瞪大了溜圆的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糖?怎么可能?前儿雪雁姐姐给我们分的糖可不是这个味道!” 黛玉不大吃糖,总嫌弃它甜的发咸,所以连带着小丫鬟们吃到糖果的机会有限,毕竟采买也不能为了丫鬟们专门去买些糖进来吧!实在是有的馋了,便用月钱买上些。丫鬟们是有假例的,多是小半天的时间,只够出门到临街上买个帕子或是绣线,偶尔奢侈一下,就买些冰糖块含着,一文钱十块,小的不得了,味道也不甜。平常或有采买给表小姐那边送糖果,雁蓉、雪雁几个便从采买那里要上几盒子散与丫头们,有时是金橘糖莲藕,有时是桂花糖莲藕。 只是今天小姑娘吃的到这个比往日的都甜蜜。 雁蓉笑着从自己的荷包里又掏出了一块,放在对方的手心里:“留着吃罢,宫里面做的窝丝糖,姑娘只给了我这一荷包,多了可就没有了!” 小丫鬟的手都有点哆嗦了,颤颤巍巍的举着手里的金贵物叹道:“这就是皇上吃的啊!” 雁蓉但笑不语,皇上怎么会吃这个,不过是皇商们为了讨好那些二等主子才做的。 正想着,门口走来一人,是大厨房的,恭恭敬敬的见了雁蓉:“雁蓉姑娘,管妈妈叫我来问问,晚饭什么时候摆?” 雁蓉将怀中的表链子拽了出来,拇指一翘,怀表的银盖子便弹了开来,“都这个时候了?表少爷那边呢?怎么没派人去问问?” 厨房的人忙道:“管妈妈就是怕大爷这边说话忘了时辰,已经着人去表少爷、表姑娘那里送点心去了。” 雁蓉轻轻冲里面喊了声,不多时,黛玉打里面出来,眼睛有些红,雁蓉也没敢问,只道:“姑娘,可要摆饭菜?” “去吧,叫雪琪和荣泽两个过来。” 晚间的饭菜格外的丰盛,荣泽多日不见林致远,欢喜的在哥哥身边又是蹦又是跳,还拉着黛玉给她瞧自己近日来练习的拳脚。 雁蓉到了外间准备净手摆菜,却见管妈妈领着端盘子的小丫鬟们走了进来,脚下一顿。“管妈妈来了?” 管妈妈脸色发白,象征性的点了点头,“今日我来传菜,雁蓉姑娘先歇歇……” “是管妈妈吗?” 管妈妈忙应了一声,撇下欲言又止的雁蓉进了屋。 晚饭异常的丰盛,水晶肴蹄做的爽口开胃,柔韧不拗口,不肥不腻;清炖鸡孚肉鲜酥烂,清汤味醇色洁白;三套鸭肥嫩喷香,汤汁清鲜,隐隐还带有腊香……一家四口聚在一处,说说笑笑,加上有荣泽这个开心果,林致远胃口大开,竟吃了三碗白饭。 其中有那道鲍鱼松茸炖大骨最开胃,林致远连连叫好,“管妈妈的手艺越加的好了。” 管妈妈脸上并没有得意的神色,反倒是死灰一般,“大爷,老奴有件事儿要回禀。” 黛玉知道管妈妈是要主动说双头鲍的事儿,便笑着拦道:“哥哥还有那些许公文要处理,妈妈的事若是有事儿就单和我说吧,咱们也别耽搁了他。”说罢,起身就要散席。 荣泽嘴里还塞着一大块的野鸭子肉,不明白姐姐为何要站起来,可是先生的教导他可没忘,忙放下碗筷,叫丫鬟们给自己擦手擦脸。 管妈妈释然的轻轻一笑:“姑娘,大爷,话到了嘴边不吐不快,求姑娘给个恩典……” 话说到这个份上,黛玉要是再拦,就显得有些不尽人意了。 林致远沉声道:“雁蓉,给管妈妈端着小杌子来,慢慢说。” 管妈妈忙摆手,执意不肯,“我是个待罪之人,如何能坐得?”管妈妈便将如何丢了双头鲍,如何截了小厨房的用料一五一十的说与了林致远听。“如今贼人已经得了,老奴惭愧,东西却是不见,还请大爷重重的责罚。” “人在何处?” “在院门外压着!” 林致远二话不说出了远门,众人窸窸窣窣的跟了上去,黛玉临走前嘱咐了人看守着雪琪姐弟俩。 当院中跪着一人,耷拉着脑袋叫人一时间看不清楚。 管妈妈指着地上的人道:“大爷,她是大厨房里新升上来的二等灶上妈妈豆子娘,专门料理大厨房里的汤品。” 豆子娘面若死灰,并不抬头看林家兄妹。 林致远冷然问道:“管妈妈有没有冤枉你?”豆子娘打了个寒颤,缓缓的摇了摇头。 “好,既不否认,也算是有点硬骨气,双头鲍虽然难得,可对我们家来说也算不了什么,只是不愿意处处去提放一个家贼。” 院门外传来一阵哭闹声,“我娘不是家贼!”小豆子蹬蹬蹬迈着小短腿跑了进来,慌得丫头们去拦。别看小豆子年纪不大,但是身法很灵活,院子里十来个丫头愣是没抓住他。 小豆子左躲右闪的奔直林致远身前,噗通往下一跪,恳求道:“大人,我娘是好人!小豆子从没偷吃过。” 豆子娘急急的要将小豆子揽在怀里,早有两个丫鬟上来制止住了她的动作。豆子娘只能干着急,生怕年幼的儿子说出什么要命的话。 林致远往前踏了几步,下了台阶,俯下身看着小豆子,笑问道:“你是跟在表少爷身边的……” “我叫小豆子!”声音脆的不得了。 “小豆子,你为什么说你娘不是家贼?可东西确确实实是从你娘的屋子里搜出来的!” 小豆子才多大点的孩子,话也说不清,只知道为自己的娘亲辩解,待听了林致远的话,根本没了解是什么意思,只好扭头看母亲。 林致远并不相信一个拉拔着孩子,好容易能有个落脚归宿的女人会无缘无故的偷窃,“豆子娘,这个孩子是你唯一的希望,我有心栽培,你也知道林家的规矩,到了少爷身边做小厮,将来会成为什么,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可是,出了现在这个事儿,我还敢不敢叫小豆子留在林家?你想好了再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明白。” 豆子娘心绪难安,为了两个无关紧要的人,断送了儿子的一生前程?不,不能这样!豆子娘猛的抬头,道:“大爷,我把一切事儿都告诉你。” 林致远叫管妈妈带着豆子娘进了屋,荣泽正百般无聊的坐在大大的椅子上,由小丫头伺候吃果子。他一见小豆子,咧嘴一笑就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伸手就要去拉小豆子。 黛玉手疾眼快,忙冲荣泽招手,小家伙不知所措的看看小豆子,再看看姐姐,最终还是甩开了已经黏上的二人的手,笑眯眯的倚在黛玉身边。 满屋中只留下林家兄妹四个,管妈妈、豆子娘、小豆子和雁蓉。林致远端坐在正首位上,说道:“你有什么隐情只管说。” “回禀大爷,这事儿还要从以前说起,我亡夫当年也是赫赫有名的灶上能手,他们家到了这辈有兄弟三个,我夫君排行为长,下面有两个弱弟,可以说,这两个小叔子的手艺全是我夫君一把手一把手教出来的。他们家有个秘方,只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幼。这秘方能瞬间提鲜菜肴,恁凭它是块白豆腐,也能做出不可多得的美味。只是……一旦多了量,此秘方便成了杀人的利器。我相公临终的时候怕小豆子年纪小记不住,也不能传给我,东西就失传了。我帮管妈妈收拾东西的时候,无意间扫到了那对双头鲍,姑娘,大爷,不是我存心的,而是我发现,这鲍鱼上面沾满了家传秘方,我怕是两个小叔子犯浑,所以才……” 林致远冷哼道:“此时那对双头鲍呢?” “一早就扔了!” 林致远似笑非笑的说道:“扔了?不会!我猜你是想用这对鲍鱼去换你两个小叔子手里的东西。你要的是秘方!” 豆子娘被问得哑口无言。林致远并不理会,而是问管妈妈,“谁家送的鲍鱼? “回禀大爷。是华家。” “华家……华家未必知道,大约是受了无妄之灾!” ps:今天晚了~~抱歉(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20章 误中副车 华家大老爷知道消息的时候,他正在第六个小妾那里听曲儿,娇滴滴的美人在怀,手执百年佳酿,这种日子简直是惬意。华家大老爷只要一想到马匹的生意成了,这银子,不,是金子,这金子就会跟淌水似的往自己的腰包里进,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至于答应林大人的那一成干红,看样子林家人是没打算搀和进来,甩手就给了林家的亲戚贾氏……既然这样,那么是多是多也没人知道,还不是凭着自己家做主! 小妾看出了老爷的愉悦,便越发的撒娇,央求着近来看上的一件首饰。 二人正亲香着,忽有下人们来回话,说林家的韩管事在角门处守着。 华家大老爷微楞:“怎么不开正门迎接?”韩胜是林致远的左膀右臂,在林家极有威信,他并不愿意因为一点小事就得罪了林致远的心腹。 华家的小厮附在主子耳边,低声道:“说是叫老爷去趟林家呢,韩管事的面色可不大好。” 华家大爷连忙叫了小妾为自己着装,在角门处与韩胜一碰面,韩胜也没藏掖着,只将双头鲍有毒的事儿说了,却并不言明谁中了招。 华家大爷这满头的冷汗当即就流了下来,马不停蹄的跟着韩胜进了林府的小门,根本不敢叫街面上的外人看见自己的狼狈。 此时,黛玉等人已经闪身进了后面的暖厅里,隔着错落有致的珠玉帘子听屋外面的动静。 林致远眼前站着依旧垂头不语的豆子娘,下手的小杌子上坐着管妈妈,管妈妈膝盖上端着个银托盘,凸起鼓鼓的一块,用了白锦帕盖着。 华家大老爷一见林致远,先是松了口气,暗道,只要林致远不死,一切都好说,其实……死了也不怕,就怕弄个半死不活的在任上打击报复华家,叫整个家族蒙受不白之冤。 “林大人,这可怎么说的?我们一片孝敬的心,如今却……”说着说着就开始老泪纵横,几乎没鼻涕一把泪一把。 林致远不似往日的客气,要是放在以前,他早就起身亲自迎接了,而此刻却连眼皮也未抬一下,只说道:“给华老爷看座。” 伺候在一旁的雁蓉倒是乖觉,当即找了座儿与华家大老爷。 可是华家大老爷看着眼前的“雅座”只能苦笑。林家必定是恼了自己,要不然也不会来个下马威,左右放着好几把的太师椅,这丫鬟偏偏找了个锦杌子。华家大老爷少说也有百八十斤的分量,要是这么生生的往上一压,不栽倒才乖。 再者说了,林致远下手坐着的分明是个稍有体面一点的妈妈,凭什么和自己并肩起坐,要是传出去,还不叫外面的三大家族笑掉大牙? 华家大老爷越想越不能简单的妥协,来的路上自己已经将可能出现的差池都想了一遍,华家内见到此双头鲍的除了自己的长子,就只剩下自己和将双头鲍过了把手的大管家了。长子是自己的命根子,将来家业的继承者,不会有问题,至于管家……那是自己玩到大的发小,对他是惟命是从,绝不会出卖自己。所以这事儿和他们家就没什么瓜葛,一切定然是林家内部出了问题。 他想到这些,心里的惴惴就有些松懈,“林大人,既然是招了小民来问话,便不必坐了。” 林致远抬眼望了望对方,脸上始露笑意,“华老爷还是坐吧,咱们是朋友,到了这边后宅理当以忘年交相唤。”林致远瞄着华家大老爷脚边的锦杌子,故意气道:“放肆,如何叫华老爷坐这种位子?”雁蓉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 “不妨事,不妨事。” “华老爷,这个你可认得?”林致远手指一点,管妈妈忙将膝盖上的锦帕摘了,露出两只异常硕大的鲍鱼。林致远不待华家大老爷回复便笑道:“华家的东西……你自然是认得的。” 华家的东西……这话说的有深意的。 华家大老爷的眉头紧皱,道:“林大人,你是明白人,我也不着托词,来的时候韩管事已经将事儿与我说明白了,东西是我们的,这一点我不敢否认,可是大人也知道,双头鲍自来是有价无市,这一对到了我们家除去小民和犬子便再未经过第二人之手。我父子二人就是有了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知府大人的性命开玩笑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了撇清自家的嫌疑,华家大老爷却未将管家的名字说出来。 林致远点点头,沉吟道:“华老爷能否将这东西的来历说明,也好叫本官心中有数。” “这个是自然,”华家大老爷在路上的时候几乎料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回答的不紧不慢,很有条理,“上个月,有人盛传北瓦市出了个相马的‘伯乐’,专会挑拣千里马。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们家有心做马匹生意,没有这一行当的能手如何得了!所以便连夜赶往了京都,果真就在瓦市里寻到了这位老人家,可惜老人家不愿远赴西南,我们舍了大把的银子,在高人家里得了两匹骏马。犬子一时高兴,觉得事情还算顺利,便在京都游历了起来,偶然在一家店里看中了此物,本想着借花献佛,却……” 林致远追问道:“是什么店?” “是个叫聚宝斋的老字号。” 林致远看向韩胜,“这个聚宝斋你可听说过?” 韩胜直摇头:“京城里的老字号不少,但是没听过这个名字啊。会不会是华老爷记错了?” 华家大老爷肯定的看着林致远:“大人,绝错不了,犬子曾说过,这双头鲍人家并不打算卖,是准备留着供奉头等主子吃的,只是老东家才出了大事儿,家下按定制该茹素一年,这才叫我们捡了个漏。” 韩胜低声道:“大爷,不如叫六安和冠缨两个吧,他们二人以往跟在小唐管家身边,知道的会多点。”不多时,六安等联袂而来,一听韩胜问他们聚宝斋,六安迟疑道:“大爷说的莫非是聚秀斋?这个倒是京都百年的老店。什么聚宝斋,却不曾耳闻。” 华老爷老脸一红,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林大人,许是我记错了,这差一字而已。” 林致远笑道:“无碍,若出自聚秀斋,东西必定有保障。”冠缨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道:“大爷,我记得以前在京的时候,北静王有个极得宠的侧妃,花钱置办了个店面,好像就叫聚宝斋……对,就是这个名字,北静王还送了帖子给大爷,是我和小唐管事去送的贺礼。” 华家大老爷听到北静王的名号,心中是肃然起敬。 水家是四大外姓王爷之一,多年来在天子身边屹立不倒,靠的就是敏锐的政治嗅觉,以及能征善战的儿子们。 可惜东泰郡王的失势使得四家崩溃了一角,皇上新政渐稳,三家郡王不能不急,冠缨所说的请帖,就是水溶拉拢林致远的一个表现。几年前的水溶刚刚接替老郡王的职位时,绝对称得上是青年才俊,可是放在今天,因为和忠顺王、东泰郡王的那些事儿,水溶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华家大爷坐了一会儿,在其走后,躲身在暖厅的黛玉走了出来,盯着华家大爷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道:“看样子,华家的人并没有撒谎。” 林致远笑笑:“没撒谎?这话未必准,只能说大致方向并没有错,没有误导我们。以妹妹的意思,鲍鱼该是在什么时候做的手脚?” 黛玉为难道:“在京城里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华家买东西纯属是偶然,送给咱们更是临时起意的结果,我想不会与北静王府有关,那么就定然是东西到了幽州,而且使计之人还明白华家要送礼的对象之后……才下手的,也或许,咱们只是误中副车。” 林致远正色道:“我稍后打算私下里再查探查探豆子娘的底细,我觉得这个女人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她说两位叔叔蛮横无理,可是谁见过这两个叔叔?打从妹妹在华家的柳绿山庄遇袭,我在筵席上中了毒,似乎在咱们身边总有什么在推动着。我敢断言,幽州城里一定有一股咱们还没掌握来历的力量,他们未必会见得咱们好,暂时没有发难,并不代表今后也是如此。” 兄妹二人一合计,这个豆子娘暂且关上一阵子,只当林家养了一个富贵闲人。双头鲍的事儿好像一个小小的风波,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华家与林致远走的更近了,原本还对林致远有些藏掖着的,可如今,众人只看到华家对林家百依百顺,华家大老爷出入官府更加的频繁。 典老爷生怕这种好处都被华家给沾光了,所以催着大太太速速将婚事置办妥当,今后与林致远相处也好有个好听点名分——知府大人的外甥岳家。 看着是挺远的,可是关键时刻能顶用啊! 贾蔷既要忙碌衙役里的新差事,又要每晚回来督促新房的工程,更需要去安抚龄官……原本风度翩翩的贾蔷累的脸色极不正常,像层纸糊住似的。龄官看着心疼,只好将自己的委屈往肚子里咽……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转眼,盛夏即将到来,眼瞧着贾蔷的婚期将近,黛玉心心念念的却是……林家送到长公主府的东西,应该到了吧! ps:明天尽量在八点的时候发文,不会这么晚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21章 花重锦官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此时的京都正是花娇叶嫩的时候,万物润泽,发荣滋长……一个个花骨朵红艳艳、沉甸甸,极尽所能的绽放。人人都说今年的初夏必然来的早,看着眼前的情景,雨水也甚是丰沛,应该是个丰收的好年头。 人人忙碌着迎端午,街面上的总是飘荡着各种粽子的香气,不过终归离不了那清新扑鼻的箬叶。 皇上今年格外的有兴致,虽然不准备摆设御宴,但是由于林致远那边送来了几十万两的银子,皇帝的内库一下子丰硕了许多,所以出手也越加的大方。御膳房做了几万只馅料十足的粽子,准备分散给各位大臣们,也算是宫里面的一种变相鼓励,皇帝的亲民政策嘛! 离着五月五尚有三四日的工夫,林家的船才抵达通州口岸,韩胜亲自带着拜帖,连莲花胡同的门都没进,直接就往长公主这边奔。 原本的长公主府和驸马府有一墙之隔,薄的能用一个小手指头捅破,但就是这面墙叫两边的人几乎是日日闻声不见人。可此刻……驸马府的牌匾也换了,矮墙也推了,一趟街的大院墙尽是重新刷好的粉白,大门左右两侧各有两只狮子,左雄右雌,很是庄严威武。上面明晃晃的挂着一块五尺有余,三尺见方的门匾,黑底金字,书有“忠杰侯府”四个大字。 有两三个家人端着清水盆子,调和御守盐,正在擦洗石狮子的眼睛,以便看清小人,明辨善恶。有人远远的就见了韩胜带着的车队,早已经是司空见惯,知道这是来送节礼的人,忙喝道:“别往正门来,这里岂是你们能落脚的?” 言语间是半点不客气。 韩胜并未下马,给身旁的小厮吴泓一个眼色。吴泓会意,忙紧上前几步,一拱手,与门子说道:“各位辛苦,咱们是……” 那几个门子不耐烦的摆摆手:“你说你这人,早告诉你别往这边来,难道是我们亲自撵走了你不成?” 吴泓勉强笑了笑,从袖子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散碎银子:“这位大哥,我们大老远来的,这满车的东西不送进去,主家必定是要拿罪我等的,还请大哥往里面通报一声。” 门子并未接东西,冷眼哼了哼,似乎很看不上吴泓手里的银锭子。“来求侯爷的人多了,像你们这种外乡人,没有门路就想贸贸然的见侯爷……真是痴人说梦!” 吴泓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衣着。是有些风尘仆仆,谁叫韩大哥说时间紧迫,到了公主府见了真佛,将来还要立即折回幽州呢,所以下了船,大家连衣裳也没换一换,有点子土腥味也不足为奇。 可是,自己这身衣裳还是妹妹香珊亲手做的,用的是姑娘赏赐下来的杭白绸,质地较薄,手感滑爽,最适合这个时节穿。林家的小厮多半相貌出众,才思敏捷,吴泓穿上这身走在幽州大街上,不知道多少姑娘媳妇心中属意。可是怎么在长公主府人的面前,自己就成了土包子? 吴泓好奇的开口问道:“大哥如何知道我是外乡人?”在苏州的时候,大爷一向只说官话,京腔京调,都是为了进京赴考做的准备,连带着他们这些伺候的人也不敢大意,谈吐间早就没了原本的腔调。 门子也不回话,满是嘲讽的用眼角的余光觑着吴泓。 另有端水的人看不下去,笑着空着一只手推搡了同伴,与吴泓问道:“小兄弟,你们是打哪里来的?什么府邸?” 吴泓听说话,隐约觉得这是个实诚人,忙拱手道:“家主乃是……”他正要说来自幽州林府,却话音一顿,到嘴边的话一转弯,“是苏州尼山书院的山长。” 门子想了半晌,才猛然道:“呦,可是那个三元及第林大人的老师?” “正是!” “既然是大名鼎鼎的尼山书院山长,也罢,我给你指个道儿,你瞧……”门子一指左侧粉墙的尽头,“走到街尾往右转,有扇小红门,这个时候约莫是开着,你们递了帖子,只说求见府中的赵管事。” 吴泓是谢了又谢,又要将手里的银子推过去,对方死活不要,看得出不是在作假,吴泓无奈只能收回折返。 将门子的话说给韩胜一听,众人忙引了车架继续往前,途经角门,不断有公子哥打扮的人往里进,只是身边的随从寒酸了些,都被拒之门外。 韩胜眼尖,当即瞄见一人,脖子一探,那身影已经进了门,被府中的下人引了进去。 “韩大哥,你看见谁了?” 韩胜轻蔑的一笑:“是贾家的那个琏二爷。” “原来是他!”吴泓了然道:“他妹子做了曲家的庶长媳,到了端午,应该是来送节礼,和咱们到是一个日子的,看来贾家的架子是越来越大了,那位娘娘约莫是很得圣宠。” 韩胜轻甩马鞭,道:“咱们还是速速办了正事要紧。” 走了能有一盏茶的工夫,才折身到了后边的小门。不过,此处并不冷清,窄窄的胡同中停着数不清的马车,山南海北的时鲜货都有,不少人凑在一处低头私语,也有不少人在站在马车的车头张望,更有不少人正低着脑外往小红门里挤,却又被公主府的人给推搡了出来。 韩胜下马,拉住一人笑问:“老哥,在这里守了多久了?” 那人瞄着韩胜,见对方虽然衣着不俗,但是身后只跟着一辆马车,和自家这七八辆一比显得单薄极了,他笑道:“也没多长时间,就半个来月吧,这不……我家大管家正在和侯府的人说话呢,说不准下午就能见着大管家。” 韩胜不仅咋舌,好嘛,费了牛劲,就为了见一个管家? 对方见韩胜的样子,了然的笑笑:“是不是觉着等挺久的?老弟,告诉你吧,这还是快的,有多少人连大管家的面都未曾见一见。你们家啊,有的等了!” 吴泓拉着韩胜走到一处僻静角落,低声道:“我刚才当着门子没敢报咱们家的名号,怕门前人来人往,可这么一瞧,咱们不说府邸,只怕连个管事的都见不着,大爷交代的事儿可如何是好?” 韩胜也没料到公主府前会是这种境况。 临走的时候大爷可说了,能藏着就藏着,能掖着就掖着。 可此时若还是掖着,保不准就成了众多待命者中的一个。韩胜便道:“我先拿着大爷的帖子往角门去,你带着人等在这里。” 且不提吴泓如何枯守,只讲韩胜重新来到了前街的角门。 刚才还没留意,这会儿再一看,就会明白前后门的差距,门子更客气些,公子哥儿更多些,像韩胜这样的仆人更少些…… “林家?”公主府的下人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韩胜。 韩胜忙笑道:“正是!” 家丁嘴中嘀咕了两句,韩胜耳朵一动,就将支离破碎的话收进了耳朵里。人进去不多时,跟着一起出来个十七八的小伙子,打量韩胜好久:“还真是韩管事!” “原来是赵兄弟!”韩胜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前面的门子叫我找一个姓赵的管事!” 小伙子呵呵一笑,道:“什么管事不管事的,都是在给侯爷办差。韩大哥往里面请吧!” 这个赵管事并不将韩胜往里面领,只到了门房就不再多走一步。韩胜将林致远写的亲笔信双手呈给赵管事:“这不是快到端午了嘛,我家大爷惦记着公主,听说公主常犯头痛,便在幽州寻了个土方子叫我送来。” 赵管事笑盈盈的接过了信,“按说韩大哥老远来了,又是为了殿下的身子骨,本该叫你见见‘真佛’,只是不凑巧,殿下进了宫陪皇上说话儿,我们家侯爷去了御林军大营,什么时候回来……这可说不准。” 韩胜虽见这个赵管事在笑,但是心里却冷的很。人走茶凉,这个道理韩胜不是不明白,可是速度也太快了些。当年大爷风光的紧,连带着他们这些下人也威风不少。现在林家驻守幽州,对京城里的影响力自然少之又少。 韩胜干笑道:“见不到不打紧,只是这信和药方子就劳烦赵兄弟了。” 赵管事很是和气,和气中又透着疏离,他命人去后面小门迎进了吴泓的车马,一直将韩胜等人送到角门外。 等林家的人完全不见了踪影,才脚下生风的往曲君昊的外书房走去。 在他口中早就去御林军大营的忠杰侯正端详着桌案上的沙盘。山势高低起伏,河流蜿蜒其中,好一个精致异常的行军沙盘,若是仔细的打量,还会见到上面用象牙刻制的界标——幽州。 门声一响起,曲君昊头也未抬,却问道:“林家的人走了?” “是,侯爷,来的是林致远身边功夫最好的韩胜,这是信。”赵管事双手高举,递交给了已经直起身子的忠杰侯。 曲君昊看了半晌,顿时笑了起来,笑声中有数不出的得意,更有几分的幸灾乐祸。“这个林致远聪明的有些过头,皇上的心思岂是他能揣测的?竟然妄想拉母亲下水,这等人实在可恶!” 赵管事打量着侯爷的申请,说道:“小的这就将这些玩意儿给扔掉。” “这倒不必……你原封不动的交给母亲,就说是林家来求项,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记住,将信好好的密封,我们从未看过此物!” ps:小荷的睡眠太少了,今天午休睡的死人一般,⊙﹏⊙b汗(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22章 长公主的心病 长公主的心腹关嬷嬷端着药汤走进殿下的寝殿,满室的药香盈入鼻息,到处是朱环玉翠,到处是古色古香,到处是奇珍异宝…… 长公主正歪倚在一张贵妃榻上,额头上盖着一块已经热敷过的棉锦帕子,一张看不出年纪的俏容异常的苍白。小宫女有一下没一下的给殿下捶着腿,即不敢过重,又不敢偷懒。 关嬷嬷低声道:“殿下……殿下!” 小宫女忙道:“嬷嬷快别喊,好容易刚歇下!” “殿下她稍早可用了什么?” 小宫女无奈的摇了摇头,“膳房里做了好些清淡粥品,殿下只说自己用不下,我们怎么劝也不行。” 关嬷嬷看着长公主面无血色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她将手中的药碗递给小宫女,吩咐道:“叫膳房继续温着,公主醒的时候再端上来。” 正说着,长公主却半睁开眼睛,用手挡了挡外面透进来的刺目光芒,“不用,拿来给我吧。” 关嬷嬷忙伺候了长公主饮下苦药,又递上了蜜饯,“殿下虽不喜这个,但是好歹用些,松鹤太医开的药一向比别人的苦,用些蜜饯子多少能缓解缓解。” 银质小盘里散花似的放着腌渍好的果脯,长公主的手指动了动,终究没尝,“用玫瑰清露冲了水与我喝吧!” 关嬷嬷挥退了侍女,屋内是留下了主仆二人,忖度一番,关嬷嬷好言劝道:“殿下也别犯愁,咱们郡主是什么人品,还怕找不到好人家?等着庚帖换回来,今后咱们家走咱们家的阳关道,他们家走他们家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 长公主指着小杌子叫关嬷嬷坐了,问道:“这个理儿我懂。慧怡明儿就从清台庵回来,嘱咐家里大大小小,往日里怎么做今后还怎么做,别叫慧怡受半点委屈。再者,看住了那小蹄子的院子,告诉她,便说我讲了,让她将《地藏菩萨本愿经》抄写五十遍,五月初五的时候送到庙里烧掉。” 关嬷嬷笑道:“殿下放心,咱们上次收拾了那俩母女,她们倒也老实了许多,虽还哭嚷着要见驸马,但是驸马的心是在殿下这边的,如何能去见她们!” 长公主冷笑道:“在我身边,嬷嬷别是说着梦话吧!” 关嬷嬷见长公主全无快意,眼中只有冷漠和仇恨,不禁心中怜惜。殿下才多大的年纪,两个孩子都未成亲,今后大把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可是细看看,如今和活寡妇又有什么区别!大驸马虽辜负了公主的一片情意,但是这些年也在不断的弥补,有时殿下过于苛责,关嬷嬷都看不下去了,以为大驸马定然要放弃,毕竟谁还能常年忍着妻子的仇视?可谁承想,大驸马就这么一日一日的熬了过来。 “殿下,驸马也不容易,这些年来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东苑里住着,每每到了公主的生辰,驸马便是身子再不适,也要亲自去外面寻一件叫你称心如意的礼物。太医院的人说,驸马不过是靠着一口真气硬撑着,心病难愈。” 长公主语气不善的问道:“怎么,他又在你面前说项了?” 关嬷嬷嗔道:“殿下……侯爷年纪也不下了,咱们郡主花一般的年纪,京城里大好前途的青年遍地皆是,说成亲也不过就是近在眼前的事儿,说句私心不敬的话,殿下,咱们家的两个小主子可都是在紧要关头呢,要是这工夫大驸马出点什么乱子……” 话到此便不必再多说,关嬷嬷担心的也正是长公主所惧怕的。 她是和大驸马有前嫌,但是可不能耽误两个孩子的嫁娶。长公主顿时来了精神,说道:“膳房里不是做了热粥嘛,我喝就是!” 关嬷嬷眼睛笑成了一道弯,“这才是,这才是。” 长公主也是真饿了,整整一碗的鸡丝粥,连个米粒都没剩下。关嬷嬷担心道:“殿下可饿坏了吧?” 长公主平时难得吃这种简陋的菜馔,倒不是大厨房做事怠慢,而是皇上知道长公主心中的郁愤,特命太医院的人做了药膳,下在这鸡丝粥里最好。长公主摇摇头,“一早就没了感觉,你去叫侍女们也端一碗这个与驸马送去。” 关嬷嬷赞道:“一早就叫人送去了,驸马知道是公主的心意,连连吃了多半碗呢!” 长公主心里油然腾起一股暖意,可是一想到那边住着个姨娘,心里顿时又冷了下来。关嬷嬷知道长公主的心病,忙岔开话题,从袖筒里抽出个礼单子,笑道:“殿下猜是谁来咱们府邸上拜会了?” 长公主浑不在意:“还能有什么人,不是驸马本家那边来打秋风的,就是求着君昊办事的。” 关嬷嬷将礼单子递给了长公主:“殿下这回可错了,不是年年来‘讨债’的那些。要拜见的也不是咱们侯爷。” 长公主回忆了一下,曲家的那些世交都在小半个月前便已经走动妥当,该送的礼一样没少,这个时候来拜会自己的还能有什么人。但是一见关嬷嬷神秘的笑容,她又觉得似乎不是个小人物。 长公主不再问,而是用怀疑的眼光接过礼单子,将其打开一瞧,“林致远”三个字赫然跃上。 “怎么是他?” 关嬷嬷笑道:“殿下对这个林大人还有印象?” “怎么会没印象,天子近臣,前一阵子属他名气最旺,不过近来被蒋侍郎家的公子给顶了风头。” 长公主现在闲着无事,对这些世家优秀子弟掌握的一清二楚,自打和沈家的婚事有告吹的倾向,这个蒋侍郎的公子便进入了长公主的眼帘。 “殿下,这里还有林大人给你的一封亲笔信。” 长公主两眼往下一低,并不接。她心里还泛着别扭,谁不知道林致远和沈修杰的关系交情,说不准是来给沈家小子说项来着。可这说项也分好多种,也就是说,无论林致远怎么求情,长公主都难能气消。给沈修杰讲好话……长公主非得火冒三丈,凭什么叫她家慧怡受委屈。若不讲好话,却句句有心撮合两个人……长公主就更不会答应了,沈修杰的心意是清清楚楚,慧怡若不死心的嫁到了东平侯府,那以后的日子和自己这种活寡妇有什么两样…… ps:今天出了点小意外,字数较少,为了全勤,惊荷明天两更~~今天先午觉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23章 谁家贵婿 (今天一定会有二更~~等小荷啊!) 关嬷嬷见长公主并不接茬,只得劝慰道:“林大人也是有心,听说殿下长久头痛,还特特的命人寻了幽州当地的良药给殿下,咱们虽不指望着这个,但是他的心意总归是好的。” 长公主轻叹一声,还是轻轻的一抬手接过了上面的礼单子。 先时还不甚在意,只越瞧眉头越紧,越瞧心中越嘀咕,长公主忙将手里的礼单子扔在一旁的贵妃榻上,反手去拆另一封信。 待信笺看完,她的脸色有些怪异。关嬷嬷试探的问了句:“怎么样?林大人可是要为世子求情?” 长公主将信笺折叠放好,随手压在了自己的枕下,若有所思的笑道:“这个林致远……” 关嬷嬷觉得长公主对林大人的态度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越加好奇那封信里面写了什么,只是自己的身份使然,加上在宫中存活下来的经验告诉自己,长公主提自己才能继续往下搭话。 果然,就听长公主问道:“林致远家里除了那个妹子叫什的......” 关嬷嬷忙道:“林黛玉。” “是了,瞧我这记性,正是这个名字,本宫记得那姑娘来过咱们家,还和怡儿见了一面,两个人可有话说?”长公主说道自己的爱女,脸上带着笑意。 关嬷嬷上了年纪,眼角带了细细的纹痕,可是说话的时候鱼尾纹却并不显眼,反而平添几分人到中年的阅历,关嬷嬷回道:“那年林家还没显贵,只在京城待考,却还送了份厚礼给咱们郡主,听伺候的丫鬟说,郡主是极喜欢林姑娘的风采的。” 长公主努力回想,却总是影影绰绰的在脑海里闪现着这个人的人影。“我记得这个林致远只有一个妹子吧?还不是嫡亲的?” “公主好记性,不过,听人说,林大人很重情分,他们家除了两兄妹,尚有自己外家的一对小儿女跟着过活。都是苦命的孩子,无父无母,要不是林大人,也不知会沦落到什么地步。” 长公主心中一动,这么说来,林家的人口倒是极为的简单…… 关嬷嬷瞧出了长公主的心意,便笑道:“要奴婢说,林大人也算是个前途无量的,家底也丰腴。若是哪家的小姐嫁过去,还不是进门就当正经的管家奶奶?” 长公主头上的锦帕黏糊糊的粘在额头上十分的难受,索性摘了下来,关嬷嬷忙接过,长公主揉着两边的经外奇穴,半闭着眼睛说道:“你以为这个主母是好当的?况且,咱们京城里那些奶奶太太的,猴精似的人,但凡家世好些,谁不想找个门第相当的?这个林致远……到底差了些。” 关嬷嬷嗔道:“殿下……”眼神里充满了揶揄。 长公主睁开眼睛,见到心腹嬷嬷这样看自己,难得有些尴尬,语气急促的哼道:“难道我说错了?” 关嬷嬷并不与长公主辩解,只是说着自己的话,看似不经意,其实里面透漏的消息都是长公主最希望知道的。 “上次在护国公家中的春宴,殿下还记得?呵,好一个姹紫嫣红,争奇斗艳。三年前护国公府上的大小姐,谁不说是相貌京城第一,可是那日老奴是见识了,原来青春二字最难得,当日春宴上的几位小姐,一个赛一个的水灵。” 长公主知道关嬷嬷是抻着自己的胃口,“快讲快讲,那几个小姐怎么了?” 关嬷嬷掩口笑道:“倒不是几位小姐怎么了,而是各家的夫人太太们。皇上的大选也结束了,三皇子四皇子都定下了正经的亲事,王妃的位子看样子是没了消息,各家的夫人们还不急着给自己的女儿寻门好亲事?公主当时和北静王太妃说话,没留意,我却是听的真真的,好些太太们都将准女婿的人选盯在了林大人的身上。” 长公主的身子顿时往前猛倾,急急问道:“都有谁家?” 关嬷嬷拍着腿,叹息道:“殿下可为难我了,那好些人,我如何能记得全……” 长公主很是失望,两肩一松,就想往后一躺,重新歪倒在榻上。 哪知关嬷嬷眼带笑意的又说:“不过,有几位夫人的身份不同,老奴却是记得的。我记得有齐国公家的大太太,治国公家的大少奶奶,修国公家的老太君,还有南安郡王太妃。” 长公主有些怀疑的看着关嬷嬷,“我要是没记错,治国公家似乎是没有女孩子的,难道为了拉拢林致远,还打算随便找个族中女儿嫁过去?我想林致远也未必会愿意。” “殿下所言极是,治国公家确实没有女儿,不过这位大少奶奶却有个妹子,跟着姐姐住在治国公府,老奴听着意思,似乎是为了她。” 长公主脸一沉,不再说话。 关嬷嬷像是没看着长公主的不悦神色,眼睑下垂,自顾自的说道:“其实各家的夫人们想的也对,林致远上无父母,谁家小姐嫁过去也不会受气,也不必日日早起去立规矩,大冷的天还得在廊下站着等婆母起床。” 这话真是说到长公主心坎里去了,她当年以天之骄女的姿态嫁进曲家,可是第二日就被婆婆弄的下不来台。当时公爹也尚在人间,总是对后宅的事儿置之不理。长公主知道,公爹心里也是怨恨的,怨恨自己的身份不能叫曲家最优秀的男丁在仕途上更进一层。 天朝的惯例,公主下嫁,受委屈的虽然是驸马,但是往后几辈人都会荣华富贵,子孙们封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在曲家看来,尚主就是断送了儿子的前程……以大驸马的才智,将来极有可能进入内阁。 一道圣旨打破了美梦,婆母瞧着自己不顺眼,又碍着自己长公主的身份不敢明着使坏,便处处想办法叫自己心里不舒坦。先是和颜悦色的与自己商议,每日也不用什么请安,请长公主和往日在宫中一样的作息就好。话虽这么说,但长公主心里有自己的小打算,她想放下身段,融进这个家庭,于是打听了老妇人的作息时辰,日日去请安。 一开始还好,等长公主从宫中面圣归来,婆母便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长公主是儿媳,加上想在婆母身边露脸显示自己不是个娇滴滴的,便每每陪护在旁边。 长公主人很精明,况且身边的嬷嬷一个比一个老练,不出三日的工夫,就已经断定了曲家老太太是在装病。 长公主心里这叫一个气,晚间大驸马回来,本想诉诉苦,谁知反被训斥了一顿,指责自己为媳不孝。 想到这些过往,长公主长叹道:“除了自己的生母,谁还能将出嫁的姑娘当成亲生的照顾?到底是隔层肚皮。本宫的怡儿命苦……本来指望着七妹看在本宫的面子上好好爱惜怡儿,可一到关键时刻,瞧瞧,瞧瞧,这亲疏不就登时显现出来了?老七最在乎的是她的儿。” 关嬷嬷怅然道:“可不是嘛,公主想啊,那南安郡王太妃几乎没把自己的孙女当成眼珠子,可人家不是照样相中了林大人,说不定相中的就是这一点。林大人往下只有三个兄妹,林姑娘身份显赫些,有个当御史的爹爹,殿下想啊,先帝的宠臣,还占着江南最富庶的位置,能不给林姑娘留下万贯家私?至于那寄居在林家的两个孩子,女孩不过到时候随了一副体面点的嫁妆,男孩或是送去书院,或是送到西北大营,对现在的林家老说,都是再方便不过的事儿了。” 长公主迟疑道:“可这个林致远的生父……” 林致远的父亲只是林家的庶长子,要是换成了林如海,倒是能和她们家怡儿匹配得上。 关嬷嬷笑道:“殿下有所不知,林大人的父亲正是因为受不得嫡母的欺压,才郁郁而终,林大人对纳妾一事是深痛恶觉。” “难道林致远身边一个房中人都没有?” 关嬷嬷想也未想,直言道:“老奴敢担保,一个都没有!” 长公主怀疑的盯着自己的心腹嬷嬷:“你如何知道这些的?” 关嬷嬷几为淡然的笑道:“还不是众位夫人太太讲的,我便无意中听了几句。” 长公主虽然不大相信这样的说辞,但是关嬷嬷是自己的心腹,绝不可能被林家的人贿赂,更不会用假话来欺骗自己。 长公主叹道:“嬷嬷说的对,这光景,看家世还有什么用!我倒是相中了东平侯府的,可…….”话音有些轻颤,“可惜委屈了我们怡儿。” 关嬷嬷见殿下泪花渐落,忙安慰道:“殿下别急,好在咱们当时在议亲的时候郡主年纪还小,并未张扬,咱们只要悄悄的换回了更贴,再请法华寺的神僧帮忙算算,说东平侯世子因进京求富贵改了命相,和郡主反冲,将是这事儿往沈家身上一推,谅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这倒是个好办法,长公主心中有所属意,只是林致远这件事儿……她还得慢慢琢磨琢磨,自己已经错了一回,万不能再将女儿的好姻缘耽误了。不如……不如去找他商议商议? 他总归主意多些,而且自己和他也好久未见面了。 长公主起身下榻,吩咐道:“嬷嬷跟我去瞧瞧大驸马那里!” 说罢,穿着常服率先就出了内室…… ps:谢谢大家的支持,洗个脸,马上写二更!(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24章 第三二零 探病 关嬷嬷忙紧跟上去,门口有婆子备下了竹藤椅子,另有近身伺候的大丫鬟虚扶了一把,将长公主迎上软椅。 身后乌压压的跟着一群人,关嬷嬷的脚下刻意错了几步,与长公主拉开了小小的距离。 当即有讨好的小丫鬟上前:“我来扶着嬷嬷吧!园子里的甬道滑,小心脏了嬷嬷的鞋。” 关嬷嬷笑着轻轻一拂,将腕臂上的小手掸去,“我腿脚慢,你们先跟着殿下去吧,只叫我在后面慢慢追赶。” 这小丫鬟望了望长公主等人的方向,在瞧瞧明显不愿意与自己同行的关嬷嬷,脸上带着讪讪之意:“那……嬷嬷自己小心。”扭身快跑了几步,追上了大队人马。 关嬷嬷远远的瞧了,见众人拐出月亮门,才扭身往路边的小桂花林里去。长公主的院落里有片不大不小的桂花林,是她年轻时甚爱之物,刚嫁进来的时候每日都要来亲手侍弄。其中一株最是健硕,乃是百年丹桂,一入秋,满院子的橙黄、橙红、朱红……而此时,那大树下站着一个婆子,满是焦急的四处张望。 婆子一见关嬷嬷,脸上乐得像朵菊花似的,忙迎上来:“关嬷嬷!” 关嬷嬷拉着婆子躲到树干后,低声道:“话已经和公主说了,看样子有几分的心动,你回去告诉郡主,这种事不能急,还要看缘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殿下是不会轻易松口的,叫郡主有个底儿。” 婆子谄媚道:“明白,明白。” 关嬷嬷并不待见眼前这人,更不明白为何郡主那样聪明的姑娘非得找个做事不入流的婆子来传这种重要的信笺……关嬷嬷忍着厌烦,冷道:“回去之后不要吃酒,那是佛祖的地方,小心冲撞了神明。” 婆子诺诺的点头,自去了外面。 这头长公主坐在软轿上养神,一行人是越走越远,越走越偏,终于到了一个独立的小院落了轿,小门上的门钹甚至已经开始剥蚀陆离。敲门声一下重过一下,不多时门嘎吱响了,走出来一位青衫小厮,见到外面的众人,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但是很快就敛住了四溢的情绪,忙将小门洞开,“给公主请安。” 公主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驸马的身子如何?屋里谁在伺候?” “回禀公主,驸马稍有好转,太医刚走……才睡下。” 小厮按照以往长公主的习惯,他只要说了这样的话,殿下八成是要折身往回返的。 长公主“嗯”了一声,径直就往里面去,吓得小厮不能再镇定了,低声道:“一屋子的药味,长公主还是免了吧,等改日再来。” 长公主脚步一顿,了然的问道:“什么人在里面。” 小厮一时语塞,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子,“是二小姐来了。” 可倒是应景,小厮的话一说完,就见珠帘后闪出一人……曲家二小姐。 长公主满是厌弃的问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母亲!”二小姐伏低身子道:“我来瞧瞧父亲,大姐被退了亲,又去了尼姑庵里,父亲心中不痛快,所以……” 长公主不待对方说完,厉喝道:“住口!谁准你胡说八道,郡主是金枝玉叶,岂能由得你羞辱?来人,找几个婆子将她绑了,单独关起来,没有本宫的令,谁也不可以去探视。” 二小姐愤恨的甩来了上来要拿她的手,一边躲避一边叫嚷道:“你们要面子,却要我和姨娘的命,我如今就和你拼了,也叫外面的人知道知道我们娘俩的苦!” 说着,就要往身后屋檐下的木墩子撞。婆子们还算有眼色,刚才还在拽人,现在唯一要想的就是如何不叫这位庶出的二小姐撞得头破血流。 长公主的名声实在不大好,要是再发生意外,叫人知道长公主纵容下人弄死了庶女…… 那曲家的两个嫡子嫡女就别想再成婚了。 长公主气的满脸通红,像是头一回见到这样撒泼的人,正待下狠心收拾她时,里面忙跑出个人,见了二小姐耍泼的样子,一跺脚,高声叫道:“二小姐,住手,”说罢紧跑了几步,来至庶小姐身边,“驸马请二小姐先回。” 这位庶出小姐还是很信服父亲的话,不怀好意的看着长公主进屋的瞬间,嘴上嘀咕着:“呸,叫你的宝贝女儿也嫁一个小妾的孙子,看你还得意不得意。” 长公主进了内室,这里的环境也算是清雅,只是药的苦味甚是恶劣,床上躺着皮包肉骨的大驸马,正“贪婪”的看着大公主。“你还是来了!” “她来做什么?”长公主语气不善的问道。 大驸马面色一片惨白,早就失去了红润的血色,说话的声音时断时续,有气无力,“来瞧瞧我!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呢,怎么,女儿的婚事并不妥当?” 大公主冷笑道:“这下可叫你如意了!你当初死活不同意本宫将女儿嫁娶东平侯府……”话还未完,驸马便解释道:“我是不舍得女儿远嫁苏州。” “好了,叫你称心如意,如今女儿连个合适的人家都没找到。”长公主的话有些迁怒,好在大家平日都已经习惯。 大驸马趁长公主没留神,将对方的手挽在手心,“说罢,你不会轻易来这里的。” 长公主气恼之下使劲挣脱,但是还是没有已经陷入病症中的大驸马气力更足。也或许是心里本就不愿意脱离,所以意思了几下,也便乖乖的呆在了大驸马的身边,将自己和关嬷嬷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 大驸马惊奇道:“你……是想将女儿嫁给新科状元?” 长公主生怕外面有人听见,恨恨道:“小声些,女儿的面子要紧。” “这有什么,”话虽这么说,但是大驸马还是刻意压低了嗓子,“你的眼光倒是好,我很喜欢这个小男孩子,娶了咱们女儿也不算是埋没她。” 长公主忙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大驸马只笑:“公主只放眼望去,京城里还能拿得出手,配得上咱们姑娘的,家世都过于复杂,我只希望女儿平平淡淡的过完这辈子。” 话语中难掩寂寞……(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25章 第三二一 大驸马的睿智 平平淡淡…… 大驸马想的是好,但是身为长公主的女儿,慧怡郡主能不能像个正常女子一般过完这下半辈子,猜一猜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她的母亲是整个京城社交圈的焦点,她的哥哥是最年轻最有前途的军中新秀,她的嫡亲舅舅是当今圣上。 这样的女子怎么会平凡?一切只是大驸马自己的奢想罢了。 长公主说道:“刚才关嬷嬷与我说了这男孩子的好处,我也琢磨了,有一利自然也有一弊,他父亲虽然是个庶出,但好在家世简单,钱财上也不发愁,驸马大概还不知道,这孩子是在莲花胡同买的宅子,那里的价值也不便宜。只是……” 大驸马明知妻子心中已经有所偏向,现在只是希望自己推上一把,叫她定下决意,便笑问道:“只是什么?” 长公主踌躇着将袖筒里的信笺拿了出来,递给丈夫。“这是林致远送来的信,你先看看。” 大驸马将信将疑的展开信纸一目十行,不多时便皱着眉头问道:“我虽病着,但是也知道近来朝中并无不好的风向,陛下虽然重用三皇子,但是对嫡出的四皇子也并不冷落,况且自打皇后诞下龙嗣,她在后宫中的地位坚不可摧,几乎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林致远在这个时候写这样的信会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去找走的最近的沈家?而是来了这里?” “沈家到底没有我的消息灵通,不过,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长公主说道,“林致远有些精明过头,这少年才多大点的年纪,就会如此的揣摩人心,将来还了得?” 大驸马听这话有些不对头,忙问:“朝中……真的出了事儿?” 长公主没有做声,大驸马急道:“难道我也不值得你相信?”话刚脱口,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垂下紧绷的臂膀,自嘲道:“是啊,我已经不值得你相信了,这话是公主殿下亲口说过的。” 站公主紧咬下唇,“此乃皇家辛秘,我不能与你多说,只能告诉你,林致远担心的事儿其实已经发生了,朝中并不太平,或者说宫中并不太平,也许很快,夺嫡之争就要结束,谁胜谁负马上揭晓。” 大驸马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惊慌,“皇上不会是……” 长公主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相处不多,但是爱了半辈子,也恨了半辈子的丈夫,“明日皇上会在金銮殿上宣旨,擢升大理寺卿为礼部右侍郎。” 大理寺卿是三皇子的新任岳父,好嘛,刚一成亲就紧握实权,皇上这是再将三皇子当储君培养啊!给儿子纳了个侧妃郑氏,不久就将郑将军调进京城,如今娶了正妃,也是不得了的门第。 反观四皇子……无论是妻或是妾,身份都差了些。不过,长公主哪里得来的消息?莫非真如自己所猜测的,皇帝是遇上了什么大问题?否则雄心勃勃的他不会急匆匆的给儿子想退路。 不过,自己的揣测长公主必然不会解答,今日她说了这么多已经算是出了格儿。大驸马沉吟道:“这个消息只有你知道?” “三皇子、四皇子当时也在御书房,前者听到消息时候明显有些惊诧,但是后者……并无郁愤之色。” 皇帝做事一向是运筹帷幄,而且从不喜形于色,要是按照长公主所说,三皇子在皇帝下命令之前并不知情,脸上的惊诧是真的,那么,这个林致远的想法,或者说是为人就值得好好的琢磨琢磨了。 大驸马问道:“你和七公主感情一向不错,有没有听她在信中提过林致远?” 长公主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想看看沈家有没有将女儿嫁过去的打算!刚来的路上我也回想了,早在几年前七妹就曾在信笺中提过林家哥儿的名讳,说的最多的是这孩子曾为东平侯出过几次主意,很是夸赞了一番,但是到了后来,也就是这一年来,七妹说到林致远的时候并不多见,而且从不在信中将自己的女儿们和林家哥儿的名字同时提及。” 大驸马微微眯了眼睛,神色晦暗的说道:“你这个妹夫惯是老谋深算,连先帝都曾忌惮过沈家的实力,要不然也不会将七公主嫁过去以示拉拢,七公主的意思多半也就是东平侯的意思,他们家和林致远走的最近,连他们都不想将女儿嫁过去,这里面定然是大有文章,我们不可不防。” 长公主不耐的哼道:“刚刚说好的是你,现在要反悔的怎么也是你?” 大驸马心中叹道,妻子还是当年的性子,急脾气,只是做了母亲之后有些内敛。大驸马好言劝道:“不是反悔,慧怡是咱们的女儿,我自然是想多考虑考虑,以免后憾。” 长公主听罢,心中越发的不是滋味,要不是自己当年看沈修杰那臭小子还好,也不会早早的就给女儿定下亲事。也许嬷嬷说的是,家中没个做主意的男主人还是不成。 ……这一次长公主难得没和大驸马争吵起来,而是默默的陪伴着丈夫吃了一顿家常便饭。出了东苑,关嬷嬷难掩急切的问道:“殿下,驸马的意思是?” 长公主看着远处滴血的落日,轻叹道:“再打听打听京城里有什么好的人家吧!” 关嬷嬷心凉了小半截,望着公主远去的背影,郡主到底是要失望了…… 第二日早朝,皇帝当着文武大臣的面擢升大理寺卿,有人真心祝福,有人背后冷眼嘲讽,更有人满是心酸。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三皇子在气势上已经压倒了四皇子,看来嫡出的皇子并不多占便宜。 林致远看着手上的密函,微微愣神。送信来的东平侯府下人悄悄抬起眼皮儿,低声道:“来的时候世子交代,西南进来不太平,朝中有人劝谏陛下,请陛下早早定下和亲日限,世子请林大人多多保重。” 林致远笑着点了点头,一边将手上的密函凑到烛台边不紧不慢的烧了,一边问道:“你们世子的婚事处理的如何了?” 对方难掩尴尬,讪讪的说道:“世子知道大人一定会提及此事,便叫我老实的说了,侯爷和公主已经到了京城,将世子重重的杖责了一番,又亲自登门去了长公主那里赔罪。可不知怎么的,京城里就有了世子命相不好的传闻,公主是日日以泪洗面,家里乱成了一团。” 林致远哈哈大笑,笑得那沈家下人心里嘀咕,他们家世子都倒霉成这个样子了,林大人还能笑得这样畅怀?还自称是他们家世子的挚友呢! 林致远坏笑道:“这不正应了修杰的心意?”林致远从自己的抽屉里掏出个小小的锦盒,巴掌大小,“把这个给修杰,他见到了知道该怎么做。” 沈家下人结果东西,不动声色的掂量了一下,很轻,小锦盒嘛,能重到哪里去,好像里面还有滚动的声音,似乎是个球…… ps:今天有事,明天才能双更,看情况能不能将今天落下的补回去~~(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26章 第三二二 不祥的预感 (这是个大章节,二合为一,惊荷一起发上来了。) 十五这日天公作美,已经下了许久的细雨总算是停了下来,贾蔷的宅院里到处张灯结彩,内院廊下,十二盏宫灯排着顺序由老妈妈们挑着竹竿往上挂,倒也新鲜雅致。贴着花墙根一溜儿摆着六十六盆开的正艳的大牡丹,或是状元红,或是银红巧对,或是金玉交章……真可谓是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兀生生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有人欢喜,有人伤心,贾蔷的婚事正是一代新人旧人的时候,新人嘛,自然是典家的大娘子,旧人……除了龄官还能有谁? 龄官还不是过了明路的姨娘,自然不用回避这样的喜事,不但不用回避,反而要为贾蔷忙上忙下,这里面的辛酸又能告诉谁? 黛玉和迎春是作为贾蔷的长辈,自然接起了招待各家女眷的活计。幽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几乎人人到场,谁不知道这个贾蔷是林大人的远房亲戚,谁不知道宫里面新晋封的元妃娘娘是他的同宗姑姑。就算不看在典家的面子上,也要想想这位新郎官背后的势力。 典家为了这个长女的出嫁也算是费尽了心思,贾蔷的院子本小,又是租赁来的,在这里成婚到底有些不好看,典家大爷一咬牙,和大太太商议,干脆将贾蔷宅院后身的一处三进院落也给买下来,两家一打通,倒是宽敞了许多,今后贾蔷待客也好看些。典家的管事将老爷的打算和贾蔷一说,贾蔷未语脸先红,连连怪自己思虑不周,委屈了大娘子,不过倒是安心的接受了未来岳家的厚礼。 黛玉等人忙了一早,总算前院传来消息说新娘子已经从典家大宅出来,请各位太太、姑娘们到前院去观礼,这表姐妹俩才能歇一歇。迎春笑道:“我那个时候成婚只顾得上紧张了,哪里知道家里人要费这样大的辛苦!” 黛玉拣了张靠着门口的雕花大椅坐了,一边往外张望一边笑道:“谁叫你是蔷哥儿的姑姑?不挑着最重的活,那典家的太太们看见了,心里岂能高兴!” 迎春忙笑道:“好个促狭的丫头,连着我和典家人一起打趣了,难道你就不是蔷哥儿的姑姑了?没道理咱们不干一样的活儿。待会儿那后面的新房里有的热闹,我且全交给了你,也叫我在这里受用受用清闲。” 姐妹二人正说笑着,忽见迎春的丫头花姐儿急匆匆进了院子,见了迎春满是喜悦:“奶奶,是东府里的蓉大爷来了,说是要给奶奶请安。” 迎春一愣,半晌才道:“是……珍大哥哥家的蓉哥儿?”说完,眼睛一亮,也不等花姐儿作答,已经站起了身,拉着黛玉的手欢喜道:“咱们家来人了,快跟我瞧瞧去,老祖宗一定是带了话过来。” 黛玉却坐在位置上纹丝未动,一只手被迎春轻轻拉着,另一只手却反过来按住对方,笑道:“二姐姐别忙,众人虽都去了前院,但是后面不能没个家里人守着,不如二姐姐去见见蓉哥儿,我就在这里等着姐姐。” 迎春的兴奋劲儿还没过,想也未想的说道:“那就劳烦林妹妹了。” 雪雁打量着迎春出了院门,才努努嘴:“这二姑娘八成是想京城想坏了,早就忘记男女之别,蓉大爷虽是姑娘的侄儿,但是到底隔着好几层的亲戚,咱们如何轻易见得?再说,那蓉大爷在外面的名声可不大好,姑娘还是远远的离了才是,免得惹麻烦。” 黛玉捏着雪雁的小鼻梁笑骂道:“你这嘴是越加的刁钻了,蓉哥儿我也见过,倒是一表人才,如何又将你得罪了?” 雪雁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姑娘还说蓉大爷一表人才?东府里哪个丫鬟婆子不说他风流多情,平日里见着都躲着走,也就是在老祖宗面前乖巧了几分。” 黛玉眉头一皱,“这话你打哪里听来的?” “好姑娘,什么打哪里听来的?是人人都这样说。咱们原不是住在荣府的西跨院里嘛,那边小门一开,同一条街上就是宁国府的后门,那些丫鬟婆子们出门买胭脂水粉,常在咱们门前经过,时间一久自然就知道了。当时香萱姐姐还曾暗地里吩咐我和雁蓉几人,千万别和东府里的人说家里的闲话。” 黛玉闷闷的坐着,原来看着繁花似锦的贾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人都说大厦将颠,原来都是最早从里面破败的,连贾家的下人们都知道这个主子难堪大任,作为宁国府的独苗,贾蓉到底有多叫人失望,实在是不敢想象。 雪雁见黛玉不再说话,自觉失言,讪讪的低下头:“姑娘别怪我多嘴,雪雁以后不说了就是。” 黛玉轻轻一笑:“没事儿,我就是觉着屋子里太闷,你扶着我到外面坐坐。” 小院里的人并不多,只有零星几个站在角落里等着给里面的贵人端茶送水的老妈妈,也不知道是贾家的人还是典家的人,总归看见黛玉的时候连个眼皮都没挑一下,照常站在那里磕着瓜子儿。 黛玉倒不指望着这帮人帮上什么忙,不过见了还是心中不快,再加上想起刚雪雁说的话,便沉吟道:“看来,典家的新娘子一进门就要好一阵休整,蔷哥儿府上的下人……有几分的劣性。”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那几个守院的婆子像脚底生风似的,忙扔下手中的瓜子儿撒腿就往外跑,生怕比别人慢半拍。雪雁不屑的哼道:“这是到前面去领红包去了,从没见过这样没规矩的人家。” 不知不觉间院子里就只剩下了这主仆俩,外面是热闹非常,越加凸显里里面的寂静。黛玉没由来的一阵心慌,忙起身唤雪雁:“咱们也到前面去瞧瞧。” 雪雁也不笨,在黛玉开口的时候就感觉到周边有一丝不对。想也未多想的拉着姑娘往外走,月亮门左右两侧种着十几株三尺高的牡丹,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倒像是个迷宫一般。 雪雁感到了几丝怯意,手指发凉,“姑娘,那儿……”她正要指已经越来越近的花丛,手背猛的被黛玉拍了一下。 黛玉笑道:“旧毛病又犯了,见到那富丽端庄、芳香浓郁的花你便要摘上两朵,咱们家的花难道还不够你糟蹋?偏还要来祸害蔷哥儿家的牡丹,你别忘了,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咱们可不能乱来。外面都是客人,叫人家看着你动手,还不当场被逮到。” 黛玉虽在和雪雁说话,但是眼睛却不断瞄着花丛,后面的几句说得极重。 几步之遥……在黛玉看来却异常的艰难,早知道就不该叫雁蓉几个先去新房忙活。 主仆俩正要从花丛边越过的时候,突然灌木之间跃出一只通体全白,无一丝杂毛的碧眼波斯猫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黛玉二人看。 雪雁险些吓瘫在地上,颤巍巍道:“姑娘,这是什么玩意儿?” 林家不养猫,原因很简单,黛玉心爱的小东西是个毛还没长全的红领绿鹦鹉,整日里就喜欢跟着黛玉念诗,什么“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或是“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都能朗朗上口,也因为有了这个它,黛玉的院子里是从不养猫的。 猛然间见了这么个眼睛碧绿的东西,别说雪雁有点傻眼,就连黛玉也觉得心慌。 “呦,在这儿啊!” 月亮门外闪进一人,粉红的绣衣,满是惊喜的抱起地上的白猫,“你这小家伙,倒叫我们好找。”说着,抬头打量黛玉。 雪雁见对方的衣着打扮,知道可能是新娘子典氏家的人,便气愤道:“大喜的日子,如何将这白猫放了出来?” 粉衣女子脸一红,满是歉意:“真是对不住了,吓到两位了吧,这是我家姑娘的心爱之物,刚才一下马车的时候就跑了进来,我正到处找,好容易才找到,求这位小姐千万别与外人说,我……我是才跟着姑娘做事的。” 黛玉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主儿,虽然刚才被吓了一身的冷汗,但是见对方很是诚意,便笑道:“放心吧,我们不会说的。只是你家的这猫……” 粉衣女子忙道:“我这就放到无人的地方去。” 黛玉点点头,轻语道:“还是关起来的好,免得吓住众位奶奶太太。你是大娘子的?” “回姑娘,我是大娘子的陪嫁丫鬟红玉。” “红玉是吧,那后面有间耳房,旁边是角门可通向后院,想必典家的车马都应该停在那里了。” 红玉抱着小白猫欠了欠身,笑着往黛玉身后所指的门而去。 黛玉与雪雁对视了两眼,笑道:“你刚才怕什么?” 雪雁也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小脑袋,抿嘴不语。 黛玉不着痕迹的往裙角擦了擦早已经湿漉漉的掌心。真是一着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己倒是有些风声鹤唳了,总想着以前的旧事……黛玉自嘲的笑了笑,与雪雁出了院门。 只是她自己并不知道,在二人刚一踏出月亮门的时候,花丛中竟站出一人,如果黛玉亲眼见了,一定会惊呼,这不是那日在绿柳山庄里射箭的紫衣男子嘛。 花丛中的男子掸了掸身上的浮叶,哼笑道:“怪不得能做林致远那只狐狸的妹妹,倒是个警觉的。” 本应该离开的红玉却抱着白猫去而复返,见正踏出花丛的男子便笑道:“十五爷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没去前面应酬?” 这位十五爷顿时弱势了下来,一副病秧子似的:“前面太吵,我听着厌烦,也不知这是个什么地方,只觉得人少,便进来坐坐。” 红玉一听对方不舒坦,忙走上前来急切的问:“十五爷哪里难受?还是去告诉大爷一声吧,免得回去老太太惦记。” 十五爷笑着接过红玉怀中的小猫,猫咪懒洋洋的叫唤了一声,越加的蜷缩成了一个白球,躲在十五爷的怀里。十五爷点着小猫的额头,笑骂道:“都是你惹得祸,竟成了个通风报信的。” 红玉见了十五爷的笑容,一早就看呆了,哪里还顾忌得上大娘子的猫…… 前面婚宴已经开始,贾蔷与新娘子跪在大红的蒲团上,一个十三四岁丫鬟跪在右侧拜佛凳上念祝词,三跪,九叩首,六升拜之后,随着赞礼者一声“礼毕,退班,送入洞房。”女眷们哄笑着就往后院涌。 这个时候谁还管你是小媳妇还是大姑娘,看热闹的人早就将新房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上了。 贾蔷送了小娇妻进洞房,男左女右坐床沿而坐,同知夫人这位福寿双全的妇人用秤杆微叩一下新娘头部,随即交给了新郎贾蔷。 贾蔷盯着满屋子人的目光,尴尬的用撑杆轻轻揭去盖头,一位相貌清秀的新娘子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贾蔷心中有些失望,相貌不如龄官……不过他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心里安慰自己,相貌都是次要的,只要人好,能和自己过日子,把这个家操持起来,这才最重要。 他一想到这些,脸上不禁柔和了起来。 站在门外的小丫鬟们忙将盘子里的花生、大枣、桂圆往两位新人身上扔,边扔边念叨“百年好合”、“吉祥如意”等字眼。 黛玉看着微微皱眉,这几个小丫头怎么回事儿?怎么只将东西往新娘子身上扔,有好几个桂圆都打到了典氏的脸。她瞄了瞄周遭的人,发现各位夫人、太太们都只是笑呵呵的看着,有时小丫鬟们打中新娘子,新娘子去躲的时候,这些人还会发笑,连迎春也不例外。 黛玉暗笑自己大惊小怪,只是不经意往门口一瞄的时候,却看见龄官一双和自己极为相似的眼睛,正满是怨愤的看着床上这一对新人! 贾蔷和典氏吃了半生不熟的饺子,外面已经有小厮请了又请,待他看着满屋子打趣的眼睛,讪讪道:“请各位婶子、太太们多多的照看。” 典家的一位太太笑道:“新郎官快去吧,这个时候前面正找你呢,这是我们的亲侄女,难道还能委屈了她?” 按照京城的礼数,呆在新娘婚房里的人都该是婆家的亲戚,可是贾蔷的女眷亲戚实在是少之又少,所以典家大爷一挥手,一切权益行事,也不必遵从那些个礼数,索性叫家中办事能力强的奶奶们出来撑场面。 这位典家太太是族中有名的巧嘴,有她在,大娘子就吃不了亏,毕竟……今儿来的还有郑家、华家的人。 贾蔷心里明白这个缘故,所以点点头,又来到迎春、黛玉近前,“两位姑姑多担待些。” 迎春笑道:“放心!” 蔷哥儿扭身来到妻子身边,典氏忙垂下头,贾蔷低声道:“有什么要的只管和二姑姑与林姑姑说,我先到外面去了。”众人又是一番哄笑。 典氏蚊子似的嘤咛了一声,脸上血染似的,便再也不吭声。那位典家太太见此,暗暗点了点头。 男主人一走,屋子里就更加热闹了,七嘴八舌的问着典家大娘子的嫁妆究竟几何。 黛玉悄悄叫住了迎春,附在迎春耳边道:“我刚才在门口见到龄官了!” 迎春一把冷汗就下来了,下意识的往门口瞅,可是除了嬉闹等着讨赏钱的丫头们就再无别人,迎春思忖道:“我叫花姐儿去看看,要是龄官起了什么心思,咱们也好提防着点。” 离着黛玉二人最近的是那位全福太太,同知家的夫人,尽管黛玉姐妹俩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声音还是传进了同知夫人的耳朵里。 “林姑娘别担心,”同知夫人往这边挪了几步,笑道:“典家的人精明着呢,刚我瞧典家这位太太一早就叫婆子出去拉走龄官姑娘了。”同知和贾蔷是一个衙门里做官,加上贾蔷极会做人,虽然钱财上吃紧,但是对同僚却很大方,连带着衙门里的同知、通判、推官等人人都知道贾主簿家中有位貌美的姨娘叫龄官。 同知夫人说这句话的本意是讨好林大人的妹妹,可是话一出,却越加的叫黛玉二人尴尬。 外面雁蓉笑盈盈的走了进来,高声道:“各位夫人、太太,前院已经摆下了戏台子,新郎官请众位前去观赏!” 一位爱听戏的少奶奶忙问:“可是赵大家亲来了?” 赵大家是幽州城四大戏班里的头号名角,唱的是小旦的角色,最惹这些深闺怨妇们的喜欢。雁蓉哪里知道什么赵大家,李大家的,只点头笑道:“正是他的《鲁智深醉闹五台山》。” 众位太太们呼啦一声都往外去,独那个爱听戏的少奶奶奇怪的念叨:“赵大家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出戏?” 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乖乖的跟着众人出了新房。 黛玉和迎春对典氏笑道:“你先歇着,等明日我们再来看你!” 典氏知道明日是夫君这边的认亲之礼,所以脸上羞赧的点点头。 迎春率先走了出去,雁蓉见状忙拉着黛玉,背着众人道,“姑娘,出大事儿了,大爷叫你快去!” 黛玉的右眼皮猛的一跳,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田…… ps:大家猜一猜是什么大事呢??(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27章 沈修杰的到来 在进屋之前的那一刻,无论黛玉怎样猜测,都无法相信眼前的人会出现在这里,那个坐在花桌前,与背手而站的哥哥遥遥相对的人,不是东平侯世子还能是哪个? “沈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黛玉问话的时候心惊不已,东平侯是朝廷命官,虽然领了个闲职,但是他的儿子进京,没有皇上的谕旨是绝不可以随意离开的,放在以前,他就是一个变相的人质,一个位高但时时受到监视的质子。 沈修杰千里奔驰,早就有些力竭,待听得黛玉的问话,只能勉强的一笑算是打了招呼,连说话的气力也小的微弱。 前面尚能听见敲锣打鼓的吆喝声,小生、花面、正旦你来我往唱的正欢。良久,沈修杰喘匀了气,才问道:“致远,你倒是想个法子,是走是留?宫里面的人稍后就能到。” 黛玉忙问:“沈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我哥哥……” 沈修杰深深的看了一眼黛玉,难掩焦急:“宫中要来人捉拿致远,说他监守自盗,与外敌勾结,扰乱西南商贸。” 黛玉踉跄了几步,幸而被后面及时赶上来的雪雁扶住,主仆俩俨然都听见了沈修杰最后的这句话,监守自盗,勾结外敌,扰乱商贸,无论其中的哪一点,单独放出来就足够哥哥下大狱,或是叫林家大祸临头。 黛玉摇头自语道:“不会的,皇上那么器重我哥哥,怎么会派人捉拿他?” “皇上……已经不能理朝了!” 黛玉被哥哥这句冷冰冰的话打了一个激灵,“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已经薨了?不会啊,天子驾崩,幽州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早该和全国上下齐声哀鸣了。 沈修杰冲着黛玉苦笑道:“七日前,皇上在御书房与肱骨大臣们商议修河堤一事,却猛然间呼吸急促,不断抽搐,几位老大人吓坏了,找了太医去看,十几位御医皆是束手无策,其中一位王太医施了针,勉强叫皇上回了阳气儿。皇上在这个时候下了几条谕令……这其一,即刻封三皇子为太子,协力皇帝监国;其二,圣上移居上阳宫修养,由皇后娘娘亲自照料;其三,擢燕都统统领大内禁军日夜巡防,不得疏忽大意。” 沈修杰望向了林致远,又低声问道:“你说皇上是不是早就料到自己要出事儿?不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交代的明明白白的?” 林致远一指对面的太师椅,让黛玉坐了,这才说道:“半个月前我曾叫韩胜去长公主府送端午的节礼。” 沈修杰怪异的看着林致远:“无缘无故的……”话到一半却卡住了,沈修杰这才意识到挚友的意图,忙问:“长公主说了什么?” 林致远呵呵一笑,“我送的礼可不轻,就是在皇帝面前也能拿得出手,好在换来了一副好药材。”林致远从花桌上的茶碗里蘸了一滴茶水,在台案上写了两个字“当归”! 沈修杰念出了声音,疑惑的问道:“什么意思?是叫你回京?难道长公主那个时候就猜到你要出事?不过,下这个令的可是三皇子!皇上并未表现出对你不满。” 林致远冷笑两声,“你看不出来是因为你远在京城,皇上给幽州下达的命令早在一个月前就断了消息,每日丞驿送来的只是些邸报罢了。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察觉到不对劲儿,加上三皇子的人不断前来挑衅,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就更加相信了自己的揣测。皇上……不会无缘无故的甩开对幽州的控制,这只能说明,老爷子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幽州太远,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再支撑对这里的掌控,什么时候爆发,谁也不能预料的准,我猜想,三皇子早就知道这个消息,所以才回有恃无恐的对我进行施压。” 黛玉望向沈修杰,“沈大哥,我哥哥现在会怎么样?” “三皇子只是下了命令,叫我将致远押送回京,到底是什么意思并没有直说,但是……旨意是单独发下来的,朝中知道的人并不多,接替致远知府位置的人是三皇子从小的伴读,人还在来的路上,估计今晚会到武昌,咱们先姑且往好的方面想,致远虽然锋芒夺目了些,但是年纪不大,只要肯向未来的新君投诚,未必不能保住将来的前程。” 林致远一摆手,制止了沈修杰的话,“这个时候说三皇子是未来的新君为时尚早。” 沈修杰怪叫了一声:“还早?再不找找门路,等三皇子即位,可有的你苦头吃了。” 林致远笑道:“修杰,我且问你,三皇子到底希望不希望陛下苏醒康复?”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况且此时还在贾蔷的宅子里,保不准就隔墙有耳。“你就直说吧,我洗耳恭听。”沈修杰一抖膝上的长袍,摆开了架势准备促膝长谈。 林致远瞧瞧好友,又看看妹妹黛玉,说道:“你们只想皇帝临倒下之前的几条旨意,表面上看着是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推上了高位,但是这个位置可不稳当。说来说去,陛下最爱的人……是自己!他命皇后娘娘侍奉在自己身边,就是要将昭武侯家和自己绑在一起。” 沈修杰讶然:“你的意思是皇上并不是真心信任三皇子?” “呵!若陛下真的薨了,那就只好信了,可关键是皇上正值壮年,他如何肯服老?我没有亲眼见,并不敢肯定皇上的病情到底有多严重,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皇后娘娘定会竭尽全力挽救圣上,要不然荀家可真就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沈修杰猛的站起身,劲风带动下几乎没将太师椅绊倒,不过他哪里还能在乎这个,“咱们还是先离开幽州再从长计议,不如先回恩师那里。山长乃是先帝的伴读,连当今是圣上都要给几分的薄面,若是他老人家开口保住你,三皇子绝不敢拒绝。” 尼山书院在整个天朝也是数一数二的儒家圣地,更何况有先帝的亲笔题词,就越加显得气势非凡。由山长大人来求情,虽能叫林致远逃过一劫,但是今后的名声可就不能要了,而且再无入仕途的希望。 沈修杰似乎看出了林致远的忧心之处,斥道:“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还想什么仕途,先保住小命才是正理儿。你前番也曾为幽州出任的事儿和三皇子结仇,这个时候还是避让些好。” 黛玉听了半晌的话,终于没按耐住,起身走到二人近前,指着早就干涸的桌面,轻笑道:“沈大哥难道忘记了长公主送的这副药材?说不定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当归……当归…… 也许事情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林致远当即叫了外面看守着的六安:“咱们这就回去,告诉众人,家里贵重的东西都由姑娘带走,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索性就赏给那些婆子们,反正人也不和咱们贴心,另外,在我们走后,新知府会不日上任,十八公主那边估计也会得到消息,与其叫她冒失犯险,不如咱们挑明了话题。是去是留只看她自己的意向。” 黛玉忙见缝插针的问道:“哥哥,那我呢?” “你和我们一同进京,将你和荣泽、雪琪两个放在幽州我并不放心,兄妹四个既然是同时来的,也定然要同时离去。” 哥哥斩钉截铁的话叫黛玉松了一口气,她正怕哥哥扔下自己独自进京犯险。 黛玉转身去唤人准备车马,沈修杰盯着黛玉的背影问林致远:“不如就叫林姑娘在幽州等等吧,京城里的情景不好,咱们也好叫她有个退路。” 退路……早在自己决心整合西南各方势力的时候,这个退路就被林致远堵死了。别看三大家族现在与自己风轻云淡的样子,但是心里指不定是怎么骂自己。一旦林家破败,最先上来落井下石的就该是郑氏!林致远不敢冒险叫荣泽三人留下冒险。 “我和你坐官船,叫黛玉等人坠下后面的民船,有你的旗号,一般小贼绝不敢动手。至于前院的贾蔷……”林致远心中暗道,贾蔷的官职不大,但是在有心人的眼中,林贾两家并不能分开,恐怕他会受到无辜的牵联。“今儿是蔷哥儿大喜的日子,我匆匆离开会引得众人瞩目,可不说,怕这少年将来多走弯路,得罪了新知府!” 沈修杰说道:“这个你不必担心,三皇子的人在没有掌握幽州大权的时候,不会轻易将你的罪名透露给外人。今日的新郎官照样在他的岳父眼中是个前途无量的佳婿,而且,我听说那位元妃娘娘可是有孕在身,要是那位真的薨了,元妃娘娘倒是得了不少好处,将来做个太妃是轻而易举的。” 林致远暗中掐算了一下,贾元春这个时候有孕,那贾家岂不是即将破败?这个时候到底要不要将黛玉送到贾府暂避风头? 林致远又开始踌躇不已…… ps:今天晚了点,才写完!明天会赶早~~(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28章 回程(上) 致远兄妹回来的很是匆忙,林致远是马不停蹄的直奔公主的院落,而黛玉则领着两个弟妹反身回了自己的锦华园。守在家中的碧蝶等人见了皆惊诧不已,再看黛玉的脸色,也知道是大事不妙。 “除去从京城跟来的丫鬟婆子,余下的人都叫到当院里守着,”黛玉叫住了正六神无主的雪雁。雪雁是最早知道内情的,急切的已经快哭出了声儿,压着嗓子问道:“可是姑娘,咱们说什么?这么大张旗鼓的收拾东西,她们一定会瞧出问题。” 正抱着荣泽的晴雯在二人身侧说道:“姑娘,不如叫我去吧,我呵斥两声,她们自然就怕了。”晴雯只知道家里要收拾行李,至于去什么地方,并没有人告诉自己。 黛玉往前迈了一步,打量起晴雯:“若是你出面自然最合适,只是说什么借口才好?既不能叫她们起疑心,咱们又能安稳的收拾东西。” 晴雯眼珠子一转,笑道:“姑娘就交给我,我保管叫她们心中只有惧意,不敢生事!”说完,将怀中的荣泽交给了碧蝶,自己扭身去了外面。 不大一会儿,当院里就是一阵的鸡飞狗跳,乱得几乎不成样子,叫嚷的也有,推搡的也有,告状的也有……雪雁听的几乎呆住,愣愣的看着黛玉:“姑娘,晴雯这是在干什么啊?” 黛玉支起耳朵听了半晌,不由得笑道:“不怪宝玉总说晴雯是她们院子里最聪慧的一个!将事情交给她办倒是事半功倍。好了!”黛玉环顾四周,面前站着雪雁、碧蝶、雁蓉等人,“家里出了什么事儿,现在没有这个工夫和你们细说,但是有一点可以告诉你们,咱们今夜就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今夜就离开?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时间如此的赶?有心想多问几句,可是看见黛玉的神色,大家只能识趣的合上了嘴。 其实黛玉的这些物件里只有一些古书最难打理,几乎每一部都是精品中的精品,那些粗杂的都被黛玉放在了莲花胡同,只将心爱之物捆绑了几箱子与和亲的大队人马运了来。然而现在这些世间难见的佳作却成了累赘。 雪雁仰望着满书架子的古籍犯了难:“姑娘,这些可如何带?” 金银珠宝可以装盒运走,华服锦缎可以弃之不理,然而对于黛玉来说,那些俗物远不及爱书重要。黛玉神色晦暗的轻叹声:“罢了,咱们走后,叫小厮们慢慢收拾吧!”归根结底,黛玉是不愿意拖累了哥哥的行程。 雪雁果断的摇头:“这可使不得,那些小厮不知轻重,或是弄脏了姑娘的东西,或是粗心落下几本,姑娘岂不是要心疼?”雪雁正急的团团转,院子外面却传来撕心裂肺的哭闹声。雪雁心烦的喝道:“晴雯做什么去了?由得外面的人胡来!” 彼时香卉正往箱子里装着黛玉的几副重要书画,一听雪雁的话,忙解释道:“雪雁姐姐别气,是晴雯姐姐问话呢!晴雯姐姐说姑娘屋子里丢了东西,事主就是她们当中的一个,叫这些人老实交代是谁偷盗了财物!” 雪雁微微一笑:“这个晴雯,坏主意倒是一肚子,姑娘说是不是?”雪雁看向黛玉,却发现黛玉眉头紧皱,笑容一僵,“姑娘,你想到什么了?” 此时黛玉已经站到了三菱花的窗户前,从半支起缝隙中看去,一个四十上下的婆子正耍赖似的盘腿坐在地上哭闹,晴雯只冷眼看着。也有打算上前去劝说的小丫头们,只是刚往前凑了两步,就被地上的婆子给搪开了手臂。几次三番下来,再无人敢上前,越加的助长了那个婆子的劣行。 黛玉招了招手,唤雪雁、雁蓉到跟前,指着当院里坐着的人说道:“你们瞧这人,是不是在往咱们这个方向偷瞄?” 一开始雪雁和雁蓉还没仔细留意,只是姑娘这么一说,二人才猛然觉得有些不对,雁蓉道:“瞧着贼眉鼠眼的,”雁蓉忙指着那婆子,“瞧瞧,瞧瞧,正借着捶地的工夫往咱们这里打量呢!这人是谁?倒是有些面生?” 雁蓉不认得,雪雁自然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人实在是不起眼儿,要不是今日在当院混闹,恐怕大家还真就没注意过。 黛玉注视了半晌,唤了正装东西的香珊,低声吩咐了几句,就见香珊小腿这叫一个快,几乎是立时间没了踪影,大家再转身去看的时候,香珊已经跑到了晴雯身边。 雪雁好奇的问道:“姑娘……你和香珊说什么了?” 黛玉轻笑道:“你只认真的看就是了!” 不大会儿,晴雯领着一群十一二的小丫头们往后面两排下人房里冲,原本坐在地上的婆子看出不对劲儿,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挣扎着就要追上晴雯。 晴雯冷笑几声,一声令下,三个巡夜的婆子当即就将人给捆了起来。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晴雯捧着个小包裹折身回了院子。手一抖,原本捆绑好的小包袱当即现了原形,一根、两根、三根…… 三根黄澄澄的金条就躺在众人面前! 院子里是鸦雀无声,众人都拿看怪物似的眼神盯着被捆绑起来的婆子,眼中既是鄙夷,又有羡慕。 晴雯趁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金条上的时候往黛玉这个方向点了点头,而后刻意提高声音斥骂道:“你这老贼,竟敢偷到姑娘的眼皮底下了,你睁开眼睛打量打量,这里是知府衙门的后宅,你倒是向天借了一个胆子!” 兀那婆子听了晴雯的话,气的直哆嗦,愤然道:“谁是偷儿,你这小娘养的,仗着姑娘给你几分的脸面,越加的拿我们这些人当牛做马!” 晴雯冷笑道:“不是偷儿,那这些呢?”晴雯的小绣鞋往金条上一踢,巴掌长短的金条叽里咕噜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咱们院子里的妈妈们可没有你财大气粗!你们也都听着,姑娘屋中丢了极重要的东西,你们心中若是有愧,便紧着交上来,姑娘最是宽宏大量,绝不会为难你,若是像她似的……非要我们一个一个去搜检,那到时候脸面上可过不去。” 在晴雯面前站着的下人们不是年纪太小,就是年纪太老,总归都是些不愿意惹事的,虽然看着被摁到在地上的妈妈有点胆颤,但是晴雯实在厉害,嘴上又不饶人,这些人就多半抱着看事不关己的态度,免得自讨没趣! 黛玉低声吩咐道:“把外面这个妈妈带进来,我有话要问。” 不大会儿,晴雯亲自押着对方进了屋。那婆子一见黛玉顿时委屈的不得了,哽咽道:“姑娘要为老奴做主!” 晴雯忙将手里的另一只包袱交给黛玉:“姑娘,这是余下的东西,每件都不是便宜货!”玉镯、朱环、明月珰……不敢说件件都是精品,但十两二十两是绝到不了手的。 黛玉掂量着晴雯递过来的镯子,哼笑道:“妈妈贵姓?” 这贼婆还想欺负黛玉年纪小,脸皮薄,但一见对方眼底的冷漠,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眼睛就往那些黄澄澄金灿灿的东西上瞄,这些可都是自己下半辈子的依托啊! 婆子一狠心,扬着脸问道:“林姑娘知道我姓什么也无用,还是问些正经的好!” 黛玉一阵冷笑,与雁蓉等人道:“这世道还有如此嚣张的贼偷!” 婆子反讽道:“姑娘只要略略的翻一翻你的箱笼,就知道我不是什么贼儿,姑娘不过是想从我口中问出点端倪罢了。” “哦?你可愿意说出来?”黛玉倒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大方的告密者,少不了一番的怀疑。 那婆子似乎察觉了黛玉的疑心,忙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姑娘想听我便说,只一点……说完了,姑娘要将我的东西还给我!”婆子重重的咬了那个“还”字,倒好像黛玉成为了土财主似的,专门压榨无辜的百姓。 黛玉慢条斯理的摆弄着手上的包袱皮,“妈妈说不说,到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不过有一点我海得警醒着妈妈,妈妈的卖身契似乎还在林家……” 婆子听了这话差点没蹦起来,但转念一想到自己的处境……气势就低沉了许多! 黛玉扫了眼雪雁,雪雁忙闻音知雅的接过了那一包袱的财物,没好气儿的双手捧给了那婆子。婆子喜不自禁的接过,跪在地上直磕头:“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黛玉一摆手:“你先别忙着谢我,刚才我如何说的?” 婆子越加紧的搂住了包裹,像个心爱的孩子似的抱着:“这就说,这就说......奴婢先夫姓典,原一直伺候在典家十五爷的身边,这些东西也都是十五爷叫人给我置办的,说我煲汤的手艺好,进了林家一定能受重用,可没想到,厨房里根本插不进脚。我有负十五爷的重托,但是他后来听我说伺候在锦华园,给姑娘当差,十五爷不但不恼,反而欢喜……” 黛玉忙问:“你送过几次的消息?” “每月十四是奴婢休浴,奴婢……偶尔会在这个时候去十五爷的私宅送信!” ps:晚上吃了烤全鱼,实在是撑得难受啊!不过肉好嫩,辣极了!粉过瘾!(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29章 回程(中) 屋子鸦雀无声,不管是打包袱的,还是收拾行李的,都呆呆的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往黛玉这个方向看,这间屋子虽然不能说是小的,但此时此刻,就算往地上掉一根针恐怕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黛玉一脸的郑重,不由沉声道:“这么说,林家的这点事儿都没能瞒过你?你曾经和你的主子都说过什么?” 那婆子也不胆怯,仿佛背后有什么支撑似的,反而梗着脖子,颇有得意的说道:“姑娘谬赞了,我一个下人能知道什么,只是当年在典家的时候跟着十五爷见识了些人物,自己又小心谨慎,不过是给我们十五爷送了几个无关紧要的消息罢了,姑娘也不用着急!” 雪雁听的满腔的怒火,上去手一扬,甩手就要来一巴掌。 要是搁在往日,指不定就有多少人上去拦着,可今天……别说雪雁了,就是脾气最温善的雁蓉也几乎没上手。那婆子见大事不妙,忙闪身去躲,可惜自己下半截跪着,上身又由人按着!想躲开,已经是不能了。 婆子紧闭双眼,以为要生生的挨上一巴掌,可是等了又等,疼痛却未曾袭上心头。 雪雁的手就停在那婆子的左脸微高处,冷冰冰的盯着对方,“打你这种人,哼,只怕脏了我自己的手!”雪雁扭头对黛玉说道,“姑娘,咱们和这种人也别多费唇舌,只叫韩管事取了她的卖身契来,远远的送到那塞外之地,看她如何作恶!” 婆子满不在乎的嗤笑了一声,白眼一翻,不屑的看着雪雁:“我劝雪雁姑娘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大家一样的奴才身份,谁又能比谁高上一等了?不过是看在姑娘仁慈抬举了你,没得助长了你仗势欺人的气焰!不错,我是给十五爷做事,可扪心自问,跟着姑娘这些日子,日日巡夜打更,看守门户,我哪一点有了差池?你想拿卖身契压着我?哼,老实说吧,那卖身契上的名字根本就是假的!” 到了这个时候,黛玉是不怒反笑,一摆手,叫香珊几个松开了压制那婆子的手,“怪不得你底气如此的足……香卉,你去将柜子里的红匣子拿来。” 香卉不情不愿的磨蹭了回来,递出一半的匣子又响反悔似的收回来,“姑娘!” 显然香卉知道匣子里装的是什么,正因为知道是什么,所以才对黛玉的意图了如指掌。 那婆子眼见不错的盯着匣子,探头探脑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黛玉恰好怕婆子不动心,当匣子被轻轻挑开的一瞬间,这婆子的两眼猛然放光,黛玉想也不想就知道对方在打什么主意。 一匣子的银锭子,十两一枚,足足有五十枚! 黛玉笑道:“妈妈只需回答我两个问题,若是能叫我满意……这些就都是妈妈你的了!” 婆子沉思了片刻,须臾便应道:“这个好办,只是我原本的东西……” “自然是物归原主。” 那婆子粲然一笑,露出了满口的黄牙,朗声道:“姑娘只管问,我必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黛玉想要知道的很简单,这个十五爷听着就不是简单的人物,自己好像隐约记得哥哥曾说,典家大老爷似乎很不喜欢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而且在年幼的时候就远在异地治病,一年半载的难得回一次幽州,像这种病病怏怏的人怎么会有时间和精力惦记别人家的内务?黛玉盯着婆子的眼睛问道:“十五爷为谁卖命?” 婆子甚是惋惜的看看近在咫尺的红匣子,叹道:“我倒是叫姑娘失望了,十五爷为谁卖命……像我这种小人物怎么会知道。不过,”她语音一顿,犹豫的看着一匣子的银两,“我原在典家做事的时候,十五爷身边倒是常有个宫里面的人去办差事!” 黛玉“啪”的将匣子盖上,不悦的说道:“妈妈说话还是先想清楚的为好,不要为了点银子就信口开河,这东西能不能到妈妈的手还未必。” 黛玉虽然希望能从眼前这个人的口中套出口风,哪怕是丁点也能帮到哥哥的忙,但是重金利诱之下,保不准这婆子为了钱就开始浑说。 那婆子一见黛玉的动作,反倒急了,或许在她看来,匣子里的东西早该是自己的,黛玉这么一盖,岂不是要盖住自己的财路?婆子忙道:“姑娘别急,我这也不是信口开河,十五爷常年在外,到底是做什么营生的没人知道,老太太只将这个儿子当心肝一样养活着,其实儿子在背地里干什么并不知道。十五爷……为人很是严苛,前几年曾经将一个服侍多年的婆子给仗毙,我就是因为这件事儿看开了,与其跟着这样的主子一天混一天,不如早早的为自己打算。林姑娘出手大方,我做什么说假话?” 黛玉仔细观察了对方的神情,并没察觉到不妥,心里就信了几分,但是这婆子卖主求荣的做法却叫黛玉有些不齿。 “我再问你,刚院子里晴雯训话,你为何生事?” 那婆子讪讪的笑道:“姑娘莫气,不过是我在这里碰运气,晴雯姑娘说屋子里短了东西,也不讲明,我恰巧瞧见了姑娘进院子的时候气色不大好,所以……” 黛玉冲雪雁等人笑道:“所以便拿咱们探路了。”黛玉的脸上带着笑意,但是心里却发凉,怪不得什么十五爷的肯叫这个妈妈在林家潜藏,这婆子的洞察力倒是极强。“妈妈将这些都告诉了我们,回去之后如何与你们十五爷交代?” 婆子精神大振,指了指被搜检出来的金条以及黛玉身边的红匣子,“姑娘若是慈悲,就将银子赏了我,将来我们远远的走了,绝不踏进幽州半步。” 我们……黛玉娥眉一挑:“这么说,你在林家府邸上还有同谋?” 那婆子拨浪鼓似的摇头:“瞧姑娘说的,只我一个进来就是好不容易的事儿,十五爷在钱财上可不大方!” 雪雁跟着冷哼道:“是啊,是啊,三根金条,你还嫌弃不大方,这人可真是贪心不足!” …… 香珊押着那婆子出了门,雁蓉心中不解的问道:“姑娘,这婆子如此的贪心,说话未必准确,咱们不可全信。” 黛玉并不在乎婆子话中有几分的可信,只要有一点她能确定,那些花去的银子就完全值得,黛玉想也不想的说道:“我去大爷那里,你们只管收拾东西,余下的不要再理会。” 等黛玉到穆华园的时候,林致远已经和公主谈妥了事宜,一见黛玉忙道:“船已经在码头备好,咱们说话的功夫就能启程。” 黛玉一惊:“这么快?” 再看沈修杰,面色阴沉,黛玉忙问:“哥哥,是不是又出了什么变故?”可是黛玉绞尽脑汁也想不透,还有什么比收押哥哥进京的事儿更叫人头疼! 沈修杰憋着的怒气再也忍不住,破口骂道:“昭武侯这老狐狸,看来是一早就得到了消息,不然也不会先咱们一步。林妹子,你听你哥哥的话,只拣那些最重要的玩意儿带了,否则就怕连门都难能出去。咱们的人刚得到消息,荀家的二爷已经离开了军帐大营,说是皇上临昏厥之前给皇后娘娘下了一道圣旨,将荀家这位刚刚赴任没几个月工夫的大将军召唤回京。幽州……只剩下你哥哥自己在这里苦苦挣扎。” 黛玉忙问:“下达给……荀,荀公子的圣旨是密旨还是明令?” 沈修杰赞许的看了眼黛玉:“这才是我们纠结的地方!皇上下的是明令,圣旨刚刚读完,皇后娘娘生怕荀晟睿不能逃过一劫,中途不知道累死了多少匹快马,如今军中是一片哗然,人心不稳,几乎大家都在猜测!那荀晟睿倒是先跑了,只留下致远在这里当活靶子。” 三皇子一上位立即着手将西南不平事治得熨熨贴贴,否则就连睡觉也会难以安稳。黛玉不是不明白,荀家的做法虽然全是为了自保,皇后娘娘的一道旨意,将亲生兄长调出了最危险的地段,但她心里还是不舒坦。 黛玉焦急至深,将自己锦华园里发生的事儿一齐告诉了林致远。林致远若有所思的看向沈修杰:“我一直有所怀疑……妹妹倒是提醒了我。修杰,你不觉得整个西南太安静了些?我的意思是,三皇子一家独大,难道朝廷中就没有人忌讳?” “你的意思是……这个典家的十五是攀附上了某些达官显贵,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大树,至少也是大皇子那样的铁树?” 林致远摇了摇头,迟疑道:“我怕,这个十五爷跟随的并不是大皇子。我等兄妹几个原本来幽州赴任的时候偶然经过武昌,武昌可是大皇子的地盘,若为因小事儿就和势头正往的三皇子争地盘,他心中也会掂量掂量。反之……咱们可别忘记了,真正嫡出的皇子还在那里不尴不尬的守着呢。” 沈修杰长叹道:“陛下的心思果然难猜,三个儿子都是英武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偏还要‘子凭母贵’,将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祸害!” 三人正说着,就见韩胜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大爷,坏事儿了,不知道那个碎嘴的将咱们要离开的消息传了出去,外面好些人要涌进来!” ps:回乡之路是一波三折~~小荷报到来鸟(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30章 回程(下) 后宅大门处的墙根一溜烟的种着满满的蔷薇,这个时节正是它们满枝灿烂,花瓣红晕的光景,半开不开的花蕾吐着娇怯之意。不过小厮吴泓却没这个闲情多留意,他正猫着腰踩在粗木梯子上往外探头探脑。 在下面巴望着的是他的妹子香珊,一脸的急切的问道:“哥,外面到底怎么样?人还没散?” 吴泓没好气的往下侧头扫了一眼:“散什么散,都在前门堵着呢!这天杀的告密者,要是叫我知道谁多了嘴,非割了他的舌头!” “那怎么办?姑娘说今晚就要走的!” 吴泓重新将目光放在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审视……那几个明显是挑头闹事的,穿的流里流气,还专门往人堆里起哄,只是不知道那些平民为什么偏偏就愿意听信这等小人的话。 下面的香珊念念叨叨,却猛见哥哥吴泓的拳头一紧,指骨发白,几乎没将手腕粗的木梁给掐碎,香珊马上明白哥哥是发现了情况,虽然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但是升腾起来的激动是免不了的。她当即乖巧的闭上了嘴,两眼放光的盯着高高在上的兄长。 吴泓在上面的墙头上趴了能有半盏茶的工夫,嘴角露出了笑意,一时着急,早就忘记了下面还有个香珊,瘦高的身形往下一跃,登时从几米高跳了下来,直接省去了那看着密密麻麻的梯子格。 香珊在下面“哎呦”了一声,已经给哥哥蹦下来的这股劲风扫了边儿,一个屁股墩就坐在地上。香珊扶着脑门望着哥哥远去的身影,自言自语的娇嗔道:“哥哥也真是的,没的扫了我一脑门的灰!”正坐在地上掸裙角上的灰,却忽然想起了姑娘交代的话,她可是出来探听消息的……香珊一敲自己的脑瓜,暗恨自己差点误了姑娘的正经事儿,忙站起身,将要往回跑的时候,忽然记起了墙根下的这根木梯子,略一思忖还是折身将三人来高的粗木梯子给推到了,“咣当”一声,木架子险些被成散架子!香珊瞄了瞄四周,见总无人注意到这里,悄悄跑了! 这吴泓满头是汗的到了议事厅,林致远和沈修杰一左一右倒是坐的稳当,他们家姑娘一声不出的在旁边绞帕子,身后只站着一个雪雁。 吴泓一进门,沈修杰因休憩而紧闭的眼睛忙睁开,寒光逼人。 反观吴泓的主子林致远,别提有多沉稳了,一个字不问,一句话不讲,只笑望着吴泓。 “大爷,后院的人差不多能有百十来号,我看情况,大多数的闹事者应该是聚到了前面的府衙,后宅这边还算安静,有几个零星闹事的,不过是些小角色。” 沈修杰并不赞同吴泓的话:“正是小角色才叫人措手不及,要我说,咱们直接绞杀了衙门门口那帮人的嚣张气焰,正大光明的从正门走。就算他们知道什么消息,难道还能将圣旨给请出来?哼,一群跳梁小丑,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利用了!” 吴泓一听东平侯世子的话,忙道:“大爷,世子爷……我在后面看见了一个人,似乎就是这次事情始作俑者的马前卒!” “谁?” 沈修杰和一直不出声的黛玉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吴泓先瞧了瞧自己姑娘,又望向沈修杰:“是典家的一个三等管事。” 沈修杰差点没破口大骂:“你们家不是刚给典家做了媒吗?这忘恩负义的,转身就翻脸无情了?” 沈修杰知道的倒是多,他刚从贾蔷的宅子过来,自然也就清楚今日的新娘子是典家的闺秀。可是细琢磨琢磨,这里面似乎又讲不通。沈修杰问林致远:“典家发的什么疯?找地痞流氓来围堵你?” 林致远一笑,先不答沈修杰的话,只是问向吴泓:“你没看错?” 吴泓敢断定,“就是那个,大爷忘了,蔷少爷成婚,你派了小的去典家送贺礼,当时接待的就是那个三等管事。我记得清清楚楚,他脸上是有一块胎记的,那几个破皮无赖对他甚是敬重,转眼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对于吴泓的话,林致远完全相信,这小子原在苏州的时候就是有名的包打听,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儿经过他这儿,都得留下点小消息,林致远缺少了什么的时候,只需要将吴泓调到跟前,事情便清楚了八成。而且吴泓也有些过目不忘的意思,见过的人大多能叫出名讳,就冲着这一点,林致远当时就提拔了吴泓做了自己的小厮,人都道他年纪小小,但是跟在林致远身边,将来的前程差不了。 林致远吩咐道:“你去前面府衙,告诉守在那里的六安,将衙门里的所有能派出的人手都往上安插,给人虚张声势的感觉,记住一点,只用衙门里的差役,千万不能动用咱们自己的人,知道吗?” 吴泓重重的点头,正待出门,却与往这边来的聊城卫尉官迎面相逢。 当初给林致远的时候,皇帝就说了,聊城卫是专门保护林致远安危的一支百人小队,虽然大对数的时候都静守在芳华园的十八公主身边,但是现在听说林府有异况,还是决心走这一趟。 尉官见了吴泓,忙笑道:“大爷可是在?” 吴泓算是小厮里和聊城卫打交道比较多的,所以见了回话也不打怵,只勉强笑了笑:“在,不过咱们姑娘也在。” 尉官忙凑上前几步,声音恳切:“吴泓兄弟,就劳烦你往里面通报一声,只说我们聊城卫随时准备为大人护航。” 估计是里面的林致远听到了动静,尉官正说着,就见雪雁走了出来:“大爷请将爷进去说话。” 尉官冲吴泓一笑,不再多言直奔议事厅。 黛玉早闪身到了后面,林致远一见尉官,便满是惭愧的说道:“只忙着收拾行囊,倒忘记叫人和尉官兄弟说一声了。” 聊城卫的尉官忙问道:“这么说……大人是真的定下来要回京城了?大人可千万被忘记我们这群人。”语气难掩焦急。 沈修杰在一旁笑道:“你这人倒是不会变通,皇上叫你保住幽州知府,如今也不瞒着你,林大人前途未卜,不如你们只在这里静候,说不准什么时候新知府就能到达码头。” 尉官断然拒绝道:“皇上可没说叫我们保护那位知府老爷,但是却明明白白的说了林大人的名讳,我们聊城卫虽然人数不多,也比不得大人家中的精干之士,但是一路上的护送……大人就请放心吧。” 沈修杰不无赞许的望向林致远,低声道:“也算是个有心人。不如叫他们护送着林姑娘的船只?”林致远和沈修杰的意思是叫韩胜领着家中的护院保卫黛玉的船只,若是能有聊城卫……不用多走,只将黛玉这帮人送到通州码头,他们就能放心得多。毕竟上了官船,林致远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罪臣,要等着进京赎罪的! 林致远看向尉官,小伙子年纪不大,顶多也就痴长林致远四五岁,精气神极足,估计是林家的伙食也好,干的事儿也不多,除了轮值换岗守卫公主以外,竟找不到一丝兴致来。 对于这些热血男儿来说,守着这样清闲的日子简直就是生不如死,他们甚至偷偷盼望着幽州能有一场战役,最好和羌夷人拼的你死我活,才能叫他们显显身手。 林致远笑道:“这件事儿先不急,怎么说众位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公主殿下,若是公主有了差池……我岂不是害了众位兄弟?” 尉官默然,于是讪讪的去了。 沈修杰埋怨道:“你看看,送上门来的好事儿,你倒是给推了。” 林致远神色凛然道:“你知道这尉官什么来历?我如何敢用?” “什么来历?” “这小子家世简单,一个强势的亲戚都没有,能有今天的地步全是仗着自己的军功,我告诉你吧,这个尉官在进聊城卫之前在寒山大营。” 沈修杰惊呼了一声:“大皇子?” 林致远凛然的点点头:“没错,大皇子最早发迹的地方。”沈修杰一听这个,便不再做声了,如今情势复杂,监国的三皇子是蓄势待发,不知道会给林致远安一个什么样的罪名,这个时候林家决不能张扬! 不大会儿,吴泓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一张帖子,“大爷快看这个,在咱们家后院角门处捡到的。” 白帖! 可真是晦气!沈修杰不仅低声骂了一句,“什么人送来的?” 林致远来来回回将信笺念了三遍,才与沈修杰道:“典家的十五爷要来拜会。” “又是典家?刚林姑娘说的那个什么婆子不就他的手下?致远,这个人像是不怀好意,你打算见?” 林致远呵呵一笑,语意深长的看向好友,“只怕咱们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客人都已经到了,咱们还不起身相迎?” 议事厅里顿时一阵肃杀之气,沈修杰的功夫稍逊色于林致远,在屏气之下并不能听见任何异常,正欲怀疑的看向林致远,却听得高耸的屋梁上传来碎瓦之声,沈修杰暗暗扶住了剑鞘,随时准备应战…… ps:天冷的要命,也没有暖气,大家那里肿么杨??是不是也是难熬的日子?(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31章 不称职的说客 林致远和沈修杰同时心惊,好深厚的内力,只怕与林致远也不相上下,至于沈修杰,本身不及好友的修为,与屋梁上的来者未必能交上手。 林致远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嘱咐道:“情况一旦无法控制,你先去后面。” 沈修杰点了点头,并不是这个人如何的胆小怯懦,而是后面还有黛玉跟一个丫鬟,沈修杰已然明白自己不是对手,那么首要的任务就是保住黛玉的安全,对待不速之客,还是交给林致远更加的稳妥。 就在此时,二人头顶的屋瓦传来轻轻的碾踏声,林致远屏气提剑,脚下沉稳。 一个人影从翻身跃了下来,站在离二人十几米开外的青灰游廊上,一身的紫衣,肤色白皙,宛如珠玉,偏又剑眉昂扬,眼眸如流光……真是个英姿飒爽的男儿。 林致远莫名的想起了贾家的那个痴宝玉,若是有他在,见了紫衣男子这样的人,恼不得好要说些不着调的话才能罢手。林致远冷眼瞧着,心里不断揣测,这个人就是典家的十五爷? 遭人病诟的白帖应该就是他的杰作。 人人都说,典家的十五爷是老太君最疼爱的儿子,老来得子,加上体弱多病,谁不多关注一些?做爹娘的也都爱“劫富济贫”,像典家的老太太,明明大儿子也是亲生的,理应比那些庶子们更近些,但是连那些下人们都知道,大老爷是个不得宠的,老太太是一门心思为小儿子添私产。 众所周知,十五爷就是个病秧子,从小名贵的药品就没断过,今日天山雪莲,明日就是金头蜈蚣......每年光是在药钱上就要七八千两,而且这些钱都由典家的公帐上出,十五爷并不用花上一分,若是谁有了异议,老太君首先要喝斥一番。 不过......以林致远现在来看,典家的十五爷非但不孱弱,而且身手了得。 “林大人!”十五郎笑盈盈的看着林致远,“时隔如此之久我们才见面,真是令人遗憾。我以为上次的邀约你会放在心上,不过显然......林大人拿了我的解药就开始有些心不在焉了。” 沈修杰疑惑的望着林致远,什么解药,什么邀约?这个小子和林家还有什么瓜葛不成? 十五郎忙冲着沈修杰拱了拱手,“想必这位就是东平侯世子吧!” 沈修杰眉头一挑,哼了声算是作答。十五郎自然听出了东平侯世子的不屑之处,不过脸上依然带着笑意:“世子与林大人真可谓是过命的交情,这种时候,人人只怕躲还来不及……真叫人羡慕!”十五郎不断的咋舌道,语气中不无暧昧之意。 十五郎的本意是要激怒两者中的一个,至少是沈修杰,这个东平侯世子的风评一向不好,在京城很多世家长辈的眼中,他并不是什么佳婿。京都传来消息,长公主和东平侯府结亲之事算是彻底告吹了,很少有人知道两家还曾经有过这个念头,但是十五郎上面自然有人。 只要沈修杰或是林致远中的一人动怒,十五郎便能借机会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他倒是想看看传说中的患难之交还能不能起作用。 可惜……十五郎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沈修杰神色淡然的看向自己,林致远就更不用说了,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 十五郎心中微微失落,但是又马上产生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林致远轻笑道:“典家的十五郎!”不是语带疑惑,而是绝对的肯定。 “正是在下!” 林致远沉声道:“我以为我和典家的缘分并不深,只是典公子召集了如此众多之人围堵上我的府衙,不知道所谓何事?” 十五郎长长的“唉”了一声,半责怪似的说道:“林大人怎么能和我们这样生疏,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亲家,要不是为了避讳,咱们早该走动走动。” 林致远哼了哼:“避讳?不知道典公子说的这个避讳指的是谁的避讳?” “自然是官民之间的避讳了。大人该知道,我长兄在林大人手下谋事,要是走的太近,不免叫郑氏和华氏心中起猜忌。小民是绝不愿意因为一己私欲给长兄带来麻烦的。” 林致远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笑话似的,忍不住哈哈大笑。 十五郎被人如此嘲弄,面带不虞之色,“林大人这是作甚?难道小民的话叫你如此开怀?” 林致远的笑声戛然而止:“典公子若是真心为兄长着想,为何还要陷家门于险境之地?” 十五郎眼中如一潭碧湖,叫人看不清楚里面的深意:“此话怎讲?” 林致远笑道:“十五郎是有家小牵连的,虽然你和典家大爷的关系不和睦,但是人人皆知有个疼爱你异常的母亲,照理说总该是衣食无忧,烦心事不愁,可是你偏偏要兵走险锋,真是叫人诧异。” 十五郎再也耐不住惊诧,流星一般的眸子闪过丝丝不确定。 沈修杰好奇的问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林致远似笑非笑的看向典十五郎,“典公子不顾家中老小的安危,心甘情愿的替四皇子卖命,这难道不令人钦佩!” 揶揄的语气叫十五郎心中不是滋味。 但是更多的是震惊。 老实讲,十五郎一直没瞧得上林致远,总觉得这小子是个嘴皮子厉害的,能获得皇上的偏爱,一半靠巧舌如簧的本事,一半只靠运气。 他倒是自动省略了林致远打重生后的寒窗苦读。 典十五郎一向自负,也就只有在四皇子面前能有几分的沉稳,除此之外,余下人皆不放在眼中。受命来“对付”林致远是典十五郎请缨上阵,四皇子因为他的性子也曾犹豫过,但是典十五郎是四皇子……或者说是先皇后的娘家安插在幽州多年的钉子,由十五郎出面最是自然不过,也不会引起凉州郑家的注意。 可是林致远是如何知道的? “林大人说话可要有凭证,要知道这事儿可大可小,”典十五郎一抱拳,“陛下最忌讳结党营私,作为朝廷命官的阁下……不该信口开河吧?” 林致远抿着嘴略一低头,掩饰了笑意,他还真怕惹恼了典十五,要不然自己想探听的消息岂不是没了着落!“典公子,真凭实据我是没有,不过,阁下在四皇子面前一定是下过军令状的,说一定会劝服我投诚,今后投在四皇子的麾下,本官说的可对?” 沈修杰觑着典十五的神色,忙迎合着林致远问道:“怎么说?倒好像是你亲历在眼前似的。” 林致远一点经外奇穴的位置,冲沈修杰解释:“想一想就能明白,三皇子可是要将我陷入险境?这位监国皇子肯派你来,就是要秉着息事宁人的意思,等我被带回京城,这罪到底是有是无,到底是轻是重,还不是皇子殿下一句话。可偏偏这位……”林致远指向了面色沉郁的典十五,“这位是见不得我的好,不但费尽周折找来那些破皮无赖,甚至叫了无辜百姓过来堵着府衙的门口。他们的意思再简单不过,就是想拖到新知府到任,然后叫幽州所有的老百姓知道,我林致远是被人给押送出幽州城的,是贪赃枉法的国之蛀虫!” 沈修杰已然明白了致远的意思,越想越气,指着典十五的鼻子尖骂道:“呸,那点心眼原来都长在这儿了,想弄坏致远的名声,好下作的主意。” 典十五吞了吞嗓子眼里的口水,原本镇定自若的心开始有些动摇,难道这个林致远真的有几分的本事?不然怎么猜的这样准确?连自己在四皇子面前立下军令状的事儿也仿佛看的一清二楚的。 不,不会,一定是四皇子身边有了奸细,三皇子身边派去的奸细。 典十五稳住了心神,再次审视这个被自己藐视的林致远。显然林致远是要彻底打消典十五那最后一点点的傲慢,只听林致远笑道:“四皇子未必是真的想坏我的名声,不过这位典公子就未必了。” 典十五冷哼道:“你倒还算聪明,难怪我那个大哥常对你赞不绝口,原先还不觉得,如今……” 沈修杰抢道:“如今才发现,原来致远比你强上的不是一点半点!” “你们是至交好友,相互帮衬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儿。”典十五正欲再嘲讽几句,就听屋顶上传来三声清脆的敲击声,典十五心中不耐,但还是不甘不愿的闭上了嘴。 林致远早知道上面还有人,早先那叫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只怕就是这人发出的,只是对方不动,林致远并不敢随意出招。 典十五对上面的人颇有忌讳,眼睛不大老实的往上瞄了下,见对方并不再有动作,但是那道隔着青瓦透过来的寒意却是止不住的。典十五只好耐着性子与林致远说道:“既然林大人已经知道我的来历,也知道我背后的靠山,那么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四皇子希望林大人能够站在他这边,将来殿下继承大统,少不了你的好处。” 林致远心中冷笑,暗道这四皇子也算个睁眼的瞎子,找了这么个人情不知的呆子来说项,怪不得他虽然占着嫡子的名分,但是这些年却始终屈就在三皇子之下! ps:明天惊荷去监考,更新要等回家,未必能两更,以后会补上,从明天开始准备整理整理书评区,因为怕桑心,所以好久都木敢去看了,谢谢小光和洛洛帮我打理,现在我要自食其力!!如果大家有要说的话,请再书评区留言。八过请不要使劲儿拍砖,惊荷的小心脏很脆弱,多谢大家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32章 府衙门口叫嚣异常 四皇子虽然是先皇后的独子,但是一向不得皇上的宠爱,加上先皇后去的不是时候,刚坐稳后位没几年,也没能为儿子积攒下什么人脉就匆匆的去了。若不然三皇子就算再得宠也未必能斗得过名正言顺的嫡皇子! 林致远对十五郎的提议并不动心,无论这小子是代表着谁,但是从言行举止来看,本身就没有什么诚意。“典公子,审时度势来看……四皇子殿下在今天这个时候并不能带给我什么好处,更何况我是待罪之人,能够帮助殿下的地方实在有限。” 典十五微微一愣,他没料到自己抛出的诱饵会被毫不迟疑的拒绝。典十五沉默了片刻才道:“林大人,殿下叫我转告你,若是你肯站在他这一边,且不说叫你此次进京平安无事,将来还许诺将礼部尚书的位置送给你!林大人,”典十五重重的唤了声林致远,“咱们天朝还没这样的少年能有如此殊荣啊!你可要想清楚。” 林致远凉凉的插了句:“如果今日成为监国皇子的是四殿下,我倒是愿意考虑考虑典公子的话,不过,事实上,我看不出四皇子还有什么翻身的机会,皇上将传位与三皇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典公子还是劝四殿下做个逍遥王爷岂不是更好?” 林致远的风凉话差点没点起典十五的一腔怒火,逍遥王爷,四殿下才多大点?况且夺储之路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现在的三皇子还顾忌着名声,顾忌着里面躺着尚未苏醒的皇上,可是将来呢?一旦皇帝真的驾崩,只要新君说上几句话,四殿下就要乖乖的服从。 想当年,四皇子可是被发配到皇陵给先皇后足足守孝了三年。就是在这三年里,三皇子才能插手到幽州事务,才能和郑氏牵上关系,以凉州郑家为依托,才能掌控大半个西南的军事实力。而那个时候的四皇子呢?别说踏出皇陵半步了,就是说个话都要担心会不会被有心人抄记下来送到皇上那里阅览。 典十五的师傅和几位长老一直希望师门光大,有心在朝中崭露头角,若是能辅佐一位新君上位,其功勋不亚于征战沙场上的名将们。于是大家将目光投向了当时最需要助力的四皇子身上。 典十五扪心自问,他并没有什么当官的野心,最初帮助四殿下纯属是师门交给自己的任务,但是长时间接触下来,典十五已经将四皇子当成了肯患难的至交。面对林致远的挑衅,典十五愤然说道:“林大人熟读经史,理应知道功成名就后就残骸手足的‘明君’不计其数,又怎么能奢望三皇子肯放我们一马?林大人……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来历,那么和你交个实底,这忙你是帮也的帮,不帮也得帮,否则林大人能否安然到达京城,这事儿可不敢保证。” 林致远冷笑道:“劝降不行便改为要挟了?也不怕和你讲,本官只会效忠陛下一人,典公子还是不要再多费唇舌了。”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典十五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看你如何去当这个官!”说着,将手指放在唇边,狠狠的打了个口哨,然后得意的看向林致远。“你就等着乱民闯进知府衙门吧,到时候看你如何与黎民百姓交代你的贪赃枉法。我知道你有聊城卫护航,好啊,叫那些将士们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动手,我想经此一役,林大人的名讳毕竟载入‘青史’!” 远处喧闹声愈来愈大,林致远和沈修杰对望了一眼,知道是外面聚集的百姓在生事。 典十五轻笑道:“外面那些人都是常年行走的脚夫,做着天下最辛苦的活,他们知道林大人在此次夺标中贪墨巨大,心中十分气恼,这不……来找你讨要说法来了。” 典十五的眼神中充满着蔑视和嘲讽。 “大爷,大爷!”韩胜从外面跑了进来,对站在大厅中央的典十五是视而不见,只是急急忙忙的说道:“大爷,快去瞧瞧吧,外面来了好些人,两拨人马就要打在一起了。” 林致远狠狠的瞪了一眼典十五,他还当是典十五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只听韩胜说道:“是河工,是大人曾经带领修建江堤的河工,听说咱们府衙被人围住,气势汹汹来给大人打抱不平来了!” 林致远虽然诧异,但是心中还是有一丝的感动。他当即扔下韩胜和典十五,与沈修杰说道:“走,咱们出去看看。” 说完,大踏步的越过典十五。典十五有着极短暂的愣神,望着林致远的背影直到韩胜轻咳了一声,他才应过神来忙追了上去。 韩胜脚下没动,专心致志的倾听屋顶的声音,直到确定再确定,才轻轻唤了声:“姑娘,已经安全了,出来吧!” …… 从内宅穿越三堂,二堂,直到前面的正门,这段距离可不算短,尽管林致远和沈修杰已经是脚下如飞,但是到达大门的时候,前面已经是闹腾的沸沸扬扬。典十五也不慢,不过跟着他身边那个高手却是没见着踪影。 官衙的红墙大门外,百十来号人正叉着腰对骂,站在当间的是两个年岁相差悬殊的人物,一个二十开外,穿着青灰色的长袍,挽着发髻,倒是个书生的模样,只是穿戴粗俗了些,与他对站着的是个赤着胳膊的六十老汉。也许是岁月的磨人,这老汉未必就有六十上下,只是生活的艰辛叫他看着磨练更多些。 老汉拄着一把……镐头,鹤嘴的,时间用的久了,上面已然发盾,但是看得出是精心护理的。裤脚一边长一边短,只剩下骨头的身子黝黑黝黑,不过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 老汉右手手指头几乎没点在书生的鼻尖上,破口骂道:“你们要是胆敢动大人的一根汗毛,我们这些河工就和你拼了,砸了你的书馆,烧了你的草舍!” 书生气的浑身发抖,“粗鄙粗鄙,简直就是愚民!为着一个贪官而罔顾乡亲们的死活,真是为我们幽州百姓丢脸。” 后面又起哄闹事的,早就叫嚷开了,大多数人是书生一系,几个穿着流气的地皮更是嚷的最欢。 反观这些河工汉子,虽然不说话,但是手上的家伙事儿已经亮出来了。 眼看一场打仗即将打响。 林致远神色复杂的回头看向典十五:“这就是你所希望见到的?贫民百姓的无辜被利用?”甩了袖子扔下神色晦暗的典十五。 府衙的大黑门吱吱呀呀的门推开了,外面的人齐齐看向走出来的林致远。左侧这些老百姓大多没见过新知府,他们过的是风里来雨里去的日子,这次肯来闹事,不过是受了有心人的唆使。这些人一见到林致远,刚才的气焰首先减了几分,自古民见官,先灭声势是很正常的事儿。反观右侧的这些河工,见了林致远只有亲切。 “大人,你没事吧?”打头的那老汉急忙问着林致远。 林致远记得这老伯姓胡,家中有三个儿子,都是修河堤的能手,前次修堤坝,胡家父子四人没少出气力。 林致远忙握住了对的手:“胡老爹,这个时候你们怎么来了?” “大人,你受委屈了。”胡老爹愤愤的骂道,“你放心,有我们这群河工在,绝不会叫他们动你一根汗毛,谁敢招惹林大人,先从我胡老汉的镐头下面钻过去。” 书生的脸色一变,“林大人,枉你是朝廷命官,原来也是贪生怕死的,躲在别人后面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位是?” 书生一抱拳,谦逊道:“大人也不必知道我是何人,只要明白我等都是天朝黎明百姓,都是幽州大好儿郎即可。我们心中尚有疑虑,请大人赐教。” 沈修杰站在后面稍稍错了一步,几乎是与典十五并肩而战。沈修杰低声问已经正看得聚精会神的典十五:“这也是你们弄来的?” 典十五没有承认,不过也没有否认! 书生朗声道:“外面都传大人贪赃枉法……”“休得胡说!” 书生陡然看向胡老爹,“胡老爹,我见你也算是咱们幽州城的老功臣,年年修建堤坝,所以才给了你面子,不然……” 胡老汉朝地上唾了口唾沫,骂道:“黑贼心的,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打的什么鬼主意打量我不知道呢?不过是想借着糟蹋林大人的清誉,然后名传四方不是?” 林致远会心一笑,这胡老爹倒是个明白人,看得通透。 书生面色涨红:“你血口喷人。” 胡老汉嘿嘿笑道:“我血口喷人?你倒是回头看看,站在你身后的都是些什么人。卖苦力为生的脚夫,他们来官府讨个说法也能理解,你凭什么来?” “我乃堂堂天朝子民,如何不能来?” 胡老汉精光一闪,露出的黄牙似乎昭示着一种智慧:“林大人,这穷书生最爱见缝插针,无理也会辩上三分,你且不必担心,今日我们在,大人只管出门,有我们一路上护送你到江边。” 林致远问道:“胡老爹,你怎么知道我要乘船出门儿?” “大人船不是已经预备好了?那样大的官船,那样气派的场面,就停在官家码头,难道不是大人要远行?” 林致远忙看向沈修杰。沈修杰摆摆手,低声道:“我怕来不及,从武昌就一路快马过来的。” 不是沈修杰……那官船又是谁人的? ps:今天只有一更了!以后小荷补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33章 第三二九 典十五郎一计不成 停在码头上的船......林致远第一个意识就是三皇子接任的手下,听修杰说过,这人是三皇子的心腹,原先做过伴读,后来殿下娶侧妃成家迁出了端本宫,那人也跟着做了新府邸的少詹事,真可谓是风光无限。 现在三皇子有望继承大统,自然是要把幽州这个赚钱最多的好地方交给自己人来办。林致远是挖井人,但却不是三皇子认可的吃水人。银子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好! 林致远低声问道:“修杰,会不会是你说的那个少詹事?” 沈修杰不大确定的摇了摇头,迟疑道:“我们两个是前后脚出的京城,我的旨谕是户部尚书直接下达的,而那个少詹事却是依从了三皇子的命令,我们两个人并没有碰面。我怕你为难,更怕幽州出乱子,所以紧赶慢赶的先到了武昌。我在后面放了斥候,按照消息来看,我到达幽州的时候他该是刚抵达武昌,怎么说也该有个一日的光景,没道理前脚刚到,他后脚就追上来了。” 林致远也是这样认为的,他忙将胡老汉领到了身边,“老爹,你确定那是官船?” 胡老汉受到了伤害似的,颇为委屈的嗫嚅着:“老汉我一辈子和水打交道,在大堤边上干了几十年,见过的船只不计其数,那南来北往的官船也不稀奇,怎么会认错?俗话说官船漏,官马瘦,原来那个知府大人在任的时候光是打造供来巡游的船只就好几艘,花的银子跟淌水似的。哦,对了。” 胡老汉猛然想起来什么,忙道:“我看原来的船都是两层,三扇帆,不过这个却是上下三层,大帆两座,小帆三座。” 林致远和沈修杰面面相觑,天朝的船只是有定制的,官船按照品级修建,除非是微服私巡,否则都要按照规矩来。上面什么花纹,多少帆,几层船高,多一样都要定罪,就好比为官之家门口的那两只大狮子,脖子上多少个红缨穗都是有定数的,若是哪天见了某位郡王府上的红缨子多了俩,必定是人家蒙得圣宠升迁了,郡王变亲王。 按照胡老汉的说法,三皇子的少詹事可不该坐这种船,至少要降低一个层次。 沈修杰问道:“会不会是军中的某位大员恰巧路过此地?不下船只是到岸上补给而已。” 西南地区的大军极多,能征善战的将领也不在少数,或许真是某位将军家的女眷打从此地经过也未可知。林致远现在要忙的事儿多,无暇顾及这些,只悄悄的嘱咐了跟在身后的两个小厮吴泓和冠缨去打探消息。 这边闹事的人并不甘心被冷落,见林致远只顾着和胡老汉说话,便有人又开始叫嚣:“给我们个说法。”那书生高声道:“林大人,你若是光明磊落之人就该告诉我们实情,而不是这样躲躲闪闪。” 林致远不觉好笑,“告诉?请问这位公子,你可有官职在身,手上可有缉拿我的告示文书?本官虽然只是四品,但到底是皇上亲封朝廷命官,哪里由得你在此胡闹!” 前朝有例,民告官,无论有理无理先要杖责一百,本朝圣主临世,认为此等刑法过甚,但又怕刁民生乱,便只改了数字,先杖责五十,虽有五十步笑百步之嫌,但是终究很好的控制了这个度! 书生定然是知道这条王法的,所以脸上泛起自豪之感:“草民乃是天安元年的秀才,前科刚刚中举,有功名在身。” 林致远心中冷笑,怪不得这么理直气壮。 他心中主意一转,便笑着从自己的腰间拽下一块上等的玉佩,虽说是上等,但要看对什么人而言。林致远身上的穿戴一向是香萱打理,自打香萱嫁人,这差事就交给了慕蕊,慕蕊最爱将她家大爷收拾的英俊非凡,所以身上的配饰是三天两头的换,衣裳十天半个月都不带重样的,林致远说过几回,只慕蕊还是乐此不疲。 时间久了,林致远也就悉听尊便了,好在慕蕊懂得分寸,知道什么东西该是林致远这个身份用的,从不逾越了规矩。 再加上林致远出手阔绰,出门见客的时候常打赏,慕蕊就更不敢拿价值连城的玩意儿给林致远佩戴了。 这块玉佩通体莹白,刻着喜上眉梢的图案,两只小喜鹊叽叽喳喳的立在梅花枝头,只在角落里有些细微的瑕点,不过倒也值百十来两的银子。林致远心中虽冷,不过脸上却带着笑意:“公子少年英才……也是我们幽州的荣耀,这是我的随身玉佩,公子他日进京赴考的时候可携着去拜见拜见当朝太傅佟大人。他与我乃是忘年之交,若是能得他的只言片语点拨,公子将来可是受用无穷。” 这书生的脸一僵,手似伸不伸。 百十来两的银子他不在乎,可是佟太傅的教导……这东西可是千斤难买。 只要是个读书的,只要是前科进过京的,谁不知道林致远和佟太傅私交甚密?两家不敢说是通家之好,但绝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众人都眼红的嘀咕着,林致远有没有真学识不知道,不过借了当朝太傅的光儿是一定的。 这书生与林致远同科,可惜当年连个同进士也没能中,灰溜溜的回到了幽州,本来时要闭门苦读一心备考的,但耐不住有人挑拨,这才有了今日府衙门口的争端。 一杆秤在这书生的心里不断左右倾斜,后面围着一帮人眼见不错的盯着,手不知道是该伸还是不伸。 恰在这时,人群中有一人朗声道:“林大人,学生郑昶,恳请拜在大人名下为弟子,请大人爱怜小人求学心切,收下我这个学生吧。” 一个白衣少年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说出来的话叫众人摸不着头脑。这里在说林致远贪墨的事儿,怎么跑出来个小郎君要拜师求学? 那些破皮无赖见状忙喝倒彩:“找个贪官当师傅,将来也是要有样学样吧!”人群中哄笑不已。他们是吃定林致远不敢在府衙门口动手抓人,于是说话的语气更加的肆无忌惮。 有人挑事,有人惊诧,当中又以那书生为最。 书生呆呆的看着跻身至前的郑昶,手指向对方:“你……你不是说……” 郑昶忙打断对方的话,讪笑道:“赵师兄,我说过,林大人殚见洽闻,满腹经纶,乃是为德才兼备的真君子,我若能拜在林大人的门下求学,将会受益终生。” 这位姓赵的书生气的直哆嗦:“好你个郑昶,原来是做了个套子与我钻,这……”书生望向林致远,再瞧瞧对自己不屑的胡老汉,满脸羞红:“你们的破事儿,我不管了。”说罢,扭头就走。 破皮无赖们不由得一齐看向林致远右侧的典十五,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被林致远和沈修杰同时捕捉。 沈修杰哼道:“跳梁小丑。” 此话不知说的是典十五,还是走掉的书生。 典十五面色不虞的做了个手势,那些泼皮们见状,装腔作势的又闹腾了几句才散去。平民百姓也有不少,可是都是胆小没主见的,瞧着领头的书生都走了,哪还敢在这里多呆,于是也都纷纷的跟着去了。 林致远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还真的不敢对老百姓如何,那几个地痞似的人物好应付,但是在这个时候林致远并不想叫这件事儿分了自己的心神。 “典公子要是不忙的话……就请回吧!”林致远一副有礼而生疏的笑容。台阶下那位叫郑昶的小郎君正要开口,林致远忙用话堵上了他的嘴,“哦,对了,典公子,顺便将这个郑家小公子一并带走吧,他可是你的人呀……” 典十五和郑昶的脸色陡然一变,不明白林致远是从哪里看出来的,然而这个时候再问只是自取其辱。 典十五没好气的大踏步离开,叫好些认识这位典氏病秧子的人都惊呼,这哪里是典家的十五郎! 林致远居高临下的看着郑昶:“怎么,郑公子,还不走?莫非要叫我请你吗?”林致远早就认出了眼前的少年,那日和黛玉在街头挑拣玉佩,典家的女儿当街纵马,管闲事的不就是他? 郑昶脸色是白了又红,红了又黑,终于是丢不下面子跑了。 沈修杰盯着郑昶的背影说着风凉话:“我还以为又是个厚脸皮的呢,不过……自打你们家开了桐花书院,找你当师傅的人可不少。你不在京城的时候,大司马没少唉声叹气,想求你带着他的儿子出来历练历练,可你愣是没答应,不但没答应,还携带着重重的厚礼去道歉,分明是想堵住人家的埋怨声。” 林致远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为了掩饰忙撇下沈修杰去招呼胡老汉。 “胡老爹,今日能够平安无事多亏了乡亲们的帮忙,这样吧,府上略备了薄酒,叫大家小酌几杯吧!” 胡老汉却板着脸说道:“大人,你既然叫我一声胡老爹,便是拿我们当自己的亲人,想当日在江堤上做活,大人是与我们同吃同工,我们那些孤儿寡母的也都是林大人叫了差役们送米送面,今日我们来报答,难道就为了一顿酒肉?” 林致远听罢忙向河工们道歉,这胡老汉也是个爽利人,咧嘴笑笑便带过了。林致远亲自将众人送出了好远才折身返回府衙,衙门口的人大多都散了,只是三三两两的有些人在那里做小买卖,眼神倒是时不时的往这边瞄。林致远明白这些人都是看热闹的,绝不是谁派来的奸细,也就没放在心上。 刚一榻上台阶,六安忙附到林致远的耳边低语道:“大爷,华家大老爷亲自来的,就在三堂……” ps;手指头冻僵了~~尽量在下周把双更补上!小荷闪也,备课去鸟(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34章 华家兄弟通风报信 这次来的不但有华家的大老爷,连一向与哥哥两地而居的二爷也一并到了。两个人在府衙后的三堂里急得团团转,华家二爷一边搓手一边抱怨道:“这个林大人,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忙着前面的事儿,是名声重要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大老爷虽然也急,但是他心里自有思量,对自己亲弟弟的话只是皱眉轻声呵斥道:“你懂什么,林大人这才是大智慧,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难得他有这份胸襟。” 华家二老爷定住了正要迈的步子,扭头看向长兄,“胸襟?要是他能在知道实情之后还能如此淡然,我才佩服哥哥说的这句话。” “什么实情?” 门外传来的问话声叫华家两位老爷慌忙躬身施礼,“林大人。” 林致远身后跟着的是沈修杰,华家两兄弟并不曾见过,再加上他们来的匆忙,一知道消息之后就急忙往这边赶,根本不知道还有个东平侯世子。 虽是如此,但沈家大爷眼光毒辣,马上意识到这相貌英俊的后生该与林致远有着不错的私交,至少比华林两家亲密的多。 林致远随意往上首位一座,未等人招呼,沈修杰自动自觉的占据了右侧的副位。华家大老爷和自己的弟弟见状并不敢乱动,心里暗暗嘀咕,这人是什么来历! 林致远摆摆手,屏退了正欲进门端茶的小丫鬟,“两位大爷来是为了……” “大人,这回真是出大事儿了。我们截到消息,原来一切在背后使坏的是郑家人,要不是他们,大人也不会陷入今天的险境。”华二爷语意诚恳,如果林致远没有提前知道他是什么为人,只怕早就将对方当成交心的知己了。可惜,华家的两个掌权人都是狐狸一般的精明,只会讲求自己的利益,对林致远,往往是有了利益便会站在一起,而出了事儿,自然是远远的躲开了。 林致远淡淡一笑:“怎么,郑家的人又出了什么招数,能叫华家的两位老爷如此吃惊?” 华家大爷长叹了一声,“大人,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郑家,而是凉州的郑氏一族。” 沈修杰当即反应了过来,凉州,“那不是三皇子侧妃的娘家?” “大人,这位是……”华家二爷一脸的谄笑,望着沈修杰不肯移动眼球。 林致远干咳了两声,打修杰和自己进门的时候,他就没打算和华家的人介绍介绍,只是这两个人实在是眼力极好,只从修杰的言行举止便看出了几分的门道,“这位是东平侯世子……” 话音未落,华家二爷已然满是敬畏的看向沈修杰:“原来是世子爷,真是失敬失敬。” 不管这二老爷是不是真心,但是脸上恭维的表情倒是实实在在。大老爷无端被弟弟抢去了风头,心中不大高兴,可当着林致远的面儿又不好争吵,只能顺着华二爷的话往下接茬:“早就听说世子爷在京都平反叛乱时立下赫赫战功,真可谓是年少有志。” 沈修杰没理会这些,“先别说这个,我只问你们,什么凉州郑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得!马匹没拍响,倒是叫沈修杰好一顿埋怨。 华家这俩兄弟何时受过这样的闲气?一向只别人捧着他们,如今一置换,这大老爷和二老爷的心里可就不大舒服了。只是形势不由人,一个林致远是官,一个沈修杰是世子,他们俩也只是伏低做小。 华大爷便道:“大人、世子,这事儿还得从一个时辰之前说起,我们突然得打消息,说江陵的俞家在走货的时候碰见了点小麻烦,当时我们都没在意,毕竟……我们两家做的买卖不一样,也没什么生意上的往来。俞家到底是外来户,行事上与我们多有不同。” 华大爷的措辞倒是小心,但是林致远心中冷笑,什么多有不同,不过是幽州三大家族只华家称心如意得到了马匹生意,余下的两家别说“喝粥”了,连“汤”也没能捞着一口。郑氏和典氏早就有了不忿,华家是知晓的,可惜这种买卖不能埋头赚钱,只能尽量的少惹是非。 投标会上像江陵俞氏这样的人家并不再少数,只是华家这哥俩极是狡猾,轻易不与人家接触,反而是悄悄的躲在背后观察。 这回俞家遇险,华家能得到的也算是第一手的消息,至少要早于林致远。 华大爷见林致远眼神有些深邃,忙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林致远眼皮抬也没抬,只沉声道:“你且继续往下说。” 华大爷唯唯诺诺的忙点了头:“俞家标中的是帖卧儿的宝石、珠玉生意,可惜他们家太贪心,总怕自己吃了大亏。此次去进货,远远超出了大人单子上规定,余下的那些是形同走私。俞家的主意打得好,然而车队刚刚从羌夷那边的山脉过来,走在山间小道上,便遇上了在此巡视的凉州军。那群官兵见了车上的货物,便要求看官府出示的凭证。大人想啊……小山一样高的货物,明眼人哪里会看不出这里面的问题?一个校官登时就要掀覆盖在上面的遮盖苫布,双方借此发生了争执,俞家是民,纵然是一般的小小场面,动气手来也总会吃亏,何况是凉州军......这支部属不敢说是与西南悍匪有一拼,但也差不离,最是彪悍善战。” 原来是这样。 林致远恍然,原来所谓的贪墨竟然是这个。只是不知道凉州军的出现是有意为之还是恰巧的碰见。 林致远更倾向与前者,说不定这就是三皇子给自己设下的圈套,逮到机会便要狠狠的收拾自己,趁机赶自己出幽州。 华家大爷又道:“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大人,原来俞家是与人合伙做生意,俞家的人一出事儿便跑了个精光,生怕自己受到损失,只是苦了那合伙的一个少年人,生生被凉州军押进了大牢里。” “合伙人?是薛家!”林致远的话极为肯定,语气只有沉重而不见幸灾乐祸。沈修杰忙低声回应道:“薛蟠那傻子不是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嘛?难道已经好了?” 林致远深深的瞅了好友一眼,“不是薛蟠,该是他那个同组兄弟薛蝌…… ps:今天有点晚了,明天是两更,把今天的补回来,今天的状态不佳~~(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35章 宣旨(上) 华家大老爷一拍腿,“还真就是大人说的这个名字,叫什么薛蝌的,听说还是出自皇商之家。凉州军也真叫一个狠心,生生的将那薛蝌的一条腿打断了,这天高皇帝远的,就算是他们家里人肯来花钱赎人,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打断一条腿?林致远稍有惊愕,薛蝌和薛蟠虽然都流着同一个家族的血,但是性子却是天壤之别,后者做事粗鲁莽撞,不经大脑,但是前者……恐怕思虑缜密,并不该是一般的莽夫才是啊! 华家大老爷又道:“俞家的人为了将失去的钱财夺回来,或者说是赎买回来,昧着良心说是大人指使他们走私,将来得到的钱财二一添作五,还……”大老爷面色僵硬,极尽羞恼的说道:“还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咱们两家,哦,不不,是大人和我们华氏做了生意,说大人以权谋私,甚是和羌夷人的内部皇族有私交。” 沈修杰“啪”的一拍桌案,“这俞家是什么来头,看我不好好的修理修理他们,敢情当咱们是好想与的,什么脏盆子都敢往咱们头上倒。我倒要瞧瞧,这俞氏族长有几个脑袋。” 华家二爷没有来的缩了缩脖子。他们华家虽然富有,但是可没到富可敌国的地步,见到的大人物也就是局限在西南这一带,毕竟此地有些荒蛮,真正的豪门大吏谁愿意来?所以对于沈修杰这位东平侯世子的“豪言壮语”……二老爷还是有些胆怯的。 “世子息怒,这俞家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他们在江陵称王称霸,但是到了幽州,还不得一切都听林大人的?”二老爷讨好的看向沈修杰。 沈修杰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二老爷:“听致远的?怎么个听法?” 当即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华家二老爷悄悄的瞄向了长兄,希冀能由大老爷出这个面来讲条件,谁知长兄竟当没看着似的。 二老爷不由心中暗骂,来的时候与自己商议的好,临了临了,却做了个缩头乌龟,要不是二人还是一母同胞,华二爷早就翻脸了。也罢,你要你的面子,那就由我来提,将来的好处都到了自己这边,只希望长兄别眼红。 华家二老爷一拱手,说道:“这也好办,那江陵的俞家不是贪财吗?走私走私,坏就坏在了一个‘贪’字上,只要大人截住了源头,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林致远一阵好笑,不是气的,竟是被华家这俩老爷的天真想法给逗乐的。 招标会是他一手主导的,虽然收获颇丰,但是众商家之间也有了不忿和眼红,那些出钱多的也更加愿意在看管不严密的时候多多的捎带些私货好逃避官府的重税。林致远手不长,他只为皇帝多赚了点私房银子,余下的西南这样大,军中关系盘根错节,林致远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杜绝走私的行为。只要星星点点不要过分便足矣,可是没想到三皇子早就盯上了自己,竟是借助了俞家的‘口’过来狠扑…… 华家能在这个关口上还来献媚,不就是在打俞家那一份例的贼心? 只可惜他们还不知道修杰是来奉命缉拿自己,若是知道,恐怕早就甩了脸子转而去寻新知府的门路去了。 林致远淡淡一笑:“江陵与此地乃万里之遥,实在是搭不上边,俞家便是有千般的不好,本官是实在难以插手,至于凉州军……天朝体制,一向是文武不相结交,本官乃是天子门生,又怎能知法犯法?” 华家二老爷怔怔的看着林致远,口中嗫嚅着:“可……可薛家是大人的姻亲啊,难道大人并不打算去解救解救?” 林致远脸色陡然一变:“何人与你说的?” 三堂内室的气氛骤僵,华家大老爷忙出言为弟弟圆场:“大人息怒,也不是刻意打听来的,只是……我们兄弟二人去了一趟大牢,看看能不能为大人做点什么,一切都是狱卒告诉我们的。说凉州军有人日日来劝说那薛蝌,叫他指正大人,”大老爷用眼角的余光瞄着沈修杰的拳头,又正儿八经的与林致远说道,“薛蝌并不愿意,想当然在里面的境况不大好,我们心中佩服大人有这样有骨气的亲戚,便打点了狱卒,只希望他们能稍微善待对方些。” 二老爷忙道:“都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叫大人排忧解难而已。” 沈修杰听罢,也顾不得当下还站着的二人,拉着林致远就站到了角落里,用几不可查的声音说道:“这薛家不会是知道什么,打算来招狠的吧!” 在沈修杰看来,薛蟠虽然是自食恶果,但是没有林致远的推波助澜,薛家的独苗也到不了这个地步。薛家要是在此次贩货的过程中对林家落井下石,沈修杰倒是能淡定的接受,不过……眼前这老头说什么?薛蝌宁死不指认? 薛家还出了这样一个人物?或者说是薛家那对母女研究出了什么恶毒的招数? 林致远一摆手,示意沈修杰不要惊慌,只低声说道:“此时此刻,无论薛蝌诬陷与否,大局都已经定了下来,咱们要做的就只是……”话音到此为止,沈修杰已然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只苦了华家的两位老爷,直直的翘起了耳朵听了半晌也未能听出一个字。 …… 林致远迟迟不给准确的信儿,这兄弟俩就知道俞家这边是没希望了,本来还打的好算计,不敢完全分享这偌大的份额,但是如果因为通风报信这点小事儿就能分一杯羹,那绝对是物超所值。 只不过林致远并没那个意思。 华家两兄弟讪讪的准备离开,恰在这时,院子里传来急促促的脚步声。连一声通报都没有,就见二人甩来帘子闯进来。 正是林致远派去探听消息的冠缨和吴泓,俩人是气喘吁吁,见了林致远只高声嚷道:“大爷,快,快去门口接旨!” 沈修杰一个箭步窜到了二人跟前:“什么旨意?谁下的旨意?” 华家大老爷和二老爷原听了冠缨二人的话还有些没应过神来,猛见沈修杰这般举动,才恍然明白竟是宫里面传出来的圣旨。哥俩瞧沈修杰的眼神充满了嘲讽:还是什么世子爷呢,圣旨当然是皇上下的,难道这天下还能有第二人如此大的权限? 他们俩哪里知道,沈修杰是怕三皇子反悔,要置林致远于死地。 冠缨吞了吞口水道:“我们奉了大爷的命令去码头,正迎面碰上了来宣指的仪仗,对方知道我们是林家的人,叫我们先行回来报信,说是请大人准备案台香烛,圣旨即刻便到。我们悄悄的打听了一下,来宣纸的是位姓善的公公。” 姓善? 沈修杰不记得宫里面还有这样一位能人,“致远,你认识?” 林致远若有所思的摇摇头,“皇上身边数得上号的宦官就那几个,这位善公公倒是头一回听说。不过,咱们问一个人,倒是该知道点什么。”林致远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他忙吩咐道:“冠缨,你即刻去芳华园,只找公主殿下身边的嬷嬷,问下此人的来历。” 沈修杰一拍掌:“是啊,快去快去。”整个幽州还有谁能比那些老嬷嬷们更熟悉的宫中门路的? 冠缨领了差事去芳华园,吴泓急匆匆的出去找六安商量接旨一事。 华家大老爷的嘴是张了又张,终于耐不住好奇说道:“大人,这里可有我们兄弟二人能帮上忙的?” “二位是客,本官何禁得起。不如就到前堂一坐,专心等候圣上旨意便是了。” 华家兄弟俩是求之不得,脸上带着笑意的跟随在林致远身后准备去接旨。这种事儿可是华氏家族百年难得一见的胜景啊,只可惜……这种皇家的恩宠他们只能看着眼馋。 不多时,一堂明镜高悬的牌匾之下依次摆下了供桌案台,黛玉戴着纱帽与众女眷守在一墙之隔的后堂,专心致志的听着外面的消息。 府衙门口是人挤人,典家大老爷连新岳父老泰山这身衣服还没脱呢,就马不停蹄的到了衙门,正拼命往里面挤。这身衣服实在是艳丽,晃得好些人睁不开眼睛。他女婿贾蔷在后面边追便喊:“父亲慢些,父亲慢些。” 典老爷如何能听得进去,正扒拉着人流往里钻的时候,就见面前一人甚是眼熟,不是郑家那老匹夫还能有谁? “你来做什么?” 典老爷狠狠的一点对方的后肩膀,郑氏族长扭头一见是典老爷,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将将要去甩手一巴掌往上扬,却猛的被身边的人挤了个踉跄,眼瞧着便要栽倒,甚至是被后面的人潮踩在脚下。 典老爷下意识的一伸手,就拉住了郑氏族长。 二人同时一愣,都没想到对方会有这个动作,典老爷忙厌弃似的甩甩手,不多时这三人就被推到了前面的大门口。此地已经有差役们开始维持秩序。 人潮渐渐平稳,人们站在原地四处观望。 典老爷冷笑:“你来做什么?不会是这个时候才来求得大人原谅吧?” 语气满是酸腐,叫郑氏族长听的好生气闷...... ps:想知道圣旨上说的是什么吗?稍后直播,今日两更,大家等等小荷啊!十点左右出现。(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36章 宣旨(中) 郑氏当家人也不肯吃亏,当即反驳了过去:“呸,我来不来与你何干,倒是你们典家,一知道消息就跟猫儿闻见鱼腥似的,真是好不知羞耻。”说完,还意有所至的看向贾蔷。 贾蔷心中暗叹了一声,自打招标会上岳父与郑老爷结仇,两人是彻底的撕破了脸皮,连最起码的敷衍也不愿意了。 他这个“新出锅”的孝顺女婿只好一边扶着典老爷,一边冲着守门的衙役说道:“快叫我们进去!” 差役们早被眼前的人潮吓了个半死,刚刚一场械斗几乎没发生,怎么转眼之间就多了几倍的人?后来听说是圣旨要到,差役们也不知是喜是忧,但见自己大人并无异色,甚至极为淡定,七八个人也心中稍安,只小心翼翼的再次维持秩序。 时间一久,早就有些晕头转向,语气也不见得好。 乍听贾蔷在不远处这么一句,差役不耐烦的吼道:“挤什么挤?都往远处站!” 贾蔷一个主簿,当着岳父的面被几个小喽啰呵斥,脸登时就落了下来,声音骤然肃杀:“睁大你的狗眼瞧瞧我是谁?” 差役吓了一跳,见是贾蔷,忙谄笑着躬身:“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不知道是贾大人亲自来了,快里面请,里面请,同知大人都已经到了。” 果然院子里来者不少,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有官场上的小吏,也有本地的名门望族,甚至有林家有头有脸的管事们穿梭其中。众人见郑氏族长和典老爷结伴而来都微微的惊愕,这里面好些人都是从贾蔷的婚宴上现赶过来的,谁不知道郑家和典家那点上不了抬面的恩怨,原先还都打着看好戏的念头……怎么一转眼就凑到一处了? 华二爷笑盈盈的走上前:“俩位来的倒是迟了。” 典老爷一惊:“怎么,圣旨已经是读完了?” “这倒没有,只是典兄的消息可不大灵通,你瞧瞧……”华二爷指了指站了一院子的人,“这些可都是一刻钟前就到的。” 典老爷听华二爷的前半句,只觉得一口气就出来了,“嗨,我们这还是听了外面到处嚷嚷说皇家来人了,这才赶到。”典老爷四处张望着,“怎么,林大人呢?不是该出来接旨嘛?” 此时的林致远正在后堂听消息。 公主教养嬷嬷传来的消息。 沈修杰急的团团转,为了好友的安危,不免抱怨道:“你也是,找了这么些人在外面叫嚷,若不是好消息,到那个时候岂不是全城的人都知道了?林妹子可怎么办?她如何出的去城?” 黛玉忙道:“沈大哥,我不怕!”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此刻吉凶难料,不该如此的背水一战。” 林致远看向沈修杰,“只怕将来再没这样的机会,不如叫我放手一搏。” 沈修杰见自己劝说不了,林家妹子更是对林致远这个哥哥的话相信的不得了,也便不甘心的放下了劝解,有气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林致远和黛玉相视一笑,并不再开口。 三人苦等的冠缨终于是姗姗来迟,“大爷,孔嬷嬷说了,这个善公公是已故冷太后的心腹,原先与嬷嬷都在一处当差,后来太后去世,这位善公公便自动请缨看守佛堂。” 冷太后就是皇上的生母,在世的时候虽然得先帝的宠爱,但是却没能拥有皇后这个头衔,还是皇帝继承大统之后,给自己的母妃加封了席位。 冷太后的心腹,想必也是皇帝的心腹。 林致远眉头舒展,笑语沈修杰道:“看来下旨意的是皇上,而绝非三殿下。” 黛玉迟疑道:“哥哥,会不会是个圈套,沈大哥不是说了嘛,皇上重病未醒,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给哥哥下圣旨?” 沈修杰一听有理,忙附和道:“林妹妹说的是,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妙。速速准备了银票,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这个善公公的嘴巴松一松,咱们进京之后就能有所准备。” 六安早准备了厚厚一沓银票,京城汇通钱庄一万两……好大的手笔。六安替林致远仔细的塞到了袖口的暗袋里,以方便见机行事的时候提取。 远处钟鼓齐鸣,林致远猛一抬头,眼中精光大盛,说不出的英武。 “走,去迎使者!”身后浩浩荡荡跟着林家众人,一同进了大堂…… 这位善公公慈眉善目,脸皮白皙,倒也瞧不出年纪,说他五十也有,四十也差不离,胳膊上架着一架拂尘,正缓缓走来。 当院里是寂静一片,人人屏住呼吸,只盯着善公公双手捧着的明黄色圣旨。 “林大人!”善公公的声音并不像很多小太监一样尖细,反而叫人听着悦耳。“这位是东平侯世子吧?”善公公瞧着沈修杰,不住的点头:“像七殿下,眉眼有神。” 林致远忙迎了几步:“公公一路辛苦,宣旨之后便请到客院好生的休憩一番吧。” 善公公却坚定的摇着头,“大人还是先听旨为好,免得稍后慌张。” 林致远不得不承认,他的心是倏忽的紧了一下,掌心里已然见汗,但是脸上却丝毫没有惧意:“这是理所应当的。” 善公公缓缓的将卷轴打开,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幽州知府进京伴驾,即日启程,不得延误,钦赐!” 下面嗡的一声就乱了,当院里好些人一听“伴驾”二字就觉得热血沸腾,再看林致远的眼神就不大一样了,尤其是典老爷和郑老爷。一个是悔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坚持住,哪怕叫小女儿嫁过来当妾,那也行啊。林致远飞黄腾达,难道还能落下他们?至于郑氏族长,悔恨的就不是一点半点了,现在他迫切要做的就是与林致修复关系…… 林致远手里捧着圣旨,将善公公拉到一边,轻笑道:“公公大老远来,本该到处走走,只可惜时间紧迫。这是我们幽州的一点特产,还请公公笑纳。” 一卷的银票崭新崭新,连动也没动过。善公公只扫了一眼,便将那个东西给推了回去。 “大人,打太后娘娘薨了之后,我便专心礼佛。这些身外之物与我来说……并不能用在点子上。大人还是收了吧,不过若是大人想知道什么,我便与你细细讲来!” ps:两更结束,明天八点发文~~(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37章 宣旨(下) 善公公是资深的老宦官,在宫廷里是是非非见的很多,自由一套明哲保身的手法。打太后逝世的这十几年来,善公公几乎是销声匿迹,表面看来是专心礼佛,但是背地里做的是什么……并无人敢断定。 就拿当下这件事儿来讲,皇上为什么谁都不选,偏偏找了一个人早已经淡出人们视线的善公公来,林致远想到这里,对善公公便有几分的肃然起敬,“公公里面坐,我这就命令家小收拾行囊,尽快与公公赴京。” 善公公很是和蔼的笑了笑:“大人只要尽心就好,不瞒大人……皇上近来的脾气有些焦躁,咱家心中也惦记着主子,若是能早日起航这是最好不过的事儿了。” 院子里熙熙攘攘,林致远面有不耐之色,善公公忙道:“大人先去忙着吧,临卸任前必定是是非多多,不要为了咱家而耽误大事,大人只需叫个小厮将咱家领去见见公主殿下即可,来的时候皇上可是特意给十八公主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林致远一招手,韩胜笑盈盈的走到了近前:“大爷。”“你带着善公公去见芳华园,要好生客气的招待着。” 韩胜嘴角微微一扬,抿着不算厚的嘴唇垂下了头。他自领着善公公去后面且不说,单讲林致远和抱着肩膀的沈修杰站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你说这善公公的话又几分是准的?”沈修杰好奇的打量着已经远去的背影,反正他是不大相信。自己临来的时候皇上可已经水米不进了,按照善公公说的,好家伙,还脾气焦躁,这怎么可能! 林致远伸手拍了拍沈修杰的肩膀,“假亦真时真亦假,像善公公这样的老油条,对他的话只能听一半,剩下的一半还得好好的琢磨琢磨。” “什么意思?” 林致远神色渐渐凝重起来,虽然是在看向远处正与六安等人交涉的典老爷、华大爷等人,但是眼神里的谨慎却不敢叫人小瞧。林致远与沈修杰说道:“我猜……在你走后,皇上肯定是醒来过一次,而且很突然,周围伺候着的应该只有皇后娘娘一人。” 沈修杰并不赞同林致远的话:“这却未必,三皇子怎么会叫皇后娘娘孤身一人侍奉,他还没真正上位,一定是小心再小心。” 林致远伸出中指摇了摇,缓缓的说道:“三皇子虽然精干,但是论心计……他未必是皇后娘娘的对手。皇后娘娘的唯一依靠就是圣上,所以皇上不能有半点的意外,她必定会想尽想尽各种办法叫皇上苏醒,恐怕这也是皇上希望见到的。善公公未必是皇后身边的人,但是可以肯定一点,他绝不会是三皇子的人。” 沈修杰细细一琢磨,不由得点头,好友想的有理,三皇子的人尚在路上,他们这两批人又是先出发,善公公必定是不愿意叫三皇子这边的人得了势,让致远下不来台,所以才会有如斯神速。沈修杰眼前一亮:“这么说,皇上是想保住你?” 林致远并不作答,虽然微笑着点头,然而他心里却发凉,皇上在这个时候还将自己调回京都,说不定是已然听信了皇后挑拨的话,圣上与三皇子之间有了隔阂,这浑水可不好趟…… 好言送走了来道贺的众人,贾蔷甚至要留下为林致远收拾行李,说自己作为晚辈理当孝敬长辈。林致远可费了好大的一番唇舌,才将贾蔷及其岳父给劝了回去。 日暮渐昏,林致远叫厨下的管妈妈先暂且别管他事务,只专门为善公公做上一桌上好的斋菜。管妈妈知道事关主子的大事儿,丁点马虎不敢,好在林致远和黛玉在苏州守孝的那时候留下了不少的好食单,这幽州府材料也足,管妈妈将众人撵了出去,都在当院里坐着,只自己紧闭小门在那里翻炒烹炸。 林致远赶到芳华园的时候,韩胜正焦急的跺着脚踱来踱去。 “大爷,你可算是到了。”韩胜重重的松了口气,“这群小丫头片子牢牢地盯着我,连大门都没叫进,说是要等特使回来。” 守着芳华园大门的是三四个十一二的小宫女,穿的单薄,正聚在一起往林致远这里瞧呢,时不时的嬉笑两声。 林致远大踏步走了过去:“几位姑娘,劳烦向十八公主殿下通禀一声,幽州知府林致远来求见。” 打头的那一个足有十三上下的年纪,林致远往日来给十八公主“讲课”的时候并未见过这个少女。小姑娘轻声说道:“嬷嬷已经交代好了,说是叫大人独身一人进去。”大大的眼睛不时的瞄向沈修杰。 林致远眯缝着眼睛,孔嬷嬷倒是精明,知道沈修杰性子不好,若是换了个人在这里守门,不管他是聊城卫还是什么护送仪仗队,只要沈修杰看着不愿意,里面便是住着皇子……只怕也是照闯不误。 然而面对几个娇滴滴的小丫头,谁还能下得去手? 林致远附在沈修杰耳边低声道:“我先进去,你在这里守着。我猜想,善公公的声势太大,有心人只怕早就忙着去通风报信了,你防备着在武昌过夜的新知府临时发难。” 说罢,大踏步进了芳华园。 孔嬷嬷坐在桌案的右两,善公公竟是占了主位席,二人正说这话,猛见林致远流星般走了进来,忙讪讪的歇了嘴。 “嬷嬷和公公商议的如何?可是将圣旨原封不动的告知了公主殿下?” 孔嬷嬷望向了善公公,善公公长叹道:“林大人哟,哪里有那些圣旨。刚刚一说只是掩人耳目罢了。其实稍早时候为林大人宣读的那一封圣旨也不是皇上口述的。皇上只是苏醒了短暂的一刻,身边只有皇后娘娘和咱家,陛下别的都没多说,只叫三皇子将大人带回京城,在殿前伴驾。” 善公公欲言又止,林致远笑了笑,道:“公公有话只管讲来。” 善公公一咬牙,说道:“请大人私下里寻找些世俗间的神医,陛下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皇后娘娘形同软禁,若大人再不肯出手,只怕……陛下就难熬了。” 果然不出林致远所料…..这么一迟疑的功夫,就叫善公公产生了些许误解。善公公忙道:“皇后娘娘已经是束手无策,大皇子那边还闹腾,说是叫法华寺的高僧来给念念经。” “那太医院的人呢?” 善公公冷笑了两声:“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可惜太医院里的人都是些‘精明的老狐狸,’谁也不肯担任这个责任,后来皇后娘娘大怒,欲拿其中的一位御医重罪,三皇子的侧妃郑氏却在这个时候出来捣乱。咱家知道大人是明白人,对眼前的形势只怕比咱家看得还通透,明人不说暗话,有陛下的,才可能有林大人的……” 点到为止,善公公不用再表示,林致远已然做好的打算。 “公公,新任知府大人不过半日的光景就能到幽州,只等我们二人交接完毕,致远愿意与你们火速进京。” 善公公脸上泛起了笑意,慈眉善目的还真像是佛堂里的一尊菩萨。 今晚,林家的灯火是彻夜未熄,场院里摆着各色箱子,雪雁、雁蓉等人穿梭其间,原本几乎要放弃了古书也被打捆放在了实木箱子里,一时间人生鼎沸,竟比过年还要热闹几分。 黛玉熬不住,迷迷糊糊的犯困,那荣泽和雪琪早就到隔壁的小暖阁里睡下了。 香卉见黛玉的样子,劝道:“姑娘还是早早的睡下吧,说是明儿一早就要出发呢,没了精神头,只怕到坐船的时候晕得很。” 正说着,外面院子里一声清脆的碎瓷响,香卉大皱眉头,将要出去说说,黛玉却将其拦住了:“也罢,都是离家久了,知道明儿就要启程,心里欢喜也能理解。你只去忙你的,我便歪着在这里小憩一会儿便成。” 香卉将信将疑的走了,临出门前找了个小丫头在这里守着烛火。 外院晴雯正端着笔墨纸砚的盘子,她虽不认识字,但是计数却在行,每点过一个箱子便再上面红润润的填上一笔。正数着,香珊就从其身后冒了出来,“晴雯姐姐,你知不知道表少爷的寄名锁放在哪里了?” “不是在枕头下面搁着呢嘛?”晴雯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伙计,“怎么,大爷那里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 香珊叹道:“可不是,咱们这边还好,人手也多,哪里像穆华园,只有慕蕊姐姐一个人领着小厮忙活。不过……”香珊压低了声音道:“晴雯姐姐,你说……咱们明儿真的能回去?” 阔别京城好久,怎么能说不想念那里。晴雯微微愣神,脑海里只有京城的繁华。香珊见晴雯神色不对劲儿,怕她累狠了,只道:“晴雯姐姐,你也去那边抱厦里休息休息吧,余下的东西叫院子里上夜的人多多注意就是了。” 晴雯闻言这么一看,果然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下人们收拾东西。 寂静夜,有的人是安然甜蜜如梦,如小小少年荣泽;有的人忙碌不堪,如书斋里的林致远和沈修杰,还有的人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38章 临别 次日一早,府衙大门紧闭,只开了个小小的角门预备着击鼓鸣远的百姓。倒是后宅门敞开,别管多早,那排着队来拜见的早就堵了整条街,手中拿着帖子往里面寻门路。 黛玉昨晚睡得迟,加上院子里总有婆子和丫头们窃窃私语的声音,所以一夜也并未安稳,眼圈有些微红,此刻正看着荣泽和雪琪用早饭。 荣泽这小家伙倒是吃的饱睡得暖,外面闹腾的再厉害也并未影响他睡觉。可惜早晨的时候,厨房里也在收拾家伙事儿,准备的有些匆忙,里面的膳食并不是荣泽最爱的半紧酵蟹粉小笼,而是临时取材的玫瑰猪油包和桂花栗子粥。 头年腌制好的玫瑰花瓣,甜的发腻,只是做这个猪油包最好不过。荣泽一见那油腻腻的样子便嘟着小嘴巴不大愿意动。雪琪一见,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他一脚,然后眼神不善的瞄了荣泽一眼,荣泽忙挺起小腰板正襟危坐,一手举着筷子上的小包子,一手按压着桌面,免得自己栽倒下去。 看着就是个懂事有礼貌的世家小少爷,只可惜……桌案小的小脚出卖了自己。荣泽也不将包子往嘴里送,只是两条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悠着,时而踢到花梨木的椅子腿上。 黛玉勉强喝了一碗碧梗粥,胃里稍暖,一抬眼就望见荣泽滴溜溜的大眼睛在偷偷打量自己。黛玉好笑的点了点对方的小脑袋,嗔道:“还不好好吃东西?待会儿上了船只怕连口热茶也难有。” 荣泽是个鬼机灵,早就看出姐姐是在吓唬自己,所以对黛玉的话并不在意,反而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转而一溜烟的跑到黛玉腿边央求道:“姐姐,姐姐……” 大眼睛眨巴的可怜兮兮。 黛玉当即便知道这是有事儿要求着自己,她好笑的弯下了腰:“叫我做什么?” 荣泽肉嘟嘟的小胖胳膊挽上了黛玉,央求道:“好姐姐,咱们回家……带着小豆子吧!” 黛玉的手正给荣泽理顺头发,猛听的荣泽提到这么一个名字,微微有些诧异,黛玉好言劝慰道:“小豆子的家就在幽州,咱们的家却在京城,你难道忍心叫他离开故土远到异地去吗?” 荣泽苦恼的挠了挠头,几乎没将黛玉新弄好的发髻给折腾散架,“可是小豆子说了,他愿意跟着我呀。” “你想想,当初来幽州的时候愿不愿意?心里有没有惦记着京城里的朋友?” 荣泽果然嚷道:“当然不愿意了,家里有珏哥儿和悠姐儿,这里都没有人和我玩。只有小豆子,若是连他也不跟着我,回去之后可真没劲儿。” 在荣泽小小的脑袋里,或者说在他的心目中,只有京城才是自己的家,对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苏州老宅印象极淡。 黛玉听了荣泽的稚嫩话语,脸上泛起笑意,这孩子,恐怕真的见到了珏哥儿和悠姐儿也早就将人家的相貌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雪琪忙扯着荣泽的袖子,责怪道:“这个时候哥哥、姐姐正忙,你倒是会捣乱,走,和我去收拾你那些破烂去。” 荣泽的小脸皱的几乎没成了个团肉汤包子,“那才不是破烂,是我的宝贝。” 小家伙尚武,加上林致远给他找了个像模像样的师傅,这荣泽就越发的对练武上了心。那位年轻的师傅不但武艺高超,还有一手绝活,专门会坐弓弩,可发于肩膺之间,杀人百步之外。当年上门教授功夫的时候为了彰显一下自己的实力,那师傅当着林致远的面儿做了一架射程极远的绝妙弓弩,当即博得了林致远的好感。荣泽年纪小,不敢叫他学习这个,师傅便想了个折中的好办法,给荣泽做了个精致异常的小弹弓。 这一下子可叫荣泽着了迷,只要一有闲暇便开始拉着弓到处找“猎物”。好在家里对荣泽的管教极严,小家伙也知道手上的弹弓子不能射伤人,便只找那些树上躲藏着的小鸟。 穆华园里和锦华园里可就遭了殃,但凡是个小活物,都没能躲得过去,连黛玉的鹦鹉也难逃一劫,闹腾到后来,只要这小东西一见到荣泽进院子就死命的扑腾。 雪琪说的“破烂”便是荣泽收集的各种弹弓。一听姐姐将自己心爱的宝贝说成是破烂,荣泽自然不高兴,只能专心应付雪琪的刁难,对小豆子稍早时候的嘱托,只能暂且放到一边。 看着两个孩子手拉手出了门儿,黛玉才道:“单给豆子娘一笔钱,叫她领着小豆子找个好营生做,将来别苦着孩子。钱从我这里拿,不必走公中的账上。” 雪雁领了命令下去办事,顺便往账房走一圈,单看有没有错账,府邸一散,那些下人们可都领到了赏银。 巳时刚过,迎春来看黛玉,姐妹俩临别之前自然是有千言万语。黛玉瞧着今日的二姐姐有种别样的风采,却找不到出处,只四下里打量着。 “你这丫头,做什么这样看着我?”迎春被闹得脸泛潮红,不知所措的将并拢的双腿往后拽了拽。 黛玉索性站起身,绕着迎春直转圈,调侃道:“二姐姐定然是有好事儿,你且别瞒着我,只叫妹妹也听听沾沾喜气儿。” 迎春的大丫鬟花姐儿笑道:“林姑娘不愧和我们奶奶是姐妹,我们奶奶的小秘密都瞒不过你,可不就是有了天大的好事儿?” 迎春被这二人调侃的不行,嗔怪道:“就只知道拿我开玩笑。”说着,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捂上了并不显露的肚子。 黛玉惊呼一声:“二姐姐可是……”她赶紧压低声音,悄声问道:“真的是有了?” 迎春羞涩的点了点头,“两个月有余。” “那大夫怎么说?” “还能说什么,只不过叫我多多的卧床休息,好生的调养着罢了。” 迎春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当即被黛玉捕捉了个正着。黛玉只问伺候的花姐儿:“你们家奶奶是报喜不报忧,大夫说了什么,你只管讲。” 花姐儿为难的瞧了瞧迎春,见奶奶频频向自己瞪眼睛,便知道奶奶是不愿意家丑外扬,所以也便只能讪讪的住了口。 黛玉瞧这二人都成了闷嘴的葫芦,却一改往日的追根求底,并不打算问个清楚。贾迎春也不在意,她如今有了孩子,也算是了却了心中最重要的大事儿,所以也只挑那些家长里短的聊,甚至将自己写好的家信托黛玉捎给贾母。 迎春遣退了花姐儿,从自己的衣襟儿里闹出一张薄薄的纸,“我今儿来还有这件事儿最重要。喏……”迎春按着纸张从桌案上滑了过去,黛玉顺势拿起来,是一张两千两的银票! “这是华家昨儿送来的,说是给我的前期分红,整整两千两,还言明年下的时候再送三千。这钱我不能要。” 迎春异常坚定的将银票塞到了黛玉的手心里。黛玉见迎春并不是假客套,便笑道:“给我做什么,二姐姐该找华家的人,他们不会做事,偏偏叫二姐姐心中不快。” 黛玉的激将法很是有用,就见贾迎春忙摆手:“不是,不是,人家很好,只是这钱我受之有愧。华家是看在表哥的份上,我……我算什么。” 要是以前,黛玉也就不再劝了,这种事儿便是如此,救急不救穷,所以哥哥致远只叫华家分一年的红利给迎春,但是今天她却要深劝,“二姐姐……”黛玉将银票塞了回去,“有了孩子,等着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你便不是为了自己着想,也该想着肚子里孩子。” 迎春稍有动容,“既如此,我便先收着,将来京城里的铺子或是变卖,或是直接折现给林妹妹,你可万不能拒绝。还有一件事儿,你上次说的对,不能总是坐吃山空。我打算在京城里的好地方买两家铺子,将来回去也好有个营生,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至于念不起书。” 大夫说迎春身子骨弱,要多多的休息,少惹闲气。 可大夫说的好,只是迎春一想到屋子里还有俩姐妹花,这心就难舒畅。也罢,叫他们在一处快活,她只等孩子一出生便自己折返京城。 迎春将银票小心翼翼的加在了怀中,“华家突然这样急着来给我送银票,还悄悄的不敢叫相公知道,当时几乎没将我吓个半死,生怕被人抓住了把柄。” “怎么?那俩姐妹俩又不老实了?” “这倒没有,打从相公从你们府上回去,常对我嘘寒问暖,我只是……想念京城的生活。” 贾迎春的家口蹩脚的很,黛玉只淡淡一笑。迎春察觉到这种情愫,忙说道:“林妹妹此次回去还是住在老祖宗那里吧?到时候你们姐妹们相聚也能有个说话的伴儿。” 迎春的这话倒是提醒了黛玉,昨晚兄妹俩还为这事儿争辩了好久。林致远是赞成叫黛玉领着两个小的住进贾家的,虽然那里有个并不讨喜的王夫人,但是不得不承认,贾母对黛玉的好是没得说,无论潇湘馆也好,西跨院也罢,只要林致远在宫里面深得帝宠……王夫人就一日不敢多做纠缠。 前提是......皇上得长命百岁才行啊! ps:运气不好,暖气不好使,现在屋子里冻得要命,打着电暖气也不好使啊。大家注意保暖才是王道~~(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39章 王夫人心中一根刺 京城的荣国府里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那些低等的仆妇们倒是没有多大的感觉,不过仔细观察便会发现......王夫人的院子里总会忙碌的很,时不时有串门来的亲戚女眷。 自打元春有了身孕,二太太作为娘娘的母亲心里只有欢喜,日日和颜悦色,连带着伺候的彩霞、彩云等人也零零碎碎的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唯一叫二太太心里不忿的是皇上的身子骨不好,若是娘娘还没生......人就先薨了,那贾家失去的好处可不是一点半点。 一想到苦命的元春,王夫人便又开始唉声叹气。 彩云端着刚刚洗好的果子笑道:“太太,这是宝二爷叫人送来的,说是今早儿亲自在院子里摘的,二爷并不敢先用,请太太尝头一茬的鲜儿。” 王夫人收起了账册,脸上愁容一消,欣慰的赞道:“也就是宝玉知道惦记着我,什么都想着我,余下的人我能指望着谁?” 彩云心中一动,继而笑盈盈的说道:“太太这话可就不对了,宫里面咱们家娘娘难道就不心疼你?端午节送了太太一套金面翡翠首饰,谁看了不竖着大拇指头夸赞一声。”王夫人果然更加愉悦,彩云忙再接再厉说道:“况且,太太不是还有个兰少爷嘛……学问是顶好的,整个国子监里谁不知道!” 王夫人坐在凉塌上,手中摇着芭蕉扇,一听这话只管将东西随意的放下,点头叹息,由不得赶着彩云叫了一声:“好孩子,你这话是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我日盼夜盼的能有什么?还不是娘娘顺顺利利生产,宝玉将来光耀门楣,至于兰哥儿,嗨……只要能中个举人,不辱没他父亲少年得志的名声就好了。” 王夫人一想到贾珠便止不住的伤心。 彩云忙赔笑道:“太太别难过,兰少爷将来是个孝顺的。” 上月初,原在外地的贾政托人给国子监的祭酒大人写了封信,想将贾宝玉和贾兰同时托付在太学博士的名下专心苦读,将来博得个好前程。谁知道贾宝玉刚去了不到一天便说犯头疼,死活不愿意再前往。 他也就是打量着自己的老子不在,若是贾政在家,贾宝玉哪里就敢这般张狂? 贾母很是心疼孙儿,从此只叫贾兰一人独自前往。那国子监的祭酒原是李纨父亲的门生,知道是李家的外孙当即便高看了一眼,李纨喜的不行,忙恭恭敬敬的备齐了二十四样拜师礼,私下里叫贾兰送给博士大人。 对于贾兰,王夫人是又爱又恨,说这孩子聪明伶俐,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偏又愚钝的要命,宝玉尚未有所成就,兰哥儿倒是在外面扬了名。 王夫人长叹一声,似乎在为贾宝玉的前程为担忧。彩云掂量着语气,低声道:“况且太太名下还有个环哥儿……”彩云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王夫人的脸色,见对方并没有露出以往的厌烦,便壮着胆子继续说道:“环哥儿虽然不争气,但到底是个男孩子,太太好生的教养着,指不定就成了咱们宝二爷的左膀右臂。” 王夫人眼前一亮,可不是,除了贾环,宝玉再没一个亲兄弟。虽然赵姨娘叫人生厌,不过这段日子以来她失去了老爷的疼爱,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有些不知所措,越加的在王夫人面前讨好做小,只盼着家中的女主人不会落井下石。贾环也跟着乖巧了几日,若是……若是真像彩云说的,宝玉将来把他当个牛马来使唤也未尝不可。 “话......是赵姨娘叫你说的?”王夫人不怒反笑。 彩云心中早就颤抖的不行,只是嘴上仍旧硬撑着,淡淡回道:“太太知道,赵姨娘虽然常来找我要花样子做活,但彩云的主子却只有一个,彩云一家承着太太的恩典,若是敢对太太有二心,只叫老天狠狠的惩罚彩云一家。” 王夫人满意的点点头。院子里传来一阵奔跑声,二太太脸上顿时灿如桃花,眉角微微有些细纹,还没等来人撩起珠帘进门,她便已经轻声笑道:“我的儿,快来。” 帘子外隐约可见一人,穿着水蓝色的缎子袍,上下滚着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间系着玉带,缀一枚麒麟双环明月佩,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最晃眼的便是那脖子上挂着的那块宝玉。只有雀卵大小,灿若明霞,莹润如酥,由五色花纹缠护,其主人不是贾宝玉还能是哪个? 就见贾宝玉听得王夫人唤他,便乳燕投林般一股脑儿的扎进了王夫人的怀里。这样热的天,母子俩就在一起腻歪着,王夫人爱怜的摩挲着贾宝玉头:“可是在老太太那儿用了午饭?” “是,太太也已经用了?” 近来贾家的女眷多,贾母便免了两个儿媳的伺候,每每用饭的时候都只叫李纨一个在旁边伺候而已。王夫人笑道:“用过了,我看今日大厨房里有碗樱桃肉,给你们送了过去,可是吃了?” 宝玉腾的从王夫人的怀里坐了起来,笑道:“好吃的很,可惜林妹妹不在,她却是最爱吃这个的。” “林妹妹”三个字一出,王夫人眉头不可察觉的一皱,宝玉这孩子,一点不知道自己的良苦用心,都已经多久了,还没忘记那个小狐狸精。 彩云瞄着贾宝玉,闪过一丝不屑,呆愣愣的就想起了隔壁小院里住着的贾环…… 贾宝玉并未察觉到屋内二人的异样,只兴高采烈的说道:“不过,林妹妹马上就回来了,我和老祖宗商议,索性大家凑了份子,等林妹妹一进家门,大家便为她接风洗尘。” 王夫人一把攥住贾宝玉的手腕,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说谁要回来?” 贾宝玉看着母亲的脸色,觉得有些奇怪:“自然是林妹妹了。哦,对了,”贾宝玉恍然道,“母亲还不知道,林家派人来,说林妹妹和林家表哥近日便要回京,老祖宗刚得知消息便叫人去收拾潇湘馆了。” 王夫人暗骂贾母多事,但是嘴上却道:“你这傻孩子,林姑娘便是回京也要住在他们自家的宅子里,哪有住亲戚家的道理。” 贾宝玉梗着脖子嚷道:“太太才不清楚呢,蔷哥儿都来了信儿,说是林家表哥要奉旨进宫伴驾,林妹妹和他们家表少爷、表姑娘没人照料,请老祖宗多多的帮忙。” 王夫人一口浊气险些没呛在嗓子眼儿里,没等开口,就见贾宝玉撇了撇嘴:“王爷那里常有人议论林家表哥,说他在幽州贪墨极重,黎民百姓总是受苦。要我说这样的官不做也罢,连以往对林表哥赞赏有加的王爷也时常皱着眉头,可见他在朝中的官声了。” 其实最叫贾宝玉不忿的是……林家表哥这样的人品,皇上却那样宠信他。这才到幽州任职多点儿的时间!在皇上病重的时候被召回了帝都?还是宫中伴驾。试问天朝有几人能有这样的殊荣? 王夫人没在意儿子冒酸水的话,反而问道:“蔷哥儿捎的信儿?” “可不就是蔷小子,他的长随还没走呢,估计这会儿工夫该往东府里大哥哥那儿去了。” 王夫人好言哄着贾宝玉:“既然林姑娘来常住,咱们便不能怠慢,你去潇湘馆瞧瞧,若是差了什么只管到为娘这里来支。” 贾宝玉等的就是这句话,跪在王夫人休憩的梨香塌上敷衍似的磕了两个头,兴匆匆的就往外跑,彩云担心他摔倒,一个劲儿的在后面喊“小心”。 贾宝玉刚出门,王夫人就命人叫来了贾蔷的长随,目光中只有阴霾:“林家的人什么时候到?” 那长随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抬眼,“回太太,小的一路快马奔驰,昼夜不停,勉强能比宫里面的官船快上两日的时间,这会儿工夫林大人只怕已经到涿郡了。” 贾蔷的长随叫林致远为林大人,而不是什么表少爷,王夫人自然听出了里面的门道,她冷笑道:“你们家少爷也成亲了,娇妻美妾环顾周围,又有官职在身,想必就不大在意我这个做长辈的话了。只是你回去告诉贾蔷,别忘记了他当初是怎么求的我,要是没有娘娘给他疏通,凭他能做了主簿的位置?” 长随忙道:“不敢不敢,小的来时老爷千叮咛万嘱咐,叫小的见了太太一定要来请安。” 贾蔷一成婚,辈分顿时就长了一截。 王夫人见对方倒是识趣,便叫他一五一十的将林致远于幽州这大半年来的所作所为说了个清清楚楚。 贾蔷早有预备,他不愿意得罪林致远,更不愿意招惹二太太,两相取舍之下,便叫告诉长随,只要二太太问林大人的事儿,便如实交代。 贾蔷还是对贾元春的肚子抱有着无限的期待。 长随娓娓道来,说到招标会的时候,王夫人眼睛竟有些直,待听得结算的银两,王夫人忙问:“林致远能得几多少?” 长随脸上止不住的得意:“怕是有几万两。”没说出口的是,连他家爷一并得了五百两,幽州知府衙门上上下下没一个落下的,这才是林大人的豁达之处。 王夫人却面色阴沉,脑袋里就不断闪现出娘娘的话……宫里面没有银子,那是寸步难行! ps;明天一更会在中午发!!小荷睡觉去了,好久没睡饱觉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40章 林黛玉再进荣国府 林家进京的这一日偏赶上下了绵绵细雨,虽然不大,但是打在身上总是黏答答并不舒服,贾宝玉得知今日是林妹妹回城的大日子,非叫嚷着要跟着管家林之孝去城外迎接。 贾母心疼的不得了,当着一屋子的人搂着贾宝玉,“好孩子,你林妹妹那样多的人照顾,难道还会被雨淋湿了?放心放心,林之孝一见到人就会将你妹妹领回来。” 这才是贾宝玉的初衷,他只怕林家表哥将林妹妹送回莲花胡同。贾宝玉像拧麻花似的在贾母的怀里撒娇,叫底下坐着的几个姐妹看的直抿嘴。 薛宝琴拿着帕子掩嘴笑与薛宝钗道:“宝哥哥和林姐姐的感情真好,难怪他们竟成了一家子。” 薛宝钗敷衍的点点头,心中却在想别的事儿。薛蝌被困凉州,这么重要的大事儿薛家母女俩却谁也没和薛宝琴说,小丫头只当自己的哥哥去外地做生意,不过是三四个月就能回来。倒不是薛宝钗做人不厚道,而是凉州郑家张口就是五万两的白银……银钱不到,绝不放人。 可是薛家哪里有这些银子? 当初勉强凑的钱都搭在了货里,连现在一家子的吃喝都要靠王夫人接济。 王夫人现在也摸清了薛姨妈的底细,知道这娘俩没什么积蓄了,还有个傻子瘫在床上,便不愿意搭理,每日走动也不像往日那般勤快,连姐妹俩私下约定的婚事也绝不开口再提。好在王夫人爱面子,怕两府这些妯娌媳妇们知道薛家的没落,给自己丢人,便总不提叫薛家离开的事儿,只是一应供给悄悄的走了公中的账目。 薛家如此艰难,但薛宝钗还能如此淡定,不得不说这女孩子心机城府之深,远远胜于她娘亲和姨母王氏。 众人说笑间,外面的雨是越下越大,贾宝玉有些坐不住了,便道:“真真的晦气,哪日不好,林家表哥偏选了这么一个日子进城。”语气尽显埋怨。 探春笑道:“二哥哥可是糊涂了,林家表哥是日赶夜赶,只盼着早早的回来,难道还要掂量着日子?纵然明儿才是好时辰,林家表哥身边有钦差跟着,想必也是身不由己。” 邢夫人苦着脸,冲着贾母叹道:“也不知道我们二丫头现在怎么样了?这孩子……知道蔷哥儿捎信回来,也不给咱们报个平安,难道一点也不想念我这个做母亲的?真是……”邢夫人正要再埋怨几句,却被贾母狠狠的打断了:“休得再胡言,二丫头是曲家的媳妇,今后是打是骂只曲家说了算数,你少惹是生非。” 邢夫人委委屈屈的不再吭声。 跟在邢夫人身后的邢岫烟低声安慰道:“姑母放心,此次林妹妹回来,必定会带着二姐姐的消息。”邢岫烟依旧是那袭半新不旧的粉蓝印花交领褙子,下面简简单单的白底绣花马面裙。往姐妹中一站,显得越加的寒酸。邢夫人为这事儿不知道骂了邢岫烟多少回,嫌弃她给自己丢脸,但是每每克扣侄女月银的时候倒不见邢夫人有什么不妥。 听得邢岫烟的话,邢夫人正没地方可以出气,便兀自的瞪了侄女一眼,鼻孔出了两道冷气儿。 离着她们最近的当是李家的两个小姐妹,李玟、李琦。见邢岫烟的窘境,李琦有心帮忙说两句好话,却被李玟紧紧拽住了手,对方的修长的指甲深深的陷到了李琦的嫩肉里。 “姐……” 李玟狠狠的瞪了妹妹一眼:“休要多管是非。” 李琦和李玟虽是姐妹俩,但是远见和卓识远不及姐姐,心肠又软,平日里看个戏也能悲伤好久,反观长姐李玟,事事精明,差不多和探春似的。李纨最喜欢这个堂妹,只希望将来她能嫁个好人家,也不算是辜负了叔叔的遗愿。 李纨站在贾母的身旁,眼睛扫过李家姐妹俩,不动声色的向贾母说道:“兰哥儿今日没去学里,不如叫他出去迎一迎吧!毕竟……林家表弟现在身份不比从前,若林之孝没将人给请来,岂不是辜负了老祖宗的一片盛情!” 贾母有些心动,又见是李纨主动提出来的,便言笑靥靥的拉住了李纨:“好孩子,还是你想的周到,告诉兰小子,见了他林家叔叔要有礼,别失了咱们荣国府的礼数。” …… 等了小半个时辰,才听的外面小丫头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老祖宗,林大人和林姑娘已经进府了。” 贾宝玉“腾”的就站了起来,眼睛放光,几个跨步就走到丫鬟跟前:“到了几门儿?” 小丫鬟笑道:“说是刚进正门,大老爷和东府里面的珍大爷陪着呢!” 一直没做声的王夫人心里不是滋味……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叫贾家大开正门,还需几位爷出去迎,真真是叫人咽不下这口恶气。 贾宝玉不能理解母亲的心思,连连叫袭人准备自己的雨具:“前儿北静王送我的那套斗笠和棠木屐快些拿来,我要出门儿。” 袭人虽答应着,但却看向了王夫人请示旨意。 她这点小动作哪里能瞒得过贾母,贾母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登时便引得众人来看,贾母冷声冷气儿的说道:“宝玉的话难道你没听见?” 袭人吓得冷汗直流。若说袭人这辈子最怕的只有一个贾政、一个贾母。至于王夫人……袭人早就看明白了,不过是个纸糊的老虎,唬不了人。袭人巴结着王夫人,只是为了将来自己能得到更好的利益。 袭人唯唯诺诺的领着贾宝玉去后面穿蓑衣。贾母当着探春等一干姐妹的面儿与王夫人说道:“这个袭人……我原先见她还好,如今大了,心也散了,只怕将来留在宝玉身边倒是成了祸害。” 王夫人忙赔笑道:“老太太说的是,这孩子自打出事儿之后,总是恍惚的很,但是我想着,她到底跟着宝玉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咱们贸贸然的将袭人打发了,只怕要叫府里一干老人儿心寒。” 袭人虽然不得力,到底是王夫人安插在宝贝儿子身边最得力的人选,花费了几年的工夫去调教,眼瞅着宝玉要成家立业,要娶个贤惠的妻子回来,那时正经的二奶奶一进门,王夫人就更需要袭人在宝玉的院子里盯着了。 所以尽管袭人有这样或那样的不好,王夫人却依然愿意为她说情。 惜春冷眼看着这婆媳俩之间的暗涌,嘴角半是讽刺的挑了挑,好在没人瞧见,否则又是麻烦事儿。四丫头是宁国府出来的,贾母和王夫人之间闹腾得就是再不堪,在她眼中却也是都“外人”的事儿。 然而三姑娘探春却不能当做没看见。探春忙笑道:“老祖宗,你前儿还夸赞那道蜜饯做的好呢,可不就是袭人做的?”王夫人脸上闪过赞许的神色。 贾母一愣:“袭人?她什么时候还有这门子手艺了?” “是啊,老太太,我瞧着袭人那丫头也是个实在的,不耍花心思,宝玉身边就差这样的人。”坐在下首位的薛姨妈免不了为王夫人圆场:“袭人是从老太太身边出来的,得老太太教导那些年,岂是等闲丫鬟能比拟的?” 正说着,袭人跟着贾宝玉从后面的碧纱橱里走了出来。宝玉一身的红绫轻纱短袄,系着绿汗巾子,膝下露出油绿绸撒花裤子,底下是掐金满绣的绵纱袜子,靸著蝴蝶落花鞋,再披上蓑衣戴着斗笠,活脱脱的一个渔翁。 众姐妹哄笑起来,连贾母也忍俊不禁,扶着大迎塌上的靠枕笑道:“快来叫我瞧瞧,这是哪家儿的猴儿?” 贾宝玉扭捏的蹭到了贾母身前:“老祖宗,我得赶紧去了,免得叫林妹妹久等。” 贾母点点头,亲自伸手将宝玉戴着的斗笠系好,“去吧,去吧,你们兄妹的感情好,这是天大的缘分。” 贾宝玉得了令,兴奋的大叫一声,转身就跑了出去,蓑衣带起的劲风呼啦啦的作响。王夫人忙指着袭人:“快跟上去,免得宝玉滑到。” 袭人恍然,急忙追了出去,廊下自然有婆子殷勤的给递伞。 王夫人小声的嘀咕道:“刚来就不安分。” 探春、李玟、李琦等姊妹只当没听见,更不会傻傻的以为王夫人在说贾宝玉。 不大会儿的工夫,贾母等人就听见外院传来贾赦的笑声,小丫鬟在门外回禀道:“老太太,大老爷和珍大爷来请安。” 李纨忙冲着李玟和李琦俩打眼色。两姐妹自是从堂姐那里听说过贾家这二位爷的诨名,忙将身子往后藏了藏。薛姨妈也不由得将宝钗并宝琴掩在了身后,独三姑娘探春和四姑娘迎春起了身往前迎,亲自去挑帘子。 竹帘子一撩,只见大老爷贾赦弓着腰,侧身让与一人道:“善公公快请。” 率先进来的竟不是林致远,而是一位面皮儿白净的中年宦官。 贾母等人忙起身。善公公笑道:“贾老太君,多年不见,你可还好?” 贾母眯着眼睛瞧来瞧去:“这位公公是……” “三十年前老太君进宫朝贺的时候,咱们在太后的宫中见过一面的。” 太后……贾母没应过神来,三十年前婆婆逝世,自己才晋了品级有资格进宫朝贺,可却没去过什么太后的殿阁啊!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ps:出了点小意外,才写完本章,加更稍后!~~~(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41章 一锤定音黛玉迁居 (拼命提醒自己要二更,昨晚稍稍睡了一小下,醒来一看,已经是今天下午了~~我肿么介么能睡呢??) 善公公见贾母迟迟不回应,了然的笑笑:“老太君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太后见你温婉有礼,气度非凡,还赏赐了一支金镶珠宝松鼠簪与你……” 贾母恍然醒悟,这善公公说的可不就是当年的宠妃冷氏。先皇后宫三千佳丽,然此女子最为得宠,先皇后早逝,皇帝虽未重新立后,但是后宫上下的打点都靠着这位冷氏。彼时,后宫尚有奸人作祟,头一个便是黄太妃,她气愤儿子未能登基,便死活不愿意出宫,处处与皇帝为难。忠顺王就在外面煽风点火,而他的母亲太妃娘娘便在后宫扶持新势力,打算残害先帝的子嗣。 便是这个时候,原冷贵妃挺身而出,以雷霆之击处置了那些卑劣小人,又将黄太妃幽禁在殿阁里,冷贵妃日日去请安纳福,膳食上更是小心翼翼,叫外人丁点察觉不出不妥,只是太妃娘娘却失去了自由,从此以后她几次三番的想要出宫与忠顺王团聚,但是都被冷贵妃婉言拒绝了。 她的儿子登基之后头一件事便是给自己的母亲正名,追封谥号为庄穆皇后,从此宫人提起陛下生母,便只有一个冷太后,而不再有冷贵妃。 贾母对太后的名号陌生的很,但是善公公说的金镶珠宝松鼠簪却是怎样也忘记不掉的。想当年这件宫中的赐予叫贾母在众多的妯娌女眷中甚是风光,也愈加坚定了叫自家闺女进宫参选的决心。 “原来是太后娘娘宫中的故旧,公公快请上座。”贾母忙伸手让善公公与侧位上座,那边薛姨妈早就起身让了位置。 “不知道公公来是……” 善公公笑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这不,咱家奉了皇上的命去幽州宣林大人进宫伴驾。船至通州码头,宫中来了快马请林大人,只是这林大人心中惦念自家妹子,本要亲自托付老太太照料,心中又怕劳烦老太君,咱家便请缨受命前来送林家的小姐。” 众人这才恍然,贾母只笑着招手叫了一直在后面等候的黛玉:“玉儿快来。” 黛玉轻步缓移,将置步与贾母近前,半身一蹲便要跪倒在贾母身前。贾母忙扶起了黛玉的手,眼圈发红:“好孩子,一路辛苦了。” 黛玉却并未见半点忧伤,只笑着抚上了贾母微微有了皱纹的手:“劳烦老太太挂牵,玉儿一切皆好,只是今后几日要叨扰老太太并几位舅母姊妹。” 贾母听这话有些刺耳,便知黛玉是说给王夫人、邢夫人来听,贾母沉声道:“都是一家子的亲眷,玉儿在我这里,我看谁敢多舌。” 一番震慑叫下面顿时鸦雀无声,大太太不怀好意的看向王氏,却见王夫人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青,探春等人低着头不知所措。邢夫人隐隐觉着自己占了上风,便笑道:“这位公公,不知我们家表少爷进宫所为何事?陛下可是要久留与他?” 贾母冲邢夫人微微点头,对大夫人这个时候的灵机应变很是满意。 善公公面有舒缓:“前一阵子陛下多有不适,法华寺的主持大师便说这是焦躁之症,非药物可医,只需找人在陛下面前多诵经读文便可。佟太傅与大学士便推选了林大人,咱家这才奉旨到幽州请人。” 贾母面有了然,心中却不以为意。皇上病重的事儿是瞒不住的,早五六天前三皇子临朝听政,宫中就已经传出了消息。加上贤德妃有孕,王夫人进宫探望,母女二人一番私语,宫中是什么境况贾母早就一清二楚。 贾母断定……林致远进宫绝非表面这样简单。 贾赦、贾珍等人将善公公请到了外院去用饭,贾母的上房里只剩下一干女眷,气氛顿时热闹起来。贾宝玉凑在黛玉身边,“好妹妹,我们可想你了,还以为你要在那穷山僻壤之地呆上三年五载,没想到老太爷开恩,竟叫我们提早相见。” 黛玉拈着帕子一点贾宝玉,趁机叫两个人拉开了距离,只轻笑道:“你且见识浅薄,哪里知道那幽州的好处,竟比京城也小不了几分,况那里物阜民丰,你若去了只会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薛宝琴没什么心眼儿,听了黛玉的话还跟着打趣贾宝玉:“宝哥哥只怕从没出过京城吧,那外面的世界大得很,我听我父亲说过,幽州有些依附天朝生活的夷族,那些女子手艺最精巧,便是咱们天朝女子也要自叹不如。” 贾宝玉嘿嘿一笑:“我只去过金陵,还是三四年前的事儿了。如今那里什么光景早就忘得一干二净。既然此地甚好,林妹妹可是给我们带什么小玩意儿了?” 黛玉少不得将礼物一一分发给众人,连不在荣国府的史湘云也未落下。李玟、邢岫烟等人频频道谢,觉着这林家表姑娘小半年未见,似乎多了几分的沉稳,倒不似偶尔听见的那些谗言中不堪。 贾母笑盈盈的看着孙儿孙女们玩耍在一起,又见黛玉的小表弟荣泽虎头虎脑坐在小杌子上瞧热闹,便笑与薛姨妈道:“姨妈瞧,我这外孙女一回来,家里便多了好些的热闹,连我这把老骨头都硬朗了许多。” 薛姨妈道:“这才是骨肉亲情,老太太今后只管享这儿孙的福吧!” 宝玉聪明俊朗,黛玉婀娜多姿,探春精明能干,惜春娇小怜爱……这四个孩子加上一个云丫头,都是贾母的心头肉,只盼着她们都团聚在自己周遭才好。 “对了,”贾母问着脸色不善的王夫人,“潇湘馆是谁在打理?” 王夫人兀自盯着黛玉看,薛姨妈忙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她才顿有觉悟。“哦,是……” 王夫人有些语塞,并未听清贾母问的是什么。薛宝钗忙接道:“老太太,林妹妹那里是我和探春妹妹一起去收拾的。” 王夫人冲薛宝钗送上感激的一笑,回应贾母道:“正是宝丫头和探丫头。这两个孩子知道林姑娘要回来,怕底下的婆子们做事不细致,便领我这里的对牌,亲自去布置的潇湘馆。只是……” “你有话且直说。” 王夫人倍感为难的看向荣泽、雪琪两个:“当时以为只有林姑娘来,所以依旧预备的是潇湘馆。可是老太太知道,潇湘馆总共也不过小小两三房舍,更是一明两暗,若林姑娘领着弟妹去住……怕是不大够。” 王夫人故意不在之前提,便是存心给黛玉难堪。自打贵妃娘娘预备省亲,贾家采买了几十个小戏子,都安排在了梨香院,原林家进京时借住的西跨院更是给了薛家人。 贾母显然有些意外,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老二家的诡计。 潇湘馆是园中的最好的景致之一,游廊曲折,粉垣萦绕,关键是它与宝玉住的怡红院是遥遥相对。贾母再想不出哪里的舍院能与潇湘馆相提并论。 王夫人见贾母沉默不语,心中暗暗得意,自以为能看到黛玉的窘态。谁知黛玉却道:“原来二舅母忧心的是它。这也不妨事,临下码头的时候哥哥曾与我交代,叫我事事听从老太太的吩咐,若是舅母为难,我便像小时候一般住在老祖宗的碧纱橱里也是极好的。两个弟妹年幼,半点离不得我,便略占一占老太太的套间暖阁,这就是老太太心疼我了。” 王夫人却没吭声,大太太忙道:“这可使不得,那时候姑娘才多大点,如今已经过了及笄之岁,如何这样委屈。若我说……二丫头已经出阁,她的缀锦楼上下两层,最是宽敞不过,莫不如就叫林姑娘去那里住。” 大太太的积极贤惠正是要打王氏的脸面。王夫人和薛姨妈同时色变,暗恨邢夫人多管闲事。 贾母正犹豫着,贾宝玉却嚷道:“林妹妹是住惯了潇湘馆的,她最爱那千百竿的修竹,如何能叫妹妹移居?” 贾母便好言劝慰道:“宝玉,这不是潇湘馆里住不下嘛?况且你林妹妹离着你也不远,仍旧是住在园子里。” 贾宝玉仍有不忿,薛宝钗却道:“老太太,我有一个办法不知可行与否?” 众人齐扭头看去,薛宝钗淡定自若,“前一阵子三妹妹管家理事,我们便说兰哥儿的年纪也不小了,不能总是与大嫂子挤在一处,可巧园子里有几处轩馆闲着,或是红香圃,或是凹晶馆,却总没紫菱洲来的妙。咱们莫不如叫兰哥儿带着丁家小表弟一起住进去,他们两个是平辈,兰哥儿的年纪又稍长,想必能将这孩子照料的极好。” 众人纷纷点头,都言此主意甚妙,贾母便笑着望向李纨:“你觉着呢?” 李纨忙道:“若真是这样,我便替兰哥儿多谢老太太了。” 贾母大笑:“你这孩子,说你老实一点不假,你那稻香村里人多也不早来回禀,倒委屈了玟儿、琦儿两个好姑娘。” 李玟、李琦忙羞涩的点下头不语。 “既这样,就按照宝姑娘说的办,找人去收拾缀锦楼,选个好日子叫兰哥儿和表少爷一起搬进去。” 一锤定音,贾母的话再无人敢反驳…… ps:今天一定有二更,死活都更新~~现在就去写。(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42章 紫鹃悔意惜春震怒(二更) (二更送上啦~~) 平日里少了黛玉也没觉着怎么样,但是现在多了她,大观园里顿时像多了几分生机似的。贾宝玉左蹦右跳,一会儿凑到黛玉身边说笑两句,一会儿在路边采枝芍药。看花的老婆子眉开眼笑的望着贾宝玉,还道“莫要扎了二爷的手。” 宝钗的丫鬟莺儿坠在后面,努着嘴看不惯这些小人的嘴脸,便与薛宝琴的丫头小螺儿说道:“前儿我不过是采了几枝柳树芽编花篮,那婆子便横眉冷对的,如今却对宝玉这个嘴脸,真真儿是可恶。” 小螺儿笑道:“等你做了宝儿奶奶的陪房,看谁敢再给你脸色,她们都巴不得舔你的鞋底儿呢!” 莺儿大窘,作势要捶小螺儿的肉,两人一阵笑闹,惹得周遭的袭人、侍书等人频频回头。 花花簇簇的一群人向潇湘馆内来,一进院门,只见满地下竹影参差,苔痕浓淡,叫众人莫不想起《西厢记》中所云的“幽僻处可有人行,点苍苔白露泠泠”二句来。 贾宝玉讨好的说道:“林妹妹不知,你走后我是常来,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叫婆子好生的照顾着,并不敢有人偷懒。”贾宝玉想到了什么似的,扯着嗓子喊道:“紫鹃,紫鹃!” 黛玉眼皮一跳,房内闪身出来一人,泪盈盈的望向黛玉,哽咽道:“姑娘……” 探春忙瞪了一眼贾宝玉,二哥哥这呆子,明知道林姐姐和紫鹃之间有罅隙,还敢明目张胆的叫紫鹃来潇湘馆,可不是要叫林姐姐发怒。探春嗔道:“大热的天也不叫我们进去喝杯茶,林姐姐这东道主做的可不地道。” 雪雁听罢,忙挤到紫鹃跟前,用后背将紫鹃给遮挡得严严实实,“宝二爷,各位姑娘们快往里面请。” 众人将紫鹃远远的甩在了后面,雪雁将要进门,紫鹃却拉住了她的衣角:“雪雁……” “姨娘拉我做什么?”雪雁硬生生的回了句。紫鹃的脸登时就红得几乎滴血:“你如何能这样说我?” 雪雁见众人已经进屋,索性摔了帘子看向紫鹃:“我为什么不能说?你当初既要跟着宝二爷,做什么又假惺惺的来巴结姑娘。今后你只可去做你的姨娘,用不着来找我们。”雪雁脚下一动,便要进屋,紫鹃低喝道:“你且站住。” 许是紫鹃以前的余威犹在,雪雁不由得站住了脚,只是并未回头。 紫鹃也不会理,只自顾自的说道:“枉我们两个当姐妹这些年,以前的情谊你是荡然无存,我不求雪雁你在姑娘面前为我说话,可当别人在诋毁我的时候,难道你也要眼睁睁瞅着?若真是如此,我只当后悔认了你这个妹妹。” 紫鹃的眼泪刷的一下珠子般淌了下来。 “那……那你为什么贪图富贵,偏要做宝玉的姨娘。”雪雁讷讷的问道。 “姨娘……”紫鹃自嘲的一笑,“我怎敢奢望这样的名分。”雪雁惊讶的微张小嘴:“可是刚才麝月悄悄和我说,你已经是定下了名分呀。难道还有假的?” “麝月是怡红院里公认的第二个袭人,连二太太都赞她好,麝月和袭人两个拧成了一股绳,专门对付我,她的话你也能信?” 雪雁怀疑的看向紫鹃,在她的印象里麝月最是大气爽利,虽然对宝玉尽心尽力,但是却看不出丁点的儿女私情,至少与袭人紫鹃比起来,麝月要光明磊落的多。 紫鹃似乎看出了雪雁的踌躇,便笑道:“你不信?只等着瞧吧,姑娘一回来,大爷再得了圣宠,这园子里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雪雁沉默不语,却将紫鹃这后两句“大爷得了圣宠,出幺蛾子”反复的琢磨,再看着紫鹃清冷的样子……似乎若有所思。 潇湘馆里,众姊妹纷纷落座,贾宝玉不知打哪里端来的一碗茶:“林妹妹快尝尝,这是我早上起来叫人冲的枫露茶,要三四回才出色的,我估摸这妹妹这会儿要进家门,才叫她们又弄的。” 可惜一番殷勤黛玉并不领情,只是笑道:“众姐妹们未吃,我如何能先用?” 贾宝玉端茶的手僵在半空中,不知所措的看向黛玉。惜春年纪最小,上来就将茶碗接了过来:“正好我有些口渴,二哥哥可否赏了小妹这口香茶吃?” 贾宝玉忙不迭的说道:“四妹妹尽管用便是,这枫露茶是昨儿锦乡侯家送来的,共有半斤多呢,我稍后的时候便送与四妹妹去。” 惜春一听“锦乡侯家”四个字,当即没了笑颜色,甩手就将茶盅重重磕在花桌上,一盏茶洒了多半:“谁要他家的东西,没的污了我的口。” 贾宝玉不明所以的看向三妹妹,并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得罪了惜春。 贾探春心中叹气,这等恶人又要她来做,便只得在脸上堆起笑意,拉住惜春的手劝道:“四妹妹又胡闹了。” 谁知这一句话可是点着了炮仗芯儿,贾惜春一扬袖子,探春险些一个趔趄,惜春怒气冲冲的喊道:“我怎么胡闹了,你们卖了二姐姐,如今又来打我的主意,可惜我却不是二姐姐那软绵绵的性子,由得你们揉捏,若是将我逼急了,我只管绞了头发去当姑子。” 薛宝钗忙拦着惜春:“好妹妹,谁也没说什么,你且别气,若是这话被老太太听见了,她该多伤心。” 也就是老祖宗还能压住惜春,待听得薛宝钗的话,虽仍旧有许多的牢骚要发泄,但是当着满屋子不知情的人,惜春也只能憋下这口恶气。 薛宝琴早就吓傻了,来贾家这些日子,见到的只是姐妹们互敬互爱,如何见识过惜春这等耍泼的样子?别说薛宝琴,就是李玟、李琦也惊诧莫名,不敢往前凑合。 还是邢岫烟跟着薛宝钗将哭哭啼啼的惜春送出了潇湘馆,往暖香坞去。 李纨原在前面先伺候老太太午睡,等到了潇湘馆的时候,一场闹剧已然见分晓。贾宝玉讪讪的坐在椅子上无精打采,袭人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几乎没将个潇湘馆当成怡红院。薛宝琴和李玟、李琦正与黛玉说悄悄话,而探春则眼神空洞的看向后院的大株芭蕉。 李纨长叹一声,少不得上前描补描补这僵局...... ps:小荷现在去写明天的内容,明天有饭局,怕回来赶不及啊。冷冷的天很适合是烤肉滴!!五花肉,俺来也~~(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43章 卖女求荣贾家伎俩 薛宝琴正对着门口,一见李纨率先站了起来:“大嫂子。”黛玉等人也忙着起身。 李纨一一将人按在位子上,又拣了张临窗的贵妃椅坐了,张望了一下,“怎么,表少爷和表小姐呢?” 黛玉笑道:“雁蓉将这两个领到隔壁午睡去了。”李纨点头赞道:“一路上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便是个大人也要伤元气,何况是两个孩子。呀,咱们在这里说话不会惊着他们吧。”两眼中泛起一道温润的光芒,黛玉知道大嫂子这是话里有话,便笑道:“大嫂子放心,两个孩子倒下便能睡着,纵使是打雷也不见得听见半分。” 李纨见黛玉知晓自己的意思,欣慰的点头,林姑娘出门一趟,倒是长了许多的见识。 李玟对堂姐的话似懂非懂,无奈李琦和薛宝琴就不大明白了,薛宝琴娇笑道:“大嫂子来的正好,我们才和林姐姐说呢,老太太叫大家凑了份子,专门给林姐姐接风洗尘,谁知道人家根本不愿意。” 黛玉不好意思的说道:“如何能叫大家出这个钱,很该是我置办上几桌的酒席才是。” 刚才还没个精气神儿的贾宝玉一听黛玉的话,像点了炮仗似的,嗖的窜到李纨的身旁:“好嫂子,老祖宗叫你帮着置办,你可要为林妹妹请几个最好的戏班子,咱们府上好久没这样的热闹了。” 李纨忙叫人搬把椅子过来,贾宝玉知道是为自己准备的,笑着道谢,一屁股便压在了上面,“嫂子若是允了,我便叫我那个兄弟柳湘莲并琪官一起来唱个堂会,保管叫老太太喜欢。” 李纨笑着摆手:“罢罢罢,我的小爷,你也不瞧瞧这是什么时候。上面那位还病着呢,咱们这些公侯之家越发的该小心翼翼,老太太刚才还刻意嘱咐我,莫要太过奢靡,你若是喜欢听戏,只叫咱们自己家的十二个小戏子在藕香榭的水亭子上给你唱一出,可使得?” 贾宝玉有些不情愿,期待的看向黛玉,希望黛玉这个时候能为自己求情的话。 薛宝琴拉了贾宝玉的衣角,“好了好了,咱们叨扰了林姐姐这些久……不是说要给我瞧瞧你新得的端砚?”薛宝琴不由分说的拉走了贾宝玉,李玟和李琦得到李纨的暗示也忙跟了出去。 屋中便只剩下探春三人。 “大嫂子,四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发了这样大的火气?锦乡侯又是谁家?” 李纨一早听探春的丫头侍书回了内情,见黛玉这样问,便也不瞒着:“嗨,这事儿说来话长。这锦乡侯原是史家的一门亲戚,按照辈分,锦乡侯还得管咱们老祖宗叫一声姨母,因当年老侯爷与咱们老太爷在政务上有些纷争,贾家也不常和锦乡侯家走动。前几个月,他们家的小女儿被封了三皇子的庶妃,大家也未过于在意,谁知道现在三皇子飞黄腾达,连带着锦乡侯家也开始抖起威风来。东府里的珍大爷不知怎么想的,欲在暗地里和锦乡侯家说亲,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偏是他们家的小儿子,今年十八有余,却低不成高不就,日日寻花问柳,在京城里的名声极坏。这锦乡侯夫人是个眼力高的,非要给儿子找个家世清白,沉着稳重的姑娘。珍大爷只略提了一提,他们家便四处找人打听四姑娘的名声。” 黛玉皱眉道:“这岂不是要坏了四妹妹的清誉!” “谁说不是这个理儿。两家还没定亲呢,就闹腾的满城风雨,现在但凡与咱们家相交近些的人家都来问,四姑娘是不是定亲了。这今后还有谁敢来咱们府上给四丫头做媒!” 黛玉看向贾探春:“那宝玉为何与锦乡侯尚有瓜葛联系?” 探春尴尬的僵笑:“二太太最近与锦乡侯夫人走的勤。” 再不用多说,黛玉也明白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了。二太太一向是无利不起在,在她眼力最重要的是宝玉,其次就是元妃娘娘。定然是王夫人见三皇子要得势,到时候锦乡侯家做了外戚,她们好常走动,只是这人为了自己的女儿便要牺牲别人的女儿,王夫人如何狠得下这个心。 黛玉问道:“老太太什么意思?”只要贾母不同意这门婚事,就算二太太已经将庚帖给换了,这亲事也是结不成,怕只怕……老太太为了儿孙的利益,再次牺牲了贾家女儿们的幸福。 李纨愁眉不展道:“老太太倒是说了,这是东府里面的事儿,她虽是长辈,但是不好越过珍大哥。” 贾珍是惜春的哥哥不假,不过他们俩兄妹上面到底还有个贾敬,宁国府要想做这门亲事,还需贾敬张口。 黛玉试探的问道:“那东府大老爷那边的意思是……” 李纨扭身看了看门口,见惜春确实不在场,便小声与黛玉说道:“若说这个才叫奇怪呢,往日里敬大老爷不大理会这些俗事,只说儿女情长会牵绊自己得道成仙,只在道观里摆弄些参星礼斗,守庚申,或是服灵砂。谁知那日珍大哥哥去观里将事情与敬大老爷一说,大老爷登时就踹了珍大爷的心窝子一脚,要不是小厮在后面扶住,只不定就要出什么乱子。敬大老爷派了小道童回来见贾母,说他夜观星相,只讲惜春是不能早出阁的,必定要等了及笄之后再议亲事。” 黛玉了然,怪不得刚刚四妹妹闹腾的动静有些大,或许这并不是针对宝玉,而是做给另些人瞧。 李纨拉着探春叹道:“只苦了我们三姑娘。如今弄的里外不是。” 探春苦笑一声,情绪低沉的很:“我倒是没什么,只是盼着四妹妹早日消下火气,林妹妹如今也回来了,姊妹之间和和美美的岂不好。” 贾探春是夹在两边都难做人。一方面王夫人有心叫探春代替四丫头与锦乡侯家结亲,另一方便惜春又误以为三姐姐是在自己面前幸灾乐祸,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探春有口难辨,既不敢得罪王夫人,又不愿意伤了姐妹之情。 三个说了些闲话,李纨便问起了仍在幽州的迎春。黛玉倒也不瞒着,将迎春有喜的事儿告诉了李纨并探春。姑嫂两个尚未来得及替迎春欢喜,就听黛玉说了二丫头打算独自回京抚养孩子的消息。 李纨呆愣愣的看着黛玉,良久才道:“林姑娘很该劝着她才是。这独身一人带着孩子哪里是那样好过的,何况她与姑爷是少年夫妻,大好的光阴在后面呢,难道因为两个小妾便生了罅隙?” 黛玉少不得为迎春辩解道:“事情哪里有大嫂子想的这样简单,有些人天生就对正妻具有偏见,你便是纳上一百个妾室,总归对妻子还是老样子,少年便不讲情分,难道还希冀他晚年有所悔改?只怕二姐姐是等不了的。” 曲家那点是非早就不是什么奇闻异事,李纨不是不清楚,但若真叫她眼睁睁的看着迎春去守活寡,她实在是于心不忍。李纨语重心长的与黛玉、探春说道:“老话儿讲的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前者尚能悔改,可咱们女人呢……你们两个还小,将来便要瞪大眼睛仔细的挑拣。”李纨笑望着黛玉,一指对方:“你是不愁的,林表弟眼光独到,纵然是将整个京城翻腾一遍,也总归能找到适合的人选。只我们三姑娘……” 探春神色一暗,“大嫂子怎们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李纨的手轻轻搭在了探春的肩上:“好妹妹,我只告诉你实话,盼着二太太给你寻出路……莫不如就去奉承老太太。别看老祖宗年岁大了,但是对你们是打心眼儿的疼爱。” 李纨说这样的话可是冒着很大的风险,只说人多口杂,一旦被王夫人听到,李纨少不得要被穿小鞋。 探春心里明镜似的,感激的看向李纨:“大嫂子……” “快别在我面前抹眼泪儿似的,叫人看见还只当我将满是是刺儿的三姑娘怎么样了呢!林姑娘可要为大嫂子的清白作证。”李纨一副谨慎小心的模样当即逗乐了探春、黛玉二人。 姑嫂三人说说笑笑,直到贾母那边午睡将醒,李纨才忙着要回前院伺候。黛玉搀着李纨一并出了潇湘馆,两边翠竹夹路,土地下苍苔布满,中间羊肠一条石子漫的路,黛玉挽着李纨低声道:“大嫂子,兰哥儿去了缀锦楼……可方便?” 李纨在两姐妹中间,娇红、鹅黄越加显得中间的那一抹鸽灰老弱无力。李纨笑道:“宝姑娘也算是帮了我们的忙,稻香村确实小了些,我和三丫头又不好开口,怕大太太多心。兰哥儿白日里去国子监,不到傍晚时分绝不归家,林妹妹只管找几个机灵稳重的丫头在缀锦楼守夜,白日就叫表少爷在你这里玩耍,保管风平浪静。”李纨压低了声音,好意说道:“等我和兰哥儿空出手收拾了缀锦楼里的祸害,你这个做姐姐的就只管放宽心的叫孩子们住。” 李纨说的直白,探春、黛玉听的明了。 缀锦楼里的祸害不外乎两种,要么是有人见不得贾兰成才,预备着在此处安插几个极靓丽的小丫头子;要么就是原迎春出嫁后剩下的老人儿依旧在此地兴风作浪…… 不过无论哪种,李纨为了儿子的前程是绝不会手软的。黛玉既然明白了这种厉害关系,她便不怕到关键时刻这母子俩会退缩。只要他们在前面顶住,荣泽一个半大点的孩子就绝无危险…… ps:五花肉实在是好吃啊~~但是短时间内惊荷对肉失去了兴许,提到这个字我只想......(大家明白滴!(^o^)~)推荐好友新书金玉满唐,正在冲新书榜,请大家帮个忙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44章 撞破诡计贾兰劝母 李纨回到稻香村的时候,李玟和李琦正与李婶娘说话,娘三个端详着一样东西,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正欢,李纨淡淡一笑,并未进屋,而是反身回了自己的正屋。 素云忙用凉水绞了帕子递给李纨,银蝶取了水晶缸中刚刚镇过的凉果子:“奶奶用些解渴。”李纨拈起一枚,疑惑道:“这樱桃可是园子里新结成的?” 银蝶笑道:“哪儿啊,就咱们园子里那些妈妈的手艺,如何栽种得出这样大这样红的樱桃!是奶奶没回来的时候,林姑娘命丫鬟们送来的,听说也不出自咱们天朝,叫什么车厘子……反正名字怪的很。” 李纨一听是黛玉送来的,便放心下来,放一颗在嘴里,车厘子的皮儿顿时被咬破,甜水顺着舌尖往齿根上流。果肉又密实又细腻,绝无半分的苦涩。李纨看着银蝶直吞口水,便笑指着:“你们两个也尝一尝。” 银蝶虽眼馋,但是脑袋却晃得拨浪鼓一般:“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是不配享用的。” 李纨明白这两个孩子最是忠心护主的,怕她们失了礼数,忙问:“婶子和两位姑娘那里可是送过了?” 银蝶和素云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没敢回话。李纨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两个丫头:“你们心里惦记着我是好事,可是叫亲戚知道了咱们吃独食,岂不是要叫人生罅隙?素云,你用碟子拣了送到西厢去。” “可是,大奶奶,这统共也不到一碗,少爷还没回来,要不……”素云心疼不已的说道。 “呆子,这种口舌上的便宜就是不占又能如何。快去!” 素云只能依照命令前去,正要出门,就听院子里的小丫鬟给贾兰请安。贾兰自己捧着书匣子,素云隔着竹帘子见了忙要是上前接,贾兰却笑着拒绝:“我自己来。” 素云心疼道:“少爷满头是汗,等回头我叫嬷嬷们好好教训教训那帮子小厮。” “别怪他们,都在书院里憋着一天了,是我叫他们先回去的。”贾兰将沉甸甸的书匣子往上捧了捧,见素云手中端着一碟红果子:“这是往哪里去?” “哦,林姑娘送了些番邦的时鲜,大奶奶叫我往西厢去。” 兰哥儿眼前就是一亮,兴奋的说道:“林表叔是今日到了?”也不待素云回话,将书匣子往腋下一夹就往屋子里跑,留下素云苦笑不止。 “母亲,母亲,表叔还在咱们家?” 李纨接过了儿子手中的重物,嗔怪道:“前儿博士白夸你沉着稳重了,遇事还这样毛毛躁躁。” 贾兰被母亲这样一说,便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儿子这不是听到了表叔的消息高兴的嘛!” 李纨挥手屏退了伺候的银蝶,拉着儿子坐到床榻前:“今日先生们可是赞誉你了?” 贾兰的良好教养促使他耐着性子回答母亲的话:“先生只出了一道策论,‘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叫我们回家慎思之,明日应答。” 李纨笑骂了一声:“你个机灵鬼儿,先生若是没赞誉,你只管说就是了,还在你娘面前弄这些弯弯肠子。” 贾兰脸一红,挽上了李纨的胳膊:“娘……” “知道了,知道了,惦记着要见你表叔!”李纨揉捏着儿子因为长期练字而生出薄茧的指头,“且等等吧,你表叔一到码头就被宫里面的人叫了进去,听说是皇上要他陪在身边诵读文章。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不过你林姑姑却在咱们家。” 贾兰顿时大感失落,“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算了。” 贾兰有好多的问题等着去问林家表叔,虽然前些日子国子监里好些富家子弟都对表叔有些猜忌,但是大多数贫家子弟却是信任表叔的为人。贾兰并非寒门,但是和这些寒门子弟的关系异常的好,他心里明镜似的,还不是以为自己的表叔是众学子们尊崇的三元及第林致远! 李纨见儿子情绪不对,便端了果子碟与贾兰:“我的儿,与你商议一件事儿。咱们院子里每日人来人往,闹腾的很,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很该像你宝二叔似的有个自己的轩馆。娘一直在帮你留意,可那红香圃离稻香村远的很,凹晶馆又过于冷清,可巧你宝钗姑姑向老太太提了一提,老太太竟是应允了,叫你带着暂住咱们家的荣泽表少爷一并住进缀锦楼去。” 贾兰听到母亲的话,厌恶的撇嘴:“罢罢罢,什么宝姑姑,钗姑姑的,我平生最恨藏私纳垢的小人,这种好意我却是不屑的。” 李纨少见儿子说这样刻薄的话,沉声问道:“你一个做晚辈的,如何能这样放肆。” “母亲,不是我放肆,是那薛家女子实在阴险。母亲还记得我那日休沐,回来时脸色不善?”贾兰见李纨点头,便继续说道:“那日难得的好天气,我就沿着河道往东边行,不多时到了滴翠亭,母亲知道的,这亭子四面俱是游廊曲桥,盖造在池中水上,很是个惬意的地方,我将要过去的时候,偶然看见……从另一个方向过去,”贾兰不愿意提到那个人的名字,很是晦气的皱了皱眉,“四面雕镂的窗户关的密密实实,她却没瞧见我,不大会的功夫,有小丫头推窗户,她竟来了个金蝉脱壳,说是看见四姑姑蹲在窗户跟下,她是来找人的。” 贾兰越说越是气愤:“除去水阁子里的人,明明只有我两个是往滴翠亭方向赶,如何会有四姑姑,她分明就是在诬陷,不知道打的什么恶毒的主意。” 李纨一听儿子的话就明白了几分,心中一阵鄙夷。大约是薛宝钗听见了丫鬟们的私语,里面很是有些见不得人,她便接着惜春的名讳要躲过这尴尬。只是心思太歹毒了些! 不过一码归一码,李纨仍旧笑着劝慰道:“她不过是个外客,咱们犯不着为了置气委屈自己。况且,你若是不住进去,叫荣泽何处安身?为娘可是拍着胸脯向你林姑姑做的担保,说你定然能照顾好荣泽。” 贾兰狡黠的一笑,趁机“勒索”道:“我若依了,母亲可要应允儿子一个事儿。” 李纨一改刚才的和颜悦色,满是阴沉的说道:“若是为了教员一事儿,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母亲……你怎么这样顽固!” 李纨哼道:“这不是顽固,而是为了你的前程着想,你们祭酒大人也是,若是缺了人手,只管从寒门子弟中挑拣便是,做什么要叫你一并去,连带着你的心也散了。” 贾兰倔强的看着母亲,眼睛里闪过坚定的光泽:“表叔曾说,天下读书人不分高低贵贱,不分高门寒门。” 李纨看着儿子梗着的小脑袋,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孩子越大越不像他的父亲贾珠。几年前尚小,老太太、二太太只一见兰哥儿便要生上许多的伤感,就是因为这孩子与死去的丈夫极为相似,连脾气也是一般儿,娇贵中还有些胆小怕事,只知道一门心思的读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兰哥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整日叽叽喳喳在自己面前说外面的世界。说倪老先生,说莲花胡同,说寒门士子……兰哥儿的眼界是越加的开阔,可是口中时不时的就念叨他那个林表叔。 若李纨哪句话不对了,兰哥儿当即就会说:表叔是这样讲的,表叔才是对的。 及至林致远中了状元,儿子对他的敬慕简直到了巅峰,李纨毫不怀疑,兰哥儿对他爹爹的惦念只怕远不及对林致远来的频繁。 李纨心中既有酸楚又有欣慰。 这会儿,兰哥儿像个大人似的与自己交谈,为的事情也离不开林致远。 自打林家办了那个童学桐花书院之后,不到两个月的光景,其美誉是响遍的京城,一开始还只是贫家少年登门读书,好些人都是冲着那每月二两银子去的,虽然进门的条件苛刻至极,但是先生负责,不到半个月,少年们就像脱胎换骨似的大变模样。后来有吏部尚书的孙子进书院读书,那小子是远近闻名的泥猴儿,年纪不大,但是脾气犟得很,谁也不服,在尚书府也就是老尚书大人舍得揍上几巴掌,余下的夫人太太们都娇惯着。 老尚书一狠心,得,你们这些女人不是下不了手嘛,我找个人下手来收拾。 尚书的小孙子进书院第一天回家,屁股就红肿的老高,小脸黝黑,往日要人追着喂饭,这会子也不用了,自己捧着个小饭碗埋头苦吃,又是夹菜,又是夹肉。 给尚书夫人瞧得这个心疼呦,叫嚣着要去砸了书院。还没等嚷完,就被吏部尚书一声厉喝给呛没声了。第二天一早,这小孙子没等人催,自己跑到前厅等着管家送他去书院了。 惊得一干人目瞪口呆。 一个月之后,老尚书夫人见人便夸,逢人便讲,那桐花书院如何了得,自家小孙子如何争气……一时间,书院是名声大噪。 李纨听人说的时候只当是个热闹,可谁承想,有一天儿子回来告诉自己,祭酒大人找国子监里那些优秀的寒门子嗣到桐花书院去做教员,一月八次,只教三个时辰便可,桐花书院愿意支付这些弟子们五两的酬劳...... ps: 第345章 薛宝钗游说救薛蝌 李纨劳心费力的将贾兰抚养长大,可不是盼着儿子浪费了大好的光阴去赚那紧巴巴的五两银子,扪心自问,李纨还真没将这点钱放在眼里。她虽说是个寡妇,但是老太太可怜她,每月比照着老太太的月例,贾珠生前又得王夫人的疼爱,那些金的、银的没少往自己屋子里般,但看贾宝玉现在的情景便可知当年贾珠的奢靡。 这样的省吃俭用,再加上近来大观园里分配了活计,她们稻香村里的东西除去自用,余下的都可变卖做钱。黄泥矮墙里的几百株杏花,一到四月间,便如同喷火蒸霞一般。更别说还有桑、榆、槿、柘等各色树枝新条,结了果子,这可不都是钱? 李纨一分钱都舍不得多花,却从不在吃喝衣食方面委屈了贾兰。 “兰哥儿,那教员有什么好的,不说耽误着你的正经功课,只说童学里都是半大的孩子,能听懂什么,你纵然是去了也只是对牛弹琴。” 贾兰并不服气,“古书曾有箴言:读书万卷,行路万里,母亲不叫我出去闯荡闯荡,如何知道天下之大!” 李纨笑道:“你外祖是国子监祭酒,少年得名,并不比你表叔差哪些,他读书时何曾做过这些俗事,还不是照样被仁宗皇帝大加赞誉,赐了咱们李家百年清誉的匾额。” 李家是金陵大姓之家,族中男女无有不诵诗读书者,这一点也是李纨最骄傲的一点,单凭这个,贾家的众多媳妇妯娌们便不敢小瞧她。 贾兰对母亲的劝言并不领情,只说到:“母亲听了儿子的话别恼,只是有些事情不吐不快。外祖父正是只读书,不知人情冷暖,才叫李家到了今日这般光景……” “住口!”李纨怒喝道,“你越发没了读书人的体统,连你的外祖也敢任意污蔑!” 说着就喊银蝶的名字:“银蝶,将戒尺拿过来。” 银蝶和送东西回来的素云一直在门口伺候,早就听得了里面的动静,这会儿见李纨要找戒尺,忙进来求情。两个丫头一见李纨面色涨红,便知道这是气的不轻,素云忙给贾兰使眼色,银蝶便抱着李纨的大腿苦求道:“奶奶好歹给少爷留些面子,西厢的婶娘、姑娘们若是听见了,叫少爷今后如何出门儿。” 李纨气哼哼的骂道:“他连自己的嫡亲外祖都敢玷污,还怕什么丢面子,我今日就代你爹爹教训教训你,叫你知道读书人该有的礼节。素云,我的戒尺呢!” 贾兰少时读书稍不用功,便会叫李纨好一顿惩戒,一根藤条小戒尺还是贾珠那时留下来的玩意儿,李纨坚信棒下出孝子,孩子是不打不成器。然而自打兰小子中了秀才,这戒尺便被李纨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还当着素云等人的面笑言,将来把戒尺当个传家宝,留给贾家的好子孙们。 素云哽咽的看着贾兰:“少爷,你说句软和话求求奶奶吧。” 银蝶也眼巴巴的望着贾兰,抱着李纨的手并不松开。 “母亲!”贾兰深深的鞠了一躬,“儿子的话虽然不敬,但句句都是实心实意。请母亲仔细想想,李家是世代的书香门第,族中长辈不分男女皆通史书,擅文墨。李家虽然贫寒些,但是并不乏秀才、举人这样的功名。哪知道到了外祖父的时候,只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很不令母亲、姨母们读书,至此扰乱了家中学风,连带着舅舅们也无心上进,日日寻乐。只可怜李家百年的基业就这样丧失殆尽……” 贾兰每说一句,李纨的太**便突突的跳动一次,银蝶、素云两个大气不敢喘一下。 贾兰盯着李纨的眼睛:“母亲只常说是李家断了男嗣才致使家族没落,其实根源却在这里。” 李纨听到这里,一阵晕眩,再也支撑不住的向后一仰,瘫倒在床榻上。 银蝶惊呼道:“奶奶,奶奶这是怎么了!” 贾兰噗通跪倒在地,低头不敢说话。良久,李纨才虚弱的说道:“兰哥儿起来吧,”贾兰未有所动,李纨苦笑道:“你的心思大了,说起话来总觉得占着理,我便是深劝反倒叫你生厌,罢罢罢,你若喜欢,明日就回了祭酒大人。” 贾兰猛的抬头,惊讶的看着李纨,他还以为母亲是要坚持到底呢。李纨见儿子眼中似有喜色,故意泼冷水:“不过有一点,若耽误了一点功课,将来也不必再提这样的事儿,除非我死在你面前。” 母子俩都下了狠话,李纨更是决绝,虽然答应了贾兰的要求,但是打从心底就是不情不愿的。 只贾兰如何能顾及得了这些,一听李纨的话,高兴的站起了身,几步跨到李纨的近前:“母亲放心,我定然不辜负你的期待。” 李纨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屏退了众人。 待室内一片静谧,李纨才无奈的长出一口浊气,自语道:“大爷……你的儿越发的有了自己的主意,也不知这是好是坏,只求你在天之灵保佑兰哥儿平平安安,别像他林表叔似的经历那些波折就好!” 李纨想到这里,强撑着起身去了后面单独隔开的小佛堂里上香祈福…… 当夜,黛玉领着两个弟妹暂住在了潇湘馆,虽有贾母叫人来请,让荣泽住在贾母外面的小暖阁里,但还是被黛玉婉言拒绝了。 屋子里点着暖香,底下人来人往,雪雁、碧蝶、雁蓉忙着收拾箱笼,香卉和香珊铺着床,对面窗户下有一张大大的罗汉床,上面满满是厚棉被,宣软至极,上面一个小人端坐其上,全身裹着薄被,小腿一盘,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周围的光景。 晴雯起身将罗汉床前的水盆子交给小丫鬟,一回身就见荣泽正将捂着脑袋的薄被往下扯,“小祖宗,当心着凉。” 荣泽毫不气馁的接着往下拽:“姐姐,热的很。” 晴雯一摸额头,并无汗渍,好气的点着荣泽光滑圆润的白额头:“竟会淘气,小心被姑娘看见。” 荣泽粉团子似的身子往前微倾,要不是晴雯扶着,几乎没像个球儿一般滚下罗汉床,惊得晴雯倒是一身的冷汗。 荣泽呵呵的笑,引得众人来看。 黛玉正与雁蓉说话,听见声音便问:“这几日大家紧凑的挤一挤,今晚伺候表少爷起夜的安排了哪个?” 晴雯笑道:“是我,姑娘。”黛玉皱眉道:“你也鞍马劳顿了一路,就另换别人吧。” “换了别人我也不放心,”晴雯大大方方的看着众人,“姑娘若是心疼我,就多多的赏我几床的被子,我在这地铺上也是一样的。” 罗汉床不高,晴雯在外侧搭了个床铺,纵然荣泽睡觉不老实也不会伤到哪里去。 众人忙碌不已,此时却有小丫鬟在门外探头探脑,晴雯一眼扫见,“你进来做什么?” 小丫头原是贾家分配到潇湘馆看管屋子中的一个,进府的时间不长,规矩也没学明白,见黛玉住进了潇湘馆,就还如往常般想要随意进出内室。 “我……我……”小丫鬟憋了半晌也没说个理所然来。雪雁知道晴雯是个暴碳的性子,虽有些好转,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得抢道:“到底是何事?” “是,是蘅芜苑的宝姑娘来了,想见见林姑娘。” 众人均是一愣,手中的动作早就停了下来,不由得看向黛玉。 站在黛玉身边的雁蓉忙低声道:“姑娘,会不会是薛家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郑家将人给了咱们?” 黛玉果断的摇头:“不会,这种事儿郑家不会明目张胆的做,卖咱们人情不过是私下里的交易。”黛玉沉吟了一番,“你亲自去请宝姑娘进来,礼数要周全。” …… 外面天色已经全黑,然薛宝钗依旧是一身的正装,水红撒花虞美人的缎面裙,粉紫镶边的长禙子,全身上下的装饰只有翠水滴绿耳环并头上的一只金钗。 真应了那句“宝髻偏宜宫样,莲脸嫩,体红香。” 黛玉心底承认,薛宝钗是个实实在在的美人,这园子里的众多姊妹无人能敌。 “宝姐姐。”黛玉上前了几步,将薛宝钗迎到了贵妃椅上。 薛宝钗假意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歉疚的说道:“我该晚些日子再来瞧林妹妹,也免得耽误了妹妹做正事儿。” 雪雁知趣的领着大伙儿去了偏厅,薛宝钗瞄着仍旧在罗汉床前侍弄的晴雯和圆团子似的荣泽,再眼巴巴的望向黛玉。黛玉一低头,只当没看见。 薛宝钗心中无奈,知道今儿这事儿是逃不了晴雯的耳朵。“林妹妹,有一件事儿,姐姐实在是难以启齿。” 黛玉笑道:“姐姐向来是咱们姊妹中的女中豪杰,说话光明磊落,何时有这般的顾忌。” 薛宝钗这样精于算计的人,愣是没听出来黛玉的话是不是在暗自讽刺自己,“既然妹妹这样说了,我再瞒着倒像是咱们生分了似的,你琴妹妹有个同胞的兄弟叫薛蝌,在……”薛宝钗说到这里哽咽了起来,拿着帕子抹眼泪,“在幽州遭小人构陷,如今竟被关了起来。林表哥是幽州大员,我们娘三个无处可求,只好厚着脸皮来找林妹妹了。” 黛玉似笑非笑的看着薛宝钗:“宝姐姐的这个本家兄弟不是在凉州被截的嘛,如何又变成了幽州?” 薛宝钗脸色陡变,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你,你如何知道的?”薛宝钗的心凉了个彻底。 ps:后台又卡了,点击好久才上来~~叫大家久等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46章 留伏笔黛玉送重礼 薛宝钗脸色陡变,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你,你如何知道的?”薛宝钗的心凉了个彻底,有种被人抓到后的难堪。 看着黛玉一副似乎掌控大局的表情,薛宝钗心里就气得只痒痒。只是一想到稍早母亲在自己面前说的那些话,薛宝钗便只能独自咽着苦水。 临出西跨院的时候,母亲曾告诉自己,薛家可是没什么指望了,她们娘俩将来还得靠着薛蝌,万不能叫薛蝌出了岔子,别说到时候没有办法向金陵那些上了年岁的族中长老们交代,就是薛蝌的娘……只怕也会拖着病体跑到荣国府前骂上一通。 幸好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娘俩连王夫人都瞒着。 薛宝钗惊闻黛玉的话,隐隐感到事情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 黛玉笑道:“这西南说大却也不大,重要的城镇也就那么几个,除去武昌,荆州,也就只剩下个凉州了,四位知府大人消息俱通,便是个芝麻大小的事儿,不出半日的功夫便可知晓。姐姐的这位表弟犯的案子并不小,凉州知府不知哪里听来咱们两家有些亲戚情分,一早就递过了消息。” 薛宝钗眼角滑下一滴晶莹的泪珠,有了第一滴便不再困难的淌下第二滴,况且薛宝钗是个极会看眼色行事的人,“杨贵妃”顿时就成了“泪西施”,哭得这叫一个惹人怜爱。 “也不知道我们家薛蝌成了什么样子,都是我哥哥不争气,但凡他有点出息,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黛玉心中有些不齿,若薛宝钗真的有这个觉悟,当初便该劝着薛姨妈好好的教导薛蟠,而不是一味的娇宠溺爱。 薛宝钗试探的问道:“妹妹,我和姨妈愿意出银子,可否叫表……表哥帮着活动活动?”薛宝钗对林致远还有些忌惮,也轻易不愿意开这个口。 黛玉一脸为难:“可是哥哥已经进宫,什么时候回来连他自己也料不准,况且,人走茶凉的道理宝姐姐也该听说过,林家在西南未必能使上大气力。不如……” 黛玉话音一顿,薛宝钗忙问:“不如什么,好妹妹只管讲。” “不如姐姐去郑家走一遭,据我所知,宝姐姐的兄弟是被凉州军抓去的,郑家舅舅虽然已经调离,但是老部众都在,托人捎个话,少不得要给郑家舅舅这个薄面。” 薛宝钗尴尬的垂下眼睑,黛玉便知薛家大约是走过了这个门路,怕是不通。 薛宝钗为难的说道:“郑家到底不是我们的正经亲戚,人家肯来荣国府全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薛家去了又拿什么做借口。好妹妹……”薛宝钗抓住了黛玉的手,苦苦央求道:“今日见那个善公公好说话的很,你若是派个人到宫门口送信给表哥,想必表哥会知道。我们也不白白劳烦表哥一次,只要能救回薛蝌,纵然是倾家荡产,我们也是不吝惜的。” 黛玉听罢并不应声,两个人都互相为难的看着对方。恰这时,肉团子似的荣泽裹着小薄被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阿嚏!” 一直明目张胆听壁角的晴雯忙夸张的喊道:“少爷,这是怎么了!” 黛玉暗笑,却一本正经的走了过去,与晴雯一左一右的护在荣泽的榻前,小家伙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奶声奶气的说道:“姐姐,热!” 说着就要将一只莲藕似的小胳膊挣扎出被子外,黛玉两个忙按住了不老实的小手,嗔道:“还敢说热,小心明日严嬷嬷来的时候说教你。” 荣泽有大半年没见过那个严肃的老嬷嬷了,但是这三个字却如同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似的,一念叨便灵验,直把小脑袋晃得如拨浪鼓一般,自己自动自觉的往小被子里一缩,逗得黛玉和晴雯不禁捧腹。 薛宝钗失神的看着眼前的温馨场面,良久才轻喊了句:“林妹妹……你忙着吧,我先走了。” 黛玉似乎才记起尚有这么一位人物,忙自责道:“宝姐姐,我送你。” 黛玉不由分说的将薛宝钗领出闺房,路过花厅,见雁蓉等人正围着雪琪玩九连环。雪琪渐长,心中已经有了些城府,加上少年早慧,偶然听见哥哥和姐姐们之间的谈话,多多少少知道了薛家是个什么底子。 “薛姐姐。” 薛宝钗被这么一叫,倒有些不适应,稍稍打量了一下众丫鬟围绕的这个小姑娘。 真是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相貌……可惜了她的好出身,倒成了林家的表姑娘。 薛宝钗心中不以为然,嘴上却笑得温润:“雪琪妹妹快坐,我那里也有几只精致的九连环,明日去蘅芜苑玩,宝姐姐找来送与你!” 且不说宝钗是否诚心,光看她善于抓住每个机会与人相交,黛玉便不敢小瞧此人。 潇湘馆里的小路上早就站了五六个守夜的婆子,人人手中提着灯笼,在石甬小路上照明,生怕姑娘们跌了脚。 加上黛玉身后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薛宝钗领着的一个莺儿加上两个婆子就显得孤单落魄的很。 把门的妈妈从里院将门推开,外面黑压压有些骇人。黛玉见薛宝钗脚步一顿,忙道:“宝姐姐,不如叫几个婆子送一送你吧。” 薛宝钗脸一红,映衬在红灯笼下更显得要滴出血来。“不用,不用,蘅芜苑离着也不远,几步路的工夫。” 黛玉送着薛宝钗,一只脚已经踏出了潇湘馆,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笑道:“险些忘记了,我和哥哥临分别的时候他曾说,在幽州曾有人送过一项大礼,我们家却是用不上的,叫我转送了姨妈和宝姐姐。东西明日才能从码头上运回来,姐姐只管等着就是。” 薛宝钗强笑道:“表哥的心意我们领了就是,东西便……” 黛玉正色道:“这可不行,哥哥千叮咛万嘱咐,宝姐姐可别叫我为难。” 薛宝钗身后的莺儿急的险些没去拿手指头捅姑娘的后背,就希望薛宝钗能应下来:“姑娘,你就应下吧,怎么说也是林大爷的好意。” 尽管薛宝钗觉得有些蹊跷,但是在这些人面前,她还是欣然接受了黛玉的“好意”。 薛家的主仆四人一出潇湘馆,黛玉便领着人关了大门,薛宝钗此行没能得出结果,心中郁郁难安。 大丫头莺儿望着远处婆娑摇曳的树影,隐隐像鬼魅般,不仅两手交叉,抱住了臂膀往薛宝钗身边凑:“姑娘,咱们快回去吧,这会儿各院子只怕都落锁了。” “不,先去西跨院。” 莺儿不敢置信的惊呼:“这个时候?” 薛宝钗冷冷的扫了丫头一眼:“怎么,你不愿意?” 莺儿吓得瑟瑟发抖,直道:“不,莺儿听姑娘的,莺儿全听吩咐。” 从潇湘馆到出园子的西大门并不远,只需跨过蜂腰桥,往栊翠庵后身走便可。这其中定要路过贾宝玉的怡红院。 莺儿便转了转眼珠子,小声劝道:“姑娘,不如咱们到宝二爷那里借几个人手吧,这个时候只怕园子里空荡的很,只咱们四个……”到了这里便不肯再说。 薛宝钗也知道贾家的恶习,那些下作的婆子小厮们见落了锁,不是夜夜汇赌局,便是行那苟且之事。“也罢,就先去怡红院。” 谁知怡红院的门并不好进,莺儿狠狠的敲打着门扉,只听里面吵吵闹闹,欢声笑语几乎溢了出来,就是不见有人来应门。莺儿气急,一脚踹在大门上,才听里面有个女孩子骂道:“谁大半夜叫门!” “我们宝姑娘来瞧二爷。” 不知为什么,里面哄得一声笑闹。不大会儿,应门的那人抱怨道:“有事没事跑了来坐着,叫我们三更半夜的不得睡觉!都睡下了,明儿再来罢!”便再无声音。 薛宝钗何时受过这等委屈,还是个丫头的委屈,只气的两手直哆嗦,嘴唇发白。 莺儿吓得以为是姑娘犯了疾,带着哭腔说道:“姑娘别恼,这事儿都怨我,是我不知好歹非带着姑娘往这边来,咱们这就走。” 忙使了个眼色给提灯笼的婆子,两人一搀扶,前面有一人提灯,四人颤颤巍巍的往蜂腰桥去。 一路上莺儿不断找话与宝钗说,俩婆子害怕的左顾右盼,生怕那郁郁葱葱的树丛中跑出个什么东西来。二人心中不禁有些怪罪薛宝钗,她们俩并不是薛家的人,而是王夫人安排在蘅芜苑的粗使婆子,往日也就是忙些打杂的活计,后来薛宝钗提拔了她们俩,这二人还只当是走了鸿运,从此以后可就飞黄腾达了,谁承想事与愿违,这薛家的大姑娘人前左右逢源,背后却小气的要命。 自打她和大奶奶、三姑娘接手园子里的事务,便称什么开源节流,拣出几个‘本分老诚’能知园圃的老妈妈,派准她们收拾料理,也不必她们交租纳税,只问她们一年可以孝敬些什么。好些有门路的人都得了这等美差,但是大部分人却是两手空空,闹腾的这些人消极怠工,一到晚上巡夜的时候,更是连个人影也不见。 莺儿一想到戏文种唱到的“阴森森将赴阎罗殿,手空空留魂在阴间……”便毛骨悚然,惊颤不已! ps:小荷感谢不断支持俺的人~~谢谢大家的订阅,谢谢大家的打赏!~(≧▽≦)~(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47章 栊翠庵前坠落香囊 大观园里夜夜有赌局,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而且越是有雨有雪的时候,婆子们闹腾的越欢,林之孝家的接了王夫人的命令来看管园子,又要应付上面主子的淫威,又要打点下面散众的聚事,少不得对这种夜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薛宝钗四人战战兢兢的过了桥,只路过栊翠庵的时候隐隐听见里面传来念经的声音,飘渺而又离魂……莺儿害怕的挤在薛宝钗的身边,眼神四处游移:“姑娘,这是什么动静?” 薛宝钗虽然心中也有胆惧,却依然嘴硬的说道:“能有什么动静,大约是妙玉领着一干小尼姑小道姑在诵经拜佛。” 栊翠庵门前种着百十来株红梅,这个时节虽不盛开,但是枝干却异常的高大,树叶极其的繁茂,将个小小的牌匾就隐匿在其间。 莺儿越害怕,那眼睛便越是瞪得溜圆,眨也不眨一下的望向密林中。忽然一阵风动,树叶发出呜咽的哭号,莺儿就觉得自己眼前一花,似乎有个雪白的影子在栊翠庵的门前一闪,顷刻间就没了踪影。 莺儿正使劲儿的揉眼睛,薛宝钗不耐烦道:“还不快走!” “知道了,姑娘。”她心中虽有疑惑,但是见大家步履匆匆,甚至开始将自己甩在身后,才害怕的小跑跟了上去。 薛宝钗四人刚走,栊翠庵的门就从里面被人打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尼姑探出头来,左右瞧了瞧,才轻轻的呼道:“师傅,师傅……” 从暗花扶璃的小假山后闪出一人,却是贾家从西门外牟尼院请来的官宦小姐妙玉。 小尼姑欢喜道:“师傅可是收集到了花粉?” “有却不多,不过这次的丹药总该是足够了。”妙玉欣慰的笑笑。小尼姑听的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有些埋怨的说道:“师傅该是叫着我与你一同前往的,这园子里又大又乱,保不准那个犄角便有些牛鬼蛇神。” 妙玉笑而不语,她刚才可不就是被人当做成了牛鬼蛇神? 妙玉未将此当回事儿,正要进庵门,小尼姑却叫道:“师傅等等。”小跑着下了台阶,借着月光将地上一只荷包似的东西捡了起来,放在鼻子前面闻了又闻,怪的很。 “师傅,你看这个!”小尼姑恭敬的将捡来的物件交给妙玉。妙玉看的并不真切,实在是这月光昏暗的很,只是将荷包似的东西放在掌心里细细摸索,绸缎粗糙刺手,刺绣也不是什么高档货,凭着手感大约猜得出是只水鸟。 小尼姑抻着脖子说道:“有股子胭脂的味道,好难闻。” 妙玉小心翼翼的将锦囊往鼻子前一凑,呛人的浊气便往鼻孔里钻,妙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一声在深夜中显得异常的刺耳,好些只鸟儿从树丛中扑扑啦啦的飞出,分不清头脑的胡乱撞击。 妙玉只心中好奇,这香囊可不是什么富贵小姐该有的下等玩意儿,刚刚打这里路过的不是薛宝钗还能有哪个,她一个皇商家的女儿,会使用这种东西? 妙玉费解的摇着头,顺手将锦囊塞到了自己的袖口中,转身和小徒弟进了庵门。 且说薛宝钗“有惊无险”的出了西大门,人渐渐多了起来,巡夜的人一拨接着一拨,见了薛宝钗多半要小心的巴结讨好。 周瑞家的刚从王夫人那里出来,打贾政带着金钏儿去了任上,王夫人的生活便越发感觉寂寥了许多,尽管那周瑞家的有男人有孩子,却还是被王夫人拽着念叨个不停,尤其今儿是黛玉进府的日子,二太太可不就更多的抱怨了! “宝姑娘这是哪儿去?”周瑞的忙赔笑道,她身后倒是呜呜泱泱跟着七八个巡夜的婆子,看着比薛宝钗四人体面多了。 “原来是周姐姐!”薛宝钗笑道,“姨妈派人来找我,说是晚上就歇在西跨院。” 周瑞家的肃然点头,一脸的赞同:“可不是,姨太太上了年纪,越发的惦念着叫孩子们在自己身边,宝姑娘虽住在园子里,但也要时不时的去探望姨太太才好。” 两拨人马说说笑笑就到了西跨院。周瑞家的本就嘴巧,一路上奉承着薛宝钗,倒叫薛宝钗心里舒坦了许多,临进门的时候还让着:“周姐姐且进来喝口茶!” 周瑞家的正要说话,就听西跨院里冷不丁传来一阵哭闹声,这老货最会察言观色,忙笑道:“不了,不了,家里尚有一堆子的事儿要做,先承了宝姑娘这个情,咱们两处离着近,等有了时间我亲自来给姨太太请安。” 薛宝钗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莺儿替我送送周姐姐。” 周瑞家的一走,薛宝钗顿时没了笑意,吩咐两个跟随的贾家婆子:“你们两个回园子里吧,明儿一早来接我,晚上守夜的时候少要贪酒。” 其中一个婆子有些忿忿,当园子里的路好走呢!她正要顶撞几句,就被另一个同伴往后一拽,那人笑呵呵的回道:“宝姑娘放心,一准儿耽误不了你的正事儿。” 薛宝钗进了西跨院,香菱正可怜巴巴的跪在地上,旁边另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媳妇直哭爹喊娘的趴着。 薛姨妈坐在廊下的一张大摇椅上,头顶上一溜烟儿的挂着十来盏红灯笼,大丫鬟同喜、同贵一见薛宝钗:“姑娘回来了。” 薛姨妈忙道:“我的儿,快来!” 薛宝钗站在母亲的身边,斜打量着当院的香菱:“母亲,香菱怎么了?这丫头最得母亲的喜欢,难道是犯了大错?” 薛姨妈一听这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香菱的鼻尖骂道:“这小贱蹄子,不好好的伺候大爷,偏想着什么诗啊句啊的,险些没将我的蟠儿给烫伤。” “哥哥现在如何?” 薛姨妈双手合十,虔诚的拜道:“也就是我的儿福大命大,佛祖保佑着他呢!倒是没什么大碍。” 院子里被照得通红,薛宝钗很容易就看到了香菱手背上的一大块儿烫伤。跪在香菱身边的小媳妇见薛家娘俩根本不管自己死活,反倒是去问连个通房丫头也不配的香菱,这酸水就止不住的往外窜。 加上后背一阵阵的火辣,小媳妇用双手支撑起欠身嚷道:“姑娘可要为我做主!烫伤大爷的是香菱这个小蹄子,太太做什么要对我下狠手?我虽不是大爷明媒正娶之人,可到底比香菱跟亲太太、姑娘一些。” 薛姨妈不听则已,一听这话,气的牙根紧咬:“若不是你这**跑到前跨院与小厮们夜会,我的儿能受这样大的苦。你是我花了三千两银子买回来伺候大爷的,不是叫你来当少奶奶。” 薛宝钗见母亲骂的脸红脖子粗,心中着实也气恼母亲识人的眼光。 当初薛蟠半死不活的被人抬回荣国府,薛姨妈几乎没跟着要一起去了,还是薛宝钗拼命劝说,才消了那悲切之意。薛蟠在狱中早就被拷打折磨的不能人道,薛姨妈只不信,非要花钱从扬州买那最好的瘦马回来给儿子享用。 钱是没少花,但是薛蟠傻呆呆一点当初的风流劲儿都没有。叫那扬州瘦马夜夜难熬。 往日伺候薛蟠的小厮们能有几个老实的,简直就将薛蟠的卑劣学了个九成九,见这小媳妇姿色靓丽,说话轻佻,时不时的就上来挑逗一二。 今日恰巧被薛姨妈在前跨院撞了个正着,她焉有不气愤的道理。 薛宝钗安抚的弯腰揉着薛姨妈的心口,冷眼看着趴着的小媳妇:“母亲何必和这种人多费唇舌,明早叫人牙子来领,远远的打发了她才是正理儿。” 小媳妇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刚想求饶,偏想到了什么似的,到了嘴边的话就是一转弯:“姑娘好慈悲的心肠,怪不得人人都夸赞你,知道我在你们家受苦受难,好将我送走,我这里可是要谢谢了。只是奴家的嘴巴最不老实,什么该讲的,什么不该讲的,未必会有这个把门儿的,到时候外面传出什么对宝姑娘不好的消息来……” “你也不必说这些威胁的话,”薛宝钗冷哼道,“我们薛家若是连个小小的扬州瘦马也奈何不得,岂不是要辜负了这百年的声誉。来人……” 同喜、同贵忙上来将小媳妇连拖带拽的弄走,薛宝钗才搀扶着姨妈进了内室。 “叫你问的事儿怎么样了?”薛姨妈揉着自己的腰,漫不经心的问道。 薛宝钗神色一暗:“林丫头口风严实的很,无论我说了什么条件,她都不肯应下。母亲……不如咱们先去拜见拜见郑夫人吧,她不是这府邸上的亲戚嘛。” “傻孩子,母亲早就去过了。” 薛宝钗一惊,忙问:“那……” “那郑夫人是三皇子侧妃的母亲,上来就欲索走咱们家五万两的银票,真是狮子大开口,所以说……”薛姨妈语重心长道:“你万不可耍小姐脾气,该好生的巴结林姑娘才是。” 薛宝钗像是受了奇耻大辱似的,下意识的往自己腰间裙内下的小荷包处按去,谁知却两手空空。 “什么丢了?” 薛宝钗哪里敢告诉母亲丢失的是什么,“是我记错了,还以为将腰间的玉佩带来了。” 薛姨妈并未在意,如果她细细品味的话就会发现,宝丫头从不爱这些花儿的朵儿的……怎么会凭空出现了个玉佩? ps:明日准时双更(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48章 琏二奶奶接手家事 二日一早,李纨亲自来请黛玉去贾母处用饭。姑嫂二人一进门,薛宝钗忙迎了上来:“好妹妹,我们正说着要去迎你呢!” 黛玉随手将撑着的油纸伞交给了门口站立的琥珀,“外面下了点小雨,因此才有些迟,怎么,老太太等急了?” 薛宝钗轻轻一笑:“老太太正和宝琴商量给妹妹接风的事儿,宝兄弟却是有事儿,告了假,稍后才能到。” 薛、林二人进了贾母之上房,果见贾母搂着薛宝琴聊得热闹,俩人倒像是个嫡亲的祖孙似的,把三姑娘探春并四姑娘惜春冷落在了一边。 贾母召唤着黛玉:“快来,到祖母这里。昨晚歇息的可好?” “劳烦外祖母惦念,到了园子里便睡下了,一觉到天亮。” 贾母点头笑道:“难得,难得,还记得你初来的时候,夜不能寐,我便催了鸳鸯一次一次的去问,如今你的身子骨越发的结实,想必你爹娘在天之灵见了也会心中欢喜。” 薛宝琴依旧被揽在贾母的怀里,但是明显感到老太太的注意力不放在自己身上,她不禁有些撒娇的说道:“老祖宗,宝哥哥什么时候才来?”一边说一边揉着瘪瘪的小肚子。 贾母大笑:“不等那坏小子了,咱们先用饭。” 李纨忙带着鸳鸯等人摆桌上菜。黛玉留意到跟在李纨身后的有个年纪不大的小媳妇,穿着打扮很是不俗,动作轻盈温婉。 贾母见黛玉下意识的举动,忙招手唤了正端汤的小媳妇:“琏儿家的,过来也见见你林妹妹。” 李纨见黛玉懵懵懂懂,便笑着解释道:“这是你琏二嫂子,才进门,难怪你不知道。” 黛玉一听是贾琏的续弦先是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明白,凤姐姐和表哥虽然和离,但是做为荣国府长房嫡子,贾琏不可能永不续妻,只是不知道那个做了妾室的扬州女子现在又将如何。 黛玉起身与琏二奶奶见了礼,这位新奶奶明显有些生疏慌张,拘谨的很,急急忙忙的摆手说禁不住黛玉的大礼,又小心翼翼的拿眼睛去瞄贾母。 惜春坐在黛玉身边,悄悄拉了拉黛玉的袖子:“林姐姐,新来的琏二嫂子,她爹是钦天监的五官灵台郎,刚从通郡来帝都。说是在当地有些本事,能掐会算,有通灵的才艺,于是被知府推荐到了京城做官,一进京就到处托人打探谁家有适婚的儿郎,恰工部员外郎苏大人的母亲来咱们家串门,便说合了这段婚事。” 工部员外郎苏大人……黛玉只觉得耳熟,但一时间又记不得哪里有这样一个人物。 琏二奶奶端着翡翠鳝鱼汤,轻轻放在黛玉的桌前:“知道姑娘爱吃个清淡的,不过这道汤却是厨下的妈妈们熬了十几个时辰,早就用枸杞、麦冬、雨前花茶去了里面的腥味,最是滋补养肺,姑娘不妨试试。” 琏二奶奶说话温婉轻柔,叫人不由得心生好感。黛玉惊叹,这人是谁看中的,与凤姐姐的性子却是天壤之别。黛玉并不拂了人家的好意,笑着拿起汤匙。 琏二奶奶叫人不可察觉的松了口气。自打进门就知道府中的人都不是好惹的,偏爹爹掐算说贾家是有贵人相助的,叫她如何要给巴结了老太君,众位妯娌小姑子。只有琏二奶奶最清楚,一切都是继母在背后使坏,怕自己成了老姑娘挡住几位妹妹的前程。 好在自己还有几分的本事,与贾琏这个浪荡子也算是相安无事,她只一心伺候老祖宗并各位太太,今后再生下个一儿半女,这大事也就了结了。 一听说林府那个表小姐要回京,琏二奶奶暗地里不知下了多少的功夫,就怕在大家闺秀面前露怯,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小心翼翼。 …… 显然,琏二奶奶的一道鳝鱼汤博得了贾母的欢心,老太太放下汤匙:“琏儿媳妇进府也有些日子了,家中该见的不该见的人也都认识了七七八八……” 老太太话里有话,李纨等人顿时停下手中的动作专心听教诲。 “依着我的意思,她大嫂子,你明儿就开始领着琏儿媳妇打理家中的事务。” 李纨忙衔着笑意应道:“老太太这才是心疼我呢。您知道,我是个笨嘴猴腮的,早就希望弟妹帮衬帮衬,只是怕自己说的鲁莽,叫弟妹心中不自在。” 贾母满意的看着这个一向得自己喜欢的大孙媳妇:“你能有这个心就好,不过老二家的毕竟年纪轻轻,资历不足。这样吧,”贾母看着李纨和探春,“你和三丫头带着琏儿媳妇先管着园子,将半年来的总账交给她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手把手的教她。” 话一出,探春和薛宝钗的脸同时变了颜色,李纨明白这俩小姑娘的心思,心中冷笑,嘴上却欢喜的应着:“是。” 早饭撤下,贾母端着香茗才记起林家的另外两个孩子:“怎么没见丁家的表少爷、表姑娘?” 薛宝琴趁机笑道:“可还是在睡懒觉?” 众人想到粉团子似的荣泽,不仅捧腹起来,连带着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们也跟着捂嘴。贾母挑起一个盘子里熟樱桃做的蜜饯递给薛宝琴,笑道:“小孩子嘛,谁没个偷懒的时候。” 满屋子里数,唯有黛玉和琏二奶奶不带笑意。 黛玉漠然的看了一眼正与贾母撒娇的薛宝琴,冷声道:“荣泽虽小,但是哥哥一向教育得当,这不,一大早就被小唐管事接了出去,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到了桐花书院。” 刚刚的还在笑话荣泽的人像是被黛玉的话给扇了一巴掌。 想想怡红院里老太太最宠爱的宝玉,说是有事稍后再来,可是除了贾母人人都知道,这位小爷大约是睡迷瞪了,袭人或是紫鹃无奈托了个小丫头来告假,偏贾母还当是孙儿有正经的事儿。 与贾宝玉一相对比,这林家的表少爷年纪小小就冒着雨出门求学……贾宝玉还真该觉着脸红。 贾母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面露不悦:“胡闹,这才刚进家门,连个稳当觉也未曾睡得,如何能叫孩子出门儿?况且这天阴沉的很,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下了瓢泼大雨。这主意必定是林哥儿起的,你当妹子的不说劝着,怎么还纵容他胡来!” 底下众人是寒蝉若噤,并无人敢出大气。琏二奶奶只觉得奇怪,这个林大人的威名少有人不知,父亲也是看在贾家和林家有姻亲的关系上才重视起这门婚事,如何到了贾母这儿,却是真将其当了个晚辈一般……训斥的也忒随意了些。 贾母虎着一张脸,说不出的威严,黛玉忙笑道:“原我是劝着的,只是荣泽自己闹腾着要去书院。他在幽州的时候都是哥哥亲自教导,小家伙怕耽误了功课,回来受哥哥的训斥,这才急急忙忙的出了门。” 李纨深受林家的恩惠,这个时候也唯有她愿意出面顶撞贾母的怒气:“老祖宗,小孩子能有什么长性儿,大抵是觉着书院里同伴众多,所以才闹着林姑娘要去桐花小巷。当初的兰哥儿可不就是觉得自己没意思,偏拉着太傅大人家的景哥儿才高兴!” 贾母面色微缓,见黛玉拘谨不已,便道:“好孩子,我也是怕你铸成大错。那荣泽便是再出息,也不过是林哥儿舅舅家的子嗣,长大成人未必能记得你这份情谊,你将他教养好了也就罢,若是训斥的狠了,保不准将来就要记仇。要知道,斗米养恩,担米养仇。你们林家现在供养着两个孩子,将来成人需得他出门另立府邸,小孩子见惯了荣华富贵,如何受得了清贫。” 贾母虽是黛玉的外祖母,但是心胸实在是狭窄,刚刚还抱怨黛玉在这个阴雨天儿将荣泽送出去受苦,此时却又说不能娇惯了孩子。 说到底……都是为了给贾宝玉找面子。 黛玉心如针细,怎么会察觉不出,只是脸上笑笑:“老祖宗放心,哥哥自然会安排好这孩子的前程。” 贾母一想也是,反正外孙女是要出阁子的,那丁家的两个孩子就是分出府另居也是花费林致远的银子,他要是敢叫自己的外孙女拿私房银子填补这无底洞,贾母就是撕破了这张老脸也决不能叫他们如愿。 薛宝钗见宝琴的一席话惹来这样多的不悦,便背着众人狠狠的瞪了薛宝琴一眼,宝琴委委屈屈的不敢辩解,越发的觉得老太太才是心疼自己,同宗的婶子和姐姐功利心过强! 贾宝玉进门的时候,屋子里还弥漫着刚才的尴尬,他今日却没披着北静王水溶送的那套衣帽,反而撑着纸伞,雨较刚才只大不小,半边的身子都打透了。 贾母心疼的叫着鸳鸯:“快,将他在这儿的衣裳找出来一件换上。”一招手,将贾宝玉叫到跟前:“傻孩子,这样大的雨,就叫小厨房里的媳妇们将饭送过去还不使得?偏要走这样远的路。” “这不是想着来给老祖宗请安吗,见不着你,孙儿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贾母欢喜的指着贾宝玉冲众人说道:“这才是宝玉心疼我呢,你们往日还怪我偏疼他,如今可知道了他的好!” 李纨等人尴尬的笑笑,对贾母的那一点子骄傲并不以为然。 ps:二更稍后送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49章 薛蝌归家宝钗猜忌(二更) 贾母一听说宝玉还没用早饭,忙遣了人去大厨房重新传菜,老太太这里的饭菜都是有定数的,多了什么从哪里补,少了什么公中的账上也要填充上来。姑娘们都与老太太同用,银钱上就要多费些,现在贾母这么郑重其事的一说,大厨房少不得要多多的花上几分的心思。做出来的俱是贾宝玉常用的几样吃食。 贾宝玉腹中饥渴的很,见鸳鸯刚端来给姑娘们用的上好龙井,忙要了泡饭,多半碗的碧梗饭配上几块野鸡爪子,贾宝玉吃的香甜异常。看的贾母欢喜,连连要人去打赏厨娘。 贾母一边给宝玉添菜,却一边说道:“你且少用些,昨儿苏家太太送了一头新鲜的活鹿,你不是最爱吃嘛,我已经命人收拾了,稍后给你加菜。” 贾宝玉记起上次隆冬时节与姐妹们的欢聚尚有个史湘云:“老祖宗,吃这好东西怎可少了史大妹妹。” 贾家自打来了薛宝琴,各位姑娘们都要靠后,连史湘云这样得老太太喜欢的孩子也都不常提起了。贾宝玉的一席话倒是惊醒了贾母,“可不是,倒是好久没见着云丫头了。听说她婶子是要给她议亲呢?” 贾宝玉一想到史大妹妹那样好的姑娘也要嫁人,原本的好心情也烟消云散了。贾宝玉萎靡不振的哼道:“做什么要嫁人,像这样的日子难道不好,太太说,史大妹妹出了阁,便不能像现在一样自在了。” 探春、惜春等人只当没听见,连贾母这等老谋深算的人物也为乖孙天真的语言感到无奈,又舍不得像对贾琏一般谩骂,或是对贾兰一样冷漠,只得好生安抚着:“晚点就将你史大妹妹接来,好孩子,快吃吧!” 贾宝玉见好就收,又胡乱吃了几口,跟着贾母抹几把的纸牌,外面的雨势渐小,贾母也不苦留众人,“知道玉儿回来,你们是要轮流做东的,我也不多留,只一件……” 贾母拍着薛宝琴的手于薛宝钗道:“不可拘泥了这孩子,好生的玩着去吧。” 小姐妹们欢欢喜喜的从贾母上房出来,廊下十几个下人正在一块儿说下,见各自的姑娘少爷们出来,忙迎了上去。 探春顺势接过侍书递来的薄缎子披风:“去我那里吧,我已经吩咐侍书和翠墨预备下果碟子。” 薛宝钗却惦记着昨晚黛玉说的那些话,希望两家人的关系能和睦些,便抢道:“还是去蘅芜苑吧,只怕这个时候母亲也在,她昨儿没好生的和林妹妹说上话,叫我一定要将林妹妹请了过去。” 薛宝钗抬出姨妈的名号,众人便不好再相争。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进了蘅芜苑,薛宝钗坠在最后,悄声吩咐了小丫鬟文杏:“快去西跨院请姨妈,叫姨妈带上东西。” 她见文杏跑远,才掸了掸裙角上的水渍,不紧不慢的进了蘅芜苑。 一晚上没有主人休憩过的闺房显得极为冷清,薛宝钗临叫众人来的匆忙,根本来不及准备果馔。 人人都称赞薛家好家风,虽是借住在荣国府里,但是从不沾亲戚家的便宜,什么东西都是薛家自己出钱花销,连婆子们送来的花儿,薛宝钗也时常推拒了。时间一久,园子里的仆妇们自然是习以为常,便只隔三差五的送些东西过来,却不像对三姑娘、四姑娘那般殷勤。 也正因为这个,蘅芜苑里并没有什么备用的吃食待客。莺儿急的团团转,待送了香茗进来后,冲薛宝钗使了个眼色,主仆俩到了外面的小暖阁里窃窃私语。 薛宝钗还只当是个大事儿,轻笑着嗔道:“难为你往日的那股机灵劲儿哪去了。”说着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锭银子,“去找园子里小厨房的柳妈妈,叫她看着侍弄出十几个新鲜果盘,速速送来。” 莺儿一掂量元宝,喝,足有十两沉,柳妈妈哪里用的了这些,莺儿少不得计划着帮衬薛宝钗“节流”些。 屋中贾宝玉嚷着要开一期的诗社,还指名道姓的叫薛宝钗做东。“既是占了姐姐的屋子,自然要封宝姐姐为东主,我见今日雨势不错,咱们何不妨就以雨为诗题,大家只管任意做了,不拘格律,只讲新奇二字便好,以一炷香为时限……可使得?” 众人纷纷叫好,连黛玉也要为此高看贾宝玉一眼,像二舅舅说的好,宝玉在这些地方是有些个才华的。 趁着大家暗自思忖,薛宝钗将黛玉拽到了墙角,“好妹妹,我回西跨院的时候和姨妈说着那件事儿。” 黛玉明明知道对方的意图,偏装糊涂作假:“姐姐说的是?” 薛宝钗急的差点跺脚:“就是……”到了嘴边的话却异常的难以启齿,“就是妹妹说的礼。” 黛玉恍然:“原来宝姐姐说的是这个?怎么了?” “我知道妹妹是好意,只回西跨院的时候与母亲一说,母亲却怪我做事不地道,如何能要妹妹的重礼,这东西妹妹还是收了回去吧。”薛宝钗仔细的打量着黛玉的神色,却并未看出对方有何不妥。 黛玉却道:“奇了,这个时候也该送到了。” 正说着,门外匆匆传来脚步声,先进门的时候刚走不久的莺儿,文杏,紧跟在其后的是薛姨妈屋子里的同贵。 众人听见跌跌撞撞的脚步声,赶紧出来询问,莺儿上气不接下气:“姑……姑娘,快回去吧,薛蝌表少爷回来了。” 薛宝琴蹭的一下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大声问道:“谁回来了?” “是琴姑娘的哥哥,此时就在西跨院的,还是同贵还报的……”最后一个“喜”字还没说完,薛宝琴已经跑了出去。 众人见状如何能不跟着? 亏得蘅芜苑离着外面的北大门并不遥远,薛宝琴一进西跨院就察觉到了一股子肃杀之气。廊下还站着一个管家装扮的汉子,薛宝琴羞愧的放下了双手提着的裙摆,等黛玉等人跟上时,薛宝琴还在原地未动。 黛玉望向廊下,了然对薛宝琴说道:“琴妹妹,那是我们家韩管事,专程来送你哥哥回府的。” 薛宝钗听得黛玉这一句话,半晌没反应过来,怎么......林丫头说的这份大礼就是自己的弟弟薛蝌? 林家费了好大的周折将人从幽州弄回来是什么意思? 难道......薛宝钗不怀好意的想到:难道是林家想叫薛蝌和自己娘俩反目,让她们真的做个孤家寡人? ps:二更稍微晚了点,但还是更新啦~~(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50章 狡辩之词宝钗诱玉 薛姨妈面有尴尬之色的站在炕前,望着扑在薛蝌怀里泪人一般的薛宝琴,无奈的冲众人讪笑道:“这是他们兄妹久不相逢,心有所触!”姨妈生怕别人不知道薛蝌为什么弄成现在鼻青眼肿的样子,抢道:“这孩子也是实在,遇着了匪首不说散财消灾,偏惦记着家族中的前程,和那些恶汉真刀真枪的干了一仗……” 薛姨妈说到这里,求救似的望向了薛蝌,只盼着薛蝌还给自己留下几分的薄面,不要叫贾家的众位姑娘们知道事情的真相。 也许是薛姨妈的目光太过于恳切,薛蝌的嘴张了张,终究没有出言反驳。 薛宝钗长出一口气,只差没念阿弥陀佛,这要是真的在探春、李玟等人面前漏了陷,别说她没有脸面继续留在蘅芜苑里与众人为邻,就是薛家也再不好意思赖在荣国府了。 薛宝钗见众人都凑上去安慰薛宝琴和薛蝌,悄悄的拉了拉母亲的手,薛姨妈闻音知雅,母女俩溜出了正屋。 “母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娘俩不敢走远,只站在游廊里站了,薛宝钗背对着正屋大门,语气里满是焦躁不安。 薛姨妈也好不到那里去,但还是耐着性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今儿一早,也就是你刚往上房老太太那儿去,角门的小厮来回禀,说门口有一辆车,递帖子的是林家。我一琢磨,咱们认识的林家除了那一个还会有谁。”薛姨妈手一点着屋中的方向,“谁知门口的人叫咱们家亲自出去接,我心生疑窦,遣了宋婆子,那宋婆子一见薛蝌,眼睛都直了,认了好久方敢上前。” 也不怪宋婆子脚下踌躇,实在是薛蝌被打的不成人样,且不说身上如何,就是这脸上便有三四道深深浅浅的刀疤。 但看薛宝钗和薛宝琴就知道,这薛家的男人也还有几分的风流资本,不过以薛蝌现在的模样出门,吓死三四个胆小的孩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薛宝钗想到大炕上的堂弟,心里一阵阵不安,她抓住了薛姨妈的手问道:“妈妈和薛蝌说过什么没有?” 薛姨妈懊恼的摇头:“如何有这个机会……林家那个傻大个儿就堵在门口,我纵然想对薛蝌说几句的软和话也不能。现在只怕薛蝌怨恨了我们,立即要带着宝琴离开。” 薛宝钗眼珠子一动,果断的摇头:“不会,薛蝌是聪明人,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薛姨妈不明深意的看着女儿,只听薛宝钗说道:“咱们家一离开金陵,远近亲族都受到了小小的牵连,母亲要知道,本家才是大树,少了我们,他们生活必定是多了几分的艰难。婶娘体弱多病,大抵是觉着京城才更有前途,所以打发了薛蝌投奔咱们。现如今哥哥这个样子……”薛宝钗快速的瞥了母亲一眼,愀然道:“薛蝌但凡有一点谋算,也不会现在当着林家和贾家的面拆咱们家的台。” 薛姨妈伤感的点了点头,尽管不情不愿,还是必须得承认宝钗的话有几分的道理:“那,接下来怎么办?” 薛姨妈已经不自觉的听着女儿的调遣,完全忘记了薛宝钗是个只有十六七的女孩子。 薛宝钗笑道:“咱们还是那句老话,打着灯笼找舅舅,母亲不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说了嘛,薛蝌是遇着了强人,拼死守护才落得现在这个样子,咱们今后见人便说死这一点,纵然今后薛蝌要反水,别人也会以为是薛蝌他贪心不足,蛇吞象,想污蔑造谣,坏咱们家的名声。” 薛姨妈喜得眉梢直挑,摸着女儿的头赞道:“好孩子,这个家有了你,母亲还担心什么。” 薛宝钗甜甜一笑,眼中却是精光一闪。 薛宝琴巴不得薛蝌反水呢,到时候索性闹一闹,看贾家的人是相信她们,还是理会一个远的不能再远的亲戚。宝琴这丫头仗着贾母的宠爱越发的没了个体统,还真当自己是贾家的嫡小姐了呢! 她哥哥若是闹腾了起来,看梅家的人愿不愿意娶这样一房儿媳妇! 母女俩春风得意的进了正房。 薛宝琴在众姐妹的劝说下已经平稳了气息,正拉着薛蝌问着遇险的经过。 薛蝌正要说话,就见珠帘一挑,薛家母女进了来,薛蝌记起林大人的教诲,忙轻声道:“都是我不自量力,以为凭一己之力能扛起家族兴盛,重振先公紫微舍人的基业。可世事难料,哪里就猜得到边疆险恶,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薛蝌说起了被抓时的惨状,叫人莫不心惊。贾宝玉只骂道:“泱泱上国,竟还有这等贼子,很该叫那些日日歌功颂德的国之蛀虫看看,尤其是那些擅写绿章的,别没事就‘治平之运,仰荷洪庥’,没得叫人生厌。” 贾宝玉的一席话可是捅了马蜂窝,黛玉当即就不悦起来,冷哼道:“写青词又怎么了?难道这青词就碍着二哥哥的眼了?国有逆贼强盗,该是武将们拼死平治,难道还叫翰林院的老先生们端着刀枪剑戟去迎敌?况且,陆放翁也曾云:绿章夜奏通明殿,乞借春阴护海棠。难道二哥哥屋中的《剑南诗稿》却只是个摆设吗!” 黛玉说完,惜春就捧场的笑出了眼泪,探春看着贾宝玉通红的脸,强忍着替他圆场:“四妹妹!” 惜春却并不领情,头一扭,就找李玟说话去了。 贾宝玉见林妹妹不睬自己,连一向交好的四妹妹都摆着冷脸子,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探春有心想要提点几句,却看见黛玉似笑非笑的用下巴一点,探春回身便瞧见了正款款向宝玉走去的薛宝钗,心里便明白了一切。探春自嘲的笑了笑,暗怪自己多情。 薛宝钗轻步缓移来至贾宝玉身边,贾宝玉委屈的念叨:“宝姐姐,我又……又说错话了?” 薛宝钗瞥见众人皆不理论这里,忙推了他,悄声说道:“你这呆子,又犯糊涂了,难道忘记林家表哥最善何物?” 薛宝钗见贾宝玉仍旧懵懵懂懂,心里直叹气,这就是母亲心心念念为自己找的乘龙快婿,简直是个灵智未通的孩子。 “表哥的一手青词莫不让人拍案叫绝,皇上都赞他的‘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是妙不可言,你却当着林妹妹的面儿说那些,岂不是找不自在?” 贾宝玉果然慌了,扯着薛宝钗的袖子结结巴巴的问道:“宝姐姐,我真的不知道,这可如何是好?”扭着脖子往黛玉的方向瞅。 薛宝钗试探的说道:“我以前听哥哥说……你在外面常结交些有本事的朋友,不如叫他们弄些辞藻华丽的绿章,集成册子交给林表哥看,他心里一高兴,总会在林妹妹面前给你美言几句。” 贾宝玉眼前一亮:“宝姐姐真是聪明,你如何能想得出这样妙的主意。只是……”贾宝玉有些迟疑,“只是绿章易得,送出去却难。” 林致远在宫中,归期未定,贾宝玉又急着在黛玉面前邀功,难度可不就大了点儿! 众人都未留意到这里,薛宝钗又给母亲递过去一个眼色,才缓缓的开口道:“大姐姐有孕,你们家总会派人去探望,不是老祖宗,就是姨妈,难道你求一求,她们还能拂了你的好意?” “对啊,”贾宝玉理直气壮起来,“大姐姐的孩儿就是我的侄儿,端没有侄儿没见过舅舅的道理。我晚上就和老祖宗说去。” 薛宝钗忙笑着拉住宝玉,“说风便是雨了,我且问你,绿章呢?若明儿就进宫,你有什么?” 贾宝玉羞愧的搔着头,心中越加敬佩宝姐姐,虽然……虽然紫鹃常说宝姐姐的坏话,但是宝玉相信,这不过是紫鹃对宝姐姐的一种偏见。 “我明儿就去找北静王,他那里门人最多,成品的佳作也不少,我不妨抄了几卷来。” 薛宝钗有心问宝玉关于北静王的事儿,但是一想到仍旧躺在床上的哥哥薛蟠,心里的那点子惦念也就烟消云散了。 众姐妹安抚了宝琴,薛蝌扯着脸上的伤口笑道:“宝琴,你替我送送众位。等我的伤势稍好了一些,我亲自去园子里给大家还礼。” 薛蝌知道自己嫡亲妹子的那点小心思,又刻意嘱咐道:“这回都是林大人救了我一命,你……” 薛宝琴羞氖的瞪了哥哥一眼,不容他再多说:“我知道。哥哥好啰嗦!” 惜春见薛宝琴一脸的娇态,还以为是在哥哥面前撒娇,心中泛起了酸意,她倒是也有个哥哥,却豺狼一般心狠,惜春也不奢望自己的哥哥像林家表哥,若贾珍能有薛蝌的一半体恤,自己也不会寄人篱下的呆在荣国府十几年。 黛玉心有所感,揽上了惜春的手臂:“四妹妹,咱们回去吧,雨是越来越小了。” 姐妹俩同往窗外看……可不是嘛,天边一道彩虹,映透了蓝天,五彩斑斓,霞光万丈,似乎在预示着什么好消息! ps;很抱歉,小荷今天只能一更,因为还有工作没完成,俺得开夜车了!明天八点见!闪(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51章 薛蝌劝妹宝琴赔罪 等薛宝琴听完哥哥诉说了事情真相之后,早已经气得疯癫不已,咬着腮帮子的肉便要往外冲。薛蝌知道要坏事儿,厉喝道:“我刚刚与你说了什么,难道都忘记了?” “哥哥乖觉,我却不能忍下这口恶气。当初是她们巴巴的上来求着哥哥去西南走一遭,哦,见出了事儿,便想装作不知道,还瞒着我……这天下间如何就有这样龌龊的人。” 薛蝌强忍着全身的酸痛扯住了妹妹的衣角:“娘亲是如何说的,这个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梅家大太太巴不得咱们出了岔子,好叫她娘家侄女取而代之,妹妹就算不为了别人,就是为自己……也该细细的斟酌斟酌在行事。” 薛宝琴的愤怒犹如打在软棉花上,只得有气无力的垂着头“哎”了一声。 薛蝌轻笑一声,好言安慰道:“妹妹也别恼,哥哥虽然吃了她们娘俩的大亏,但是自此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薛蝌话音到此,忙住了口却问:“外面是谁?” 帘子外悄无声息,薛蝌忙给宝琴使了一个眼色,薛宝琴捻手捻脚的往外走,猛的一掀开帘子,就见宝钗的丫鬟莺儿已经跑了老远。 “好下作的手段,叫个丫鬟来听墙角。”薛宝琴冷冰冰的望着上房的位置,语气中不无恨意。 她家的丫鬟小螺儿急冲冲的从外院跑了进来,见薛宝琴站在门口,忙道:“姑娘……” “我叫你守在大门口,你人呢?” 小螺儿猜到八成是自己外出的时候出了缘故,“好姑娘,我肚子疼的厉害,就求了莺儿帮我在门外伺候。” 薛宝琴恨铁不成钢,刚要说道几句,就听哥哥薛蝌在里面喊她的名字,薛宝琴一甩袖子进了屋儿。 薛蝌半躺卧在炕上笑道:“纵然她们听了去也不妨,反正迟早要知道。我未进门之前叫了管家去外面赁房子,荣国府后街店面多,小宅子就更多,只要够我一个人住便可。” 薛宝琴慌忙道:“哥哥,那我呢?” “你自然还是跟着老太太一道住。” 薛宝琴嘟着嘴并不情愿:“我不……那林姑娘是因为哥哥去了宫中当差,所以她才寄人篱下,我又不是没个亲兄长扶持,做什么哥哥在外面受苦,我却在里面享福!” 薛蝌知道妹妹的宁脾气一上来,纵然十几匹的马也未必能拉的回来,只得如实相告:“咱们家来的时候是与王家、邢家、李家作伴,如今人人都依附着荣国府,偏咱们兄妹都离开,老太君当如何作想?她难道不会去查问?若叫人家知道了薛家这点子丑事,知道大伯娘嘱咐我去诬陷林大人,她们娘俩面子上过不去,就是咱们兄妹也光彩不到哪里去。我现在只说自己有伤,需静养,伯娘这里还要照顾着堂兄,我自然是出去的好。不过有一点妹妹要记住。” 薛蝌盯着薛宝琴的眼睛直直说道:“你今后不可再住到蘅芜苑中,与咱们那位大堂姐面子上过得去便好,你要多多的与林姑娘结交才是。” 薛蝌记得自己家中尚有一株老参,便叫宝琴找了出来:“这是当年爹爹去老爷岭,那些殷勤客商们送的稀罕物,娘叫咱们带着送给梅翰林,我一直不大赞同梅家大太太的做法……” 薛宝琴了然的说道:“哥哥的意思我明白。” 薛蝌见妹妹能够理解自己,欣慰的说道:“你既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婚事成与不成,都只是缘分。” 尽管薛宝琴嘴上应着,但是心里绝无可能没有酸涩。梅翰林当年有难,银钱上有些短缺,薛蝌的父亲喜欢云游,又爱结交,便资助了梅家,这才有了两家欲结秦晋之好的意思,只不过梅家许下的是庶出的儿子,而非嫡子。 对于薛家的婚事,梅太太一向是颇有微词。 薛宝琴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于是听了哥哥的话一改往日的秉性,拿了老人参便往潇湘馆的方向去。 却说黛玉这里热闹的很,荣泽刚刚下学,嘴里还塞着新烙好的薄饼,小手被晴雯拿着热帕子使劲的擦。掌心痒痒的,荣泽的身子拧麻花似的扭着。 “小祖宗,你这是去学里读书了还是练功服去了?怎么弄的这样狼狈!” 晴雯心疼的不得了。如果说以前对荣泽好是因为自己的本分,可是跟着林家东奔西走,抱着的荣泽一日沉于一日,晴雯对这孩子是真的上了心。 近身伺候荣泽的小五子笑嘻嘻的说道:“姐姐不知道,书院里的师傅不叫少爷读书,只叫少爷擦地,还说这是磨练人的意志。” 小五子今年才七岁,可是说起话来条理清楚,会看人眼色,是小唐管事从苏州老家的家生子里面找出来的这么一个孩子,背景靠得住。 黛玉坐在荣泽对面翻着小家伙的书匣子。荣泽一见,忙咽下嘴里的饼,说道:“今儿先生没讲课,书匣子动也没动。” 黛玉果然见里面的东西还是走时的摆放,不由得好奇的问道:“先生只叫你擦地?” 荣泽兴奋的小鸡啄米般点脑袋:“对啊,不光是我,这五日里进学的同门师兄弟都要做这项活儿。” “那……都有谁?” 荣泽憋了半天,只说了一个和他交好的孩子名讳,余下的便全都不记得了。 小五子望见黛玉鼓励性的目光,便说道:“书院里的先生不准我们下去帮忙,一律在廊下候着,而且一家只能出一个。” 依着当初林致远的意思,纵然是一个也不该有,不过掌院先生考虑到年纪过小的富家子弟未必就能适应,便答应各家派一个年纪相当的小厮陪十日,出了日子,要么将孩子领走,要么老老实实的学功课。 打桐花书院开院以来,只有尚宝司少卿家的儿子耍赖被带回了家,余下不论身份高低贵贱,不论家贫或富,都安安心心的在桐花书院“安家落户”。 小五子和那些在廊上等候的小厮们几句话的工夫便混熟了,各位什么来历一清二楚。他笑着对黛玉等人说道:“跟着少爷一起劳作的有顺天府府丞家的小儿子,北静王府左长史的公子,还有光禄寺署正的外甥。” 黛玉越听越惊讶:“这是谁告诉你的?” 小五子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回姑娘……是,是我自己打听的。是不是给咱们家丢脸了?” 小五子在苏州的时候跟着祖父祖母守着老宅,他爹娘在京城伺候林致远。这小五子也算是个奇葩,没了爹娘的管教,便最喜欢打听消息,什么东家长,西家短,别看年纪小,断没有他不知道的。好在这孩子另有一个特点,打听是打听,别人想从他那儿知道点什么,就比登天还难。 黛玉听小五子的一席话,只觉得短短的几句,却不像是他这么大的孩子能记得住的,难得的是他所排列的这三人家门,无一不是按照官阶大小延续。黛玉望着这个豆苗儿一般大小的娃娃,只好奇他如何记得? 小五子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交代:“小唐管事和我们说了,要在少爷身边做事没点本事可不行,还教我们背那些老爷们的官衔,所以各家小厮们一说,我自然就记住了。” 黛玉长叹一声,点着荣泽的小脑袋说道:“你哥哥为了你可真是煞费苦心!”荣泽懵懵懂懂的望向了黛玉,小五子站在一旁,眼睛里闪过一丝羡慕。 “姑娘,”香卉进了屋,“薛家二姑娘来了。” 薛宝琴? 黛玉一愣,她以为以薛宝琴的作风,纵然知道林家是救命恩人,也不该放下身段来向自己道谢的吧?毕竟……这个宝琴姑娘有点看自己不顺眼。 香卉试探的问道:“要不,我只说姑娘这里忙?” 黛玉好笑的看着香卉:“说什么都是得罪人,莫不如就不开口,去吧,叫琴姑娘去偏厅等我。” 潇湘馆的正房只一间,两边另有两座耳房似的偏厅,黛玉就选择了一间作为待客之用。 薛宝琴抱着个匣子坐在椅子上发呆,黛玉进屋的时候甚至没听见声音,还是她身边伺候的小螺儿重重的一咳嗽,薛宝琴才如梦方醒。 “咳,林姐姐。” 黛玉热情的招呼着薛宝琴:“妹妹快坐。” 薛宝琴蹭着椅子便重新坐了,忙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黛玉:“林姐姐,这是我和家兄的一点心意。” 黛玉脸一沉,不悦的说道:“琴妹妹这就当我是个外人了,我们救薛兄弟也是侥幸,不过话说回来了,谁遇上这等事儿,咱们还不得帮把手?” 薛宝琴被说的脸一红,他们家要是遇着林致远有难,说不定还真就置之不理了。薛宝琴掩饰似的又将匣子使劲儿推给黛玉:“好姐姐,我以前有了什么不是,你……你且别放在心上。” “这话怎么说的?”黛玉轻笑一声,倒是没再拒绝薛宝琴的好意,只将匣子放在了二人中间的位置。 薛宝琴难为情的解释道:“林姐姐,咱们俩见面的次数实在是少,也不怕你恼,我之前对姐姐有几分的偏见,只觉得姐姐清高的不得了,府中的事儿你都不关心,那年老祖宗要祭祖,连我这个外人都在场观了礼,可是贾家的人去莲花胡同请了又请,你和林表……林大人就是不来,你可知道老祖宗有多难过!” ps:电脑又卡掉了,还在俺保存鸟~~~(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52章 直言真相宝玉进宫 薛宝琴和贾母住的越久,感情便越深,薛宝琴记得清清楚楚,那日工部员外郎苏大人的母亲来荣国府作客,见了自己还只当是老祖宗的嫡亲孙女。由此可见老少二人之间的感情。 薛宝琴越说越没底气,话到一半便讪讪的问道:“林姐姐是不是觉得我有些不自量力,明明我才是外人,你和老祖宗才是真正的血缘关系。” 黛玉并不生气,只是觉得刚刚气愤有加的宝琴实在像了某个人。“敢问宝琴妹妹,你可是打一开始见了我便心生厌恶?” 薛宝琴忙摇头:“这怎么会……”她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黛玉时候的场景,贾母上房里无论小姐丫头,都是鲜花儿一般的水灵,很难说出谁更胜一筹,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薛宝琴还是一眼就看着了黛玉,真是清水芙蓉,天然雕饰。 后来怎么就有了罅隙,姐妹之间少说话的? 薛宝琴隐约记得是湘云姐姐常和大姐姐说话儿,里里外外带着对林姐姐的抱怨,自己耳濡目染,就有了几分的隔阂。再加上后来见老太太每每的失望,薛宝琴更加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黛玉笑望着薛宝琴,“宝琴妹妹倒是和湘云有几分的意气相投,说话也直白,并不藏着掖着。” 年前的时候史家受皇命到外地做官,贾母舍不得史湘云,便留下她在贾府玩乐,薛宝琴和史湘云也算是熟识,几次见黛玉来府上的时候。史湘云都会与其针锋相对,有一次她来,甚是气愤的说,林家那位表哥气量小,因为几句话的口角还在朝堂上与史家的两位叔叔为难,叫婶子们将她好生的训斥了一番。 黛玉一向与史家没什么热络的情谊,年下史鼎的妻子送礼去莲花胡同,黛玉只叫了罗大娘接待一番,并未亲自出面。史湘云与薛宝琴都在贾母面前深受宠爱,在某些人的眼里,便是亲孙女也不过如此。 黛玉并不屑于和史湘云斤斤计较,在薛宝琴时有时无的怠慢面前,她也只一笑而过。现在见薛宝琴代哥哥来道谢,黛玉并不感到意外,薛家的闺阁红颜都拿得起放得下,一个薛宝钗不能叫人小觑,她的同宗妹妹也未必会差到哪里去。 黛玉直言道:“宝琴妹妹可曾听你哥哥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虽讲了些,但是哥哥只怕我伤心,有些话却吞吞吐吐。” 黛玉沉声道:“既这样,我便与你交代个实地儿。你哥哥薛蝌并不是我们家营救出来的。凉州军与幽州并不隶属一地,哥哥知道消息也迟,况且他们是有备而来,消息瞒得密不透风。若宝琴妹妹认为是被我们家连累的,这我们也能理解。” 薛宝琴忙摇头,“林姐姐哪里的话。我们谢还来不及,怎么说那样无情的话。”薛宝琴再不通情理也知道,没有林家,哥哥早就命丧凉州,如何能怪罪人家,说到底是薛姨妈母女俩贪心不足,非要在边疆地带铤而走险。 黛玉面容稍缓,目光温和了许多:“也不怕你笑话,当时我们家乱成一团,急急忙忙就要回京,谁知善公公却带去了皇上的圣旨。消息就长了翅膀一般传到了凉州军的耳朵里,他们有意卖个人情与我哥哥,就将薛家兄弟送到了幽州知府衙门,将将好赶在我们回京之前。” 黛玉也不想做那个留姓留名的好人,林家确实没在这件事儿上出力,甚至有点冷眼旁观的意思,还不如早早的叫薛宝琴知道,免得将来有小人在这上面做文章,也算是未雨绸缪吧。 凉州军的人的确是受着三皇子的调遣,监国皇子的本意是让哥哥背负上骂名,再出面做好人,叫哥哥死心塌地的跟随自己,可谁承想皇上却在这个时候醒来,还召哥哥进京伴驾。 真可谓是世事难料,人生无常…… 命运弄人,薛蝌因为林家受到了牵连,也因为林家救了一命。 薛宝琴听罢黛玉的话,已然明白了一切,心中稍稍有点失落,不过她不会傻得去问林家为何得罪了凉州军,也不会对林家急匆匆回京的事儿刨根问底。 林、薛两家在林致远登科进榜的时候就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一个是朝廷新贵,一个是没落皇商…… 薛宝琴捧着黛玉回赠的厚礼,落寞的回了西跨院,第二日,薛蝌借口养伤一事到贾母那里回话,贾母也不强留,只吩咐了林之孝亲自去帮忙收拾宅子。又当着王夫人和薛姨妈的面儿将宝琴的一应钗奁之物送到了贾母之上房,将西跨院并蘅芜苑清了个干净。 一晃儿就到了十六这日,按照宫中惯例各椒房殿的眷属们可进宫朝见,一叙天伦之愿。 王夫人早早的穿戴好了朝服往贾母上房去。天空阴霾的很,说来也奇怪,打从黛玉进京这几日,老天爷就没放晴过,不是阴雨绵绵,就是瓢泼大雨,王夫人只觉得背脊上都长了湿疹。 正愣神,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在青苔上。 彩霞慌忙扶了一下,但王夫人的腰还是闪了一下。王夫人这把年纪……伤筋动骨可是大事儿,明明疼的已经额角冒汗,只还是硬撑着要往前走。 彩霞求道:“太太,咱们还是坐藤椅吧!” 王夫人死死的看了看牌匾上的“宣瑞堂”三个字,只得说道:“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到了此地要下轿下马,算了,还是走吧。”她几次三番的试图忽略那股子钻心疼痛。 彩霞再不敢多言,老太太住的院子比王夫人的荣禧堂小了些,但是奢华的程度后者远不能及,对于这一点,王夫人总是耿耿于怀。 主仆俩进了屋,却见贾宝玉已经穿着打扮好,袭人和紫鹃一左一右服侍着。 贾宝玉见到母亲忙迎了上去,笑挽着王夫人的手:“儿子给太太请安。” 王夫人不由得将力道转移到了儿子身上,摸着贾宝玉的一身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问道:“今儿这颜色鲜亮,衣裳也没见你穿过,是谁侍弄的?” 袭人刚要讨好,就听贾宝玉说道:“都是紫鹃的功劳。” 袭人脸色一白,下意识的看向紫鹃,却见紫鹃虽有喜色,但绝不是倨傲之态。袭人就想起了鸳鸯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不免收了争胜的心思,专心看热闹。 王夫人一听不是袭人的功劳,只“嗯”了一声。 贾宝玉冲紫鹃暗暗的吐了吐舌头,紫鹃觑着王夫人没注意,俏皮的眨眨眼睛。这俩人只背着二太太,但是袭人等却瞧得分明,恼恨的直翻白眼儿。 王夫人慢吞吞的坐在了椅子上,问端茶的琥珀:“老太太还在更衣?” 琥珀是贾母身边最得力的人手之一,仅在鸳鸯下,“老祖宗昨晚儿与琴姑娘说话到戌时,早起精神有些不济,鸳鸯正给老太太敷面提神儿呢。” 王夫人心中有些不悦,这老太太,明明知道今儿是大日子,一月只进宫一次,还要耽误正事儿!那薛宝琴也是,看着不如稍早的时候强,倒有些娇惯了。 “宝玉,你今儿怎么这么早?”王夫人不好叫人去催贾母,只得拉着儿子问话,“不是说王爷那里有好词好句,你要去誊写吗?” 贾宝玉兴奋的刚要从怀里掏出自己誊抄的青词,忽的想起王夫人对林致远的态度,又按捺着收回了手,只道:“娘……” 贾宝玉随众位姐妹们只称呼王夫人为太太,极少叫到“娘”这个字,今日这一声撒娇的颤音,王夫人就知道儿子要做什么:“说罢,又惹了什么祸?你只仗着你老子不在京城,等某日被他撞了个出其不意,仔细你身上的皮!” 贾宝玉打了个哆嗦,嘿嘿笑道:“儿子一向乖巧,能闯什么祸端,只是知道老太太和太太要去看大姐姐……儿子也想跟着太太一并去了。” 王夫人断然拒绝道:“平时里虽你怎么闹都行,只是这进宫一事想也别想。后宫只准女眷们觐见,无圣上或皇后的口谕,外男不准入内。” 贾宝玉一想到宝姐姐劝自己的话,只得应着头皮说道:“姐姐是四宫之一,难道这个权利还没有,况且……我是有正经事儿才要进宫的。” 里屋传来一阵笑声,贾宝玉忙扶着王夫人起身:“老祖宗。” 贾母穿戴整齐出了内室:“宝玉,你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贾宝玉扔下二太太奔向了贾母:“老祖宗,人家都说外甥像舅舅,我这不是想在大姐姐面前露露面,在外甥面前博个好印象嘛!” 贾宝玉的这席话倒是提点了贾母。贾母忙问王夫人:“水月庵的师傅当初是怎么说的?说咱们家宝玉……” 王夫人记这个最牢靠,言笑靥靥:“说宝玉是有祥光庇佑,将来家门兴旺都靠着娘娘和他。” 贾母一拍手,赞道:“这就是了,宝玉衔玉而生。命格非凡,说不定真的就能保佑娘娘心想事成。” 王夫人也是眼前一亮,忙问:“宝玉,你的玉呢?” 袭人快步上前将贾宝玉颈上的通灵宝玉卸了下递给王夫人。 “老祖宗,你看……” 这通灵宝玉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一向是贾家的重宝,旁人轻易碰不得,更不准贾宝玉随意离身。 贾母看了看玉佩,再望了望孙儿期盼的眼神,想到深宫中待产的元春,便狠下心说道:“宝玉,你且跟我们……一道进宫!” ps:贾宝玉果然中计鸟~~~(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53章 通灵宝玉逢凶化吉 贾珍亲自护送着老太太并王夫人的车队进了神武门,小太监们用蓝呢小轿分别接了众位,将男丁们扔在了益华殿外的宫门处。 贾宝玉作为男子,自然就被拦在了殿外,又有三四十辆车架在此守候,大家倒也彼此相识,其中就有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冯紫英。 两个人见了自然热络不已,冯紫英笑问道:“真是难得难得,往常送我母亲进宫,却从未见过宝兄弟来。” 冯紫英的姐姐在宫中做昭仪已有三年之久,名分不比贾元春,一直居住在吴贵妃的平华殿,长年累月见不得皇上的几次。冯紫英的娘每逢宫中准假探亲,必是要来坐上小半日,她的儿又是个孝子,虽见不得姐姐,但每每守在益华殿外打点过往的“小鬼儿”,从不抱怨。 贾宝玉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只得双手抱拳,举着折扇笑道:“冯大哥却是取笑了。” 哪知冯紫英非但没有取笑的意思,反而正色道:“如何是取笑,只怕宝兄弟的长辈们也是心急了……”冯紫英望向远处的益华殿,“打上个月皇上身体欠安,皇后娘娘便开始严格控制探亲的次数,我们已经来了两回,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得着姐姐。” 贾宝玉心下凉了半截,呆呆的看着冯紫英不说话。冯紫英见势忙笑道:“你们家的贵妃娘娘身份不比寻常,老太君必定是能如愿的。” 贾宝玉木讷的呢喃了句什么,只是声音实在是小,冯紫英听得并不真切。 再说益华殿里坐着二十来位夫人、太太,人人都是大红的锦衣,只品级上略有差别。二太太王氏掩在众人中却不显眼,今日的焦点倒是三皇子妃的娘家并侧妃郑氏的娘家。 打陛下染病,三皇子监国,这一家子就进了宫随侍在左右,住的地儿是原三皇子未出宫门时候的殿阁。所以如今众家来求见,自然也少不了她们。 贾母领着王夫人坐在小角落里,低声赞道:“近来郑家风头旺得很啊!” 王夫人却有些不以为然:“也不过是和咱们一样均是外戚,况且……她们家的闺女还只是个侧妃,见了贵妃娘娘也要实大礼。” 贾母狠狠的瞪了王夫人一眼,刚想呵斥儿媳妇的目光短浅,就见小太监笑呵呵的进了殿门。 众人忙起身相迎,小公公说道:“夫人们大喜,皇后娘娘已经准了众位的请旨,这会儿就请大家往内殿去吧。”以三皇子妃的母亲为首的诰命夫人们面有喜色,匆匆撩起了裙角跟着小公公就往后殿走。 郑舅妈垫在最后,冷冷看着三皇子妃的母亲一笑。郑舅妈人单力孤,比不得别人都是一家婆媳两人来探望,郑家除了自己,并无第二个诰命封号,在气势上显然要弱于别人。 贾母老迈,步子慢些,刚好赶上了兀自气闷的郑舅妈:“郑夫人!” 其实郑舅妈老早就见到了贾家婆媳俩,只是自持现在身份不与往日相同,便有心晾一晾她们,没成想,那些势利小人都只顾着巴结三皇子妃的母亲,将侧妃娘家都抛在了脑后。 “老夫人。”郑舅妈的语气有些沮丧,人精似的贾母如何听不出来,她只笑拍着郑舅妈的手道:“夫人该高兴才是,若不然王妃娘娘见了,只会心生疑窦。”贾母语重心长的说道:“有些事儿,咱们老一辈儿解决了就好,哪里能叫孩子们操心!” 郑舅妈听贾母话里有话,似乎是要教唆着自己做事儿,她有心细问一下,无奈侧妃娘娘身边小公公已经派人来接。两家人只得兵分两路,各奔前程。 一进凤藻宫,贾母和王夫人就见元春挺着个大肚子躺在软榻上。元春消瘦的很,但是肚子极大,显得二者极不协调,突兀的很。 王夫人几步跨前:“娘娘小心些。” “老夫人和宜人来了。”贾元春强撑着身子骨儿要起来,贾母忙道:“娘娘只管躺着。” 贾元春的心腹小陵子早搬了椅子在元春近旁,又带着服侍的宫女们去了殿外守候,这三人才能安安稳稳的说几句知心话。 王夫人从怀中掏出了小半沓银票交给元春:“娘娘上回说的数儿太大了些,只能再容我们凑上几日,保准下次进宫的时候一并带来。” 三千两银子不能说少,可对于处在特殊时期的贾元春来说,实在是有些杯水车薪。宫中是个人吃人的地方,稍不留神就要被算计。贾元春自打查出了喜脉,便从不用御膳房的东西。 她见母亲拿来的银子不多,便知道家里的情况不如以前,那会儿凤姐儿当家,母亲何尝为这个而忧心过,给自己的银子,自然是公中的钱。 元春满是为难的看着贾母,贾母只得无奈说道:“劳烦娘娘再忍耐几日吧。” 叫贾母一下子拿出个万八千的并不是难事,只是老太太认为元春的用度实在惊人,便有心控制一二。娘娘若是诞下龙嗣尚可,若是位公主……那贾家可就亏大发了。 说到底,老太太是要等元春生下皇子,才打算将家族最后的那点底子赌在这上面。 贾母又道:“娘娘,太医院的人可准时来了?咱们家打点了王太医,叫他帮娘娘多多留神。” 贾元春哼道:“祖母可快别提这人,奸猾的很,一面在我这里讨赏钱,一面又去了周贵妃那里巴结告密。” 王夫人一听“告密”二字可不慌了神儿:“周贵妃知道什么?”她做贼心虚,问话的时候带了几丝的颤音。 贾母不悦道:“就算吴贵妃知道又能如何,娘娘行的端,做得正,害死嗣子的是周才人。”贾元春晋封的时候就觉得吴贵妃可能是有了身孕,只是不敢断定,直到皇后娘娘的小皇子出生,吴贵妃才敢明目张胆的亮出底牌。 贾元春是又羞又恼,花了大笔的钱财想在吴贵妃身边的心腹打听,谁知道吴贵妃身边的奴才倒都是硬骨头,并不为金钱所动。 吴贵妃是小心再小心,终究还是没能保住孩子,八个来月大的时候,硬生生流下了一滩血水,吴家的所有的希望顿时都化为乌有。 贾元春可不想走吴贵妃的老路,不但遭了罪,还落得家族埋怨。 “祖母,”贾元春忧心忡忡的说道:“我近日来总是噩梦连连,肚子的麟儿又不老实,我怕……” 贾母厉声喝止了贾元春的胡思乱想:“娘娘慎言。”待她察觉到语气不对时,忙笑道:“娘娘瞧我们带什么来了,保管娘娘见了能心安。” 王夫人经贾母授意,忙将通灵宝玉拿了出来。元春诧异的问道:“祖母拿这个作何?它不是宝玉的……”贾元春猛的想起此玉佩的来历,惊喜道:“是了是了,此玉乃是天地灵气汇聚而成,自然能逢凶化吉。” 贾宝玉打落草开始,虽有小病,但是常年健康,和他哥哥贾珠完完全全的两样人。贾元春忙接过了通灵宝玉放在掌心上细细摸索,忽闪着大眼睛问道:“祖母,就将这玉佩放在我这里吧。” “这……”婆媳俩对视了一眼,谁也没开口。 贾元春明白二人的顾忌,心里冷笑不止,祖母和母亲哪里是为自己好,还不都是为了宝玉。 贾母一见元春紧紧的攥着通灵宝玉,便知这个大孙女的心意已决,只得叹气的点头应允了。王夫人见婆婆示弱,急道:“老太太……” “好了,既然娘娘喜欢,就暂且在凤藻宫里放几日。等你……”贾母重重的强调道,“等你凑够了娘娘要的银子,再来拿回通灵宝玉。” 贾母的话半是威胁,半是承诺,王夫人岂能听不出来,她的手不自觉的伸向了通灵宝玉,贾元春下意识的一躲,母女俩尴尬的手僵硬在半空中。 “母亲还怕女儿霸占这件稀世珍品?本宫只是希望胎儿顺利出生便好,当年用的那药后劲儿十足,我能怀上子嗣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王夫人最知晓里面的艰辛,便不再多言,只淡淡的笑道:“今儿宝玉也跟着来了,因为没有皇后娘娘的口谕,被隔在殿外,娘娘是不是见见?” 贾元春迟疑道:“这种事儿……若在半个月前倒也没什么。只是现在陛下瘫在床上,皇后未必就能答应。”元春见贾母微微失望,一狠心,便道:“我叫小陵子去问一声,本宫也好久未见过宝玉,只怕又高了些。” 不多时,小陵子果然来回事:“启禀贵妃,皇后娘娘下了口谕,已经应允了贾家二爷进宫回话,人稍后就到。” 王夫人不禁合着手念叨了声“阿弥陀佛”:“到底是侯爷家的女儿,行事做派就是不同凡响。”王夫人称赞人的不多,这位皇后娘娘算是其中的一个。 贾元春却冷笑了两声:“小陵子,皇后娘娘人在何处?” 被问话的小陵子眼珠子一转,赔笑道:“自然是在广宁宫,奴才去的时候皇后娘娘将进大殿,脸色不大好,奴才悄悄的问了,似乎是皇后和去探病的三皇子争吵了几句,大家最终……不欢而散。” ps:惊荷受风了,感冒难受,所以更新的才会晚,叫大家久等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54章 滴三五零章 红袖添香元妃赠妾 皇后娘娘的近况如何,外面传的是风言风语,有的说娘娘日日在宫中吃斋念佛为皇帝祈福,还有的说娘娘其实已经被三皇子幽禁到了冷宫,甚至更有人说昭武侯家正磨刀霍霍,打算叫七皇子与三皇子一决雌雄……说法纷纭的很,但是到底怎么个情形,谁又敢做保证! 贾母处在深宅大院,但是这等消息是从来不缺的,老太太倒是更相信前者,毕竟,以三皇子现在的情形来说,实在是犯不着以身冒险,闹腾的史官们在这青史上留下不甚光彩的一笔。 贾母试探的问道:“娘娘,这么说……皇后的境况并不好啊!” 贾元春悠然一笑:“倒也不是,祖母想,皇位只有一个,可是陛下的儿子却多着呢,而且个个有本事。”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滚圆的肚子。“问鼎帝王宝座一事,三皇子是十拿九稳,何必在这个时候多生事端。不过是皇后娘娘自己心结未开,总以为她的儿子才是嫡出,才是皇家正经的血统……嗤,那四皇子又是她头前生的呢,不也老老实实的屈就人之下?” 贾元春想到往日高高在上,又清高不已的皇后便好笑:“凭她们家老七,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凭什么与三皇子为敌,昭武侯家也是日薄西山,起不了什么大的风浪。” 贾母听着元春的话里话外,似乎透着不寻常,与王夫人对视了一眼,悄声问道:“三皇子是不是和娘娘说了什么?”或者说是下了什么保证,若不然,元春何必处处为三皇子说好话? 贾元春神秘的一笑:“祖母果然最知道孙女的心思。”贾母并王夫人心头一震,顿时来了精神,就见元春挥手屏退了站在大殿门口的小陵子,低声与她二人道:“三皇子已经允诺,等我生下了八皇子后,将东源十三个郡县划分到我儿名下,将来我一出宫,就是太妃娘娘,总比在这里虚度光阴的好。” 十三个郡县……与整个京城也差不多了。 王夫人眉开眼笑,乐得合不拢嘴,只念叨女儿有出息。贾元春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往后一靠,自得道:“皇后娘娘就是不识时务,若她愿意说几句软和话,七皇子也能有个安稳去处,现在倒好,两人见了就没好脸色,连带着咱们家表少爷跟着左右为难。” 王夫人这个榆木脑袋,一时半会儿竟没听出来元春的意思,呆呆的问道:“咱们家表少爷?” 元春嗔道:“娘,我与你说的话又给当成了个耳旁风,自然是林家表弟了。”元春不满意王夫人的态度,她以往在后宫,少听得到朝中的大事,不过自打皇上晕厥,皇后娘娘近身陪侍,宫女、太监们的谣言是一波跟着一波,“林致远”三个字就在众人口中嚼来嚼去,也不嫌絮烦。但是元春也间接知道了一个消息,那就是皇上的病情时好时坏,身边总离不开四个人,皇后、长公主、燕都统……并林致远。 前三者是皇上的娇妻、血亲、心腹,这最后一个嘛,许是陛下留给储君的青年才俊。 王夫人无端端被女儿一顿抱怨,心里自然不舒坦,“看娘娘说的,我何尝不把娘娘的话放在心里,只是那林家……”王夫人小心的觑着贾母,弱弱的说道:“只是那林家的哥儿对我有几分的偏见,总觉得我对林姑娘不好似的。” 殿中只她们祖孙三人,贾母便不顾忌的冷笑道:“老二家的,你但凡对玉儿上点心,林哥儿也绝不会疏远了咱们。” 贾元春与王氏到底是血亲,一见贾母欲斥责生母,忙岔开话题:“林妹妹不是就在咱们家住着嘛,母亲……你关照她,就是在关照我啊!” 元春的话意味深长,贾母小小的惊讶一下:“林哥儿进宫才几日,就有了这等能耐?” “何止是丁点儿的能耐,如今别说是朝中大司马,大将军见皇上一面不易,就连本宫身怀六甲……想见到皇上也是难如登天,陛下但凡是醒着的时候,陪在近处的定然就是林家表弟。” 王夫人心里嫉妒的要死,虽然娘娘说的是林致远,但是她眼前浮现的却是黛玉的面孔。要叫她低头给那个小狐狸精赔小心,凭什么! 贾母看出了儿媳的心意,不咸不淡的哼道:“你可都听见娘娘的话儿了?为了娘娘好,也该将玉儿和薛家的宝姑娘一视同仁。” 婆婆当着贵妃娘娘面告状,分明就是谴责自己厚此薄彼,向着娘家外甥女,亏欠了婆家的林姑娘。王夫人只觉得自己更加憎恶了黛玉几分,为掩饰这种厌恶,忙低头不语。 贾母有些老眼昏花,以为是儿媳妇心中有悔意,便满意的点点头。贾元春却看得分明,只是不愿意点破,心中长叹一口气,暗道:看来指望着母亲为自己打点林家上下只怕是没戏,莫不如将希望寄托在祖母身上,老太太总归有几分的手段。 三人正僵着,却听见小陵子在外面回话:“启禀娘娘,贾家二爷带到。” 贾元春精神一振,“快请进来。” 已有小太监出去引贾宝玉进来,先行国礼毕,贾元春命他进前,携手拦于怀内,又抚其头颈笑道:“比省亲时竟长了好些……‘一语未终,泪如雨下. 贾宝玉嬉笑着躲着元妃的抚摸,“娘娘弄的我好痒。” “放肆,如何与娘娘说话呢!”贾母轻声呵斥道。 贾宝玉虽不怕贾母,但是老太太的话却是提醒了自己,这软榻上躺着的不仅仅是幼年教导自己的长姐,更是天朝皇帝的宠妃。 贾宝玉好不尴尬的从元妃娘娘的怀里出来,元春也不强留,擦干眼泪笑道:“宝玉坐在我身边吧,叫姐姐好好的看看你。” 贾宝玉望向老太太,见贾母首肯的点点头,才复又兴高采烈的拣了块空地儿坐下。 “听老太太说,宝玉来瞧姐姐是要给姐姐带样东西?”元春伸手拿过了桌案的盘子,捻起一只银簪子往酸梅果上轻轻戳,先递给老太太,又要让宝玉。 贾母直笑:“娘娘吃这个好,我们却不行,牙该倒了!” 贾宝玉倒是不客气,一口就吞了进去,皱着鼻子说道:“真酸!” 元春大笑:“我就爱吃这口,半个月就是一小坛子。”贾母欣喜道:“酸儿辣女,娘娘这是福泽绵长的吉兆。” 贾宝玉脱口说道:“近来袭人也爱吃这个,姐姐还有没有,送我些吧!” 一句话却叫众人色变,王夫人只觉得贾母眼中的凶光几乎没捅破自己的前胸口,讪讪的与贾母、元妃娘娘道:“宝玉说话没大没小的,那袭人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用娘娘的吃食!” 贾元春淡淡一笑:“袭人……名字倒是生疏的很。是宝玉的近身女侍?” “回禀娘娘,袭人原叫花珍珠,后来赏给了我,因我嫌弃那两个字粗俗不堪,想着陆放翁的两句‘花气袭人知骤暖,鹊声穿树喜新晴’,便从此改了名讳。”贾宝玉一提起这个就止不住的得意,自觉袭人这名字起得妙,纵然是晴雯,麝月等,都不及袭人来的文采斐然。 元妃娘娘对贾宝玉的婚事早有计较,原先指望着皇上疼惜自己,叫娘家兄弟尚主,指了十八公主为妻,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倒叫羌夷抢了这门婚事。元妃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总想补偿宝玉,所以对母亲提到的薛宝钗也有几分的偏颇。但是今日听了贾宝玉的一席憨话,元妃娘娘觉得弟弟身边的女人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贾元春叫了小陵子,吩咐道:“去叫媚儿过来。” 小陵子望了一眼元妃娘娘,又看看贾宝玉,似乎是明白了几分,扭头退去。元春笑道:“祖母,我这儿有个绝色的丫头,原是预备着给皇上的,但是现在看来……倒也多余,不如就叫宝玉领回去做了房里人。” 宝玉吃惊的张着嘴巴,元春拍着弟弟的后背,失声笑道:“呆子,莫不是欢喜坏了?” 贾宝玉如梦方醒,使劲儿的摇着手:“我不要!姐姐自己留着吧!”声音越说越小,心里大抵是愿意的,只是嘴巴仍旧逞强。 不大会儿,小陵子身后跟着个窈窕的宫女走进大殿,施施然的给元春行大礼。此女子只二八芳龄,穿着淡黄的宫服,下摆是水蓝色的云形千水群,中间系着一条白色腰封,青丝用雕花木簪挽成了美人髻,发间点缀着几颗细碎的珍珠,略施粉黛。 贾宝玉看的眼睛发直,转也不转一下。 贾母心知此女子的用处,多半是元春看自己有身孕,预备着勾住皇上的心。可惜,皇上是无福消受了。 “娘娘,”贾母劝道,“三皇子那边……” “老夫人不必忧虑,三皇子妃生性大度,现如今帮着皇后打理宫中上下事务,我只托人去递个话儿,她不会多加为难的。”元妃娘娘笑盈盈的改了口,当着外人的面,自然还是多谨慎的好。 贾母连连点头,暗怪自己老糊涂。自己想到的娘娘可不是已经想到了?三皇子妃就是未来的皇后,看见庶母给丈夫寻小妾,心里不张刺儿才怪。 元春与众人介绍道:“这孩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原也是大家闺秀,可惜家道中落才进了宫。我只剩下宝玉这么一个弟弟,他能出息我也有了脸面。将媚儿给了宝玉,只盼着你啊,”元春纤纤玉指一点贾宝玉的胸口,恨铁不成钢的嗔道:“只盼着你盈袖添香的时候能记得你亲姐姐的好。” 元春指尖似乎碰到了硬硬的东西,奇道:“怀里夹的是什么?快拿出来叫我们瞧瞧。” 贾宝玉猛然想起此番来历,忙从怀中将物件掏出,却是块“软趴趴”的小衣…… ps:昨日小荷生病,脸肿的像个馒头,又红又热,都能在上面煎土鸡蛋了,今早上班,书记见了俺就问好没?小荷好感动,真是人间处处有真情哇,不大会儿,同事见了都问:“好了没?”......八点的时候,一把手来巡视,上来就问“好了没?”55555,原来俺成为馒头的事儿已经天下皆知了,⊙﹏⊙b汗(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55章 宝钗献媚雍王进京 贾宝玉昨晚临睡觉的时候,他的宝姐姐却是去了怡红院,当时身边伺候的是麝月。袭人因近来身子不适,一直住在厢房,并未安排值夜,而紫鹃稍早和贾宝玉拌了几句嘴,置气的不肯上前伺候,这才给了薛宝钗一个单独见面的机会。 小衣是薛宝钗一针一线缝制而成的,用时整两个月,又要瞒着众姐妹,又要认真细致,可以说是费了不少的心血。观音送子的图案活灵活现,再细看,那观音分明是以元春为模本,一颦一笑皆有普度众生的意思。 贾元春忽的想起回家省亲那次见宝钗写的诗句:芳园筑向帝城西,华日祥云笼罩奇。高柳喜迁莺出谷,修篁时待凤来仪。巴结的话说的含蓄却又明了,叫元妃娘娘如何能不喜欢。 贾元春爱怜的抚着弟弟送来的锦缎,笑语贾母道:“倒是看不出,宝钗妹妹的针线这样了得,做的东西越发的送进了人的心坎里去。” 王夫人忙抢道:“可不是,这孩子就是样样出彩儿,不但文墨斐然,叫一干姊妹们敬佩,连女红、厨艺这等事都不落后,谁要是娶了她为妻,可不就能安安稳稳的读书做官了!” 直到今日,王夫人还是没放弃薛家那“万贯家产”,稍早对薛家默不作声,现在知道薛蝌并未丧命幽州,王夫人便决定与妹妹重修旧好,这个时候自然要当着贾母和元妃娘娘的面儿为薛宝钗说好话。 贾元春一直想成全母亲的心意,如今听她再提此事,便有几分的意动,只是站在不远处的小陵子使劲儿的冲元春咳嗽了一声,贾元春才想起个要紧要紧的事儿,她忙道:“我记得宝钗妹妹的年纪也不小了,就是三妹妹,四妹妹也都要到了及笄的年纪。我这里却有个消息要与老妇人、宜人说。先帝曾派雍王驻扎在东源,三个月前雍王爷病逝,将王位就传给了二儿子,这位倒是知情知趣,未等陛下催促,便自动自觉的将五万大军交还给了朝廷,皇上那时候身体尚好,不由得龙颜大悦,便在京都划出了雍王府,请雍王回京定居。” 元春神秘的一笑:“要紧的是......这位雍王尚未婚配!” 贾母当即会意。京城里的勋贵之家不胜枚举,但是真正能称得上是众位夫人们眼中乘龙快婿的……数来数去,也就那几个。 这一年来风头最健的当属林致远,可惜因为王夫人的种种恶行,贾母早就放弃了和林家结亲的念头,别婚事没成功,反而招致了人家的怨憎。 元春一说这个消息,怎能叫贾母不喜?贾家可是还有两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无人问津”呢! 而王夫人对这件事儿并不积极,反正她的嫡女已经是贵妃娘娘,庶女的前程自己并不上心,只一点,万万不能越过元春就好。 “只是,咱们家和雍王无亲无故,如何能搭上话儿?”王夫人迟疑道。 元妃娘娘满怀期待的看向贾母:“老夫人,这就得您出马了,我听人说,先头的这位雍王还曾经打算求娶姑母,老夫人何不借这个机会款待下晚辈后生,也算是咱们荣国府的礼数。” 二十几年前的事儿,贾母如何能想的起来,况且……“我怎么不记得有这样一个雍王去过咱们家?” 当年上门要求娶贾敏的青年才俊实在是数不胜数,不过贾母最终选取了林如海,还是看在了林家的百年家业上,可若是有雍王登门,贾母断不会不记得。 倒是王夫人还隐约有些印象:“别不是当年那个莽夫吧?” 贾母扭头就看着二儿媳,“什么莽夫?” 王夫人也不大敢肯定,迟疑道:“记得那年媳妇才进门儿,有个自称是东源霍家的男子来上门提亲,出手很是不俗,我们老爷亲自接待了一番,说了几句便觉得此人粗俗不堪,满身的杀气,与大姑奶奶极不般配,便没敢回禀老太太……” 元妃惊呼一声:“东源霍家,正是雍王殿下。” 婆媳俩不看看我,我瞧瞧你,心中都为错失一门好亲事而感到惋惜。 元妃娘娘惋惜道:“老夫人需将本宫的话放在心上,这等好机遇不可多得。” 贾母见元春脸上已有疲色,便准备起身告退,早有小宦官为媚儿带来了包袱,单薄的可怜,贾宝玉怜花惜玉的心又萌动了几分,抢着就要帮媚儿抱着包裹,“好姐姐,这东西沉,还是我来吧。” 媚儿不多话,垂着眼睑将包袱夺了下来,闷头走路。在前面的王夫人回身扫到,与贾母低声笑道:“这个叫媚儿的,名字不好,人看着却老实厚道。老祖宗,这孩子既然是娘娘赏赐的,又挑明了给宝玉做房里人,咱们不好没名没分的养着,不如……找个合适的日子抬了房吧?” 贾母听儿媳说媚儿是个老实的,几乎没冷笑出声,“人老实,心未必就老实。”贾母对于两个儿媳的眼光实在不敢恭维,都是一般儿的短浅。 王夫人被贾母的一句话呛的不敢多言,不过这位王家的大姑奶奶是天生的反骨,只要婆婆不喜欢的,她定然是要赞同,婆婆喜欢的,王夫人就能在那人身上挑出八百个错处来,一如黛玉、晴雯…… 出了后宫,小黄门领着贾母等人依旧到益华殿,零星有几位夫人见过了自家姑奶奶,正端坐在此处喝茶聊天,脸上或喜或忧,不尽相同。 贾母年岁最长,另有元春身孕在身,所以进门后便招呼声不断,恭维巴结的一个连着一个。 宫里面的规矩,小黄门要领着众诰命在殿外给皇后娘娘叩首谢恩,现在人未到齐,还需再等。 正当众人百无聊赖之极,就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公公跑了进来,连声喘着气道:“哪位是荣国府的女眷?” 王夫人忙搀扶着贾母站了起来,急道:“小公公何事唤我们?” 那小宦官跑的猛,一时间竟犯了气短,说不出话来,急的贾母恨不得大骂一顿。贾宝玉厚着脸皮一直跟在贾母身边,他忙道:“公公别急,慢慢的说。” 冯紫英的母亲也在场,她女儿不得宠,又和周贵妃这个事儿多娘娘的住在一个殿阁里,冯夫人自然不好多留,早早的就回了益华殿。她见贾家似有大事,忙几步凑了过去,附和着贾宝玉的话:“请公公细细的说来。” 小宦官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是咱家心急了,其实是林大人嘱咐咱家进来捎个话,请贾家的二爷出去见个面。” 小宦官瞄着贾宝玉,满殿阁里仅剩下的一个男人,再好辨认不过! ps:惊荷回来晚了,有些累,先写这些,明天补上~~会二更(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56章 丹青墨宝险境初现 一听说是林致远,满屋子的女人只觉得两眼放光,谁家还没个待嫁的闺女,就算没有,那娘家侄女、外甥女总归有一大把吧。冯紫英的娘听了小宦官的话,先是放下了心,而后笑道:“老夫人,林大人可是个难得的,我们将军常在家提及,不如,就请二少爷将林大人请进来,大家见见又能如何?” 这下可了不得,附和冯夫人的女眷们皆是叫好,没有一个不愿意的。 贾母甚是为难,老太太早看出了冯夫人等的意图,在众人面前露脸的事儿她愿意做,可就怕林致远不给这个面子,今后传了出去,还不叫人看扁了荣国府? 就在贾母迟疑的当口,贾宝玉脱口而出:“祖母,我去请林表哥。”老太太还来不及阻拦,贾宝玉已经跑了出去。 贾母提心吊胆的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就见孙儿领着林致远进了益华殿,老太太的心这才放下一半。 林致远依旧是潇洒倜傥,满身的英气,和白面书生般的贾宝玉站在一块儿,大家只觉得前者更稳重些,更牢靠些。有些跟着婆婆来的年轻媳妇,只轻轻扫了林致远一眼就觉得满脸通红,羞煞的很,忙垂头敛目。 贾宝玉开心的说道:“老祖宗,林表哥是叫我给林妹妹送画儿呢!”宫中明令禁止私相传授,被贾宝玉这么一嚷嚷,大家齐齐的往林致远手上的长轴上瞧去。 “林大人,这……”贾母并不敢接,老太太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什么人做的套陷害元妃娘娘,而林致远却是帮凶。再次看林致远的眼神里就充满了不善与怀疑。 给林致远报信的小公公忙道:“老夫人不必忧心,林大人所赠之物乃是皇上亲自赞誉过的!并不算是私下传授。” 众人一惊:皇上赞誉?什么时候,稍早还是刚刚?难道说皇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小公公可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惹来这么多麻烦,他是好意,人家林大人在皇上身边伴驾的时候没少替他们这些宦官、宫女们说好话。 冯夫人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他们家老爷昨儿还琢磨这要与三皇子走的“再近些”呢,若皇上平安无事的回归朝堂……冯家就要多加小心了,毕竟当年义忠亲王老千岁的糊涂案子,冯家就经历了一场小小的波折。 冯夫人笑着上前,“早就听我们家将军说过林大人一手的好丹青,只是我们孤陋寡闻,至今未曾见过,大人手上这个……莫不就是尊下的大作?” 好些人都明白过来冯夫人的意思,忙附和着要看画。贾宝玉却好大的不乐意,送林妹妹的东西,如何能叫别人先览阅了去? “冯夫人,”贾宝玉开口劝道,“若是你喜欢这样的玩意儿,晚辈还有些珍藏,稍后就亲自到府上叫冯大哥……” 冯夫人一伸手就打断了贾宝玉的话,说道:“其实要真说前朝墨宝,古人真迹,我们冯家虽然贫寒,比不得荣国府,但是百十来幅也还是有的。” 贾母见状忙呵斥了宝玉:“小孩子懂什么,在你的长辈们前面放肆,快退下。”老太太又替孙儿给冯夫人等赔不是:“这孩子被我们娇惯坏了,冒犯之处还请夫人多多见谅。” “府上的少爷倒也有倨傲的资本,有元妃娘娘提携,难道还怕将来中不了个秀才?”人群中一阵嘲笑,说话声不大,但正中贾母、王夫人的软肋,连带着贾宝玉也害臊起来。 冯夫人悄声与贾母道:“老太太别理会这起小人,都是恨人有笑人无的主儿,娘娘有孕,不知多少妃子眼红呢。” 贾母感激的看向冯夫人,算是承了她的好意。林致远早将贾、冯两家的亲密看在眼里,修杰说的果然不错,这京城里的四王八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和这几家关系密切的就有神武将军。先帝在的时候就已经削弱了冯家的兵权,如今他们家与贾家一般,都只剩下了个花架子,甚至还没贾家来得体面,若不然也不会叫女儿只做了个小小的昭仪。 林致远笑道:“既然是各位夫人们赏光,致远也再推脱就显得太不识抬举了。”他吩咐了小公公帮自己扯住画轴的一端,贾宝玉殷勤的托着画轴的底部,气的王夫人直翻白眼。 古有图穷现匕一说,林致远自然不敢在宫中效仿荆轲,但是当画卷打开到末尾的时候,益华殿里还是忍不住有人惊呼出声。 只见满纸上只有一朵白莲,两片荷叶,似乎盈盈一握,便能掐断其根茎。本该叫人看着神清气朗的画卷,却在叶子上滚动着一滴露珠……鲜红色的露珠,说不出的刺目。 莲花圣洁的叫人窒息,血珠子却叫人毛骨悚然,最奇特的是两者结合在一起却并不让人感到压抑,反而有一种释然。 冯夫人率先回过神来,忙往角落里的落款上盯。 只扫了一眼,她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面色甚是古怪。画儿是昨儿才落款的,这么说皇上真的已经有闲情逸致开始赏画了? 冯夫人下意识的去看贾母,两个人的目光交射到了一处,似乎想到了一块去了。 “咳,真是好画,好画。”贾母轻笑,嘱咐宝玉将其收起来,又与林致远说道:“大人只管放心,玉儿在我那儿受不了委屈,她们姊妹们的感情好着呢!只是……孩子想念兄长,不知什么时候能见着林大人。” 林致远坦然道:“太医说皇上的身子渐好,想必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工夫,晚辈就能出宫了。” 贾母忙念了声“佛祖保佑”,眉梢上扬:“这才是我天朝的运势强盛呢,陛下乃真龙天子,果然是有先人庇佑着。” 门口跑进来位公公,附在林致远耳边嘀咕了几句,贾宝玉站的近,难免听见了些什么。贾母就见孙儿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她心下一动,却不动声色。 林致远面色沉郁,歉疚的一拱手:“众位夫人,在下尚有要事,这便不多奉陪了。” 林致远的要事多半和皇上沾边,大家哪里敢多留?忙“放”了林致远出门。 且说林致远出了大殿一直往东,几乎没到了泰安殿,这才猛然驻足。那先前进益华殿帮林致远捎话又托卷轴的小公公脸不红心不跳的缀在身后,丁点看不出他稍早时候的气喘吁吁。 “公公送到这里便可以了,下官自会去养心殿。” 如同变脸似的,原还憨厚异常的小黄门,此刻却满是狡黠,盯着林致远不放,阴沉沉的说道:“林大人……皇后娘娘可是叫你如了愿,送出了东西,你答应娘娘的事儿……” “公公放心,在下言既出,行必果。娘娘的嘱托虽叫人为难,但是我既然应允了,就不会反悔。” 小黄门冷笑一声:“林大人的本事咱家也见过,你能哄得皇上服药,哄得长公主既往必究,娘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要大人肯尽心竭力,娘娘保管亏待不了你。” 说完,也不等林致远再多言,脚下一发力,径直往广宁宫而去。 日头底下,林致远难得发起愣来……似乎在为自己的前程忧心,又似乎纠结小黄门威胁的话语。若是黛玉在此见了,必定要心酸不已,在她眼中无所不能的哥哥何尝就被个阉人给难住了! …… 再说贾宝玉上了马车,刚想将画轴拿出来好好的把玩一番,就觉得衣领子一紧,却是贾母拽着他的后衣襟。 “宝玉,你刚才站在林大人身边都听见了什么?” 贾宝玉的眼睛从贾母身旁滑过,不老实的躲闪:“没啊?我哪有听见什么!” 贾母瞪他一眼,低斥道:“把我当成你老子一般好糊弄了?老实说!” 贾宝玉将画轴往马车的角落里一塞,抱住了贾母的胳膊央求道:“老祖宗,真的没什么,是你多疑了。” 孙儿从不在自己面前说话遮掩,今日却反常的很,这孩子又生的单纯,莫不是听见了什么要命的话,怕惹得家族祸事上身? 贾母一想到这些,心里就更加的惴惴不安了。立要贾宝玉说出个究竟来。 贾宝玉只得期期艾艾的回道:“老祖宗,我也没听见什么,就是那小太监说了什么‘雍王’,‘皇后’一类的话,他的声音又尖细,孙儿真的没听清。” 贾宝玉少有时候见贾母这样严厉,只得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他见贾母听后默不作声,忍不住求道:“老祖宗,你别叫咱们家的姊妹们嫁到雍王府去了。” 贾母哑然失笑:“宝玉何来此话?” 贾宝玉小小的得意道:“大姐姐的意思可不就是这个!” “宝玉今后有个做皇上的姐夫,有个做王爷的妹婿,难道不高兴?” 贾宝玉不屑道:“谁稀罕,老祖宗没听大姐姐说嘛,老雍王是个莽夫,他的儿子能好到什么地方?怎么配得上四妹妹?” 贾母这可奇了,宝玉不先想着亲妹妹,反倒惦记起了宁国府出了服的惜春:“难道叫你三妹妹嫁过去不好?” 贾宝玉杏眼圆瞪:“三妹妹?嫁给……雍王?”他正想反驳,却忽然想起以前袭人说过的一句话,说阖府上下,心气儿最高的就是三姑娘,若不能嫁个跺一脚都能叫京城上下抖三抖的人家,岂不是埋没了三姑娘。 贾宝玉暗想:除去雍王的爹爹实在不如人意,这身份……倒也匹配得上三妹妹! ps:近来都没有上群里聊天,明日小荷晚上七点准时在线,大家等俺哦!!还有二更稍后,九点左右(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57章 语出惊人道破玄机(二更) 贾母等回到荣国府的时候,黛玉正领着雁蓉、碧蝶等在紫菱洲收拾家当,专门给荣泽布置房间。 缀锦楼上下两层,贾兰占了下层,荣泽的住了上面,为此黛玉还极不好意思的送贾兰一块上好的徽墨。缀锦楼西侧临水,东部靠山,一到盛夏便有些湿潮,黛玉听迎春姐姐的丫鬟司棋念叨过几回,而上层又比下层稍好些,黛玉自然要谢谢贾兰的成全。 林家一个一个箱子往楼上抬,贾兰的奶嬷嬷便偎在门角瞧热闹。 伺候贾兰的小丫头酸酸的说道:“乖乖,这都已经是第八个箱子了,一个小孩子能用得了什么?比咱们少爷还奢侈些。” 奶嬷嬷狠狠的瞪了小丫头一眼:“浑说什么,主子们也是你能议论的?” 这丫头原是缀锦楼的老人,迎春走后依旧在此守着屋子,打贾兰来紫菱洲,就将这些旧人都分到了兰哥儿的名下。 伺候个小少爷总归比不得势的小姐好,小丫头上心的要在奶嬷嬷面前说奉承话,没成想却反挨了数落。 奶嬷嬷不理会小丫鬟在背后的白眼,只一心盯着林家的进进出出,她何尝不曾羡慕林家的兴旺?自己虽然是兰哥儿的奶娘,但是大奶奶李纨一向谨慎小心,生怕自己的儿子亲奶娘而远生母,并不很叫自己在兰哥儿身边伺候,今儿要不是她来给少爷送衣服,只怕大奶奶都未必能叫自己进园子。 奶嬷嬷长叹了一声,自己还算是好运气的,可不像二爷的奶娘李嬷嬷,一把年纪了,还不羞不臊的要跟丫鬟们争宠。李嬷嬷也不照照镜子瞧瞧,看看自己那张老脸,谁人不知宝二爷只爱新鲜的颜色,跟在身边伺候的喜人,紫鹃,麝月,有几个是善茬?李嬷嬷去闹腾,都是自己找不自在。 还是自己的兰哥儿好,虽然不那么亲近,但是逢年过节,哪次也没少了她的,连带着自己的大儿子也跟着享福进了府里当差。 奶嬷嬷一想到这里,心下就舒坦了许多,也有闲心去发落那个小丫头了,纠集了缀锦楼里伺候的人在这里发号施令,正说的畅快,却听人在院子喊宝二爷并几位姑娘们来了。奶嬷嬷慌得扔下众人率先迎出了缀锦楼。 贾宝玉正和薛宝琴说着宫里面的趣闻,猛见这么一个半老徐娘的奶嬷嬷奔到自己跟前,还真是吓了一跳。定睛一瞧,也有些眼熟,只是不太确定的和探春道:“这是……兰哥儿的奶娘吧?” 奶嬷嬷抢道:“劳烦宝二爷惦念,可不就是奴婢?” 贾宝玉只当这是无关紧要的人,“嗯”了一声就进了缀锦楼。要上楼去寻黛玉,就见贾兰的丫鬟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挤在小阁子里看着自己,眼睛红肿,似乎刚刚大哭过一场。 贾宝玉在这种事情上最是敏感,当即判定是贾兰的奶奶行事不公,两只脚踩得楼梯板叮叮当当直响,愤然与薛宝琴道:“这些妈妈,都是从小丫头们经历过来的,如今却这样折磨人。” 薛宝琴笑问:“宝哥哥屋子里的李嬷嬷别又是惹着你了吧?” 贾宝玉如同找到了知己,“倒是没惹到我,就是你袭人姐姐在上午挨了数落,这会儿心窝子还疼呢!”薛宝琴可不是薛宝钗,拿得起放的下,一听宝玉说袭人是她的姐姐,大为不悦,刚想说几句打脸儿的话,却眼珠子一转,轻笑道:“宝哥哥这回带来的那位‘姐姐’好风采,听老祖宗的意思是要给给我们做小嫂子的?” 贾宝玉忙伸脑袋往楼上瞄,求爷爷告奶奶的似的请薛宝琴小点声,就怕被黛玉听见。薛宝琴自觉占了上风,这才罢手。 楼上黛玉正和晴雯收拾一顶雨花棉纱帐,晴雯见是贾宝玉进来,没好气的卷了东西要出门。贾宝玉自知理亏,一扭身就给晴雯让出了路,不过这等举动却给晴雯带来了许多误解,小姑娘还以为贾宝玉是厌弃自己,连碰也不愿意碰呢,枉她还对贾宝玉心存了一点奢望,鼻孔一哼,头也不回的走了。 探春等人将犹自失神的贾宝玉扔在身后,拉着黛玉兴奋的说道:“林姐姐,二哥哥进宫的时候见到表哥了,表哥还托他给你送了一幅画。” 黛玉眼中泛过惊喜,难得的对贾宝玉和颜悦色了一次:“劳烦大驾了!” 贾宝玉许久未见黛玉如此俏皮的和自己说话,心中一亮,忙将手中的画卷铺展到桌面上请黛玉赏阅。 黛玉没料到是这样一幅画,迟疑道:“哥哥可与你说了什么?” “这倒没有,只说将画儿给林妹妹,”贾宝玉将当时的场景一字不落的描述了出来,不过掩去了别人对他的嘲讽。 惜春担忧的问道:“林姐姐,表哥作画一向可有深意?我总觉得这血滴子扎眼的很。” 黛玉脑中灵光一闪,猛的问道:“四妹妹说什么?” 惜春不知所措的看向探春、宝玉:“我,我没说什么啊。” 黛玉忙掩饰了震惊的情绪,但是她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住三姑娘贾探春。探春暗道:四妹妹刚才的话寥寥数字,也没什么出彩儿的地方啊,难道是林表哥和林姐姐之间有什么暗语? 还真叫探春说着了。 倒不是什么暗语,而是林致远曾经说过的一件事儿正好应验在了这幅画上,经惜春这么一提点,黛玉才想起。 黛玉笑道:“没什么,就是得了四妹妹的提点,想到了哥哥送画儿的缘由。” 别说探春好奇,就连宝琴也兴致勃勃的拉着黛玉要她讲。 “你们只想啊,我哥哥不偏不巧,就赶众位夫人们都在益华殿的时候去送东西,又说了那两句话,还不是想引着众位夫人们打听皇上的事儿?京中上下正惶恐不安,我哥哥在天子身边做事,他这么一说,各位老爷们还不掂量掂量自己今后的前程?” 贾宝玉恍然道:“怪不得,还是林妹妹想的通透,八成是皇上要临朝亲政,借着表哥的口来告诫众人呢。”贾宝玉嬉笑着恭维道:“到底林妹妹聪明,一猜就中!” 惜春单纯,自然也信了黛玉的话,而薛宝琴再怎样聪慧,她生来的家族只知道经商之道,官场上这些暗影她却并不明了。 唯独探春……怀疑的看着说笑着的黛玉,觉得眼前的林姐姐定然是有着许多的秘密在瞒着她们。探春反复品味着惜春刚刚那句话,试图找出端倪!(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58章 王氏人试探林潇湘 晚间在贾母处用饭,黛玉细心的察觉到王夫人的目光多了几分的探寻,她料到必然与哥哥送的那副字画有关,于是用罢晚饭,黛玉宛然谢绝了探春等人的邀约,领着雪琪急匆匆的回了潇湘馆。 一进门,黛玉便叫雁蓉将那幅白莲图挂到正厅上,如此一来,任何人进潇湘馆,一打眼便能瞧见此画。 “姑娘,我虽不懂画儿,可是这一幅实在是有些素气,咱们屋子又不像是怡红院,不是大红就是大绿,好容易原来挂在墙上的是幅百鸟朝凤图,墨色又多,条幅又宽,如今却巴巴的拿了这个替换下,越发显得咱们屋子多了几分的冷清。”帮着打下手的雪雁极不情愿。 那百鸟朝凤图是画圣真迹,黛玉走到哪里便带到哪里,这些年为姑娘长了不少志气,谁见了不夸赞两句。雪雁倒不是嫌弃大爷的画儿不好,相反,大爷的每一幅都是无价之宝。只是姑娘以往的身子骨不好,紫鹃和雪雁就忌讳叫屋子里摆设的过于素气,而画上的白莲正中了这一点。 黛玉望着雪雁不情不愿的样子,轻笑道:“你且别多话,稍后就知道了,这画自然有‘识货’的人来鉴赏。” 黛玉如此神神秘秘,弄的大家面面相觑。不大会儿的工夫,荣泽下学归家,潇湘馆里一时间热闹异常,黛玉忙问:“今日怎么这样晚?书院的先生留你了?” 桐花书院教书甚严,若是哪一日完不成任务,就要被先生留罚,荣泽自打入学以来日日是韩胜接送,从没有过晚点的时候,今日却……难怪黛玉要这样问。 荣泽净了小手,却不急着吃饭,而是从自己的小书匣子里翻出个成人拳头大小的东西,外面包着雪白的帕子,黛玉记得,这是自己亲自给荣泽绣的,只是里面包的是什么? “姐姐,给!”荣泽包子似的小脸一扬,手掌合起来才能捧住似的递给黛玉。 黛玉小心翼翼的接过,打开手帕一看,是个她从来没见过的果子……应该是果子吧? 雁蓉、碧蝶等都是打南边来的,也不曾过这样的东西,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荣泽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一脸骄傲的看着众人说道:“这叫菩萨果,是专门供奉给菩萨娘娘吃的,先生下午的时候带着我们去法华寺的后山,在那儿摘到的。这是给大姐姐和二姐姐吃的,喏!” 黛玉微微惊讶,法华寺与桐花书院的距离也不近,他们下午匆忙去能看到什么?况且……书院里怎么事先连个消息都没有?她忙吩咐将跟着荣泽的小厮叫来。 小五子不是头一回进潇湘馆,但是每次都心生敬畏,战战兢兢。 负责带路的香卉扭头笑道:“你怕什么?” 小五子嘿嘿两声,摸着后脑勺:“香卉姐姐,我不是怕,我就是……觉得咱们姑娘有种说不出的威严,和咱们家大爷似的。” 香卉憋着笑,一个指头就弹在了小五子的脑门上:“不会说话的小子!见了咱们姑娘要老老实实的交代,知道不知道?”香卉满意的看着小五子啄米似的点头。 二人刚要进门的时候,就听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香卉下意识的回头,一见到来人,“咦”了一声。小五子不明所以的瞧了瞧来者,又瞧了瞧香卉。 那人几步上前,笑盈盈道:“林姑娘可在?” “是彩霞姐姐啊,你这是?”香卉不答反问。 平日里几位姑娘对二太太房里这个得力助手的评价甚高,可以说,打金钏儿去了之后,彩霞俨然稳坐了大丫鬟中的头把交椅。身份变了,心态也会变,彩霞对黛玉身边的一个二等丫头并不放在心上,听香卉这么问,只淡淡笑道:“林姑娘要是在,我就先进去了。” 彩霞越过香卉、小五子二人,也不等通报,径直进了正屋。 小五子咋舌道:“乖乖,这是哪位小姐吧?这么牛气?” 香卉嗤笑了一声:“什么小姐!倒是位大姐儿。不过人家是二太太房里的红人……”香卉忽然想起姑娘说的那句话:有识货的人来鉴赏。说的会不会就是彩霞? 香卉忙吩咐小五子:“你先在廊下候着,待我去看看消息再说。” 小五子赶着“唉”了一声,就往廊下一站,可巧黛玉的鹦鹉正在那儿梳毛儿,见了小五子两眼直放光,脚上拴着金链子噼里啪啦的就往小五子脑袋上扇灰。 小五子还只当是个寻常的鸟儿,也没多想,伸出胳膊就撩了一下,那八哥儿何尝受过这等待遇,一人一鸟斗的这叫一个热闹…… 不说外面如何,只说彩霞自一进屋就看见迎门挂着的白莲图。 彩霞细细的回想二太太描述的样子,和这个八九不离十,心下稍定,才款款的见了黛玉:“林姑娘好。二太太见姑娘晚上没用多少东西,打发我来,这个盒子里是方才舅太太那里送来的菱粉糕和鸡油卷儿,给姑娘尝尝。” 碧蝶接过红漆描金梅花的攒盒,打开给黛玉瞧。 黛玉心中轻笑:王夫人真是一刻也等不及,果然是不出自己所料,当下就派了人来打探消息。只是找的借口未免太过拙劣。 鸡油卷儿为卷制菜点,在贾家的饭桌上并不少见,当年的二奶奶凤姐儿最喜。打和离之后,连带着厨下也少做了许多。鸡油不但是上等调味品,还有一定的医疗保健之功。常吃鸡油可使头发长得油润光亮,碧蝶时常用剩下的余料给小丫鬟们打牙祭,长久以来,小姑娘们一个赛一个的水灵。 黛玉记得刚彩霞说这攒盒里的东西是王夫人娘家嫂子送来的,按照王家的用度,使的该是乌骨鸡,乌骨鸡入肾经,大补妇人,王夫人这么转手送给自己……难道是二太太染上了恶疾? 黛玉忙叫雁蓉搬小杌子,彩霞怎敢托大:“姑娘的好意彩霞领了,只是二太太那里事情多,一时半会儿离不了我。哦,姑娘用完了点心也不必急着还,我自会叫小丫头们过来取。” 彩霞今日的话尤其的多,而且机灵劲儿不输给袭人。黛玉心下凛然,能将二太太伺候的熨熨帖帖的人怎么可能会像别人说的老实木讷? 人不可貌相,说的果然是有道理的。 黛玉欲亲自送彩霞出门,对方在途经檀香书案前时刻意惊呼了一声:“林姑娘,这就是宝二爷口口称赞的白莲图吧?” 彩霞亲眼见了黛玉点头,这才满意的去了。出门的时候免不了遇见正和鹦鹉厮打的小五子,彩霞见是个半大的孩子也不甚在意,只以为是林家表少爷的伴读或是小厮,欠了身便回往前院。 黛玉直见彩霞隐没在尽头才转身进屋:“小五子一起跟进来。” 香卉见小五子满脑袋的八哥毛儿,气不打一处来,“不是叫你在廊下站着吗,惹那小祖宗做什么?” 小五子不知所措,小祖宗是谁?少爷?不对啊,少爷在屋子里好生生的呆着呢! “这八哥儿是姑娘的心爱之物,如今叫你弄成了秃尾巴,小五子,你可真有本事!” 小五子的脸唰的一下子就白了,说起话来结结巴巴:“香卉姐姐,我,我不是成心的,是这,小祖宗先扇的我!” 小五子都要哭了,好端端的站在廊下等回话,这只鸟就是见不得自己的好,几次三番的从上面冲下来啄自己,小五子这才回手的,那八哥越斗越勇猛,狭路相逢,勇者胜……就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小五子垂头丧气的跟着香卉进了屋。 黛玉正站在檀香书案前昂首看画,正厅中伺候的全是林家的心腹。 “碧蝶,你领着表少爷回缀锦楼休息,将我说的话交代给晴雯。” 碧蝶领了命令,趁着夕阳尚未落山,拉着荣泽的小手去了紫菱洲。 黛玉又道:“雁蓉,你和香珊等人去院子里坐着,不准叫贾家的人靠近半步。” 一番吩咐下来,除去黛玉和小五子,屋中只剩下雪雁、香卉两个。雪雁关了正厅的门,香卉点着了十只大蜡烛,两个人小心翼翼的站在椅子上将那幅白莲图摘了下来,铺在书案上。 黛玉十指纤细,轻轻划过裱好的墨宝上,雪雁轻声道:“姑娘,这成吗?他们府上的三姑娘最善点评名家墨宝,四姑娘是丹青好手,就是宝二爷……他最早见到这画儿,要是被人看出来,岂不是要打草惊蛇?” 黛玉狠心道:“话虽这样说,但事到如今只此法或可有一线希望。” 小五子听的云山雾罩的,呆子一般站在那里。 他就见姑娘将好好的画儿按着边线裁剪了下来,那纸又厚又密,一剪下来,自然而然的打了卷儿。 黛玉笑道:“小五子,你且过来。” 小五子往前凑了几步,惴惴解释道:“姑娘,我不是成心的,我以后再也不敢撩拨那八哥儿了。” 小孩子吓得够呛,眼中似乎还冒着水雾。 黛玉“扑哧”一笑,“那天魔星也算是遇上了劲敌,往日里不是扇了这个,就是踩了那个,要我说,你做的好,看他它下回还敢不敢出手。” 雪雁趁机道:“小五子,姑娘虽不责怪你,但是有件事需要你承办,你若办得好,这才是你将功赎罪的好意。” 小五子迷茫的看着黛玉,黛玉轻轻将裁剪好的画卷交给小五子:“好孩子,你可有法子在旁人不发现的情况下将它带出贾府?” ps:小荷这里下月了,零下十三度~~~(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59章 拆画重裱偷梁换柱 小五子挠了挠腮帮子,忽然灵机一动:“姑娘,不如将画轴卷在我的身上?我娘给我做过一件又肥又大的夏袍子,明儿早我把它往身上一套,保管别人看不出端倪。” 黛玉打量着小五子并不甚壮实的小身板,再比量着画轴的大小,无奈的摇摇头:“它不必别的,一折便要受损,况且日头一天比一天炎热,我只怕你还没出园子的大门,画上的墨迹就已经晕开了。” 一旦晕开,哥哥想在画上表达的信息就要大大减弱,甚至会叫曹先生和沈大哥有所误会。 小五子想起了在外面吃麻团时,店家送的牛皮纸:“姑娘,外面有一种纸,又厚实又防油墨,只将这种纸裹在外面,保管不耽误姑娘的大事儿!” 雪雁见小五子信誓旦旦,便劝黛玉:“姑娘,要不咱们就试试,反正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或许二太太不会留意到小五子这么点的孩子呢?” 黛玉听到“二太太”三个字,目光冷峻几分:“也罢,小五子,你这就去寻那牛皮纸,明早表少爷上学前来请安,我们就会将画轴给你准备好,能不能安然将其送出去……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小五子别看个字小,但是脑袋转的不慢,加上他们一家祖孙三代都效忠林氏,对黛玉的话自然是当成了圣旨一般:“姑娘就瞧好吧!” 待小五子出了门儿,黛玉忙叫雪雁、香卉二人准备笔墨纸砚。雪雁一边踩在小杌子上寻书架子格儿里的墨盒,一边轻叹道:“好在大爷的画儿用色极少,又寥寥数笔,若不然,姑娘想再临摹一幅又要闹腾到什么时候!” 黛玉嗔道:“虽是数笔,但是哥哥画艺精湛,远非常人能临摹出来,我也只能是尽力而为。” 几年前黛玉初到贾府的时候,丹青书画上的这些东西都是扬州带来的,行程匆忙,她又只当这是小事儿,时间久了贾家自然会替自己准备。哪里想得到王夫人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小事上苛待黛玉,不过也难怪,连惜春这样的嫡出小姐,画画的时候也只赭石,广花,藤黄,胭脂这四样颜色。再有,不过是两支着色笔就完了。黛玉初来乍到,如何能越过惜春去,又怕贾宝玉嚷嚷出去,给自己弄来些好的,叫惜春难堪,她便渐渐就收起了画具,时间一久,更少有姊妹知道黛玉也是个丹青中的好手。 哥哥接手家中俗物之后,黛玉还何须忧愁这个,早就有采买送来了大染,小染,著色这样的画笔几十支,纵然黛玉画到明年也是尽用了。好在此番又进贾府,雪雁一时勤快,将东西装的甚是齐全。 重重的画匣子往桌案上一放,占了好大一块地方。雪雁打开黑亮亮的盖子,伸手掏出石青、石绿、蛤粉、胭脂这四样,不好意思的说道:“姑娘恕雪雁愚钝,跟了姑娘这么久,眼界也就只这样了。” 黛玉惊讶的看着雪雁,欣然道:“看来我们雪雁也快成为个小画童了,寻的颜色又准又快,可不就是这几样!你去打水,叫外面候着人的照常做事,别叫贾家的婆子们看出异样。” 雪雁忙应声去了。 潇湘馆里灯盏辉煌,黛玉俯身在书案上细心勾勒着白莲的嫩叶,稍不留神,鬓角的碎发往下一坠,正好搭在悄然绽开的花瓣上。 “呀!”黛玉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抬头。雁蓉忙上来查看,悻悻然的拍着胸口查看道:“还好,还好,姑娘放心,那墨色并没晕开!” 黛玉眉头紧皱:“虽没晕开,但是刚刚颜色未干,线条便粗细不均,扎眼的很。” 黛玉一只手已经搭上了画纸,随时就要给其来个“开膛破肚”。恰这时,桌子上的钟摆子叮叮当当的作响,雁蓉劝道:“姑娘,巡院子的妈妈们要来了,要不,咱们就先应付应付吧!” 黛玉如何不知,林之孝家的是王夫人的又一心腹,彩霞能在稍早的时候来,黛玉相信,林之孝家的也不会轻易放过潇湘馆。 哥哥的画轴已然裁好,现在墙壁上空荡荡,万一林之孝家的巡过了怡红院,一进潇湘馆看不见它,就等于告知了王夫人。 想到这里,黛玉紧攥的指骨微微松开,耐下性子,重新提起画笔着色。 众人便见姑娘额上虚汗直冒,她们又急又气,只恨自己没本事,帮不得姑娘的忙。紧赶慢赶,黛玉终于忙完了最后一笔,将小蟹爪往笔架上轻轻一放,长长舒了口气。 “俗话说:三分画,七分裱。雁蓉,你以前跟着大爷也学过这样的手艺。我只将人和画儿交给你,务必在林之孝家的进来前弄出个模子来。” 雁蓉临危受命,忙道:“姑娘快歇着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别看雁蓉说的容易,但是她自己心里也没底。原大爷裱画的时候一半送去苏州最有名望的云天书院,那里的掌柜最爱大爷的墨宝,不但分文不取,还要亲自上手裱画。剩下的一般多是半成品,或是大爷私下送人的小幅,就自己去弄,身边伺候的丫鬟们打打下手。雁蓉那个时候也学了一些,跟着姑娘不敢偷懒,这个手艺多多少少捡起来一些。 今日裱画实在是条件苛刻,什么挣板、裱桌、晾竿一色皆无,只有几支排笔和棕刷。雁蓉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往上冲。 也不知林致远是有意还是无意,真迹上的裱画并未请宫里面的师傅,而是林致远亲力亲为,甚至连技法也大不如以前,不仔细打量绝看不出是林致远的手笔,雁蓉稍稍松了口气,指挥着香卉、香珊等忙前忙后。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雁蓉这么一侍弄,还真有几分那样的意思。 “姑娘,巡院子的人该来了,可是咱们已经来不及晾干,这可如何是好?” 单差最后这一步,雁蓉实在是无奈,不免急的是团团转。 黛玉披着单衣站在桌案前,细心的查检着每一个环节,沉声道:“已经有八成的相似了,林之孝家的是个外行人,咱们将屋子里的灯熄灭大半,她未必看的清楚。只等人一走,你们几个连夜晾干,时间上也还充裕。” 碧蝶个子高挑,她刚往椅子上一站,准备挂起来这幅白莲图,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林之孝家的领着查夜娘子们正进潇湘馆。碧蝶手疾眼快,将挂绳往墙上一勾,还不等雁蓉去扶,“砰”的从上面跳了下来。 雪雁顺势几口就熄灭了大厅里燃着的三盏烛火。 潇湘馆沉浸在昏暗之中,屋外的人一见烛火猛然昏暗,迟疑的在门口低声道:“林姑娘可是睡下了?” 雪雁和雁蓉忙出门相迎,见了林之孝家的笑道:“林大娘快屋子里请。”林之孝家的正要迈步子往里面查看究竟,忽的想起了女儿小红的一句话:林姑娘可不是三年前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孤女,由得她们作践,妈妈做事前先想想林姑娘的哥哥。 林之孝家的脚下一顿,粲然笑道:“不进去了,我们人多嘴杂,若是吵到了林姑娘可了不得。夜虽短了,但是院子里的婆子们赌钱吃酒的可不少,我们还要别的地方去,明儿林姑娘起了,就劳烦雪雁姑娘和雁蓉姑娘替我给林姑娘请个安。” 雪雁一听林之孝家的意思是不打算进屋,不由得在心底长处一口气,香卉这个机灵鬼儿早就端着钱串子守在了两位姐姐身后,雪雁笑道:“妈妈们巡夜辛苦,这些钱虽不多,却是我们姑娘的心意。” 林之孝家的淡淡一瞥,她身后的娘子们却是个个眉开眼笑,暗乐此番来潇湘馆收获颇丰。看盘子里的钱串子,至少每人能得半吊钱,远比夜会赌局来的轻松,还不必提心吊胆。 好容易将林之孝家的送走,雪雁和大伙儿暗自偷乐,还以为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姑娘,林大娘今日倒是好生的豪爽,连门也没进,生怕扰着姑娘的好梦。” 黛玉正闭目养神,耳朵一字不落的倾听着外面的动静:“你们先别得意过早,林大娘不懂字画,但是有人却极通晓,如若今晚不能完工晾干,只怕小五子还没将其送出去,咱们就得露馅。” 正站在椅子上摘画的碧蝶奇道:“姑娘说的是二太太?难道她也懂这个?” 黛玉汲着鞋下了床榻:“二太太虽不懂,但她却有个能‘慧眼识英雄’的好女儿。我留心看了一下,宝玉他们去缀锦楼的时候,三丫头的眼睛可一直没离开这画。” 雪雁却认为姑娘是在杞人忧天:“我的好姑娘,三姑娘与你交好,就算察觉出了什么,也未必会大声嚷嚷开,小五子将画儿交给世子爷,他们在外面装裱画的本事是一流,不到晚间定能拿回来,再往墙上一挂,神仙也看不出端倪!” 雁蓉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姑娘,明儿你只管出门去大奶奶那儿做针线,家里留下我和碧蝶,谁还能趁姑娘不在的时候进屋搜检不成?我们两个只牢牢的守在大门口,一左一右,连个虫儿也别想飞进来。” 黛玉欣慰的看着满屋子忠心耿耿的丫鬟,经她们这么一开解,自己也暗笑不已,探春生性大方得体,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找自己的麻烦…… ps:九点发文啦~~~(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60章 探春疑心送画出府 黛玉的担心并不多余,事实上,三姑娘探春正躺在床上为这幅画的事儿而辗转反侧。 今晚是侍书值夜,她的床铺与探春仅数步之遥,姑娘的一举一动尽在自己的眼中。侍书好奇道:“姑娘睡不着?” 探春翻了个身,半侧着望向侍书道:“今儿在缀锦楼,你发现林姑娘可有何异常没有?” 侍书披了个单衣盘腿坐在矮榻上:“要说异常……林姑娘倒是没有,倒是晚上院子里巡夜的妈妈多了一倍,姑娘不知道,”侍书压低了声音,“太太的陪房周瑞家的常会赌局,今日竟忙的不得了,领着三四个娘子在滴翠亭和沁芳亭一带转悠。我方才去怡红院给宝二爷送玛瑙盘子,途径水廊的时候看个正着,周瑞家的见了我还遮遮掩掩,躲到了滴翠亭里。” 探春半撑起身子,忙道:“刚才你怎么没说?” “嗨,还不是我去了怡红院,见宝二爷那里正闹腾,咱们送去的盘子直直被小爷给砸碎了事,我一时害怕,连这个也忘记了。” 探春并不以为意,自己的亲哥哥什么脾气秉性她最清楚,探春此刻关心的是侍书前面的话:“这个周姐姐和林大娘可不是一路人,什么露脸的好事是定要冲在前面的,可是一到苦活累活,十匹马也未必追的上她的影子。她又会灌迷魂汤,二太太对她是言听计从,连咱们家许多辛秘之事,我们这些少爷小姐不知道,周瑞家的却清清楚楚。她此刻出现在滴翠亭绝非偶然,定是太太嘱咐了什么。” 侍书忽的想起前两日怡红院里的传闻,慌道:“姑娘忘记了?怡红院里前两日闹了贼,有人半夜翻墙,将二爷吓了个半死,太太大发雷霆,吩咐各上夜人仔细搜查,又叫查二门外邻园墙上夜的小厮,园内灯笼火把,直闹了一夜。至五更天才消停半会儿,怕这次不是又要来了一遭吧?” 探春哼笑:“怡红院里人来人往,能有什么贼胆大包天,不过是二哥哥听了外面清客的谣传,说老爷要回京述职,他一时害怕,想了这么个法儿糊弄太太呢!要真是有贼进了院子,二太太就是再不待见我这个庶出,也断不会落人口实,将人手都安排在怡红院和潇湘馆两侧,而扔下我们秋爽斋不管。” 侍书一拍巴掌,醒悟道:“可不就像姑娘说的!要是巡查院子,怎么也该往暖香坞和藕香榭安插些人手,莫非……”侍书忙住了口,她一个丫头,妄自揣测二太太的心思也要不得。 探春微微颔首,“瞧着情形,二太太是盯上了潇湘馆。只是林姐姐那样聪慧,二太太的手段可不高明,叫人知道该怎么非议咱们贾家?叫林表哥知道,又该是另外一场风波。” 外面骤然起了狂风,秋爽斋的窗户被刮得呜咽作响,侍书忙汲着鞋子下床去插窗栓:“姑娘用不着担心这个,你是全心全意替太太着想,她却未必领情,像上次姨娘的兄弟没了,姑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撑了下去,得罪了姨娘,就为了叫二太太知道,生恩不如养恩,谁知道大太太奚落姑娘的时候,二太太没事人似的。” 侍书提起这个就气,琏二爷的新娘子还没娶进来,老太太叫姑娘和大奶奶,宝姑娘联手理家,三姑娘明着暗着帮衬着二太太跟前的人,可隔着一层肚皮,这心就怎么也捂不热。 探春神情恹恹,“太太如何对我是在其次,我只担心她惹恼了林家,给咱们带来祸端。”二太太行事说话少有算计,周瑞家的倒是计谋不断,却样样都只为自己谋利。 侍书将信将疑,“姑娘说的可夸大了吧,林家再怎样都与咱们连着亲戚,林姑娘可是老太太亲外孙,就冲这个,林家就要给二太太几分面子。” “可谁又给林家面子?”探春反问道,“你只看着吧,今夜风平浪静也就罢了,一旦闹出家丑,林表哥就是拼了命也会出宫上门理论。” 探春隐隐揣测到今晚太太的做法是察觉到了什么,她也一样,表哥送林姑娘那幅画应该是有特殊的蕴涵意义,只是外人不知道。或者说,林姐姐一开始的时候也没弄明白,是惜春的那句话惊醒了梦中人。然而自己听起四妹妹的话来再简单不过,能有什么隐晦意思? 探春就像个钻进了迷宫中的行者,一心想要找到出路,却苦于没有指引,直到二更天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次日一早,周瑞家的打着呵欠往王夫人的上房去,心里直骂二太太多事。暴风骤雨了一夜,她们这些人眼睛都要望穿了,也没见潇湘馆里溜出半个人影。亏得二太太信誓旦旦的说林姑娘一定会耍小手段。 跟班的一个婆子巴结道:“周家妹子,咱们这个时候回的是不是尚早?园子门才开,二太太可是吩咐了,叫咱们守到天亮!” 周瑞家的狠狠的往婆子的脸上啐了一口,骂道:“这还不是天亮?你当二太太是什么人,有这个闲工夫等咱们,老太太那儿用早饭,若是迟了一刻钟,你们几个可吃罪得起?” 婆子讪讪的住了嘴,心中却对周瑞家的话甚是鄙夷。 恰她们几人刚出了院门,一个小小的身影就从北门挤了进来,小厨房的柳妈妈正从角门接手新鲜的菜蔬,一见来人,未语先笑:“这不是表少爷身边的小五子?今日怎么早就来接表少爷?” 小五子罩着件宽肥的夏衫,粗麻布,又透气又凉快,正是他这样年纪的少年喜欢的款式。小五子见了柳妈妈也不打怵,朗声问道:“柳妈妈早。” 柳妈妈没儿子,只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儿,看的眼珠子似的,见小五子这样机灵懂事,心里别提多喜欢了,忙叫住他:“妈妈这里有热腾腾的栗子糕,你吃了再去学堂!” 栗子糕是给贾宝玉准备的,在大厨房记账,食材却进了小厨房,柳妈习惯多做些预备着送人当人情。 小五子心里还惦记着大事儿,如何肯多耽搁,撇下句道谢的话就从小院里的角门里蹿了出去。 柳妈在背后一边笑骂道:“这小子,倒是个忠心的,”一边扑打着身上的浮灰。 再说小五子人小身法灵活,没多时就跑到了紫菱洲,小拳头刚要往上噼里啪啦一顿敲,就见门开了一个小缝,晴雯正探头探脑,一把将小五子拉进了院子。 “怎么这样的迟?路上有人见着了?”晴雯急切的问道。 “晴雯姐姐放心,园子门一开我就进来了,只在小厨房碰见了柳妈。”小五子往晴雯身后瞄,“兰少爷的人都没醒?” 晴雯努努嘴,指向了窗口:“兰少爷正在书斋里做早课呢,那些本该伺候的人一个个正犯迷糊,困觉呢!” 二人一前一后进上了缀锦楼,荣泽端着一碗芝麻糊喝的香甜,一见是小五子,荣泽眼睛立即弯成了月牙形:“晴雯,给小五子一碗吃!” 小五子并不客气,端着热气腾腾的芝麻糊狠狠的灌了一口。晴雯嗔道:“恶鬼投胎不成,学里不是已经预备了吃的?” 小五子舌头烫的发麻,却还是禁不住美食的诱惑,待听了晴雯的话,皱着脸苦笑道:“我只是少爷的小厮,书院可不管我们的伙食,碧蝶姐姐带的东西都是小糕点小饼子,天又热,还没等晌午呢,就已经快馊了。学府里的伙食又好,又不好钱,我只恨自己没天分读书,若不然也跟着少爷拼一拼往书院里奔了。” 晴雯笑道:“瞧瞧,瞧瞧,感情我们小五子读书不为别的,就为吃上这几顿的白食!” 对于小五子的尴尬,荣泽适时的扯着帕子擦了擦小嘴,“我们去给姐姐请安。” 晴雯掏出怀里的银表链子,说道:“今儿照往常快了些,只怕园子没几个人。”晴雯细细的嘱咐小五子:“等会儿要是见了什么人问话,你就说书院里备考,先生召表少爷早去温书。” 小五子一边答应着,一边按住腰间缠着的牛皮纸。 晴雯俯身抱起了荣泽,叫了跟车的妈妈提着包袱往潇湘馆去。果然如晴雯所说,整个大观园里只扫院子的婆子,灰扑扑的往两侧的小径上扫落叶。晴雯几个是一溜小跑到了潇湘馆,黛玉等人早就在此静候,见小五子忙问:“东西带来了?” 小五子重重点点头,往门板后一站,撩起宽袍子开始拆解腰间缠好的牛皮纸。 黛玉细心的摸了摸暗黄无光的纸张,果然没有汗液,对小五子的童言先信服了几分。 “姑娘万幸,”小五子笑道:“昨儿下了一场暴雨,地气不是那么湿热,我就算将这画轴围上几十层也未必叫人看出端倪。” 说到做到,小五子还真将白莲图缠了几道重新扎回到腰间。雪白的腰带往上一挂,谁还能看出里面的毛病? 黛玉松了口气,千叮咛万嘱咐道:“稍后见了韩管事,切记要亲手将画轴给他。叫韩管事去寻世子,只说这是咱们家大爷的真迹,剩下的多一句都不要讲。” 小五子肃然点头,对黛玉的话只有信服!(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61章 四家之女摒弃在外 荣泽等人一走,黛玉的右眼皮便莫名的猛跳,心神开始不宁,越看墙壁上的临摹卷轴越觉得不安,雪雁安慰道:“姑娘别急,韩管事一定能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说不定不到晚上,大爷的画就回来了,即便是三姑娘要探个究竟,还能说什么!” “三姑娘未必会找咱们家的不自在,姑娘当留心宝姑娘。”雁蓉说道,“难道你们没发现,昨日在缀锦楼,谁都不缺,单只少了她。我再不信她事先没在宝二爷那里见过画儿。” 往好听了说,薛宝钗是为人精明干练,难听点,这位宝姑娘有点见缝插针的意思,她与黛玉一前一后进府,收买人心的本事是黛玉远远不能及的。 黛玉思忖道:“以薛家如今这个态势来看,她们愿不愿意趟这个浑水还不确定,就算瞧出什么,宝姑娘也会权衡利弊,看咱们家与二太太谁更胜一筹。” 众人说着,外面就有回事的妈妈来请黛玉去用早饭。如今园子里有了小厨房,大厨房倒是轻便的多,每日只忙活着老主子们的吃食即可,底下这群小主子都交给了善于烹菜调羹的柳妈。这位柳妈最擅长说奉承话,巴结的怡红院里一干“二等主子”个个是眉开眼笑,连四儿、春燕这些上不了台面的都能时不时的得些热糕打牙祭,更别说是袭人、紫鹃之流了。 贾母年纪颇大,精神头不比以往,有的时候后半夜也未必睡下,甚至有时天大亮,才微微泛起了困意。鸳鸯等和王夫人一商议,索性就叫各位少爷姑娘们在院子里的抱厦里用饭,偶尔贾母提及,大家再往前院正房来。 由此黛玉根本不必出院子,只往临近栊翠庵的凸碧山庄去即可。那里有宽宽敞敞的几间抱厦,姊妹们用罢饭菜,还可在此吟诗作对,倒不失为绝佳之地。 黛玉到时,院子外只零星几个小丫鬟在廊下喂鸟,一见林姑娘忙上来请安。 黛玉见她们似乎是李玟、李琦的丫头,便奇道:“三姑娘、四姑娘未来?” 屋中之人恰听见外面响动,小姐妹俩齐齐迎了出来,笑道:“是林姐姐来了!” “两位妹妹早,”黛玉微微欠身,“大嫂子没和你们一道儿?” 按照往日的规矩,李纨起的最早,先去贾母处问安,若老太太起的晚,她只往二太太的院子里去,忙完了这一切,将将好时间到,领着李家姊妹俩就到凸碧山庄陪着探春几个用饭。 今日却怪……黛玉可没看见素云、银蝶两个的身影。 李琦直爽的笑道:“大姐姐说,老家来了客,老太太命三姑娘、四姑娘去前院款待,要咱们这些人先动碗筷。” 李玟却担心黛玉吃醋,林姑娘的小性子自己可是有所耳闻,虽然相处起来倒没察觉什么,可谁知道妹妹的话会不会触到林姑娘心中的刺?李玟忙解释道:“不单我们姊妹俩,稍后还有薛家的两位姑娘!” 就听薛宝琴笑盈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李姐姐可是叫我?”她身后还跟着一袭白衫勾着银边儿的薛宝钗。 怪不得人常说,背后莫论人之短。 李玟暗自庆幸自己没往深了说,要不然可不就给大姐姐惹了麻烦?这位宝琴姑娘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五位姑娘进了抱厦,薛宝钗左右打量:“邢家妹妹呢?” 少了贾宝玉,这抱厦里就像是空落落的,薛宝钗自然就想起了平日里最不起眼的邢岫烟,既然老太太发了话儿,是叫贾家之外的六位姑娘先行用饭,那不等邢岫烟总不好看。 一听宝钗的话,众人是面面相觑,邢岫烟原是跟着迎春住,后来迎春出嫁,她不好单独占着个院子,早早的搬出了缀锦楼,贾母怜惜邢岫烟单薄,就叫探春收拾了秋爽斋里的一间小阁子,请邢岫烟住了下去。 起初探春几次三番的叫邢岫烟与自己同室而居,只是贾探春素喜郎阔,早将秋爽斋里最大的三间房打断,连成一片,邢岫烟如何肯。幸而那小阁子三面墙厚重,点上火龙最暖和不过。 黛玉不在的时候,都是探春领着邢岫烟来凸碧山庄与姊妹们用饭,不见三姑娘,又不见邢岫烟,薛宝钗自然要问。 薛宝钗私下打量,算上黛玉一个,个个年纪比自己小,她只好吩咐了小丫头文杏去秋爽斋请人,谁知还没等出门,邢岫烟颤巍巍的扶着她的贴身女婢篆儿往前来。 这些小姐们慌忙上前将邢岫烟迎到了大迎塌上:“邢姐姐的脚怎么了?” “不碍事,就是昨日下雨,地上湿滑,我走到栊翠庵的时候没留神,在青石小道上跌了一跤。” 薛宝钗嗔怪道:“雨虽大,妹妹却该更加的小心些,那栊翠庵前尽是小路,又遮遮掩掩的好些树木,积了泥水也不容易发觉,我前几日回母亲那里,刚巧经过,可不就是像大妹妹似的,险些歪倒,若不是莺儿手疾眼快扶住了我,还不定怎么样呢!” 李玟、李琦姐妹俩赞同的点头,黛玉与往常一般,轻易不附和宝钗的话。薛宝钗面色依旧,心里却着急的很,她前两日在栊翠庵前丢了一件要紧要紧的玩意儿,要是被有心人见,自己一世的英明可就毁了,薛宝钗悄悄派莺儿在栊翠庵附近寻觅,都不见踪影。今日拿话来试探,就是想看看有无自己不曾知道的流言传出。 薛宝钗见一个个都面如常色,唯独邢岫烟因为伤痛时而轻轻扯动唇角,她心里不由得暗暗怀疑。越看邢岫烟越觉得对方是装出的老实模样。莺儿以往说过什么来着?是了,这个邢岫烟和栊翠庵的妙玉是同乡。 同乡……志同道合的闺中密友,会不会是邢岫烟因常去栊翠庵就拾到了自己落在半路上的东西? 薛宝钗想到这里,眼前再美味的佳肴也变得索然无味。 侍立在薛宝钗身侧不断上菜的小丫鬟瞧到,微微探头看了看柳妈今日准备的菜色,四凉四热,甚是丰盛,还有蟹黄蒸饺,笋肉锅贴,萝卜酥饼……小丫头暗暗吞了吞口水,直道宝姑娘好刁的胃口,这样的好菜也不知道珍惜。 用罢早饭,姊妹五个也不见探春、惜春等回来,黛玉心里装着事儿,找了个由头,只推脱自己头痛欲回潇湘馆。 原本打算在饭后与黛玉畅谈的薛宝琴见状,也只能掐断了高昂的兴致。薛宝琴跟着贾母住,现在贾母处来了外客,她不好再回去,哥哥出府的时候又交代的明白,叫自己轻易不准往西跨院和蘅芜苑去。 薛宝琴看向李玟、李琦俩姐妹,想到稻香春叨扰一番,却见这俩小姐妹眼神游离,分明就是不乐意招待自己,薛宝琴气鼓鼓的站起身:“我去宝哥哥那里了。” 头也不回的扭身去了。薛宝钗笑道:“这丫头,不知道又来了哪阵风……我看天色越发的阴沉,林妹妹还是早早的回去躺着吧,我送邢大妹妹回秋爽斋。” 邢岫烟受宠若惊,对薛宝钗的突然示好实在是不明缘由。 且说黛玉等姊妹分了四拨儿各自去忙,直到午后时分也不见探春和惜春等人的踪影。临近日落时分,黛玉又急又喜。急的是荣泽和小屋子还未归来,要这个时候宝玉等人携伴而来,墙上的赝品是无论如何也伪装不了的。喜的是小五子或许会带回来好消息,哥哥画中的用意几近揭晓…… 黛玉就如同是热锅上的蚂蚁,手中持着的书根本起不了作用,眼神更是几刻钟便要往外面瞄一次。 “姑娘,回来了,回来了。”偎依着门框站立的雪雁一见远处来的两个小身影,忙冲屋中轻喊。 晴雯领着荣泽刚一进屋,潇湘馆的大门就被虚掩上,只留一个小小的缝隙,香卉在这儿眼见不错的盯着。 小五子见了黛玉,兴奋的说道:“姑娘,我按照姑娘的意思将画给了韩管事,白日里,韩管事带着我去东平侯府,他们问姑娘瞧出了什么……” 黛玉忙道:“你怎么说的?” 小五子嘿嘿一笑:“姑娘放心,我记得姑娘说的呢。世子爷拿了画儿去外面,我等到午后,他们才叫我出去。” 黛玉望着小五子干瘪的肚子,“那……画儿呢?” “世子叫我捎话给姑娘,请姑娘一定撑过这一晚,明日他亲来送东西。” 黛玉已然有了预感,听小五子这么一说,苦笑道:“沈大哥也太瞧得起我,只怕这会儿就要熬不过去,何况是整晚上!” 雁蓉宽慰道:“贾家的两位姑娘不是出园子了嘛,就算回来,都什么时候了?她们如何有这个闲工夫出来串门子?还不早早的歇下了。林大娘戌时一刻出来巡夜,只等她们一出去,咱们锁了院子门儿,谁敲也不开!” 黛玉无奈的点头,荣泽学习一日,早就饿着肚子。书院中的伙食再好,也不如家里稳妥,黛玉吩咐碧蝶从钱匣子里取了二两的银角子:“出门的时候别叫人看见,去找柳妈,借了她们的小厨房,你亲自下厨给表少爷和表姑娘做几个爱吃的拿手菜回来。” 碧蝶一直犯愁自己进贾府之后无用武之地,听黛玉的吩咐,忙欢喜的取了银子出门儿。 没想到此番却是收获颇丰,碧蝶到了小厨房,正是从柳妈等人的话语里察觉出了蛛丝马迹的可疑…… ps:群中有忠实书友做了爸爸,小荷在此恭喜恭喜哦!祝大宝贝身体棒棒的~~(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62章 贺寿(上) 头夜里那场雨终归是没下来,清晨时分,整个园子里雾气极重,到处是湿漉漉的叶片花瓣,潇湘馆里前院是百竿修竹,后院是大株的梨花兼着芭蕉,凤尾森森,龙吟细细,一片翠色环绕。 黛玉未着正装,头上只随便挽着髻子,丁点发饰全无,身上是纱裙短衫,外面套了个大红羽纱的单衣遮挡雾气。她身后跟着香卉、香珊两个,一人抱着官窑甜白釉锥花的僧帽壶,一个端着斗彩葡萄纹杯。 三人聚精会神的寻觅着树丛间的什么。 那芭蕉扶疏似树,质则非木,高舒垂荫,黛玉踮着脚,手握住的小银勺往芭蕉叶上一凑,轻轻一压,只见宽大细密的芭蕉叶猛的一坠,一滴晶莹剔透的露珠便要下滑。 “姑娘,接住了!”眉开眼笑的香卉举着斗彩葡萄纹杯,深深的白瓷碗内汇聚这不少的露水。 原来黛玉记林致远曾说过烹茶的乐趣在于水,天下人皆以为好水是在龙泉,其实天地精华尽在琐碎之中,未必就要费心费力的往龙泉去。哥哥曾谈道:三年前重元寺骤降暴雪,压得几株老梅几乎没弯了腰,重元寺的主持收集了梅树上的雪,次年请林致远去品,没想到当时的老主持有些眼花,竟将梅树上的宫粉梅一块儿扫进了坛子中,他们烹茶时隐隐有了花香,比往日吃的更叫人怯意。 当日林致远说及的时候满是留恋,黛玉便放在了心上,还真从一本古籍上找到了贮水的良方,这才有了一大清早,在众人尚熟睡的时候领着香卉等人出来寻觅。 黛玉伸手拨开了额角下滑的青丝,俯身去看香珊怀中的僧帽壶,里面已然有了小多半,不禁笑道:“哥哥回来的时候看见一定喜欢。” 香卉、香珊知道这是姑娘惦念着大爷,忙岔开了话题,笑道:“姑娘昨日睡得早,可知道碧蝶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碧蝶本拿着银角子去小厨房,可潇湘馆里的人等了又等,最后送菜来的却是柳妈跟前得力的两个女人,还笑着说碧蝶姑娘拉着柳妈说话,一时间不能回来。 黛玉担心,派了两拨小丫头去催,回来的人都说碧蝶姐姐叫姑娘放心,她忙完就回来。 直到戌时初刻也没见人影,黛玉熬不住先睡了,此刻一听香卉的话便问:“碧蝶一切安好?” 香卉笑道:“姑娘放心,碧蝶姐姐安好,她昨晚可悬着呢,几乎没在门口撞见林之孝家的来查院子,还好碧蝶姐姐机灵,见咱们这里火光异常,躲在小路上没出来。碧蝶姐姐还说呢,今早有事儿回你!” 香卉心里却暗暗奇怪,碧蝶姐姐昨日回来的时候像只偷腥的猫儿,不知道又打听来什么好故事,连雁蓉姐姐问,碧蝶姐姐都不肯说,只嚷着在姑娘面前才肯透露。 黛玉并不在意的笑笑。一刻钟后,院子里的人多了起来,潇湘馆的门儿一开,就有新琏二奶奶派遣丫头来送折枝花。那丫头原也在王熙凤手下听差,做的是扫院子的苦力,如今主子换了一个,差事却骤然越了几级,清闲的很,每日就是在婆子们那里领来折枝鲜花,游走在大观园里的各处。 那丫鬟将满盘子的紫薇、金丝桃递给雪雁,笑道:“林姑娘,今儿是我们二奶奶的好日子,她本只想简简单单请姑娘们去藕香榭吃顿便饭,没想到宝二爷知道后告诉了老太太,蒙老太太恩典,请大奶奶帮二奶奶操办个宴席,还请了家下交好的几位故交太太。我们二奶奶请林姑娘一定赏光!” 黛玉心生疑窦,琏二表哥的新娘子过生辰,如若是大办,没道理大家不提前知会一声,也好准备些薄礼。这么突兀的事儿……二奶奶可有些唐突了。 碧蝶站在那丫鬟的身后,冲着黛玉使眼色,黛玉心中领会,便道:“你回去只管禀明你家奶奶,只说我稍后就到。” 小丫鬟笑着欠身去了。碧蝶见人确实走远才道:“我昨日回来的晚,还没来得及跟姑娘回禀,我在小厨房和管事的柳妈闲谈,才知道原来昨日贾家来了客,是雍王府的某位主子,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可老太太心情大好却从大厨房的席馔上能瞧见一二,大厨房忙不过来,柳妈调去做甜汤,时辰上赶的很,什么热糕、果脯都是打外面买来的。姑娘说,荣府上是不是借着给新二奶奶过寿的由头来宴客?” 黛玉努力的回想着哥哥和曹先生、沈大哥等人的闲谈,从来没出现过这么一位王爷,难道是建功立业回来的新贵?不对,皇上现在缠绵病榻,边疆又看似太平,京城里又哪儿蹦出个这样的人物? 既然不知,黛玉索性不去想它,只起身吩咐道:“二嫂子的请,我们不好迟了,雪雁,比照着每年大奶奶生辰的例,预备一份厚礼。” 雪雁忙应了,黛玉等人收拾妥当,送走了荣泽,又嘱咐碧蝶、晴雯看家,守着雪琪,她才领着三四个人往贾母处去。还没走到西门,就碰见迎面而来的薛宝钗。 薛宝钗一改往日的寡淡妆扮,极是用心的拾弄了番,黄衫娇羞,环佩红艳,加上薛宝钗本身就是个地地道道的美人,还真有几分杨妃的意思。 薛宝钗热络的招呼了黛玉,二人一起往贾母的上房去,还未进院子,就听满屋子的人说笑。 东府里的大奶奶尤氏拉着满是羞涩的琏二奶奶站在贾母下首,婆子、媳妇们就在院子里一拨一拨的给其下跪祝寿。鸳鸯领着小丫鬟们端着钱笸箩往下分发。 贾母倚着一个各色玫瑰芍药花瓣装的玉色夹纱新枕头,指着进来的黛玉、宝钗二人,与琏二奶奶笑道:“这两个猴儿来的迟,你是寿星公,可要仔细罚她们!” 薛宝钗抢道:“今日是二嫂子的喜日子,宝钗但凭嫂子处罚。” 黛玉没吱声,抿嘴笑望着徐宝钗。琏二奶奶忙上前拉住薛宝钗:“宝姑娘能来就是我的福气了,只盼着姑娘待会儿多饮几杯我敬下的水酒。” 满室的孙媳、孙女,贾母只觉着自己也年轻了不少,一时间心情疏朗:“珍哥儿家的,我交代你的事儿你筹办的如何?稍后几位夫人到了,你可不能给我出岔子。” 尤氏扔下了琏二奶奶,几步上前:“老祖宗昨夜吩咐了我,大爷连夜派小厮去了肇庆班请班主老来唱堂会,这个时候只怕已经进了园子,咱们家的十二个小戏子也样样妥当,夫人们听腻歪了,只将她们做个调味。” 贾母称赞的点点头,尤氏得了鼓励,再接再厉道:“酒席摆在二奶奶早先看好的藕香榭,那里四面有窗,左右有曲廊可通,亦是跨水接岸,后面又有曲折竹桥暗接,池中莲花大盛,岸边又有桂花树,闻着花香,听着雅乐,岂不美哉?” 尤氏的一席话说的贾母跃跃欲试,直念叨:“这样好的日子,很该叫云丫头也来热闹热闹。” 黛玉知道贾宝玉是最喜欢喝史湘云厮混在一起的,于是侧身去看贾宝玉,果见贾宝玉拍着巴掌赖在贾母的怀里:“老祖宗圣明!” 老祖宗爱怜的抚摸着宝贝孙儿的头发:“你云妹妹如今定下了亲事,出来的机会就更不多了,也罢,”贾母叫了屋子外面伺候的林之孝家的,“你去告诉你家男人,叫他亲自去接史大姑娘。” 贾宝玉扭动了一下腰身,“老祖宗,让我一起去吧!” 贾母忙揽住他,坚决不肯:“这可万万不能,外面暑热渐重,他们皮早肉厚的走在街上还不觉什么,你若是有个好歹,他们也要着急不是?” 林之孝家的也清楚宝二爷的秉性,以前去书院跟着的李贵好悬没被丢了差事,林之孝家的如何肯叫丈夫冒险,她忙赔笑道:“宝二爷只管在家静候,史大姑娘稍后就会被接来。” 贾宝玉满是失落的望向了林之孝家的,暗道:果然女子出了嫁就变得愚钝不堪!自己何尝就真的是为了去接云妹妹,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出去逛逛。 不提林之孝家的出门嘱咐自家男人套车接人,只说荣国府东边的角门处停了一辆极不起眼儿的马车,车上下来个五十开外的男子,驾车的小哥儿拿着帖子,望着敞开的角门,叫住了看门的家丁。 “这位兄弟,我们是林家的下人,来拜见我家姑娘,劳烦你往里通报一声。” 那看门的家丁是个极势力的人,先看了看停在面前的马车,撇撇嘴角,又见马车上下来的这俩穿着朴素,就算是贾家的二等奴才,只怕也要比照着好些。 “去去去,什么地方来的骗子,就你这身打扮也敢说是林家的人?”荣府家丁斩钉截铁道,“我们表少爷是当朝四品,”家丁一竖大拇指,颇自傲道,“林家往来没有白丁,平民,你这样的打扮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敢称是林家的奴才?赶紧哪里来的往哪儿去,别在我们府门前晃悠,小心叫你吃罪上官司!” 林家这位驾马的小哥将要说话反讽,就见宁荣街上热热闹闹,从角门里面冲过来一人,冲着贾家的家丁就喝道:“还不快到前面来,苏家老夫人到了。” ps:惊荷这里昨日下暴雪,现在下雨~~~明天上班一定堵车,悲催!老太爷也抽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63章 贺寿(中) 工部员外郎苏大人的母亲是京城里小有名气的社交高手,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什么也瞒不了她,她的几个女儿无一例外嫁进了高门,虽然都是庶出的儿媳,但好歹占着那个名分不是? 以生意起家的苏氏,表面上看着是八面玲珑,其实就是见缝插针的好手,相比较之下,薛家与苏家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苏家长男好志气,平步青云就从一介草民摇身变为从五品的朝廷要员,别看只是个从五品的员外郎,在众星云集的京城里算不得什么,但是苏大人有这样一个一心一意为自己的仕途铺平道路的母亲,他也只是四十出头,好前程必定在后面等着呢。 苏家和琏二奶奶的娘家有旧,这次和贾家联姻,也多亏苏家老太太的撮合。一听说琏二奶奶过寿,她们如何不来! 贾政在出任学政之前也在工部任职,与苏大人一般做着从五品的员外郎,不过两个人的境遇却是大相径庭。贾政是祖宗庇荫,工部尚书对贾家众男丁没什么好感,碍着元妃娘娘的面子,就叫她父亲领了个闲职,日日到衙门里点卯即可,多一点儿也不用累着他。贾政有心报效朝廷,无奈尚书大人一见自己就打官腔,敷衍了事,时间一久,贾政也不是混人,自然看出了几分的端倪,心灰意冷之下,日日领着几个清客吟诗作对,品评妙文。 反观这位苏员外郎,却是尚书大人的得力助手。 天朝太祖初年,北方安定,南部仍有反贼余孽,太祖置田曹掌屯田,以为过渡。仁宗皇帝时期休养生息,仿照前朝体制,重设工部,为中枢六部之一,掌管各项重大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等事。 这位苏员外仅在郎中之下,辅佐尚书大人水利工程。正因为贾政和苏大人同朝为官,原先还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僚,所以王夫人再不情愿,也要大开中门派几个媳妇们去迎接。 苏老夫人五十开外,看着却是四十上下的模样,乌金云绣衫,下身着墨金色的烟云蝴蝶裙,梳着高高的惊鹄髻,不像年轻小媳妇似的插金带银,只往髻子的尾端插一根通体翠绿的莲花簪。 贾母要不是之前就知道苏家老夫人的年纪,她再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 苏老夫人善于交际,被众人迎进贾母的上房,她忙笑道:“老夫人可安好?” 鸳鸯、琥珀两个搀着鬓发如银的贾母迎上来,两家主母见面分外的亲热。贾母携着苏家老夫人坐到正堂之上:“劳烦你惦念着,还大老远的来一趟。” “看老太君这话说的。”苏老夫人嗔道:“今儿是孩子的好日子,我虽是长辈,但是也为她高兴。只求老太君别嫌弃我们家来的人多,叨扰了你!” 贾母满意的看着苏家的几个孙女、外孙女,一边点头一边称赞:“个个都是好孩子,比我们家的几个野丫头强的多!” 苏老夫人掩嘴笑道:“哎呦呦,老太君可别夸她们,原在家里的时候我看着还好,那日见了贵府上的几位千斤,才知道什么是名门望族该有的气派。” 贾母心中得意,看了看儿媳妇王氏,王夫人忙遣人去唤在小厢房里的探春姊妹。 苏家的姑娘们普遍纤细,个个都继承了苏老夫人的浓眉大眼,又按耐不住好奇的往后面看,想知道祖母口中的贾家小姐到底是怎样的与众不同。 苏老夫人轻咳一声,几个小姑娘噤若寒蝉,忙规规矩矩的站好。 贾母看在眼中,心中却是大大的不赞同。早听说苏家家风甚严,但是对女儿家……也太过了些。 探春、惜春等人迤逦而出,人人光彩夺目,叫人眼前一亮,尤其是缀在最后的薛宝钗、黛玉二人,几乎盖过了众人的风头。 “见过苏老夫人。”姑娘们齐齐欠身行礼。苏家老夫人忙起身虚扶了一把,拉住探春,又牵着宝琴,喜得不知该夸赞哪一个。 其实苏老夫人一早就看见了黛玉,心中已知对方的身份。史老太君喜欢儿孙环绕,又偏疼女儿,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贾家和林家为姻亲,皇帝面前炙手可热的林大人就是贾家外孙女的堂哥,苏老夫人早就见过了其他小姐,独这个是头一回,所以一见着面,就敢断定:“这位是……林姑娘吧?” 黛玉忙低声问候:“见过老夫人。” 苏老夫人上下打量着黛玉,撇下右手边的薛宝钗,只拉住黛玉向贾母道:“老太君好福气,有这样标致的孙女。” 贾母轻抬手,点着黛玉笑道:“不是我这个当外祖母的替她说好话儿,实在是这孩子真的难得的好。” 苏老夫人见黛玉虽然束发,但是并未插簪,便试探的问贾母:“这样好的姑娘,老太君是定要为她寻个好归宿喽!” 黛玉脸上泛起潮红,低头不再吭声,轻轻的将手抽离了苏老夫人的掌心。 贾母半是自豪半是遗憾的说道:“我虽是她外祖母,但玉儿的婚事却是林家做主,她哥哥又宠溺着她,定要找个家事清白,人口简单,还年少有为的哥儿才肯。” 一席话说的苏家众女儿无不好奇林姑娘的哥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苏老夫人颇有遗憾的重新回到右手位子上,命人奉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每位姑娘,包括最不显眼的邢岫烟,皆是一支累丝嵌宝银凤簪。而其中黛玉的这一份又比别人厚重些,多了金錾连环花的耳坠子。 “老太君别怪我偏心,林姑娘是头回见,出手太单薄,倒显得我没个诚意似的。” 尤氏奉承道:“老祖宗,那咱们以后可要常请苏老夫人串门。这一来一回的,咱们家几位姑娘的嫁妆可不就有了!” 一席话逗得众人大笑,贾母嗔道:“这个油嘴的猴儿,下回苏老夫人回请的时候我是不去的,咱们家只派你一个,苏家的几位小姐们,”贾母示意众人看向尤氏,“你们只记着这个嫂子,下回见了,统统管她要厚礼,若是不给就闹腾的她出不了你们苏家的大门。” 苏家的姑娘们憋得脸红,想笑又不敢。 贾母看在眼中,越发熄灭了娶苏家女为媳的念头。 众人到齐,琏二奶奶带着众人往藕香榭去。 王夫人刚要踏出上院的大门,就见陪房周瑞家的冲她轻轻摆手。 “你这会儿工夫怎么在这儿?” 周瑞家的赔笑道:“太太,是角门处的小厮们进来回事儿,说的不明不白,我恰巧经过,得了消息就往这边赶!” 王夫人望着远去的贾母,颇为不耐的说道:“什么事儿?” 周瑞家的踮起脚,附在王夫人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就见王夫人皱眉道:“林家……” 周瑞家的小鸡啄米般的点头:“我怕小厮们弄错了,亲自跑到角门去看,两个人,一个年岁大些,一个赶车的小哥儿!说是富锦楼的掌柜的,我不敢耽搁,这才来回太太。” 王夫人眼前一亮:“富锦楼?就是林姑娘名下的那间酒楼?” 周瑞家的痛心道:“可不就是那个。”周瑞家的肠子几乎没悔青了,当时的富锦楼可是萧条的不得了,女婿冷子兴曾找女儿商议过盘下来,但是自己死活不同意。 现在好了,人家是日进斗出,买卖越做越红火。 周瑞家的有意卖林家一个面子,低声劝道:“太太,娘娘说的好,和林姑娘交好,就是林大人交好,太太得为娘娘肚子里的八皇子着想啊!” 王夫人急着去追贾母等人,只随意吩咐道:“你看着办吧!” 周瑞家的一面领林家的人进来稍坐,一面遣了人去回黛玉。 等黛玉急匆匆赶到的时候,就见周瑞家的正坐在廊下和婆子们嗑瓜子。对方一见黛玉,忙将手中余下的玩意儿扔给婆子们,上前笑道:“姑娘家的客人就在里面坐着呢。” “劳烦周姐姐了。” 周瑞家的急摆手:“瞧林姑娘这话说的,这本事我们分内的事儿。姑娘快进去吧,免得耽误了大事儿。” 黛玉留下机灵懂事的香卉在此,身后跟着雪雁等人就进了小花厅。 周瑞家的原还打算听听墙角,可一见香卉的机灵样儿,只得讪讪的回到了廊下。 花厅里富锦楼的“大掌柜”一见黛玉,眼角湿润,语气诚恳:“给姑娘请安,姑娘和大爷可算是从西北回来了,今后我们上下做事儿也有了主心骨!” 黛玉失神须臾,忙高声说道:“老掌柜的请这边请。”黛玉将其引到花桌前坐下,压低声音:“曹先生,沈大哥,你们两个……” 这中年男子打扮的却是易容换妆之后的曹京,跟着的小厮不是东平侯世子沈修杰还能是哪个! 曹先生低声道:“姑娘叫人送出去的画儿我们已经收了,长话短说,多亏姑娘的画,若不然我们还不知道宫中的讯息。” 沈修杰也道:“宫中也有谣传说陛下度过了危急关头,只是是真是假,无从辨认。致远这幅画送的及时。莫不是林妹妹看出了……” 黛玉点头道:“我记得哥哥曾偶然那么一提,说陛下还在潜邸的时候有这么一队心腹,武功高强,手段狠辣,名字也起得毛骨悚然,叫什么‘血滴子’,我那日见了哥哥送来的白莲图,加上贾家四姑娘的一提点,便不由自主的往这里去想!”(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64章 贺寿(下) (其实内容和题目不符,但是木有办法,前面起的名字!⊙﹏⊙b汗) 林致远当初能将此图送出皇城,费了多少心思不说,也不必提他和什么人达成密约,只说曹京与黛玉等人在得到画卷,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件事儿。 这也是曹京、沈修杰来此的缘故。 他们从未当黛玉是个外人,相反,林致远几次三番的道明妹妹聪颖,若是朝堂有风吹草动,自己又不方便出面联系,林致远请曹先生不妨与黛玉商议商议。 曹京听到黛玉说到“血滴子”三个字,不由舒展了笑意:“姑娘说的不错。世子!” 沈修杰忙从怀中掏出一块折的方方正正的宣纸,他见黛玉眼睛都瞪圆了,忙笑道:“林妹妹放心,这不是致远的那幅!” 黛玉长舒一口气,拍拍胸口:“沈大哥,我还以为……” 沈修杰低笑道:“放心吧,昨日小五子送来的那个我已经命人裱好,只是卷轴随身带着容易被发现,我已经叫人暗地里送去了潇湘馆,怕这个时候早已经挂在墙上了。” 黛玉只觉得不可思议:“沈大哥找的什么人?可靠得住?” 曹先生宽慰道:“林姑娘大可放心,这世上多得是心智不坚的人,甚至不必甩银子,只满足她几个小小的愿望,咱们就能成事。” 沈修杰道:“贾家有个婆子叫老宋妈。” “我知道此人,常替园子里的小丫鬟们出府买个东西,最得人意!”黛玉隐约记得当年紫鹃曾托付过老宋妈,是个办事稳妥的人。 沈修杰笑道:“应该就是这个,林妹妹将来若有什么不打紧的话传给我们,就找这个老宋妈便可。”沈修杰一面说,一面将宣纸平铺在花桌上。 黛玉微微惊诧,此画虽比不得哥哥的意境深远,但是功底已见纯熟,远胜过自己墙上的那副彻彻底底赝品。 曹先生探过身,手一点宣纸上的白莲与黛玉、沈修杰看:“这白莲通体莹润,偏只在莲心处有一小小的黑斑。” 黛玉当初作画的时候便已经察觉到了,她可没敢认为是哥哥无意间的落墨,反觉得是画中大有深意。 曹先生果然说道:“致远画的这幅白莲,想必是要告诉咱们,宫中形势不明,但他此时该是安枕无忧。无论是三位皇子,或是皇后娘娘,四股势力交织在一起,都够人喝上一壶,致远并不是想说自己能够出淤泥而不染,他的意思是……” 黛玉恍然道:“哥哥是说,皇上暂时无忧。” 沈修杰赞赏的看向黛玉:“就是这个意思。打皇上病倒后,三皇子把持朝政,余下的两位爷名不正言不顺,只得耐下性子和三皇子去磨。能知道皇上近况的只有燕都统和长公主,燕都统嘛,早就被宣进宫伴驾,长公主又紧闭大门,府上敢有碎嘴的一律发放边陲。我和曹先生曾拜访过佟太傅,太傅也无奈之极,连他这位帝师也被无情的阻挡在了太和殿之外。” 曹先生接道:“致远这株白莲无异是定心丸。” 黛玉望向那点落墨:“可是莲心……” 曹先生叹道:“这也是我等揣测不定的,会不会是四股势力里有人向致远施压,逼迫致远做什么?” 黛玉又开始提心吊胆,她一指鲜红的血滴子问道:“这与白莲又作何解释?” 曹京看了看沈修杰,东平侯世子便与黛玉说了他们两个的猜测。 “林妹妹也听致远讲过,血滴子是陛下的私人卫队,干的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皇家不好出面做的,都是血滴子在谋划。我看了此画后找人去打探消息,果然有些发现。” 黛玉聚精会神的听着,唯恐落下一个字。 “朝廷中的大员们不是没听过这个神秘的组织,但谁是头领,能知道的不超过十个人。而帝师佟大人便是其中的一个知情者,他告诉我们,领头的大哥是陛下年幼时候的一个近身伴读,我们顺藤摸瓜,才知道这人在不久前偶染恶疾,性命垂危。” 沈修杰意味深长的看向黛玉:“我们推算了一下,此人病重,与陛下是一前一后,相差不出三日。” 黛玉抿着嘴角不吭声,沈修杰又道:“我们还查到,有位雍王,他此番进京似乎就是要接手血滴子的。” 黛玉奇道:“不对啊,皇上他……”他不是上不了朝,重病缠身呢嘛,如何又招了位雍王进京? 话没说完,黛玉忙住了口,是啦,皇上什么情况,除了哥哥谁能清楚。哥哥又不敢在这上面明说,能送出一幅画,已经是冒着天大的风险。 沈修杰面色沉重:“我们怀疑,是有什么人惦记上了血滴子这支队伍,从而威胁致远,要致远在皇上面前做手脚。雍王与此人是否同路,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屋中沉寂无声,死一般寂静,良久,黛玉才问道:“曹先生,沈大哥,你们猜出了是谁?” 曹京与沈修杰面面相觑,话已至此,该说的都明讲了,再瞒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沈修杰说道:“可能……是皇后娘娘!” 黛玉一愣,她以为沈大哥会说三皇子,毕竟三皇子地位稳固,登基是指日可待之事,想从父亲手里接掌血滴子完全可以理解。 怎么偏偏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后宫不得干政,太祖皇帝下的严令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廊下周瑞家的一心二用,又要抻着耳朵往里面听,又要应付着婆子们的奉承。越是想要听仔细,就越觉得耳朵边嗡嗡的乱响,什么话音儿都有。周瑞家的眼珠子一转,索性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细心看守的香卉打了个激灵,忙陪笑道:“周姐姐!” 门外站着的是香卉,周瑞家的往里一瞄,还有林家两个面熟的丫头堵在门槛里,似乎两座小门神。周瑞家的心知此刻林家已然有了提防,硬闯只会扫了二太太的面子,于是她拉着香卉东问西问。 “好姑娘,你跟着林姑娘几年了?以前你们家住在西跨院的时候我就常见你,这一晃儿小一年,姑娘也越发的出挑了!” 香卉垂下眼睑,笑道:“周姐姐谬赞了。” 周瑞家的长长的“唉”了一声,“不过说了句大实话而已,你是有福气的,林姑娘是个难得的好主子,只是……” 香卉明知周瑞家的是故意引着自己去问,便打算来个将计就计:“周姐姐但说无妨。” 周瑞家的拉着香卉站到台阶上,远远的离了门口,悄声说道:“只是你们家大半年都在京城外,不知道天子脚下的讯息,表少爷又是连家门都没进,直接入宫伴驾。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林家的下人们没了主子约束,谁知道会成个什么样子!” 香卉笑道:“周姐姐放心,大爷身边的人都是忠心耿耿,没一个会耍滑偷懒的。” 周瑞家的翻了个白眼,嗔道:“你这小姑娘懂得什么?就是那种越和善、越忠厚的老实人才最不易提防。我看着今日来给林姑娘请安的这两个,说是富锦楼的掌柜的?” 香卉点点头:“富锦楼确实是我们家名下的产业。” 周瑞家的不是滋味的咂咂舌,又道:“所以说啊……人人都知道,富锦楼现在火的不得了,风头直逼惠斌楼。不敢说是日进斗金,但是一年三四十万两银子总该有的吧?” 周瑞家的试探着看向香卉,香卉捧腹笑道:“周姐姐与我说笑呢吧!谁家一个酒楼能赚上三四十万,又不是孙二娘开的黑店,做的是无本儿的生意!”香卉笑罢,淡然说道:“也就是给我们姑娘赚出一点儿零碎银子,偶尔买个钗戴一戴罢了。” 周瑞家的自认为见多识广,香卉的话能骗得过别人,可哄不了她。“瞧你这小丫头,连我也瞒着,我只告诉你吧,这个自称是掌柜的老头儿,八成不是什么老实人。”周瑞家的自得道,“我瞧他们俩人驾着一辆马车,寒酸落魄的很,分明就是想在林姑娘面前哭穷,你悄悄的回了林姑娘,若是这二人要姑娘宽限时日再交账,或是账目不对,林姑娘可千万别因为脸皮儿薄就答应下来。” 香卉故意为难的说道:“周姐姐说的容易,只是我们家大爷在宫里,懂得生意经的又半个没有,此时去找谁?” 周瑞家的等的就是这句话,正要开口推荐自家女婿冷子兴,却听香卉叹道:“想来想去,还就只有宝姑娘通晓些。” 周瑞家的眉头一拧,冷哼道:“姑娘可快别提薛家了,你们要是被薛家缠上,血都要被吸干了。” “周姐姐这话怎么讲?” 周瑞家的完全忘记了王夫人对自己的叮嘱,火气一上来,嘴巴就开始没了个把门的:“你知道当初薛家姨太太来的时候怎么对我们太太和老太太讲的?” 香卉好奇的问道:“怎么样?” 周瑞家的冷哼一声:“说的好听,什么一应日费供给一概免却,方是处常之法。可姑娘想想,一处住着,难道还叫梨香院单独开火烧饭?一样都是走大厨房的份例罢了。开头的时候倒也这样做,薛家不但没用我们府上的东西,还时常的打赏些,可后来薛家大爷……” 周瑞家的四下里望了望,才悄声说道:“就是那个躺在床上的出了事儿,以至于家业萧条。妹妹你可劝着林姑娘,万不能叫薛家的人沾上边,小心将来吃亏。” 周瑞家的正说着,就听身后珠帘挑动,黛玉领着富锦楼掌柜的走了出来…… ps:出门回来,专心码字,先洗个脸,写二更,要是今天没写完,就明早更新~~(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65章 宴客 (兵荒马乱的一天,没能及时双更,请大家原谅,惊荷深感愧疚,下周把每章的字数都增加些,不多花费大家的银子。) 黛玉等人一出来,周瑞家的兔子似的就冲了过去,要不是香卉有了准备,她好悬没从三级台阶上跌下去。 “林姑娘,老掌柜的这是要走?”周瑞家的陪笑道。 黛玉淡淡说道:“老掌柜事务繁忙,我也不好留他多说话,况且今日府中还有贵客,老太太多时见不着我,必定要派人来寻。” 周瑞家的听黛玉说的头头是道,不好再抢白什么,只能准备放富锦楼的一老一少离开,这婆子心里还不断嘀咕:两手空空的就登门来找林姑娘,也好意思,林家大半年来的红利怕都是被这老东西给私藏了去,可恨林姑娘就算是便宜了外人,也不肯叫自家亲戚沾光。 周瑞家的想到此,眼光不善的看向曹先生和沈修杰。 当目光落到沈修杰身上的时候,不由得“咦”了一声。黛玉心中咯噔一下,一改刚才的冷淡,笑道:“周姐姐,你和我一起去前面吧,难免二太太寻你不见。” “不是,林姑娘,这个人……”周瑞家的话没说完,就已经被黛玉连拉带扯的下了台阶。 曹先生低声问道:“怎么?这个婆子认识你?” 沈修杰苦笑道:“当日在莲花胡同,贾家过去送礼,偶然撞见了我,这婆子的眼神倒是好使,我已然弄了个大黑脸,就连往日服侍的小厮们都未必认得出,她倒也奇怪。” 曹先生给香卉使了个颜色,香卉忙领着这二人出客院,往西角门去。曹先生若有所思道:“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贾家,贾政的夫人纵然没有什么大智慧,但是她身边的婆子却精明的有些过头。咱们可别忘记了王夫人的哥哥是谁!” “王子腾!”沈修杰心中凛然,这位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的后裔,将本是四王八公中最末端的王家硬生生的提到了首席,先帝在世时,任命王子腾为京营节度使,后来御下有方,被擢升位九省统制,奉旨查边,风光程度可见一斑。当今圣上虽欲节制这几家,但是对于王子腾的本事还是颇为赞赏的,数月前还升其为九省都检点,一跃成为封疆大吏。 沈修杰怎么敢小看这样的人,在听了曹先生的话之后,慢慢收起了对王夫人和薛姨妈的轻视之心。 这厢黛玉亲亲热热的拉着周瑞家的回了大观园,贾母此处好戏已然开锣,唱的正是《钗钏记》里的名段《相约》。 贾母、苏老夫人、苏家大少奶奶、王夫人,薛姨妈等一桌,荣府上的几位姑娘和苏府上的小姐们又是一桌,大家热热闹闹的挤在一处,似乎有说不完的笑话。 贾宝玉望见黛玉从水廊上过来,忙摆手:“林妹妹坐这儿,我们一早给你留好位置了。” 话音未落,众人齐望向黛玉。 其实贾宝玉这桌已经满满登登皆是女眷,再插进一个黛玉,想必就快要摩肩接踵了。贾母冲黛玉招手:“好孩子,坐外祖母这里来。” 鸳鸯不知哪里找来了一把雕花大椅,又殷勤的摆了新的碗筷在黛玉面前。 苏老夫人抿嘴笑望着黛玉,越看这姑娘越喜欢。一直看戏的苏家大少奶奶回身抓瓜子的时候,恰巧就见到老太太这种露骨的眼神,再一想起丈夫的那几个受宠的弟弟,心中不由的冷哼。 “玉儿,你家的掌柜的走了?” 黛玉接过鸳鸯递过来的一碗鲜蛏萝卜丝羹,回着贾母的话:“谢老祖宗惦记,人已经走了,原是要当面给老祖宗请安的,只是知道家中有客,不敢扫了您的雅兴。” 苏老夫人笑道:“林姑娘年纪轻轻,已然管家了?”她扭头看向贾母,“老姐姐别嫌我多嘴,林姑娘身边还需有个稳妥的嬷嬷照料,管家可大可小,这要是碰见奴大欺主的事儿,老姐姐可得上心。” 贾母似有同感,无奈的看着黛玉:“我这玉儿,就是心软,别人苦求两句,她必然就轻轻饶过了。偏他们家产业极大,玉儿的哥哥在宫中身不由己,这不,里里外外都是她打理着。” 苏老夫人肃然起敬,又当着贾母的面使劲儿的夸赞了黛玉数句,直叫贾母心花怒放,王夫人咬牙切齿才罢。 王夫人坐在苏家大少奶奶的身边,看见贾母和苏老太太说的开怀,心里像跌倒了五味瓶,暗暗嗔怪贾母不当着外人的面儿多说自家孙儿或是孙女的好,却只顾着给一个外家的晚辈长脸,实在无趣。 满肚子火儿的王夫人就见水廊上周瑞家的偷偷向自己招手,二太太寻了个借口离了筵席。 “太太。”周瑞家的与王夫人躲在水廊上的红柱子后,悄声道:“林姑娘和富锦楼的掌柜的说了好半晌的话。” 王夫人不耐烦的问道:“都听见什么了?” 周瑞家的熟知自家小姐的脾气秉性,自然不敢说老实话,“能有什么,还不是太太以前都料到的!”周瑞家的嘴角一歪,装作对黛玉的做法甚是不屑,“林大爷当年读书的时候,太太就曾经好言相劝过,说叫林大爷一门心思博取功名就好,咱们家随便出个人帮衬着他们家打理名下的产业,只是……人家并不领情。现在好了,”周瑞家的拍着大腿,愤然道:“那个老掌柜分明就是欺负林姑娘不懂行情,连个账册子也没拿。” 王夫人心情舒泰了许多,气定神闲的看向贾母、黛玉的方向:“人家的事儿,我们少管,只阿弥陀佛,求着少惹宝玉就好。” 周瑞家的对苏老夫人到此有几分的了解,哪里就是给琏二奶奶庆生,分明就是有着各自的算计。 …… 吃过酒席已经是到了申时初刻,苏老夫人恋恋不舍的拉着黛玉、宝玉的手,贾母破天荒的吩咐贾家的几位姑娘并黛玉亲自将苏老夫人送出正门。 宁荣街上车流不断,但苏家的这一行人最为惹眼,老夫人的轿子已经去了多远,这门前的车马尚未出发。 黛玉等回到藕香榭时,琏二奶奶正指挥者小丫鬟们一一收拾杯盏,时不时有偷嘴的捡起一块姑娘、奶奶们下剩的嫩肉往嘴里送,还互相挤眉弄眼。 琏二奶奶也不多理会,看着贾母桌上几乎没动的菜馔,吩咐道:“将这些分作几份,送到老祖宗的屋子里给鸳鸯、琥珀等人加菜,再有就是大太太房里和二太太房里,虽然剩下的不多,但好歹是这个意思。” 有新跟着服侍的贾家老人就提点道:“奶奶,别人都可不送,但唯独宝二爷那里不可落下。怡红院里人最多,袭人、紫鹃两位姑娘远胜于一般的头等丫鬟,今天没跟着来赴宴,咱们却不好落下她们两个。更何况,娘娘不是还赏赐了一个宫人给宝二爷嘛!” 新二奶奶可不如王熙凤精明,会巴结。她自认为是大房的媳妇,没道理上杆子巴结二太太,所以在进贾家家门之后,是日日去邢夫人屋子里请安,反观二太太的荣禧堂,三五日才去拜访一次,与王熙凤在时的做法是大相径庭。 琏二奶奶经人提点,淡淡说道:“既然妈妈说了,就按照妈妈的意思,不过还是先送往老祖宗那里,余下还有剩的,再去怡红院不迟。” 黛玉挽着惜春的手上了藕香榭的亭子:“二嫂子还没歇着?” 琏二奶奶一见黛玉等,忙拦道:“好姑娘,这里乱的很,小心脏了你们的新衣裙。” 惜春等人见自己插不上手,说了几句客气话便散了。 黛玉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向琏二奶奶,她对新嫂子并无排斥,甚至觉得新嫂子配琏二表哥大大的可惜。一说到贾家的几位表哥,个个荒唐,黛玉拉着惜春问道:“我还没来得及问,琏二表哥娶了新嫂子,那个原本的外室呢?” 惜春忙伸出手指在唇角,示意黛玉不要再问,等过了藕香榭,穿过几处游廊,这就进了惜春的暖香坞。 黛玉脚下一顿,举头望见了暖香坞中大门上,一条石匾上凿着“穿云”二字,便不再前行。 “林姐姐?”走在前面的惜春没听见跟上来的脚步声,不解的看向兀自不动的黛玉。 黛玉笑道:“四妹妹,我就不进去了。”惜春忙拉住黛玉,声音里透着焦急和不安:“林姐姐,你是不是怪我刚才没回答你的问题?” “傻丫头,林姐姐何尝就变得那样的小气了?不过是我院子里事多,这一天没回去,不知道雁蓉去哪里找我了!” 惜春怀疑的看向黛玉,仿佛在辨别真假。 黛玉心中微微泛起异样,大半年不见,四妹妹……和以前有些不同,但是什么地方不同,黛玉说不清楚。 惜春破涕为笑,吸了吸红鼻子:“我就知道……”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忙转换了说法,“林姐姐没问琏二哥的事儿,我们也没这个兴致说,不甚光彩的事儿!”惜春哼道:“老祖宗给琏二哥定亲的时候,琏二哥还不应允,非要娶那个外室。老太太先是关了人,然后悄悄派赖大家的去扬州查那个女人的底细。林姐姐猜怎么样?原来她根本不是什么落魄官家的小姐,而是……” 惜春羞红了脸,显然对贾琏外室的来历一清二楚。 “她生的又是个女儿,老祖宗不知道和琏二嫂子说了什么,二嫂子一进门就将这个女孩子抱到名下抚养了。” 如果说前面的事儿是黛玉心中早知的,那后面贾母的行为却是黛玉始料未及的。黛玉难得结巴了一次,不敢置信的问道:“琏二嫂子就肯了?” 惜春神秘的笑道:“如若不然,新嫂子怎么就那样得老祖宗的 第366章 险露破绽妙玉赏画 黛玉神情黯然的回了潇湘馆,心中如同倒了五味瓶一般,不知道该对惜春的话作何评价。 人常道: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贾家的媳妇却不是那么好当的,不说要孝敬公婆,侍奉小叔子、小姑子,还要兢兢业业的掌管家事,又要为丈夫寻觅温柔体贴的美妾,上面这些样样做的好,也未必就得了人家的赞扬。说不定丈夫一死,婆婆还要怪罪你的八字与宝贝儿子犯冲。 就如同大嫂子李纨一般,二太太因为这个心理总是有隔阂,甚至对贾兰也不亲近。 贾家的正经奶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那些没有门第,没有根基的填房续弦。 东府有个尤氏,荣府就有个邢夫人。 多了不必,这二位的家世往上数,三代之前都在什么地方谋生,想必两位太太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口。进了贾府,处处低人家一等。明明邢夫人才是长房儿媳,却要处处受制于王夫人。 黛玉走在石子漫成的甬路上,心中对宝玉常挂在嘴边上的几句话感触颇深。宝玉是如何说的?女人一出嫁,就从珍珠变成了鱼眼珠子。 也难怪宝玉会有这样的话,未出阁之前,哪个姑娘不是父母手上的珍宝,捧着护着,一旦为人妻,就要收敛起以往的秉性,做个叫外人称道的好媳妇。 什么天真烂漫,什么秉性自然,都化成一抔黄土,深深掩盖在家族的威慑下。黛玉不用听人说就知道,琏二嫂子嫁进贾家,人人都以为是她娘家占了大便宜,能得贾家这门贵戚的帮衬。这么一想当然,大家就会觉得琏二嫂子的隐忍,退避都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黛玉无奈的叹了口气,一直伴在身侧的雪雁、香卉不敢出声,怕惊着姑娘的遐思,众人就这样满怀心事的进了月亮门。 碧蝶在门口的台阶上来回踱步,一见众人进门,忙迎了上去,细细察觉后面并无跟上来的姑娘们,便松了口气:“姑娘可算是回来了,那画儿……” 黛玉抬手虚掩碧蝶欲微启的朱唇,“咱们里面说。” 一进大门,林致远的那副白莲图赫然在上,墨色焦、浓、淡、清,各不相一,黛玉站立在莲花之下端详许久,问道:“咱们后来得的那一副呢?” “我们担心它仍旧大有用处,不敢擅自做主,只是卷好放在了画缸里。”碧蝶紧接着又道,“幸好东西来的及时,要不然就真出的大事儿。” 碧蝶一说到这个就心有余悸,要不是宋妈妈赶早了一步,姑娘的赝品十有八九就会被人看出来。 除了自己,黛玉并不记席位上有人提前离开,就算离开了,也绝没道理丢下姊妹跑到潇湘馆里看画儿不是? “莫不是什么人进来了?” “姑娘再猜不到这个人,竟是栊翠庵的妙玉师傅。” 黛玉很是诧异,她与妙玉虽称不上是萍水相逢,但是大观园建好之后,自己和栊翠庵可并没什么往来啊。妙玉本身又是个清心寡欲的,轻易不出栊翠庵,她找自己做什么? 碧蝶说道:“要不我们怎么说东西送回来的及时呢,若为了别的事儿,妙玉师傅就算进来,我们也能插诨打科糊弄过去,可偏偏……” 碧蝶一顿,使劲儿往下压低声音:“偏偏妙玉师傅听了刑大姑娘的话,知道咱们潇湘馆里有一副大爷送的白莲图,她却是为了瞧这个而来的。” 黛玉听罢碧蝶的话,也是一阵阵的后怕。 她赞赏的看向碧蝶等守屋子的心腹们:“找个时间,将那位送画的宋妈妈请来,我要当面谢谢她。”黛玉沉声道:“妙玉可不是一般人,原本也是仕宦人家的小姐,漂亮、博学、聪颖。我听宝玉说过一次,此人在丹青方面造诣极高,当年在城外的牟尼院住着,得了主持大师的亲传。咱们那点作假的水平,人家一看便能明白。” 碧蝶狐疑道:“姑娘,这个妙玉,是否就是大皇子妃的娘家小姐?” 雪雁也恍然道:“对,好像当年咱们在寒山寺的时候碰见杜姑娘,她说的就是这个妙玉。” 寒山寺之行,黛玉认识了杜婉,及至后来,两家同时上京,杜大人风风火火的忙着嫁女儿,哥哥一门心思扑到了科考上,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杜婉的长兄到莲花胡同去喝杯水酒。 黛玉有股子倔脾气,若杜婉还是当初那个单纯洒脱,直来直往的性子,黛玉才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照样往来。只是……她后来给杜婉下过两次帖子,请未出阁的杜婉姐姐到府中赏花,都被婉言谢绝了,回话来的丫鬟彬彬有礼,言辞看着诚恳,其实对没有实权的林家有些轻视。 黛玉从此以后再不提此事,杜婉出阁,杜夫人曾邀她作为娘家女宾出席,黛玉也求着哥哥帮忙推脱,附带着送了一份不算是浅薄的重礼。 黛玉伸手,隔着桌案重新将墙上的白莲图摆正,直到看的自己心满意足,才离开大开间往里间而去。 尽管潇湘馆不是黛玉久居之地,但是里面的摆设并不落于俗套,相反,处处彰显着精心别致。迎面挂着一幅单条,上面画着一个月宫下的抱兔嫦娥,带着一位恭恭敬敬的侍者。又有一女仙,身边也有伴着侍者,捧着一个长长儿的衣囊。二人身边略有些云护,再别无点缀,全是仿照着李龙眠的白描笔意。这个时节,却是书有“斗寒图”三字。 黛玉从画缸中翻出了雁蓉等人卷好的画轴,细细的端详一番,终觉得是败笔,将要撕毁,却眼睛一转,笑道:“雁蓉。” “姑娘!” “你将墙上的斗寒图揭下来,挂上咱们这个假的!再找个精致的画盒,亲自送到栊翠庵,就对妙玉师傅说,斗寒图是咱们家大爷的早年画作,请妙玉师傅留着把玩吧。” 雁蓉瞬间明白了黛玉的意思,笑道:“姑娘放心,我这就去,耽误不了姑娘的大事儿。” 且不说雁蓉匆匆离去,只讲黛玉将自己的那张赝品铺平,亲自磨墨,略略思索了一番,就在白莲右侧提笔写到: 十里荷花带月看,花和月色一般般。 只应舞彻霓裳曲,宫女三千下广寒。 黛玉端详了一番,嘴角勾起笑意,扬脸对雪雁等人说道:“我记得咱们家有专门宴请的帖子,找出来,我要请众位姑娘们赏荷吃酒。” 雪雁一时间想不起姑娘说的那个帖子在什么地方,香珊忙道:“在多宝阁的那块芙蓉镇纸下面压着呢。”果然,按照香珊说的,雪雁一寻便有。 素银的厚实信笺,四周勾勒着雪花锦绣球纹,闻着有水仙子的芬芳。 这种请帖是林致远特特请人定制的,苏州城里百年老店精心打磨而成,别说是在江南一带,就是皇家公主们下请柬宴客,也未必能像黛玉的这个如此巧夺天工。 黛玉将空白的帖子一一写好,交到雪雁手上,有嘱咐道:“你们几个今晚商量好菜色,明日韩管事一来,只将预备的单子交付与他,或是叫富锦楼送热菜,或是另外请师父掌勺,都由他做主。另外,小厨房的柳妈一向恭敬,我们也别叫人心寒,余下的果碟子就叫小厨房置办,无非是多赏些银子。” 雪雁领了命令,却心中不忿:“姑娘还惦记着她们做什么?那日老太太明明说了,要给姑娘接风洗尘,瞧她们弄来的那点东西,新鲜的没几个,还不是姑娘喜好的菜色。” “你这丫头,”黛玉神情不变,语气倒是松快了几分,“小厨房有小厨房的艰难,我们只是暂住于此,有些事情明明看见了,还是只当不知道的好。” 黛玉在这里陆陆续续写了十几份的请帖,连贾母都没落下,最后一份却是给史湘云的。 “姑娘,史大姑娘咱们也给啊?”话一出口,雪雁就知道自己失言,忙描补道:“我的意思是……咱们是客居于此,没得老太太发话儿,是不是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 黛玉笑道:“不妨事,这帖子是一定要送的。” 黛玉和史湘云一向有点嫌隙,要是史湘云在之后从别人那里知道自己人人都请,唯独落下她…….怕史湘云会耍些小姐的脾气,姊妹们对她也会有想法。 众人正分配着要送的请柬。雁蓉悠悠闲闲的进了院子,“姑娘,我回来了。” 黛玉见雁蓉面色红润,便猜到妙玉是欣然收下的礼物。“见着妙玉师傅了?” 雁蓉笑道:“一开始小尼姑只将门打开了个小缝隙,连山门的门槛都不叫我踏进半步,还是大爷的画儿有面子,妙玉师傅知道我的去意,不但见了我,还请我吃了一杯茶。看得出,妙玉师傅对这画儿是爱不释手,听说是大爷早期的画作,更是赞不绝口。” 黛玉心中暗乐,妙玉在大观园里是出了名的清高、骄傲,一般人根本不能入她的眼,怕是连黛玉自己在妙玉面前也未必有什么面子。可现在瞧瞧,哥哥的一幅字画就叫妙玉转了性子。 雁蓉“哦”了一声,忙从怀中抬出个锦囊:“姑娘,这个是妙玉师傅叫我给你的。” “送给我的?”黛玉迟疑的接过锦囊。 雁蓉晃动着小手:“不是,不是,妙玉师傅特意说,这不是送给姑娘,说姑娘一看就明白。” 黛玉将信将疑的伸手打开锦囊,却呆住了一般……(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67章 椿木小人借人好运 锦囊中两个不知道什么木头雕刻成的小人,只婴儿巴掌那样大,头脚俱是分明清晰,棱角突兀有致,最叫人惊奇的是,这两个小人头上还结着乌黑的髻子,可不是雕刻的,而是实实在在的头发。 黛玉摸在手里只觉得一阵发寒,细密的发丝像是针尖般,哪里还有半点柔顺! 黛玉隐约感到手里握着的两个小人背后有些凹凸不平,强忍着心悸将木偶翻了个身,只见香椿似的木头小人背后刻着密密麻麻的几个小字。黛玉用指腹重重的擦上去,凹凸显现。 “姑娘,是什么?”雪雁抻着脖子,好奇至极。 “好像……有个年字。”黛玉吩咐众人将屋中所有火烛点燃,映着光辉,黛玉瞧清楚了其中一个木头背后的字。 丙戌年……正月二十一日! 黛玉若有所思道:“是宝姑娘的生辰。” 雪雁等人闻得黛玉的呢喃,忙去看姑娘手中的木娃娃,果然与薛宝钗有几分的神似,脸若银盆,眼如水杏。 碧蝶和雁蓉似乎感到了什么,声音里有了几分的颤抖:“姑娘快看那个娃娃。” 另一支与其相比,大抵类似,但是工艺上却更加的模糊了些,在容貌上尤甚,甚至看不见清晰的五官。 黛玉定定的望了望众人,发现大家满是焦急,叹气的翻过了木娃娃的背面。与前一支相同,后面刻着的也是生辰年月。 丁子年二月初二……花朝节! 雁蓉识字,打黛玉一翻手的时候,她的眼睛就没离开那木头,雁蓉的脑袋“嗡”的一声,“姑,姑娘,是你的生辰。” 一向是淡定自若的雁蓉,难得见到这般失态,若在平时,碧蝶早就上前消遣她一番了,可现在,碧蝶也只觉得自己像是从冷水里拔出来一样,由里向外冒着冷气儿。 黛玉没有吱声,而是将两个木头轻轻的放在了桌案上,随后将整个锦囊里里外外仔细的查检。 除了两个缀着发丝的木偶,什么也没有。 黛玉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问雪雁等人:“妙玉说,这不是送给我的,她的意思是……” 屋子里鸦雀无声,此时谁敢说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个小东西可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偏还刻着姑娘与薛家小姐的生辰。 还是雁蓉撑得住场面,她犹豫道:“姑娘的生辰在二月初二,以老太太对姑娘的宠爱,满园子的人都应该知道,至于宝姑娘……我们住在莲花胡同的时候也不曾短了这项礼,都是比照着贾家三位姑娘送的。既然连咱们这种外人都知道,想必也算不得是什么秘密。” 黛玉费解的摇摇头,“我们这么乱猜也没用,这锦囊做工粗糙,断不会是园子里姑娘们用的东西,妙玉又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她既然说不是送的,就有深意在里面,当务之急是弄明白锦囊的用处。” 雪雁忙道:“这个时候表少爷也该回府了,若不然,派个婆子到外院门口去拦韩管事?” 林致远一走,韩胜的重担当即沉了许多,日日在莲花胡同和贾府、桐花书院之间奔波。 王夫人又防贼似的管着林家的人出入,内院、外院之间递个话极不方面。况且,事情若真像黛玉猜测的那般,她有必要亲自解决这个隐患。 黛玉想到这里,刚要摇头,就见雁蓉身后的香卉欲言又止。香卉看见黛玉瞧自己,甚至局促的低下了头。 黛玉心中念头一闪,继而笑道:“不必麻烦韩管事,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或许是妙玉师傅另有它意,等我明日亲自去栊翠庵拜会,自然就可知晓。” 黛玉说这话的时候留心观察了香卉的神情,嘴角轻轻下沉…… 傍晚之前,帖子已经全部写好,黛玉只领着香卉、香珊去了贾母处,贾母正与薛宝琴、鸳鸯等人打牌说话,见是外孙女来,自然高兴。 等听说黛玉是要开诗社,贾母怕外孙女辛劳,先是命琏二奶奶帮着上下打理,又叫鸳鸯送了二十两银子去琏二奶奶处。 贾母对黛玉的好确实是发自肺腑,也就是贾宝玉能与黛玉并肩,余下的探春、惜春,谁能叫贾母这样疼爱。 别看贾母拉着王夫人,叫二太太认下薛宝琴做干女儿,可是没有血缘关系终究是没有血缘关系,老太太对薛宝琴……喜欢多余疼爱。 黛玉从贾母的上院出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厚厚重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夕阳只能乘一点点空隙,迸射一条条绛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鱼,偶然翻滚着金色的鳞光。 地面仍有热气的余温,黛玉由香卉扶着,香珊陪侍在左后方。紧跟着三人的是贾母院子里的一个老妈子,手中提拎着红漆描金食盒......里面是老太太给黛玉的新鲜大蟠桃。 娘娘的赏赐,阖府上下只那么几个,连老太太屋子也有数儿,十个手指头就能查到尽头。这果子又大又香,贾母给了黛玉四枚,就已经将食盒挤得满满当当,甜丝丝的味道钻出盖子的缝隙,直往婆子的鼻孔里钻。婆子暗暗的吞了口水。 众人刚走至蜂腰桥,黛玉却住了脚下的步子,与香珊笑道:“看我这记性……宝玉是最喜欢吃这个的,往年我的胃易凉,便总将自己的份例送给他。香珊,你和妈妈辛苦一趟,送两枚果子去怡红院,我们沿着柳堤往沁芳亭走,你若赶上便来,若是不见我和香卉,就自去回潇湘馆吧。” 香珊见黛玉的眼神分明是往相反的方向瞧,心中会错了意,自以为得其实,姑娘是迫不及待的要去栊翠庵! 香珊笑盈盈的欠了身:“姑娘且慢走,我稍后就跟上。”言罢,领着婆子折身去了最近的怡红院。 黛玉二人款款的往沁芳亭上去,彼时园子里时常见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的丫鬟们说笑。贾家的这个园子可不小,上下打理的人没有数百,七八十也差不多了。光是扫个院子,也要叫小丫头们辛苦半晌,好容易到了这个时候,各院子的姐姐放她们出来玩耍,大家岂有不乐意的! 小丫鬟们见了黛玉,先是恭恭敬敬的行礼,错开两三步,便毫无拘束的跑了起来,笑意飞扬。 眼见着潇湘馆就在前方,香卉心里突突的不安:“姑娘……你是不是有话问我啊?” “是嘛?你有话要说?”黛玉问非所答,笑望着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瞄的香卉。 香卉唇角干巴巴,滴溜溜的大眼睛四处瞧,最远处的小丫鬟都在几十丈开外,两侧又是水又是桥,香卉这才放了心说道:“姑娘,我们老家乡下有一项风俗,叫‘借运势’。” “借运势?”黛玉不由得细细品读这三个字。 “是,姑娘。这借运势也就是我们乡下人的土话,说的是哪个人羡慕人家的运道,可以找师婆帮忙,将你的生辰八字和对方的生辰八字一一写好,求着师婆在龛坛上念诵七七四十九天,然后日日携带在身上,不断祷诵。” 黛玉心思转了好几转,妙玉是正儿八经的带发修行,她绝不会做这种阴毒的事儿。黛玉也不认为薛宝钗会主动的将她的“好”运势借给自己。 黛玉沉声问道:“除了生辰八字,做成此法还需要什么?” “就是姑娘看见的那个头发!”香卉一针见血的道出了自己揣测的根由,“那一撮头发定然是姑娘的,若不然,法术难以成形。我们庄子里原有位姑姑,生的貌美,被城中的大户人家聘去做了小妾,这姑姑不甘心屈就正妻之下,于是花了银子想要促成此方。” 黛玉冷笑:“必定是在后来露出了马脚。” 香卉对黛玉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姑娘怎么知道的?” “你进林府当差的时候才多大?能将这个事儿说的明明白白,可见庄子上知道的人不在少数,甚至你们的爹娘还会那这个做引子去教导你们。” 香卉猛点头:“就是姑娘说的这样,那姑姑做法后不久就有了身孕,好事儿一件连着一件,要不是那家的主母有三个儿子傍身,还指不定就被挤兑成什么样儿了。可惜应了姑娘常说的那句话:贪心不足蛇吞象。小妾欲念过多,她身边又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人,没多久,借运势的事儿就被传的满城风雨。” 黛玉忽的起身,在水廊上踱来踱去,香卉不敢惊扰,眼睛来来回回的瞄着姑娘。 “香卉,我们去栊翠庵。”黛玉的话掷地有声,香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忙抬头望望天儿:“姑娘,已经这个时候了,不如等香珊回来,咱们多带几个婆子?” 黛玉淡然一笑:“带那么多的人作甚?咱们又不是去找妙玉师傅的不自在!这件玩意儿该是她无意间得来的,又叫碧蝶送了回来,差不多和你一般,知道此物的来历。”黛玉说到这里,慢慢收敛起了笑容:“妙玉虽不是什么师婆,不过却得过她恩师的指点,破解这样一个锦囊,应该不会是难事。” 碧波上金鳞摇曳,黛玉一席的宫缎白衫,在这难得的清风中……异常的惹眼。 ps:今天晚了点~~查了点资料o(n_n)o(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68章 伴驾 黛玉到了栊翠庵的门口,远远的见个衣着熟悉的小姑娘徘徊在紧闭的山门前。“姑娘,那个好像是宝姑娘跟前的莺儿。”香卉眯缝着大眼睛,有些不确定。就见一身黄衫的莺儿手中抱着个一尺高的描金西洋彩花卉纹赏瓶,里面三三两两的插着新鲜的折枝花卉。 黛玉拽着香卉的手避在了灌木丛中,绿叶刚好遮掩住了两个人的身形,加上栊翠庵这里往来人丁不多,一时半会儿不会被发现。 “香卉,你仔细看,宝姑娘的丫鬟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黛玉留意了半晌,才敢有这样的怀疑,莺儿虽然捧着个瓶子,但却有欲盖弥彰的意思,整个栊翠庵附近,唯有红梅最多,可现在又不是隆冬时节,哪里需要莺儿捧着个花瓶子在这里绕圈! 里面的折枝一看就并非出自此地。 香卉探着头:“姑娘,她好像专门往庵门处转悠,而且两边的树丛一点都没落下。”香卉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姑娘,你看……” 说着,就情不自禁的要伸手。黛玉哪里能叫她“得逞”,忙死死的按住,两个人瞪大了眼睛往栊翠庵门前看。 刚还在专心致志找东西的莺儿,像是被什么扎到了似的,猛然间就拔腿前奔,偏她今日穿的又是个瘦窄的扇裙,裙角又长又琐碎,几次都险些绊倒。黛玉眼看着莺儿手上的那个纹赏瓶里的鲜折枝撒了好些,她也顾不得管,还频频回头。 就这时,栊翠庵的大门被轻轻推开,里面先是闪出个小尼姑,油光光的脑袋左右瞧瞧,继而走出的……是邢岫烟。 邢岫烟依旧是家常的旧衣,青素素的,要不是黛玉知道,还当是栊翠庵里的一个代发修行的小师傅。 妙玉并没跟着邢岫烟出来,那开门的小僧尼迈出高高的门槛,一直将邢岫烟送出好远,才恋恋不舍似的回了栊翠庵,邢岫烟手中提着个不大的纸包,颤颤悠悠上了沁芳亭上的廊桥。 直到看不见人影,黛玉二人才走出灌木丛,香卉弯着身给黛玉扑打身上的落叶,说道:“说来也奇怪,妙玉师傅轻易看不上什么人,却对刑姑娘好的不得了。我那日去三姑娘的秋爽斋取喷壶,正碰见才开门的小尼姑送茶叶去。侍书还悄悄和我说,妙玉师傅就只送了刑姑娘一个人,语气酸的要命。” 黛玉却笑道:“也难怪侍书羡慕,谁不知道妙玉的脾气最大?当年还是二太太下了帖子才请了她,放眼望去,你见过还哪个有这样是殊荣?”黛玉不无嘲讽的说道,“佛祖面前敬三敬,老太太也常夸有了妙玉的诵经,家里日日太平。” 从东边的宁国府,到西边的荣国府,管事掌家的人对神佛一事从来不敢怠慢,不但养着铁槛寺的一帮和尚,而且逢年过节就要往水月庵、清虚观送香火银子,打醮祈福。 敢情如来佛祖、玉皇王母、元始天尊一个没落下,也不知道贾家真心敬奉的是哪路神仙。 林家却不是这样,除了苏州的老宅有个祠堂是供奉祖宗牌位的,其他时候绝见不到烧香祈求的烟雾缭绕。 黛玉想到那个住了没多久,但是异常惬意的老宅,心里多少有些惦念。 盛夏的夜晚偶有凉风袭来,吹得黛玉一个激灵,此刻,黛玉只觉得心口极闷,右眼跳的厉害。黛玉不愿意往那个方面想,但是总觉得今日的不正常和哥哥致远有关,掐指算来,已经有小半月未见到兄长,哥哥这个时候在做什么?为什么连沈大哥都联络不上他?难道真像宝玉谣传似的,哥哥是被三皇子囚禁了? …… 其实,黛玉的担心完全是多余。 这个时候的林致远正端坐在养心殿中的一个偏室里练字。 前窗大开,外面的余辉映射在地上,林致远一身绯色的鸳鸯补服,官帽摆在不远处,背对着桌案的身后是一张简简单单的床铺,整个屋子里除了八盏宫灯最奢华,就再也找不出一个像样的名贵物儿。 喘气的倒是有两个,其一自然是林致远,另一个是堆坐在门槛上打呼噜的小公公。 小黄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美事儿,一边打瞌睡一边发笑,嘴角边挂着几滴口水。 林致远轻轻放下羊毫,不甚满意的看着满篇的簪花小楷,“小忠!小忠?” 小黄门养成了习惯,虽是找个地方就能打盹儿,但是睡眠极浅,林致远这么一叫唤,可戳破了小忠兀自做的美梦。 “林大人!”小忠连滚带爬的从门槛上坐了起来,不好意思的挠头道:“睡糊涂了,林大人叫奴才?” 林致远看着稚嫩无比的小忠,心生好奇:“小忠,你刚刚做了什么美梦?笑得这样畅怀?” 小黄门尴尬的用袖口一擦嘴角,讪讪说道:“奴才就是梦见自己收了个好徒弟,余下的也没什么!” “徒弟?”林致远大笑:“你才多大点儿,哪位管事公公敢叫你带着徒弟?” 小忠志向高远,结结巴巴的说道:“虽然这个时候没有,但是保不准奴才将来就能积下福缘,管事的公公肯叫奴才我带个徒弟,也像戴公公似的,将来有人供养。” 小忠本还是扬着的脸一阵暗淡,林致远劝道:“你还年轻,以后的路长着呢,现在就想着荣老,接下去的几十年可怎么过!” 小忠服侍林大人的时间不长,但是林大人比那些宫里面的娘娘、公主们好伺候,从不挑三拣四,还常将他的份例给自己打牙祭。小忠对林致远是死心塌地的信服,林致远说什么,他便信什么。 相信别人,这在宫廷这个地方,本身就是难得的珍宝。 小忠叹道:“大人知道,我们宦官不比宫女,她们总有熬出头的一日,不愿意留在宫里受苦,二十五岁一到,宫门自然打开,可我们呢……” 小忠自嘲的笑笑:“老了老了,就被人厌弃了,扔在后巷的偏殿里,无人问津。”小忠一想到那个冷冰冰的地方,刚才还暖洋洋的身子顿时僵硬了许多。老宦官们,被主子舍弃的,大多的下场就是到偏殿里等待死亡,命好的,有徒弟照料一二,命不好的,无论有病没病,能撑过半个月都算是奇迹。 林致远若有所思道:“小忠,你跟着我也有段日子,我瞧你精灵聪明,若不然戴公公也不会将你送到我这儿。既然这样,你何不如就找个像样的主子,比如说……” 小忠一点就通,他笑道:“林大人还没看出来?宫里面上下活动是要打点银子的,况且三皇子摄政之后,这里面哪还有往前凑的机会?” “大皇子和四皇子呢?据本官所知,这二位单独开府,身边正是用人的时候。” 小忠忙往门口瞧,见四下无人,才压低嗓音说道:“大人可别叫外人听去了,难道你还不清楚?这宫里面就是三皇子的天下,小忠我就是再痴心妄想,也不敢和三皇子作对不是?” 林致远心中升腾起一种无奈。 按照这种态势发展下去,三皇子得势就在旦夕间。事实上林致远进京的时候,皇上的情况远比他和沈修杰想象的好。外人传言,陛下是沉睡不醒,病入膏肓。 至少林致远见到皇帝的时候,他还是清醒的,不过下肢没有气力,太医不敢明说,人人却都明白,皇上是瘫在了床上。 对于一个雄心壮志,刚刚即位不到五年的帝王来说,这意味着什么…… 皇帝的性情几乎是大变,原本信任的人都被远远的打进了冷宫,连戴权这样的红人也幸免于难。表面看起来,戴权去了中宫侍奉新主子,其实是皇帝心中生了尖刺,总觉得身边是加害他的反贼。 林致远这个时候进宫伴驾,日子多少有些艰难。皇上心情好的时候,会叫林致远为其读阅几分奏章,这也是林致远最难熬的时候。 圣上喜怒不定,谁知道哪位爷一句要命的话就能叫陛下大发雷霆。 林致远正安慰似的拍着小忠的肩,就见外面进来位公公。 “林大人,皇上有口谕,宣您觐见呢。” 小忠忙问:“杜公公,皇上的心情……” 那位杜公公笑道:“放心吧,皇上心情好着呢,长公主要来,皇上请林大人过去一起用晚膳。” 小忠松了口气,现在陛下难得展露一次笑容,不过,这位当朝长公主一来,皇帝多少会给几分的面子,底下伺候的人也好过些。 “林大人,咱们这就走吧,可别叫皇上等急了。” 杜公公一行人出了偏殿,就往整殿去,一路上人很少,虽然是晚膳时间,但是养心殿里又寂静的仿佛死气沉沉般。百年前的殿阁散发着历史的味道,杜公公他们还不觉怎样,但是林致远每每走进养心殿正堂的时候,心中总是敬畏有加。 前方有几人驻守,林致远忙稳住心神,杜公公紧走几步,赔笑着与对方打招呼:“长公主可在里面?” 对方显然知道杜公公的身份,笑容可掬的回道:“殿下刚到,与皇上说话儿呢!” 对方瞧见了跟在杜公公身后的林致远,这刚才还泛起的笑意,堪堪僵硬的挂在唇角。(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69章 皇帝撮合公主冷待 养心殿是先皇病逝的地方,也是老皇帝一辈子勤勤恳恳批阅朝政的地方,当今陛下是个孝子,一心继承先父的遗志,所以登基之后,并未挪宫,甚至没有大肆休整一番,而是原封不动的将潜邸里的家伙事儿搬进了养心殿。 然而,再怎样简朴,养心殿还是皇家最辉煌的殿阁之一,少了后宫的脂粉气,更多的是王者的霸气。 林致远低眉顺目的跟着杜公公进了寝宫。 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 十八根大柱子支撑起高高的殿阁,周遭设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角落里燃着不知名的好香,小太监们从德胜门外的冰窖里取来的新冰,将这股暖香混合在一起,越发的清冽,叫人惬意。正中间摆着一张六尺宽的沉香木罗汉榻,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当今陛下一袭绛红常服,半躺在罗汉榻上,下半身盖着翡翠软丝衾,两手交叠,心情……看起来倒和杜公公说的差不多,有些转好。 万岁爷身边有个不高的青花瓷绣墩,一个约莫三十上下的女子坐于其上,腰板挺得直直,无需朱环明月珰,其天然的贵气已经是不言而喻。 林致远心中大叹:自己还真是遭了无妄之灾。沈修杰这小子惹的祸,几乎叫林致远背了个十足。皇上一声令下,将自己宣进宫,长公主隔三差五的面圣,林致远就是想躲开,奈何皇上不肯“帮忙”。 “臣林致远拜见陛下,拜见长公主殿下。” 林致远的小眼神好使的很,只略略抬头一瞄,就看见十几步之外的长公主鼻子里喷出一道不屑的“气儿”。林致远尴尬的将头压得更低。 皇帝倒是不以为意,仍旧笑呵呵:“爱卿快平身!来人啊,赐座。” 如今顶替戴权近身伺候的是位年长的女官,姓解,此人相貌丝毫不能惹人注意,数月前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躲着呢,而此刻,却在这个特殊的时候一跃成为天子近臣。 反观戴权,有人道这个老太监命数好,伺候过两代君主,先帝加上当今万岁。现在又被编派到三皇子身边,俨然就是新帝的左膀右臂。 解女官亲自拿了个稍微矮小些的绣墩放在离长公主七八步远的地方,林致远再三道谢才挨着个边儿坐了下去。 “谨瑜啊!”皇上亲切的叫着林致远的字,打佟太傅一次下朝偶然叫起了林致远的字号,满朝文武,只要能比林致远的官衔大点,又摆明了想要和新科状元亲近的大人们,都以提拔晚辈的口吻称呼林致远为“谨瑜”,没几日的工夫,皇上也随波逐流,成了“关爱”林致远的一个长辈。 皇帝说道:“近日雍王进京,朕特命皇儿赏赐了他北街的府邸,希望他能继续报效国家。谨瑜,你认为雍王此人何如?” 林致远被皇帝不着边际的话弄糊涂了,这个雍王……就是当年暴力镇压辽关事变的老雍王之子吧? 他在深宫之中,消息自然没有往日灵通,林致远要是早知道皇帝有意提拔雍王一脉,定然能将陛下的问题答得圆圆满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前瞻后顾。 林致远试探的说道:“回禀陛下,臣近来为我主诵阅奏折,发现御史大人对老雍王多加赞誉,他乃是我朝当之无愧的勇将。” 林致远轻抬眼,打量这兄妹俩的神色。 皇上淡定的很,从头到尾都是微笑的看着自己,林致远心弦一动。看来陛下对雍王的嘉奖只是流于表面,心里未必真挚。林致远再去瞄那位太岁奶奶长公主,长公主倒是将原本板着脸缓缓的放松了下来,精致的妆容越显得整个人年轻几分。 林致远不怀好意的揣测着:修杰那小子搅黄了你们两家的婚事,莫非是长公主又看中了雍王? 正想着,就听长公主低声哼道:“林大人,你可不要听错了,陛下问的是雍王,而不是他的父亲!” “殿下说的是,”林致远笑道,“恕臣一时间感慨,实在是老王千岁忠贞报国,叫人心生敬仰。陛下,臣以为天朝男儿当以老王为榜样,纵马驰骋,杀敌御寇,使国邦民安、食足、兵精,北胡不敢进犯,南蛮望之心怯,泱泱上邦四面拜贺。” 长公主遇见过不少嘴皮子利索的人,但是何尝见过林致远这种当着万岁的面使劲儿拍马屁的人!她只问了一句,林致远能顶上十句! 长公主扭头看向皇帝,可不得了,亲兄弟正满面潮红的看着林家小子,长公主忙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说道:“都说虎父无犬子,照林大人这样说,雍王必定是继承了老王千岁的风骨,忠君之心是不必言表的?” 林致远狐疑的看向长公主,莫非真叫自己猜中了?长公主还真有心和雍王结亲?若不然怎么一个劲儿的给他说好话? 林致远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看向万岁爷。 皇帝笑着打圆场,与长公主说道:“看皇姐说的,谨瑜何曾就见过雍王,他又最谨慎小心,就是在朕面前,也轻易不为旁人下断言。” 长公主刚要开口,皇帝又道:“皇姐不如稍等片刻,朕已经宣了雍王进宫见驾,你若想知道此人秉性如何,见了其本尊,不自然知晓了?” 林致远火上浇油的的说道:“陛下说的极是,微臣‘家乡’有句土话……”皇帝兴致盎然的看着林致远,示意他说下去。 林致远脸不红心不跳的笑道:“老人儿们都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如若雍王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光看面相就能辨别出三分。臣虽愚钝,但是对于看面相一事还是有几分的准头的!”此家乡自然非彼家乡! 长公主听了林致远前半段,险些没气死。 谁是骡子,谁是马? 好你和林致远,诚心和她过不去是不是? 长公主愤愤的在心里骂道:她看沈修杰那臭小子就是个骡子,林家这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和沈修杰就是一丘之貉。 长公主越想越气,和东平侯府憋憋屈屈的解除了婚约,表面看起来是长公主府占了上风,但实际上这种事儿多半是女孩子吃亏。 慧怡是长公主的心头肉,有的时候比儿子还得宠,长公主为了女儿的婚事,是一家一家的参照,京城里排的上名次的世家子弟都被长公主拨棱三圈了。上到祖宗八代,下到各自修为,没一个叫长公主满意的。 皇上是自己的亲弟,他不出面谁出面! 况且……长公主还有层担心,皇帝的身子到底如何,这腿能不能痊愈,谁也说不准。 若真的就瘫了,总不能叫三皇子一辈子没名没分的在金銮殿上代为理政,最坏的情况就是皇帝禅位。到那个时候,太上皇给外甥女指婚,和皇上给表妹指婚……这里面的差距可就大了。 长公主看中的就是刚刚进京的雍王。 身份虽低了点儿,但是东源霍家在北边扎根了几代人,早就形成了威信,虽然皇帝将雍王召进京,但是他的亲信们都在,五万大军,其军心不是说变就变的,况且,雍王是家中老二,长子乃是老王未成婚之前的女婢所生,老王妃三年前就殁了,慧怡嫁过去上头没有婆婆约束,日子定然比自己年轻的时候要好过。 长公主越想越觉得霍家的雍王是良配,只可是…… 也不知道皇帝是被灌了什么迷魂药儿,非说自己的慧怡和林家这小子是天生的一对! 呸,林致远哪里就配得上慧怡了? 长公主可不愿意叫女儿嫁给一个能将岳母气半死的小子。 长公主语气不善的说道:“哦?林大人还有这等本事!本宫看,当初林大人就不该考取功名,早该直接送上帖子力荐自己进钦天监!那里可比翰林院好打诨的多。” 林致远没心没肺的笑道:“殿下不知,臣少年时还真的对梅花易数、文王圣卦有几分的钻研,也向往过隐处山林,冬不炉,夏不扇,盖心在於易,忘乎其为寒暑的境界,要不是家中老仆皆劝,恐怕臣就早就打着行李卷找处深山茅舍隐居一生了!” 皇帝哈哈大笑:“你这小子!幸好你们家还有明白事理的,若真叫你进了山当了道士,朕岂不是少了个肱骨栋梁!” 长公主嘀嘀咕咕,什么肱骨栋梁,满朝文武里敢这样说的满打满算不出五个,还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学究。也就是皇上看他顺眼,没事儿就提点着。 解女官站在一旁,脸上带着笑意,打皇上病重以来,多亏有个林大人陪着讲些话儿,养心殿里还能有个欢笑声。 解女官瞄着脸色不悦的长公主,心里却偷笑,这个小林大人,还真是的,要是能顺着点长公主,皇帝不早就撮合他和慧怡郡主的婚事了?还用等到雍王出场! “回禀万岁,”门外的小黄门轻步移进来,躬身道:“雍王与忠杰侯在殿外静候。” 皇帝带着几分的揶揄的看向林致远,话却是冲着小黄门说的:“宣两位爱卿觐见。” ps:小荷终于明白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昨晚非要吃涮羊肉~~肉肉真的很嫩,吃的真的很多!结果俺有点食物中毒的感觉,码字的时候就不断的反胃!!发誓:一个月不吃羊肉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70章 雍王千岁殿前见驾 雍王今年才二十出头,与白面书生不同,常年的关外生活,使得他的目光更显犀利。以雍王这个年纪……在天朝来说也算是屈指可数权贵人物,更何况是在偏僻的东源。 霍家是开国异姓王之一,原来也没怎么显山露水,当年,太祖皇帝将那位一起浴血沙场的老兄弟分配到东源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四王八公里的勋贵们没也有说风凉话的。 不过第一任雍王老千岁二话没说,拉上行李,带着家眷就出了皇城根。 也不知道太祖皇帝是心中有愧,还是听了哪位相爷尚书的劝说,竟然大笔一挥,将雍王一脉的爵位弄了个世袭罔替,甚至赶超了京城中的北静郡王、南安郡王等世家。 因祸得福,说的怕就是霍家。 几代人过去,雍王在东源的实力根深蒂固,五万精兵好比一把利剑,直直驻扎在天朝大东边,斩断了一切企图染指中原的蛮邦。 反观四王八公,亦或是京城里其他勋贵,起起伏伏,有的家族早早消失在了新崛起的力量中,又有的文臣武将,因卷进各种各样的政治风波,使得家族一蹶不振。 几年前忠义王谋事,趁着先皇病重,意图用手中的一万大军在京城里搞出点儿“名堂”,可惜非但没有得手,反而叫当时还只是皇子的陛下清剿了老巢。 忠义王风光了一辈子,最后连个像样的棺材都没有,其子孙满门抄斩,没留下一个活口。 打出了那个事儿之后,先帝心生警惕,轻易不准北静郡王等人碰触到兵权,只叫他们做个闲散的王爷,日日听戏斗鸟,专心消磨他们的意志。 而现在,雍王年纪轻轻,正该是大展宏图的好时机……却毅然决然的放手了一切。 在皇帝病重前夕,交还了虎符。 雍王的手下一早就开始查探京城的动向,对于万岁爷的生或死,他们了解的远没有那些勋贵来的灵通,但是雍王的杀手锏就是那一枚虎符。 雍王根本不怕皇上不宣召他!朝廷单单只有虎符根本不够,没有霍家的支持,朝廷就算再派一百个将军去驻守东源,也是白搭。 所以才有了今日的面圣,才有了忠杰侯的并肩同行。 曲君昊知道母亲的心意,事实上妹妹的婚事也是曲君昊最头痛的事情之一,他在心底是有些埋怨母亲莽撞的。 当年草草和沈家结亲,一心以为七姨母会善待又是外甥女,又是未来儿媳的慧怡,母亲完全忘记了……成婚的是姨母的儿子,而沈修杰的秉性为人,几年前谁有敢给他下结论! 曲君昊不希望悲剧重演,所以此番对雍王的观察是异常的细致。 “雍王殿下,”曲君昊走在宽敞的御道上,嘱咐道:“万岁病重之后,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有些话语会说的严厉些,你不要往心里去,此外……”曲君昊话到嘴边,想了想又咽了下去。 在曲君昊眼中,林致远和雍王实在是搭不上边儿,一个狡诈、诡计多端,偏偏还受到皇帝舅舅的信任;一个呢,带兵打仗是好手,就是不知道在计谋方面又怎样。 虽然曲君昊很想看看这两个人之间的精彩对决,但很不幸,曲君昊对雍王可没太大的信心,林致远那个小白脸,十个雍王都未必是其对手。 霍哲渊轻笑道:“多谢忠杰侯的忠告,陛下肯见我已经是天大的荣宠,对于陛下的喜好憎恶,我倒是不介意。” 曲君昊心中冷笑了两声:雍王看着风轻云淡,可皇帝陛下的血滴子暗卫只有一个,无论雍王下了多大的功夫,甚至牺牲了五万精兵,但只要皇帝动动嘴皮子,这到手的香肉就有可能落进林狐狸的嘴里。 霍哲渊说话的同时也在观察曲君昊。 对于忠杰侯的大名,雍王还是有所耳闻的,皇帝的亲外甥,最有希望接手御林军都统之位,曾经征战西北,与西北的一干老将军有着忘年之交,不是什么借着老娘的名头随便打诨的纨绔子弟。 要不是曲君昊有些敌意,霍哲渊或许会将曲君昊当成个知己。 两个人心怀鬼胎的进了养心殿,带路的小宦官悄声与曲君昊透着消息:“侯爷,林大人也在,今儿圣上的心情格外好。” 霍哲渊英眉一挑,耳边响起个熟悉的名字……林致远! 这人的大号实在是响亮,雍王一脉的人马在京城里提前打前哨,知晓最出风头的恐怕就是那位新科状元。 林致远在幽州开互市,大揽钱财,叫皇家内库丰腴的很,皇上对这个钦点的天子门生是喜爱的不得了。 霍哲渊也想看看忠杰侯与林家的关系,于是不动声色的观察曲君昊的反应。 就见曲君昊没好气的“嗯”了一声,吓得小宦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尴尬的低头吐吐舌头。 一人在前,两人紧跟,进了养心殿,霍哲渊和曲君昊就听见男子爽朗的笑声,听着可不年轻,能在养心殿里肆无忌惮大笑的,料想除了皇上再无他人。 霍哲渊心道:原对林致远还有几分的小瞧,认为最多不过是个多读了几年论语的文弱书生。可现在看……林致远绝不像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臣霍哲渊(曲君昊)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罗汉榻上的天子忙虚抬手,笑道:“两位爱卿快平身。” 解女官早就吩咐了宫人搬来绣墩,不偏不倚的摆在了林致远身侧。 三人年岁相当,蒙受皇上恩宠虽有不同,但是放眼朝堂上下,能与这三人比肩的也没几个。 “哲渊到京城可还习惯?” 霍哲渊忙道:“臣蒙皇上提拔,又得宅第赏赐,各位大人极是好客,臣如鱼得水,不曾有半点不适。” 皇帝念着短须笑道:“这就好,这就好。”皇帝抬抬手,解女官闻音知雅,带着一干人等退出了寝宫,只留两个沉稳老成的宫女在殿外伺候。 寝宫中的寒香似乎是焚到了尽头,冰盆里早就化成了一股清水,宫人还来不及更换,就已经被打发出了殿外。 当今天子虽面色苍白,但气势不减,“哲源,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老王千岁临终前曾叫人送过密函与朕,希望朕能替你指一门好婚事,也叫霍家后继有人。” 霍哲渊诚惶诚恐的说道:“臣不敢劳烦陛下,更何况,臣一心报效朝廷,不立业无以成家!望皇上明鉴!” “唉,雍王这话就错了,”长公主笑道:“这两者可并不冲突,相反,家和万事兴,雍王有了家眷,不必为后院操心,办起皇上的差事来岂不是事半功倍。” 林致远心里嘀咕:自己和雍王的待遇可真是天壤之别啊,瞧那会儿,长公主说话是加强带刺儿,时不时就给自己来个下马威。明明都是天子近臣,长公主还真是厚此薄彼! 长公主瞄了眼闷头不语的林致远,显然没打算放过这倒霉的小子,说道:“远的不看,就拿小林大人来说吧!” 林致远一阵苦笑,和着自己该着倒霉,得,谁叫沈修杰那臭小子是自己的患难之交,这个时候就暂时顶上,等出了宫再找沈修杰算账。 “小林大人也不急着成家立业,可是你们想想,那宅子里里外外都是林大人的妹子打理,你这个当哥哥可有些叫人心寒。” 皇上好奇的问道:“怎么,谨瑜还有个妹妹?” 皇帝的这一声谨瑜叫的自然,顺畅,曲君昊听在耳朵里却是很刺耳,而霍哲渊……甚至开始对这个少年状元产生了敬佩之意。 看看自己一进门,皇上从头到尾就只是直呼自己的名字,听着是爱护晚辈,其实彼此之间很是生疏。 这个林大人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霍哲渊悉心的听着长公主的回答,就闻长公主说道:“不是嫡亲,就是先头巡盐御史林如海的独女,小林大人是其堂兄。” 万岁爷恍然道:“是他的女儿啊!”皇帝一副教训晚辈后生的样子说道:“谨瑜,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长公主说的有道理,这样吧,明日你出宫去见见亲人。” 林致远喜获意外之赏,实在是惊喜万分。心里不由得念叨:长公主也并非一无是处嘛,还是皇帝的亲姐妹说话有分量。 万岁爷看看林致远,又意有所指的望向霍哲渊,沉声道:“朕今日召你们两个近前,是有个要紧的事儿。朕登基五载不足,兢兢业业,不敢大意。手下能兵悍将不在少数,其中有一支卫队最是敏捷。只可惜……” 皇帝环顾了一番,又道:“可惜老将身体孱弱,已经上了奏折,要回乡养老。军不可一日无首,朕便在你二人之间犹豫不决……” 霍哲渊心头先是一喜,但随即对皇上的话产生了疑窦。万岁在说谁? 他二人之间,难道是自己与忠杰侯? 霍哲渊根本没往林致远身上考量,在他看来,林致远也就是个握笔誊纸的书生罢了! ps:明日双更~~(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71章 两虎争锋皇后得利 雍王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见,他不会相信半躺在罗汉榻上的皇帝会是一个下肢瘫痪的人,雍王甚至有一刻的怀疑,皇帝陛下会不会突然站起来,然后嘲笑所有人的无知。 尤其是他的儿子们! 皇帝看着眼前的三个年轻人笑道:“朕很早就听靖安将军提过,说哲渊你的功夫极好,而且尤为擅长布兵设阵。你这样的人被埋没在东源实在是可惜,朕希望你能得到重用,”皇帝的后背离开了大大的迎枕,往前探身,定定的盯着雍王,“你不会拒绝朕的好意吧!” 林致远偷偷瞥了一眼雍王,又看看似乎事不关己的长公主。无妄之灾啊,他一个文臣,偏被拿出来做靶子,考验雍王,实在是没道理。 雍王十分知趣,忙拱手道:“能得陛下的赏识是哲渊的荣幸,只是臣见识浅薄,不知道能否胜任陛下托付的重任。” 皇帝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先是小声轻笑,继而是仰面大笑。“不要忘了,朕先前已经说过,你还有个强有劲的对手!”他一指端坐在绣墩上的林致远:“也有人向朕推荐小林大人,他的实力不在你之下啊!” 林致远忙赔笑道:“陛下谬赞了!” “这可不是谬赞,你当得此夸奖,是不是?皇姐?” 长公主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她就不明白了,血滴子那么重要的私人卫队,尽管叫雍王去接管好了,既然看好人家,皇上自然就要有几分的诚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磨磨蹭蹭,用林致远做攻心的靶子。 长公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陛下说的是,臣妾虽然没见过小林大人的本事,但是道听途说嘛,多多少少也有所耳闻些。只是……他到底是个文官,这一点臣妾倒是有些不放心,暗卫是皇上精心挑选出来的个中好手,人人都可以在千军万马中以一敌百,若是叫林大人出面统帅……只怕不能服众吧!” 林致远心中嗤笑,血滴子,不过是皇上杀人的黑手,他根本不屑。 长公主没有错过林致远刻意流露出来的不屑,又气又恼:“怎么,林大人这是对本宫的话不以为然?” 皇帝和长公主的感情很好,他不止一次的说过,在他的面前,长公主不必用谦称,但是这位皇室里极具地位的女性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对待已经即位登基的皇弟。 今天这样在皇帝面前直呼“本宫”,确实是少见。 皇帝饶有兴致的看着长姐和小辈们之间的摩擦,打从自己瘫痪以来,他都快记不得在这个黑洞洞的养心殿里呆了多久。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太医,宫女,宦官……缺没几个真正的关心自己的生死,或者说从不是发自内心,他的儿子们要么盼着自己早早投胎,要么心惊胆战,怕没给他们留下半点好处就先走一步。 皇帝真心能信赖的人不多,这也是为何他急于提拔新生力量的缘故。 皇帝早就在暗中观察着东源霍家,尤其是霍哲渊,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在老雍王死后,皇帝会想尽办法将霍哲渊弄回京城,然后将其训练成只效忠自己的忠仆。 而林致远是个小小的意外。 他现在有些动摇,或者将血滴子交给林致远更稳妥些。 “谨瑜,你有何见解?”皇帝问道。 霍哲渊和曲君昊看向林致远的眼神充满了复杂之色。 林致远沉思一番,道:“万岁,臣与雍王虽说是术业有专攻,但是忠君之心并无二般。长公主殿下对臣有些猜疑,小臣全然理解,不过……”林致远拖长了字音,“保护皇上,光靠腿脚功夫可不够,臣虽不才,但愿与雍王殿下一较高下,分担陛下隐忧。” “好大的口气,”长公主腾地站起身,“不知道林大人打算如何比试?难道看谁写的一手锦绣文章?若真是这样,也不用比较,干脆直接叫皇上判你为胜就好了!” 皇帝笑道:“若真是比文章,哲渊啊,你可是先输一筹,谨瑜的文笔连朕的恩师也要夸赞,三元及第,并非浪得虚名。” 雍王拳头紧握了一下,随即想到这里不是东源的雍王府,忙释放了掌心,笑道:“臣还有自知之明,愿意服输。” “雍王殿下,”这是林致远首次正面与霍哲渊交锋,他语气平缓,不见半分紧张:“听说雍王殿下有一口宝剑名曰昆吾,乃是周穆王时西戎献,链钢,长欠有咫,用之切玉如泥。致远心生仰慕,望雍王殿下能予赐教!” 长公主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林小子不是头脑发热,随意说胡话呢吧?与雍王比剑?她忙低声问身边的爱子:“昆吾是什么?” 曲君昊目不斜视,头稍微一偏,与母亲说道:“上古名剑,霍家的传世之宝。” 长公主心稍定,既然是传世之宝,想必不同凡响。 长公主刚这么想,忽然觉得不对劲儿。林致远能说出昆吾剑的名字,还坚持与雍王交手,难不成他手里有更厉害的兵器? 这边雍王千岁也被林致远无谓的精神弄的莫名其妙,他快速的回想江湖中有哪些名剑是昆吾的对手。 思来想去,终究是毫无头绪。 霍哲渊越看林致远越觉得此人深不可测,明明是言笑靥靥的一张脸,但是嘴角却透着狡诈与奸猾,还有……莫名的自信。 霍哲渊忙稳住了心神,不行,血滴子的统领位置一直定然要弄到手,否则那五万兵符送的就太可惜了。 霍哲渊笑道:“陛下,您看……” 皇帝沉吟道:“刀剑无情,但是不叫你们比拼,朕又难以取舍,既这样,三日后,你们就在无极殿比武,届时文武百官同来观台,胜者为朕所重用。” 长公主高声道:“陛下!” 皇上一摆手,示意长公主不必再多言:“朕心意已定,届时,寡人将亲自督战,你二人要尽心竭力,以武会友,切忌不可意气用事。” 大殿外守候的解女官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旁伺候的小宫女奇道:“姑姑,你怎么了?” 解女官忙扶住额头,故作镇定道:“无事,只是被风吹到,有些头痛罢了。” 小宫女将信将疑的转回了头,继续自己的差事。 解女官悄悄松了一口气,她才以内力向殿中窥探:皇上也真是的,这样大的事儿也没个先前的预兆。无极殿是太祖皇帝观武的场所,可容纳数百人。开国初年,朝中尚武,那些老将军大多与太祖皇帝是患难之交,太祖皇帝为了提携晚辈,也常叫青年才俊到宫中献艺,以待提拔。 可惜……纨绔子弟就是纨绔子弟,扶不起来。时间一久,能进殿比武的少了勋贵子弟,更多的是从军营底部一层一层选拔出来的精壮人才。 天朝历代皇帝继承了太祖皇帝的喜好,这项优秀传统也随之继承了下来。 解女官不明白,皇帝已经避世了这许久,为何突然就要出现在众人面前,而且极为高调。宣文武百官观战,陛下亲自督战,分明就是想借雍王和林大人的比斗摧毁外界的谣言。 解女官望向远处广宁宫的方向,不知道皇后娘娘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有何感想…… 恰此时此刻,广宁宫里皇后娘娘正逗着不足岁的小儿子玩闹,小皇子咯咯咯笑得畅怀,肉呼呼的小手不断向自己母后的身上“招呼”,小脚胡乱的踢腾,就是不肯安分。 皇后娘娘的心腹姜公公笑道:“小皇子可真是有劲儿,将来大了定是个文武全才。” 皇后听罢,收起刚刚的笑容,将小皇子高高的举起,叹道:“将来,谁知道这孩子有没有将来!只怕他为了躲避哥哥们的追杀、猜忌,不得不做个庸才,至少先把命保住!” 姜公公一阵心酸:“看娘娘说的,小皇子福缘深着呢,娘娘有皇子傍身,还怕什么!” 皇后怔怔的看着白胖白胖的小儿子,白皙的手摸上了孩子的脸颊,白嫩的犹如剥了壳的鸡蛋,这孩子…… 皇后只要一想到儿子将来要被人压制在下面,便陡升怒意。不,她决不能叫三皇子即位,就算皇上瘫了,也要乖乖的坐在金銮殿上听政临朝,至少,要等小皇子长大成人,有了足够的实力和他的哥哥们一较高下。 而现在,她,母仪天下的皇后,所能依靠的就只有她的丈夫,当今万岁,皇上还在,皇后还在,他的儿子就还是嫡子。 时间总是如白驹过隙,流逝的飞快,十几年后,当荀家的希望长大后,他们也就有了真正能与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一较高下的资本。 “娘娘,”外面噔噔噔跑进来个小黄门,喘着粗气道:“娘娘,养心殿传来消息,陛下于三日后在太极殿观武,请满朝文武同去。” 皇后半晌没回过神来,待明白了小黄门的意思,惊喜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慢慢说一遍。” “奴才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是听说今日见驾的是长公主和雍王千岁。” “那比武的是?” “是雍王千岁和林大人。” 皇后大笑:“这个林致远,果真没教我失望。” 姜公公小心翼翼道:“娘娘,你说……林大人能成吗?他可是个文官,那雍王千岁到底是浴血过沙场的。” 皇后一声冷笑:“若林致远是个绣花枕头,他也就不配和我讲条件。你派人去与林致远捎话,叫他一定竭尽全力。若是不能顺利接受血滴子……”皇后手上的力道失去了控制,小皇子当即哇哇大哭起来。 皇后低头俯视着命根子似的皇子,眼中充满着野心勃勃。 ps:回来的晚,现在写二更,若是没能及时发上来,就请大家明早看吧!(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72章 御花园君臣诉肺腑 皇后轻轻的将小皇子交给乳娘,屏退了众人,只留下一个姜公公和心腹宫女。 “这次幽州之行,是本宫算计错了,叫国舅错失了升迁的良机,反倒是便宜了林致远。”皇后一提到这个就满心的无奈,她低估了皇上的身体状况,也小瞧了丈夫对幽州、对羌夷志在必得的信念。 姜公公忙道:“娘娘不必自责,国舅爷自己也说过,他回京全是为了大局考量,老侯爷不是也来信写明,国舅爷行事沉稳,叫娘娘万事先与舅爷商量。” 皇后由着心腹宫女扶到凤座上,“话虽这样讲,但是林致远到底是占了大便宜,你们想,他一个文官,凭什么和雍王去挣那个位子,皇上最早就属意雍王,凭空出来个林致远,要是二哥不听本宫的急诏,肯多在幽州多留几日,这样的美差,三日后的比武也轮不到林致远。” 荀家将二公子荀晟睿派到京城,一来是借此消磨长子与次子之间的内争,二来,荀家也有意与众多世家争抢一席之地。 可惜,荀晟睿时运不济,成就了一个林致远,自己却消失在了官场的洪流中,并未脱颖而出。 姜公公道:“林大人上位也好,雍王上位也罢,咱们只管看热闹,若果是前者,咱们自然皆大欢喜,如若是后者……”姜公公瞄着皇后娘娘的脸色,赔笑道:“若是后者,娘娘也别往心里去,咱们将来还有地方要仰仗林大人呢!” 皇后睨了一眼姜公公:“林致远许了你多少的好处,值当你这样为他说好话?” 姜公公冷汗唰的就流了下来:“娘娘明鉴,林大人与奴才无亲无故,奴才又不是个贪财的人,说这些话全是为了娘娘着想。娘娘那日在御花园言辞……重了些,奴才就怕适得其反,林大人不但不愿帮衬娘娘,反而投靠了三皇子一脉。” 那心腹宫女一早收了林致远的好处,心中又有几分的爱慕,忙为其说好话,打边鼓:“娘娘想啊,这男人的情谊能有几分的准头,林家的小姐又不是林大人嫡亲的妹子,顶多是个堂妹,听说,当年林家长辈们之间的嫡庶之争在整个江南都是出了名的,可保不准林大人弃卒保车。” 姜公公见皇后娘娘有几分的意动,忙笑道:“娘娘,既然威压不行,咱们何不试试怀柔?” “哦?你说!” “当日娘娘对林大人发了狠话,也是听说了林大人心疼妹妹的好名声,可娘娘想啊,万一林大人就是冲着扬名才善待堂妹……那咱们何不锦上添花?” 姜公公的话,皇后多半都是信服的,于是正襟危坐:“怎么个锦上添花的法子?” “三日后的无极殿比武是件大事,皇上有心在文武百官面前露露脸,娘娘索性面圣,请百官家眷一同观战,毕竟……宫里面也需要点‘喜庆’不是?娘娘不能总叫三皇子出风头!” 这话正说到皇后的心坎里去了,这段日子,三皇子犹如新君临朝,将皇宫上上下下把持的滴水不漏。皇上又防着自己,一开始是变相的软禁,现在明明已经无大碍了,可依旧不准自己掌权。后宫都由几个小辈把持! 皇后笑道:“还是姜公公足智多谋。既这样,晚膳前本宫便去皇上那里请旨。” …… 养心殿中,长公主和雍王等人陪着皇上用过了午膳,纷纷起身告辞,万岁却将林致远单独留了下来。 解女官命人抬了一顶四面无遮的软轿,身后跟着十来个禁宫护卫,众人一路伴着皇上去了御花园。 沿途不见半个人影,侍卫们不敢张口说话,偌大的御花园里显得极为安静,满院子只听见皇上与林致远的交谈声。 “谨瑜啊,听说,元妃娘娘家的园子修的甚为奢华,比朕的这个御花园如何?” 林致远笑道:“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陛下的皇家园林处处彰显威仪,一草一木乃是天地间的灵赐,大气十足。反观贾家的大观园,并不是说其不好,而是多了江南的韵致,一个天南一个海北,各有千秋。”林致远试探的又道:“就好像一只手,五根指头各有参差,但是少了哪一个都不行,哪一个都有其大用处。” 皇帝命人将软轿停在一处迎风的凉亭里,对面放眼望去是无尽的荷塘,叶子在这个时节异常的繁茂,接天莲叶,满是翠色。因为是要出莲藕的缘故,塘里大部分都是白色的荷花,有些荷花挺立在荷叶上方,亭亭玉立,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意思,另有些藏在荷叶下,开得妖艳,妩媚,大抵皇帝们宠爱的妃子中就有几个这样神似的! 皇帝的心神似乎被林致远的话吸引住,又好像看迷了塘心点缀似的几多火红睡莲,将近有一刻钟的功夫,凉亭里只闻风声水声,未有人语。 解女官频频向林致远使眼色,林致远无奈,只得又道:“陛下,此处风大,不如……” 沉默已久的皇帝却岔开了林致远的好意:“朕有心护住十根手指,可是到头来却发现,唉,身不由己!” 林致远笑道:“陛下现在修养好龙体,万事莫忧,臣料想,天大的难关都能扛过去。”他心里却嘀咕道:身不由己?还不是您老人家偏心过甚,过于宠溺先冷贵妃的儿子。余下的两位皇子不服气,就算将来有了萧墙之祸,那皇帝老爷子您在天上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怨不得别人。 皇帝听了林致远的话,轻轻拍打着自己的两腿,依旧是没有感知,“朕老了,想的也多,当年帮先帝打理朝政,遇上过多少棘手的事,那年黄河决口,朕要亲自去监察汛情,多少人出面拦着,几位老尚书大人抱着朕不肯叫朕出城。朕也明白什么叫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然,少年的血气方刚却不容朕退缩。” 皇帝的眼光里闪过一丝迷离,他犹记得那时自己暗中训练的血滴子杀了多少忠顺王派出的走狗。 鲜血几乎染红了堤坝,自己能安然回京,血滴子功不可没。这也是他为何急于寻找下任首领的原因。 林致远由着皇帝闷声回忆,心中却慨叹,一代帝王,终究也是个人,七情六欲一样也少不了。但愿这位别学秦皇汉武,想弄个什么回春长寿的方子,长长久久的统治天下,其实是满足自己不服老的奢望。 “谨瑜,朕叫你与雍王对决,你可有怨言?” 林致远回过神来,忙道:“臣感激陛下的提拔还来不及,如何有怨言二字!” 皇帝点头笑道:“朕自然不会埋没了你这个人才,若取胜雍王,朕与你立约五年,五年之后,朕便将通政使的位置留给你,如何?” 林致远要是一点不心动,那是假话。 打他再次回京进宫伴驾,皇上就没给自己安排实差,四品的官衔挂着,俸禄领着,但是整日憋在偏殿里,迟早叫自己消磨了意志。 如果皇上说的话能实现,五年便五年。 尽管林致远有自信,跃升为正三品指日可待,但是浪费五年的时间成为皇帝离不开的心腹,林致远觉得这个赌注很值得。 “臣谢陛下隆恩。” 皇帝一抬手,实打实的扶起了刚要跪拜的林致远,笑骂道:“你这小子,和雍王犯一个毛病,还没比试呢,都当自己已经十拿九稳了?朕且问你,若是你比武输了呢?” 林致远颇有点无赖的说道:“万岁都知道那雍王的腿脚功夫好,小臣如能取胜,也算是托赖皇上的洪福。” 皇帝故意板着一张脸,不悦道:“那你输了,便是怪朕的福缘不深了?” 林致远长叹道:“小臣若是输了……八成是陛下的洪福都转到了雍王殿下那里,臣就是个陪衬,雍王才是万绿丛中的一点红。” 皇上哈哈大笑,“你小子,王荆公若在世,知道你滥用他的名句,只怕要吐血三斗!” 皇上这一笑,连带着侍奉的众人也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暗称赞,还是林大人有法子。 次日清早,林致远请旨出宫,皇上破天荒的叫了六部几位尚书,加上文泰殿、武英殿几位内阁大学士议事。 这些老大人们数月未见皇帝,被外面疯传的谣言弄的胆战心惊,如今见了真人,先是痛哭流涕,继而啰啰嗦嗦的表忠心。 若只皇上一个人见了这等失态的场面,多半还会认为是老大人们忠心耿耿,可惜七八个人夹在一块儿,正撕心裂肺呢,解女官领着林致远就进来了。 礼部尚书迟大人最先反应过来,他当时可是最“支持”林致远出京的人之一,林致远一走,尚书府好悬没出门放上几挂鞭炮,心里好不幸灾乐祸。 迟大人现在满脸鼻涕眼泪,也分不清什么是什么了,只胡乱的抹了抹,然后屁股一沉,稳稳的坐在了绣墩上,目不斜视,动作麻利的不像是上了年纪准备荣养的老人。 离着迟大人最近的刑部尚书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就听女官喊了林致远的名字。 几位大人们可不愿意在小辈面前丢人,忙背着林致远讪讪的回到了位置上,也不哭爹,也不喊娘了,乖巧的很…… ps:5555昨天的二更没上来,今天一定不食言,小荷现在就写!表揍我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73章 三个女人一台大戏(二更) 晴雯如今是荣泽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大大小小的事儿,只要和表少爷一沾边,晴雯就俨然是第二个亲娘,将荣泽当个小鸡仔一般护在怀里,生怕磕着碰着。 说来也奇怪,晴雯还在宝玉身边的时候,整日为了与袭人争大丫鬟的虚名,泼辣的很,反倒是进了林家,成了名副其实的“管家婆”,却变得沉着大气,进退有度。 袭人也曾经厚着脸皮,以叙姐妹情的名头到缀锦楼找晴雯“聊天”,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遇上料想中的难堪。晴雯极有礼数的接待了她,甚至还在临走的时候,给一同来为袭人逞威风的婆子们一人几块热糕。 不是荣国府小厨房里的私藏,也不是外面买来的便宜货,是成家老铺的招牌果子。 婆子们自然是眉开眼笑的揣了,至此以后,逢人便夸晴雯姑娘大方,会疼人,气的袭人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这会儿,晴雯刚送走了荣泽上学,嘱咐了小丫头们细心看屋子,不准出去乱跑,她又前前后后将整个二楼查看了一圈,才放心的下了楼往潇湘馆去。 将走到秋爽斋与潇湘馆的交叉小道,便见前面风风火火跑来一人,却是贾宝玉的新得的丫鬟芳官,几乎没一头撞进晴雯的怀里。 “赶着去投胎呢!”晴雯身后的婆子上来就要甩一巴掌。晴雯忙扯住了婆子的手:“妈妈别动怒,小孩子,不碍事的。” 婆子是贾家的人,刚被分到缀锦楼当差,没怎么见过芳官,又见她上下打扮,只当是个调皮的,若是知道是怡红院里宝二爷的人,只怕给这婆子十个胆儿也不敢上手。 芳官一个踉踉跄跄的直起身,扶着腰,圆瞪着眼睛:“谁敢打我!姑奶奶撕了她的皮!” 晴雯心头不悦,慢慢放开了扶住芳官的手:“小姑娘说话严谨些,这园子里随便提拎出来一个,辈分都比你高,年纪都比你长。这么随随便便的称呼自己……怕是不雅吧!” 芳官到贾家学习的时候,晴雯恰出府进了林家,由此,芳官仔仔细细辨认了好久才认出眼前人,加上袭人姐姐常常有意无意的诉说着以前的委屈,芳官对晴雯更没什么好感。 她眼珠子一转,冷哼道:“姑奶奶管她雅不雅,只知道宝二爷的人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你们赶紧招了,刚才是谁要打姑奶奶?” 婆子们一听是宝二爷的人,吓得脸色发白。怡红院里的那些小祖宗们,一个个都当自己是二等主子,比有些小姐们还风光,吃的穿的用的,更胜过邢家姑娘好几分。 要是宝二爷真的为这个相貌不错的小丫头出头……也不知道她们还能不能保住大观园里的差事。 “晴雯姑娘,你看……” 晴雯笑笑,对芳官这等小角色丝毫不在意:“原来是怡红院的人,怪不得……竟是袭人没教好,找个时间我得去和她说说,她若是没时间教导你们,不如叫我来,不出三日,只管叫你们服服帖帖,没半点礼数上的岔子。” 婆子们忙奉承道:“晴雯姑娘是什么人,那可是跟着宫中嬷嬷潜心学习过的人物,教导几个小丫头还不手拿把掐?” 芳官气的眼冒金星,指着晴雯的鼻子直哆嗦。 正这时,芳官身后又跑来一人,见众人在此,忙收住了疾奔的态势。一到近前,劈头盖脸骂着芳官:“不是叫你速去潇湘馆报信儿呢嘛,怎么磨磨蹭蹭耽误时间?” 芳官甚是委屈的瘪瘪嘴:“这可冤枉我了,我怎么不去,却是在这儿叫人堵个正着。” 晴雯失笑,这可真是明晃晃的诬陷,她冷笑道:“秋纹,这就是宝二爷身边新得的丫鬟,我怎么听说娘娘赏赐的宫人温文得体,是朵解语花儿呢!这一位……” 芳官只觉得晴雯打量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嘲讽,脑门上来一股血气。 秋纹看了看先前的好友晴雯,又望了望现在的跟班芳官:“嗨,你们两个吵什么,芳官,”秋纹拉着不情不愿的芳官往前走了几步:“芳官,你给晴雯姐姐赔个不是。” 芳官猛听得这话,像是被点着了爆竹,一把甩开秋纹的手,好悬没将秋纹腕上的银镯子甩出去:“凭什么我去赔不是?明明是她们先要打我!” 秋纹看见了晴雯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自觉威严受到挑战,头一热,反手就给了芳官一巴掌。 直打的芳官唇角鲜血直流,芳官傻傻的看着一向待自己不错的秋纹,然后猛的拔腿狂奔,往怡红院的方向。 晴雯打趣道:“小心宝二爷回去教训你!” 秋纹脸色变了又变,“那小蹄子,瞧我回去怎么收拾她,以为唱了两天戏就不得了了,我倒要看看宝二爷是护着她还是护着我!” 晴雯却心道:八成是护着跑了的那一个,毕竟……二爷喜新厌旧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秋纹没什么姿色,自然比不过唱正旦的芳官来的身姿曼妙! “对了,你刚才跑什么?” 秋纹这傻大姐忙丢了前面的纠结,说道:“差点忘记了大事儿,都怨芳官。”秋纹抱怨道,“才茗烟在二门那里叫我,说是你们家大爷进府了,找人进来传话儿,偏在门口找不着人,我想着这事儿林姑娘听了肯定欢喜,才忙不迭的往这边跑。”秋纹后面的话却没说完,谁承想也在大门附近玩耍的芳官听见了,欲抢这个头功,也往潇湘馆跑。 晴雯一把抓住秋纹,喜道:“你说的是真的?” 秋纹被她捏的生疼,“这个有什么作假的?人就在前院老太太那儿,东府的珍大爷作陪呢!行了行了,你们院子我也不去了,还得回怡红院请宝二爷到前面回礼呢!” 秋纹甩甩帕子,一溜烟儿跑了。 晴雯喜滋滋的将手里的绣活儿塞给婆子,嘱咐道:“你们先去姑娘那儿,和姑娘说,大爷进府了,我先到前面去探探消息。” 那婆子还当自己是林家的人呢,听了林家大爷的消息,喜得合不拢嘴,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叫林姑娘火速赶往老太君上房! ps:二更送上,撒花~~(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74章 王氏怪症兄妹相见 黛玉一得到消息就急忙往外赶,身后呼呼啦啦跟着五六个丫鬟,大家都不清楚林致远是小坐片刻,还是接姑娘回莲花胡同的,还是雁蓉沉着稳定,亲自留了下来,二话不说,指挥着小丫头们开始收拾行李,挑拣那些顶重要的先往箱子里放,以防万一。 黛玉等人刚进贾母大院,迎面碰见了行色匆匆的王夫人。 “二舅母!” 王夫人僵硬的脸上勉强带着笑意:“是林姑娘,你也是刚刚得了表少爷进府的消息吧?” 黛玉出于对长辈的礼貌,站在了离王夫人错开两三步的位置,正好能将王夫人的半张脸尽收眼底。 王夫人有意放缓了速度,笑盈盈道:“林姑娘知道表少爷今日进府?” “回舅妈,黛玉也是刚刚才听说。” 王夫人脚下顿了顿,侧脸明晃晃的打量着黛玉,似乎想从黛玉的神色中发现什么异常。黛玉一脚跨进二门,一脚仍在外门,任由王夫人看个“痛快”。 如果黛玉羞羞涩涩的掩饰一二,或许还能得博得王夫人的欢心,可是二太太最厌恶的就是黛玉这种高高在上的样子,尤其是那张脸与贾敏极为肖似。 彩霞怯怯的瞄着满是愤怒的王夫人,又看了看淡定神闲的林姑娘,不安的扯了扯王氏的袖子:“太太,老太太在里面等咱们呢,不好迟了!” 扯了两下,王夫人纹丝不动,彩霞心里这才害怕起来,整个贾府只有她知道二太太得了病,还是那种治疗起来极为艰难的靥症,吃着叫什么寒石散的道家仙丹。夫人不敢叫别人知道自己的病,就每月趁着进宫见娘娘的时候,从娘娘那里弄些药来,顺带着叫宫中的太医给把脉看诊。 这病初时看着没什么,只觉得心悸,发慌,后来慢慢魂不守宅,血不色华,精爽烟浮,容若枯槁。二太太有好几次差点没当着老太太的面儿吵起来,吓得彩霞每日总带着几颗。 偏今日她们出门匆忙,自己的荷包在枕头下面压着,二太太要是犯了浑,对林姑娘动手……那里面的林大人还不将二太太活生生撕了? 彩霞越想越怕,松开了二太太的袖子,直接在后面轻轻一推,外人看向像是彩霞在护住,其实里面的力道并不小。 王夫人正要发难,就见彩霞满是祈求的望向自己,脑子嗡的一下,明白自己差点就酿成祸患。二太太忙笑道:“瞧舅母这记性,林姑娘处在深闺,如何能知道外面的消息。” 黛玉以为自己眼花,她就见王夫人脸上一道青灰的血痕忽现,倏忽间又无影无踪。黛玉记得哪本书上曾经说过,这是将死之人才有的征兆,黛玉当时害怕,也没细瞧,随意的丢在了一边。 她越瞧王夫人就越觉得像,四年前刚进府的时候,二太太脸上还有几分的喜色,面相红润,看着年纪虽大,但是富富态态,从当时的二奶奶凤姐儿身上隐约可见王夫人年轻时候的神韵。 四年的光阴,黛玉只觉得王夫人像是变了模样似的,不仅仅是相貌,更多的是心态。 也许二太太本就不喜欢自己,但是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的表示出来,还是叫黛玉有些莫名。 这边彩霞也瞧见了王夫人脸上的怪异,吓得死人一般盯着王氏,:“二太太,老太太派了翡翠出来迎您。”说完,频频使眼色。 王夫人惊醒,忙扭头不再看黛玉,甚至下意识的去拿宽大的金边绣袍掩面。 主仆二人撇下黛玉等,匆匆进了上院。 跟着伺候王夫人的一干人马见状,忙弯腰向黛玉欠欠身,不好意思的顺着黛玉的右侧先一步进了院子。 “姑娘,二太太这是怎么了?”雪雁好奇的问着黛玉,她刚才离着远,并没看见王夫人的怪异之举。 黛玉食指一点朱唇,轻声道:“静坐常思自己过,闲谈莫论他人非。” 雪雁的好奇心被黛玉当头浇了一盆凉水,讪讪的耷拉着肩膀,有气无力的高抬腿,进了内院。 门口预备着掀帘子的翡翠轻声笑道:“林姑娘还不进去,三姑娘、四姑娘,宝姑娘都到了,满屋子只等您一个呢!” 果然莺莺燕燕,满屋里珠围翠绕,花枝招展,贾母歪在一张美人榻上,身后坐着纱罗裹的鸳鸯,一边给贾母捶腿,一边侧耳倾听少爷们之间的谈笑。 贾母一见黛玉,便笑道:“可瞧瞧吧,这是谁来了?” 黛玉小跑到林致远身边,轻轻拽着哥哥的衣襟:“哥!” 林致远淡淡一笑:“妹妹!” 东府里的尤氏领着她的儿子贾蓉也一起来凑热闹,见这兄妹俩不由得红了眼角,忙用帕子擦拭根本流不出来的泪花儿。 贾母笑道:“好好的,你跟着哭什么?” 尤氏偏做出一副女儿般的娇羞,轻笑道:“林姑娘见了表少爷欢喜,我与林姑娘虽是姑嫂,但是情同姊妹,我自然也是跟着欢喜了。” 尤氏和凤姐儿不同,凤姐儿上有贾母护持,下依仗着青春俏丽的姿色,自然敢当着众位姐妹的面儿笑闹。可尤氏已然是半老徐娘,想要在贾母面前这样邀宠,与年纪差了一半儿的黛玉称姊妹,未免有些东施效颦的意思。 荣国府和宁国府到底隔着一层血脉,贾母不好说什么,只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今后多多心疼玉儿,别叫她受了委屈。致远啊!” 林致远忙应声。 “刚刚你说,皇上派你出宫是……” “回老太太,陛下三日后于无极殿设演武场,特恩准了致远携带小妹一同赏阅。” 贾母虽然料到林致远进府的事儿八成和外孙女脱不了关系,但是叫黛玉进宫……贾母多多少少有些吃味。 “演武场,”贾母故作为难道,“玉儿是个女孩子,何曾见过那样的刀光血影,若是骇着了该当如何?” 她只这样说,却绝口不提叫黛玉守在家中,恐怕贾母也明白,自己的话只是嘴上痛快些,皇上叫黛玉进宫,贾家如何敢强留? 林致远笑道:“致远手下有分寸,断不会见血光!” 贾母下首位不远的探春转眼明白过来,当即惊呼道:“林表哥是说,你要比武?” “正是!” 贾母最胆小,听了这话,忙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的大胆,那无极殿是什么地方,能在无极殿比试的武官个个身经百战,军中的好手,你是文官四品,跟着凑什么热闹?这事儿……可还有回旋的余地?” 王夫人见林致远欲开口,忙道:“老太太想啊,皇上一向是金口玉言,怎么可能轻易更改?”二太太不怀好意的看向林致远:“实在不行,就叫琏儿出面和宫里面的公公们打个招呼,提前看看表少爷与谁对决,咱们就当破财消灾,多多的费些银子,再说上几筐的好话,还怕不能安然退场?” 二太太对林致远还真是打从骨子里的不屑,贾母不满意的瞪了二儿媳一眼,但是当着外人的面儿又要抬举王夫人。贾母道:“致远啊,你二舅母说的有几分的道理。花钱消灾,这银子咱们得出。你是没见识过,军中那些大老粗们可不管你什么官衔,为了在皇上面前出风头,什么狠手都敢下!” 站在林致远身旁的黛玉对哥哥本是极有信心,但禁不住大家的劝说。 “哥,不然……咱们也提前去探探消息?” 林致远轻拍着黛玉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在意。转头又与贾母道:“老太太也不必担心,皇上邀请了文武百官,我们俩总不至于在满朝同僚面前大打出手吧,不过是走个过场!” 我们俩? 贾母忙问:“和谁?” “刚进京的雍王殿下。” 听了“雍王”二字,贾母、王夫人、邢夫人一个个脸色怪异,像是嗓子眼儿里堵着糯米糕似的,脸有些红涨。 “哦,雍王啊,”贾母话语不利索的说道:“致远,你可要多加小心。对了,到时候文武百官都在,玉儿去了……是否不方便?” “并无大碍,陛下的身体正稳步康复,皇后娘娘欣喜,连带着请了众多女眷,致远就厚颜托付了佟夫人出面照看妹妹。” 贾母犹不死心的问道:“那,远哥儿,娘娘的帖子都已经散下来了?” 满屋子的目光都聚焦在林致远身上,又是期待,又是惧怕,林致远想躲也躲不开。 “只怕送帖子的公公们刚出神武门,这会儿正在路上。” 贾母像是吃了个定心丸似的,笑道:“这就好,这就好。” 老太太自己最明白“好什么”! 贾母打发了林致远进园子和黛玉说话,贾宝玉等人跟着去凑热闹,贾母的上房如潮水消退一般,瞬间带走了许多的生气儿。 “老太太,皇后娘娘不会是有意撇下咱们家吧……”王夫人见林致远一走,忙惊慌问向贾母。 贾母勉强沉着道:“咱们荣宁二府是世代功勋,别说一个小小的殿前观战,就是每年进宫给万岁贺寿,十五赏灯,也何曾少过咱们两家?你是当家太太,连这点底气也没有,今后可怎么料理家事!” 王夫人被呵斥了一顿,非但不闹,反而有了主心骨似的,乐颠颠的叫小厮荣宁街上打探消息。(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75章 询问 贾母的心一直提着,派了赖大去各处打探,都谁家接了皇后娘娘的懿旨。不多时,陆陆续续传回了各种消息。 先是皇亲国戚家接了旨,皇上的几个兄弟,如今的闲散王爷,都被恩准带着家眷进宫同赏,又有先帝的女儿们,皇后娘娘一个没落下。 贾母听了头一拨消息还犹自淡定,只心里安慰自己,这不过是刚刚开了个头。可一个时辰之后,贾母和王夫人、尤氏等便开始坐立不安了。皇家的这些外戚们一个没被宣。 皇后的娘家在东南,就算下了帖子也是白费功夫,可陛下那么多的妃子宫娥,凭什么皇后就一个都看不上? 不但如此,连皇子们的岳家也不在考量之中。 贾母重重的拍着迎枕边上的一张黑漆带雕花六角桌,上面几个海棠盏颠了又颠,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再去探,我就不信了,这么些世家侯府,难道一个也不宴请?” 尤氏忙道:“老祖宗别急,恐怕旨意还在路上呢,从神武门出来到咱们宁荣街尚有好大一段路程,况且,老祖宗还不知道,那些公公做事最是拖沓,不熬到晌午是不会到的。” 贾母也知尤氏说的话有几分的在理儿。就拿上次元妃省亲来说,五鼓时分,自贾母等有爵者就开始按品服大妆,可是宫里面正主儿却不紧不慢,直到酉初刻进大明宫领宴看灯才请旨,叫贾家这些老爷太太好等! 王夫人、邢夫人伺候了贾母用过午饭,贾母怕委屈了林致远,特嘱咐大厨房的妈妈做几样精致的菜肴送到园子里,叫小兄妹几个热热闹闹的吃个便饭,还特意叫琏二奶奶往园子里传话,请林家表少爷晚间就歇在缀锦楼,和兰哥儿做个伴。 贾宝玉有些闷闷不乐的回了怡红院,手中随意拿着个一尺来长的柳枝儿,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两边的花草。 身后跟着的芳官大眼睛滴溜溜乱转,拉住同行的春燕坏笑道:“这园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你姑妈的命根子,叫宝玉这么糟蹋,她难道不心疼?” 正说着,一朵硕大无比的黄牡丹扫落到芳官二人面前。 春燕脸色变了又变,忙俯身捡起地上的花,看着芳官恨道:“小蹄子不学好,就在这儿揭我的短儿。这话你也敢随便说?别说是宝玉打掉几朵野花儿,就是叫咱们怡红院里的姐妹们齐齐出来摘,那些妈妈们又敢说什么?” 春燕想了想,还是拉着芳官远离了宝玉几步,低声道:“你看宝玉什么事儿大大咧咧,毫不在意,对人又和善,但是一旦发起脾气来,能要了你的小命!” 芳官满不在意的“哈”了声:“你就糊弄我吧,宝玉是什么性子,你说他发脾气,我再不信的。” “你别不信,秋纹姐姐说,宝玉身边原来有个大丫鬟叫茜雪,就因为一盏茶,得罪了那位,”春燕白嫩嫩的小指头一点贾宝玉的背影,做贼似的说道:“你还不留神点?” 芳官在戏园子里学戏,每日听的就是昆曲中的那些脚本,不免沉溺其中,一心想要攀上高枝。芳官瞧瞧贾宝玉这个衣食父母,讪讪的闭上了嘴。 春燕心里暗笑,她就知道芳官胆小,只要自己一吓,八成就会忘记刚刚的事儿。不过……春燕叹息的看着满地的残花,还有宝玉一路走一路掉的嫩叶。 进了怡红院,袭人忙迎了上来,一边小跑的跟着,一边拿着个白净的帕子给贾宝玉拭汗:“见着林少爷了?” 宝玉连哼都懒得哼,推开了袭人的手,直直上了游廊。袭人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委屈,又当着芳官等人的面儿。 “对了,袭人。” 贾宝玉站在高高的抄手游廊上猛的回头,袭人忙不迭的紧走几步:“什么事儿?” 贾宝玉的眼神往右侧的厢房瞄,悄声问道:“佳人还在歇着?” 袭人脸上顿时阴霾一片,淡淡的回道:“二爷可问不着我,当初你怕我笨手笨脚,照顾不好佳人,就让她跟着紫鹃,二爷该找紫鹃去问啊!” 这佳人就是当初元妃娘娘赐予的宫女,照例来说,贵妃娘娘的身边人,断不能随意改名,可贾宝玉是谁?元春是谁?那是宝二爷的嫡亲姐姐,改个名字算什么。 贾宝玉身边原来有个媚人,和袭人亲姐妹似的,可惜后来被宝玉赶走,袭人连个情儿都没求。宝玉当初因喜欢“花气袭人知昼暖”这句,现在府上又来了一个这么好的姐姐,宝玉自然就将那句珍藏已久的“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搬了出来,屋子里有个袭人,配上个佳人也算是成全了大家。 贾宝玉被袭人这么一呛,倒是有些欺软怕硬,诺诺的说道:“袭人,你别气,我只是随便问问。佳人刚进咱们院子,好多的事儿不懂,我怕委屈着她,你多多的帮衬着。” “看二爷说的,佳人姑娘是宫里面出来的,干的就是伺候人的活儿,谁又比谁高一等?还要我们手把手的教?” 贾宝玉头一回听袭人说这样尖酸刻薄的话,几乎没呆住。 袭人脚不点地的越过宝玉进了屋。贾宝玉接二连三的受到打击,耷拉着脑袋尾随袭人进了屋。 芳官在背后笑嘻嘻的捅了捅春燕,好不得意道:“你看,宝玉才不会生气呢!”春燕跺跺脚,气呼呼的追了上去。 贾宝玉进了屋,随意踢了脚上的软靴,一头栽倒在七屏式围板的罗汉床上,大红销金撒花帐子凌乱的悬在半空,嘴里哼哼呀呀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紫鹃不见踪影,袭人又与宝玉动了肝火,这会儿工夫竟没一个肯上前给宝玉换洗衣裳,任由那一身银红撒花簇新的袍子压的满是褶皱。芳官笑盈盈的就要迈步子伺候宝玉。 春燕手疾眼快,忙拉住:“你干什么去?” “当然是给宝玉换衣裳了。你没瞧见?他一身的汗,若是待会儿中暑了怎么办?” “傻子,”春燕赶紧拉着芳官出了内室,倚在雕空玲珑木板边,借着香薰炉子遮住身子:“你也不瞧瞧,满屋子里麝月姐姐,秋纹姐姐,哪一个不能干这样的活儿,偏你勤快,难道不怕袭人姐姐生气?” 芳官顺着春燕的手往右侧看,只见麝月、碧痕等坐在花桌前摸骨牌,掷骰子,好不热闹,就是没人搭理刚进门的贾宝玉。 芳官极不舒服,“听你的,我也不做那种惹人嫌的事儿。” 春燕正要再劝,猛见林姑娘进了院门,正往这边来,她努努嘴:“林姑娘。” 黛玉身边只一个小小的不大认识的小丫鬟跟着,手里还提这个小巧精致的食盒。 芳官想也没想,冲着里屋嚷道:“林姑娘来了!”麝月几个慌慌张张将骨牌往桌子一扔,秋纹道:“坏了坏了,这小姑奶奶怎么来了?平日里不是半步都不往咱们怡红院踏吗?” 也难怪这几个慌乱,谁不知道林姑娘最喜洁净?现在满地的瓜子皮,榛子壳,林姑娘见了不打紧,要是被老太太知道,绝饶不了这一屋子的人。 麝月急道:“碧痕,你和秋纹快去迎一迎林姑娘,叫宝玉起来。”碧痕从菱花窗看着黛玉上了台阶,没好气道:“还迎什么啊,都已经进屋了。” 外面闹腾的动静这样大,袭人在小暖阁如何听不见,可她翻了个身,愣是没起来。 “是林妹妹来了?”与之相反,贾宝玉一听脚步声,鲤鱼打挺就从榻上跃了下来,“林妹妹怎么这个时候来?” 黛玉手中摇着团扇,笑道:“这个时候怎么了?” “日头正毒呢,妹妹该打发个人,我亲自去才是正理儿。” 黛玉粲然一笑,她现在是看开了,宝玉就是这个性子,对姊妹们恨不得交付全部,只要姊妹们开心,他什么外物都能舍得。 黛玉将小丫鬟手中提着的食盒递给宝玉:“这是我哥哥从宫里面带来的柿霜软糖和蜜饯哈蜜杏,我记得上次在东府里,你还专门请尤大嫂子留下送了回来。” 贾宝玉揉揉干涩的眼眶:“林妹妹……我不吃,你留着!” 黛玉推回了东西,“二哥哥,我问你一件事儿。”黛玉略略往四周一看,麝月最识趣,拉着众人去收拾花桌。 人散尽,黛玉才低声问道:“二哥哥,你知不知道这个雍王是什么来历啊?” “嗨,这你可就找对人了!”宝玉得意道,“前日北静王在府中设宴,我也跟着去凑了热闹,跟着雍王就坐隔桌。雍王这个人嘛……”贾宝玉苦思了半晌,才又道:“看着和冯大哥一般大,哦,就是神武将军的长子,不过严谨了许多。” 贾宝玉一晃脑袋,显然对雍王没什么耐性:“林妹妹提这个人做什么?你是担心表哥会输?”贾宝玉豪爽的一摆手,不屑道:“那种人,只是靠着祖宗荫蔽,没什么真本事的,况且,表哥日日强身健体,没有落下的时候,不会有大事的!” 宝玉毫不在意的语气叫黛玉有些心凉,这呆子,白长了一颗玲珑心,只知道往女孩子身上使劲儿,“我走了。”黛玉闷道。 宝玉正捻着一颗柿霜软糖往嘴里塞,听了黛玉的话,正要开口挽留,却被糖卡在嗓子里半上不下,脸涨红了一片! ps:刚刚看失恋三十三天,果然是好片子,好 第376章 探春随行姨娘大闹 话说宝玉因吃了个柿霜软糖,险些没卡住嗓子,闹腾的怡红院上上下下端水倒茶好不嘈杂,躲在暖阁里的袭人撑不住,直嚷着要叫人去请琏二奶奶,话里话外挤兑着黛玉。 其实那小小的软糖能有什么,差不多入口即化,只是贾宝玉娇生惯养,嗓子金贵,柿霜软糖贴在了薄薄的肉皮儿上,卡的宝玉眼泪直流。 到底找来了院子里巡视的林之孝家的,多亏妈妈年纪大,很有经验,一见宝玉的样子,忙站在他背后,顾不得礼节,抱住了宝玉的腰,一手握成拳头,拇指隔着单薄的夏衫,在宝玉白皙的肋骨和肚脐间狠命揉捏,另一只手抓在握拳的手上,快速向上猛压。 如此反复数次,就见宝玉干呕了几下,连带着胆汁一起吐了出来。 众人一身汗下来,直念叨着阿弥陀佛。 袭人却并不甘心,她近来失去了王夫人的宠信,一直想找个人做筏子好挽回在二太太心中的地位。宝玉出这事儿刚好提点了自己,晚间伺候了宝玉睡觉,一个人趁着院门没落锁,悄悄去了外院。 袭人本以为在王氏面前哭诉一番,多多少少能叫二太太重视自己,重视宝玉,谁承想,刚进荣禧堂,王夫人身边新添的大丫头嫣儿忙道:“袭人姐姐怎么来了?” 院子里静悄悄,袭人有些诧异,她知道,王夫人生性喜欢诵读佛经,每日就寝之前场院里必定会传出木鱼声。 “太太睡下了?” 嫣儿点点头:“宫中传下了懿旨,请老太太、太太们进宫。二太太明日要回舅爷家,所以早早的歇息了。袭人姐姐有事?” 袭人能熬到这个位置,并非凭借相貌,而是工于心计,嫣儿交代的清清楚楚,袭人再往里面进,叫人通报,只能是自取其辱。袭人勉强笑笑:“我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宝玉嚷着酷热,想问太太这里还有没有香露。” 嫣儿探头探脑,目光停留在荣禧堂后厢房:“早上环三爷叫唤自己头疼,太太不愿意理会她们,便将余下的半瓶子的玫瑰露都给了赵姨娘。” 要露只是袭人的一个借口,可是平白听了东西叫赵姨娘一流要去,心里便替宝玉叫屈:“这个赵姨娘,没事也要找事儿,要我说,就是咱们太太菩萨心肠才能容下这个主儿。” 嫣儿年岁偏大,是林之孝家的一个远方亲戚,因为家里过不下去,才想起了这门“贵戚”,勉强凑了一筐鲜蔬送到后街林之孝家,才能叫嫣儿谋得了这个好差事。 她做事勤俭,又相貌平凡,一进荣禧堂便得了王夫人的赏识,没几个月的功夫就代替了成为姨娘的金钏儿,在王夫人身边混的风生水起。 嫣儿并不接袭人的话茬,而是笑道:“袭人姐姐还是先回吧,没什么要紧的只等三日后太太从宫里面回来再说。” 袭人眼前一亮,忙道:“圣旨已经下来了?怎么园子里没得到消息?” “听说进宁荣街的时候都快晚饭了,前哨来送消息的小公公特意嘱咐说,皇后娘娘不准兴师动众,叫家下开了正门迎一迎便好。” “怪道说呢,我只讲怎么没听见过这样的消息,”袭人兴致勃勃道:“那有没有消息,老祖宗打算带着哪位姑娘进宫?定然是三姑娘了,咱们园子里上下看没一个及得上三姑娘。” 嫣儿忙嘘声:“却不是三姑娘。这话我只当着你的面说了,可万万不能告诉别人,太太说了……三姑娘是庶出,进宫之后一旦别人问起来,咱们荣宁二府都要跟着首牵累。” 袭人怔怔的看着嫣儿,嫣儿被瞧的打怵,僵笑道:“三姑娘是好,只可恨赵姨娘多事,总是拉着三姑娘,伤了太太多少心,袭人姐姐。”嫣儿语重心长的说道:“做姨娘就得守本分,你说不是?” 袭人听了嫣儿的话,浑浑噩噩的出了荣禧堂。人刚一不见影踪,嫣儿当即换了另一张脸,站在汉白玉的台阶上蹭了蹭绣花鞋上的灰点,转身进了屋。 王夫人并未像嫣儿说的睡下,反而精神奕奕的盘腿在临窗大炕上念经,玻璃种的翡翠念珠一个个细腻莹润,色泽浓郁深邃,难得的是翠绿浓阳正匀,通体圆润饱满,无一丝杂质。 “走了?”王夫人紧闭的双眼突地睁开。 嫣儿忙端来参茶,一边恭敬的奉上,一边笑道:“奴婢提点了几句,袭人是个聪明的,不用我多说。” 王夫人满意的轻唾着香茗,无奈的叹道:“袭人总归是野了点,当着我的面做个乖猫似的,当着宝玉,又是耍小姐的威风,又是使小性子,还叫宝玉帮她剥栗子!” 说到后半句,几乎是气愤的将茶盅摔在小几上,好好养了十几年的宝贝儿子原来是个小丫鬟做苦力的! 望着二太太的横眉,嫣儿心道这又是那个碎嘴的李嬷嬷在二太太跟前告状。嫣儿收过袭人的好处,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恼不得要在没人的时候给袭人提个醒儿:“对了太太,进宫那日您预备着戴哪支金钗?” 王夫人哪里有心情戴钗!恹恹的摆了摆手,嫣儿笑道:“莫不如嫣儿替太太选一支,保管那日太太光鲜亮丽,各位诰命夫人艳羡不已。” 王夫人是吃软不吃硬,嫣儿这么一奉承,二太太哪有不高兴的道理:“傻丫头,你还不明白?皇后娘娘这是在搭桥牵线,要不然小太监怎么单独尚要吩咐一声,请老太太带一位小姐去瞧热闹。” “太太……带着三姑娘总比四姑娘强百倍,四姑娘终归不是咱们这边的人,出嫁走的宁府的大门,和咱们荣府半点瓜葛没有,要真是入了皇后娘娘的凤眼……可惜了的。” 王夫人对探春不是没有感情,贾家一贯娇宠女儿,王夫人进门之后入乡随俗,多少沾上了贾母的这种习气,可是一遇到正经事儿,王夫人总愿意将探春和元春做比较。 嫣儿见王夫人满是沉思,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说到了点子上,再多言不但帮不了三姑娘,反而会招来二太太的猜忌。 荣禧堂里的人一夜没合上眼睛,二日清晨,王夫人早早去了贾母处,亲自推荐了三姑娘探春,喜的贾母眉开眼笑,连叫三声“好”,直夸奖这才是贾家的好儿媳。 探春那里得到消息,侍书兴奋的又是叫又是跳,“姑娘送算是熬出头了。” 探春虽淡定,可只要细心观察不难发现,三姑娘握笔的手指微微颤抖,嘴角的笑意掩也掩不住。 她生母赵姨娘穿红着绿的奔着秋爽斋去给探春道喜,半路上正好碰着同路的黛玉。 “林姑娘听说我们家三姑娘的喜事了?”赵姨娘好不得意。 黛玉虽不齿赵姨娘的某些行为,但是这个时候不好给探春添堵,她只淡淡笑道:“刚刚听说,黛玉在这里恭喜姨娘了。” 赵姨娘挽着兰花指,一手掐腰道:“林姑娘可得照拂着我们探春,她生的娇弱,嘴又笨,林姑娘人脉广……听说,林大人找了佟太傅家的夫人带着你?哎呦呦,我就说嘛,林姑娘到时候多多领着三姑娘,不瞒你说,她那个相貌,最得长辈们的喜欢。保管不给林姑娘添麻烦。” 黛玉哭笑不得,这个赵姨娘,还真是朵奇葩,脸皮厚实的紧,只听赵姨娘前半句,多半会以为是在讲已经出阁的贾迎春,不过后半句才是赵姨娘的肺腑之言。 黛玉没应答,赵姨娘等了又等,满心以为林姑娘会因为这件事儿高看自己一眼,毕竟她才是三姑娘的生母,可惜,姓林的小丫头片子半点人情不懂。 赵姨娘猛劲儿甩着手中的团扇,鼻子孔出了几道冷气儿,大摇大摆从黛玉面前穿过。 黛玉总算是送走了这座瘟神,再看赵姨娘的方向,知道她是往秋爽斋的方向去,若有所思道:“咱们还是走吧,赵姨娘去秋爽斋,大约要惹三姑娘生气,咱们没的找这个不自在。” 黛玉的思虑果不出她所料,还不到半刻钟,赵姨娘披头散发的从秋爽斋里跑了出来,脸上画的浓妆变的异常不堪,临出园子的时候还甩掉一只鞋。 探春没了面子,宝玉搜肠刮肚的找了好些时鲜的小玩意儿送到妹妹那里,可回事儿的芳官说,三姑娘吃不下饭,两眼又黑又肿,这么下去,别说进宫了,就是保住先前的精神头都难。 贾宝玉求了王夫人帮忙说情,王夫人被这个宝贝儿子吵的没办法,索性打发了嫣儿和彩云一到秋爽斋伺候,晚间也不知道嫣儿讲了什么,探春由最开始的哽咽,到后来的小声啜泣,直到毫无声音。 一院子伺候的人都等着探春收拾妥当,她们可是领教了贾家这朵香艳玫瑰的满身刺,都不敢怠慢。 二十七这日是黄道吉日,寅时刚到,朱雀大街上的轿子便开始一抬接着一抬。荣国府出来的小队伍很快就融入了人潮中。 黛玉和探春合坐一顶黑油齐头、平顶皂幔的四人抬。探春一整夜未合眼,看着进了轿子就开始闭目养神的黛玉,忙推她:“林姐姐,你怎么这个时候还睡得下啊?” 黛玉从轿子左侧翻出个黑檀木小盒,上面又有岁寒三友,又有石榴百子,“这个是我们碧蝶连夜做的糕点,还热着,刚刚寅时,等皇后娘娘接见内命妇,还不定是什么时候呢!” 黛玉一边说,一边往自己的小荷包里塞了两块不易松散的红枣桂花糕。探春还真有几分的饿,刚要去拿,就觉得抬轿子猛然晃荡,探春手中的半块热糕咕噜噜顺着轿子的帘儿滚了出去……(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77章 横冲直撞众家不满 轿子的颠簸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可也架不住它倾斜的厉害,原本放在黛玉腿上的糕点匣子砰的掉在轿子的踏板上,弹了一下,顷刻间跌落到苇席做的轿帘外。 要不是黛玉手疾眼快,死死的抓住了左扇小窗,另一支手拦着,只怕探春就跟着那块热糕一齐出了轿门,滚到朱雀大街上了。 探春惊魂未定,就听外面传来一个少年男子的声音。 “姑娘,我是冠缨,刚刚没吓着您吧?” 探春掌家尚不足月,直到近来老太太有意叫大房新琏二奶奶料理家事,她才渐渐淡出了那个小圈子,不过,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探春几乎可以将荣国府上的人认识的七七八八,花名册子已经熟练于心。然而现在外面这个叫冠缨的却很是陌生。 探春诧异的望着黛玉,隐约猜到大概是林家的人。 果然见黛玉手指扶着檀香木的小窗,侧面隔着帘幔道:“我们无甚大碍,前面怎么了?” “是贾家的队伍遇上了平遥王府的开路侍卫,咱们和贾老太君的轿子被冲断了。现如今琏二爷在和平遥王府的人交涉,恐怕进宫的时间要有所耽搁,姑娘只耐心等候一番。” 探春隔着苇席幔帐,影影绰绰的看到半躬身的小厮冠缨,只觉得这少年口齿清晰,声音干脆,不去跟着戏班子的班主唱戏有些可惜了。 探春扯了扯黛玉的衣襟:“这平遥王府是谁家?怎么能随意冲撞人家的车队,他们的胆子也真够大,大街上来来往往这些管家女眷,恼不得就有某位御史的家小,也不怕被告到金銮殿上。” 探春不清楚平遥王府的来历,可是黛玉最明白不过了。 当年和哥哥同场比试的一甲探花郎姚承允,娶的可不就是平遥王的孙女!只是他们家并不住在天子脚下,所以和京城里有往来的人家并不多。 而且平遥王府一向低调,怎么会做出这样破格的事儿?难道和姚承允有关? 黛玉忙拍打着窗框,低声问冠缨:“大爷走了多时?前面可有人受伤?” 看似前后不搭的两个问题,却叫冠缨心悦诚服,还是他们家姑娘,只一说就明白。冠缨索性抛掉了顾忌,老实的交代:“一刻钟前,宫里面的夏太监亲自领着人来接大爷,这会儿工夫差不多已经到了。平遥王府的人冲过来的时候,宁国府珍大爷的马受了惊吓,据说是摔下了马身,恐怕伤的不轻。” 探春倒吸一口冷气,与黛玉面面相觑:“珍大哥哥可不是那种吃暗亏的人,这可如何是好?” 黛玉隐约猜到贾珍是代替哥哥受了“委屈”,她没见到贾珍伤势如何,当着探春的面又不能问冠缨,实在是三姑娘过于精明,要是见自己这样关心宁国府里的事儿,八成会起疑。 黛玉不怕探春刨根究底,只是一旦被贾珍知道,以那人的性子,很可能就此迁怒于哥哥。黛玉掩饰的安抚道:“咱们且稍安勿躁,平遥王就算再受宠,那也是先帝时期的事儿了。况且又是他家横冲直撞,珍大哥哥占着这个理儿,不怕没有个明白的说法。” 探春扯着黛玉的手慢慢松了开来,迟疑道:“林姐姐知道这个平遥王?” “自然知道啊!他可是先皇的弟弟,论起名分要比宝玉常挂在嘴边的北静王高的多。不过,据我哥哥说,平遥王家低调的很,应该不会做出这样出格儿的事。” 黛玉有意无意的将纷争的源头扯向了宁荣二府和平遥王府,将林家摘了个干干净净。探春不及多想,果然就顺着黛玉的话往下琢磨,思来想去,总觉得多半是珍大哥哥在外面依仗着贵妃娘娘的名头顶撞了平遥王府,人家借机报复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再加上林姐姐说了,这平遥王是先帝的胞弟,不怕御史状告也是情有可原。 荣宁二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探春一想到这些丢脸的事儿,只觉得凉轿里越加的发闷,大礼服紧箍着纤细的脖颈,气息隐隐的粗喘起来。探春只觉得满心的沮丧,甚至有一种被黛玉看穿本质的尴尬与害怕。 这边,黛玉见探春已然想偏,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低头闷声的收拾荷包里的小点心。 刚那支匣子已然落地,幸好黛玉有先见之明,装了几块豌豆黄以备不时之需。她将这两只不大的荷包分别塞到袖囊中,本是要将其中的一个给探春的,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黛玉可不敢惊扰,而是调皮的半吐丁香小舌。 也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甚至还不到,黛玉、探春二人就听见贾家车轿后传来阵阵吵嚷的声音,而且有越演越烈之势。 冠缨一直守在轿子四周,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大会儿就笑呵呵的说道:“姑娘,咱们稍后就能走了!” 黛玉一听,当即也跟着笑了起来,“可是哪位权贵之家的人不耐,与平遥王家的人马理论起来了?” “姑娘料事如神,是长公主府的车马,就在咱们后方的不远处,忠杰侯派了他们家的家丁疏通官道呢,咦……” 冠缨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怪异起来,黛玉忙问何故。 “姑娘,是雍王的,他,他和长公主府的人打起来了。” 黛玉想也没想,用手中的帕子遮着脸,悄悄拉起苇席帘子的一角,试探着往外面查看。离着几十丈之外,三股势力搅和在一起,黛玉能分辨出最外延的确是贾家人,东府的大哥哥贾珍被人扶着坐在路边,头上捂着帕子,已然鲜红。 说是三股势力,其实贾家更多的人是凑在近处看热闹,反正道路被拦死,谁插翅也难过去。 另外两家,也就是冠缨说的平遥王府和忠杰侯府。 平遥王府人多势众,可惜是过了气儿的皇亲,忠杰侯只派了几个孔武有力的带刀侍卫,但是气势上半点不输对方。 黛玉将抬起的轿帘缝隙拉紧了些,问着冠缨:“平遥王府前面那个挣的面红耳赤的是……” 冠缨明知道看不见里面贾家三姑娘的脸色,但还是下意识的瞄了一眼,尽量用一种不会叫人生疑的语气道:“是平遥王的孙女婿,听说原来也是个读书人,可惜后来贪图人家的富贵,就入了赘。” 黛玉几乎没笑出声来,这个冠缨,实在是有趣。黛玉自己只有意无意的诱导一下探春,到了冠缨这里,几乎是恨不得给姚承允泼上一盆子脏水。什么入赘,她怎么就没听说?偏在冠缨嘴里说的似模似样,跟个真事儿似的。 就见探春听罢,厌弃的皱着眉头道:“糟蹋了孔夫子的圣贤书!” 黛玉却心中暗道:有了冠缨这句,探春就算再精明,也得被带到阴沟里。 …… 两家的争闹很快有了结果,平遥王府不占理,加上他们家堵着整个朱雀大街,后面还没来得及进宫的世家夫人、太太们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活剥了平遥王女眷的皮。 人越聚越多,甭管当初平遥王的人作何打算,是要坚持到底还是要给贾家、忠杰侯曲家一个下马威,可现在……他们也只能是灰溜溜的在众人的叫骂声中抬轿走人。 贾珍瘸着腿,由小厮扶着走到贾母的八抬大轿边:“老祖宗,孙儿是不能服侍老祖宗到神武门了。” 贾母心疼的看着鼻青脸肿,额角还不断渗血的贾珍:“我的儿,你快叫人送你去医馆吧,回家一定要请太医细诊,我们你只管放心,万事有你兄弟琏儿呢。” 别看贾珍犯浑,但是该有的大家礼数半点不落,尽管身子骨像是散了架子似的,可还是恭恭敬敬的给贾母鞠了躬,避让到一旁,等候贾家女眷们的轿子过去再离开。 这一耽搁,黛玉等人进宫时,就已经是卯时初刻了,后面的几家催促的紧,贾琏无奈,只得吩咐轿夫赶快抬,贾母的八抬大轿尚稳妥,可苦了王夫人、黛玉等,只觉得天地都有些眩晕,下了轿子还有些魂不守舍。 黛玉和探春年纪轻轻,不大会儿就缓过神来,只可怜了王夫人,一张满是岁月痕迹的脸惨白一片,没有任何血色,倒是因为害怕而紧咬的双唇,几乎发紫。 偏王夫人出门前上的浓妆,脂粉涂了一层又一层,天气炎热,汗水已经弄花了精致的妆容,黛玉瞧着二太太就像哥哥买的那些志怪脚本里说的,半人不人半鬼不鬼。 不但贾家来的迟些,余下的另有些也不早,都是这路上人人往这边赶,在内城这里挤在了一处。进了内城,这些诰命夫人们便再也不能坐轿前行,随身跟着伺候的丫鬟更是被扔在了神武门外。 冠缨挤到带着纱帽的黛玉身边低声道:“姑娘,大爷叫我告诉您,进了大殿,佟夫人就会来找你,姑娘还是跟着太傅夫人更好些。另外,大爷说,女眷们进宫门之后会被送到益华殿去等候,姑娘起来的早,大爷嘱咐姑娘到小暖阁里闭目养养神,小暖阁里的宫女是大爷安排好的,叫姑娘什么也别多想、多问,只等到无极殿看比试就好了。” ps:白天跑步,一个二年级小盆友在我前面,速度那叫一个o(╯□╰)o......惊荷心宽体胖,所以不敌小盆友,只能闷头前行,不大会儿,就见地上一只圆滚滚的小鞋,小盆友光着脚丫跑了小半圈才发现,急忙回来捡。我们一致怀疑这孩子是故意的.......耍我们玩儿呢!(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78章 对峙 宫门口有大批的侍卫御林,不厌其烦的检查着每一户人家,而此刻日头渐高,这些夫人、太太们又穿着一层又一层的诰命礼服,娇贵的身子自然抵挡不出酷热。 那些家事煊赫的如北静王府、南安郡王府等都派了家丁去找守城的护军商量求情,希望尽早将他们家先放进去,免得中暑难耐,落得个殿前失仪的罪名。 有银子开路,一切变得顺畅了许多,贾家老太君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叫着贾琏与南安郡王府一同出银子,打点了护军将领,先众人一步进了宫门,由小宦官领着去往益华殿。 贾母在众多的诰命夫人里算不得什么人物,她的公公是一等公不假,但是贾家并非世袭罔替,到了贾母丈夫贾代善这一代,爵位便掉了一级。贾母的两个儿子又不争气,没一个在朝中闯出惊天动地的伟业,反而叫贾母这个一脚踏进棺材里的老太太操心。 好在贾母有自知之明,进了益华殿,只和往日交往密切的人家闲聊,就算有过来巴结的新进文官女眷,贾母也是淡淡的应对一番,进退之间很有章法。 王夫人坐在冰盆旁边,喝着宫女端来的蜜汁水,总算喘上来一口气。贾母嗔道:“前几天你总嚷着脚踝疼,胸口闷,我说叫老大家的来,你偏不肯。” 王夫人若肯才叫怪事:“老太太教训的是,只是儿媳总盼着借这次进宫的机会见见娘娘。娘娘将要临盆,心里不知道怎么着慌呢,大太太虽亲,但到底只是伯娘。” 这样的说辞不知道被王氏用过多少次,而且每次都是屡试不爽,起初,王夫人见到贾母因为自己这几句话而气得浑身发抖的时候,心里别提有多快活了,可慢慢的,老太太越加的淡定,甚至偶尔来几句冷哼,全不在意。 这下可好,心情不好的变成了王夫人,只恨王夫人已然说习惯,每次和贾母顶嘴,这是必说的引子。 婆媳俩正僵着,忽有数位衣着华贵的内命妇尾随着宫人进了大殿,顿时间一片寂然。或有明目张胆观瞧的,或有窃窃私语的,不过关注的焦点终究是一个,平遥王妃。 探春一拉黛玉:“林姐姐,这是哪一户人家?好大的声势。”像荣国府,不算黛玉也只三个人能够有资格进宫。诸如北静王府之流,除去老王妃,也就是带着个正房儿媳罢了。像眼前这户人家,八九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团团围绕着一位五旬上下的贵妇,多多少少有些奇怪。 黛玉略略打量了一下四周,该到场的世家几乎都在,而长公主是不屑和这些人交际的,一进宫门便坐着皇上钦赐的御辇去了养心殿。“我猜……这就是刚刚大街上横冲直撞的那伙人,平遥王的家小。” 黛玉的声音飘入了王夫人的耳朵里,王夫人笑道:“林姑娘,在这种地方可不要乱揣测,官场上的这些内命妇们最忌讳小姐随便嚼舌。再者,林姑娘能见过几位太太,敢这样说大话?平遥王家久居封地,纵然是老太太和我,也未必敢说相识。” 王夫人正得意,贾母冷声道:“和两个孩子胡说什么呢,你是长辈,玉儿不知道,你多多的提点就是。” 探春一听,忙赔笑道:“太太见多识广,我们说错了,太太指教两句也是应该的。” 王夫人赞许的看着探春,心里暗道:这丫头总算没白费自己的心血,知道谁才是后半辈子的依靠。 黛玉侍立在贾母身侧,叫外人不可察觉的轻捏了下贾母的手。老太太对探春的失望顿时化为云烟,心中越加的疼惜黛玉。 且说平遥王府的人一进来,已经有不少人将她们家认了出来,心中犹记刚才朱雀大街上的闹剧。不过,那打头的老太太却身份显赫,大殿中有几位先帝时期不受宠的公主见了,三三两两的走过去拜见。黛玉看着有趣的是,这些天之骄女都是成家的人,进宫的时候都带着家中贵女,可是此番拜见平遥王妃,几乎悉数独身一人。 黛玉权当自己是个看客,正望着热闹,就见平遥王府中走出一人,年纪不大,十七八上下,穿着朝霞红绫子如意云纹衫,下面配着同色系的娇红烟云蝴蝶裙,年纪轻轻,却已经是少妇的扮相,高耸的云髻上面插着一根几乎垂到肩膀的流苏簪子。 那少妇径直往贾家的方向来,贾母和王夫人忙正襟危坐。 尤以王夫人为甚,她刚才对黛玉冷言冷语,但是心底早就赞成了对方的话。平遥王府的蛮不讲理王夫人是见识了,莫非这会儿是来寻仇的? “老太太……”王夫人脸色难看,到了关键时候还要指望贾母。 贾母毫不客气的低喝道:“给我坐好,咱们贾家的媳妇,不能叫人小瞧。” 且说那少妇款款而来,坐在贾家四周的人没一个吭声的,甚至是号称与贾家交往最密切的南安郡王府的老太妃。 而此刻,谁也没留意到一个相貌不起眼的小宫女沿着高大的殿门溜了出去。 红衣少妇在五步开外的缓缓停住了步子,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探春,“你就是林致远的妹妹?” 探春和黛玉两个各有特色,很是鲜明,大多数人就算没见过,但只要听说一二,便能将这表姐妹俩分清楚。可是红衣少妇上来就冲着探春唤黛玉的名字,倒是叫黛玉有些好奇。 红衣少妇不等探春回答,自顾自的回头与同行众人道:“老祖宗,您瞧,林家也不知道托了什么福,生个男儿就能进朝为官,生个女儿就如花似玉,天下间的好事儿几乎都叫他们家占去了,这种没王法的事儿该找谁说理去?” 黛玉顿生恼意,好没礼数的一个人,黛玉往前几步,与红衣少妇正脸相对。 那人打量了黛玉几眼:“你是什么人?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王夫人忙站起身,上前拉住黛玉,频频向红衣少妇赔笑道:“夫人别见怪,我们家表姑娘并不是有意的。”王夫人是软骨头,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强,更是胆小至极,还没等平遥王府的人出手,她自己先临阵退缩了,完全忘记了平日里身为贵妃生母的威风。 红衣少妇微讶的看向黛玉,喃喃道:“贾家的表姑娘,那不就是林致远的妹子?” 黛玉沉着脸,甩开了王氏的手说道:“我与夫人萍水相逢,夫人却话里话外透着对林家的蔑视,平遥王府既然是皇亲国戚,便更应该宽和待人,而不是冷言冷语。” “哈!好个牙尖口利的丫头,我倒是看走了眼,本以为林致远那等货色多半是个读点书的莽夫,他的妹妹大约是随了他,没想到却是个病秧子。” 平遥王府的女眷们一阵哗笑,尖锐的声音在大殿里甚是响亮。 余下的内命妇们没一个跟着起哄。 早听说平遥王是个傻子,端看她们家女眷说话的样子秉性,就知道所言不虚,怪不得一直躲在封地里居住呢,原来是怕人知道真相。 黛玉冷眼看着红衣少妇等。平遥王府的人在属地呆习惯了,简直就是个土皇帝,远近乡侯富绅、知府县令都要看着平遥王府的脸色行事。 黛玉自然不会放任眼前的女子肆意羞辱长兄,林家的百年名节,也不是这人能够诋毁的。 “这位夫人,我哥哥乃是当朝四品,而非普通白身,又敢问这位夫人,另贵婿可有品衔?身居几品?” 黛玉只两三句,就叫对面的女子面红耳赤,心中大骂林致远的妹妹滑头。红衣少妇的丈夫便是一直视林致远为对手的姚承允,外界传言姚承允是入赘到平遥王府,虽说有几分的夸大其词,但是大抵不差。 这红衣少妇乃是平遥王第四个小孙女,一向眼高,在番地找不到合适的亲家,自己又不愿随便将就,一拖延便到了这个时候。一年前她来京城的老府邸,恰在赏花会上看见了姚承允,心中便暗暗相许。等知道皇上将自己许配给探花郎的时候,就一心一意的要当个好妻子。 可惜刚进门便发现,姚家的规矩大,不但要伺候婆婆,还要对小姑子毕恭毕敬。她哪里受过这样大的委屈,当即挑拨着姚承允搬回了京师里的老宅邸。也因为这个,外面才有了不好的传言。 平遥王家的女孩子多,按照皇室的规定,红衣少妇至少也该是个县主,不但是她,连带着她的几个嫡出姊妹均可比肩而齐。可偏偏圣旨一拖再拖,眼瞧着外面疯传当今圣上的几近病危,平遥王妃不顾老王爷的苦求,领着一干孙女、孙媳妇进京来讨要说法。 此刻,红衣少妇只恨自己没有县主的头衔,若是有了,林致远的妹妹还算什么! “我夫君是什么品衔你还不配知晓……” 红衣少妇的话音未落,就听见大殿门口处传来一阵冷笑:“哦,那敢问,在坐各位诰命夫人里有谁能配知晓的?” 黛玉扭头去看,一个看热闹的小公公才反应过来,高声通报道:“长公主到。”(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79章 争锋 长公主是先皇最得意的女儿,也是最受宠爱的女儿,尽管她并不是先皇第一个孩子,也从未养活在皇后名下,但是光靠着她的母亲先冷贵妃,长公主就与旁的金枝玉叶之间有着不可同日而语的差距。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平遥王可能是先帝最喜欢的弟弟,其中怜惜与怜弱又占了大部分,但是现在登基上位的是他的儿子。 皇帝与这位叔叔的感情并不深,对平遥王恭敬有加,但是下起狠心的时候绝不会手软。 长公主作为皇上的亲姐姐,这个道理她最明白,平遥王妃也明白,连带着他们家的几个女眷也很清楚。所以当殿门外冷不丁响起这么一句的时候,红衣少妇的脸色变了又变,终究心生不忿的往后退了几步,打算站到老王妃身后。 “慢着……” 长公主拖的尾音很长,她宽大的裙裾摇曳在地面上,金缕鞋在八片裙扇间时隐时现,两个硕大精美的珍珠顶在脚尖上,似乎能够步步生莲。 此刻若林致远也在,一定会慨叹,原来这位长公主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很有贵气的,不过一开口,或者说,只要一和自己、修杰说话,必定是要夹枪带棒。 如今长公主这个扮相,一点也不像生了两个孩子的母亲,与忠杰侯站在一起,多半会被看做是姐弟。 长公主不由分说的叫住了正欲退避开的红衣少妇,径直走到这人近前,带着一点点轻蔑,又一点点挑衅的打量着对方。“你是平遥王家的女儿!” “外甥女见过姑母。” 长公主轻笑道:“都闻平遥王叔信好佛道,对人宽和友善,侄女却没继承王叔半点,你不曾见……这满殿的夫人、小姐俱在,若将外甥女的话传出去,王叔一辈子的好名誉可就悉数尽毁在你手了。” 红衣少妇心中冷笑,长公主若真是关心自己的叔叔,八百年前就该亲自去番地拜见,他们平遥王府进京又不是小事,皇亲国戚里有几个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登门拜会的人流就没断过,偏作晚辈的长公主半点自觉没有,对老王妃是不闻不问。 红衣少妇眸光一流转,望见了老王妃的方向,这语气就委婉了起来:“姑姑教训的是,侄女不过看林姑娘有几分的灵气,说话见识也不一般,这才有了此番试探。我家相公与林大人同为天子门生,往日里在家,说的俱是林大人的好话,从不敢因为官职的缘由对林大人有半点不满。” 示弱要看对什么人,也要看自己的诚心能不能打动对方。 长公主并不领情,却反而嘱咐着站在身后的小宫女:“领着林姑娘去吉华殿见林大人。” 这小宫女正是刚刚偷溜出去的一个,她受了林大人的委托在益华殿照顾林姑娘,直至太傅夫人来。可是等了又等,终没见着佟家的人,小宫女又不敢贸贸然的上前与林姑娘说话,只能等待时机。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平遥王家非要琢磨出点事儿。 小宫女无奈,明明知道林大人现在忙着应战,去又不得不往吉华殿去求助。 正转个弯,被长公主一行人装个正着。 长公主看不上林大人这件事在宫里面不是什么秘密,小宫女一时窘迫,没来得及掩饰一下,就将大殿中的事情禀明了长公主。 小宫女本以为要辜负林大人的托付,没想到却听到了长公主这一番话。 迟疑只在短瞬之间,她忙上前:“林姑娘,请这边和我来吧!” 黛玉并不怀疑长公主的做法,这种场合,这个日子,长公主就算对沈大哥充满怨恨,对兄长充满了迁怒之意,这位天朝极尊贵的女性也不会为难自己。 黛玉随即望向了贾母,贾母忙点头,甚至摆手叫外孙女安心的去。 “多谢长公主!” 黛玉的一声道谢却叫平遥王妃眉头紧皱。这老太太腾身站起,甩开了欲扶自己的孙媳妇,慢慢往前踱步,“公主殿下,容老身说句公道话。” 平遥王家人多势众,当即有人拦住了黛玉的去路,大有一言不合,便上前动手的架势,黛玉可不愚笨,姚探花的娇妻为丈夫出气找自己的麻烦,他们林家认了,可是现在老王妃亲自登场,绝不会是哥哥这个缘故,大抵是和长公主有关。于是黛玉小心翼翼的避在了长公主的身后。 长公主和平遥王妃同时挑眉,但是心境却大不相同。长公主气愤这小丫头好不奸诈,竟拿自己做挡箭牌;反观平遥王妃……却对黛玉这种“识时务”有些提防。 话说平遥王幼年时候便失去了夺储的资格,先帝与忠顺王的对弈不知道牵累了多少人家,皇亲、外戚、大将军……起起伏伏,权贵新旧交替直到先皇的陨落,直到忠顺王的颓败。而平遥王从生来就置身事外,不能不说是一件幸事。 当初礼部在为平遥王选亲的时候,刻意找了位品貌端庄,但是性情刚毅的女子,也就是眼前这位老王妃。 老王妃见多识广,在番地就是跺一跺脚,也能叫百姓人心颤抖的主儿。她一见黛玉的眼神,就有八成相信了孙女的话。林家兄妹……并非善于之辈。 尽管长公主心里憋气,但却鬼使神差的站在了黛玉的身前,拦住了老王妃探究的目光,笑道:“原来是皇婶,多年不见,您老人家身子骨一向可好?” 老王妃淡然一笑:“没什么好或不好,世道艰难,人心不古,不过这么熬着吧。” 当即大殿中就有胆小的夫人往门口凑合,准备随时夺路而逃。 平遥王妃这一句实在是吓人,什么叫世道艰难?后宫不得干政是太祖的遗命,平遥王妃是皇亲,也跑不了这一条,她说这个难道是在影射当今陛下治世不严? “人心不古……皇婶这是话里有话啊!莫非什么不长眼的小人得罪了皇婶?侄女虽是女流之辈,却愿意为皇婶出这口恶气。” 黛玉听着偷笑,她可见识什么叫气人不偿命了,只四两拨千斤的这么几句,平遥王妃就算有天大的不满,只要她还要面子,就只能顺着长公主的话往下说。 不过……黛玉不曾接触过平遥王妃,不知道这老太太脾气秉性,了算错误也无妨。 皇帝的弟弟未必都出了京,如忠顺王,可偏偏平遥王去了千里之外的番地,这里面和老王妃的“建功立业”不可分割。 老王妃要是个知道进退,懂得分寸的人,当年先帝就不会叫人将他们远远的送走,那可是他最疼爱的弟弟。 平遥王妃沉声道:“长公主的人情我们却受不起,不过老身还真是有个不情之请要请教长公主。我们平遥王府是不是正经的皇亲?” “看皇婶说的,这还能有假?祖宗的家谱上可记着婶子的名讳呢!” 长公主的话句句是套儿,只看平遥王妃往不往里边钻…… ps:明天补上加更,今天小荷去看笔记本了,不知道哪款性价比高,大家给个意见吧,用新本本码字一定会很畅快滴~~(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80章 老王妃口舌不敌众 长公主与皇帝对平遥王一家进京的目的是心知肚明。不过是因为这些年他们家的几个孙女并无正式的册封。 说来奇怪,平遥王的儿子极多,而且多半是老王妃所出,但是女儿却少的可怜,竟没一个是正经的小姐,生母不是姨娘就是通房丫头,上不得抬面。 老王妃善妒,平遥王头脑呆滞,事事听老王妃的,所以几个庶出的女儿都没有登记造册,划归到王妃名下抚养。到了成亲的年纪,老王妃每人赏了一千两银子,远远的打发了。 先帝对这个弟媳有点埋怨,心中落下了毒刺,竟没叫礼部的人去询问,所以平遥王家那一代没有封过一个郡主。 到了孙女辈的时候,平遥王家的子嗣一下子多了起来,光女孩儿们就十几个,刚刚见的红衣少妇排行为四,不过是众多姊妹中的一个。 这一下子可就麻烦了,按照排名,这些姑娘们都该有个县主的封号,比照着她们的姑姑短一等。可惜,当年老王妃糊涂,不肯过继一个庶出的到名下,到了关键时刻,先帝也装起了糊涂。 老王妃气的咬牙切齿,推搡着平遥王进宫面生圣。平遥王虽惧内,但是更怕长兄。 这些年眼见一个个孙女出嫁时候的不如意,老王妃越加的想要夺回这些封号。 这才有了此番的进京面圣。 长公主这一席话不可谓之不毒辣。老王妃是在宗谱上记着,可是皇室的女儿终究是外人,死后进不了宗祠,受不得后辈的祭拜,老王妃心心念念叫孙女们冠上皇家县主的封号,可又不想想,这些小女子又能还给皇家什么? 平遥王妃转眼间便将这一切弯弯道道想了个通透,她进京前儿子们就劝,不过是个封号,皇上又不是先皇,不给就不给吧,至少家中的几个儿子们都是得了荫蔽的,将来大儿子还会继承王位,难道还照拂不了几个女儿、侄女? 儿子们想息事宁人,老王妃不是不知道,可心中就是憋不住这股子闷气,加上嫁进皇家这些年来,老王妃在番地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心里有堵着这样一块大石头怎么能受得了。 就见平遥王妃笑道:“宗谱上记着我的名分不假,不过……老身记得,上面也记着长公主殿下不是?你这些侄女们就没那种好运道了,就算嫁进婆家,也要因为身份的问题被妯娌们病诟好久。” 绵里藏针,讲的大约就是现在这个局面,平遥王妃见了长公主虽在笑,但对皇家满腔的怨恨不难听出。 王府里有位二十出头的少妇款款走出,侍立在老王妃身边说道:“祖母就知道为我们这些小辈着想,其实我们原也不艰难,进了婆家的门小心谨慎,样样不出错,只是妯娌们问起的时候,多多少少觉着有些尴尬。” 平遥王妃心疼的轻抚着孙女的手背,转眼又冷然问道:“长公主瞧瞧,今日来的皇亲国戚也不少,那边坐着的湘郡王妃,她们家的女儿可不是正儿八经的县主?” 被点到名字的湘郡王妃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原本只看热闹的心思一下子熄灭。他们家只是皇室偏枝,几近没落。 老王妃犹不解气,仍旧说道:“再有文昌侯,他们家的大女儿不也封了县主?咱们皇上好大的手笔,正儿八经的侄女不管不顾,对人家的孩子却是百般照顾。” 平遥王妃这一句顿时惹火了文昌侯夫人。 “我说,平遥王妃,你这话就有失偏颇了,是,我们家原在大西北,上不得抬面,好些人都暗暗偷笑我们是土包子,可是王妃也不想想,我们家的女儿为什么被封了县主?那是我们侯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得来的,十三年的浴血奋战,换一个县主的名头,难道说老王妃觉着皇上的做法不妥?” 老王妃被抢白一番,暗暗后悔没有头打听清楚,这个文昌侯夫人,好泼辣的性子。待她正要杀一杀对方的锐气,就听长公主笑道:“文昌侯夫人说的很是,皇上也是体恤国之栋梁,不忍叫他们心寒。又如老王妃说的湘郡王,郡王妃在这里坐着,你便出言问问,她们家的那个小姐可是正房嫡出?” 刚还不自在的湘郡王妃如今是彻底的坐立不安。 他们家的女儿是庶出,按照祖宗的规矩,庶出的女儿只要有长辈出面,皇室会酌情考虑赐予县主的头衔,如一家十来位小姐,先紧着嫡出的姑娘,而后才是庶出。 湘郡王妃亲生的一个女儿幼年夭折,郡王偏宠侧室,不等王妃再次诞生麟儿,就将原本的空缺给了这个庶出的闺女。还美名其曰,说是怕白白浪费了一个好机会。 湘郡王妃一时间被京城贵妇们引为笑谈,这事儿虽然过去了十几年,但羞恼仍在。如今被长公主和平遥王妃这么不管不顾的说出来,湘郡王妃不能埋怨长公主,只好将怨愤都撒在了平遥王妃身上。 就见郡王妃站起身,扶着她们家那个庶出的县主,冲着老王妃冷哼道:“婶娘羡慕不着我们家,您若有心,当初就很该给几个庶出的表姐们占住这个名分。侄媳可是听说了,您那几个庶女过的并不如意,这也难怪,又不是婶娘您亲生的,管着她们作甚?还不如想想自己的亲孙女!” “你!”老王妃何尝被这样羞辱过,一个个都是小辈,却净不给自己情面。 平遥王妃只有数落别人的份儿,今日接二连三的被挤兑,胸口猛的腾起一股热浪,“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长公主冷眼看着,益华殿里余下的那些人家谁不是人精?就算看不清是非,只要望一望别人家的做法,也知道这个时候替平遥王家出头是自讨苦吃。 一时之间,只老王妃的几个媳妇、孙女团团围了上来。 人情冷暖,叫平遥王妃顿生惧意…… 她只以为自己的辈分高,逼着皇上赏封几个孙女是易如反掌之事,没想到皇上的面儿没见着,先吃了长公主的一番排头。这些个世家太太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见风使舵。 平遥王妃忽的想起了临来时大儿子说的话:当今圣上不是先帝,或许先帝还惦念着兄弟情义,对父亲再三关照,但是皇上总共也没见过父亲几面,哪里谈得上亲情?平遥王看着是勋爵世袭,但是只要皇恩单薄,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将这爵位给夺了。 平遥王妃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不无道理。几个孙女又是用帕子扇风,又是给自己揉心口,老太太顿感悲凉,自己这些好孙女们,又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为自己?为了她们这些小白眼狼而搭上儿子们的前程…… 平遥王妃一把就推开了其中一个少女,那姑娘几个踉跄,就跌坐在长公主和黛玉的身边。 长公主冷冷一笑,伸手往后推了一下黛玉,头也不回的说道:“请林姑娘去吉华殿。” 小宫女忙不迭的领着黛玉出了殿门。走不多时,才趁其他宫人不在意的时候悄声笑道:“林姑娘,奴婢是林大人叫来的,你不用担心,林大人在吉华殿等着你呢,还说皇后娘娘可能要召见你,叫你别担心。刚才益华殿里乱哄哄,贾家老封君又在您身边,奴婢不好上前明讲,佟夫人一进宫就被皇后唤人传召去了,她怕姑娘等急,叫奴婢一定要找个机会告诉林大人。” 身处皇宫中,黛玉安敢全心全意的相信他人?“宫女姐姐,比试要到什么时候开始?这无极殿与咱们去的地方又有多远?” “奴婢当不得姑娘一声姐姐,只叫我香儿就好,林大人和雍王殿下的比试定在未时,之后会有朝中大宴。林姑娘放心,无极殿离吉华殿只隔着一条御河,越桥而上,只需半柱香的功夫。” 黛玉心不在焉的听着小宫女香儿的话,眼神去暗暗打量四周的环境,越是往前走,人越少,不见侍卫侍从,只零星几个宦官匆匆走过,见了香儿,竟都站住脚,恭敬的叫一声“香儿姐姐”。 黛玉不知道哪座才是吉华殿,可看来看去,前面那个就很像。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两只琉璃螭吻正东张西望,宫道上汉白玉雕刻着一种黛玉几曾相识的花纹,似蛇而非蛇,似鸟而非鸟。 黛玉正犹豫着,已然台上石阶上的香儿扭身笑道:“林姑娘不知道吧,我们这吉华殿还有个名字,只是过于诡异,往常不大叫。”香儿一指地上的暗纹道:“这东西叫螣蛇,乃是上古神兽,属火阴,所以前朝的皇帝又将这里叫做螣蛇殿。咱们太祖皇帝嫌弃不好,几次要推翻重建,不过因为种种缘故,都没能成行。” 黛玉不敢置信的举头望向廊檐上的螭吻,“你说这个东西叫螣蛇?” “对啊!”小宫女不知道林姑娘怎么这样大的反应。 黛玉脸色不自在的摇摇头。 她现在已然想起在什么地方见过此图了,哥哥当年一位游方的术士朋友送过一本志怪小记,里面就曾经有过书录。螭吻乃是传说中的龙子,激浪便可降雨,而地上的螣蛇却为十二天将之一,火炎包藏着的大蛇,是属火的凶将,居于巳,主惊恐怖畏。 自古水火不相容,什么人将殿阁修成了这个样子? 而哥哥在这样的大殿里候着,会不会本身就是不祥之兆? 黛玉陡然打了个寒颤……对此番比试心生惧意。 ps:二更稍后就发~~等俺(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81章 寻亲兄偏巧弄成拙(二更) 黛玉心中惴惴,刚要跟着香儿迈步上台阶,就听后面有人喊着“香儿姐姐”。 一位公公颠颠的奔到二人跟前,说来可笑,这人显然年纪大于香儿,却口口声声叫着“姐姐”,黛玉越发的笃定这个香儿在宫中并不一般。 “香儿姐姐。” “是平安公公啊,你找我?” 平安公公眼神瞄着黛玉,香儿会意,从台阶上走了下来,二人背着黛玉嘀嘀咕咕一阵,不大会儿,就见香儿面有惭色的与黛玉说道:“真是对不住了林姑娘,养心殿那边出了点事儿,解女官急着找我呢!” 黛玉并非孤陋寡闻的那种女子,一听香儿说养心殿,大约就知道此人为何能得如此恭敬。没想到她年纪小小,本事倒不小。 香儿迟疑的看向黛玉的身后:“林姑娘,林大人就在这殿阁里右手的第三间,若是您方便,您看……” 黛玉警觉顿生,脚像是牢牢的扎在石阶上不肯再挪动一步。 平安公公不知道黛玉什么来历,解女官叫的又急,他一把拉着香儿就开跑,丢下一句话给黛玉,“劳烦姑娘自己去”,二人飞也似的不见了。 黛玉顶着日头在石阶上站了良久,终究不见人来,只能硬着头皮,按照香儿临行时候说的,去寻找右手第三间。 吉华殿是皇宫中的一处小殿阁,往日里不知道用来做什么,可此刻也静寂的骇人。 黛玉小心翼翼的站在第三间雕琢大门前,轻声喊了句“哥哥”,里面并不应答,黛玉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此处位置高,隐约可见很远处有几名宫人在抬着个大桶,颤颤巍巍的往更远的地方走。 此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叫黛玉好生的为难。她更不敢在皇宫里高声喊叫哥哥的名讳,只苦笑连连,心道那叫香儿的小宫女真是给自己出了道大难题。 黛玉小拳头砰砰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发出了闷闷的回响,这才鼓足勇气往前迈了几步,刚要叩门,就听见大门“吱嘎”一声……由里及外的打开了。 …… 霍哲渊刚刚沐浴结束,小宦官们抬着半桶热水恭敬有礼的退出了自己暂时休息的屋子。他是昨晚被安排进宫的,皇上并未召见自己,只是叫监国皇子勉励了自己一番,不过三皇子临走的时候却意味深长的告诉自己,皇帝正与林致远秉烛夜谈,连一向信任的解女官都没能服侍在左右。 霍哲渊心中并不以为意,他要是不明白三皇子的意图,那就不配领着东源所有兄弟来长安求富贵。 而对于自己即将交手的林致远,雍王对这人的提防不亚于年年征战时候面对的塔赤众部。 霍哲渊穿上了细白丝做成的暑衫,用一根窄带子束了起来,刚要穿上比武时候用的白袍,就听见一个女孩子在门外怯怯的喊着“哥哥”。 霍哲渊眉头紧皱,心生不悦。 他只当是什么品行不检点的宫女来此行不轨之事,这样的女人霍哲渊见多了,在东源王府,因为这样的事儿,长史不知道收拾过多少小丫头,他没想到宫中也有这样大胆的人。 霍哲渊内力深厚,从女子的话音中就已经能判定这少女不出十四五,门闩未锁,霍哲渊也并未理会,只是当袍子披上穿好,也不见门外有动静。 难道走了?那倒是识趣。 不过霍哲渊侧耳听了听,人还在门外。一个没有任何武功的小丫头站在自己门外叫“哥哥”……什么意思? 霍哲渊几步上前,伸手将门缓缓拽开。 “呀!” 门外的少女一声惊呼,似乎没料到自己的出现。霍哲渊只觉得心一颤,便将少女的影子印在了脑海里。 黛玉怔怔的盯着一身银白蟒袍的男子,问了句自己都觉荒唐的话:“我……哥哥在里面?” 黛玉说完就后悔了,贝齿紧咬下唇。男子身着蟒袍,难道是和哥哥对决的雍王千岁?他若在这里,那哥哥在什么地方? 黛玉转身就要跑。 “姑娘,请稍等!”霍哲渊急忙拦住少女,“你是……林大人的妹妹吧!” 黛玉警惕的看着霍哲渊,往后一退再退。 霍哲渊一动不敢动,生怕吓到小姑娘,笑道:“姑娘别怕,本王并非恶人,你来找你家兄长?” 黛玉迟疑的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那姑娘却找错方向了,林大人在右手第三间,这里却是左手第三间。” “这怎么可能,我分明是……”黛玉话一顿,恍然明白了错出在哪里,刚刚香儿领着自己来的时候说过,吉华殿前后乃是一样的格局,不仔细看根本分不清,从前殿来,哥哥自然在右手第三间,可是从后殿过来……她找的岂不是这里? 黛玉尴尬的欠身:“多谢雍王殿下。” 不等霍哲渊说什么,小兔子一般跑了。 霍哲渊的手抬到一半,终究没再叫回那小姑娘,只是嘴角泛起了舒朗的笑意。 只说黛玉没命的跑到了右手三间,没等喊人呢,林致远已经走了出来。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我在里面就听你这声音急促的很,快进来喝口水。” 林致远迎进了妹妹,亲自倒了一碗凉茶:“刚用冰镇过,喝的时候慢些。” 黛玉小腿发麻,不过见到这凉茶还是眼前一亮。实在是没辙,老太太怕她与三妹妹殿前失仪,打昨晚便不准她们喝水了,黛玉见了这淡绿色的凉茶如何能不欣喜?况且上面还隐隐冒着凉雾。 黛玉喜滋滋的一小口一小口往下咽,大眼睛滴溜溜看着桌案上的一碟翡翠糕。 林致远宠溺的一捏黛玉的小鼻头,“快吃吧,定然是饿了。” 黛玉忙放下凉茶碗,却将袖中的荷包拿出来一只,仔细挑出里面已经碎掉的红枣桂花糕,然后抖抖小荷包,将哥哥桌上的这小碟子里的翡翠糕一块块放进荷包里,直到塞不下为止。 “哥哥,我已经问了,要等到未时才能比武呢,老祖宗打一早上开始也是滴水未进,我将这个拿过去,叫她垫垫肚子。” 林致远好笑道:“我可要嫉妒了,哥哥舍不得吃,将这好糕留给妹妹,你这小丫头倒是会借花献佛!” “哥哥也说了,借花献佛,老祖宗福寿深,肯定帮着哥哥一举夺冠!” 林致远哭笑不得的又倒了一碗凉茶给黛玉,黛玉揉着肚子直叫饱得很,林致远只得放下斟茶的陶壶,不经意的问道:“你刚才急什么?后面有人追你?” 黛玉的手一抖,预备放下的凉茶碗溅出几滴水渍,黛玉下意识的说道:“没有啊!” ps:曹公的原著中称天子脚下为长安,五十六回中有详细叙述,不过小荷认为,此长安非彼长安,应该就是北京。贾家共二十房,其中八房住在京城,十二房住在金陵。距离如此之近,也只能是北京与南京!(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82章 野心勃勃大难前兆 黛玉面有尴尬之色,这么丢人的事儿她怎么好意思说出来,难道告诉哥哥自己找错了屋子,还在与他们家即将开仗的雍王殿下的眼皮子底下落荒而逃? 黛玉可说不出这么丢人的话,当即选择了逃避之策,哥哥说什么,她只当不知晓。 好在哥哥并没深追究,而是问了益华殿里的事儿,黛玉便一五一十的将平遥王妃与众人的这点纷争说的明明白白,顺便将朱雀大街上的一幕道与了林致远。 “原来是她家!”林致远若有所思道,黛玉忙问:“一向与哥哥不大和睦的姚探花,娶的就是他们家的小姐。哥哥小心提防这一家子人,好像不大好惹,刚刚那场面,连长公主都没放在眼里。”黛玉一想到平遥王妃惹起众怒时候的样子便好笑,这老太太,多半和王夫人能成为干母女,都是那种不思前顾后的主儿。 林致远笑道:“妹妹有所不知,平遥王老迈,加上聪慧不足,所以这些年来封地的一切大小事务都是老王妃在打理,如今尽管慢慢放手给世子,但妹妹要明白,这人啊,一旦掌了权势,想要重新回到平淡的日子就不大容易了。老王妃明显久不进京,不了解这人情世故,以为人人都尊她敬她,殊不知强龙难压地头蛇这个道理,一味的以辈分压人……多半难以成事。” “哥哥是说,平遥王妃此番进京竟是无疾而终?” 林致远大笑,慢慢站起身,顺手从太师椅的靠背上捡起冰蓝丝的暑袍,袍子虽然褶皱着,但是黛玉却见一根翠竹峭拔其间,袖口裹着桂花和万年青,预示着富贵万年。黛玉笑道:“这袍子眼生的很,可是宫中一并赏下的?” 哥哥有什么衣裳,黛玉最清楚,每到换季,小唐管事都会叫自家绸缎庄的老掌柜亲自来送新样子,一半交给外面的绣娘赶制,另有小衣或是家常便服都是丫头们自己动手。 黛玉不曾见过这件,但是一想到今天的大日子,下意识的猜测是尚宫局送来的新品。 林致远笑呵呵的,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借着黛玉的话茬道:“妹妹刚问平遥王家,我只告诉你,好戏还在后面。” 黛玉也站起身,将小荷包往袖口里一揣,跟着穿戴整齐的哥哥往大门口走,“哥哥这么笃定?你又没见过她们。” “唉……我虽没见识过,但是只听妹妹几句,便知道那老王妃是个要生事的。”林致远兄妹二人出了殿门,四下里依旧无人侍应,林致远悄声道:“皇上正心烦呢,谁家往上冲,谁家就要一顿饱打。这些年平遥王家顺风顺水,其实早就有人看不过眼了,他们家的番地最为富庶,白白占着七个郡,还是世袭罔替。皇上安敢放心?” 林致远耳朵一动,却不回头,但是说话的声音却高了一等,“平遥王家的封地紧靠东南,这些年嘛……和老邻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就是心太野,手伸的有点长。” 林致远走的极慢,似乎对即将要开始的比试毫不在意,更像是在闲庭信步。黛玉亦步亦趋的跟着,奇道:“昭武侯?” 林致远笑着点头,老邻居说的正是昭武侯率领的几万水军。 “别看昭武侯将兵权拱手相让,但他们家百年来的威信岂是一朝一夕就能瓦解的?正如东源的霍家,走的是一样的棋局。” 林致远笑望着黛玉,黛玉忙重重点头,然后无辜的看着哥哥,林致远轻拍了小妹的额头,继续道:“昭武侯家钱财最多,在幽州商埠未开之前一切外事交易都从此走。财源滚滚,谁不眼红?平遥王家紧邻东南,近五六年,也在昭武侯的虎口下抢了不少鲜肉,杀人越货的买卖没少做,更可气的是他们家竟然将番地的平民卖往门毒、古笪、龙牙门等地做苦力,生还的少有人在。” 黛玉不敢置信道:“卖人?她们……她们怎么下得去这个手!” 林致远忽的就想起了前世一句警示名言,在金钱面前,铤而走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黛玉见哥哥沉思不已,轻轻的将纤臂挽住了林致远,“哥,你是不是想要去东南?” 林致远失笑道:“又说胡话了,我去哪里作甚?” 尽管哥哥否认,但是黛玉心里一个强有力的声音告诉自己,哥哥不会叫那些无辜百姓继续受苦的,也或许是黛玉的心里总将哥哥比作了救世尊者一般。 兄妹俩下了大殿高阶,越走越远……转弯处闪出二人,其中一个黛玉必定认识,乃是刚刚误入巧遇的雍王千岁,另一个却是黛玉见也未见过的中年书生。 “王爷都听见了?” 霍哲渊轻轻一笑:“话是讲给我们听的,如何能不入耳?先生,你看林致远说的话能有几成为真?” 那中年书生姓高,乃是霍家的门客,对霍家是忠心耿耿,他奇谋甚多,精通兵法鬼术,与林致远身边的曹京不同,曹京通晓天地常理,做事亦按照天运行事,可这位中年书生不同,行事诡谲,叫人捉摸不透。 但二人均有一个特性:才思敏捷,能运筹帷幄。 这中年书生笑道:“林致远嘛,说话虚虚实实,我曾给王爷看过属下收集的幽州战报,林致远这人了不得,尽管走的时候有些灰溜溜,但是他的确是为了皇上揽下了大笔金银。便是我也几乎眼拙看错了人,当时咱们人人都以为林致远不过是要榨干幽州的油星,讨好了皇帝,却遭殃了数万黎民。没料到……” 霍哲渊听到这儿,轻叹一声。他对林致远已然是心生敬意。 战报上回禀,林致远走后,三皇子的心腹接受知府大印,意欲大刀阔斧,却没料到幽州四大家族并不领情,齐齐与知府翻脸,连郑家都无例外。 这四门与当地的商客联手开通商路,将原本惊险有加的跨国商道拓展了几倍,羌夷尝到了甜头,竟不再寻仇闹事。 看着似乎是新知府到任之后一切发生的变化,其实人人心里皆知,是前任少年知府的不懈努力。 一传十,十传百,不久,连那路上卖红油抄手的阿婆都知晓了。 就凭这个,霍哲渊对林致远就多了一份提防和敬意。 霍哲渊与高先生道:“无论东南如何,暂时波及不到咱们这里,我们与林致远毕竟不同。他……是皇帝的心腹,我们初来乍到,低调才是。另有,找个时机,将平遥王府的婚事回绝了吧!” 高先生轻笑道:“三爷和四爷原本对这门亲事就不大赞成,要是听见王爷的决议,八成会高兴。不过……”高先生犹豫道:“王爷稍后比武的时候还是要小心谨慎,咱们刚刚屏气敛神,非内力高深者不可察觉,王爷万不可轻敌。” “本王明白。” ……黛玉与林致远刚过御河桥,便有小公公过来请黛玉去无极殿落座,兄妹俩分道扬镳,临走时,黛玉嘱咐又嘱咐,一定叫哥哥勉力而为,切莫意气用事。 小公公大约知道林致远的为人,一个劲儿的对黛玉说好话:“姑娘放宽心,咱们林大人沉着稳重,连皇上都连连夸赞,品行是一等一的好,和雍王千岁不过是走个过场,谁还真较真不成!” 黛玉抿嘴冲着哥哥偷笑,对哥哥在宫人们心中这种地位很是佩服。 还未进无极殿,就已经听见了里面的人声鼎沸,除去正主儿皇上、皇后没来,余下的皆在,几位皇子按照名分依次坐在皇位的下手,王妃、侧妃们紧挨着凤座。 黛玉一进大殿,便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男的女的,掺杂在一起,并无避讳。 进宫见驾,谁还敢戴着个纱帽不成?偏这无极殿设计的是个圆形,百官坐在左侧,诰命们坐在右侧,可遥遥相对。 黛玉一身的清爽脱俗,好似一颗白玉翩然跃入灵池,坠落的水花虽小,但是叫人砰然心动。 三位皇子里,大皇子只瞄了一眼,便目不斜视,三皇子从始至终都未往黛玉这边打量,专心沉溺在自己的遐思里,唯独四皇子……一见到黛玉进来,便再也挪不开眼睛,一直盯着黛玉落了座。 四皇子一招手,小黄门忙上来:“皇子殿下。” “去打听打听,刚进来的那位姑娘是什么府邸上的?” 四皇子语气中有一丝的急迫,也有一丝的窃喜。他看的明明白白,这姑娘头上并未插簪,说明还未许配人家!她又能进宫阅礼,必定是某位官家小姐,只要名分不低,绝对可以被抬为侧室,不……当侧妃委屈了那位姑娘,可,自己却已经有了正妃。 四皇子的思绪一下子跳了好远,但是眼睛却紧盯着黛玉不放。 “唉,我说老四,”大皇子笑道:“看什么呢,这样入神?叫我们兄弟也听听!” 四皇子心中叫苦,看见老大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老三又满是好奇,四皇子只怕被人知道心事,会叫这两个兄弟捷足先登。“没有,弟弟不过是久未见父皇,一时间有些失神罢了。” 大皇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三皇子:“三弟啊,这回还是托了雍王与林大人的福,若不然,我们兄弟二人也不能顺顺利利的见到父皇、母后不是?” 三皇子怎能听不出里面的嘲讽,脸色顿时一片阴霾…… ps:小草同学呼唤我二更,小荷现在去写,尽量发啊,但是明早上班,俺只能尽力~~(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83章 四皇子临阵又退缩 三皇子面有阴霾之色,笑话,他的心情能好吗!本来在监国皇子的位子上好好的,只差父皇一声令下,禅位与自己,那一切水到渠成,将来还有什么好忧心的? 三皇子有机会对他的父亲下手,一旦成功,随便栽赃嫁祸给哪位兄弟,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儿。不过,三皇子一直没这样做,倒不是说他秉性敦厚,而是担心自己贸然出手,一击不成,反而失去现有的一切。 在监国这段期间,三皇子尝到了大权在握的甜头,不必再为父皇的一句斥责而心惊胆战。只是这种感觉去的太快,三日前养心殿传出消息,说父皇打算重掌大权的时候,三皇子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父皇不是已经失去斗志了嘛?怎么又…… 一失足成千古恨,机会稍纵即逝。皇上一莅临,三皇子就失去了原有的价值,像今天,他的位子也只能排在大皇子之后,谁叫长幼有序。 “瞧大哥说的这话,你们想念父皇母后,养心殿的大门又没关着,想进便进。大哥挤兑的小弟好些的无地自容,听着倒像是我拦着兄弟们似的。” 三位皇子之间的内斗由来已久,其中又以老三和老四为最,不过却没人敢去拉拢大皇子。大皇子就是头猛虎,觑着机会便会往人身上咬一口,霎时叫你鲜血直流。 大皇子不在意的笑笑,招手唤来了侍从。四皇子全然不见两个兄长之间的暗斗,只一心焦急的望着属下前来报信。 不大会儿,侍从姗姗来迟,四皇子一个箭步窜了出去,拉着是侍从的领着低声道:“打听明白了?” “主子放心,打听的是一清二楚,主子再也料不到那位姑娘是谁,竟是林大人的妹妹。” 四皇子没应过神来,“哪个林大人?” “哎呦,我的主子,还能有哪位林大人,不就是待会儿便要上场的那一个!” 四皇子瞪大了眼睛,眼见不错的看着黛玉的方向,仔细辨别着林致远和此女子之间的分别。 “林致远那只狐狸能有如此美若天仙的妹子?”四皇子只要一想到近来在林致远手下吃的暗亏,他就下意识的摇头,可转而一想,林致远能得父皇喜爱,大约皮相上就占了好些的便宜,这林致远的妹妹能差到哪里去。 四皇子略一迟疑的功夫,小侍从便笑道:“主子若是想知道的更多,就容奴才些时日,保管给主子打探清楚。” 小侍从跟着四皇子多年,对这位时运有些不济的主子多多少少了解些,他只看四皇子的一个眼神,便知道这回主子是动了春心。“主子,林姑娘的生父乃是前任巡盐御史,请皇上或是娘娘点她为侧妃,身份上也过得去。” 四皇子面色阴沉的摇摇头:“这事儿不必再打听了,就此作罢!” 小侍从大惊,主子可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人,做事坚毅果断,怎么今儿…… 四皇子见四下众人都在言笑,很少有人往此处打量,他便说道:“本皇子刚娶正妃,这个时候说纳侧室,会叫父皇心寒。” 小侍从断不会相信四皇子的话,皇上巴不得见儿子们开枝散叶,怎么会出言相阻?四皇子妃和三皇子妃一般时候嫁进皇室,大半年过去,可肚皮一点消息也没有。三皇子还有个郑氏为侧妃,偏他们四皇子身边只两三个滕妾,相貌不出众,胆子倒是小的出奇,被皇子妃死死的抓在手心里。 如果能叫林姑娘嫁进皇子府……小侍从笑道:“主子,奴才听说,这位林大人对妹妹甚是疼爱,您不是正愁笼络不到林大人嘛,何不如借此机会……” 四皇子一甩袖子,轻声呵斥道:“糊涂,你既知道林致远宠爱此女,难道就不明白了?哪个富贵强势人家愿意将女儿嫁做小妾?” 侍从狡辩道:“怎么就是小妾了?多少姑娘哭着喊着想伺候主子。”小侍从再机灵,但到底目光短浅,想到了这步,未必能追得上下一步。他全不知四皇子心中的无奈。 刚那惊鸿一瞥,已经叫四皇子将黛玉的模样深深的扎根在心里。四皇子幼年也是在甜蜜罐子里长大的,他生母虽不得宠,但却占着王妃的正位,与当时的侧妃冷氏明争暗斗几十年,最终落得个两败俱伤。 四皇子打小就见惯了父皇的冷漠无情,见惯了母后的蓄意报复。还在父皇潜邸的时候,后宅内每日都是勾心斗角,四皇子不是责怪母亲,只是就事论事:若不是父皇的几次三番出手维护,身为侧妃的冷氏早就化成了一具白骨,母后安能叫她活的那样长久? 见惯这些,四皇子又怎么能忍心叫这位林姑娘为小?况且……他们家的那位可不是吃素的。 这是其一,若说四皇子顿时改变主意嘛,还是因了小侍从刚刚的一句话:少女是林致远的妹妹。 下人们不明白,可四皇子清楚的很,他就算为了自己的前程,也不能娶林家的小姐为侧室。眼见着父皇就要重新执政,林致远便会仕途通坦,今日又有无极殿比试,提拔之心已然明示。四皇子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与林致远找不自在? 四皇子妃的父亲是正四品的鸿胪寺卿,与林致远平级,可一个已经年近花甲,一个确是朝中新贵,如何能同日而语。四皇子可张不开这个口请圣旨,别到时候结亲不成,反而招致林家的敌视。 四皇子不再应答小侍从的话,沮丧的回到了席位上,这位子又安置的碰巧,只要以斜眼,便能看见黛玉。 不多时,正和探春说话儿的黛玉便觉犹有芒刺在身,稍稍往对面扫了一圈,倒是撞上了不少没来及收回的目光,多半是长辈带来的少年人。 有些尴尬,有些火辣……黛玉一律熟视无睹,只看见一个人的时候,稍稍愣住。是荀家二爷,原来他也在。 荀晟睿冲着黛玉微微点头一笑,黛玉勉强的上扬了嘴角,匆匆回了个礼,便不肯再多看一眼。黛玉仍旧计较荀晟睿在幽州时候的“临阵脱逃”,尽管哥哥反复为荀晟睿辩解,说他这番做法全是身不由己,否则整个荀家将会掉进幽州的泥潭。黛玉心里复杂的很,既感激荀家二爷的几次相助,却又气恼他的“见死不救”,只要荀晟睿能在关键的功夫递个消息过来,哥哥也不会弄的措手不及。也幸好去传旨的是沈大哥,不然林家真就遇上了大难。 “林姐姐,你瞧什么呢?”探春说了好半晌的话,就是不见黛玉吭声,便用力推了推,“刚女官们来传话,说皇上和皇后娘娘马上到,要咱们迎驾呢。” 黛玉果然见人群窸窸窣窣的攒动,贾母拉着黛、春二人,悄声嘱咐道:“切记,待会儿看见圣上的时候要稳重,不要抬头,不可直视龙颜。” 黛玉、探春面面相觑,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紧张。 殿外一阵礼乐响起,男女已经分列跪好,贾家位置不上不下,卡在了中间一带,前有王府公侯夫人,后有文官诸吏之妻。 黛玉弓着身,两手撑在冰凉的青砖上,一丝凉意驱赶走了暑日里的沉闷,黛玉那晶莹剔透的手指肚因为这个,由淡粉色转而成为了柔白色,她在心里默默数着,直到念到二十的时候,宫中宦官那尖锐的嗓音才陡然响起。 “陛下驾到!” 万岁爷坐着御辇,由八名公公抬着,皇后娘娘紧随其后。无极殿里只有走路的声音,众人屏气敛息,没有一个敢抬头。 黛玉垂着头,听见一个中年男子的笑声。 “众位爱卿平身。” “谢万岁!” 皇帝环视着四周,满意的点点头,笑语身边凤座上的皇后娘娘道:“爱妃辛苦了。” 皇后贤惠的一笑:“陛下喜欢就好,这里面也有三皇子妃和侧妃的帮忙,没了她们俩,臣妾确实弄不来。” 三皇子坐的近,大叫不好,这个皇后,年纪不大,但是给人穿小鞋的本事不小。 皇上果然一皱眉头,看着惴惴不安的三儿子。这个孩子自己最宠爱,不过近来却叫自己甚为失望。 皇上重声道:“儿媳们为婆婆分忧是她们的本分,难道还讲什么条件!” 三皇子妃吓得花容月色,知道父皇这是恼了她擅自做主,架空了皇后娘娘的实权。可……自己何其无辜,三皇子只疼爱侧妃郑氏,要不是郑氏在那里一味的使用激将法,她也不会贸然出手夺权。 皇后冷眼看着哆嗦的三皇子妃,再一见镇定自若的侧妃郑氏,心中顿生杀意。三皇子这边已经有了一个不好对付,若是另有郑氏在这里煽风点火,皇后只怕将来除去这个隐患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话又说回来,来日方长,皇后并不急于今日这一时! 皇帝当着众臣说了几句劝勉的话,才转入正题:“当年老雍王千岁征战苦寒之地,乃是朕实心实意佩服之人,如今,雍王年少有为,朕与其相谈甚欢。今日特设下演武场,也叫众位见识见识保家卫国好男儿的本色。恰巧林致远侍奉左右,便主动请缨,想与雍王一决高下!” 吏部尚书忙笑道:“陛下,林大人乃是文臣,当然是吃了大亏,臣以为为公平起见,应当酌情优待……” ps:多谢大家的打赏和支持,呵呵,惊荷盼着放假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84章 福兮祸兮谁又能料 霍哲海一下子就按住了四弟的手背,示意他别冲动。他们兄弟跟着二哥从东源那种苦寒之地来到繁华帝都,为的可不是简简单单见一次圣驾就好,他们要的是建功立业,要的是光宗耀祖。 霍哲海排行为三,与雍王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霍家兄弟五人,感情极好,少有旁家那种嫡庶之争。并不是说老王千岁善于治家,也绝非逝去的太妃宽宏大量,能容小妾之子出类拔萃。实在是东源荒凉,一个家族,尤其是一个常年征战的家族,亲兄弟之间往往比外人更多几分的信任。 此番进京,霍家除了留下庶出长兄在东源打点一切,好不叫皇上的人马彻底缴了自家老巢,其余三人,都跟着二哥雍王进了京。 从知道二哥的对手是新科状元林致远的那一刻开始,霍家就没闲着,将一切能到手的消息事无巨细的打探清楚,依仗着霍家雄厚的财力,霍哲海暗中给六部大员送去了无数重礼,可结果…… 这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尤其以吏部尚书为最,好嘛,他家夫人收东珠的时候,可是笑得合不上嘴,转眼就翻脸,不但不帮衬着霍家,反而为林致远说尽好话。 偏偏霍家却只能吃下这个暗亏,静候皇上的发落。 就见皇帝沉思片刻,霍家兄弟俩提心吊胆的跪着,生怕皇帝一个偏心,叫二哥未比先输。 “尚书大人说的也有些在理……”皇帝迟疑道:“林致远不比武将,本就处在下风,朕若直接叫他们比试恐怕有违公平。” 霍哲海心中凉了个透底,不为二哥能否夺冠,而是心知肚明,皇上对林致远是寄予了厚望,如此这般,霍家就算再优秀,也未必就能得了新差事。 也不知皇帝是否晓得霍家二人的心思,正苦思时,礼部尚书忙赔笑道:“陛下,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爱卿但说无妨。” “谢陛下,臣以为,以林大人的聪明才智,不该是那种鲁莽之人,既然他主动请缨,愿与雍王在陛下面前献艺,身上绝不会没丁点本事。反之,我们贸贸然就为林大人做主,使得雍王没防备,究竟不美!” 那些接了霍家钱财的百官无不上前附和,霍哲海暗暗打量了一番,心中却越加的沉闷。六部几位大员,加上数位大学士,没一个在此列中,看来他们都看好林致远,而非二哥。 皇上漫不经心的看着三个儿子,问道:“老四,你有何良策?” 四皇子受宠若惊,这种场合多半是老三出风头,什么时候轮到他了?莫非真如他所料……老三失宠了?四皇子忙笑道:“父皇容秉,孩儿以为,这样的大事该与两位事主相商,咱们才不会落得好心办坏事。吏部大人的心意虽好,但这也要两家相互情愿,虽说此番比试是点到即止,但是因为存了郁气,下手一时没了轻重,反而伤了和气。” 霍家哥俩苦笑不已,四皇子说的分明就是自家兄长,句句话都是在给林致远帮腔,叫林致远这小子简直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皇上和蔼的看着四皇子,清清嗓子笑道:“久不见吾家麒麟儿,眼界倒是越加的开拓了,为父倍感欣慰。既按照你这样说……”皇上眼睛瞄向了站在三位皇子不远处的戴权,好半晌才道:“戴权,命人将雍王与林致远带上来吧!” 戴权连连应声,几乎是眼泪婆娑的去了。三皇子两拳紧握,将一件上好的云锦蟒袍蹂躏的频频跳线。 未有多时,戴权乐颠颠的领着雍王及林致远进了无极殿。此刻众人已经落座,圆形大殿的方砖上光可鉴人,倒影着林致远和霍哲渊的身形。这二位一进来就叫人眼前一亮。 霍哲渊英武坚毅,一身白蟒袍突显出了万种贵气威严。再看林致远,女眷这边不少花样少女,几乎无不例外的将目光投注到了林致远身上,或是含羞带怯,或是心生仰慕。 林致远从幽州回来,除去三日前到贾府见了妹妹,其余时间并未出过宫门,所以霍哲海兄弟俩还是头一次见林致远,刚一照面,霍哲海就明白二哥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爹娘生的好,果然是占了大便宜。 霍家老四偏着头,努力凑到三哥耳边,微张着嘴,唇瓣不动,声音蚊子似的道:“却是个小白脸!” 霍哲海重重的踏上四弟的朝靴,没好气的瞪着。 林致远与雍王在离着宝座五丈开外的地方站定,皇帝朗声道:“两位爱卿,此番比试要亮出尔等真功夫,不可花拳绣腿,林致远,你是文官出身,好些老大人都为你求情,却不知你本人可有何想法?” “这……”林致远心里暗窘,皇上偏心的未免明晃晃了些,自己就算得胜,多半有人会说刻薄的话,林致远笑道:“臣虽愚笨,但也不愿意趁人之危,不过雍王殿下的昆吾宝剑盛名已久,臣若不幸输了,还请皇上不要责怪。” 皇上低声嘀咕了一句,除去身边最近的皇后娘娘,竟没一个听见的。皇后晦涩的瞥了一眼林致远,便目不斜视的盯着正前方。 随着小太监一声吉时钟的敲响,殿外迅速闪进一纵队的御林军,牢牢守护在帝后二人身边,并且让出了开阔的视线,好叫万岁爷看的尽兴。 殿门外,另有四名少女抬着宝剑跃入了众人视线。百官、诰命只见三名宫装少女齐齐抬着一柄重剑,额头虚汗不断,另一人却是轻轻巧巧捧着余下的一柄。 吏部尚书等人还以为用重剑的是林致远,心里多少有些窃喜,纷纷私语道:这小子还算有点小聪明,知道武功难敌对手,就在宝剑上下功夫。大家不屑的看着轻轻巧巧的那一柄,一碰就碎的东西,可怜雍王今日要栽在林致远手里了。 老大人们正暗自偷乐,却吃惊的发现,接过重剑的是……雍王千岁! 吏部尚书大人旁边坐着的就是佟太傅,老尚书哆哆嗦嗦指着林致远的脑袋恨道:“佟大人,这小子没事吧?用这么一块破铜烂铁?快,快,叫人另送一柄去!”吏部尚书四下里张望,就见燕都统离着不远,老大人眼前一亮,将要冲着燕都统招手,就被佟太傅猛的一拉。 “你只管看着吧,谨瑜何曾叫咱们失望过?” 吏部尚书和林致远接触的越久,心里就越加的喜欢这少年,所以在听到佟太傅这一番慢声细语,老大人当即不爽利的扭头表示愤慨。佟太傅何尝不欣赏林致远这少年,可惜自己文笔在行些,要是讲究刀剑,他可是门外汉。 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林致远接过宝剑。 皇帝饶有兴致的高声问道:“林爱卿,雍王所用乃是家传之宝昆吾,你这柄又有何来历?” 林致远擎着剑鞘,缓缓将宝剑抽出,众人便见寒光四射。那武将中又嗜酒如命的,自然也有爱剑成痴的,好些人隐约猜到了林致远手中宝剑的来历,当即不敢再小瞧这白脸书生。 “回禀陛下,臣这柄虽不敌雍王殿下手中的昆吾,”林致远话一出口,霍家三兄弟便齐齐的扭头看向他。林致远趁势冲着霍家席位上的那两个一笑,道:“不过这把宝剑也是削铁如泥,难得的宝物,名唤文士。” “文士剑!”皇帝喃喃道,“倒和爱卿的真性情有些神似。霍爱卿,你可有自信胜过此剑?” 霍哲渊接过了昆吾,恭敬的躬身道:“臣愿勉力一试!” …… 无极殿正上方一面巨大铜镜,殿中七七四十九面小鼓,每架鼓前均站着一名宫女,手中握着鼓槌儿,砰砰砰,极具节奏的敲打着,一声重过一声。人心被鼓动起来,佟太傅等人老迈,不由的揉着胸口,却忍着不眨眼睛,生怕错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杀局”。 林致远扬眉出鞘,笑道:“雍王千岁,得罪了。”霍哲渊笑意未达眼底,全是小心谨慎,林致远未动,霍哲渊亦不敢大意丝毫。 这厢探春看的冷汗直流,小心吓得扑扑乱跳,“林姐姐,你害怕吗?” 黛玉强自镇定道:“这有什么可怕的?陛下不是说了,两家点到为止,我哥哥下手有数,不会出大乱子的。” 探春急的一跺脚,嗔道:“我说的哪里是雍王!林姐姐,你瞧瞧雍王千岁,林大哥如何是他的对手?”小女儿娇态尽显,黛玉睨了一眼,不再搭话,探春明知此时自己多说无益,表哥上场将至,可是她自己就是控制不得,眼前似乎闪过了林致远被打致重伤的景象,右眼皮抖动的厉害。 一旁的贾母不悦的瞪了眼探春,三姑娘打了个寒颤,忙住了口正襟危坐,暗地里却偷偷的用小指头捅着黛玉,希冀对方赶紧想出良策。 黛玉坐在椅子上的两腿微微一晃,不动声色的摆脱了探春。 探春心细,如何感知不到?当即是又羞又恼,她一番好心,却无人领情!三姑娘呆望着场上的林家表哥,就不知道表哥此番是吉是凶。 ps:今日晚了点⊙﹏⊙(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85章 一剑成名花落谁家 前朝乱世,横空出世了一位剑术奇才,此人本默默无名,无人能知其仙乡何处,却在一次武林大会上,凭借手中竹剑,重创当世武林盟主,自此名声大噪,享誉武林。不过,老话儿怎么讲的?英雄爱江山不爱美人,那位剑术奇才最终死在女人身上,而且心甘情愿。 先辈临逝世之前,曾留下剑诀一部,辗转流传至今。霍哲渊不曾有幸拜读过此书,但是他的恩师曾经得过书上开篇的一句,尽管只是只言片语,但是细细品味至今,依旧叫霍哲渊受用无穷。 开篇曾云:剑术的最高境界,乃是以气御剑,杀人于千里之外。 霍哲渊内力高强,尽得恩师真传,不过连他师傅也只是习得了剑气的一点皮毛,何况是自己?霍哲渊就不信了,林致远再厉害,最多不过是一场恶战,他可不会轻易的就放弃。 “林大人,请!”霍哲渊右掌往上一托,先礼后兵,随即从剑鞘中拔出了长剑,枕戈待旦。 林致远左手一回转,剑鞘倏地的脱离了剑柄,原本捧剑的小宫女还没回过神来,青红剑鞘已经稳稳的落在了她怀中。 “雍王千岁,刀剑无眼,若是致远下手没了轻重,恳请殿下多多提点,莫要恼怒才是。” 霍哲渊但笑不语,而是专心致志的凝神于林致远剑上的寒光。 无极殿里一片死寂,那些武将们眼睛直冒青光,当林致远和霍哲渊对仗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能隐隐的感到了真气的交融碰撞。 皇上一招手,燕都统忙凑到跟前:“陛下。” “朕且来问你,林爱卿获胜的机会能有几何?” 皇上知道,燕都统素来沉稳,从不说大话,做事总留有三分的余地,便追问了句:“只管如实说,不必藏掖着。” 燕都统一时间语塞,叫他如何回答皇上的问题?皇上身边的御林军统领,连两个毛小子的真功夫都看不出?可事实上,燕都统只觉得这二人深不可测,尤其是林致远…… “回禀陛下,赎臣愚钝,臣以为这二人乃是势均力敌,若论兵法,林大人自然不敌雍王,可若比试拳脚功夫,臣却看好林大人。” 燕都统小心的瞄着皇上的脸色。人人都说伺候皇上难,其实皇上也是人,只要找准他的软肋,想要升官发财,得邀圣宠并不是难事。 这是燕都统在皇上身边呆了十几年才摸索出来的经验,在皇上还只是皇子的时候,燕都统磕磕绊绊,没少揣摩过万岁爷的心思。说到这一点,他到很是佩服林致远,年纪轻轻,用了一年多的光阴,就成功得到了陛下的信任。 燕都统见万岁爷满意的点点头,知道自己下对了赌注,便笑道:“陛下且看,”他手一指霍哲渊,“雍王千岁似乎是要先发制人啊!” 话音刚落,就见霍哲渊横剑劈去,人群中不知哪位人家的小姐惊呼了一声“小心”,紧接着就是寒光闪烁,剑网成群。 皇帝低声呢喃道:“好一个先发制人。” “皇上,”端坐在凤座上的娘娘笑道:“先出剑者未必就能先制于人。” 皇帝哈哈大笑,好久未曾这样面对娇妻,欣慰的拍了拍对方的手。这样小小的动作落在三位皇子的眼里,又是一番揣摩。 且说雍王的长剑往前一送,这一剑,极尽力道与杀气,直冲林致远三处命门,挡过了第一招,紧接着就能来二三招。那些武将们刚还本着看热闹的心思,但见雍王这一剑,顿时收敛起了散漫的神色,转而专心致志的研究招式。 霍哲海心中叫好,二哥的本事他最清楚,如果没有意外,林致远怕是连一招也未必能接住。 正得意呢,就见雍王剑走偏锋,林致远的身形似乎并未移动,却正正好好躲过了来势汹汹的一招。 霍哲渊以为林致远会拿剑来搪,没料到他竟选择了退避,霍哲渊想也未想,微微一转方向,脚步一错,整个人已经到了林致远的右前方,手中长剑,直刺林致远的右颈命门。 林致远反手一抖,剑若龙吟,整个身形就如同灵蛇出动般,竟是要和霍哲渊硬碰硬。众人莫名不已,两柄剑孰胜孰败一眼便知,林致远为何如此迂腐,非要这样做? 众人正惊疑之际,林致远的剑已经到了近前,不待霍哲渊拼命相抵,前者的剑却画了一个圈,虚实之间不知剑光落在何处。 这一剑,携风带雨…..这一剑,威势赫赫……你来我往,二人就战在了一处。 大家看的出奇,本以为林大人会有一番苦战,没想到二人不但势均力敌,甚至有前者压住后者的趋势。 皇上越看越亢奋,而霍家的兄弟俩是越瞧越心凉。 “三哥,这可怎么是好?”霍家老四急促的声音响起,他现在只恨皇上不应允群战,若能这样,他们霍家五兄弟怕什么! “别说话,仔细看!” 霍家老四被三哥这么一声低喝,顿时消了气焰,神情恹恹的往前扫,猛见对面老夫人们身后有位少女,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场中都在一处的二人。 霍家老四脸一红,又满是好奇的顺着少女的目光望去,见她盯着的不过是林家那个小白脸…… 皇后娘娘这一招实在是妙,竟叫原本处在闺阁中的少女们堂而皇之的来相亲,不过可惜,各位姑娘们只顾着看林致远和雍王千岁,哪里有这个闲工夫去打量对面的少年郎君! 此刻的林致远自然不晓得有多少目光打在自己身上,也不晓得有多少春心萌动。他一门心思都压在长剑上。 今日之战胜负,全在林致远一念之间。并非林致远托大,而是此番恶战结果并不是林致远的初衷。血滴子就是个烫手的山芋,适合霍哲渊,未必就适合自己。三位皇子会容忍雍王接手暗卫,但绝不会是自己。 林致远一个走神叫霍哲渊找到了契机,唰的一声,林致远的袍子少了一角,布片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满室哗然,注视雍王的眼神都变了。 “致远甘拜下风!” 霍哲渊不悦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又转头道:“这算什么,再来!” “唉,”林致远长笑道,“输了便是输了,在下心服口服,今日以武会友,多谢雍王赐教。” 林致远剑阵初成的时候,霍哲渊分明感到缕缕剑气,以气御剑,这是自己毕生所追求的极限。难道林致远已然有了大宗师的气度?可……刚刚怎么会破绽百出? 霍哲渊不愿意赢的不明不白,好像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林大人,比试还未结束,咱们继续。” 林致远知道霍哲渊心有疑惑,但是比试已然出了结果,他不愿多做纠缠,林致远朗声与皇帝说道:“陛下,微臣才疏艺浅,不敌雍王殿下,还请皇上处罚!” 皇帝看着地上衣角的残片,沉着脸不出声。礼部尚书虽然很想在这个时候给林致远浇桶滚油,不过瞧瞧皇上的眼神,自己这把老骨头还是悠着点吧。 皇帝阴沉的看着林致远和雍王,不发一言。戴权刚想往前凑,三皇子手一挡,将戴权搪在了身后。戴权眼睁睁看着解女官招手唤来了小黄门,将皇上抬出了大殿。无极殿里没一个人动,眼巴巴的看着皇后娘娘,皇后一抖手中的凤袍,优雅的站起身,缓步下了台阶。 待来到林致远和雍王身边时,却放慢了脚步,笑道:“恭喜雍王如愿以偿了!” 看也不看林致远,起步去追皇上的龙辇。 没了男女主人,众人先是笑声窃窃私语,不大会儿就你一句我一句,完全不顾忌这里还有几位皇子。 黛玉焦急的看向哥哥,林致远早就发现了妹妹,一个眼色递过去,示意黛玉不要心急。 多半盏茶的功夫,解女官翩然而至:“众位大人,夫人们,皇上请诸位到御花园中小坐,宫中已设宴款待,请大家不要拘泥。另有,陛下宣林大人进养心殿问话儿。” 三皇子趁机忙问:“父皇身子可还好?” “殿下尽管放心,皇上精气神也足,不过是找林大人说几句闲话,并无大碍,哪位是林家的小姐?”解女官望女眷这边打量,王夫人一把将没有防备的黛玉推了出去。 解女官上上下下扫了一遍,方笑道:“皇上再有旨意,若林大人的同宗妹妹进宫,一并邀请去。咱们这就走吧,林大人,林姑娘!” 黛玉与林致远并肩站着,在众人注视下跟着解女官缓缓出了无极殿。一到拐角处,解女官忙住了脚步,四下里打量,见总无可疑之人,才说道:“林大人,陛下不在养心殿,而是在汀画宫。刚西南送来战报,皇上的脸色不好,你要多加小心!” 林致远心中一惊,和西南有关,难道说羌夷人动兵了?可自己稍早为何一点消息也没有? 解女官命跟着服侍的宫女们远远的离了,才小声说道:“听说,十八公主的婚事出了岔子,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跑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86章 公主出逃 养心殿外,小公公一见解女官,哭丧的脸立马笑成了花儿,带着几分的巴结讨好道:“解姑姑,你可算回来了。” “皇上在里面?” “可不是,一回来就大发雷霆,皇后娘娘抱着七皇子在里面劝说呢,刚好些。这个……”小公公为难的看着林致远,顺便悄悄指了指不远处的皇后心腹姜太监,“皇后娘娘进大殿的时候特意吩咐了,不准任何人打搅。” “胡说,林大人是陛下宣召的,难道还有人敢擅自拦截?”解女官一推小宦官,径直走了进去。黛玉捅捅林致远,小声道:“哥哥,咱们怎么办?跟着进去?” 林致远一抬手,挡住了黛玉的去路,嘴角往上一挑,笑道:“我们去哪里?既然有人在前面做先锋,咱们兄妹俩何不看出好戏?” 小宦官听的直咋舌,好嘛,这小林大人真是够坏的,明明知道解女官新接手皇上身边事务,皇后娘娘却屡次犯难,现在他不帮忙劝着,反而在这里闲闲的说要看热闹…… 林致远回头一笑,正巧捕捉到了小宦官未来得及收起的蔑视,“怎么,小公公不赞成我的话?” “林,林大人说的哪里的话,奴才恍惚记得戴公公在找我,奴才先去了。”说完,小太监磕磕绊绊的跑开了,一路上还不断回头张望。 不大会儿的功夫,解女官红着眼睛出了大殿:“林大人,林姑娘,请进吧,皇上等着你们呢!” 林致远故作迟疑,“可是,皇后娘娘那儿……” 解女官眼中闪过一丝的羞恼,继而强笑道:“林大人不必忧心,皇后娘娘断不会责罚与你。就是劳烦二位进去的时候脚步轻些,小皇子刚喂了奶,受不得惊吓。” 黛玉不知道宫里是不是也与朝堂一般,分众多派别,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解女官和皇后是两条道上的人,甚至有点争锋相对。 姜公公就站在左扇门不远处的,笑呵呵的看着林家兄妹进门。解女官半只脚落在殿外的门槛上,另一只脚已然跃进了殿门,刚刚要探身,却在见到姜公公的一刹那时,阴测测的收回了步子。“林大人,我就送到这里吧,” 林致远不再多言,两手一抱拳,携着黛玉就进了养心殿。养心殿里已经清理了一遍,闲杂人没有半个,也就是半年前,皇上的寝宫里还是十步一岗,现在冷清的叫人心寒。 林致远拉着黛玉走了几步,回头见解女官已经不见了身影,才若无其事的冷哼道:“妹妹小心此人,今后就算有机会进宫,也不要多说话。” 黛玉奇怪道:“哥哥这又是何故?我瞧解女官行事沉稳大气。”“妹妹只见其一,却不见其二。” 林致远趁陪侍的小宦官开门之极,悄悄道:“解女官不识好歹,欲与皇后娘娘对抗,哥哥相信,不出三个月,解女官定然会被打回原形。总归,咱们小心翼翼些不是大难题。” 黛玉若有所思的回身看了看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解女官,她还是不能赞同哥哥的话,解女官风头正健,连戴权都要为其让路,又怎么会如哥哥所料?可是哥哥从不说大话,想必这里定然有什么自己不知情的。 大殿里,皇后娘娘抱着个锦团金丝小包袱,包的严严实实,里面一张小脸冲着皇后直笑。嘴角时而吐出个白泡泡,见此好玩,越加来了劲头。小拳头几次三番的想从锦团里拔出来,可惜每次就要得逞时,他的亲娘皇后就会不厌其烦的将小胖手塞进去。 一进殿门的林致远半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跪在万岁身边的“高手”,虽然眼生,但林致远相信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臣林致远,参见陛下,娘娘。” “林爱卿,你且看这人,”皇上一指那地上的下跪者,吓得男子哆嗦的更加厉害,皇上并未理会,继续道:“此人乃是上阳宫大总管。” 林致远豁然开朗,怪不得他总觉得眼熟,原来是上阳宫的宫人,上阳宫关押的不正是真真正正的十八公主!林致远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念头,迟疑道:“陛下,您的意思是……公主也出宫了?” 皇帝没有啃声,但是沉默却已经代表了一切。 林致远心道:怪不得皇上要大发雷霆呢,原来是这样,可是十八公主没有内应外援,如何能在天网恢恢之下,顺利脱逃? “现在人已经不在,多说不宜,谨瑜,朕宣你来是问你,下一步又当如何?假公主如今在幽州,眼看大计将成,朕不能有半点闪失。” 在皇帝身边这段日子,每每有关于幽州地方的军报,皇上都会细致的阅读,时而将赏阅完毕的快报赏赐给自己。林致远心细如丝,很快就将这些破碎的小信息串联在一起,缺失的部分也能揣测的差不多,林致远早知道,那位冒充的十八公主不但没有叫皇家失望,相反……一招离间计起了大效用。羌夷一边要保持贸易顺畅,好满足他们日益增长的贪婪享乐。另一方面,老王越加的年迈,皇子们之间的争斗越演越烈。 十八公主在林致远走后已然带着丰厚的嫁妆进了羌夷人的地界,大婚未成,先住在老王宠妃身边,跟着娘娘学羌夷人的规矩。 林致远知道皇上怕什么,皇上是怕朝廷花费了这般大的气力,一旦真公主逃亡西南,假公主的身份就要被揭穿。 “臣恳请陛下容许小臣问上阳宫总管几个问题。”林致远一抱拳,不躲闪的迎向了皇帝审视的目光。 皇帝一摆手,示意林致远尽可所以。林致远一笑,侧身看向垂着头的上阳宫管事:“请问公公,公主殿下失踪于何时?” “差不多,差不多昨日酉时,奴才知道事关重大,从不敢叫太多人知道十八公主的消息,每次送膳都是亲力亲为。”老宦官回忆道:“殿下食欲不好,说是要多多的休息,叫奴才不要打搅。奴才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就没请太医。” 老宦官越说越没有底气,林致远点点头,说道:“也就是说,公公也不确定殿下是什么时候离开上阳宫的?” 上阳宫的老管事嘴角微张,怔怔半晌,那几句为自己强辩的话终究没脱出口,只是恹恹的说了句“是”。(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87章 出尔反尔自请再战 林致远闲庭信步般绕着上阳宫老管事转着圈子,不冷不热的说道:“那再请问公公,事发之后,你可叫人仔仔细细的将上阳宫搜索了一番?”林致远一摆手,制止住了老宦官的开口,又道:“公公先别忙着回答,据在下所知,上阳宫地处禁苑之东,东接御花园之西南隅,占地极广,绝不是顷刻间就能搜检完毕的。” 老宦官的汗刺溜一下就冒了出来,浑浊的眼珠子滴溜溜往皇上和皇后的身上瞄。万岁爷倒是波澜不惊的看着自己,就是……皇后娘娘,嘴角上的笑渗人得很。 老宦官想起了那几个老兄弟对皇后的评论,不由得深深的打了个激灵,忙讪笑道:“皇上容秉,奴才谨遵圣谕看守公主殿下,可是这件事儿不敢问往外声张,当时一得知人不见了,奴才四下里细细的查过,又问了门外的守卫,都说大殿中并无声响,三面格子窗有两面上了钉子,只一处通风,偏这一处外面也有重兵把守,十八公主就是插了翅膀,也难逃守卫们的监视。奴才有些着慌,命几个信得过的小太监将大殿里面每一处箱笼都搜检过,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老宦官顿了顿,才小声说道:“人就这样不翼而飞了。”语毕,将脑袋沉沉的埋在地上,不敢抬头。 林致远沉思片刻,脑海中迅速回想上阳宫的地形。老宦官说的大殿是上阳宫里最大的一处院落,名曰观风殿,乃依山而建,御河之水穿宫而过,将整个上阳宫一分为二,林致远眼中精光一闪,猛问道:“公公说的那面未落锁的窗扇可是坐北朝南?” “正是,林大人知晓?”老宦官心叫奇了,他守在上阳宫寸步不离,可从没见过这位林大人拜访过啊,怎么就知道了? 不但老宦官心生好奇,就连万岁爷也是一脸的兴味看着林致远。 林致远笑道:“观风殿朝南就是御河水道,公公没有落此处的锁,定是怕十八公主拘谨坏了,想着有御河水道,公主或可稍解心中愁闷。” 也不知道是做戏还是怎样,老宦官潸然泪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看着皇上:“万岁爷,都是奴才的不是,奴才不该留此疏漏,叫万岁爷忧心。然十八公主可怜见的,日日憋在深宫中,日常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奴才这才斗胆……只放了一面的窗户。” 老宦官心知此番叫十八公主出逃,怎么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就换个策略,一力承担下罪责,皇上要是能心生怜悯最好,若不能,留下那些小太监、小宫女的命也是好的。 皇上听完,沉吟片刻,“谨瑜,你可能断定小十八是从御河逃出去的?” “当然不能,陛下,臣只是随口这么一问。”跪在地上的老宦官心中暗骂这小子怎么胡乱耍人,就听林致远又道,“臣以为,十八公主应该还在上阳宫,只是不知躲在何处。那御河虽是活水,但是陛下想啊,它一路流经多少个地方,十八公主就算憋气的本事再高,也不可能不上来露个面,透个气。” 皇上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他对这个妹妹有些不大上心,主要是对她的母亲有很大的忌讳,想当年,那位幽州美人在宫里没少下黑手,也就是先皇明智,早早的将这对母女打进了冷宫。 可是不上心不代表不知道,宫里面想练习水性,除非在御河里常年泡着,若不然就是找个深些的木桶,在里面练习憋气。皇上很快就否决了后者,不切实际,那木桶就是再大,也绝不能容下人在里面畅游。 倒是皇后娘娘心中一动,附在皇上耳边轻道:“陛下忘记了?上阳宫里是有温泉的,那里的池子有大,水又深,十八公主或许是那里练习过水性。” 上阳宫原不是冷宫,可本朝高宗皇帝的母亲惨死在这里,高宗即位后从不肯叫得宠的妃子们住在此处,时间渐久,这里也就荒芜,成为了被厌弃妃子们的住所。十八公主在此地出生,在此地成长,没有人比她更熟悉上阳宫的秘密。 皇上精神一振:“谨瑜,朕命你即刻前往上阳宫搜检,务必要将十八公主找出。” 一直默默陪着林致远的黛玉心中大喜,刚刚在无极殿的时候还以为皇上是生哥哥的气呢,现在看来,就算比试未胜,哥哥还是有翻身的机会。 就当黛玉以为哥哥会欣然接旨的时候,却听林致远道:“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爱卿但讲无妨。” 林致远略微迟疑了一番,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说道:“万岁对臣寄予重望,可是臣却在无极殿的比试时辜负了皇上的期盼。微臣知道,皇上心中必定存了顾忌,以为臣是故意败北。” 皇上一听,也不在遮掩,问道:“你既然心中明白,为何还要不战而退?” 林致远忙跪倒在地,满是委屈的说道:“臣何尝敢不战而退,若真这样,当初也不会在万岁面前请旨,实在是……实在是雍王殿下技高一筹。陛下或许不知,这雍王剑势已出,当剑意最盛之时,便是臣败北之极。臣明知不敌,便想留着这个颜面,至少叫大殿里的老大人们看不出来。” 此时燕都统不在,就算他在,林致远也不害怕有人揭穿他说的言辞。那一瞬间的失神确实是自己的致命伤,就算武将们都在,也会赞成霍哲渊的行为,演武场上比试的就是真功夫,趁人不备偷袭……就算是林致远不是没做过。 皇上略懂拳脚功夫,当年做皇子的时候也和宫中奉养的江湖高手们过过招。所以林致远这么一说,他心中就有几分的偏向:“就算你说的有理,可是这和找小十八有什么关系?” 皇上何等的聪明,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了林致远的意图,不过还是出言询问了一番。 “回皇上,臣……”林致远面色微红,涎着脸说道:“臣希望皇上能容致远与雍王再比试一次,若谁能先找得十八公主,并且叫公主殿下安分守己,便算谁胜,就将此当做第二赌局。” 黛玉惊讶的猛抬头,看着哥哥,她以为……她以为哥哥在无极殿里已经做出了决断,可现在为何还要出尔反尔? ps:二更稍后就送上,谢谢大家的票票,么么~~(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88章 帝王偏心唯有应战(二更) 霍哲渊不知道解女官唤自己何事,而且还特意强调,找的是雍王与霍家的另外两位公子。 这三兄弟站在一处,身材上不分高下,但也许是霍哲渊久居高位的原因,身份上的霸气难掩,两个弟弟有些不及。 “解女官,皇上宣我们可是为了何事?”霍哲海一面问着,手中一个小小的紫麒麟荷包就递了过去。 解女官下意识的要推,但是转念就想起了刚刚在养心殿外姜守信的嘴脸,她作为皇上新进的心腹,凭什么在众人面前立威?不是万岁爷的宠信,就是银子开路。宠信……戴权戴公公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解女官可不想效仿前者,那就多多的拿钱,用钱来维系自己在宫中的地位。 解女官默默的结果了紫麒麟荷包,一边走,一边说道:“有些话奴婢不敢妄言,不过有一点要告诉雍王千岁,皇上对刚刚的比试有些不满,要叫您和林大人再战一局,王爷可要做好准备。” 霍家老四气了个倒仰:“二哥,这也太偏心了吧!”霍哲海一把捂住四弟的嘴,讪笑着看向解女官:“小孩子不懂事,姑姑别放在心上。” 解女官浑不在意的笑笑,宫里面谁不知道皇上的心是偏着长的?偏着冷贵妃,偏着三皇子,偏着他宠爱的一切,现如今在林致远和雍王前面,万岁爷就是偏心前者,霍家就算有气,又能如何。 霍哲渊冷冷的看了眼弟弟,老四心生怯意的低着头,这个家,他最怕的不是嫡母,也不是常年征战杀人无数的父王,而是二哥。只要二哥一个眼神过来,就能吓得他浑身直打哆嗦。 霍哲渊给了弟弟一个警告的眼神,此与解女官道谢:“多谢姑姑提点,姑姑的恩义霍家定然不会忘记。” 解女官要的就是雍王千岁的这句承诺。钱财在手,一个年华老去的女人,心里多多少少才能有点底气。 一行人进了养心殿,霍哲渊敏锐的察觉到,殿中的气氛不一样,耳边隐约传来女子说笑的声音。敢在养心殿里谈笑自如的人,除去长公主,怕就只有皇后娘娘一人了。长公主还在御花园,霍哲渊被宣走的时候正与三皇子等闲谈,那里面的就该是皇后,霍哲渊心生好奇,什么人能逗得皇后发笑? “回禀万岁,雍王带到。” 霍哲渊兄弟三人一进来,说笑声戛然而止,皇上指着绣墩点头道:“霍爱卿来坐。” 雍王见了礼,才贴着绣墩坐了下来,霍哲海二人跟着立在雍王身后。 皇后清了清嗓子,声音婉转而悠扬:“雍王殿下,刚刚本宫见了你和林大人的比试,着实精彩,皇上也和本宫商议了一番,觉着该与你一番大任担当,不知你意下如何?” 霍哲渊看看皇上飘忽的眼神,在加上旁边坐着的林致远正漫不经心的把玩手中的玉佩……霍哲渊就全然明白了。 四弟说的没错,皇上的心就是偏的,他宠信林致远,想出尔反尔,只是这么丢人的事儿万岁爷不好开口,就由妇道人家来出面。 霍哲渊淡然道:“娘娘,要说刚刚的比试,臣实在是侥幸,林大人要是与在下继续斗下去,孰胜孰负也未可知。臣不敢心存侥幸,愿意与林大人再战。” 皇上拍着手笑道:“真是好男儿,敢作敢当。不过……”皇帝托起了长音,“只凭刀剑功夫到底不美,这样,朕出一难题,你和林大人若能为朕分忧,便算是第二局大胜,何如?” “请万岁出题。” 皇上一摆手,示意宫人端来紫檀桌案上的小画,“朕要你找到此人,在什么地方找,解女官会带尔等过去,至于用什么法子找……且全靠你的本事。朕允许你带两个信得过的人作为帮手,还有何不明白之处?” 霍哲渊嘴上应着皇上的话,眼睛却盯着小画上的女子。此人尽是平凡宫装的打扮,相貌清丽,但肤色极白,眉眼深邃,鼻梁高挺,有些西域蛮族的血统,不大像是中原人。画纸上墨迹根本没干,按照时辰估算,这画离做完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莫非是皇上临时安排了个人叫他们去寻? 没等雍王多想,皇上便问着二人,“雍王,你选的可是身后这两个?” 霍哲渊点点头,趁机为皇帝介绍道:“回万岁,这是臣的两个弟弟,与臣出生入死多年,心性坚毅,是臣的左右手。” 皇上明知道雍王是在借机向自己推捧霍家人,可还是耐着性子问了几句“功夫如何,”“可有婚配”。 林致远在一边暗笑,雍王还没成亲,哪里轮的上他的两个弟弟?皇上这不是没话找话嘛,也亏得雍王不计较,远不是王夫人那类人,若不然,今日在皇上面前丢的面子,可不就要伺机在自己身上找回来! “林爱卿,你呢?寻的又是哪两个帮手?” 林致远忙笑道:“陛下也知道,东平侯世子是微臣的至交好友,自然要选他,至于另一个……”林致远慈爱的看向乖乖巧巧的黛玉,“微臣的妹妹。” “她?”皇上有些不可思议的与皇后对视了一眼。皇后粲然一笑:“莫非陛下看不起我们这些小女子?皇上可要知道,有些事儿动的是刀枪,还有些事儿,动的是脑子。据臣妾所知,先林御史的女儿天资聪慧,少有才学,是难得一见的才女。” “哦?”皇上饶有兴致的看向黛玉,他刚刚还没多留神,现在被皇后这么一说,倒真有几分的好奇。“谨瑜,你这个妹子还有这等的本事?” 林致远忙道:“小孩子,不敢当皇后娘娘如此夸奖,只是微臣这个妹妹确实讨人喜欢,臣的叔父只留下这么一根独苗,平时被臣娇惯些,也时常帮家里出些好点子。” 皇帝大笑,对黛玉平添了几分好感:“好,就按照爱卿所说。朕还要到前面与百官同宴,这就不多留了。来人啊,带雍王和林大人下去吧。” 众人鱼贯退出,到了养心殿外,霍哲渊忙拱手,彬彬有礼道:“刚刚无极殿上的比试,还请林大人不要见怪。” 林致远无视霍家老四的一双充满斗志的,笑盈盈的说道:“雍王技高一筹,致远心服口服。不过皇上既然叫咱们各自准备第二局,致远也不敢丝毫大意,就请王爷有多少本事,使多少的本事吧!” 说完,领着黛玉率先离开。 霍家老四在背后嘀嘀咕咕不服气:“存心挑衅呢吧!” 霍哲海却是若有所思:“二哥,你说……换了是你,你会讲这样的话吗?” “如果在比斗中以言语来激起对方的全部斗志,要么,这个人是个绝世高手,根本不屑对手;要么……”霍哲渊蜷起右手五指,抵在下颚。 “要么什么?”霍家老四急急问道,“二哥,你倒是说啊。” 霍哲渊放下了手,淡淡一笑,“没什么,是我多虑了,咱们走吧。”他将手中的小画卷成了个卷,尽管上面的人物已经印在自己的脑海里,可是霍哲渊做事精细,绝不肯叫这点小事就搅乱了自己全盘的棋局。 兄弟三人跟着数名内宫带刀护卫沿着御河就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宫殿,未到正门,就闻高墙中传来屡屡花香,常青松柏高大异常,竟是越墙而出。 “上阳宫?”霍哲渊低低的呢喃着正门牌匾上的大字,他忙拉住其中的一个护卫:“敢问这位侍卫朋友,里面住的是什么人?” 那带刀护卫如何敢当雍王一句“朋友”,忙摆手:“不敢,不敢,王爷叫小的阿四就好。要说这上阳宫,是皇宫里数一数二的好殿阁,只可惜高宗皇帝在世的时候就开始荒废了,有些冷清,原住着的是皇上的妹妹十八公主,后来公主远嫁羌夷,这里也就没了主人。” 十八公主…… 林致远到幽州出使的时候不就是去送十八公主吗?难道这两者有什么关联? “王爷,王爷?咱们该进去了。”侍卫悄声提示道。霍哲海刚进门,一眼就看见了沈修杰,忙捅了捅霍哲渊:“二哥,这东平侯世子手脚倒是快,比咱们先到。” 霍哲渊脚下的步子开始矫健起来,“三弟,等一进殿,你领着四弟往东,我独自往西,咱们兵分两路,定要在林致远之前找到人。” 霍小四忙道:“二哥,我也单算一路吧,这样找的速度快些,免得叫林家占了便宜。” “不必,林家也只能分两路,与我们不相上下。他家小妹年纪不大,林致远绝不会叫他妹妹单独搜寻,定然会带在身边。我们现在有利有弊,一方面我们不知道所搜寻人的底细,另一方面,林家有个姑娘在,想必找起来的速度要慢些。” 霍哲海出着主意:“二哥,我看不如咱们将小画给这些侍卫们看看,也许就知道所要搜寻的是谁了。” 离着林致远等人还有段距离,霍哲渊将小画从袖筒中抽出,没想到问这几个侍卫,竟没一个认识的。霍哲渊仔细观察了他们的神情,不像是说谎的人,心下生疑:难道皇上真是随意找了个宫女叫他和林致远出来搜?而选择上阳宫不过是因为此处无主,更容易叫人大张旗鼓的做事?(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89章 兵分两路全力搜宫 前朝曾有诗:上阳花木不曾秋,洛水穿宫处处流。画阁红楼宫女笑,玉萧金管路人愁。 由此可见当年的上阳宫是何等的热闹、何等的喧嚣。今再瞧上阳宫,满打满算不过五十个宫役,还有好些是老弱病残的,想要靠这些人手将整个上阳宫打扫干净,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所以林致远等人一路行来,就只见景致荒芜。 正所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当年的上阳宫也在默默的经历着是非的变迁。后宫历来就是一个血腥不断的地方,高宗皇帝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皇子时,跟着只是嫔的母亲住在上阳宫的偏殿里,正殿观风殿由淑妃把持,本来高宗的母亲时常伏低做小,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无奈淑妃的儿子亡故,淑妃下了恶毒的念头,将高宗据为己有,并残忍的杀害了高宗的母亲。 淑妃本以为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可没成想,刚帮着高宗登基为帝,还没来得及享受一下皇太后的清福,就被养子拘谨在了冷宫。淑妃娘家满门抄斩,只可怜淑妃那无辜的老父亲,一辈子为国效力,最终被安了个通敌卖国的罪名,屈死在天牢。 打那之后,上阳宫就成了彻彻底底的冷宫,卢美人怀着身孕被扔到了这里,人人都说她是失势了。没想到这个幽州女子竟将荒废的上阳宫打理的是滴水不漏,直到事发之前,没有一个人知道十八公主竟是会武功的。 林致远顿时感到有些棘手,宫廷里的女人果然都不简单。 “致远,咱们从哪里开始找?不能叫雍王先得了手。”沈修杰此刻是摩拳擦掌,刚刚好友的败北叫他有些沮丧,但是没关系,只要皇上肯给机会,沈修杰对好友还是有信心的,当然……前提是致远愿意接受皇上的好意。 空洞洞的宫门里好像有数不尽的秘密,林致远慢慢收回了打量的视线,“先从大殿里找。” 黛玉迟疑道:“哥哥,我若是她,定然不会藏在大殿里,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守在窗户外的侍卫们没一个见过她出逃,所以殿阁里必定是重点搜查的地方,这里反而最危险。依妹妹来看,我们不如将大殿交给雍王来搜检,趁此机会好好的盘查一下殿中侍卫,看看能不能从其他地方求得帮助。” 林致远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心中也有顾忌:“霍家这哥三还不知道所要搜寻的人物是谁,如果我们同行,就可制约彼此,同时也能叫雍王察觉不出咱们的用意,可万一我们分道而行,谁也料不准对方那里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先从大殿里搜寻是最好的选择。” 沈修杰没好气的说道:“要我说,刚刚就该趁着雍王没来,咱们率先进去搜缴了一番再说,致远你倒好,非要做这个君子。” 林致远轻笑,他这个老朋友啊,什么都好,就是做事冲动了些,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活的开心。 说话间,霍哲渊等人就到了近前,他们对于林致远谨守信条,没有率先进殿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笑着承了这个情。 “林大人,你看我们是兵分两块路还是同走一处?” “下官来的早,将这观风殿稍稍打量了一番,觉着要寻人该是从正殿来,不知雍王意下如何?” 霍哲渊淡淡扫了林致远这一行人,对他们一行人的实力不敢小觑,当看到黛玉的时候,霍哲渊的目光明显停留的时间多些,然后又平静的挪开,“林大人与本王想到了一处,既这样,我们就不再浪费时间了,这就请吧!” 沈修杰正准备不动声色的从林致远身后离开,却发现霍家的老三也有着类似的举动,见到自己的反应后不但不诧异,反而笑笑,扯着他们家老四就往东而去。沈修杰冷哼一声,心道这群人连找什么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大的信心?真是可笑。 且不说观风殿正东与正西皆有人前往,只说绑在一处的林家兄妹和雍王千岁。这三人身后也跟着几个侍卫,都不堪大用,真正要用人的时候还需靠自己。 “林大人,这里就是十八公主居住的观风殿吧,果然有皇家气魄,不过我们贸贸然进殿,是不是多少有些不敬?”霍哲渊一进来就发现了不同。这里打扫的太干净些,空气中似乎还有淡淡的花香,可是据他所知,十八公主早在半年多前就应该离开了京城,怎么还有人居住? 黛玉看着雍王往梳妆台去,心中暗叫不好,只见雍王随意的拿起了水粉盒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回头笑语他们兄妹道:“宫里面的东西就是好,没想到公主出嫁这么久,这些胭脂水粉还能用!” 黛玉轻笑道:“王爷,女孩子用的东西……还是不要动的好。” 霍哲渊兴味的挑了挑眉,满是赞同的放下了粉盒:“林姑娘说的是,就算公主不在,”霍哲渊重重的咬着这几个字,“咱们心中也该敬重些,毕竟,公主是为保国泰民安才远嫁他乡。” 霍哲渊仔细的辨别着黛玉脸上的神情,他下意识的认为,如果林致远知道什么,绝不会瞒着眼前这位林姑娘。 可惜黛玉镇定自若的走向了圆桌前,没接雍王的话茬。小桌上一盘酥饼,拼成了精致的梅花形,独独缺了一个“花瓣”,红漆描金的茶盘里有三只小杯,另外一盏已经摔在了地上,青花碎瓷溅了一地碎末。 黛玉蹲下身,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些碎末:“哥,如果是一般的瓷器掉在地上,难道会碎成这个样子?” 林致远用手指轻轻拈起些许,放在唇前轻轻一吹,竟有好些飘散开,几乎化成了粉。“没想到她的内力也不浅,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霍哲渊真想问问,林致远一定是知道什么,他忙从袖筒中拽出了那张小画:“林大人,本王只知来此寻画中人,可是前因后果一概不知,希望林大人能为本王解惑。” 黛玉着急的扯着哥哥宽大的袖口,霍哲渊心中轻笑,这小丫头,好有趣,生怕自家吃亏似的。不过,要是按照他刚刚的揣测,林致远未必就真心想接手血滴子,如果真是这样,林致远就一定会告诉自己一些有用的消息。 “王爷,下官不敢多言,只能说……”林致远迟疑半晌,才又道:“咱们要寻的这人一个时辰之前还被关在这里,她乃是皇上的重要人犯,对天朝有害而无益,若是不能及时抓捕,叫此人流窜了出去,毕竟引起天下大乱。” 霍哲渊面不改色,心中却仍旧有猜疑,他相信林致远前半段说的话,可是说这里面的人是天朝重犯,就有些悬乎了。霍哲渊分明感觉到,观风殿里住着的该是名女子…… 没等雍王来得及多猜,林致远已经携着妹妹站起了身,独自徘徊在圆桌周围,抬头向上看。 此处殿阁屋梁极高,但是年久失修,早就没了当年的华丽,朱红斑驳陆离,脱落的厉害。斜对着圆桌的上方有一根巨大的梁木,因为离着太远,加上背光,所以林致远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显然,霍哲渊也察觉到了此根房梁的不同。 “林大人,不知你要如何上去?”霍哲渊知道林致远是一定要上去查个水落石出的,只是这么高的距离,就算轻功再好,也难上去。 林致远淡淡一笑,反手一背,扯起袍子的一角别在腰间,露出了清白底的朝靴。只见他倏地腾空起身,一脚踩在铺着的石榴锦上。黛玉还没来得及将目光从圆桌上往高处移,就发现哥哥已经跃上了房梁。 黛玉惊讶的掩住了檀香之口:“怎么做到的?” 这会儿下面可就只剩下霍哲渊与黛玉二人了。霍哲渊大为佩服,与黛玉笑道:“林姑娘有这样的哥哥,真是叫人羡慕。” 话音刚落,霍哲渊仿若一簇急箭似的,射向了屋梁。他甚至没有借用圆桌的助力。 黛玉是外行人,只以为霍哲渊的本事比哥哥还高,不禁有些丧气。可林致远看的清清楚楚,等霍哲渊一上来,林致远就笑眯眯的看着霍哲渊将绕在房梁上的一根细丝收回到袖中:“王爷准备的可真够全,如果没猜错,这玩意儿是刚比武的时候给我置办的吧!” 霍哲渊没搭理林致远的挑衅,而是细心的摸索着房梁的每一处角落。 忽然,一块明显的缺失叫他心中一激灵。霍哲渊几乎没贴在上面去看,可是上面黑洞洞的,能有什么发现! “王爷不妨用用这个!”林致远变戏法似的从怀里取出个火折子,笑道:“不过王爷可别误会,这玩意儿原也不是对付你的。刚才进殿门的时候瞧见供桌上有一个,顺手借来的。” 供桌上祭拜的是观音菩萨,这火折子是平时用来点香的。 霍哲渊不客气的接过了东西,稍稍一吹气,红色的亮点渐重,借着这微弱的光芒以及殿外透过来的日光,霍哲渊和林致远看了个清清楚楚。房梁上果然有处勒痕,也许是使用的人力气大些,导致红漆剥落的更加厉害,露出了原木的颜色,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 “王爷,看来这个人的轻功和您是没法比啊!”林致远适时的吹捧了一句,自然也不乏调侃意味。 ps:小荷刚学了句英语,星期一的说法:忙“day”!哈哈,明天开始上班啦!(星期二:求死day)(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90章 通力协作联手捕人 林致远的调侃自然有他的道理,房梁上的勒痕分为两种,一种较细,却印记最轻,说明此人武功极高,对于外物的借助很小,另一个则大大的不同,带子极粗,房梁的承力本就大,照理来说留下的痕迹当小,可这一块儿……红漆剥尽,露出了木之筋骨。 前者就是雍王所留下的,而后者,林致远相信,必定和十八公主有关。 霍哲渊使用的是一根北海蚕丝,几乎细不可见,却韧性极强,可承千斤之重,只悄悄的将一端拴在食指,内力暗涌,便可瞬间化为利刃,杀人于无形。 霍哲渊准备这东西倒也不是像林致远说的那样,是为了在比试的时候使小人伎俩,而是因为常年征战的缘故,随时要对付边境小国的暗杀突袭,身边是定要常备兵器的,可巧这北海蚕丝就成了最佳的选择。 霍哲渊如履平地般从房梁上站起,可惜他个子太高,还没等直起身子,颈部便已经碰到了房梁。霍哲渊瞧了瞧林致远,林致远也不必他开口,早从袖中中取出了一枚小酥饼,弹指间,小酥饼彷如流星一般,瞬间就击打在了圆桌上的茶盅。 茶盅滴溜溜在托盘里打了个转,直接坠落在地上。 “王爷,林大人,没事吧?”外面听到动静,上阳宫的大管事想也没想,推门就进来了,后面呼呼啦啦跟着三四个小宫女,都是十二三岁大。 这大管事一进屋,只看到林家小姐乔丽丽的站在圆桌边,雍王和林大人全都不见了。大管事哭丧个脸:“哎呦,王爷,大人,你们可哪儿去了?这,这咱家可怎么向皇上、娘娘交代啊!” “唉!” 大管事只听得这一声,忙四下瞧,却不知道声音从哪里发出的。 “往上看!” 大管事顺着声音往上望去,“王爷,林大人,你们怎么,怎么上去的啊?”大管事可是心服口服了,好家伙,上阳宫的房梁是出了名儿的高挑,平时谁往那上面爬啊,不过是逢年过节才用了专门的梯架子掸灰扫尘。这二位爷,什么也不凭借,难道还真和神仙似的,飞了上去? 大管事在这里正啧啧称奇,林致远却问道:“公公,我且问你,人失踪之前,屋中可曾听见过刚刚类似的声音?” 大管事迟疑的摇摇头:“说实话,大人,咱家当时在偏殿,出事儿之后才匆匆赶来。至于刚刚的声音……” 边上有个小宫女一听,忙道:“公公,奴婢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林致远一听有门,追问道:“你可确定?” 小宫女圆圆的脸蛋微红,垂着眼睛,重重的点头:“奴婢不敢妄言,确实听见了,刚刚外面有侍卫把这门口,奴婢要往里面去取碟子,正要得守卫大哥开门,里面便清清脆脆的响了一下,大家都知道里面关押的是皇上的要犯,事情重大,敲了好多声都无人来应,门又被反闩住了。最后还是侍卫官发了话,破门而入,可屋子里什么人也没有。” 林致远心道:这样一招调虎离山,若是换了旁人未必管用,可是放到会点内家功夫的十八公主身上,竟是起了大作用。 至于这接下来的活儿嘛……“王爷,是您来,还是下官来?” 霍哲渊与林致远想到了一处,他笑道:“刚刚已经有劳了林大人,这次便是本王来吧!”说完,当着众人的面,一抬手,将屋顶上的琉璃瓦掀开了三四片,一个跃身,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竟从细窄的缝隙中钻了出去,甚至没碰掉一片瓦。 林致远嘱咐了黛玉一声,紧跟着也跃了出去。 上阳宫大管事看的是莫名其妙,有门不走,偏偏拆他们的房子,“林姑娘,林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黛玉看着大管事小心的样子,笑道:“公公稍后便可知。”没了林致远在,黛玉也不曾闲着,她知道现在是好时机,雍王的人都在殿外,此时不搜检大殿更待何时。 黛玉也不用人招呼,径直的就奔着十八公主的香榻而去,大管事亦步亦趋的跟着,准备随时帮黛玉解惑。 十八公主的卧具并不是时下最流行的拔步床,简简单单一张榻,上面铺着几层半新不旧的薄被,两边拽着水墨青纱帐,显得冷冷清清。 黛玉盯着床榻:“劳烦公公命人将被子掀移。” “姑娘是担心里面有暗道?这大可不必,”大管事笑道,“这上阳宫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小宫女们更是十天半个月便要换一次新被褥,要是下面真有暗道,奴才怎么会不清楚?” 黛玉淡笑:“虽无暗道,却未必就没有暗格。公公还是谨慎些好,我哥哥找不到人,大不了被训斥一番,可公公要是……” 黛玉相信大管事是个聪明人,不会再多做纠缠。果见对方陪笑道:“是,姑娘说的是。来人啊,快掀被子。” 小宫女们对大管事一向是惟命是从,忙不迭的做事。 “林姑娘,这床也是有年头的老物件,嘿,我们上阳宫嘛,能省则省,不过姑娘也别小瞧,这里面都是实木,绝不是空心儿的破烂货。”说着,大管事还煞有介事的敲了敲,果然没有硿硿然的回响。 黛玉指着床板上一个个菱形小格问道:“这上面的图案也是一并带的?” 大管事对十八公主的事儿一向不上心,原一门心思想去攀别的高枝,怎么会在意床铺花纹这等小事?只是糊弄的话他却不敢说,只要长个眼睛都能瞧出来,这一道道的斜纹是近来的工艺,甚至不超出一年,怎么会是老物件。 “林姑娘容咱家去查查,去查查。”大管事面色不虞的低喝着伺候的小宫女,“谁知道怎么回事儿?” “公公明察,我们都是三个月前调派进来的,原先在公主身边伺候的姐姐们有些跟着陪嫁,有些却发落到了浣衣局,这种交接的事儿一点没嘱咐。” 众人将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很是无辜的看着大管事。 大管事讪道:“林姑娘,你看这……” 黛玉笑道:“那就劳烦公公,叫人挨着每个图案去敲,看看能否有发现。”大管事正巴不得,一声令下,三四人齐齐跳上床榻,猫着腰开始敲。东一下,西一下,不大会儿就有人察觉出了怪异。 正是稍早和林致远答话的那个小宫女:“公公、姑娘快来,这里有空响。” 大管事亲自上手,借了小宫女头上的一根银钗,轻轻往上撬,“啪”的一声,木板应声而起。 果然是个暗格,里面厚厚的放了一叠纸,有的已经上了年头,发出枯黄之色,另有些明显是近几年新制。大管事老奸巨猾,他是上阳宫里少数知道十八公主秘密的人,至今没被皇上杀死,绝不仅仅是靠着运气,而是老奸巨猾的本质。 他知道这玩意儿必定事关重大,但是福是祸却说不清,偏他又不识字,只能白白便宜了林家兄妹。 “林姑娘,你瞧!”大管事将东西交给了淡笑的黛玉,“林姑娘,这里可写的是什么?”大管事满是好奇,对十八公主留下的东西多了几分的忌惮。 黛玉略微一摸,就知道这里面的纸张多半是幽州的特产,细皮纸。这种纸耐磨,耐保管,某些方面远胜于泾县纸,他们家在幽州的时候几乎十天半个月便要采购一批,黛玉怎么会不认得? 她一想到十八公主的身世,卢美人的来历,知道此物事关重大,忙塞进了袖口里,笑与大管事道:“这等关键之物,还是请陛下先阅览吧!” 众人正继续搜寻着,就听见门口传来吵嚷声,大管事心生不悦,正要出言训斥,就见门口骨碌碌滚进一个人来。 大管事一瞧,忙喝道:“小安子,不好好当差,你进来作甚?” 这叫小安子的宦官脸上青一片种一红,似乎被谁狠狠的踹了一脚。小安子见到黛玉等人,眼中精光一闪,正要扑过来,脖领子就被人在背后死死的拽住。 “往哪儿去?” 黛玉眼前一亮:“哥哥。” 就见林致远轻轻巧巧将小安子提拎起来,举在半空中:“安公公,你跑的倒是够快啊!” 小安子赔笑道:“林大人,真的不关小的事,都是公主威胁小的,您可要明察秋毫。” “明察秋毫?哈,”林致远一声冷笑,“对别人尚可适用,对你这等细作……却不用多费功夫。” “奴才虽下贱,但是林大人也不能诬陷好人啊,奴才怎么就是细作了。”小安子满是委屈的说道,“大管事,你可要救救我。” 林致远不等大管事出口相劝,一个猛力,将小安子手臂上的袖子生生扯断,露出一大片刺青。 宫女们顿时一片惊呼,有些胆子大的还偷偷的张望,有些胆子小点,不知那是什么,早就躲在了别人身后。 林致远冷道:“羌夷男子四岁始纹此身,各部族有各部族的图腾,你进宫验身的时候定然有人放水,否则绝不会将此图腾瞒住这些年。说,谁是你幕后主使?” 小安子原还要狡辩,却不料眼睛瞄向了最远处的床榻,就见被褥散落了一地,小安子大叫不好,凶狠的眼神就望向了黛玉…… ps:眼睛好痛啊,贝桑的一天,眼睛被沙子迷了三次,痛使我鸟,眨眼睛的时候还将隐形眼镜弄掉了。悲催~(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91章 细作身上一丝剧毒 观风殿里静的出奇,黛玉默默的看着林致远翻阅着一张张信札,而小安子却四肢麻木的压在林致远的一只脚下。 “林大人,”小安子依旧试图以怀柔之策来换回一线生机,“奴才只是个小角色,上不得台面,大人何苦难为?不如……咱们做个交易,你将我放了,奴才送大人一样重礼,何如?” 林致远晃着手里的信札,居高临下的笑道:“你的重礼难道远胜于这个?” 小安子盯着信札的眼神有一丝阴鸷,却转瞬即逝:“不妨和林大人说了,信上面写的是什么,小安子一清二楚,当初就是小的将东西送进宫的。小安子也不多做狡辩,小人的的确确是羌夷人,不过进宫之前可完全不知道,打小就是个孤儿,后来进宫当差,那会儿年纪还小,不懂规矩,大冬天被剥了衣裳挨打,恰被过路的卢美人看见,是卢美人认出了小的手臂上的刺青。因为小的认下的干爹是公中买办,所以就趁着出宫的时候给卢美人捎些信笺。” 小安子知道事已至此,想要完全抛开自己,将一切推卸到卢美人身上已经是不可能了,不过……卢美人既死,小安子也不怕她跳出来与自己对峙,于是说起话来半真半假,只求林致远能叫他躲过这一劫。 这边林致远将信札重新塞进袖筒里,压在小安子命门上的脚轻轻挪开,小安子骤然缓解,一时间不知道林致远打的什么主意,并不敢轻举妄动,依旧老老实实如龟壳着地似的趴着。 林致远半蹲在小安子身旁,低沉的声音就回响在后者的耳边:“小安子,我只问你,十八公主的事儿是否已经传了出去?我可以暂时求皇上留着你的性命,不过你要清楚,一旦边关战事涌起,你就是第一个被祭战旗的人。千万别想着什么舍生取义的事儿,人总有弱点软肋,相信本官,本官一定能找到你的软肋,识时务的话就老老实实的招供,别做无谓的牺牲。” 小安子警惕的看看林致远,心中不断揣度这里面的得失利弊。小安子可不傻,他刚刚说的话有一多半都是真的,自己确实是个孤儿,因为祖父得罪了权贵,为了一家人活命,才甘愿做了细作。当年那领头人说的好好的,必定会善待他们家,不过这些年过去,小安子不能离开京城,家中人是死是活,又有谁能知晓? 亲情早就渐渐淡去,小安子可不愿意为了死人而搭上性命。 “大人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小安子一个鲤鱼打挺就盘腿坐在了光可鉴人的青砖地上,“十八公主出嫁之后,羌夷人并没对此怀疑,相反,陆陆续续减少了对宫中的监视,再加上皇上下令,竟将上阳宫的人手换了个彻底,小的也是在那个时候被调离到了御膳房。” 林致远还有些疑窦:“那你们是何时开始察觉到了事情有异?” “大约三日前,小的来上阳宫看望大管事,却发现有人将院子里的腥木菊做插枝,腥木菊是羌夷的特产,总是隐隐散发着一种腥味,不过此物……”小安子话到这里,始觉得自己道出的秘密有些多,实在是不划算。 正要找个借口往歪道上引,却听林致远笑着接道:“不过此物却是化解羌夷细作身上剧毒的一种圣药,可是?而你当日也绝非是为了探望大管事,你是来找腥木菊的!” 小安子被人一语道破玄机,脸上神色大惊。林致远不赞成的摇头道:“本官说过,人人都有软肋,你的软肋……就是这腥木菊。你当日必定是瞧见了上阳宫新进的宫女端着腥木菊往观风殿里走,心生好奇,因为这种花着实不好闻,如果没有特殊的要求,谁会将它作为插枝摆在屋中。你开始怀疑真正出嫁的是不是十八公主。” 小安子沉默片刻,才低沉说道:“大人已经知道了。是,小的借着御膳房的便利,给十八公主传了音信,不过当时真的没料到公主还在。小的本以为这是个立功的好机会,谁知道昏了头,就想着要帮着公主逃出去。不过小的敢担保,除了公主和小人,再没第三个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林致远步步紧逼:“那公主人呢?” 小安子紧咬牙关,到了这最关键时刻却一句也不肯再多透露。 黛玉见小安子浑身轻微的哆嗦,忙道:“哥哥,你看这人,是不是服了什么毒?” 林致远冷笑两声:“还真是毒,不过是犯了毒瘾。”他转而对小安子道:“小安子,这种滋味不好受吧,可惜现在观风殿里没有你最需要的腥木菊,你放心,只要十八公主和你一样犯了毒瘾,就一定要从角落里出来寻东西,本官不怕找不到她。” 小安子抽搐的越加的厉害,见林致远走近,勉强伸出手指头勾着林致远的袍子,苦求道:“大人,救,救命。” 恰在这时,大门被“腾”的一脚踹开,沈修杰和霍家老四架着个小宦官进了观风殿,后面跟着雍王千岁。 那小宦官长的眉清目秀,只是脸色惨白的很,脚下似乎虚弱无力,连站也站不稳,全靠这两个人的支撑,若不然早就成了一滩烂泥。 沈修杰给林致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将人接过去,林致远含着笑,刚要出手,霍哲海一个箭步上前支住了小宦官的大部分力道。 小宦官的纱帽半耷拉下来,脸上黑一块白一块,裤脚上点点污泥,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霍哲渊笑望着林家兄妹:“林大人,皇上要找的可是这一位?” 沈修杰一听知道要坏事,姓霍的这家伙,力气没怎么出,倒是上来就想邀功,也不问问他东平侯世子肯不肯。 沈修杰音调猛的往上一提:“致远,你可不知道,找这位主儿是大大的不容易,要不是你提点了我一句,几乎没错过他。” 霍家老四面色红涨,怎肯落后,忙道:“明明就是我大哥抓住了这人,怎么就成你了?若不是我们在一旁,这小子几乎没将你刺死,你不来感谢,反倒要抢功劳,这是何等道理?” 霍哲渊皱眉呵斥了一声,“小四,怎么与世子爷说话呢!” 霍家老四年纪小,一激便怒,尽管霍哲渊说了很多次,但是依旧没这个记性。在东源尚好,那里是霍家的地盘,可是京城藏龙卧虎,连霍哲渊这个雍王都不敢托大,何况是他们家小四。 林致远淡淡一笑,“王爷,先不论人是谁找到的,不知王爷能否通融一些,下官与此人乃是旧相识,想与她单独说几句话!” 雍王看了看那位体力明显不支的小宦官,又望了望满是期待的林致远。当大家以为霍哲渊会开口通融情面的时候,就见霍哲渊朗笑道:“怪不得人人称颂林大人交友甚广,没想到连十八公主都是林大人的旧相识。” 黛玉面色一沉,就要为哥哥挺身而出:“王爷慎言。我哥哥品行端正,不敢当王爷的笑赞。再者说,人人都知道十八公主远嫁到羌夷,您在这里却口口声声叫着十八公主,莫非是有意搅乱两国邦交?” 原本低着头的小宦官冷冷笑了几声,抬眼望着黛玉:“好个品行端正,他要是品行端正,就不会怂恿皇上将本宫关在这里。” 霍家老四几乎没蹦起来:“看吧看吧,连正主儿都承认了,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咱们这就去养心殿,叫皇上评断评断,到底孰胜孰败!” 黛玉知道哥哥刚刚在收拾小安子,没有亲自抓捕十八公主,要是真的闹到皇上那儿,哥哥未必讨得好处,黛玉心思就是一转,笑道:“就算王爷说的是,那你们也实在粗鲁,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却被王爷的几个兄弟这般对待,不知道皇上知道了心中会作何感想。” 十八公主藏蓝袍子上的靴子印异常的惹眼。 霍哲海当即知道这是林家小姐做的一个套儿,刚想去堵住老四的嘴,叫他慎言,就听四弟说道:“哪里是我们,可别冤枉好人,都是东平侯世子踹的。” “哦……”黛玉故作恍然道:“原来抓人的是沈大哥,小女子在这里给王爷赔不是了,刚才几乎没误会王爷。” 霍小四被堵了个哑口无言,这才知道自己着了道儿,还是被个黄毛丫头给算计了。尽管这黄毛丫头长的挺好看,但是给他们霍家下绊子,霍小四还是忍不住这股子火气。 雍王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压制住了双方的舌战:“林大人,本王信得过你的为人,就按照林大人说的办,本王先且退至到门外,稍后我们同去面圣。” 霍小四拖拖拉拉的不愿走,原本架着十八公主的胳膊不情不愿的松了开,被霍哲海连推带拽的弄出了观风殿,一边趔趄着,一边回头不断嘀咕。 此刻屋中尽下剩五人,除去林致远仨,便只有小安子和……先帝的女儿,十八公主。 ps:下周二期末测试,俺的小幸福就要开始啦(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92章 陈珂痼疾公主变节 小安子毒瘾发作,已经晕死了过去,只剩下个十八公主,今日的事儿都是该着,一切本算计好好的,十八公主出逃的时候也带了一袋子腥木菊以防万一,这种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作,只要拈下一朵嚼在嘴里,便能克制住毒瘾。 十八公主用小荷包装了满满的一袋子,本以为能应付个十天半个月,不料跃上房顶的时候匆忙,竟落在了琉璃瓦上,恰巧被林致远发现。 那荷包里有一半是预备给小安子的,等小安子有发作前兆的时候,她才发现东西不见了,这才冒险从躲藏的暗道里探出头。 十八公主看着林致远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小荷包,眼睛飘忽不定的跟着游移。 “公主殿下在想这个?” 林致远将荷包往前一递,十八公主就像见了猫的耗子似的,吓得往后缩,“别碰本宫!” 林致远盯着十八公主的眼睛动也不动,小心翼翼的将荷包里的腥木菊一朵一朵摆在地上,淡淡的腥味似乎飘满了整个观风殿。 “下官知道,殿下在强忍着毒瘾的发作,这又何必呢?眼前就是救命的圣药,殿下尽可拿去使用。” 十八公主生的妖娆多姿,加上此时此刻的装扮,更显几分妖媚多情,只是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有些骇人。 林致远见对方不动,心中慨叹,卢美人的心也太狠些,原本娇滴滴的女儿如今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黛玉见眼前这二人陷入了僵局,不由上前两步说道:“哥哥,要不……我来试试。” 林致远想也不想的就要拒绝,黛玉忙急急的说道:“我们同为女子,或许公主愿意听我一言。” 林致远默默的退到了一边,就守在黛玉的几步处。 “殿下,”黛玉撩起长长的裙角,半蹲半跪在地面上,“你是天之骄女,何苦难为自己,民女相信,这种毒素未必就没有解药,宫中的御医个个身怀绝技,不妨叫他们为您解开陈珂痼疾。” 十八公主大笑,声音里充满了悲怆与荒凉,恶狠狠的看着黛玉:“天之骄女?你见过哪里的天之骄女整日被抽打,稍有不顺心的事儿就将自己的亲女儿当个奴隶似的责罚。每日提心吊胆的活着,生怕有一朝被人发现秘密而死于利刃之下。天之骄女……本宫只恨生在这样的帝王家。” 卢美人是土生土长的羌夷人,可十八公主却不是,她对羌夷没有什么感情,当然,对天朝也不大喜欢,十八公主生来就被生母当成细作来培养,学的都是阴狠毒辣的招式。 黛玉当即抓住了十八公主话语里的隐信,趁机道:“公主可能也听说过,羌夷人的女子,尤其是皇室公主,从来享受不到应有的福分,反而要被王室用做拉拢偏小部落首领的礼物。民女在幽州小住过一段时日,对这种风俗有所耳闻,不满公主殿下,当日破天牢而出的大皇子,就曾经为了逃亡而撇下了前去营救他的妹妹。民女眼睁睁看着花一般的少女倒在血泊中,断臂一只。人命如草芥,真是触目惊心。公主想啊,那少女还是羌夷正儿八经的皇室子女呢,他们都不管不顾,更何况是您?” 十八公主倔强的扭头面壁,不肯看向黛玉以及这满地的腥木菊。 黛玉捡起了一枚,托在掌心缓缓的伸到十八公主面前:“难道殿下愿意一辈子活在这毒瘾之下?难道甘愿永生被人抓着把柄?民女虽不知当初是何等的决心促使公主劫天牢,但事实上,过后这么久,并没有人理会公主,不是吗?反之,皇上本可以因此将公主治罪,却仁心仁德,并未就此而深发落。公主不妨想一想今后的路,是一辈子关押在这大殿里,还是求得皇上的一线生机。” 十八公主慢慢抬起了头,踌躇半晌,手指前探。林致远登时毛孔竖立,戒备之心顿起。就见十八公主掐住了腥木菊的叶柄,如同老旧的笨水车似的,缓缓的放进了自己的口中,一点一点咀嚼。 苦涩顿时盈入心头,是熟悉的味道。十八公主从三岁起开始被生母强制着服食这种东西,毒素越积越深,她也曾翻阅过医术,上面记载着,常年食用腥木菊必将短寿,可不吃,又挺不过当前这一关。饮鸩止渴,说的就是十八公主现在的心境。 “你们要本宫怎么做?” 林致远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只要十八公主肯松口,那一切都好办。林致远忙趁机问道:“殿下,臣敢问按照您原本的计划,逃出观风殿后该当如何?可有接应你的人?” 十八公主面对黛玉尚有一丝的意动,可是当林致远问起的时候,就如同刺猬似的充满了戒备。 “公主殿下别误会,若是您不愿意说,这也无妨。” 十八公主闷声道:“没有。”突如其来的一句叫众人有些突兀。 “没有人接应本宫,除了小安子。”十八公主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小安子,“不过就算是他,也是看在腥木菊的面子上才决定要来帮本宫。当年,本宫的生母带着腥木菊的种子从幽州嫁进皇宫,其实就是带着一死的决心来的,要是种子不能成活……本宫的生母甚至来不及等到皇帝宠幸,就会被体内的毒素活活折磨死。你们不是想知道羌夷人在京城里的内应吗?好,本宫告诉你们,只要掐断腥木菊的来源,他们都会现出原形。” 林致远便问:“腥木菊携带轻便,就是从外地运来也不费吹灰之力,下官如何能防得住?” “哼,大人以为这腥木菊是遍地开花的野菊?没有羌夷特有的养花秘术,别说存活了,就是保鲜都成问题。母妃生前花费无数艰辛,才在上阳宫里繁育出这一小片,所以大人若想找到线索,只需打听城中哪处的花匠最好,或许还能知晓一二。” 林致远大喜,忙躬身行礼:“多谢公主提点。”十八公主一摆手,低喝道:“你先别谢,本宫有话要说,帮了你们,你们也要回报本宫。” “殿下但讲无妨。” 十八公主从地上蹒跚着就要起来,却几次踉跄都没能成行。黛玉伸手欲相扶,林致远忙抻着妹妹的裙角,不叫她再往前半步。 好半天,十八公主才挣扎着站了起来,直勾勾的看着林致远,不容林致远拒绝的说道:“离开皇宫,这就是我的底线。” 林致远听着十八公主语气的霍然转变,由最开始的“本宫”到现在的“我”,林致远明白,公主殿下已经开始向现实妥协了。 林致远一回头:“修杰。” 沈修杰笑道:“放心,只要十八公主不再做无谓的牺牲,外甥定然担保小阿姨的安危。” 林致远忙解释道:“修杰是七公主的儿子。” “七姐……”十八公主对这个名字陌生的很,或者说,她与先皇所有的孩子们都很陌生,十八公主是老来女,又冷禁在深宫,见到兄妹的机会屈指可数。不过十八公主知道,先皇的那些女儿们,嫁的都不差。作为监察天朝的细作,对于东平侯也是略有耳闻,东平侯与七公主相敬如宾,恩爱异常早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十八公主到底年轻,她也曾在夜深人静,被卢美人训练的筋疲力尽之后,对未来的生活充满着遐想。 林致远三人小心揣度着十八公主的神情,彼此间递了个会意的眼神。 观风殿外,霍哲渊领着两个弟弟背手站在汉白玉栏杆前。 “二哥,你说都进去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出来?会不会出了什么差错?”霍小四此刻是心急如焚,恨不得和刚才似的,一脚踹开观风殿的大门。“要我说就不该信他们的话,这林致远有什么本事,冲锋陷阵他躲在最后面,全是东平侯世子的功劳,要不是刚刚御前有那么一试,还真以为是个小白脸呢!” “休得胡言!”霍哲海呵斥道,“林大人官拜正四品,岂是你能诋毁的?就算比拳脚功夫,你也不是人家的对手。二哥说的多少次,叫你一定虚心请教,切不可在京城里妄自尊大,难道都忘记了?” 霍小四讪讪的看了看雍王:“二哥,我只是担心。” 霍哲渊一回身轻笑道:“这天下间难道还有什么能叫我弟弟担心的?” “二哥,你说,他们会不会说服十八公主,撺掇着十八公主在御前为他们说好话?” 霍哲渊极富自信的说道:“林致远不是这种人。” 霍小四怪诞的叫了声:“哎呦,我的二哥,你还能相信这种人?我打从一见这小子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好像处处都在算计着你,这种人……看不透。他与哥哥挣差事,二哥你可不能大意轻敌。” 老三霍哲海倒是有些不偏不倚,“二哥,我倒是觉着林家这兄妹俩很有意思,而且做法诡谲,就拿刚刚在无极殿上的比试来说吧,明明未有颓败之势,却在一失神的时候败北,咱们也说不准他是刻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 霍小四不耐烦的摇摇脑袋,对两个哥哥大加赞赏林致远有些忌讳,正憋着火,忽然想到了什么,诧异的看向雍王:“二哥……你这么帮衬着林致远,不,不会是看上他们家那个黄毛丫头了吧!” ps:小荷这里,明天的气温~~二十摄氏度,娘啊,是零下啊!有木有搞错(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93章 身价倍增太妃说亲 霍哲渊与霍哲海都被霍小四惊人之语给镇住了,二人半晌没说出话来,这三九酷暑的日子里,霍哲海却是一身的冷汗,他忙呵斥道:“小四,说什么呢!”话音一落,就小心的观察着二哥的神色。 “二哥,你也别在意,小四不过是句玩笑话。” 霍哲渊却是淡淡的翘起了嘴角,脑海中浮现出刚刚的惊鸿一瞥,林黛玉……确实有种叫人惊艳的美。 霍哲渊笑道:“能与林大人做姻亲也没什么不好。” 霍小四当即反驳:“好什么好?那林致远就是个精明过头的小狐狸,二哥你可快打消那些念头,咱们北地有多少好姑娘,个个都是巾帼红颜,不比林家小姐强百倍?我一瞧那林家小姐就是个多病多灾的,根本不适合咱们东源的生活。” 霍哲渊脑海里不由得就浮现出黛玉的倩影,虽瘦了些,不过一双眸子晶莹夺目,是自己见过所有女子中都无法比拟的。林……黛……玉,是这个名字吧!从刚刚小四儿与林致远的几次言语交锋中,林家的这位小姐就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智慧与机敏。 当年未能娶得贾家小姐为妻一直是老王的心中大憾,尽管他去世之前是美妾成群,可心里对贾敏还是念念不忘。 霍哲渊谨遵家父遗命,进京之后便打发了姨娘到荣国府探望,姨娘回来的时候并未说到林姑娘的名讳,反而对贾家另两位小姐是大加赞赏。 霍哲渊慢慢收起了笑意,正色道:“小四,你听着,今后见着林家的人,尤其是林大人,定要恭恭敬敬。我们到底是外来人,比不得林致远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皇宫大内,风潮云涌的很,林致远能在这里面游刃有余,从不得罪三位皇子中的哪一位,甚至不依附哪股势力,本身就是项本事。” 霍小四听了这话,由一开始的不忿渐渐到冷静。说实在话,霍家的确该向这位宠臣学一学,当日二哥继承了父亲的王位,还没有进京的消息时,三位皇子就是紧锣密鼓的争抢起霍家的支持了,而且信使说的很直白,不投靠效忠他们的主子,就别想在京城里过的安稳。 “二哥,我记住你的话了,可是现在怎么办?就算咱们肯放手,眼前的局势也容不得我们放手啊。”霍小四压低了声音:“三皇子和四皇子的人可是虎视眈眈的盯着咱们家呢。” “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大局说到底还是掌握在皇上手里,咱们只能是静观其变,以不变来应万变。” 霍哲渊在心底还是隐约猜到了林致远的意图,尽管他们相识不长,甚至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但是霍哲渊心底已经将林致远当成了一个可敬又可怕的对手。 一炷香的功夫,观风殿的大门从里面缓缓推开,黛玉把着门上丹漆金钉的大铜环,引着林致远等人出来。 霍哲渊精神一振,忙给两个弟弟一个小心的神色,率先迎了上去。 林致远和沈修杰一左一右,紧紧的将十八公主裹挟在中间,二人一见雍王忙紧走两步,顺势巧妙的将公主殿下带出了高高的门槛。 众人寒暄了几句,就被刚刚抵达上阳宫的解女官带往了养心殿。 刚刚从宴席上中途退下的皇上捻着短须,静静的打量着十八公主,半晌才沉吟道:“两位爱卿辛苦了,比试一事朕心中已有分晓,你们……且下去吧,叫朕与她单独说些话。” 霍哲渊嘴上虽应着,但是脚下不动分毫,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林致远。 就见林致远恭敬的含笑施礼,顺带望着被人扶着坐在绣墩上的十八公主,“臣遵旨。”竟是毫不留恋的离开了大殿。 霍哲渊注视着林致远直到走出大殿,转而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吞了下去…… 御花园里的宴席已经进行了多时,皇后娘娘独自撑着局面,不时有交好相熟的诰命夫人们上来寒暄。要说今日宴席上除了几位皇子是众人焦点,另外一家当属贾氏一族了。 南安王太妃因和贾家有交情,所以被众家夫人们推出来打探消息。 王太妃笑盈盈的剥着水晶莲子,一面递给贾母一面笑道:“老姐姐,咱们两家这样的交情,说句实在话您别介意。你们家的表姑娘和表少爷都好,怎么就不见你这个做长辈的给张罗张罗终身大事?先不说林姑娘早已经及笄,就说林大人,眼看着就要二十成人,初加冠礼了,屋里还没个说贴心话的人!” 贾母叹息一声,才道:“太妃既然问了,老身便如实说了。”一旁早有等着打探消息的人撑着耳朵倾听,聚精会神的劲儿怕是比听圣旨还慎重些,而且多半是跟着母亲来的年轻女子。 “我们家这两个孩子眼界都高着呢,尤其是林哥儿,等闲家世的姑娘进不得他的眼。” 南安太妃笑道:“这是理当的,林大人前途无量,怎可随便就应付一个!” 贾母忙赔笑道:“谁说不是这个理儿?我对这孩子极为上心,打他们家进京之后,就一直请官媒帮着打听合适的姑娘,可找来找去,不是家世太低,就是人品不行。我们又不敢听信官媒的一面之词,只好再继续找吧!” 南安太妃试探的问道:“那……老姐姐就没想过亲上加亲?我瞧着你们家三姑娘就很好。” 众人忙往探春的方向瞧,黛玉走后,好些姑娘抱着各异的心思与探春攀交情,这会儿正众星捧月似的被小姐们围在中间。 贾母看着孙女俊眼修眉,顾盼神飞的样子,不无得意,又不无伤感:“这孩子若是托生在我二儿媳的肚子里,老身早就厚着脸皮给林哥儿说这门婚事了。只可惜……三丫头命不好,没那个福分。” 南安太妃本就不是真心打探,她心里明镜似的,若贾府三姑娘的身份相匹配,这老太太不早就下手为强了! “老姐姐,你看,我这里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你听听?” 贾母心中不是滋味,她虽早有预感,林致远是个香饽饽,人人都想啃一口,但是没料到,原高高在上,总是一副皇家贵戚样子的南安太妃会这样迫不及待。 就好像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因为牙口不好而不能咀嚼,所以就成了人人争相惦记的东西。贾母心中一酸,话语里不自觉的就带着几分的难为:“太妃有心了,只是……这事儿还得林哥儿自己做主。老身毕竟只是个亲戚。” 南安太妃脸色一沉,一直没吭声的王夫人见状忙赔笑道:“老太太,太妃一番好意,咱们不如听听是哪家的小姐闺秀,或许正合适林哥儿呢!” 贾母心中的弦登时紧绷,忙调整语气,和颜悦色的说道:“太妃别气恼,老身也是愁的,林家就只剩下这俩孩子,不得不精细些。敢问太妃想说和的是哪家小姐?” 要是搁在以往,这样的台阶南安太妃是绝不屑的,只是今日却有不同。 王太妃抖抖脸上已经松懈的老皮,缓缓升起一抹假笑。 “也不是旁人家,就是我那娘家的侄孙女。” 贾母肃然起敬,这老太太活的人精一般,奉承起人来也是有板有眼,叫人听的悦耳:“太妃娘家可是东山望族,出来的姑娘自然识大体,明事理。” 南安太妃不无得色的笑道:“是我第三个侄儿的嫡长女。从小在我嫂子身边养大,今年十七,也是金尊玉贵似的人物,可惜她娘亲去的早,婚事便被推迟了。不过老姐姐放心,孩子没的说,模样儿上佳,又聪明智慧,根基家当,倒也配的过林大人。” 贾母一听这个年纪便有些不喜:“虚岁就十八了……” 南安太妃脸上一丝尴尬,她这侄孙女哪里都好,就是因为太挑拣了,所以婚事才一拖再拖,“年纪是大了些,可管家的本事好着呢,一直跟着我嫂子学规矩,前两年还叫人捎了信给我,叫我帮着寻位宫中出去的老嬷嬷教规矩。老姐姐想想,若有意思,你不妨叫林大人到我们府上吃个便饭,王爷一直念叨着林大人的好呢!” 王夫人笑道:“太妃只记得林哥儿,可万万别往忘了,我们家还有个林姑娘,也是到了适婚的年纪,太妃见多识广,可要劳烦太妃给寻一个适中的如意郎君呢!” 老太妃抚掌大笑:“宜人不是说笑话逗我老婆子开心呢吧,你们家本不救有个最合适的,何必舍近求远?我看你们家宝玉就很好,配林姑娘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王夫人心中大骂:什么郎才女貌,这老东西,说个话也能叫人不爽利。 王夫人一改刚才的热情,淡淡的说道:“宝玉是没这个福分了,林哥儿说的清清楚楚,定要找个功名在身,家事显赫的少年,才肯将我们大姑娘嫁过去。” 当年贾敏和王氏之间那点纠葛,好些京城的贵妇都知晓,小姑子和嫂子不和,婆婆又偏颇独女,可以说当年的王氏并不好过。南安太妃对这事儿还多多少少知晓些,所以一听王氏没有意思和林家结亲,老太妃的心就更活跃了些。 谁没看见刚刚无极殿里那帮公子们的火辣眼光,连她这样上了年岁的老婆子都觉着脸红。南安太妃心知:林家兄妹从即日开始,这身价就不能和之前同日而语了! ps:我亲爱的盗8,你终于要现身啦!!有木有超爱盗墓笔记的银?(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94章 离宫 御花园正是花娇叶嫩的时候,皇后娘娘一手操办的盛宴就安置在琉晶河边的十三春台上。百官们在左侧,由三位皇子招呼着,右边则是女眷,俏生生的小宫女们穿着嫩黄、藕粉色的宫服,端着一碟碟佳肴穿梭在人群之中。 皇后今日心情大好,不免多喝了两杯,脸色有些红晕,几分春色,更叫人看呆了几分。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黄门左躲右闪,借着送菜姐姐避让开的路线,最终到安然无恙的到了右边的抄手游廊。 “这位是贾老夫人吧?奴才小钟子,在养心殿当差。” 人分三六九等,宫里面的宦官、宫女们自然也逃不了这种法则,在养心殿当差就是比上阳宫的宫人风光无限。所以当贾母一听是皇上身边做事的小公公,忙恭敬的问道:“正是老身,不知公公所为何事?” 叫小钟子的宦官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笑道:“是这么一回事儿,刚林大人从养心殿出来,嘱咐小的来找老夫人,说他与林姑娘先走一步,如果有什么事儿,就等晚上回府再说。” “已经走了?”贾母诧异不已,“皇上可是应允了林大人出宫?” “正是,和雍王殿下前后脚出的养心殿,只怕这会儿已经出了神武门。” 南安太妃闻言,心下一动,便笑问:“老姐姐,我那个小孙女三日后整十三,本不想大肆操办,可是郡王独这一个掌上明珠,我也不好劝阻,老姐姐若是得闲……就往我们那里走上一圈?不为别的,咱们老姐妹们乐一乐。郡王特意从富锦楼请的苏州的戏班子来暖场呢!” 南安太妃就这一个孙女是嫡出,余下的都上不得台面,若不是孙女太小,又早早的被郡王定下了婚事,南安太妃定要为宝贝孙女争一争林家的好姻缘。 贾母故作踌躇:“这……” “怎么?可是有难为?” 贾母还没想好托词,他们家二太太就抢道:“太妃见谅,三日后苏家的姑奶奶要去我们府上作客,不好怠慢了。”语气里充满了自豪。 南安太妃茫然的看着贾母,太妃的二儿媳在身后忙小声道:“母妃,是做工部侍郎的苏家。他们家大姑奶奶是先雍王的贵妾。咱们今日见了那个霍家老三就是苏家姑奶奶的亲儿。” “是他家!”太妃恍然道,“我记得你娘家有个妹子就在苏家做少奶奶的?” 太妃的二儿媳掩口笑道:“老祖宗还当我们是小孩子呢,我的堂妹都快抱孙子了,哪里还是少奶奶!不过他们家子嗣多,苏老夫人又有些手段,这些年和京城里好些富贵人家都有姻亲关系。” 南安太妃明白,苏家这个女儿说是贵妾,其实就是老王爷的侧室,是受封正经诰命的,远非一般良妾能比拟,算得上是如今这位雍王的庶母。何况还有自己的骨肉,那么在老王妃故去后,这位侧室以长辈的身份去拜访贾府,想必没一个人会说三道四。 南安太妃往探春那里瞧,心中暗暗嘀咕:贾母真是见缝插针的主儿,得个空就想将自家孙女往高位上拱。 “老姐姐忙正经事儿是重要的,”太妃意味深长的叹道:“孩子们的前程还全都在老姐姐手里攥着呢!” 贾母被戳破心事,小心翼翼的陪着笑,却暗怪王氏口风不严,这事儿被太妃知晓了,还不等于半个京城都知晓了?可事已至此又无能为力。 而此刻的小钟子早就躲在了众人的背后,对贾母与南安太妃的一言一行都是铭记在心…… 林致远领着妹妹一直到了神武门的内门口处,才准备与沈修杰分道扬镳。沈修杰进宫全是讨了个空闲,五城兵马司里一堆的杂事等着他,几乎是分身乏术。 “致远,你带着林妹妹行的慢,我就先走一步了,这两日东城出个邪教,专门引诱良家妇女,昨儿才得了点消息,我不好不在场看着。” 林致远隐约记得在给皇上读的奏折里提到过这个邪教,不过确实十来天之前的事儿,“怎么,这么久还没收拾妥当?” 沈修杰不由苦笑:“为这事儿,三皇子可没少找我的麻烦,那日在金銮殿上好不给我留情面,我要是再不办妥这件事儿,只怕将来穿小鞋的机会多着呢!” 林致远想起今日见到三皇子的脸色就忍不住发笑:“你还担心什么,陛下重掌大权也就是近日的事儿,我瞧着该忧虑的当是三皇子才是。” 沈修杰好奇道:“怎么个讲法?” “我回贾府那日,皇上不是召唤了各位大人到养心殿说话嘛!隐隐约约就听见户部尚书诉苦,说是户部几乎被架空,如今修河道的银子还不知从哪里走。话里话外透着对三皇子的不满啊!” 沈修杰不敢相信三皇子有这样大的胆子:“幽州边贸一通,你可是往皇家送了几十万两的雪花银啊,还不到半年的功夫,难道都被户部给祸害了?” 林致远冷哼一声,觑着周遭没人,只一个妹妹黛玉,才说道:“户部倒是可怜,人人都当他们是有钱的,好些人都盯着幽州的银子呢,可惜……户部非但拿不出来,反而要想办法搭进去好些。” 沈修杰恍然:“怪不得我今日见三皇子和户部尚书两个眼神不对付呢,原来是这么个缘故。” 眼前就是神武门的大红木板,刚刚还信誓旦旦,说自己忙碌不堪的沈修杰顿时来了精神,一把拉住林致远往偏站了站:“我听说……三皇子监国这段期间,他舅舅定北侯被少活动。定北侯府的门槛差点没被踩坏,活动官职的,逢迎拍马的,‘虚心请教的’,甚至还有提亲保媒的,这可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了旧人迎新人!” 林致远对定北侯没什么好感,如今他还有个小小的把柄握在定北侯手里,当日小浪亭里行刺黛玉的小姑娘像是失去了踪迹似的,林致远也曾多方面打听过,沈修杰借着关系也没少往天牢里跑,可是问来问去,竟没有一人知道下落。 林致远早怀疑那个断臂的羌夷皇女是被定北侯拘谨起来了,可是,羌夷女子的地位极低,柯目智亦或是其他人都不会为了那个已经断臂的少女,豁出性命。 那定北侯留着此人又是什么目的? 定北侯府看着挺风光,其实细细一琢磨,就知道这好日子终究是水中花! ps:周末恢复两更,电脑卡的厉害,刚刚登陆上来~~⊙﹏⊙b汗(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95章 冷汗 贾母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酉时最末,皇后娘娘挽留了大家上城头看烟火,流水般的宴席上了一次又一次,冷菜撤下热菜往上搬,就是不说放人走。 贾母到底上了年纪,强撑到最后时,已经是精疲力竭。 出了神武门,婆媳俩就看见贾琏坐在不远处的小杌子上纳凉,旁边有贾家的小厮在殷勤的扇风驱蚊。 贾琏猛见人群攒动的往外涌,连忙扯着手下往前迎。 “老祖宗,快上软轿。”贾琏见贾母的虚弱无力的样子很是吃了一惊。南安郡王家比他们贾府出来的稍早,老太妃也几乎是被人搀扶出来的,贾琏便知里面情况复杂,怕贾母撑不住,早叫人将预备的软轿拽了出来,就等着这个时候起大作用。 此时也顾忌不上什么男女大防,小厮们吃力的将贾母往轿子上一“扔”,抬起就走。 从神武门大门口到贾家停轿子的地方不过百十几步道,却叫两个小厮汗流浃背。常听老人儿说“死沉死沉”这几个字,原还不大明白,现在两个小厮可清楚里面的意思了。没想到老太太看着又小又老,却不成想会这样沉,莫非真的是要进棺材板的人? 小厮们到底不是专业抬软轿的人,何况在贾琏身边当差的这些平日又是养尊处优惯了的,甚至还有一个是相貌极为清秀,曾经是被贾琏所宠爱的**,年纪大了依旧在贾琏身边做事。 这小厮本就是为了逢迎讨好才来抢着要来抬贾母,现在却是叫苦连连。 贾琏一门心思惦记着老祖宗,哪里还顾得上男宠幽怨的小眼神。 贾母一只手搭着王夫人,一只手扒着轿子的门框,犹不死心的问道:“你们在这边守着,可是见了林哥儿并大姑娘出来?” “回老太太,见着了,表少爷申时一刻一出来的,还特意和我们在这里等了老太太好一会,后来见时间太晚,这才折身先回去了。” “可说了是回咱们荣国府还是莲花胡同那边?”贾母当着南安太妃也没敢深问那小宦官,就怕对方说了大实话,叫自己在一干老姐妹面前下不来台。 贾琏忙笑道:“说是回咱们府,林表弟说等几日还要给老太太还席呢!” 三日前林致远小住荣国府,贾母就曾做东,热热闹闹的置办了两桌席面,林致远这会儿还席也是做晚辈的本分。 贾母一听顿时放宽了心,把着门框的手渐渐缩了回去,长长出了一口气,才道:“启程回府!” 贾琏在宫门外等了整整一日,又不敢轻易离开,早已经是耐心尽丧,心中别提多羡慕在半路上走背运的贾珍了,现一听贾母的命令,巴不得叫唤了一声,随即指挥着轿夫们麻利的抬轿子。 等贾母到宁荣街的时候,巷头巷尾是灯火通明,大儿子贾赦领着阖府的小厮仆役都守在正门。进宫面圣是大喜事,除去逢年过节,这样的机会也不多,再加上天色实在是晚,贾赦生怕有什么闪失,所以越过了宁国府贾珍这个代族长的位置,直接大张旗鼓的在门口摆开阵势。 王夫人单手挑着轿帘,灯光影影绰绰的映着远处邢夫人的冷脸。王夫人心里不无得意,却猛见台阶上有贾环的身影,而找不到宝玉时,心中就不大自在,好没意思的撇开竹帘。 邢夫人站在台阶上,见贾母的八抬大轿是越行越近,后面一顶四人轿,定然就是王氏的了,心里气闷的直冒酸水,恨不得那四个轿夫摔一个大马趴,当时将王夫人那贱妇跌落出轿子。 “老实点。” 邢夫人惊闻一声,却见是自家老爷贾赦。就见贾赦皱着眉头看向自己,“你也是有身份的人,别忘记了本分。咱们家还指着娘娘给进爵加封呢,你小心得罪了弟妹,叫咱们吃苦果子。” 邢夫人心中嗤笑:自己的丈夫袭着一等将军之职,再往后可就没这样的恩典了,到了贾琏,不过是个最平常的世家子弟,花些小钱弄个同知就算到了头。老二家的什么心思她能不知道,拿着贾家的钱上下活动,就算皇上开恩,又加延了一代的爵位,那爵位八成也不会落到贾琏的头上,人家王氏也有自己的亲儿不是? 偏丈夫可笑,总以为他那个坏心眼的弟妹是为了全家人着想。 邢夫人心中不忿,但是她深惧贾赦,只能唯唯诺诺的应着:“老爷放心,妾身不敢叫老爷失了颜面。” 贾赦看着浑身打哆嗦的邢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贾赦生来傲慢,在贾家除去他的亲娘谁都不怕,加上他脾气古怪,很有些戾气,在荣国府里住在远离贾母的院子,一关门就是自己的一片天地,安富尊荣,一味玩乐,不务正业……几乎样样都被他占齐全了。贾母睁一眼闭一眼,对这个儿子算是彻彻底底的失望。 贾琏的生母是贾赦的发妻,当着外人都只说是得了肺痨,其实真正的死因只贾赦和贾母知道。 邢夫人嫁进来做续弦的时候还是花一般的年纪,也有过无数的憧憬,见丈夫暴戾冷淡,总想着用自己火热的心将他暖过来,可是一次偶然,竟叫邢夫人知道了前任太太死去的真相,吓得邢夫人从此以后见了贾赦就先抖上三分,再不敢拿乔。 贾赦也越发的爱看着妻妾们瑟瑟发抖的样子,平日里对几个不受宠的通房是非打即骂。 贾赦一边往台阶下走,一边沉声道:“好生服侍老太太,这才是你的本分,今后要是叫我知道你和弟妹不对付,仔细你的老骨头。” 邢夫人下意识的去按腰间的软肋,似乎那里还隐隐的作痛。几日前的惶恐场面还在眼前回绕,邢夫人盯着贾赦远去的背影,一种深深的恶毒慢慢的腾跃上心间。 贾赦似乎有感不妥,陡然回身,炽热火红的灯笼下,邢夫人一双阴狠的眼睛毫无遮拦的暴露在贾赦的面前。 贾赦一惊,再要仔细看去时……邢夫人又恢复了以往唯唯诺诺、低三下四的常态。贾赦自嘲的一笑:他家婆娘上不了台面,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还真当她会有所作为不成? 贾赦不再理会大太太,脚下不停的直奔贾母的大轿。 独邢夫人抖的跟个筛子似的,从头到脚,冷汗顺着哗哗的往下流。 ps:二更稍后上,十点半左右~~(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96章 病症(二更) 次日直到中午,贾母的上院里都是静悄悄的没一点声音,深恐惊扰了正休息的老太太。这可苦了几个伺候鸟的丫鬟,一大早就开始拎着鸟笼子的八哥鹦鹉画眉去大观园里打转儿,不敢回上房。 探春、迎春几个姊妹也只是在外院的长廊上站了一会儿,只鸳鸯小心翼翼的陪着说话。 薛宝钗忧心忡忡的问道:“听说,昨儿晚上老太太身子不大舒服?可请了太医来?” 鸳鸯一听,眼角就留下两行清泪:“也不知道宫里面御膳房做了什么,老太太打一回来就是开始腹泻不止,半夜请了王太医来看,开了副汤剂先喝着,整整闹腾了好多半宿,清早的时候才睡下。三姑娘、林姑娘,你们两个是跟着老祖宗进宫的,可知道老祖宗吃坏了什么?我们私下也问了,可老太太就是不肯说。” 黛玉猛听贾母生病的消息,很是吃了一惊,但她更讶于薛宝钗的消息灵通。黛玉厉色问道:“这么重要的事儿怎么不去园子里告诉我们一声?” 鸳鸯神色有些躲闪,“是老太太怕惊动了大家,不肯叫人通禀,只叫了大太太和二太太、琏二奶奶近身伺候。不过林姑娘放心,太医说了,多补点血气就好,我一大早就叫厨房备下了海参当归补气汤,只等老太太一醒就能品用。” 黛玉面色稍缓,便道:“鸳鸯姐姐,你也别气恼,老太太的年纪越大,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就越是担心,以后但凡有这样大的事儿,不论多晚,都给我们送信儿去!” 鸳鸯面色窘困的点点头,黛玉这才轻笑,挽住了鸳鸯的胳膊说道:“老祖宗将鸳鸯姐姐当亲孙女一般看待,黛玉若是说的话重了些,姐姐别往心里去。” 鸳鸯惶恐道:“不敢当姑娘这样的话,我们做奴婢的……” 话未说完,薛宝钗已然嗔笑道:“还讲什么奴婢不奴婢的,我们向来只当鸳鸯是亲姊妹一般。对了,林妹妹,刚鸳鸯也问了,你们宴席上吃了什么?正所谓对症下药,不找出病根,怎么能开处方?” “吃什么我却是不知。”黛玉似笑非笑的看着薛宝钗,“宝姐姐难道不知,我连宴席都没参加就跟着哥哥回来了。” 薛宝钗刚想装傻,当做不知道,却猛见黛玉的那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心下冷然。薛宝钗马上明白了黛玉话里的意思。 她连众人都不知道的消息都能事先而知,难道连黛玉几时回府,有无参加晚宴还打探不出来? 薛宝钗不再吭声,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三姑娘探春。 探春面色阴晴不定,也不回答。这边薛宝琴和贾母感情已深,几乎没将贾母当成个亲奶奶,她昨日是在秋爽斋住的,所以并不知道前院发生的事儿,可也没听探春讲过什么特别的啊! “三姐姐,林姐姐没去赴宴,你定是去了,你倒是说说,老祖宗吃坏了什么?”薛宝琴急的几乎没哭出来。 探春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实在推不过,才踌躇道:“我当晚和老太太坐的远,林姐姐也知道,席位顺序都是精心设计的,各自的席面略有不同。我和老祖宗隔着六七十号人,老祖宗都吃了什么……我实在不知。不过,”探春话音一顿。 薛宝琴忙问:“不过什么?” 探春环视了一下众人,这才低声道:“宴席到了中途的时候,皇后娘娘赏赐了老祖宗几只红棉虾团,除去这个,再没别的特别。” 众人一时寂静无声,谁也不敢再接话。 薛宝钗对宝琴有些恼怒,都是她非要刨根问底,现在可好了,三丫头这话一出,什么意思……分明是将怀疑的矛头直指皇后娘娘嘛!这三丫头也是,既然是这个,就烂在心里好了,说出来作甚?怪不得姨妈和老太太死活不肯说。 探春满意的看着众人默不作声的样子,脸上却带着惶恐:“林姐姐,宝姐姐,你们说不会是……” “不会!”黛玉和薛宝钗难得异口同声。 探春犹不放过似的,“可昨晚皇后娘娘不光赏了老祖宗,连带着吴贵妃的娘家,周才人的娘家,都没落下。” 探春这最后一句话好使诛心之语,将心性原本有些单纯的薛宝琴震慑的目瞪口呆,小脑袋不由自主的跟着探春的话头,往下遐想。 李玟和李琦一见风头不对,忙找了个借口回稻香村。黛玉等人也不再多停留,说了几句寒暄的话匆匆离去。 抄手游廊上只剩下个三姑娘并四姑娘。 惜春眉头紧皱,不大高兴的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明知道有些话不该说的。有些人口风还不严实,若是传到二太太耳朵里,又该给你脸色看了。” “难道现在就不给我脸色看了?”探春一声冷笑,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探春昨日才终于明白什么叫皇家贵气,什么叫天之骄女。当日赴宴的没一个像自己这般是庶出,想来也是,进宫的机会难得,谁家不趁着这个机会将好好的嫡女送过去给皇后过过眼,就期望皇后娘娘一个欢喜,将女儿们也如郑家姑奶奶似的,进宫当了皇子的侧室。 探春笑自己以往总将希望寄托在王夫人身上,连见了生母赵姨娘都不给好脸色,就是怕王夫人小肚鸡肠,给自己穿小鞋。 现在探春要为自己着想。 “我先回秋爽斋了,昨儿认识了詹事府姜詹事家的大小姐,说好了送她一张我的墨宝,还没来得及弄呢,先走了!”说完,探春扭头就走。 惜春呆望着探春的背影发呆,总觉得三姐姐身上有什么地方在变,但是到底哪里在变,她又讲不出来。 且不说探春回到秋爽斋后如何作画款待新友,只说黛玉回了潇湘馆已经是正午时分。 屋子里热热闹闹,今日荣泽向先生请了假,专门在家里请哥哥指导功课。 林致远正端坐在大厅中言笑靥靥的看着荣泽有板有眼的耍着拳头。 原本还有些肥墩墩的小荣泽也如小树枝似的开始抽条了。脸上的小软肉渐渐消了下去,胳膊也不再是面团子一般软绵绵的,舞动起小拳头也很是有模有样。 “妹妹回来了!”林致远笑道:“你可是个有口福的人,这正要开饭,晴雯刚说东西做好了,你就回来了,怎么,老太太那儿没留午饭?” 黛玉叹着气就将贾母生病的事儿告诉了林致远,顺带捎上了探春的几句惊人之语:“哥,你说……皇后娘娘真的能做那种事儿?” 林致远哈哈大笑,等荣泽呆愣愣的停下了小拳头,不解的看着林致远的时候,林致远才命雪琪带着小弟弟去院子里玩。 “傻妹妹,你也不是没见过皇后娘娘,娘娘是那种会做蠢事的人吗?先不讲娘娘有多精明,只说皇宫里,这种借刀杀人的事儿难道还少了?” “那探春说这话是……” 林致远哼笑道:“多半是听了什么人的挑唆,被借出来当箭使唤了。不过,我看他们家的三姑娘可了不得,绝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妹妹今后小心点她就行。” 黛玉对这个三妹妹很有好感,一直认为探春是整个贾家最精明的小姐,很值得深交,可为什么哥哥要这样说? 林致远见黛玉疑惑的眼神,轻笑道:“人心善变,也或许是我多疑了,只是天底下有多少人能禁得住诱惑。” 林致远在黛玉心中俨然先知一般的存在,哥哥以往说的很多事都在后来应验了,尤其是官场上的是非,人心的忖度,尽管黛玉有不解,但是现在……她完全相信哥哥的话。 晴雯笑眯眯的进了屋:“大爷、姑娘,午饭已经备好了,厨房的柳嫂子派人来问,什么时候上菜?” 林致远揉了揉干瘪的肚子:“还真是有些饿了。” 黛玉忙命人准备上菜。不多时,柳嫂子亲自带着心腹进了潇湘馆,六七个人提着十来个食盒,一看就知道丰盛。 柳嫂子是个寡妇,因为手艺了得,加上会小心做人,就被大厨房的管事送进院子里给少爷小姐们做饭,俨然大观园里的一个小头目。 柳嫂子今日来的这样兴冲冲,完全是为了开看林家大爷。都说林大爷是天上的文曲星转世,看一看就能转运,正巧柳嫂子的闺女一直想进园子当差,没得门路,柳嫂子的小心思就活动到了林致远这儿。 给状元爷当侍女,可比在宝二爷身边当个丫头风光,单看碧蝶姑娘往日里的做派穿戴,就知道林家的大丫头绝不是一般的得宠。 晴雯站在屋檐下,一见柳嫂子便笑道:“这么热的天,嫂子做什么亲自来,打发我们去接不就好了?” 柳嫂子定睛的一瞧,正是老相识晴雯。要说晴雯这姑娘,柳嫂子就要在心里竖起大拇指叫一声好了。当年从贾家被赶出去,人人都在背后说她的闲话,没一个赞她的,尽管晴雯的哥哥多浑虫那个极不成材破烂酒头厨子和大家是同僚,可大厨房的人没一个肯为晴雯说句好话的。可见他们兄妹俩的人缘多差。 人人都只当晴雯要死在外面了,没想到……林姑娘一归家,晴雯摇身一变,竟成了林家小少爷的大丫鬟,等级比以往还升了些。 虽说贾宝玉身边的袭人也不差,可比照起现在进退有度,知礼懂节的晴雯,越加会耍脾气的袭人就显得不能比拟了。 ps:明日依旧两更,下周有推荐,所以更新会给力哦!!(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97章 红烧狮子头 柳嫂子想起女儿柳五儿在家中百无聊赖的样子,再看看和闺女长得极为相似的晴雯,心中不禁有些犯妒。晴雯的运气也太好了些! “柳嫂子?柳嫂子?”晴雯低声唤了两声,柳嫂子身边一人忙用手肘捅了捅兀自发呆的她。 “啊,对不住了晴雯姑娘,刚刚正想厨房里还落下了什么,有些走神!” 晴雯会心的一笑,若是搁在一年前,她早就指着柳嫂子的鼻子开骂了,可现在却老僧坐定般,心性大变。 自然是往好的方便变了。 “嫂子别多说话了,先进来吧,大爷和姑娘们正等着呢!” 柳妈不是第一次进潇湘馆,可每次见了屋中的摆设还是忍不住咋舌。 一阳两阴的格局并不曾像秋爽斋似的被打断,小花厅被做了待客之用,一张上好的紫檀香供桌摆在正中间,上面一应摆着四碟果盘,有尊白玉菩萨正慈眉善目的看着柳嫂子。左侧摆着一只豆青釉双耳三足炉,瓷质精细,光润匀净,如脂似玉,连柳嫂子这样的外行人都看出了几分门道,就可知这香炉的好了。 柳嫂子心中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没想到林姑娘还是个信佛之人,怪道进了潇湘馆就闻着一股不同寻常的香气。 柳嫂子一把拉住将要迈步子的晴雯,涎着脸笑道:“好姑娘,这是什么香?这样的好闻,嫂子我也是个信佛的,改日到法华寺进香的时候也弄些来?” “嫂子说这屋里的香啊!”晴雯恍然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安息香。” 柳嫂子嗔道:“姑娘竟糊弄我呢,安息香我们也不是没用过,哪里就是这个味道!竟是比宝二爷屋子里的檀香还好闻些。” 晴雯笑不及眼底,只说道:“我骗嫂子作甚?真是安息香,不过是我们家几个铺子里的伙计闲来无事,新研制出来的,没得往外卖,先贡献进来给姑娘使唤使唤。” 柳嫂子神色一凛:“想起来了,林姑娘身子骨不大好,听说以前在咱们家的时候总是好咳嗽,我听庙里的大师傅说过,这安息香除去做香料外,也可作为祛痰药用。” 晴雯并不应答,只是紧走进步,掀开了翠绿的珠帘,大珠小珠叮叮当当的响起,柳嫂子忙扑打扑打身上的尘灰,拢了拢鬓角的青丝,这才紧跟着进了内室。 老实说,潇湘馆实在不大,又紧紧巴巴的住了这好些人,贾母要不是看在此地与怡红院最近,可叫宝玉随时照料着黛玉,老太太才不会叫王夫人得意呢! 不过好在这处正房格局极郎阔,也算是美中不足的地方。 这间正房被分成了两个部分,柳嫂子只觉得花香阵阵,与外面的安息香截然不同,却又闻不出是什么味道。 “厨下柳家的给表少爷、表姑娘请安。”柳嫂子忙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看也不敢看一下林致远。 只听黛玉嗓音清朗,笑道:“柳嫂子快起,香珊,看座。” 香珊早捡了个小杌子放到柳嫂子的身边,柳嫂子一边推辞一边趁机瞄了眼团坐在一起的林家兄妹。 两个大的男俊女俏,两个小的乖巧可人……老天爷真是偏颇啊,什么样的好事儿都叫林家摊上了。 雪雁和雁蓉两个侍立在主子们身侧派菜,晴雯、碧蝶依次接过丫鬟们从食盒里递出的佳肴。 桌子中间摆着一碟油光锃亮的红烧狮子头,独它最显眼。 林致远不禁大笑:“妹妹怎么想起做它了?你平日里可是一点不沾的!” 这狮子头有肥有瘦,满是红润油亮,配上翠绿青菜掩映,鲜艳的色彩加上扑鼻的香味,光看就引动食欲。小厨房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熬的肉汁,特别的好,淋在上面几乎都要将肉给裹上了。 黛玉用帕子掩了嘴笑道:“哥哥在宫里可有人给你烧这道菜?” 林致远嘴一扁,长叹道:“都说御厨房是天底下名厨最多的地方,我看也不怎么样,难为皇上吃那些东西。我在宫里的这些日子,不是青菜鱼肉,就是鱼肉青菜,花样倒是多,可厨子们抠门的很,舍不得放油,舍不得放盐。我正想呢,妹妹一定喜欢他们的手艺,恼不得改日宫里面有退役的老御厨出来,我再花重金聘请来。” 众人大笑,黛玉撑不住先道:“皇上龙体欠安,自然只能吃清淡的食物,哥哥去的可不是时候。” 林致远赶忙摆手:“罢了罢了,皇宫这种地方可不是咱们能久呆的,去了一次平生足矣。” 不大会儿的功夫,菜馔已经摆齐,都是众人爱吃的小菜。四个荤菜,四个素菜。除去红烧狮子头,余下的黄豆猪手煲、八宝野鸭、砂锅煨鹿筋,都是林致远和荣泽的必点菜谱。 潇湘馆里虽然供着菩萨,但林致远却不准妹妹茹素,黛玉身体不好,若是连饮食上也难以调剂,只怕心里敞亮了,可身子骨却熬坏了。 再加上黛玉本就非虔诚的信徒,供奉菩萨全是为了哥哥和已逝的父母祈福,所以也就没那么多的讲究。 林致远是这个家的掌舵人,他先夹了一筷子狮子头慢慢品尝,余下的人才能动。 柳嫂子坐在小杌子上滴溜溜的看着表少爷品尝自己做的这道菜。早上的时候碧蝶姑娘亲自来厨房点了红烧狮子头,本是要由她来做的,可柳嫂子不愿放弃这样的好机会,忙拍着胸脯保证,红烧狮子头是她的拿手绝活。 尽管碧蝶有些怀疑,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东西是不是拿手……柳嫂子原本还极有自信,可现在看表少爷面色沉郁的品尝着,柳嫂子心里就开始打鼓了。 东西一出锅她就率先品尝,好的没话说,汁滑肉嫩,不过,表少爷见多识广,说不定瞧不上自己的手艺呢? 柳嫂子提心吊胆的看着林致远吃下半个狮子头才罢手。 “东西做的很好,可就是这位妈妈做的?” 柳嫂子见林致远问了自己,忙起身:“回表少爷的话,正是奴婢做的。手艺不精,叫表少爷见笑了。” 林致远给荣泽和雪琪一人夹了一块,才慢慢放下碗筷,笑道:“妈妈姓……” 柳嫂子忙道:“奴婢夫家姓柳。” 林致远前世也是熟读了曹公之书,对这位小厨房的领军人物略有了解。柳嫂子的女儿柳五儿也是难得一见的美女,生得与平儿、袭人、鸳鸯、紫鹃等上等丫头模样相类,可惜没个好运势,进不得园子里当差。 有柳五儿这样貌美的女儿,可见柳嫂子当年也有几分过人的姿色。 ps:二更晚间送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98章 往事悠悠(二更) 柳嫂子在林致远炯炯的目光注视下,开始有些慌神。怨不得园子里那些婆子们常说,别看林家大爷总是笑容挂在脸上,但是单独站在他眼皮底下的时候,不到一刻钟,保管叫你在三伏天打寒战。 柳嫂子原不信,可今儿……由不得她不信。柳嫂子忽然有种顿悟,也许,将胆小的女儿送到表少爷身边做事并不是什么好主意。她们家五儿可不像晴雯似的皮实。 “柳嫂子,”林致远笑道:“你可是贾家的老人儿?” “回禀表少爷,奴婢是家生子,原先奴婢的娘在赖嬷嬷身边做个小小的管事,机缘巧合,打我十岁的时候就在外院跟着学手艺。” 林致远端起一碗清茶,浅浅的饮了一口,慢条斯理的问道:“那么,当年二婶没出阁的时候,你也曾见过?” 柳嫂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林致远。雪雁忙轻声道:“就是姑娘的母亲。” “啊!表少爷说的是大姑奶奶!”柳嫂子忙赔笑道:“自然是见过的,奴婢还曾经在大姑奶奶身边伺候。当年大姑奶奶爱吃京城的名点芸豆卷,奴婢特特的学了一整个月,问遍了两府上所有的厨子,终于得了这门手艺,大姑奶奶别提多喜欢了,”柳嫂子嘿嘿一笑,“奴婢也因为这个得了大厨房管事的青眼,从此也算交了华盖运。” 林致远满意的点点头,复又执起碗筷,冷不丁问了句:“你可认得白兰?” 白兰二字像是两根钉子似的,生生扎的柳嫂子肉疼。 “白兰……白兰……”柳嫂子神情有些恍惚。 林致远淡然道:“柳嫂子不会忘记当年和你同屋的姐妹吧!” 黛玉诧异的看着哥哥,林致远忙给了黛玉一个眼神,示意黛玉往下看戏。 柳嫂子肩膀紧紧缩在一起,佝偻着腰,两条腿轻轻的颤抖:“大爷,奴婢想起来了,白兰,白兰是我的同屋姐妹。” “是就好,我生怕柳嫂子不认人,既这样我也明人不说暗话,当年老太太分明是要将你送做婶娘的陪嫁丫鬟,怎么临了临了就换成了白姨娘?” 柳嫂子的视线落在林致远脸上,似乎想从这个已经算不得是少年的四品老爷身上查处什么端倪。柳嫂子安慰自己,表少爷不过在诈自己呢,他来贾家才多久,就能知晓当年的事儿?二太太做的可是天衣无缝。 柳嫂子心中一定,就将二十几年前预备好的借口搬了出来:“回表少爷,奴婢也说了,自己是家生子,照例大姑奶奶要我陪着出嫁,我不能推辞,可那一年偏巧父亲就病了,我大哥又在外面跟着赖大管家收租,家里上上下下只靠我来打点,老祖宗心中慈悲,知道奴婢是不能走了,所以才点了白兰。” 柳嫂子眼见着林致远皱起眉头,心中顿时就冰冰凉。果然就听林致远哼道:“不对吧,柳嫂子,据我所知……当年你老父亲欠了钱庄八十两银子,因害怕追债的到荣国府上闹事,将来丢了差事,所以才装病在家。怎么到了柳嫂子这里却变成了另一种说法?” 柳嫂子脸上红一块,白一块,恨不得找个地洞躲进去。 林致远犹不放过似的,继续说道:“更奇怪的是……婶娘出嫁不到半个月的功夫,你们家这笔巨款竟被火速填补上了。八十两,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啊!” “奴婢的哥哥做了生意,恰好弥补了这笔款项。” 林致远哼道:“我劝柳嫂子还是如实说的好,你哥哥到底是什么材质,林家一打听就能清清楚楚,门子而已,他会两个月的光景赚得八十两?” 黛玉再看柳嫂子的眼色便多了几分的严厉。哥哥说的对,八十两,别说在二十年前,就是当下,也绝不是个小数目。 普通人家二十两足够宽宽敞敞的过上一年,八十两能在京城买一处不错的小房子了。 黛玉摸着荣泽的小脑瓜:“屋子里闷热,叫雁蓉姐姐领着你到外面吃瓜去!” 荣泽在刚才已经趁着众人说话的功夫下肚了多半碗米饭,正巴不得出去玩,一听黛玉的话,忙不迭的点头。 黛玉已然能够猜到哥哥扣住柳嫂子的意图,这种腌臜的勾当还是别当着孩子们的面说的好,尤其是雪琪的年纪越大,对事理的明辨能力越强。 黛玉望着两个孩子手牵着手出了正房,这才开口讲话:“柳嫂子,二太太能给你的,林家也能给你!二太太不能给你的……林家照样行得通。” 这一声“二太太”彻底压垮了柳嫂子心中最后的防线,柳嫂子匍匐在地,不断的磕着响头:“奴婢都说,奴婢什么都说。只求姑娘别伤害我家五儿。” 黛玉有些恼羞成怒,这柳嫂子,将林家当成什么了。难道会拿一个小姑娘做要挟?她也不过是诈一诈,没想到事情还真的和王夫人脱不了干系。 不过……黛玉自嘲的一笑,她原先还在自欺欺人,现在看来却再也不必了,在贾家,能和母亲为敌的,除去二太太这个薄情舅母,还能有谁。 “柳嫂子,我不难为你们家的五儿,可我要听实话。” 柳嫂子不断后悔自己来潇湘馆的这一遭,不过转念一想,林家表少爷和林姑娘只怕已经注意自己多时了,就算今天不来,迟早也要犯在这二位手里。 “姑娘猜测的不错,当日给我爹钱财的确实是二夫人,二夫人口头上嫌弃我愚笨,说奴婢照顾不好大姑奶奶,又担心老太太那里多虑,所以给了我们家整一百两的银子,叫奴婢自动请辞,不再远赴扬州。” 黛玉忙追问道:“白姨娘呢?白姨娘不是我母亲的心腹?” 柳嫂子冷笑两声:“好姑娘,你见过哪位心腹会背着主子常往对手那里跑?白姨娘爹娘的命握在二太太手里,她不得不将大姑奶奶的日常起居一五一十的告诉二太太。大姑奶奶也就是嫁得远,二太太有些鞭长莫及,若不然……白姨娘就是个大祸患。” 林致远慢慢站起身,踱着脚步,将走直柳嫂子前面的时候,刚要开口,就听到外面高声喊着:“宝二爷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399章 帝江青鸾 贾宝玉兴致勃勃的拎着一对玄凤鸡尾鹦鹉就进了潇湘馆,一面用手去逗弄正摇头晃脑的两个小家伙,一面对掀着帘子的雪雁笑道:“林妹妹可在?” “正和大爷吃饭呢!” 贾宝玉眼睛一亮,嘴角就开始往上扬:“正好,我从北静王那里过来,还没顾得上吃呢,就在你们潇湘馆里一道用了吧!” 两只玄凤鸡尾鹦鹉猛见帘子被掀起,有些胆怯的支愣着翅膀,贾宝玉当个宝贝似爱怜的抚摸珍珠般的羽毛。 “表哥也在啊!” 贾宝玉见着林致远的时候明显一僵,敢情刚雪雁的话贾宝玉是充耳不闻。 柳嫂子忙搬着小杌子站到了靠左侧的一大盆美人蕉下,给贾宝玉的登场让出了足够的空场。 林致远也不打发柳嫂子,只笑着看向贾宝玉:“宝兄弟快来坐,不是还没来得及用中饭嘛,正巧柳嫂子做了几个小菜,你我表兄弟二人小酌一杯何如?” 贾宝玉是又惊又喜,惊的是林家表哥何尝这样对过自己。老实讲,他一直对表哥惧怕的很,要是知道表哥在这儿,贾宝玉非央着三妹妹、四妹妹和宝姐姐一道来给自己壮胆不可。不过,贾宝玉还是有丝窃喜,莫非是表哥见自己最近学问渐长,所以开始和颜悦色了? 贾宝玉想起书院里和北静王身边几个谋士对自己的评价,心中越发的有底。所以对林致远的邀约竟是破天荒的应下了。 贾宝玉脚步挪了挪,赖在黛玉左侧的位置便不动了,涎着脸笑道:“那宝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众人一看,黛玉左侧只一个小位置,还是雪琪的,贾宝玉若坐,便只能挤走雪琪。 林致远淡淡一笑,吩咐道:“叫荣泽和雪琪回来吧,和他们表哥说会儿话。” 晴雯抬脚就往出走,柳嫂子一把拉住晴雯的袖子,“好姑娘,我,我跟着你一道吧,免得打搅了少爷和姑娘们用饭。” 晴雯扭头看向林致远,柳嫂子知道躲不过去,晴雯是不管大事的,还是得林家表少爷发话。 林致远一等香卉摆齐了碗筷,才说道:“柳嫂子且别急,我稍后还有话问你。香卉……” 正手执缠枝莲花瓷瓶壶预备倒酒的香卉忙应着:“大爷,您吩咐。” “领着柳嫂子到花厅里吃些好茶。”林致远转而向柳嫂子笑道:“江南刚送来的上好太平猴魁,香卉,走的时候给柳嫂子包上一包。” 贾宝玉正不客气的往砂锅煨鹿筋上盯,筷子夹着好大一块,猛听林致远说这样的话,一不小心,鹿筋重重的摔在砂锅里,溅起好几滴热油。 “哎呦!”贾宝玉疼的直掉眼泪,这小子忒娇贵了些,没想到一滴热油迸到手背上,顿时起了个不大不小的水泡。 这事儿要是搁在怡红院,只怕当即就有八九个小姑奶奶们往前涌,擦药的擦药,绞帕子的绞帕子。可惜……潇湘馆却不是怡红院,唯一一个和贾宝玉有旧情的晴雯还翻了个白眼,摔了珠帘出去了。 “林妹妹!”贾宝玉委屈的看向黛玉,黛玉神色不变,只微微一笑:“碧蝶,快给宝二爷敷上帕子。” 林家的人干活就是麻利,贾宝玉这边正可怜巴巴掉眼泪的时候,也不知碧蝶从哪里弄来的冰块,用雪白的帕子包了,二话不说就往贾宝玉的手背上按。 “好姐姐,轻点,轻点。”贾宝玉只觉得暗香袭人,少女的芬芳直往鼻子里扑。 贾宝玉目不转睛的盯着碧蝶,暗道林妹妹的丫鬟个个都是国色天香,真是叫人羡慕。 “宝兄弟,”林致远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贾宝玉忙收敛心神,也不嚷疼了,专心致志的听着林致远的话。 “宝兄弟今儿来是……”林致远眼睛一打量架子上挂着的鹦鹉,贾宝玉忙道:“表哥,林妹妹,这是北静王家的宝贝,一只叫帝江,一只名唤青鸾。我知道林妹妹原有一只,宠爱的不得了,这会儿却不在身边,怕妹妹寂寞,所以便求了北静王,将这对宝贝给了咱们家。” 帝江乃是《山海经》里的神鸟,状如黄囊,赤如丹火,而青鸾,相传是西王母的心腹,常伴在主人身边。 北静王给它们两个起这样的名字,着实有些超凡脱俗。 两只玄凤鸡尾鹦鹉心有所感似的,贾宝玉话音刚落,便脆脆的叫唤起来。“青鸾,青鸾。”“帝江,帝江。”好不惹人喜爱。 黛玉不由欢喜的接过老铜架子,“声音倒是清脆。” 贾宝玉好了伤疤忘了疼,屁股当即离开椅子,拽着就往黛玉的身边凑了凑,将要说话,就觉得冷飕飕。 “表哥……”贾宝玉讪讪的又将椅子挪了回去。 林致远说道:“宝兄弟,这夺人所爱,只怕不好吧,毕竟是郡王的心爱之物。” 贾宝玉连连摆手:“不妨事,不妨事,王爷知道林妹妹喜欢鹦鹉,特特叫我送的。” 黛玉和林致远同时紧锁眉头,黛玉不悦的说道:“郡王如何知道我喜欢?定是宝哥哥又口无遮拦,”黛玉将鸟架子往前一送:“我不要了。” “不是,真的不是,林妹妹你只信我才是,王爷先前也说了是送,我知道妹妹的性子,便不十分肯接,王爷就叫人做了个赛诗的擂台,郡王府上好几十个清客一起比试,我侥幸得了个探花,王爷将帝江和青鸾就送了我做彩头。” 林致远心中冷笑:真不知道该说这贾宝玉是聪明还是糊涂,是天真还是愚蠢。北静王这样的借口也能相信? 怪不得贾政每次听学里回报的消息时,都是好事,竟是他们报喜不报忧,逐渐养成了贾宝玉不懂世事的性情。 不过……北静王这般殷勤又是为了什么? 林致远不动声色看向黛玉,妹妹出落的越发娇俏可人,原先还只是种病态美,现在各种滋补的东西调养着,黛玉早就恢复了同龄少女该有的曼妙。 莫非北静王打的是这个主意? 林致远突然有种头痛的感觉,原来他是打算慢慢给黛玉找个婆家,可时间不饶人,黛玉的年纪不小了,也该正儿八经的定个亲事。 在贾家,有这些表姐表妹们衬托着,倒不显眼,可一回莲花胡同,林家就这么一个适龄少女,自己的官职又在这里摆着,难道那些内命妇们还不嚼舌根子? 贾宝玉说的这个水溶,形容秀美,性情谦和。原也是众家岳母眼中的乘龙快婿,可惜……风流少年自多情。北静王去年娶了闽浙总督的爱女,身边又有美妾红颜一大堆,听说最得宠的不是郡王妃,而是一个楚楼歌女。 林致远想到这里微微撇嘴,要是北静王敢打妹妹的主意,可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林致远越想越觉得眼前两只扁毛畜生不大顺眼,寒光一扫,直射在帝江和青鸾身上。 这天下间,属动物的敏觉度最高,帝江和青鸾怪叫了几声,雪白无杂色的大翅膀便捂着圆滚滚的小脑袋开始瑟瑟发抖。 黛玉的细心安抚也不管用了。林致远笑眯眯的拎了过来,“别是北静郡王送了两只生病的吧?这可不厚道。” 贾宝玉与黛玉迟疑的眼神一相撞,也有些不大确定:“不会吧?” 林致远顺手将老铜架子交给碧蝶,长叹道:“先挂着吧,毕竟是宝兄弟的心意。只求着能养活才是。” 帝江和青鸾顿感安全,翅膀优雅的往两侧一放,黑溜溜的小眼睛重新又露了出来,贼头贼脑的四处探看。碧蝶细心的往小瓷碗里添了水、米,两个小家伙矜持的不动,挺着高高的胸脯,不大高兴的看着林致远。 贾宝玉讪讪的用受了伤的手端起饭碗,有一下没一下的夹着撕好的八宝野鸭。荣泽和雪琪进了屋,两个人也不吃饭,却被雁蓉和香卉硬按到了椅子上。将将好隔住黛玉和贾宝玉。 林致远看着空有好皮囊,却腹中草莽无物的贾宝玉,不由得奇道:“宝兄弟,咱们表兄弟俩心平气和的聊聊,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说完,亲自执壶倒了满满一杯新丰酒与贾宝玉。 贾宝玉只觉得鼻尖呛人,但是碍于林家表哥的好意,还是满杯饮了进去。 “咳咳,咳咳,”贾宝玉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忙扯了袖中的帕子抹,“表哥,这是什么酒啊,这样辛辣?” 贾宝玉与人出去游玩,尤其是往先和薛蟠、冯紫英等人喝酒,众人一向是让着他,往往单叫了一壶惠泉与贾宝玉。今日这新丰酒乃是咸阳游侠少年的心头血,贾宝玉文文弱弱的一个人,哪里禁得住这种刺激。 再看林致远,面不改色的又饮了第二杯,才缓缓道:“宝兄弟怕只适合用这种温润的酒品吧。” 贾宝玉知道林致远话里有话,倔脾气猛的上来,弓着腰够到了林致远手里的缠枝莲花瓷瓶壶,又为自己满满斟了一杯,猛的往下灌。 一杯接一杯,连饮五杯。 这五杯新丰酒下了肚,贾宝玉说话可就不利索了,眼圈也有些泛红,浑身的酒气更是难掩。 酒后吐真言,只是不知道贾宝玉会对着林家兄妹俩说什么…… ps:推荐好友好书:《金玉满唐》,《幸福原来很简单》,书荒的时候可以很过瘾的看哦~~今晚也许有二更,若是十一点前没更新,大家就别等了!闪ing(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00章 实话实说 贾宝玉难得畅饮一次,他突然发现,以前竟是白活了一遭,连这样的烈酒也没喝过,算是什么英雄好汉! 贾宝玉是捶胸顿足,大受委屈的撒着酒疯:“林妹妹,你不理我,只怕比拿着刀子剜我的肉还难受,我们两小无猜,今日怎么走到了这步田地。太太几次要给你使坏,都是我……都是我才救了你!” 黛玉大惊,忙问:“你是什么意思?” 五杯老酒,贾宝玉说糊涂也不糊涂,说不糊涂也糊涂,现在颇有几分借酒耍疯的意思,要不是隔着雪琪,只怕早就上去抓住黛玉的手了。 贾宝玉打了个重重的响嗝,满是酒气的说道:“太太不喜欢你,原要将你送到水月庵去给姑妈、姑父念经超度,是我苦留,答应母亲好好读书,可你……”贾宝玉指着黛玉,满是悲伤的泪水顺着眼角而下,“可你一点也不领情。现在你有了好哥哥,也不需要我的保护了,就一脚将我踢开!” 黛玉被贾宝玉的一席话气的直哆嗦,雪琪见了,忙挽着姐姐的手,下狠气力去踹贾宝玉的椅子。 只可惜孩子年纪小,又是个女娃娃,根本不能叫烂醉如泥的贾宝玉移动半分。 “姐姐,你别理会这人,咱们走!” 雪琪拉着黛玉要走,黛玉却不肯,杏眼圆瞪,厉声喝着贾宝玉:“你说明白了,二太太凭什么将我送去尼姑庵。那是你们家的庵堂,我是林家的人,做什么这样欺负人?” 贾宝玉瘫在椅子背上,脑袋像是没了线吊着似的,左晃右晃,不肯老实。黛玉在旁边的厉声呵斥仿佛是什么聒噪的话,贾宝玉不耐烦的在空中扇了扇巴掌。 黛玉怒极,四下打量,见不远处的书案中有一支青花底琉璃花樽,里面插着数十支丹桂。 黛玉想也未想,径直走过去,伸手拔起折枝,随意往书案上一放,搬着满是清水的青花底琉璃花樽就往贾宝玉这边来。 “姑娘,可使不得。”雁蓉等人忙上来拦,她们要是这会儿还看不出来姑娘要作什么,那可真就是傻子了。 两手难敌四拳,黛玉一个人怎能闯过众人拦截起来的密网。 正纠结着,黛玉猛觉手中一松,青花底琉璃花樽却不见了。 众人还没应过神来,就听“哗”的一声,水尽倒了出来。 “噗!”贾宝玉只觉自己被浇了个透心凉,水全进了嘴里。贾宝玉猴子点鞭炮似的,一下子窜出好远。 “谁?谁做的?”贾宝玉一边摘着脑门上的残叶,一边恨恨的骂道。 可……没一个搭话。大家神情怪异的看着贾宝玉,还有他身边脚下的花樽。 “宝兄弟别气,先坐下再说。来人啊,给宝二爷找身干爽的衣裳。”林致远温和的笑道。 贾宝玉被林致远这么一训斥,口头上嘀咕了两声,还是没骨气的重新落座了回去。 贾宝玉湿淋淋的头发不断的往下滴水滴,原本干热的红脸已经见好些。他见林致远要给自己重新斟酒,忙用手心捂住了酒杯,不肯再要。 “表哥可饶了我吧,只这……五杯,对五杯,就已经轻轻松松叫表弟在众人面前出丑了,可万不敢再多饮。” 林致远轻轻巧巧的拨开了贾宝玉盖着酒盅的手,不容分说的给贾宝玉满上了此杯,却并不急着劝酒,而是笑问道:“宝兄弟,你刚刚说的话可是真的?” “说了什么?”贾宝玉眼神躲躲闪闪,不肯直对着林致远。 其实,他心里最清楚,刚刚嚷嚷的几句,借酒装疯居多,不过是想对着黛玉说自己的心里话,可一脱口就后悔了,这不是成心叫林妹妹和太太之间闹矛盾嘛! “表哥,你就别问了,都是宝玉口无遮拦,信口开河,小弟自罚一杯。”贾宝玉懊恼的端起了酒盅,扬着脖子就要往里灌。 “哎……”林致远恰到好处的一捏贾宝玉的手腕,顿时叫对方动弹不得,“酒可以慢慢喝,但话不能慢慢说,宝兄弟,要拿我们当一家人,这事儿就得弄的明明白白才好,表弟不希望我们因为你的一句话而与二太太一辈子都有着隔阂吧!” 贾宝玉不知所措的看向黛玉,“林妹妹。” 黛玉将头一扭,贾宝玉见状忙道:“好妹妹,我说就是。其实……”贾宝玉挠头,不知从哪一处开始才好,加上醉酒,头愈加的迷糊,说起话来也糊里糊涂,不知不觉就讲了不该讲的话。 “那年林妹妹才到咱们家,太太找人给妹妹掐算了一卦,说妹妹命犯孤星,克死了姑太太,后来林家送来信儿,说是林姑父不好了,老太太掉眼泪,太太不知怎么就提起了当年的卦象,还说……”贾宝玉怯怯的看着林致远,“还说等林妹妹回来,就将妹妹送到水月庵给家中长者们祈福念经。” 林致远“砰”的一巴掌,可怜那前朝的古物缠枝莲花瓷瓶壶生生被拍成了碎末。 贾宝玉哆嗦的挤在椅子的一角,救命似的看着黛玉,生怕自己也和这瓷瓶壶一般的下场。傻小子倒是不担心他亲娘二太太,全是因为在贾宝玉的心里,二太太与林家表哥,前者的能耐更高一些。 可惜……贾宝玉要是知道林致远那些手段,定然不会给自己的母亲招致后来的麻烦。 这且是后话,只说现在的林致远面色未有变化,可内心却是怒火中烧,林致远一念之间,已经想了不下数十种酷刑对付王氏。 “宝兄弟,”林致远强露出一张笑脸,“你也知道水月庵是什么地方,哪里是正经小姐会去的。二太太菩萨一般的心肠,怎会说出这样不近人情的话?难道是背后有小人挑唆?” 果然,就见贾宝玉眼前一亮,豁然道:“我说也是这样。林表哥,定是太太身边的老婆子们不知好歹,撺掇了太太,头一个就逃不掉周瑞家的。” 黛玉在旁边冷冷一哼:“你不是周姐姐,周姐姐叫的亲热嘛!怎么这会功夫便成了周瑞家的?” 贾宝玉岂止是翻脸不认人,竟是叫人心寒的厉害,只听他气愤的说道:“什么周姐姐,她是哪一门子的姐姐,不过看在太太的面儿上给了她几分颜色,便越加的放纵起来。好好的太太,都是被她给挑唆坏的。” 贾宝玉起身就要走:“我这就禀明老祖宗,请老祖宗做主,叫他们一家子滚出荣国府。” 贾宝玉再走一步,就要出了正房进小花厅,可林家兄妹二人还是没出声拦着自己,贾宝玉的冷汗便下来了。 刚一时的冲动可不是贾宝玉的本心。周瑞家的虽不好,但到底在太太身边服侍了几十年,更是将自己从小看到大的,难道因为这点事就叫母亲左右为难?就是老祖宗也未必会同意。 贾宝玉不大自然的回头:“那……表哥,林妹妹,我去了啊!” 黛玉不屑的说道:“谁也没拦着你!” “嘿,”贾宝玉尴尬的憨笑一声,在没得到黛玉的回应后,便垂头丧气的预备离开。 “宝兄弟,你且站住。” 贾宝玉忙停下脚步,回身窜到黛玉、林致远面前,扬着笑脸:“表哥,你叫我。” “宝兄弟先去瞧瞧老太太吧!” 贾宝玉一听还是叫自己去告状,恨不得刚才就抽自己两个大嘴巴,谁叫自己逞口舌之能。 林致远心中冷哼,贾宝玉啊贾宝玉,说到底就是个心性不坚的人,听风就是雨,还极易受人鼓动,这种人,将来被两个和尚道士拐去出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宝兄弟且别急……”林致远不由沉思道:“老太太昨晚生病,想必这会儿还在休息,你不妨去老太太那儿尽尽孝心。周瑞家的事儿,搁在以后再议且不迟。” 贾宝玉一惊:“老祖宗什么时候病的?我怎么不知道?” 黛玉心中长叹:老太太那么喜欢宝玉,可连她生病了,这个孙儿都不知道。 贾宝玉恍然明白了黛玉眼神中暗藏的深意,忙为自己辩解道:“林妹妹,我真的不知道,我一大早起来就往北静王府去了,还是袭人帮我去给老太太请的安呢!我,我这就去瞧瞧。” 贾宝玉这会儿可不再磨磨蹭蹭,后面像是被什么咬着了似的,撒腿就往外跑。 就听珠帘外面忙有人高声喊道,而且是追着贾宝玉喊:“恭送宝二爷。” 一听就是柳嫂子的声音。 黛玉从大大的纱窗透过去看,贾宝玉很快消失在影壁之后,“哥哥,你怎么知道老太太病了?”黛玉可不信哥哥是未卜先知。 林致远大笑:“就许她薛宝钗有个耳目,难道我还不如这个黄毛丫头?”林致远慢慢收起笑意,指了指珠帘外面探头探脑的柳嫂子,“妹妹别气恼贾宝玉的话,这个二太太,先攒着她的劣迹,咱们稍后一起收拾她。只是这个水月庵可恶。” 黛玉只知道水月庵是贾家的庵堂,里面几个年轻漂亮的小尼姑倒是常和惜春玩在一起,老姑子静虚一到年关便领着众徒子徒孙们来贾家求香火钱。不过听哥哥的意思,水月庵的庵主分明是不怀好意。(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01章 实情 哥哥说水月庵可恶,分明是察觉到了什么。 黛玉细细的回想起上一次见静虚时候的情景,她领着智能、智善来取香油钱,静虚却是拉着自己的手要帮她算卦。 不过当时见她热情的很,嘘寒问暖的,又不断把话题往哥哥身上带。 搁在别人身上,只怕黛玉当即就甩袖子而去了,可静虚这人能言善辩,说话也动听,黛玉年纪小,抵不过这些察言观色的老人精,不大会儿就被哄得心下欢喜。 可叫宝玉这么一说……静虚装的可就太过火了些。 “哥哥的意思是,那馒头庵的庵主静虚是故意使坏,原本是叫我进庵堂修行的?” 林致远沉声道:“虽不中十分,却也有七八分准头了。” “是啦,水月庵靠着荣宁二府的钱财维持香火,尤其是老太太、太太时常打赏些。二太太一向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若是恰逢静虚来取香火钱,顺便给二太太出一个收拾我的点子也并不奇怪。” 林致远肯定的看着点点头:“天底下这样趋炎附势的人多的是,咱们也不好说她是不是真小人,只干这种损人利己的事儿着实可恶。静虚……”林致远沉吟道:“她不是爱银子嘛,想来这种人也不是什么诚心向佛之人,庵堂里干的未必就是光彩的事儿,等哥哥我想个法子,叫这等恶人远远的离了佛门清净之地。” 按照前世所知,这个静虚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但会阿谀逢迎,还偏偏撺掇着无知的小姑娘了却六根的清净,就如芳官等人。林致远出了手,算是替天行道吧,至少叫静虚少祸害些良家女子。 林致远一面吩咐香珊去后门找冠缨,一面笑着冲珠帘外喊道:“柳嫂子,进来吧!” 半天没动静,林致远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接过了香茗,直到香卉又去催了第二遍,柳嫂子才慢腾腾的挪进了屋子。 “林大人,你喊我!”柳嫂子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不过一顿饭的功夫,连称呼都改了,一听就知道里面敬而远之的意味。 黛玉笑道:“柳嫂子坐。” 柳家的却视刚才坐过的小杌子为蛇蝎,恨不得远远的离开,冲着黛玉连连摆手,“奴婢不敢。” 林致远了然道:“柳嫂子怕是听到我们刚说的话了吧?这也没什么,我这样做,也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若是柳嫂子想要告发我,大可出了这门。” 柳家的心里苦笑:她告发!告发谁?林致远还是静虚那老贼尼?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了解静虚是什么人? 名字叫的倒是好听,其实就是贾家当年的一个差点做了通房的大丫鬟,不过因为王夫人进了门,静虚比一般的女子都聪慧几分,主动让贤,给王夫人留下了极好的印象,也避免了一场血光之灾。 表少爷说的没错,那静虚本就不是什么善类,自己干嘛心惊胆战的!柳嫂子赔笑道:“大人……表少爷臊着婆子我了,我哪敢在表少爷面前放肆。表少爷说什么,奴婢定当全力以赴。” “果真?” 柳家的拍着胸脯:“自然不敢妄言。” 林致远大笑,一挥手,伺候的丫鬟们陆陆续续往出走,只留下了一个雁蓉。 林致远冲雁蓉一使颜色,聪明如她早就心领神会,不大会儿,就在柳嫂子望穿秋水的目光中,雁蓉端着一只托盘走了过来,上面四只硕大的银锭子,看的柳家的两眼直放光。 雁蓉端着托盘,在柳家的面前轻飘飘的走过,黛玉就见柳家的那眼神从左转到右,一刻都没离开。 林致远捏起一个放在手心里掂量:“柳嫂子,我再问你,白姨娘到底是不是二太太的内应。当年林家发生的一桩桩憾事,到底是不是白姨娘所为!” 黛玉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柳嫂子,生怕落下一个细节。 柳家的垂着头,就是不肯说话,似乎刚刚冲林致远拍胸脯下保证的根本就不是她。 立在饭桌前的雁蓉扭头看向林致远,就见林致远诡秘的冲雁蓉一笑,黛玉还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儿,却有一向知书达理的雁蓉从后腰间上掏出把银光闪闪的绣花剪子,针尖就冲着柳家的。 一边是银锭子,一边却是叫人毛骨悚然的利器,不得不叫柳家的心里打怵。 “表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致远冷笑道:“柳嫂子这么聪明的人会不知道我的意思?荣华富贵,自毁前程,你任选一个吧!” 柳家的想到了渐渐长大的女儿,赵姨娘那老不死的,什么玩意儿,当年也不过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就因为会巴结老爷,才上了老爷的床,这些年竟没个好脸色给自己。偏偏她侄儿还惦记上了五儿的花容月貌,一想到赵家的臭小子,柳家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越发的恨上王夫人。 柳嫂子一把抓起托盘里的四个大元宝,猛往怀里揣,继而坚定的看向林致远。 林致远眼睛一眯,笑道:“我就欣赏柳嫂子这爽利劲儿,你放心,今儿说的话,出了屋子谁也不认,王夫人就算是找到我的头上,我自然也会给柳嫂子兜住。” 柳家的心里落了底,这才说道:“表少爷要是问当年的事儿……”她小心的觑着黛玉,“找我就算是问对人了,旁的未必都清楚。表少爷刚问白姨娘,我只这样和表少爷说,白姨娘未必就是好人,但也绝非恶人。二十几年前荣国府大姑奶奶出嫁,多年不出,好容易做了胎,老太太欢喜的什么似的。要是算算年纪,只怕也就比过世的珠大爷小两岁。” 林致远若有所思的看向黛玉:“自然就引得二太太不悦了!” “表少爷说的是,头一个不高兴的就是二太太,奴婢也是后来听说大姑奶奶的头一胎滑了,再加上荣禧堂来了个客人,奴婢就越加肯定和二太太脱不了关系。” 黛玉和林致远几乎是异口同声:“什么客人?” 柳家的望向黛玉,提点道:“大爷或许不知,但是姑娘应该还记得,我们家宝二爷有个寄名干娘?” 黛玉恍惚记得有这么个人物,似乎比静虚还不堪,“马道婆怎么了?” “姑娘,表少爷想啊,那马道婆什么东西,凭什么就做了宝二爷的干娘?还不是因为她有个好师傅!要说马道婆的师傅,真可谓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好能耐。奴婢那个时候还在大厨房做事,马道婆跟着她师傅进府的时候,周瑞家的就叫我做几个小菜,在小抱厦里陪客,马道婆是三杯酒水进肚,什么话都往外抖。听她那意思,大姑奶奶滑胎……与马道婆的师傅脱不了干系。” 林致远起身就要往出走:“马道婆的干娘现在何处?” 柳嫂子为难的回道:“可惜两年前死了。咱们是无据可查。” 两年前……那不就二叔去世的时候? 时间为何赶得这样巧?二太太刚与静虚商议妹妹服丧之后的打算,马道婆的师傅便去了? 柳家的见表少爷和林姑娘都默不作声,知道自己的一席话定是有要紧的信息,柳嫂子不禁心中大定,忙道:“还有呢,表少爷、林姑娘不知道,当年出事儿不久,白姨娘的一双爹娘就死了,白兰有个妹妹,奴婢也见过几次,根本就不像外面传的那样风言风语,没有良心,奴婢当年年纪轻,不懂得里面水深水浅,竟还偷偷的打听过,原来最初的流言却是从周瑞家的那里传出来的。” 又是周瑞家的! 黛玉紧咬银牙,恨不得吃这个二太太的配房,此人实在可恶,几次三番的给林家难堪,王夫人好些恶毒的主意都是出自此人之手。 “哥哥,咱们索性就找白姨娘问个清楚。” 林致远一把按住黛玉,不容分说的摇头,面色凝重道:“妹妹仔细回想二叔的话。” 黛玉眼前似乎就浮现出当年回家见父亲最后一面时候的情景。 父亲躺在病榻上,拉着自己叫自己将当年旧事烂在肚子里,可黛玉知道,父亲一定是心中难平忧愤,就是母亲……母亲也绝不会安心。 林家一味的忍让只会叫王夫人更加得意忘形。 黛玉坚定的看向林致远:“哥哥,长者赐教,本不该违背,可父亲的话是违心的话,我不能谨守,还希望哥哥能祝我一臂之力,叫我为林家讨回一个公道。” 林致远沉声道:“你都想好了?” “绝不后悔。” 二人视线相对,黛玉却毫不退缩,可见本心坚毅。 林致远转与柳家的笑道:“柳嫂子,那些银钱足够你在京城里兑一处小宅子,凭借你的手艺……”林致远一指那所剩不多的红烧狮子头,“离开荣国府不成问题,你也有女儿,你该知道,贫民与贱级的区别。” 柳家的迟疑道:“可,毕竟有我的心血在这里,怎能说走就走?” 林致远并不多理会,已经预备离开,随意说道:“柳嫂子不妨想想赖大,不妨想想周瑞家的,看他们两家的威势,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ps:今天稍晚了点,明天一定赶早。先贴草稿,稍后检查(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02章 桐花书院名声大噪 次日,贾母身子大好,几个孙女外孙女团团围绕在膝下,加上宝玉特别的乖巧,昨儿一整晚在身边嘘寒问暖,喜欢的贾母一大早逢人便夸。 这不,恰巧齐国公马魁的夫人知道贾母身子不适,忙亲自来拜访。 “老夫人这病来的突然啊。”马夫人若有所指道,“我弟妹的亲家母也和老夫人似的,动不动就腹痛,亲家公请遍了京城名医,终了还是吃了太医院金提点官的一副药,才断了病根。老夫人说奇不奇?我们那亲家母最是小心谨慎的,进宫之后几乎没吃什么,可看看……” 马夫人将手一摊,无奈的说道:“想来是没那个口福。” 琏二奶奶从马夫人的身侧穿过来,正预备倒水,马夫人眼前一亮,拉着琏二奶奶,冲贾母笑道:“这就是琏二爷的媳妇吧!真是好俊俏的容貌。不怕老夫人笑话,成婚那日闹哄哄,我都没来得及瞧。” 贾母歪在大大的团花迎枕上,头上勒着乌纱做的抹额,满满的排着十来颗翡翠。鸳鸯拿着美人捶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其实却留意着马夫人的一言一行。 贾母愉悦的笑道:“琏儿媳妇是好的,对公婆孝敬,对这些小姐妹们的好就更不用提了,就是不大爱说话。” 马夫人细长眉一挑,嗔道:“老夫人就知足吧,老实不说话有什么不好?你瞧瞧我们家,不是我自曝其短,我们家三房那个弟妹,她倒是能说回道,只怕老夫人近来也听说了,撺掇着他们家爷们要分家。” 贾母神情一凛,半支起身子:“果真?你们家可向来没这个惯例的!况且……” 马夫人苦笑一声:“可不是嘛,老祖宗留下话,分产不分家,就是怕兄弟情义散了,将来齐国公府后继无人,成了空架子。我家三弟妹倒好,不但分产,更要搬出老宅子另立门户。” 端坐在马夫人对面的二太太不由道:“三太太分家总要有个理由吧?” 马夫人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一排小杌子上坐着的姑娘们,其中一个正是黛玉。 “嗨,还不是这前程闹腾的!”马夫人将流转的目光慢慢收回,才道:“老夫人也知道,先皇对咱们这些世代公卿之家有点不满,多少年没在咱们这四王八公之中提拔青年才俊了!” 贾母深有所感,这话虽有点大不敬,但是着实在理,就是因为贾母看出了此一点,所以当年才会狠下心来将元春送进皇子的潜邸。只求皇子登基称帝之后,能给贾家一线生机。 马夫人又道:“咱们这些家,想要出人头地,看样子要么投军杀敌,要么走科举之路。” 马夫人一声长叹,满是无奈的样子:“可老夫人知道,我们齐国公几代人下来,老爷、少爷们都娇养着,哪里还能上得了战场,杀的了贼寇!就是你们家宝玉。” 窝在众姐妹之中看热闹的贾宝玉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忙不安的垂着头。 马夫人心中一丝不屑闪过,嘴上却夸赞道:“你们宝玉一看就是读书的好材料,至少比我们家那些强。” 王夫人还以为马氏是真心实意的称赞,越加的得意:“宝玉读书是个好料子,这不,先生说了,等明年的大考就叫他出手试试,不说弄个会元,贡士总该成吧!” 黛玉听了王夫人的话,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二太太,说大话也不怕闪失了舌头。宝玉连乡试都不曾应考过,还敢当着人家的面儿说贡士? 马夫人显然听过贾宝玉的“贤名”,笑道:“你们家今后可就指望着宝玉就是了,我们家呢。唉,不提也罢。” 马夫人这一叹气可引起了贾母的兴致,“夫人只管说说,我们也好帮你拿个主意,不是老身托大,经历的事儿只怕也比你们多些。” 虽说马夫人来荣国府并不是此意,可听了贾母的话还是极为赞同,荣国府能屹立这些年,靠的不仅仅是运气,老太君六十花甲,经历的这些事儿也不胜枚举。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家三房弟妹有个小儿子,最得宠,不过……”马夫人讪笑道,“不过也最好学,弟妹几乎没拿他当个眼珠子,这次闹着分家也是为了这个儿子。” 邢夫人愚钝,并没明白马夫人的话,甚至奇道:“她当她的眼珠子,和分家什么大碍,我说夫人家这个弟妹傻的很,背靠大树好乘凉,难道还不懂这个道理。” 贾母和王夫人的脸色一齐沉了下来。 贾母暗骂大儿媳:这呆子,人家马夫人说的多明白,齐国公家的三房就是怕皇上要削减世家,这才出此下策,干脆和本家脱离了关系,说不定还能讨得皇上的喜爱。 贾母不理会大儿媳的痴傻,只好奇的问道:“马夫人,你家这个三太太就如此断定,他们家孩儿能在科举上有所成就?要知道伤仲永的故事历朝历代可不少。” 马夫人望向黛玉等人,指着黛玉轻笑道:“林姑娘家开了个书院是吧!” 贾母等人忙望向这边瞧,黛玉无奈只能起身回道:“夫人说的该是桐花书院。” 贾母久居内宅,多少年不理世事,对林家内宅的事儿关心多多,对林致远在外面的作为却是知之甚少,二儿子贾政在的时候或许还能在耳边念叨念叨,如今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马夫人,这桐花书院有什么不同的?莫非小少爷就在桐花书院苦读?”王夫人用眼角轻扫着黛玉,心中却并不以为然。 哪知马夫人肃然道:“桐花书院的名头可不小,里面虽艰苦些,但是教出来的孩子都个顶个的好,今年二月的童子试,他们书院出了二十七人应试,无一落选。” 贾母等人大吃一惊,连带着一向自视甚高的薛宝钗也开始拿异样的眼神瞄着黛玉。 “我弟妹家的小公子正是此次童试的案首,书院里的先生亲自找的我们家三爷,说只要肯用心学,将来未必就不能得个状元。”马夫人神情复杂的看向黛玉,“我们家三太太知道,寻死觅活的要分出去,生怕我们连累了未来的状元公。” 本朝还未听说过哪位状元出自公卿之家。 黛玉顶着众人的各色的打量,却暗暗为哥哥叫好。 桐花小院是皇上的赐予,哥哥说做书院,自己也没放在心头,没承想……竟是办出了这样大的声势。 王夫人不是滋味的撇撇嘴:“我说林哥儿也是,硬撑着这样大的事儿没与我们说。大姑娘,办学是好事儿,只是要量力而行,有了什么难处只管和舅母说,学里艰难,我们荣国府帮衬些银钱就是了。” 黛玉冷冷一笑,好个舅母,她那点小算计自己还看不出来?不过是听了林家的书院出了二十七个秀才,想借着桐花书院的名望给元妃造势罢了。 黛玉淡笑着婉拒了王夫人的“好意”,“多谢舅母,不过……据外甥女所知,哥哥的书院是专人打理的,林家每年往书院拨的钱款不敢说有上万,只怕几千两的总归有。” 贾宝玉咋舌不已,他自认为和探春这些小姑娘不同,自己怎么说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外面的行市。贾宝玉时常出门逛逛,偶尔也买些新鲜玩意儿。像三妹妹喜欢的那些柳枝儿编的小篮子,整竹子根抠的香盒子,胶泥垛的风炉儿,五百个钱能拉上一整车,贾宝玉听茗烟说过,寻常人家一个月也未必用的了五百个钱,林家……往书院里扔千百两银子? 贾宝玉有些不大信服的看着黛玉。 薛宝钗却是知道林家家底的,只一个新开张的富锦楼就日进斗金。 马夫人见王氏脸色阴沉,忙道:“哎呦呦,却是我口误了,我说里面艰难,实在是孩子们读书太累,我们家三房,嗬,原没中案首的时候是日日拿公中的银子熬粥炖补品,时不时的与妯娌们抱怨小少爷辛苦,现在一朝风光,还不忙不迭的一脚踹开我们!” 贾母打定主意要叫琏儿去探探这小小书院的底细,至少看看能不能为贾家所用。 “马夫人,不妨老身出个主意与你。”贾母换了条腿,由着鸳鸯渐渐加重了力度,“你们不如大大方方的请了宗祠长老来,不但准了三房分家,还主动将一处公中的宅院拨到他们名下,如此一来面子也就有了,还将一切病诟推到了他们身上。” 马夫人也想过此法,却终究咽不下这口气。“我婆婆宠溺小叔子,公中的几处好宅院都划到了他名下,我们再送……” 贾母心道:这马夫人,和她们家二太太似的,目光短浅。 “说是送,但只和宗祠的长老们商量好,房契要交到族里收着,今后纵然三房有了成就,那也要对你们恭敬有加,若不然,族里长辈们的唾沫星子也要淹死他,如若真的成了另一个仲永,那便更好办了,是圆是扁还不任凭你们大房揉捏!” 马夫人一拍巴掌,乐道:“正是这个理儿。还是老夫人见多识广。老夫人既然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今儿也不好空手走,不如……” 马夫人就在黛玉、宝钗这些人群里扫来扫去,笑盈盈说道:“不如我给老夫人家的小姐保个媒吧!” ps:提亲的人群是一浪接一浪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03章 一家有女百家来求(上) 林致远下了朝,骑着高头大马领着家下们打荣国府正门前经过,预备往西角门去。 “林大爷!” 一声极谄媚的女音响起,竟是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从是高高的石阶上跑了下来。另有几个原坐在长板凳上挺胸叠肚指手画脚的人,见了林家的车马慌的站起身。 周瑞家的没等林致远下马,一边准备率先拉住马的缰绳,一边狠命给身后的门子使眼色,众人殷勤的抬了下马凳。 林致远的坐骑乃是日行千里之良驹,从姑苏跟到京城,又与林致远马踏幽州,可以说是林家的大功臣。这样的好马定然有几分的倔脾气,它见周瑞家的欲拉金络脑,便从鼻孔里重重的喷出了热气,灼在周瑞家的脸上,吓得她赶紧缩了手。 “原来是周家嫂子,不知你这是……” 周瑞家的忙道:“太太专门叫我在这里守着,生怕错过林大爷。家里今日来了好些客人,都是冲着林姑娘去的,指名道姓要给林姑娘提亲。”周瑞家的喜不自胜,“甚是还来了两位小公子,俊俏郎君,说话又风趣幽默,这会儿逗得老太太欢心呢!” 林致远大笑,顺势拍了拍马辔头,一个翻身跃了下来:“好,也让我瞧瞧,到底是什么豪门阔少,敢来求娶我林致远的妹妹。” 对于林致远的话,周瑞家的很是不以为意,她家闺女要是能得这些少爷们上门求亲,只怕做梦都会笑醒,不过……想想也知道是白日做梦,他们家什么门第,林家什么门第。 周瑞家的望着林致远将进正门的背影,这个时候才渐渐明白,当初错的有多离谱。她以为薛林两家,始终是前者更胜一筹,得了薛姨妈的好处之后也总是有意无意的在二太太面前捧高踩低。可她终归是忘记了,商贾之家和公卿之家……怎可匹敌! 周瑞家的想到这里,紧忙快走两步,追上了林致远的步伐,“二太太特意吩咐了,请林大爷换身衣裳再进去。” 林致远抖抖宽大的官袍,新簇簇的衣裳才上的身:“换它做什么,难道我一个正四品的官职还给二太太丢脸了!” 周瑞家的忙摆手:“林大爷说的哪里的话,不过是我们二太太想得周到,她怕作客的几位小公子见了林大爷这一身官服,心里难免会有几分局促,要是失了态,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门好姻缘!” 林致远似笑非笑的看着周瑞家的:“好姻缘……周嫂子这话说的早些了,到底是英才还是蠢材,等我见过再说!” 林致远可不认为王夫人安了什么好心,她能看上眼的,多半不是什么良配,所以林致远对周瑞家的说话也着实噎人。 不多时,众人进了贾母的上院。 贾宝玉正巴望着厢房的一扇窗往正房看,猛见周瑞家的因着林致远进来,忙大力摆手:“表哥,我们在这儿。” 林致远一眼就看见了躲在众人身后的妹妹,带着笑意就进了上了游廊。 “表哥,你都知道了?”贾宝玉心情复杂的看着林致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才憋出了这么一句。今日也不知道刮什么风,从齐国公府上的马夫人一开口提亲,竟像是约好的,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拨一拨人往荣国府进。 有的还只是打着来探病的借口,来试探贾母等人,另有两个是明晃晃带着子侄来,一口一口叫的亲热。 贾母和王夫人都知道贾宝玉的痴病,所以借着闺中女眷不好见客的借口,早早将黛玉等人和贾宝玉一起“发配”到了厢房。贾宝玉正抓心挠肝的想知道里面的情景,却被鸳鸯等人牢牢的看住了去路。 这不,一见林致远,贾宝玉的两眼直放光。 林致远淡然的扫过了探春等人,只与贾宝玉笑道:“宝兄弟,我今儿刚得了一副仇十洲的桃村草堂图,宝兄弟是这里面的行家里手,不妨替表哥鉴定鉴定?” “可里面……”贾宝玉犹不放心的指着热热闹闹的正房。 林致远安抚的拍着贾宝玉的手背,说道:“宝兄弟放心,表哥我自会了结里面的是非。你不相信别人,总该相信表哥的本事吧!” 贾宝玉将信将疑的看着林致远,手指悄悄一点厢房里屋,“表哥还是去瞧瞧林妹妹吧,刚……二太太说了林妹妹几句,叫林妹妹很是伤心。” “二哥哥!”探春满是不赞成了看着贾宝玉,“你刚刚不是答应了林姐姐,怎么……” 贾宝玉顿时悔悟不已,小心翼翼的看向里屋,站在游廊上却怎么也不见林妹妹的影子。贾宝玉这才慌了,抬脚就要进屋去赔不是,林致远忙拽住了贾宝玉的胳膊。 “宝兄弟,你林妹妹倔脾气上来,只怕此刻去劝解只会适得其反,不如,你先去缀锦楼赏画,稍等片刻咱们再细说,可好?” 薛宝琴、探春等收到林致远的暗示,忙一左一右架起了贾宝玉往外走。 直到众人出了月亮门,再也见不到影踪,林致远才清清嗓子,站在游廊上雨里面的人笑道:“妹妹别上火,等我陷进去探个虚实再说。” 里面的黛玉没做声,鸳鸯赔笑道:“姑娘八成是不好意思,躲在了里面,请林大爷放心,奴婢保管照顾好林姑娘。” 林致远满意的点点头,从腰间随意捏出个金叶子,“鸳鸯姑娘消息灵通,若是老太太这边有了什么变化,还请鸳鸯姑娘不要吝啬相告。” 鸳鸯掌心托着金叶子,兀自看着林致远的背影发愣。 贾母的正房果然是热闹异常,众人一见林致远,也有丈夫等级比林致远低的,索性悄无声息的就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也有些忙借这个机会将林致远上上下下打两个够,这才清嗓子说明来意。 贾母笑语林致远道:“林哥儿,快来见见,”老太太一指当中站着的两名公子,“这一位是苏家的大公子,另外这一位是修国公侯家的嫡孙。”贾母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今年刚接了皇上的圣旨,世袭了一等子侯。” 贾母却先不提另外两位官媒并欲言又止的马夫人…… ps:明日加更~~(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04章 一家有女百家来求(中) 苏家就是近来和荣国府走的极近的工部侍郎苏家,这位大公子不过十六七岁,相貌和贾宝玉绝对有的一拼,白面红唇,亮眸似美玉,若是装扮上一身女装,怕也不会有人怀疑。 林致远见了就先是不喜,敷衍的一拱手算是了事。 至于下剩的那一位侯公子,倒有几分的英挺,只可惜,见了林致远后,目光就躲躲闪闪,不大像是贾母所说的国公府少爷,更不用说是袭了爵位的嫡孙了。 修国公侯家与宁荣二府交情最深,不过,侯家延续至今已经四代,长房一脉竟早逝了两位老爷,都是由他们的父亲苦苦支撑,真可谓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过也正是赶着这样的巧合,今日的侯公子才能顺顺利利的从他祖父的手里接下一等子侯的位置。 反观贾家,本家,旁支,子子孙孙加起来,只怕能有二三百,全都挤在宁荣大街后身的错落小巷里,依靠着族长贾珍并荣国府本家生存着。 贾母虽与苏家走的近,但心里还是偏向修国公的,毕竟......黛玉若是嫁过去,马上就能封了诰命,一跃成为子侯夫人。里里外外难免能帮衬到贾家。 就算是林哥儿,难道有了这样一个靠山还不好! 贾母摆摆手,吩咐琥珀在自己身边加了把长椅:“林哥儿坐这儿。”然后将余下几位官媒并马夫人介绍给了林致远。“今日几位贵客来家中,全是为了一件事儿。” 贾母面有红光,喜道:“我的外孙女年纪也不小了,该是为人妻,为人母的年纪,姑爷生前也曾写信交代过,要我多多为孩子留意,不过......”贾母望着林致远,言辞恳切的说道:“再怎样讲,林家做主理事儿的都是林哥儿你,我乃是外姓,不好多做干预,只能给你把把脉,敲敲边鼓而已。” 林致远一笑而过,并没接下贾母的话,而是看向了苏家的方向。 林致远心里明镜似的,贾家向来清高,怎么会看上商贾出身的苏家,多半是因为苏家出了一位嫁进王府的姑太太。 苏家老太君有名嫡出的女儿,几十年前就嫁到了东源,给雍王做了小妾,后来生下儿子,于是水涨船高,竟也有了诰命的身份。 林致远不得不说,联姻确实是项好手段,可以叫原本没有任何关系的两家拧成一股绳子,苏家的崛起多多少少借助了这些。 林致远往苏家大少爷的方向一打量,沉声问道:“老太太,据晚辈所知......苏家大少爷好像早就娶妻了!难道是我听错了!” 今日来的不是苏家那位老祖宗,而是他们家大儿媳。苏大太太忙牵了大少爷的手,将人往林致远面前一推,笑道:“没想到林大人还这样关注我们家。你刚说的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的确是去年成了亲,再不敢冒犯林大人家。这一位却是金陵本家的公子,打小长在八闽地区,今年开春,哦,那时候林大人还在幽州,他父亲被调度进京城做兵部右侍郎,我们两家原就多有走动,这孩子一直仰慕大人的学识渊博,若是不能一见,只怕连饭也吃不香。” 苏大太太开口只说仰慕林致远,却绝不开口提亲事。 这叫期许不已的贾母、王夫人很是失望。 不过二人转念一想也是,今日来的不是时候,这许多人,议亲的事儿如何能张的开口,万一......林致远不讲情面,统统回绝了,被嘴碎的下人们传了出去,今后可叫众家夫人们难以在亲戚面前抬的起头。 那位苏大少爷见林致远盯着自己,面色绯红,忙拱手道:“学生仰慕林大人已久,今日得以一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苏大太太忙道:“林大人,这孩子师承望山书院的山长,此番进京,一是孝敬父亲,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要准备下次的大考。” “哦?望山书院!”林致远在心底似乎抓到了什么,但是很快极力否认,暗怪自己有些多心。 林致远笑道:“望山书院的大名倒是听说过,可惜不能亲自去拜会苏少爷的恩师。” 苏大公子待听得林致远说的话,神情有些激动:“家师对林大人一向是推崇有加,当年大人在金銮殿上的考卷既是是书院里学子们读书的范本,言语犀利,文风老辣,针砭时弊能一语中的。说来羞愧,学生虽向学之心拳拳,但奈何天资有限,一直不能再进一步。” 这天底下的人八成就没有不愿意听奉承话的,林致远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小子确实没刚才那么惹人厌了。 林致远随意的问了几个问题,得到的结果却出乎意料。 看似平常,其实都是近来朝中大势走向的疑点难点,林致远有心考校考校这小子的真本事,没想到......答起话来不但中规中矩,还时有亮点。 各位夫人们也都识货,见林致远不断点头赞赏,苏大太太不免得意的看向马夫人。 马夫人的娘家也是功勋之家,如何能将一个小小的工部侍郎的太太放在眼里,只见马夫人腾的一跃而起,惊住了众人。 见势不妙的琏二奶奶忙赔笑道:“夫人可是口中干渴?我院子里有新送来的菊花茶,晚辈就请夫人赏光移步吧。” 马夫人目的未曾达到,又见眼前小人得志,悔恨自己怎么不听丈夫的话,直接将儿子带来,也免得叫苏侯两家抢尽风头。 琏二奶奶低声劝道:“夫人,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等到了外院再从长计议,可好?” 马夫人正愁没个台阶下,她心中并不愿意将贾家就此得罪,今后还有好些事儿指望着林致远呢,于是在琏二奶奶的“好意”劝说下,扶着琏二奶奶的手背,借口去外面消消热,率先走出了贾母的上房。 马夫人并不曾留意到琏二奶奶和苏大太太之间的眼神交流,若是马夫人知道当初是苏家给新琏二奶奶和贾家牵的线保的媒,只怕就是来了十匹牛车,也未必能将马夫人扯走。 少了险些闹出大乱子的马夫人,苏大太太越发的得意,正要趁热打铁,好好的游说林致远答应此门婚事,就听其中一个坐着的官媒笑呵呵的开了口。 “林大人!”官媒与私媒婆最大的分别:就是前者的底气更足些,后者见了前者难免要低三下四。 能做官媒的人,出口嘴皮子功夫了得,更要熟知官场风向,免得好心办了坏事。 ps:二更稍后啊,八要急,小荷近来忙着年末总结,等下周放假一起都会好起来的~~等俺的二更呦(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05章 一家有女百家来求(下) 说话的这个媒婆是贾家的老相识,当日给迎春提亲的正是这一位,娘家姓朱,人称朱大娘。惯是个能说会道的,此人在官媒里是数一数二的有本事,最重要的是,相传朱大娘手里有个本子,专门记载了谁家与谁家是世交,谁家与谁家又是仇敌,哪几家有嫌隙,哪几家又是拐弯抹角的不和,朱大娘一清二楚。 今日她是受了大司马之托,来为他们家二公子求婚。 说来也是件辛秘的事儿,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说当初这位林大人预备南下幽州的时候,大司马唤了长子亲去莲花胡同拜会。 朱大娘此番受大司马夫人之托,心里也有些惴惴,没瞧出两家如何亲近啊,怎么忽然有了议亲的念头。这朱大娘最是狡猾,所以进门到现在竟是没提为哪家求取林小姐。 她本有耐性,预备着看几家先杀个你来我往,叫林大人心生怒意才好,可此刻见苏家这位来历不明的大少爷顿生警惕,忙开口拦话。 “林大人,民妇姓朱,人称朱大娘,本不该打搅大人和苏少爷畅谈,只是……心中有疑惑,想请苏少爷稍解一二。” 林致远兴味盎然的看向苏家大少爷,对方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朱大娘叫住自己是什么道理。 苏家原在八闽地区时,常有媒婆登门议亲,苏少爷知道这些人的能言善辩,于是对朱大娘多了几分的防备。 朱大娘扑哧一笑,说道:“苏少爷不必这样防备与我,不过想请问……您可有同龄相当的兄弟?” 苏大太太多半是明白了朱大娘的心意,颇自负的赞道:“他们家这一支的大部分人虽然在金陵,可从他祖父开始就迁徙到了福州,八闽苏家在当地可是豪门望族,我这侄儿倒是有几个年岁相仿的堂兄弟,不过,”苏大太太殷勤的看着林致远,解释道:“不过,这孩子才是长房嫡子,打小就被我们家叔叔当继承人教导的。” 苏大太太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要当族长……林致远不禁要好好打量对方了。 这种动不动就脸红羞氖的少年能做族长? 朱大娘见林致远有些阴晴不定,忙趁机道:“这倒是巧了,我前两日在大学士邵家,看到他们家正在议亲,媒人拿了那么一幅卷轴,上面似乎……” 朱大娘欲言又止,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只是眼皮子微微下沉,余光瞄着苏大少爷,那里面的意思谁还不明白。 这种伎俩是官媒中常用的,谁家议亲也不愿意被挑三拣四。朱大娘明白,以林致远林大人的聪明,多半不会上自己的当,她可是将希望都寄托在苏大少爷身上了,只盼着对方能因此被激怒,露出马脚。 苏大太太一听不好,忙与贾母等人道:“这话竟是谣传了,他们这一房却是才进京城没两日,连落脚的房子都没找好,先与我们挤在一处,怎有这个闲心四处谋亲事!怕是朱大娘看走了眼!” 修国公侯家也有女眷跟来,身份很一般,只是侯家的二房奶奶,不过此人能说会道,所以今日才得以重任。 侯二奶奶掩嘴嗔笑道:“看走了眼?苏太太不是说笑吧,别人不知道朱大娘的本事,难道你能不清楚?你们苏家有多少位小姐都是她保的媒,可也曾有看走了眼的时候。况且……” 侯二奶奶有些不怀好意的看着苏大少爷:“况且苏太太这话可是前言不搭后语,你才说没闲心四处谋亲事,可这会儿怎么就踏上荣国府的大门了!” 苏大太太被人抓住了把柄,登时羞恼不已,她本就不愿意领这个差事,要不是婆婆几番游说,她才不会找这没趣。 贾母既不愿意得罪侯家,可也不愿意招惹了苏家,忙给林致远使眼色,叫他出来息事宁人。 不想林致远却沉着脸,冷淡的问道,全无刚才问辩功课时的热络:“苏少爷,你今日来果真是为了求亲一事?” “回禀大人,学生本就仰慕林小姐的才华,几日前更是在无极殿中有了惊鸿一瞥,”苏大少爷就觉着热气往脸上涌,应着头皮说道:“学生只希望林大人能考虑一二,不敢多求。” 侯家二奶奶使劲用手指捅着自家少爷,眼看着苏家占了上风,她如何能甘心。 林致远早就留意到了这二人的怪异,他眼睛一眯,在此打量到修国公家的少爷时,只觉得此人面善,竟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那人汗毛乍立,与林致远是四目相对。 就在林致远分神冥想此人是谁时,雪雁跨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只红漆盘子。 “老太太,各位太太,大爷,”雪雁跪在地上,将手中的托盘高高举过头顶,“这是姑娘写的上联,她敢请两位少爷对出下联。” 王夫人气的直哆嗦,不满的看向林致远:“大姑娘也忒胡闹了些,雪雁,还不速速退下去!” 哪知雪雁不退反站了起来,娇笑道:“二太太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姑娘也没说什么,只是刚刚听丫鬟们讲,这位苏大少爷师承高人,又被苏大太太夸得是天花乱坠,就是不知道……真本事能有几分。” 林致远大笑道:“我的妹妹心知我意,老夫人,”林致远转向贾母,“不如就考校考校两位公子的学识,何如!” 贾母长叹一口气:“既然林哥儿和玉儿心意已决,想来我反对也是无济于事,那就按照你们说的办吧!” 托盘里的宣纸上墨迹未干,纵然雪雁小心翼翼,可还是有些墨汁染到了雪白的宣纸上。 众人只见上面工工整整的一手簪花小楷,却不是常见的小对联,而是……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哪里是对联,分明就是在难为人。 雪雁笑盈盈的看着苏大少爷和侯公子,念叨:“我们姑娘的上联是: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州,梳襄就风鬟雾鬓。更频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周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雪雁一口气下来,中间连个卡壳的地方都没有,她望着面色惨白的苏大少爷,笑盈盈的说道:“我们姑娘说了,两位公子可回去慢慢想,什么时候有了结果,什么时候再来不迟。” 苏大少心中爷苦笑不已,知道人家姑娘这是在送客了,他忙将上联记熟,拉着不情不愿的苏大太太连忙告辞。 侯家二奶奶待还要说什么,却对上了雪雁那双古灵精怪的眸子,于是只能气闷的闭上了嘴,狠狠的剜了眼侯公子。 贾母等苦留众家夫人,可人人只推辞家中有要事,灰溜溜的跑了。 朱大娘垫在最后,今日看着是没达成目的,但搅黄了苏家的好事儿,估摸着回大司马府之后也能得不少的赏赐。 王夫人眼见黛玉的亲事要成泡影,她怎能不气,说起话来不酸不丑的,没个好腔调:“林哥儿,要我说,大姑娘也别那么挑,这好端端的姻缘摆着,错过可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贾母难得没打断儿媳的话,她今日也有气,照她来看,苏公子也好,侯少爷也罢,都是难得的才俊,怎么林哥儿不识大体,连带着自己最心爱的外孙女也不知好歹! 王夫人察觉到婆婆的不满,再接再厉道:“林哥儿就不怕这些夫人太太们出了咱们家的大门,随便嚼大姑娘的舌根子?就算你们不怕,可咱们家呢,三丫头、四丫头都没成亲,将来还要不要名声,有个刻薄的表姐,出去都要受到连累的!” 林致远冷笑几声,望向二太太的眼神充满了阴鸷:“我看这话倒不像是众位夫人太太说的,倒有几分二太太的本色。” 王夫人“啪”的一拍桌面,指着林致远的鼻子骂道:“竖子可恶,谁与你这般体统,敢妄言长辈!” 屋中剑拔弩张,王、林二人彻底的撕开了脸皮,将往日积怨的嫌隙今日全都爆发了出来。 王氏的丫鬟彩云见主子额头青筋往外蹦,吓得忙去摸袖子中藏着的锦囊,里面可有二太太的救命良药,可谁知这一摸,里面哪里还有锦囊,早不知什么时候丢掉了。 “林致远,你别以为做了个小小的四品就能耀武扬威,你是什么玩意儿,就敢这样与我说话,小心我到娘娘那里参你一个家风不正,败坏常伦的罪名。哼,皇上最是厌恶你这等不懂礼数之人,我倒要看看,你的官路还能走多久!” 林致远往前跨了几句,两眼放着毒光,“二太太难道就是什么好人了?你下毒手残害小姑,妒心又重,几次三番为难外甥女,我倒要看看,皇上是相信了你的话,还是相信我的话。” “你血口喷人!” 林致远咬牙道:“我血口喷人?好啊,那二太太就等着,咱们一桩一桩的案子了解,我看你究竟有几条命够偿还孽债的。” 就见王夫人直哆嗦,嘴角抽搐的厉害,彩云心中咯噔一声,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就见二太太直挺挺的往后一仰,栽倒在地。 ps:明日依旧二更~~(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06章 报应循环王氏重病 江院使稳坐太医院里第二把交椅,一手针灸的绝活从不会叫人失望,原本贾家惯用的太医姓王,可这次二太太的病情看着是来势汹汹,王太医只怕不管用,贾母命贾赦并贾珍拿着自己的拜帖亲自去了江府请人。 贾珍倒还好,作为族长,又是晚辈,理应为婶子东奔西跑,可贾赦就有些埋怨了,在他看来,不过是后宅女人之间的一些手段而已,做什么要劳烦这些大老爷们。 可母亲的威压不敢违抗,贾赦只好灰溜溜的从温柔乡里爬出来,收拾整齐去接人。 这会儿,江院使已经把好了脉,捻着胡子沉吟不语。 刚刚王夫人厥过去,众人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就将人抬到了贾母的榻上,几位姑娘小姐都在围屏后面屏气敛神,倾听里面的消息。 薛宝钗挤在黛玉和宝琴中间,望着眉头不展的黛玉轻声道:“林妹妹也别急,先听了太医怎么说,或许并不是表哥的过错呢!” 黛玉当即沉下了脸,冷笑两声:“宝姐姐这话好不客气,我哥哥才说了什么,不过是两句大实话,难道二太太厥过去就是他的差错了!我看宝姐姐是存心叫我们先背上了这个罪责。” 薛宝钗一僵,委委屈屈的看向众人:“我都是好心,怕林妹妹多想,不料反倒是做了恶人,我何尝就有那样的歹毒心思,只是太太确确实实是听了林表哥的话才晕过去的,我可怜的姨母……” 薛宝琴因薛蝌的事儿,一直对宝钗母女有怨愤,所以这会儿并不帮腔,甚至当做没听见似的将头扭在了一边。 薛宝钗眼中闪过一丝毒怨,继而可怜巴巴的看向探春。 作为二太太的庶女,探春早就哭红了眼,是众位姐妹中最伤心的一个。 “你们这时候还争吵这些有什么用,最最要紧的是我们太太安然无恙!”探春低吼了两声,不满的情绪喷薄而出。 黛玉看到三妹妹这个样子,多多少少有些不安。她们刚在厢房听到吵嚷的时候还不知道是何变故,等琥珀慌慌张张来找宝玉,开口第一句就是:表少爷将二太太气死过去了。黛玉听罢,脑海中千百个念头一闪而过。她自然不信二太太会被哥哥几句话气倒,她只怕这个一向暗地里使坏的王夫人会借机发作,败坏掉哥哥在朝野上下的好名誉。 此刻,屏风外的贾宝玉听见里面的吵嚷声,大吼道:“还嫌不够乱嘛!都给我闭嘴。太太要是有个好歹,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几个小姑娘顿时噤若寒蝉,没一个再出声的。 老太医缓缓的放下了手,侧着身与贾母道:“老太君,不知道先前是哪位医官为夫人掌脉?” “原是王太医,现在接手的是他的本家侄儿,江院使,我这二儿媳到底怎么了,难道是气急攻心?” 儿媳妇要真是被气死,说出去绝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老太君,下官只能说,二太太的晕厥绝非是气急攻心。” 江院使的话没说完,贾宝玉就急匆匆的问道:“怎么会,我们太太从不生病,平日里又吃斋念佛,怎么会晕过去!” 江院使对贾宝玉的质疑只是淡淡一笑:“宝二爷怕是不知道,二太太一直在服用寒食散,初用时还不觉怎样,只是时间越积越久,这才酿成大祸。” 贾宝玉懵懵懂懂的看向贾母:“老太太,什么是寒食散?太太无缘无故怎么会服用这样的东西!” 贾母的脸黑的吓人,只是当着江院使的面不好发作,只得耐着性子问道:“那以江院使来看,我们家太太可有治愈的良方?” “这……”江院使觑着贾宝玉,有些不好明讲。 贾母已然明白了几分意思,知道老二家的这次怕是要凶多吉少。 贾母望着眼巴巴瞧的宝贝孙子,叹道:“老太医就不妨直说了吧。” 江院使并不怕贾家的权势,说到底,他们是为皇家办事的,来为贾家办差也只是看在元妃的情面上。江院使倒也不客气,只管讲了大实话,也叫这宝二爷知道知道太医院里的本事:“那下官就容秉了,二太太的病怕是不能除了,医治的好,多则能再有三五载的光景,医治的不好,只怕……” 贾宝玉忙追问:“只怕什么?” “只怕也就是这几日的功夫!” 贾宝玉只觉得天旋地转,踉跄了几步,多亏鸳鸯手疾眼快,忙和琥珀扶住了他,两个丫鬟带着哭意道:“二爷珍重才是,太太吃斋念佛,菩萨一般的人品,定能逢凶化吉。” 贾母叫人扶着已经半瘫的宝玉靠在椅子上,转头试探的问:“老太医有几分医治的把握。” “说来惭愧,下官对此病症并无接触,老太君也知道,前朝有多少位国主都是死在寒食散之下的,下官无能为力。”江院使赶在贾母发飙之前忙道,“不过,太医院里倒是有位宋太医精通此道,老夫人不妨去试试。” 江院使摆明了不想和贾家牵连太多,匆匆交代了几句,甚至不等王夫人醒来便脚下抹油,开溜了。 一时间,外面候着的众位老爷们纷纷派人进来问候,而邢夫人却使劲儿憋着兴奋劲,招呼来来往往探病的女眷们。 贾母被占了卧房,只能去暖阁休息,贾家的几位上的了台面的老爷们静悄悄的站在下面听从吩咐。 贾母满是褶皱的手背上布满了青灰色的血管,无论怎样保养,却始终透漏着死亡的气息,这手一下有一下的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发出闷响。 “母亲,这事儿是不是要告诉二弟?”贾赦试探的问了句,“毕竟,他们是少年结发夫妻,若真像江院使说的,熬不住了这一关,怎么说也要见见最后的一面。” “见……要见。”贾母呆呆的回应着,半晌才明白大儿子说的是什么,继而说道:“宫里面的娘娘要瞒着,不能走漏风声。” 元春马上就要生产,这个时候告诉她王夫人的事儿,无异于晴天霹雳,别的不打紧,若是娘娘肚子里的龙种有个好歹,他们贾家就算死一百个王夫人也追悔莫及。 贾珍忙诺诺的点头:“老祖宗考虑的甚是周详,那……林家少爷那边?” 贾母横眉冷对:“林少爷怎么了?” 贾赦不服气道:“弟妹成了这个样子都是林致远那小子的错,难道咱们就轻轻松松放过他?就是二弟回来,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无言以对啊!” 说着说着,便开始老泪纵横起来,看着倒真像手足情深的意思。 正这会儿,小丫头怯怯的一挑珠帘,在门外回道:“老太太,林少爷、林姑娘在外面求见。” 贾赦忙看向老太太:“母亲,见不得啊,他们这分明是要求情,我们不可放低身段,叫他们得逞。” “那是你的嫡亲外甥女!”贾母没好气的看着大儿子,“闹大了,咱们谁都没好处,先听听林致远有什么话说。” 贾珍见老祖宗是铁了心思,忙拉着贾赦落座。贾赦不满的甩开了贾珍的手:“拉我做什么。” “叔叔,侄儿刚得的消息,三皇子上月发了旨意,叫王子腾火速进京。” “哦?我怎么不知?上月……那也该回来了,莫非他想扫了三皇子的面子?” 贾珍怪笑两声,悄悄附在贾赦的耳边低语:“侄儿也奇怪呢,怎么迟迟不进京,所以就打发了人去半路上瞧,你猜怎么着,车队竟是落在了济宁停滞不前,王子腾莫名得了场大病,请遍了济宁的名医,都没个好结果。” 贾赦忙正襟危坐:“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么要紧的事儿还能有假!” 贾赦心思转了转,要真是如贾珍说的,那自己对林致远的态度可就不能这么差了。王子腾是王夫人的依靠,也是元妃娘娘的依仗,顶梁柱一没……四大家族的王氏一族可就不好过了。 “也好,我就瞧瞧林致远要说什么,这小子要是敢耍花样,我就替二弟好好收拾收拾他。”贾赦气定神闲的端起了桌上的凉茶,混沌的眼珠不怀好意的望着珠帘处。 黛玉进来时就感到莫名的不适,她有些紧张的扯了扯哥哥的官袍。 林致远含笑的看着妹妹,轻声问:“怎么了?” “哥……” 林致远回头紧紧的握住了黛玉微微颤抖的手,“我们只是来辞行的,和老太太说完话,咱们就回家。” “呦,我们林少爷要走了啊!”贾赦那老贼的声音从兄妹二人前方传来,“刚气晕了二太太,就想一走了之,未免有失道义吧!” 贾母也满是不赞同的看向林致远:“林哥儿,你真叫我失望,我一直打量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没想到……二太太的事儿我本想息事宁人,毕竟,太医也说了,这事儿不能全都怪你,可你们却要一走了之,难道心中就没有一点忏悔?” 黛玉忙道:“外祖母,不是我们不忏悔,而是二太太服用寒食散的事儿与我哥哥半点关系都没有,玉儿刚刚虽不在场,但是也听下人们说,二太太与我哥哥的话既尖酸又刻薄,纵是圣人也难容忍下去。我哥哥反驳了几句,也是男儿血性之气,莫非要叫他一个堂堂四品官老爷咽下二太太那歹毒的话?” ps:圣诞节快乐呦~~八过这是洋节,按照咱们老祖宗的说法,今天是腊月初一,要吃绿豆糕呦!!有木有~~(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07章 人情薄宝玉始担当(二更) 贾母没料到,一向乖巧的外孙女敢这样和自己顶撞,老太太眼睛干涩的眨了眨,强迫自己别露出异样,可心底却堵得厉害。 “玉儿,我的好孩子,外祖母知道你二舅母带你有失厚道,可她毕竟是你的长辈,难道她现在晕过去,家里上上下下的忙活,你们一走,外面会怎么看我们荣国府?” 林致远冷笑道:“老太太,说句大不敬的话,只怕你的担心早就应验了,据在下所知,那位江院使可不是什么藏得住话的人,这会儿工夫外面有没有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老太太还是多掂量掂量。不过,以晚辈浅见,就算是有流言蜚语传出,多半也是围绕着二太太为何要服用寒食散,老太君,你难道不好奇二太太为什么要使用这种禁药吗?” 几句话算是彻底敲打到了贾母的软肋。宝玉是个小孩子,不懂得寒食散是什么玩意儿,但贾母这样的老人精怎能不知。 寒食散,服后使人全身发热,并产生一种迷惑人心的短期效应,更重要的是,服用了寒食散之后,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压抑情欲。二太太是世家小姐,应该会有老嬷嬷教导她这种药的弊端,怎么还会随便服用。 林致远的话真的就说到了贾母最怕的地方,要是外面那些夫人、太太们知道元妃的生母为何要吃寒食散,娘娘的面子往哪里搁! 贾母忙道:“林哥儿可有高见?” 林致远笑着低头不语,贾母忙给大儿子使眼色,贾赦不情不愿的一拱手:“林大人,刚才是我说话糊涂了,你大人有大量,别见怪才是。” “瞧大舅说的,我们都是亲戚,还讲究这些虚礼做什么!”林致远淡然道,“其实……老太太要想息事宁人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叫江院使乖乖的闭嘴,这一切就可迎刃而解。” 贾母忙叫了鸳鸯:“去,叫二奶奶从公中的账目上走一千两银子,让琏儿亲自去江家走一趟,务必叫江院使心甘情愿的收下。” 贾赦一听走公中的帐,当即就好大的不高兴:“母亲,这银子很该叫二房出,二弟虽不在,可是弟妹的房里银子必定少不了,母亲叫上几个得力的妈妈,先找出万八千的用上岂不好!” 要不是隔着远,贾母一巴掌就能甩到大儿子的脸上。老太太气的几乎吐血:“我还没死呢,你就惦记起二房的产业了?好啊,你叫上你家婆娘,去搜,去查,当着宝玉、三丫头的面,去查抄你弟弟的院子,我看你今后的老脸往哪儿搁!” 贾赦慌了神,知道贾母是发了大怨气,忙赔笑道:“看母亲说的,我也没怎么着啊,都是……”贾赦还想将一切往林致远身上推脱,却见林致远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话语一转:“都是儿子的错。” 门口的帘子哗啦啦一响,贾宝玉阴着脸走了进来。贾赦尴尬的笑笑:“宝玉怎么没在你母亲身边伺候着?我们这里的话也说完了,好孩子,你且放心,你母亲定能逢凶化吉。” 贾宝玉根本没理会大伯,径直就走到了贾母面前,噗通跪倒在地,将头靠在贾母的腿上。 贾母的心都快碎了,忙吆喝了鸳鸯、琥珀来扶宝玉:“好孩子,你这是怨祖母啊,快起来,天大的难事,咱们祖孙俩一起想办法。” “老祖宗,”贾宝玉哽咽道:“宝玉知道母亲待林妹妹不好,也知道今日林家不给好脸色是情理当中,可太太毕竟是我的生母,我不能放着她不管。” 林致远忙给黛玉使了个颜色,黛玉心中一叹,上前拉起了贾宝玉:“宝哥哥,你先起来说话。” 贾宝玉好比捡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忙握住黛玉的手:“好妹妹,你肯原谅太太了!” 黛玉抿嘴不说话,可手上的气力不减,和鸳鸯三人愣是将贾宝玉搀扶到了床榻上,贾母一下一下的给贾宝玉捋着后背。 “老祖宗,就听大伯的意思,给太太治病的钱……我们自己出。” 贾宝玉闷声道,可将正揉背的贾母吓了一跳,“我的宝玉,你说什么呢!” 贾宝玉苦笑的看着贾母,又往往喜色攀上眉梢的贾赦,“给我们太太用最好的药,钱,我们自己出。老祖宗偏心宝玉十多年,我不敢再任性,母亲是我的母亲,有了什么事儿宝玉扛着。” 贾宝玉看向了贾赦:“大伯,父亲没回来之前,二房大小事宜,侄儿会一力承担。” 贾赦乍听宝玉愿意将二房的银子拿出来使,心中正窃喜,但此刻一听他说要管着二房的十五,贾赦便多有不喜:“宝玉,你还是个孩子,怎么承担,快别胡闹,我这就叫人去荣禧堂取银子,绝对会给弟妹请来最好的太医。” 一面是自己的大儿子,一面是自己头疼爱如眼珠子似的孙儿,贾母是两头为难,只是一看到宝玉梗着脖子,就心生愧疚:“就按宝玉说的去做。” “母亲!”贾赦急急道,这种机会难得,若是等二弟回来,未必就再有光明正大的机会去荣禧堂搬银子。 贾母狠狠的瞪了眼贾赦,扶着宝玉的手要出暖阁。临了,一只脚尚在暖阁里,一只脚已经踏出,贾母又道:“林哥儿,宝玉是个好孩子,你有机会多多的提拔他,也算是你对我们贾家的回报吧!” 林致远心中冷笑:果真是贾家的老太君,心思够多了。她明明知道二太太这些年对林家做了什么,可为了名声,她还是愿意出面维护这个女人的丑陋,甚至在这种时候都不忘占便宜。 林致远往前走了两步,追到贾母的后方,低声附在贾母身边道:“林家从不欠你们什么,若真的有……那也是二太太亏欠我妹妹的。老祖宗不会忘记我二叔那个未降生的男婴吧!老祖宗不会忘记是谁干了这等恶事!二太太今日是罪有应得,我只恨她的报应不够,老祖宗等着……人在做,天在看,就算吃斋拜佛祖也抵不住她心头的恶念。”(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08章 林潇湘对峙王氏妇 王夫人的小丫鬟绣鸾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摇着手中的蒲扇,黑亮亮的小泥炉子上顶着个独把儿药盅,炉膛里的柴炭噗噗的冒着火光。 王夫人现在是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已经由贾母那里移到了荣禧堂,贾宝玉衣不解带的在脚踏上伺候着。 这会儿,彩云刚给王夫人净过身,端着铜盆往院子里走,一见绣鸾没精打采的样子,赶忙紧走两步,使劲拍了拍绣鸾的后脑门:“小丫头,仔细烧坏了药盅,宝二爷叫你吃苦头。” 绣鸾揉着惺忪的睡眼,笑嘻嘻的看着彩云:“彩云姐姐净糊弄我,宝二爷那是什么人,只会疼惜我们,才不会叫我挨板子呢!” 彩云放下了手盆,接过绣鸾手里的大蒲扇,一边掀起药盅的盖子,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还疼惜呢!你怎么不看看是什么时候,宝二爷原和林姑娘多好的一对儿,现在怎么样,说吵起来一点情面不给,刚才差点没将老太太气个好歹。你算什么,”彩云说着说着,突然看向了炉子底儿,诧异的看向绣鸾:“怎么是柴炭?不是银霜炭?” 绣鸾忙打了个激灵,起身拉着彩云,贼头贼脑的外周围看,悄声说道:“姐姐别嚷,千万别叫外人知道了。” “怎么?” “刚我去领东西,”绣鸾手一摊,“药材倒是不少咱们的,老太太亲自叫琏二爷去了太医局抓的药,不过现在大太太管着家里的钥匙,我也去要了,大太太的陪房王保善家的根本没给我,还……” 彩云已经猜到了几分,沉着脸说道:“是不是将你奚落了一番?” 彩云的绣花鞋往泥炉子边上的柴炭沫上踩了踩,明明都已经快成了灰烬,却还有好些木屑时隐时现,就是比不得上好的银霜炭。 彩云叹道:“咱们太太管家的时候,咱们荣禧堂何尝吃过这样的憋,这可倒好,算了,不说了,要是叫二爷听见了,只怕心里更堵的慌。” 彩云复又端起铜盆往后面去,绣鸾呆呆的接过蒲扇,二人都没发现,她们俩身后的竹帘后,一簇腥红的夏衫倏地晃过。 端水回来的彩云刚走到门口,就听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这一回头却看见黛玉领着三四个丫鬟往荣禧堂来。 “林姑娘!”彩云忙将家伙事儿往旁边一扔,急匆匆的迎了上来,“这么晚的天,姑娘来是……” 黛玉穿着家常的旧衣,手中提着八彩玲珑滚绣灯,乘着夜色,竟有几分仙韵飘飘的感觉。 “二太太可是睡下了?” 彩云顿了一下,僵笑道:“才睡下!” 没承想黛玉不退反进,直直的穿过彩云的身旁:“我给二太太带了枝老参,顺道就进去瞧瞧吧!” “林姑娘,林姑娘!”彩云叫着黛玉的名字,欲把她拉回来,却听身后有人小声喊自己的名字。彩云眼睁睁看着林姑娘掀开竹帘,只得干跺脚往来声去瞧,就见赵姨娘倚着月亮门,两眼放光的冲自己招手。 先不说赵姨娘打的什么主意,且只讲黛玉进了内室,并不见贾宝玉,脚踏上铺着薄薄的被子,枕头凌乱的摊在地上,屋中伺候的除了周瑞家的,就只剩下一个彩霞。 周瑞家的和彩霞见了黛玉先是一惊,她们并不曾料到,这个时候肯来看二太太的却是林家的人。 “林姑娘,我们太太……” 黛玉一摆手就打断了彩霞往下的话,只低声道:“你和周姐姐且先出去吧,我有话和二太太说。” 彩霞不知所措的看向周瑞家的,这周瑞家的忙赔笑道:“姑娘有什么要紧的话,和我说也是一样的,太太现在精神头不济,刚睡下,不好惊扰了她的美梦!” 黛玉俯身在王夫人的枕头旁,仔细的看着王夫人那张异常惨白的脸:“二太太,外甥女这里有些东西要叫你瞧瞧,若是等你醒来,可就晚了!” 王氏哪里是真的睡着了!病痛将她折磨的难以安稳,外面熬的药还没喝,王氏也是强打着精神在这里硬挺。恰听见外面彩云喊黛玉的名字,王夫人不愿理会,便装了假睡,没想到林家这小妖精却是锲而不舍的追上了门。 王夫人嘤咛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开了口:“大姑娘还不打算放过我,非叫我赔上这条性命才甘心?” 周瑞家的说来戏就来戏,顿时间就是眼泪婆娑:“林姑娘,先不说我们太太有没有对不起你们林家,可姑娘总该看在太太是长辈的份上,不该苦苦相逼吧!” 就见黛玉冷冷一笑:“苦苦相逼?周姐姐说的是我还是二太太。” 王氏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任由这场口舌之争交给周瑞家的。 周瑞家的见状,心中窃喜,越发涨了志气:“姑娘倒是行行好,不看别人,也看在死去的姑太太的面儿上,叫贾家消停消停,怎么说……” 周瑞家的还没说完,脸上“啪”的一声,烙下个火辣辣的巴掌印。 “周,周姐姐。”彩霞要不是躲得快,也要被那股掌风扫到。 黛玉端着手,掌心又红又肿,不过比起周瑞家的狼狈,实在是好太多了。 “杀人啦,要了人命啦!”周瑞家的一副泼相,两腿一盘就开始狠命的往地上拍巴掌,哭哭啼啼。 非要跟着黛玉来的晴雯,不知哪里来的大气力,掏出帕子想也不想的就塞进了周瑞家的嘴里。 那周瑞家的欲要挣扎,雁蓉和雪雁左右一插,将二太太的这位陪房狠狠的按到在地。 王夫人已经做不起来,只能斜着眼睛看地上发生的一切。她最信赖的周瑞家的几乎如丧家之犬,得力的大丫鬟彩霞却筛子一般抖动不停。 “你,你这个妖女!”王夫人哆哆嗦嗦的指着黛玉。黛玉毫不怀疑,若是王夫人能动,她早就冲过来掐断自己的脖子了。 黛玉淡淡一笑,见自己的三个丫头都“忙”着,于是自动自觉的将不远处的小绣墩挪到床榻前:“太太动不动就是妖女,妖精这样的话,听在耳朵里真是叫人心寒。太太以为我为什么要打周瑞家的?” 黛玉附在王夫人耳边轻道:“二太太应该最明白不过啊!周瑞家的就是你的马前卒,当年你对我娘亲做的那些丑事,周瑞家的绝逃不了干系。” 王夫人心中一惊,扭头不再看黛玉。 黛玉不紧不慢的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小黄包,“二太太见这个可眼熟?” 王氏强迫自己不去看,可还是耐不住好奇,头稍微一偏,就见到了黛玉手里的玩意儿。 却是一道朱书黄绫符,上写“太乙司命,桃延合康”。 黛玉将黄绫符往前递了递,终到了王夫人的眼前:“只怕太太已经认出来了。这是宝玉的寄名符……” “你……想干什么!”王夫人吃力的说道。 黛玉先不回话,只将手掌一扬,黄绫符就被甩到了周瑞家的面前,她就是要叫这主仆二人看的真真切切。 周瑞家的虽被绑住,但是丝毫不影响她看东西。晴雯得了暗示,手帕子一松,周瑞家的忙抬头冲着床榻道:“太太,是宝二爷的寄名符。真的是!” 黛玉轻笑:“这就是了,看清楚,才能想明白。太太就不好奇……宝玉的寄名符怎么就到了我这儿?” 周瑞家的少了嘴上的束缚,便哼道:“林家的手段一向是叫人防不胜防,我们太太怎知林姑娘用了什么招数。” 黛玉优哉游哉的前倾身,盯着周瑞家的说道:“我要是周姐姐,就多想想自己的处境,然后再回话。” 周瑞家的被噎了个半死,不满的扭扭胳膊,却被雁蓉和雪雁更下气力的困在地上。 黛玉笑道:“二太太还记得宝玉的寄名符放在什么地方了吧!” “清虚观……”二太太困难的说出了这个名字。黛玉却摇摇头,“二太太这个时候还不肯讲实话,真是,哼。就叫我来说说,每年,二太太都将寄名符做了两份,一份却是给了清虚观的道长,可另一份……应该是在宝玉的干娘马道婆那里吧!” 马道婆听着像是道观里的道姑,实际上却不是这样,道婆是尼姑庵中的女执役者,身份说高不高,说低不低。 当初贾宝玉选这个人做干娘的确叫好些人莫名不解,到底怎么回事儿只有王夫人自己知道。 黛玉的笑脸陡然一收,满是肃杀的看着王夫人:“没想到马道婆这般市侩,她贪财爱财,我们倒也好问话。二太太不想知道马道婆说了什么?” 周瑞家的当年一手促成了贾敏滑胎的厄运,她忙道:“太太别上当。都是她信口开河。” 黛玉忍着怒火,不知哪里又掏出件孩子的小衣来,慢慢将其抖开:“那太太可认得这个?” 就见王夫人的眼仁越来越散,迟疑,茫然,惊恐…… 王夫人是真的害怕了,她怎么会不认得这件小衣,那是……那是叫贾敏险些丧命的玩意儿。 王夫人脑子还算灵活,她马上明白黛玉今日来的用意了。 林家的死丫头是要告诉自己,她已经知道贾敏当年滑胎的真相了。哼,可是马道婆的师傅早就过世,只要她的嘴巴硬,谁还能屈打成招? ps:小荷查找了资料,原著中王夫人确实是两个丫鬟,彩云和彩霞。但是书写的时候有些混淆。按照推算,彩霞虽是王夫人的大丫鬟,但是对贾环很有些暧昧,最后为赵姨娘偷了香露,但是文中又说,彩云“素日厌恶他(贾环),都不答理”。所以小荷猜想:三角恋情啊~~彩霞 第409章 祸从口出患从口入 (今日有二更啊,稍等) “太太不认得了?”黛玉轻笑两声,“那可就糟了,我还打算将它作为呈堂证供呢,将来咱们两家对簿公堂,也好有个凭证不是!” 王夫人死死的咬住牙关,额头上的青筋突起。原被按趴在地上的周瑞家的突然暴戾起来,挣脱了雪雁和雁蓉的手,她离着床榻又近,猛的就扯下了黛玉手中的小衣。 刷刷刷几声,单薄的小衣成了绸缎条。 周瑞家的得意的望向黛玉:“林姑娘,我看你再怎么使坏对付我们太太。” 王夫人长出了一口气,慢慢的闭上眼睛,心里一片宁静。 不过……做了恶事的人就算吃斋念佛,也未必就能得到佛祖的庇佑。 晴雯反应不慢,一脚狠狠的踢在了周瑞家的腿窝处,这一脚也就是踢在了后面,若是从前面的膝盖下脚……只怕周瑞家的早就折了这条腿。 黛玉任由这些碎条散落一地,“撕了也好,免得我再耽误工夫。太太不会以为这么重要的物件,我会随身带着吧!慢说是一件,就算撕一百件,外甥女也供应的起。二太太放心……真东西,我哥哥亲自保管着呢!” 王夫人终于忍不住相求,声音断断续续:“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黛玉盯着王夫人的眼睛不都不转一下,“我要你为我林家未能降生的子嗣付出代价。” 王夫人已经再没气力说话了,只能怨毒的看着黛玉。 黛玉低声又道:“你放心,你不会这么轻轻松松就离开这个世界的。许是老天报应,太太你自己服下了寒食散,要是别人知道元妃娘娘的母亲吃这种腌臜东西......想必娘娘在宫里面的日子不会好过吧!宝玉呢?二舅母不是心心念念叫他博取功名嘛?看来也成泡影了!” 王夫人喘着粗气,已经在黛玉面前彻底的缴械投降了:“祸不及儿女,我的元春、宝玉......” 黛玉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二太太也知道祸不及子女?可你是怎么做的?我的母亲盼了那么久,好容易有了亲生骨肉,你......” 黛玉毫不留恋的站起身,王夫人眼角终于滚出一滴泪珠儿,干瘪的手想要拉住黛玉,却最终没能成功。 “二舅母好生养着吧,外甥女这就告退了。” 周瑞家的刚被松绑,就连滚带爬的到了王夫人的榻前,她的腿隐隐作痛,心中对黛玉越发的忌惮了几分。是的,忌惮,如果说周瑞家的原本还有几分的不满,可看到大姑娘现在的做派就知道,林家不会善罢甘休了。 黛玉一出门,就看见贾宝玉傻呆呆的站在柱子下看着自己。 “林妹妹,我有话与你说。”宝玉率先打破了宁静。 黛玉傲然冷笑道:“说什么?你放心,我们非是要赖在这里不走,潇湘馆里正收拾行李呢,我林黛玉与你担保……明日清早,宝二爷起床的时候,我们林府的人全都撤出来。” “林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贾宝玉是干着急,气的直跺脚。“我只问你,刚才……刚才在里面你和太太说的话,难道都是真的?” 贾宝玉明白母亲的为人,更自认为了解黛玉的为人,林妹妹不会说谎话,她这样必定是事出有因。 黛玉侧着脸,满是嘲讽的看着贾宝玉:“二哥哥问这话好生的奇怪,你心里既然深信你的母亲,何必再来问我!只恐我说了……你也会百般开脱。” 贾宝玉脸色刷白的捂着胃,整个人靠在漆红的大柱子上,“林妹妹,你听我说……” 黛玉心中冷哼一声,并未停住脚步,她心知贾宝玉这是在拖延时间,只怕要找什么借口给二太太脱罪。 正如黛玉所猜想,贾宝玉脑子里乱的很,他现在就希望林妹妹能等等,等自己找个完美无缺的借口,然后好叫林妹妹心平气和的将那件坏事儿的小衣交出来。 贾宝玉正在这里绞尽脑汁,却见黛玉的步子越迈越大,眼瞧着就要出院门。 贾宝玉来不及多想,忙放了手往前跑,将走到一半的黛玉截下,想也不想的就脱口而出:“林妹妹,姑妈的孩子若不是滑胎,表哥怎么继承家业,你们林家如何这样辉煌!说到底,我们太太都是为了林家好。” 院子里死一般寂静。 跟着黛玉的人没一个敢说话,都拿惊诧的眼神看着贾宝玉。 贾宝玉犹不自知,反为自己找了个好借口而沾沾自喜。他见黛玉闷头不出声,越发大起胆子来:“好妹妹,”话音未落,就见黛玉恶狠狠的看着自己。 贾宝玉从未见过这样狠绝的眼神,就算是自己的亲爹老子要杖毙自己的时候,也不曾有过,更何况是在贾宝玉心里一向柔柔弱弱的林妹妹。 “林……妹妹”贾宝玉痴痴的叫着黛玉的名字。 黛玉好不客气的直呼他的名字:“贾宝玉,我以前只当你是愚钝不堪,仕途经济这点子事儿弄的你整日迷魂颠倒,总说自己要做个富贵闲人,那好,我问你,你凭什么做这个富贵闲人,你有什么好炫耀的本钱,你看不上人家就说人家是纨袴膏粱,别人有优于你,你便说人家是草莽之徒。别打量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在背后就没少说我哥哥的话坏。” 贾宝玉被噎的够呛,趁着黛玉喘气儿的功夫刚想回辩两句,黛玉却哪里与他这样的机会。 “我们林家是没有你们富贵,是没有你们门第显赫,可你别忘记了,我的母亲也是你嫡亲的姑母,你这样诅咒她往生的孩儿,你可还有一点点良知!我看你不是圣贤书读多了,是欠缺家教礼数,二舅舅回来若知道你说这样,只怕有你好果子吃。” 黛玉说完,扭头便走,记得贾宝玉大喊:“好妹妹,我刚才是痰迷了心,脂油蒙了窍,你且都原谅了我这一遭,今后再犯,就叫我天打雷劈,五鬼分尸!” 贾宝玉的声音可不算小,又是急匆匆的冲黛玉大喊,整个院子里没听见的怕也都是聋子了。伺候王夫人的那些小丫头子们趴在两边的下人房,睁着大眼睛瞧热闹,赵姨娘捂着帕子在黑黑的小角落里偷笑。 周瑞家的一瘸一拐跑出了内室,哭丧着个脸看着宝玉:“二爷,你这是诚心要气死太太啊。快来看啊,二太太又气厥过去了,你做什么要发这样怨毒的誓言。太太……太太都是为了你啊!” 贾宝玉一听,哪里还顾得上黛玉,急忙折身进屋。 一时间,关门闭窗,没一个人敢上前搭理林家主仆。 晴雯轻轻的问道:“姑娘,咱们走吗?” “走,为什么不走!难道还等着人家拿扫帚轰我们!” 黛玉领着雁蓉、雪雁等出了仪门,再转身看那门匾上的几个大字,心境又是一番体会。 赤金九龙青地的大匾,荣禧堂三个字分外惹眼,甚至压过了两边红灯笼的光辉。可是……荣国府历经百年,今后还有谁人能扛得起这样的牌匾! 黛玉的目光往里探,指望着贾宝玉,哈,她冷笑两声,笑意中尽是冰冷。 …… 等黛玉主仆回到潇湘馆里的时候,里面依旧是热火朝天的景象。黛玉和雪琪的东西加在一起,说多不多,可说少也绝对不少。好容易忙活到戌时三刻,才算是完活,这些小姑奶奶们强打着精神洗了脸预备睡觉。就听见潇湘馆的大门噼里啪啦作响。 一帮人披着单衣站在廊下,都不敢妄动。 “雁蓉姐姐,这个时候来人,会不会是贾家要出什么幺蛾子?不如我从后门出去寻咱们大爷吧!”雪雁一跺脚,穿了衣裳就要行动起来。 雁蓉忙拦着她,“你先别慌,这个点儿,大爷只怕已经歇息了,叫我先去问问,哼,若不怀好意来了,我也叫她有去无回。” 雪雁诧异的看着雁蓉,碧蝶轻笑道:“你只当小瞧了我们雁蓉姑奶奶,她以前跟着咱们大爷练过几天的把式,等闲的婆子媳妇都不是她的敌手。” 雪雁心中稍定,只是仍旧不放心:“既这样,咱们抄起棍棒,一部分人跟着雁蓉姐姐,一部分人跟着我守在廊下,这样岂不好!” 碧蝶贼笑道:“是怕是什么姑娘小姐来,若见了你这阵仗,吓也要吓破一颗胆。” 雪雁却不管这些,众人也有搬绣墩的,也有拿鸡毛掸子的,更有人将贾家摆在潇湘馆里做装饰的八方倭角梅瓶抱了起来,正是预备往人脑袋上砸的。 香珊看的是目瞪口呆,忙问:“香卉,你这是要做什么?” 抱梅瓶的正是俏丫头香卉,就见她狡黠的一笑:“做什么?你只看是什么人来,若要惹咱们姑娘,我就叫她脑瓜儿开瓢,”香卉还刻意掂量掂量梅瓶的重量,“叫她知道什么是有去无回。” 这些人一听,越发大起了胆子,忙将什么鸡毛掸子放在一边留着备用,转而寻找起最近的家伙事儿,全心备战。 且说雁蓉披着单衣往大门处走,越走敲门声越大,不过以雁蓉的耳力,还是能分辨出,敲门的是一个人,外面并无嘈杂的说话声。 难道是自己多疑了?来者只是一人? ps:最近几天如无意外,都是二更滴~~稍等小荷,马上去写呦~~谢谢大家的支持。(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10章 袭人紫鹃联袂求见(二更) “来者何人?”雁蓉的声音不高不低,但是在寂静的门前显得格外突兀。 噼里啪啦的敲门声戛然而止,却并没有人回应雁蓉的问话。 追上来的碧蝶不知哪里寻来了一根烧火棍,足有两尺来长,棍子尖乌漆抹黑,似乎缠绕着什么。 碧蝶一摆手,忙有人递上来火折子,就在雁蓉的诧异眼光中,火折子遇到烧火棍顷刻间点着,火苗蹿了老高。 门口的灯光陡然间明亮起来,与潇湘馆门外的黑漆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到底是什么人?”雁蓉与碧蝶四目相对,继而又朗声高问道,“不说,我可往外泼热油了!” 雁蓉哪里有什么热油,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不过对方显然有些忌惮雁蓉的话,磨蹭半天,才有人诺诺的应了句:“雁蓉,是我!” 雁蓉很是惊讶,说话的声音太熟悉了,“紫鹃?” “正是我,雁蓉,你开一下门,我有事和姑娘说。” 雁蓉举着烧火棍,并没有动作,只是轻笑:“姑娘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吧!” 门外一阵嘀咕声,雁蓉冷笑,她就知道外面绝不会是一个人。 紫鹃耐着性子说服着:“好姐姐,真是天大的事儿,我只见姑娘一面,说完话自然就走,绝不耽搁姑娘休息。” “外面谁陪着妹妹来的?” 紫鹃迟疑了片刻才道:“是袭人。” 门外的袭人赶忙接话:“雁蓉妹妹,快开门吧,只我们两个人。” 碧蝶附在雁蓉耳边低声道:“听着动静,人确实不多,开不开?” 雁蓉不敢拿姑娘的安全开玩笑,若是她们家大爷在,别说一道小小的门,就是夜不闭户,她们几个也丝毫不担心,可缀锦楼和潇湘馆有段路程,就算她们叫破喉咙,大爷也未必听得见。 雁蓉想起刚才王夫人看姑娘的眼神,忙握紧了烧火棍,警惕心陡升。 袭人、紫鹃在外面等了好半晌,里面却再也不出声,袭人多半猜到了雁蓉等人的忌惮,只好妥协道:“我和紫鹃就是替宝二爷给姑娘来赔不是的,实在不行,站在门口说几句话也使得。” 碧蝶笑盈盈的高声道:“袭人姑娘还没做了姨娘呢,就开始趾高气昂,对我们姑娘指手画脚啦。不过叫你失望了,我们姑娘身子骨不好,这大半夜又是风又是雨的,可不能出来迎接您!” 夜色中的袭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搁在以前,紫鹃绝对会适时的奚落两句,可现在怡红院里她们二人最齐心,要不也不会结伴而来。 袭人正欲厚着脸皮再叫门的时候,就听得里面小丫头的声音极为清脆:“雁蓉姐姐,咱们姑娘请紫鹃姐姐、袭人姐姐进来呢!” 紫鹃和袭人精神一振,不大会儿,果见门扉微微敞开,香珊举这个灯笼往外面探头探脑。 紫鹃忙道:“香珊,你放心,只我们两个来。”香珊微微点头,侧着身将二人迎了进去。 潇湘馆的院墙极高,紫鹃她们俩在外面根本见不得里面的情势,这一看可着实吓了一跳,从院门到廊下,七八人个个手中有利器。袭人这胆小的,忙往紫鹃身后躲,她悄声道:“紫鹃,你可是林姑娘身边的老人,她们多半会卖你这个面子的,千万别叫她们动手。” 紫鹃眸子中闪过一丝不屑,却马上笑脸迎上雁蓉:“这是怎么了?专门为我们俩列出的大阵仗?” 雁蓉嗤笑一声,瞥着众人说道:“她们?不过是在这里活动筋骨呢!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往前撞!” 袭人吓得一哆嗦,忽然觉得今晚来有些不适时宜,可想走……再一看身后举着烧火棍的碧蝶等,袭人知道是没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进。 黛玉一袭白衣,并不曾束发,坐在花桌前衬着昏黄的灯光,好生迷离的味道。 袭人紧忙走两步,一欠身:“谢姑娘肯见我们。我们二爷今晚间得罪了姑娘,心中大为过意不去,叫我和紫鹃两个来赔不是。姑娘且消消气,你最知道,我们二爷说话常有惊人之语,只别往心里去才是。” “你知道宝玉说了什么话吗?”黛玉冷冷的看着袭人。 袭人早从彩云那里听了个大概,她和紫鹃拉着宝玉,可宝玉根本就不告诉这二人为何口出恶语。袭人素来“贤惠”,只能自己去揣摩。 “二爷不肯讲,我们也不好追问,但是,林姑娘能不能发发善心,就饶了我们二爷吧,他心里不好受,我们看着都心疼。另一个……”袭人打量着黛玉好说话,得寸进尺的说道:“姑娘是不是拿了二太太的什么东西,若能换回来,二爷肯定能记着姑娘的好。” 黛玉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笑得袭人脊背发凉。 “袭人啊袭人,你可真是钻营惯了,你连宝玉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来我这里放肆,可见平日里张狂到怎样的地步,你这种秉性迟早要生出事端。” 说完,黛玉直接端起桌上的花茶,香珊忙道:“袭人姑娘,你们还是回吧!” 袭人知道自己上了赵姨娘的当,心中懊恼不已,加上香珊毫不客气的撵人,袭人只能讪讪的随着往出走。 没等出多远,紫鹃猛的抓住袭人的衣襟说道:“你先回,我另有话与姑娘说。” 袭人怀疑的看着紫鹃,她心中并不情愿紫鹃留在这里,来的时候明明说好,有什么,出头的事儿都由着她做,可紫鹃临时反悔,难道是想在二太太和宝玉面前出风头? 袭人一把掐住紫鹃,目光低沉的说道:“没听见林姑娘的话嘛,咱们还是回去吧!” 黛玉冷眼旁观,尽管她气紫鹃的不自爱,可不代表多年的主仆情谊就化为了灰烬,眼见着袭人咄咄逼人,黛玉心中好大的不舒服。 “紫鹃,你要和我说什么?” 紫鹃忙甩了袭人的手腕,欣喜的看向黛玉,紫鹃正欲开口,却忽然想起还有个多事的袭人,便笑与香珊道:“劳烦香珊妹妹,带袭人去院子里乘凉歇息。” 在姑苏的时候,紫鹃就待香珊不错,小丫头索性卖了这个人情给紫鹃,推着不情不愿的紫鹃出了内室。 紫鹃缓缓的弯下了腿跪倒在地,诚恳的说道:“奴婢一直想找个机会见姑娘,可姑娘对紫鹃心生怨愤,叫紫鹃屡屡碰壁,我明知道袭人来此是别有用心,可还是……” 紫鹃有些哽咽:“姑娘还在怪我吧!我确确实实是后悔了,”紫鹃用手胡乱的抹了抹脸,又道:“有些话不得不和姑娘说,紫鹃就怕姑娘吃亏。打刚才姑娘出了荣禧堂之后,薛姨妈和宝姑娘后脚就进了二太太的院子,说了好半晌的话,因彩云知会我们去瞧宝玉,这才无意中看到。姑娘……你要小心宝姑娘!” 说完,头也不回的去了!留下兀自沉思的黛玉。 ps:偶的二更送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11章 斗米养恩担米养仇 林家果然信守承诺,次日不到天亮,便有人叫开了荣国府的角门,这贾家的仆妇们跟着主子学了不好的风气,日头已升,却迷迷糊糊,睡眼惺忪,也未必见得细细的问上几句,索性大开了门扉。韩胜正愁没个人往里面报信,就见林致远的小厮冠缨打里面出来。 “大爷和姑娘呢?” 韩胜紧走两步,越过贾家的仆妇,直接跨进了荣国府的小门。 “到贾家老太君那里请安去了,大爷叫咱们先运东西,稍后一起回莲花胡同。” 说话间的功夫,荣国府外院的下人们就越聚越多,加上宁国府那边来请安的婆子、嬷嬷,数不清的眼睛就明晃晃的往林家行李上盯,眼睛噗噗冒火。 再说林致远兄妹俩,一到贾母的上院就吃了个闭门羹。鸳鸯好生的过意不去:“表少爷,真是对不住了,老太太她......” 林致远和黛玉顺着鸳鸯的视线往里面瞅,前者不在意的笑笑:“老太太不爽利,多多修养是理所应当的。” 林致远从袖口中掏出支精致的小荷包往前一递,鸳鸯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可是当着黛玉的面也不敢接,只是拿眼睛瞄着。 黛玉心领神会,将头往旁边一扭,只专心致志的看廊下的小鹦鹉。 “鸳鸯姑娘,这是我们兄妹俩的一点心意。” 鸳鸯红着脸不断推脱:“不,这我不能收。表少爷的心意我领了,可东西......若是老太太知道了。” 鸳鸯自知贾母昨晚发了多大的火气,老太太是气林姑娘住在贾家这些年,临了却不记得贾家的好,一味跟着表少爷和贾家作对。 院子里上上下下都是势力的眼睛,保不准谁看见自己和林家表少爷不清不楚的,说那些腌臜的话。所以,鸳鸯再心动,也不会接受林致远的好意。 林致远笑道:“我近来听说,大太太想要给鸳鸯姑娘保媒?” 鸳鸯的脸色顿时青红交杂,心中暗恨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连表少爷这样清贵的人都知道了,怪不得近来荣宁二府的下人们见了自己就躲。 大老爷叫嚣着要纳自己为妾,可鸳鸯明白,他哪里是真心想娶自己,明明是看着老太太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趁着二老爷不在,打起了老太太私房的主意。 林致远不在意的收回了荷包,淡然道:“不是在下多事,实在是想奉劝鸳鸯姑娘一句,人生在世,该多为自己想想。将来老太太真到了不能护着你的时候,难道鸳鸯姑娘忍心离了这太平盛世?没得叫亲者痛仇者快。” 鸳鸯当即意识到,表少爷这是在提点自己呢,忙问:“那依着表少爷的意思......奴婢该当何如?” “何如?” 林致远兴味道,“以姑娘的聪明伶俐劲儿,不难明白!” 语毕,林致远笑盈盈的领着黛玉出了贾母的上房,空留鸳鸯在廊下回味。 鸳鸯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冷笑,朝着林致远消失的方向微微点头,等她回了内室的时候,贾母果然追问了几句,鸳鸯因没收那东西,所以心里也不亏得慌,谈吐间进退有度,就算为林致远说了几句好话,也都不愧于心。 贾母虽疑惑,但是她早从琥珀那里知道了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加上老太太一向亲昵鸳鸯,也不想存心去猜忌她,便也轻轻松松放了鸳鸯出去。 鸳鸯从里间撤身出来,刚回到自己的屋子预备找针线笸箩,就见贾母新提拔上来的粗使丫头傻大姐扶着门框往里面巴望。 鸳鸯好笑的看着傻大姐,一招手:“过来,我这里有糖!” 这傻大姐生得体肥面阔,两只大脚,做起粗活来很是爽利简捷。由于生性愚顽,一无知识,所以出言便使人发笑,可贾母喜欢她,众人见风使舵,从没一个敢欺负傻大姐的。 鸳鸯身边常备着各色糖果,她随意的在糖包里捻了几颗玫瑰窝丝糖,就逗的傻大姐咯咯笑。 “姐姐,”傻大姐手指头戳着嘴角,似乎还在留恋指头上的余味,“你给我糖,我也给你一样好东西。” 鸳鸯不在意的笑笑:“好啊!拿来我瞧。” 在鸳鸯看来,傻大姐能有什么,不过是些嬷嬷赏的凉糕或是卷皮糕罢了,可不料,傻大姐从腰间使劲儿抠出了个小荷包,邀功似的塞到鸳鸯的怀里。 鸳鸯脸色一僵,忙起身去看门外,两边的回廊里静得很,零星有几个说话的婆子经过,都显得更加小心翼翼。 鸳鸯捏着荷包悄声问道:“好妹妹,你打哪儿弄来的这个?” 傻大姐摸着鸳鸯的糖纸包,头也不抬的回道:“少爷给的。” “少爷什么时候给你的?” “昨晚上!” 鸳鸯有些糊涂了,莫非自己与傻大姐说的不是一个人?她忙低头看手中之物,确确实实是早上表少爷欲赠与自己的那个,颜色款式都对的上,怎么时间却对不上? 傻大姐似自言自语似的,又扔起一个糖豆子进嘴,嘀嘀咕咕说道:“少爷真是好人,没骗我。” 鸳鸯听到耳朵里却有另一番的意思,“怎么没骗你?” 傻大姐虽愚钝,可此时眼中却闪烁着狡黠的神采,一指糖纸包:“我说了,你将这个都给我!” “哎呦,姑奶奶,快给你!”鸳鸯一把将东西推给了傻大姐,使得好些糖豆子几乎没掉下来。 傻大姐爱若珍宝似的将东西收在自己的怀里,她也不怕那黏滴滴的豆子弄脏了衣襟。 “少爷告诉我,要是姐姐见了我,给我好吃的,才把荷包给姐姐。” 鸳鸯乍一听,并不明白傻大姐的意思,只呆呆的看着欢天喜地的傻大姐。 直到对方拿了糖豆子出门,鸳鸯才想起要看看荷包里装的是什么。小荷包真的不大,里面也不是鼓鼓囊囊,一捏下去,倒像是方方正正的东西。 难道是银票? 这个念头在鸳鸯的脑海里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自嘲的笑了笑。怎么可能,她算什么大人物,值当表少爷送自己银票? 打开荷包,里面的纸张叠成了牌九那么大。鸳鸯识得几个字,虽不多,但辨清上面写的是什么却不难。 一共只两张薄薄的单子,头一张是房契,上面标着的地方鸳鸯听也不曾听说过,前后两进式的院子,能做铺子,能住家,最关键的是房主的名字是她金鸳鸯。 鸳鸯定睛瞅了好几遍,才慢慢平静下来,惊叹林家少爷的出手阔绰,先不论这宅子好与不好,就看它这个格局也知道不是便宜货,只可惜…… 她是家养的奴婢,享不了这个福分。 鸳鸯叹着气去瞧下一页,手一抖,两页纸翻飞在地上。 是她的卖身契……鸳鸯沉着脸,看着上面朱红的大字,久久不能回神! 先不论鸳鸯考量的如何,只说黛玉这边上了轿子,微微掀开小帘,与骑马并行的林致远道:“哥哥,你说傻大姐会不会办不成此事?” 街上车水马龙,林致远可不担心自己的话被人听见,就连两个抬轿子的轿夫,那也是对林家忠心耿耿的忠仆。 林致远笑呵呵的答道:“妹妹很不该担心傻大姐的事儿,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哥哥怎能这样做。你该考虑的是鸳鸯会不会拒绝咱们的好意。” 黛玉将竹帘稍微往上卷了卷,轿子颠簸,街面上的人就是存心要看,也只会瞧到黛玉尖细的下颚,淡粉色的双唇。 “哥哥说的很是,鸳鸯这人心性坚毅,对老祖宗又忠心耿耿,我怕她未必会动心。” 林致远今日休沐,一身家常的袍子配上宝马良驹,实在是惹眼。林致远也不甩鞭子,竟有几分信马由缰的意思,这一行人顶着渐渐升起来的日头,好不潇洒。 林致远只笑道:“忠心不假,不过……看到自己的卖身契摆在眼前,能不心动的也少,除去一个原因。” 黛玉就喜欢哥哥说话的腔调,她忙笑接道:“除了这姑娘本身就冲着当姨娘这一条去的。不过……鸳鸯纵然原先有这样的心思,现在一听大老爷的威吓,只怕也再不敢了。哥哥也说,并不指望着她做咱们的耳报神,帮一帮这可怜的姑娘也是好的。” 林致远笑而不答。 黛玉耳根子软,只怕听了几句软和话就要掉眼泪,对鸳鸯,林致远知道妹妹是实心实意的想帮她一把。 不过……林致远自认为他市侩了些,却也绝非像薛家母女那样无利不起早。不过,若是他们兄妹的付出能得到那么一点点的回报,林致远还是很乐意见到的。 老话儿怎么说的?斗米养恩,担米养仇。林家帮了一个又一个,最终可不希望这些人得寸进尺,以为妹妹和自己的付出乃是理所应当。 林致远并非杞人忧天,就瞧贾宝玉说的那些蠢话便可知晓。 至于鸳鸯……林致远准备放长线钓大鱼,他相信以金鸳鸯的伶俐劲儿,绝不会听不懂自己的暗示! ps:推荐好书,女妖的《挂名王妃》从小白菜到千金小姐的历练^_^~欢迎大家阅读。今日仍有二更,稍等呦!(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12章 阎王易见小鬼难缠(二更) 今日的莲花胡同可不同往日,从早间公鸡一打鸣,罗管家便开始上上下下张罗,连吃早饭的功夫都没有。罗大娘吆喝着婆子、丫头们一遍又一遍的打扫繁花坞,小浪亭里的地板被擦得油光锃亮,就这样,罗大娘还嫌脏乱。 丫鬟灵珊捧着清茶递到了罗大娘跟前,笑道:“大娘一着急,我们跟着紧张。瞧瞧这一个个的小蹄子,昨晚上就没怎么合眼。” 黛玉这一走,可成全了几个原本三等的小丫头,其中一个便是灵珊,她做事乖巧,会看眼色,最得罗大娘的赏识,索性提了灵珊做繁花坞里的二等丫头,与香珊、香卉等齐肩。 这大半年来,繁花坞里多半的事儿都是灵珊在操心。 罗大娘接过清茶,看着灵珊嗔道:“今后可都改了口,万万别当着姑娘的面教训这些新进的丫头。” “怎么?有缘故?” 罗大娘意味深长的看着灵珊,良久才道:“你不是和春纤最好?找她打听打听晴雯的事儿,大娘从不唬你!” 灵珊俨然就是第二个香卉,机灵劲儿只在其上,不再其下。她忙说了几句奉承话,就有小丫鬟兴冲冲跑来,说林姑娘回来了。 众人慌得往外面去迎。 黛玉阔别数月余,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看着繁花坞里一切依旧,花草更加茂盛,廊下的鹦鹉更加调皮,连带着荷花塘里那几只天鹅的皮毛也更加的洁白顺滑。 真是见什么都喜不自禁。 荣泽一落地,欢呼了一声,直直奔向荷花塘,吓得晴雯脚不点地的跟了上去。 罗大娘领着四五十的丫鬟妈妈往院子里一站:“给姑娘请安。” 这里面有黛玉认识的,也有黛玉不认识的,但看着穿红着绿,欣欣向荣的好气象,黛玉打心眼里欢喜,这才是林家的家风。 当晚,沈修杰和曹先生就来了莲花胡同蹭吃蹭喝,二人一听黛玉提及王夫人做的那些恶事,沈修杰第一个拍了桌子。 “林妹妹大可放心,不过是什么马道婆嘛,你沈大哥现在管的就是这些野猫子,等明日将她带来,你亲自问话。” 曹京朗笑,趁机取笑道:“林姑娘,看出来了吧,如今的世子爷可不是半年前的世子爷了,天子脚下也是叫得上号的主儿,任谁见了都要给几分的薄面。你有事,再不必找谨瑜,直接派人去五城兵马司叫人,就是丢只猫,不出半日也能给你找回来。” 沈修杰讪笑,对曹先生的话只有应承的,没有辩驳的意思。 黛玉便道:“沈大哥才实本就了得,加上先生半年来的辅佐,成就斐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嗨,林妹妹夸奖的我好生羞臊,我哪里当得起这成绩愤然一说,不过是五城兵马司的特殊地位造就的罢了。”沈修杰指着林致远笑道,“我刚上任的时候多少有些抵触,整日和些闲散人打交道,能有什么前途,可时间久了,自然就体会到这其中的乐趣。林妹妹想啊,京城里这些大老爷们官职高吧,可谁家没个不上进的儿子,只要犯了事,拿在我手里,别论他是不是尚书、将军,最后落到我们五城兵马司,还不是要点头哈腰的赔小心。” 林致远一口好酒“噗”的喷出来,抑制不住的附在桌子上大笑。 沈修杰一拳头就砸在林致远的肩膀上:“笑什么?也值当你浪费了上好的十八年佳酿天下红。” 沈修杰等人哪里知道林致远的心思一飘飘到了多远。 林致远忙“讨好”的给沈修杰满满的斟上酒,一见曹先生端着小空杯瞧自己,闻音知雅的复倒满。这才笑呵呵的说道:“修杰的一番言论倒是叫我想起了一句老话。” “哪句?”沈修杰忙追问。 林致远冲曹先生和黛玉眨眨眼睛。曹京会心一笑,早就得了答案,端起酒杯,冲林致远一拱手,仰头尽饮。 黛玉低头不语,须臾之间也得了要领,再一看沈修杰,便知道哥哥笑得是什么,连她也抿嘴偷笑起来。 只余下一个沈修杰摸不着头脑,不满道:“啰嗦,快说,想到了什么!” 林致远一脸的高深莫测,沉声道:“难道你没听说过,阎王易见,小鬼难缠?” 这话大抵和肉包子打狗是一个道理,怎么讲,最终被调侃的都是事主。 沈修杰笑骂:“你这一张嘴可真不饶人。” 黛玉趁着众人说笑的功夫,忙盛了红豆粥与各位。林致远一边品粥一边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也就是你,换做第二个,未必就能坐稳五城兵马司的位置。” “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儿,曹先生也说过,一旦那位……”沈修杰手往上一指,“有个好歹,叫我赶紧表辞呈。” 林致远咽下最后一颗小红豆,才说道:“先生不在朝中,许多事只靠咱们报上来的消息,总归不尽完美。其一,我想着劝曹先生出仕。” 曹京忙摆手,黛玉也跟着劝:“先生大才,若能出来造福一方百姓,定能名留青史。” 显然,名留青史这四个字叫曹京很是心动。 林致远忙趁热打铁:“先生只当出来帮帮我们也是好的。” 曹京淡淡一笑:“这个以后再说,先讲你的其二。” 林致远与沈修杰面面相觑,暗下决心,稍后一定要再接再厉,务必请曹先生出山。 “这其二……依我看,皇上只会越来越好,修杰在五城兵马司这个位置上少说还能呆上十年。十年光阴,足够修杰在京城站稳脚跟。” 沈修杰不赞同的摇摇头:“我与你观之相反,没错,皇上的身子骨越加的好了,我更听说近几日太医院寻到了治疗的良方。可致远你也不想想,皇上大好之后,着急的是几位皇子啊。要闹起来,甭管孰胜孰负,我五城兵马司都落不下好。那年追捕羌夷皇子,我前几位大人不就是吃了这个亏?” 林致远用手中的银筷子一敲青花小碗,“嗡”的清脆至极,他笑望着沈修杰,回道:“那……以老兄来看,能闹起来的会是谁?” 林致远将握紧的拳头一根一根指头展开,依次滑过,就好像几位皇子的牌号在脑海中闪过一般! ps:二更送上~~撒花!(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13章 一将功成万骨皆枯 林致远这一问显然是有独到的见解,沈修杰哪里敢随便应答,只能苦思。 不过,在常人看来……沈修杰试探的回道:“老三?” 连沈修杰自己也不自信,致远这小子就善于打击别人的热血,沈修杰已经预感到自己的说法会被否决,可不讲,心里又始终不服气。 林致远果然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沈修杰,“亏得你还敢跟我妹妹说,管着京城里的野猫子呢,连谁家门前是非多都不清楚!” 沈修杰原在姑苏上学的时候,倒是听人家说过“寡妇门前是非多”。那时候致远就是个下黑手的,最初那些师兄们看不起致远的家世,总拿这样的话去激怒致远。 致远一般都会笑盈盈的当没听见,但说这话的师兄在第二日上学的时候,不是眼眶乌黑,就是断胳膊短腿的,偏偏还要挺着病痛来上课。 众人问他们什么缘故,莫非是遭遇了贼人?不料,这些师兄清一色的支支吾吾,不敢明讲。 时间久了,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些师兄们再看致远的眼色就变了,及至这小子中了姑苏解元,更不敢有人小瞧他。 沈修杰下意识的问了句:“什么是非?” “你不是在和我们说笑吧?”林致远怪异的看着老友,“五城兵马司的头号交椅,城中大大小小的事儿瞒着谁也不能瞒着你啊,枉你还敢在我妹妹面前吹嘘。” 沈修杰不好意思的举起酒杯:“说了大话,自罚一杯!”等放下杯盏,沈修杰锲而不舍的又问:“小弟在此可就虚心请教了!若不然,将来我的俸禄分你一半?” 林致远大笑,指着沈修杰与妹妹说道:“就他那点子俸禄,还没过自己的手呢,早就散与众人吃酒了。不过,修杰没留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若不是我偶然见到,也未必能发觉。近来,兵部的人员有所浮动,你们瞧出没有?” 五城兵马司也算直属兵部,沈修杰思忖一番,便想到了不同,他忙抬头道:“是西北。” 林致远凛然道:“不错,正是西北,太祖皇帝担心诸将军权在握,会干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事儿,所以曾颁布严令,外官三年一述职,或是轮换,或是原职留任,那都是后话,对武将们却更加的严格,不但妻小不能同行,且五年便需回京述职。除东源的霍家和沿海的荀氏一族是世代镇守,几乎没有例外。今年正值西南三位大将军进京,可皇上一道旨意……竟轻轻松松的免了他们的奔波。” 林致远没说一句,沈修杰便在心里将这些错杂的关系重新捋顺一次,最终察觉出了端倪:“不对,这圣旨不是皇上颁布的!” 黛玉见沈修杰神色骤变,忙问:“沈大哥,怎么了?” 沈修杰怔怔的看着林致远:“圣旨是兵部擅自颁布的,皇上刚走出低谷,重新接管朝政,三皇子又不愿意轻易放权,做事未免有些拖泥带水,两拨人中间就被人钻了空子。恐怕他们还没发现。致远……你早知道此事?” 曹京若有所思的看向林致远:“只怕谨瑜已经知道了钻皇上空子的人是谁。” 三人一同沉默。不大会儿,沈修杰伸出指头,蘸着酒水在桌面上写了个小字,微微用手盖住,曹先生与林致远会意,也暗暗留下一笔。 黛玉见状,也要伸指头往哥哥的酒杯里蘸,林致远笑道:“莫非妹妹也要做个女诸葛?” 黛玉眨眨大眼睛,俏皮的笑道:“哥哥只当我是游戏,不过……你的妹妹确也猜出了几分。” 曹京眼前一亮,轻拍着桌面朗声道:“好好好,林家有女当如是,姑娘只管写,不必理你哥哥。” 黛玉抿着嘴笑,嫩葱似的小指头一笔一划写了起来。 四个人相视一笑,纷纷挪开了捂着的手心。 沈修杰面前的字迹微微干涸,笔画已经残缺不全,不过还是能看到他想表达的意思。 众人好奇,忙往黛玉的案前看,黛玉临摹的是卫夫人的字帖,虽只一个字,不过依旧高逸清婉,流畅瘦洁。 紫檀饭桌上的“大”字异常的惹眼,沈修杰大笑,拱手与黛玉道:“林妹妹高才,洞悉机敏,三言两语间就能明察一切,实在叫人佩服!” 黛玉扬着小下巴,兴冲冲与林致远道:“哥哥再不敢小瞧我了吧!” 林致远一点黛玉的额头,笑骂道:“你沈大哥是官场上的老油条,吹捧你几句便飘飘然啦!我看……多半是你自己胡乱蒙的!” 黛玉好不服气,忙道:“哥哥小瞧我,哪里就是胡乱猜的,你们说西北,那兄弟三个只老大曾经呆过,论交情,轮人脉,都是他更胜一筹,就算出事,也是和这一位有关。况且,头午咱们从荣国府回来,正好经过……那家,我还寻思着要不要去拜访拜访杜姐姐呢,难道这些都是我胡乱猜的?” 黛玉句句落在点子上,林致远可不就是今上午的时候偶见了不寻常的人? 曹京拊掌叹道:“了不得,林家有你们两个兄妹,再兴旺三代人也不是难事。” 沈修杰并没对黛玉多加赞誉,只是低头寻思着桌案上的字。四个“大”,目标直指哪位,众人心里都有数,可怎么就是他? “你们说,他是找了兵部谁的门子?难道就不怕皇上秋后算账,这种事儿根本瞒不住。” 林致远哼了哼:“人家也不想瞒一辈子。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万一事成,谁还在意以前?不过是费点手段,叫御史们多写点好听的罢了。” 沈修杰摇着头,不解道:“皇上对西北的那三位老爷子可不薄,尤其他们三位是先皇一手提拔起来的,趁着皇上不康泰就闹事……不像是他们的风格啊!” 林致远笑道:“明日我叫韩胜送一份卷宗与你,你一看便知。” “择日不如撞日,赶紧拿来,我好瞧瞧!”沈修杰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黛玉见哥哥干笑不已,却不喊人拿东西,就知道症结在哪里了,“沈大哥再着急也没用,我哥哥只怕还没动笔呢!” 沈修杰干巴巴的张张嘴:“你这小子……原来是在我这儿打空拳呢!” ps:今天晚了点,不过一定有二更,更新字数会多些,大家等等我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14章 寻人(二更) 因沈修杰晚间还要巡城,众人也不敢多饮,林致远和黛玉亲自将曹先生与沈修杰送到了大门口。 此时华灯初上,也不知是不是莲花胡因为住了状元公家,近来周遭房价有迅猛攀升的态势,与林府隔街相对的人家刚刚搬来,因考评三年全优,户部尚书亲自要了此人。他们家老爷也曾亲自来拜会过,不过当时的林致远还在幽州,林家没主人在,从不轻易开启正门。 那家几个点灯笼的小厮们一见林府大开中门,忙你捅捅我,我看看你,挤眉弄眼,尤其是盯着黛玉的眼神叫人不喜。 沈修杰沉着脸哼道:“对面什么人家?我看就是少人收拾!” 小唐管事觑着林致远的脸色,忙道:“新赁出去的宅子,户部一个五品郎中,大爷不在的时候来拜访过。” 曹京笑道:“什么样的下人,就可见有什么样的主子,谨瑜,这样的人家还是少接触为妙。你也回去吧,夜间稍冷,免得林姑娘受凉。” 林致远也很厌恶这种被窥视的感觉,尤其是在自家门口,于是一边叫黛玉回园子,一边不放心的嘱咐沈修杰:“头午我撞见的是大司马府上的校尉,兵部在这事儿上肯定没少做手脚,我总预感西北会悄悄来人,晚间你叫上几个得力的手下往那边巡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沈修杰重重的拍了拍林致远,这二人已经不是一般的兄弟情义,好些话不用说,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几乎能表达了全部意思。 曹京站在一边,心中颇有些羡慕,他一生交友无数,三川五岳大有人在,可真正能做到像修杰与谨瑜这样年岁相当,志趣相投,能为对方两肋插刀的……却寥寥无几,或者说根本没有。也正是因为这样,曹京对林致远才有几分的赏识之情,也甘愿摒弃原本的遁世生活。 或许……像致远说的那样,出来做官也不是什么坏事! 第二日,林致远刚从莲花胡同出来上朝,对面那户后脚就派了婆子请安,时间掐算的正好。林家小厮虽不耐烦,可言语行动中还是彬彬有礼,并不坠林家的好名声。 客客气气的将送拜帖的人打发走,正要关大门,就听见大门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我们是荣国府的,要见林姑娘,快请开门。”声音很急促,门扉被敲得发出呜呜的闷响。 打荣国府过来的是林之孝家的,黛玉一瞧就知道是特意收拾过的。 “林大娘急匆匆来是?” 林之孝家的讪笑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是老太太惦记姑娘,昨儿姑娘走的时候匆忙,老太太也没见着,很是遗憾。这次叫我来,一是给姑娘送上几样咱们院子里新摘下来的果子,这二嘛……老太太想问问,二姑奶奶可来了莲花胡同?” “二姑奶奶?迎春姐姐?”黛玉吃了一惊:“怎么?二姐姐从幽州回来了?” 林之孝家的见黛玉的表情并不像是作假,真相不知道的样子:“这,这可如何是好,老太太只当二姑奶奶不好意思回家,跑到莲花胡同暂住呢!现在人不见了,我们可怎么与长公主府交代!” 黛玉不耐的打断了林之孝家的抱怨:“啰嗦,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如实讲来。” 林之孝家的一张苦瓜脸,愁眉不展道:“林姑娘也知道,东府的蔷二爷在幽州做官,昨儿晚上突地就派了小厮回来送帖子,说二姑爷殁了,全府上下乱成一团,追问那小厮,只知道二姑爷是在酒楼和人吃花酒的时候发了恶疾。” “一派胡言!”黛玉怒道,“二姑爷多大的年纪,如何就染了恶疾!你当我是小孩子,只将用来糊弄宝玉的话来糊弄我了!” “奴婢不敢,奴婢句句属实。”林之孝家的唯唯诺诺,不敢狡辩,“姑娘时候怎么怀疑我都可以,只是现在……姑娘行行好,帮着找到我们二姑奶奶才是正经事儿,她正怀着身孕呢。” 林之孝家的心一凉,坏了,她瞧林姑娘面上波澜不惊就知道,蔷二爷的消息大抵是准确的。这可如何是好,二姑奶奶笨重着身子,偏偏不往荣国府去投奔,这会儿不见人影,难道是凶多吉少? 黛玉大不悦的低声道:“你且回去,我这儿一旦有消息,头一个去与老祖宗说。” 林之孝家的很是干脆,二话没说,收起了眼泪就往出走。跟着的几个婆子亦步亦趋的跟着,一出了林家大门就嘀咕:“林大娘,咱们就这么走了……老太太不会轻饶咱们吧?” 林之孝家的冷笑两声:“走?往哪儿走?你们没听见大老爷说的话,找不到二姑奶奶,谁也别想过安生日子。” “那咱们这是……” 贾府的一行人都躲在拐角的高墙后,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来人的方向。 林之孝家的一声不吭的看着大门,多半柱香的功夫,林家左侧的角门悄悄打开,出来的人前者一匹高大的骏马。 “咱们等的就是这一位。”林之孝家的松了口气,率领着一干人席地而坐,专心等待骑马人的归来。“咱们家在京城里找个人就如同是大海捞针,可表姑娘不一样啊,我猜刚出去的人是去寻五城兵马司,咱们只管在这里静候,只要五城兵马司的人寻找了二姑奶奶,那后面的事儿就好办了。” 林之孝家的以为自己甚是聪明,可一直等到日落大人回府,林家插上了大门门闩,都不见那骑马的人再回来。守着的婆子们个个是饥肠辘辘,暗怪林之孝家的自作聪明,也有不服命的,嚷嚷着要回府……后墙周围登时就乱成了一团。 晚间,黛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拉着正做针线的雪雁说悄悄话。 “姑娘,你说……贾府的二姑奶奶会不会真的回了京?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儿呢?” 黛玉也是眉头不展,她忧心的事儿和雪雁正相反,不过蹊跷的感觉同在。黛玉就怕迎春做出傻事,以为天高皇帝远,下毒手对付了曲家大公子。 ps:今天写到好晚啊~~明早看吧(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15章 风靡京城下联难解 五城兵马司的能耐果然不能叫人小觑,也或许是哥哥的话刺激到了沈大哥,总之,林家得到迎春消息的时候不过半日功夫。 至于为什么林之孝家的为什么没在莲花胡同堵住人,原因极简单,黛玉早料到贾家的人不会善罢甘休,自叫了伪装的人从前面角门走,而真正送信的人,却是沿着后街的小门拐了出去。 吴泓隔着孔雀石的珠帘,恭敬的回道:“接待小人的是世子爷的亲卫官,知道咱们家要寻人,热情的很,小人只在那里坐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人就带了消息过来,说荣国府的二姑奶奶确实是两日前回的京城,身边只两三个下人,住在京城北头一家叫平安升的客栈里。说来也巧,小的还曾经去过平安升,客栈的老板就是贾家廊下的二爷,叫贾芸的,开张之日曾往咱们府上递过请柬,罗管家就叫了小的和郑冲去送贺仪。” 黛玉听罢,多多少少有些埋怨迎春。就算来了莲花胡同,难道她还能将迎春交出去? 再说这个贾芸,她记得本身家境并不好,怎么突然间就开了客栈? 黛玉一问,吴泓忙笑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姑娘还记得原先的琏二奶奶吧?” 香珊忙笑道:“哥哥说错了话,现在该叫燕夫人才是。” 吴泓小心的往珠帘里打量,其实这样做根本是徒劳,隔着散碎的孔雀石,他只能隐隐约约见到黛玉的影子,完全看不见正脸。吴泓这样做,是担心亲妹妹香珊在姑娘面前唐突放肆,不过他们家姑娘却显得毫不在意,吴泓这才又道:“燕夫人与这个芸二爷认了干姐弟,又出钱财助后面这位开了客栈,至于怎么个分酬,小的还不曾打听。” 黛玉淡淡一笑,放下了手中正临摹的名帖:“凤姐姐当年很得这个贾芸的扶助,她们孤儿寡母的,要不是廊下的贾芸,指不定要受多大的罪呢,看来……二姐姐肯去平安升多半是瞧在了这一点。” 雪雁正坐在小杌子上给黛玉绣鞋面,不由得分心道:“姑娘可是预备去平安升将人接来?” “接人?”黛玉出人意料的只是摇头,“你们别看二姐姐行事木讷,但绝非那些没有城府的人。”这是黛玉打林之孝家的哪里知道消息后苦思一夜的结果,在荣国府的时候,她们总以为二姐姐胆小,可她们总忘了,胆小的另一面便是谨慎。 “姑娘的意思是不准备理会这件事儿?”雪雁若有所思道,“也好,咱们刚刚与二太太闹了起来,此时再去管二姑娘的事儿,多少有些自找没趣。” 黛玉高深莫测的一笑:“咱们虽不去管,但是要找个人来管管。去和罗管家说,叫外院准备车马,咱们即刻往燕都统府去。” 罗管家一得消息,忙叫人备下车马,华盖翠缕香车,加上浩浩荡荡的一群家丁,走在大街上霎时抢尽了风头。 车队恰好从惠斌楼经过,从楼上往下望,一眼便可见这奢华的车队。 半年来,惠斌楼的生意大不如以前,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怎么样,对面的富锦楼也不能将生意都夺了去吧。 两家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上了,那掌柜的往外一探头,再瞧见车辕上深深刻着的“林”字,不屑的哼了声,语带酸味的说道:“什么读书世家,不过和我们这些做买卖的人一样,满身的铜臭。” 楼下大堂里一个正吃酒的客商笑道:“掌柜的又是嫉妒哪家了?这陈年老醋的味道可别当我们闻不到!” 掌柜的讪讪的一笑,显然不想搭理这些只坐在大堂,吃些小酒的穷酸客人,欲借着低头打算盘将自己的真实心思掩埋了起来。 “呦,这不是小卫大人嘛!” 小二清灵灵的一声问候叫掌柜的眼前一亮,忙从长柜台里面一溜小跑出来,弯腰就是请安。 “小卫大人今日清闲,怎么,翰林院的老爷们肯放您出来?” 小卫大人正是与林致远同科的士子,也是同门师弟卫桓。 卫桓彬彬有礼的一拱手,并未因对方是个商人就有所怠慢:“掌柜的,不知道我那几位学兄可是到了?” 掌柜的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我怎么就忘记了原来进士老爷们等的是小卫大人,快,请大人跟我来,就在上面雅间呢!” 掌柜的殷勤领着卫桓上了三楼,梅兰竹菊,四间雅舍的二门。一推门,发现五六号人都围在栏杆处往下看,卫桓和掌柜的进屋,竟没一个肯回头的。 掌柜的刚要开口,卫桓忙摆手遣退了对方。 “你们几个……巴巴的叫了我来,却人人送个背影与我,这是什么意思?”卫桓不客气的往主位上一坐,也就那桌前有一副干净的碗筷,他夹起一只肥嫩硕大的虾仁往嘴里一送,满意的点点头。 率先回头的是位脸皮儿微红的汉子,一见卫桓便笑道:“瞧见下面刚过的马车没?” 卫桓的手一僵,尽量不动声色的再去夹虾仁,淡然道:“瞧见了怎样?瞧不见又怎样?” 许是车队走的远了,这五六个才稀稀拉拉的回来就坐。 那人又道:“你说你,大事不关心,小事却要操心。三皇子明明要提拔你进吏部任职,你偏偏是个榆木脑袋,赖在翰林院倒是不走了!” 也有附和这汉子的,也有不赞同摇头的。卫桓将筷子往桌上轻轻一放,说道:“石庵兄,咱们相交的时间也不短了,又因为志同道合,所以竟成了忘年之交。” 这个石庵,就是当年和林致远一起去文泰居看榜的山东举人。石庵的命运不及卫桓,在最后的殿试中只中了个三甲二百零八名,皇上大笔一挥,叫这些人留在了翰林院里继续学习,等候三年一度的散馆考试。卫桓是二甲传胪,林致远官一升,卫桓紧跟着就转正到了翰林院做编修。他们这些人时常见面,不可避免的成为了朋友。 石庵生性豪爽阔气,每每做东都要叫上卫桓。 他一皱眉:“唉,咱们没林大人那等本事,八面玲珑也学不来,可你怎么不往前凑凑,卫桓你也是沈先生的弟子,是林大人的师弟,只要他发一句话,三皇子就算想要为难你,可也要给他几分的薄面。可瞧瞧你,愣是要藏拙,这次林大人从幽州回来,你就该去拜会。” 卫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石庵兄也认识林大人,怎么不见你登门!就是在座的这几位仁兄,哪个在殿试的时候没与林大人说过话,赎卫桓无礼,也不见得众人就去过林府啊!” “如何能一样?”石庵挤眉瞪眼看着卫桓,“我们不过是泛泛之交!” 卫桓苦笑良久:“石庵兄真是看得起我了,人人都说我是沈先生的学生,可你们知不知道,先生身份超然,已经近十年没有带过亲传弟子了,除去林大人。我不过是在尼山书院读了几年书,借了书院的虚名罢。今蒙天子隆恩,叫我在翰林院做编修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我怎敢再妄想别的,只好叫三皇子殿下失望了。” 石庵知道,卫桓是不想卷进夺储风波,又见他意志坚定,很不好再劝。 同来的人中也有会瞧眼色的,忙笑盈盈的转移了话题,只找那些香艳的说。 “卫桓,你进门的时候看见林家的车马了吧?嗬,好气派。我们这些文弱书生都瞧得出来,打头的家丁绝不一般,又是香车宝马……我猜啊,里面坐的定是那位林姑娘!” 卫桓忙低喝道:“别乱说话,林大人最忌讳别人讲他妹妹的闲言,况且,女子闺名怎能随便说?” “嗨,就你迂腐,我们哪里是说闲话,实在是对这位林姑娘佩服的要命。难道你不知道,这两日京城文士之间流传着一副上联,正是出自这位林姑娘之手?大家已经想破了头,可谁也不敢往下对。” 石庵笑道:“今日叫你,一来,是想咱们兄弟欢聚欢聚,二来嘛,也给你瞧瞧这上联,若是对得上,兄弟我替你去林家保这个媒!” 卫桓慌得顿时脸色苍白,不过细心看,也不难看见苍白中略微带了点红晕。 “石庵兄又拿我来取笑了!” 石庵一改笑意,正色道:“怎么就是取笑了。当今士林中,你卫桓兄才高八斗,名列二甲传胪,前途远大,就算她是林大人的妹妹,难道就娶不得了?我信我兄弟一定能对上下联。” 忙有人拿来了近来风靡的对联:“卫兄快瞧!” 卫桓心里挣扎了一番,可止不住好奇,就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接了过来,偏还一脸的正气,似乎真是为了破解士子们心中的难题,而不是相中了林家小姐的美貌。 卫桓接来瞧,从头看去,越看越惊讶,自觉词藻警人,余香满口,虽已阅毕,却只管出神,心内还默默记诵,卫桓不管众人目光,从头到尾又默读了一遍,牢记心中。 石庵忙问:“可能破解?” 卫桓睁着大眼睛,讷讷的看着石庵,再低头瞧瞧对联,良久……依旧无奈的摇摇头! ps:好粗心的小荷,竟然把章节弄错这么久,幸好书友告知了小荷,好愧疚!今日仍旧二更,稍等俺呦~~(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16章 再遇雍王话语相激(二更) 黛玉坐在马车里,根本不会知道外面的人用一种怎样的眼光看着林家的车队,她更不知道,自己只是存心难为一下求婚者的上联竟在京城士子中风靡不已。 行走多时终见燕家的大门,坐在车前的妈妈“咦”了一声,雁蓉挑起帘子的一角:“怎么?” 妈妈指着远处的燕家敞开的大门:“雁蓉姑娘瞧,他们家正开门呢!却好像不是在迎接咱们!” 距离有点远,雁蓉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就见门前两匹骏马正由人牵引着进院,她忙回头与黛玉说道:“姑娘,真是有人去拜访燕家,咱们要不要缓缓车队,等人家进了府门再说?” 黛玉一只手扶着雪雁,一只手扶着雁蓉,弓着腰往车帘子前靠了靠,就见燕府的大门越来越近,黛玉与那陪车的婆子道:“与车夫说,咱们只管正常的走,慢了恐叫燕家的人犯嘀咕,反而失了林府的礼数。” 那妈妈忙应承了起来,笑呵呵的说道:“姑娘放心,没敢慢一点。” 韩胜随林致远去上朝,此番管着车队的是小唐管事,年关的时候也曾到燕府上送过礼,看门的不敢怠慢,更不敢叫林家的小姐站在门外等,忙开了中门请林府一众人下车下马。 越过练武场似的正院,往东是燕都统的书房,往西才是凤姐儿的内宅。平儿早就守在正院的月亮门处等着,一见黛玉,赶忙走了几步往上迎:“姑娘。”说着,就要往下跪拜! 黛玉一把搀扶住了平儿,好奇的打量着平儿的发式。 只见平儿挽着桃花髻子,插一支金灿灿的步摇,敷着细粉,擦着胭脂,分明就已经是妇人的扮相! 黛玉心中一沉,面上却带着笑意:“我们是不是要在这儿恭喜平儿姐姐了?” 平儿面色更加红润,几乎能滴出血来,一边陪同的燕府妈妈忙笑道:“我们平姑娘现在是正经的武太太,将来是要有诰命的!” “妈妈!”平儿娇嗔的瞪了婆子一眼,头垂的更低。 黛玉忙拉着她的手道:“这话怎么说?” 平儿羞答答的嗫嚅着:“夫人给我做了媒,男方是老爷的得力属下,在御林军做校尉。” 黛玉马上记起哥哥曾说过,御林军中是有一批人寒门子弟的,因表现优异而从各地军营钦点到了京城,只怕平儿的夫婿也是这其中之一。 若这样,可怜平儿半生艰辛,临了也算有了个好结果,至少比苦守着凤姐姐虚度了大好年华要好。 黛玉一边和平儿寒暄,一边携手往月亮门进。 刚进院,还没等往西边去,就听见有人道了句“林姑娘”。 黛玉一瞧,正是熟人……无极殿比试险胜哥哥的霍哲渊。 平儿忙道:“姑娘,这位是……” “我们认识,”黛玉截住了平儿下面的话,只道:“给雍王千岁请安。雍王是来找燕大人?” “正是!”霍哲渊已有所指的笑道:“原来,林姑娘与燕家夫人还有交情。” 黛玉微微扬起精致的下颚,霍哲渊居高临下,看着竟有几分的恍惚。 黛玉的笑如春山般明朗:“雍王的消息不大灵通,看来只在比试上费心思……也不能总是占上风不是?” 黛玉有几分迁怒的意思,哥哥与他在无极殿比试虽败,但皇上明明指出,谁能找到十八公主,便算第二局获胜。哥哥虽没出手找殿下,可最终劝服了十八公主投诚。然而皇上在最后还是将暗卫交给了这个雍王,也不知道霍家的人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药。 黛玉说完,转身就要往西边去。霍哲渊忙高声道:“林姑娘且慢!”紧走几步追了上去,“林姑娘,在下听闻姑娘写出了一副绝对,不知可有下联?” “王爷想做什么?”黛玉满是警惕的看着对方。 霍哲渊冁然而笑:“本王虽是个粗人,可也读过几天的书,对姑娘这百字联很是好奇,若能为小王解疑,小王便感激不尽。” 黛玉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与雍王的距离,“王爷府上奇人异士多着呢,小女子算什么本事,不过是信口开河,随便说了两句诗,没得叫王爷笑话。” 霍哲渊一抱拳:“姑娘大实话竟叫人佩服。”黛玉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怎么摸不着头脑,说话颠三倒四的? “姑娘只是信口开河,就已经难为住了满京城的读书士子,只怕姑娘认真起来……”霍哲渊将手一摊,偏正色道:“林大人都要丢掉饭碗,将官职交给姑娘来做了!” 表面是恭维,其实是明晃晃的讽刺,黛玉眼中几乎喷火,面色绯红,气的!粉嘟嘟的面颊别提多可爱了! 黛玉将拳头窝在袖筒里,心里早将霍哲渊大卸八块了。最后连敷衍的心情都没有,在平儿和燕家婆子惊诧的目光里转身就往西边走。 平儿呆滞了片刻,猛然意识到没人带路,忙追了上去。 黛玉脚步极快,这下可显出她往日和哥哥勤在院子里练习的好处来了。平儿几乎跟不上,一个劲儿的哎呦:“姑娘慢些,仔细摔倒!” 眼看着就要跨进下个月亮门,背后好远的地方猛的传来霍哲渊的声音:“林姑娘,本王若破解了下联又当如何?” 黛玉左脚打右脚,裙子又长,踉跄的往前抢了好些步子,吓得雁蓉和平儿又是扶,又是拽。 黛玉扭头看向早已经只剩小黑影的霍哲渊,心中暗骂:这厮定是用了哥哥说的内力,做什么这样大的声音!还怕别人听不见? 平儿怯怯的问了句:“林姑娘,你瞧雍王千岁做什么?” 吓得平儿可不敢往香艳的方面想,林姑娘看雍王的眼神,只怕要活生生撕掉王爷身上的一片肉似的。 雪雁和雁蓉也好生好奇,姑娘走的好好,生生被自己绊了一跤,现在转头瞪着雍王千岁……什么意思? 黛玉一见众人看自己的眼神,就知道不对劲儿,忙问:“你们没听见他喊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迟疑的摇头:“没啊?王爷什么也没说啊!只是姑娘猛地回头看王爷!吓了我们一跳。” 黛玉一口气憋在胸口,忿忿的努力咽了回去,这才道:“没事,去见凤姐姐!” 众人只好依命行事,平儿偷偷给雪雁使了个眼色,雪雁哪里知道姑娘在想什么,无奈的将小手一摇,心中长长出了口气,姑娘这样失态,竟是从没有过的事儿! ps:二更准时送上~~小荷明天正式放假了!更新是有保障滴!!!不过明天先去买个本本再码字!闪(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17章 小大姐儿童言稚语 王熙凤领着大姐儿站在廊下,眼巴巴的瞧着院门。大姐儿不过四岁半,正是好玩的年纪,手中抱着个圆滚滚的大柚子玩,穿着撒花小红衫,梳着两只丫髻,用雪白的珍珠做了发带缠绕在髻子上。 王熙凤低着头与女儿说道:“大姐儿,刚与你说的,见了来人叫什么?” 大姐儿冲母亲扬起大大的笑脸,奶声奶气的说道:“叫姨母!” 王熙凤爱怜的抚摸着孩子的小脑袋,一面扶住了大姐儿几乎抓不住的柚子。 门口慌慌张张冲进来个丫鬟,面带喜色的嚷道:“奶奶,平儿姑娘领着林家小姐进来了!” 王熙凤忙牵着大姐儿下了台阶,往前去迎,没走几步,黛玉等人已是入了内院。“林妹妹!” 黛玉抢上前,先拉住了王熙凤的手,姊妹两个相见,一时间有说不完的话语。 大姐儿个子小,只比凤姐儿的膝盖高不了多少,她见眼前这个姐姐既熟悉又陌生,好奇的拉住黛玉的裙摆,使劲儿往下拽了拽。 黛玉一低头,就看见大姐儿眨巴着紫葡萄似的大眼睛,小嘴粉嫩嫩的可爱。 “这是谁啊?叫我来猜猜?”黛玉俯身蹲了下去,与大姐儿脸对脸,“莫不是我们可爱的大姐儿吧?” 小丫头知道人家是在夸赞自己,咯咯的笑出了声,抱着柚子的手一颤一颤,小胸脯跟着抽筋儿似的颠了颠。 王熙凤忙低声道:“大姐儿,见了人要叫什么!” “叫姨母!”大姐儿的声音真是洪亮有力,一叫完,就皱巴着小眉头,怀疑的问着母亲:“娘亲……先生从没说过百家姓里还有姓‘叫’的,这个姐姐的名字好生奇怪。” 黛玉“扑”的一声,没忍住笑意,王熙凤被臊的不行。 王熙凤点着大姐儿的鼻头:“叫什么,她就是你的姨母!”凤姐儿不好意思的看向黛玉,“这孩子,都是被老爷惯坏了!先生说的严厉些,他们就心疼不准我管!” 黛玉站起身,将肉嘟嘟的大姐儿抱了起来,“燕大人对我们大姐儿好,这不光是大姐儿的福分,也是姐姐的福分。” 二人边说边往里屋去,王熙凤就伴在黛玉的身侧,她怕黛玉力薄,抱不住大姐儿,准备随时顶上去。没承想……娇娇弱弱的林妹妹竟是粗气都没喘一下,叫王熙凤不由得重新打量这姑娘。 转眼进了凤姐儿的内室,不是大红就是亮金……颜色只往娇艳的方面下手。百般器品扫一眼就知道价值不菲。 王熙凤忙将黛玉往迎窗大炕引,平儿接过了还有些不舍黛玉的大姐儿,众人说笑了一番,黛玉这才转入了正题。 “凤姐姐……” 王熙凤会意的点点头,将桌上新端上来的酥饼递给大姐儿:“好姐儿,你哥哥读书辛苦,将这酥饼给哥哥送去!” 大姐儿一听母亲叫哥哥的名字,乐颠的将大柚子塞给了平儿,伸手就要接,不料平儿手快,她只怕小小姐闪了手,自己先接了过去。 大姐儿不满的掐着腰,小腮帮子气的一鼓一鼓,平儿忙赔笑道:“姐儿不是说要将昨儿弄的小花灯给少爷带去吗?” 大姐儿低头瞧瞧自己小小、肉肉的手掌,再看看平儿端着的大盘子,只好妥协的点点头,一副小大人儿的模样瞧着黛玉,细声细气的说道:“姨母自坐着,叫我母亲陪着你,大姐儿去去就回。” 黛玉忍着笑意,看着大姐儿出了门。等人不见了影子,这才笑道:“这孩子看着就喜人,说话又进退有度,你有这样的好女儿,只管偷偷得意吧!” 凤姐儿冷哼一声:“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儿,只怕就是没将大姐儿留在那吃人的地方。你也听说了吧,二房的那个外室生的也是个闺女,老太太没娶名字,他们就纵容着胡叫,说是也唤作大姐儿!” 凤姐儿想想就觉得恶心,仿佛吃了只苍蝇似的。可心底深处,却是难以言说的悲伤。 黛玉试探的问道:“凤姐姐,你……想没想过再生一个?” 凤姐儿淡淡一笑,化解了刚才的郁愤:“你姐夫和我说了几次,我也应了,但是我们说好,等老大娶了妻再要孩子。” 黛玉一掐算,再等几年,凤姐姐的年纪虽不大,可生养孩子只怕就艰难了。 凤姐儿叹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自问对两个孩子问心无愧,将来他们愿意养我,或是不愿意,我决不强求。” 黛玉知道当人后娘的艰难,便不好再多劝,只说今日来的正事儿,“凤姐姐,我今日来是……” 王熙凤笑着一摆手:“叫我猜猜,怕是荣国府的人难为你了吧!” “姐姐料事如神。” 王熙凤小小的得意了一番:“小丫头,别以为只你哥哥有这样的本事,你姐姐也不差!不过,往正点子上说,连荣国府都查不出来,怎么二丫头才回来,你就找到我这儿了?” 黛玉摇着手中的团扇,凉风打在白皙的脸颊上,刚刚因抱大姐儿而微微冒出的汗珠顿时间消散全无。 “先不说怎么找到你这儿的,只说说二姐姐现在的情况,难道曲家的姑爷真的殁了?” 王熙凤神情一冷,郑重的说道:“千真万确,二丫头也是个苦命的,不过……说句不客气的话,这样的丈夫,死了一了百了!今后叫你姐夫再给二丫头寻个合适的人家,不比这个强!” 黛玉笑着轻捶王熙凤的肩头:“你这张嘴,可真是不饶人。唉,老太太那边只怕都盯着我呢,前儿和二太太闹了起来,有什么事儿,我不好明着帮二姐姐。” 王熙凤眼前一亮,兴致勃勃的问道:“怎么讲?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不老实,迟早要和我们家那姨母对仗起来!难道是宝玉在作怪?” 黛玉迟疑了一番,就将多年前母亲滑胎,马道婆的师傅这件事儿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王熙凤越听脸色越阴沉。 “原来是这样……好妹妹,你这么一说,我猛的记起一件事儿。” 黛玉忙问:“什么事儿?” 王熙凤不太确定的回道:“你说的这个马道婆的师傅,我记得自己刚进门的时候,二房的珠大爷就已经病得不行,二太太似乎专门请过她来做法事。我听李纨说,马道婆的师徒俩并不是贾家的供奉,是二太太嫁进来之后才频频登门的。李纨刚丧夫的时候,曾经狠狠的闹过一阵子,你没见过她原来的样子,才不是小绵羊似的,这个马道婆的师傅不知道使了什么招数,李纨竟一日比一日老实,对二太太敬畏的很。” 王熙凤话里有深意,她见黛玉沉默不语,便低声问道:“妹妹不会就这么放过二太太吧?” “凤姐姐……” 王熙凤一见黛玉为难的样子,忙摆手道:“好了,好了,姐姐不问就是!” 黛玉拉着王熙凤的手:“今日咱们只说二姐姐。你知道,当初二姐姐是跟着我们家才去的幽州,出了这样大的事儿,多多少少过意不去。” 王熙凤一顿,冲着外面喊了声:“平儿!” 平儿没进来,只高声回应了句:“夫人,我就在外面候着呢,什么大事儿只管吩咐了一声。” 平儿和王熙凤多年的感情,早已经到了心灵相通的地步,王熙凤对着黛玉低声道:“曲家姑爷的死,全是他自己造的孽。迎春怀了身孕,这事儿你知道,姑爷身边有两个通房丫头,一见主母有了身子便想尽办法夺宠,虽不敢做残害嗣子的事儿,但都巴望着趁迎春不便好早早坐胎。这俩歹毒的东西,偷偷给姑爷吃了虎狼之药。” 黛玉了然的点头:“家门丑事,自然只能说是恶疾!可二姐姐身子正要紧,大可在幽州生产完才回京,那边又有贾蔷照料,怎么偷偷的回来了?” “这正是我要说的。幸好,这次有蔷哥儿帮了一把,要不然,迎春能不能回来还是一说。”王熙凤面容严肃,显然遇着了大难题,“三皇子的人到了幽州,明面上不敢动你们家的生意,所以竟在暗地里使绊子,打算一一分化那些本地的豪商,另一方面,三皇子带去了投靠他的新商号,和你哥哥的人是针锋相对。” 黛玉握紧拳头一捶炕桌:“我哥哥虽然不喜欢曲家的姑爷,但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临走的时候还是将乐浪的一座煤场的开采权交给了他,”黛玉猛抬头,“我想……三皇子的人是拿他头一个开刀的,可是?” 若真是这样,哥哥应该早就知道了消息,只是没有告诉自己。 林家在幽州有多少生意,黛玉一概不知,可林致远曾经大致的交代过一个数儿,黛玉听了只有吃惊。 网撒的大,收起来就难,哥哥每日回家都面如常色,从不见郁郁寡欢,黛玉越发弄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了! 王熙凤劝道:“我将这事儿与我们老爷一说,他叫我趁机劝劝表弟,皇上一临朝听政,三皇子看着是受了打压,可细想想,皇上最中意的还是这一个,万叫表弟别与皇子们为难,伤了自己的大好前程。说句大实话,将来的天下还不都是龙子龙孙的!” ps:马上就要2012年了~祝福大家在以后的日子里万事顺心,多多支持小荷啊!过节啦,本想懒惰的休息休息,不过还是会努力二更!握拳ing(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18章 送下联雍王说旧题(二更) 原来,贾迎春查出身孕后,便放权给了那两个通房,由着她们去争,去抢,曲家的后院一时间硝烟弥漫,原本的俩亲姐妹竟是翻脸无情,成了死对头。 曲家姑爷一边忙着外头的生意,回到家还要对着两个娇滴滴的姐儿争风吃醋,一次两次还有耐心哄着,时间久了,曲家姑爷也没了耐性。他越发的留恋迎春的温存小心,每每回府,先要往正院去。 那对姐妹花一看大事不妙,忙偷偷寻了虎狼之药,别的不成,留住老爷的身子也好。 大驸马的儿子一辈子就毁在了女人之手。 没个好娘亲,长公主压在他头顶,叫他年轻的时候不敢专心读书,不过就是因为他娘亲恐长公主会忌惮,害了儿子的性命。 成亲后,专宠小妾,一朝就命丧了黄泉。 迎春也是没了办法,若林致远还在,断没人敢打她的主意,可现在的幽州知府是三皇子的人,三皇子本就对林致远的不投诚心存不满,此次一见林家的姻亲出事儿,还不趁火打劫! 旦夕间,曲家的生意全盘皆输,现在这般局面,还是多亏了贾蔷的费心周旋。 黛玉趁机问道:“凤姐姐,蔷哥儿怎么说?他想不想调回京城?我看西南局势不大明朗啊!” 要说王熙凤对贾家的男孩儿还有几分感激,一个是贾芸,一个就是贾蔷了。 要不是迎春这件事儿,王熙凤根本料不到贾蔷是这样的好孩子。 “二丫头说了,蔷哥儿在府衙有些受排挤,知府大人只将最重的活儿交与他,博名声的好处绝没他的份儿,不过,蔷哥儿有志气,接了修堤坝的差事,现在幽州的老百姓都诚心实意的叫他一声‘贾大人’。再加上典家的周旋,你们家致远又去了信给新知府,所以你竟不必再担心他的处境。历练几年,花上些银钱,求着表弟再给他挪挪位置。” 黛玉略一思忖,很是赞同:“也好,蔷哥儿刚到任上,正该磨练些,回头我与哥哥再提一提这事儿,看能不能与三皇子一脉搭上话。” 王熙凤粲然一笑:“这才对。悄悄和你说件事儿,我们家老爷的同宗侄女,正准备嫁进三皇子府呢!” 黛玉很是意外,燕将军最是小心谨慎,怎么在这个时候出面表态? 王熙凤附在黛玉的耳边:“皇上先提出来的!” 黛玉恍然,忙向王熙凤道谢,心中顿时急迫的想将消息告诉哥哥。 王熙凤忙拉住她:“你别急,这事儿只少许人知晓,连三皇子都不清楚。我告诉你,是怕表弟糊里糊涂的。” “凤姐姐真是及时雨,这消息太重要了!”黛玉这才想起严嬷嬷曾经教导自己的话,这官场上的好些事,男人们不能随便乱说,更不能直面交流信息,这个时候就越加突显出内宅女眷们的作用。 黛玉和王熙凤聊了几句家常话,凤姐儿只叫黛玉不用担心迎春的事儿,万般有她在照应。 “真是造化弄人……我原做二丫头嫂子时,与她并不亲近,那姑娘木讷,我不大看得上。”王熙凤叹道,“危难的时候能求到我这里,也是二丫头走投无路了。” 黛玉提点道:“迎春姐姐住在客栈里,短时间还行,久了总会不便,来的路上我想了,曲家对这事儿不会轻易干休的,长公主那人我多少了解,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寻二姐姐。” 王熙凤脸带慌张:“我怎么忘记了这档子事。我们老爷也是,忘记提点我了!” 黛玉坐的时间也不短,家里还有别的事儿,正要起身和王熙凤告辞,外面平儿却喊了话:“夫人,林姑娘,前院老爷的小厮来了。说是给林姑娘送点东西!” 黛玉奇怪的看着王熙凤,王熙凤也是摸不着头脑。 “什么东西还要给你?” “也说不准是要给哥哥的!” 王熙凤就叫了那小厮进来,又转身与黛玉解释道:“我们家的小厮都是男童,你见了也无妨,正好问他话。” 说话间,燕都统身边伺候的小厮就进了屋,果然如王熙凤所说,是个童儿。年纪要比贾兰还小,红唇白牙,一瞧就是个机灵鬼儿。 “见过夫人,见过林姑娘。” 王熙凤笑道:“送了什么?巴巴叫你跑了一趟?” 王熙凤与黛玉解释道:“这孩子是你姐夫奶嬷嬷的小孙儿。” 小童子笑盈盈将手中的信封往前一递:“雍王爷叫小的给林姑娘送封信。” 黛玉一听是雍王,脸色不大友善。王熙凤奇道:“送错了人吧?妹妹快瞧里面,只怕说的是表弟。” 黛玉在王熙凤期盼的目光中,无奈的掏出了信笺,微微一愣。 上面百余字,正是自己难为求婚者的长联。 王熙凤认不全几个字,忙推了推黛玉,叫她为自己解惑。 黛玉向下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小厮笑道:“王爷给小的时,叫小的问林姑娘一句话。” “什么话?” “王爷问姑娘记不记得刚才外面他说的事儿。” 黛玉神色窘迫,越加引得王熙凤好奇。“林妹妹,王爷说什么了?” 黛玉抿着嘴不肯说。那小童子不见黛玉答话,好生委屈的嗫嚅着:“林姑娘,王爷还有一封信呢!” 黛玉不等王熙凤明白过来,忙从小童子那里接过了下一封。 抖开信纸,只见上面工工整整的一手小楷,与前一封信的上联对仗工整。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黛玉默念了几遍,心中复杂的紧。 自己的上联,乃是去幽州途中,经好几处风景古迹,心中有感才写就而成。金马山,碧鸡山,若非游览过当地,绝难知晓。 可雍王怎知道她写的是什么? 再者……黛玉怀疑的打量着信笺,雍王的本事不是打仗嘛?也会这样文笔俱佳? 会不会是请人捉刀? ps:小荷能力有限,对联是借用了大观楼长联,号称中国第一联。小荷觉得吧,黛玉这么聪明,一般的都显不出她的本事,吼吼(傻笑),只好厚着脸皮借用了!闪!新年快乐(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19章 混世魔王宝玉生非 王熙凤满是好奇的打量着黛玉手中的信笺,见满满的都是墨迹,一看就是男子的字体,再加上送林妹妹这个的是雍王,王熙凤心中怎能不遐想。 “林妹妹,你这个……”王熙凤一指,黛玉顺势就将信纸团成了个团子,随便塞在了袖口中。 王熙凤一见黛玉面色有异,忙挥手遣退了小童,等屋中无人,王熙凤才道:“可是王爷给表弟递了什么话儿?” 黛玉有些淡淡的、并不十分热络的一笑:“几句不要紧的话。” 王熙凤若有所思,这才道:“说来,我们爷会请雍王到府上来也着实叫有些意外,你知道,权臣之间不好多走动,若不然,头你回京城的时候,我就会派婆子去请安。” 要不是顾忌着圣心,王熙凤倒是真想去给大太太、二太太打脸。 “凤姐姐,雍王是新近的权贵,我哥哥根基浅,在朝廷,在士林,都不好与人过分的亲近。再者,前一阵子无极殿的比试,凤姐姐也知晓,雍王虽胜,但到底没有占什么大便宜,我听我们家管事的说,时至今日,仍有好些武将对我哥哥的败北感到疑惑和可惜。并非我这个做妹子的就存心偏袒,可在我看来,哥哥是十拿九稳的。雍王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儿而心存不满,刻意装出与我们家亲近的样子?” 黛玉的一番大道理说出来,倒叫王熙凤有些怀疑自己的料想。 她正踌躇间,黛玉已经站起了身,准备告辞。临出门前,却反身看向王熙凤。 “凤姐姐,难道你不曾听?帝臣不蔽,简在帝心……” 黛玉的这一句给王熙凤留下的触动是巨大的,等将林家人送走,王熙凤兀自在台阶上发呆,连闺女什么时候进了院子都不知道。 王熙凤吃亏在两点上,嫁入荣国府的时候,一张得理不饶人的嘴,叫邢夫人和王夫人都厌弃了她。其二,成了燕将军夫人之后,少识字,不读书又害了她。 凤姐儿天生泼辣爽利,自有那哀愁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她一想到丈夫的温存大度,越发的不想托赖丈夫的后腿,忙与平儿道:“你和管家讲,叫她从教仪坊请两位德高望重的嬷嬷回来。” 教仪坊是京城里的特殊存在,一听名字便可知,是专门教化别人礼仪的地方。从宫中出来荣养的老嬷嬷一时间没了去处,便会到这里,仗着自己一身的本事,或者是在宫里摸爬滚打的历练,开起了授徒的班子。 相传这教仪坊延续至今已有数百年,最开始是前朝的一位皇后想出的法子。宫中自有定例,绝不会养那些上了年纪干不动活儿的老宫女,那位皇后又怜惜宫女们老迈,便镯资办起了教仪坊。 此一事大受皇帝是赞赏,加上一些人的推波助澜,教仪坊出来的嬷嬷竟成了香饽饽,哪个高门不请几个来教导自己的女儿?就怕她们过于天真,出嫁之后被小妾、妯娌算计。 而这天下间又最善于攻心的便是皇城里的女子,熟知娘娘们喜好,深宫幽秘的嬷嬷们怎能不受欢迎? 别看王家与贾家号称金陵四大家族,可当家人对女儿并不上心,若不然,怎么王熙凤连字也识不得几个? 平儿听了王熙凤的话,显然一愣,下意识的看向刚进院子,和小丫头们玩耍的大姐儿,迟疑道:“夫人……大姐儿还这么小,再略晚几年说也不迟啊!” 王熙凤一乐,嗔道:“说什么混账话呢,我可是大姐儿的亲娘,难道还下得去那个狠手?” 平儿松了口气,拍着胸脯道:“我还以为……不对啊,那夫人叫教仪坊的人来是?” 王熙凤定定的看向平儿:“请嬷嬷来教导咱们两个!” 平儿不可思议的用手点着自己,怀疑她听错了:“我?” 王熙凤垂下眼睑:“我听了林妹妹的一席话,真是茅塞顿开,将军对我们娘俩好,可凭什么对咱们好上一辈子!我不想拖累着将军,至少要在这些官夫人之间给将军撑起场面。” 平儿略一想,便明白了王熙凤的顾忌,“夫人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只是嬷嬷们都清贵,教导夫人足以,我一个下人……” 王熙凤忙掩住平儿欲说的话,笑道:“打咱们从那牢坑里出来,便再也没有什么主子,奴才。况且,你如今又不在府上当差,是正经的官太太。” 平儿讪笑道:“什么官太太,夫人竟拿我打趣。” 王熙凤正色道:“你夫君是御林军的九品校尉,虽没给你诰命,可将来指不定就要青云直上,叫一声官太太如何使不得?” 平儿的夫婿是孤身上京,蒙得燕将军赏识,所以一直客居在都统府,他和平儿成亲之后,本是要另寻住处的,可王熙凤舍不得平儿,就一直叫他们两口子住在府上,只是身份与以往是大相径庭。 平儿也巴望着丈夫能更进一步,所以在王熙凤的再三劝说下,也就顺水推舟的应允了。 这边王熙凤风风火火的叫人到教仪坊,那边林家车轮滚滚,不多时就快到了莲花胡同,半路上还遇见了林致远遣回来的长随,说是大爷下朝后被兵部大司马叫了去吃酒,叫姑娘不必担心。 黛玉隔着帘子应了声,心中并没多在意。哥哥回京城后,来往应酬多如牛毛,也有欣然赴约的,也有婉言谢绝的。可哪一次晚归,都是要和家里人知会一声的,比那些吃了酒就忘了祖宗的老大人们强百倍。 林家多一个主子,少一个主子,总不会短缺什么。黛玉不由得想起了这次在荣国府的客居。不过是几天前,王夫人还没生事的时候,众人去老太太那儿用午饭,正说笑着,可巧东府的尤大嫂子就进来请安。 尤氏倒也不是专门赶在午饭这个点,只是有缘。老太太一问,果然没用午饭,便留着一起吃了。 哪成想,厨房新端上来的不是绿油油的碧粳米,竟是白粳米饭,老太太果然发怒,指桑骂槐,只说大厨房的人是发昏了,盛这样饭食给大奶奶。 说的王夫人脸一红一白,阴晴不定。 黛玉坐在马车里细细品味,心中一乐,老太太就是说给二太太听呢。做什么凤姐姐管家的时候,大家上顿鸡丁茄鲞,下顿螃蟹鹅脯,一到二太太弄权……连口正经饭菜也用不上,贾家百年基业,竟到了可着头做帽子,要一点儿富余也不能。 黛玉坐在车里,由着雪雁和雁蓉扇凉扇,对王夫人现在的机遇只有厌恶,并不心软。 王夫人的光景,只应了那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黛玉一席人下了车轿,刚进正门,就见罗管家来回事。“姑娘可回来了,贾家那位宝二爷在偏厅等姑娘呢!我们只说姑娘出了门,他却不信,领着几个小厮就在莲花胡同门前闹了起来,惹得几户邻居出来张望,我怕坏了大爷和姑娘的名声,只好将他迎了进来。” 黛玉出去小半天,早就累狠了,正想沐浴休息,却听那混世魔王来了,只眉头死死的皱在一起。 罗管家试探的问道:“姑娘要是不耐见他,我就叫人打发了去!” 黛玉长出一口气:“算了,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就瞧瞧‘宝二爷’想干什么。” 黛玉重重的咬着“宝二爷”三个字,语气里尽是不屑。 且说宝玉正坐在偏厅里,一手端着茶盅,一手捏着糖裹核桃,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嘴里塞。 黛玉进屋一见这场面,竟是被气乐了,前儿还寻死觅活的宝玉,怎么现下也不惦记他娘亲?却在这里吃上东西了! 贾宝玉一听笑声,忙扔下咬掉一半的核桃,囫囵吞枣似的就把另一半咽了下去,急匆匆说道:“林妹妹!” 黛玉不动声色的躲开了贾宝玉油腻腻的手,一撩衣袖,往旁边的位置上引:“坐!” 黛玉不等贾宝玉,率先坐了下去:“我以为咱们两家从此不相往来呢!” 贾宝玉挠着头:“看林妹妹说的,那日在太太处,你已经将我好生数落了,难道还没消气?” “说吧,无缘无故的跑到门口来胡搅蛮缠,”黛玉前倾着身,有点威胁的意思在里面,“你不知道?五城兵马司的人隔三差五的就往这边巡视,宝玉你也就是命好,若不然,把你当个闹事的抓进了去,看二舅舅肯不肯赎你出来!” 黛玉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讲,贾宝玉才有些后怕,支支吾吾的为自己辩解:“都是妹妹家的下人无理,明明知道咱们两家的关系,还要将我拦在门外。林妹妹都不知道,刚刚多少人在瞧笑话,差不多都指着我说闲话呢!” 黛玉低哼了声:“你也知道闲话不好听!” 贾宝玉委屈至极,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为何林妹妹每次见了自己都没好脸色,跟以前有着天壤之别。 黛玉见贾宝玉不出声,只直勾勾的瞧着自己,忙将头一扭,冷淡的道:“来莲花胡同做什么?先讲明一点,你要是来给二太太求情,劳烦闭上尊口,大门就要那边!” 黛玉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贾宝玉到了嘴边的话也不知该怎么往外吐! ps:昨天和书友聊了一下,发现自己有好多不足,心情小小的抑郁了一把,但是看到大家的支持,小荷很感动,只有更加的努力!新的一年也是新的开始!(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20章 神医神棍一念之间(二更) 黛玉记得很清楚,自己第一次见到王夫人的时候,这二太太就百般“耐心”的告诉自己,贾宝玉是一个孽根祸胎,是家里的“混世魔王”,甚至一再强调,叫黛玉以后不要睬他。 黛玉冷笑,自己可真傻,年纪小不懂事,真当二太太有心提她,其实是二太太怕自己带坏了贾宝玉吧! “林妹妹!”贾宝玉不满的欲推黛玉的胳膊,“我有正经的事儿与你说!” 黛玉不高兴的看着贾宝玉:“说便是说,不要动手动脚!” 贾宝玉瞪大眼睛,仿佛受了奇耻大辱似的,音调上扬:“妹妹又读了什么呆书,竟被教化的这样无趣。” 黛玉轻笑出声,听不出里面的怒火,也听不出里面的讽刺,只说道:“我是只读了呆子才读的书,做不出那等放浪的事儿。不像你宝哥哥,年轻女子在你面前露出雪白的酥臂,你也能泰然处之。” 贾宝玉脸腾的就是一红,他哪里不知道林妹妹这是在讽刺自己和宝姐姐呢!当日大姐姐赏赐下几样礼给众姐妹,偏他和宝姐姐是一样的,都多了一串红麝珠。宝姐姐也确实挽起袖子,露了雪臂与他看……只是这种辛秘的事儿,怎么让林妹妹知道了? 贾宝玉诺诺的道:“我过后不是叫袭人将自己得的东西给妹妹送去了嘛,是你不要的!” 黛玉自听见了贾宝玉的胡话,只是当做耳旁风一样没理会,只说道:“劳驾宝二爷!你往后每每张口的时候,先想想自己的去路,然后再说教别人,可否?” 贾宝玉咳嗽了两声,忙正色道:“林妹妹说的是,我这回来……就是有正经的事儿要是讲。我,想求表哥帮我引荐引荐是宋神医。” “什么宋神医?” 贾宝玉奇道:“妹妹竟不知道谁是宋神医?他现在在京城里的名气几乎盖过了所有。” 黛玉便道:“我们家人没病没灾的,知道这神医干什么?” “可……宋神医是表哥引荐给皇上的啊!” 黛玉心中就是一颤。暗叫哥哥可别做傻事,自古以来服丹吞药的皇帝就没一个是善终的,不过,哥哥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断不会犯这样的错。 贾宝玉涎着脸道:“我听说,这宋神医有一副药,神奇的很,共一百二十味,君臣相际,宾客得宜,温凉兼用,贵贱殊方。内则调元补气,开胃口,养荣卫,宁神安志,去寒去暑,化食化痰,外则和血脉,舒筋络,除死肌,生新肉,去风散毒。林妹妹,能不能劳烦表哥,给我求一副来?” 贾宝玉生恐黛玉婉绝,忙再接再厉道:“妹妹聪慧如此,怕早就知道服药的人是谁。可妹妹想啊,就算你对太太有再大的怨气,太太有再多的不是,也只等她病好了,你们两个再理论不是?” 黛玉也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叫雪雁喊了罗管家来。 “姑娘找我?” “刚宝二爷说,近来京城里名声响亮的宋神医是大爷介绍去的,可有这一说?” 罗管家笑道:“是有这么一说,不过宝二爷只说对了一半儿。是有个姓宋的游方郎中来咱们府上,那时候姑娘住在荣国府,不大清楚。不过他可不是什么神医,竟是个神棍,弄了些丹砂、雄黄揉成了团子,非说是仙丹,要大爷出一万两银子。” 贾宝玉听到这儿,暗自咋舌,一万两一颗! 哪知罗管家话锋急转,却叫贾宝玉顿时蔫了:“咱们家的人有认识的,几下子就戳破了这神棍的诡计,原来是听说了咱们大爷三元及第的美名,又知道皇上近来身子不适,想借着咱们家的名望攀上皇上这棵大树呢!” 黛玉笑道:“怎么宝二爷听的和你们说的大不一样?” 罗管家望着刚刚还和自己甩脸子的贾宝玉,语气温和:“这可就不知道了,也许宝二爷的消息比我们更灵通?” “宝玉,你也听见了,是不是还打算出一万两银子呢?” 贾宝玉的手在袖口里暗暗掐算了一下,来的时候袭人和自己说了,他这些年的月例加上老太太、太太给的零花,差不多能有一千多两,自己本以为来求药是足够的,可一万两,贾宝玉就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不是贾宝玉呆,明明都听了罗管家说那宋神医是神棍,还偏偏要往上贴银子,实在是贾宝玉打心眼里就不相信罗管家的话。 贾宝玉冷眼觑着罗管家,这厮,真是个会做戏的,刚才在林府大门口,要不是茗烟拼了命要往大门上撞,欲来个血溅三尺,只怕自己还进不来。 黛玉自然不晓得贾宝玉的心思,她要是知道贾宝玉纵容着茗烟,非把贾宝玉打出林府不可。 “林妹妹,我这就筹措银子去,”贾宝玉站起身,与黛玉辞别,“只希望银子到手后,表妹成全我一片孝心!” 贾宝玉不等黛玉送客,大踏步的出了偏厅。 罗管家怔怔的看着贾宝玉消失的方向,再瞧瞧黛玉:“姑娘,宝二爷……没听明白我的话吧?” 黛玉眉头舒展,眼含笑意,忙叫雪雁给罗管家看座:“宝玉往日行事,多少有些出人意料,三分是好处,七分却是坏处。今日看来,他定然是觉得你说话偏颇,不肯明明白白的讲实话。” 罗管家无奈的摇头:“这宝二爷,姑娘,那我岂不是害了他?若这小爷真去去筹措来一万两,到时候买了假药,指不定还要赖在大爷、姑娘的头上!不行,我这就去追他回来吧!” 黛玉忙拦:“罗管家别忙。宝玉什么本事,我多少知道些,倒不是我这个做表妹的小瞧他,实在是与他相交好的人没几个是正经的。不是庸商,就是戏子,慢说一万两,就是一千两,只怕也要叫他忙活一阵子。” 罗管家还是不大放心:“听人说,宝二爷和北静王最好,要是北静王出手……” 黛玉笑道:“我只问罗管家,你刚说的话可全部如实?” 罗管家神情一凛:“自然不敢瞒着姑娘。” “这就是了,宝玉愚钝,难道北静王也愚钝?他要是敢借一万两银子给宝玉买这等假药,郡王府的好名声也就到头了!” 黛玉将茶杯往桌案上一放,话语间是斩钉截铁!(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21章 哥儿姐儿天造地设 往后的数日里,黛玉便从罗管家,或是韩胜那里得知,贾宝玉还真是个孝子,不但求到了北静王府上,他那些相知相交的“好友”一个没放过。 不过结局却是徒劳,一万两银子,连一成都凑不整。 最可笑的是,贾宝玉走投无路,心情沮丧之下到锦香院吃酒,遇上了薛蟠往昔的相好云儿,这下可真是干柴碰着了烈火。 贾宝玉把近来受到的委屈添油加醋的一说,又点明自己的孝心可鉴,把云儿听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转头就上了楼去自己房间,等回来的时候抱着个云釉木匣子,一打开,里面不是珍珠就是银票。 黛玉当时听了这消息,惊得一口气几乎没喘上来。 贾宝玉还真的干出了那缺德的事儿,堂堂国公府的少爷,用了歌坊楚楼里姐儿的钱。那是什么银子?贾宝玉用着的时候也不嫌烧手! 黛玉不想和这等人牵绊上关系,遂命令管家,见了贾宝玉上门,只管往外打,有什么事儿她擎着。 罗管家还问,要是再碰见茗烟那等往大门上撞的事儿怎么办?刚好进来的林致远就笑呵呵的说,叫他们只管往上撞,看每人有几个脑袋,看外面的人是说林家的风凉话,还是贾家的风凉话。 贾宝玉做的事儿,叫荣宁二府颜面尽失,尤其是贾珍,一向自命为风流才子,身边的红颜知己不胜枚举,外面的闲花野草更是数也数不清。 那个云儿,贾珍也曾背着薛蟠勾搭过几次,均得手。现在好了,外面风言风语,说贾宝玉这个富家公子和云儿这个勾栏院的姐儿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更有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编了童谣曲谱,叫嚣着要在戏台上唱一唱。 贾珍现在都不好意思出门儿。一出去,便有人追着问他,荣国府什么时候娶二奶奶! 可把贾珍羞臊的,恨不得找个榔头一锤子锤烂了贾宝玉的肉。 贾珍是族长,可也是贾宝玉的平辈,最后逼的没办法,只叫人快马加鞭的去找贾政。 贾政前脚刚得了消息,说自己的夫人性命垂尾,后脚就来人和他说,自己的孽子要娶个勾栏院里的姐儿,一面鲜血就吐在了金钏儿的怀里,只可怜金钏儿还挺着个大肚子。 这还不打紧,云儿的妈妈最是个贪钱的老货,原来打量着放长线钓大鱼,以为贾家终究会给贾宝玉收拾烂摊子,所以最初对云儿的外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等来等去,就是不见贾宝玉再来问赎人的事儿,云儿的妈妈可就火了,泼妇一般日日到荣国府门前骂街。 这勾栏院里的妈妈,说起话来露骨的很,来来往往都是人,尤其是贾家的人,没一个能躲过这位妈妈的谩骂。便是那些上了年纪,生了好几个娃儿,甚至孙子孙女一堆的老人儿听了都满脸羞红。 这样大的事儿,谁敢瞒着贾母,贾赦硬着头皮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贾母。老太太当夜就气厥过去数次,要不是大家早请了太医在外面预备着,只怕贾母就要见老国公爷去了! 最终为了平息此事,贾母从自己的私房银子里单拿出来一万两,算是堵上了宝贝孙子缺的坑。至于贾宝玉从云儿那里得的一万两去了什么地方,只怕除了他自己,便没人知晓了。 贾家的多灾多难并未就此终了,反倒是有越演越烈的架势。就在贾母以为会尘埃落定的时候,宫里面却闹出了不小的乱子。吴贵妃、周才人和元春的关系一向不好,加上吴贵妃一直认为害死她腹中胎儿的是元春,所以便怀恨在心。一日联袂去了凤藻宫,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事情托出,元春越听肚子越痛,不大会儿竟见了血腥。 这下子后宫可就乱了套,吴贵妃和周才人没事儿人似的溜了,元春却险些没保住孩子。几位会诊的太医说的明明白白,贤德妃娘娘肚子里的这个……只怕凶多吉少,要是不好好调养,就算出来,也是个养不活的。 太医们说的自然没有这样直接明了,可话里话外透着的意思却叫人不容分辩。太医院里的这些医官们也是看人下菜的,一瞧皇上生病之后,凤藻宫的地位就一落千丈,所以说话也不似以往那么谨慎,再加上后宫里有些人巴不得她落了胎,于是凤藻宫里更的日子就倍加艰辛。 儿女连着娘的心,她似乎对元春的事儿心有所感似的。王夫人现在也就勉力撑着,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贾宝玉做了几日的孝子,可出了云儿的事后便跑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三姑娘探春和周瑞家的还前前后后的忙活。 这日,正赶上王夫人清醒,她刚吃过探春手里的药,就见周瑞家的在帘子外探头探脑,似乎对探春有所忌惮。 “三丫头忙活了一上午,去歇歇吧,免得精神不济。”王夫人含了颗窝丝糖,含混不清的和探春说道。 探春扭头看见来不及躲闪的周瑞家的,心里明了,便笑道:“女儿就在西边的偏房,太太有事,只管叫彩云去唤我!” 探春出门的时候,周瑞家的忙弯腰请安,探春一把扶住了对方笑道:“周姐姐多多费心,太太就交给你了!” 周瑞家的自然是满口的应承着,等眼见探春消失才进了屋。 “太太多有福气,你瞧咱们三姑娘,既懂事又孝顺,将来太太还要消受她的大福呢!” 刚才还与探春和颜悦色的王夫人,唰的就沉下了脸,冷哼道:“什么孝顺,这是觑着我不行了,盼着抬她的身价呢!老太太当初偏要将这讨债鬼放我我名下养,我就多了个心眼,一直没叫珍哥儿改族谱。” 窗户根下悄悄站着的探春心中倒吸一口冷气。今日要不是自己有所警醒,站在这里,只怕等二太太死了,自己都不知道该找谁哭诉! 探春忙将头往前凑了凑,欲听的仔细。 周瑞家的说了几句劝慰的话,见王夫人神色大抵还不错,便将宝玉的风流艳史,元春在宫里面这些不顺说了出来。 出人意料……王夫人并没有歇斯底里,相反,平静的吓人。 周瑞家的颤颤巍巍的劝道:“太太要是有什么不快,只管发泄出来就是。别憋在心里难受。” 王夫人躺在大枕头上,身上铺盖着薄薄的夏被,满是细纹的眼角霍然滑下泪痕,而且止都止不住,两眼空洞无神的呆望着头顶圆圆的蚊帐。 “太太,你可别吓我啊,太太……”周瑞家的忙推了推王氏。 迟了好半晌,王夫人才愣愣的开了口:“你说,这是不是都是报应?我害了小姑子的孩儿,如今,她的女儿也来害我的孩子,这就是一报还一报!” 周瑞家的心道:林姑娘何尝就害了宫里面的娘娘,都是你的宝贝儿子在做孽呦。 不过,周瑞家的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小心翼翼的解释道:“太太往日做了那么多的法事,拜了那么多的菩萨,老天爷会佑着咱们二爷和娘娘的!” 王夫人苦笑,难得服软,剖白了自己的心里话:“看吧,你也认为我做法事是亏心的补偿。你跟了我这些年,应该知道,我从不愿主动去害人,要不是贾敏将我逼得没有退路,二老爷对我冷淡至极,我会去害她嘛!” 周瑞家的暗暗出了口气,攥紧的拳头心儿里全是汗。 王夫人似自言自语,又似向人坦白:“打我一进门就不喜欢这个小姑子,我们家太太那时候还在,总劝我,嫂子和小姑子之间哪有相处的好的?叫我多多忍耐就是了,可凭什么我是当家主母,贾敏却事事插上一脚!她总吹嘘和两位老爷感情好,兄妹情真,可你瞧瞧,这些年过去,咱们老爷,大房的那位,什么时候念叨过他们妹子的名字!都是混扯!” 周瑞家的努力回想自己陪嫁进来的时候,荣国府那位姑奶奶真是好嚣张的气焰,二太太还没拜完天地,就给了好大的没脸。 王夫人不解气,犹骂道:“最可气的是,年纪轻轻没出阁的小姐,偏要将自己的侍女给了她哥哥做妾!呸,没见过这样女人!” 周瑞家的暗道:姑奶奶是有不对的地方,可你的手段只怕更令人发指。你进门二十多年,林家大姑奶奶就再没回过门,临死前也不得见老太太一面。好容易怀了个胎,也叫你出馊主意弄掉了,只剩下个林姑娘,要不是林家出了位表少爷,只怕早晚也死在你的手里。你这是要绝人门户啊! 周瑞家的想到这里,再瞧王夫人,满身打起寒颤来,哆嗦的样子像羊癫疯似的。 周瑞家的怕王夫人怀疑自己,忙说服道:“太太,小心身子!” 王夫人讷讷的念叨着,仿佛着魔一般:“小心……小心。我就是太不小心了,才会叫林家的人钻了空子,当初我就不该一时心软,同意老太太将林家的小……那丫头接回来。” 不知什么原因,王氏本是要说“小蹄子”的,可到了嘴边,就变成了“那丫头”。 周瑞家的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同,嘴角勾起讽刺的冷笑,只是王夫人仰面躺着,并看不见。 “太太,不是我多嘴,咱们现在这么坐以待毙也不是个法子,林家既然能找出马道婆的师傅,又拿出了当年的小衣,谁知道还会有什么手段使出来?我就怕……” ps:剧透:贾家的大难很快就会来临!(小荷今日出了门,回家很累,不知道能不能二更,十点之前还不出现的,就只能明儿补上了,但我总会尽力的!么么大家!)(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22章 另有把柄众人寻觅(二更) 周瑞家的欲言又止,惹得王夫人很不高兴,只是她刚才说了那些话,精神头慢慢有些跟不上,只好闭上了两眼养身,“你怕什么?” 周瑞家的紧了紧小杌子往床前凑:“我就怕林家不肯善罢甘休,太太吃了大亏!” 王夫人猛的咳嗽,是那种要将肺叶咳出来的强烈。周瑞家的忙端水扶住王夫人,小心的喂着。王氏僵硬的张着嘴,水流儿不受控制的从嘴角沿着脸颊往下淌。 王夫人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这样的一天,活生生的一个废物。 周瑞家的用锦帕拭了拭王夫人的唇角,这才又道:“太太,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王夫人喘匀了气,欣慰的看着周瑞家的:“知道你忠心,不过放心,这事儿我也想明白了,林家为什么不去报官?就是因为那点东西定不了我的罪!一来,马道婆的师傅在早死了,正是死无对证,二来,十几年前的一件破衣裳能说明什么,妄图靠这两样?林家那小子又不呆傻,顶多是叫我不痛快些罢了。” 外面的探春将王夫人的话品了品,没听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她又惦记着二太太才说的族谱的事儿,正想抬脚离开,去和赵姨娘商量商量。 刚一悄悄的迈步子,就听周瑞家的叹着气。 “都是奴婢无能,查来查去也没个消息,倒是叫太太这些年担惊受怕了许多。” 探春就是一愣,莫非二太太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手里?所以才担惊受怕? 探春眼睛里火光一闪,她正愁王夫人不就范,若是先于周瑞家的找到她说的那个什么消息,族谱的事儿岂不就能顺利解决? 探春忙重新蹲在了窗户根子下,好在这个时候是正午,小丫头们都在找地方打盹,也不见一个人进来。 王夫人浑身肉疼,因为天气潮热,自己的后背长了无数的小红疹子,难耐异常,正欲去搔痒,却听见了周瑞家的这句话,一时间有些出神。 半晌才道:“这就是我的心病!当年真是急糊涂了,叫那神婆欺了去,蒙骗我签了字据,按了手印。” 周瑞家的忙道:“好在,马道婆的师傅早死了,连银子也只兑换了一半,咱们省了好大的麻烦。也由此可见……那神婆还是不大相信她徒儿的,要不怎么马道婆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王夫人肃然的看着心腹:“所以说,这天下间知道此事的,只你和我了!若是出了意外……你知道什么下场!” 周瑞家的打了个寒战,唯唯诺诺道:“知道知道。”想了想,周瑞家的有小心的问道:“那……太太,咱们还用不用接着找?” 王夫人嘴角绽开森森然的笑意,满意的点头:“找,自然要找!当年那神婆答应我给贾敏点颜色看,贾敏滑了胎,她先要去了一半的银子,将我签的两张契约送还了一张,可这婆子老奸巨猾,手里还捏着另一张。不找到,我心里难踏实,况且现在还有林家虎视眈眈。” 探春弓着身子,一小点一小点的从窗根挪了出来,为自己刚刚知道的大秘密而扑通扑通心跳的厉害。 探春紧忙就跑进了后面的小院落,赵姨娘正粘着鞋面子,颜色特别鲜亮,一看就知道不是给自己做的,正是年轻姑娘该用的娇嫩。 赵姨娘屋子里的小丫头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耍,探春竟没人通禀直冲冲的进了屋。 赵姨娘一抬头,见是三姑娘满头汗的进来,忙起身去倒凉茶,心疼的说道:“姑娘这是打哪儿来,日头晒的灼人,过了这正午再出门岂不好?” 探春忙将赵姨娘引到坑上,随手将装满碎布条的阵线笸箩扒拉到一边,定定的看着赵姨娘。 “姨娘,你是不是和二哥哥的干娘有往来?” 赵姨娘脸色一紧,嘴唇发白:“莫不是姑娘听到了什么闲言闲语?我……我可没做过什么亏心的事儿!” 探春怀疑的看向赵姨娘,冷冷问道:“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赵姨娘嬉笑道:“我有什么可瞒着姑娘的,倒是姑娘玲珑剔透的心肝,明面上和太太亲,可背地里处处接济我们娘俩!” 探春心中不屑,却仍旧耐着性子道:“姨娘慎言,这里里外外都是二太太的耳目。姨娘还没应我刚刚的话,你和马道婆到底有没有往来?” 赵姨娘讪讪的看着自己的亲女儿:“她也就是给太太请过安之后来我这里坐坐。” “那,马道婆说没说过什么特别的事儿?好比……关于她师傅的?” 赵姨娘苦思冥想了好半天,只无辜的看着探春。探春心凉了半截,暗骂自己早该知道姨娘的不济事。 正要起身告辞,还没等有所行动,赵姨娘却突来了一句:“要说特别……头几年,马道婆倒是常对我抱怨她师傅。” 探春随口问道:“抱怨什么?” 赵姨娘笑笑,她本就比王夫人年轻,虽然脑子不大灵活,但是因相貌的原因,这些年一直得贾政宠爱,若不然也不会连着生养两个。 “马道婆也是个贪财的鬼,不成想,她师傅更甚!那神婆也不知道哪里发了一大笔财,见天的花枝招展,早忘记了自己侍奉佛祖的本分。马道婆想从她那里抠点子花花,刚有所进展,却不料那神婆横死了!” 探春由刚才的漫不经心,一点一点皱着眉头,她已经将赵姨娘说的话和自己偷听王氏主仆俩的话串联在一起了。 果真就像二太太说的那样,马道婆的师傅是将秘密带到了棺材里。 赵姨娘见探春的脸色极差,阴沉沉的没个热乎气,忙道:“姑娘对我还不放心?有什么委屈只管和姨娘说。” 探春心生暖意,缓缓的趴在了赵姨娘的怀里。赵姨娘乍得如此亲情,不知手该放到哪里,又舍不得不去摸,便盯着探春的黑黝黝的脑瓜儿愣神。 “姨娘……”趴了半晌的探春终于将自己偷听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探春学了一遍! 这一说可不得了,赵姨娘几乎没炸锅,两眼通红的冒着凶光! ps:先发,再捉虫!(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23章 贾政回府宝玉有难 赵姨娘听了王夫人耍花枪,竟没叫探春正式拜在她名下时,气的火冒三丈。 “这个老妖婆!”赵姨娘有些口无遮拦的骂道:“枉我在她跟前做牛做马这些年,就是巴望着她将来给你找个好婆家,叫你弟弟有个正经的事儿做,原来我这些年竟是白给人家贴冷屁股去了!那贾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帮着她瞒了咱们这好些年。呸,等老爷回来,我一定叫他给咱们出气!” 探春有些疑虑的看了看赵姨娘:“姨娘当年生我的时候就没看看族谱?父亲也没留意?” 赵姨娘脸上闪过一丝的尴尬,讪笑道:“族谱都是贾珍保管着,一直在宁国府祠堂里,姑娘是知道我身份的,过年祭拜,哪里就轮得到我了?这从来也没机会瞧一瞧啊!” 探春脸子一沉,顿时不高兴起来。 赵姨娘这谎话实在蹩脚,当年的她是何等的得宠,何等的风光,就算求一求老爷,难道就见不得小小的族谱了?分明是她嫌弃自己是个女儿身! 探春冷笑道:“那姨娘可就该小心了,按照太太的小气劲儿,说不定环哥儿也要在族谱上吃大亏!” 赵姨娘知道探春起了猜忌,忙道:“姑娘提点的是,只是你刚说的第二件事儿是什么?” 探春没出声,她在考虑自己有没有必要将这件事儿说与赵姨娘。毕竟,一个人知道还算是件秘密,人多了,便失去了秘密原有的效果。况且赵姨娘是个行事极不谨慎的人,要是打草惊蛇,叫二太太看出来…… 探春无意识的摇摇头,自己还不想与王夫人正面交锋。 赵姨娘心思一转,“姑娘,你说来听听,姨娘进门早,许知道些你在意的事儿?” 刚刚有所坚定的探春见赵姨娘情真意切的样子,又有些踌躇。赵姨娘忙道:“就是那些管家婆子,太太的陪房,知道的也未必就多于我!” 探春一想也是,这才又将后续的事儿说与了赵姨娘。 赵姨娘听罢,不大确定的说道:“马道婆的师傅从不和府上的人随意往来,我当年也想给环哥儿求个平安签,可人家愣是没搭理我……要说除了太太,也就是李纨和她走的近些。” 赵姨娘说到这里,忙讪笑的摆摆手,反驳了自己刚才的想法:“我可是乱说了,你大嫂子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能?我看大嫂子和二太太似的,常吃斋念佛,或许和这个神婆有点瓜葛也未必?” 赵姨娘嗤笑两声:“你大嫂子吃过那神婆的亏,若不然,当年,嗨,算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还提这个做什么,总之,姨娘告诉你,你说的那玩意儿多半还在马道婆手里,只是她装的小心,没在二太太面前露出马脚罢了,她师傅能不传给她?姨娘也劝你别再寻了,就算拿住太太要寻的东西又能怎样,难道咱们还能要挟什么?你瞧马道婆的师傅,要是敢对太太做什么,肯定早有端倪初现。而且姑娘想啊,这神婆会不会就是因为碍着路,才被急匆匆弄死?二太太的手段从不叫人小瞧。” 赵姨娘是个胆小的,她并不想自己的亲闺女惹无谓的麻烦。其实赵姨娘心里正美滋滋的算计着,二太太的日子也不多了,等她一死,自己不就被扶正了?就算不能,可老爷的年纪也不小,断不会再续弦,大家这么将就着,二房的大权不交给她还能交给谁! 探春不知道赵姨娘的小算计,但是也明白,姨娘看中的是贾环,对自己永远少了点什么。探春自知,在这个家,自己不为自己着想,只怕就会像二姐姐那样! 娘俩正说着,外面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和刚刚的寂静极不协调,脚步声似乎都在往前院王夫人那里去。 赵姨娘忙汲了鞋,站在大门口喝道:“人呢?都死绝了?” 姨娘的丫鬟小吉祥颠颠的从外院看热闹回来,兴冲冲道:“姨娘,快去瞧瞧吧,咱们老爷回来了!” 赵姨娘果然精神一振,乐道:“不是说还有些日子吗?怎么这样的快?”她猛然想到贾宝玉做的丢人事儿,便掩嘴偷乐,冲着帘子里面的探春说道:“怕是你爹知道宝二爷做的勾当,回来训子来了!这下子正有好戏瞧!” 探春叫赵姨娘等在院子里,赵姨娘正巴不得呢,她暗自合计着,抓五十个钱叫小厨房的人做些肉菜来,稍后老爷回后院,自己刚好去做那个解语花。 只说探春急匆匆的往贾母那里去,半路上遇见了刚从大观园里出来的薛宝钗和李玟等姊妹,众人正好结伴而行。 一进贾母上院,就见院子里,廊下,台阶上,乌压压的站着人,可却寂静的吓人。几个年岁最小的丫鬟哆哆嗦嗦直打颤,琥珀就在门帘子外伺候。她一见探春等,几个跨步下来将众人拽到了一边:“可别进去,二老爷火气大的很,才叫人去逮宝玉,这回发了狠,不准老太太出手管。” 薛宝钗忙道:“那老太太应了?” 众人知道,贾母是最疼宝玉的那个,可这次宝玉闹腾的太大些,莫非老太太也心寒了? 琥珀的五官几乎皱在了一起,:“老太太只说自己乏了,有什么事儿叫二老爷自己看着办,她再不插手!” 众人心一凉,知道贾母真的动了怒,不准备再理会宝玉。 薛宝琴心思单纯,和宝玉最好,她一咬牙就要往里面冲,薛宝钗忙拉住她,低喝道:“你做什么?” “枉宝玉平日里待你们这样的好,姐姐们不去救她,我去!” 薛宝钗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薛宝琴的脸上,“你救……你凭什么救?这里哪一个不比你的关系更近?三妹妹和四妹妹都没开口,你倒越发的逞能起来!别忘记你可是许过亲的人!” 薛宝钗的话真是尖酸刻薄,全不见她往日里的大度和美名,众人呆呆的看着薛宝钗,就连捂着脸颊的薛宝琴也是目光怔怔。 琥珀急的要哭了:“小姑奶奶们,怎么还喊上了,难道生怕我们宝玉被罚的不够?” 琥珀的担心果然应验了,鸳鸯冷着脸从里面出来。“二老爷请几位姑娘进去。” 众人面面相觑,由探春打头一个接着一个往里进。薛宝钗垫在最末,却一把被鸳鸯扯住了手腕:“宝姑娘,不是我这个做下人的多舌,你要教训人也该看看场合,琴姑娘说的再不对,她也是为了我们宝二爷着想,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姑娘倒好,不说这帮忙也就算了,反倒泼冷水,你这么一嚷嚷,我们老爷只怕更恨上了宝玉……” 话留到一半,鸳鸯松开了手,深深的看了一眼薛宝钗,甩了帘子先进了内室。 ps:真的很抱歉,小荷今天只能一更,明天早上起来就码字,一定补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24章 贾政回府宝玉有难(二) 众人进了外套间,老太太的大丫鬟几乎都在这里站着,独一个小媳妇坐在临窗的贵妃椅上,一边吃茶一边和贾母的丫头玻璃说话。 照理来说,她们一大帮子人进来,又是府上的千金小姐,就算外来的客人也该站起身来请安,可那小媳妇就跟没看见似的。 率先进来的探春眯着眼睛,心中也存着疑虑,这小媳妇穿戴不像是哪家的下人,都是顶好的料子云衫,满头上只插着一根蜂恋花金顶簪,十足的纯金没杂质,耳坠子是…… 探春认不得此人,可那耳坠子却分明见过。惜春见姐姐看的出神,忙问:“三姐姐,那人你认识?” 探春一扯迎春,叫她往那边瞧:“那小媳妇带的耳坠子,像不像过年节的时候咱们家进献给大姐姐的一对?” 惜春一见,可不是嘛,两颗猫儿眼分外的闪烁。惜春咋舌:“不会是宫里面来人了吧?” “应该不会,好像太太说过,咱们家得的时候一共两对……走,去问问。”探春引了众人就走了过去。 那小媳妇见探春姐妹已然到了近前,这才不得不起身:“久不见几位姑娘,妾身在这里请安了!” 众人微微诧异,女子说话的声音极熟悉,而且她一站起来,宽松的腰身分明显示出她身怀六甲。 玻璃忙道:“姨娘快些坐下吧,要是有了闪失,二老爷断不能饶我!” 探春不敢置信的指着少妇:“你是……你是金钏儿!” 已经是贾政小老婆的金钏儿淡淡一笑,对探春的称呼虽有不满,可也没说什么。不过,金钏儿身边的嬷嬷却皱着眉头,不悦道:“这位是三姑娘吧?不是我这个做下人的多嘴,姑娘既是大家子,就该好好学学规矩,姨娘就算不比你的身份,可怎么说也是长辈,况且腹中还有着你的兄妹,姑娘怎好直呼姨娘的闺名!” 探春不枉她玫瑰花的雅号,浑身都透着尖刺,一听这老货的数落,脸往下一沉,就要说话。 金钏儿领教过探春的威风,忙打圆场笑道:“三姑娘别动怒,嬷嬷年岁大了,原又在宫中做差,说话难免带了点皇家的威严。况且,嬷嬷也不是咱们家的人,是老爷从教仪坊请来的,姑娘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金钏儿往里套间一瞄,示意探春息事宁人。 薛宝钗忙出来做这个和事老,一见探春有些平息,忙笑着来拉探春:“老爷们都等急了,三妹妹先进去见见姨夫吧!” 众人神色复杂望向金钏儿,继而窸窸窣窣的进了里套间。 等人一进内室,这老嬷嬷便撑不住发话了,似有埋怨:“姨娘善良了些,很不该就这么轻轻松松放她们进去,索性就在这里闹上一场,叫老爷也知道她们的本心。” 玻璃就当没听见似的往窗户那里张望,金钏儿看在眼里,心头却冷笑。 “嬷嬷……” 这一嗓子似娇似嗔,配上金钏儿现在满是少妇的风韵,玻璃冷眼瞧着,心道:怪不得二老爷这样疼她!看来二房的后宅安宁不了! 探春等人进里套间的时候,气氛更加的压抑。贾母躺在矮榻上假寐,大老爷、二老爷在下手位一左一右,大太太紧挨着贾赦伺候着。 “给老太太、老爷、太太请安。” 五六个小姑娘往这儿一站,多多少少淡去了沉闷的气息。贾政勉强笑道:“好孩子们,快坐吧!” 门外听见动静的小丫头忙端了小杌子进来,一溜顺着门口处摆了。贾政见几位小姐都温顺乖巧,心中念起宝玉,越发的头痛。贾政小心的觑着贾母说道:“老太太,儿子说的事儿你觉着怎么样?” 贾母原只是假寐,现在听了二儿子的话,干脆一拧身,别过去不再对着众人。贾政苦笑,对面的贾赦忙给他使眼色,叫他再接再厉。 “老太太,儿子这么做也全是为了他好,山里面是清苦些,可儿子也见过了,吃的穿的都是一样,谁家的孩子也都偏不着,先生看在谨瑜的面子上也说了,会好好善待宝玉。” 贾母一听“谨瑜”二字,再也按耐不住,别看年岁大,可翻身的动作极麻利,鱼目珠子似的眼睛瞪着二儿子:“竖子,林家小儿分明是做了套儿与你,要不是他,你媳妇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你现在还将儿子送进虎口,分明是不想我的宝玉活着回来。” 贾政原还打量着求一求老太太,别耽误了贾宝玉的前程,可现在一听母亲说自己的媳妇,便狠狠的冷笑两声,笑得几个小姑娘听了心里打怵。 “母亲明明知道王氏什么缘由病倒,是她自作孽不可活,怎么非要往谨瑜身上牵连,叫外人听见了,可大可小。” 大太太也忙道:“是啊,母亲,弟妹的事儿和表侄子可没什么关系,说到底是那什么寒食散害人不浅。” 薛宝钗有心为姨妈辩解两句,可是她在这儿没名没分的,又是个小辈,怎好开口,她眸子一闪,就看向了探春,这个时候要是探春能帮衬两下…… 薛宝钗与探春之间还隔着个惜春,只能小声的哼道:“三妹妹!” 探春笑着还了薛宝钗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便不再理会宝钗。 薛宝钗心里将探春恨了个半死,却也不知这三姑娘如何就不怕姨母了?难道探春不知道,二太太要是有个好歹,她的婚事也要受阻? 不过眼下薛宝钗管不了这些,只能硬着头皮站起身,说道:“姨夫,外甥女这里有几句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贾政对薛家没什么好印象,唯独这个薛宝钗,还认为是他们家比较通事理的好孩子。“宝丫头有话只管说。” “谢姨夫,刚外甥女在这边坐着,听了姨夫说要将宝玉送走,不知可是预备着他出门就学?” 贾政冷笑:“那等劣子,白读了圣贤书,也只好送他去外面见识见识!” “姨夫疼爱宝玉,谨慎他的前途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当下姨母病入膏肓,宝玉作为独子却撇下娘亲远走他乡,外面的人怎么看待宝玉?将来宝玉就算做了官,御史也不会轻易放过他。连带着府上的名誉也要受损,姨夫慎重!” 薛宝钗想要掐住贾政的软肋。贾政最在乎的不过是脸面而已。 可这一回,薛宝钗却打错了算盘,就见贾政一摆手:“外甥女为我们贾家想的很是周到,可儿子是我的儿子,就算一辈子拘着他不准他进学应试,也不能纵容他沦为浪荡公子。” 薛宝钗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贾政抢道:“我们二房是只有宝玉一个嫡子,可还有孙儿,实在不行,大老爷这边还有琏儿,将来总能有兴旺的一天,外甥女这般知书达理,当年就应该狠狠的劝姨太太。蟠哥儿要是能得人好好教导,也不至于沦为今天这等地步。” 贾政想想就来气,他身边的小厮早就打听明白了,和宝玉攀扯上关系的那个云儿,原就是薛蟠的相好,更是薛蟠从中牵线搭桥,才叫着宝玉和她相识,贾政如何不气? 这么一想,到了嘴边的话就更加的不客气起来。 “蟠哥儿也不管好与不好,只管将那脏的臭的往宝玉身边领,他自己不谨守礼教,为何还要作践我贾家的门风?难道是外甥女见娘娘的日子太清闲了?” 贾政全忘了薛宝钗只是个年轻未出阁的闺女,这满桶的污水就是往那官场老油条身上撇,对方也要跟他玩命。 薛宝钗哪里还坐得住,捂着脸哭哭啼啼就跑出了大门。薛宝琴讪讪的不好再坐,也跟着追了出去。 一时间,帘子声是噼里啪啦直响。李琦只道邢岫烟运气好,一早就去了栊翠庵和妙玉师傅说话,要不然她们姐妹俩也不至于在这里不尴不尬的。 李琦正犹豫要不要跟出去,李玟拉了她一把,后者无言的向两位老爷一欠身,趁势也出了里套间。 好嘛,贾政这一番长篇大论,叫几个姑娘走了多半,剩下惜春和探春不好再趁机溜走。 贾政看着门帘子哼道:“也好,你们姐妹俩留下,看宝玉来之后,他有什么脸面再对着家里的姊妹。” 贾母已经由着鸳鸯扶着坐了起来,听见二儿子这一番无情无义的话,便不咸不淡道:“我知道你不缺儿子,赵姨娘的贾环,白姨娘肚子里另有一个,指不定也是个儿子,可你别忘了……单宝玉一个才是咱们娘娘的亲弟弟!” 坐在小杌子上的探春神色晦暗。 贾政涨红了脸:“母亲怎样说这外道的话,娘娘贤德,对几个弟妹都是一视同仁,何来亲的,远的?再者,白姨娘肚子里也是咱们家的子嗣,母亲该疼爱些,不可厚此薄彼。” “瞧瞧我的好儿子,知道训斥他母亲了,好啊,你今儿要是敢将宝玉送到那劳什子深山老林里,我索性就叫人套车,送我和宝玉,并你家太太一道回金陵,再不用受你的闲气。” 贾政梗着脖子道:“母亲就是这般溺爱宝玉,才助长了他的气焰。” 贾政恍然记起,这么长时间了,连几位姑娘都到场了,怎么宝玉还不见人影。贾政便冲外面喝道:“宝玉人呢?” ps:二更稍后十点左右送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25章 豪门逆子宝玉挨抽(二更) 贾母也觉得不大对劲,宝玉虽说怕他老子吧,可从来都是乖乖的不敢反抗,要是二儿子叫他来训斥,从不敢晚半点,今儿是怎么了? 贾母低声与鸳鸯道:“你出去瞧瞧!” 鸳鸯不大会儿就折身跑了回来,见了贾政越发哆嗦。贾母心道不好,可别是宝玉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出了什么幺蛾子,那自己也保不住他了! 鸳鸯怯怯的往贾母那里走,首先便要越过贾政。可贾政怎能容她得逞。 “鸳鸯,宝玉人呢?” 鸳鸯暗叫倒霉,说了只怕老太太都要迁怒于自己,可不说,二老爷在这里虎视眈眈,她如何能顶住怒火? 贾赦因为没将鸳鸯弄到手,一直怀恨在心,现在见鸳鸯吃瘪的样子,心情这叫一个快活,越发的要火上浇油。 贾赦坏笑道:“鸳鸯,二老爷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如实回答?莫不是在想什么歪点子应付?” 鸳鸯忙笑道:“看大老爷说的,老太太教导的奴才,从没一个敢欺上瞒下。就是大太太上回叫我寻了老太太的几件旧衣服出来,奴婢也没敢瞒着老太太。” 贾赦极不自然的看向邢氏,邢氏也讪讪的回了他一个“你清楚明白”的眼神,贾赦厚着脸皮笑道:“儿子是怕母亲的衣裳穿旧了,纱也硝,便想叫着大太太拿原先的衣裳找绣娘们重做。鸳鸯姑娘倒是个实心人,芝麻大点的小事儿也要和母亲说。” 鸳鸯嗤笑:什么旧衣裳,分明是教唆自己偷老太太的几件古董。 鸳鸯躲过了这一劫,再瞧二老爷,知道如何也绕不过去,便灵机一动道:“二老爷,宝二爷的小厮茗烟就在外面候着,不如叫他进来回禀消息,说的也比我明白!” 可怜茗烟不明就里的成了替罪羊,被鸳鸯引了祸水。 茗烟一瘸一拐的进了里套间,一见贾政,先吓得瘫倒在地。 这小子和他主子一个德行,见了贾政就腿软。 “你们二爷呢?” 茗烟小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贾政,低声说道:“二爷……二爷去了北静王府,郡王说要考校考校二爷的功课。” 贾政一拍桌面,桌面上的茶盅跟着砰砰作响:“浑说,宝玉做了那等丑事,谁还敢邀他上门?他自己倒是厚着脸皮去郡王府上两次,都被人赶了出来,你当我不知道?” 茗烟哭丧着脸说道:“二老爷息怒,二老爷息怒,二爷他,他……” 贾母急道:“宝玉怎么了?” “二爷在街上练摊卖字呢!” 茗烟鼓足勇气,将这寥寥数字一口气儿憋了出来。 惜春早就听呆了,修长的指甲陷在探春手腕上的肉里都不自知,就是探春,也压根没觉得疼。 贾政吹胡子瞪眼,看着茗烟,不敢相信:“你再说一遍?” 茗烟一想,二爷这脸面已经没了,他们这些跟着的小厮肯定没好下场,索性就巴结了二老爷,将事情原原本本讲出来,免得二爷再给贾家抹黑。“二老爷不在家不知道,您身边那些清客们,尤其是卜世仁、胡斯来、程日兴这三位,总说宝二爷的墨宝难得,时常叫人送了白扇子请二爷提款,一来二去,我们小爷越发觉得自己的字了不得。这回老太太搭上了一万两银子,二爷过意不去,总想着要贴补上。今早我们拦也拦不住,二爷收拾了几副得意的画作,到朱雀大街上摆摊子去了!” 贾政好悬被没背过气去。 “贾宝玉啊贾宝玉,我前世是做了什么孽,养出你这么个好儿子,你就算丢人,也不好往朱雀大街上去啊!分明是嫌我舒心的日子过多了!” 贾政一扭头,两眼充血的看着贾母:“母亲,这次儿子不能听您的吩咐了,我这就叫人去逮那孽子回来。” 贾母在听了茗烟一席话的时候,早就泪眼朦胧,这坚强一生的老太太,临了被不争气的儿孙逼到了这等地步。 贾政正要亲自去捉人,琥珀就急匆匆进来报信:“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林家表少爷领着宝二爷回来了,正往上房来。两位老爷,听小厮们说,表少爷是穿着官服来的。” 穿便服和穿官服可是两回事儿,前者是走亲戚,后者怕是要拿人问罪。 贾母急的忙要鸳鸯给她大品梳妆,企图在气势上先压一压林致远。 贾政也忙叫外面的金钏儿给他收拾出官服。 众人忙的忙,乱的乱,小丫鬟一声接一声的往里报:“表少爷、宝二爷进来了。” 小丫鬟们也会看眼色,林致远一身官袍,谁还敢将这大老爷的名字排在宝玉后面。 贾赦、贾政再来不及换衣裳,已经迎了出去。 “致远见过两位舅舅。” 贾政忙扶起欲行大礼的林致远:“林大人万万不可。” 林致远笑道:“二舅舅外道了,我这是刚下朝回来,所以官服没来得及换下。” 贾政心一松,不是朝廷拿人就好。他一转眼瞄到林致远身后远远缀着的贾宝玉,哼道:“孽子,你还敢回来!” 贾宝玉迈着小碎步,脸色灰青的挪到了林致远背后,不敢直视父亲的目光。 “你这个孽子!”贾政扬手就要往贾宝玉身上招呼。 林致远一看,好家伙,这不是正冲自己脸上来嘛!他忙往左闪,将后面那人露了出来。 原低头求着林致远庇佑的贾宝玉只觉得前面忽来一股劲风,他下意识的一仰头。 “啪”的一声。 这动静可真是响亮清脆,就连在里套间的探春、惜春等人都听的清清亮亮。 廊下站着的那帮婆子们暗暗嘀咕,今儿是怎么了?老太太的院子里就没消停过,先是琴姑娘挨了一下子,再就是宝二爷……真是邪门! 林致远嘴角跟着一抽抽,对贾政这训子的决心是异常的钦佩,就是可怜了老头儿摊上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 林致远现在挺同情贾宝玉的,可更同情贾政! 鸳鸯一出门,就见宝玉脸上血红的巴掌印,心里咯噔一下。刚刚宝姑娘也打了,可琴姑娘脸上也看不出来什么。宝玉这个……以她多年的经验,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印记难消,而且明儿一早,说不定都用不上明儿,这脸只怕就得肿成盆大。 鸳鸯叹了口气,理了理鬓角,高声道:“老太太请林大人进屋说话!” ps:小荷最近有意变换更新时间,若是可能的话,早十点一更,晚八点二更,尽量从明天开始~~闪ing(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26章 先礼后兵击鼓鸣冤 鸳鸯的料想还是乐观了一点,不用等到明天,贾宝玉只跟着众人从中院进里套间这短短的几步路,原本白生生的脸蛋就像大厨房里新出锅的发面馒头似的,鼓起老高,右颊也不是红肿,而是黑紫。这小子身娇肉贵,脸皮儿被贾政的巴掌刮出了几道血丝,已然崩裂。 林致远这么冷眼瞧着,无怪乎曹公曾道: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这哪里是块宝玉,分明就是为家门惹是生非的顽石。 贾宝玉似有感林致远的眼神,忙羞煞的用手遮住了半张脸,行动间不无猥琐小家子气。 贾政抬脚欲进内室的时候,回头一张望,见宝玉慢慢腾腾,不由得大怒:“混账东西,还不进来!难道要我叫小厮们把你抬进来?” 贾宝玉慌得几个快步就越过了林致远,他自知此番老爷不会轻饶,于是一进门便急急的寻贾母的庇护。 “老太太……” 贾宝玉这一声哭喊,再配上好不凄惨的面容,登时就叫贾母软了心肠,一边心肝儿的叫着,伸左手去拉宝玉,一边用右手噼里啪啦的敲打炕面。 “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岂不干净了!” 贾政上前躬身陪笑道:“母亲息怒,儿子不过是一时的气愤,教训了他两下,也并没怎样!” 贾母听他这么一说,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冲着贾政便啐了一口:“还没怎么样?这都叫你打成什么样子了?半年多不见,你越发的长了本事,睁着眼睛便可口无遮拦的乱说?同是你的儿子,环哥儿也未必就见得日日用功读书,你怎么不这样教训,偏我的宝玉这样纯良,却遭了你的毒手。” 贾政尴尬的看看林致远,认为老太太在几个小辈面前这样说自己,实在是不给自己留情面。 贾母却不管不顾,只拉着宝玉嘘寒问暖:“宝玉,你怎么就和你表哥一道回来的?” 贾宝玉嘴角红肿,甚至有些微的撕裂,刚刚那鬼哭狼嚎的一嗓子早就到达了自己的极限,现在想要回答贾母的问话却是难上加难。 林致远忙笑道:“老太太,原是这样的。我刚下早朝,正好打朱雀大街上经过,见五城兵马司的人要扣押宝兄弟,我和那领头的人也算认识,便将宝玉领了回来。” 贾母也知沈修杰和林致远关系密切,从五城兵马司手里要下一个人也非难事,只是宝玉怎么惹着这帮人了? 贾母心存怀疑,以为是宝玉遭了算计,忙问:“宝玉,你表哥说的可是真事?” 贾宝玉肿着脸支支吾吾的点头,贾政瞧出了不对劲,沉着脸:“谨瑜,这孽子到底做了什么事儿,竟叫五城兵马司的人逮去了?” 贾宝玉拼命的向林致远使眼色,一副救命的架势。 “这个……”林致远一迟疑,反倒叫贾政越加的怀疑。“谨瑜只管明说!” 林致远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倒是表弟做了件善事。表舅也知道,朱雀大街一向繁华,南来北往的官商尽是,表弟摆摊子的地儿说来不巧,恰巧压在东街菜市口与朱雀大街交接的地儿……” 这东街菜市口可不是什么买菜的地儿,只是这么一说,原前朝的时候,一溜儿修了几十栋敞亮大宅子,到了天朝开国,都被些皇亲国戚占去了。义忠亲王老千岁坏事之后,和他有牵连的几乎人家都在这儿住,尽数被先帝收归了国库,现在成了督察院的所在。 贾政倒吸一口冷气,这孽子别是惹到督察院那帮凶神恶煞了吧? 他忙问:“宝玉没惹什么大祸吧?” 林致远心中冷笑:你这宝贝儿子,惹祸从不往小方面着手,一捅就是大娄子。 林致远叹道:“督察院新来个右都御使,也不知怎么就和宝兄弟为了个唱小曲子的吵了起来,还叫着人将他们赶走,宝兄弟一时不忿,两拨人就动起了手。舅舅也知道,五城兵马司到底是向着都察院的人,我这次报的是舅舅的名讳,人家看在荣国府的面子上才放了宝兄弟。舅舅若有时间,不妨亲自和右都御使走动走动。” 贾政还没等怎样,贾宝玉却对林致远这一番话大不赞同,忍着疼痛道:“表哥没看见起因,不好先下结论,分明就是那什么御史行为不端,欺压良家妇女,我不过是,嘶……”贾宝玉扯痛了嘴角,却还是顽固道:“我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贾政知道儿子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谨瑜也未必知道来龙去脉,便叫跟着宝玉的下人进来。 贾母一见,忙为宝玉打掩护,装出不悦的样子道:“林哥儿好容易来一次,你又好久不见这孩子,现在却只顾着这些没用的!” 贾政是个愚忠的人,忙笑道:“母亲说的是,儿子这就叫人摆酒!” “舅舅且慢!”林致远忙止住了贾政的热情劲儿,“老太太,两位舅舅,实不相瞒,此番致远前来,确实有大事。一来是恭贺二舅回京,二来……致远要代妹妹给长辈们赔礼。” 贾母眼珠子一转,她以为林致远必定是说黛玉冲撞老二家的事儿,也算是他们有心了。 贾母故意抻着长调怪道:“嗨,都是一家子的骨肉,哪能没个磕磕绊绊的,你二舅母也不是那样小气的人。” 贾政对林家兄妹气昏二太太的事儿早就知晓,他一直对王氏心存偏见,下意识认定此番闹剧是王氏咎由自取。 贾政哼道:“谨瑜不必致歉,若是你二舅母有错,我绝不姑息。” 林致远貌似为难的样子,良久才站起身说道:“致远叫老太太失望了。此番赔礼不是为二太太,却是为贾家的名声,致远也知荣国府百年声誉来之不易,可为了林家先辈们能明目……致远也只好得罪了!” 贾母讶然:“林哥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致远得知,当年姑母怀有一胎,是府上二太太使了巫蛊之术,叫林家痛失骨肉,今已搜寻了证据,致远要替我家二婶去顺天府击鼓鸣冤,状告二太太杀人害命!” 林致远一席话惊得屋内屋外鸦雀无声。 贾母和贾政被打击的不小,倒是贾赦率先回过神。贾赦恨恨的骂道:“表外甥,你这不是将我们家往绝路上逼嘛!你小小年纪,怎么心肠如此歹毒!”贾赦深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他虽乐于见到二房事败,可也不容外人欺负到贾家的头上。 林致远看向贾母,老太太满是不赞同的看向自己。林致远长叹一声:“难道诸位都忘记了?我的二婶才是你们的亲人!” 众人一愣,似乎才记起林致远说的二婶就是贾敏。 贾……敏!好多年不曾在耳边出现过的名字,贾赦和贾政都怔怔的陷入了回忆。 林致远冷眼旁观着,说道:“二婶一生无子嗣,这是她最大的悲痛,只怕如今入了祖坟也不得安宁,要不是二太太,林家如何会有惨剧?几位正是二婶的生母、亲兄,不想着为她报仇,难道却要包庇恶者?” 贾宝玉梗着脖子,冲着林致远嚷道:“说话要讲真凭实据,别以为表哥救了我就能对我们家指手画脚,几位长辈都是最明理的,断不会因为你的只言片语就给二太太定罪。” 贾政忙喝道:“宝玉,怎么与你表兄说话呢!” 贾宝玉因刚刚喊话,脸上已经渗出了血丝,只是为了母亲他也顾不得许多。“父亲就是教训儿子,儿子也要说,表兄胡乱猜忌人,二十几年前的旧事重提,分明是居心不良,二太太已经病入膏肓,难道还要叫他淋上污水!” 林致远似笑非笑的看着贾宝玉:“宝兄弟记得到是清楚,二十几年前,难不成你早就知道?” 贾宝玉自觉失言,将那日黛玉和母亲争吵的话流露出了几句,忙描补道:“宝玉心忧姑母,姑母当年的遭遇也是听老太太提及过的。” 贾宝玉连连向贾母求证,贾母木然的看着孙儿。贾宝玉着了慌,知道老太太是在女儿与儿媳之间动摇了。宝玉忙摇着贾母的手:“老太太,你倒是说个话啊!” 林致远目光中闪过一丝阴鸷,他就在等贾母开口的这句呢! 要是老太太想做那无情无义的人,也就别怪他林致远心狠手辣。 贾母此时心如刀绞,脑海中只有女儿的身影。老太太明知女儿的胎不明不白的落了,却不敢声张,甚至不敢叫人去探望,就是希望贾敏能心疼贾家的名誉,暗暗吃下这个苦果。 现在林家后辈崛起,分明是要置王氏于死地,自己该怎么办?要保贾家,就要保住王氏,可林致远来势汹汹,又言明握有证据,难道叫贾家和王氏同归于尽? 林致远似看透了贾母的心思,笑道:“看样子老太太是已经有了主意,也好,那晚辈这就告辞了。” “慢着!” 贾母高喝一声,叫住了马上要出门的林致远。 “林哥儿,你与我来,我有话与你私下说。” 贾母情急之下,只能先叫住林致远,她深知,此番若叫林家的人踏出荣国府,只怕两家的交情就真的断了! ps:楼道里暖气坏了,屋子里冷的要命,小荷哆哆嗦嗦的进被窝了,二更时间不能保证,愧疚于大家!(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27章 弃卒保车无奈之举 贾母的院落乃是五进五出,本身自带一个不大不小的花园,因贾母又喜花草,所以院子里总是郁郁葱葱,连冬日也要用粉绢结成花儿挂在上面。 贾母扶着林致远的手,慢慢行着。 “年纪大了,越发爱个花儿啊,草啊的,对老物件感情深,总舍得不扔掉它们,你瞧,”贾母指着远处一张藤木老椅给林致远瞧,“那是当年政儿他爹亲自给我做的,这些年就一直放着,扶我去那边坐坐。” 贾母轻抚着椅背,笑语林致远:“别看这家伙不打眼,可是正经的黄花梨,是我当年的陪嫁,多年感情,不是说断就断的。” 贾母话里有话,林致远如何能听不出来?他淡淡一笑,撩起官袍就席地而坐了:“老太太念旧是好,不过有些东西是糟粕,留着也无用,反倒牵连着你受罪。就好比这椅子,”林致远手指尖滑过后面椅子腿的时候,轻轻一敲,竟是发闷的声音。“老太太听见了?叫虫子蛀了!一时半会儿还不察觉,时间久了,迟早连累这个椅子垮掉。” 林致远察觉到贾母的屁股微微挪了挪,似有不安。 林致远笑道:“不过老太太也别在意,我对这东西最拿手,交给晚辈,保管不叫这椅子伤筋动骨,还你个一模一样的!” 贾母迟疑半晌,才叹着气:“到底不再是我当年的那一张了!” “确实有所不同,可老太太,是性命重要啊,还是怀念重要?”林致远附在贾母的耳边,低低的说道。 鸳鸯离这二人最近,可也在三十步之外,林致远说的了什么,她听不到一个字,只能看到老太太脸上阴晴不定。 “孩子,我知道你的本事大,既然想要状告你舅母,就一定是掌握了证据,我现在求情你也不会听,可老婆子有几句心里话,不说不快。” 林致远一抬手:“老太太请讲。” “当年给政儿寻亲,老太爷原做了主,想定下京城翰林家的小姐,只是老太爷突然没了,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一年后,我们老爷旧事重提,我只嫌那翰林家的小姐清高,怕委屈了政儿,便要另寻门第。恰好我娘家嫂子来,说王家有两个女儿,正到了婚嫁的年纪,我一想,贾、王两家均为金陵世家,两个孩子就算走到了一起,多半也有话可说,金童玉女,将来要有大福气的。” 贾母说到这里,不由苦笑:“只恨我那时候眼不花,耳不聋,却做了瞎子、聋子才做的事儿,娶了个面慈心狠的儿媳回来。玉儿的母亲早就看出了王氏的毒辣,所以处处叫我小心,我却只当她是嫉妒新嫂嫂进门,也没多理会,以至于闹出后来这般惨剧。” 贾母郑重的看向林致远,“林哥儿,我明日就叫人将王氏送到庵堂里静养,反正她的时日也不多了,你只当发发善心,别去顺天府。” 贾母自认为已经做的最大的让步,也算是她实心实意为敏儿报了仇。 谁知林致远却摇着头:“老太太,您怕什么?怕我的这一状引火烧身?说句不中听的话,您想想,我们家就是和二太太有再大的仇怨,也不致于丢了亲戚的情面去顺天府,要不是逼不得已,何至于走这一步?” 贾母这老狐狸,如何能轻易相信林致远的话,反认为是敷衍之词。“林哥儿,你也莫将官场那些小算计用到自家亲戚身上,我只要你留下一句话,这官司非要往上告?半点容缓的余地也没有?” 见林致远不再做声,贾母心头一凉,只能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林哥儿好生的绝情……也罢,当年林家老爷来为如海提亲,送了一对玉蝉做礼,今日我就叫人交还与你,今后咱们两家桥归桥,路归路,便再也不是一家人!” 贾母扶了鸳鸯,颤巍巍的回了正房,不大会儿,鸳鸯又跑了出来,扔下了一个巴掌大的小锦盒就要跑,林致远忙叫住了她。鸳鸯眼神游离的不肯直视林致远。 林致远说道:“请姑娘悄悄转告老太太一句话,皇上要收拾王家,我这也是下下策,万望老太太以大局为重。姑娘切记,这话出了我的口,我便不会再认,也不指望着老太太承了我这情,只希望贾家能躲过一劫。” 林致远走后,贾家众人都失了好心情,贾母更是连晚饭也没用,好歹在鸳鸯的劝说下才喝了几口燕窝,一夜辗转到了天亮。鸳鸯几次想开口,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这小姑娘主意也正,猜想着表少爷或许是吓唬老太太,若不然怎么平白告诉了她?反而不当着老太太的面儿讲?鸳鸯这一迟疑就到了第二日。 贾母起床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叫贾琏去顺天府外面等着,看林家是不是真的那般绝情。直等到中午,贾赦几个饿的是饥肠辘辘,也不见贾琏回来。 众人稍有喜色,贾赦刚想劝贾母几句,就见贾琏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一脸的哭腔。 “老太太……” 贾母知大事不好,却强装镇定道:“快说,出了何事?是不是顺天府那儿有了消息?” 贾琏一拍大腿,哽咽道:“林致远那小子,这是下了狠手,我奉老太太的命去顺天府外候着,左等右等不见人来,以为没了大事儿,正要走,顺天府的一个小书吏偷偷出来找我,那人原和我是旧识,才和我讲了大实话。原来林致远早在昨日就将状纸送到了顺天府尹那里,顺天府尹认为事情牵扯到了贵妃娘娘的生母,需由宗人府备案,他们二人便商议今早一起去宗人府。这会儿……卷宗只怕已经送到皇后娘娘的案头了!” 贾母心头的弦砰的一声就断了,浑身软绵绵的靠着鸳鸯,一边还不死心的说道:“给我换衣裳,我要进宫面见皇后娘娘!” 众人心知肚明,老太太这是要下狠心全力保住元春。贾赦跪在地上,一把搂住贾母的腿:“老太太去不得,若去了就是不打自招,如今只有紧咬牙关,无论那林致远拿出什么证据,只和咱们家没有关系,横竖有弟妹担着,娘娘年岁小,不知当年实情,或可还能逃过一劫。” 贾母一脚就踹在了贾赦的心窝上,骂道:“我怎么就有你这么胆小怕事的儿子。” 贾母能有多大的气力,贾赦跪在地上没动分毫。“不是儿子胆小怯懦,而是弟妹这事儿出的叫人心寒,我就敏儿一个妹妹,昨儿一晚上没能安生,只一闭眼就想到我那可怜的妹妹求我。母亲,恕儿子不孝,要在您面前替我唯一的妹子叫声冤!” 贾赦还真是一宿没睡稳当,可他琢磨的是怎样才能叫贾家从里面脱身,想来想去,只有弃了王氏这颗棋子。若皇上问贾家的罪,只说是王氏善妒,他们贾家才是苦主,要替姑奶奶叫冤。 贾母瞧了瞧义愤填膺的大儿子,再看沉默不语的小儿子,知道贾赦的话是无奈中的上策,可到底要经过贾政的同意。 “老二,你怎么看?” 贾政闷闷的回道:“昨儿,儿子就想和谨瑜说,王氏若真有罪,我头一个不饶她。” 两个儿子是一个声调,倒也省去了贾母许多麻烦,也罢,现在最要紧的是从这场官司里抽身。贾母吩咐道:“这件事先瞒着王家的人,咱们既要脱身,总该有个垫背的,不能叫他们先下手。另有,打点内司局,递上咱们家的牌子,请旨明日进宫,我要将咱们家的委屈一五一十的和皇后娘娘阐明。” 贾赦喜道:“母亲英明,这一番入宫,定能叫皇后娘娘站在咱们家一边。” 贾母无奈的看着欢天喜地的长子和有些发蔫的贾政,叹道:“你们要记得,母亲此番进宫……无论元妃娘娘得男得女,将来再无机缘问鼎宝座,今后,咱们就是皇后娘娘的一条狗,只能巴望着七皇子成就大业!” 贾母不会理两个儿子和贾琏的欲言又止,只道自己倦怠了,要休息。各位老爷讪讪出了上房,又将各人的差事交代了一番,匆匆出了贾府。 贾母院中有个三等小丫鬟,是周瑞家的一个远房亲戚,托了关系才进上房当差,做事却从不出彩,两三年的功夫,大家也渐渐忘了她的来路,只当平常家生子一般待她。 今日贾母和儿孙们的密谈,这小丫头只在窗根底下听了七七八八,这也难怪,大热的天,谁还刻意关窗了。等贾政他们一走,小丫鬟撒腿就跑去了荣禧堂,倒豆子一般将听到的讲给了王夫人和周瑞家的。 周瑞家的一听,忙说:“太太,咱们可怎么办?贾家摆明了要拿咱们做替罪羊!要不叫我女婿骑快马去找大舅爷?” 王氏现在是出气多,进气少,脸色蜡黄蜡黄的,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势。听见小丫鬟的话,难得没有多大的波动,只轻笑道:“咱们上次接到大哥的信是在什么时候?” 周瑞家的一怔,“约莫有一两个月了吧?” “大哥人在途中,早就该进了京,却沉疴病重,耽误在了半路,我若写信去,不但不能叫大哥回来救我,反倒害了哥哥性命。” 周瑞家的急的冒了汗,她是王氏的陪房,当年的事儿少不了她的份,二太太半死之人,什么也不怕,可她怎么办?周瑞家的可不甘心这个时候被拖下水。 ps:最近一段时间出现了怠倦的情绪,小荷想整理整理思路,可能偶尔会单更,请大家原谅。(今日的二更稍后)(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28章 油尽灯枯王氏归西(二更) 王氏自知时日无多,心境在短时间内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她强撑起身子,靠在大迎枕上,捂着帕子猛咳,周瑞家的忙为她顺气,王夫人这才道:“你亲自去林家,恭恭敬敬的递上我的帖子,请林姑娘到富锦楼一谈。” 周瑞家的不解,太太何时就转了性子?还叫自己恭恭敬敬的去?这和那天气势汹汹的样子可不一样。 周瑞家的还想深劝,“太太,这样一来岂不是助长了她们家的气焰?若宫里面追查,只会说咱们心虚。” 王夫人眉头舒展,隐隐有几分元神消散的样子,“追查又怎样,不追查又能怎样,我已经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还是少结怨才好。林姑娘心肠软,我总要将做的孽悉数还清,将来也好干干净净的去见佛祖。” 王夫人说到这里,门外传来一阵女子的嗤笑声。周瑞家的怒喝道:“外面谁在伺候?” 新姨娘金钏儿扶着嬷嬷进了屋,挺着小西瓜似的肚子,一面走一面笑:“太太息怒,周姐姐息怒,实在是太太说的话好笑,叫我忍不住出了声。” 周瑞家的恼羞成怒,指桑骂槐道:“外面的人都死绝了?连姨奶奶进来也不出个声!等着人牙子来,统统把你们这些没廉耻的下作东西卖出去。” 金钏儿明知周瑞家的在说自己,却不在意,自顾自的找了把椅子坐下:“太太不好奇我笑什么?” 王夫人看着比花还娇的金钏儿,淡淡道:“白姨娘的心计一向深沉,叫人琢磨不透。” 金钏儿咯咯的乐道:“太太做了那么多的恶事,怎么还奢望着进极乐世界?老爷常与我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太太就算披上袈裟,也未必就能成佛。太太当林姑娘那样好说话?连我都看出来了,太太是想在临死之前给宝玉留条后路,只可惜啊……你的宝贝儿子不成器,太太中的因,现在岂不是成了果?” 王夫人瞄着金钏儿的肚子,若有所思道:“老爷叫宝玉出去念书,是你出的主意?” 昨晚贾政回荣禧堂,狠狠的发作了一次,摔得王氏屋子里剩不下几件玩器,临走的时候还叫嚣着要将宝玉送到山上读书。王氏现在见金钏儿这个轻佻劲儿就明白,事情多半是她挑的头。半辈子的夫妻,王氏还不明白贾政的为人,这满府上下,头一个耳根子软的就是他,有了新人,自然要言听计从。 金钏儿倒也不含糊,只管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太太殁了,宝玉要守丧,去山上最好不过,我这可都是为太太着想。太太不是一直担心宝玉的婚事嘛?我也可以在老爷面前求个情,叫宝姑娘进府伺候你,成全了你的心意。不过太太投桃报李,也该给我点好处。” 王氏冷笑:“白姨娘说吧,我倒要瞧瞧,你的心思能有多大!” 金钏儿一喜:“我求的是二太太你的名分,只要太太肯在临终前当着众人的面说,将我抬为正室,我保证善待宝玉。” 金钏儿情急之下竟是走到了王氏近前,就为她一句承诺。那老嬷嬷本不情愿,只是凭借她多年的经验,知道王夫人断然不能成为威胁,也便顺从了金钏儿。 不料,王夫人猝然间抬脚,借着大迎枕为倚靠,狠狠一发力,正好踹在金钏儿的西瓜肚上。 “哎呦!”金钏儿滚到在地上,额头冒着冷汗,“嬷嬷,救我!” 那老嬷嬷虽是宫里出来的,可以前也不过是做了个三等下人,要不然也不会被贾政请来,她一时傻了眼,由着金钏儿跌坐的地方鲜血直流。 王夫人的那一条腿已经收不回来了,耷拉在炕沿下,两眼开始散光。周瑞家的忙将其收了回来,扭头一见那婆子要出去叫人,给贾母的小丫鬟一使眼色,两个人蹭的上前,合力将老嬷嬷压倒在地。 金钏儿吓得用手去捂血,哭道:“太太,我不敢了,救我!” 王夫人像是在听什么天籁似的,闭上眼睛轻声道:“我的儿,娘最后为你除了这一害……”竟是再也不能发声! 周瑞家的若有所感,松了手,蹑手蹑脚的走到炕前,右手试探的放到王夫人的鼻子前。足足一刻钟,周瑞家的瘫倒在一旁,痴痴说道:“太太走了!太太走了!” 金钏儿早就疼的昏死过去,那老嬷嬷原还要挣扎,现在听了周瑞家的话,也不动了,和小丫鬟一起看向王夫人。 周瑞家的激灵灵打个冷战,看着炕上的死人,再瞧地上已经没声的金钏儿,周瑞家的计上心来,放开嗓子就开始吼:“了不得了,白姨娘气死太太了!” 踉踉跄跄爬了起来,周瑞家的跑到园子里就开始大声嚷了起来。 没多大会儿,院子里站满了人,赵姨娘领着逃学在家的贾环躲在墙根偷笑,又听是金钏儿气死了太太,阿弥陀佛的直念叨。 贾母那里得了消息,手上的念珠子串突然散落一地,鸳鸯怕她伤感过渡,正要安慰,却听见老太太低声嗫嚅着:“死了也好,省得将来受罪。” 王夫人的死就像是一颗闷雷,响在众人心间,头一个高兴的就是邢夫人。且说邢夫人正在屋子里和陪房王保善家的说话,猛听下人来回消息,喜得扔下数到一半的利钱:“消息可是真真儿的?” 那回话的小丫鬟也是一副妖妖娆娆的样子,很会看眼色,嘴角上扬的说道:“太太放心,奴婢亲自去荣禧堂,看到再清楚不过。” 王保善家的忙与邢夫人说道:“太太,咱们怎么办?往上房去?这事儿得由你主持啊!趁机再将大权捞过来!” 邢夫人难得精明一次,她一踢脚,就将两只小绣鞋踢到了炕下,笑道:“我啊,哪里都不去,就算是老太太来了,也只说我病重,不能料理家事。”王保善家的不明,唯恐这件美差落在别人手里,只狠命劝着:“太太不能意气用事。” “呆子,这不是什么美差,这是得罪人的活儿,弄个不好,叫宝玉恨上咱们一辈子。他们二房不是有长媳嘛,李纨这些年也被压狠了,正是该大放异彩的时候,告诉你吧,二太太的官司没完,宫里面的皇后娘娘要是不待见这件事儿,我们上前帮忙就是给老爷惹祸!” 王保善家的似懂非懂,可是拍起马屁来倒是不含糊,她忙谄笑道:“还是太太英明!”(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29章 大肆操办荣府吊唁 荣国府的二房太太死了,这是多大一个消息,别的不说,单贾家有来往的亲戚,就得吊唁整三天三夜,可贾母愣是压下了这个消息,府中凡是敢走漏风声的,先杖责四十,然后再发卖出去。 这种高压手段暂时停息了窃窃私语,可压制不住二房下人们心中的惶恐。头一个就是周瑞家的,事情刚一出来,贾母就命林之孝家的将这婆子关到了柴房,连食物也不肯给。周瑞家的女儿早就赎身出去,嫁了正经的商人,她知道母亲一夜未归,托门子找关系的要进荣国府,可这会儿人人都是冷脸子。 第二日一早,贾母着了诰命服急匆匆往皇宫赶。 有银子开路,事情就顺利多了,贾赦、贾政众人等的心焦,直到夕阳西下,几乎快掌灯时分,才见贾母的八台大轿晃晃悠悠回来。 老太太面有疲色,厚重的蹙金绣云霞帔已经被汗水浸透,浑身打着摆子。贾母一见众儿孙期盼的眼神,勉强带了点笑意,一摆手:“娘娘贤明,知道咱们家的委屈,宗人府的卷宗算是压下来了。” 贾赦长舒了口气,喜道:“母亲是咱们家中的顶梁柱,今儿要不是母亲,可如何收场。” 贾政担心的却是另一宗:“母亲,那王氏……” “皇后娘娘亲口言明,王氏是元妃生母,更是未来皇嗣的外祖母,断不可为皇家抹黑,叫府上人大张旗鼓的操办葬礼,只许胜过东府的蓉哥儿媳妇,万不可叫人小瞧了去!” 贾政紧紧眉头,别的尚好,可当初蓉哥儿媳妇用的棺材不与寻常,是薛家献殷勤送了忠义王老千岁的棺材板,现在叫他们哪里去寻那万年不损的樯木? 贾政一说,贾赦笑嘻嘻的出了主意:“二弟,这有何难?当年用的是薛家的,如今也用他们家的。弟妹可是薛家正经的亲戚,难道还不该在这个时候出把子气力?” 贾政很是看不惯哥哥这种做法,并未对答,而是暗暗合计,从自己的私房银子里挪出一千两,权当对王氏这些年的夫妻之情。 贾母吃了一粒荣养丸,渐渐有了精神,听贾赦这么一说,很是赞同的点点头:“姨太太和老二家的姊妹情深,薛家的宝丫头又聪明伶俐,我喜欢的紧,这次筹办丧事,便叫李纨、琏儿媳妇并探春、宝丫头一起吧!” 邢夫人等来等去也不见念自己的名字,忙凑上前谄笑道:“她们小孩子家家的,哪里经历过这等风浪,老太太还是叫我领着她们吧,将来遇上大事儿也不会慌忙。” 贾赦赞许的瞄了眼邢夫人,暗道这婆娘今儿倒是有些眼力,承办了二太太的丧事,光好处银子怕就能得个万八千的。 贾赦刚想给邢夫人说几句好话,就见贾母冷哼。 “叫你领着?大太太昨儿不是还和我告假,说身子难受的厉害,没个十天半个月好不了嘛!老大家的,你也不用出来陪客,来人只说你为了妯娌忧伤过渡,在家静养呢!” 贾母几句话就打发了邢夫人,听的贾赦一愣一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等一出贾母的上院,找个没人僻静的角落,贾赦啪啪甩了邢夫人两巴掌,扭头就走。 那邢氏根本不敢叫疼,只委委屈屈的由着王保善家的扶着,一边往家走,一面骂道:“我可是为了谁?舍了这张老脸,都是白白替人家操心了!” 王保善家的见邢夫人越骂声音越高昂,引得往来的媳妇婆子侧目,忙道:“太太息怒,咱们现在就得听老太太的话,万事不争。” 可邢夫人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要流往别人家的腰包,她的心就一阵阵抽搐。 王保善家的笑道:“太太的心意我明白,不过是怕她们年轻不经事,可琏二奶奶是您正经的儿媳妇,到时候太太说东,想她也不敢往西。太太要哪家的火烛白番,请哪家的僧侣庙祝,还不是您的一句话!” 邢夫人眼前一亮,琏儿新娶的这个可比王熙凤听话多了,她忙拉着王保善家的往儿媳的院子去,打定主意要拿捏起琏二奶奶。 当晚,荣国府大门洞开,两边灯笼照如白昼,乱烘烘人来人往,里面哭声摇山振岳,贾代儒,贾代修两个旁宗长辈领着一干小子在灵堂上香添油,挂幔守灵,场面说不出有多滑稽。 贾家这回也算是下了血本,只为皇后娘娘一句话,为元妃争一口气,公中的银子像流水似的往外扔。 李纨看着账册子直叹气,一边叫银蝶看有多少剩余银子可挪动,一边看每笔账目的支出,等盘结了全部账册,李纨才苦笑着合上了本子,“我只道她们那样的好心,将这种来钱的差事交给我,原来是打量我从私房里面出银子描补呢!” 银蝶从李纨手里抽出账册子,扶着她去床榻上休息:“这分明就是个无底洞,想当初东府蓉大奶奶没的时候,琏二奶奶也不知怎么应付过去的。” 李纨半倚在方枕上嗤笑:“咱们和凤丫头不一样,她揽差事能生银子,换了咱们,只有往里面倒贴的份儿!” 银蝶吹灭了其中一根蜡烛,屋子里顿时昏暗了起来,她自己随意搭了个地铺在李纨的脚踏上。小丫头瞪着大眼睛却怎么也难以入睡,便轻声说道:“奶奶,二太太走了,今后咱们也能宽松宽松吧!” 银蝶的话好像石沉大海般,足足有一刻钟,李纨才叹息似的说了句:“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银蝶翻了个身,黑夜中她的眼睛异常闪耀,银蝶扒在李纨的床头笑道:“咱们兰少爷再也不用藏着掖着,只管将本事使出来,等明年中了举人,奶奶就得给兰少爷议亲了!” 银蝶美滋滋的想着未来的大好前景,殊不知她的这番话正点到了李纨的痛处。 李纨愁眉不展的说道:“二太太这一亡故,可生生害了好些人,头一个就是三姑娘。宝玉是男孩儿,多耽误几年也没什么,况且为母守孝,实在是天经地义,可三丫头呢,只怕心里也委屈。我们兰哥儿怎样也得等几位姑姑出门,才好说自己的事儿!” 银蝶猛的想起了什么,眼睛一眨,附在李纨耳边轻声道:“我听赵姨娘那边的人说,三姑娘在族谱里的位置怕是没记载二太太的名下!以后这守孝的日子,三姑娘只一想这件事儿,心里就得堵得慌。” 李纨还不曾听过这件事儿,只是从今晚间探春的言行能察觉出一二,李纨惊道:“怪不得!不过也没大碍,二太太不在了,老太太身子还爽朗,只要她一句话,改族谱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关键是看老太太给三丫头找个什么样的人家,你等着吧,借着这次众家夫人来吊唁,老太太定要出手为宝玉、探春寻门好亲事,只怕咱们兰哥儿也能赶上。” 李纨越想越有这个可能,老太太办事精准,多半是先议下亲事,等除服之后就操办婚事,最后还什么也不耽搁。李纨笑眯眯的闭上了眼睛,将夏被往上拽了拽,与银蝶说道:“快睡吧,明儿林家来人,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呢!” 主仆俩沉沉睡去,一夜到了天亮。 次日鸡鸣,宁荣街上便车马萧萧,往来吊唁的人不断,其中不乏北静王府,南安郡王府这样的显贵。也有依附在贾赦、贾政身边的小吏,更有贾母多年结交下来的老姐妹。 林家一辆青油小车在众多车马中显得格外惹眼。赖大守在门口,初听人来回报的时候还不敢相信,可马上翻身下来的不是林家大爷还能有哪位! 赖大早就从老娘那里得到消息,老太太亲口说的,皇后叫贾、林两家息事宁人,已经下了口谕,叫林家大爷携了表姑娘吊唁,从此不再提上告的事儿,可……可谁承想,林家坐了这样一辆四面漏风的小车!莫不是想给贾家丢人现眼吧! 赖大苦笑着迎了上去,一指灰扑扑的马车帘子:“林大人,您这也……” 林致远连个小厮也没带,今日统共来了三人,除去他们兄妹,剩下叫了韩胜做赶车的车夫。马是从富锦楼临时借来的一匹拉菜的老马,车是冠缨花了两百个大钱从车马店租的,冠缨怕自家姑娘委屈,挑拣了好久,才得这么一辆勉强干净的。 林致远搀着黛玉下了马车,二人虽不是一身的缟素,可穿戴也很素气,一瞧就是去给什么远房亲戚吊丧的。 林致远笑着拍了拍拉车的老马:“劳烦赖管家叫小厮们多喂些草料,岁数大了,走几步路就喘的厉害。” 赖大现在只求赶紧将这俩小祖宗迎进大门,再耽搁一会儿,只怕贾家就要沦为京城里的笑柄了。赖大又是溜须又是拍马,终将林家这兄妹俩弄进了正门。 “林大人,您看,是先到正堂祭拜祭拜,还是到后院探望探望老太太?” 林致远一瞧黛玉,黛玉隔着纱帽说道:“后院想是一帮的女眷,哥哥去了多有不便,倒不如进正堂看看,哥哥不是正想找机会见见几位王爷嘛!” 赖大听的刺耳,转眼瞥见林致远嘴角的诡笑,赖大忙支支吾吾道:“林姑娘抬举了,不过是几位郡王派了管家来,哪里就能见到本尊!” 林致远手一提赖大的胳膊,赖大就觉得脚下生风,被拖着去了正堂。 黛玉身边只留下一个韩胜,可他又不能再进内院,只好请了贾家的婆子,许下重金,请她一定将自家姑娘安然送进内院。 ps:二更稍后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30章 北静王妃拉拢宝钗 外院哭声连天,可一跨进贾母的上房,就好像别样的天地,来往人谈笑风生,不见一个白衣素服,更别提是哭丧脸。窗户根底下摆的一盆盆山茶,争奇斗艳的开着,廊上挂着的几只鹦鹉八哥叫的欢畅。 早迎出来的琥珀见黛玉往盆花上看,轻声解释道: “南安老太妃怕老太太白发人送黑发人,伤感过度,专门挑了这几盆喜庆的花摆在那儿,冲一冲大悲。” 琥珀自己也穿着一身淡青色,而不是外院的素白,她想了想,又道: “林姑娘进去了也别见怪,是琏二奶奶发的话,叫我们一干伺候老太太的人不可太素,你知道,老太太今年也……” 黛玉一摆手,示意琥珀不必再说下去,老太太多大的年纪,她心里自有数,将近七十的人,谁愿意见这等晦气事儿,黛玉不由得暗道琏二奶奶好会琢磨人的心思,也暗叫她有胆识。 荣国府里会瞧眼色的不少,可是敢当家作主,命令丫鬟婆子们不穿孝服的,琏二奶奶当属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黛玉意味深长的笑道: “琏二奶奶近来甚得老太太喜爱吧!” 琥珀挤着眼睛,俏皮的说道:“可不是?看的众位姑娘们眼馋,今早来请安的时候,老太太将年轻时候的一只珊瑚玉步摇送了琏二奶奶,看的大太太眼睛没掉出来!” 黛玉脑子里当即闪现出邢夫人咬牙切齿的样子,轻笑了出来,又道: “这个琏二奶奶,倒是个妙人,只可惜我稍早没瞧出来。” 至于为什么是妙人,黛玉与琥珀心照不宣,二人匆匆进了上房。黛玉一进门,险些被里面的香气熏个踉跄,也亏得近来天气转凉,要不然一屋子的人也够老太太受的。 贾母正与南安老太妃说话,一旁还有北静王妃,连着往常走动的夫人俱在。先看到黛玉的是史湘云的婶子,她忙招了招手: “林姑娘来这边坐!” 贾母冷眼看着众家夫人对外孙女的热络,这不是大家头一回瞧见黛玉,打迎春出嫁那次,几位夫人明里暗里就和自己套话,一晃大半年,随着林致远的步步高升,众家看黛玉的眼色可不是要更加的顺眼嘛! 黛玉倒也不尴尬,衣袂款款上了前: “给外祖母请安。” 老太太自己虽穿着鹤纹团花的暗金色褙子,可是对黛玉的一身装扮甚为满意。南安太妃才有意无意的说着林家和贾家的风波,现在黛玉一来,正是破了外面的传言。 贾母笑道:“玉儿去后面的暖阁里玩吧,你几个姊妹都在,云丫头也在。” 南安太妃话到嘴边,只能讪讪的歇了。 贾母的暖阁与正房只一墙之隔,众姊妹正专心致志的听里面夫人们谈笑,等黛玉进去的时候,都尴尬的往后退了退。 史湘云翻了个白眼,她对黛玉的火气最冲,冷哼一声,拉着薛宝钗往最远的椅子上坐。扯了半天不见宝钗移动半步。 史湘云嗔道:“宝姐姐!” 薛宝钗正听里面南安太妃说话,怎容史湘云打岔,忙一点唇角,挣脱了被史湘云抓住的手。 史湘云被扫了颜面,气愤的独自往西边一坐,气鼓鼓的不理众人。 惜春冷眼看着,上前叫了黛玉往东头走。众姐妹倒分成了几拨,各有各的心事。 却说正屋里,北静王妃眼见南安太妃对林家小姐有话要说,心中便不喜,淡淡的问道: “前几日听人讲,太妃的孙女说了人家?” 一席话激起好大的波澜,贾母嗔道: “果是真的?老太妃还瞒着我们,亏得咱们两家是通家之好。” 南安太妃有些得意的瞧瞧北静王妃,笑道: “郡王妃好灵通的耳目,倒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刚下了小贴,我们王爷没打算张扬,等纳吉的时候叫众位夫人们去观礼!” 忠靖侯史鼎的夫人忙问:“相中的哪家少爷?” 史湘云家适龄的女孩儿不少,那些上了年纪的夫人们最关心这个,攀比之心昭然若是。 南安太妃有心卖弄卖弄,可又怕众人嘲笑,便避重就轻的说道: “长公主给做的媒,说的是她外祖家的表弟。” 众夫人先听得是长公主做媒,心中多有羡慕,可没多大会儿便缓过神来,贾母迟疑道: “长公主的表弟?是哪个?” 北静王妃挑着丹凤眼,朱唇微启:“老太君怎么忘了,可不就是定北侯李家?” 史湘云的婶子惊讶的没合上嘴,不由得重新打量起老太妃,心道这老太太胆子够大的,前两日还是忠顺王的死党,觑着人家一倒台,就忙改头换面,准备抱起三皇子的大腿了!怪不得他们家侯爷说,南安郡王在朝堂上屹立不倒,这见风使舵的本事是数一数二的。 贾母称赞道:“原来是他家!倒是门好亲事。不知太妃家哪位小姐得此好姻缘?” 屋中四下皆静,等着南安太妃的回答。 她们人人都知,南安太妃家只两个嫡出的孙女,且全定了亲事,莫不成老太太厚着脸皮,将个庶出嫁了过去? 那也不匹配啊! 南安太妃淡然道:“是我们家大丫头。” 贾母等面面相觑,不肯再出声。南安郡王家虽然世袭罔替,但不是正经的宗亲,除去世子可以袭爵位,余下的儿孙们都不能有封号,太妃的大孙女也不是什么县主,听说是许配了南边的一户人家,怎么转眼就换了乘龙快婿? 南安太妃见众人不接话,她自己也有些讪讪的。儿子为了抱住三皇子的大腿,舍了脸面与人家悔婚,还非要自己找个适当的场合说出去。 “嗨,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原大丫头许的那户人家也是王爷的故交,听说家里的孩子极好,虽没有功勋,但是学富五车,又是独子。可没成想,刚换了更贴,他们家才露出消息,说通房丫头在多半年前就生了个小少爷。我们王爷气的直说要闹上门去,被我们那苦命的大丫头拦住了,王爷那么刚强的一个人,头一回掉泪。” 众人不免唏嘘,贾母连忙劝道:“好在识破的早,没耽误孩子一生的前程!” 南安太妃擦擦没有泪水的眼角,当即转悲为喜:“也是这孩子福气大,长公主一听说这事儿,亲自去了我们府上做媒,定北侯是皇上的亲表弟,本事又大,我们王爷如何不应!” 薛宝钗在暖阁里,把老太妃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一边羡慕郡王府上的大小姐寻了门好亲事,一边又为自己的前途忧心忡忡。 脸上不免就流露出几分伤感。惜春一点黛玉,叫她往宝钗那儿看,黛玉不在意的扫了一眼,便低声问:“四妹妹,宝玉呢?” “说是在二太太房里呢!谁叫也不肯走,老太太不敢勉强拖走他,只好叫了袭人和紫鹃守在那里。” 黛玉的声音压得更低,小到连惜春都只是模糊不清: “二太太的陪房周瑞家的可在?” “咦,林姐姐不问我还没在意,好像打昨晚上就没见到此人,怎么,林姐姐找她?” 黛玉不答只笑,缓缓站起身预备去找宝玉,刚走到薛宝钗身边,就听贾母上房传来南安太妃的声音,念叨的正是她哥哥的名字。 就听老太妃说道:“老太君上次不是叫我给林大人留意留意嘛,我倒是看中一位好姑娘,就是不知道林大人肯不肯!” 黛玉脚步就是一顿,连带着薛宝钗也跟着紧张起来。 贾母的声音听不出悲喜,更听不出热络,只哦了一声,似乎是答应,又似乎是疑问,等着太妃的下文。 南安太妃猛被贾母泼了冷水,做媒的心思就淡了。黛玉抻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个下文,薛宝钗轻声打趣道:“林妹妹着急了吧,傻丫头,没有嫂子才轻巧呢,难道没听说过,长嫂如母,等你上头有了长辈,连这样出门子的机会都少。” 薛宝钗见黛玉不为所动,还要再劝,黛玉却掀了帘子要出门,薛宝钗一跺脚忙紧跟上去。 黛玉和薛宝钗恰如两朵鲜花,一只白莲,一只牡丹,喜的忠靖侯夫人赞道: “瞧这俩小姐妹,真真的好,老太君,你可催着林大人娶妻,要不生生耽误了我们林姑娘。” 贾母到底疼爱黛玉多一些,刚才没应南安太妃的话,然而到了外孙女这儿,贾母就多了几分的急切。 “不是我自夸,我这外孙女论人品,论相貌都是数一流的,就是脾气倔了些。” 众人善意的大笑。北静王妃隐约听自家王爷说了什么对联,正出自这位林姑娘之手,借着难题吓跑一干人,很有几分林致远的风骨。 几位夫人一见贾母喜欢,忙逮住黛玉的话题往下说,左右离不开林致远,黛玉此时想走也不能。 北静王妃冷不丁瞧见委委屈屈的薛宝钗,心中一动。 郡王妃嫁进王府三年,一直没能怀上子嗣,北静王和她也没什么大感情,不过是场政治联姻,头开春的时候就点了原近身伺候的两个丫头做通房,这半年来又日日守在侧妃李氏那儿,听嬷嬷说,只怕是有了。 北静王妃如何不急,她一眼就瞧中了薛宝钗的相貌标致,体态丰腴,若能送给王爷……只怕还能挽回丈夫的心。 北静王妃主意一定,笑着招了招手:“宝姑娘,这边坐!” ps:今天在群里得到了大家的支持,小荷恢复了自信,下午写出了新书的第一章,明天给编辑大人看,虽说过年上新书很悲催,但小荷还是要往上冲!昨晚梦见鳄鱼,自己过悬崖的时候就要掉下去的时候......吓醒了!我果然压力太大!闪,码二更去(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31章 鸡飞蛋打袭人不忿(二更) 薛宝钗乍得北静王妃的欣赏,一时间受宠若惊,几乎以为王妃叫的是黛玉。 北静王妃看在眼里,笑与贾母道:“这姑娘,有几分的娇憨,我瞧着极顺眼。” 贾母差点在心里笑出声来,暗道北静王妃是个睁眼瞎子。薛家的丫头要是娇憨,只怕她的几个孙女都是傻子了,纵使迎春、惜春加起来,也斗不过一个薛宝钗,也就她们家三丫头勉强能与之一敌。 贾母冷眼觑着北静王妃将薛宝钗拉到身边,又是生辰,又是八字的问着,心下便明白几分。 老太太叹道:“宝丫头的母亲忧伤过度,我叫了她在房里休息,只这孩子孝顺,非要跟着过来给她姨妈守头七。” 北静王妃一听越加的欢喜,她就怕找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到时候鸡飞蛋打。 南安太妃也忖度出了北静王妃的用意,心中微微不喜,连带着对薛宝钗也有了几分的审视,不像对黛玉那般亲热。 南安太妃还有几个庶出的孙女,做人家的正房不够资格,可为妾,当个侧室还是绰绰有余的,至少比这个商贾家的丫头强百倍。 老太妃早知北静王妃生不出儿子,正准备找个好时机进宫求一求皇后娘娘,做主将北静王府另一个侧妃的位置匀给他们家。现在北静王妃闹这么一出,岂不是要坏事! 南安太妃忙笑道:“以前听老太君提及过这位宝姑娘,怎么我隐约记得是要进宫选秀的?” 薛宝钗脸色微红,一欠身:“回禀太妃,宝钗此番进京,确实为选秀而来,不过小女子资质有限,叫母亲失望了。” 北静王妃见薛宝钗进退有度,又满是娇羞,不比家里那几个狐媚子妖妖娆娆的,心中笃定要叫人好好打听打听这丫头的来历。 北静王妃笑道:“我日常在王府,也没个陪伴的妹妹,却不想在这里遇见个与我脾性相当的好姑娘。” 这话说的可够直白的,谁不知北静王妃的心事!史湘云的婶娘再打量薛宝钗的时候就多了几分的羡慕,暗叫后悔,早知道就把家里几个女孩子都领来了。只恨那帮小蹄子嫌晦气,不肯来。 屋中的焦点一下从黛玉挪到了薛宝钗身上。当着北静王妃的面,众人只夸薛宝钗与王妃有几分的相似,又说这姑娘体态端庄,是个知书达理的。 黛玉乐不得众人忙活薛宝钗的事儿,悄悄与贾母说明要看宝玉。老太太深感欣慰,便叫鸳鸯亲自领黛玉去荣禧堂。 老太太是担心宝贝外孙女被王氏的阴魂靥着了。 黛玉和鸳鸯出了垂花门,两人一对视,同时弯腰闷笑出来。 黛玉忙推她,乐不可支:“你这丫头,笑什么?” “姑娘笑什么,我就笑什么!”鸳鸯也不是省油的灯,反咬一口。 “我是笑宝姐姐往日落落大方,今儿却小家子气起来。” 鸳鸯一挽黛玉的胳膊,四下里打量跟着林姑娘的人,一边说道:“我是笑薛姨妈有个好女儿!” 鸳鸯扫来扫去也没见熟悉的身影,正奇怪,黛玉一拍她: “瞧什么呢!老太太叫你送我去看宝玉呢!” “不是,不是,林姑娘,你们家……人呢?” 黛玉故作惊奇:“我不站在这里吗?” 鸳鸯似乎明白了什么,不敢相信的盯着黛玉,结结巴巴道: “林姑娘,你,你自己来的?没个丫头跟着?” 黛玉很是惆怅的叹道:“一个个不省心,罚了她们在家,我自己来倒是轻便。” 鸳鸯听了牙根子直发酸,她简直不敢想象刚才林姑娘进府的时候是个怎样的情景,若是连个丫头都不肯带,估计林大爷也不会叫车马的排场大到哪里去! 亏得老太太还为有个通事理的好外孙而欣慰呢! 过了一个东西的穿堂,向南大厅之后,荣禧堂的仪门赫然在望。人迹越加的稀少,和往日王氏的气派极不相符。 鸳鸯悄悄说道:“昨晚上宝玉在这儿哭了一宿,吓得赵姨娘不敢在后院住,死活要搬到老爷的外书房。可是外书房现在住着差点小产的金钏儿,老爷如何肯,赵姨娘不管不顾,领着环三爷占了三姑娘的秋爽斋,气的三姑娘在正堂的灵前枯坐了一夜。” 王夫人因为什么死的,林家早得了准确的消息。黛玉虽厌恶王氏,但还要为她疼爱宝玉的心说上一句公道话,天底下的母亲多半如此,就是临死的时候也不忘儿女幸福。 只是王夫人那一脚要了自己的命,更给宝玉竖了一个大敌。 “金钏儿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林姑娘没见二老爷要吃人的样子,现在生人一律不准靠近外书房,我们知道消息还是从老太太那儿,说孩子能不能保住得另说。” 远远一个守门的老婆子见了鸳鸯,颠颠的赶了过来。 “鸳鸯姑娘,这位是……” 那婆子见黛玉穿戴一般,显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女儿,眼中就多了几分的蔑视。 鸳鸯瞪了她一眼:“这是咱们林姑娘!” 那婆子先是惊呼了一声,忙作揖不迭,黛玉只笑笑就扯着鸳鸯进了仪门。 鸳鸯讪笑道:“林姑娘别怪,二太太去了之后,谁也不敢来这儿守门子,用强的,那些狡猾的婆子就装死,琏二奶奶新理事,怕遭人病诟,只好从浆洗房调人,这些粗人,何尝见过林姑娘。” 黛玉心中冷笑:只怪王氏平日做事阴毒,墙倒众人推,才有了今天的下场。 王夫人时常居坐宴息,并不在正室,只在这正室东边的三间耳房内,此刻院子里全是素白的灯笼,幡杖,紫鹃和袭人浑身缟素,坐在台阶上烧东西,两人神情都有些呆滞。 “紫鹃,看谁来了!” 紫鹃和袭人麻木的抬起头,前者见了黛玉好生惊喜,后者…… 袭人满腔怨愤的盯着黛玉,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要不是她,二太太何尝就会早早的去了,只要二太太在,自己迟早会有做姨娘的一天。 袭人只觉得悲从心来,大好的前程转眼即逝,她胡乱将手里的东西往火盆子里一扔,也没来得及检查是什么,直冲冲就去往黛玉身上撞。 ------------- (支持小荷吧^_^)(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32章 胡言乱语宝玉诡异 老话怎么说的:要想俏,一身孝。袭人穿戴这身是比往日多了几分的妩媚,勉强能和鸳鸯等人平分秋色,尤其是髻子上那朵小白花,与满头的乌发是相得益彰。 可事实上,袭人一点也俏不起来,她只满心的怒火要找黛玉发泄。 鸳鸯见袭人气冲冲的撞过来,就知大事不好,忙挡在黛玉前面,冷然道: “袭人,你这是干嘛,见了林姑娘也不懂点礼数。” 紫鹃得了鸳鸯的眼色,也连忙来劝人,袭人却反手甩开了紫鹃,狠命瞪了她一眼: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不过是个见风使舵的奴才。” 紫鹃面色涨红,气恼道:“袭人姐姐还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张口闭口的奴才,我虽是二爷的丫头,却不是姐姐的丫头。林姑娘好意来看二爷,见姐姐这这个张狂样,还以为是咱们家没规矩。” 黛玉已经微沉了脸,袭人字字句句针对的无非是她,紫鹃倒是受了无妄之灾。黛玉便道: “袭人,今日我就站在这儿,由着你道出你的委屈,免得我出了这门,你找不到苦主。鸳鸯也听着,她是个明白人,回禀老太太定不偏不倚。” 鸳鸯心里叫苦,被林姑娘这么一说,就算袭人占着几分的理,等闹到老太太那儿,自己的话也要偏着林姑娘。 何况……今日还是袭人自作孽。摆明了奴才要与主子争锋相对,这傻丫头,都是宝二爷惯得她这臭脾气。 袭人早先在贾母身边做事,和鸳鸯感情就好,鸳鸯说到底还是想帮她一把。 “林姑娘,你看……袭人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就是二太太没了,她难受,谁不知道二太太将袭人当半个女儿似的待着,林姑娘就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儿上原来她这一遭吧!” 袭人却不领情,仍旧冷言冷语。 黛玉心里明镜似的,袭人敢这样不管不顾,无非因为她是贾家的人,自己姓林,在这个流言四起的时候与自己顶撞,多半还能留下忠心护主的好名声。 满院子里就只听得袭人尖锐的声音,偶尔夹杂了几声鸳鸯的呵斥。 “袭人。”冷不防贾宝玉在她后面叫道,袭人脸色变了变,小绵羊似的回头抹泪。 “宝玉!” 贾宝玉穿着生麻布衣,头上勒着白粗布条,一身的重孝,他见了黛玉也不问好,只淡淡的点点头,却皱着眉看袭人: “太太新丧,阖府上下只听你一人叫嚷,分明是叫太太不安息,你如今也大了,心思也重,索性回了老太太,直接打发你出去,免得将来我们府上落下埋怨。” 贾宝玉再不理会袭人含泪的小模样,只招呼了黛玉进门:“林姑娘进来坐吧。” 鸳鸯冲黛玉欠了个身,扶着哭哭啼啼袭人去了厢房安抚。 黛玉迟疑片刻,竟没抬脚。今日的宝玉实在不同,叫黛玉心中有些发寒,往常他只林妹妹叫的欢,霍然间改口,加上这副绝情决意的模样,透着一股子诡异。 紫鹃凑到黛玉身边轻声道:“也不知怎么了?昨晚上宝玉喊了太太的名字喊了一宿,我和袭人就在外面守着,不敢进去,直闹腾到天亮。我们俩迷迷糊糊一醒来,宝玉就是这个样子,捧着二太太的一堆东西叫我们烧,也不知是什么。” 黛玉心里咯噔一声,忙往台阶上的火盆子看。 里面乌漆麻黑早就成了灰烬,刚才因袭人扔的猛,还有件绸衣似的东西半耷拉在火盆子沿上。 黛玉低声问:“烧的是什么?别有忌讳的东西,惹得老太太不悦。” 紫鹃见姑娘肯理会自己,忙笑道:“几件衣服,都是二太太的旧物,还有就是几本书!” 黛玉更觉蹊跷,王家女子向来少才学,只看王熙凤大字不识几个便可知,二太太能有什么书要读,怕是某些辛秘的账册吧! 黛玉便叹息道:“圣贤书烧了只恐可惜。” 紫鹃原跟在姑娘身边的时候就知道黛玉爱书如命,把这些先圣贤明看的极重,她便懊恼的的说道: “姑娘说的迟,已经烧了大半,只剩下这一本,姑娘进来的时候我一着急就塞进了袖口里。” 黛玉果见紫鹃的袖口鼓鼓囊囊,忙叫她抽出来给自己。 紫鹃没多想,只当黛玉是书瘾发作,她们宝玉时常得了好书,也是这般不吃不喝的只顾着看。读书人的毛病大抵一样,紫鹃索性就给了黛玉。 黛玉捏了一下便塞进了自己的袖囊,册子很薄,纸张却不粗糙,明纹暗纹交错编织,可惜刚才是卷成了轴递给自己的,黛玉也没来得及看一看上面的书名。 紫鹃见黛玉收的匆忙,还有些奇怪。不过这个时候少问少说才是她的本分。 已经进屋多时的贾宝玉迟迟不见人影,便挑了帘子: “林姑娘不是有话来与我说?怎么不进来?紫鹃,你去给林姑娘沏杯茶!” 紫鹃瞧了瞧宝玉,又看了看黛玉,讪讪的松开了挽着黛玉的手。黛玉忙拉住紫鹃,与贾宝玉笑道: “临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赏了我一盅凉茶,这会儿肚子正涨,再吃不得一口。正巧也好久不见了紫鹃,咱们三个便索性到廊上说说话。宝玉……可好?” 贾宝玉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快的叫人捕捉不到。 “也罢,母亲亡灵仍在,我也怕她吓着了林姑娘。” 紫鹃听了腿肚子直发软,这会儿竟不是她扶着黛玉,而是要得黛玉的支撑才勉强站住。 “姑娘,二太太不会真的……” 黛玉低声喝道:“胡说,人死不能复生,天底下哪有狐仙鬼怪一说,多半是宝玉睹物思人,心中的魔障犯了。” 紫鹃干笑两声,勉强镇定下来。 只说这三人拣了廊上两张长椅坐,黛玉、紫鹃在北,宝玉在南。 “林妹妹,正好我也有话与你说,”贾宝玉不等黛玉开口,先爽朗的一笑,似乎依旧是众姊妹熟悉的天真少年。 只是黛玉越加的警惕。宝玉行事处处透着古怪,一会儿妹妹,一会儿姑娘,这事儿一定得和哥哥讲明。 贾宝玉长叹道:“昨儿想了一夜,才知道母亲错的多么离谱,一家子亲戚闹到这个地步……也好,太太这条命就当赔给了姑母。” 黛玉试探的问道:“宝玉,你今后可有打算?” 贾宝玉垂了头,伤感道:“老爷叫我过完百日便去书院读书,听说在大同府。” “你可愿意去?” 黛玉目不转睛的盯着贾宝玉,没忽略他紧握的手,指骨发白,几乎要破肉而出! “去!为什么不去!母亲生我一世,我也无可答报,只有这一次用心读书,也学表哥似的,好好中个举人出来。那时太太喜欢,说不定还能托梦再见见我,我一辈子的心愿也就算是了却了,一辈子的不好也就遮过去了。” 贾宝玉仰起头,目光犀利而不见往日的优柔寡断。 “史大妹妹、宝姐姐常常叫我会会那些为官做宰的人们,谈谈讲讲些仕途经济的学问,也好将来应酬世务。我以往只当她们是在害我,现在看来,真心待我的却是这些姊妹,总比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强百倍。” 紫鹃忙劝道:“宝玉!”频频向他打眼色,以免惹得黛玉不快。 贾宝玉冷眼看着紫鹃,起身抖抖粗布麻衫上的灰屑: “紫鹃,你的卖身契在你自己手里,当初到我身边伺候的时候就是个自由身,也省下了我许多的麻烦,晚上收拾收拾东西,明儿就叫你哥哥来接你家去。找个正经的好人家,总比在这无情无义的地方好。” 紫鹃先是一愣,醒悟过宝玉的话中含义,猛扑到贾宝玉脚下,苦苦抱着不肯松手,只怕这一放,真的就断了和宝玉的情缘。 厢房里的袭人、鸳鸯等听到了声音,连忙出来看,贾宝玉失心疯似的指着袭人又笑又哭,嚷着叫她哥哥花自芳领她回家。 三个丫头眼见宝玉翻了白眼,知道这是哭喊了一夜,宝玉力竭要昏死,慌得这三个也顾忌不上黛玉。鸳鸯跑出去喊人,两个忠心耿耿的大丫鬟一面叫着宝玉的名字,一面掐人中。 黛玉不动声色的沿着长廊往王夫人的东房门。 屋中弥漫着一股子怪味,从门口到正屋,到处是残败的景象。 大红金钱蟒的靠背扔在地上,石青金钱蟒的引枕被什么利器划破,露出里面的棉絮。王夫人惯用的梅花式洋漆小几竟被摔成了两半,汝窑的美人觚早打碎,七零八落的散在一地,稍走错一步就要被扎个鲜血直流。 黛玉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怕老太太那儿的人即刻就到,只是她与二太太向来不和,哪里能猜到王氏藏放东西的要地。 黛玉看着王夫人断气时候那张大炕,咬了咬牙,几步跨过去,摸索着头尾两面的墙角,不大会儿又转身去看靠着东面的几只箱笼。 也不用黛玉去开,里面的东西早被贾宝玉翻的差不多了,她只管往那些书册一类的东西上瞄。 皇上才得到消息,说江南的甄家预备暗中资助反贼,还没等皇上动手,甄家有所察觉,忙将巨资转移到了他处。 皇上以为,此事和王家绝脱不了关系,只是王子腾染病,尚在途中,那这些钱就该托付给值得信赖的人。沈修杰、林致远等人即刻想到了王氏,皇上索性请皇后亲自下了懿旨,借着到荣国府吊唁的机会,实则是让林家兄妹见机行事。 ps:二更在晚上~~^_^(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33章 两拨人马志同道合(二更) 王夫人刚进门的那一年,贾母就笑盈盈的将荣国府的正院让给了媳妇,自己不顾两个儿子的劝阻搬到了东边的五进院落。这是婆婆天大的恩典,可叫阖府上下瞠目的是,王夫人自己的时常居坐宴息也不在正房,而是选了东边那三间耳室。 黛玉原就有些奇怪,只是不曾放在心上,直到昨日哥哥叫她只需在耳房找东西的时候,才点名里面的大秘密。 贾母和王夫人两个胆子小,家里的庙宇、供奉也多,水月庵、铁槛寺、清虚观……为的就是保住全家平安,保住自己平安。而荣禧堂坐落在荣府中轴线,正对准南北大道,中间一没有影壁遮挡,二没有桃木化煞,只有两道仪门相隔。仪门又时常洞开,使凶气滚滚而来,实在危险之至。所以贾母不敢住,让给了王夫人,王夫人也不敢住,便住进了耳房。 这婆媳俩精明,却不与外人道,整个荣国府唯一敢住在中线大道上的就是先琏二奶奶王熙凤,也幸亏她改嫁的早。 林致远和黛玉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东西找到最好,若找不到,万不可去正屋,里面煞气太重。 黛玉环视了整个屋子,该翻的地方自己也粗粗的看过,却没找到一点有价值的玩意儿。炕前的窗户半开不开,外面隐约传来袭人和紫鹃的悲泣声,黛玉估算了一下,只怕这一时半会儿还来不了人。 黛玉一狠心,转身出了耳房,往西一条大甬路,亮晃晃一张赤金九龙青地大匾,书着“荣禧堂”三个字。 四下无人,能喘气儿的人都在东边,这个时候进去最恰当不过。 到了门口,黛玉却有些胆怯,犹豫着该不该往里进。要说黛玉不怕那是谎话,她现在只觉手心淌汗,手脚冰凉,脑子里雾茫茫一片,偶尔会滑过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进去! 黛玉深吸两口气,壮起胆子,伸手一撩竹帘子便要往里进。许是她心怯,竟在恍惚间看见一双鞋站在帘子后。黛玉的手僵直的悬在半空中,竹帘似开非开。 一道极小极小的声音从帘子后面传来: “林姑娘莫怕!” 黛玉只觉头皮发麻,踉跄着转身要跑,刚要有所动作,就想起自己和紫鹃说的话,天底下哪有狐仙鬼怪一说,多半是人吓人,况且是王夫人自作孽,就算真的成了……那些脏东西,她也不怕。 黛玉心一定,出手便快了起来,一把大大的挑开帘子,露出了里面的真身。 “是你!”黛玉险些惊呼出声。但见对面站着的男子虽穿着小厮的粗布衣衫,可眉眼甚是俊朗,正言笑靥靥的看着黛玉。 男子将竹帘慢慢的收了回去,一人站在帘子里,一人站在帘子外,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黛玉吓得声儿都快变了调:“王爷怎么在这儿?” 对方低笑不已,“本王可真是敬佩林姑娘的胆识,敢独身一人闯进此地,只怕林大人不会应允吧!” 黛玉警惕的往东西两处看,宝玉他们在东边耳房,若是鸳鸯领着人回来,定要从西边过,自己站在此地甚是危险。 黛玉低声道:“好心劝王爷一句,贾府的人即刻就到,你还是速速离开为好。” 对方却不紧不慢:“本王知道林姑娘要寻的是什么,咱们虽不同路,但是目的相同,都是为皇上办差,只可惜,我虽比林姑娘早来半步,下手却依旧迟了。东西在贾家小子身上,本王见他看信的神色变幻莫测,想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林姑娘……宜早不宜迟,这个时候下手最好啊!” “王爷身怀绝技,东小院不过两个丫头,您出手是易如反掌,何苦叫我这弱不禁风的小女子献丑?” 黛玉等了半晌,也不见对方应声,她大力一扯帘幔,门里空空如也,早不见了人影。 正这时,西边匆匆的脚步声渐近,黛玉一跺脚,只好提着裙摆往耳房那边跑。 紫鹃和袭人不敢移动宝玉,喊破了嗓子也不见鸳鸯回来,猛见林姑娘从前院折身回来,惊喜道:“林姑娘,太医可是到了?” 黛玉一副如负释重的样子,笑道:“来了来了,刚进大门口。” 袭人看黛玉额头上满是薄汗,还当她是全心为了宝玉,既酸又苦,霎时间百感交集。倒是紫鹃大感心疼,抽出自己的帕子给黛玉,三人顶着烈日往甬路的尽头看。不多时,琏二奶奶身后跟着七八个婆子往这边赶,抬着一顶没了棚的小竹轿。 琏二奶奶一见宝玉惨白惨白的脸,忙叫人将其送到自己的小院。皇后娘娘怕老太君年事已高,便遣了太医院两个新进的医官来候着,今天正好拿宝玉练手。 袭人等都躲在屏风后面,一见不是王太医,非闹着琏二奶奶再请人。琏二奶奶哪里厌烦应付一个丫头,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就被林之孝家的请了出去。袭人究竟不忿,自己跑回了怡红院去取银子,预备叫茗烟请王太医来出诊。 紫鹃一边哭一边绞帕子给宝玉擦汗,等伸手去解宝玉麻衣上面的带子时,就觉着宝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隔着。 “姑娘瞧瞧这上面些了什么?” 紫鹃认得几个字,但是这会儿又慌又乱,只怕都忘得干干净净,习惯性的递给了黛玉。 黛玉粗粗浏览一番,强自镇定的将信折好,叹道: “唉,宝玉胡话连篇,竟是有了出家的念头。” 紫鹃一听,慌得没了主意,“姑娘,这可怎么办?” 黛玉轻笑:“不过是首偈子,有些感忿罢了,这个我收着,等宝玉醒来,再闹时你只咬定没看见,我就怕他……” 紫鹃一颗心都放在贾宝玉身上,忙应道:“姑娘放心,就是打死了我,只说没看见。况且那帮婆子们抬人的时候笨手笨脚,指不定就落在了哪里。” 黛玉笑着站起身,欣慰道:“你能这样想,就是宝玉的福气,我只告诉你,这偈子言辞荒唐混账,简直叫人匪夷所思,宝玉若是陷在了里面,再不能独善其身,只怕到时候就是是贾家的浩劫,你只记住我这句话,将来有大用处。” 紫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呆望着姑娘出了门。 ps:明天小荷要出门,可能只会一更,不过尽力呦~~(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34章 甄家墨迹意欲谋反 黛玉出了琏二奶奶的院子,正走到穿堂拐角,便远远见到史湘云、薛宝钗等人往这边赶,看面色匆匆,想是从鸳鸯那里知道了宝玉的大难。黛玉折身便往西穿堂去,那边过往人虽多,却免去了和这干人等的碰面。 黛玉怀揣心事,有那些巴结请安的,问好献媚的,黛玉只一笑而过。 林致远此时正在南大厅与北静王水溶、南安郡王的世子虚与委蛇,贾赦在旁边时不时的挤上两句,倒也有几分主家翁的意思,一时间宾客俱欢,只贾政的脸色有些阴沉。 南安世子拽着林致远念念叨叨,一脸的苦大仇深: “林兄弟,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还得你提携着,瞧他们文不成武不就,我看着就心烦,想把他们扔到大营里去,祖母又心疼的紧,只好找个清闲的职位叫他们先靠着,等家里有了闲钱,再另作谋划吧!” 林致远神神秘秘的一低头,附在南安世子的耳边: “我前两日听戴公公说,如今三百员龙禁尉短了两员,郡王与戴公公是多年的交情,何不托人问问。” 世子一拍大腿,懊恼至极:“林兄弟说迟了,昨儿我们就派人去问,不想被缮国公家抢先一步,叫他们家两个大小子全占了去。” 北静王水溶端着茶盅心里冷笑,南安世子这夯货,还打量林大人不知道他的算盘呢,他们家不就是看上了户部新出来的那个缺! 林致远一听世子的话,脸上浮现出遗憾的神色:“可惜世子家的少爷们想求个清闲的这位,若不然户部倒是有个缺。” 南安世子要的就是这句话,忙不迭的说道:“行行行,累些才好,免得他们几个在家吃喝玩乐,游手好闲。” 贾赦在一旁听了直咽口水,贾琏前两年为成亲,花了几千两捐了个同知,根本是有其名无其实,烧钱的位置。贾赦早就想给贾琏换换,可一没银子,二没门路,今日撞见林致远和南安世子说这事儿,岂不是天降横财! 户部是什么地方?那是皇上的银库,甭管你是钱粮还是盐税,只要从户部过一过,就得扒层皮! 贾赦暗怪林致远读书迂腐,这样的好事儿怎么不悄悄的与他说,反卖这个人情给外人! “大外甥,你看,你琏表哥也没个一官半职的,若户部得缺,多少想着咱们。” 贾赦涎着脸往上凑,南安世子大感不悦,“赦老爷,这种事儿有个先来后到,况且那户部又不是萝卜坑,想种个萝卜就往里塞。贵府的二爷那年托了我们王爷捐了个同知,我记得清清楚楚,赦老爷可不要得陇望蜀才好。” 南安世子这好一顿埋怨,贾赦更叫委屈:“世子爷不提这个也罢,你瞧瞧贾琏,一样花银子,一样捐官,人家佟太傅家的长公子,或者是户部尚书家的小少爷,都是实打实的肥缺。再看我们贾琏,弄了个叫什么…….哦,北甸,天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南安世子脸一沉:“哼,谁人不知,佟大人的长公子是自己走的科举之路,全靠真本事,至于尚书大人,他们家求的是戴公公,怪只怪赦老爷舍不得银子。” 眼瞧着二人便要争吵起来,林致远忙笑道: “赖我,赖我,看这事儿闹的,不过是几句闲话而已。世子爷没听我讲完,表舅也忒着急了些,是这么回事儿,前两日户部福建清吏司的郎中因孝回家丁忧,一下子空出来个正五品的位置,皇上有意提拔些年轻有为的才俊,不知怎么想到了我,陛下就问我这些殿试的同窗里可有能堪大任者。我一合计,这与在下相熟的差不多都是尼山书院出来的几个学兄,多少要避嫌。” 南安世子忙道:“林兄弟,皇上最忌讳结党营私,你可不能犯糊涂事儿!” “世子可说到致远的心坎里去了,所以这事儿我竟不敢再提。不过……既然郡王家的公子们不怕苦,我倒是能帮个小忙。” 众人一看林致远神神秘秘的样子,好生的好奇,就连贾赦也暂且搁下刚刚的不悦。 林致远压低了声音道:“皇上日渐康复,重新执掌朝政,对三皇子多少有些愧疚,所以有意提大理寺的宫大人出任户部尚书。” 大理寺的宫大人曾是三皇子的恩师,二人亦师亦友,众人皆知,这位宫老先生可是三皇子智囊团里的领军人物。 林致远满意的看着众人变幻莫测的神色,笑道:“世子,你不如走走三皇子的门路,据在下揣测,宫大人一旦上任……户部可少不了要清洗一番,那福建清吏司的郎中位又算的了什么!” 北静王似笑非笑的看着南安郡王世子:“恰好,你们家才结了亲,只要新女婿发话,还怕三皇子不给这个薄面?” 南安世子大笑,贾赦闹不懂北静王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看林致远,林致远却霍的起身,“诸位赎罪,致远去去就回。” 韩胜正在门口来回踱步,一见大爷出来忙迎了上去: “大爷,东西弄出来了,在贾宝玉的身上,可惜没找到那个陪房。姑娘就在后院,关键这会儿还有点事儿棘手。” 林致远忙道:“出去再说。”这里人来人往,还全都是豪门显贵,指不定就有谁听取了消息。 黛玉正戴着纱帽等在穿堂的尽头,拐角处有三间干干净净的耳房,是贾府预备着哪位来吊唁的老爷更衣用的,此时正好无人。韩胜守在门口,黛玉忙将时袖口中的信笺递给林致远。 “果然像皇上猜测的,王家与这事儿脱不了关系,这信是江南甄家家主亲笔所写,全是对大皇子效忠之词,对西北驻扎的几位将军也是敬佩有加。” 黛玉手指一点信笺最后几句话,叫林致远看:“这上面提到甄家献给大皇子起兵用的钱财账目,可是哥哥,我却没找到什么账册,只在紫鹃那里寻得一个它,还有好些已经被烧毁了。” 黛玉将那本几乎没被烧毁的小薄册子交给林致远。林致远凝神翻看了一边: “时间仓促,我也不敢断定这册子是什么,稍后咱们直奔东平侯府,叫曹先生掌掌眼。另有,”林致远一皱眉,微微抖动信笺,“妹妹仓促,不该就这么拿出来,贾宝玉若发现,以他现在的状态,说不定会打草惊蛇,甚至孤身犯险,与大皇子的人接头,毕竟王夫人已死,甄家的人多半会以为钱在贾宝玉手里。” 黛玉苦笑道:“哥哥说的我如何不知,刚一看到信时我就想着另作一封以待瞒天过海,可难就难在信笺上有甄家的印章,没办法,我便哄了紫鹃说上面是宝玉的痴话,宝玉醒来若问,只说没见过。” 林致远果断的摇头,对紫鹃,林致远是一百个不放心,他忙唤了门口戒备的韩胜。 “找个婆子去内院请鸳鸯姑娘悄悄的过来一趟,别惊动任何人。另外在厨下找个萝卜,我有大用处。” 黛玉不解的看着忙里忙外的哥哥,林致远从耳房里找到些宣纸、空白信笺、笔墨。 “还好,贾家有个政老爷爱风雅,文房四宝总不缺,”林致远看了看贾家这信笺纸,和甄家的书信略有不同,皱眉道: “只盼着贾宝玉瞧信的时候没大留意,咱们姑且糊弄过去。” 林致远是书画高手,临摹别人的字迹自然不在话下,刚到一半,韩胜揣着个萝卜跑了回来: “大爷,婆子已经去叫鸳鸯姑娘了,只是这萝卜有点蔫,从采买那里顺来的。” 林致远笑道:“蔫的好,妹妹,这贾家的采买总算做了件好事。” 黛玉听罢是哭笑不得,她接管家事许久,对这些门道也清楚一二,只怕是贾家的采买吃了人家的好处,将烂的、将腐的蔬菜和新鲜的一半一半送进来,其价格自然低廉,里面的差价就成了采买的私房。大厨房怎敢将这种菜献给贾母,恼不得挑了那些好的,再求着采买进一批罢了。 采买每日的时鲜都从东角门进,恰被韩胜撞见,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黛玉和韩胜呆望着林致远从靴子里拔出柳叶似的小刀,就着蔫萝卜开始雕刻。刚一开始手法明显生疏,可越刻越快,越刻越好,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甄家的印信已然在手。 黛玉迟疑道:“哥哥,这……能行吗?” 甄家传承百年,得先皇五次南巡接驾,这样的家族,置办出来的印章能是个萝卜代替的嘛! 林致远嘿嘿一笑,“啪”的往空白纸上先印了一个给黛玉瞧: “仔细看禁不起推敲,不过我猜,贾宝玉读信的时候多半心绪跌宕,咱们赌的就是这个。” 黛玉不说话了,其实哥哥大可不必费这个功夫,他只是担心新丧母的宝玉会做出格的事儿,最终危害到自己。 林致远将甄家的信揣到怀里,又将假信塞进甄家的信封里,正到手,鸳鸯就到了。 林致远低声与黛玉说道:“这事儿你不好出面,由我来应付。看在咱们送她的那两份大礼,鸳鸯会出手相助的。” --------------- ~~~~(>_<)~~~~好吧,我愧疚大家了,一更!偷偷溜走(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35章 包藏祸心元春谋私 鸳鸯不愧是贾母身边最精明的一个,等外院的婆子递了林家信儿的时候,鸳鸯就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儿。前院有个贾赦,鸳鸯赶着时间在自己的小屋子里换了件不打眼的素衣,托了琥珀照看便往前院来。 当日鸳鸯收了林家的东西,着实有些胆怯,这事儿她不敢和任何一个人说,每日将房契与卖身契贴身藏在肚兜里。晚间做梦,鸳鸯不止一次的梦见贾家被抄,那些往日里交好的姐妹们被牙婆拽到菜市口去叫卖。 鸳鸯总是汗津津的吓醒,伸手去探胸口,薄薄的两张纸还在,她的性命还在。 鸳鸯早有预感,林家在关键的时候会用到自己,比如说现在…… “林大人,您找我?” 林致远和鸳鸯间隔着五六步,小丫头很机警,其实更多的是畏惧,林致远莞尔一笑: “在下劳烦鸳鸯姑娘一件事儿,将这封信放到宝玉身上。” 鸳鸯见事情牵扯到宝玉,吓得不敢接,“林大人,宝玉年轻不懂事,你别见怪。” 黛玉在一旁嗔道:“你且听我哥哥说完啊,这信原就是宝玉写的,闹了什么幺蛾子想要剃度出家,我不过拿出来给哥哥看,叫你还回去也是安宝玉的心。老太太就宝玉这么一个命根子,咱们总不想看她出事儿,不信你还过去的时候问紫鹃,她认得几个字,你们两个暗暗商议一下再决定要不要放回去。” 鸳鸯半信半疑的接了信,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韩胜不解道:“姑娘,你这么一说,她们两个丫头不看才怪,到时候闹得满城风雨,贾宝玉自是在劫难逃。” 黛玉瞧了瞧致远,见致远满是鼓励的回望自己,这才笑道: “鸳鸯我不敢断定,但若是叫紫鹃看着了,今后宝玉身边就有个时刻警醒的,我总觉现在的宝玉有些诡异,对身边两个丫头近乎冷漠,叫嚣着要她们家人领着出去,说起话来刀刀剜人心肺,性情大变,哥哥对此人不可不防。” 林致远乍听此事,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贾宝玉的性子软绵,要不然也不会叫袭人拿捏住,骤然突变,却是透着不寻常。 事不宜迟,林致远等带着甄家的密信匆匆出了贾府,直奔东平侯府。 沈修杰这个时候尚在五城兵马司坐镇,曹先生端详着手中的信笺,又仔仔细细的翻看着黛玉带回来的薄册子: “纸张发黄有些年头,但册子又显得很新,大约主人家不常使用的缘故。上面的东西记得含混不清,字迹潦草,瞧着倒像是本账册。我听说王夫人早年借着燕将军夫人的手做过些放债的生意,应该和这个有关。可惜……只一本,若多些,我倒是能看出点名堂。” 曹先生不甚在意的将册子放在一边,复又举起甄家的密函: “致远,这东西你想怎么办?是即刻就交给皇上?还是等修杰的人马找到王氏的那个陪房再说?” 沈修杰的声音却从门口传来,一身的风尘仆仆,想是刚进府。“还等什么,人早就死了。” 沈修杰端着桌上的茶盅猛灌了三杯,恰有牛饮之势,等喘息够了才道:“早间有人报案,说清虚观附近的枯井里有具女尸,顺天府的仵作从她身上发现了一张当票,下面的人一查,就是荣府二太太的陪房,刚叫了她女婿去认尸。” 林致远气的啪的一拍桌面,心中暗骂贾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老太太一定是想隐瞒王氏的死因,所以周瑞家的一定得死。 可是后者一死,甄家的银子必定就断了消息。 林致远沉声问道:“消息放出去?” 沈修杰反倒看了看黛玉,才闷声道:“等你决定呢!” 黛玉察觉出不对劲:“哥哥,是不是外祖母家惹了祸?” “黛玉,我也不瞒你,现在大皇子的人马虎视眈眈,西北大军随时可能引起内患。只是到此时没有动静,不过是在等甄家的银子。甄家得先帝宠信,五次接驾,明着暗着为皇室揽财,这笔银子打着甄家的旗号,但是我想里面应该有江南几大世家的份子。现在东西不知所踪,王夫人一死,数不清的眼睛都会盯住荣国府。妹妹,贾家……只怕凶多吉少。” 黛玉登时慌了神,她虽恼恨老太太放纵王氏,但是也不想贾家惨遭灭顶之祸。“哥哥可有办法化解?” 林致远苦苦一笑,黛玉可给自己出了个难题:“你想,甄家丢出来这么一大块肉,众人恨不得争红了眼,现在贾家不知道消息,连丁点防备都没有,可是外人哪里明白里面的内情,他们只会以为荣国府黑心烂肚,吃下了这笔巨资。头一个倒霉的就是贾宝玉!” 黛玉手脚冰凉,大皇子府,西北,皇上……贾家哪一个都惹不起,黛玉恨道:“这二太太,临了招来这等大祸。” 沈修杰插话道:“你说王夫人会不会告诉贾宝玉银子的下落?” 林致远断然推翻了沈修杰的假设:“不会,可怜天下父母心,这种掉脑袋的事儿哪个当娘的敢告诉孩子,知道了就是死路一条,况且贾宝玉的嘴没个把门的,王氏不是不知道,她不敢拿儿子的性命开玩笑。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认为有一个人最得王氏的信任,或许会知道什么!” 沈修杰下意识的想到了王氏的那个陪房,一皱眉:“人都死了,能告诉咱们什么?” 曹京见林致远神秘的一笑,再细想前番话,猛站起身:“你是说……元妃?” 沈修杰、黛玉齐齐盯住了林致远。 “不错,我稍早没想到,可修杰给了我这个提醒。王氏心中有两个人最重,一个贾宝玉没的说,另一个就是元妃。她不会将秘密告诉贾宝玉,但是对宫里面这位多半不会隐瞒,你们想啊,元妃有孕,就算生了皇子,可是论排行,论母妃,论资历,都离着皇位远着呢,怎么办?只有靠钱!甄家的钱藏在哪儿,怎么藏的,我们一概不知,不过有一点我要说,王子腾飞这老狐狸,手段还是有些的。甄家相信王子腾,将钱给了他,不料王氏这个妹妹见钱眼开,这是甄家始料未及的。” 黛玉若有所思道:“也或许当初王氏并没有这样的心思,只是她的病一日重于一日,为了一对儿女的将来,王夫人索性给众人来个措手不及。” 林致远笑道:“不无这个可能,王夫人头脑愚笨,只想到了眼前的利益,以为自己一死,甄家就没了办法,她却忘记了窃国者的阴狠毒辣。不过真如咱们所猜,那整个布局里,最高明的当属这位凤藻宫里的元妃娘娘。” 元春若是王夫人的同党,那她必定明白自己亲弟弟所要面临的大难。而元春却不言不语,多半希望贾宝玉顶在前面,化解了大皇子与甄家的冷箭。这么做不是手足相残却比手足相残更叫人不齿。 王夫人若知道,黄泉路上也不会安生的。 “哥哥想怎么做?” 林致远接过曹先生手里的信:“我与修杰即刻进宫面见圣上,周瑞家的已死,贾家的消息算是断了,只能从王子腾这边入手,宜早不宜迟。” 林致远迟疑道:“黛玉……你与贾母祖孙情深,前些年也亏着她照应你,提前给她个警醒,也算是咱们还了这笔恩情。顺便叫她管住贾宝玉,免得这小子先叫大皇子的人杀了祭旗。如今稳住贾宝玉就是稳住大皇子一脉。” 时辰尚早,林致远等人先行一步,却命韩胜回府召集人马,将林家能拼能杀,功夫高强的人都带出来保护黛玉。林致远有感,此番妹妹再回贾府,断不能像前番顺利,贾宝玉,八成就是那个隐患。可不叫黛玉去,万一贾家有个好歹,林致远又不想妹妹一辈子心有不安。 甄家的事儿已经瞒不住了。 林致远是皇上的近臣,进宫不费吹灰之力,加上沈修杰身份特殊,是皇帝的亲外甥,更无人敢阻拦。二人直接到了养心殿外,戴权老远就笑眯眯的迎了上来。 沈修杰偷笑,与林致远低声道:“这老货,原只当他失了圣宠,没几天的功夫,嗬,又是养心殿里的头把交椅了。” 林致远哼了一声:“你瞧着吧,皇上身边消停不了,原来有个他,现在多了解女官,两人针锋相斗,迟早叫皇上收了!” 林致远话音一落,脸色一转,笑盈盈的拱手:“戴公公!” 戴权连忙问好,“两位大人来的不巧,长公主在里面呢,你看……”戴权的眼睛瞄着沈修杰。 做到戴权这个位置,皇家的大小辛秘想不知道也难,更何况长公主为了慧怡郡主的事儿是三天两头的到皇上这儿来哭诉,也就是这一阵子看万岁爷身子骨不好,消停了两天。 沈修杰听了戴权的话,想到姨母骇人的脸色,生生打了个寒颤,迟疑看着林致远:“要不……咱们出去遛遛,稍后再来?” 林致远也不大自在,长公主看人吧……叫人说不出来的别扭! “得,戴公公,不如你领着我们俩找个偏殿坐会儿,长公主去了再说?” 戴权正答应着,解女官从养心殿里走了出来: “林大人,世子,皇上叫二位进去说话。” 戴权脸一沉,解女官颇得意的扬着眉,二人之间的战火似乎一触即发。 ps:今天的更新晚了,也不知道二更能不能发,话说小荷去围观论坛里的帅票八卦,好劲爆哦!可惜了花开这篇好文章!去写二更,但是不知何时上来,如果太晚,大家可以明早来看看(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36章 小哥俩再进养心殿(二更) 解女官心中得意,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戴权虽是老资历,但也占了“老”这个字,行事越加的犹豫不决,近来叫皇上斥责了好些次。 解女官望着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林致远、沈修杰两个,冷冷哼了一声,她可没落下刚才戴权与这二人的交集。解女官原见林致远还好,有意帮衬些,只是这些日子,自己每每示好,对方都视而不见,反与戴权走的密切。不过是个四品,皇上还没交给他实权呢,自己迟早在皇上面前给他穿个小鞋。 解女官一甩袖子,垫在林致远身后,留给戴权一个孤傲的背影。 “公公,给这个女人点颜色看看!”伺候在戴权身侧的小太监悄声道。 戴权冷笑:“这种货色,何必咱们动手,等她按捺不住野心,那割肉的刀自然就往她身上剜。也叫她知道知道什么是咎由自取。” 小太监似懂非懂,但见戴权阴毒的笑意,忙垂下头。 养心殿里,皇上正与长公主对弈,这姐弟俩难得的清闲,一壶好茶就摆在旁边,看局面,显然是皇帝技高一筹。 林致远和沈修杰没出声,静静的守在一旁观局,暗暗咋舌:长公主虽呈现出败象,可下棋的技法却称得上是胡搅蛮缠。万岁爷的白子几次想要围剿,都叫长公主硬杀出了一条血路。 长公主端起茶杯,一回身预备叫人,就见林致远、沈修杰俩门神似的杵在自己身后。 长公主砰的将茶盅往边上的矮桌一放,脱口便要说话。皇上见势不好,忙给这哥俩使眼色。 林致远和沈修杰像约好了似的,噗通往地上一跪:“臣给皇上请安,给长公主请安。” 刚好堵住了长公主。 皇帝笑呵呵的说道:“起来吧,起来吧。戴权啊,赐座。” 戴权忙命人搬着锦披坐墩,沈修杰冲着戴权悄悄一指张公主身后,戴权忙会意的笑笑。 小哥俩坐的位置恰在长公主斜后方,皇上与他们说话倒是方便,抬眼便能瞧见,只苦了长公主,本与皇上对弈,是面对面的坐着,现在又不能转过身来,那岂不成了长公主在前,皇上在后! 长公主很快明白了沈修杰打的小算盘,这臭小子,想不看自己的脸?白日做梦。长公主一起身,也不用吩咐,解女官笑呵呵的上来,亲自搬了坐墩到皇上身后,殷勤劲儿不下于戴权对林致远。 皇帝自亲政以来,心境大好,身子骨也越发的硬朗,只可惜两腿依旧没有知觉。 “谨瑜,你们两个可有要事?” 林致远忙将甄家的密函呈给皇帝,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皇上阴着脸看完整封信:“里面提到的东西呢!” “回皇上,王氏死的突然,叫我们措手不及。” 皇帝恨道:“那就给朕抄家,将贾家挖地三尺,朕就不信找不出蛛丝马迹。” 长公主忙给戴权和解女官使眼色,这俩忙不迭出了养心殿。长公主这才劝道:“皇上,先听林大人说说不迟。” 林致远和沈修杰不怎么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垂着脑袋一交换眼神,刚刚……是长公主给他们俩求情呢吧? 长公主将这小动作看在眼里,瞪了俩小子一眼。 皇上哼道:“说吧!” “皇上,其实这事儿和贾家挨不着边儿,臣谁这话可并非因为贾家与臣有亲。以贾家老太君的精明,要是知道有甄家这笔银子,只怕早就穿着诰命服来给皇上报喜了!” 皇上急不可查的哼笑了声。林致远心中有了底,抬起头试探道:“臣窃以为,王氏的一双儿女不可不查。” “元妃?”皇帝很快领会了林致远的言外之意,“戴权,戴权?” 戴权就在大殿外守着,与解女官干瞪眼,一听皇上在里面唤他,忙不迭的往里跑:“万岁。” “去将一年来凤藻宫见外客的册子拿来。” 宫里的每一项都有清清楚楚的记载,不怕找不到出处,王夫人什么时候进的宫,进献了什么东西,再和甄家的事儿一对比,差不多就能找出蛛丝马迹。 戴权颠颠的出了大殿,皇上叹道:“只希望元妃不要辜负了朕对她的期望。” 林致远心道:不辜负就怪了,实在是皇上您的几个儿子太争气,没等你和鹤驾西归就大肆争权夺势,哪个当娘的不为自己的儿子筹划筹划?只怕这银子的下落就在元妃娘娘心里。 林致远心里正嘀咕着,就见长公主的眼神不善的扫过来,林致远忙道:“陛下,臣斗胆请罪。” “爱卿何罪之有?” “今日贾府一行,臣观贾府宝玉似有察觉的先兆,此子性情轻佻,臣怕他做出胡闹之事搅坏了皇上的大计,故……”林致远小心翼翼的看着皇上,“故臣将甄家的事儿透给了贾家老太君。臣以为,当今之计是稳住大皇子,毕竟,那是陛下的骨血。” 良久,皇上才冷哼一声:“是你想保住贾家的那个小子吧!他母亲包藏乱党,该株连九族!” 林致远和沈修杰暗道:那乱党的领头就是你儿子,要是株连九族,你的几个儿子一个也跑不了。 林致远赔笑道:“陛下,臣说句公道话,王氏一个妇道人家,又有些迂腐,恐怕是见了银子心中搔痒,才起了昧下来的念头,不过倒也帮了咱们的大忙。” 沈修杰也跟着帮衬:“陛下,林大人说的一点不错,西北迟迟不动,多半是银子没到位,换而言之,这王氏还帮了个小忙。” 皇帝听了笑骂道:“皇姐听听,这俩小子能将黑的说成白的,莫非朕还要给这个王氏晋封一下她的诰命头衔?” 林致远脸上闪过大喜,忙道:“皇上圣明!” 皇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圣明什么?难道还真叫朕如了你的愿?” “陛下,您若封了王氏的诰命,外面人会怎么想,甄家人会怎么想,西北诸将会怎么想?他们只会以为银子在陛下手里。没钱就没军饷,陛下再找个借口,压下户部拨给北边的粮草,不用多,半个月,就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长公主冷笑道:“只怕林大人这虎没震到,倒是逼着他们生了反骨!” ps:明儿见~~(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37章 万岁爷乱点鸳鸯谱 沈修杰脾气没林致远好,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陛下就是不震慑,难道他们就不生反骨了?” 长公主被呛的脸一青,沈修杰才想起对方是谁,忙耷拉下脑袋。 皇帝暗骂沈修杰这小子没骨气,枉费东平侯一生的刚强,儿子倒是没学到半分。皇上沉声道:“长公主说的不无道理,谨瑜,你可有把握叫西北安然无恙?” “陛下,臣不敢做此担保。” 长公主见林致远这样说,冷笑两声,林致远却不理会,只道:“不过臣始终认为,大皇子不过是叫人利用而已,绝非真心谋反,陛下若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相信殿下定能回心转意,届时西北诸将没了生反骨的筹码,心中必定惶恐,难免有临阵退缩之人。再请皇上逐个击破,西北方可转危为安。” 皇帝沉吟不语,右手不断摩挲着自己早就没了知觉的大腿。 一身龙袍之下,这位万人之上的天子也只是个父亲而已。 陛下的子嗣较之先皇,甚至是先帝的父亲……都显得太为单薄,这对皇家来说是个要命的大事儿。原本皇帝还不在意,只当自己年轻力壮,看皇后如今还能诞下子嗣,将来后宫里少不得要喜添麟儿。 可万事不敢想的太好,皇帝这一病,几乎要了自己的命,他这才后知后觉,他的儿子们太过年轻,容易被人挑拨,军方势力强大,一旦自己出了岔子,天下随时会陷进内乱。 皇帝一直看好的老三……也未必就能肩挑大梁。 大皇子不能子凭母贵,但好在他是皇帝的第一个儿子,而且身子骨健朗,光冲这一点,皇帝就舍不得杀了他。 “好,就依爱卿所言,朕再给那孽子一个机会,若他不肯……直接叫宗人府将他拘了,给朕去守祖陵!” 林致远忙赔笑道:“陛下圣明,只是臣还有个何不情之请。” “你还真是啰嗦,一并讲来。” “是,臣以为,大皇子是性情中人,与西北诸位老将亦师亦友,绝不是几句话就能说动的。臣又怕劝说不行走漏了消息,叫西北有了准备,甄家狗急跳墙,所以觉着此番去劝降的人定当仔细斟酌。” 长公主毫不客气的送了个白眼过来,哼道:“林大人说了这么多,关键的就落在这一步了,我看你倒是个绝佳的人选。” 沈修杰忙道:“长公主差以,稍早为了兵部一件小事,大皇子与林大人闹了点不愉快,若叫林大人劝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反倒不美。” “唉!”皇帝笑着摆手,“谨瑜的本事朕知晓,他去,朕只有放心二字。” 林致远尴尬的笑笑:“陛下,臣虽愿勉力一试,不过此行还需一人作陪才能化解干戈。” “说来听听。” 林致远危襟正坐道:“此人便是大皇子妃的长兄,杜煦杜大人的长子。陛下,臣暗中观察许久,杜家虽有长女嫁进皇子府,但是与大皇子一脉分属两只清流,大皇子更是对江南诸事难以插手,想必全是因杜大人的坐镇。甄家此番铤而走险,多半也是因了杜大人到任之后,对甄家明的暗的买卖进行了截杀,臣还听说,甄家的家主将女儿抬进了大皇子府做妾室……” 皇帝愤然道:“这个甄家,好大的胆子,朕看他们是要谋划朕的江山!” 皇帝最忌讳后宫霍乱,前朝就是血淋淋的例子,甄家此举无意叫皇帝坚定了抄家灭族的决心。 “林致远听旨,朕命你即刻前往皇子府,以劝说为主,为朕扫清西北隐患。” “臣遵旨!” 林致远给沈修杰使了个眼色,这二位就想往出走,不料皇上却叫住了沈修杰。 “修杰……朕有话与你说。” 林致远送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忙匆匆出了大殿,正巧与捧着卷宗的戴权迎面相撞。 皇帝端着卷宗,戴权殷勤的解释着:“大上个月的十五,荣国府王氏递了帖子进宫,元妃娘娘着太医院宋大人于凤藻宫查脉,王氏于未时四刻出的宫门,此后元妃娘娘曾叫夏公公送了三次打赏,内监局都有记载。” 皇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戴权说的每一个字都进了皇帝的耳朵里。戴权不知所措的看向长公主,长公主一摆手,戴权这才如蒙大赦的退了出去。 “皇上,元妃是您潜邸里出来的,这事儿还得您做主才是。” 长公主虽是姐姐,可有些话不能明说,何况以长公主对这个皇弟的了解,就算收拾了元妃,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一定要保住。 长公主可不敢担保,十几二十几年以后,元妃的孩子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皇上猛睁开双眼,两手紧抓龙椅哼道:“有其母必有其女,都是贪财误事的东西。朕先容她悠闲几日,待生下皇嗣再处置不迟。” 皇上瞄了眼沈修杰,不悦道:“这会儿养心殿里也没外人,朕是你的舅舅,长公主是你的姨母,修杰,老实说,你的终身大事可有何想法?” 沈修杰缩了缩脖子,心道:难道是场鸿门宴?早知道今日有长公主在,打死也不能进宫啊! 长公主一见,娇叱道:“当初在本宫面前退婚的胆识哪里去了?这会儿倒临阵退缩。” 沈修杰一咬牙,为了唐欣,少不得硬着头皮往上冲了: “回禀陛下,不,皇舅舅,外甥想……想与唐家小姐成婚。” 大殿里静谧一片,沈修杰也不敢抬头,耳朵异常机敏的听着皇上那边传来的动静。 良久,万岁才道:“唐家……你明知唐家是江湖世家,上不得台面,难道还要一意孤行?” “回皇舅舅,唐家虽是江湖中人,但从不乏惊世绝艳的奇才,另有,唐家基业百年,早就脱了江湖上的匪气,以药业为主,家族涉猎极广。唐姑娘从小知书达理,又精通医术,我……我们两个心灵相通。” 皇上哼道:“知书达理?若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能孤身一人往京城闯?连婚都没成就住到东平侯府了,难怪你姨母生气。” 沈修杰讪讪的看着长公主:“姨母疼爱外甥,才欲将表妹许配……” “打住!”长公主轻喝道:“本宫何时要将爱女许配给你了,这种混账话少说才是,免得带坏了慧怡的好名声。” 沈修杰赔笑道:“姨母说的是,都是外甥口拙。” 皇帝也不想这一家子闹得太僵,久居高位,和他手足情深的兄妹实在少,长公主没的说,那是自己嫡亲嫡亲的姐姐,没上位的时候,七妹妹逢年过节也都打发人送这送那,皇帝都记在心里,所以对沈修杰还是包容的多。 他叹道:“修杰啊,你既知道朕和你姨母的一片疼爱之心,就越加该惜福。朕也不难为你,这个唐姑娘就封了侧室,等明年大选,朕亲自为你择一名门闺秀。” 皇帝扭头看向身侧的长公主,笑道:“朕记得谨瑜的妹子就很是不错,前巡盐御史的独女,难得的是修杰与谨瑜是千金不换的好兄弟。今后做了亲家,岂不是美谈一桩?” 皇帝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当即就要提笔写圣旨赐婚,也不等什么选秀不选秀了。 吓得沈修杰从坐墩上滑了下来,手忙脚乱的跪在地上:“陛下万万使不得,皇舅舅容秉!” 皇帝失笑道:“瞧这孩子,别是欢喜的不会说话了吧!” 沈修杰哭的心都有了,好在致远那小子不在,若是听见皇上乱点鸳鸯谱,非将这口恶气出在自己身上。 沈修杰一想想林致远惯用的那些手段,就觉得自己的浑身生疼。 他苦着脸说道:“皇舅舅,外甥只当林姑娘是亲妹子一般,这天下间哪有迎娶亲姊妹的道理。” “浑说!你姓沈,她姓林,如何算的一家?这林姑娘若是将你当哥哥看待,将来你非要娶的这个唐姑娘进门,她二人效仿娥皇女英,也算是你的福气!” 皇帝不说还好,他一说这个,沈修杰已经半趴在地上:“皇舅舅这是要叫致远拿走外甥的小命啊!外甥要是敢娶了他的妹子,再厚颜无耻的纳妾,这多年的兄弟情义非断不可。” 皇帝心生不悦,纳妾怎么就是厚颜无耻了,他后宫佳丽虽不多,但哪一个不是举止娴雅,落落大方! “林家那小子……反对纳妾?” 长公主撑不住,还是多嘴问了这么一句,话一出口,就见皇上诡笑的看着自己。 长公主脸一僵,尴尬的撇撇嘴。 沈修杰哪里注意到这小细节,只苦笑道:“回皇舅舅,姨母,致远这小子极护短,曾不止一次与我说要给林妹妹找个白首不相离的一心人,外甥心属唐姑娘,若再娶林姑娘为妻,不但没了兄弟情义,只怕家宅今后从此不再安宁。” 皇上故作愤然道:“这谨瑜,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若他今后纳妾,看林家姑娘怎样在夫家抬头!” 沈修杰忙道:“致远曾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他身边又无通房,又无小妾,迟迟不肯娶亲,只是怕林姑娘未出嫁,新嫂子进门给妹妹气受。”沈修杰小心翼翼的看着皇上,说道:“我母亲就因了这一点,多次劝父亲将舍妹许配给致远……” ------------ (非计费文字)小荷写到本章,写到卓文君那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真想说......司马大哥,你也太龌龊了吧!拐了人家好女儿,还敢附庸风雅的把人家抛弃了。虽然没得手,但是小荷想想就气愤,差点想写个卓文君的重生爽文!好吧,这一章写的很顺手,但是,呵呵,小荷今儿一更啦,要去写新文给编辑看,大家明儿等我啊!表拍我!闪ing(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38章 公主踌躇慧怡亲事 东平侯不止一次的在七公主面前提起这事儿,连带着沈修杰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只是母亲不松口,总认为致远这小子前途未卜,朝堂上又风云变换,怕女儿嫁错了人。 按照沈修杰的本心,能和致远成为连襟是再好不过的事儿,只怕大妹妹进不得好友的眼。 皇帝一听沈修杰的话,沉吟半晌才道:“你那几个妹妹年纪也不小了,你母亲早该放在心上。只是江南不比京城,可摘选的良家子弟少之又少,不如明年的上元佳节,朕宣了你母亲进京,也好和长公主见见面。” 长公主哼笑道:“好啊,久不见七妹,我也有些大实话要和七妹妹说。” 七公主因为沈修杰执意退亲的事儿,差点没和他断了母子关系,总觉得因为这个愧对长公主,沈修杰笃定,要是母亲来京,只怕自己的逍遥日子就到头了。 他忙向皇上求救,皇帝笑眯眯的一摆手:“你且去忙吧,贾家那边不可掉以轻心,万万要在甄家之前找到银子。朕与你姨母尚有要事商议,得空再宣你进宫。” 沈修杰无奈,只能讪讪的出了养心殿。 皇帝看着这个不甚亲近的侄儿出了宫门,才叹道:“皇姐考虑的如何?” 长公主神色晦暗,迟疑道:“陛下,您就看出来这个林致远是良配?只怕和沈修杰是一丘之貉。我只怕您过分恩宠这小子,将来叫慧怡吃苦受委屈。” 皇帝哑然失笑:“皇姐怎么会以为朕宠爱这个林致远更甚慧怡?且不说别的,单慧怡是朕嫡亲嫡亲的外甥女,朕便不会将她等同于寻常。朕抬举林致远,无非是为了慧怡着想。” 长公主忙反驳道:“可是陛下别忘了,慧怡是郡主,若是林致远成了我们家的女婿,按照天朝的规矩,仕途之路便算是到了尽头。” 长公主最大的心事便是这个,当初自己吃了这等大亏,万不想再叫女儿也走上老路。 皇室的公主看着风光,可是嫁人,就只能往那侯门公府里扎堆儿,许配的夫君往往还不是什么能当家主事的。像沈修杰的母亲,自己的七妹妹,外人都当东平侯风光无限,娶了皇室公主为妻,可是仔细再想想,这些年东平侯在朝堂上能有什么建树,沈家比江南那些望族只多了个爵位而已。 也就是此番沈修杰进京出任五城兵马司,东平侯府才重新进入众人眼帘。 长公主冷眼看着,林致远就不是个甘于平淡的主儿,要不自己早将他列为考虑的范畴了。 皇帝暗中观察了长公主的神色,见长姐也全非否定,只是考虑颇多,便笑道:“本朝不准外戚掌重权,全都是因为前朝那位景嘉公主的驸马仗着出入宫廷的便利,谋害了孝宗。太祖皇帝引以为鉴,便有了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可是皇姐想,那景嘉公主是什么人,当时的孝宗又是什么人?孝宗不过十岁顽童,生母早逝,景嘉公主因垂帘听政而不得,才叫驸马下了毒手。” 长公主轻笑道:“陛下当政,使得天下更新庶政,言路大开,更恭检仁至、勤政爱民,哪里是一个小小的孝宗能比的?况且……” 长公主失笑:“咱们天朝并无景嘉公主这等恶妇,除非陛下以为臣妾对皇室有二心。” 长公主看似调侃,实则话语里透着小心翼翼。 高位中人,多少好猜忌。 皇帝突然提到前朝的景嘉公主,难道是对自己,对君昊有什么想法? 这些年,皇上没少提拔自己家,待君昊更是比亲儿还好,也正因为这个,长公主心里才隐隐的不安,一旦儿子的权势过高,皇帝会不会有所忌惮,会不会为了几个皇子,对君昊下了毒手? 长公主这话里不无试探的意思。 皇上大笑,回响在空荡荡的养心殿里甚是突兀: “这不就成了?这些年朕一直为皇姐的事儿而心伤,当年若肯死死劝谏父皇,皇姐也不至于就嫁进了曲家。” 长公主委屈的掉下眼泪:“陛下!” 这对世间最尊贵的姐弟俩,感情一时间拉近不少。 “朕也一直想改一改这死规矩,况且太祖皇帝也没下了死令,就算朝中大臣有反对,朕也有法子应对。” 皇帝自认为是明君,而且偏爱少年英才,上届科举,那些老古董们不会看不出来,自己摘选的一甲三名都是什么人。这天下间的举子,学问好未必能做官,做官精通的未必学问高明,难得林致远两样全占,这样的好儿郎皇帝如何舍得丢掉? 他也有女儿,但是感情不深,还不如自己的外甥女慧怡,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林致远和皇室沾了亲戚,今后只有效忠的心思。 另有一点,皇帝不敢告诉任何人。 近来每晚噩梦,总梦见这些儿子们拿着刀枪逼着自己退位,一个个凶神恶煞,哪里有半分父子情深?他只向曲君昊求援,却见曲君昊阴着脸站在三皇子背后。 皇帝一身冷汗的醒来,这多疑便再也难消。 长公主不明皇帝的心思,只迟疑道:“有什么好法子?” “皇姐先只说对林致远满意否?” 长公主讪讪道:“也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修杰那小子说他只娶一个,我倒是看中了这一点。其他的也没什么,家世嘛,他父亲到底是个庶子。” 皇帝忙道:“英雄不问出处,皇姐不是忘记了这个吧!” “要不,臣妾先问问慧怡的意思?” 皇帝沉吟了片刻:“也好,若想此事妥当,朕还需细心布局一番,非三两日能见效。” 长公主眼前一亮,她对皇帝一向佩服,若不然当年诸皇子中,先帝也不会点了即非嫡也非长的皇上。 “陛下有何良方?” 皇帝神秘的一笑:“这探路总要有块探路的石头,瞧瞧有哪些老骨头要挡路。谨瑜嘛,是朕的爱将,不好轻易出手,朕倒是想起了一个人,平遥王家不是有个孙女婿嘛,和谨瑜是同科,当年御宴的时候朕赐的婚。” 长公主恍惚记得有这么号人物,只是她心中对平遥王家多有不屑:“陛下要抬举平遥王府?他们家老王妃着实不堪,若不然先帝也不会迟迟不给晋封。她那几个孙女、外孙女也不是省心的,我见了就生厌。皇上若抬举了他们家,莫不如另寻一个好拿捏的。” 皇帝高深莫测的摆摆手:“皇姐这就错了,正是因为平遥王家的老王妃性子泼辣,朕才预备拿他们家探路。平遥王世子不是几次三番的上书,请按照祖宗家法给他们家几个姑娘封号嘛!朕便准了,到时候姚承允官路通途,朕再看他们舍不舍得丢掉即将到手的县主封号。” 长公主忽然对平遥王家心生同情,一步一步被皇帝算计着,最终得利的还不是他们家。 此刻正奔往杜家去找杜士衡的林致远还不知,他的婚姻大事差点说成,黛玉也不知皇帝有心乱点鸳鸯谱。 这兄妹俩正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黄昏时分,荣国府门前萧条了许多,但也只是比较白日时候而言。吊唁的宾客早就归了家,贾母陪了一天的客人,早就筋疲力尽,浑身泛着酸痛,偏那几位都是太妃,王妃之流,自己怠慢不得。 贾母胡乱用了茶饭,叫着鸳鸯的名字。坐在灯烛下发呆的鸳鸯竟没听见,琥珀忙推了她一把。 贾母歪在床上轻笑道:“这是怎么一说?打下午便痴痴愣愣,连话也没几句。” 鸳鸯心神不宁,强笑着上来给贾母铺被:“昨儿着了冷风,身上有些乏。” 贾母是真心待鸳鸯,一听这话,也不管过不过病气儿,忙伸手背去探鸳鸯的额头,诧异道:“怎么一头的冷汗!快,叫林之孝家的请个大夫来!” 琥珀应着就要往出走,鸳鸯知道自己根本没病,忙拉住琥珀与贾母笑道:“没什么大事儿,老太太若心疼我,就叫我明儿睡个懒觉解解乏。” 贾母朗笑道:“好,都迟些,想必明儿也没什么要紧的客了,咱们院子里的人都歇歇,有什么大事儿叫你们大奶奶和琏二奶奶去应酬。” 鸳鸯一瞅琥珀:“你可听见老太太的话了,明早断不能频频的催我!” 众人服侍了贾母洗漱,正欲歇下,林之孝家的却在门口探头探脑。 “林妈妈,你有事?”琥珀端着水盆子正往出走,恰与林之孝家的碰见。 林之孝家的一拉琥珀:“林姑娘来了,要见老太太,看样子事儿挺急!” 琥珀将盆子随意给了个二等婆子,继而笑道:“林妈妈糊涂,林姑娘是老太太的外孙女,又不是那些穷亲戚,往日哪次不是直接就进来了,今儿怎么还劳烦你跑了这一趟?不如我去迎一迎吧!” 林之孝家的忙扯住琥珀,恨这丫头没心没肺,一点琥珀的脑门:“傻姑娘,你没见外面那阵势,跟着林姑娘的一个个都不是善类,琏二爷和蓉大爷都亲自过去了,你往上添什么乱?” “那……”琥珀慌了手脚,“我去叫鸳鸯吧,她主意最多。” 不等林之孝家的说话,琥珀扭身跑进了上房去寻鸳鸯。 ------------------ 小荷最近恢复了一更,为新年做准备,想攒点稿子,还要抽出时间写新书,真的希望下周就让新书和大家见面。如无例外,每日更新时间依旧为八点!(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39章 贾母舍宝玉护贾兰 琥珀脚步匆忙,正挑灯芯的鸳鸯冲她翻了个白眼,一指床榻上休息的贾母。 “作死了,不知道老太太正歇着呢!” 琥珀觑着贾母翻了个身,小心拉着鸳鸯站到窗:“林姑娘来了!要见老太太呢!” 鸳鸯听了“林姑娘”三个字,脸色顿时一片惨白,哆嗦着唇瓣问道:“人呢?院子里候着?” 琥珀奇怪的看着鸳鸯:“你怎么了?又凉着了?”说着就要伸手去摸鸳鸯的额头。 哪知道鸳鸯反手就抽开了琥珀,琥珀的手背登时红了一片,足见鸳鸯的力道,琥珀呆愣愣的看着亲密无间的好姊妹,连揉一揉都忘记了。 鸳鸯不知所措的面对琥珀,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不是有心的。” 琥珀在贾母身边不比鸳鸯得宠,是吃了相貌上的亏,不过她脑瓜灵,这是鸳鸯远不能及的。琥珀沉声问:“你今儿是不是得罪林姑娘了?” 鸳鸯眼神躲躲闪闪:“胡说。她是主子,我是奴婢,我怎么会得罪林姑娘?” “还瞒着我呢,今儿宝玉厥过去,你先是瞒着老太太,后来外院的婆子叫你出去,你鬼鬼祟祟的回房换衣裳,处处透着蹊跷,还说心里没鬼?” 鸳鸯心中甚是不悦,口上便没遮拦起来:“你盯着我?这事儿与你无关。” 鸳鸯一把推开琥珀出了内室,林之孝家的只隔着帘子朝里面偷听,刚刚那一巴掌着实清脆,林之孝家的听得真真的。 “鸳鸯姑娘。”林之孝家的讪讪的收回了偷偷掀帘子的手。 鸳鸯忙道:“大娘快领我去见林姑娘。” 林之孝家的被拽的踉跄了几步,笑道:“看鸳鸯姑娘急的,这事儿还得老太太做主,她老人家不见,咱们不能擅自行动不是?” 林之孝家的捻手捻脚的附到鸳鸯身边:“况且林家一看就来者不善,叫外院的二爷打发了,不比咱们出马强。” 鸳鸯心中有鬼,她多半知道林姑娘来此的目的,若是惹恼了林家,只怕贾家没什么好果子吃,头一个倒霉的就是宝玉。 只是这会儿工夫大老爷、二老爷差不多都过去了,自己一个内院的小丫头怎么往前冲。 鸳鸯一跺脚,折身回了上房。 琥珀肿着手背,正端着香薰炉子四处走,驱赶着蚊虫,对鸳鸯的进门视而不见。 鸳鸯脚步顿了顿,看着对自己待理不理的琥珀,心中有些感伤,只是一想到老太太对自己的恩情,她也顾不得解释。 “老太太,老太太……”鸳鸯轻推着贾母,“林姑娘来了,想见见您!正外院候着呢!” 贾母尚未睡熟,一听这话,不耐的翻了个身:“这个时候了,叫她明日再来。” 老太太晚饭的时候听赖大来回话,说林家祭拜总共来了不过三个人,气的贾母直道白疼了黛玉一场,对黛玉也落下了埋怨。 鸳鸯好言劝道:“老太太到底见一见才是,林姑娘等的急,说这事儿和宝玉有关。老太太就是不心疼别人,也要顾及顾及宝玉。” 贾母迟疑了半晌,“也罢,你去叫她进来。” 老太太就坐在满室的昏暗中,琥珀要再点几盏灯,都被贾母拒绝了。等黛玉进入上房内室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等景象。 “外祖母。” 贾母缓缓的扭头看向黛玉,轻笑道:“是我的玉儿来了,这边坐。”贾母一拍身边的床沿,黛玉迟疑的走了过去。 “外祖母,黛玉这么晚还来,是有件大事儿告诉您。二太太她……” 贾母不等黛玉说完便打断:“玉儿,你二舅母有再大的错,终究已经去了,过去的这些恩恩怨怨,看在我的份儿上也就散了吧!” “外祖母这样说倒叫黛玉惶恐,若是还纠结往事,这话我只会烂在肚子里。实在是二太太办了件大错事,外孙女若不说,就是辜负了老太太对我的一片心。” 贾母见黛玉不像是说笑,神色中不乏惧意,她忙问:“这是怎么一说儿?” 黛玉当着鸳鸯的面儿便将从宝玉身上找到的密函,甄家的把戏,大皇子的蠢蠢欲动一一道明。 贾母听到一半就浑身瘫软,强靠在大迎枕上,犹有一丝侥幸的问道:“玉儿说的可是实话。” “外祖母,这等杀头的事儿我如何敢胡乱说。” 贾母悲从心来,谨慎了一辈子,到底叫王氏害惨了。 “这天杀的老二家的,害了自己不打紧,还要祸害我们阖府上下。可恼我当初就该叫政儿一张休书休了她,也免得酿下这等株连九族的祸事。” 鸳鸯和紫鹃早就偷偷的看过密函,她们两个吓得也不敢和贾母商议,也不敢问宝玉,现在听了贾母这悲怆的声音,既知大事不好,鸳鸯忙道: “林姑娘,此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我们管住宝玉,不叫他到处乱说不就成了?皇上未必就能怀疑到我们家。” 鸳鸯这是病急乱投医,却也叫贾母燃起了希望。 黛玉见这二人眼巴巴的瞧着自己,只能说了一半的实话:“老祖宗,事情远没鸳鸯想的简单,现在就是皇上不问贾家的罪,甄家也不能善罢甘休。” “玉儿,外祖母就问你一句话,这密函……是不是已经递上去了!” 贾母见黛玉垂头不语,就知道林家是走了这步棋。 贾母闷声与鸳鸯说道:“去请两位老爷来,我有话交代。” 趁着皇上还没来抄家,有些后事先交代下去,免得几百来口性命一个也逃不出去。 “再把大奶奶和兰哥儿叫来。” 鸳鸯迟疑道:“老太太,那宝玉……” 贾母冷眼一立,喝道:“快去。” 贾赦和贾政就在外院住着,到的自然早,兄弟俩面面相觑,见老太太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外甥女不言不语的坐在床沿,不明白这里面打的什么官腔。 贾政轻声道:“母亲,儿子们都到了。” “政儿,”贾母长叹一声,两眼空洞的望着房顶:“咱们家大祸临头了!” 兄弟俩只觉头皮发麻,贾赦讪笑道:“母亲,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鸳鸯,你与两位老爷讲讲。” 鸳鸯抹着眼泪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贾政两眼充血,哆嗦着叫着王氏的名字。 贾赦这痰迷了心窍的东西,一听甄家的银子可能就藏在荣国府,忙道:“老太太,这事儿有什么大不了的,将功赎罪不就成了?皇上是明君,知道事情是王家造的孽,只要咱们能将银子找出来,不但充裕了国库,还能化解这场乱局。皇上心一开,说不定还能将咱们的爵位沿袭两代。” 贾母倒是没想到这个,老太太忙叫鸳鸯将她扶起来: “赦儿,你能有把握找到甄家的银子?” 贾赦眼珠子一转,看向贾政:“二太太那样疼宝玉,这消息多半就在宝玉身上。只怕宝玉不肯说啊!” 贾政咬着牙根:“我打死这孽子,看他说是不说。” 贾母就是再疼爱宝玉,却也没有拿一家子人性命来胡闹的,她算是默认了贾政的做法。 “玉儿,你哥哥是有本事的人,托赖着林哥儿将我们家的难处告诉皇上,明儿我们就将王氏的灵堂撤了,和王家断绝了往来。银子一定去寻。” 黛玉走后,李纨才急匆匆的赶来,她见两位老爷都在,忙叫贾兰给长辈们请安。 贾母伸出满是褶皱的手:“兰哥儿到这儿来。” “老祖宗。” 贾母爱怜的抚摸着贾兰的小脑袋,这孩子越长越像贾珠,只是学识比他父亲要强。 “孩子,老祖宗对不起你,今后你别怪老祖宗。” 贾兰低着头:“兰儿不敢。” 贾母怅然道:“你这书也不知道能读到几时。今后在山间做个富家翁也不错。” 李纨惊道:“老太太。”李纨一辈子的心愿就是叫贾兰金榜题名,老祖宗这是什么意思? 贾母不理众人,只叫鸳鸯找出自己的体己: “赦儿,政儿。你们两个也别眼馋,人人都有份,我拿出一万两给大奶奶,若真遭了劫难先叫兰哥儿跑出去,也算是留条血脉。” 贾母直勾勾的盯着贾赦,贾赦虽有不服,但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还剩下三万两,都是我的老本儿,这些银子做今后打点用,能保住你们的性命,我就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李纨接过了银票,心却沉到了谷底,老太太这分明是在交代后事。不过这个时候想到的不是贾宝玉,而是他们兰哥儿,多少叫李纨有些诧异。 次日一大早,宁荣大街上的买卖人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怎么昨日还熙熙攘攘,吹吹打打,满府挂白番的贾家一时间消停了! 门口四个石狮子还在,可大门紧闭,远道来祭拜的小吏们丈二摸不着头脑,只当自己得到的消息是假的,狠命敲荣国府的角门,看门的婆子就是不应声。 前面荒凉,可后面却是热闹。宁荣二府后街上住着的都是贾家有头有脸的管事。大家同一处办差,谁家有个消息自然传的就快,虽老太太下了严令,谁敢议论府中是非的,全家拉出去发卖,可挡不住这碎嘴的婆子们。 周家的小院在这一带算是个望户了,上面不敢比照赖大管事,林之孝家,但院子里也雇了一个伺候的小丫鬟,做饭的婆子也有。 周瑞白日里在老爷身边算是个奴才,可到了家自然有伺候他的,他婆娘在二太太身边又得宠,巴结的人不知多少,就是家里每日的酒肉都不必花上一分一厘,自然有大厨房中会使眼色的人奉上。 原本好好的日子,谁承想,二太太一没,周家全变了,时至今日,周瑞也不知那婆子去了什么地方,他也日日惶恐不安。 ps:白天写新书,晚上更旧文,生活好充实!(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40章 周家大闹京城云涌 虽说周家是王氏的陪房,可这夫妻俩极精明,断不肯叫子孙们为奴为婢,等周瑞的大女儿长到十来岁该进府做事的时候,周瑞家的轻飘飘说了两句好话,王氏喜得不仅销了周家闺女的卖身契,还添了十两银子做陪嫁。 周瑞家的也将这闺女当个眼珠子似的,挑来挑去,最终选了都城中一个古董商人家的小子叫冷子兴的,封了二十四抬嫁妆,也是风风光光的嫁了女儿。 周家的这大闺女在夫家地位极高,冷子兴做的是古董生意,那里面水深,从不乏打官司告状的事儿,只要周家的大闺女往荣国府求一求,多半都能私了,所以冷子兴从不拦着妻子往娘家走动。 这几日,荣国府二太太新丧,周瑞不见自家婆子,叫小丫鬟去寻女婿,冷子兴却一反常态,紧闭家门。若周瑞往店铺上去寻,冷子兴更是躲的远远的。 周家大女儿好容易趁丈夫去金陵送货,瞒过了婆婆往荣国府后街来。 刚进家门院子,就闻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爹娘的屋子门户大开。周家大女儿只觉脑袋嗡的一声,撒腿就往屋中闯,就瞧周瑞蜷缩在墙角,肚子上一个半尺长的口子,半面墙被溅成了鲜红色。 周瑞早就断了气儿。 这大女儿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并不敢上前,随即想起了不满十岁的弟弟,转身就往偏房去。 不大会儿,后街上哭声震天,那街面上住着的都是老邻居,早就看周家得宠不顺眼,现在一听他们家大闺女哭丧似的,还不出来瞧热闹? 小院子被好事者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更有不怕的往屋子里钻,出来的无不纷纷掩住口鼻。当中也不乏和周瑞交好的,口中劝着周家大闺女先去回禀了琏二爷或是琏二奶奶,再商议报官的事儿。 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周瑞的死和二太太脱不了瓜葛。 彼时贾琏正于家中逗弄女儿大姐儿。 这一个可不是凤姐儿所生,亲娘正是当年扬州府买来的瘦马,现在被抬举为了姨娘,在小院里的地位不比新二奶奶差。 贾琏本是信心满满的等着抱儿子,最终得来的却依旧是个闺女,心中不是没有抱怨,但那姨娘善于讨人欢心,手段又多,没几日的功夫,贾琏早将大女儿忘到了脑后,由着姨娘满院子的下人唤女儿大姐儿。他正捏着桃子逗女儿,却听外面小丫鬟丰儿来回信,说后街上的周瑞死了。 贾琏激灵灵一身冷汗,忙将大姐儿塞到姨娘手里,胡乱穿了鞋,俯身问炕下的丰儿: “消息可准?” “当着二爷的面儿不敢胡说,后街上乱的不成样子,说周瑞是横死家中,满墙的血。他家大闺女闹着要报官,怕这个时候衙役都要到了。二爷……您瞧这事儿怎么办?” 贾琏即慌又恼,王氏的陪房是自己命人杀的,扔在了郊外的枯井里,可下令的却是老太太,这事儿做的秘密,他也自信不会叫人查处踪迹来。可周瑞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老太太不信服自己,又叫了别人动手? 贾琏头一个想到的便是贾蓉,暗骂一声“蠢货”,穿了衣裳就去贾母的上院。 打黛玉走后,贾母便一直病着,贾赦和贾政都明白这是心病,请了太医也不见有效,只能慢慢养,这会儿薛姨妈和几个女孩都在上院陪着,薛宝钗最会说话,单挑那些新奇有趣的讲,史湘云很是捧场,连带着贾母的心情稍有回缓。 听得是贾琏来,薛姨妈忙领着几个小姐去了暖阁,单留下鸳鸯伺候。 “老祖母,出大……”贾琏的话没说完,鸳鸯忙指了指隔壁的暖阁,贾琏只能将呼天抢地的后半句咽了下去,凑到贾母的耳边,将后街上的血案一五一十的说了。 老太太铁青着脸:“可是你私下做的?” 贾琏忙摇头,贾母忙道:“你快命人去打听,看江南甄家的人是不是就在京城,另外,你现在就去莲花胡同,把周瑞这事儿告诉林哥儿,他不是与东平侯世子交好嘛,咱们家得借着五城兵马司的力。” 贾琏有些不愿意造访林家,扭捏道:“老太太,这事儿犯不着走林家的门路,递一张老爷们的名帖去顺天府,一切都结了。” 鸳鸯见贾母要动怒,忙拉了贾琏出门。贾琏还不知甄家与此事何干,鸳鸯又不能明说,说了一筐的好话才算将贾琏劝走。 晚间果然传来了消息,甄家大房太太,甄应嘉的妻子领着嫡长子甄宝玉半个月前就进了京,一直呆在她们姑奶奶家,说是来探访亲戚。 贾母几乎敢断定,在后街杀人行凶的逃不出甄家,老太太只后悔怎么早早的就了结了周瑞家的,闹出今日这不能收拾的局面。 第二日天不亮,周家的大女儿便披头散发的往府里闯,一口咬定家门惨剧是贾家造的孽,非要府上给个说法。 因她不是荣国府的奴才,琏二奶奶等人不好绑她,只能命婆子将她乱打了出去。这周家小娘子更是个倔脾气,一纸状书递到了顺天府衙。顺天府的长吏和贾政有交情,不敢接案子,先好生劝了那小娘子回家,后脚就往荣国府送信儿。 不出几日,冷家的买卖被封,冷子兴这才知道消息匆匆打金陵赶回来,将周家大姑奶奶牢牢锁在家中,不准人探望。 这周瑞家的案子看似平息了下去,其实后街上是暗潮汹涌,顺天府的官差来办案,只说是周瑞行事不端,惹到了仇家,才带来这几乎灭门的惨案。大伙儿似信非信,碍于贾琏等人的淫威,众人只得憋着好奇。 可说来奇怪,打官司结案那日开始,一到宵禁的时分,周家小院的左邻右舍便总能听见奇怪的响动,悄悄探出头去,甚至能看见黑影翻飞。 一时间人心惶惶,流言就愈演愈烈。 贾母等人不明情况,一面着手将王氏的棺材悄悄发葬了,另一方面,贾政领着几个靠得住的家丁在荣禧堂里挖坑刨土,贾赦看的眼馋,只恐老二私藏,也非央求着老太太出一把子力气。 老太太眼看着荣禧堂被祸害的不成样子,心里滴血,嘴上却不能说半个不字,只能日日在菩萨前面求着贾赦和贾政早将甄家的银子找到。 好在……林致远捎来信,说皇上看在元妃娘娘的面子上,暂时先不追究贾家的罪,只是叫他们竭尽全力为皇室分忧。 分什么忧,老太太心里明白。 一转眼到了八月底,各家各户正预备着吃蟹过重阳,大皇子府却传出来一个消息,叫各家夫人们忙于打点。 大皇子身边有个得宠的妾室没了,这原也不打紧,哪个府邸的后宅里还没点腌臜事儿?可谁知这妾很有些来头,是江南甄家的嫡出女儿,当初大皇子纳妾足足摆了六桌喜宴。 甄家是先帝的心腹,他们家的正经小姐就是到侯门公府里做个世子妃也不稀奇,却不料憋憋屈屈的一抬小轿进了大皇子府的门。 各家的夫人们就好奇,是不是大皇子妃和甄姬闹了不和,后者遭了毒手,正打算看热闹,盼着甄家的人赶紧来闹事。大皇子又出了幺蛾子,实在叫众人措手不及。 那日上朝,大皇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昨夜梦见先皇,先皇想念儿孙,大皇子声泪纵横的请旨,要带着皇子妃去给先帝守灵。 一时间朝堂哗然。 三皇子和四皇子的人马也不敢说情,也不敢煽风点火,完全迷糊了。哪个不知大皇子的人脉在西北?哪个不知皇子妃的父亲是江南大吏?可皇陵在中都,此地除去一支三千人的护陵军再无将士驻扎,又因此地荒凉,并无要塞城镇。 四皇子曾为母后守孝,最是知道那里的艰辛,天朝也不是没有守陵的皇子,但多半是身负大罪,又因骨肉亲情不好割舍,被皇帝发配到了此处。如今大哥既有西北诸将的鼎力相助,又有岳家杜大人的后台撑着,四皇子苦思冥想也看不出大哥要去中都的用意,只疑心这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所有人都只等皇上的裁夺,一双双眼睛飞刀似的往大皇子身上扫。不想万岁爷却只是轻飘飘的一句“知道了”,便散了朝会。 当夜,皇上破天荒的留下了并不甚得宠的庶长子。养心殿里的灯烛彻夜燃烧,戴权和解女官看了一遍又一遍,各皇子府,王府也人心难安。 其中又以三皇子为最。 皇上临朝之后,三皇子知情知趣的从宫中搬出,把家里的几个女人气了个倒仰,尤其是侧妃郑氏,刚要大显身手和正房较量一番,将宫中大局夺回来,却不想最终获胜的是皇后! 三皇子在外面与朝臣们说说笑笑,一回府就沉着脸,各院虽心有不忿,但是当着三皇子的面儿没一个敢撒娇。 此时,三皇子在议事厅里来回的踱步,下面八张大椅上坐着跟随皇子的谋士们。上手位第一个人不耐的瞧着三皇子的慌张: “陛下是明君,心中又有主张,三皇子大可放心。” 三皇子霍的转身,盯着发话者:“舅舅,大哥看似粗莽,却心细如发丝,若父皇将王位传给老大,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那人脸一沉,对三皇子的话不置可否。 这人正是皇上的表弟,却也是三皇子最强劲的后台定北侯。 --------------- ps:还有比小荷更悲催的吗?东北太冷,楼道里煤气冻住了,可怜我到处找吃的!(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41章 朝堂之上 定北侯与三皇子的生母是姨表姐弟,这二人的关系远比其他人皇子来的要深,众人心里也都明白,李牧之是三皇子的人,今后若得大统,李家就是实打实的外戚,定北侯的爵位能再延续三代,甚至是世袭罔替。 三皇子对定北侯这个舅舅的敬重,不只是做给外人看,而是发自内心的依赖。 尽管三皇子不愿意承认,可是他在心里的确是将李牧之当成老师一样的存在,或者说是父亲一样的存在,即便是这二人的年纪差距并不甚远。 三皇子的忧虑李牧之不是不明白,他们在京城里安置的人脉并不少,所以西北诸将的变故,三皇子并非半点不知,相反,就是因为害怕趟这浑水,三皇子在李牧之的建议下保持了沉默。 可现在大皇子闹这么一手,叫三皇子以为是另一番诡计,今夜皇上又留宿大皇子,众人怎能不心急。 三皇子焦急的看着舅舅,两边坐着的谋士忙打圆场,示意这二人稍安勿躁。 “舅舅,别人不知,难道你还不明白?外面都说大哥生母卑贱,可你想想,要是没点手段怎能在皇后娘娘之前诞下皇嗣?又平平安安的叫这个儿子长大成人?只能说明父皇对这个儿子的宠爱,老大弄这么一出迷途知返的把戏,说不定就博得了父皇的喜爱。” 当中一位谋士附和道:“侯爷,这事儿确实得防着些,当日林致远带着杜士衡去皇子府,咱们就该有所警觉,林致远向来与众皇子不偏不向,一言一行全跟着皇上走,若不然......请侧妃娘娘去探探口风?他们两家多少沾亲。” 定北侯沉吟一番,望着急迫的三皇子:“就按先生说的办,另外,不管大皇子打的什么主意,陛下决心动西北是确信无疑的事儿,叫兵部的人打点一下,就是不能派咱们的人手,也不能便宜了老四,户部的粮草也要掐住,没了甄家的银子,今年的冬天他们可不好过,就算杀一杀老大的锐气。” 三皇子见舅舅支持自己,喜道:“那帮老家伙也该让个位置出来,还当自己是土皇帝了不成?舅舅......你那个岳丈不是能征善战吗,要不,叫兵部将他弄过去?” 三皇子的小心试探还是引来了李牧之的不悦。 三皇子心里明白,舅舅肯娶南安郡王家的小姐,全是为了自己。南安郡王虽大不如以前,可忠顺王倒台后,皇上有些没有办法收回的势力,多半就被北静王水溶和南安郡王这两伙人马平分了。大家相互利用,但是中间需要一个连接,联姻是最好的办法。 皇上明知南安郡王是忠顺王一伙儿,只是为了百年后名留青史,他没将这帮人一一绞杀了而已,可叫自己的儿子去娶南安郡王家的女儿,那是万万不能的,就是妾室也绝无可能,谁知道那些女人们会不会用手段残害皇家的子嗣。 三皇子不敢触怒皇上的底线。 可别人又不能叫南安郡王认可,死心塌地的跟着三皇子,最终李牧之松了口,愿意结这门亲事。 三皇子见舅舅不吭声,忙挥手遣散了众人,凑到李牧之身边,悄声问道:“舅舅,你......是不是还想着林家的小姐?” “胡说什么,不可玷污了小姐的名誉。”李牧之拂袖便要走,三皇子忙拉住了他,“舅舅听我一言,林家虽是新贵,可到底没有功勋撑着,不比南安郡王府,林家能出一个林致远,可难说再有后继之人。南安郡王却是能征善战,就算西北咱们安插不进去,可茜香国呢,皇上早有心和她们一战,南安郡王熟知水战,这个功劳咱们不抢,难道还叫皇后娘娘得意不成?” 李牧之淡淡抽回了三皇子手中的箭袖。 三皇子看着舅舅出了门,脸上有写阴晴不定,小半刻钟,才轻哼一声往侧妃郑氏的院子去。 彼时郑氏正读着北静王妃送来的帖子,却听下人说殿下进来了,忙欢喜的往出迎,连手中捏着东西都忘得一干二净。 满院子的鲜花也比不上郑氏这嫣然一笑,三皇子在前院憋的火气早去了大半。 “爱妃手里拿的什么?” “殿下说这个?是北静王妃才送来的帖子,叫臣妾和几个表姐妹同去赏菊花。” 三皇子微微一怔,“你的表妹?你哪里来的表妹?” 郑氏嗔道:“殿下难道忘记了,我祖母娘家是荣国府,家里的几个未出阁的姑娘不都是我的表姐妹?” 三皇子妃嫁进门之后一直未受孕,她娘家心里不安,三天两头将族里年轻貌美的姑娘往皇子府里打发,郑氏早就看不过去,背后不知骂了多少次,今儿可算在三皇子面前逮住了几乎冷嘲一番。 三皇子却不愿意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倒是眼睛一亮:“林家可也受到了邀约?” 郑氏虽诧异,但绝不是那种乱吃醋的人,这也是三皇子宠爱她的一点。 “何止林家,就连那个皇商薛家也在其中,臣妾因这个正踌躇去还是不去呢!” “如何不去!”三皇子忙附在郑氏的耳边私语起来。 次日早朝,林致远刚下轿,就被几位老大人团团围住。吏部尚书正值壮年,脚法稳健,抢在众人头前就拽住了林致远: “小子,我问你,皇上到底什么意思?外面传的那个是不是真的?” 林致远心中一颤,僵笑道:“老大人说的传言是......” 吏部尚书做贼似的半捂着嘴:“都说陛下被大皇子的一片孝心感动,要册立大皇子为太子!” 林致远心道:若真能成,大皇子还用费那个事?自己和士衡也不至于累个半死。 “大人可别信别人的道听途说,不过,依下官看来,陛下被孝心感动是有的,封赏少不了。” “怎么说?难道瑾瑜有消息不成?” 几位老大人一听,更加不肯饶过林致远,认定了大皇子的事儿和他脱不了关系,恰这时老太监出来宣布上朝,救了林致远一命。 林致远缀在几位老大人身后,走的时候就觉得背后冷风阵阵,不动声色的一打量,却见四皇子满眼的不赞同。 佟太傅也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在林致远身边哼道:“没听说吧.......” 林致远忙道:“太傅大人,吏部尚书才打我这边儿说完小道消息,致远是真不知大皇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太傅气的一巴掌就拍在了林致远的后脑勺:“谁与你说这个,我是讲四殿下,昨儿悄悄跑到我们府上,请我家夫人说媒呢!” “这可奇了,皇子们的婚事是万岁做主,再不济,那还有宫中的娘娘们,怎么轮到四殿下这儿却要自己找媒人?” 老太傅低声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四皇子找我们无非是为了打探你的意思,你要是不应允,他也不好去触霉头。” “哼!看上我家妹子了?别说殿下已经娶了正室,就是没有,我也舍不得妹子嫁过去。” 老太傅语重心长的说道:“瑾瑜,别怪我啰嗦,你的官路是越走越宽,那几位谁不惦记?偏你软硬不吃,就一个待嫁的妹子还算是软肋,小心被人算计了去!最近鸿胪寺卿的位置要让出来了,按照陛下的意思,多半是给了你,一旦和茜香国打起来,你可得要往前冲!” 这个消息倒是林致远未听过的,他忙问:“现任鸿胪寺卿不就是四皇子的岳丈?” “所以说啊,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一听陛下有意和茜香国对上阵仗,声泪俱下的求了皇上给自己挪地方,你瞧着吧,看在四殿下的面儿上,陛下也不能叫岳家吃了亏。” 林致远心中一琢磨,鸿胪寺卿,正四品的位置,往常倒是个闲职,不是林致远愿意干的活儿,不过一旦两国交战...... 林致远倒是来了点兴趣。 他拉着老太傅一面说一面往金銮殿上走。 ...... 龙椅上,皇上扫着文武百官,不紧不慢的说道: “昨日,大皇子请旨前往中都为皇家尽孝,朕深感欣慰,太祖治国,以孝为首,先帝更是对两宫太后至诚至孝,留下美名。朕虽在朝堂,却一直惦念皇陵中的先帝,大皇子能为朕解忧,实在是朕之幸,朝堂之幸,黎民之幸。” 三皇子和四皇子这哥俩不约而同的撇撇嘴,倒是亲哥俩。 “不过......” 万岁爷话语一顿,众人就知,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不过,此时正是朝廷用人之际,朕以为,大皇子若能为国分忧,先帝在天之灵必定欣慰。” 皇帝给林致远使了个眼色,下面那些人只要不是瞎子几乎都看的一清二楚,暗道:这里面果然有林家小子的搅合。 就见林致远跨出文官的队伍,举着象笏肃然道:“臣以为陛下所言极是,大皇子文武双全,少有匹敌,如今茜香国心有不轨,如能得大皇子亲自督战,必定能震慑海疆。” “陛下万万不可,大皇子确有功勋,然北疆与海疆是大相径庭,殿下不懂水战,林大人之计实乃是断送军士性命的封喉之刃。” 说话之人出乎意料,皇上不悦的皱皱眉,他早料到老三和老四不会规规矩矩的认命,却怎么连这老小子跑了出来? ps:高估了自己打字的速度,愁人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42章 茜香之乱西北难安 说话的是兵部大司马宋大人,这个人一向是中间派,沉默少语,更是从不搅合在诸多是是非非中。中宗在世的时候,因宠爱忠顺王,所以任由忠顺王在兵部安插人手,等先皇继位,为了平和多方势力,勉强叫这位并无多少军功的大司马接管了兵部。 外面看着是由兵部统帅着天下武选、地图、车马、甲械之政,其实真正有实权的是那些将军,也正是明白了这一点,宋大人从不轻易在朝堂上出头。 所以今儿这番举动,确实叫三皇子和四皇子有些不解。 宋大人往前进了一步,说道:“陛下,臣以为,大皇子熟知兵书不假,可海战绝非陆战,林大人这是在拿三万将士的性命玩笑。况那茜香国不过是弹丸之地,年年进贡,岁岁称臣,怎么会忽然生了反心?即便消息准确,海疆之乱依旧可以用计策平息,远不至于动刀动枪。” 茜香乃是一海国,四面无邻,且国中骁勇善战的男子少,百年来竟都是女子当政,以女皇为尊,擅长的是绵柔之术,攻心之法,天朝一直未将其放在眼中。 本倒也相安无事,谁知三四年来,东边走海运往大食、波斯的船只屡屡被海盗截获,下手狠毒,从不留活口,泉州,福州等地派了无数大船去探查消息,均无功而返,最终还是两岸的渔民透出消息,说哪里是什么海盗,都是茜香国军中好手做的这等杀人越货的买卖,还单只挑天朝的大型商队下手。 直到日前,昭武侯从东南传来消息,如今茜香国女王有一太子,乃是强硬的主战派,誓要与天朝翻脸,免却年年朝贡的命运。 消息一经传来,朝廷上下主战主和的大人们各执己见,不过都在小心觑着皇上的脸色。 林致远这么一番言辞,分明就是主战。而大司马的出言相阻......又是代表了哪位主子? 文武百官们的眼睛在三皇子和四皇子之间挪来挪去,最终落在了大皇子身上。 说来说去,都是大皇子要守陵这出戏闹腾的。 皇帝蜷缩着手掌,突然点了四皇子的名字:“老四,依你的意思,对茜香国是战是和?” 四皇子忙笑道:“父皇,儿臣以为,主战实在劳民伤财,伤国家筋骨,可不战,又叫茜香这弹丸小国气焰嚣张,长此以往,恐周遭的番邦都会生了逆心,将咱们天朝的礼仪当成了理所应当。故,儿臣建议应先遣使节,若茜香冥顽不灵,儿臣虽不才,愿领兵克敌。” 四皇子的人马一听,忙出来附和,也有些耿直的老将不看好这位皇家小儿,出言就是不逊。 下面闹腾的欢,皇上任由这帮人争辩,反倒是刚刚挑起话题的林致远和大司马不再吭一声。 定北侯一皱眉,见这帮人明显是被林致远牵着鼻子走,他不动声色的打量大司马,发现宋大人和林致远趁人不备的时候对视了一眼,继而扭头随大众看向慷慨激昂的四皇子。 三皇子沉不住气,刚要出列与老四对峙一番,却猛被身后的舅舅踩住了他那过长的袍子。三皇子生生压住了到嘴边的话。 李牧之朗声道:“陛下,臣以为,这种事情不是强扭的瓜,大皇子一心为皇家守陵,需当问殿下才是正理。” 三皇子心里偷乐,暗道还是舅舅慧眼。大哥若是意在沛公,只要一回了问题,就算堵了自己的路,谁叫他自己挖了个坑! 三殿下一拱手,“父皇,臣也以为大哥当深思熟虑,不该这般草率,先帝一生最大的心事莫过家国太平,如今虽说羌夷稍定,西南太平,可茜香国就是个警钟,叫我们不能不防小国作乱。” 这种明晃晃的指责叫大皇子心生不悦,“父皇,朝中能征善战的武将不在少数,儿臣不过是各位老将们抬举,不敢沾沾自喜。东南一直有昭武侯坐镇,茜香不过是乌合之众,他们明知不敌天朝,就只能来阴暗的手段,这种人不值得好言相商。” 大皇子更精明,决口不再提守陵的事儿。 众人就见皇上满意的点头,心知昨儿养心殿的一夜,这爷俩算是聊了个彻底,就算四皇子要抢功,三皇子步步紧逼,可要是皇上肯出手维护大殿下,那二位就白忙活了一场。 皇帝笑道:“朕的皇儿孝心可嘉,可先皇若知,虽欣慰,却未必赞成,实在不是大智者所为。” 老三和老四一听就乐了,皇上这一句什么意思......不是大智者,几乎是断了老大继位的可能。 “大智者当以国家为重,当以社稷为重,茜香虽小,却一直是上朝番邦,朕若放纵他们胡来,海疆不知要白白牺牲多少无辜百姓。作为朕的皇子,你当以身作则。” 大皇子神情一凛,忙跪倒在地:“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户部尚书何在?” 尚书大人忙越出了人群:“臣在。” “如今若与茜香开战,户部可否吃紧?” 尚书大人苦着脸:“回禀陛下,今年秋粮尚未收割,按照以往,西南是年年战,今年好容易得了林大人的帮忙,羌夷暂时安稳,但保不准他们又要出兵闹事。再说西北,几位老将军催的紧,说是今年游牧部落多半要东进,叫我们户部准备粮草。若战茜香......怕要等来年。” 皇帝勃然大怒,重重的拍在了龙椅扶手上:“这西北年年不消停,朕派去了多少精干之士,国家花费了多少钱粮,难道就要了这样一个结果!大司马,你掌管兵部,这事儿如何解释?” 宋大人忙道:“陛下息怒,几位老将军也是尽了全力,据臣所知,武卫老将军半月前杀敌不幸落马,至今昏迷不醒。” 武卫老将军的小儿子也在兵部任职,是大皇子的死忠者,听了大司马的话,眼圈就是一红,看样子恨不得现在就杀到西北为父亲报仇。 林致远见状叹道:“皇上,说到底,几位老将军年迈,叫人忧心啊!” 武卫老将军的儿子忙厉色质问道:“林大人这是何意!谁人不知我父亲等几位老将浴血杀敌,先皇最是信赖。西北不安,老将军们心中本就不安,林大人这一番话说出来难道不叫人心寒!再者说,陛下这几年没少往西北派遣年轻的武将,可哪一个能撑住场面?也是,林大人是新进状元,是享福的命,动动嘴皮子便可,不需要知道塞外戍边之苦。” 林致远冷笑道:“武大人,在下所知晓的与你说的可不大相同啊。两年间,陛下分别调派了御林军中好男儿前往西北大营,可惜他们做的却是火头军的差事,别说上阵杀敌,就是摸一摸刀枪也不易,武大人,难道这也是老将军们的用心良苦?” 文武百官们已经看的分明,皇上这是一环扣着一环,想要借着茜香国说西北的事儿啊,可叫人好奇的是,大皇子为何片语不发? 西北完了,大皇子也就再无机会问鼎宝座! 小武大人显然也明白了里面的玄机,脸色惨白的看相大皇子。大皇子垂着头,只盯着自己的脚面。 林致远不肯轻饶,追问道:“武卫老将军连番三次吃了败仗,为何不与朝廷禀报?户部年初拨粮八十万石,加上周遭的屯田,足够西北大营一年的消耗,在下实在不明白为何老将军们连连叫苦,这银子,这军饷都哪里去了!” 户部尚书见势不妙,趁小武将军没开口之前,忙为自己开脱:“回禀陛下,粮草在路上不可能没有损耗,但是户部知道事关重大,所以一路上是严加看守,请了大司马调重兵护送,按照林大人所说的数量,最终到武卫老将军手里的粮草应该也在七十万石以上。” 户部尚书说的时候也有些心虚,他没想到林致远和大司马联手来了这么一出。 这些年往西北运粮不假,但忠顺王卡在了这里,所以每每真正到西北大营的能有一半就是好的,偏今年武卫老将军发了狠话,若不运足粮食,金銮殿上见分晓。 户部尚书暗摸心口,这一劫不知能不能躲过去。 皇上冷哼道:“朕可是委屈了各位老将军?户部的银子一半使在了西北,尔等还不知足?” 小武大人被皇上的冷言冷语吓得魂不守舍,越是往大皇子那边看,大皇子的背影就越是显得冷漠。 小武大人豁然明白了什么,再瞧瞧得意的三皇子和踌躇满志四殿下,小武大人心中一片冰凉,知道这回该与父亲的信笺中说什么了。 皇帝高高在上,说道:“朕说话虽重了些,但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兵部今日传去消息,朕要知道西北具体战况,切不可敷衍了事。两处开战,乃是兵家大忌,若西北无事,朕便要全心克敌茜香......武大人,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臣,臣明白。” 皇帝满意的笑道:“武卫老将军对朝廷忠心耿耿,武家更是满门的忠烈。老夫人年事已高,朕也好久不得见,今年的重阳佳节,便请老夫人携家中的几位小公子一同赴御宴吧!” 小武大人白着脸应了。 今日早朝这叫一个热闹,众人擦着脑门上的汗,只等戴权宣布退朝,没料,皇上的兴致远不止这些。 “这茜香之害一日不除,朕寝食难安,”皇帝叹道,“不过,大司马说的好,这种事若能不动武力最好。近来龚大人要调往六部,鸿胪寺卿的位置便空了出来,朕有意调一精干之士与任上,对茜香先礼后兵,不知众位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 ps:写的兴奋,收不住了,哈哈,到这里停下吧,明儿见,请大家猜猜,谁会出任新的鸿胪寺卿?(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43章 康孝亲王 鸿胪寺卿这个位置好比鸡肋,朝廷得意的时,外吏朝觐,诸蕃入贡,想见皇上一面,都要由鸿胪寺安排,可一等开战短兵交接的时候,他们这个衙门也得打头阵。 如今看皇上的意思,和茜香国一战是在所难免,派谁去成了大问题。怪不得龚大人这老狐狸临阵退缩,知道讨不了好处,还可能因办差不利而招来麻烦。不过现在众人最关心的是......万岁爷打算叫谁去? 皇上不满的看向下列众人:“众爱卿倒是腼腆了些,这举贤不避亲,若有合适的人选,说出来,朕也好听听。” 原本还在观望的人一听皇上这样讲,多少有些意动,佟太傅笑呵呵走了出来,一拱手:“陛下,这龚大人是朝中少有的能言善辩者,当年出使波斯,龚大人不过二十出头,何等的潇洒,连先帝都盛赞其品学高妙,仪表堂堂,一转眼就是这些年,龚大人也老了,臣以为,长江后浪推前浪,龚大人既有心让贤,不如依旧叫朝中那些少年人去展示展示拳脚才好。” 四皇子那位岳丈龚大人就站在满朝文武中,听了佟太傅这一番话,又是羞又是恼。他当日是少年得志不假,也是那一届的探花郎,相貌俊朗,可惜在鸿胪寺卿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二十年。正四品,看着风光,可他都这把年纪了,与自己同科的师兄弟们多少都做了封疆大吏。也因此,龚大人最忌讳别人拿这个说事,于是不阴不阳的哼道:“太傅大人若有合适的人选,趁早为陛下排忧,何必拿我做引子。太傅的门生遍布朝堂,随便点出一个来,还怕坐不稳鸿胪寺卿这个位置!” “瞧龚大人这话说的,倒像是在下惦记了这空缺似的。”佟太傅看向皇上:“臣若早二十年,别说是出使茜香为陛下分忧,就是叫臣上阵杀敌,弃笔从戎,臣也是愿意的,无奈人将老迈,只能多花点心思为陛下谋一位才德双全的精干之士。” 礼部尚书不怀好意的接道:“如此说来,佟大人心中是早有了人选?万岁说过,举贤不避亲,佟大人也用不着掖着藏着的。” 佟太傅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希望皇上能在年轻人里选这个鸿胪寺卿。正四品的官职,想要够着这个官衔,将朝中青年才俊扒拉一圈儿,能数得上号的不敢说没有,可个个都是武将,多半还出自御林军。 谁敢叫这伙儿人去茜香谈议?只怕几句话不和就得动刀动枪。 那些年纪稍大点的,又多半看不上这个四品的位置,生怕后半辈子与龚大人落得一个下场。 想来想去,也就是林致远最适合。 至少老太傅是这般以为,户部尚书话音一落,佟大人忙道:“陛下,臣窃以为,小林大人是此职的最佳人选。他心性沉稳,懂得贯通,就算茜香执意开战,小林大人也不会辱没了天朝的威仪!” 四皇子拦道:“佟大人夸的句句在理,只是林大人从未在鸿胪寺任过职,诸多事情只怕一时间难以接手,反倒耽误了父皇的大计,儿臣以为,鸿胪寺中本就有不少贤良,左少卿能担此任。” 四皇子被皇上今日这一招杀了个猝不及防,他可一直盯着鸿胪寺这个位置,就等着岳丈往上升一升,好将自己的人脉安插进去。 四皇子原也不知这鸿胪寺的奥秘,等皇子妃进府,他偶然见了新娘子那百二十抬的嫁妆,自己才惊讶,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就这般丰厚?四皇子便暗中打听,才知道,那些朝贡来的外国使节最富庶,为了见天子一面,少不得打点些好东西。 当年王子腾的父亲就领了这个差事,粤、闽、滇、浙的海船都有王家的份子,四皇子如何不心动。现如今见皇上有意另选人手,他这才急匆匆出来相拦。 皇上点点头,“老四说的倒也在理,不过那个左少卿也就免了,他老子就这一根独苗,若在海疆出了岔子,只怕大家都不愉快。” 四皇子讪讪的退了回去,这位左少卿是他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硬生生提上来的,走了不知多少关系,险些将岳父得罪个彻底,全因此人最得自己信赖,是四皇子幼年时候的伴读,也是外祖家的一位表兄。 皇上这一句话看似照拂小辈,其实是对四皇子荒唐行为的不满。 皇帝也不看林致远,只叫了东阁大学士邵灿:“邵爱卿,上届殿试中,除去林爱卿,尚有哪些人仍在翰林院任职?” “回禀圣上,与林大人同科的还有榜眼郑晏,如今与探花姚承允同在翰林院里做侍讲,二甲传胪卫桓因学业出众,如今也做了编修之位。” 皇帝似乎对郑晏没什么印象,倒是将姚承允记得牢牢的:“这个姚承允就是当日花宴上的少年吧?朕记得朕将王叔的孙女指给了他?” 邵灿笑道:“万岁好记性,正是他。” 三皇子心中一喜,连连夸赞姚承允:“父皇明鉴,姚承允口才出众,在士林中口碑极好,若他出任鸿胪寺卿,定能解父皇烦忧。” 四皇子眼见到嘴的肥肉要掉进老三的嘴里,急的直跺脚,可他刚扫了林致远的面子,如今怎能再去推选? 没等四皇子想出应对的策略,皇上就已经笑道:“早朝后宣姚承允见驾,朕要好好看看,此子果真如皇儿所言?” 佟老太傅迟疑道:“陛下......这怕是不好吧,小姚大人娶的可是平遥王的孙女,按照太祖训诫......” 三皇子忙回身:“佟大人,难道您忘了,姚承允虽是王府的孙女婿,但他的妻子却无诰命在身,也不算违背了先皇的规矩。” “话是这样说没错......” 三皇子心情大好,哪里肯叫佟太傅搅局:“老太傅不该厚此薄彼,既然你愿意相信小林大人,何不妨也看看那姚承允的本事再说?父皇提携年轻人,这是士子们的福分,林大人就是再好,也不该处处得意,将好处占全了,总要留点机会与别人,老大人说是也不是?” 三皇子的话句句在理,佟大人若是再为林致远辩驳下去,只怕就要落得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佟太傅只能朝着林致远苦笑两下,算是尽了全力。 林致远将手压在小腹,微微一抱拳,算是承了太傅的情分。 远处的小太监频频向戴权打手势,戴权忙凑到皇帝的耳边,低声道:“万岁爷,已经快到午时,该叫太医们针灸了。” 皇上一愣,“这个时候了?” 戴权笑道:“各位大人们都是寅时出的家门,怕是连早饭都没用。” 戴权不说不打紧,他这么一讲,果然有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大人开始打晃儿。皇帝忙道:“去叫御膳房备下吃食,不可委屈了朕的爱卿们。” 戴权眉眼一眯,知道该是颁布旨意的时候了,忙往台阶上一站,众人好生好奇的打量着戴权,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就见戴权从托盘中取出一封黄色卷轴,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子天枢,日表英奇,天资粹美,事国君,甚恭;事父母,甚孝;事手足,甚亲;事子侄,甚端;事臣仆,甚威。大有乃父之风范,朕之夕影。今特封大皇子天枢为康孝亲王,赐王府宅邸,子孙世袭罔替。钦此!” 金銮殿上鸦雀无声,众人呆愣愣的看着大皇子跨步上前接下了圣旨。 皇上不等有人发问,由着小太监们抬了下去。 三皇子和四皇子按捺不住狂喜,蹭的就蹿了上去,一口一个大哥,叫的殷勤。 吏部尚书摸不着头脑,与佟大人拉了林致远:“万岁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就给大皇子封了王位?” 林致远嘿嘿一笑:“康孝亲王,这一个孝字不就点名了一切?” “少在我这儿打马虎眼,”佟太傅哼道:“你这小子一向不与皇子们往来,偏前几日频频往大皇子府,闹腾的就是这个吧!” 林致远慢慢收起笑意,正色道:“对康孝亲王,晚辈只有敬佩,是天下一等胸襟开阔者,今后名留青史也是唾手可得。王爷新赐府邸,两位老大人可携家眷亲自恭贺,皇上听了只有高兴的道理。” 吏部尚书忙低声问:“瑾瑜,你说的可别是糊弄我们吧!万岁忌讳什么,你也清楚。” “两位老大人待致远什么情分,致远心中有数,其实这等话也算是逾越了,不过二位尽可信我。” 林致远忙道尚有要事,拜别了众位,也不等御膳房的午膳,忙往宫门去,预备去寻曹先生。 “林大人!” 刚出了神武门,后面便有人高喊林致远。 林致远眉头一紧,是武卫老将军的儿子。 “小武将军!你这是?” 小武将军忙牵过韩胜手里的马缰,苦笑道:“林大人可要救救我们武家三百口老幼的性命。” 林致远神色一凛,低喝道:“小武将军慎言!” “林大人本事通天,既然能化解大皇子,不,康孝亲王的麻烦,自然也能救在下一家老小的性命。” “小武将军,经历了今日早朝之事,难道你还不明白?武卫老将军只能自救。” 小武将军望着林致远远去的背影,不甘,惶恐,犹豫......一时间爬满心头。 ps:小荷好想写感情戏,但心中总是惴惴的,害怕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44章 王府娇客 早朝一退,林致远忙往东平侯府去寻曹先生,哪知管家说曹先生今早去了平燕山登高,需三日才能返还,还殷切的询问着要不要派人出城外追。林致远心中暗笑自己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一个鸿胪寺卿的位置吗?像礼部尚书说的,难道自己要将天下间的好处都占了去不成?没的叫人生厌。 和韩胜牵了马往家走,途径成家老铺,恰巧他们家的炸果子刚要出锅,林致远索性和众人一般排起了长队。 一时间,成家老铺的生意大火,也不是说他们家的本意不好,而是因了林致远往这儿一站,那些年轻的小媳妇、姑娘们都羞红着脸,却偏要往他身边蹭,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偷瞧着。 年轻的小老板也是个通透的人,虽不知林致远是什么来历,但见他一身的官服,通身的气派,小老板就知道此人不可得罪。等轮到林致远的时候,店主偷偷的往袋子里多加了三四块炸果子,林致远见了也不点明,只微微一笑,算是承谢了他的薄礼。 回到莲花胡同,黛玉正命婆子去给迎春送节下要吃的蓬饵,连带着院子里几盆开的正艳的菊花。荣泽学里放了假,日日欢喜的跟在黛玉身边,一见哥哥回来,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满屋子里的花香,倒遮盖住了林致远手中提的炸果子的油腥儿。 “妹妹不会是将满院子的花儿都搬来了吧!” 黛玉笑着倒了温茶与哥哥,嗔道:“北静王妃送来了帖子,邀我和贾家的姑娘们去赏花,我就想着,送那些俗礼,王府未必看得上眼,倒是咱们院子里几株名贵的品种,即清丽又不落俗套。哥哥帮我瞧瞧,选了好半天,只得了这两盆,一个十丈珠帘,一个月明星稀。” 林家一年四季花卉不断,纵然到了隆冬时节,红梅也是分外的妖娆,更别提暖房里精心伺候的娇花。眼前这两株林致远见过,去年的这个时候,黛玉还曾叫人在议事厅里摆过,林致远自觉得花朵更艳丽了些,枝叶更繁茂了些。 林致远赞道:“好是好,只是妹妹甚爱,不如叫小唐另外再寻,将这两盆留下。” 黛玉笑道:“我一个俗人,哪里用得着好花去配,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况且这个时候家家户户置办花草,哪里再去寻更好的?就是寻了来,多半也要被花农狠狠的敲诈一番,不值当。我因喜那潇湘馆里的数百竿修竹,不如明年在我的小后院多多的种上些,纵然是酷暑也能好过些。” 林致远自然是百般的答应了。 初七这日,黛玉收拾妥当,由着韩胜亲自送她到了北静王府,门口停了不下七八辆的马车,不是翠盖朱缨八宝车,就是朱轮华盖车,唯独刚到门口的一辆颜色素气了些,在众多车驾中显得格外不同。 雪雁伸手去扶黛玉,不经意一扫,忙道:“姑娘看,是三姑娘身边的侍书。” 侍书从那辆秋香色的马车上迎下来一位小姐,穿的也极是素雅,但又不过于失礼。 那人虽带着纱帽,但黛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探春。 “三妹妹!” 彼时探春正在北静王府的门口犹豫,到底进还是不进,一见黛玉来,忙迎了上去:“林姐姐。” “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儿?惜春呢?” 黛玉一面叫雪雁递上帖子,一面低声问探春。探春尴尬的挪挪脚,侍书忍不住说道:“林姑娘不知,我们姑娘正守孝,原不打算来,所以老太太就叫了四姑娘和宝姑娘等人先行一步,哪料王妃知道这个消息,又叫了王府上的下人给我们姑娘送信儿。” 侍书的语气里听不出得意,倒有几分的担忧。 黛玉轻蹙峨眉:“我瞧着今日来的不光咱们家,保不准就有爱嚼舌的,三妹妹到时候少说话就是。有什么,我在你前面站着,多少能挡住些。” 探春甚是感激,二太太的后事料理的不明不白,她虽是庶出,但是外面的人一打听,都知道自己是养在二太太的名下,到时候只要有心人为难一下,她就不好收场。探春不明白,老太太这是怎么了,非叫自己跟着,北静王妃看重的明明就是宝姑娘,难道有琴妹妹和四妹妹做陪衬还不够? 探春附在黛玉耳边:“林姐姐不知,那日王府送请帖的时候,指名道姓给宝姐姐一套新衣裳,叫宝姐姐今日来的时候穿,所以我猜啊......咱们都是陪客,宝姐姐现在是要交华盖运了。” 黛玉轻捏探春的手背,笑道:“你也会作怪了,小心王妃听见,以为你惦记人家那套衣裳。” 探春冷哼道:“我有什么好惦记的,虽说王府里都是珍品,可终究自己做不了主,别人赏赐才敢穿,别人叫你脱下来,你一点法子都没有,还得笑呵呵的夸赞主人家厚道。林姐姐还不知道我?赵姨娘穿了一辈子的旧衣裳,要不是我自己要强,只怕将来也落得了一个下场。” 黛玉劝道:“你也别担心,老太太疼你们是有目共睹的,你的造化还在后面呢!你上面只有个宝玉,老太太比三妹妹还着急,你往日里也多劝劝姨娘,费心思在环哥儿身上比什么都强,我听二舅舅不是说要叫宝玉上山读书吗?姨娘要是狠得下这个心,也一并求了二老爷,总比叫环哥儿在家闲散着强百倍。” 黛玉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对了,宝玉可好?什么时候启程去书院?” 探春刚要作答,王府里的婆子就急匆匆来引这二位娇客去后园,探春只能作罢,歉疚的看了看黛玉,小心的跟上了府中下人的脚步。 这王府里的亭台楼阁都是名家设计,探春只以为自家的大观园已经了不得,可对比一下王府里的景致,探春才知道什么是小巫见大巫。就这一路走来,但见重檐迭楼,曲院回廊,疏密相宜。 探春不由得悄声问身边的黛玉:“林姐姐,这儿和你们家的园子比,谁胜孰败?” 前面领路的婆子原不知道后面两位姑娘都是谁,只道都是王妃的客人。她吊着眼皮子扫了一眼,见探春穿的素淡,身上只零星的带着几件白银的首饰,再看黛玉,这一个穿的倒是得体,只是身后两个丫鬟可怜巴巴的抱着两盆菊,婆子心中就有了几分的蔑视。 “瞧这位姑娘说的,我们王府里的一花一草都是有定制的,寻常人家怎能比?两位姑娘抬头看那屋顶上的琉璃瓦。”婆子好不得意的笑道:“就是它们,也有百十来年的岁数了。” 一个女子的娇笑声迎面传来:“嬷嬷又在这里拉着谁聊呢?小心耽误了王妃的大事儿。” 那婆子忙收起得色,一脸恭敬的看向来人,小心的为黛玉等人介绍:“这是我们李侧妃眼前的红人,丹霞姑娘。” 丹霞笑道:“什么红人不红人的,都是当奴才的命,”丹霞眸光一闪,盯在了黛玉身上挪不开:“”这位姑娘好生的面熟,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婆子一听,全不顾礼数的肆意打量黛玉:“丹霞姑娘说的可不是?倒与咱们李侧妃有几分的神似。” 丹霞冷笑一声,王妃明明知道她们娘娘有了身孕,还要在这会儿办什么花宴,分明就是要给王爷纳妾争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好往出使。 丹霞想到这里,再看黛玉的眼神就多了不善和倨傲,只当黛玉是什么商户人家的女儿。 婆子虽巴结侧妃李氏,但到底不敢慢待了王妃的客人,忙道:“丹霞姑娘先忙着,婆子领两位小姐去桂园。” “慢着......”丹霞伸手一拦,指着雁容和碧蝶抱着的两盆菊花,“正巧,王爷说我们娘娘屋子里冷清,对小世子不好,要摆几盆应景的菊花过节,我瞧着这两盆就很好,来人啊,直接送到我们娘娘那儿。” 说着就有两个细腰的丫头作势要搬。 黛玉轻轻的拍着手掌,冷笑着称赞道:“侧妃娘娘好本事,养出个衷心为主的丫头,连盆花也不放过。可惜,我这东西虽简陋,却是送给王妃的,丹霞姑娘是吧,你就是再喜欢,也该看看这花儿的去路。” 那丹霞从没被人这样冷嘲过,恼怒眉毛直立。 黛玉犹道:“一早听人说过,北静王乃是贤王,谁承想府上的规矩却是松散的很,张口闭口就是小世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王妃的骨肉,丹霞姑娘这话就是在我们这些外人面前说说吧,若讲给王妃听......只怕一顿板子是少不了丹霞姑娘的。” 丹霞不依不饶的喝斥两个小丫鬟:“人都死了,没听见我说的话,把花儿送到娘娘那儿去,有什么事儿我担着。” 丹霞这样张狂,就是吃定了王妃不敢对身怀六甲的主子责难。 王府里领路的婆子眼见两方人马剑拔弩张,一个自己得罪不起,另一个是王妃的客人,她作势要溜出去叫人,就瞧见王妃的丫鬟小四姐往这边来。 小四姐一见黛玉,忙松了口气:“林姑娘怎么在这儿,我们王妃说了好久,就不见你来,这不,派了我到府门口迎着。” 那婆子知道小四姐是王妃身边第一得意人,若不是相貌差了点儿,只怕早就开脸给王爷做了通房,能叫小四姐儿亲自出来迎的人,身份定不能小觑。 那婆子忙低声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小四姐听。小四姐脸一沉,上前几步,二话不讲,对着丹霞的粉嫩嫩的脸蛋啪啪啪就是三巴掌。也不知她用了什么力道,丹霞还木讷着,嘴角一溜儿淌了血。 ps:下一章,一位久不露面的小娘子要登场了,大家猜到木有??(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45章 湘云讥讽不成反遭羞 小四姐揉了揉发红的掌心,笑眯眯的看着黛玉和早就惊呆的探春:“林姑娘别见怪,我们王府里也不是人人都这样没礼数,只不过李侧妃的丫头都是从自家带来的,从小野惯了,我们王妃有心替李侧妃教教吧,人家却不领情。” 小四姐一把拨开丹霞,惊喜的上前:“林姑娘,这盆是十丈珠帘吧?” 黛玉笑道:“送给王妃的一点薄礼,上不得台面。” 小四姐嗔道:“林姑娘真是客气,这种天下难找的名贵菊花说是宝贝也差不多了,只是奴婢眼拙,认不出另外的那盆。” 被挥掌的丹霞才反应过来,本想发怒,却对小四姐心存忌惮,只能将气撒在黛玉身上:“哼,什么珠子帘子的,这种破烂货就是摆在我们娘娘屋子里,都降了身份。” 说完,还挑衅的看看黛玉。 小四姐亲自挽了黛玉往桂园走,经过丹霞身边的时候哼道:“我们王妃早说过,林姑娘是做大学问的,只怕该听过小人得志这个词,奴婢愚钝,原不知什么意思,近来倒是有人不长眼,非要做这个筏子。” 黛玉等人走远了,才悄声问小四姐:“刚才的事儿会不会给王妃惹来麻烦?” “林姑娘放心,我们郡王通情达理,对王妃也尊重,就是......唉,我们王妃命不好,进门三年也没个孩子,李氏这么一怀孕,我们这边的人为了避嫌都躲着呢,今日是她们实在太恶,得罪了姑娘,若不然奴婢也不会出手。” 黛玉虽没成亲,但也知道,女人没有子嗣傍身总归没有底气,就如同自己的母亲,嫁进林家好些年,最终生下的还是个女儿,就只能费尽心思的给父亲纳妾,姨娘先有了儿子,她们娘俩的境地就更加的尴尬,庶子没了,有多少下人都在暗地里议论母亲,黛玉清清楚楚。 如今的北静王妃就是这样。 想到这里,再加上探春说王妃送宝钗新衣的典故,黛玉对此番花宴的用意也就明白了几分。 桂园是北静王府中最大的一处院落,东手边隔着一段红墙就是北静王的书斋,这一路上,小四姐殷勤的介绍着:“我们王爷最爱桂园里的水塘,到了盛夏就和我们王妃两个泛舟湖上,感情极好,每次乘船回来,王爷总会钓到三斤来重的大鱼。” 小四姐偷笑道:“我们王妃原在家的时候是老爷的掌上明珠,谁承想,嫁进了王府,倒是学会了料理鲜鱼。” 黛玉与探春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一笑。 小四姐这话很该对着宝姑娘说,那才是真正有心的人。 池塘西面的假山上有座香轩,能远望半个园中的景致,北静王妃把赏花的宴席摆在这里,确实有几分的心思。黛玉刚踏上长廊,就已经听见远处妙曼的歌声。 探春脚下滞涩,为难道:“这位姐姐,府上可是请了戏班子?” 小四姐忙道:“王妃知道姑娘家的忌讳,所以这次并没叫戏班子,只请了富锦楼里唱苏州小曲的娘子,远远的叫她们坐在船上,隔着水借个音儿。” 黛玉低声道:“咱们先见王妃,到时候人多,我和你就去岸边临水的阁子坐坐。” 有黛玉这番话,探春心稍定。 香轩里四面给放着两只汝窑美人觚,觚内插着时鲜的菊花,此时北静王妃身边团团围了七八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而这当中又以薛宝钗最为显眼,头上挽着漆黑油光的髻子,蜜合色秋衫,玫瑰紫二色金银丝线比肩小薄褂,葱黄绫纱裙,一色全新,但看上去却不觉奢华。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 黛玉心道:北静王妃选的这身衣裳倒像是长在宝钗身上似的,难得的合适。倒并非样式尺寸熨帖,而是简简单单的样式衬托出了宝钗的罕言寡语,藏愚守拙。 小四姐朗声通禀道:“王妃,林家小姐和贾府三姑娘来了。” 薛宝钗正听着王妃说话,时不时的附和几句贴心话,猛传来小四姐这一嗓子,薛宝钗提着心忙往来人处看。 她见黛玉并没和自己穿着一般,暗暗松了口气,暗怪自己不经事。 这些小姐见黛玉和探春来,也有站起来打招呼的,也有坐着动也不动的,后者中就有史湘云。史湘云见宝钗要起身,狠劲儿一拉宝钗,冲着对方挤眼睛。薛宝钗便顺水推舟的借力坐了下去,可在外人眼中看来......挑刺的就成了史湘云一个人的事儿。 北静王妃对此视而不见,只招手笑道:“只等林姑娘和三姑娘你们俩开席了!” 黛玉忙叫雁容送上那两盆名贵的菊花表示歉意:“也不知王妃喜欢什么,这是家里自种的,王妃若喜欢就摆着瞧瞧吧!” 北静王妃啧啧称奇:“喜欢,如何不喜欢,林姑娘是个雅人,送的东西也精巧,我们王爷昨儿还说想在外面买两盆名贵的菊花,宴客的时候摆,可林姑娘知道,这会儿就是有钱也没处置办去不是?” 史湘云和北静王妃中间只隔着一个薛宝钗,她抢道:“林姐姐难道没听过?人寿期满百,花开唯一春。其间风雨至,旦夕旋为尘。就是花开百日,也有落尽的一天,怎敌宝姐姐送王妃的那件披肩来的鲜亮?别人不知,我可是最清楚,宝姐姐绣了整整一年,谁见了都好说好。” 史湘云挑衅的看着黛玉,薛宝钗难为情似的拉着史湘云的袖子,“云妹妹......” 黛玉轻笑道:“宝姐姐好绣工,原在府上就是出了名的,她又热心,听袭人和紫鹃说,史大妹妹家里有什么绣活儿你忙不完,都是宝姐姐伸手帮忙。” 两边有别家的小姐咯咯的偷笑,史湘云脸色窘迫的发紫。 史家这点“风俗”瞒不住外人,湘云的婶子八面玲珑,又和好些家有往来,今日座上宾的小姐姑娘们大半是史湘云的旧识。 小四姐忙引了黛玉和探春坐到王妃的对面。史湘云忿忿的看着黛玉,薛宝钗侧首低声道:“云妹妹,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会儿人多嘴杂,到时候传到你婶子的耳中,不知又会闹腾出什么乱子。” 史湘云鼓着腮帮子,眼珠圆瞪,却悄悄松了小拳头。 北静王妃为黛玉一一引荐了余下的三四位小姐,这些姑娘的家事无一例外,都是朝中四五品官吏的女儿。 黛玉暗自留意了一下,除去探春,再没有是庶出的小姐,怪不得王妃对探春并不甚热络。 小四姐站在北静王妃身边,俯身道:“主子,是不是叫下面的人预备预备?” 北静王妃恍然道:“对了?佟家小姐呢?” 身后有婆子笑道:“深姑娘说咱们家的画舫样式独特,在水亭子那里玩呢,王妃放心,我们叫了几个丫头看着,不会叫深姑娘出岔子。” 北静王妃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快的叫人捕捉不到。“佟家小姐是贵客,就是半点闪失也不敢,小四,你亲自去接人。” “王妃娘娘,不敢劳烦小四姐姐。” 远处一个十五六的妙龄少女迤逦而来,黛玉眼睛一眯,倒是个熟人,可不就是佟深深! 探春见状,心知有变故,忙低声问:“林姐姐认得来人?” 黛玉笑道:“我哥哥与佟太傅交好,这位姑娘是佟家的一个亲戚,与我也谈得来。” 探春了然的点点头,顺着黛玉的目光同去看来人,待人走近时,她诧异的在桌案下扯扯黛玉的袖口,一双大眼睛灵活的在佟家小姐和薛宝钗之间来来回回的挪动。 佟深深那蜜合色的秋衫,玫瑰紫二色金银丝线比肩小薄褂,葱黄绫纱裙,与薛宝钗丝毫不差,除了发髻有所不同,连插着的珊瑚玉步摇都一模一样。 黛玉这才明白刚刚进香轩的时候,薛宝钗为什么那样看自己了。 黛玉对着探春低笑不已:“三妹妹只猜对了一半儿,看来今儿的主宾不但有宝姐姐,还多了个佟家小姐。” 如果说薛宝钗装扮的这身儿显得更加腼腆稳重,那佟深深就尽显了少女的娇憨。 黛玉不得不佩服北静王妃的眼光,这俩小姐各有特色,女子见了多半要心生嫉妒,北静王那种风流少年怎会不动心? 佟深深提着绫纱裙小跑到王妃身边,王妃心疼的叫小四姐拿帕子:“虽是九月天,可日头毒着呢,深姑娘怎好去水边玩儿,仔细晒伤了皮肤。” “王妃不用担心,深深在家就常和几个侄儿在水边玩耍,刚见了那画舫实在精美,又听说王妃和王爷这对贤伉俪常泛舟波上,我心生好奇才去瞧瞧,求王妃别怪深深自作主张。” 佟深深可怜巴巴的摇着北静王妃的手。 “我怎么会怪深姑娘,好了,快坐下,客已到齐,咱们边吃酒边说笑。” 佟深深似乎才瞧见对面的黛玉,惊呼了一声“林妹妹”,眼睛就再也转不开了。 史湘云和佟深深初次见面,但她两个脾性相投,刚黛玉没来的时候已经打成了一片,这会儿见佟深深认得黛玉,忙问:“深姐姐几时见过林姐姐?” 佟深深神秘的一笑:“我打第一次在大伯家看着林妹妹就觉得面善,心里就当她是旧相识,今日远别重逢,心里欢喜的不行。” 探春和惜春忍俊不禁,闷笑出声来,北静王妃忙问何故。 “王妃不知,这天下间竟有这样巧的事情,我们家有个宝玉,头一回见林姐姐的时候说的也是一般的话,与这位深姑娘只差了分毫。若不是我们知道,还只当他们俩是亲兄妹。” ps: 今日编辑来电,小荷大年初二,女生网首页大封推,我确认了好久才敢相信,娘啊!我要拼了!虽然只有两天,但是我要爆发,二更是一定的,三更才是我的终极目标,到时候更新不给力,亲们就拿刀咔咔了小荷!!o(n_n)o(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46章 善讨巧黛玉冷眼观 佟深深听探春这么一说,心中暗自得意,她前世最爱红楼,几乎将整个故事倒背如流,更何况贾宝玉那几句台词是何其的经典,佟深深根本按捺不住自己想说的欲望。 北静王妃望着黛玉和探春:“我们王爷这两日老是念叨,说请贾公子来府上小酌几杯,王爷身边的几个清客都说,贾公子的学识极好,明天的大考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可谁成想......” 探春既然早知众人会拿此说事,心里也就没打算打退堂鼓,面色坦然道:“二哥哥年轻,经历的大事儿也少,要是一考而不中,反倒叫二太太在天之灵不安宁,索性就叫他安安生生的读上几年的书。” 北静王妃见探春为人利落,说话又铿锵有力,不似寻常庶女的小家子气,这才拿正眼去看对方。北静王妃越看心中越叫奇,就是家底殷实的嫡小姐也养出这样的气势。 北静王妃的心思在薛宝钗、佟深深和探春三者之间换来换去,游移不定。 王府侧妃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她可要选一个能实心实意帮自己的人,别像李氏似的,白眼狼一个。 佟深深看着憨态可掬,实则心机深重,她只不过叫人随意在几位姑娘面前提了提王爷爱泛舟的事儿,这位深姑娘就坐不住了,就算进门压制住李氏,将来也不会是个好摆弄的主儿。 这个贾探春一脸的精明相,只怕憋着心思想做主母,当家奶奶,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北静王妃可不敢担保她会不会下毒手。 北静王妃用余光看着正耐心剥蟹壳的薛宝钗,脸上泛起了笑意,还是这个丫头稳重老实。 “王妃请用!” 小四姐叫人刚端上来的热螃蟹,一个个足有碗口那么大,这蟹鲜而肥,甘而腻,白似玉而黄似金。薛宝钗的手指灵活翻动,等揭下脐盖,剔下胸骨,那八路完整仍旧如蝴蝶一般。 她自己不敢独享,倒将这头一个掰了献给北静王妃。 北静王妃笑纳的接过,雪白晶莹的蟹肉映着王妃削葱根似的指头,叫人看了食欲大增。王妃赞道:“宝姑娘心也灵,手也巧,谁能娶了你,就是他的福气了。” 薛宝钗满是羞红的低着头不吭声。 史湘云多少知道宝姐姐的心思,忙道:“宝姐姐虽能干,可薛家在京城里的亲戚少,姨妈为了宝姐姐的事儿愁的不得了,王妃若真疼宝姐姐,不如就将这事儿揽下,将来宝姐姐一定重重感激王妃。” 史湘云的话音一落,薛宝钗才嗔恼似的轻推史湘云,时间掐算的不早不晚。 “云妹妹又胡说了,王妃什么人,每日忙完宫里的事儿还要忙府里,怎好拿这点小事儿就打搅王妃?” “唉!”北静王妃拖着长音,“你们还别说,我真看中了一家,说来正般配,只是......算了,倒底委屈了宝姑娘。” 薛宝钗心里急,只是不好说话,她又怕给史湘云打眼色会叫王妃看出端倪。 眼看着到手的姻缘要泡汤,薛宝钗浑身像是被抽走了全部气力似的。 佟深深将一切看在眼中,她前世读书的时候就不喜薛宝钗,在佟深深心里,木石良缘才是正理,林姑娘和宝玉若不在一起,要有多少人心酸。 佟深深便趁机说道:“宝姐姐,我听人说,你有个金锁,是什么老神仙给的,上面还有字,可就是宝姐姐脖子上带着的?” 众人果然好奇的打量着薛宝钗,薛宝钗今日这身装扮和佟深深还有个不同的地方,就是她多戴了一只明晃晃,金灿灿的项圈。那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璎珞垂挂在胸前,叫人想当作看不见都难。 王妃离着薛宝钗最近,低声念道:“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北静王妃又在心中默念了两边,赞道:“这两句话实在是吉利,不知是哪位老神仙的赠与?” 薛宝钗忙净了手,从玉颈上摘下了璎珞递给王妃,赧然道:“不是什么老神仙,只是我小的时候好咳嗽,来了个癞头和尚,送了一副海上方,临了走时说我是个有缘的,又送了这么八个字,叫我家人錾上,天天带着,说来也奇怪,打得了这物件十来年,竟一场大病没有。” 黛玉在对面听了,托了杯盏吃一口茶,心中暗道这宝姐姐会说话,明知王妃想要什么,竟挑拣那些她爱听的说。 北静王妃果然对薛宝钗更满意了几分。 佟深深故作天真的插口:“宝姐姐这锁真真儿是好,一增妇德,二添富贵,三成姻缘,深深偶然听人议论过,说宝姐姐这锁要等日后有个戴玉的方可配成姻缘,王妃娘娘要真是打算做这个媒人,可得留意那些戴玉的公子。” 北静王妃托着项圈的手就是一僵,淡然的将金锁交还给了薛宝钗。 这三人之间暗潮汹涌,黛玉却是气定神闲。今年的收成好,田里的螃蟹都肥嫩鲜美,尽管黛玉不是那种重口腹之欲的人,可面对眼前一屉一屉的热螃蟹,黛玉还是不禁食指大动。 探春哑然看着林姐姐剥蟹壳的优雅,再瞧瞧桌子那边的明争暗斗,探春忽然觉得今儿这番王府之行有些捧腹,局中之人斗的是不亦乐乎,局外人嘛...... 探春忽的一笑,伸手捻了一只最大的螃蟹,剥了蟹肉全都放进惜春的碗里。 惜春一愣,就见三姐姐和林姐姐对自己挤眼睛,她虽懵懂,可也知道今日的酒宴轮不到自己说话,索性就承谢了三姐姐的好意。这样大的螃蟹,今年在荣宁二府可见不到几只,琏二嫂子说要为二太太守孝,大家艰苦些,可人人都清楚,如今是贾府上下吃紧,好的东西只可了老太太先来,就是宝玉也轮不上什么。 北静王妃打着马虎眼,招呼了各家小姐吃蟹,知道探春守孝,特为她做了几道府上拿手的素斋。小四姐一打手势,香轩阁子下的碧波上便驶来一艘小船,几个渔家装扮似的姑娘哼唱着叫黛玉熟悉的苏扬小调。 那些姑娘小姐们都跟着家里的老人听些牡丹,西厢似的昆曲,咿咿呀呀,什么馀姚腔、弋阳腔,她们最熟,可这苏扬小调却是头一回听,一字一句,仿佛流露的是纤姿弱态的春日风韵,叫人不禁听入了迷。 佟深深早忘了手中抓着的蟹子,叹道:“林妹妹,等将来你回姑苏老家的时候,可一定带着我,叫我也好领略领略那传说中的城里有园林,城外有水乡。” 正为北静王妃斟酒的薛宝钗一听,扑哧一笑,见众人都瞧自己,尤其是佟深深眼光冒火,薛宝钗忙道:“深姑娘说的好生有趣,哪有未出阁的小姐辞别父母,与别人远走异乡,即便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也要讲究礼数不是,除非......”眼睛就在黛玉和佟深深之间来回瞄。 另外几家的小姐们一听薛宝钗这样说,也跟着起哄似的咯咯笑了起来。史湘云拍手道:“我就说呢,今日一来我就瞧出来了,深姐姐倒是和林姐姐有缘,说话、行动都有默契,今后指不定有造化,你们俩不但能成好姊妹,还能成......” 北静王妃忙轻咳一声,“史大姑娘,叫小四再给你添一壶热酒吧!” 小四姐知道王妃的顾虑是什么,忙拿了史湘云眼前的银酒壶往外走,没走几步,脚下一滞,忙回身附到北静王妃耳边:“主子,李氏来了。” 北静王妃哼笑了一声:“她要是不来,倒不是这个人了。” 薛宝钗、黛玉等人要起身,北静王妃一把拉住了薛宝钗,笑与众人道:“你们是我请来的客人,我的座上宾,就是王爷亲自来,几位姑娘们也这样坐着,何况,这李氏只是一个侧室,当不得众位小姐们的大礼。” 黛玉背对着李氏,听了北静王妃的话,心中一笑,忙将手里的蟹壳放下,招手叫来王府里的小丫鬟要清水。 那小丫鬟一边弓着身请黛玉净手,一边心不在焉的往黛玉身后瞄,当李氏走近的时候,小丫鬟慌得还不等黛玉擦干净手,就提前撤走了银盆。 看的探春这叫一个目瞪口呆,避着北静王妃,低声与黛玉说道:“这个李氏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宝姐姐要心想事成还得费点心计。” 黛玉一手端着茶盏,一手虚掩茶盅盖,低笑道:“亏的你还与四妹妹几个在学里读过书,先生教的杞人忧天说的怕就是你,宝姐姐是玲珑的心肝,遇事不慌,她都不担心,你着什么急?有大事,王妃自然替宝姐姐撑腰。” 说话的功夫,北静王的侧妃李氏就到了近前,她不过三个月左右的身子,肚子一点没显怀,偏学那八九个月的样子,挺着肚皮,一手被丹霞搀着,另一只手轻轻的抚着肚子。 “姐姐这里好热闹,妹妹远远的就听见了,今日请客,姐姐怎么不往我那里送张帖子去?我也好为各位小姐们准备些薄礼。” 这个李氏,虽慢声细语,可一上来就是连番的指责,香轩里顿时剑拔弩张,好好的一场花宴却成了女人之间的战场。 黛玉没动身形,但忽的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这个李氏可别是冲着自己来的,今日的主角还是宝姑娘呀! ps:明天照常更新,但是时间会早点,准备看电视,祝大家新年快乐,明儿多多吃好吃的啊!!么么那些爱护了小荷一年的书友们,是你们的支持叫我走到了今天,新的一年,小荷也要有个新的面貌,大年初二,夜话上主页大推哦,嘿嘿,开年就是大顺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47章 浑水摸鱼 黛玉的担心一点没错,李氏这么急匆匆来,甚至不顾自己的肚子,都是为了看一看丹霞口中那个妖妖娆娆的丫头是什么来历。 丹霞在小四姐那里吃了大亏,又在黛玉面前没了脸,心中不忿就想要找回这个场子来,她是李氏的陪嫁丫鬟,李氏没怀孕的时候就常借着侧妃第一得意人的名号在后园作威作福,及至李氏做了胎,丹霞就盼着主子抬举自己做王爷的通房。谁知李氏好妒,一次又一次的敷衍丹霞。 今日丹霞被挥掌之后,越想越憋气,她要是府里的姨娘,那小四姐就是再嚣张,也不敢碰自己一根指头不是? 丹霞将这些怨愤都撒在了李氏身上,于是添油加醋的将黛玉的相貌打扮说给了李氏。 那会儿李氏正琢磨着怎么叫王爷今儿来看她,猛听见丹霞的话,吓得也不揉肚子了。李氏头三个月是战战兢兢,太医说了,她的怀相不好,胎儿不稳,要凝神静养,李氏算是北静王府里头一遭怀孕的,她就怕王妃下毒手,晚上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有一点事儿便疑神疑鬼。 李氏一听丹霞的话,当即就认为是王妃为了争宠,要给王爷选小。 可惜丹霞急着去给李氏添堵,也没细细打听那个妖妖娆娆的小蹄子出自哪个府邸。 李氏被丹霞搀扶着站在香轩的汉白玉台阶上,四下这么一打量,眼睛就落在了北静王妃的一左一右,这俩姑娘穿的最明显,又绝不是一家子的姐妹,差不多就是王妃心中属意的姑娘。 丹霞眼睛贼,忙轻扯李氏:“主子,就是背对着咱们那个丫头。” 李氏这才将目光从薛宝钗和佟深深两个人身上拉回,漫不经心的扫在黛玉身上,见对方背影娇弱,李氏不屑的哼了哼,王妃就是这种没眼力的人,弄的整个王府上下的女人都跟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 北静王妃笑道:“太医院的人不是说过,叫妹妹多多的修养,怎么又出来走动?”上一刻还和颜悦色的王妃骤然变脸,指着几个下人喝道:“没有眼色的东西,叫你们主子出来游逛,若是王爷的子嗣出了问题,就将你们一个个都发卖了出去。” 李氏僵笑道:“王妃误会了,都是妾身听说有蟹宴,想来凑凑热闹,”李氏颇为委屈的看着满桌子的蟹壳。 北静王妃恍然道:“这倒是姐姐的不是了,怎么忘记妹妹也爱吃螃蟹。宝姑娘,就劳烦你剔一只献给李侧妃吧!” “这......”薛宝钗暗骂李氏糊涂,做孕妇的哪里能吃性凉的蟹肉,王妃没做套子,她自己作孽似的往里面钻。偏北静王妃要来个坐山观虎斗,叫她来剥蟹子,一旦李氏的胎儿出了问题,就算将来她嫁进北静王府,也要和李氏斗个至死方休。 北静王妃不悦道:“宝姑娘,难道你不愿意认李氏这个姐姐?” 薛宝钗为了前程,一咬牙,狠下心就在众人面前剥了一只新鲜的热蟹:“李姐姐,请用。” 薛宝钗轻移步走到李氏的近前,站在黛玉身边恭恭敬敬的将蟹壳往上一送,李氏却迟迟不动手,害怕似的往后退了小半步。 北静王妃笑眯眯的说道:“李妹妹不是爱吃这个?怎么这会儿倒假装起来?你们俩虽是头一回见面,但宝姑娘不是外人,将来你们姊妹好好相处,吃了宝姑娘手上这一只蟹,大家就算认识了。” 薛宝钗往前更进了一步,脸上的笑容灿若桃花:“李姐姐。” 李氏面色苍白,手臂一搪,薛宝钗手里的蟹壳沿着众人的目光就飞向的黛玉和探春二人。 薛宝钗特在那蟹壳里盛满了老醋,众人惊呼一声,黛玉虽早有预备,可是这么近的距离,想要起身躲开已经是来不及了。众人就觉得眼前一花,探春伸手就拦在了黛玉背后,蟹壳两边的尖刺甚是锋利,直直的扎进探春手掌。 “三妹妹!”“探春姑娘!” 黛玉和北静王妃同时站起了身,一左一右的护住了探春。探春面如白纸,手像筛子般似的打哆嗦,那几家作陪的小姑娘早吓得躲到了远处。 黛玉俏脸上布满了怒色:“李侧妃将我们姐妹当成什么了?今日别说我们是王妃的客,就算不是,也不容你这样玷污。我妹妹的手若有个好歹,就算你是王府的侧妃,我们也要找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来评评这个理!” 北静王妃暗喜,煽风点火的说道:“林姑娘先消消气,李妹妹都是被王爷宠溺坏了,她先前进府的时候最乖巧,今日的事儿你别忘心里去,本王妃这就叫人带探春姑娘去包扎伤口。” 忙有人扶探春下了香轩,李氏被个十来岁的黄毛丫头训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仔细一瞧才发现,这人就是丹霞说的那个小狐狸精! “王妃,这是哪家的小丫头?敢在咱们府上放肆,妾身不过失了手,打翻了一只螃蟹而已,难道王妃就由着这些外人数落臣妾?” 李氏眼圈一红,哽咽道:“王爷都舍不得责备上我半句,王妃待我也像是亲姐妹似的,我进了王府这些年,哪里被人这样责骂过……” 薛宝钗抢着做好人,忙拉住黛玉:“好妹妹,你也消消气少说两句,一切都是姐姐的不是,没端住东西,你就是不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也要多想想王妃,别叫王妃在王爷面前为难。” 黛玉唇角泛冷意:“宝姐姐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没人比你更清楚,你要往高处走,我们这些做妹妹的只有恭喜,不会有人没那个眼色要拦着你,可劝宝姐姐一句,别借着她人当梯子往上爬,小心摔下来跌伤了腿脚。” 北静王妃若有所思的盯着薛宝钗,薛宝钗冲着对方直摆手:“王妃,我绝没什么恶意,林妹妹误会我了。” 薛宝钗直后悔自己拿黛玉做筏子,自己吃过林家多少的大亏,怎么还是不长记性!一见黛玉就忍不住想要发作,还偏偏没有一次能成的。 薛宝钗知道北静王妃没安好心,所以这一壳子的蟹肉如何也不能进李氏的口,薛宝钗就趁北静王妃不注意的时候加了好些的陈醋,赌的就是李氏对它的反映。 在蟹壳飞向黛玉的一刹那,薛宝钗心里别提多舒坦,现在却被黛玉点破,薛宝钗如何不慌张? 李氏的反映慢了半拍,可很快就察觉到了黛玉话中的深意,于是指着薛宝钗的鼻子骂道:“没脸面的下流东西,你也不拿镜子照照,配不配在我们王府充大姐儿,王爷的子嗣你也敢打主意,蹭破我身上一块皮儿,叫你出不了这道府门!你当王妃好性儿看不清你那层皮囊后面的黑心肝?姑奶奶我瞧的可是一清二楚!” 李氏的父亲虽也是个小吏,但当年全家都在穷地方当差,祖上又不是显赫的门第,李氏跟着她娘没学什么好本事,泼妇般斗嘴倒是学了个十足,也就是在北静王面前才乖猫似的一只。 北静王妃也不曾见过这样的李氏,可见李氏是气急了才显露出本性。北静王妃忙给小四姐打眼色,叫人将李氏弄出去,免得在各家小姐面前再生周折。 小四姐的人刚上去,丹霞就从后面冲了上来,几个人厮打在一起,李氏吓得连连往后退,暗骂丹霞不找个宽敞的地儿下手,这香轩阁子下面可是峭壁,掉下去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 李氏哼哼唧唧的叫肚子疼,北静王妃本不欲理睬,却远远的看见几个人过来,王妃忙抢步到了李氏的近前,一把将李氏架了起来,大声劝道:“妹妹何苦这样闹下去,没的叫几位小姐笑话,就是在家里的下人、婆子们面前也不尊重,你身子重,叫王爷知道这样闹下去可怎么得了。” 黛玉当日在无极殿见过北静王水溶,她也瞧见了来人,拉着惜春就避到了一侧,惜春张大了樱桃口,痴痴的指向来人,心中满是不解:“林姐姐,那,那不是三姐姐吗?身旁怎么跟着个男人?” “王妃,这是怎么回事儿?” 水溶不满的看着小四姐将丹霞压在地面上,杯盏碎了一片,狼藉不堪,李氏哭哭啼啼的似受了多大的委屈。 北静王妃嗔道:“今儿是妾身请几位姑娘来家中做客,王爷怎么到桂园来了?” 水溶和王妃是少年夫妻,尽管这些年王妃没有生育,但水溶不愚,绝不会在外人面前给王妃下不来台,他刚才那么一问也只是碍于场合,既然王妃有意轻轻掀过去,水溶也不打算追究。 水溶一指身后跟着的探春:“本王恰巧路过,见贾家的三姑娘受伤,顺路送她过来。” 黛玉一皱眉,这么短的功夫就将探春的消息知道的一清二楚,北静王果然像哥哥说的似的,是个风流种。 王妃显然知道丈夫的为人,从容的冲探春笑了笑:“探春妹妹的手可包好了?” 从姑娘一下子就成了妹妹,纵然是薛宝钗也没这样的待遇。 探春扭捏的偷偷瞄着北静王,嗫嚅道:“谢王妃惦记,王爷已经叫人给我包扎好了。” 北静王妃心一凉,不由歉疚的冲薛宝钗苦笑...... ------------------------------- 新年到了,你想做些什么?不论做什么,请记住小荷的格言:笑容是良药,音乐是秘方,睡觉则可以让你忘掉一切。小荷祝新年大家快乐,十二点的饺子要去吃啊,小荷妈妈包的是海鲜韭菜馅,好吃的可以吞掉舌头,吼吼,闪啦,明儿见。(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48章 王府得意转眼即悲 黛玉坐在颠颠荡荡的马车里,手扶着半卷的竹帘,自己在那里咯咯娇笑。 “姑娘想到什么这么开心?”雪雁一面给黛玉扇扇子,一面好奇的问道。碧蝶一翻白眼:“这都没看出来?今天宝姑娘吃了个大亏,难道还不值当咱们姑娘好心情?” 雪雁挠了挠脑门很是不解:“宝姑娘那么精明,什么时候吃亏了?我就瞧着王妃对宝姑娘百般的好,倒是那个李侧妃有些可恶,处处和咱们姑娘为难。那个北静王也是,明明是他的妃子不是,还百般护着。” 碧蝶前倾身,一点雪雁雪白的额头:“呆子,这你还看不出来?宝姑娘是引着那个李氏将火气往咱们姑娘身上撒,倒了那么多醋,是个人都吃不下去,何况是个孕妇?宝姑娘又一个劲儿的往上递,李氏不甩手才怪呢!” 碧蝶对这些吃食上的讲究最清楚,只需一眼就将薛宝钗的小算计破解的是一清二楚。 雪雁小鼻孔喷着热气,忿忿道:“照这么说,姑娘骂她还是轻的,我就不明白了,看着好好一小姐,怎么整日里竟想那些歹毒的东西?她想做王爷的姨娘由着她去,怎么好像咱们姑娘拦着似的,非叫大家都不痛快。” 黛玉松开了抓住帘子的手,眨着眼睛看相雁容和碧蝶两个,奇道:“瞧瞧,瞧瞧,谁说我们雪雁是个呆子?人家看的可明白呢!” 雪雁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仰着小脑袋,一手还不忘记给黛玉扇风,颇为自得道:“姑娘小瞧了我不是?北静王妃就差没跟所有人说她相中的是宝姑娘和佟家那位小姐了,两个人的衣裳都是一模一样,”雪雁嘿嘿的娇憨样倒是逗坏了马车里的众人。 笑过之后,雁容不由得正色:“姑娘,你说今儿三姑娘玩的是哪一出?真是碰巧遇见了北静王?还是......” 黛玉深深看了雁容一眼:“不管是哪一项,三妹妹想和宝姑娘一样进王府,只怕是个奢望!” 黛玉看的清楚,北静王虽对探春有礼遇,但是在众位小姐面前,尤其是王妃面前可从没表现过太多的热情,这与自己的第一印象有写相反。黛玉有些惭愧,她打开始以为,水溶骤然出现在女客们面前,多少会有些尴尬,可北静王就是北静王,不但没扫了王妃的面子,连带着对李氏的所作所为都是轻轻的揭过,这位贤王更像是没瞧见众家小姐绯红的面色似的,得体有加,全不见一个男子在陌生姑娘们面前的拘谨。 也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个,黛玉才觉得事情的变局还要落在北静王妃身上。 显然,北静王妃对探春没什么太大的好感,又因为自己那一席话,对薛宝钗也有了嫌隙。 黛玉问道:“你们说,今儿这事,最后得利的会是谁?” “佟家小姐!”三个小丫鬟惊呼出声! “看来看去,她像是最无害的一个,王妃是个通透之人,只要晚间静静的想一想宝姑娘的那些作为就知道,薛家小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三姑娘又有孝在身,北静王妃要是想和怀有身孕的李氏打擂台,佟深深怕是最好的选择。” 雁容迟疑道:“姑娘,你还是小心点这个佟家小姐吧,我看她对咱们家大爷有点不轨,竟说些叫人听不懂的风凉话。我看她和姑娘走的近没安什么好心。” 佟家与林府的关系不言自喻,但黛玉对佟深深早有提防,雁容的话只是加深了黛玉的猜疑,可仔细的品味一番,佟深深对自己不像有敌意,甚是还有讨好的意思在其中,这就叫黛玉不解了。 不过,能看见薛宝钗的小算盘落空,黛玉还是暗暗的偷笑起来。 马车行不多时,外面忽然传出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黛玉等人就隔着帘子看见好些老百姓往前跑,自家的马车也停在了半路上。 碧蝶捂着耳朵皱眉:“又不是大早晨,怎么放起了炮仗?” 黛玉侧目看了看,前面黑压压的都是人:“许是哪个大户人家得了贵子吧,看样子应该是主家有赏。叫韩胜去看看,若是前面过不去,绕个远道也行。” 不大会儿韩胜策马跑了回来:“姑娘,没大碍,前面路宽的很,咱家的马车过的去。” “街上的是谁家?好热闹。” 帘子外的韩胜迟疑了会儿,闷声道:“平遥王府。” 黛玉好奇的将帘子往上抬了抬,雁容忙道:“姑娘,小心叫人看见。” 黛玉回身冲雁容摆摆手,示意她别说话,自己睁大了眼睛往外瞧。平遥王府的门脸与东平侯府差不多,都是大开门,高台阶,比荣宁二府气派的多。 雪雁呆呆的看着人潮:“姑娘,咱们的车能挤过去吗?” 韩胜在外面笑道:“雪雁姑娘放心,一准儿挤不着咱们家。” 黛玉知道韩胜跟着哥哥在外面见多识广,便问:“韩管事,平遥王府不是亲王府吗?怎么看着还不如北静王府体面?” 韩胜有点幸灾乐祸似的笑道:“姑娘有所不知,他们家原来的府邸就是大皇子,不,是康孝亲王现在的宅院。因平遥王有封地,所以阖府都不在这儿常住,先皇不知什么原因收了宅子。就是现在这一个,还是头几年先皇去的时候,平遥王家进京吊唁,皇上怕他们没地方住,临时赐的。” 说话间,车马就挤到了人群后,街面虽不宽,但是那些看热闹的人都围在了王府大门的两侧,只留下了个小小的空隙勉强叫人行走,林家的马车忙往前赶,人群中却忽然爆发了阵阵惊呼。 人们瞬间前拥,这后方小小的天地宽阔了不少,就见台阶上王府的十几个下人抱着钱笸箩,沉甸甸的看着就砸手。 王府的老管家笑呵呵的喊道:“我们王府大喜,姑爷今儿被皇上钦点鸿胪寺卿,老王妃有赏!” 话音一落,小厮门将笸箩往台下一撒,只听“豁啷啷”,满地的大钱儿混在红炮仗碎屑里,那些看热闹的老百姓红了眼似的往前冲,挤在最前面的还来不及弯腰,就已经被人压在了身下。 黛玉眼带寒光:“平遥王府这是想干什么?这是要出人命的!” 韩胜也看出了不妥,忙叫车夫快些赶车,躲过这条街。车夫忙甩了鞭子,顾不得颠簸的往前跑,黛玉等人挤在后面那扇小小的纱窗前往外看,就听见人群里传来阵阵呼叫声,仔细听还能听见小孩子的哭喊声。 雁容脸色惨败的念着“阿弥陀佛”,害怕的抓住了黛玉:“姑娘,咱们快回去吧!” 韩胜紧紧护在马车的周身,不断回头张望,恼恨自己贪近路,若是刚才就听了姑娘的话绕个远儿,也不会碰上这等倒霉事儿。 平遥王府的人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老管家都傻眼了,今日老王妃欢喜,说他们这一脉总算要熬出头了,姑爷更是家里的大功臣,老王妃叫人准备了几万响的爆竹还不过,又叫帐房支了钱,就预备在京城里风光风光,让众位老妯娌们羡慕羡慕。 老管家为了邀功,狗颠似的抢了这个差事,可眼前的一幕...... 后面的人不知状况还在往前挤,前面的人不知有多少被踩在了脚下,老管家忙喊道:“快关门,快!” 王府里的人都退到了门后,合力将大门挤上。 人群一见王府不撒钱而是关上了大门,更是拼了气力的往前拥。 黛玉渐渐看不清了远处的景物,拳头被她自己攥的发白。雪雁害怕的看着黛玉的神情:“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黛玉理会雪雁,而是起身叫住了外面的韩胜:“韩管事,你这就骑马去找五城兵马司的人,平遥王府门前一定是出了大事儿,我听见好些孩子的哭闹声,这么下去,不知会被踩死多少人。” 韩胜想也没想的就拒绝道:“姑娘,恕韩胜不能这样做,小人的职责就是保护姑娘。王府门口的人太多,要是他们四散,一定会冲撞了姑娘的车马。小人就是有一万颗脑袋也不敢拿姑娘的安危开玩笑。” “韩管事......” “姑娘不用再劝,韩胜就是死,也不会叫姑娘犯险。”韩胜扬鞭一甩,车夫冷不防,忙拉紧了缰绳,车子是越跑越快。 黛玉眼圈都红了,知道韩胜再不会听自己,转身还要再去看车后的小纱窗,碧蝶、雁容几个死死的抱住了黛玉。 “姑娘别看了,那些老百姓会没事的,我们归家去,我们归家去。”雁容哭着将姑娘揽在怀里,众人止不住的哆嗦,她们和黛玉一样,也听见了人群中的哭喊,她们好后怕,要不是林家的马车跑的快,会不会被那些人撞翻? 韩胜细细的听了听车内的动静,见姑娘没再说话,心中一松,韩胜这才叫车夫稍稍放慢了速度。刚拐到前街口,就望见一队官兵纵马而来,韩胜喜道:“姑娘,是东平侯世子,看样子就是往平遥王府去的。” 黛玉纱帽也没戴,一掀帘子,恰好五城兵马司的铁骑从身边呼啸而过。 ************************ ps:明日是小荷的主页推荐,貌似是最后一次推荐了,唉!不过俺会努力的。二月上新书。(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49章 鸟尽弓藏 黛玉做了整夜的噩梦,只要一闭眼睛仿佛就能听见那些孩子老人们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次日醒来,雁容几个也是一脸的倦色,黛玉就知道大家和自己一样。 雪雁心疼的拿着冰帕子给黛玉敷眼睛,眉头不展:“姑娘,要不今儿和大爷说说,咱们去法华寺烧个香?求个灵签保佑姑娘。” “雪雁这主意好,姑娘也当出去散散心,我记得法华寺往京城里回来的路上有个庄子,姑娘不是觉得那个刘姥姥说话有趣?好像咱们去幽州的时候这个刘姥姥还上门送过东西,小唐管事也没亏着她,姑娘就是到庄子里坐一坐也好。”碧蝶昨晚没睡好,一夜就在姑娘的床下的矮塌上,时不时的惊醒。 黛玉从匣子里挑了一只不大惹眼的银丝流苏自插在了头发上:“我身上也乏,便不去了,叫小唐管事从帐房上支二百两银子去庙里,请师傅们帮着念两日的经文,另外我听谁说过,东门有家书肆是专门抄佛经的,昨晚我心里发慌,叫人在书肆里置办上几百份的地藏经,去寺院里的时候就劳烦大师傅们帮忙散与过往的香客吧!” 雁容知道这是姑娘难解心结,可是多劝又不好,只能默然的点头。 繁花坞刚收拾妥当,香卉就跑近来报信:“姑娘,前院世子爷来了,正和大爷说话呢!” 黛玉一听,忙领了众人往前去,一进门就听见沈修杰的怒喝声,黛玉悄悄做了个手势,叫雁容等在门口候着。 林致远见妹妹进来,随意指了指右手边的位置,仍旧与沈修杰说话。“今日并无早朝,我也没顾得上问,皇上什么意思?难道平遥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万岁就要轻轻的揭过去?” 沈修杰冷笑了一声:“不揭过去又能如何?昨儿一出事儿,那平遥王妃就从后门坐了轿子去求皇上,皇上先不肯见她,这老太太就跪在了养心殿外,任凭皇后怎么劝也不行。皇上虽是天子,可平遥王妃是万岁正经的婶娘,这事儿传出去......皇家的脸就被丢尽了。没法子,皇上就只能先劝了平遥王妃回去。” 这就是政治的黑暗,明明是平遥王府的错,可到终了因为老王妃那不能叫人忽略的长辈身份,他们一家倒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林致远非常的不舒服,皇上这是要干什么?就算姚承允越级做了鸿胪寺卿,可出了这档子事儿,那些御史的唾沫星子不淹死他才怪。天朝开国数百年,在勋贵之家还没出现过这样大的丑闻。 小唐管事急匆匆跑了进来:“回大爷,世子爷的属官在外面候着呢,说平遥王府门前聚集了一帮人,要给死去的家人讨回公道,说是群情激奋,已经开始撞门了,平遥王家吓得找人去兵马司报信,要世子带兵去救援。” 沈修杰一拂袖:“活该,也叫他们知道知道被人活踩是什么滋味。” 林致远一笑,挥手屏退了唐信:“别担心,王府大门结实的很,一时半会儿还撞不破,而且依我看,老王妃就是个女中豪杰啊,这点小麻烦她自己就能了解。” 黛玉倒底不放心,劝道:“虽说平遥王府可恶,但到底是沈大哥的管辖之内,我听你们说的意思,这个老王妃就不是好惹的,要是她倒打一耙,将责任都推到沈大哥身上可怎么办?” 沈修杰和林致远面面相觑,前者无奈的长叹:“老王妃是个厚脸皮的,没准真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我就听林妹妹一句劝,去瞧瞧,你们在家等我的消息吧。致远,皇上哪儿不传来消息也可别进宫,这时候谁往前凑谁倒霉。” 送走了沈修杰,林家就紧闭了府门,小唐管事亲自在门房处守着。 黛玉有些奇怪哥哥好端端的怎么这个时候叫自己出去散步。“哥哥,你是不是有话和我说?” 兄妹俩也没叫人跟着,走到了莲花湖附近的一个小亭子里坐了下来。 “听雁容说,妹妹昨晚都没睡好?” 黛玉下意识的摸了摸有些浮肿的面颊,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屋子里那只鹦鹉不知怎么,说了一夜的胡话,连带着大家都没好生歇着。” 林致远淡淡一笑,也不点破妹妹的谎言:“咱们兄妹好长时间没坐在一起聊聊,正好今日我也不用当差,就和妹妹说说心里话。韩胜和我说起昨天的事儿,哥哥到现在还心存忌惮,早知道北静王妃那儿没什么好宴,我说什么也不会叫你去的,回来的时候还差点撞上祸事。” 黛玉垂着头,把玩着手里的帕子:“哥,我知道错了,昨晚上想了一宿才明白自己多傻,以为跟着哥哥听了几日的官场是非,就当自己也是个大本事的,妄想救大家的性命。要不是韩管事拦着,说不定还要连累了雁容她们。” 别看黛玉娇娇柔柔的,可林致远明白妹妹是个倔脾气,他本想了一大堆的话来劝黛玉,没想妹妹自己先想开了。 林致远一拍黛玉的肩膀,笑道:“《史记》中有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妹妹瞧那些做大事的,有几个是自己上阵杀敌的?前朝倒是有位淮王,不听朝臣劝阻非要御驾亲征,结果呢......被细作刺死在大营,朝堂上下混乱不堪,外戚、宦官争权夺利。” 林致远的话语铿锵有力,听在黛玉耳中有如击鼓一般,林致远见妹妹小脸刷白,话语便软了几分。 “妹妹,你别看哥哥现在官职不错,人也挺风光,可是一门心思扳倒哥哥的不在少数。我怕他们拿我没辙,就把坏主意打到妹妹身上,平遥王府的女婿是姚承允,一向与哥哥不和,他那个鸿胪寺卿的职位来的不明不白,不少人都提出了质疑,有反对的,自然也有赞同的,一些心存恶念的人便拿我出来做靶子,诋毁的声音不少啊!” 黛玉吃了一惊,“哥哥虽为官时间不长,可官声政绩都是明摆着的,那些人有什么好说的?” “话虽这样讲,但皇上摆明了是要抬举姚承允,当年我上位的时候众人给哥哥让路,今日换了姚承允,我自然不能不识抬举,趁着皇上没发话之前,自己先找个台阶下了吧!” “什么台阶?哥哥是要......” 林致远点点头,“我虽劝了大皇子不要起兵,但这位殿下对我已经有了成见,皇上为安抚康孝亲王只能冷淡我,哥哥苦想了很久,只能认为姚承允的翻身是皇上对我的一种责罚。” 黛玉愤然起身,在小亭子里来回踱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哥哥立了大功,难道还要学那范蠡?远走他乡才作罢?” 林致远苦笑:“远走他乡又能如何?别落得个文种的下场。妹妹别埋怨哥哥,我已经想好了,明儿早朝的时候就上个折子,称自己染有小疾,想去城外的庄子里养病。” 黛玉为哥哥心疼,可也知道这是个良策,皇上要真倦怠了自家长兄,多半会应允。黛玉笑道:“也好,早间的时候碧蝶他们还说,那个刘姥姥来过咱们家送野菜,她倒是个有心人。我记得那里离着法华寺也近,我还能抢上头香。” 第二日临下早朝的时候,林致远将折子往上一递,果然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林致远年纪轻轻,别说小疾了,就是打个喷嚏都是少有的情况。现在猛然间要去庄子里修养,谁会相信! 礼部尚书哼道:“林大人这是做什么?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你却轻飘飘来了一句病了,难道是想将担子都压在小姚大人身上?” 就是佟太傅也不满的回望着林致远。 皇上眉头紧蹙,捏着折子不说话。 姚承允穿着新官袍站在礼部侍郎的身后,他今儿是头一回上朝,三皇子特地吩咐过,叫他多听少说,尤其是平遥王府门前踩踏民众的事儿没了结,叫他千万别被有心人挑唆了出头。 此刻听见林致远要告病,姚承允眼中闪过狂喜,他就怕林致远压在自己头上,只要林致远一走,姚承允敢担保,不出半个月就能叫皇上离不开自己这个贤臣。 姚承允见皇帝还有犹豫,忙跨出来:“陛下,臣想为林大人说上两句。” 三皇子在前面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姚承允这小子冒了出来,低声咒骂道:“这个蠢货,都白和他讲了。” 皇上将奏折递给了戴权,笑道:“姚爱卿说来看看。” “谢陛下!臣以为,林大人为朝廷鞠躬尽瘁,这是有目共睹的,他又难得的好胸襟,臣与林大人同科,对林大人的文稿再熟悉不过,字字句句都洒脱豪放。如此观来,今日林大人上表奏折,当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林致远一拱手,有气无力的笑道:“多谢姚大人美言。陛下,臣这病也绝非偶然,其实早在幽州的时候就已经落下了病根,荀国舅对此知之甚详。臣仗着年轻便不以为意,谁知这两日旧疾复发,上表奏折也是无奈之举。” 林致远言辞恳切,又有皇后的哥哥为证,皇上一时间也没有再搪塞的道理。 ps:晚间二更!o(n_n)o哈哈(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50章 皇后召见 皇帝捏着一只小小的玉蝉,翻来覆去的摆弄着,他宽大的龙袍袖口正好将手臂遮住,所以无论底下的人怎样窥视,都不会察觉到异样。 皇上漫不经心的扫着脸色苍白的林致远,好奇这小子哪里得来的灵药,只一日不见的功夫,就跟久病床榻似的,站也站不稳,说话还直喘粗气。 反观站在一侧的姚承允,脸泛红光,崭新的四品朝服穿在身上越加的精神矍铄。一个状元,一个探花,皇帝笑道:“也好,朕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既然林爱卿身体不适,朕就准了你的假。戴权!” “奴才在!” “朕记得忠顺老王爷往内府里献过一个皇庄吧?” 戴权自然顺着皇上的话茬往下接:“万岁爷好记性,离着铁网山不远,后面就是林场。”忠顺王事败,王妃为了免遭一劫,将那点值钱的家底儿都散了出去,这庄子就是其中的一个。 林致远忙打晃了下身子,有点脚底不稳的意思。皇上白了他一眼,哼道:“就将这个庄子送与林爱卿吧,叫他好生养病,朕什么时候宣他进宫,什么时候再回来。” 众文武摸不着头脑,皇上厌弃了林致远?可平白送什么皇庄啊?然而要说对林致远恩宠有加,却也不该说后面的话,皇上想的起来还好,要是想不起来...... 众人再看林致远的眼色豁的复杂至极。 下了早朝,三皇子的人将姚承允团团围住,又是恭喜又是道贺。几位老大人,尤其是佟太傅对林致远今儿这招以退为进很是不满,加上他们联名状告平遥王府的奏折被皇上驳回,索性就迁怒到了林致远身上。出了大殿,这四五位圈住了林致远,轮番数落,还不等林致远为自己分辨,老头儿们憋的这股气也算是消了,于是联袂而走。 林致远却不以为意的站在台阶上望着姚承允等人离去的背影,眼见又是一个朝廷新星,想必当年自己成名的时候,也有不少人这样远远的看着自己吧! “原来林大人在这儿,可叫咱家好找。”广宁宫大太监姜公公一脸笑意的迎上了林致远,“呦,咱们听人说了还不信,怎么,小林大人真是病了?” 宫中从来没有秘密,林致远刚下金銮殿,皇后那边的人后脚就知道自己要病养的事儿,林致远从来都不惊奇。 “姜公公找我是......” 姜公公忙拉着林致远下了台阶往右侧拐:“我们娘娘听说小林大人的事儿了,愁的不得了,这不,叫了太医院长脉来给小林大人看看,这就跟咱家走吧,娘娘还候着呢!” 姜公公自顾往前走,却发现使不上力气,扭头见林致远纹丝不动的呆在原地,笑道:“这年轻人身子骨就是好啊,小林大人都病成这样儿了,咱家愣是没拉动你!” 姜公公这等宫里面活精的了老怪物什么眼力,林致远虽有防备还是着了人家的道儿,致远讪笑两声:“姜公公,在下刚刚得令,没皇上的口谕不能进宫,这刚接了旨意不好多停留啊。况皇后娘娘身在内宫,在下乃外臣,更不好前往。娘娘的好意小臣领了,劳烦姜公公帮在下多说几句好话。” 林致远每次进宫的时候,身上必备着银票,眼前的广宁宫大总管就不知道收了自己多少回好处,今儿林致远要从袖口里掏,姜公公一把就按住了对方,低声笑道:“林大人太过小心了,皇后娘娘在御花园见你,国舅也在,小林大人全当看在咱家帮过你多次的份上,叫咱们好生交了这个差事。” 林致远苦着脸被姜公公连拉带拽的拖进了御花园,一踏进后宫的门槛,来来往往的可就不全是那些青衫小太监,或是手持长枪横刀的大内侍卫。二八年华的小宫女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偷偷瞄着林致远。后宫中难见少年,尤其还是个英俊的少年......就是脸色苍白了点儿。姜公公轰苍蝇似的轰走了一帮叽叽喳喳的小丫头,好容易将林致远拖到御花园,姜公公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多半也就剩下一口气了...... 皇后娘娘抱着七皇子正和二哥荀晟睿说话,如今小皇子长得虎头虎脑,生养的异常结实,小脑袋圆滚滚,头上戴个虎头小帽,软绵绵的身子斜倚着皇后,对刚刚进亭子里的林致远充满了好奇,黑眼珠眨也不眨的盯着林致远。 皇后将一切看在眼中,笑道:“林大人和我们小七有缘,他出生那会儿,林姑娘和贵府的小少爷都在,本宫记得那孩子叫......” 林致远忙道:“叫荣泽!” “对,就是这个名字。要不是荣泽说了那些祥瑞的话,我们小七也未必会这样顺利的生下来。” 林致远心生警惕:“皇后娘娘洪福齐天,小皇子福泽绵长,与荣泽倒无什么关系。” “林大人何必自谦,本宫都听人说过了,记得当时皇上还讲明,荣泽大点就进宫来给小七做伴读?这主意正合本宫心愿,小七天性早慧,前两日开口说话,皇上不知道多高兴,本宫就想着,怎么也得给小七寻位名师,将来好成就番大业。” 林致远只当自己没听懂皇后话中的深意,偏往旁处扯:“娘娘说的甚是,臣不才,愿推选家师,先生文采斐然,又是先帝伴读,最熟知皇家礼节,殿下若能拜在先生的名下,臣敢担保,皇后娘娘的心愿定能完满。” 林致远可不是那种白眼狼,引着三皇子和皇后娘娘之间的矛盾往自家恩师身上烧,老师什么脾气,没人比林致远知道的还清楚,老头儿上了年岁,可不愿意做什么奶娘的活儿,只要他不肯,就是皇上出面也没辙。 皇后自然不满林致远的提议,凤颜微微发阴:“何必舍近求远?本宫瞧着林大人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你若能尽心辅佐七皇子,本宫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位小七皇子像是听到什么开心事儿似的,咯咯的笑了起来,肉扑扑的小巴掌使劲拍着,白白的脚丫乱踢蹬,嘴角不受控制的流着晶莹的小口水。 荀晟睿忍俊不禁:“殿下这是要林大人抱呢,难得,难得啊!” 皇后身边的宫女忙接过小殿下,将小皇子递到林致远面前。林致远看着眼前只长了两颗糯米粒儿小门牙的七殿下,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手抬也不是,不抬也不是。 ps:二更保住了,三更啊,明儿补上吧!(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51章 心生不妙 这绝对是个结实的小胖子,全身的肉软绵绵的,好像没有骨头,不过小脖子却异常的挺实,仰着小脑瓜儿看着林致远,在宫女怀里极不老实的来回拧麻花,伸着小手要林致远抱。 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啧啧称奇:“殿下难得对谁这样热情,可见真应了娘娘那句话,小林大人和殿下是有缘的。” 林致远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打量这个大宫女,对方年岁不大,一脸的精明相,穿着有着品级的宫女服饰,可见在广宁宫的地位不低。 林致远小心翼翼的接过了七皇子,七皇子一到林致远的怀里简直乐不可支,嘎嘎笑的像只小鸭子,配着这身明黄色的秋衫...... 林致远一怔,明黄色?这是天子或是太子才能用的颜色,皇上授意的?皇后不会这么愚笨啊,她这么做几乎就是叫小皇子做了众人的靶子。 七皇子许是真如皇后所说,是个早慧的孩子,心思敏感的不像个婴孩,他见林致远没像其他人一样摇晃自己,轻拍自己,便用戴着虎头帽子的小脑袋去撞林致远的胸膛,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站在皇后身边的奶娘心领神会,忙道:“这位大人,七皇子这是叫你和他玩呢。” 见林致远不明深意,荀晟睿忙站起身,从林致远怀里接过了好不委屈的小殿下,手臂伸直,将七皇子高高的举过头顶。那小肉球显然异常钟爱这个游戏,两只灵活的小脚悬空的任意扑腾,欢笑声响遍了整个凉亭。 皇后无奈的笑道:“不知这孩子随了谁,胆子大的要命,偏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大太监姜公公忙赔笑道:“奴才以为,小皇子和先皇是十足的相似,连万岁爷都说,殿下的相貌传承了先帝是七八分,这英勇果敢的性格自然就更不用说了。” 皇后与姜公公一唱一和的,林致远哪里看不懂,加上前番提到拜师的事儿,看来今天不撂下什么话,皇后难叫自己安稳出去。 林致远瞄了瞄荀晟睿怀里的小家伙,这胖小子要不是皇家的骨肉,倒是个培养的好苗子,可惜啊...... 等林致远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小殿下身上时,荀晟睿和皇后之间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皇后娘娘,”一个小太监的声音打破了凉亭里的说笑声,“六皇子给娘娘请安来了。” 皇后有些意外,但还是耐着性子笑道:“难为他有这个心,请六殿下进来吧!” 不多时,上来位十一二岁的小小少年,穿着金黄双龙抢珠图案的皇子便服,相貌极为清秀,与他的几位兄长都不大一样,看着白白净净,倒似个女孩的模样,腼腆的往前一站:“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笑道:“今儿如何这般得空?师傅已经下了学?” “回禀母后,师傅今日与翰林院的大人们有约,所以今儿早早的下了课,叫我们回宫温书。” 天朝尊师重教,老师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儿,皇后听了六皇子的话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笑的点头,又名姜公公拿果子与他。 五皇子和六皇子的生母名声不显,并不得万岁的宠爱,如今也只是个小小的嫔,并没有发生母凭子贵的事儿。两位小皇子又年幼,无法像康孝亲王似的占据优势与三皇子、四皇子拼杀,所以在后宫里格外的小心,对皇后更是毕恭毕敬。 六皇子有些拘谨,又有些激动:“回禀母后,儿臣听说舅舅在此,想请教舅舅一些功课。” 看皇后的样子,显然知道这位六殿下和自家兄长的关系“密切”,倒也没在意的笑道:“国舅意下如何?可愿意点拨点拨?” 六皇子眼中充满了期待,眼巴巴的看着荀晟睿,自认为是不着痕迹的轻轻扫过荀晟睿怀里的七皇子。 荀晟睿二话不说,将小肉球塞到林致远怀里,将他的虎头小帽重新戴好,这才领了六皇子往外走。 “林大人坐吧。”皇后遣退了众人,只留下一个姜公公随身伺候。 林致远提起了小心,知道皇后这会儿才要讲正题。 “林大人是聪明人,我们也就不遮掩什么,七皇子是本宫的全部,本宫希望能由林大人做他的老师。林大人先别急着推辞,听听本宫开出来的条件,何如?” 皇后的目光落在林致远身上绕了一圈,似笑非笑的说道:“皇上和本宫有过协商,在七皇子未成人之前绝不立储,林大人难道不想与佟太傅一样,成为一代帝师?” 林致远惶恐至极:“娘娘慎言,下官从不敢有这样的奢望!” “是不敢?还是不愿呢?这二者之间的差别大着呢!”皇后爱怜的看着林致远手里的儿子,“我们小七难道就不值得林大人赌上一把?” 林致远好半晌没接话,只是抱着七皇子的手紧了紧,皇后和姜公公看在眼里也不去催。 “娘娘,臣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林大人自问无妨。” 林致远低着头,将小皇子刚刚放进嘴里的胖爪子拉了出来,对方有些不满的哼唧了两声。林致远语气低沉,问道:“娘娘是将殿下看的更重,还是将荀家看的更重?” 姜公公一挑眉,觑着皇后。 “自然是本宫的皇儿更重。本宫所作所为,无不是为殿下考量,荀家虽是本宫娘家,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本宫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皇后的回答沉稳有力,不见半分迟疑。 林致远不客气的反问:“娘娘若爱子情深,为何要将殿下置于危难中?难道这就是娘娘的考量?” 姜公公厉喝道:“林大人,主意你的言辞,这是皇后娘娘!” “臣惶恐!只是臣不明白,娘娘为何要把殿下放在风口浪尖之上,万岁迟迟不立储君,有心之人自然会想想,娘娘又叫小皇子穿着明黄色的衣裳,难道不怕出意外?” 林致远叹道:“宫中的意外......多半也就不是什么意外了。” 皇后目光沉沉,脸色微霁:“本宫就是防备又能如何?难道林大人以为某些人会叫殿下安安稳稳长大?本宫不强势些,只怕七皇子的处境更艰难,有的时候本宫也想,若小七与六皇子一样也好,虽受点委屈,可将来平平安安没问题,成家立业,分块封地去做他的贤王......”皇后音调猛然拔升:“可谁叫本宫是皇后?谁叫他生来就是嫡皇子?与他的兄长们注定自能活下来一个。” 林致远摇着头,这就是他不愿意帮助荀家的原因,皇后精明是精明,可杀气太重,一点后路不给自己留。 皇后的心性也注定了这个女人,或者她的孩子学不会什么叫韬光养晦,什么叫卧薪尝胆! 林致远欲起身将小皇子交到姜公公手中,哪知这小东西有所感应似的,紧紧的抱住了林致远的脖子不肯撒手,眼中一泡泪,大有你松手我就嚎啕大哭的意思。 姜公公讪笑道:“林大人别急,你这么一来,该惊着殿下了。瞧小皇子对林大人多亲热。” 小孩子自然是这个世界最天真无邪的,林致远心中纵然有些不满,可看在小皇子的份上,他还是不大自在的重新坐了下来。 姜公公亲自为林致远蓄了茶水,又用干净的帕子托了块軟糕放到小皇子手上。 皇后稳了稳心神,低声道:“本宫也是急坏了,眼见着皇上给三位皇子放权,今后一旦......我们娘俩可一点生路都没有!荀家为了皇室鞠躬尽瘁,又怕皇上忌惮外戚,更是毫不留恋的撒了大权,就如同这次茜香国作乱,只要皇上一句话,本宫的长兄就能荡贼寇,清海疆,可如今是头也不敢出,唯恐遭人嫌弃。” “臣请问,娘娘可知当年陛下如何能荣登大宝?是靠着外祖家实力?还是靠着太后余荫?” 林致远见皇后默不作声,便道:“看来娘娘心里也明白,冷太后就是再得先帝宠爱,先帝也不会因为这个就胡乱认命储君?至于冷家?只怕那些没落的侯府都比之强有余,近两年冒出头的定北侯府靠的是当今的万岁,而不是冷太后。皇后娘娘细想想就能明白,外戚不怕势小,就怕势大。皇上能登基称帝,靠的是自己的本事,而非外来助力。” 林致远将掉在自己腿上的軟糕放到了桌子上,小皇子不知道什么是危险似的使劲往前倾,要去够那只白白胖胖的甜糕,藕节般的胳膊胡乱的挥舞着。 姜公公唯恐林致远保不住这小祖宗,忙伸手接了过来,送到皇后跟前。说来也奇怪,七皇子一偎在他母后的怀中就乖巧的可人,扳着短短粗粗的小手指不知在想什么。 皇后摸着小皇子的脑门,这孩子竟玩的满头薄汗,皇后用帕子轻轻擦拭着,说道:“林大人一番话惊醒梦中人,当初我们小七出生的时候,法华寺的主持大师亲自算过,他一生得贵人相助,本宫也一直以为这个贵人就是林大人,毕竟......当年法华寺敬香遇见的祥瑞,是靠着林大人才有的机缘,不是吗?” 林致远心头一紧:“娘娘的意思是?” 就见皇后高深莫测的一笑,林致远心生不妙! ******************** ps:二更八点左右,三更会晚点,不过一定坚持放上来!(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52章 致远意动 皇后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到法华寺...... 林致远在官场上这些日子也练就了些宠辱不惊的本事。 皇后虽权高位重,可惜年岁与自己不相上下,论心计,论谋算,未必是自己的对手。 林致远笑道:“娘娘不说,臣倒是忘记了,小皇子生来就有神佑,先是在法华寺大鼋的祥瑞,再来就是降生时先帝的现身,皇后娘娘既然坚信这个,何必再有所顾虑?” 皇后揽住了小皇子,不在意的笑笑:“本宫与陛下做夫妻的时间不算短,陛下什么性格本宫最清楚,当初去法华寺进香成全了林大人,也成全了本宫,说到这儿还要谢谢林大人的援手。” 林致远谦逊的说道:“娘娘越说,越叫小人糊涂了!” “本宫虽不知林大人用了什么法子叫那大鼋现身,可是这步棋确实博得了皇上的欢心,也是从那时起,本宫便将林大人当作世外高人,私下里去过信给昭武侯,老侯爷对林大人甚是仰慕。” 皇后轻轻拍着儿子的脊背,柔柔的说道:“侯爷说,林大人若能站在本宫这一方,自然可成大事,纵不妥,日后也能保住我们娘俩的性命。” 林致远沉吟道:“娘娘别不是把小臣当作魏玄成了吧?微臣惭愧。” 魏玄成是先朝名吏,辅佐废太子在前,宫门兵变事败,魏玄成欲引剑自刎,追随主公,不想被高宗救下,反被重用。魏玄成喜逢知己之主,竭诚辅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成就了千古佳话。 皇后要是把他当做了魏玄成,林致远心中可没底。 就见皇后冷笑不止:“本宫对林大人倒是极有信心,可惜啊......老三和老四却未必有高宗的胸襟。林大人也别将本宫当作什么奸妃,这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谁见过?不都是史书上记载,御史们胡诌的!都说乱世造英雄,” 林致远忙截断皇后的话:“娘娘,玩笑开不得,现在是大好的太平盛世啊!” 皇后大笑:“对,盛世!可惜林大人在这盛世里却要遮掩光芒......大人难道心甘情愿?其实林大人自己也清楚,这个世道,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老三那边不用想了,人家现在有个新贵姚承允,自然是要和林大人力抗到底,至于老四嘛,他还不如本宫。” 林致远也明白,只要他投靠了皇后一脉,十年内前途无忧,可十年后呢?林致远还没下过这样大的赌注,赌身家,赌性命啊!天下有几个荀家这样疯狂的?他林致远要是孤家寡人也没什么,可拖累着几个弟妹,由不得林致远小心谨慎。 林致远望着七皇子的眼睛有些入神。 这个孩子确实与众不同,只要精心培养,将来承接了帝位,也可以反手去压制外戚嘛......林致远心中忙摇头,这有点缺德了,估计也落不了什么好,不是被新君杀了灭口,就是早早的发配边疆了。 帝师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容微臣回去想想?” 皇后心中一喜,只要林致远松口就不怕事情不成! “本宫也听人说,皇上赐了林大人一座宅院,”皇后抿嘴笑道:“这内府里的小动作最多,住是叫你住着,但房契就是押着不肯给,总叫你心惊胆战的,怕什么时候皇上收回去。不过林大人放心,本宫在你去养病之前保管替你打理的清清楚楚。” 林致远没拒绝皇后的好意,正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皇后却拦住了林致远。 “林大人且慢,还有一事想要劳烦你瞧瞧。” “娘娘但说无妨。” 皇后起身远眺,远处一片空地上两个人在比划着拳脚,正是刚刚去了的荀晟瑞和六皇子。 “林大人觉得六皇子如何?” 林致远看着那清瘦的少年出拳,迎敌,招式虽弱,但已初步成形,林致远奇道:“六殿下的功夫是国舅爷教的?” “国舅哪里有这个闲情,宫里面自有教导武学的先生,说起来还是前科的武状元,只是这孩子多喜欢请国舅点拨。” 林致远意味深长的看着远方:“就怕六皇子喜欢的不是国舅的点拨,而是中宫娘娘您的点拨!” 皇后扭头与姜公公笑道:“本宫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林大人只一眼就瞧的分明。” 姜公公忙赔笑:“林大人是三元及第,自古以来也没几个不是?” 皇后抱着小皇子下了台阶,众人随着就往前面那片空地去,奶娘和大宫女接过了小皇子,那小肉球玩了半晌,被奶娘一抱就开始打起了哈欠,奶娘拍了几下就憨憨的睡过去了。 御园中随处可见名贵的菊花,在旁人家一株已经是难得,奇石罗布,佳木葱茏,又有古柏藤萝,皆是数百年的老物,将御花园点缀得情趣盎然。 荀晟睿专心致志的指点着六皇子的武艺,只是时而皱眉。 “殿下有些心不在焉,不知是什么事儿牵绊了殿下?” 六皇子忙收了拳,脸上泛起歉疚:“舅舅莫恼,是,是外甥看到林大人有些惊奇。” “你认识林大人?” 六皇子忙点头:“前一阵父皇重病,我去侍疾,远远的见过林大人。” 六皇子迟疑道:“舅舅,宫里面的人都说,新来的那个鸿胪寺卿和林大人不和,林大人要辞官?” “是有这么一说,不过消息到底准不准微臣也不敢作保。怎么?殿下也听说了?”荀晟睿远远看见皇后和林致远,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六皇子显得更加的沮丧,垂着肩头,“我还想和林大人请教功课呢,连我们先生都盛赞林大人做了一手的锦绣文章,要是辞官,想见一面谈何容易。” 荀晟睿拍了拍六皇子的肩头,低声道:“皇上赐了林大人皇庄,今后要去那里养病,殿下若得空,可以亲自去拜访!” 六皇子眼睛闪亮亮的:“可以吗?”刚说完,神情就暗淡了下来,“应该不行,我和五哥都没单独开府,父皇怎么会叫我们出宫。上次舅舅领着我去马市,母妃虽没说什么,可是我看得出来,她心里多半是不愿意的。” 皇后在不远处朗声道:“皇儿一心好学,本宫做了这个主,替你去向皇上求情。” 六皇子欣喜的转过身,迎了上来。 林致远缀在后面,诧异的一扫六皇子,毛头小子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抬,难道脑子特别的灵?只得皇后这样费心? ****************** ps:⊙﹏⊙,二更晚了,才写完,现在去写三更,估计会很晚,大家明早看吧!(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53章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六皇子手心里全是汗,可还是乖乖的站在皇后面前,专心致志的回答着林致远提出的一个个刁钻问题。 这些问题来的迅猛,看着又前后无关,若想回答出实在不容易。遇上那些晦涩难懂的,六皇子就求助似的看看皇后,多数时候,娘娘只是鼓励似的冲自己点点头。 六皇子就想到了母妃说的话,要藏拙,更要在适当的时候绽放异彩,至少要叫皇后明白,他不是一个愚笨不堪的人。 等林致远问道“人者言,动也。己默者,静也”该当何解的时候,六皇子彻底偃旗息鼓了,支支吾吾道:“先生,学生愚钝,并不曾学过这句话。” 林致远忙道:“不敢当殿下‘先生’二字。以殿下的学识已经甚为了得,想必不日就能为朝廷分忧。” 荀晟睿见六皇子局促不安,便低声笑道:“林大人说的是兵法《钩言术》中的一句,殿下没读过也是常理,用不着难为情。” “不,还是我自己学艺不精,”六皇子朗声道:“今日得林大人教诲,虽不能拜师求学,但心中已甚是满足,望大人将来不吝赐教。” 六皇子没呆多久就知趣的离开了,皇后望着远去的背影,才问道:“林大人觉得六皇子品学如何?可有傲世奇才?” 林致远忍了半天才憋住了笑意,皇后生了儿子,只怕见谁都是威胁。别的不敢说,就刚才走的六皇子,远远不及他们书院里的同龄少年。林致远依稀记得皇子们的师傅不是翰林院的前辈,好像也并非名臣宿耄。 “臣敢问,六皇子的师傅是?” “是太原名宿朱有望,前年进的京,三皇子亲自推荐的人,皇上见兄长爱惜幼弟,还大大的赞赏了一番。” 皇后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点凉气儿,字里行间的不以为意甚明。 林致远笑道:“原来是朱老前辈,听家师说过,这位先辈好引经据典,文笔难得的好,只是......性格倔强了些,容不得别人反驳,对学生异常严格,臣听说这位朱老前辈在太原的书院里,一怒之下打伤了学生,偏巧那学生是太原知府的幼子,那家的老夫人打上门去要说法,这件事儿在士林中颇有反响。” 皇后微笑着颔首,对林致远的知之甚详很是满意:“皇上当初也听佟太傅说过,不过三皇子说的更妙,严师出高徒,就因为这个,所以才宣了朱有望进宫授徒。说来也奇怪,我们六殿下从没叫先生打过一次板子,就是皇上在问功课的时候说的不大流利。” 一个学识不佳的人,却被先生器重......这里面就透着不寻常。 “朱先生就是再严,难道还能对皇子们动手?况且经过太原一事,他心中早有警醒。” 皇后摇着头,若有所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本宫听说五皇子就挨过他的板子,过后慧嫔还带着厚礼去给先生道歉,林大人听了这个,难道不觉得里面奇怪?” 皇后的心思不难懂,她是想重用六皇子,又怕引狼入室,将来抬举了六皇子反而给自己的亲儿留下祸患。皇后今天是想请林致远帮着参谋参谋。 林致远沉吟片刻,道:“六皇子学识不敌他几位兄长,但谨慎小心的本事却一等高明。” 有些话林致远就不能讲明了,像六皇子这种人,浑水摸鱼的本事绝对不能小觑,而最终得利的却往往正是他们。 皇后聪慧,自然不必林致远继续说下去。姜公公殷勤的将林致远送出了御花园,皇后姐弟俩才往广宁宫去。 进了大殿,荀晟睿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娘娘,那件事儿和林大人说了?他怎么答复?” 面对二哥的追问,皇后有些无奈:“当时没谈拢,好容易叫林致远放下了点戒备,我自然不敢再提。” 荀晟睿脸色一沉,坐在了椅子上。皇后是他亲妹妹,在哥哥面前也不讲究那些虚礼,况他们兄妹二人之间的感情又不必旁人,皇后好言劝道:“二哥......你别心急,林家不是还没传出消息嘛,就算雍王对出了对子又能如何?只要林姑娘不点头,只要林致远不答应,雍王的算盘就是空的。” 荀晟睿深深的叹了口气:“也许我和林姑娘注定无缘。” 皇后难得局促的站在那儿,“二哥,要不,我们不求林大人了,只要他愿意将林姑娘嫁进咱们家,我以后把她当亲姐妹一样。林大人那儿,我亲自去和父亲说。” “没用的,林致远这个人太精明,就算应了娘娘的心愿,也不会叫林姑娘和我们牵扯上关系。” 皇后也恨林致远像泥鳅似的油滑,自己是威逼利诱几乎都用上了,他愣是没往心里去,今日看着是松口了,可谁敢担保林致远后儿就不会反悔? 皇后看着哥哥无奈的样子,自己也心疼,她和大哥感情不深,打小就跟着二哥的屁股后面跑,要不是大点要跟着嬷嬷们学规矩,只怕荀家就要出位巾帼红颜。皇后知道哥哥的心意,从幽州回来二哥就闷闷不乐,皇后就从荀家老人们那里旁敲侧击得了点内情。 当初林家看似要得了大难,皇后急的不行,父亲离着又远,皇后一狠心,将京城里隐藏的荀家势力集中起来,远赴幽州将不明真相的二哥绑了回来。皇后那时候要是知道皇上能熬过这一关,打死她都不会擅作主张。 也因为这个,林致远对二哥的态度是急转直下,要不是当初救过林姑娘,怕他们家连基本的情面都不会留。 这是皇后自掌控中宫以后犯下的第一个大错,而且连累了二哥的幸福。 皇后正愣神,荀晟睿一起身,准备出宫:“内府那边我去催催,看能不能叫他们把皇庄的契子给林家送去。” 荀晟睿抬脚就要走,皇后忙喊住他:“二哥,你等等,也许,这事儿还有转机!” 荀晟睿一顿,并没回头,只是苦笑:“娘娘莫要再安慰微臣。” 皇后几步上前,拖曳的裙摆划出了一道金黄色的光晕。 “不是安慰,是我近来发现皇上和长公主来往有些频繁。” “他们是亲兄妹,相交历来甚密。” “不对!我听人说......皇上在和长公主说慧怡郡主的事儿,隐隐约约提到过林致远的名字!” 荀晟睿神情一凛:“不可能,皇上虽然疼爱郡主,但也不会将她嫁给三元及第的林致远,林致远将来是要做权臣的!” **************** ps:三更果然晚了!睡觉去鸟(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54章 两位国舅 长公主和皇后一个是长姐,一个是弟妹,是天下间最尊贵的两个女人,但是感情……并不是想象中那么融洽。 皇后进宫的时候比长公主的女儿慧怡郡主也大不了几岁,虽然家中早有老嬷嬷教导,但是面对一向冷言冷语的长公主,她这个小弟媳实在说不出什么贴心的话。每每进宫的时候,皇后总是干巴巴的问些吉利话,多的也不敢说,更不敢和一般姑嫂或是妯娌之间似的,讲讲那些贴心的话。对于皇上那个异常得宠的外甥女慧怡郡主,皇后更是一点不想插手。 可现在由不得她不去多想。 皇后将荀晟睿拉到座位上复坐下,这才说道:“二哥最知道我这个人,从来不是那种无中生有的,要不是陛下身边的解女官提了那么一次,我也不会想起来。” 荀晟睿听到解女官的名字一紧眉,“这个解女官不是善类,娘娘不可尽信她的话。” 皇后笑道:“解女官如今巴结上了三皇子,与戴权斗的正欢,我才不待见这种见风使舵的背主之人,只不过皇上还算信任她,我也是从这二人相争之中得点好处罢了,二哥不必担心。这个女人脑子有点糊涂,说话并不像戴权那老货严实,要是这话有几分的准,林致远就要麻烦了。” 皇后忽的一震,忙道:“二哥,你说......陛下这次叫林致远到皇庄里修养是不是就是前兆?看着夺了权,但却不叫他失宠,一失一得,这种权衡之术历来是皇上的拿手好戏。” 荀晟睿脸色几经变化,倏的站起身就要走。 “二哥你去哪儿?我这儿还没说完呢!” 荀晟睿现在脑中有些混沌,但是他心里一个声音不断告诉自己,要去林家,要将这件事儿告诉林致远。 “臣要去林府!” 皇后一跺脚,她虽会拳脚功夫,但是想要拦住二哥却难,只能好言劝道:“你要把这件事儿告诉林致远?二哥,你别傻了,先不说人家信不信,退一万步说,这关系到二哥你的幸福,若林致远成了郡主的丈夫,就算绝了仕途上的希望,三皇子和四皇子不会放过他,林致远没有法子,只能安安心心的和咱们家合作,二哥的婚事也好往下谈。将来小七长大了,封他一个帝师的名分,那些文人要的不就是这个?” 荀晟睿已经退到了宫门的门槛,姜公公怕娘娘的说话传到有心人耳中,忙带着宫人们再退。 荀晟睿眼中清澈,远远清醒于皇后:“娘娘,难道你还不明白?林致远不是曲家那个憋屈了一辈子的状元驸马,慧怡郡主也不是她的母亲,别看长公主半辈子刚强,可是想叫林致远乖乖认命......” 荀晟睿话到此,转身出了大殿。 皇后懊恼的叫了姜公公:“叫人保护国舅,免得他出了意外,另有......去传戴权,本宫有话问他。” “娘娘,只怕从那戴权嘴里问不出什么,老家伙嘴硬,不如叫解女官?奴才听人说,这个女人最近贪心的很,各宫想办事都得献礼,连三皇子都不例外。” 皇后冷笑:“不怕她贪心,就怕她不贪心,不过,这种人什么时候召唤都可以,想要问出点门道来,还得找戴权。伺候过两代帝王的人......最擅长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姜公公忙虚心求教:“奴才愚钝!” 皇后扶着心腹缓缓出了大殿,高高的流云台上有汉白玉的栏杆做屏障,远眺才能看见广宁宫朱红色的大门,皇后被头顶的日光刺的灼眼小心翼翼抬手去遮蔽烈日。 “戴权最擅长的是揣摩人心,不过他没有林致远的好本事,所以只能针对我们皇上和先帝。你说这样的人怎么会失宠?” 姜公公笑着奉承道:“娘娘英明,奴才这就去准备厚礼,不怕戴权不肯来。” 皇后一抬手:“慢!戴权与解女官不同,钱财与他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却并非是雪中送炭,本宫要送,就要送到他心里面去,否则叫皇上察觉到本宫收买了他的心腹,本宫和戴权都得不了好。” 皇后附在姜公公耳边低语了一番,姜公公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笑着去了养心殿。 且不说皇后这里如何买通戴权截取消息,只说林致远出了宫门已经是午时,沈修杰正在神武门的长官小吏那里等消息,那些小吏知道沈修杰的身份,几次邀他进供长官们休憩的屋子坐坐,沈修杰都没应承,借了一只小杌子就蹲守在那儿。 好容易见林致远出来,沈修杰忙迎了上去,“行了,我下午也闲着,请你去富锦楼吃酒。” “怎么?领着我借酒消愁?”林致远笑道:“先陪着我去趟内府,皇上赐了一个庄子,我明儿收拾收拾就领着黛玉住过去,得先到内府那里告个信儿,免得那帮人赖账,叫我空欢喜一场。” 沈修杰小心的问道:“致远?你真没事儿?” 林致远接过韩胜手中的缰绳,见沈修杰呆呆的站在马旁,嘴角还带着笑意,手却伸向了沈修杰腰间的带子,力道一提,沈修杰借着这股劲儿就跨上了马背。林致远满意的拍拍手,自己翻身上了马。 沈修杰骑在马上嘀嘀咕咕:“谁看了你这样儿也不会信你生病这一说。” 内府的衙门离着宫城不远,半柱香即可抵达,林致远等人到的时候,长吏已经接了消息,对林致远和沈修杰的态度好的叫人骨头发酥,要不是林致远一再推辞,估计那长吏能颠颠跟着林致远回家收拾行李,美名其曰,怕林家不认识皇庄的位置,正好帮着领路。 林致远等人拿了文书,沈修杰奇道:“我可知道内府那帮人,十足的势力小人,我母亲曾说,当初他们给老功勋抄家的时候又狠又毒,就是墙缝里都恨不得掏出枚大钱儿来。怎么到你这儿全变了?” 沈修杰胳膊肘一拐林致远,“你老实讲,是不是又和皇上商量什么呢?我就说嘛,姚承允平白被这个大块金砖砸上,定是你小子在背后搞的鬼。” 林致远苦笑两声,将内府开出的文书往怀里一塞:“你还真是料错了,那姚承允就是走了大运,被皇上扔下的金砖砸着了。我在庄子里养病这段期间,有什么消息可就指望着你了,万岁爷要真是有什么行动,只怕也就是最近的光景,我估摸着多半和茜香国有关。另外西北武卫老将军那里也该有回信,这位老将军要是归京,头一个倒霉的就是我,皇上叫我去庄子里修养修养也未必就没有保护我的意思。” 林致远知趣的很,他搅黄了大皇子那么大的买卖,又叫甄家吃了亏,这两方人马能善罢甘休才怪。大皇子倒是没什么,就怕武卫老将军出手。 皇庄不像莲花胡同的私宅,这两拨人要是敢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对自己动手,估计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沈修杰叹道:“你啊,一步一步想的清楚,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武卫老将军是个有仇必报的,皇庄能不能困住他还是两说,五城兵马司这边也不好出城给你编排人手,你自己多加小心吧!” 小哥俩连带着韩胜也没去富锦楼,只在明街后巷上的一家面馆随便吃了点,沈修杰吃到一半就被巡城的属下喊了去。 这家小馆子做的卤味不错,林致远笑呵呵的叫着店家另包了两份,跟着韩胜回了莲花胡同。 “大爷可算回来了,”小唐管事急匆匆的迎了上来,“荣国府的琏二爷,皇后娘家的荀二爷赶在一块儿来了,坐在议事厅里大眼瞪小眼呢!” 林致远以为皇后那儿还有什么官司没了断,派了荀晟睿过来,这倒也没什么,不过贾琏来什么意思? “走,和我瞧瞧去。” 议事厅里一左一右,贾琏来的早,落在了左手位,荀晟睿来的迟,落在了右手边。小厮们换了一遍又一遍的杯盏,冠缨不见大爷回来,急得在门口团团转。 “冠缨,里面怎么样?” 冠缨一听是大爷的声音,喜笑颜开:“大爷总算到了,你再不回来,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林致远往里瞧了瞧,就见贾琏翘着二郎腿,一面拂去茶盅里的浮叶,一面环伺屋中摆设。对面的荀晟睿倒是规规矩矩的坐着,专心致志的喝茶。 “你们没告诉贾琏对面的客人是谁?” 林致远一看贾琏那个样子就猜到了八成。 小唐管事诧异的望着冠缨:“你没介绍?” 冠缨张大了嘴巴:“我以为小唐管事你说过了!” 韩胜嘿笑道:“怪不得贾琏跟他们家大老爷似的,白摆这个架势了。” 林致远白了这帮人一眼,率先走了进去。 “荀兄!” 贾琏把腿往下一放,不满的看着林致远撇下自己和外人称兄道弟,好不热乎。 “咳咳!”贾琏站起身,抖抖袍子,“坐了这么长时间,表弟也该替为兄介绍介绍这位朋友吧!” 林致远忙道:“表哥赎罪,致远忙糊涂了。” 林致远一抬手:“这位是皇后娘娘的二哥,荀国舅!” 贾琏一听对方的头衔,脸色骤变,又是讨好又是小心的拱手:“荀国舅大名在下早有所耳闻,真是失礼失礼。” 贾琏嗔怪的看着林致远:“表弟怎么不早说,叫国舅爷看了笑话。” 林致远忙笑道:“表哥见谅。荀兄,你眼前这位就是凤藻宫元妃娘娘的堂兄,贾国舅!” 荀晟睿含着笑拱了拱手,贾琏登时被林致远这一声“贾”国舅弄了个大红脸! ************* ps:今天发迟了,明日两更!o(n_n)o(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55章 目光犀利 要说这可以叫作国舅的,当今天下只有两家,一个是先皇后的娘家,四皇子的舅舅们,可惜他们那一脉名声不显,加上皇帝对先皇后情分不深,四皇子的外祖家一向不以这个作为张扬的筹码。 另一个就是荀家,荀家人大半都留在东南,士族豪门,手握重兵,与封疆大吏并无二样,所以对外戚这一点也没什么好炫耀的。 真正借用外戚名头的反倒是贾琏这种不上不下的外戚,只当自己是正经的皇室亲戚,出门在外得人捧着,就越发的将自己当成了角儿。 贾琏出门应酬的时候从来不遮掩自己身为元妃娘娘堂兄这件事儿,尤其是出了京城,贾国舅这个名号确实比他捐的同知要管用的多,就连薛蟠没出事儿之前,也爱和元妃娘娘沾点亲戚。 贾琏一听林致远这样调侃自己,慌忙的解释道:“表弟别乱说,当着荀国舅的面前,怎么敢这样称呼,如此一来对皇后娘娘可是大不敬。” 荀晟睿笑道:“贾二爷过虑了,娘娘一向好说话,也不会因为这个就恼了,况且,我听娘娘说过,元妃娘娘恭顺贤良,对广宁宫更是尽心尽意。只可惜你我二人一直没机会见一见,今日还多亏了林大人牵着这个线。” 贾琏被荀晟睿这几句话说的熨帖,不禁好生的打量着对方,贾琏见对方谈吐不俗,又仪表堂堂,心中也起了交好的念头。 贾琏忙道:“表弟,既然国舅都说有缘,不如表哥就厚着脸皮向你借一借你们家的园子摆桌酒席?表哥好和国舅爷喝一盅。” 荀晟睿说的不过是场面话,见谁多半都是如此,对贾琏的客气全看在林致远的份上,而非什么元妃。荀晟睿为难的看着林致远:“致远兄,酒席不必了,我这儿还有点要紧的事儿与你说,你看......” 贾琏身边少有这样不识趣的人,又是当着林致远被扫了颜面,心里大不舒爽。 好在贾琏分得清轻重,只讪讪的说道:“国舅爷既然有要事,你们先说,我找表弟不过是芝麻大点的小事。” 林致远见荀晟睿频频向自己打眼色,就知道对方是有要事相商,只能先打发了贾琏。 “表兄,国舅这边且不急,我才叫了管家去请东平侯世子,估计要到还需个把时辰,这样吧......”林致远故作沉思,“唐信,你请国舅到书房先坐着,再派人催催世子,我稍后过去。” 唐信引着荀晟睿去了后园书房,贾琏半是嫉妒,半是讽刺的在那里咋舌:“表弟真可谓是有通天的本事,连荀家的二少爷都与你称兄道弟的。只是表弟不实在,早有这样的门路,何不想着亲戚们?老太太正为进宫的事儿发愁,可不就是瞌睡遇着了枕头?” 贾母要进宫? 皇上的人马、修杰的人马都在荣国府周围盯着呢,没听他们说贾家找到那笔钱了? “表哥,老太太怎么无缘无故的想到了进宫一说儿?” 一提到这个,贾琏就愁容不展,晃晃悠悠回到位子上,叹道:“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儿呢,今天来主要为两桩,其一,老太太请你和林姑娘进府说话,其二,表弟本事大,看能不能帮着我们和宫里面说上话,让老太太和元妃娘娘见一面。” 果然和元妃有关,林致远好奇似的问道:“我记得,皇上逢每月二、六日期,都是准椒房眷属入宫请候看视的。” 贾琏一拍腿,恨道:“阉官可恶,非说我们家现在是重孝,这等身份不能冲撞了宫里的贵人,二太太还在的时候,没少给那个夏太监打点东西,可如今......唉,娘娘在宫里如何,我们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贾琏骂着阉官,可心里明镜似的,那些太监们怎敢有这等胆量,不过是看着广宁宫的眼色行事,所以贾琏今日一见荀晟睿,心中就亮堂了起来,觉得大老爷逼着自己来也算不虚此行。 林致远不动声色的问道:“表兄,敢问老太太此番进宫是为了?” “说到这个更气人,老太太竟是要将二太太的死讯告诉娘娘。” 贾琏哭丧着脸:“我们娘娘那样重的身子,听说宫里为了小皇子稳稳当当的落地一直瞒着消息,没叫娘娘知道二太太的事儿。我们做晚辈的磨破了嘴皮子,老太太就是不为所动,还叫那赖大抽了我两鞭子。我们大老爷、二老爷更离谱,将荣僖堂挖的是三步一个坑,五步一个洞,如今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也不知是要找什么。我出门的时候,正撞见甄家来人,甄家的大太太非说二太太管她借了一百万两雪花银,如今是来讨债的,表弟,你说荒唐不荒唐。” “甄家......”林致远慢慢念着这两个字。 贾琏一口将茶水灌了进去:“你不知道,甄家和我们家是世交,年年都有走动。” 林致远对甄家这个时候现身极为好奇,当初康孝亲王的宠妾没了的时候,林致远就知道甄家的大太太带着甄宝玉潜藏在京城,只是不见他们上门去闹,以为甄家会出什么更高明的手段,没料是直接找上了贾府。 “表哥,有件事儿你可能还不知道。”林致远苦笑着就将自己离朝养病的事儿告诉了贾琏。 贾琏有如被人倒浇了一盆冷水,蹭的站了起来:“表弟,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嘛。早知这样,我不如早去北静王府门路。” 林致远忙喊:“表哥,那晚间表弟就不去了啊!” 贾琏脚下一顿,扭身哼道:“表弟以为我们贾家没了你就干不成事儿?告诉你吧,宝姑娘如今飞上枝头,要进王府做侧王妃,薛姨妈可比表弟会做人。” 林致远站在议事厅门口,远望着贾琏消失,脸色有些阴沉,韩胜忙道:“大爷是担心那个宝姑娘会坏事儿?” “薛蟠如今半死不活,和咱们有很大关系,我倒不怕薛宝钗,只是北静王水溶不得不防,这个人......我有些看不透。” “北静王是个聪明的,他就算知道,也该清楚是皇上下的套子,难道他还会以卵击石,跟皇上过不去?忠顺王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林致远只能放下贾家这档子烂事,全忘记荣国府的是非与他脱不了干系。后园已经备下了酒菜,四凉四热,都是东南地区的名饌,佛跳墙、红糟鸡、淡糟香螺片、花芋烧猪蹄......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林致远不等到了荀晟睿近前,就笑道:“有劳晟睿兄久等。” 主宾二人落了座,冠缨忙上来斟酒,荀晟睿一挡:“我们自斟自酌就好。” 冠缨只能望着林致远,见大爷摆摆手,他才领着几个上菜的丫头窸窸窣窣的退了下去。 荀晟睿来这一路上反复问自己此行可对,等见到林致远的时候,又觉得开不了这个口,皇后一番说辞或许只是哄自己,做不得数,他当着林致远的面儿说了,反而叫对方以为这是个筹码。 林致远并不去催荀晟睿,俩人闷着头灌了几杯烈酒。 “致远兄,我听了个消息,未必准,你只当心里有个底儿。” 虽说酒壮熊人胆,可荀晟睿和林致远当年在燕都统府就拼过酒,这几杯根本算不得什么。酒盅一空,荀晟睿也不再啰嗦,便将皇后娘娘说的消息倒了出来。 林致远没吭声,两手交叉着压在方桌上,良久才道:“晟睿兄为何要卖我这个人情?难道是为了帮皇后娘娘?” 面对林致远的紧逼,荀晟睿并没躲闪,荀家的傲骨也不容他躲闪,四道犀利的光芒陡然间碰撞。 荀晟睿坦然道:“致远兄,今日来,不为别人,只为自己的本心。” 林致远有些嘲讽在其中:“哦?这可奇了,难道我们林家和晟睿兄的本心还能牵扯上?” 荀晟睿无奈一笑:“致远兄一说这话,我就猜到你已经知晓一切,既如此,你我二人还遮掩什么?晟睿不才,想娶林姑娘为妻,不知致远兄可否......” 林致远不等荀晟睿说完,“啪”的一拍桌子,怒不可遏的站起身:“国舅爷,你以为几句话就能叫致远卖了亲妹妹?我要重振林家威名不假,不过命不可阻,上天真叫我官途到此终止,林致远二话不说。今日就撂下一句,要靠着我妹妹的终身大事得到你们的帮忙,这种亏心事我林致远不屑去做。来人,送客!” 林致远背转身,不再看荀晟睿。 冠缨离得太远,虽听不清大爷和国舅说什么,可这句送客却是清清楚楚,刚要迈腿,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韩胜一把揪住了冠缨的脖领子:“你看没看大爷的眼色就往前冲。” 荀晟睿缓缓站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复又端起林致远的酒盅斟满。 “致远兄有文人的傲骨,晟睿早知,所以这番话迟疑好久才往外吐,只怕致远兄误会在下的心意。” 林致远冷哼:“傲骨,什么傲骨!你却看错了,识时务者自来不稀罕那种东西。乱世之中傲骨又值什么?怕连个冷馒头都比不上。” 荀晟睿见林致远还肯说话,心便是一松,就知道还有挽回的余地。 ***************** ps:今天太晚了,不知道二更能不能写完,大约要到后半夜,大家等明天早上来看吧(保佑我能即使更新)(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56章 林家有女 荀晟睿是个极聪明的人,正因为他聪明,才知道一山容不得二虎,也正因为他聪明,所以从里林致远的点滴言语中就可知,这事儿并非没有回转的余地。 “致远兄,咱们相交的时间也不算短,你体恤下属,爱护兄妹,这一点我最清楚不过。晟睿今日只问一句,致远兄是哪里不满在下?或者在兄台看来,我确实比不上那些富家勋贵子弟?” 林致远转过身,冷道:“我若说出个子丑寅卯来,难道国舅爷会就此罢手,不再纠缠了?” 荀晟睿忙摆手笑道:“当不起致远兄这纠缠二字,只是在下心智坚定,林姑娘没有开口拒绝我之前,晟睿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放弃。” 林致远迟疑片刻,有些不甘愿的坐了回去。 荀晟睿忙手执壶,为林致远满满的斟了一杯,他自己反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晟睿读书的时候,先生曾教过一句话,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晟睿并不怕世事艰辛,可致远兄也该叫我死的明白,不该凭空一棒子就将我打的半死。” 林致远沉默半晌,才道:“我少年时,家族分崩离析,祖母与杀父仇人并无二异,我上无长兄扶持,下午弟妹相伴。晟睿兄这种大家族子弟多半不会理解在下的心情。” 荀晟睿只有苦笑,却没有接话。 林致远自顾道:“黛玉体弱多病,我私下里找过几个名医看过,都说这是胎里带的弱症,最初人人都说活不过十八。当年二叔将妹妹交到我手里的时候,讲过些糊涂话,他说当年家里去了个癞头和尚,要是早知道黛玉是这个身子,也就狠下心肠叫他们化去出家了,只恨悔不当初。如今二叔虽去了,可我却不信这个邪,难道天下间除了神佛,就没有能救我妹子性命的希望?说的明白些,这命就是心,心一死,命自然没。心境好,天大的病痛也能叫那帮名医们医治好,反之亦然。晟睿兄,我不愿将妹妹嫁给你,就怕你家大业大,宅门中逞凶斗狠,叫妹妹心病复燃!” 荀晟睿心下了然。 荀家在外号称是同气连枝,可对内却是各自为政。就单拿他大哥来说,为了巩固实力,也是提防自己,除去长嫂,还有从东南豪门中娶来的二房太太,对外直说是平妻。 用妻子的娘家势力来辅助自己,是荀家惯用的手段,这一点林致远想必早就知晓。那么,一旦娘家失势......后果可想而知。 荀晟睿凛然道:“我也不瞒致远兄,家父钟爱长子,对大哥给予了全部厚望,除非东南大乱,否则家族绝不会召我回去。在下虽一生清闲惯了,但在大事上从不敢马虎,更不敢拿别人一生的幸福玩笑。” 只要荀晟睿的大哥没有继承侯爷的位置,他这个顺位继承人就不能回去添乱,按照父亲临别时候的话来说,就是以防被外人利用。 林致远对他心生疑虑,荀晟睿再理解不过,他如今可谓是一穷二白,好在自己之前就有所准备,在林致远面前吃一番苦头在所难免,只是叫他轻易放弃林姑娘却是难上加难。 初秋的后园依旧能听见鸟儿婉转的蹄声,看到草叶深处生生不息的虫迹,闻到花草的芳香,一切都这样静谧美好,如诗如画。 可在荀晟睿看来,这些都不过是自己被发落前的假象。 林致远迟迟不回话,叫荀晟睿怎能不心焦。 良久,才听林致远说道:“林家的女婿需谨守三点,其一,不可纳妾,甭管我妹子能不能生出儿子,想要娶二房就是白日做梦。其二,你们家那点乱乱糟糟的事儿在外面就解决了,不能抻到黛玉的身上,叫她背这个黑锅。其三......只要我妹妹留下了子嗣,纵然走在你前面,你也不能续弦。若先答应了这三条,我们便继续往下说。如若不然,国舅爷今后也不必登门了。” 林致远说的这三点在当世来看,简直是惊世骇俗,这哪里是娶媳妇,分明就是供了一尊活菩萨。 而荀晟睿毫不迟疑的答应了,不见半分为难之色。 林致远心中稍有满意,只是忙截住对方:“你先别急着应,今日回去,你且将我说的这三点一字不落的写给昭武侯,我是必要看回信的,老侯爷要是有半点不快,我也不会将妹妹嫁过去。” 婚姻看似两个人的事儿,其实更是两个家族的事儿。荀家要是为了暂时的利益答应自己,而过后想来个秋后算账,林致远断然不会叫这种事情发生。 韩胜等将荀晟睿送到大门口,忙脚下生风似的赶回书房。 “大爷,你还真打算与荀家结亲啊?” 林致远深深的叹道:“我要是有更好的人选,自然也不会拖延到今天。姑娘一日大于一日,及笄之后上门求亲的不少,和我私下里商议的也不少,那些老大人谁家没个子侄儿孙的。这些人倒是好说话,就怕后宅中一些长舌妇们将妹妹的婚事当个话题嚼來嚼去,平白玷污了姑娘的人品。况且......我提的条件也不客气,荀家未必就会答应。” 林致远也知道今儿对荀晟睿说的那三条实在苛刻,心里存了为难的意思,端看荀晟睿如何做解。 韩胜小心翼翼的说道:“大爷,要我瞧......那个雍王也不错,就算姑娘嫁过去,皇上心里也不会多想。” 林致远眉头紧皱:“不好!雍王此人过于阴冷,他来京的时候咱们不是没打听过,在东源的几次大战中,雍王对夷民都是屠尽不留活口,这样的人,我怎敢将姑娘交到他手中。他们家那几个兄弟更不是省油的灯,对我成见颇深,未必就不会连累到黛玉身上。” 韩胜莫名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还是少开口为妙。 林致远轻拍了拍袍子上的浮尘,“去繁花坞,这事儿到底要叫姑娘知道。有些东西不是我心疼妹妹就能解决一切的,她的路还需她自己走。” 黛玉这边刚睡醒了午觉,扶着雪雁在院子里散步,两个人嘀嘀咕咕不知在那里说什么。黛玉那只八哥歪着圆滚滚的绿脑袋正啄米,一见林致远,嘎嘎的叫道:“大爷来了,大爷来了!” 一声声好不聒噪。 “琏二表哥和荀公子走了?” 黛玉笑盈盈的搀住了林致远,非叫他和自己一块儿散步,雪雁就不远不近的缀着。 林致远看着已经出落成大姑娘的黛玉,有些伤感的低笑道:“林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一晃儿,我林致远的妹子也该到了成亲的年纪了。” 黛玉双颊泛红,甩开了搀着林致远的手,嗔道:“哥哥又胡说了,难道是想叫妹妹也学杨妃一般进宫去当秀女?我可没宝姐姐的野心勃勃。哥哥要是不嫌弃,我就一辈子呆在林家,哪里也不去。” 林致远的笑容里闪过一丝调侃:“荣泽和雪琪最孝顺,你这个做姐姐的要是不成亲,他们俩啊,估计会守着你后半辈子。” “哥!” “好了,说正经的。”林致远脸色一正,“贾琏来,说是叫我和你晚上去趟荣国府,虽然叫我支走了,但是以我看,晚间的时候多半还是会派人来再请,妹妹心里有个数。” 黛玉语气凝重:“是特特的叫咱们晚间去?” 见林致远笑着点头,黛玉便道:“唉,祖母如今对我也是一计连着一计,这是怕说的事儿咱们不应允,借着宵禁为借口,留着咱们呢!” 林致远反而神态轻松,语带打趣:“妹妹这样精明,我今后可就放心了。老太太若是见我不肯松口,定然是要百般为难你,妹妹就当为了兄长,也得挺住啊!” 说罢,还深深的鞠了一躬,黛玉咯咯笑道:“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哥哥的心思我懂!你就放心吧!” 林致远轻咳道:“我的心思妹妹能懂,可说来惭愧,妹妹想什么,我这个当哥的,却全都忽略了!” 黛玉眨巴着大眼睛,不明了的看着林致远。 “妹妹还记得我刚念得那两句?如今上门提亲的人不少,哥哥虽挡了一些,却也留意了一些。如今想叫妹妹自己拿个主意。” 黛玉嘟着嘴,但脸上的潮红却难掩她的羞涩。 “咱们没有长辈,按理说......哥哥今儿讲的这个该由你嫂子来和你絮叨。可惜啊,”林致远两手一摊:“你哥哥我也是光棍一个。” 黛玉狡黠的眯着眼睛:“那就等哥哥给我找个嫂子的时候再谈这个!” 林致远没来由的想到了荀晟睿说长公主家那件事儿,不禁有些走神,慧怡郡主和黛玉......难道真能成姑嫂? 黛玉推了推林致远:“哥,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难道说?”黛玉调皮的眨眼。 “别乱扯话题,又在我面前作怪呢,当是逃得了你的?讲正经的,咱们家今日......有人上门提亲了,我看着心意实在,就想问问你的意思。” 黛玉一怔。 她只当前番话都是玩笑,只是现在瞧哥哥正儿八经的样子,黛玉心知他说的是实情。能叫哥哥入眼的人会是谁? 黛玉没由来心中一慌...... ************* ps:我卡了,卡的死去活来,连qq都不敢上啊,就怕大家鄙视我,这一章写了六个小时!我得好好琢磨琢磨!我的加更泡汤了,请让小荷攒起来一起发吧!先解决的是卡文的事儿!对不起大家(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57章 分析利弊 “哥哥说的人是?” 黛玉问的小心翼翼,尽管这种事儿由未出阁的女孩子开口去问有些难为情,可黛玉此时藏不住秘密,小脸有些僵硬,微微透着三分的的慌张。 林致远将妹妹的表情尽收眼底,“这个人你也认识,当年救过咱们兄妹,也算是患难之交,就是荀家的二公子荀晟睿。” 黛玉脸上有错愕,有不解,还有一点点欣喜,尽管这欣喜难叫人捕捉,可是在林致远眼中看来,这些就已经足够他了解妹妹的心中想法了。 此刻的林致远有一种为人父的感觉,好像女儿总要成为别人家似的。 “妹妹是什么意思?” 黛玉垂着头,声音小的像蚊子:“我,我也不知道。” 黛玉见过的男子就那么几个,还有些摆明了就是心存不良的,几年之前,黛玉以为自己会遵从外祖母的愿望嫁给宝玉,谁会料到几年之后,自己的心境会有如此大的变迁,宝玉也不是当年的宝玉了,自己更难像从前一样将贾家当成全部依靠。 林致远笑道:“是哥哥问的鲁莽了,终身大事哪里能片刻间想的明白,妹妹也别放在心上,这个不成,自然还有更好的。哥哥早就叫人将嫁妆给你置办齐全了,说句不夸大的话,就是皇上明儿给妹妹指了门婚事,咱们家也不会手忙脚乱,保管叫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黛玉愕然:“哥哥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怎么一点消息也没听说?” 林致远扑哧一笑:“妹妹看哪家的小姐追着爹娘问自己有多少嫁妆的?还不是老人们偷偷预备着,就等闺女出嫁的时候好好风光风光!我叫韩胜打听过,这天子脚下的风俗和咱们姑苏大抵相似,甭管什么出身,嫁妆在婆家可是一等一的重要。” 黛玉虽满面的绯红,但听了林致远一番话,早就是泪盈于眶。 晶莹圆润的泪珠儿挂在黛玉娇嫩的脸颊上,如蝶翅般的睫毛忽闪闪的抖动着。 “黛玉何德何能,有哥哥这样的至亲陪伴。” 林致远看着哽咽的黛玉,心中反倒一乐。他两世为人,岁数加在一起只怕才刚刚够格做黛玉的父亲。 都说穷养儿,富养女,林致远才有了点为人父的体会,这丫头就到嫁人的年纪了! 致远嘿嘿一笑,瞬间扫落了悲伤的气氛,拉着黛玉假山边上的大石块上一座,唠唠叨叨的像个嬷嬷。 “我跟你说,这荀家虽是皇后的娘家,可是荀晟睿不大得宠。哦,我是说不大得他们家老爷子的宠。” 黛玉犹含着泪,歪头说道:“就是昭武侯?” 林致远淡淡的笑道:“是!父亲钟爱长子,一心盼望着大儿子支撑起家户门面,偏偏小儿子更出色,这就是大家族的悲哀。早年间,荀晟睿得荀家老太太的疼爱,就连侯爷夫人也多宠次子甚于长子,时间一长......矛盾便激化出来。” 黛玉讷讷的问道:“哥哥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林致远揉着黛玉的小脑袋,珍珠流苏的钗子被林致远摇晃的叮叮当当作响,黛玉嗔道:“哥哥!” 不满的语气更像是没长大的孩子。 不过林致远知道妹妹一向聪明,估计早就了然自己的意思。 他便叹道:“荀晟睿和我说,他今后怕是回不去东南了,我这心里啊,就有点意动。这样一来有婆婆和没婆婆也没什么分别,这点也是我最看中的。不过,妹妹也别担心,我原来打算的好,你今后要是碰上那起刺儿的婆婆,我这哥哥就厚着脸皮上门去闹,免得叫外面的人以为咱们娘家没人。” 黛玉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她明白,这是哥哥在安自己的心。 “哥,我知道,林家的女儿到了哪儿,也绝不会受委屈。” 此时黛玉说这些,不过是有感而发,她哪里知道,在今后的百年间,林家香火鼎盛,族中男子精明干练,女儿国色天香,加上林氏个个护短,这一家子的小姐们是出了名儿的不好娶。偏求亲者是前赴后继,叫那些同是当媳妇的女子无不眼红眼热,只气恼她们怎么没这样一家子好叔叔,好哥哥! 当然,这是后话,自且不提。 有娘家支撑和没娘家支撑的媳妇也大不一样,林致远想的长远,就是将来妹子受了委屈,回家做姑奶奶也一样不差,当然......最好还是和和美美的。 “荀晟睿嘛,这一点比旁的人家都强,像前一阵子在荣国府提亲的那几个,妹妹嫁过去,上得伺候老的,下的伺候小的。”林致远大皱眉头:“麻烦!” 黛玉笑道:“有几个新媳妇不是这么熬过来的?想我当年刚进荣国府的时候,看见凤姐姐风风火火的忙着一大家子的衣食住行,心里惊讶的不得了。” “所以哥哥才会这么说啊!我们家好生生一个闺女,自来都是捧在掌心里的,没道理嫁过去就要做牛做马似的。最可气的是,我那些同僚家里的太太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偏将教导女儿的重任交到媳妇手里,见到女儿有委屈,先找媳妇撒气。” 林致远心道:先甭管和荀家这事儿成不成,得给黛玉提个醒儿。 自古以来,这姑嫂之间的关系最难料理。 简直比婆媳关系还要堵人心。 黛玉含笑说道:“哥哥话里有话啊,是不是在给我未来嫂子求情呢?这分明就是挑拨我和未来嫂嫂的情分呢!我可不会像哥哥说的那样不懂事。” 黛玉扬着精致异常的小下巴,俏皮的盯着林致远。 林致远一噎,哄笑道:“好嘛,这真是比刀子还厉害的一张嘴。叫人恨又不是,喜欢又不是,得,只当哥哥全说错话了不成?咱们家,是双重标准,这总行了吧!” 黛玉兴致高昂,仍道:“那也不成,我要是有了嫂子,只会当她是亲姐妹似的,要是哥哥欺负嫂子,我可要不依的!” 韩胜就在不远处偷听,姑娘这一声一声的嫂子说的韩胜这个气闷,便踢着脚下的碎石头,一下子一下子撞到假山上,虽然那石子个头小,但禁不住韩胜内力深厚。 雪雁好奇的低声问道:“韩管事,你怎么了?鞋子挤脚?” 韩胜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雪雁,吓得雪雁麻溜站直,不敢再多管闲事。 黄昏将至,莲花胡同门口的小厮们刚交班,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仆提着四盏硕大无比的灯笼挂在房檐上,灯火通明,照的莲花胡同上面那块大大的匾额异常醒目。 如今天黑的一日比一日早,林府的作息时间跟着日头也渐渐的调整了过来,黛玉等正要吃完饭,顺便商议商议去皇庄的事宜,就听小唐管事来回禀,说宁国府的贾蓉来求见。 兄妹俩对视一眼,无奈的放下了碗筷。 贾蓉几乎是踉踉跄跄进了大厅,一下子就跌倒在地,哭道:“林表姑,你快去瞧瞧吧,老太太要不行了。” 黛玉忙道:“蓉哥儿慢些说,到底是怎么一回儿事?” 贾蓉抹了把脸,哽咽道:“宝二叔不知怎么了,午后的时候一把火烧了荣禧堂,要不是二叔身边的袭人眼见,察觉到不对劲儿,只怕祸事已经酿成。老太太知道后,一口气没上来,就吐血了!如今人是糊糊涂涂,一直念叨着表姑的名字,大老爷和二老爷这才叫我来劳烦姑姑去一趟。” 贾蓉说话的同时,小心翼翼觑着林致远。 黛玉眼尖,已经看破了贾蓉的小动作,便道:“这个点儿,只怕快到宵禁时分了,咱们就是赶去,在半路上就要被截住。我虽心焦,但又骑不得马,这可如何是好?” 贾蓉眼睛一亮,腿慢慢的支起,一边起身一边说道:“侄儿来的时候早就打听好,今夜巡城的是东平侯世子,那可是表叔的生死之交,无论如何也会网开一面的。” 黛玉听他说完,脸已经沉了下来,“蓉哥儿,外祖母找我到底是干什么?刚刚的谎话我可不想听第二遍。” 贾蓉心中一慌,他并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岔子,亦或许......是林姑娘在诈自己?贾蓉又是委屈又是求援似的看向林致远。林致远正往荣泽的碗里添菜,好像根本没看见贾蓉这个人似的。 贾蓉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侄儿不敢隐瞒什么,老祖宗也着实是吐了血,不过我想起一件事儿,......下午江南甄家来了一伙儿人,说话非常不客气,老太太也是被他们气着了。二老爷说,家里的难只有表姑和表叔才能解决,求两位长辈一定要到府上去一趟。” 贾蓉本就生的俊美,这番动情演绎也确实博得了林致远的一瞥。 林致远笑道:“自家亲戚,说什么求字,不过......” 林致远这一反复,贾蓉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干巴巴的吞了吞口水。 “不过有件事儿老太太或许已经从贾琏表哥那儿听过了,我如今卸了官职,皇上叫我阖家去京郊住,没他的令不准进京。你表姑和我正商议明早出门的事儿呢!” 贾蓉顿时茫然,对林致远这番话很意外的样子:“琏二叔说,表叔只是去养病,可没说皇上不准叫你进京的事儿啊?表叔......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得罪了皇上?” ******************* ps:明天值班,小荷白天要勤快的写新文,晚上回家再写夜话,我的新书还没有存稿呢!悲催,卡文有点好转,继续努力(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58章 谁的忠心 要说今天这宗事儿,贾蓉还真没说什么假话。老太太确实病倒在床榻上,不但不能言语,而且几近中风的先兆。这病有一半是甄家太太逼的,还有一半是被孙子贾宝玉气的。 现在阖府上下最要紧的是什么?就是找到王氏藏的那笔钱,有了钱,荣宁二府的命才能保住,贾宝玉倒好,一把火烧将荣禧堂烧了多半,这分明就是逼着全家老少去给王氏做陪葬! 贾母虽疼溺孙子不假,可是也狠得下心肠,这老太太绝不会为了一个孙子就葬送了贾家百年的前程。 贾母口不能言,心却不糊涂,咿咿呀呀的冲着两个儿子叫着,有道是母子连心,贾政只听了少半晌就明白母亲要说的是什么。忙遣了贾琏再来林家请人。贾琏正不自在,便胡乱找了个借口,将差事推给了贾蓉。 贾蓉有些不自然的躲闪开林致远的眼神。 林致远不慌不忙的开了口:“琏表哥来的时候说过,老太太想进宫见一见元妃娘娘,这个心愿在下倒是能帮上忙,只是要走戴权戴公公的门路,你知道......那一位出手就得不凡啊!一般东西是打动不了他。” 贾蓉小鸡啄磨般的点头:“银子不用表叔担心,老祖宗那儿都预备下了,只是她老人家口不能言,我看多半要劳烦大太太。” 内命妇进宫需要品级。 荣国府死了一个,病了一个,还剩下的那一个不知能否堪当大任。 林致远猜想,以贾母的精明,说什么也不会叫邢氏来挑这个大梁。 白搭银子不说,还有可能弄巧成拙。 林致远接过丫鬟递来的湿帕子随意擦了擦,才与黛玉说道:“这样吧,我先和蓉哥儿往府里去一趟,你留在家里收拾东西。世子爷虽说是咱们家的朋友,但这个时候越加该小心谨慎,不能叫人捉住把柄。” 贾蓉来的时候,二老爷就交代的明白,一定一定将林家表叔请过去,至于林表姑倒在其次。此刻贾蓉听林致远这样说,哪有不情愿之理?忙不迭的和林致远出了门。 黛玉直将她们送到大门口,望着远去的人消失在淡淡的夜幕中才扶着雪雁回了繁花坞。 皇上赐的那庄子不远,就在京郊,黛玉也没打算带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是跟着哥哥在那里闲散上几日,看看野趣。黛玉心中始终认为自家兄长非池中之物,将来总有翻身的机会,说不定......这机会顷刻间便能到来。 雪雁和雁容一边收拾,一边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众人一听说大爷新得的庄子就在小丫鬟灵珊家附近,忙叫她细说详情。 灵珊因年纪小,当时没得着机会跟黛玉一起去幽州,正愁和姑娘好容易热乎起来的感情变淡,见大家这样抬举自己,便搜肠刮肚的将自己知道的那些新鲜事儿,得意事儿一股脑儿搬出来,逗得丫头们捧腹不止。 唯独黛玉心事重重,捧着本《剑南诗稿》坐在孤灯下愣神。 雪雁正笑着,忽被雁容轻轻一推,示意她往里面瞧,雪雁心中会意,冲雁容笑笑,起身往里屋去。碧蝶抿着嘴,也要跟着,一把被雁容扯着坐了下去。 碧蝶有丝恼意:“你拽我做什么?” 雁容没回答,反而问灵珊他们庄子里有哪些有头有脸的人家,到时候大家做了邻居,不好叫人家空了手。 碧蝶只好讪讪的往椅子上一靠,可心思却转到了雪雁身上。 这厢雪雁轻移步到了黛玉近前,伸手夺下了黛玉手中的诗稿:“姑娘又不知爱惜自己的眼睛。” 黛玉的桌案上累的满满都是书,每一本都是名家藏品,更不乏孤本残卷。雪雁小心翼翼的将诗集摆好,才笑道:“姑娘今儿和大爷说什么?我瞧着姑娘又是哭又是笑的!” 雪雁无心一问,说完了就转身去给黛玉铺床,自然就没瞧见黛玉面上浮现的绯红。 黛玉左顾右盼,才小跑到雪雁身边,雪雁正扫床,有些哑然的看着......有些活泼的姑娘。 黛玉拉着雪雁就坐到床头,两个人肩碰肩,好姐妹似的低语着。 “雪雁,你跟着我的时间最久,将来你有什么打算?是和香萱她们一样嫁到外面,还是......”不等黛玉说完,雪雁眼睛已然闪亮的冒光:“姑娘,是不是大爷提到你的亲事了?” 黛玉一戳雪雁雪白的额头,啐道:“你倒是精怪!” 雪雁嘿嘿一笑,双手合拢,神神叨叨的闭着眼睛念着:“老爷、太太保佑我们姑娘能得一贵婿,知冷知暖,让我们姑娘不受半点苦!” “坏丫头,难道我现在就受苦了?” 雪雁嘟着粉红的小嘴,“就是因为现在大爷把姑娘当个宝贝似的捧着,将来姑娘嫁人,哪里有在家过的快活。” 黛玉惊奇的看着雪雁,“你这丫头小小年纪,想的倒是多,和哥哥说的一般没两样!都把我小瞧了不是,难道我看着就好欺负?” “哎呦,我的好姑娘!不是你好欺负,而是这天底下爱眼红眼馋的人太多,见不得人家好,我这可不是在背后诋毁史大姑娘啊,可姑娘瞧瞧,你和她还算是正经的亲戚,她却帮着宝姑娘处处为难咱们。说话又冷又刻薄,还,还势利!” 黛玉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还为戒指那件事呐!真真是针眼一样的心肠。” 王氏还在的时候,她们去荣国府看老太太,史湘云也在,当着探春等人的面取出四只绛纹戒指,袭人一个、鸳鸯一个、王夫人身边伺候的彩霞一个,余下的那只,满屋主子奴才都盯着,史湘云却落落大方的给了薛宝钗身边的莺儿。 对于史湘云这种做法不满的,黛玉相信绝非她一个。大嫂子李氏,三妹妹、四妹妹,同一般都是亲戚,史湘云是扫尽了大家的脸面。 雪雁哼道:“我才不稀罕那个戒指,只是气不过史大姑娘的做法。姑娘知道她在婶娘家过的不好,逢年过节送东西的时候从不落下她,她倒好,变成理所当然了。算了算了,提这个扫兴的干什么,反正啊,史大姑娘也要嫁人了,就她那脾气,在婆家有都熬了!” 黛玉轻叹道:“也就这几年的功夫了,我这些姊妹今后想团团圆圆的见一面,只怕就更难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黛玉也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了忧患。 雪雁迟疑道:“姑娘,是不是大爷说的那个人你不喜欢?” 黛玉低垂着头,她只穿着单薄了白丝袍子,宽松的衣领露出了雪白晶莹的颈部,几缕青丝散落在脸颊旁。 雪雁虽同为女子,可也几乎是看痴了。 在雪雁看来,谁家娶了她们姑娘,真是那户人家的好造化。雪雁娇憨的搂住黛玉的手臂:“姑娘,我啊,早就想好了,一辈子不离开姑娘,你嫁了人,将我一块儿带过去,将来我就做个像严嬷嬷那样的人,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雁嬷嬷!” 雪雁从床上窜到地上,站在黛玉面前,板着脸,掐着腰,眼睛和眉毛几乎挤在了一块儿,嘴角微微下撇,和严嬷嬷几乎没两样,就是岁数小了些。 黛玉笑的伏在床上。 主仆俩在这边嘻嘻哈哈,外面的雁容一心二用,又要听灵珊的俏皮话,又小心的注意屋子里的动静。 碧蝶哼道:“你说你,好好的机会不知道利用,反而甩手做了这个人情,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记这个好。” 雁容轻笑道:“这算什么人情,不过尽自己的本分,咱们俩终究是半路出家,姑娘的心里话不会和咱们说,却能和雪雁说,要是紫鹃在......” “要死了,又提她做什么!只知道攀龙附凤的主儿,我碧蝶最恨这种人!”碧蝶将手中的活儿忙完,又过来帮衬雁容,趁机说道:“你别傻子似的,什么都往外让,姑娘眼看着到了出嫁的年纪,你心里什么成算,自己有个数儿!” 雁容脸色骤变,小心看着灵珊等丫鬟的方向,见大家都没吸引了过去,才低喝道:“有什么话不能屋里说,偏在这儿。” 碧蝶埋头做事,闷声道:“我是一定要跟着大爷在莲花胡同终老的,大爷也应了我,管妈妈将来退下来,大厨房就归我打理。” 碧蝶见雁容不回答,急的又要去推她。 雁容这个呆子,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心疼自己,她们这些当丫鬟的看的明白,以大爷对姑娘的宠爱,绝不会叫未来姑爷纳妾,姑娘身边的人要是敢起歪念头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这些大丫鬟的去处无非两个,其一,在姑娘身边做管家娘子。其二,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大爷少不了她们的嫁妆银子。 碧蝶经过在幽州的诸多是非,早就为自己安排好了后路,还博得了大爷的赏识。对于亲姐妹似的雁容,碧蝶更是上心,偏这正主...... 唉,说好听点,就是个澹泊寡欲,说不好听的,就是没心没肺。 雁容明白碧蝶的好意,“姑娘是明白人,我做的好,她自然不会亏待我,就像大爷常教导咱们,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 ps:小荷在这里郑重的和大家道歉,从来都没断更过的小荷竟然在昨天没有更新,其实我一直在刷新屏幕,但是起点抽的实在厉害,连书架都打不开,技术问题,小荷叫大家失望了。今天是三更,补上昨天的断更,总计一万字,我要拼命了。另有,群已经满员,新的书友等我开新号码的时候再加吧,真的不是故意拒绝大家,好了,小荷闪(今天啰嗦了点,好在都是非计费文字)o(n_n)o(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59章 夜半异动 当夜,林致远果然没能及时回来,不过却请了五城兵马司一个巡城的小头目来莲花胡同递口信,说贾家老太太没大碍,太医院的几位大人都会过诊,开了神仙方,叫林姑娘不必担心。 黛玉一听这话,才渐渐放宽了心。 晚上守夜的是雁容,就躺在黛玉床榻对面二十几步远的一张矮脚罗汉榻上,背朝里,身上盖着个薄薄的小被子,睡的正酣。 月色正明,穿过大大的棱花窗,将冼白的月光洒在地上,映衬的地面犹如清霜一般。黛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望着头顶水墨的弹丝细螺纹的纱帐出神。 “雁容?雁容?” 黛玉掀开纱帐,低声朝罗汉榻上召唤着。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异常清楚。 雁容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身上的绸缎被子往下滑了滑,却没有被叫醒,可见她今日真的是累狠了。 黛玉等了等,直到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她才轻手轻脚的汲了鞋子,也顾不得披上外袍,蹑手蹑脚的往书桌后面的多宝格去。 架子很大,上面三四层都是林致远这些年搜罗来的奇珍异宝,件件都是价值连城,自然也有林如海和贾敏留给女儿的念想。下面三四层是整套的书籍,用墨蓝色的书匣装了。 黛玉蹲在地上,探手在最后一层的角落里摸索着,虽有月色,可到底不如烛火来的通明。正这时,窗根下的长廊里传来脚步声,一道火光从外面闪过,黛玉忙屏气敛神,她知道,这是院子里守夜的妈妈们在巡视,黛玉压低了身形,动也不敢动。 直到火光渐行渐远,黛玉才松了一口气。 黛玉手忙脚乱的从其中的一个书匣子里掏出了什么,攥在手心,按照原路轻手轻脚上了床。见雁容那边确实没什么动静,才放心的整理好纱帐,躺在香软的温床上。 手里的珠子个个闪耀圆润,那红雾就是在夜色中也分外妖娆。黛玉将手串放在枕边的雪白棉被上,漫不经心的拨弄着,心里却在想白日里哥哥对自己说的话。 荀家...... 荀二爷...... 哎呦!黛玉难为情的将俏脸压在枕头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黛玉也有少女情愁,对充满变数的将来很是忧心。听哥哥的意思,他还算中意荀家二爷,除了和老侯爷,侯爷夫人们住的远这一点之外,另有就是作为次子的荀晟睿没那么大的压力。 小时候宝玉没少从外面买些脚本传奇回来,姊妹们轮番看着,趣味多多。加上贾母爱听戏,黛玉耳濡目染也有所涉猎。她向来厌恶那些《彩楼配》一类的故事。明明是男子薄幸,偏找个贤良的美名,说是出外建功立业,将妻子儿女撇在家中一呆就是数十年。等他功成名就回来了,结发妻子也垂垂老矣,忙着给丈夫纳妾、添美。另一边还要厚待陪伴着丈夫在外征战的姨娘,谁让自己要在家照顾公婆? 到终了......自己的丈夫,和姨娘才是真爱,和娇花般的小妾才是真情,与妻子,不过是家人的感情。 黛玉一想到这个就打了个寒颤,若是这样,还不如就厚着脸皮跟哥哥说,呆在家里一辈子,总好过苦恨年年压金线,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黛玉胡乱的将手串塞到枕头下,将薄被往头顶一蒙,不多时才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罗汉榻上,雁容慢慢睁开亮眸,不解的盯着多宝格。那里日日有人打扫,除了书就是古玩,雁容再熟悉不过,姑娘三更半夜不睡觉,到底在找什么? 书? 不是!哪有什么书巴掌大小?况且也不用这么遮遮掩掩的!雁容从小就进府当丫鬟,早养成了睡眠浅的习惯,要是主子们喝个水,起个夜,自己偏睡的酣畅,那岂不成笑话了? 打姑娘一掀纱帐的时候,雁容就醒了,她见姑娘召唤的声音低,又不像是真心叫自己,便没回应,只是翻了个身。雁容想的深,姑娘要真是喝水,只需再喊她一声,自己翻身下地去点灯,那是二话不说。 可姑娘......倒是叫雁容有些意外,更是不解。 这一夜,雁容直挺挺的躺着,眼睛再没合上过,脑子里天马行空胡乱猜想。 天刚擦亮,院子里的厢房就传来开门声,香珊她们几个打水洗漱,繁花坞顿时热闹起来。 香卉端着铜盆走了进来,见雁容刚起身:“姐姐,姑娘还没起?” 雁容收拾了罗汉榻,抱着被子往出走,低声吩咐道:“姑娘睡的不安稳,迟些再叫,那床褥等着我回来再收拾!” 香卉正要答应,黛玉已经醒了,小丫头忙将手里的铜盆往架子上一搁,过来为黛玉穿衣。 “姑娘不多睡会儿?管妈妈和碧蝶姐姐说中午的时候做姑娘爱吃的八宝葫芦和菊花海螺,碧蝶姐姐还说,天不亮的时候外面就送过来了,巴掌大,京城里难得见这么新鲜的螺,肉都是杏红色的,姑娘吃了保准喜欢。” 黛玉净了脸,从香卉手里接过青盐擦了牙,嗽了口,才笑道:“上次吃螺还是在佟太傅的府上,也不知谁家送去的,那样鲜,可惜我脾胃不好,只吃了两个再不能用了。待会儿你去问问碧蝶,看咱们家还剩下多少,若是富余,便往太傅那里去一趟,顺便告诉老夫人,说我们兄妹往城郊养病去了,等过了下元节再往他们府上去拜会。” 香卉一边挽着黛玉的青丝,一边问道:“姑娘,咱们真的等下元节再回京啊?那时候天都冷了,得提前叫人回来暖屋子呢!东面的火炕也得点几日,要不墙壁上潮的厉害,谁叫咱们后面就是荷花池!” 香卉手里拿着一对翠桃福纹的珠花:“姑娘今日带着个可好?” 黛玉侧着头看看镜中的发髻,笑道:“咱们是去庄子里养病,又不是进宫面圣,太扎眼了,用那对淡粉色的海棠珠花就很好。” “好吧!”香卉有些不情愿的从奁盒里掏出黛玉说的两只,做工倒是小巧精美,可惜珠子太小,衬不出姑娘的好颜色。 香卉跟着雁容学了几天的手艺,这梳头的技巧越加的娴熟,她还爱琢磨,以前佩岚在的时候就拿着她的头发做模子,还真叫她弄出了几种特别的样式,雪雁等人见姑娘喜欢,索性也就由着她去了。 香卉刚将珠花簪好,雪雁进来报信:“姑娘,外院的妈妈来回信,说大爷刚进府,还带了两个年轻的姑娘,瞧着一个像......像紫鹃。” 黛玉脚下一顿,蹙着眉头:“走,和我瞧瞧去。” 雁容将被子送回厢房,刚好看见黛玉等人出门,拉着香珊奇道:“姑娘一大早要去哪儿?” “哦,是雁容姐姐啊,刚才雪雁姐姐说,大爷领了个人回来,看样子像是紫鹃姑娘,咱们姑娘就坐不住了,这不?往前面去了。雁容姐姐要是没事的话,我进去给姑娘收拾床榻了。” 雁容忙道:“我来吧,你到晴雯那儿看看,我记得她前两日才配的茉莉粉,替我要半包来,就说赶明儿我配的时候还她!” 香珊没多想,欢喜的应了。 内室一个人没有,和院子里叽叽喳喳的笑闹声形成了对比,雁容小心翼翼的抖动着被子,枕头,重新换了新锦缎被单,轻手将纱帐挽了起来。 雁容站在床榻前,这楠木垂花柱式的拔步床冬暖夏凉,下面两个大大的抽屉,黛玉常将随身的小玩意扔在这里,一向是雪雁来收拾。 雁容迟疑的看着抽屉,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不大会儿,又怯怯的想要往下探。 “雁容姐姐,原来你在这儿,可叫我们好找。” 从门外进来的香卉忙道:“大爷把紫鹃姐姐带回来了,姑娘说叫他们家来人将紫鹃领回去,紫鹃姐姐死活不肯,正在前面闹呢!雁容姐姐快去瞧瞧。” 雁容来不及多想,脚不点地的和香卉往前院去。 前厅里,林致远已经回房休息,独留下一屋的女子,雁容和香卉见姑娘面色不好,也不敢多说话,一进来就往雪雁身边凑,眼睛却是灵活的转来转去。 气氛尴尬的很,紫鹃在哪里抽泣,随同而来的另一个女子就是老太太身边的鸳鸯。 鸳鸯干笑道:“姑娘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二老爷如今是铁了心要收拾宝玉,人已经被扭送到了铁槛寺去,老爷发了狠话,没三年两载,不准宝玉回来。他身边的丫鬟最多,年纪小的被各房要了去当差,年纪大的......就只能拉出去配小厮。就只剩下袭人和紫鹃最麻烦。” 鸳鸯觑着黛玉的神情,见对方并未意动,只能再劝:“她们俩虽没过明路,但人人都知是宝玉房里的人,哪家的小厮敢娶她们!袭人被她哥哥带去了,至于紫鹃却是二老爷发的话,说这个丫头要怎么处置全凭姑娘一句话。” 黛玉冷道:“我已经说了,叫紫鹃家里来领人,是紫鹃她自己不愿意,这我就无可奈何了,只好再劳烦鸳鸯姑娘把她领回去。就跟舅舅说,这个人情我收不下。” ******************** ps:还有第三更,不会再弄到后半夜的。这是血的教训啊。明天发新书。可是小荷没想好叫什么名字,本来相叫《同心锁》的,可乐大人把我鄙视了,说这个名字太恶俗了!真滴木?真滴木??大家有没有好名字推荐呢?古言穿越类的,一会儿我弄个帖子啊!欢迎留言!写三更去,一万字,我的目标接近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60章 隋侯之珠 (三更送上!一万字圆满啦) 鸳鸯急的直给紫鹃打眼色,可紫鹃只知道伤悲,气的鸳鸯直跺脚。 “好姑娘,林家家大业大,也不差紫鹃这一碗饭,你也知道,她要是这么被赶回家,那些街坊邻里不用口水淹死她才怪呢!” 鸳鸯狠狠拍了紫鹃两下:“你倒是说个话啊!到底是回家,还是留在姑娘身边?” 紫鹃迷茫的抬起头,眼睛红的像一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兔子,可怜巴巴的看着黛玉。 紫鹃猛然间醒悟,半跪着爬到黛玉身边:“好姑娘,我求你收留我几日,等宝玉缓过来,他一定会来接我。我要这个时候回家,我爹娘不打死我,也会把我远远的嫁出去。” 黛玉对紫鹃是怒其不争,又怜悯她人生不幸。想来想去,只能狠下心肠,说道:“你还指望着宝玉,他如今是自身难保!” “不会的,不会的,二老爷就是再寡情,那也是他嫡亲嫡亲的骨肉,关上三五天就能接他回府,要是宝玉看不见我,我......” 紫鹃简直不敢想后果。 黛玉不去理会自作多情的紫鹃,只追问鸳鸯:“我记得宝玉说过,当日娘娘赐了个宫娥给他?那个女孩子也被送出去了?” 鸳鸯讪讪的笑道:“贵妃娘娘的赠与嘛,自然不能等闲视之,宝玉原不喜那丫头的名字,偏要改,谁成想媚儿也是个倔脾气,愣是绝食抗议,宝玉没法子,只好依了她。二老爷听说媚儿原来也是官宦小姐出身,还直夸她有骨气,如今,怡红院里只剩下她还算好过些。” 贾政和王氏也算是绝配,都见不得宝玉身边有一点狐媚子。这回发落宝玉,一清点才知道,怡红院里竟然这么多的丫鬟婆子,比他和姨娘房里的人要多出了一倍。 贾政将这些都怪罪在了王夫人身上,儿子不上进求学,也叫这些小女孩们背黑锅。 黛玉沉声道:“紫鹃,你我还有情分在,今日我再送你一百两银子,你或是找个人家过下半辈子,或是苦苦守着你的宝玉,我绝不理会,不过......林家的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另有一句诚心话给你,看二老爷的架式,今后这个叫媚儿的就算是宝玉的姨娘了,你和袭人......好自为之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黛玉低声叫雪雁亲自去帐房支一百两银子给紫鹃,自己转身出了门。 鸳鸯望着黛玉的背影,又瞧瞧跌坐在地上的紫鹃,重重的叹了口气,撇下紫鹃追了出去。 “林姑娘,林姑娘慢走,奴婢还有句隐秘的话要说。”鸳鸯截住了黛玉,满是急切的说道:“这事儿是老太太没昏迷的时候就惦记的,现在她口不能言,就只好叫我来捎这个口信。” 黛玉很是犹豫的样子,鸳鸯忙道:“几句话而已,耽误不了林姑娘的正经事儿。” 黛玉淡然地笑道:“鸳鸯姐姐有什么就说吧。” 不管他们还打什么主意,黛玉笃定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林姑娘那日跟着三姑娘和宝姑娘一起去的北静王府,听说消息了吧?北静王妃打算给王爷纳一个侧室,选定了薛家的宝姑娘,不日就要从宫里来人相看。” 黛玉似笑非笑的看着鸳鸯:“呦,这可是头等的好事,等下了准日子,我们再去给宝姑娘贺喜!” “哎呦,我的好姑娘,”鸳鸯嗔道:“你这样大度的胸襟是难得,可宝姑娘怎么想的,你却不知道。我偶然听史大姑娘她们议论着,说等宝姑娘进了侧妃的位置,头一件事儿就是叫林姑娘去见礼,要杀杀你的......你的......气焰。” 黛玉眸子中闪过一抹厉色,转眼却轻笑道:“胡说,湘云妹妹什么脾气我清楚,说话虽犀利了些,但心肠却是好的,你定然是听错了。” 什么听错了,只怕史湘云说的比这个还不堪。黛玉心中发恼,这个史湘云,看来不叫她吃点亏,她今后也没什么大记性。 鸳鸯忙追上黛玉的步伐,犹不气馁的劝道:“总之,姑娘得小心点。宝姑娘的手段太多,听说北静王原本是相中了三姑娘,不知怎地,叫宝姑娘搭上了王妃的线。原来林大爷是官,她还会留几分的薄面,现在知道大爷被皇上免了差事,发落到京郊,岂不越加的得意忘形?” 黛玉停住了脚步,语重心长道:“鸳鸯姑娘,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挑拨别人婚事这等勾当我却做不出。我也劝你一句,宝姑娘进王府既然已经成了定局,你们就别在将三妹妹往里面牵扯,三妹妹守孝,平添这些流言,将来她如何自处?” 鸳鸯见心中的算计被林姑娘看的真真切切,脸色陡然难堪。 远处有小丫鬟来回消息:“姑娘,荀家二爷来了,正和大爷说话,大爷问姑娘收拾的可妥当,若没要紧的事儿,就预备着出发了!” 黛玉心中一突,尽量放缓声音道:“荀二爷不是昨儿才来的?难道有什么要紧的话和大爷说?” 小丫鬟喜滋滋道:“荀二爷知道大爷、姑娘往城郊去,特带了几十号人手来帮忙,这会儿小唐管事招待着呢!对了,荀家还来了个姑姑给姑娘请安,你见不见?” 还派了个女眷来? 黛玉面色越加发紧绷,又唯恐被鸳鸯看出端倪,忙道:“荀家是贵客,快请!” 转而面向鸳鸯,歉然道:“我知道老太太那儿离不开人,就不苦留你了,家里还有几株上了年岁的老山参,你都带了去给外祖母,全当是我的孝心,外祖母若是醒了,鸳鸯姑娘帮我说些好话。皇上准我们进京,我一准儿去看她。” 鸳鸯无功而返,紫鹃就抱着黛玉给的那包银子坐在林家的一驾小马车里,摇摇晃晃出了莲花胡同。 来给黛玉请安的女眷还是个熟人,就是当日给黛玉送琴谱的荀娘子。 荀娘子先恭恭敬敬的给黛玉行了大礼,慌得黛玉忙叫雪雁将人家扶起。 黛玉对荀娘子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而雪雁倒是隐约记得。 “这位姑姑好生面熟?” 荀娘子是练家子,脾气爽朗,就连咧开嘴的笑意也比寻常女子看着大气:“雪雁姑娘忘了?那年林姑娘回乡省亲,路过济宁,是我去姑娘船上送的琴谱!” 雪雁恍然:“是了是了,姑姑是那位荀娘子!” 荀娘子今儿肩扛重任,她如今是二爷院子里的管事妈妈,和丈夫一里一外守打点着二爷的衣食住行。 打昨儿二爷回去,翻箱倒柜的找东西,还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写画画的,他们俩夫妻就觉得不对劲儿。 等二爷出来,用了荀家在京城里的隐秘势力往东南本家送快信,荀娘子就感觉到了点什么,只是不敢胡乱猜议。 今早,二爷特找了自己,拿了荀家传家之宝,说让她跟着去林府,给林姑娘请安的时候送出去。荀娘子的心翻江倒海的转了一百八十个圈,好半晌没回过神。 荀娘子想到这些,趁机打量了一眼黛玉,心中啧啧道:怪不得外面都说,林家的姑娘不好娶。要没个几百万的家私,能养活了这样一朵娇花? 荀娘子忙将二爷吩咐的宝贝捧了出来:“这就是我们二爷的一点心意,姑娘别嫌弃!” 锦盒一开,露出里面神秘物的本尊,一颗叫人看了就觉心惊的珠子。径盈寸,纯白而发光。 黛玉平生见过的宝物无数,这等奇珍却还是头一次,她忙摆手:“如此贵重,恕小女子收不得。” 荀娘子心中早有准备,忙道:“姑娘先听我说,这宝贝叫隋侯珠,和荆玉齐名。” “流悬黎之夜光,缀随珠以为烛。”黛玉低声呢喃着。 荀娘子耳朵灵,已经将黛玉的句子记住,嘿嘿一笑:“我们二爷每每把玩这珠子的时候也念叨姑娘这句诗。” 黛玉微窘。 “隋侯珠是我们荀家的传家之宝。” 荀娘子谨记着二爷说的话,一定将这句和林姑娘交代明白,林姑娘要是收下,她就老老实实的给人家,要是不收......也别勉强。 荀娘子心中一乐,作为过来人,她明白,这样的大家小姐才不会贸贸然的收别人家的传家之宝,不过好在荀娘子今儿只是要抛珠引话。 “当年老太爷征战交趾,大获全胜,交趾国君为保全性命,献给侯爷这颗珠子,从蛮夷到天朝,也算是物归原主了。按理说......这东西是要传给世子爷的,不过老太太和夫人心疼二爷,如今就跟着我们进了京!” 黛玉笑道:“荀二爷人品超凡,得贵府长辈们喜欢也在情理之中。” 荀娘子就等黛玉这句呢,故作眉头不展的样子叹道:“谁说不是啊,可惜二爷自己独身在外,老太太怕他吃不好,穿不好,皇后娘娘倒是惦记二爷,可也不能时刻跟着啊!我们二爷又不是那种寻花问柳的人,身边伺候的全是半大点的小厮,身上穿的不是宫里面赏赐下来的,就是外面成衣局买的,总没有家里做的强。” 荀娘子的话中意,黛玉哪里听不懂,她正尴尬的不知怎样才好,林致远的笑声就从院子里传了进来。 黛玉如遇大赦,忙起身歉然道:“荀娘子先坐着,我去迎一迎我长兄。” 荀娘子见林姑娘狡兔一般跑了,只能叹着气将隋侯珠的盒子一盖,跟着迎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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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致远听妹妹说完,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庄户人家刘姥姥,这婆婆不愧是曹公笔下第一重情重义之人。当初偶然接济了一下刘姥姥,没承想,他们去幽州的时候,人家大老远的赶着车就往莲花胡同送菜。东西虽不贵重,可这情谊不假。小唐管事要再给银子,刘姥姥说什么也不肯要。这次去皇庄里“养病”,正好叫雪琪和荣泽也知道知道什么是农耕生活,免得将来养成贾宝玉的性子。 “对了,妹妹,我已经叫韩胜和书院里的掌事请了假,不过荣泽的功课不能耽搁,你叫晴雯带上往日惯用的书本,我这回亲自授课!” 黛玉掩口笑道:“荣泽听了,只怕会欢喜的流泪!” 院子里的丫鬟们都闷声低笑,就连林致远想到荣泽那一副苦瓜脸,也是忍俊不禁。 荀晟睿看着黛玉娇俏的模样,心里一暖,好像什么东西融化里似的,嘴角微微的上扬,至于他笑的是什么,这就不可外道了。 荀娘子将二爷的神态一一扫尽眼中,暗暗叹了口气。 和林家的事儿还没成呢,二爷就先矮了半分,如真的娶了林姑娘,还不当个活菩萨似的供着? 荀娘子的心思就转到了二爷那封信上。荀家的密信一向快速,从京城飞驰到东南,少则五六日,多则七八日,这已经是世间少有的速度。以往二爷借用这个渠道,往家里传信每次都只讲皇后娘娘的近况,从不多说自己。可这一回为了林姑娘的事儿而兴师动众...... 还是头一遭!也不知道老太太和侯爷夫人看见了会怎么个心思? 林家众人收拾妥当,正准备出门,唐信愁眉不展的跑了过来:“大爷,才刚太傅府上来了人,将珏少爷和悠姐儿扔下就跑了,我们要派人去追,悠姐儿便嚎啕大哭。大爷,这可如何是好?” 林致远和黛玉面面相觑,忙加紧了步伐。 珏哥儿正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拄着下巴,晃悠着小胖腿,脚上的嫩黄缎面鞋子像只小皮球似的荡来荡去。悠姐儿拧着小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时不时还打两个嗝,看样子是哭狠了。 “珏哥儿,悠姐儿,你们俩怎么来了?” 悠姐儿一听黛玉的声音,咯咯笑着冲向黛玉,一把抱住黛玉的裙摆不撒手:“林姑姑,悠姐儿想你!” 悠姐儿是个鬼精灵,连她娘都说,这孩子每每做了坏事,小嘴就越加的甜蜜。黛玉离京这么久,悠姐儿与她竟没半点生疏。 黛玉捏着小家伙肉嘟嘟的鼻子:“老实招了吧,怎么来的?送你们的人呢?” 悠姐儿大眼珠一转,短粗胖的小指头一点哥哥:“你说!” 荀晟睿见了,在一旁大笑:“真是个精怪的小丫头。” 悠姐儿蹙着眉,腆着小胸脯迈步到荀晟睿近前,仰着脑袋哼道:“悠姐儿才不是妖精,悠姐儿是娘亲的小棉袄!你是谁?” 悠姐儿聪明的不得了,又善于拍马屁,常叫佟二奶奶揽在怀里,说悠姐儿是娘的小棉袄,小丫头倒是牢牢的记住了这句话。 荀晟睿见悠姐儿不怯场,说话又脆生生的,个子还没有自己的膝盖高,便笑着去揉小家伙的脑袋,心中暗道:他要是有这样一个女儿,将来也舍不得嫁到别人家去吧?荀晟睿微微抬头,正撞见黛玉闪躲的眼光,不禁一乐。 悠姐儿不待见荀晟睿,扭身扑进黛玉的怀里,小屁股往外一撅一撅的,说不出的可爱。 林致远将荀晟睿和妹妹的神态尽收眼底,心里虽有些酸涩,可是.......唉!他心中长叹:天要下雨,妹要嫁人,由她去吧! 林致远一招手,珏哥儿一脸谄媚的蹭到了他身边:“给林叔请安!” “小鬼头,这个时候跟着你妹妹来干嘛?家里人都知道?” 男孩就是比女孩子长势猛些,好像一眨眼的功夫,个子就往上窜了窜,与荣泽也不相上下。珏哥儿咧嘴笑道:“祖父说你们要去外面的庄子,也把我们兄妹俩带上!” 林致远板着脸:“胡闹,我是去养病,又不是去郊游,稍后我叫韩管事把你们送回去。” 珏哥儿和悠姐儿四只小眼睛相对......一前一后的蹲下身,哎哎呦呦的直叫唤肚子疼:“林叔,我们也要跟着去养病!” 彼时荣泽和雪琪已经穿戴整齐到了,见地上撒欢打滚的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名震天朝,翰林士子眼中超然卓越的佟太傅......家的一对孙儿? 雪琪忙拉起了悠姐儿,低声问道:“大哥,要不,就把他们带着吧?我看着悠姐儿,绝不叫她出乱子。”荣泽趁机忙道:“我看着珏哥儿!” 珏哥儿冲着荣泽挤眉弄眼,简直恨不得与荣泽才是亲哥俩。 林致远敌不过众人的“热忱”,只能答应了带着佟家兄妹,不过先叫两个小家伙下了军令状,到了庄子里不能任意胡来,更不可信马由缰,那铁网山深处都是凶猛的野兽,没家里人领着,绝不准四处晃悠。 几个小脑袋忙不迭的啄米。 直到接巳时三刻,林家的车马才出了大门。 还没出城,大家就兴奋的不得了,好在知道礼数,没敢吆喝吵闹。直到守城的小头目将一行数辆马车放行,憋坏了的丫鬟们像出笼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闹个不停,脑袋几乎长在了纱窗上,舍不得放下半点风景。 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接近黄昏十分,众人才到了铁网山下。 一开始的兴奋早就变成了疲惫,等黛玉下车的时候,就看见后车的香卉她们已经是耷拉着脑袋了。 黛玉由着雁容扶着,悄声说道:“看庄子里有没有做粗活的妈妈,请她们多烧热水,叫大家都解乏!” 雁容笑道:“姑娘放心,我稍后就办!” 庄子里的老管事早就迎了出来,一看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主儿,“我们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将大爷和姑娘给盼来了。” “你是?”林致远眯着眼睛问道。 “小人姓李,叫李大,原就在庄子里当差,后内府收回了庄子,就提拔了小的做了管事。” 其实这庄子也就五个院落,中间围了个所谓的花园,半俗半雅,透着几分的古怪。黛玉大江南北也走过几个地方,看见这庄子的第一个反映就是......此处真是忠顺王的庄子? 林致远、黛玉等人冷眼瞧去,屋子里值钱的玩意儿早没了,只剩下个空架子,那窗户上的纱窗,桌上的杯盏却是簇簇新的,估计是荀家人昨晚连夜置办的。 林致远淡淡一笑:“李管家,如今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你我也不用多客气,免得我们倒像是来做客似的。” 李大额头的冷汗哧溜一下就落了下来,心里叫苦:这主儿怕不好糊弄,上来就要来下马威啊! ******************* ps:今天新书上传了,名字叫《御朱门》霸气不?哈哈,多谢弃妇再嫁的作者帮忙出书名。多谢知味记的作者泠水帮忙弄封面,最后还有我的小袖子,美女可乐,谢谢你们的帮忙。新书渴望大家的爱抚(爱护)~~收藏了俺呗!保证更加精彩,每天都打劫你们的推荐票好不好嘞?新书日更,每早九点发文(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62章 姥姥一家 李大的前一任主子可不是什么忠顺王,而是王爷府上的一个落魄亲戚,因交了华盖运,才被忠顺王发落到这儿,做了闲散的大地主。这庄子名叫黄家庄,对外都说东家姓黄,实际上,就是给忠顺王看护猎场的一个有些脸面的奴才。 忠顺王家出了事儿,老王妃知道这庄子留在自己手里迟早是个祸害,连皇上都没说将铁网山当成皇家私有,可忠顺王世子却禁止百姓们进山围猎,岂不是犯了皇家大忌? 老王妃展现了从没有过的精明与断腕决心,将黄家庄和周围几万顷的良田都献了出去,如今分给林致远的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李大知道早晚瞒不住,好不如早早讲出大实话,也叫林大人念及自己的好。 “大人有所不知,这宅子原是由黄老爷管,临走的时候混乱,那些下人们东摸西摸的不知顺走了多少值钱的玩意儿,要不是昨晚大人派人来打前哨,怕我们连个像样的茶杯都伺候不起。大人说我们客气,李大是有苦难言,哪里就是客气了,是用这种陋舍来迎接主子们,心中难过。” 说着,两眼潸然泪下。 林致远笑道:“李管家有心,不过倒也不必自责,我们本就是来庄子里闲养,要是只为了找那些精致的洞庭楼阁,何苦大老远折腾到京郊,只在内城里什么好风光不能看见!我知晓你人手不多,从家里带了些帮佣的,稍后你瞧着分派下活计。” 李大口头上不断的应着,心中却早将林家的人当成了难伺候的大佛。 庄子里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李大只盼着稍后干起活来大家能卖把子气力,别给庄子里拖后退。 已近黄昏时分,林致远留着荀晟睿在皇庄上住一晚,荀晟睿正求之不得,那厨房的管妈妈收拾了行头,领着碧蝶数人往后院的大厨房去。炊烟袅袅,煎炒烹炸的声音是此起彼伏,香味顺着秋夜里的西风一飘飘到好远,闻着就馋人。 黄家庄周边散落的都是些农户,也有家境富庶的,也有家贫揭不开锅的,可无论哪一家,无不例外的站到自家大门口,巴望着黄家庄的方向。 更有懵懂无知的孩子抓着娘亲的裙摆,问这是什么香味,比过年家里煮的肉还香。 这个庄子里多半人都姓周,有位老族长也不大管事,撑起局面的如今是他的儿子,此人最是精明小心,打昨儿荀家浩浩汤汤一队人来的时候就悄悄派人去寻李大,得知是京城里的状元老爷来庄子里养病,喜得眉开眼笑。现下,他正召集了村中有头有脸的当家人来商议要事。 “想必诸位已经看见了,就是没看见的,估摸着也该听见或者闻着了,如今黄家庄换了主人,这一位来头可不小,是万岁爷钦点的状元老爷,各家都说说,明日是怎么个宴请的法子?总不能叫状元老爷以为咱们村是冷石心肠,到时候贵人们传进京城,我周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众人一听就知道周大爷又要凑份子,谁也没吭声,下意思的捂紧自己的荷包。 周大爷心生不满,看了一眼自己的跟班,那人忙笑道:“我记着王家兄弟前一阵子在村子里炫耀的紧,说你们家是京城里状元府的亲戚,刘姥姥还去过状元府?哎呦,这可不是骑驴找驴嘛!看来你明日打前阵最合适。” 话音刚落,众人捧腹大笑,王狗儿将烟袋锅子往脚底磕打磕打,慢慢的别在了腰间:“我们家老太太和林大人认识不假,不光我们,就是灵珊他爹也知道,说起来还是他们家更近些,我们到底是隔着辈分的亲戚。” 周大爷忙道:“唉!狗儿兄弟自谦了,我唠叨这些也不是为了别人,还不是想着全村娃娃们的好?那可是天上的文曲星君,是王母娘娘的座下童子,要是咱的娃能得状元公的点拨,今年考秀才还差什么!” 下面便有轻声嗤笑的,周大爷脸一沉:“我知道,你们都以为我是为了我家那小子,可是......”周大爷手往众人中随意点了几个,“你们这几位家里也都供着小子上学吧!难道众位就不着急?若真如此,明儿我自己登门拜访,谁眼红谁是孙子!” 周大爷话一落,才有人急急劝道:“周大哥别气,我们谁家没个孩子,状元公来,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容我们慢慢想想,再想想。” “想想?哼,我却没那闲工夫,就这么办吧,明日想将家里小子领着跟我去的,就带上二十两银子,我自己......”周大爷傲然的巡视着人群,“我自己出一百两!” 四下里哗然。 一百两,对他们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周家好大的气魄,看来他们家大少爷今年是铁了心要高中啊! 周大爷满意的看着周遭人的神态,扭头看向王狗儿:“狗儿兄弟,我知道你最近想买黄家在岸边那块沙田,不如这样吧,我在官府里给你做个保,准叫你用最低廉的价格将那块地拿下来,你看怎么样?” 王狗儿眼前一亮,心里便松动了几分。 只不过是给周大爷牵个线,就能平白剩下大把的银子......况且,就算自己不出手,到时候周大爷也能找到别的法子,自己何不如就卖他这个人情? 王狗儿一笑:“唉,我早就说过,这全村里就周大爷对娃儿们的事最上心,你都开了口,我焉能有不答应道理!” 王狗儿说话可不如他死去的老子,一开口就得罪了多半人,便有冷言冷语的讽刺道:“呦,我们狗儿兄弟听说文曲星来了,也学着咬文嚼字似的,还‘焉能有’,呸,也不瞧瞧自己家烧没烧那柱高香!” 王狗儿闹了个大红脸,却不好辩驳,只能讪讪的回了自家。 远远就见板儿和青姐儿在院子里,一个撒了欢儿似的跑跳,一个坐在小杌子上择菜。 “青姐儿,你娘呢?还没做饭?” 王狗儿虽心生不悦,但是对女儿一向好,少有打骂的时候。 青姐儿也不过六七岁,却异常早熟,知道为家里分担忧愁。青姐儿的脸蛋被外面的日头晒成了绛红色,昭示着一种淳朴的健康。“我娘早将饭菜做好了,还烫了热酒,就等爹爹回家呢!” 王狗儿往下一扫,见地上笸箩里的菜都是家里预备重阳过节才吃的新鲜菜,心里便明白了几分,拉着青姐儿低声道:“姥姥呢?” “姥姥往隔壁大叔家去了!” 王狗儿抻着脖子瞧了瞧,见对面乌漆抹黑,也看不清什么,王狗儿便说道:“你去对面喊你姥姥回来,顺便看看她们在干什么!” 青姐儿为难的看着满地的菜叶,王狗儿一推她:“待会儿我叫你娘来帮忙!” 不多时,青姐儿搀着微醺的刘姥姥进了院子。王狗儿忙殷勤的迎了上去:“姥姥可叫女婿好等!” 刘姥姥黄牙一露,朗笑道:“和你隔壁大哥说了几句话,回来晚了,你们都吃过?” “姥姥不在,我们哪里敢先动碗筷。姥姥......这又是择菜又是串门的,莫非是打算明儿去黄家庄?” “算你聪明!咱们当初得人家的好处,林家是豪门望族,虽不在意,咱们却不能不当成一回事儿。家里预备了些刚做的蓬饵,我准备明儿带着板儿送过去。” 王狗儿搓着手干笑道:“姥姥看,要不,就叫我去吧,那日你们见着了贵人,我还没这个福气!” 刘姥姥的诧异的看了看女婿,女婿有些好吃懒做,不像是突然勤快了啊!姥姥脸一板:“姑爷,你老实说,是不是在外面应下别人什么大话了?” 王狗儿躲闪着丈母娘的目光,刘姥姥心中觉越加的怀疑,“姑爷,你前一阵儿在村里逢人便说和林家是旧识,我也没理会,可现在林大人和咱们做了邻居,你可得小心言行!” “哎呦,姥姥!”王狗儿就将周家允诺自己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刘姥姥沉着脸:“姑爷的本事大,想必你早就琢磨出了解决的法子。” 王狗儿便知刘姥姥是不肯帮自己这个忙,“姥姥,我这么做为了谁?还不是想叫板儿将来出息,有了黄家那块沙地,咱们开春种上西瓜,往京城里一运,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况且,板儿也不小了,全村上下的娃儿想进周家族学,还不是周大爷一句话的事儿!” 刘姥姥不心疼别人,却心疼女儿含辛茹苦,要是板儿真能出息......说不定将来也能给闺女弄个诰命回来。 刘姥姥往板儿那里瞧,这淘小子正追着家里的鸡仔闹腾,屁股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又被扯破了个大口子,白生生的肉皮在秋风中摇晃,板儿竟也不知道冷。 刘姥姥心中一叹:“好吧,明儿你和周大爷去的时候,我跟着你们,借了东屋乔大爷的车,把这些吃食东西都给林老爷家送过去。” 王狗儿忙不迭的应了。 第二日刚过卯时,黛玉便听人来回禀,说村里刘姥姥一家来给大爷和姑娘请安,送了好些瓜果,韩管家来问姑娘的示下。 *********************** ps:今天是开心的一天!受到了编辑的肯定,新书准备签约,咱们的qq群得到了升级,向五百人进军!收到了差点把晃瞎眼睛的礼物(么么所有打赏和订阅的书友们!)是大家的支持让小荷看到了希望!新书继续寻求爱抚~~是真正的爱抚呦!推荐票,点击啊,你们快来吧!!砸向我吧!(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63章 要紧要紧 彼时,黛玉正与一屋子的娃娃们用早饭,管妈妈身上还围着宽大干净的围裙,笑得合不拢嘴的站在餐桌前,看着几个孩子吃的满嘴香。 这当厨娘的和当厨子的是一个道理,看着别人吃的香甜,心里就跟三伏天喝了凉水似的惬意,管妈妈也不例外。 黛玉的胃口并不大,早餐用的就更不用说了,又一向吃的清淡,这下可好,家里多了珏哥儿和悠姐儿,加上荣泽,三个小家伙像放出笼子的小鸟,连吃带说的,好不热闹。 管妈妈今早特地做了炸酥肉,油汪汪的一盘子,三人吃的挤眉弄眼,黛玉和雪琪看的是哭笑不得:“倒像饿了好几日似的。” 管妈妈笑道:“姑娘不知,这是早晨冠缨他们在村子里买的肉,新鲜,庄子里的大锅又有些年头,灶王爷供的恭敬,这样烧出来的菜别说小少爷们爱吃,就是咱们大爷和荀二爷也是赞不绝口,昨儿本要中午烧的菊花海螺挪到了晚间,大爷他们说我烧的好,还赏了十两银子!” 众人说笑着,就听外面来回说村子里一位刘姥姥来给姑娘请安,还带了好些瓜菜儿,黛玉抚掌笑道:“还不将刘姥姥迎进来?难道姥姥不送东西,你们就不请了?” 刘姥姥带着板儿和青姐儿怯怯的跟在香珊身后,悄悄打量四处。 这黄家庄是远近闻名的泼辣户,说的难听点就是狗仗人势,见不得别人的好,这些年欺男霸女,缺德事没少干。 黄家庄在她们这些庄户人眼中,就是皇宫一般的存在,别看刘姥姥进过荣国府,去过莲花胡同,可是面对昔日风光无限的黄家庄,刘姥姥心里还是隐隐打怵。 “姥姥。”青姐儿害怕的挽住了刘姥姥的一条胳膊,姥姥忙安抚:“别怕,别怕,你李大伯子说了,黄家的狗都死绝了,再不会出来咬人。” 领路的香珊一怔,侧身笑道:“姥姥,怎么,这庄子里原来还养狗?” 刘姥姥恨恨的骂道:“二十几条狼狗,见了人就眼红往上扑,村里没少人被咬过,还有几家救治不得就没了命。” 香珊倒吸一口冷气:“难道就没人管?” “管?谁敢管?那是王爷的亲戚。”刘姥姥环顾着院子四周,一条石子路慢慢的延伸到房舍前,东边的影壁边就有扁豆架子,上面零散的结着半枯黄的果子。一带竹篱笆后面拦着几株菊,许是稀疏于人打理,已经凋谢了大半,两个十三四岁的丫鬟正蹲在那里往外拔。 廊上丫鬟挑了葱绿撒花的软帘,往里通禀着:“姑娘,刘姥姥来了。” 刘姥姥忙扑打扑打衣裙,给小板儿整整虎头帽,又给青姐儿使了个眼色,抢步上了台阶。 一进房,刘姥姥等人就觉得香馨扑鼻,也不知是肉香,还是花香。板儿眼尖,一下子就瞧见珏哥儿和悠姐儿筷子上的酥肉,大喊着:“肉!” 青姐儿吓得忙逮过小弟,狠狠的往他的屁股蛋儿上扇了两巴掌,板儿委屈着就要哭,青姐儿忙捂住对方的嘴。 刘姥姥笑道:“给姑娘、小爷们请安!” 黛玉已经起了身,虚扶一把:“姥姥年纪大,快请起!香卉,看茶!” 灵珊拿了小杌子给刘姥姥,姥姥扯着两个孩子坐到了屋当间。板儿被姐姐揍了几巴掌,却是干打雷不下雨,小眼睛还贼溜溜的盯着盘子里的肉。青姐儿面有羞臊,用身子挡住了弟弟不雅的举动。 黛玉看在眼中,笑着低头与荣泽和珏哥儿眨眨眼睛。小哥俩一对视,微笑着站起身,一人端炸酥肉,一人端芙蓉糕,齐齐往刘姥姥的方向走。 “姥姥请用!” 荣泽、珏哥儿与板儿年纪相仿,却白白净净的,一个穿着掐丝滚绣边的对襟小袍子,一个身着月白底儿红双鲤的外褂,比照着板儿的黑溜溜,真是天上地下。 青姐儿看着眼前的两个白娃娃,又有意无意的扫了眼坐在悠姐儿身边的雪琪,窘迫的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也就没顾及上板儿的举动。 板儿饿虎一样扑向了小哥俩,两只小手一边一个,死死的抓住了盘子。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丫鬟们心惊,她们可不是怕刘姥姥的外孙伤到两位少爷,而是心知珏哥儿、荣泽俩跟着师傅们没少练功夫,到时候该哭的是刘姥姥的孙子。 三个人,六只小手,谁也没撒开。 黛玉瞧的分明,荣泽在姥姥家的孙子上手抢的时候,下意识的抬了脚,估计是想去踹,可是刚抬起,却又重重的落了下去,而珏哥儿......纹丝未动。黛玉心中一叹,到底佟太傅家的孩子更胜一筹。 “珏哥儿,荣泽!” 黛玉轻轻喊了一声,小哥俩笑呵呵的撒了手,前一个还一脸的热情:“多吃些,厨房里还有呢!” 管妈妈憋着笑,应道:“珏少爷说的是,妈妈这就去拿!” 刘姥姥满是尴尬的看着外孙将那装糕的盘子塞到自己怀里,伸手去抓酥肉,吃的脸蛋上狼狈不堪。 刘姥姥忙将青姐儿往前一推:“姑娘,这是我家大丫头,叫青儿。” 青姐儿蚊子似的哼了句什么,众人也没听清楚,黛玉将青姐儿打量一番,见对方长的还算周正,笑道:“也是个好姑娘,今年有......” 刘姥姥忙道:“整九岁。” 青姐儿嘴角微张,刚想说姥姥讲错了,就见对面那位小姐点头。 “比我们家雪琪倒是大了一年。” 青姐儿看着那个年纪相仿的小姐,心里满是自卑。人家穿戴的是什么,人家吃喝的是什么,青姐儿忽然有些憎恨,憎恨老天怎么不叫她托生在这样的人家,憎恨自己怎么会有这样肮脏的想法。 雪琪低声道:“姐姐,我带着她们出去玩吧,你和姥姥慢慢闲谈。” 雪琪一向知礼,黛玉便由着她的主意。板儿倒是心宽,见新伙伴要和自己出去玩耍,想了想,将姥姥膝盖上的芙蓉糕都塞到了自己的衣襟里,气的姥姥脸发青,板儿却丝毫不觉的端着肉盘子和珏哥儿几个出了门。 香卉等人麻利的收拾了残羹,黛玉这才笑道:“我家管事说,我们走的那些日子,姥姥往莲花胡同去过,我们回京之后总想请你过去坐坐,却不见你人来。” “嗨,林姑娘家不拿大,会待人,又惜老怜贫,可是......”刘姥姥不好意思的低笑道,“不怕姑娘恼,打琏二奶奶出了贾府的门,他们家就没个正经待我们的,咱又不傻,去了两回都是冷脸子,还能不知道什么意思?当初说和姑娘家是亲戚,也是因了琏二奶奶这一层关系,如今......那次去莲花胡同,也是想着,姑娘给了我们大恩典,我们总不能不还,送了些新下的蔬菜。” 黛玉笑道:“我们敬重姥姥可不因姥姥是王家的亲戚,是看你这个人实在。” 刘姥姥听了欢喜,想了想,便郑重的说道:“姑娘既然觉得姥姥实在,那老婆子我今儿便有几句实情和姑娘交代交代。别叫林家吃了大亏。” “姥姥请说。” “姑娘可知,这庄子的主人如今哪里去了?” 黛玉便道:“不知姥姥指的是哪一个,若说忠顺王,他老人家如今还在京中养病,听说近半年越加的不好了。若姥姥指的是那个黄家,我听庄子里的李管事说,黄家人都迁走了。” 刘姥姥冲着黛玉使劲眨眨眼,黛玉心领神会,一屋子人只留下了雁蓉,又叫雪雁亲自守在大门口。 刘姥姥在灵珊家见过雁蓉,知道这一个是林姑娘的心腹,便直接说道:“我这可不是背后讲李大的坏话,他知道的也不多,和姑娘说了吧,这黄家最不是东西,朝廷收了庄子,黄家也跟着倒了霉,他们家有个大少爷就进山纠结了一帮人做了土匪。” 黛玉目光犀利,反问道:“铁网山?” “哪能呢?咱们这山来来往往不少人,黄家怎么敢?是离着铁网山一百多里地的一座荒山,说是专门截过往进京的小商小贩,见要是见人家有镖师护卫,反倒做了缩头乌龟。老婆子说这些是想告诉姑娘,这庄子原没人的时候,黄家人也未必打什么主意,现在你们来了,谁知道那些毛贼会不会见财起意,毕竟,最熟悉庄子地形的除了黄家,就再没其他的了。” 黛玉神情一凛,不知想到了什么,起身便要往外走:“雪雁!” 门口的雪雁忙跑了进来:“姑娘,你唤我?” “你先留着招呼姥姥,叫人送桌酒菜过来,我有事往大爷那边去去。”黛玉歉然的看向刘姥姥,“姥姥,你先坐着,我去去就回!” 刘姥姥也没料到林姑娘会有这么大的反映,她本来只是想买个人情给林家,女婿和周大爷还在庄子外面等着呢,自己没来得及说,这可如何是好! 黛玉领着雁蓉匆匆往隔壁林致远的院子赶,雁蓉几乎要跟不上姑娘的步子:“姑娘,那刘姥姥说的可是要紧的话?” “要紧,要紧!我险些忘记了大事!” 两个院子紧挨着,中间一个月亮门相连。 黛玉脚下一顿,迎面就撞见了正在院子里习武的荀晟睿,二人四目相对...... **************************** ps:求新书点击~~亲爱的书友们,不要再给《夜话》推荐票了,都放到《御朱门》身上吧!表浪费啊,每天投一投,身体更健康!!小的给您作揖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64章 心中明白 “荀二哥!早!”黛玉稳定了心神,柔柔的冲荀晟睿问了安。 荀晟睿状若平常一般,落落大方,“林姑娘早。”一边说,一边收起了寒光凛冽的长剑。早上的寒气重,荀晟睿却只穿着素色单衣练功夫,身姿矫捷又有游龙惊鸿之势。 “林姑娘是来找致远兄吧?我瞧着韩管事将他找了出去,说门外有几个庄户人家来问候,你若事急,二门外就有传消息的小厮。” 如果今日站在自己眼前的是沈修杰沈大哥,黛玉绝对二话不说,将自己心中的想法一一道出来,可偏是荀晟睿......黛玉思忖之间,到了嘴边的话便转了个弯儿。 黛玉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我那边有位老亲戚来登门,想请哥哥见一见,他既忙,我便先招呼去了,荀二哥请自便。” 荀晟睿见黛玉要走,忙道:“林姑娘先慢行,我有几句要紧的话想问问姑娘,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黛玉面露迟疑,“这......” 荀晟睿忙道:“林姑娘放心,只在这院子里走走,耽误不得你的大事。” 瓜田李下,荀晟睿自知林家小姐要避嫌,所以也不引她往屋里去,只在林致远这院子就很好。 黛玉微微打量了一番,哥哥的大院并非庄子里最朗阔的一间,却因挨着自己较近,方便晚上巡视,所以才择了这个住所。正房五间,左右两边是抄手游廊,北边连着外院二门,南边连着自己的内院。余下的那一面是水墨色群墙,下头有白石的台矶,凿成了西番花草样,下面又有虎皮石,随势堆砌,还算是不落富丽的俗套。 黛玉一指:“咱们往那边坐吧!” 荀晟睿淡淡一笑,这小妮子水晶似的心肝,她选的那处侧面正好有个葡萄藤架子,也不知是葡萄酸还是怎样,竟一直无人摘采,细密宽大的叶片将架子压的低了头,更有数不清的葡萄串儿从叶丛中往下坠。也正因为这个好处,站在这儿,打北面猛一进院子的人根本不会留心此处。 北边正连着二门。 荀晟睿一抬手:“林姑娘请。” 雁蓉紧张的拉住黛玉:“姑娘。” 黛玉轻拍了雁蓉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又低声吩咐道:“你就站在葡萄架子旁边,有什么事儿只管来回我。” 雁蓉似乎明白了什么,缓缓收回拉住黛玉的指尖。脚下一转,规规矩矩的站在了守在了黛玉二十几步远的地方。 庭院远处传来孩子的嬉笑声,黛玉也听不清是自家的荣泽和珏哥儿,还是外面人家的顽童,她面对着荀晟睿,反倒异常的清醒,黛玉伸手轻拂过耳边的碎发,笑道:“荀二哥要跟我说什么?要是不急,我先去招待家里的亲戚。” 荀晟睿不慌不忙的从腰间扯下一只随身带着的绸缎荷包,黛玉开始还没在意,等见里面圆滚滚的大小,心中一动。 “林姑娘从荀娘子那里知道这是什么了吧!” 珠子异常的闪烁,这等稀世珍宝,不管是什么人,见过一次便会终身难忘。黛玉笑道:“说起来还得谢谢荀二哥,叫我长了见识。只是隋侯珠乃是稀世珍品,荀二哥往常还是不要贸贸然拿出来为好。” 说完,黛玉忙垂着小脑袋,不再看荀晟睿。 等了片刻,也不见对方恼羞成怒,黛玉心中犯了嘀咕,挺直了脊背,肃着一张俏脸仰头,撞上了荀晟睿似笑非笑的一双亮眸。 “在下与林姑娘初识是在济宁,相见却在京城,这中间经历些周折,却一次次的化险为夷。晟睿心仪姑娘,却不敢贸然唐突,只能拿这隋侯珠来试探姑娘的心意。荀娘子不会说话,恐怕有什么叫林姑娘误会的地方,我今日借此机会特来为姑娘致歉。” 黛玉往后退了半步,这才说道:“荀二哥,荀娘子为人爽朗,进退有礼,并没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只是你话来的突然,叫黛玉惊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黛玉的一切大事均有长兄做主,荀家......与林家未必就是良配,荀二哥做事不能凭着一己热血,我今日当你说的是糊涂话,不会放在心上。黛玉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还望荀二哥三思。” 黛玉转身便要走,荀晟睿忙道:“林姑娘,生于什么样的家门并不是我们能解决的,就如同贾家......与你是割舍不断的亲情,林姑娘不能因为那位二太太的所作所为就不承认贾家的外祖母。反之,我与荀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荀家没有皇后出身的女儿,想必林姑娘也不会这样急着反驳我的话。” 荀晟睿目光炯炯。黛玉被说中了心思,只能尴尬的笑笑,荀晟睿将黛玉的表情尽收眼底,反倒增加了信心。“如果,林姑娘能摒弃家门这一点,是否会考虑我呢?” “荀二哥,天下间,谁又能摆脱得了家门!正如你所说,割舍不掉的就是割舍不掉,我哥哥不能卷进夺储争斗中,这也是林家的底线,我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姻缘,就断送了哥哥大好的前程。你不了解我哥哥,外人都说,连中三元是天下少有的奇人,可哥哥付出了多少,又有几人可知?数十年的寒窗,难道就因为我一句话,或者荀二哥,也可能是......皇后娘娘的一个念头,就轻轻巧巧的化为灰烬了?我断然不会叫这种情况发生。哥哥总说,人生乃是豪赌,我做为妹妹的,却不敢冒犯这个险。” 荀晟睿朗笑道:“好,这话咱们只当戏谈。林姑娘可别因为这个犯难,从此不叫我进林家的门槛,致远兄私藏的几壶好酒,也是我的心头之好呢!” 黛玉沉默的跟着雁蓉回了隔壁小院,雁蓉忍了半天,还是没憋住心中的话:“姑娘,你别嫌弃雁蓉唠叨,我瞧着荀二爷对姑娘是真心的,姑娘别错过了大好的姻缘。” 黛玉冁然而笑:“你这丫头,耳朵倒是灵光!” 黛玉的毫不掩饰反倒叫雁蓉有些举足不前:“姑娘,你心里怎么想的啊?我看你刚才拒绝的紧,这会儿倒像是轻松了似的。” “不是轻松,是想明白了!” 雁蓉不解,姑娘从那晚就透着古怪,她是个丫头,也一向认为守本分,从没动过紫鹃那种歪念头,只是姑娘的大事自己不能当作没看见似的。大爷更奇怪,接受荀家的好意不说,还捎带着留了荀二爷住下,难道真的要促成这段婚事? 雁蓉一走神的功夫,黛玉就进了正房,她只好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刘姥姥正在小杌子上坐着,和雪雁家长里短的聊着,这二位倒像是多年未见的祖孙似的,刘姥姥见识广,逗得雪雁娇笑连连,连带着几个小丫头也挤在当屋,吵着姥姥细说铁网山的新鲜事。 “姑娘!”不知哪一个叫了出声,刘姥姥忙站起身相迎:“林姑娘总算是回来了。” “怠慢了姥姥,真是抱歉!”黛玉叫人撤下了小杌子,将刘姥姥引到正门对着的两张太师椅上,分宾落座。“我们家自己做了些重阳糕、糙花糕,姥姥等会儿走的时候一定带上些,给青姐儿她们尝尝,也当是我们家的一点回礼,不能总叫姥姥破费。” 刘姥姥难为情道:“看姑娘说的,倒叫我这老婆子臊着了。其实,今儿还真有一件事儿要求着姑娘和林大人。” 黛玉笑道:“姥姥但讲无妨。” 刘姥姥蹭了蹭太师椅,往黛玉的方向靠:“若是别的事儿,我断不会跟姑娘开这个口,但谁叫都是为了孩子呢,我们村里有几户人家,还算富裕,家里供养着哥儿们读书识字,这不,今年童试,也想奔着那秀才使使劲儿。可姑娘知道,穷乡僻壤的,能有什么好先生,比不得城里的公子少爷们,这些人家听说林大人来,就想......请大人多少看看,要是没那个命儿,今后也不连累家里花那份钱。实话不瞒姑娘,庄户人家,多个劳力也是好的。” 刘姥姥为难的看着黛玉,黛玉笑道:“我已明白姥姥的意思了,不过,刚才去外院的时候,听人说我哥哥正会几位村里的客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姥姥说的那几户人家。雁蓉,你亲自到前面去问问。” 不大会儿,雁蓉得了准消息:“回姑娘,韩管事说,来的客是刘姥姥的女婿,还有个乡绅姓周,他们家大公子极得大爷的赏识,考校了几个问题都对答如流。” 刘姥姥喜得站起身:“姑娘,就是这几家。周家那位哥儿是远近闻名的小才子,我得赶紧回去给她们家婶子报喜去,能得林大人赞赏,那也是他们家坟头上烧了几辈子的高香啊!” 刘姥姥知道前面狗儿办妥了差事,自己也不便久留,起身欲告辞。可出去寻人的丫头却来回禀:“珏少爷说,要跟刘姥姥家的板儿去溪边捉鱼,请姥姥自己先回。” 这真是胡闹! 黛玉忙轻叱道:“胡闹,那河边是好玩的?快叫人带了回来。” 小丫鬟面有难色,“可,可外院的荀二爷已经领了表少爷,珏少爷和悠姐儿她们出门了。已经走好一会儿了!” ******************** ps:感情戏卡住了,好悲桑。新书求点击,求推荐,求各种票票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65章 山间野趣 黛玉等人正着急四下找人的时候,荀晟睿已经领了一串儿小尾巴出了黄家庄,板儿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最前面,三步一颠,频频回头权威似的告诉众人:“捉鱼难!” 珏哥儿和荣泽四目相对,咯咯的暗笑,前者手里提了根斑青竹做的鱼竿,后者挎着个不大不小的鱼篓,还真有几分打渔去的架势。冠缨与郑冲垫在二人身后,是有苦难言。反倒跟着荀晟睿的雪琪和青姐儿满是好奇。 雪琪好奇的是村子里的景致,而青姐儿好奇的是那个看着好说话,实则叫人遍体生寒的大人物。 都是七八岁大的女孩子,雪琪身边照顾的不是姐姐安排的大丫头,就是上了岁数的婆子,所以和青姐儿没说几句话便熟识了起来。 青姐儿用粗糙的小指头捅捅雪琪,低声道:“雪琪,前面那个抱悠姐儿的是谁啊?你哥哥?” 雪琪顺势望去,悠姐儿被抱在荀二哥的怀里,像个麻花似的扭来扭去,一心想从他的怀里蹦下去,好追上珏哥儿的步伐,可是屡屡受挫,只能气鼓鼓的冲着荀二哥喷气。 雪琪不由得失笑出声,见青姐儿瞪圆了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这才忙掩丹唇,继而回道:“那是我哥哥的朋友,在庄子里做客的!” 青姐儿失神的看着雪琪娇柔优雅的动作,那五根葱芯儿似的指头真好看,腕子上的翠镯也晃眼,比周家姑娘显摆的那只不知好了多少倍。青姐儿压制住自己陡然升起的不知名怒火,讷讷的跟着雪琪。 刚出庄子没多大会儿,众人就撞上了村里的一群少年,甚至夹杂着几个顽童,个顶个的黝黑小脸,几乎每个人的衣裳都打着补丁,一看架势,竟也是去打渔的! 那帮孩子猛见这行人,先是一怔,紧接着就是惶恐,吓得忙往边上闪,预备给林家的人让路。 板儿虽是打头阵,可他个子小,穿的又灰扑扑,怎敌身后的珏哥儿和荣泽扎眼?村里的孩子自然是忽略了板儿,先看着了锦衣华服的林家人。 青姐儿在后,看见人群中的一人,忙欢喜的喊了声:“二奎哥,你怎么在这儿?” 那个叫二奎的孩子诧异的看着同村刘姥姥家的青姐儿从这那几个锦衣公子身后闪出来,忙一把将她拉过来挡在身后:“你们是谁?要叫青姐儿做什么去?” 青姐儿心里甜蜜蜜的,喜道:“二奎哥你误会了,这是我们家的亲戚,从京城里来,如今就住在黄家庄,我们是要去溪边捕鱼呢!” 二奎自己闹了个大笑话,尴尬的送了青姐儿的手,强自淡定的冲荀晟睿一拱手:“这位老爷,对不住了,我将我今日所捕的鱼全都送给你,权当是陪个礼!” 青姐儿一听二奎的话,急的直跺脚。 荀晟睿却笑道:“你这少年,年岁不大,却有几分子的豪侠之气。” 荀晟睿一弯腰,就将悠姐儿从怀里放到地上,悠姐儿正巴不得,忙甩开小腿冲上荣泽和珏哥儿。雪琪一见,这还得了,忙追上去。 这些孩子们也都十一二岁,正是懵懂的年纪,陡然见这么两个雪团子似的小姐冲了出来,一个个面红耳赤,忙往后退,可无一例外的都拿眼睛去觑雪琪,顺带着悠姐儿。 唯独二奎脚下生根了似的,怔怔的没有挪动半步,直勾勾的看着雪琪。 “二奎哥!”青姐儿心有感悟似的,使劲扯住二奎的衣襟下摆。 “这位大,大爷,我们一道去,去打渔吧!”说话间就有了磕巴。 荀晟睿也没拒绝二奎的好意,致远兄说的对,来庄子里就是寻这悠闲来了,刚才出来的时候,致远兄要不是有事儿牵绊着,估计也会一同前来。就是可惜了林姑娘...... 不过,谁知道呢,也许林姑娘得了消息正往这边赶也说不准! 这庄子背后是铁网山,山间汇流下来的一条小溪常年泉水不断,时间久了,便汇聚成了一汪碧潭,有鱼,但不大,庄子里的大人们若是捕鱼,一般都到村外的外河去打,比这里强百倍,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孩子们的天地。 孩子们一见到水,抑制不住的欢呼一声,纷纷脱下鞋子拎在手中往前跑,争做第一个下水的人,珏哥儿有模有样的一翘小脚丫,就打算跟着学。 盯着珏哥儿的郑冲一见,忙弯下腰,硬是把鞋又给塞了上去:“珏少爷,这可使不得,河边全是碎石子,万一扎破你的脚就完了!” 珏哥儿嘿嘿一笑,毫不在意,还在哪儿吹嘘呢:“我跟着韩师傅学了金刚罩铁布衫,一个小小的石头还能扎我?” 话虽这样说,可珏哥儿却不再继续手上的动作,由着郑冲将小袜子穿好。 荀晟睿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暗暗点头。 碧潭的水不深,往日村里的娃娃们见了就要脱掉外面的褂子往里扑,可今日,他们身边来了位娇客,众人像是不约而同似的,只挽着裤腿在浅水的地方下网。二奎显然是个中好手,不但指挥着众少年,还一边分出了心思招呼林家。 青姐儿心疼的看着二奎,悄悄与雪琪说道:“雪琪,你能不能和那位大哥说说,别白收二奎的鱼,他们家人口多,还指望着二奎给家里添加点进项呢!这鱼在城里可是个稀罕物,重阳登高的时候,到村子里借住的人更不少,要是......” 青姐儿的欲言又止,叫雪琪心生不悦,可是这几年来的教养让她仍旧面带笑意:“放心吧,荀二哥不会将二奎的话放在心里的。他们几个自己钓的还吃不完,哪里就需要别的?” 雪琪说完,不动声色的与青姐儿保持了一段距离,竹竿一甩,就扎进了水塘。 青姐儿忙道:“雪琪,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叫你们家的奴仆花钱收了二奎哥的鱼,也免得他费两遍事,反正你们家人多花销大,不差这点鱼。” 雪琪只当没听见,专心致志的盯着水面上的浮标。 青姐儿见雪琪不为所动,怨愤的盯着雪琪,白牙紧咬下唇瓣,直到自己疼的不得了,才扭身跑去二奎等人的方向:“二奎哥,我来帮你下网!” 这一声尖锐的嗓音,使得雪琪几乎要上钩的鱼四散遁逃。 “可惜了!”雪琪闷闷的哼了两声。 也不知在说谁。 等黛玉等人追来的时候,碧潭就是这一片欢闹的气氛,岸边有烧鱼的,荀晟睿将袍子别再腰间,袖口禁箍,前面旺盛的火堆上架着四根粗木搭的架子,他自己手里正烧两条鲜鱼,珏哥儿和悠姐儿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 “哥,你瞧!”黛玉一指,跟着同行的林致远便大笑着迎了上去。 “晟睿兄,好手艺啊,老远便闻到这股子香气了!” 感情林致远撇下了村子里的客人,也跟着黛玉来凑热闹了。 潭里的娃娃们见加入几个生人,都慢慢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痴痴看着来人。其中一个悄声问青姐儿:“青儿,那也是你们家亲戚?呦,后面跟着的不是周家那个书呆子?他爹舍得叫他出来?还有还有那个......”点了点黛玉,奇道:“她的脸是不是特别丑啊?怎么戴着个纱帽子?” 青姐儿高抬下巴:“你懂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戴那玩意儿!” 青姐儿想到了什么似的,忙推了推二奎:“二奎哥,那个就是林家的小姐,对我和姥姥可好了,你不是一直想去城里柜上做活嘛,不如叫姥姥去说个情儿。” 二奎手上满是鱼腥,一听青姐儿的话,忙随意在水潭里冲了冲,急问道:“这能行吗?” 青姐儿笑道:“怎么不行?我姥姥说话好使着呢!”她小嘴儿冲周家的少年一努,“周家的少爷要拜访林家人请教学问,还不是要先求着我姥姥给他们搭线!二奎哥你就擎好吧!” 这边黛玉跟着哥哥凑到荀晟睿对面,鱼刚刚烧好,悠姐儿、珏哥儿两个小手忙往前伸,连带着和姐姐钓鱼的荣泽也跑了回来,小鼻子在空气里嗅来嗅去。 都以为这两条鱼逃不出三孩子的手掌心,更何况其中两个已经是“磨牙霍霍”,准备大开杀戒了。 就见荀晟睿将其中一条烧的最好的,肉最嫩的直接递到黛玉面前:“林姑娘,给!” 当着众人的面,黛玉已经闹了个大红脸,忙道:“悠姐儿,快接着!” 悠姐儿巴不得,“唉”了一声就窜了上去,这贼丫头最是聪明,知道自己的力气小,一只手肯定拿不动,索性撸胳膊挽袖子,露出两段莲藕似的小胳膊抱住荀晟睿的烧鱼。那鱼虽开膛破肚去了杂物,却也有一斤多,小丫头晃了两晃,林致远忙轻扯住悠姐儿腰间的带子,小丫头才稳如泰山般站好。 珏哥儿乐颠颠的接过了荀晟睿手中的另一条,荣泽帮着悠姐儿,三个孩子露出白生生的糯米小牙,冲着荀晟睿感谢的微笑。 林致远淡然一笑,接过了荀晟睿递来的杜康佳酿,随意问道:“跟着你们的冠缨和郑冲呢?” “我叫他们俩进山打两只野兔,这不,回来了!” 果然见郑冲他们俩拎着肥嫩的大兔子往这边来,行动间有些古怪,似乎在不断的往身后瞧。 ******************** ps: 兄弟姐妹们,明天~~~最重要的一天开始了,新书需要推荐,《红楼夜话》不需要推荐啦,请把票票都给了小的吧!!看着三千多的推荐票没有发挥到最大的功效,小荷的心啊,都碎了,就劳烦大家辛苦辛苦,给新书来给给力的爆发吧!叫《御朱门》登上明天的新书榜!今天收到fiona的长评。小荷幸福的差点晕过去。偶的第一个长评,有价值的长评。话说当初《夜话》为了上新人榜,小荷偷偷的自己刷长评,被编辑大人发现,差点把我消灭!所以不建议大家刷长评啊。但是有营养的长评俺就大爱!怕被编辑讨伐!么么大家祝大家元宵佳节快乐!(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66章 山间野趣(2) 郑冲和冠缨是跟着林致远多年的心腹,虽说年纪大了,但是后宅里除去黛玉和雪琪,也没什么避讳的内宅女子,所以就一直以小厮的身份留在二门,偶尔碰到大事也会往繁花坞去。说到底,还是林家少了个真正当家做主的女主人。 这二人什么功夫底子,林致远最清楚,郑冲差了些,但也不是等闲人能近身的主儿。铁网山是远近驰名的林场,虽然有黄家的人给忠顺王圈山围地,但也禁不住忠顺王世子的频频呼朋唤友,进山围猎。所以对铁网山,林致远还是很清楚的,这片林子断然不会有什么惊人的猛兽。所以能叫郑冲与冠缨慌张的...... 只会是人。 悠姐儿见到了肥兔子,当即将手里的鱼扔给荣泽,乐冲冲的就迎了上去,绕着冠缨直转圈,豪不胆怯的就要伸手去拎。雪琪忙说道:“山里的兔子不比家养,悠姐儿要是喜欢,等回庄子里给你买两只来!” 毛茸茸的东西在女孩子心中总是充满着诱惑力,山里的兔子虽然毛色驳杂,又灰突突的透着点傻气,可悠姐儿就是喜欢,一把将冠缨提着的一只最小的抱在怀里。肥兔子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三瓣嘴微微蠕动,猛地一挣扎,想从悠姐儿的怀里挣脱出去,不想悠姐儿是怕雪琪将肥兔子抢走,拼命的挤着那只肉球,可怜的小家伙蹬了蹬腿,反而被心生警觉的悠姐儿掐的更紧,两只长长的耳朵更是被悠姐儿的小肥手扯的高高的。 雪琪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姑娘别担心,这兔子虽野,但从没听说过会咬人,你且放心。”一直没出声的周家大少发了话,悄悄安抚着打他一出现便留意的华服少女。 郑冲两个剥了兔子的皮,因悠姐儿的缘故,那只最小的幸免于难。有热心的孩子寻来了更多的柴草给林家,众人就在潭边临时起了个篝火的架子,鱼香,兔子香混杂在一起,伴着流水潺潺,真乃是神仙一般的生活。 林致远一边烤着兔子肉,一边低声问旁边的冠缨:“你们在林子里看见什么了?怎么一脸的土色?” “大爷不知,我们两个掏兔子洞的时候,远远就听见跑马狩猎的声音,郑冲上了树,说看到的人像是霍家人,我有些不信,也跟着上了树,果然是雍王府的三爷和四爷。” 雍王府? “没有雍王本人?” 冠缨忙道:“没有,就那哥俩,带着七八个随从,我们俩见了也没敢声张,等人过去之后就回来了。” 林致远将手中的烤肉交给冠缨,盘腿坐在地上。雍王是外来户,接管了皇上的秘密差事就从不轻易出京,更别提和谁家走的近,一向是自扫门前雪,要不是顶着开国元勋的头衔,霍家早就被京城里这些达官贵族们遗忘掉了。 那此刻霍哲渊一反常态紧跟着自己到铁网山,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无利不起早,林致远不会单纯的以为霍家来真的只是为了秋猎。 林致远脸带笑意,问着一边烤鱼的荀晟睿:“恐怕晟睿兄也听见了,霍家来人......这铁网山何时这么热闹过。” 荀晟睿手上翻滚的动作未停,一心二用的回着话:“致远兄不必忧虑,你现在是半卸了官职,我又是个无事闲人,铁网山闹腾的再大,也管不着你我的事。” 林致远给对面坐着的黛玉使了个眼色,这才起身往水潭边去佯装洗手。 “哥哥,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黛玉适时的递上了随身的帕子,与林致远临水而立。 林致远沉声道:“雍王府的人也来山上狩猎,你说这事儿巧不巧?我猜这会儿宫里已经摆下了花宴请众位大人,以霍家的身份应该是位列其中啊!” 黛玉想也没想的便道:“难道是针对我们?” 林致远迟疑的摇摇头:“不会,我现在就是个失宠之臣,雍王犯不着和咱们为难,我怕是这儿要来什么大人物!我也是从内府那里才知,皇上赏赐咱们的只不过是黄家人居住的庄户,也属于忠顺王府,可那位败家世子爷下榻的地方是离着咱们五里地之外的一处,气派与黄家庄不可同日而语。我猜,皇上是准备把那地方送给什么人,雍王是来做先锋官的。” 黛玉听罢致远后面那句话,浑身发寒。她与雍王也算是打过交道,此人做事诡谲,捉摸不透,又有皇上亲自拨给的一只铁血部队,相信几年的功夫,霍家就应该是京官们头顶的一柄利刃。 兄妹俩对视一苦笑,没承想都躲到外面来了,糟心的事儿还是不少。 黛玉挽着林致远往回走,问道:“哥,我今早还去找你,那刘姥姥说黄家有个儿子在附近的山上做了土匪,你说......甄家的人会不会利用这一点?刘姥姥还说,再没人比黄家人更熟悉庄子里的内情了,咱们不得不防。” 林致远笑道:“原来是为这个,放心吧,当初内府接管庄子的时候早就里里外外的先查了一边,我心里有数。至于甄家......应该是自顾不暇,没有精力来理会咱们。”林致远话音一转,低声问道:“先别提这个,只说你自己,对荀晟睿是怎么个想法?” “哥!”黛玉嗔道,“我还没说你呢,怎么将人留的这样久?不是早该请荀家人回去了吗?” 林致远无奈的两手一摊:“这可就比着谁的脸皮厚了,人家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难道我还打着骂着轰人?” 黛玉气鼓鼓的先看了眼林致远,再瞪向不远处的荀晟睿。荀晟睿心有所感似的冲这边远远的望了一眼,笑着点点头。 “这人真是可恶,皇上是他的亲姐夫,要什么庄子没有,偏来咱们家凑热闹。”黛玉赌气似的说着埋怨的话,林致远只是淡笑,也不反驳,更不提赶荀晟睿走的话。 一晃儿便到了中午,孩子们吃的个个肚子溜圆,除了悠姐儿。悠姐儿皱着小眉头,一直担心自己的肥兔子落得个同样的下场,所以一直板着脸坐在大石头上动也不动。 荣泽讨好的递上了一块最嫩的胸脯肉:“悠姐儿,你一直没吃这个呢,尝尝吧,可好吃了!” 悠姐儿紧紧嗓子,艰难的吞下了口水,倔强的哼道:“不吃!你们太残忍了,这么可爱的小兔子,你们都舍得吃!” 珏哥儿手里抓着一只兔子腿,满手的油腻,“你不吃......给我,亏得荣泽给你留着呢!”说着就要伸手,荣泽忙瞪了他一眼,躲过了油腻腻的爪子。珏哥儿扑了个空,也不在意,涎着脸冲着荀晟睿道:“荀二叔,你手里这鱼有主儿没?” 荀晟睿一点珏哥儿光洁的小额头,“还记仇呢?给,吃个够!” 珏哥儿正要接手,就觉得头顶一片黑影,黛玉率先夺过了荀晟睿手里的鱼。“没见着咱们这儿还有客人啊!” 珏哥儿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口中食到了那位周少爷手中。 远处的孩子们预备收拾鱼篓回家了,今日可以说得上是收获满满,林家将捕到却没吃完的鱼都给了这些孩子们,而且每条都有三四斤左右,这是以前从来没敢想象的事儿。二奎是孩子王,按照人头分配好鲜鱼,就准备将自己的那一份送到林家去。 青姐儿一把拦住了他:“二奎哥,不是都和你说了嘛,人家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你瞧,他们都把剩下的鱼给咱们了。” 二奎严肃的看着青姐儿:“青儿,你不明白,男儿一诺千金,是我说的话,我就得履行诺言。” 青姐儿见自己劝阻不成,便撇下二奎撒腿跑向雪琪,还没到近前便停了下来,雪琪正和那个周家大少爷有说有笑,不知聊的什么正开心。周家人在村里仅次于黄家,青姐儿扭捏的凑到雪琪近旁,听了半晌还是云山雾罩的,不知这二人说的是什么。 “雪琪,你和周大少说什么呢?” 雪琪再次面对青姐儿,脸上就有了几分有礼的疏离:“哦,是青姐儿啊,周少爷今年童试,我正和他说哥哥童试时候的文章!” 青姐儿长圆了小嘴,不敢相信:“雪琪,你还会写文章啊?” 周少爷忙低了头,闷笑不已,青姐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讪讪的住了口,哀怨的看着雪琪,有些怪这个小姐妹没提前知会自己。 日头刚开始下沉,众人便回到了庄子里,青姐儿和板儿跟着二奎他们一直将鱼篓送到黄家庄,冠缨推拒了几次,可是这个叫二奎的孩子太过要强,说什么也不要。冠缨只好从韩胜那里支取了一两银子塞到二奎手中。 青姐儿悠姐儿牵着板儿,欢喜的与二奎说道“今日可算是赚到了,一两银子,婶子要是知道了该有多高兴。二奎哥......你不高兴啦?” 二奎摇摇头:“没有,谁赚了银子会不高兴,只是,以后青儿妹妹你也少去庄子里找林家人帮忙吧,人家和咱们不在一条道上,你瞧周少爷,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物,见了林家人什么样,咱们不是没见到。我看......那个叫雪琪的小姐对咱们有些冷淡,别因为我这点小事就搭上了姥姥的面子。” 青姐儿怔怔的松开了板儿的手,任由弟弟在黄土道上疯跑。 “哎呦!”板儿一声大叫,人就摔倒了地上。 ******************** ps:如果有番外,将来一定会写到雪琪的故事。新书《御朱门》继续求点击,求推荐啊,收藏也要!页面推荐上有直通车,大家可以点一点!祝亲们元宵节快乐!(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67章 生人来犯 板儿是家里的宝,平时磕碰着一点儿都要惹得刘姥姥一干人等心疼不已,所以青姐儿一听见板儿扯着嗓子的哭闹声,连忙提着衣裙往前面跑。 “板儿,怎......”话只说了一半便生吞了下去。板儿被一个粗黑健壮的汉子拎在手中,两只小腿吓得不敢随意扑腾,如今就只会哭。青姐儿吓得倒退两步,这样的人自己见过,原来村里黄家常常有这样的人出没,是众所周知的凶神恶煞,谁见了都要躲着走。 可,不是说黄家人已经问罪流放了吗?怎么又出现在此地? 那汉子憨笑了两声,将板儿放在地上,板儿也算乖觉,连滚带爬的扑到了青姐儿怀中。 “小丫头,我问你,这村里有什么地方能落脚的?” 青姐儿也不敢怠慢,正要说话,远远又来了七八人,穿着打扮与黑脸汉子无异,一个个腰间都别着长剑,手中拢着马缰绳。 黑脸汉子忙丢下青姐儿、二奎,反身回去牵马,就听他声音恭敬:“三爷,逮住仨小毛头,正问他们何处可以落脚呢!” 那个三爷闻言,在白马上居高临下的笑道:“三位小友莫慌,我们是进山狩猎的,想在村中借宿几日,不知哪户人家方便?”说着,从袖口中掏出了一锭银元宝抛到了二奎手中。 二奎和青姐儿看傻了眼,从小到大还没见识过这么完整的银元宝。 黑脸汉子哼道:“唉,收了银子,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二奎忙道:“这几位爷,我,我们村里有祠堂,两边就有厢房,若是路过的客商或是游人想要借宿,只需和族长交代一身,便可进去休憩,不过,吃食方面却是要花销些的。” 那个三爷笑道:“真是不巧了,我这人忌讳颇多,就不便讨饶村上的宗祠了,若是小哥能将我们领到哪户宽敞人家去借宿......”他又掏出了一只银元宝,“这些便都是小哥的了。” “这位爷,容我想想哪家适合!”二奎却没立即应声,而是做出了苦苦思索的样子。 青姐儿轻扯二奎:“二奎哥,你傻啦,黄家庄不就在前面不远?领着她们过去,五两银子不就到手了?婶子绣上一年的荷包也未必能赚上十两银子。” 那个三爷也不催仨孩子,只是在马背上看风景。倒是黑脸汉子频频吹胡子瞪眼。 二奎悄声道:“谁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咱刚得了林家的赏,不能忘恩负义,给林家带麻烦过去。” 青姐儿重重一哼,“那才一两银子,人家这位爷给的是十两,反正我没接受林家的钱,也没什么恩义,二奎哥不说我说。” 二奎来不及阻拦,青姐儿就冲一行人笑道:“这位爷,我们村里最大的庄院叫黄家庄,几十间房又没多少人住,保管附和你的要求。” 那三爷听罢已是大声朗笑:“好啊好啊,这位小友倒是个爽快的人,就请小友送我们一程吧!” 青姐儿狡黠的一笑,手往东边一指:“黄家庄就在东二里地,大爷骑马不过一口水的功夫,我们兄妹三却要回家做饭,请这位爷见谅。” 按照青姐儿的心思,自己可万万不能出面,要是被姥姥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怕要打断自己的腿。况且......雪琪他们家就算不请这一行人住下,也猜不到是自己领的路。 青姐儿抱起了板儿准备往家去。不料刚移动半步,马上那个三爷的鞭子已经抽到了脚下,青姐儿吓得栽倒在二奎身上,连带着板儿也摔倒在地,可三个人愣是没有一个敢哭的。 三爷慢慢收起马鞭,轻笑道:“刚才还夸赞了小友爽快,这会儿却叫我等失望了!” 黑脸汉子大步上前,一手抱住了板儿:“还不带路!” 青姐儿这会儿才明白,什么是姥姥所说的,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事到如此,青姐儿为了板儿,也只能往黄家庄走这么一遭,她留了个心眼,紧紧拽住二奎的袖子:“二奎哥!” 二奎生来就是重义气之人,只是脑子愚钝,他忙道:“青儿别怕,二奎哥跟着你呢!” 便这样,两个孩子领路,余下的人骑马,板儿被夹在黑脸汉子的腋下,小声的哽咽着。 不多时,黄家庄已经近在眼前,只是门扉紧闭,周围寂静的很。 那个三爷笑眯眯的看着青姐儿:“劳烦小友去叫门了。” 青姐儿紧紧干巴巴的嗓子,上前轻叩门扉:“有人在吗?我是刘姥姥家的青姐儿。”门内无人应答。青姐儿不知所措的回望着马上的三爷。三爷鼓励的一笑,示意她继续。青姐儿无奈,只能继续叩门:“雪琪在吗?我有急事找你们家姑娘!” 青姐儿这才有些心慌,后悔自己贪图那十两银子,可她更恨里面的林家人不来开门,自己是雪琪的好友,那帮子下人怎么敢如此大胆?青姐儿想到这里,拍门的声音越加重,似乎也是在发泄一种愤恨。 “开门,开门,我要见雪琪,我要见她!” 手掌已经红肿不堪。 这一声声在黄昏时分的古道上显得分外刺耳,就算是住在庄子最里面的人,恐怕也早就听见了。二奎心中冰凉,难道真的遇上了什么匪类,林家是笃定不会开门了? 二奎小心翼翼的瞄着马背上的众人,但见凶相辈出,也就是领头的那个叫三爷的,还有他身边一个白衣公子温顺些,其他的......呸呸呸,二奎心里暗骂自己,他在这儿胡想什么呢,要是温顺,能把板儿作为要挟? 就在青姐儿已经没有气力,准备放弃的时候,就听见门内远远传来一阵低沉的问话声:“哪一位啊?” 青姐儿心中狂喜,忙喊道:“我是刘姥姥家的青姐儿,有事找你们雪琪姑娘。” 那沉闷声已经到了门前,却不急着开门,只是低笑道:“原来是青儿姑娘,不巧,我家主人们都累了,今日便不待客了。若有事,明儿再说吧!” 青姐儿怕这人走了,忙道:“你等等,门外有几位大爷,要与你家说件事儿。”青姐儿扭头哀求的看着三爷:“爷,我们已经把你带到这儿了。” 那个三爷并不理会青姐儿,却高声与门内人说道:“劳烦这位家仆,告知你家主人,我们是京城人,打算到铁网山狩猎,想在庄子里借住几日,劳烦主人家行个方便。” 门内人嘿嘿一笑:“京城人?怎么这位爷倒是西北的口音?可别说走混了路吧!” 黑脸汉子骂骂嚷嚷道:“三爷,别和这帮人啰嗦,我先进去,看他们是开门不开门,这家人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就是欠收拾。” 说着将板儿腾空扔给身后之人,他已经下了马准备跳上黄家庄的高强。 “嗖!” 一道冷箭就扎在土道上,箭翎嗡嗡作响,再细看,那长箭竟有一半没入了土中。 黑脸汉子倒退了几步,声音中虽没有胆怯,却透着提防与小心:“奶奶的,三爷,咱们招了这小丫头片子的道儿,把咱们领到什么地方来了!”震怒中竟要去摔板儿。 二奎不知那里来的勇气,一下子扑到马前:“这几位爷,都是我们的不是,没有说明白,这黄家庄住的是京城里的贵人,是文曲星林大人家!” 林家! 那三爷先是一怔,眼中便闪过了阴鸷的戾气:“原来是他家!” 他轻动马缰绳走到门前:“林大人,我等是京城武家人,今日得罪之处,我这属下多有冒犯,还请别放在心上。” 门吱呀呀开了,林致远站在门内,黄昏中的少年郎君满身的金色光辉,素服素袍,却有着一种凛然的霸气,叫人心生敬畏。 一道门槛,隔绝了门内人......和门外人。 “原来是武家兄弟,林致远在此有礼了。” 林致远笑的像只温顺的绵羊,可门槛外的武三爷知道,这分明是一只饿狼,活生生吞了他们武家大好宏图的一只狼!武家人就是将这小子下了油锅也不解恨。 武三爷压着恨意,强笑道:“林大人有礼,刚才失礼之处,还请林大人海涵。” 林致远忙摆手,一脸的谦逊:“唉!这有什么,武卫老将军乃是林某心中敬仰之人,只是饮恨未曾一见!刚才听武家兄弟说,你们是来借宿的?这可不巧了,我庄上有位贵客,便不好再招待诸位兄弟,不过......” 武三爷知道林致远这是先下手为强,可又不能在这个时候和他们翻脸,只能憋着火气继续往下听。 “不过,往前再走五里地,便有一座更大的庄园,以武卫老将军的名号,想来住上三两日也不是什么难事。” 武三爷忙拱手致谢:“多谢林大人提点,时辰也不早了,我等先行告辞,等明日,必定来庄上亲自道谢!”武三爷压重了最后一句话。 林致远的身姿一直站在门内,不卑不亢,直到武家人消失在古道尽头,他才笑着与吓傻的二奎、青姐儿说道:“好孩子,快带着你弟弟回去吧,免得姥姥担心。” 青姐儿知道自己险些引了祸事给林家,忙拽了还有些不情愿的二奎,扯着板儿往家跑。 韩胜站在林致远身边,冷哼道:“小小年纪,就这等恶毒的心肠,与刘姥姥倒像两家似的。” 林致远脸上的笑意全无:“龙生九子,那还各有不同呢。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赶紧查查去,武家人是打京城里来,还是打西北来?我怎么觉得他们见了我有些惊愕?倒不像提前知道似的。” ***************** ps:哈哈,是不是在看到前面的时候还以为是雍王府的人?到了后来揭晓谜底,有人要浑水摸鱼啦! 继续推荐小荷的新书《御朱门》已经快两万字了,有点小肥,可以杀掉了,求点击,求收藏啊姐妹们!(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68章 公主驾到 当晚,林家分出了三路人手,冠缨和郑冲连夜返往上京,在城根下联络到了沈修杰的亲信校尉,为免打草惊蛇,第二路便只有韩胜一个人,悄悄缀在了武家人之后,对突来的“客人”进行暗查。最后这一队人,也是最重要的,由林致远亲自带领,镇守在黄家庄。 次日清晨,鸡鸣刚响,往上京的人便带了消息回来。 “大爷,世子爷说,昨日宫中摆宴,确实请了武卫老将军家的家眷,皇上不但考校了几个小少爷的功夫底子,更将其中一个成绩斐然的少年安插到了御林军,叫燕都统亲自带在身边历练。不出您所料,皇上还将咱们五里地之外的那个庄子赏赐给了武家,他们家小儿子趁着龙颜大悦的时机,为武卫老将军请旨,想回京修养,卸去西北大将军一职。世子爷说,皇上当时没应允,还讲了好些劝勉的话。无独有偶,皇后在广宁宫宴请女宾的时候,老将军夫人也说了同样的话,现在这儿功夫,京里流言纷纷,甚至有消息传出,说是武家在西北被敌人重创,怕担重责,便趁着大家还不知晓的时候先从泥潭中脱身。” 林致远冲着荀晟睿大笑道:“这个流言倒是有几分的意思,晟睿兄觉得何如?” 荀晟睿淡然道:“跳梁小丑,多半是惦记上了西北这块肥肉。” 林致远极为赞同,不过什么人心生了贪念,就不是林致远在意的事儿了,当务之急是知道武家此番来铁网山,针对的是谁。按照自己的推算,昨日见的武三郎应该不是冲着自己,他听到自己报名号的时候显然是错愕,出乎意料的,当然,林致远也不会忽略那人眼中的一丝戾气。 当初对大皇子进行劝服的时候,林致远就对武家进行过一定的了解。这个家族能在西北屹立而不倒,深受先皇敬重,除了有可鉴的忠心,更重要的是,这个家族的男儿个个勇武,武家的媳妇们也会生,男娃多,女娃少,加上武卫老将军妾室姨娘众多,几十年下来,跟着他上阵杀敌的猛将不是亲儿亲孙,就是子侄本家。 先皇用人的策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他老人家给予这些人的权利显然有些过了头,而当今万岁又想为儿孙们铺好路,免得将来功臣势大,欺压了小皇子们。 林致远当初临危受命,也早就想到了一点,那就是武家不会将所有的宝都压在大皇子身上。皇上要是想保住西北的稳定,就不能将武家连根拔起,否则西北空虚,随时有被大举进攻的忧患。 林致远在前院讨论朝廷辛秘,黛玉就领着荣泽等人在后院里摆设上了烤肉架子。 孩子们昨儿在水潭边烤鱼上了瘾,非嚷着今日还去,黛玉没办法,只能好言哄着,叫管妈妈和碧蝶在自己院子里摆了一只火炉,上面架着铁丝网,高高的炉口里燃着柴碳,噗噗的冒着热浪,烤的铁网滋滋作响。 管妈妈将腌制好的肉捧了出来,歉然的看着黛玉:“委屈几位少爷、姑娘了,村里都是些下等的柴碳,比不上家里那些银霜炭。” 黛玉的座位离那炉子稍远些,听了管妈妈的话笑道:“妈妈瞧那几个小的,只要有肉便可,哪里还顾得上是什么碳?也亏她们想出了这个法儿,大热的天吃烤肉,我就是想想就觉得浑身冒热汗!” 荣泽举着串好的肉签子冲黛玉说道:“姐姐坐近些,自吃自烤,这才有趣。” 其实小火炉子并不大,周围早就被悠姐儿等人占去了好位置,黛玉可不想去这个热闹,就叫随侍在炭火边的碧蝶照看好。 管妈妈选的肉是早间新送来的,她特挑了最嫩的一块预备给少爷、姑娘们炸肉丸子,不过现在看来,这么一烧啊,味道确实是更浓郁了。碧蝶拿着银筷子拣了一片片秘制好的嫩肉摊到铁网上,就听“滋”的一声,青烟冒起,肉上挂着的油星儿顿时冒起了一个个小泡泡,噗噗炸开。肉片的边缘由鲜红微微变了色。碧蝶小心翼翼的将其中一片翻个身,熟透诱人的美食就摆在众人面前。几个孩子又是笑又是叫,争着举起小筷子去夹。 管妈妈特地调制了酱料,鲜香爽口,珏哥儿一连吃了七八片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是平日斯文不多话的雪琪,今日也破天荒的没提早放下筷子。 不大会儿,这几个粉团子的额头上便开始刷刷冒汗了,却越热越叫着好吃,黛玉哭笑不得,只得由着他们胡闹。就是院子里原本少的可怜的花儿被这股子肉香熏得更加的蔫头耷脑。 “呦,这是干什么呢?烟熏火燎的?” 一道突兀的女声在大门口响起。 众人下意识的去瞧,只见一个翠衫少妇站在门口,毫不掩饰的往里张望。 这人怎么进来的? 雁蓉刚想问话,就见黛玉慌慌张张的迎了上去:“黛玉参见长公主殿下!” 翠衫少妇淡淡的“嗯”了一声,目光从火炉子上挪到了黛玉身上:“起来吧!” 黛玉刚才乍见长公主的时候,险些从小杌子上折下来,要不是这位殿下娘娘的声音极为好记,黛玉几乎要以为世界上有如此面目相似之人。 长公主大踏步的就进了院子,众人这时候才发现,原来门外还站着十来个垂头丧气的,其中之一便是林致远。林致远冲黛玉眨眨眼睛,兄妹俩对莫名的情况只有苦笑。 “林妹妹!”慧怡郡主愀然笑着从人群中闪了出来,拉着黛玉仔细打量:“贸然来打扰妹妹,你可别怪罪。” 黛玉现在是一团浆糊,“郡主,你们这是......” 慧怡笑道:“妹妹看那是谁?” “二姐姐!”黛玉惊呼了一声,今日这一幕幕意外可叫自己摸不着头脑了。慧怡附在黛玉耳边,低声道:“母亲打算叫大嫂子回公主府,今儿亲自去接人了。” 长公主......亲自去接一个庶子的媳妇?黛玉暗道,自己总不会听错了吧! 不过能见到二姐姐就是好事儿,黛玉忙迎了上去:“二姐姐!”姊妹俩一时间有千言万语,却不知怎么开口。 迎春的肚子已经显怀,这样的天就只穿着青灰色的棉布袍子,身上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黛玉心一酸,二姐姐命苦,可就是在贾家不如意的那些年,也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啊,难道林家走后,迎春遭了什么大难不成? 黛玉有心想问,却也知道此时不是开口的时候,只能压下满肚子的疑问,和林致远热络的招呼众人进院。 黄家庄豁然间热闹非凡,尤其是黛玉这个小小的院落。 先一步进来的长公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蹭到了火炉子旁边,与三个粉团子大眼瞪小眼,雪琪早就给长公主让了位置,见林致远等人进来,赶忙跑了过去,贴在黛玉身后。 香卉这些小丫头没长公主的命令,哪个敢起来,都乖乖的跪着呢。也就是珏哥儿、悠姐儿和荣泽三个人小不知害怕,还叽里咕噜的在那儿窃窃私语。 长公主不耐烦的伸手一点碧蝶:“肉都糊了,快重新弄!”碧蝶张着嘴看向林致远,林致远忙使劲的点头,碧蝶才战战兢兢的从盘子里往铁网上夹肉。刚见熟,珏哥儿就迫不及待的要伸筷子,碧蝶吓得使劲咳嗽。 三个娃娃备受冷落,可也知道眼前这个阿婆不是等闲人,只能佯装大方的将肉让了出去。 管妈妈亲自送上了酱:“长公主,请。” 长公主穿着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便服,却在吃肉的时候彰显了皇家贵族的风范。长公主只用了两片便放下了筷子,珏哥儿眨巴眨巴小眼睛,讨好的问道:“殿下,你不吃了吗?很好吃的!” 长公主虽天性冷淡,可见到三个粉团子,尤其是珏哥儿实在太讨喜了,便淡淡一笑:“你是佟太傅的孙儿?” 珏哥儿没得到答案,心里便有些心不在焉,一边回着话,一边拿眼睛挤碧蝶,示意她赶紧往铁网上添肉。 长公主将这仨孩子逐个看了个遍,心里就越加的喜欢,这要是自己的孙子、外孙子,她这后半辈子还愁什么!当牛做马都愿意。 长公主叹着气站起身,冲着林致远等人又恢复了冷脸:“都跟本宫进来吧!” 院子里孩子们的笑闹声仍在,可屋内......长公主像一尊门神,光是立在这儿就能震慑不少人。 “你们兄妹几个倒是会躲清闲,不知道京城里都闹的天翻地覆了?” 林致远小心翼翼的问道:“小臣斗胆,敢问殿下这话的意思是......” 长公主淡淡的扫了眼林致远,说道:“昨日宫中宴请,皇后娘娘盛赞平遥王家的孙女,当着满朝诰命的面儿要将此女收为义女,封为红霞郡主。” 林致远笑道:“这可是大喜事,臣记得皇后娘家有位青霞郡主,如此一来倒成姊妹花了。” 长公主不知嘀咕了句什么,可声音太小,众人难以听见,不过看殿下的表情......估计也不是什么良言。 长公主叹道:“要是好事,我们娘儿几个还躲出来做什么,你当封为郡主的是平遥王家的哪个孙女?就是和你同科中榜的姚探花之妻,御史们的奏折已经像雪花似的递到陛下面前了!” ps:今天回来晚了,刚刚写完,还要继续奋斗新书,《御朱门》两万多字啦,可以宰啦!(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69章 平步青云 长公主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难缠,尤其是和大驸马闹僵之后,谁要是惹了她不愉快,那家子也别想过的安生,倒也不是说长公主会以势逼人,总之就是使点小手段,叫对方服软罢了。所以当听到长公主说自己是避出来躲清静的时候......林致远险些没笑出来。 慧怡郡主忙对黛玉说道:“林妹妹不知,从昨晚间休了花宴,那些御史老大人们竟不顾身体,联袂静坐在平安殿外,谁劝也不行。三皇子和四皇子轮番去说服,也都是无功而返。那些御史夫人们便往我们家去,要不是今日我们出来的早,只怕又要被堵在家中。” 林致远和黛玉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花宴会闹出这些事端,前有武卫老将军请辞,后有皇后娘娘收女。 这两口子还挺忙活! 林致远憋住笑,正色道:“长公主殿下消息灵通,想必已经知道各位老大人们的奏折都写了什么?照例来说,平遥王的孙女是名正言顺的皇家县主,因有娘娘的赏识,破格做了郡主也无可厚非啊!小臣就不懂了,难道红霞郡主做了什么大不敬之事,惹得群情激奋?” 长公主冷笑道:“什么红霞郡主,现在还是没有影儿的事。” 慧怡郡主的脾气与长公主截然相反,倒是个老好人,她忙解释道:“林大人,听人说前一阵子平遥王府门外踩踏了不少无辜百姓,朝中好些人就心有不忿,可因为是意外,加上姚探花人缘极好,这件事儿也就轻轻揭过去了。如今不知谁有传出来,说姚夫人和姚大人成亲一载,住在婆家的日子不满三个月,大半的时间都消磨在平遥王府的京中宅邸,新房成了空房,还说此女不孝敬公婆,不躬亲姑嫂,根本不配封为郡主,更何况......先皇和皇上也一直没给她们家的女儿册封。” 黛玉哑然,叹道:“这事儿闹腾的,不册封吧,扫了皇后娘娘的面子,可是册封吧,又堵不住悠悠众口。” 长公主端着茶,赞赏的看了看黛玉,“皇后娘娘胸襟宽广,一听说此事便要收回成命,如今不肯的是皇上。皇上疼爱娘娘是众所周知的事儿,怎肯叫皇后失望?况且这些年都察院的权利越来越重,皇上也有心收拢收拢。” 林致远心中一动,忙问:“那,以长公主之见......姚夫人的郡主之位多半是坐稳了?” 姚承允新接手鸿胪寺卿,即将远赴东南与茜香国谈判,荀皇后出身东南望族,父亲是昭武侯,这个时候要封姚承允的夫人做义女......有趣!有趣! 长公主凉凉的哼道:“就算是吧。那丫头倒是走了好运。不过事情成不成,还得看平遥王家怎么运作,那位老王妃可不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主儿,简直就是个破落户。她想孙女们封县主都想疯了,猛然间天上掉馅饼,从县主提到郡主,本宫看啊......现在谁挡着平遥王府的路,谁索拉里倒霉。本宫不愿意理会这种人,这不,听人说你们庄子水土好,本宫就领着郡主和迎春过来住上几日。” 黛玉和林致远见长公主是打定主意在赐落脚,也不能强赶着人家出去,只好赶紧倒腾院子,将相邻的那处更大些的院落给了长公主和慧怡郡主,黛玉留了迎春在自己的小院。 别看长公主是微服出巡,可带的东西着实不少,等雪雁和雁蓉几个过去帮忙的时候才知,原来公主府还有好些宫娥、婆子在门口伺候呢。 直到了午时,韩胜从五里地外回来,远远就觉得黄家庄周围不对劲儿,他没敢轻易上前,躲在一棵大树上眺望,庄子里看似平常,可是能躲人的暗处全都布满了守卫。 自家有多少人手,韩胜怎么会不清楚? 韩胜从树上窜了下来,几个跨步越到门前,砰砰砰使劲敲门。那临时的门房今日可被长公主的气焰吓得够呛,心里正七上八下没恢复过来呢,猛听见大门咚咚咚如雷鸣般作响,问话的声音就陡然高了一截儿,语气也不见温顺:“谁?” 可听在韩胜的耳朵里,意思就大不一样了。韩胜心霍的凉了大半,只当是自己不在的时候遇上了强敌,要不然这门房怎么如临大敌一般? “是我,韩胜,快开门。” “韩管事!”门子惊喜,忙将桐油大门开了一条小缝,先四下瞧瞧,再做贼似的将韩胜放了进来。 韩胜进了门,汗毛直竖,他已经能感觉到数双眼睛盯在自己身上。韩胜一把拉住门子:“世子爷来了?” 门子单掌扣着嘴,低声说道:“长公主!” 韩胜哽住半晌,撇下了门子往林致远的院子跑。且说那兄妹二人安顿了长公主一家子之后,正呆呆的坐在大厅里为突如其来的嘉宾而犯难。 请神容易送神难,神,不是他们兄妹请的,所以,这送也轮不到他俩。 “大爷,姑娘,我回来了。” 林致远眼睛一亮,忙亲自给韩胜斟了茶水:“这一夜辛苦了,怎么样?” 韩胜狂饮了一通,这才说道:“那个领头的叫武三爷,功夫很好,看得出是名家指点,跟着的那七八个也都是兵痞,说话做事没有忌讳,我看他们中间有斥候,所以没敢靠的太近。昨日从咱们这儿出去之后,他们倒是往忠顺王的庄子上去,不过差了半里地的时候就在郊外升了篝火。今日清晨,有两匹快马寻来,那一行人手里拿了什么东西,这才叫了庄子的门。” 黛玉沉吟道:“应该是皇上的圣旨,或是内府的房契。可是,哥,武家怎么提前就知道了皇上要封赏的事儿。” 韩胜不解的看着林致远,姑娘说的什么意思? 林致远笑道:“冠缨他们传回来消息,说皇上昨日龙颜大悦,将那处大庄子赏给了武卫老将军。” 黛玉兀自沉思,冠缨他们说在打野兔的时候看见了雍王府的人,晚间就出现了武家人的踪影,这二者之间一定有古怪。黛玉心中一动:一个奇怪的念头陡然升起,或许并不是武家人提前知道皇上要封赏庄子,而是皇上先窥得他们的踪迹出没在铁网山周围...... 黛玉忙将此想法说给了哥哥听,林致远也颇为赞同,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武家人见到林致远的时候好生奇怪,却偏偏又在此处落脚。显然,人家是为他事而来。 林致远松了松筋骨,舒舒服服的靠在椅子背上,闭目凝神,手指间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扶手上,沉闷的声音中又夹杂了几丝的尖锐。 林致远现在想的不是眼前的武家,而是远在京城的平遥王府。 姚承允的运气也实在是太好了些,用平步青云四个字好像已经不能形容这个人了。就算林致远一向自认为淡定,可听了长公主的话还是微微泛酸。 林致远在京城官场是出了名的升得快,可姚承允呢,更胜一筹,而且是妻凭夫贵。 不过,林致远就这点好处,什么事儿过了就不放在心上,姚承允的荣华富贵是他的事,林致远忙扶起跌倒的醋瓶子,朗笑着与黛玉说道:“过两日天再凉爽些,咱们就回京。” 黛玉得见哥哥心复从前,也着实松了口气,只盼着哥哥再次回京,能大展拳脚。 到了晚间,黛玉才得了空儿和迎春说话。姐妹俩自然是泣泪涟涟,还是雪雁和花姐儿将这对小姐妹劝住了。 迎春含笑道:“谁成想,这辈子还能再回京城!我只当是要老死在幽州了呢!” 黛玉啐道:“别当着我外甥的面儿胡言乱语,”说完,小心翼翼的摸着迎春的肚子,“什么时候生啊?” 说起来,迎春这一路的颠簸,又是惊吓,又是丧夫,可肚子里的小娃娃却是异常的坚强,迎春满是怜爱的看着自己的肚皮:“大夫说是明年开春儿,说来都是我命大,你姐夫一没,我吓得七魂去了五魄,那时候正是孕相不好的时候,几乎吃什么吐什么,再加上家里那两个姨娘闹腾的天翻地覆,我几乎以为要带着孩子和你姐夫去了。” 迎春这么一说,黛玉才记起那两个人物,忙问道:“二姐姐不会将那两个人也一并带了回来吧!” 花姐儿插话道:“我们奶奶倒是问了,若愿意,就一并带了回来,今后守着小少爷,家里不差姨娘一口饭,若是不愿意,就每人一百两银子,她们的私房可任意带走。” 黛玉点点头:“二姐姐这事儿做的在情在理,就是你婆婆长公主也说不出什么来。” 迎春长叹一声:“唉,人家根本不领我的情,第二日丫鬟们去送饭,才知道两个姨娘连夜跑了。你姐夫当初纳妾的时候,卖身契就没拿捏在手里,早给了两位姨娘。我一想......反正也是走了,索性就由着她们去吧!” 黛玉霍地站起身,在屋子里踱步,“二姐姐糊涂,你当时就该立即叫人去拿,这两个姨娘要是真心想走,大可拿了你的银子各奔东西,却悄悄的连夜出逃,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之事。” 花姐儿急急道:“林姑娘想的通透,我们回京后请芸二爷一打听才知道,俩姨娘竟是比我们奶奶还早进了京,如今偷偷躲在驸马府呢!”************** ps:《御朱门》终于突破三百收藏了,大家最近盼着妹妹出嫁,小荷已经开始着手处理啦,稍等人家怕哦(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70章 胆怯释然 黛玉有些诧异的看向迎春:“我以为长公主府和曲家早就归并为了一处,没想到,你那位姨娘婆婆还有些能力,不过她收留了你们家的两个姨娘,长公主不说什么?” 迎春叹道:“怎么会不说,可眼瞧着公公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殿下就算有再多的不满,看在夫妻情分上也不愿意和姨娘再做计较,况且,夫君的亡故对姨娘打击很大,她也是个可怜人,我们家那俩姨太太虽然心肠花花了些,可对夫君是一百个好,今后能留在姨娘身边,也算是替我们夫妻尽了孝道。” 迎春性子木讷,不善于讨巧,打她进曲家大门的那日起,姨娘就没正眼看过迎春,总认为贾家的女孩看不惯出身低下的自己,又觉得迎春处处巴结长公主,所以还在新婚的时候就将两个姿色非凡的丫头同时赏给曲家大少爷。丈夫的死,姨娘将其罪责都压在了迎春身上,连当初成婚的宅子也被姨娘派人收拾了去,更叫迎春有家不得回。 迎春忙笑着打破了屋内压抑的窘况:“对了,听芸儿说,到你们家求婚的人一拨连着一拨,可都被表哥给回绝了。”迎春轻轻推了黛玉一把,嗔道:“你自己心里可别没个成算,将来和那人要过一生一世呢。” 黛玉脸一红,上手掐了迎春因怀孕而变得更加丰润的脸颊:“好你个二姑娘,觑着自己是要当娘的,就来说风凉话来打趣我们。谁家求亲的一拨一拨。那个什么芸儿也不是好东西,净会道听途说。” 迎春没接话,反而扭头示意花姐儿关上房门到外面去候着。 “林妹妹,我问你......你心里是不是有人了?”迎春问的小心翼翼,却并不藏掖着,“你也别对我的话有什么抵触,我不过是觉得,二太太没了,你要是对宝玉还有心,我就给你说和说和去。” 黛玉哭笑不得:“怎么可能是宝玉。”迎春忙追问道:“那是谁?”然后狡黠的看着黛玉,企图从黛玉话中的漏洞里找出端倪。 黛玉可不上这个当,任凭迎春如何套话,黛玉就是咬准了这是件没有影儿的事。迎春迟疑半晌,才讷讷道:“林妹妹,咱们姐妹感情融洽,我说了什么不是的地方,你可别往心里去。我白日里进府邸的时候,隐约见到了那位荀家国舅爷的影子了,表哥是不是有意和荀家结亲啊?” 长公主来的时候是便衣微服,可手下的猛将不少,林致远和荀晟睿那会儿正说话,听下人来回,心里也没底,就齐齐的迎了上去。一碰面,荀晟睿机灵,见是长公主,忙躲到了人群里,没敢深露面,那一行人进了黄家庄,长公主果然也没抓着林致远或黛玉追问,所以兄妹二人乐得清静。 不想......迎春的眼睛倒是好使。 黛玉笑道:“我哥哥与荀国舅私交不错,二姐姐也知道,当初咱们往西南去,荀家没少出力。” “就因为我知道,所以才想劝你一句。”迎春在床边一个动作坐久了,腿便开始浮肿酸痛,小心的挪动了挪动身子,才继续说道:“表哥的眼光一向卓绝,他看人不会有错,要是能成为表哥的朋友,这人就值得深交。有些事儿一直没找机会和你说,当初你们走了之后,表哥于华家说下的买卖差点被人赖账,我又不敢跟夫君提,又不敢去找蔷哥儿,正愁得没法子,聊城卫的头目就找到了我,说叫我安心,表哥走的时候把一切都交代的明明白白。还有蔷哥儿,连自己的岳家都不待见他,要不是表哥留下的人脉,只怕那个同知位置就是他仕途上的最后一程。” 迎春含笑道:“说来说去,我们是什么人,虽表哥、表叔的叫着亲热,可我和蔷哥儿心里都明白,表哥这样费心都是看在林妹妹的面子上。爱屋及乌,表哥这样疼你,要真是看中了荀国舅,我相信妹妹后半辈子差不了。” 黛玉已经明白了迎春的一番好意,面对这个和自己还有血缘的表姐,黛玉忽然很想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苦闷道出来。 “二姐姐,我和你说这件事儿,你可得帮我守着秘密。” 迎春笑道:“大太太往日怎么说我的,是个睁眼的瞎子,有耳朵的聋子,一锥子也扎不出血,妹妹还怕我和什么人多舌?” 黛玉也信服迎春的为人,要是今儿换了个人在眼前,无论是探春或是惜春,恐怕黛玉都不愿意透露半个字。探春太过精明,而且私心过重,黛玉不敢担保说了之后,探春会守口如瓶,惜春呢......看着泼辣,实则是个憨丫头,几句话就能被人套出要领。 黛玉缓缓开了口:“其实,荀,荀二哥是来跟我哥哥提过亲事。”黛玉一紧张,小小的结巴一下,迎春就闪着大眼睛,嘴角勾着笑的盯着黛玉。 黛玉嗔道:“你再这样,我可不说了!”迎春忙讨饶:“好好好,我板着脸就是了。” “我哥哥没答应,但是也没把话说死,说要问问我的意思。我......让我给拒绝了。”黛玉见迎春要开口,忙道:“二姐姐先听我说完再数落我也不迟。你刚才也说了,我哥哥是爱屋及乌,这一点没人比我更清楚,那你想想,荀家是皇后的娘家,将来他们开口要我哥哥出谋划策,他应允是不应允?” 迎春沉吟片刻,才长叹着:“你说的不无道理,可我还是得劝一句,既然表哥进了朝堂,就早该知道躲不过这些是非,就算你不嫁给荀国舅,将来荀家要用到表哥的时候,表哥还是要陷进这谭烂泥中。” 大门忽然被推开,林致远笑着走了进来:“二妹妹正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花姐儿在后面扭捏的跟了进来。 黛玉和迎春怎么会怪罪林致远的突如其来,反观迎春,一见林致远甚至有些微微的激动,三人围着花桌坐下,林致远指着迎春与黛玉说道:“瞧二妹妹,看的比你通透,你哥哥可从来没说过想要当朝廷中的清流,咱们小门小户的,也撑不起那门面。荀家也好,几位皇子也罢,终究有耐不住寂寞的一天,端看谁更得皇上喜爱。妹妹要是觉得荀家好,只要他们肯来提亲,我二话不说,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 黛玉听到哥哥的豪言壮语,忽然心头升腾起一股胆怯。黛玉一想到要离开这个家,到一个前途未卜的地方去,心中极度的惶恐。眼睛根本不受控制的开始噼里啪啦掉眼泪, 林致远说的正在兴头上,猛见妹妹这样失态,自己也被吓住了,迎春笑着打圆场:“林妹妹这是欢喜的?怎么还掉了金豆子!” 林致远摸着黛玉的脑袋,就跟平日哄荣泽似的有耐心:“你心里害怕,哥哥知道,可咱们不能因为害怕就总是驻足不前,不信问问二妹妹,她成婚的时候有没有过担心?” 迎春收到林致远的眼神,忙道:“怎么不害怕,拜堂之前,我都没见过夫君是什么样?又是那样的家庭,那样尴尬的身份,我想想就觉得前路渺茫。可如今不是也好好的?他虽不在了,可我还有个孩子傍身,表哥也知道,我胆子怯,可也有决心将以后的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 黛玉止住了哽咽,她是亲眼见证了迎春的巨大变化的,如果说以前的迎春就是个楞木头,那现在怀有身孕的二姐姐连笑容都散发着母爱的光泽。 黛玉嗫嚅道:“可是,我都当面拒绝了荀二哥啊。” 林致远大笑道:“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为这个哭啊!这有什么,那昭烈帝还曾经三顾茅庐,屡屡受挫,我妹妹这么一个好姑娘,哦,荀家说娶过去就娶过去了?想的美!就算不是荀家,谁要当我林家的姑爷,心里没诚意可不成!” 迎春看着林妹妹和林表哥笑闹在一处,心里甭提有多羡慕了。 这样的好哥哥就是自己求一辈子也求不来,迎春从不敢寄希望于贾琏身上,那样的哥哥,她也指望不起。迎春慢慢的抚摸着肚子,越看黛玉和林致远的兄妹情谊,越是觉得自己委屈了肚子里的宝宝。今后这孩子就只自己一个亲人了,连个帮衬的兄弟姐妹都没有。 迎春的目光淡淡的扫向已经破涕为笑的黛玉,心思百转。要是林妹妹真成了国舅夫人,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骨肉也能得个后族家出身的表兄弟? 黛玉经过林致远和迎春两个的开导,顾虑果然少了许多。 如今庄子里挤得满满登登,长公主说是来躲麻烦的,可大家瞧着倒像是来游山玩水的。只要一睁眼,长公主那边的院子必定要先派人来问,今日预备走访哪处。两三天的功夫,除了迎春因为有孕没法活动,余下的众位都得跟着长公主跋山涉水,上至铁网山,下至村里百姓人家,一个没放过。尤其是听了快言快语的小喇叭珏哥儿的描述,对山脚下的水潭尤为感兴趣。 没多久,村里人就开始闲言闲语,说黄家庄好像来了个更厉害的人物,周家往这边跑的就更勤了,鸡鸭鱼肉,只要能想到的鲜物儿都会往林家送,长公主有人供奉着,有人陪着,脸上渐渐有了笑影,面色也更加红润了些,显得更加年轻,却绝口不提离开的事儿...... *********** ps:好友小绿的新书《知味记》满篇都是美食啊,小荷 第471章 慧怡郡主 林致远应付那些朝廷要贵倒是挺有手段,不过长公主的套路实在是诡谲多变,林致远没挺住几天,就强迫自己“旧疾复发”,叫韩胜从京城里给自己寻了不少新鲜士林学子的文章在家研读。 长公主少了谁都一样自在,倒是慧怡郡主曾经亲自拜访过两次,对林致远的身体有些担心,黛玉全程陪着,心里总是犯嘀咕,说这个慧怡郡主对哥哥有什么吧,黛玉又看不出来,人家热心实在是切切实实能感受到的,完全不掺杂什么扭捏或者......爱慕,可要说没什么,郡主又对哥哥太好了些。黛玉小心思惴惴的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了迎春。 迎春听了,笑的前仰后合,气的黛玉甩袖子要走,迎春这才拉着黛玉讨饶道:“好妹妹,你别生气,我不过是觉得你这小脑袋啊,整日都想什么呢!” 黛玉顶不服气:“我哥哥怎么了,别说配郡主,就是配皇家的公主也是绰绰有余。” 迎春鼓着大肚子,吓得一把捂住黛玉的嘴:“好姑娘,这话也是乱说的?”黛玉也怕迎春真的有了闪失,便轻轻的将那手拂下,按了迎春在位子上坐好。 迎春嗔着黛玉:“我是长公主的儿媳妇,和她打交道的时日远比你多,听殿下身边的嬷嬷透露过,慧怡郡主将来的夫君要么是侯爷世子,要么就是郡王世子,总少不了个世代罔替的头衔,表哥这一点就不符,你啊,实在是想多了。” “真的?”黛玉迟疑的看着迎春,其实心底对自己的想法也不自信,然而越是不自信,黛玉心中的揣疑就越多,像小虫子似的在自己的心头上咬的痒痒,恨不得登时逮住慧怡郡主,也不分什么礼数,追问郡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黛玉黑珍珠似的眼睛转了转,问着正吃的津津有味的迎春:“二姐姐,这蜜酿桂花糕味道如何?” 蜜酿桂花糕是碧蝶新学的一道菜色,这丫头现在只要一得空闲,就要跟着管妈妈学手艺,迎春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听黛玉这么问,有些难为情的笑道:“这几天花姐儿还说,我到了妹妹这儿吃的好,住的好,连气色也更加红润了。” 黛玉调皮的端起剩下的多半盘子蜜酿桂花糕,咯咯笑道:“二姐姐先把这盘子匀给我,我有大事要办!” 迎春眼见黛玉一溜烟儿似的出了房门,苦笑的摇摇头。且说黛玉急匆匆的往长公主那院去,一路上还不忘重新摆正吃了好些的热糕。黛玉满意的看着规整有序的盘子,俨然又是新出锅的一碟嘛! “慧怡姐姐,你在忙啊?”黛玉站在门槛外,就见郡主独自一人在摆弄个小竹篮子,里面装满了桂花。 慧怡郡主粲然笑道:“是林妹妹来了,快进来坐。”慧怡手上的动作没停,“这篮子是在村里刘姥姥家得的,真真是没想到,老人家手那样粗,可活计却做的这样精巧,我和母亲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刘姥姥就将篮子编好了。” 慧怡邀功似的将已经插好鲜花的篮子往黛玉面前一推:“怎么样?是不是很香?我请珏哥儿他们帮我采的,把这花篮子送到林大哥那儿去,看书的时候屋子都是香的,这样心情也好。” 珏哥儿几个现在上树的本事堪比猴子,一不小心就不见了人影。 黛玉讪笑的将糕点交给慧怡,一边把玩着花篮,一边不经意的问道:“慧怡姐姐,我哥是个粗人,不懂得赏花,这么新鲜的桂枝,不如摆到我屋子里去吧!” 慧怡正色道:“这可不是姐姐小气,你不知道,这生病的人身子骨的痛是小,心情才是最重要的。花能解烦忧!” “慧怡姐对我哥可真好,什么事儿都想着他!” 慧怡郡主听黛玉这话就觉得意思不对劲儿了,脸难得一红,嗔道:“混说什么呢?” 黛玉心道,做人还真是奇怪,说到自己的婚姻大事的时候,黛玉便觉得扭捏,可要是给哥哥问媒,黛玉反而舍得下这样薄薄的脸皮儿。 黛玉忙将大门轻轻掩了,贴在慧怡郡主身边,偷偷的问道:“好姐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慧怡郡主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去摆弄小竹篮,等被黛玉催问的紧了,才讷讷的说了句:“妹妹难道不知,皇室的女婿都不是那么好当的?” 黛玉被哽住了半晌,兴冲冲的念头被浇了盆冷水。黛玉承认,自己喜欢慧怡姐姐,人漂亮,心肠又好,对人体贴,要是哥哥喜欢她,自己是一百个满意。可慧怡姐姐说的也没错。 黛玉原本以为,自己的嫂子差不多就是沈大哥的妹妹,无论哪一个都好。可七公主和侯爷从来没跟哥哥说过这样的话题,不久前,嫣然姐姐还说了亲事,好像是钱塘望族子弟。人家那时候都不愿意来自己家说亲,更何况现在哥哥形似没落,皇上半点要起复哥哥的意思都没有。 黛玉长叹一声:“唉,要是慧怡姐姐生在普通人家就好了。”貌似抱怨的一句话,其实却充满了试探。 慧怡郡主一怔,一朵洁白的桂花便从枝条上轻轻脱落了下来,掉在桌面上。普通人家......林妹妹这一句话真是说到了自己的痛处,她但凡有个普通的母亲,父亲也不会郁郁寡欢一辈子,一家人也不会用半堵墙隔了十几年,一个姨娘也不会在家里兴风作浪。 慧怡郡主陡然生出一股寒气,自己的命运会不会也像母亲一样,因为强势的娘家而终身不得幸福? 郡主打了个哆嗦,黛玉忙问:“慧怡姐,你怎么了?” 慧怡郡主紧紧抓住了黛玉的手,像落水的孩子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可抬眼见到黛玉眸子中的善良,又觉得自己的一切秘密像是被剖光了似的摆在黛玉面前。 慧怡郡主难堪的放开了黛玉的手,闷闷说道:“劳烦妹妹将花给林大哥送过去吧,母亲那里午睡也该醒了,姐姐先过去看看。”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黛玉无精打采的拎在竹篮子往林致远住的前院去,彼时林致远正惬意的躺在大摇椅上,一手捏着把精致的紫砂壶,一手举着文集看的津津有味,旁边的花桌上还摆着一模一样的蜜酿桂花糕。 “唉!”黛玉长叹了一声坐在林致远对面的圆倚上,拄着下巴,眼睛盯着桂花糕。 林致远笑道:“怎么?小丫头馋糕了?多大点年纪,还叹上气了!”黛玉“啪”的将小竹篮往桌上一放,别说,花香还真冲鼻子,远远盖过了糕点的香味。林致远嗅了嗅:“妹妹做的?” 林致远还不记得黛玉有这样的好手艺,多半是家里哪个丫头。 黛玉的视线就从热糕上挪到了哥哥身上,“慧怡姐姐送你的,说是你看了,心情也会好。” 林致远正原本捏花的手指倏的缩了回去,黛玉何曾见过哥哥这样的窘况,不由笑道:“慧怡姐可是大好心,怎么哥哥反倒不领情似的?” 林致远忙问:“你拎这东西的时候没叫长公主瞧见吧?”黛玉摇摇头,林致远释然道:“哥哥可不是不领情,而是怕领错情。” 林致远现在明白了,长公主就是个甩不掉的牛皮糖,谁沾惹谁倒霉,自己这不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庄子里称病?林致远甚至有点担心,这样弄下去,迟早假病也得憋出真病......不行,得找个办法将曲家的人弄走。 黛玉不知林致远的心思,只是闷声道:“我觉得慧怡姐姐就很好。” “傻丫头,哥哥不是说郡主不好,而是咱们终归是两条路上的人,今后回了京城,能见几次面?眼下的交情谁敢担保一辈子!” 黛玉知道哥哥明白自己的意思,便犹不死心的说道:“那个姚承允不是也娶了郡主吗,我看也挺好,沈大哥还传回来消息说,弹劾的大臣们都熬不住皇上的决心,已经弃械投降了!我看皇室的规矩也未必就成一成不变。” 林致远笑道:“那是因为姚承允娶的是位郡主,而非公主,更不是身份最尊贵的长公主。何况,那位红霞郡主还是越级得来的,所以朝臣们虽心中不服,但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与皇上闹僵。另外,姚承允也有真本事,这人我打过几次交道,有些不可一世,对了,他不还是妹妹的亲戚?我记得当初在苏州祭拜宗祠的时候,姚家有人去过的。” 黛玉冷哼了两声,显然对林致远提的那门子亲戚很是不屑。 “哥哥,要不,咱们回京城吧!”黛玉总觉得现在的生活也哥哥心中的宏图是天差地别,窝在小小的黄家庄,哥哥大志难酬。 谁知林致远却淡然的说道:“京城是一定要回的,不过却不是此时。皇上如今重用姚承允,我贸然回去只会沦为同僚中的笑柄,好些人已经看我不顺眼,哥哥何苦找这个气受?” 黛玉忙问:“哥哥心里有主意了?” 林致远放下了紫砂壶,稳稳的吐出了一个字:“等!” 等天时,等地利,等人和...... (夜雨惊荷新书《御朱门》欢迎赏阅!)(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72章 母女谈心 转眼间,京城里的闹剧便有了定数,督察院的御史们扛不住皇上的执拗,只能妥协,加上平遥王老王妃这么个泼辣耍狠的主儿,凡是知道谁家老大人敢出面阻拦,便闹到人家府邸上去,两厢一衡量,再加上三皇子的推波助澜,红霞郡主这个名分就算是定了下来。当天晚上,平遥王府大摆宴席,这回老王妃吃了教训,吩咐管家准备了厚厚一份大礼送到了法华寺,请法华寺的住持帮着散与老百姓。 哪知法华寺的高僧根本没收平遥王府的东西,却只叫人捎给老王妃四个字:因果相传...... 有因必有果,平遥王府种的因,自然也有结果的一日。 据说当时老王妃听了此话,吓得整夜不敢睡,外屋守着的丫鬟婆子们但凡发出一点声音,老王妃都要疑神疑鬼,没两天便病倒了。这下子可将那些儿媳、孙媳们急坏了,平遥王家也不是铁桶一只,其实早就是锈迹斑斑,不用外力去捅破,自己就从芯儿里烂了。没有老王妃的看护,姚承允夫妻俩在王府里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有心人便开始念叨,说这事儿也怪,姚承允刚点为鸿胪寺卿的时候,王府门前就发生了血案,这会儿,他娘子被封为红霞郡主,老王妃就撑不住,大有油尽灯枯之势。 一饮一啄,莫非这就是法华寺高僧所说的因果相传? 刚消停没两日的京城御史们又开始闹腾,说姚承允此子不详,决不可承担出使茜香的重任。又有人说,红霞郡主身带恶煞,皇后娘娘近身,恐伤了小皇子。 林致远和黛玉听了这些五花八门的消息,笑的是前仰后合,偏负责传话的韩胜一脸的严谨。 “大爷,我瞧时候差不多了,咱们总在此地里呆着也不是办法,武家自得了那庄子,近来出没的人越来越多,一旦起了冲突,我怕就算加上长公主的人手,也未必能与之抗衡。”韩胜瞧的出,武家那些后来的客,个个都是军中好手,浑身带着煞气。自家这边老弱妇孺最多,日日与狼为伴,韩胜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 黛玉听了,也止住笑意,正色道:“哥哥看此时可是你说的好时候?或者说......一定要等姚承允出了纰漏,咱们才能回京?” 林致远却笑着反问道:“那依照妹妹来看,什么才算大纰漏?” 黛玉贝齿咬着殷虹的下唇,白璧无瑕的脸庞上闪过意思凝重:“妹妹觉得,姚承允出使茜香国就是个契机,他要是劝降了还好,要是无功而返,便是我哥哥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林致远狡诈的挤挤眉头:“我看未必,姚承允这么年轻就当了鸿胪寺卿,要是出使失利,恐怕朝廷要找个年长阅历丰厚的人啊!” 黛玉欢快的辩驳着哥哥的揣测:“才不会!皇上那样爱面子的一个人,他这些年提拔青年才俊已经是出了名的,姚承允输了,不就是给他丢脸?为了找回面子,万岁爷也得找个比他更年轻,比他更有办事能力的人。” 黛玉说着就开始绕着林致远转圈,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兄长:“天下间舍我兄长还能取谁?” 林致远躺在摇椅上,仰着头看韩胜,“我妹子说的多半能准,好吧,只要姚承允前脚出访茜香,咱们后脚就进京抄他后路。” 林致远也是看不下去珏哥儿几个像皮猴子似的在村里“横行霸道”的样子了,用黛玉的话来说,悠姐儿几个每日跟着长公主归家的时候,都没个娃娃的模样,小脸晒的红彤彤,脚上的小鞋一天就得换好几双,跟着伺候的晴雯、香卉几个偷偷跟黛玉抱怨,小主子们的衣裳根本洗不出来了。黛玉想了个法子,每日午睡后拉着三个娃娃读书识字,开始两天还能坚持,到了后来就跟针扎似的坐不住,珏哥儿这小鬼头,寻了个尿遁的理由,甩掉一帮丫头,跑到长公主的院子里去消磨时光。 长公主对这几个小的可真是好啊,瓜果梨子供应着,香茗杏脯伺候着,珏哥儿小嘴又甜,长公主索性直接叫人来告诉黛玉,说留下珏哥儿吃晚饭了。可把悠姐儿气的,直骂珏哥儿不够义气,等她想逃的时候,黛玉看的那叫一个牢靠。 林致远想到这些,长叹一口气,有些愁闷的说道:“等回了京城,还不知道怎么和老太傅交代呢。人家明摆着是想叫两个孩子跟过来和我练练学问,这下好了,直接把珏哥儿、悠姐儿变成花果山的俩山大王了。佟二奶奶非跟我急不可!” 黛玉娇笑道:“我瞧着珏哥儿就不是读书的料,那小子一门心思投军,要妹妹说,老太傅还不如真下功夫给他找个绝世的高手,将来和璟哥儿一文一武,支撑起佟家的门户。” 韩胜这段日子以来被珏哥儿缠的是狼狈不堪,听黛玉的话忙附和道:“姑娘说的极是,以我来看,珏哥儿就是当将军的料,那小子......那小主子读书不行,总犯瞌睡,可小人一问兵法,兵势、九变、用间,嗬,背的头头是道,想难为人家也难为不住。” 林致远微微点头,他也瞧出了珏哥儿的与众不同,这孩子将来必然是个人物,想比之下......荣泽就显得逊色很多。 第二日早朝,皇上颁下了命令,叫姚承允以鸿胪寺卿的身份出使茜香,意在劝降,另有,姚承允任务艰巨,不但要说服茜香国发女王,要还让对方拿出诚意来,那位一直心怀叵测的茜香王子必须以质子的身份与姚承允同时回京。 人带不过来,姚承允也不用回来了。 旨意一出,震傻了许多人,三皇子就是头一个。 姚承允开始风光,也就不再掩饰与三皇子一脉的亲密关系,朝中的阁老们都已经将这个继林致远之后的才俊当成了三皇子的心腹,甚至觉得此子已经险胜过林致远当初的风头。皇上忽然颁布了这么一项几乎不可能实现的任务,实在叫人捉摸不透。众所周知,茜香国那位王子是铁了心要与朝廷闹翻,怎么可能会跟着过来做质子? 就算姚承允是苏秦在世,张仪重生,只怕也难成大任。 林致远得到消息的时候基本已经到了午后,他与黛玉密谋了一番,转身就去了长公主的院子。 长公主皱着眉,显然对此时回京不大满意:“你不是病着嘛,怎么不多修养一阵子?” 林致远身板直挺,精神抖擞的很,忙笑道:“谢公主惦念,不过贾府的老太君派人传消息,说想念外孙女,我们回去也是尽尽孝心。” 长公主轻哼了一声:“别不是听说人家姚承允要出京,你赶着往万岁身边奔吧!算了,没道理主人要走,我们这些做客的厚着脸皮苦留,你们什么时候出发,知会一声,大家同路就是了。” 林致远出了屋,就见慧怡郡主追了出来。 “林大哥,母亲就是这个脾气,你别往心里去,来打扰你和林妹妹这许久,已经叫我们过意不过了。”慧怡郡主个子娇小,不过到底是北地的女儿,还是比黛玉的弱不禁风要壮实许多,然而站在林致远面前,勉强才够得着林致远的肩头。 林致远看着慧怡郡主,低道着:“在下还没来得及谢郡主的花篮呢!” 慧怡脸犯潮红,雪白的鼻尖上已经见了汗,原本搭在裙摆上的一双玉手也不知道该怎么放了,一会儿板在身后,一会儿捧拳端在胸前:“桂花性温味辛,可化痰、生津、散痰、平肝,林大哥......那我先回去了。”说完,像只逃命的小兔子似的往长公主的屋子里狂奔,一不留神,差点绊倒在门槛处。 林致远摸着下巴,在门口驻足出神,直到两边厢房里有伺候长公主的宫娥们出来,眼神不善的盯着林致远,林致远才讪讪的去找黛玉。 慧怡一进屋,长公主就恨铁不成钢似的的问道:“林致远是个老虎不成?还能吃了你!” “母亲!”慧怡娇嗔着滚到了长公主的怀里,长公主虽有气,可见了女儿这般撒娇,多少的火儿也都消了,母女俩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半躺着,享受着午后难得的好时光。 长公主轻拍着女儿,就像小时候哄她午睡一眼,“唉,你小时候能闹,娘就这么一下子一下子的拍着你,要是动作缓了,你在睡梦中,那小嘴儿也厥得老高。” 慧怡用头蹭蹭母亲的腿,找了更舒服的位置。长公主低着头,看着女儿粉腮红润,秀眸惺忪,一想到女儿今后要进别人家的家门,心里有些酸楚。 “怡儿,你说......那林致远看着如何?” 长公主一直没实实在在的问过女儿的心意,她就怕错点了鸳鸯谱,今后叫女儿跟着自己一般的命运。 慧怡脸色陡然一白,忙爬了起来,“母亲,你可别做错事。林大哥前途远大,咱们可不能毁掉林家兄妹的希望。” 长公主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女儿:“林致远要是跟你父亲似的,一辈子碌碌无为,母亲也看不上他。” 慧怡心中小小的一喜,迟疑的问道:“母亲莫非知道点什么?林大哥这次被皇舅舅闲赋在家......里面是不是也有讲究啊!” 长公主大笑:“都说女生外向,看看吧,这就开始为人家着想了!” 整个午后,林致远打的喷嚏就没断过...... ****************** ps:亲爱的书友们,新的一周,新书来个推荐票呗!祝贺小荷登上了青云榜(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73章 一篮鸭蛋 林家要走的迹象,首先是从珏哥儿的嘴里透露出去的,他在铁网山过的逍遥快活,简直就是乐不思蜀,年纪虽小,可气势最足,加上糕点糖果开路,领着一帮虾兵蟹将俨然成了本地一小山大王。那些正捧着松仁糕、糯米团吃的欢快的小伙伴们一听珏哥儿和荣泽说要走,一个个素白了小脸,不舍的问道:“珏哥儿,跟林大爷说说,他们回去,你们留着难道不成?” 珏哥儿和荣泽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看着脚边的零食篮子一点一点变空,叹道:“要是能行我们不早就留下了?完了,这好日子算是过到头了。” 当中一个泥娃娃憨笑道:“这算啥好日子,我们才羡慕你们呢!能去京城啊,那是皇上呆的地方,对了,珏哥儿,你见过皇上没有?不是说你们家也是当大官的?” 珏哥儿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谁在这儿信口开河,胡说八道。”那泥娃娃不知什么是信口开河,却知道胡说八道的意思,忙抢道:“就是刘姥姥家的青儿。” 荣泽听了这个名字有些不耐:“她知道的倒是不少。” 有年长的孩子便听出了荣泽口中不屑的语气,迟疑道:“荣哥儿,不都说刘姥姥是你们家的亲戚嘛!我先前还见着青儿往你们家那边去呢!估计啊,是要给二奎哥寻个差事。”说完,他自己到咯咯的偷笑起来,引得旁的孩子们起哄不已。 荣泽奇道:“二奎是二奎,跟青姐儿什么干系。” 那小子便白了荣泽一眼,笑道:“青儿喜欢二奎哥,村里的人都知道,这俩人将来是要做夫妻的。二奎风光了,青儿不是也跟着风光了?”荣泽忙起身,一跺脚:“青姐儿一定是要找我姐说情,不行,我姐这人最容易心软,我得回去看看。” 青姐儿还真不辜负荣泽的期望,此刻正挎着一篮子鸭蛋站在黄家庄门口呢。二奎一直跟着,心里有些难为情,劝道:“青儿,要不算了,我看林家的饭也未必香,再过两年,我就到镇上跟师傅学抓药的手艺,咱们铁网山上的草药也多,怎么还不能养家糊口!” 青姐儿紧紧沉甸甸的篮子,就怕这些金贵物儿摔坏了,她嗔着二奎:“镇上能和京城里比?我姥姥说,那京城里到处是发财的机会,她打量我没听见呢,只偷偷的和我娘说,林家这次是遭了灾,所以到庄子上躲一躲,二奎哥不是常说什么雪中送炭?咱们现在做的就是善事。” 二奎急了,他是个脸皮薄的:“可,那雪中送炭哪里就要求人办事儿的。况且咱们前几日把那伙子恶匪引到黄家庄,林家没拿罪咱们就不错了,这会儿如何还能舍下脸面将话说出去。” 村里的孩子都早熟,十一二就定亲的大有人在,要是家境不好,生活艰难的,甚至直接把女儿卖到那人家里做童养媳,青姐儿家原也勉强,可自打姥姥和王家姑奶奶攀上关系,接济的银子就派上了大用场,加上黄家出事儿,大把大把的卖地,如今王家也小有薄产,二奎家与之一比,差的就不是一星半点的事儿了。 刘姥姥看重二奎,早和二奎娘私下里说过这门亲事,青姐儿偷偷听到,便在很久前将二奎哥当成了自己的所属物。为了心上人能进京成就大事业,为了自己将来能离开这个村子,青姐儿一狠心,把那日从恶匪手里得来的银子抠出来三百文,买了一百只咸鸭蛋。这事儿可不敢告诉自己的爹娘,要是知道她这样糟蹋银子,只怕要活活的打死自己。 青姐儿温柔的看着二奎:“二奎哥,雪琪这个人最好说话,到时候你一句话别讲,都只管听我的。”说着,轻轻叩了门扉。 门子见青姐儿脸色有些不善,但还是勉强叫二人进了院子。不大会儿,一个穿戴精致的小丫头将青姐儿俩引到了前院:“我们表姑娘正和客人说话,劳烦两位稍后,我向里面通传一声。” 青姐儿忙问:“莫非这客也是村上的熟人?”小丫鬟警惕的看了看青姐儿,青姐儿忙从篮子里掏出个青壳薄皮的大鸭蛋:“姐姐尝尝,这是我们自家腌的,味道极好。” 小丫鬟噗哧一笑,将青姐儿的东西推了回去,二奎羞得简直要挖个坑钻进去。 “客人到了,怎么不请进来?”花厅里传来雪琪灵动的声音,青姐儿顺势收回了鸭蛋,扯着二奎上了台阶,气的那丫头对着青姐儿的背影狠啐了一口。 屋内的主人和客人已经起了身,笑望着来着,二奎和青姐儿一怔:“周大少爷!” 周大少见了个儒生礼,弄得二奎和青姐儿也不知怎么回,不知所措的看着雪琪。青姐儿低声道:“雪琪你怎么没说周大少也在这儿。”语气中透着抱怨,她极不愿意被周大少听见自己低三下四的求雪琪。 雪琪客气的说道:“周大少来我这里求一篇哥哥往日做的文,我正要拓下来给他。”周大少温笑着看向雪琪:“我的事儿不急,反正林大人叫我在此候着,雪琪妹妹先招待二奎兄弟吧!” 雪琪妹妹......青姐儿嘴角微微一动,叫的可真亲热。反观二奎,听周大少记住了自己的名字,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雪琪命外面的人给周大少重新换了茶,这才问青姐儿来有什么事儿。青姐儿忙将一篮子鸭蛋推到雪琪面前,将给二奎的事儿说与雪琪听。 雪琪面有难色:“这个可不好办,我们家都是哥哥管着大事小情,凭空带个伙计回去也说不过去。” 青姐儿急道:“这点子事儿还和林大人说什么,你只叫管家来一趟不就完了。” 雪琪弯下腰,将篮子往前推了推,“这么和王姑娘说吧,我姓丁,只是林家的表亲,林家的产业和我没有半分关系,王姑娘要是想找出路,不妨和刘姥姥再商议商议,姥姥才是有大本事的人。” 青姐儿一直以为雪琪也姓林,这一下子可把她打蒙了,二奎讪笑着要起身拉青姐儿。 周大少不愿意见雪琪为难,笑道:“我早听说二奎兄弟的本事,要是你不嫌弃,叫我们管家给你在铺子里谋个差事,你意下如何?” 二奎正巴不得,周家的铺子多数在镇里,村子里这是祖产,要不是他们家老太爷离不得故土,全家人早就搬进镇里去了。村子上多少人都想去那里做工,二奎欣喜的谢道:“多谢周大少。” 青姐儿觉得二奎哥在雪琪面前给自己丢了脸,不悦的嘟囔着:“镇上怎么能和京城里比,就是工钱也短了一大截。” “青儿!”二奎是知道好歹的人,他怕周大少听了不舒坦,忙起身要告辞。 “你们的篮子!”雪琪正要提,周大少已经体贴的将篮子拎了起来。青姐儿觉得雪琪没完成自己的心愿,当然不能享有这篮子鸭蛋,转身不客气的从周大少手里夺了过来。 青姐儿一边下台阶,一边回头不屑的哼道:“原来是个寄人篱下的丫头,有什么好风光的?哎呦!” 二奎也在回头拉青姐儿,所以二人根本没主意前面站了人,青姐儿一篮子的鸭蛋都滚到地上,破了壳的,露了蛋清的,摔成两半的......可把青姐儿和二奎心疼坏了。 青姐儿抬头欲找这人争辩,脸色却瞬间铁青,吓得往后倒退两步,脚跟抵在了台阶上:“林,林大人,林姑娘。” 黛玉冷冷的看着满地的狼藉,“雪雁,给王姑娘拿一两银子,东西是我们撞碎的,自然要由我们来赔。” 青姐儿对林姑娘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吓得躲到了二奎的身后,二奎央求道:“林姑娘,青儿说话不知轻重,你们别往心里去。” 黛玉冷笑道:“怎么会不知轻重,我瞧王姑娘连寄人篱下这样的词都说的出,看来也念过几日的书,可惜人品赶不上学识。” 青姐儿何曾读过书,不过是偶然听人说过一次,便牢牢的记住了,可惜一直没有使用的机会,今儿也不知怎么,阴差阳错就脱口而出,还偏偏被林家的两兄妹撞个正着。 林致远倒是彬彬有礼,笑着摆手:“没大碍,快出去吧,免得叫刘姥姥担心。”二奎扯着青儿也顾不得林家允诺的银子,已经跑了出去。 黛玉皱着眉:“咱们走后,刘姥姥家也少来往吧,我瞧这个青姐儿心性有点古怪,绕在雪琪身边我就不自在。” 林致远冲黛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往里面飘。 林致远满意的看着周家这个小少年,一表人才,关键是书念得着实不错,也算是他此番来铁网山最大的一个收获了。 “周哥儿和你父亲商量的如何?咱们启程也就是这两日的功夫。” 周大少不骄不躁,笑道:“父亲已经应允了学生,今后便叨扰大人了。” 黛玉眼尖的发现雪琪眸子里闪过的惊喜,再看看美如冠玉的翩翩少年,黛玉似乎明白了什么。 几日后,新任鸿胪寺卿姚承允率领出使依仗前往茜香国,红霞郡主欲效仿娥皇女英生死相随,不过却被“爱女心切”的荀皇后轻轻巧巧的扣押了下来。 京郊的黄土道上,十几辆马车吱吱呀呀扭动着车轮,往上京而去。 镇守东南的荀家却在此刻收到了快信,令人诧异的是......这并非往先的公务,而是一封彻彻底底的家信! ***************** ps:二十四号小荷还有个推荐,那几天更新会密集些,婚事也就是那几天办啦,哈哈。新书《御朱门》寻求亲们的爱抚~~别霸王俺,留个言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74章 夫妻对决略占上风 此刻的昭武侯对着桌面上薄薄的信笺兀自发愣,他那个二儿子,自来主意颇多,看着随和,可一旦打定主意,任凭天王老子在也不能叫他回心转意。晟睿看中了林家的女儿,昭武侯原也乐见其成,皇后娘娘在京城里没有一个得力的帮衬终究是步履维艰,加上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势大,小皇子形势堪忧,如若能有林致远这么个惊世奇才来辅佐,小皇子顺顺利利长大不成问题,到时候再图谋大计也为时不晚。 可是...... 昭武侯重新拿起了那封信,林致远提出来的几个条件实在苛刻,摆明了不想成就这门婚事,晟睿那样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却偏偏还执着的将信用密函的形式送了回来,这是逼着家族跟着妥协啊! 昭武侯重重叹了一声,对面坐着的军师李先生笑道:“侯爷,二爷的眼光向来不错,能看中林家的姑娘,想必那一位小姐也是个绝色的佳人。” 昭武侯哼道:“佳人顶什么用?咱们东南名门望族的小姐哪一位不号称是才色俱佳,就没见过他瞧上谁,我这儿子我了解,不是重女色的那一类人。” “这样岂不更好,那二爷必定是看中了这位姑娘的人品,她父亲是先皇最得意的探花郎,她哥哥更是开国以来少有的三元及第,这样的世家今后还不知要出多少能人,二爷有这样的岳家,侯爷将来也少操一份心。” 昭武侯是个严父,向来少喜色与众位儿女,也就是对世子多了几分的和蔼和耐心。打女儿嫁进皇室之后,昭武侯便着力培养长子作为家族的继承人,他扪心自问,对二儿子是不公平了些,可有人一直处心积虑的想要挑起荀家内部的不和,从而渔翁得利,老大和老二之间一旦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荀家离灭顶之灾也就是几步之遥。昭武侯不能冒这个险,所以只能将荀晟睿远远的流放到繁华的京城。 和林家联姻,或许能挽回和儿子之间的情分,也或许这就是对睿儿的一种补偿。 昭武侯拿着信去了正院,刚好夫人温氏在给世子妃挑奶娘。 “侯爷这会儿怎么来了?”温氏见到丈夫有些意外,却并无惊喜。他们也曾是少年夫妻,无比的恩爱,可时光无情,红颜老逝,如今围绕在昭武侯身边的自然也都是青春貌美的小妾。好在,丈夫当着外人从没扫过自己的颜面,温氏是东南一带出了名儿的好媳妇,荀家老太太那样刁钻的一个婆婆,无论当着外人还是贴己的人,但凡说到自己的儿媳妇,都会实心实意的夸赞不已。 昭武侯淡淡的扫过那些见了自己就瑟瑟发抖的奶娘,有些不悦:“这些都是给晟祈家找的?” 温氏低声笑道:“哪里用得着这些人,不过挑三四个得力的,亲家也派人来说过,那边同时预备下了两个奶娘,我们比照多一位便可。” 昭武侯看着温氏娟秀的容貌,其实温氏并不漂亮,但气质却耐人寻味,这些年性子越加的寡淡,又因为对老二晟睿的事儿心中有疙瘩,所以夫妻俩感情大不如从前,昭武侯也想找个机会缓和一下,毕竟多年的感情在那里摆着呢。 昭武侯思忖片刻,便不再迟疑的将信递了过去,一面遣散下人,一面说道:“睿儿从京城里来了信,这孩子自己看中了前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女儿,想要做人家的女婿,写了信回来。” 温氏的手一僵,继而更加迅速的拆扯着信封,逐字读过去。 昭武侯打量着发妻的神色,却看不出端倪:“夫人觉得如何?”妻子最疼爱的不是长子,不是皇后娘娘,却是这个老二,昭武侯料不准妻子能不能应允林致远所提出的那几个苛刻条件。 温氏看罢,将信原封不动的折好,她知道,这事儿定然没先知会老太太,所以稍后东西还要呈给老太太。温氏盯着丈夫不动:“侯爷,我是个妇道人家,林家好不好,我也无从得知,不过睿儿从不向家族提要求,这是......唯一的一次。” 昭武侯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已经明白了温氏的意思,温氏根本不在乎林家是什么家世,也根本不在乎那姑娘是什么品性,只要是晟睿喜欢的,温氏都会赞同。 昭武侯不悦道:“难不成夫人没细细看上面的条件?林家好大的口气。晟睿不是我一个人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他还年轻,若真被个条条框框羁绊住了,将来如何成就大业?” 温氏反而笑了:“这么说,侯爷是不想结这门亲事,也罢,东南勋贵也不少,老太太这几年都在留意呢,实在不成,我还有几个适龄的侄女,外甥女。” 昭武侯见温氏会意错误,忙道:“也不是说林家不好,而是......咱们可另辟蹊径。” 温氏心里冷笑,面上去带着好奇:“侯爷的意思是?” “咱们姑且应下了林家的要求,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难道林家还能将提出来的条件对外张扬?十几年后的事情谁也吃不准,林家小姐生下子嗣也就罢了,若不能,我也不会叫睿儿断了香火。” 温氏讽刺的看着丈夫:“那依照侯爷的意思,也跟老大似的,给他房里弄个平妻?这可热闹了,咱们荀家今后嫡庶不分,东南勋贵家里可有笑柄畅谈了。” “你!”昭武侯猛站起身,手指哆嗦的指着温氏。温氏轻轻一拂,便将昭武侯的手拍到了一边,竟是个练家子。 “侯爷也用不着动恼,老大随了你,也是个铁石心肠的,今后对儿子们下的去这个狠手,我不担心。我就是担心林家知道你的算计肯不肯轻饶。” 昭武侯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温氏作为妻子反而居高临下:“妾身一切都听侯爷的安排,你要是觉着林家好,咱们就去提亲,你若觉得不好,妾身也不多说二话。不过......” 温氏话锋一转,原本平淡的目光却骤然犀利:“一旦林姑娘成了睿儿的媳妇,我就不能叫家门出现丑闻。林家提过什么,要求什么,睿儿至死也要牢牢的守着。” 昭武侯气道:“你要叫你儿子给一个女人守一辈子?” 温氏笑的从容淡定,说出来的话却能叫昭武侯直冒火:“只要侯爷不给你儿子找麻烦,咱们家儿媳妇自然能顺顺利利。” 夫妻俩不欢而散,昭武侯撩了袍子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伺候的小厮们谁也不敢多言半句,花园尽头似乎有人影晃动,昭武侯看了看,问道:“那不是世子和他们家二太太?去,给我叫过来。” 世子荀晟祈和那位二太太顶着日头,忙上前见礼:“父亲!” “世子妃的身子重,你要多陪陪,亲家来话说,他们过阵子要忙着迎接京城里的来使,你要多上心。”昭武侯看着那二太太,想了想又道:“世子妃是你的姐姐,她是大,你是小,当初虽对外面的人声称是平妻,不过是给你父亲长长脸面,可里面的轻重你要分明白。世子妃没有诞下长孙,你就不能做胎。” 二太太口头上应了,可眼睛却委屈的看相世子,世子并没有理会,这女人心里就是一凉。奶娘说的果然对,荀家的男人都是冷血的,指望他,还不如指望自己的肚子。 昭武侯打发了儿子、儿媳,支撑起一把老骨头往母亲的院子去。此刻,荀家老太君正和温氏叽叽喳喳聊的热闹,听人报,说侯爷进来了,脸就一沉。 昭武侯赔笑道:“母亲今日身子可好?” 荀家老太君不冷不热的哼了句:“勉强活着吧!我们又不像侯爷,日理万机,管的事儿也宽,连儿子的小媳妇都得嘱咐两句。” 昭武侯心一冷,内宅的事儿果然脱不开母亲的视线,“不知道母亲是否已经听说,睿儿看中了......”不等昭武侯说完,荀家老太君已经截断了儿子的话,脸上浮现了笑意:“知道知道,看中林状元的妹子了。我就知道,我们睿儿眼光差不离,这会儿正跟你媳妇商量呢,我们打算过两日就往京城去。” 昭武侯嗓子眼里跟塞了个鸡蛋似的堵得慌:“去京城?可是母亲!”“没什么可是的,你不是都已经答应人家的条件了嘛,侯爷没说道,我和媳妇没也什么说道,趁着北面还没结冰,天还不冷,我们俩往上京去,年下就在你妹子那里住,顺便看看皇后娘娘和咱们家小皇子。” 昭武侯一把拉着温氏到了外间:“你怎么和母亲说的?老大媳妇马上要生了,你这时候上京,叫亲家怎么想。就算要去,也得等孩子生下来再做筹谋。” 温氏笑道:“当初侯爷给晟祈抬二房的时候,亲家也没说什么,想必这次也是一样。况且老大媳妇不过是刚怀上,少说要等明年三月左右见分晓。可林姑娘却等不得了,人家去年就过了及笄,求亲上门的人几乎踩破了门槛,我要是等到那个时候才上京......哼!” 昭武侯登时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你怎么知道这个林姑娘的事情?” 温氏最看不惯丈夫的疑神疑鬼,好在这一点只传到了大儿子身上,没叫睿儿沾上:“刚才也叫人捎了一封信给我,现在老太太那儿呢!” ********************* 小荷祝大家情人节快乐,谢谢你们的玫瑰,虽然小荷是单身......祝亲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没情人的,赶紧上大街上打劫一个!么么《御朱门》每日来一点点击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75章 温氏北上途经苏杭 昭武侯对儿子更贴心他娘有些吃味,更对温氏待两个儿子厚此薄彼感到痛心,“夫人只想到了小儿子,你这一走,就算亲家不数落什么,可晟祈怎么想,都是当儿子的,夫人可不该太过有失偏颇。” 温氏听完反而笑了:“看侯爷这话,知道的当你是好心好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故意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情分。别说晟祈是个好孩子,就算他不应允,我这当娘的也不能全顾及着他一个人的好心情。皇后娘娘多次写信劝我去京城走走,我都没理会,这次就当借了林姑娘的光儿,我和老太太也上京见见世面。” “非去不可?” 对上昭武侯怨愤又动怒的目光,温氏并不闪躲:“侯爷说对了,这京城,是非去不可。” 昭武侯压制着肝火,痛心疾首的叹道:“夫人也是饱读圣贤书的人,你怎么就忘记了武姜之害。她生庄公及共叔段,却厚爱小儿子,冷落大儿子,自以为是慈母,却终究害得共叔段流离在外,又与长子不到黄泉不能相见。重重恶行,可不是武姜她自食恶果?” 温氏按捺住心中的波涛汹涌,冷淡的扫着以为占据了上峰的丈夫:“难道侯爷以为自己是郑武公?哈,”温氏不屑的轻哼了一声,“还是以为我是那申皇后?” 昭武侯抢上前,死死的攥住温氏的手腕,目光森然:“夫人慎言!这等杀头的话还是不说为妙。” 荀家老太君的大丫头匆匆下了台阶,见侯爷和主母这个阵仗,心里不住的打怵,怯怯的说道:“侯爷,夫人,老太君请您二位进去说话。” 温氏重重的甩开了昭武侯的牵扯,竟先一步进了内室。昭武侯苦笑的看着妻子的背影,一封家信,竟引出这些个波澜,看来老二果然不能呆在东南,也罢,就如了他的心愿,叫他娶了林家的姑娘,今后安安分分的呆在京城。 昭武侯和温氏出去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等再进老太君屋子的时候,眼前一片狼藉。老太君多年积攒下来的箱子也开了,七八个大丫头依次往地上摆放,也有珠宝玉器,也有丝绣锦缎,也有文玩古董...... 荀家老太君一见儿子、儿媳,忙笑道:“快来看看,这几样给林家做下聘的彩礼可都使得?” 温氏和昭武侯一惊,这里面不乏老太太当年的陪嫁之物,更有父亲镇守海疆多年积攒下来的奇珍异宝。连昭武侯都看的有些不是滋味了,讪讪的问道:“母亲,这些都是给林家的?” 荀家老太君嗔着儿子:“就这点东西怎么拿得出手,晚点儿叫你媳妇亲自去库房,我记得咱们家有好些珍贵的药材,睿儿来信说了,那位林姑娘生的单薄,我可得好好给那丫头补补。” 荀家老太君年轻的时候有老侯爷疼着,年纪大了,万事有儿子做主,从没吃过苦,尽管已经到天命之年,可说话做事还有些老顽童的意思。 昭武侯陪笑道:“母亲,你看,当初老大的两个儿媳进门都是有定例的,如果晟睿高出一筹,将来成了婚,妯娌之间也不好相处。” 荀家老太君摆摆手,随便打发他:“相处什么相处,将来睿儿一家子在京城,老大一家在东南,平日见什么见。你要是心疼,睿儿的婚事我自己出钱。不走公中一分就是。” 温氏忙笑道:“怎么能叫母亲全担着,儿媳这里也早预备下了。” 荀家老太君也不是任性的人,只是一直看不惯儿子对孙子的做法,这做老人的对亲生子女之间也都喜欢劫富济贫,世子什么都有,荀家老太君自然要为荀晟睿多讨要些好处。 老太君看着面色阴沉的儿子,良久妥协道:“我也知道你们夫妻吵嚷什么,这样吧,叫媳妇去京城,我这老婆子给你看着晟祈家的。保管咱们世子妃顺顺当当的产下继承人,你看如何?” 门外一妙龄少女正偷听墙角,见老太君这样说,忙跳了出来:“祖母,我也去看二哥和大姐。” 老太君一见来人,笑的更加的畅快:“好好好,我们青霞也去。”此人正是皇后的妹子青霞郡主,温氏不悦的嗔着小女儿:“你一个定了亲的人,不好生在家里做活儿,跟着我干什么!” 青霞郡主挽了温氏的手央求道:“好母亲,我今后再也没机会跟着你出远门了,叫我一同去吧,保准耽误不了做......”青霞嗫嚅着将嫁衣两个字吐了出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温氏故意揭她的短:“哼,你哪里是去看你二哥,八成是听说你姐姐封了个义女,险些重了你的名儿,你这丫头是要去拆人家的台。” 温氏料的果然不错,青霞郡主哼道:“什么义女,她跟我大姐也差不了几岁,还有人敢将我们两个放在一起说,女儿自然不服气了。” 昭武侯看着女儿和妻子斗嘴,看着温氏对孩子的耐心,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但是想弄明白却又没有任何头绪...... 没几日,昭武侯夫人带着大队人马,坐着荀家的私船,两翼有东南军船护送,从福州出发,沿海路北上,三日的光景,临近黄昏时分,已经到了苏州城外的码头。 温氏没有着急继续前行,而是打发了跟来的两只军船,领着十来个武功高强的忠仆进了苏州城,暗中对林家进行访查。林家老宅的街对面就有家酒肆,温氏选了此地落脚,掌柜的一看就知道是些贵人,又见她们是南边来的打扮,以为是豪商家的女眷,更加不敢怠慢,有事没事找话闲聊。一听这贵太太问的是林家,掌柜的顿时信心倍增。 “太太可问对人了,我们这酒肆因为沾了林家的光,如今卖了一种酒叫做状元红,远近秀才们都是奔着这个彩头来的。” 温氏笑着叫掌柜搬两坛这样的佳酿来:“我们家老爷和林家的铺子上有些生意往来,如今就是要往京城里去。可从没见过林大人,又怕......又怕他们家以势压人,所以便遣我来打听打听这家人品如何。” 掌柜的忙挑起大拇指,称赞不已,将市面上流传的几个关于林致远的经典段落一一讲解出来。正说着,对面林府的角门一开,从里面踉踉跄跄出来一个老婆子,一边转身一边冲里面咒骂。 温氏叫住正喋喋不休的掌柜:“刚出来的是谁?怎么这样落魄的模样?” 掌柜的扫了一眼,口中带着大大的不屑:“那是林姑娘的奶妈王婆子,看样又是来打秋风的。” 青霞郡主忙推她母亲的手,温氏淡笑道:“掌柜的别不是逗我们外乡人发笑吧,大户人家的奶娘多半都是供奉着,就算不是,那也没道理主人家风光,打小奶大她的嬷嬷就遭这般罪。” “这位太太说的是那些有情有义的忠仆,可王嬷嬷什么人,根本不配林家的厚待。当初林大人和他妹妹刚回苏州吊丧,这位王嬷嬷舍不得扬州的富贵繁华,便没跟着一起回来,那位林姑娘也是菩萨心肠,索性还了奶娘的卖身契,还赏下了不少银子。” 青霞郡主抢道:“这种贴金的话许是林家自己传出来的呢!” 掌柜的见自己的威信被一个小姑娘打破,有些不悦的说道:“这可不是林家人说的,是王嬷嬷的儿子自己在外面四处宣扬。她儿子原本在扬州有个买卖,嗨,谁不知道,林老爷原来是巡盐御史,借着他名头发财的人不少,王嬷嬷的儿子风光的时候逢人便说他老娘的体面。后来状元公一家进京,王家的儿子还想仗势欺人,打压别家的生意,没想到惹下了大祸,真真将人给打死了,又巴巴的想找林状元给摆平案子。可林状元是什么人,哪会做这些丧尽天良的勾当,不但叫管家将王家儿子亲自送到了官府,还请知府老爷不用顾忌秉公办理。” 温氏望着大街上茫然不知去处的王嬷嬷,对一旁人低声吩咐了几句,不大会儿,掌柜的就见王婆子跟着这女主人的家丁往酒肆来。 掌柜的诧异的看着温氏:“太太,这种人沾上可不得了,甩也甩不掉啊。”一个十两的银锭子迅速堵上了掌柜的嘴,喜得掌柜直道自己今日遇见了贵人,自然也就忘记了啰嗦的话。 青霞不解的看着温氏:“母亲,你也听见了,林姑娘的奶娘不是什么好人,你找她说话,肯定会故意给林姑娘抹黑。” 温氏淡淡一笑:“咱们光听你哥哥红口白牙的说,也没真见过这位林姑娘,不妨就听听她奶娘怎么说,若奶娘还心存善意,咱们也能看出林姑娘的家教如何,若奶娘信口开河,胡乱诋毁林姑娘,将来两家成了亲事,我也好给林姑娘留心些得力的管家婆子。” 青霞斜倚在母亲肩膀,霍然间对未来有可能成为自己二嫂的黛玉充满了好奇。 ****************** ps:很 第476章 久病床前确无孝子 九月末,天渐渐凉寒,西北传来好消息,武卫老将军以老迈之躯率领武家军打了一场大大的胜仗,俘虏了敌国国君,正带着对方的降书和信物从西北往京城来。皇上大悦,病体竟好了几分,太医说按照现在的章程治愈下去,不出一年,皇上便可康复。 正可谓是喜上加喜,皇上龙颜大悦,特叫了礼部尚书,众位大学士商议,于今朝岁末童试科考之上,再多加一场乡试,时间定在明年三月,以便从天下挑选出更多的少年英才。 一时间,士林中人无不称赞陛下英明神武。虽然没有增加会试或殿试,不过已经叫他们看见了朝廷对读书人的重视,皇家如此厚待儒生,心中不免燃起希望。皇榜一经张贴,各省纷纷忙碌了起来,先不讲别处,单说帝京皇城根脚下,不论大小,只要是书院,几乎都没挤破了门槛。家中有能力延师的多半富庶,却也不愿意孩子闭门造车,都明白现在要与同窗之间多多交流心得。家中没有能力单独聘请先生的,也都想方设法把孩子送到稍微有些名气的书院、私塾。 可怜天下父母心,连贾家宗学这样不着调的书院也成了托关系才能进去的地儿。 如此一来,桐花书院骤然间成了炙手可热的焦点,原本已经悄然隐没在人们视线中的林家兄妹又成了被争相巴结的对象。 桐花书院的学生如今已有五十余众,年纪最大的不过十三,年纪最小的却只有六岁,掌院自得到了消息,快书与林致远,随即不知得了什么样的命令,掌院领着三四个年轻先生对学生们一一进行家访,直到次日黄昏才算将五十余家走遍,没过多久住在桐花小巷附近的居民便发现,往日达官贵族家送少爷们进学的车马不见了,贫苦人家步行念书的孩子们也不见了,书院大门紧闭,出入买菜、购书的仆役都从两边小小的角门进出。 唯有少年们朗朗的读书声却依旧持续不断。 周遭的人很快明白过来,这是人家书院打算来个闭关修炼,看来此番恩科,桐花书院是志在必得啊。 也有不少世家夫人、太太开始着了急,虽然早就知道林家那个书院名声好,先生厉害,可条件对世家子弟来说却过于苛刻,便没当成一回事儿。 慈母多败儿,这功夫知道着急了,再往书院去,人家大门紧闭根本不会客。 黛玉和林致远一归家,接到拜访的帖子足有一尺厚,无一不和恩科这件事儿有关。 脸皮薄的,说的都是好话,书院不是供孩子们吃喝嘛,只要林大人肯收他们家少爷,不但不浪费书院一粒粮食,各家还情愿双手将真金白银奉上,只求先生能在恩科前点拨点拨。 自然也就有脸皮厚实的,和林家从没有过往来,这会却要林致远抽出时间亲自点拨,最好能一举夺魁。 林致远收罗一圈,将这些帖子都送给了管妈妈,正好灶上缺燃火的引子,也算是物尽其用。黛玉却从其中挑拣出一张与众不同的请柬。 “哥哥看这个。”黛玉顺势递给了林致远,“是北静王府纳侧妃的喜帖,请咱们兄妹同去观礼。” 林致远定睛一瞧,果然,帖子是粉色,侧妃嘛,自然不会是红色,不过看着描金飞凤的架势,这个侧妃也很得北静王的宠爱嘛。日子定在半个月后,如果林家回来的晚一步,未必会赶得这个巧事。 黛玉叫住了刚进门的唐信:“北静王的侧妃可是贾家的姑娘?” 唐信笑道:“不是贾家,而是薛家那位宝姑娘。姑娘不在,最近这事儿闹的沸沸扬扬,北静王妃亲自进宫叩请了皇后娘娘指婚,说郡王子嗣单薄,这个宝姑娘是百里挑一的好,望娘娘能应允。” 黛玉一想到薛宝钗的性子,有了这等风光无限的婚事,薛宝钗怎么会不登门林府?“小唐管事,那薛家可有单独送了帖子来?” “帖子倒没有,不过薛家一个妈妈却亲自来了,说姑娘是侧妃娘娘的闺中密友,出嫁这种要紧的事儿姑娘你不能不去。” 黛玉与林致远叹道:“我以为北静王妃多少会看中佟家姑娘,就算不成也会是三妹妹,我们这位宝姑娘心思太重,将来北静王妃未必能拿捏住她,说不得还会是引狼入室。” 林致远看着黛玉杞人忧天的样子大笑:“我瞧是妹妹羡慕人家觅得了好夫婿,若不然,怎么味道这样的酸。” “我与哥哥说正经的呢!”黛玉懊恼的嘟着红唇,不过说良心话,薛宝钗和北静王站在一起还真称得上是一对璧人,阿弥陀佛,盼着她们这位宝姐姐嫁了人,能少弄些歪门邪道的把戏。 黛玉说道:“她与咱们家面子上也过得去,正好我此番去看老太太也将恭贺的礼物一同带过去,免得......有人说闲话。” 林致远眉头一紧,不悦的问道:“史湘云?” 黛玉轻笑出了声:“宝姑娘出嫁,怎么少得了她?我不去,她必定要在众姊妹之间胡言乱语,我也不愿受她这个闲气,索性堵上她们的嘴。”黛玉转而问唐信,“你帮着打点出一份贺礼来,这是我给的,并非送往北静王府。” 林致远笑道:“咱们家可亏了,一场婚事,倒骗去咱们家两份的大礼。不行,这次去吃喜酒,我得把荣泽和雪琪都带着。” 如今珏哥儿回了京城,佟二奶奶刚得了信儿就派人接了她们兄妹,荣泽又落单成了孤雁一只,有心跟着周家大少爷一同读书,却被姐姐雪琪牢牢的看住了。周家大少也算是好运连连,此番若能中得秀才,便可直接在明年参加恩科,就算失了手,秋闱还能多个机会。多少人盼了一辈子的举人封号就近在眼前。 黛玉将当年寄居在她们家那几位同宗叔叔住的院子拨给了周家大少,那少年听话懂事,伺候的人都说读书肯下苦力。 归家没两日,黛玉带着礼物去了荣国府。 宁荣大街依旧繁华如昔,可宁荣二府的门前却备受冷落,几个门房无精打采的坐在长椅上闲聊,乍见林家这一行华丽的车轿,半晌没回过神来,一听说是林姑娘来,也顾不上往里通报,喜得大开正门将林家迎了进去。彼时贾母正喝着汤药,见了黛玉眼中依然泛起泪花,“玉儿......” 鸳鸯忙让贾母平躺在床榻上,塞了老参片含在贾母口中,老太太牙关紧咬,抑制不住的激动。 黛玉抓着贾母的手,不断低声安抚她,贾母精力不济,没几时便昏然入睡。黛玉面色阴沉的问着鸳鸯:“老太太的病究竟如何?” 鸳鸯顶得上贾母的半个孙女,对老太太是真心实意的好,见黛玉问她,便也不再欺瞒:“林姑娘这会儿见老太太已经是好多了。刚落下病的时候,一个字吐不出,多亏了姑娘送过来的那一盒子参片,太医说,要不是这个吊着,老太太许就......” 鸳鸯哽咽着不能发声。黛玉看着贾母苍老的模样,心酸顿时涌上心头,外祖母再偏袒着宝玉,可在二太太欺负自己的时候总会明里暗里帮着她。黛玉无意间扫过贾母枕头旁边那只参片匣子,零星散落着两三枚,她一想到外祖母往日生活的奢华,低声问着鸳鸯:“府里......不会已经断了老太太的药了吧!” 鸳鸯拨浪鼓似的摇头。但细想想,动作便迟缓起来,她轻轻一叹:“久病床前无孝子,府里虽不少老太太的汤药,但是像林姑娘拿来的这种参片却是再难得了。大老爷找宝藏找得失了魂儿,二老爷就守着金钏儿和宝玉,都是自扫门前雪,如今管着大权的是大太太,我们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 大太太为人悭吝,望着贾母遍布皱纹的脸颊,早不复先前的红润,黛玉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雪雁,带着咱们的东西,先去看看宝姐姐。” 鸳鸯和雪雁对望一眼,后者反应还算快,忙跟上黛玉的步伐。 薛宝钗已经搬出蘅芜苑住进了西跨院,毕竟大观园里还有个贾宝玉,而且她是待嫁的新娘,又是身份尊贵的郡王府侧妃。黛玉还没进屋,已经听见了里面的热闹,黛玉心头顿生不快,重重的咳了一声,“宝姐姐。” 薛宝钗见了黛玉有几分的惊喜,拉着黛玉的手便不肯放下:“好妹妹,你何时回的京城?我们刚才还议论这事儿呢。” 屋中主位上坐了薛姨妈,下手一溜高椅,分别是惜春、宝琴、李家姊妹和邢岫烟,独史湘云与众不同,依偎在薛姨妈身边说说笑笑,并不大理睬刚进门的黛玉。 黛玉给薛姨妈见了礼,才笑道:“恭贺姐姐大喜,知道的匆忙,也没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还望姐姐笑纳。”雪雁敞开了匣子,露出里面一柄翠螭纹如意,质地细腻,光色柔和,是上佳的美玉雕刻。 黛玉亲自将如意交给薛宝钗:“讨一个好彩头,希望宝姐姐如意平安。” 薛宝钗想到二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想到自己先前那些背后举动,再看这柄翠螭纹如意,薛宝钗端在手里的时候感到隐隐的炙热。 薛姨妈没注意到宝钗的不对劲儿,反嗔着黛玉:“可不是姨妈占林姑娘这个便宜,你既送了你宝姐姐,怎么能少了云丫头?” “母亲!” 黛玉一脸古怪的看着史湘云,她竟脱口叫了薛姨妈为母亲...... ************************ ps:朱门侯府女,心中定乾坤——《御朱门》哈哈,我自己写的小简介,肿么样?来个点击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77章 小人得志反惊魂魄 黛玉记得哥哥说过,王氏走了之后,薛家不是搬出去了吗?怎么不但继续留在了梨香院,而且好端端一个史湘云,竟开口叫了薛姨妈为母亲? 薛宝琴笑吟吟的指着史湘云:“云姐姐已经拜了大伯母为干娘,如今和宝姐姐是姐妹相称,宝姐姐要出阁,云姐姐就求了她们家婶娘,陪着在府上住些日子,也免得将来宝姐姐嫁进王府,大伯母自己孤单。” 薛姨妈睨着黛玉,她现在心气儿高的很,林家那小子被皇上贬官,落魄到郊外的庄子上养病,姨妈当时听了心里这叫一个舒爽,要不是当时忙着打点王妃身边的管事妈妈,薛姨妈早就叫人套了车往铁网山去。不过有一得就有一失,薛姨妈现在也很知足,没臊着林家两兄妹,自家闺女却成了王妃,这买卖划算的很。 薛姨妈嫁的是商家,时间久了,什么事情都愿意讲究个赚多赔少。宝钗这次能晋封,薛姨妈虽说没少花钱,可一切都值得,她最听不得人家说宝钗是侧妃,侧妃怎么了,只要是名正言顺的妃子,依照她们宝钗的手腕儿,将来就算扶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薛姨妈接道:“云丫头是个好孩子,有情有义,和宝丫头的情分又不比旁人,我当初还担心她嫌弃我们商贾出身,不愿意认我这个老婆子,谁承想云丫头二话不说,对着我就是磕头认亲,我有这样两个好女儿,这辈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说话间,薛姨妈已经一手挽住了宝钗,一手挽住了史湘云。 真是母慈子孝。 黛玉对薛姨妈的这种炫耀没什么大触动,不过她倒是有些怀疑,史湘云那两个婶娘都不是省油的的灯,怎么会轻易同意侄女认下干亲的做法?不过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黛玉笑道:“姨妈刚说不能少了云妹妹,莫非里面还有什么讲究?” 薛姨妈忙松了湘云的手,一拍腿,恍然道:“光顾着说话险些忘了正经事儿,林姑娘还不知道吧,你云妹妹的亲事定在了明年三月。我们娘几个正商量送什么礼,林姑娘就来了,可不是赶得巧!” 史湘云眼睛一翻,冷淡的笑笑:“林姐姐没先去看看老祖宗?她可是最疼你的,当初昏迷的时候口中只念叨你一个人的名字,连宝玉都要靠后。林姐姐急匆匆来这儿,别不是知道宝姐姐要进郡王府,所以先过来给林家大爷铺垫路子吧!” 房中气氛陡然一僵,薛姨妈巴不得她们俩斗一斗叫自己看个乐和。不过,云丫头说的有几分的道理,林姑娘不会真算计到自家闺女身上吧?薛姨妈可听说,林致远闯的祸不小,女婿虽然是个郡王,可薛姨妈绝不会为了逞威风就叫女婿替林家的人冒险。 薛姨妈慌道:“林姑娘,云丫头说的可是真事儿?你宝姐姐不过是个侧室,哪里有那样大的能耐救你哥哥?” 黛玉忍俊不禁,娇笑道:“姨妈大可放心,我哥哥的事儿已经有了成算,并不劳烦宝姐姐。至于云妹妹说老太太的事儿,这可奇了,我刚从外祖母那里过来,鸳鸯还说老祖宗是这两日才能开口说话,怎么......前一阵子就能梦中唤人了?倒不知道是哪位神医,这样精妙的医术。” 黛玉笑眯眯的看着史湘云被梗咽住的样子,心中却冷了几分,用一个老人的生死来说事儿,这种话放在两年前,黛玉绝不信是史湘云这样的女孩子说出来的,可现在......史湘云啊史湘云,你何尝也有了如此的变化。 难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黛玉并不愿意多生事端,来祝宝钗是规矩礼数,可看史湘云的冷脸子,听薛姨妈的暗讽,就不是黛玉的初衷了,黛玉说了几句吉利话便起身告辞,说是老太太这会儿该醒了,只怕正找她呢。 薛姨妈还欲挽留,薛宝钗却执意亲自送黛玉出梨香院。 北静王妃送了两个教养妈妈来训导礼数,黛玉这才知道,不是薛宝钗想要从蘅芜苑里搬出来,而是两个教养妈妈强迫薛宝钗不能踏出梨香院半步。 薛宝钗好说歹说,总算请王妃的人留在了台阶上,自己挽了黛玉的手往前走。 “好妹妹,林表哥的事儿我都放在心上呢,等进了门,我另外寻机会和王爷说。” 黛玉却一副花容失色的模样,忙道:“宝姐姐万万不可,你是嫁出去的女儿,别说和我哥哥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就算有,也不该当着王爷的面儿提及别的男子名讳。” 薛宝钗讪笑道:“王爷是贤王,不会计较这些。” 黛玉玲珑心肝一动,已经放缓了语气:“悄悄告诉姐姐吧,我们此番去庄子里修养,你知道碰见了谁?” “谁?” “是长公主!” 黛玉暗道,先别管三七二十一,拿长公主的名头压制住你们家那位北静王爷还是挺好用的,免得薛宝钗再动花花心思。 其实黛玉还真抓住了几分薛宝钗的心思,薛宝钗不是元妃,元妃一直没将林家表哥当回事,那是因为王夫人还在的时候频频为宝玉说好话,所以在元妃娘娘看来,她将来能依靠的外戚还是贾家二爷,而不是和王夫人有隔阂的林状元。可薛家呢?薛蝌和她们不齐心,哥哥薛蟠人已经不中用了。能让薛宝钗在郡王府里立住脚的亲戚还要数林家。 如果能帮着林家起复,或许以前跟林姑娘的隔阂都能化解。 薛宝钗认真的看着黛玉的神情,见她落落大方,更不像是撒谎的样子,难道真是长公主?可长公主那样娇生惯养的人怎么会到乡下去? “听说妹妹那个庄子在去法华寺的必经之路,难道长公主是去敬香?” “这倒不是,二姐姐迎春不是回京了嘛,长公主亲自去接她回府,正好路过我们庄子,进去歇歇脚罢了。” 薛宝钗几乎蹦起来,惊呼:“迎春?”不是都讲迎春乃私自从幽州逃回来的吗?还说二姑爷死的不明不白,大老爷当初吓得不敢出门,唯恐驸马府来人问罪,治贾赦一个教女无方的罪名。 眼见梨香院的大门近在眼前,黛玉也不和薛宝钗多啰嗦,已经迈了步子要走,可转念想想,还是复返回来,正面对着薛宝钗,先瞧了瞧后面台阶上不断张望着她们俩的王府妈妈,不动声色的捧住了薛宝钗的一双滑凝如脂的玉手。 乍见黛玉和自己这样亲热,倒叫薛宝钗好生的不自在。 薛宝钗是个多疑的,当即捕捉到了黛玉神色中的狡黠,心叫不好。 黛玉捧着薛宝钗的手,秋衫宽大,袖口遮住了好些“风光”,薛宝钗就感到对方向自己塞了一个什么东西过来。 薛宝钗打从心底对这件东西生厌,并不准备接下。黛玉嫣然一笑,压低声音道:“我劝姐姐还是接了的好,你大喜的日子,妹妹送的礼物太薄不好,我这也算是物归原主。不过,宝姐姐别担心,那桃木小人......” 黛玉说到桃木小人四个字的时候,薛宝钗脸色白如纸,身形不受控制的颤栗不已。 黛玉叹她做贼心虚,这样就受不得了,可不知当初那些害人的主意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黛玉示意薛宝钗别回头:“宝姐姐千万被往后看,王府的妈妈正注意这边呢,你说,要是王妃知道这东西的原主人是你,她会怎样?要是知道这秀囊是干什么的,又会怎样作想?” 薛宝钗闭着眼睛,又舍不得咬破自己的朱唇,哆哆嗦嗦的将秀囊接了过来,然后迅速甩开黛玉的手。 黛玉好生委屈的看着宝钗:“妹妹还没来得及说呢,宝姐姐倒先生气了,这两个娃娃已经由法华寺的住持高僧看过了,又做了法事,宝姐姐放心,咱们两个的命儿都好着呢,你换不来我的,我也换不去你的。” 黛玉上下将薛宝钗打量一番,她这宝姐姐惯穿素色,如今要做人家的妃子是大喜的事儿,王府里的妈妈将箱笼里不能用的都扔了,催着薛家和王府预备亮色的衣衫。薛宝钗今日穿着粉霞锦绶藕丝罗裳,下面一条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已经初见了几分的雍容华贵。黛玉就不信薛宝钗能舍得下今时今日的富贵。 薛宝钗果然意动。当初她嫉恨黛玉胜过她人的运势,这桃木小人说是能转换两个人的前程,可阴差阳错,那次自己非要在园子里走夜路,丢了锦囊,吓得宝钗日夜难安,那上面有自己和黛玉的生辰八字,只要细细查访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后来一直悄无动静,薛宝钗也渐渐放下了心,以为是哪个婆子贪图秀囊,将里面的东西所以扔了。 没想到黛玉一出手,就能要人性命。这事儿绝不能叫王爷和王妃知道。 薛宝钗沉声道:“林妹妹想要什么?姐姐能满足你的绝无二话。” 黛玉扑哧一笑:“宝姐姐看轻我这个人了,好意告诉姐姐,住持大师说,这种东西只能做法一次,若宝姐姐将来再想强行扭转运势,只会自损三千。” 黛玉双手合十,对这薛宝钗行了一个佛家的礼数,再不看对方,头也不回的出了梨香院。 ******************* 《御朱门》求各种票票啊~~推荐,收藏!马上开学了,小荷在疯狂写新书,这样就上班之后就不用两头忙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78章 一条大鱼 黛玉回身望了望曾经熟悉,如今却异常陌生的西跨院。都说世事无常,宝姑娘的一番心血也算没有浪费,至少能如愿以偿了。 雪雁见自家姑娘的眼神透着几分的肃然,忙笑道:“姑娘,咱们这就去大奶奶那儿?不是说给兰少爷准备了不少得用的笔墨纸砚吗?” “不,咱们先去秋爽斋,看看三姑娘。” 黛玉一改先前的打算,领着众人重新进了园子,却直往东边去。薛姨妈那里满屋子的客人,唯独不见探春,除了她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黛玉再找不出其他能叫三妹妹容身的地方。 秋爽斋门前冷冷清清,院门紧闭,几枝叶有枯黄的垂柳从矮墙里探出了头,隐约可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打扫落叶的声音。探春素喜朗阔,不但将自己的屋子打通不加隔断,就是这大门也常洞开不避讳,叫来往的人方便,可如今一反常态,黛玉便拿捏住了几分她的心思。 雪雁紧走几步上前叩门,“院里有人吗?我们林姑娘来看三姑娘了,劳烦通报一声。”雪雁侧着耳朵趴在院门上,只闻得脚步匆忙,似乎刚刚摔了扫帚往这边来。 “来人果真是林姑娘?” 黛玉一听笑了,“侍书,果真是我,快开门吧!”对方的惊喜不难听出,大门吱呀呀的一开,先露出一张憔悴的小脸,要不是黛玉先入为主,以声辨人,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就是侍书。 侍书见了黛玉,眼中就泛了泪花儿,“林姑娘可回来了。求你快劝劝我们姑娘吧。”黛玉先挤了进去,眼看着侍书这丫头是慌了神,见她们这些人来也不知道要大开房门,依旧只留着一道小小的细缝。黛玉却顾不得这些,猛一进来也着实被骇住了,秋爽斋里遍植梧桐芭蕉,是探春的心头之爱,日日有丫头仆妇打理,虽说现下已经入秋,可也没全部枯黄的道理。 黛玉住了脚步,不再急着进屋,反拉着侍书往西边的回廊上来。“你们姑娘是怎么个光景?我听着动静,怎么......除了你,院子里再没旁人了?难道府里已经艰难到这个程度。” 侍书愁眉不展,眼睑轻垂,余光却射向了黛玉:“侍书知道林姑娘是个善心肠,若不然四姑娘也不会与林姑娘那样交心,侍书只求林姑娘听了我的话能好生的开导开导我们姑娘。” 黛玉拉着侍书坐在了回廊的长椅上,叫雪雁亲自去秋爽斋的大门口守着:“你且慢慢说。” 侍书长叹一声:“唉,当初我们姑娘是不愿意到北静王府做客的,可郡王妃盛情难却,加上老太太又百般的劝说,我们姑娘这才应允。后来在王府撞见郡王,林姑娘也知道此事,郡王......曾经透过客卿向老爷说过婚配的事儿,只要二太太还没过百日,三姑娘就能进王府的门。王爷还说,虽然是委屈了我们姑娘,但总比三年之后成婚来的强。况且王府是明媒正娶抬了姑娘进门做侧妃,皇家玉蝶上也有排名,二老爷当即就动了心......谁知后来郡王妃求的却是薛宝钗。照我说,姑娘不如不去惹这个闲气,现在反成了府里面的笑柄,二老爷还处处埋怨我们姑娘,说姑娘不尽心。我们姑娘的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吞,谁清楚这里面的心酸。大太太管家,裁减了秋爽斋里的用度,姑娘为此又病了一场。” 黛玉挽了侍书感叹道:“走吧,我去瞧瞧她。” 还没进门,已经能闻到浓郁的药香,黛玉也曾扎根在药罐子里,懂得辨别药物的常理,轻轻一嗅就明白里面补药甚于病药。探春躺在床榻上昏睡不知,盖着厚厚的棉被,额角不断冒汗,她自己却并无察觉。侍书忙道:“大夫叫三姑娘发汗,去了里面的寒气。” 黛玉微微颔首,往床边的绣墩上一看,上面还有半盏桂圆汤,里面两个干瘪的桂园半浮在水面上。黛玉看的心酸,强笑着上前唤道:“三妹妹,三妹妹快醒醒。” 一连叫了几声,探春徐徐睁开眼,似有要水的光景,黛玉也来不及想,已经端起了那绣墩上的汤碗,用小银汤匙灌了两三下,探春闭着眼睛静养了一会儿,觉得脑海里似明似暗,也不知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前面坐在的是谁,良久,才紧闭眸子低笑道:“林姐姐。” 侍书“哇”的一声就痛哭了出来,她刚没敢和林姑娘说实话,他们家三小姐已经多日不识得人了。侍书跪在地上对着黛玉就是猛磕头:“林姑娘就是活菩萨,一定要救救我们家姑娘的命。” 探春微微睁开眼,伸出干枯的手要去拉侍书,黛玉见状,忙扯着侍书上前,又安抚道:“三妹妹,你是不是有话要说?慢慢来,我在这儿听着呢!” 侍书使劲儿搓着探春的手,姑娘的手冰凉的没有热气儿。黛玉看着这主仆俩,再想到当年的紫鹃,神色不免黯淡。 “林姐姐,”探春语气中已经带了哀求之意,“妹妹这辈子从没和姐姐红过脸。” 说一句,便要喘上一会儿,探春艰难的说道:“就求姐姐帮我一个忙。” “三妹妹只管说。” “我知道这件事儿可能会难为你、表哥。不过......探春就算死也不想死在贾家。求表哥随便给我找门亲事,趁着,趁着二太太没到百日把我嫁出去。侍书......” 侍书连滚带爬的奔到箱笼旁,从里面抱出支大大的匣子,另有字画数幅。“姑娘,都在这儿。” 探春苍白的脸上带了几丝笑意:“这些都是我积攒下来的东西,告诉表哥,我不亏待那人,将来我去了,就叫他用这些银钱置办些,咳咳咳,置办田产。” 黛玉面有难色,侍书以为黛玉不肯帮这个忙,烫手山芋似的将东西一股脑儿推给了黛玉:“林姑娘,你若能圆了我家姑娘的念头,侍书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黛玉叹道:“三妹妹,你要想好,二太太是八月头没的,如今确实没过百日,只是也差不离几天了,就算找......” 探春陡然生出一股力气,紧攥住黛玉的手,语气坚定:“我都明白,告诉表哥,找个不嫌弃我的普通人就好。我,只是不想再这样屈辱的活着。” 探春说到“屈辱”二字的时候,已然有了气血消散的光景,慌得黛玉忙道:“三妹妹好生躺着,我应了你就是。” 好容易哄睡了探春,黛玉婉拒了侍书送行的好意,带着雪雁和雁蓉两个往贾母上院走。 雁蓉迟疑的问道:“姑娘,你不是真的想答应了三姑娘吧?我看这事儿难办,匆忙间能娶了三姑娘的,有多半是冲着那笔钱,可如果对方看中的是大爷的面子,将来三姑娘......咱们又对不起那好人家。” 几句话,雪雁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俏丫鬟不断的咋舌:“三姑娘的胆子可真够大的,这种主意都想得出。”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了沁芳亭,黛玉再也撑不住,娇笑道:“三姑娘好着呢!活个七八十岁也没大问题。” 雪雁两个对着黛玉干瞪眼,黛玉才叹道:“也不知三妹妹这是哄二老爷呢,还是专门等我上门呢,倒是下了大气力。” 雁蓉不大肯定的看着黛玉:“姑娘的意思是,三姑娘在装病?不像,那样的憔悴,那样的气血,怎么会是装病。” “病倒是真病了,不过却没咱们看的那样严重,她吃的多半是补药,想来,就算大太太再刻薄,也不敢轻慢府上小姐的性命,况且,三姑娘还不是她亲生的,大太太也是个要脸面的人。” 雁蓉有些气愤,觉得自己刚才为侍书掉的眼泪都白抹了,亏得那丫头扮相十足:“姑娘快再别去秋爽斋,等看过老太太,这就叫车回去吧。” 三人出了园子,人渐渐多了起来,见到黛玉主仆三个也有恭恭敬敬问好的,也有当作没这三人的,也有迎头撞上反身就躲的。搁在林致远做官的时候,断不会出现这种事儿,黛玉只当不知,仍旧与雁蓉说道:“三妹妹一贯主意最多,可惜不是个男儿身,她这番作为只怕已经筹谋许久了,咱们今日也只是撞上而已。” 探春不可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京,所以绝无可能将全部的赌注压在自己身上,黛玉以为,探春等的是二舅舅的妥协,只是顺便钓到了自己这条大鱼。 这事儿在秋爽斋的时候黛玉就想明白了,老实说,黛玉心里也有点小疙瘩,不过转念一想,要是自己被父亲,被姊妹逼迫到了这个地步,黛玉也会想尽办法给自己找条生路。 给王夫人守孝三年?哼,黛玉就冲这个也得叫探春早点嫁出去。 不过......善哉善哉,黛玉小小的歉疚了一下,能嫁到什么人家可不是她做主的事儿了。 黛玉一扫刚才的阴霾进了贾母上院。 李纨正和鸳鸯陪着贾母说话,老太太是听的多,说的少,她们俩牢记着太医说的话,一定叫老太君多动动,所以想方设法逗贾母欢笑。贾母口拙,可心里自有一盘明镜,知道关键时候谁才是真心。 “外祖母!” 老太太眼睛转了一圈,就看见外孙女含情凝睇般站在自己的床头。 ****************** ps:二十四号,俺的推荐快来了,为毛自己却木有存稿呢!好鄙视自己。《御朱门》已经四万五千字啦,快来瞧瞧(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79章 探春婚事 贾母口不能言,但是心里通透,这些天儿子也好,孙子也罢,通通都是靠不住的白眼狼,只李纨还算孝顺,不枉自己白疼兰哥儿一场。贾母嘴角有点斜,这是中风的征兆,太医也说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况且老太太又不是年轻身子壮的人,想要彻底痊愈......只怕希望渺茫,能医治到现在这个样儿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黛玉坐在床榻前的一只矮墩上边剥着香芒,边笑道:“老太太不知,庄子上的人都淳朴着呢,我们日日去钓鱼,山里也有熟透的果儿,不用人摘便掉落下来,又甜又香,等你的病好了,外孙女带着老祖宗一起去热闹热闹。” 贾母缓缓搭上了黛玉的手,眼睛困难的看向侍立在一旁的李纨,喘了两三回才说出两个字:“娘......娘。” 李纨半蹲在贾母跟前,低声道:“老太太歇一歇,容我慢慢说给林姑娘听。”鸳鸯抱来了绣墩,李纨溜着边儿虚坐了一角,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当日林表弟帮我们走了戴公公的门路,戴公公也确实是一个办事的人,没过两日就寻了机会和元妃娘娘搭上线,老太太将拜见娘娘的差事交给了我,为的就是找出甄家那笔银子。” “娘娘说了?” 李纨一阵苦笑:“不但没说,反认准我是信口雌黄,将脏水往娘娘的身上泼,还说二太太就是被我们这些小人逼死的。预备叫一旁的宫女宦官将我拖下去杖刑。” 黛玉不敢置信的看着李纨,如果不是深信李纨的为人,几乎要以为这是她诋毁元妃的谎话。贾珠是长兄,元春是小妹,元妃再怎么刻薄无情,可李纨还是她名正言顺的亲嫂嫂,叫一帮奴才杖责自己的长嫂,元妃脑子莫非全糊涂了。 贾母抓着黛玉的手稍稍用了力,咿咿呀呀吐出了几个字,可任黛玉怎么听,也辨识不清。 李纨在贾母身边久了,多少知道老太太的心思,忙道:“老祖宗这是催我赶紧说呢。我当时见元妃眼中的毒辣,知道要遭大难,心中已是一片冰凉,就这时,戴公公却引皇后娘娘去了凤藻宫,堪堪救下我的性命。皇上原来还顾忌娘娘腹中的胎儿,看在小皇子的份上一直没将二太太的事儿挑明,可皇后娘娘说,如果真等元妃生下皇嗣,为了自己的骨肉,元妃也不会吐半个字。皇后娘娘以为......只有在前途不保的情况下,元妃才会说出事情。而小皇子就是娘娘的前途。” 李纨一想到当时的险恶,只觉得通体生寒。 皇后叫自己拿着堕胎的汤药,逼迫元妃娘娘喝下去。 当时李纨的手抖的简直要将汤碗摔出去,可她分明记得,一直高高在上的元妃跌坐在地上,手不断护着肚子,用一种哀求甚至近似卑微的目光恳请着自己。 皇后不会自己动手,也不会叫她的人动手,皇后的笑声一直回响在凤藻宫大殿里,她说的很明白,要看着贾家的人亲手埋葬掉元妃的希望。 黛玉没有放过李纨眼中的寒意,元妃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皇后也是为了七皇子,黛玉不用问也能想象到当时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是何等的惨烈。不过,大嫂子能全身而退,却在人意料之外。 李纨犹道:“娘娘开始抵死否认,什么甄家,她连听都没听过,不过,皇后预备了一碗堕胎药,又知道是皇上下的令,元妃娘娘这才松了口。钱不在咱们府上,而是在二太太陪嫁的一个庄子里,那地方远在金陵,一直是王家的陪房看着,谁也没注意。” 黛玉看看贾母,才问道:“如今皇上是什么意思?” 李纨茫然的摇摇头:“皇上,皇上抄没了甄家的家产,却唯独没提到咱们家。” 贾母一字一顿的重重吐着:“大难,来时,各自飞。” 远远站着的鸳鸯哽咽道:“林姑娘,老太太这几日只要能开口,就一直念叨着这几句,我们都清楚是什么意思,老太太都病成这个样儿了,还惦记着所有人呢!我们也去求过二老爷,可二老爷根本不同意......不同意分家。” 分家! 黛玉垂着眼睑,低低的重复道:“分家。” 在老太太心里,最在乎的还是儿孙们的性命,她那样一个爱热闹的人,恨不得所有的孩儿们都团绕在膝下,说出这样的话,心里该有怎样的失望! “大嫂子,你想分出去吗?” 鸳鸯和黛玉齐齐看向李纨,李纨不知所措的瞧瞧贾母,再对上黛玉的眼眸,像是下了大决心似的快速说道:“为了兰哥儿,我想分家。”又忙低下了头。 贾母的眼角忽有一颗晶莹的泪珠滚落,顺着左腮溅落在绣枕上。 黛玉忙拈了帕子轻轻一拭,踌躇一番,没有隐瞒的将探春和自己说的话都道给了贾母。李纨和鸳鸯显然对此毫无意外,如今在贾府除了宝玉,谁还想,或者说谁还愿意给王夫人守孝呢! 贾母心力憔悴,却也知道探春所举是最明智的选择,她的亲孙女们,探春最精明,或许将来出了这个门,还有提携这些不成器儿孙们的机会,老太太叹道:“玉儿,帮她。” 黛玉心一松,只要到时候老太太压住了场子,探春就能如愿嫁出去。 哄睡了贾母,黛玉也没多惊动别人,起身准备告辞。她本想将贾母先接到莲花胡同住一段,可看样子,贾母的身体根本禁不住车马劳顿。 李纨亲自将黛玉送到了二门外,约好叫兰哥儿明日过林府拜会,这才放了黛玉的手。 回至家中,黛玉将贾母的病,将府中的骚乱一一告诉了林致远,临末了才说了探春的请求,林致远很有些意外,不过,以他现在交友程度的广博,找个适婚的郎君倒是不成问题。 林致远提醒着黛玉:“倒是不成问题,可妹妹得和三姑娘说明白,以她现在这个境况,要么找个落魄点的书生,要么找个富庶的商人。” 黛玉忙道:“探春那样刚强的一个人,肯定不愿嫁作商人妇。若是书生,将来总有家门兴旺的一天,而且哥哥认识的人大多才华了得,恐怕探春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林致远突然一指头弹向黛玉的脑门,“蹦”的一声,黛玉痛呼不已,一边揉着额头一边不解抱怨道:“哥哥!” 林致远咬牙切齿的看着妹子:“你要是有人家探春一半的心机就好了。说你是傻大姐儿你还不愿意听,人家宁可装病都知道早点嫁出去,你倒好,一桩桩姻缘摆在眼前都不知道珍惜。人比人气死人,你可小心将来探春心里生刺儿。” 黛玉撇撇嘴,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小声嘀咕道:“我也没料到他那样的小心眼,只被拒绝一次便再也不来了。” 林致远偏着头看黛玉,抻着长调子哼道:“你说什么?” 黛玉忙讪笑着摆手:“没有,没有。我就随便说两句。” 林致远耳朵尖着呢,妹妹那点小心思怎么会瞒过自己。不过他也奇怪,自打长公主去了黄家庄,荀晟睿就人间蒸发了似的。算了,林致远甩甩头,此路不通自有它路,他林致远的妹子还愁嫁? 不过看着黛玉没心没肺的讪笑,林致远又有点沮丧:常言说得好,皇帝的女儿还愁嫁呢! 转眼到了薛宝钗即将出嫁的日子,薛家本是在王夫人过世之后就打算搬出去的,可事发突然,谁知道喜从天降,宝钗就成了侧王妃,从荣国府走当然更显得风光。薛姨妈不过和贾政商量了一下,贾政便欣然应允。贾赦现在神志恍惚,贾母不能言语,邢夫人又只是个女眷,不能料理大事,一切都成了贾政在做主。 薛姨妈见贾政答应的畅快,又连忙加了一句,希望宝钗能从荣国府的正门走,这样今后到了郡王府,也比另外一个侧妃有脸面。 贾政虽有迟疑,但是看在北静王的份上,还是同意了此点。 王夫人没过百日,荣国府门前就算挂了红灯笼,御史们也没人去弹劾他家一个大不恭。 就在出嫁的头一天,二老爷贾政这里忽然来个了不得的客人,此人一见面就言明想娶府上的三姑娘,虽家无恒产,但愿意一心待三姑娘。 消息根本瞒不住,侍书知道消息的时候,史湘云她们正在往秋爽斋来的路上。 “姑娘,姑娘,你的心思成了。”侍书奔直屋内,探春病病歪歪的撑起身子,不无激动的问道:“是林姐姐?” 侍书重重的点头:“是林姐姐帮的忙,来和二老爷提亲的是林大爷的师弟,叫卫桓,家里虽穷,不过听说是什么二甲传胪,如今在翰林院当差。” 探春惊喜交加,她知道林姐姐会帮自己,可也没料想到提亲的人会有这样好的条件。她原以为一个举人已经是顶天了,不,以她现在病秧子似的身体,前程似锦的举人老爷怎么会看中自己。 探春现在就想找一块板子将林家表哥供奉起来,他可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那,那老爷答应了吗?” 侍书看着姑娘急迫的模样,不禁大笑:“同意了,同意了,老爷还说要亲自筹备姑娘的婚事呢!” 探春撩开被子就要下地,晃悠悠的样子有些吓人:“我要去给父亲请安。” 门外传来阵阵娇笑声,探春一僵,抬眼望去,史湘云和薛宝琴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 ps:卫桓看着不错,可一来没钱,二来前文说过,母亲是个刁钻的,探春的婚事未必幸福,如果将来有番外,小荷一定会写到此点。明天温氏出场,咳咳咳,准婆媳见面啦!明儿会上群,大家会不会在线泥??新书《御朱门》寻求爱抚(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80章 喜宴之上温氏大娘 二十这日,正是秋高气爽,适宜婚嫁庆娶的好日子。荣国府门前热闹非凡,贾家这阵子确实萧条了许多,可并不影响他们重新回归到主流社会的行当里,都说贾家老太君手段强硬,都说府上的小姐一个赛过一个精明,外面的夫人们原还不大信,今日总算是长了见识。他们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两位准嫁娘。 北静王新纳的侧妃薛氏就不说了,这会儿又攀上了二甲传胪小卫大人这个贵婿,嫁的还是个庶出的女儿,真是叫人大出意外。 此刻梨香院和秋爽斋里各坐一位美娇娘,都是凤冠霞帔,满身珠光,不过吉服上的眼色略显不同。 薛姨妈感伤的坐在女儿的身边,一手挽着宝钗,一手轻拭着眼角,但见宝贝女儿盛妆艳服,丰肩俏体,鬟低鬓軃,眼睛息微,真是荷粉露垂,杏花烟润。 “你姨夫也是,他嫁女儿选什么时候不好,偏和你要撞在一起,我看三丫头就是成心的,侧王妃的名分她要和你争,出门的吉日要争,连吉时也要和你比肩齐!就没见过这样不识好歹的人物。” 薛宝钗心中虽大大的不悦,可面上不显,她打寅时开始盥洗,喜婆子绞脸、上妆、描眉,将本就姿色非凡的她打扮更加耀如春华。薛宝钗可舍不得自己绝美的妆容因为一个探春就毁于一旦,“妈妈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咱们走了荣国府的门,已经是姨夫卖了好大的情面,若不然,就冲她们家对姨妈的不客气,也不会再容我们住下去,更别说这样的多礼。” 薛姨妈如今对女儿话是信奉如神旨,连声道:“看,母亲都欢喜的糊涂了,等你出了门子,我还会重重谢你姨夫的。” 前院已经传来了密集的锣鼓声,薛宝钗心跳的厉害,忙问:“是谁家的迎亲仪仗?” 莺儿穿了一身的娇杏色,匆匆跑出去,又匆匆跑回来,喜道:“姑娘,是王爷来接你了。” 薛宝钗贝齿难合,含水似的亮眸低垂,由着喜婆子将淡粉色的盖头将其蒙住,一手扶着喜娘,一手扶着薛姨妈,刚走到门槛的时候,薛宝钗却猛的想起贾宝玉,忙低声询问着:“宝玉那边不会再出岔子吧?” 薛姨妈警惕的看看前面不远处北静王妃的派来了婆子,小声嗫嚅道:“我儿放心,叫人送了搀着蒙汗药的甜汤过去,只怕这会儿正酣睡呢,保准不会过来给你捣乱。” 宝钗这才长舒一口气,顺着人群往前走,没出梨香院的大门,喜婆子先跨出了门槛,腰背一弯,就将薛宝钗放到了脊背上。 喜婆子险些没踉跄两步,好在她身体底子好,经验也足,这才没将薛宝钗的好事儿变成坏事儿。即便这样,喜婆子心里还是暗道:这侧王妃还真不轻巧,果真和戏里面说的杨妃有一拼,要是不那张脸长的可人,她可没资格嫁进王府里。 喜婆子的抱怨乃是人之常情,她一向领着官衙的差事,伺候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姑娘,如果不是王府纳侧妃,普通人家的妾室还真没资格叫自己背。可那些富贵家的小姐哪一位不是十一二就定了婚事,到十三四便出门,偏这位宝姑娘,如今快十七了,骨架又重,体态又丰满,真是要多难伺候就有多难伺候。 梨香院靠着荣国府的后门,喜婆子几乎是背着薛宝钗穿府而出,没多时,她就两颊生汗,再走数百步,已经气喘吁吁。 薛姨妈吓得直问喜婆子还能不能背动,新娘子自打离开地便不能再落脚,除非拜堂成亲的那一刻。背新娘子理当是新郎官的活儿,可也有例外,便如薛宝钗一般,妾室怎堪王爷劳动筋骨。 喜婆子一边走一边心里咒骂,脸色阴晴不定,从王府里出来跟着打下手的人也看出了这种僵局,大半人怀着恶意的咯咯偷笑,薛宝钗虽然眼不能瞧,可耳朵并不聋,她伏在喜婆子的背上紧攥香拳,恨不得此时自己有如柳絮一般轻浮。 好容易到了前院,人声更加鼎沸,打左边穿堂出来的是薛家人,打右边穿堂出来的是贾探春,两队人马还是撞上了脸。薛姨妈心里虽不悦,可仍旧笑盈盈的和琏二奶奶交换了喜帕子,薛姨妈趁机打量着背探春的那个白脸少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同是嫁女儿,凭什么她家给能叫姑爷亲自来。 琏二奶奶讪笑着说道:“二老爷请钦天监的人算了时辰,就这会儿出门是吉时,姨妈别介意。” 薛姨妈皮笑肉不笑的客气两句。北静王在那里正等的不耐烦,几个妈妈忙上前帮衬着喜婆子一起将薛宝钗送出了大门口,薛姨妈心下一急,还要再追,却被人拦在了荣国府的门内。 水家往东,卫家往西,两个女儿同一时出嫁,却各有各的命运,各有各的前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卫桓的小宅子里如何热闹,只说北静王府门前张灯结彩,他们大管家眼见红衣仪仗往这边来,忙叫人点了数万响的爆竹,噼里啪啦一通轰鸣。 前面拜天地,后面女眷们就由王妃亲自招待着,京城四大戏班子轮番上场,端看哪家的奶奶点了谁的戏,打赏的银子就跟流水似的往上扔。可不是贾母惯撒的那种铜钱,而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 黛玉的位子被安排在西边长廊上的靠末端,她身边只差一个位子还是空的,与一些小吏家的女眷们凑在同处,都是上了年纪的太太们,见一个小姑娘皓齿星眸的坐在这儿,都不免有些诧异。小吏们的官职太低,能将夫人带进来已经是大不易的事儿,想叫女儿或孙女们见见世面却难如登天。 有人撑不住,好奇的看着黛玉:“这位姑娘,莫不是将你的位置排错了?我看那些年轻小姐们可都在东边长廊上坐着呢!你是哪家的闺女?怎么没见过?” 这太太一瞧就是个话多的主儿,黛玉暗笑,却毫不在意:“我是随我哥哥来的,如今他在外面,我来后面应个景儿。” 几个坐的近的太太不断咋舌,能成为北静王妃的座上宾,这是她们求还求不来的事儿,这姑娘说话可真不怕闪了舌头。 不过也有人对黛玉的兴趣越加的浓厚,这姑娘穿的齐整不说,长得......就更妙了。 先别管他们家是做什么营生的,套了关系再说。 恰这时,郡王府里一个小丫头引着个宝蓝色衣衫的太太往这边来,占了西边长廊最末处仅剩下的这个位置,宝蓝衫太太客气的道了谢,霎时引起旁人注意。 黛玉善意的冲邻桌笑了笑,有眼光势力的夫人们却不屑的撇撇嘴。 哪里来的穷酸女子,也好意思穿这样粗糙的缎子来赴宴,亏得选了宝蓝色这样一个鲜亮的颜色,可惜料子差,灰突突的显不出水灵劲儿。 宝蓝衫太太看着桌前一盘盘叫不出名字的菜肴,也不知是要动汤匙,还是动筷子。 黛玉察觉那太太对着香薷鸡髓发愣,就明白对方不知如何下手,这道菜是御膳房新琢磨出的花样儿,一时间风靡不已,各家后厨房都争相效仿。 “夫人不是京城人士吧?”黛玉已经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香薷鸡髓,银色的小汤匙轻轻往里面一舀,盛起甜羹似软绵绵的佳肴。 宝蓝衫太太顿时明白了黛玉的好意,动作粗苯的仿效着端了甜白瓷小碗。 众人嫌弃这新来的太太动作粗鄙,纷纷扭过头,或是三三两两继续笑谈,或是欣赏台上《鲁智深醉闹五台山》里的精彩打斗,再无人去理会末席上的黛玉两个。 宝蓝衫太太微微一笑,低声道:“谢谢姑娘替我解围。我夫家姓温,姑娘叫我温大娘就好。” 黛玉忙谦让:“不敢当温大娘一个谢字,小女姓林,也不是京城人士,只不过跟着兄长在京城里长长见识,才知道......”黛玉的手半捂在嘴角,娇俏的憨笑道:“才知道天子脚下糊涂规矩一大堆,人也势力,不比我们小地方厚道。” 温大娘忍俊不禁,笑意直达眼底,身子微微一侧,对上了黛玉:“大娘也知道城里规矩多,来的时候儿子还特特的嘱咐两句,说叫我选一件最好的衣裳撑场面,这件儿还是我婆婆当年给的添妆礼呢,一直没舍得用,没想到......嗨,还是丢了人。” 黛玉轻笑两声,悄悄的看看四下,才说道:“不瞒大娘说,我刚到京城的时候住在外婆家,她们家好大的规矩,吃饭之前连用两盏茶,我只当那第一盏也是喝的,险些没一口仰尽,等丫鬟们端来漱盂来才知道,自己险些闹个大笑话。” 温大娘毫不掩饰的大笑出声,惹得旁人又是侧目,又是鄙夷,纷纷将身形离远了几分。 黛玉和温大娘面面相觑,不禁同时低头闷笑。 温大娘细细的瞧着黛玉的眉眼,“姑娘好生的标致,不知可许配了人家。”说着已经覆上了黛玉的手。黛玉笑容一僵,忙抽回左臂,“温大娘快尝尝那香薷鸡髓吧,凉了味道就会发腥。” 温大娘也明白点到为止的道理,一边吃着甜品,一边继续觑着身边的好姑娘...... *************** ps:上班第一天,好不适应的说!继续推荐新书《御朱门》(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81章 百般试探原来是她 北静王妃的娘家嫂子这厢刚点了一出《姜子牙斩将封神》,前面就传来消息,说王爷已经拜了天地,侧妃薛氏正在入洞房。 王妃的嫂子起身便要拉着小姑子去看热闹,北静王妃不免恹恹,低声道:“我这样兴师动众的为她庆贺,难道还不知足,非要我亲自站在旁边立规矩才心甘情愿?嫂子愿意去只管去,我是走不动的。” “说你糊涂还不信,这个时候众家夫人们都在,正是你杀她威风,立下王府规矩的好时候,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赶紧和嫂子走,到时候一切见机行事。” 北静王妃姑嫂两个一经流露出要去新房的意思,各家太太谁还坐得住,唯恐落下自己,忙不迭的跟了上去。台上长须扮相的姜子牙正唱到精彩处,但见人群窸窸窣窣的离开了位置往出走,额间迅速冒了冷汗。王妃总共叫了四个戏班,能上台的都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角儿,况且后面还有数不清的同行,这要是传出去,别说自己的名号彻底毁了,就是他们戏班子......今后也难再有立足之地。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东西穿廊上仅余下了六七位女客还在执着的候着。 黛玉和温大娘便是其中之一。 “林姑娘,你说这些太太们都是往哪儿去啊?一个个行色匆匆的?”温大娘好奇的看着几位太太消失的方向,“咱们要不要入乡随俗,跟着一起去?” 黛玉笑道:“听旁边太太的意思,多半是去了新房,温大娘没见过新娘子,若是去瞧瞧也好。” 温大娘是个行动干练的人,听黛玉这么一讲,起身就要拉黛玉,却见这小姑娘缩了缩手,不由心生好奇:“怎么,林姑娘不打算和大娘一起去?” 黛玉指了指戏台子:“我看完这一出就回家了,哥哥还在外面等着我呢!” 温大娘有些失望,踌躇一番还是回到了座位上,黛玉反奇怪:“温大娘,你不打算去看看吗?新娘子确实很美。” “都是我孟浪了,去的太太们个个都有诰命,我往上凑只会叫人以为是阿谀奉承,不如高高兴兴的坐在这儿和林姑娘说会儿话。”温大娘精神一振,笑道:“听姑娘的意思,你竟是见过那新娘子的?我听说侧妃娘娘原是个商户家的小姐。” 黛玉见这位温大娘说话虽有些粗俗不讲礼节,但人品不坏,有什么只管往外吐,于是低笑道:“侧妃薛氏是我外祖母家的一个亲戚,我们也算是童年的玩伴。” 温大娘给了黛玉一个“怪不得”的眼神,思忖片刻便劝道:“林姑娘你也别难过,这世上的势利小人最多,将来你们家那个侧妃亲戚得了宠,林姑娘再到府上做客,肯定就不是安排这么个位置。” 黛玉不禁失笑,原来温大娘将她当成王府落魄的亲戚了,不过,她倒是好意,黛玉以为自己和这位温大娘也紧紧就这一面之缘,所以并没多做解释。 温大娘环视了一圈,这两边穿廊上的小桌还真不少,剩下这些王府精心烹制的佳肴实在是可惜,温大娘紧皱着眉头,“这不是浪费了粮食嘛,一桌恐怕也要值二两银子呢!”温大娘说着,就从袖口中抽出一块大大的布巾子,看的出使用时间甚是长久,被水洗过好些次,已经有些做旧。 “我们家小丫头爱吃这些甜食,不过......”温大娘有些难为情,到人家做客还拿了东西走,总归不好看,可叫她丢在这儿又万分的舍不得,“不过家里供她哥哥读书已经是掏空了家底,我又吃不下,不如叫我拿回去给她打打牙祭。” 黛玉虽没走,可桌面上的菜馔也基本没动几样,黛玉见状赶忙找出自己的锦帕,雪白色,右下角绣着两根相互交叠的翠竹。黛玉微微倾身,看自己桌上还有什么能带走的东西,捡了几样,帕子便要撑不住了。 “温大娘,这些你一起带着。”黛玉说着就要侧身去看邻桌那里还余下什么。 温大娘唬的忙拉住黛玉:“好姑娘,你是有身份的人,快别乱动,你瞧,对面几个小姐往这边瞧呢!” 果然有两个十五六的姐儿用帕子掩着口往这边瞄,撞见黛玉的目光忙躲闪,不大会儿,又羞红了脸再往黛玉这里瞧。 黛玉冲那二人微微点头,对方忙松了捏帕子的手,拘谨而又小心的跟黛玉回礼,显然......她们是知道黛玉身份的人。 转眼间,温大娘膝盖上已经包了个大大的包袱,再加上黛玉的一份,可是好生的壮观。回廊上还有不少伺候的丫鬟婆子,看见温大娘这幅小家子气没有不翻白眼的,温大娘自己也有些难为情:“要不,我就拿自己这份吧!多了也拿不动。” 黛玉听温大娘刚才的话语言谈,知道她们家是供着书生的,想来也有自己的傲骨。只是温大娘说话的时候,明显带着对自己那个小包袱的不舍。 黛玉便问道:“大娘,你独自怎么回去?” “来的时候儿子在车马行里雇了一辆车,就在王府边上等我。呦!”温大娘懊恼至极,“要不是林姑娘提点我,我还忘了儿子嘱咐的话,他叫我早早回家,免得在王府人散了的时候和那些贵人们的车马冲撞上。” 温大娘拎着包袱,起身就要走,黛玉忙将自己的那份也提了:“我和大娘一道出去。” 温大娘眼中闪过一抹感激,却不再多说,由着引路的几个婆子带她们往前院去。 一路上,后面两个多舌的下人毫不掩饰的嘀嘀咕咕:“还说是咱们老太妃娘家的远方亲戚呢,我看是够远的,就没见过这么寒酸落魄样的主儿。”也有人低笑道:“当差这么多年,在咱们府里伺候宴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真没听说哪家敢将东西明晃晃做了包裹带出去。哈!” 话语越加不堪入耳,黛玉猛回头,吓得那几人脚步忙住,不悦的瞪着黛玉:“这位姑娘,你好端端停下来干什么?这要是撞上你们俩,东西掉了一地算谁的过错?” 下人堆里传来闷笑声,也有害怕的打算趁机溜走的。 温大娘拉着黛玉好言劝道:“姑娘别和这些人置气。” 黛玉看着说话那丫头反笑:“你还知道温大娘是谁家的亲戚,也敢这样放肆,是不是觉得老太妃早逝,你们都可以不顾忌这一脉的关系了?那好啊,我见了王妃倒要问问,她婆婆的这些亲戚是不是个个穷酸落魄,将来任谁也不准登门道喜!” 那丫头梗着脖子辩驳道:“你胡说,分明就是将脏水往我身上泼!我们何尝就说过太妃的不好?就是到了王妃那里,我们几个也敢说大实话。” 黛玉知道这丫头是虚张声势,其实心里早就怕了,欺软怕硬,是这类人一贯的作为。黛玉犹要开口,温大娘却不赞成的摇头:“林姑娘,王爷大喜的日子,就当是给老太妃留个善念吧!” 按照黛玉的脾气,多半不会善罢甘休,可当事的主儿都不在意,自己还多管什么闲事?不过她可不是个吃亏的人,便笑盈盈的与温大娘说道:“各府的规矩,宴席上吃不了的菜馔,大部分会赏给各房有头有脸的丫鬟,婆子,她们八成是觉得咱们虎口夺食,抢占了她们应得的东西,这才心里不忿,逮着个机会奚落大娘和我呢!” 温大娘一听,紧紧捂住包布,警惕的看着众人,气的那丫头浑身乱抖。 黛玉点破了她们几个的小心思,心里畅快,拉着温大娘忙出了院门,雪雁就在外面等着自己。 及至二人消失在垂花门,才从拐角折出个丫头,一脸阴色的盯着黛玉的方向,正是侧妃李氏的那个丫头丹霞。 “丹霞姐!”惹恼黛玉的那人刚一开口,丹霞便狠狠瞪了她一眼。 “叫什么叫,不过让你说几句风凉话,反倒惹了一身的腥。” 那丫头见丹霞阴鸷的目光,吓得一缩脖子:“可,可那位到底是林大人的妹妹啊!” 丹霞往丫头脸上一啐,见对方敢闪躲,更加恼火,上来就将那丫头推到在地:“什么林大人,不过是个被罢免官职的庶民。”丹霞今日所为是瞒着她主子的,只是觉得那日宴席上吃了黛玉的亏,想找回场子来。丹霞虽这样和丫鬟们说,可轮到她自己,却也不敢和黛玉针锋相对。丹霞好没趣的扭着蛮腰往后园去,心里却不断嘀咕:怎么没听说老太妃还有这么个姓温的穷亲戚? 不过,念头只一闪而过,她也没放在心上。 黛玉领着雪雁、雁蓉两个一直将温大娘送到了供女眷出门的王府偏门,才将点心包交给对方:“大娘,我就送你到这儿了,咱们有缘,今后再见。” 温大娘想了想,还是从自己的腰间扯下个不大的小荷包塞进黛玉手里,“姑娘要是和大娘推辞,这点心,我也不收了。” 黛玉见荷包品相并不佳,知道不是大财,便笑着收了,目视着温大娘,见她三步两回头的出了王府。 在一大排华丽的车队中,温大娘雇的这辆分外惹眼,在众家车夫鄙夷的目光中,温大娘却雍容典雅的独自攀上了车辕。 “母亲,可看见人了?怎么样?满不满意?” 温大娘刚落下车帘,就被对面的红衣少女猛的拉住,一连串儿发问堵也堵不住。 温大娘将两个填充的满满的手帕塞给红衣少女:“给!” 红衣少女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包袱,有些发怔:“母亲,这是什么呀!”委屈的小眼神里还带了几分的抱怨。 ************* ps:下一章揭晓温氏到底满不满意咱们女主哈!小荷的新书《御朱门》么么(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82章 温氏心意忽来圣旨 温氏见女儿满脸嫌弃的看着帕子里包裹的点心,没好气的哼着:“你娘厚着脸皮从王府里带出的果子,赶紧尝尝吧,为这,林姑娘险些没和那府上的几个刁奴吵起来。” 这母女二人正是荀晟睿的母亲温氏和妹子青霞郡主,今儿这番乔装打扮,为的就是打探打探林姑娘的人品到底如何。 青霞郡主忙讨好的跪到温氏身后,将松软的抱枕贴着母亲的腰牙儿放好,殷勤的给温氏捏肩捶背:“母亲,你到底看的怎么样?哥哥的眼光可还使得?” 温氏闭着眼睛,车马已经缓缓开动,四根大轴吱呀呀作响,一起颤动的还有车内放的茶果盘子。青霞郡主见母亲并不理会自己,生了闷气,肩也不捏了,抱着刚刚她娘给的两包点心开始大快朵颐,一边吃还一边嫌弃这个太甜,那个太油腻。 青霞郡主眼睛一亮,看见了雪帕上一个小小的林字,就在交叠的翠竹之间,如果不小心观察的话还真发觉不了,青霞胡乱的怕怕手上的糕点碎屑,将帕子里剩下的东西都扫到一旁的茶果盘子里,小心翼翼托起手中那方雪白。青霞将马车上的帘子轻轻掀开一个小角儿,冲着阳光照上面的字迹。 “看来,我这个准二嫂手艺很了不起呢,母亲瞧!”青霞郡主得意的将帕子递给温氏瞧,“双面绣,针法难得的细腻,比咱们家那几个花了大供奉请来的绣娘可厉害多了。” 温氏徐徐睁开眼睛,学着女儿的样子将锦帕举到窗前,那些糕点有的还带着油星儿,雪帕上污迹斑斑,带着香甜的气味。青霞郡主见她娘举着帕子出神,忙拽了下来,工工整整折叠好,也不嫌油腻,将锦帕塞到了自己的怀里。进京这两日,青霞发现了,他们家二哥对这个林姑娘可是真心实意的好,如果二哥知道帕子是林姑娘的,会不会拿些有趣的东西和自己交换? 青霞想想就觉得开心,其实她最觊觎的是老祖宗给二哥的那颗隋侯珠,不过......眼馋归眼馋,青霞还是知道分寸的,就是再喜欢,也不能出口要,要不然以她二哥的洒脱性子,说不定还真能将东西送给自己,那到时候青霞可就是荀家的罪人了。 温氏一开口,打断了女儿的胡思乱想:“我当初怕林姑娘胆子小,将来震慑不住底下伺候的人,今日这一看,都是我多虑了,林姑娘不但能做的好,而且是个不吃亏的主儿。她心地又善良,没因我家贫就另副嘴脸。” 温氏拎起剩下的那包糕点笑道:“林姑娘怕我自己拎着难为情,便和我结了伴儿,不是为娘的夸她,换了是你,你能舍下面子陪个不知根底的外人?” 青霞忙晃脑袋,她打小就如众星捧月似的娇养长大,进了京,也是以皇后胞妹的身份来往于宫廷民间,被无数只眼睛盯着,走错半步都会被打上荀家的烙印。这样有失体统的行为,青霞无论如何做不出来。 温氏见女儿的表情,心里微微失望,她这一生最愧疚的是二儿子,最宠爱的是大女儿,无形间果真忽略了对青霞的教导。 青霞以现在这个身份出嫁绝不会有大碍,可将来谁敢保证荀家不会失势? 温氏想到这些不由得叹道:“林姑娘能对外人惜老怜贫,可见她对家人会更胜一筹。咱们也知道,他们家住的一对儿小姐弟和林姑娘没半点血缘关系,那不过是林大人的亲戚,可被林姑娘照看的比自己嫡亲的胞弟还好。家和才能万事兴,我不愿意看到你二哥也像你大哥似的,将来会因为女人而栽跟头。” 青霞知道母亲极不赞成父亲给大哥娶的二房太太,可父亲在家里说一不二,母亲不过顶撞了几回,两个人的感情才渐渐的疏远,像这次青霞的婚事,父亲根本容不得她们母女反驳,好在对方是自小认识的一个哥哥,也算知根知底。青霞忧心忡忡的看着温氏:“母亲,你若在东南呆的不愉快,不如就在京城里住一阵子,时不时的进宫看看姐姐,要不将来七皇子长大,该和你分生了。” 温氏眉间略有片刻的迟疑,似乎觉得女儿这个主意听着甚是悦耳,不过想到家中大小琐事,加上最近几年侯爷喜怒不定,没有她在一旁看顾着,家里不一定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算了,等你大嫂子生下孩儿,少不得我去看着,你哥哥那个二房也不是省油的灯,为了荀家的骨肉,我还要多操心几年。” 此刻黛玉正在王府门口等着哥哥吃酒出来,在偏门守着的婆子见到黛玉主仆打扮不俗,忙找了小杌子请她们坐。雪雁笑道:“姑娘怎么不看看刚才那位大娘送的是什么,我大略瞧着,荷包里面是装了东西的。” 黛玉嗔道:“偏你的眼睛亮。”荷包一直攥在黛玉的手里,自然感觉到里面有异物。 黛玉将手心展开,荷包也没比黛玉的巴掌大多少,葱绿的缎子,红色流苏坠儿,黛玉刚才没仔细瞧,现在才发现,原来上面绣了个榴生百子的图案。 雁蓉精于针法刺绣,对荷包的款式也略有研究,一看便觉眼熟:“姑娘,好像是东岳一带的款式,咱们京城里不兴这个样式。” 黛玉空着掌心,右手举起小荷包轻轻一抖,里面的东西瞬间滑落,一枚颇具分量的戒指就掉在黛玉白玉般的手掌上。 雁蓉好奇的将其拈在手中,左右打量,“这个戒指倒还好,难得的是上面这颗满水的翡翠,可不是寻常人家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怪了,姑娘不是说那个温大娘家里困窘吗?怎么一出手就这样的阔气?” 黛玉也觉得不比寻常,略一思索,便察觉出了几丝的蹊跷,温大娘似乎一直在刻意的表现出家境落魄的模样。 黛玉心下一凛,没错,就是这样,黛玉暗道自己大意,她只当有人会炫耀自己的阔绰,却从没想过还有人会像温大娘这么做。难道温大娘针对的是自己?她是好意还是歹意?给自己这枚价值不菲的戒指又意欲何为? 黛玉抓不住头绪,又觉得戒指烫手,正犯难的时候,北静王妃的贴身婢女小四姐慌慌张张正往这边奔。 “哎呦呦,我的林姑娘,可算找到你了,快点快点,林大人正四处寻你呢,皇上往你们府上颁圣旨,却没见着人,此刻正往这边来呢,我们王爷清了上院,叫你和林大人一起接旨。” 黛玉心中一悸,忙问:“小四姐可知是什么旨意?” 小四姐憨笑道:“林姑娘可真是抬举我了,不过来报信的小黄门一个劲儿的和林大人道喜,王妃说似乎是件大喜事儿。”小四姐想到林家这段日子以来的落魄萧条,又忙道:“说不定是皇上准备起复林大人呢!” 黛玉也希望如此,不过在人家的府邸里接旨,这事儿实在有欠妥当。然而皇上的人马都已经快到了,说这些也于事无补。黛玉等人跟着小四姐重新折返进王府,一路上再听不到戏班子的锣鼓响,欢欢喜喜的婚宴顿时冷清了许多。黛玉走到一半,趁机问道:“小四姐,我刚才在府上听戏的时候巧遇一位夫人,她自称是老太妃的娘家亲戚,姓温,不知小四姐可有印象?” 小四姐想也没想便笑道:“林姑娘说的这人我知道,过去一点来往都没有,前两日却忽然找上了门,我们王妃还奇怪呢,偏王爷以重礼相待,王妃问他,王爷又说是个普通的亲戚,叫王妃时不时的接济一下就好。” 黛玉更觉不同。 一个需要接济的亲戚,王爷何必亲自出来接待,看来北静王妃也察觉到里面的蹊跷。 黛玉脚步轻缓,再开口的语气中就带了几分的担忧:“我刚才说话间得罪了温大娘,心里正愧疚呢,不知小四姐可晓得大娘的住处,我好亲自登门去致歉。” 小四姐为难的看着黛玉,“姑娘问的不巧,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恐怕得问王爷,再不然就是我们大总管。”前面就是上院,里里外外都是人,男子居多,女子占少,小四姐忙拉着黛玉往边上绕:“王妃怕唐突了林姑娘,特把上院小门那里清了,咱们打小门走,见不着外人。” 彼时人人的目光都往上院盯,谁还会在意最外围绕路的几个年轻姑娘。 林致远和水溶站在当院背手闲谈,院子当间备下了香案,几个动作麻利的小厮正端着水盆往地上泼洒。 “哥哥,”黛玉轻唤了一声,又忙给北静王请安,水溶当着林致远的面儿自然不好多打量黛玉,只叫小四姐将林姑娘搀扶起来。 不多时,戴权领了一队小黄门踏进王府,瞧热闹的宾客们忙让出一条大路给戴公公,戴权笑眯眯看着林致远,一扬手里明黄的卷轴:“林大人,这就接旨吧!” 水溶带着小厮们已经避到了内室,当院只剩下林致远并他妹子黛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特擢升三元榜首林致远为京畿地区乡试恩科主考,同时权揽京城童试进学,需三日内于礼部述职,钦此。” 戴权的声音尖细却能贯穿长空,正院外顿时沸腾一片,众人再看林致远时,就带了绿光。 *************** ps;小荷在二十四号有主站推荐,也可能是本书最后一次推荐了,小荷会努力的!新书《御朱门》五万五千字啦!撒花(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83章 大喜大悲一瞬之间 也难怪这些人眼冒绿光,跟狼群似的盯着林致远。 谁不知道,京畿地区的乡试主考多半会顺理成章的延续为会试两大副考之一,别看只是副考,却手拿把掐着一届举子们的命运前程,任凭哪个见了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一声老师。 这么年轻的恩科主考,还从来没听说过。历代君王向来只从礼部挑人出来担任此职,或是文渊殿,上华殿几位大学士们轮番揽权,就没听说过今天这样的新鲜事儿。 半个月前还不知哪里落魄着的林致远,这好运气挡都挡不住。 有脑子转得快的当即在人群里哼道:“什么好运气,我瞧着是皇上早就将这个肥缺留给小林大人呢!” 也有人不解,若是皇上还待见小林大人,何必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将其变相驱逐出京? “嗨,这还没看明白,你们想啊,姚大人前脚刚出京城,小林大人后脚就回了宅邸,事情难道真这么巧?打死我也不信。你们以为那茜香国这么好对付,若是的话,当年先帝不早就请昭武侯他老人家剿灭茜香老巢了,说来说去,这都是个要命的险差,咱们万岁爷可说了,带不回茜香国王子,就别再回来了。哎呦呦,当时那会儿,只有小林大人是鸿胪寺卿的不二人选,怎么也轮不着姚大人啊。可你们看看......皇上这不是厌弃了小林大人,这分明就是护着他呢!” 人群中也有姚承允的几个堂姐夫,听了这话,羞煞的忙掩面挤了出去。 北静王水溶艳羡的看着林致远手里的金册:“小林大人可真是深藏不露啊,一出招就震慑了我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粗人。”原来贤王也是人,吃醋的味道不比他家几个要紧的姬妾差。 戴权还没走,听了水溶的话忙笑道:“郡王可冤枉小林大人了,这事儿是几位大学士连同太傅大人一起上表的奏章,佟太傅将小林大人过往的那篇乡试底卷呈了上去,皇上拍案叫绝,说来说去,还是小林大人自己有本事。” 林致远忙抱拳狠狠的谢着戴权的好意,感激之情不言而喻。 水溶今日娶侧妃,来往的达官贵族虽不少,可都是些依附北静王府的小吏,那些真正的朝中大员们别说来了,就是家里的女眷也没露面,关系好的不过叫管家送上份礼。所以一听几位大学士和佟太傅都在为林致远说好话,水溶心里这个酸啊。好在他一直以心胸宽广著称朝野,忙道:“小林大人可要进宫谢恩?” 戴权笑意一收,正色道:“郡王说的是,这会儿皇上只怕还在等小林大人的回话呢,不如就跟了咱家起程进宫吧!” 林致远微微颔首,叫住了跟在自己身后的黛玉:“妹妹将金册收好,回家告诉唐信把这个供奉起来,我与戴公公先行一步,叫韩胜送你回去。” 黛玉紧紧握住了圣旨金册,笑意直达眼底:“哥哥只管放心的去吧。” 这种锦上添花的好时机怎能少了北静王?水溶忙道:“街面上人来人往,我叫王府的卫队亲自护送林姑娘。” 林致远带的人不多,又不是去贾家那种豺狼虎穴,犯不着带着百八十人,而他往宫里面去恼不得又要带着三两个随从,分出来给黛玉的人就少的可怜了。 “既然是王爷的美意,致远就多谢了。” 水溶麾下也有好些预备明年会试再冲一冲的清客,而且人数还不少,若能先打通林致远的关系,无异于是铺平了道路。 水溶忙叫管家将郡王府的私卫抽调了三十好手,一身亮银的盔甲簇拥着黛玉的车马出了王府正门。 直到晚间宵禁快开,林致远才回到莲花胡同,虽然疲惫不堪,但是看的出心情极佳,足足吃了三碗米饭,将管妈妈做的一大碗红烧肉吃了个底朝天,这才作罢。 黛玉看的瞋目结舌:“咱们在王府里吃了喜宴,皇宫里也应该备了晚膳吧!” 林致远翻了个白眼,哼道:“当初不是在燕都统家吃过一次酒嘛,喝趴下了军中许多豪杰,不知今儿这帮宾客从那儿听来了消息,非要和我拼酒,也不看自己长得跟白斩鸡似的,没三杯下肚,就趴下了。偏他们人多势众,我根本没吃什么东西,灌了一肚子的水儿。至于皇上那儿,哥哥我虽脸皮厚点吧,但总不至于在万岁爷面前大快朵颐。” 林致远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逗得黛玉咯咯直笑。 慕蕊沏了一碗老君眉递给林致远:“这个去油腻最好。大爷也该矜持点,你一开这个先例,今后各家找你便更好寻理由了,大爷不去还不好。” 黛玉跟着附和道:“谁说不是,军中的将爷们输了也就心服口服了,可那帮文士们,有一股子钻牛角尖的劲头,指不定把哥哥这项本事就当成个挂怀的事儿了。你现在年轻仗着身子骨好,可将来呢,七老八十了,还这么和人拼酒,哥哥要知......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更比一代强。这可是哥哥你自己说的,难道这么快就忘了?” 林致远忙双手高举:“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们俩,今后少酒多肉,哪家叫我喝酒,我就将我妹妹抬出来,看他们还敢说什么。” 兄妹俩正笑着,韩胜沉着脸匆匆走了进来:“大爷,长公主府来人了,是他们家大管事。” 林致远手一抖,茶汁就迸溅了出来,林致远也顾不得擦拭,忙追问:“人呢?” “就在屋外候着,看样子急的不得了。” 林致远一摆手,与黛玉说道:“你先到后堂避一避,我会会这个大管事。” 已然宵禁,长公主府这个时候来人,所求之事肯定不小。 黛玉不敢多耽搁,转身进了内堂。不大会儿,韩胜引着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若是不知这人身份,还当是位官宦老爷,仪表堂堂而且气宇不凡,关键是一身的傲气遮也遮不住。 “恭喜林大人高升。” 林致远笑道:“曲管家快坐,不知此番来是为了?” 对方扫着送茶来的慕蕊和侍立在林致远旁边的韩胜:“林大人,你看这......” 慕蕊多乖巧的一个丫头,不等林致远发话,忙捧了茶盘退了出去。 林致远便道:“韩胜是在下的心腹,曲管家不必忧心。” 事发紧急,曲管家一咬牙,也顾不得许多,便将长公主府如今的境况说了出来:“这事儿真是十万火急,我们殿下又不知找谁才好。半个时辰前,皇上那儿得来消息,说武卫老将军的人马出没在铁网山附近,带了一只数百人的卫队。也不知道是城门紧闭的原因,还是其他的理由,总之......武卫老将军没有先回京叩见陛下。万岁爷勃然大怒,叫我们大爷领着五百人的御林军亲自去铁网山押回武卫老将军。打侯爷一出门,长公主殿下便坐立难安。殿下思来想去,所托付之人便只有林大人了。” 曲管家单膝跪在地上,苦求道:“林大人无论如何也要帮衬帮衬我们侯爷。” 韩胜忙将曲管家强搀扶了起来,林致远面无表情,心里却翻了一百八十个弯儿。 御林军的五百人......和西北的悍将比起来,林致远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前者会如何的惨败,怪不得长公主如此担心。 林致远为难的看着曲管家:“不是在下不想帮这个忙,而是真的力不从心。大管家也知道,在下不过是一文官,又不能带兵,又不能抗敌,再者说了,忠杰侯是奉旨前往,我去了又算是怎么回事儿!” 曲管家急的没有法子,只能抬出长公主说的杀手锏:“林大人先别忙着推脱,我们公主说了,若大人能护住侯爷平安无事,”曲管家紧紧盯着林致远,咬牙道:“只护住侯爷一个就好,我们殿下便将皇上为何发派姚承允去东南的真实原因告知与你。长公主说过,此事与林大人性命攸关,你一定会感兴趣。” 屋内有片刻的沉默。 随着时间的流逝,曲管家慢慢丧失了信心,长公主也没将原因告诉自己,连他都觉得此话不过是殿下情急之下的胡言乱语,又怎么能期待林状元去相信? “好,我随你去。不过......” 曲管家好比听到了天籁之音,忙抬头接道:“林大人有什么要求只管提。” 林致远淡然道:“我要你府中全部精锐出行,只是在旁边护着忠杰侯的安危,我可管不了其他的事儿。” 曲管家忙点头:“大人放心,我等知道什么是好歹。人手早就带来了,长公主也不敢藏私,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咱们这就去了?” “容我换身衣裳,请曲管家先带着人手在我府上候着,我仍有几句话交代家中兄妹。” 曲管家虽急,但也知道这事儿还得由着人家。 黛玉在里面听的真切,等曲家人一走,忙出来劝阻:“哥哥怎么就答应了他?连长公主都觉得是凶多吉少,你......” “放心吧,你哥哥可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见到情况不好我就开溜了,要不怎么只带他们家的人,况且那管家话中难免夸大,御林军多半是客客气气的去请人,未必就打起来。我不过走一遭,你忘了,长公主可是个小心眼儿的。” 黛玉心知哥哥下了的决定,十匹马也拉不回来,只好一直将林致远送出了大门。 这一夜,莲花胡同灯烛常明,繁花坞里没有一个歇下的,有半点风吹草动就如临大敌。 寅时天还只是微微透亮,林府大门砰砰砰猛响。四个门房呼啦围了上去,高声问道:“谁?” “快通禀你家姑娘,林大人受了重伤,如今正在长公主府。” ******************* ps;肿么办,没有存稿,如何上推荐啊!拼了!明早一定出新章节。新书《御朱门》渴求一个点击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84章 人走茶凉 黛玉一睁开眼睛,还是熟悉的一切,月牙色的鲛纱帐子,这架黄杨木的细纹镙拔步床顶端雕刻着各种花卉,黛玉对这一切记得清清楚楚,可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她不是一直在守候消息嘛? 不对。 黛玉猛地起身,头晕目眩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黛玉只觉眼前一黑,似乎又要栽倒。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们啊!”雁蓉已经撩开了帘子冲上前,黛玉拉住雁蓉哽咽道:“我梦见哥哥受了重伤,浑身是血,我叫他他也不理会我们,只顾着往前冲。” 雁蓉僵硬的回过头看向不知所措的雪雁,狠下心与黛玉说道:“姑娘......你不是做梦,大爷,大爷确实受了重伤。”见姑娘茫然,眼神里带着几分的涣散,雁蓉也慌了,“雪雁,你看姑娘这是怎么了?” 雪雁手脚并用的扑到黛玉床头,轻唤几声,黛玉根本没有回应的意识。雪雁心肠一硬,伸出手心看了看,紧咬下唇说话间就要往黛玉的身上招呼。雁蓉忙护在了黛玉身前:“你这是干嘛?” “姑娘这分明就是靥住了,严嬷嬷说过,得下狠手打。”雪雁虽这样说,可到底颤抖不已。雁蓉将信将疑,但还是慢慢挪开了护住黛玉的身形。 “雪雁......”黛玉发出了微弱的声音,两个丫头一喜,喋喋的回应着:“姑娘,我们在这儿呢!” 黛玉的眼珠儿艰难的转动了半圈,雁蓉忙高声喊道:“碧蝶,快端茶来。”碧蝶等人一直在幔子外面候着,就怕自家姑娘有个好歹,听雁蓉要茶,忙亲自捧了进来。 茶汤顺着黛玉雪玉似的腮边缓缓滑下,好在喝下去的占多数。“姑娘,你别着急,小唐管事已经备下了车马,只等宵禁一解除,咱们就往长公主府去。” 黛玉重重的跌在雁蓉的怀里,喘着粗气笨拙的说道:“现在就走,接哥哥回家。” 黛玉不顾众人劝阻的踉跄下了床,唐信一直守在外院,此刻眼圈正红,见了黛玉懊悔道:“都是我不好,不该由着大爷的性子,早该叫府上的人手跟着大爷,也......也不会出了今儿这祸事。” 黛玉单薄的身子骨在秋风中更显萧索,几乎要被吹走,雪雁和雁蓉一左一右的搀着,黛玉问道:“长公主府可还有消息传来?” “是,说太医院里的几位资历老的太医都被请到了长公主府,殿下为大爷已经进宫求药去了。” 黛玉愤然道:“如果没有她,我哥哥还好端端的呆在家里,你们随我去公主府。” 韩胜昨晚跟了林致远出门,至今也是生死未卜,他家娘子平莲哭的死去回来,几个交好的管家娘子都来劝。长公主府的人只说了林致远重伤,却定点没提到韩胜,着实叫人忧心忡忡。 更夫的梆子连响三声,宵禁解除,莲花胡同大门一开,从里面杀出三十几个精壮的汉子,护送着一辆八宝璎珞翠盖车急急驶出,四匹宝马毛蹄翻飞,将车拉的飞快。 唐信亲自驾车,马鞭在秋晨的空气中铮铮作响,毫不留情的抽打在马背上。大街上刚预备出来摆早餐摊子的小店家忙往两边躲闪,却还是被溅起的尘灰迷住了眼睛。 “姑娘,公主府到了。” 别看黛玉病着,可心里一点儿也不糊涂,她在车里逼着自己吃那些肉饼,即便是干呕也要强吞下去,看的雪雁和雁蓉直掉眼泪。这会儿体力也恢复了,黛玉扶着雪雁的手从车上跳了下来,林家的护院们忙将黛玉团团围住,裹挟着三个姑娘护送到大门。 黛玉攥紧拳头咚咚咚的拼命敲门,门子开了条小缝,见是个带着帷帽的姑娘顿时来了火气:“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大清早上这儿来找不自在。” 不等黛玉吩咐,几个壮丁一抬手,大门瞬间敞开,门子被推了个趔趄,见这三四十号人凶神恶煞的要往里冲,吓得忙大吼大叫,曲管家带着府上的家丁就迎了上来,但见唐信,先是一怔,再瞧带着帷帽的黛玉,当即明白人家来势汹汹所谓何事。 “林,林姑娘,你来了。”曲管家赔笑的上前应承着,黛玉冷然道:“劳烦管家带我去寻我哥哥。” 曲管家一迟疑:“林姑娘还是等殿下回来再......” 黛玉高声喝道:“我的哥哥生死不明,难道我见他一面的权利都没有了?曲管家求到我哥哥的时候是百般的好话,难道现在欺负我们林家无人?” 曲管家脸一冷,收起了赔小心的嘴脸,鄙夷的看着黛玉:“林姑娘说话小心,这是公主府,当是你们那小门小户呢?林大人身受重伤,这都是他的命,怨不得别人,谁叫他独自逞能,若是多带几个人手,也未必就会有这样的结果。” 曲管家本想着息事宁人,可林家一个毛丫头都敢对自己喝来喝去的,就没压下这股火,曲管家也是觑着林致远要是完了,林家落败无异,他堂堂公主府大总管,难道还会怕? 新仇旧恨,黛玉只觉得心口翻滚热浪,一口鲜血喷洒了出来,裙角红花点点。 “林妹妹!”慧怡郡主得了消息,挣脱了嬷嬷们的阻拦跑到外院,堪堪撞见曲管家将黛玉气吐血的一幕。 曲管家讪讪的往后退了半步,慧怡郡主和丫鬟们合力搀扶起黛玉,怒视着曲管家:“你是曲家的家生子,我一直高看你一眼,却没想到你有这般恶毒的心肠,曲家怎能再容你。来人,将他关押到柴房,等候母亲回来发落。” 长公主府的人霎时间就堵住了曲管家的嘴,扭送着将他押往柴房。慧怡郡主忧心忡忡的看着黛玉:“好妹妹,你先去我那里歇着,有话咱们慢慢说,别气着自己。” 黛玉软绵绵的小臂一挡慧怡郡主:“我来带我哥哥回家。” 慧怡郡主急的已经掉了眼泪,眉头紧锁在一起:“林妹妹,林大哥动不得,他中了箭毒,你就行行好,听了我这次吧!”这样恳求的语气出现在一位郡主身上,实在不可思议。 黛玉没答应,却也没否决,慧怡郡主心一松,带着众人到了离着正门最近的客院。 黛玉看见台阶上坐着的一人,心里大喜:“韩胜,大爷呢!” 韩胜一站起身,黛玉等人才察觉,他的左臂裹着绷带,血丝隐隐透出。 ************* ps:两点钟,小荷有封面推荐哦,今天更新次数未定,但保证两更,嘿嘿,新书《御朱门》求各种票票(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85章 一线生机 长公主府和驸马府自打推倒了中间那堵墙,客院也就分为了东西两部,一个招待忠杰侯的朋友,一个用来款待长公主的嘉宾。这会儿林致远所处的院落却原来是长公主府内的一部分,装饰上也随了皇家的富丽,松花绿的卷草纹顶棚上挂着明黄穗的八角什刹琉璃灯,屋当中镶嵌着镂空实木连环半壁,将其切割为里外小两间,林致远就躺在一张半人来高的云松榻上,脸色暗黑,看不出生死。 黛玉打了个寒颤,怯怯的伸出手去探林致远的鼻息。 慧怡就觉得看着林姑娘的动作,可自己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儿,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黛玉的手僵在半空中,有位姓李的太医轻声说道:“姑娘,我们只能暂时止住林大人的体内的毒素,可是这箭毒实在猛烈,竟是我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林大人先前似乎也受过重创,所以两病复发,这才如此。” 慧怡满脸哀求的看着李太医:“我母亲曾说,李太医是解毒的高手,你一定还有别的法子。” 李太医神情暗淡,苦笑不已:“郡主抬举小人了,不过在下觉得,解铃还需系铃,如果能找到射箭者讨得解药,林大人定还有一线生机。” 这是最愚蠢的方法,却也是最快捷的方法。 与其在这里没有任何头绪的乱撞,不如就试试,黛玉忙道:“韩胜,你可认识那射箭之人?” 韩胜眼中凶光四射:“姑娘,就是将那小子剁成了肉酱,烧成了灰,我也能认得。”没有受伤的右拳紧握在一起,骨头咯吱咯吱作响,听的几位老太医脖子根直冒凉气儿。 黛玉腾身而起:“好,你与我这就往武家去,要不来解药,咱们主仆几个也别活着回来见哥哥。” 话语中的决绝不难听出,几个老太医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姑娘,好个性情刚毅的女子,果真是有林家的风范。 慧怡心中难过,不管丫鬟宫娥们怎么劝阻,定要与黛玉同去。 唐信一直没吭声,却不断窥探着那几个太医的面目神情,越看心中越加恼火,这几个老头子站了半晌,全是在看热闹,谁也没多去理会躺在病榻上的大爷。唐信硬声硬气道:“姑娘,难道天下间就只有太医院的人会解毒?没有唐三藏,自然还有别的取经人。天下用毒高手,无一不出自唐门,姑娘怎么就忘了咱们两家的交情?” 四位太医中便有人怪声怪气的哼道:“唐门......江湖上不入流的小角色,也敢等大雅之堂?李太医是药王的嫡传弟子,连他都束手无策,难道这天下间还有更强的高人?” 黛玉正憋了一肚子的火,这医官儿也算是倒霉,不偏不倚的就撞了上来,黛玉冷眉一竖,脱口便恶声道:“药王又能如何?若医治不了病人空有识辨百草的本事又有何用?医者仁心,你不想尽办法救死扶伤,却在这里争辩谁的功劳最大,简直可笑。小女子劝这位太医大人不妨先医治医治自己的良心,再出来救济苍生的好。” 黛玉一番话又犀利又毒辣,老倌儿们怎是她的敌手,加上林家个个凶神恶煞,太医院的人当即灰溜溜贴了墙根。 慧怡踌躇片刻,才说道:“林妹妹,你们说的唐家可就是沈表哥的那位朋友?” 黛玉对曲家的无情无义很是气愤,连带着不待见慧怡郡主,想也没想便沉声道:“郡主若是觉得请唐姑娘来府上不方便,我可以和家人将哥哥送回莲花胡同。”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慧怡只觉得自己对不起林大哥,怎么还能再害他一次,“林妹妹,太医也说了,林大哥现在禁不起颠簸,事不宜迟,我和你亲自去东平侯府请唐姑娘。” 慧怡的丫鬟忙在身后扯她的袖子:“郡主......殿下要是知道你请唐家的人来,非暴怒不可。” 黛玉冷眼观着这对主仆的互动,她说将哥哥抬走是假,请来唐欣起死回生才是真。然而长公主府不是莲花胡同,由得沈家说来就来,说去就去。 慧怡一甩长袖,拂去了大丫鬟的劝阻:“休要再多舌,告诉二管家,将府门打开,我要亲自去请唐家贵客。” 黛玉再看慧怡郡主的时候便多了几分温和:“若有郡主亲自坐镇,黛玉感激不尽,这样吧,若是郡主诚心诚意,就请你带着我们家小唐管事一道,无论如何一定将唐姑娘请来救命。我将韩胜留在这儿看护哥哥,李太医......” 李太医忙上前拱拱手:“林姑娘。” “刚才黛玉有些鲁莽,但请李太医看在小女子救兄心切的份上,多多见谅,待我兄长完全康复,林家定带着厚礼登门道谢。” 黛玉刚才一时气愤,说了几句刻薄的话,不过她也意识到在场的四位太医里,有真本事的,有医者仁心的,恐怕也就是这位李太医。 李太医忙郑重的点头:“林姑娘只管放心,下官虽不才,但是暂时保住林大人的性命绝无问题。” 慧怡心下急切,恨不得当即飞到东平侯府去寻唐门女子,她强笑道:“林妹妹放心,李太医是我们府上的常客,他说的话必定有百分的把握。” 黛玉心不在焉的应了,缓缓走到林致远身边,半蹲半跪在榻前:“哥哥,你放心,别说武家不是龙潭虎穴,就算是,妹妹也会把药给你要出来。” 韩胜大惊,姑娘支走了唐信,扣下了自己,难道是打算独自登门武家?韩胜忙道:“姑娘,你根本不认识那射箭的人,不行,我得跟着姑娘。” 门外忽然响起男子沉闷的声音:“韩壮士不必担心,小侯和荀国舅亲自陪着林姑娘,就算不能讨来解药,也定然会护着林姑娘全身而退。” 说话的人离着门口尚远,可声音却清晰震耳,话音落不多时,毡帘一挑,忠杰侯曲君昊先露出了半个身子,荀晟睿紧随其后。 忠杰侯身上还挂着银色的甲衣,蹭着点点的血迹,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所以面色疲惫。黛玉只赏了他一眼,便迅速挪回到了荀晟睿身上。 荀晟睿快走几步,俯身在榻前,从怀中掏出一枚枣子大小的蜡丸,轻轻一捏,蜡丸应声而碎,香氛扑鼻而来。李太医识货,惊呼一声:“回还丹!”李太医愁眉顿时舒展:“林姑娘大喜,林大人这次必定是有救了!国舅爷手里的这个不敢说全解林大人的毒素,可救回七八成绝没问题,加上在下的汤药,三日内就可叫林大人苏醒。” 林家众人大喜,慧怡郡主拉着黛玉,又是哭又是笑,若不是当下事态紧急,定有不少人会看出这里面的端倪。 黛玉却在欢喜过后慢慢察觉出不对之处:“荀二哥,怎么,这药还有问题?” 回还丹入口即化,乃是百余种奇珍融汇而成,荀晟睿身上也仅仅两颗,一枚是老夫人爱惜孙子的赐予,一枚是昭武侯临别所赠,反复嘱托,此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擅自动用,这也是为何林致远在幽州受伤的时候,荀晟睿没有慷慨解囊的原因。然而这一回不一样,荀晟睿隐隐感到林致远此番凶多吉少。 荀晟睿低声说道:“林姑娘,此丹虽有奇效,可致远兄服下去,即便醒来......恐怕也要尽丧武功。林姑娘也该明白这个道理,对症下药才是正理儿,强行逆转,终究要带来后患。” 黛玉目光锋利如刀,强撑出一副倔强的样子,看的荀晟睿好不心疼,他一想到当时手下人说林姑娘在家厥过去了,荀晟睿恨不得将射箭的人碎尸万段。 “荀二哥,我们走吧,去武家。”黛玉一字一顿的说着,“我哥哥无论从文或是从武,除了他自己,没人可以为他裁决,武家更没这个资格。” 曲君昊眼瞧着林家姑娘打自己身边穿过,眼神晦涩。 想当初,他比荀晟睿更早一步结识林姑娘,在宁国府嫡长孙媳妇秦氏的丧礼上,曲君昊在铁槛寺大肆搜捕,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还只是个举人功名的林致远将娇娇弱弱的林姑娘护在身后,他们兄妹二人就在大殿的一个小小角落里,与宁荣二府的猥琐之人形成显名对比,叫曲君昊见之难忘。 当时的林姑娘涉世未深,见了他们领人上山搜剿,还有些害怕的哆嗦,然而如今再看...... 曲君昊远望着将荀晟睿甩在身后的林家小女,总觉得她像另一个林致远,叫人捉摸不透。 “大哥,你可一定保护好林姑娘,咱们亏欠着林大哥。”慧怡的央求声打断了曲君昊的冥想。曲君昊淡淡一笑:“放心吧,哥哥心里有数。” 长公主府门前,人马兵分两路,黛玉坐着慧怡的大轿,荀晟睿和曲君昊一左一右将其夹在中间,三家好手云集在周遭,这一只杂牌军顿生龙虎之势,杀气凛冽,强悍过几大军营里的精兵猛将。 黛玉端坐在轿中,左右两扇窗用豆青色的密纱糊了,外面根本看不真切,毡帘被高高卷起,秋风不断往里猛灌,黛玉却丝毫未察觉。 “侯爷!” 忠杰侯挽着缰绳的手下意识一带,马蹄踢踏踢踏的移到了轿子旁:“林姑娘请讲。” 黛玉没有转头,没有表情,只是问着一个她必须要知道的事实:“劳烦侯爷为我讲讲,我哥哥那样哈的身手,怎么就会中箭,而侯爷......却平安无事?” ************** ps;争取再来一更,推荐小荷的新书《御朱门》还有小袖子的《金玉满唐》,子夜大人的《弃妇再嫁》我要更新给力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86章 武家取药(上) 如果说昨晚战况惨烈,武家和御林军的人大打出手,几乎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那么哥哥受伤,黛玉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可偏偏事情并非这样,连韩胜都能全身而退,反而是武功更加高强的哥哥遭了毒手?忠杰侯虽说全身血迹斑斑,但黛玉瞧得出,他自己没半点伤口,这血又是谁的? 黛玉神色肃然,哥哥明明说过,见到苗头不对,他自然转身就跑。 又是什么牵绊住了自家兄长? 曲君昊的青骢马一直缀在轿子右侧,见黛玉开门见山,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事儿说来可恼,想他曲君昊治下的严谨,竟然没察觉多年来一直藏着个居心叵测的东西,反而将其当成了心腹。 “林姑娘,这事儿都是我的不是,昨夜去铁网山,皇上命我将武卫老将军请回京城,两拨人马发生了些口角,在庄子内外陷入了僵局,武家的人非说我们是山贼,弓箭手布满了墙头,小侯临危受命,是非要将老将军带回去的,所以情急之下......便要御林军们强行攻进。林大人到的时候第一波恶战已经结束,御林军死伤惨重,小侯不敢再贸然出手,又苦于天色即将大亮,犹作困兽之斗。林大人便提议,说他愿意孤身前往京城请燕都统再拨一支精兵过来支援,以他的速度不出两个时辰就能来回折返。” 曲君昊说到这里,面有愧色,“只是......只是小侯惭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林大人是要趁机开溜,顿时火光,便在阵前和林大人吵嚷了起来。” 曲君昊当时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怪自己好大喜功,以为事事能运筹帷幄,所以只带了几百人就往铁网山去。和武家开战虽在意料之中,但曲君昊在去的路上仍心存侥幸,后见自己多年培养起来的心腹非死即伤,曲君昊当时怒火中烧,以为林致远要临阵脱逃,他生平最恨逃兵,也忘记了那是什么地方什么情况,加上身边一个幕僚言语相讥,曲君昊索性将怒气发到了林致远身上。林致远也不是吃亏的主儿,二人在阵前便吵嚷了起来。 曲君昊沉声道:“我们这一乱,墙头高处忽然来了一阵箭雨,当中有个箭法最高超的人,将萃着毒液的翎羽直射向林大人。” 黛玉厉声驳斥道:“侯爷怎么信口胡说,你才是军中首将,毒箭明明是冲着侯爷去的,分明就是侯爷将我哥哥做了挡箭牌。” 曲君昊虽恼,可到底理亏,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林姑娘差矣,此箭果真就是冲着林大人去的,韩壮士可为小侯作证,小侯当时着一身银甲,火把照耀下分外惹眼,弓箭手不会瞧不清,林大人一身夜行衣,却是通身的暗黑,可射箭之人连发十弓,没有一支不是冲着林大人。最后一箭不过贴到了林大人的手臂,擦肩而过,却也造成了现在的惨事。就逢这时,燕将军率领大军前来接应,我等才能将林大人及时救回。” “你们就没和武家要解药?” 曲君昊露出一丝苦笑:“武家说没有解药。” 谁会相信这种蠢话!没有解药,没有解药会将毒箭连续十支那样连发?武家分明就是蓄意要至哥哥于死地。 黛玉此刻头绪全无,她只能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唐姑娘身上,而武家一行又是黛玉确保万一,不得已为之的举动。唐门在南,说能破解天下奇毒,看到底是她们自己夸赞出来的名声,武家驻扎在的北,两地相隔万里,唐姑娘有没有自信,黛玉一点把握都没有,如今就只能按照李太医说的去做......顺势而导,才是正途。 武家老宅是先皇御赐的府邸,从临安街头,一直延续到临安街尾,占地百十来亩,是大家族中的大家族。 荀晟睿跃下战马,护着黛玉从轿子中跨出,“林姑娘,门口迎过来的可是东平侯世子?” 沈修杰知道消息之后先去了莲花胡同,不成想和黛玉分身错开,只好一面给唐欣送信,一面先到武家来堵黛玉一行人。 “沈大哥!”黛玉见了沈修杰,焦躁难安的情绪稍稍平复。 沈修杰冲荀晟睿微微颔首,才与黛玉说道:“曹先生和唐欣往长公主府去了,你放心,唐欣解毒的本事无人能及,就算武家不肯交出解药,致远也能化险为夷。” 沈修杰再看曲君昊的时候脸色顿时一沉,他们俩是表兄弟,可感情并不深,加上悔婚一事,两家人见了面只差用剑拔弩张来形容了。 沈修杰阴晴不定的看了看曲君昊,半晌才道:“林妹妹,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进去。切忌......不可意气用事,能要来解药才是正理儿。” 黛玉忙点头,甭管武家如何刁难,在没有换来解药之前,黛玉不断告诫自己,要忍辱负重。 四家高手云集一起,武家也老早得了消息,所以大门紧闭,连条逢也没有。 荀晟睿说道:“武家在京城里调派不来兵马,用的人手都是打西北带回来的私兵,昨夜忠杰侯领兵前去,他们多少折损了些人手,此刻见咱们来,未必会开门。林姑娘需想好,是强攻,或是智取。” 黛玉头顶着帷帽,是众人围着的唯一一个女子,无形中平添了许多巾帼红颜的味道,加上荀晟睿这么一开口,摆明了是将黛玉为主。曲君昊没出言辩驳,算是默认了黛玉在四家人马中的地位。 黛玉问道:“侯爷,你们归来之后,皇上再没召见武将军进宫?此人可一直在临安街府中?” 曲君昊忙道:“是,燕将军去后,武家见掌握不了局面,直叫嚷着是一场误会,武家人是被燕将军护送回来的,却没听有皇上传召的旨意。” 黛玉闻言,往后退了半步,昂头看向与武家老宅相反的方向,沈修杰一拨手,四家人马顿时让出了一条路供黛玉放眼。 荀晟睿顺着黛玉的目光看去,街面上的人早就溜了个干干净净,并没有什么人烟。“林姑娘,莫非不妥?” 黛玉缓缓收回目光,冷道:“咱们大可安心进去,皇上定然调派了人守在了街面上,武家心知肚明,不会将我们拒之门外的。” *********************** ps:赶紧码字,吼吼二更稍后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87章 武家取药(中) 武家老宅对面有一座酒楼,拔地三层,屋檐迭起,是曾经与惠斌楼不相上下的一家酒肆,可惜随着富锦楼的名声鹊起,此家生意被瓜分许多。这家老酒楼也有近百几十年的历史,甚至早于武家搬进来之前,当初武家曾几次三番的来找茬,想叫此处的老板换个地方开开,全因站在他们家楼顶,可将半个武家老宅收纳眼底,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武家那时候是新贵,吵嚷了几次,老掌柜的没了法子,才将内府的理事大总管抬出来,武家始知此地乃是皇室产业。 尽管武家的爷们每次出门,必定要对着碍眼的酒楼嘀咕两句,可让他们学以往似的上门找茬,这种事儿却是再也没有了。 此刻,三楼雅间呢,雍王霍哲渊正拿着根半尺来长的珐琅西洋远镜看着街心对面。居高远望,看的自然真切。 楼梯上忽然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门一开,霍家老三已经踏了进来:“二哥,查看清楚了,四家人共二百六十八人,除了林家是江湖上的客卿,余下三家都是军中好手无疑。” 霍哲渊微微扭动西洋远镜前端的圆弧,沉声道:“武家还有多少能使用的人马?” “不出二百。只是......他们家的几位男丁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现在还不敢妄定什么。” 霍哲渊顺手将远镜交给了老三:“叫咱们的人手静静呆着,皇上没有下令收拾武家之前,谁也不能贸然行动。”霍哲渊大踏步的要往出走,老三忙紧随其后:“二哥,你不是想单枪匹马的进去吧?不行,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武家不是荣国府,能叫二哥来去自如。” 霍哲渊回身淡笑:“心放开些,这可是个浑水摸鱼的好时候,趁着他们都去应付林家,我才好打探虚实。” 霍家老三无奈的望着兄长消失在楼梯间,掂量掂量手里的西洋远镜,扭头回到当初霍哲渊站着的位置。 但说对街台阶上,黛玉已然敲响了武家的门扉。 一门之隔,武家也是如临大敌,前后两次被围,对方一次比一次嚣张,武家如何不怒。这会儿三爷手中端着一杆银枪,只等敌人往里冲,他好大开杀戒。 随着叩门一声一声的敲响,武三爷腾的从小马扎上跃起,挥手甩开了门子立在跟前:“哪一个敲门,报上名来,叫你爷爷我也认识认识。” 门外一怔,才传来女子的袅袅细音:“小女子姓林,前来拜会武卫老将军,劳烦通禀。” 武三爷一怔,仔细辨别了一下,发现门外尽是吐纳高妙的内家强手,唯独叫门的这个是常人。等等,那丫头说自己姓什么?林? 武三爷脸上泛起冷笑,他就说嘛,林家只会做缩头的乌龟,到了关键时候让一个女人叫阵,真是可耻。 武三爷一哼:“什么姓林的,姓木的,我们家将军没这个闲工夫理会,赶紧给我滚开,否则,爷爷的枪可不是吃素的。” 那女子顿了顿,又道:“公子容禀,小女乃是林致远的堂妹,今儿是特地来给武卫老将军赔不是来的,素闻老将军心胸宽广,当年在西北一役,斩杀敌国上将阿鲁泰,却仁心仁德,饶过了他盟下五万平民,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阿鲁泰的家小妻女,至此,阿鲁泰的旧部将武卫老将军奉为神祗,至今那里的游民们仍唱着称颂老将军的赞歌......不是吗?” 武三爷脸色铁青,“贼丫头,不用在这里指桑骂槐,我祖父做此等善事,是先皇应允的。” 门外,别说曲君昊,就是荀晟睿打量黛玉的时候都带了几分的敬畏。不过荀晟睿眼中更多的闪出了惊喜。 只有沈修杰和林家走的近,明白黛玉绝不是那种外表柔弱的娇女子。 黛玉笑道:“公子也说,老将军做的是善事,小女如何回去诋毁,不过......” 黛玉声音软绵甜腻,武三爷不知不觉往前走了半步,侧着耳朵倾听,对方反而吊起了他的胃口,武三爷不耐烦的喝道:“不过什么?” “不过若老将军不再肯见小女,多年前的善事,将来只怕也会成为史书上的一笔孽债。” 武三爷差点没破口大卖:“你个臭丫头,爷爷看你是找死。”一脚上去便要踢门。 “老三!”他身后一人忙喊道,另有两个脚步飞快的高手架住了武三爷,远远将他拖离了门口。 武三爷愤怒的看向来者,嚷道:“二哥,我非教训教训外面那臭丫头不可,林家就没一个好东西,林致远如此,他这个妹子也是如此,我迟早......”没等武三爷把话说完,他堂哥武二郎的白色软剑已经到了咽喉前。 武二郎叫手下人看好三爷,独自往前去。门外的黛玉等早听的一清二楚,脚步声一靠近,荀晟睿忙将黛玉揽在了身后,一如当年在幽州面对强敌典十五的时候。 武二郎运气真气,软剑硬可摧石,却温温的笑道:“林姑娘别在意,那是我弟弟不会说话,不过林姑娘兴师动众,带了这么多的江湖好手来拜访......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这门我不开则已,一开,还真说不准林姑娘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黛玉粲然一笑:“武二爷是吧。”他弟弟叫的声音称不上小,黛玉自然没落下。 “武二爷难道会天真的以为,这道小小的朱门能阻隔什么?不过你大可放心,我此番有求于武卫老将军,不会干出叫大家失望的事儿。小女子也听得出来,武二爷是个明事理的人,就劳烦你辛苦辛苦,告诉老将军,小女子来是救人救己,老将军要想保住他一世的英明,百年后武家儿孙还能在史册上赏读老将军的威名......就必须,而且也只能见我。” 好大的口气。 武二郎心生不悦,他幼年就和家中兄弟们跟随在祖父身边,打交道的都是蛮子,西北的女人们粗野、豪放,却也少了很多的心眼儿,武二郎见家中姊妹的机会更少,偶尔几次也只觉得被老太太教导的成了娇小姐,武二郎何曾见过林家这样的女人。 “就请林姑娘稍后,在下去去就回。” 门外众人先松了口气,沈修杰低声道:“但见情况不妙,咱们就赶紧撤,车到山前必有路。” 黛玉微微颔首,可心里却是另一番主意。 不多时,脚步声匆匆,来人轻轻挑起了门栓,厚重的朱门被推开一个小缝,武二郎但见一位带着帷帽的女子娉婷玉立,身边三人个个是内家高手。门内也汇集了武家众多好手,执枪的执枪,握剑的握剑,只能主子一声令下。 “林姑娘!”武二郎眸光一闪,继而笑道:“我家老将军有请。” 黛玉四人踏进了门槛,武二郎忙抬手一挡,笑道:“武家宅子小,这些兄弟们还请留下吧。” 黛玉不肯叫沈大哥等人陪着自己冒险,正要开口,沈修杰已经笑道:“那就劳烦武二爷招呼了。” “这位是?”武二郎没见过沈修杰,只当是林家人找来充数的高手。 沈修杰笑道:“在下东平侯世子,今领着五城兵马司都统的职位。旁边的两位一个是忠杰侯,想必武二爷昨夜是见识了,另一个却是皇后的胞兄荀国舅。” 武二郎暗惊,来回扫着黛玉身后的三人,心里一沉,觉得将这四个迎进来是个天大的错误。剔除林家人,东平侯世子,当朝国舅,忠杰侯,无论是哪一个死在武家,都意味着后患无穷。 他们不是林致远,他们身后代表着世家。 武二郎忙拱手:“久仰久仰,四位这就请吧!” 黛玉等人跟着武二郎一路向前,只见道路平坦,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又有清溪泻雪,白石为栏。未几时分,武二郎猛道:“各位,前面就是正堂,老将军就在此处宴客。” 说话间,已有丫鬟过来侍立,武二郎淡淡扫向黛玉的帷帽,丫鬟忙伸手来接,黛玉没有反驳的将头上的帷帽摘下递过去。 武二郎眼中有片刻的失神,好在及时稳住,不大自然的将目光瞥向内堂:“请!”黛玉毫不迟疑,紧跟其后。 武卫老将军板着脸坐在大堂之上,左右下手分别是他两个庶子,三代小辈里并无人有资格出席,足见此番武家对黛玉到来的重视。 武卫老将军眼睛一眯,但见一女三男背着日头迎面走来:“你就是林家的丫头?” 黛玉一屈膝,盈盈一礼:“林氏女见过武卫老将军。” 武卫老将军对黛玉的容貌没有太多的关注,反倒将精神全部放在她身后的三子身上,手毫不客气的一点:“你们三个是?” 武二郎忙道:“祖父,这几位是忠杰侯,东平侯世子和荀国舅。” 武卫老将军一蹙眉:“怎么......林家也要学什么以势压人?小丫头倒是拿错的对象,我武卫征战沙场这些年,难道怕了你们这群小辈?” 武卫老将军说着便要拂袖而去...... *************** ps:小荷还有新书没有码字呢,中么办!我先写新书,然后继续码字旧书^_^o~努力!(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88章 武家取药(下) 黛玉眼瞧着武卫老将军要拂袖而去,心里却并不着急,她此刻反而心境清明。 “老将军何须这般作态,若你真要走,也不会见我等四人。”黛玉垂着眼睑,嘴角勾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武卫老将军果然退回到了原处,大笑:“林家的丫头,倒是有几分的眼力。来人,把小五带上来。” 从大堂的右穿门进来三人,当间的男子被荆藤锁牢牢的困住,反背在后,双手动弹不得。 站在黛玉身后的曲君昊轻轻一咳,黛玉便知此人是韩胜口中说的那个化成了灰也认识的恶贼,目光不自觉的死死盯在其身上。 武卫老将军淡笑道:“林姑娘来此的用意,老夫心知肚明,只不过要叫林姑娘失望了。下面跪着的这个是我第五个孙儿,生性有些鲁莽,却是我天朝军中出了名的悍将,箭法高妙,在西北斩敌无数,于蛮子中也有些威名。” 黛玉心中冷笑,武家人处处给自己找脱罪的借口,又拿着功名来震慑自己,倒是想了个好主意。 武卫老将军又道:“老夫自得了皇恩回京荣养,日夜兼程往东边来,可还是晚了一步,只抵达城门口的时候,已经到了封城的时间,这才往城外去。说来说去都是造化,要不是林大人一身的夜行衣,我这小孙儿也不会当他是准备行刺的恶贼,反手射伤了林大人。” 黛玉反复告诫自己,东西没到手之前,任他百般刁难,自己也别动怒。黛玉盈盈一笑:“据小女子所知,当时老将军可没亲自督战,想来这些也都是听府上公子们自述的,就如小女一般,没眼见其实,咱们都不好妄自断定孰是孰非。” 那坐着中的一个庶出老爷便冷哼道:“你一个黄毛丫头,也敢和我家老将军相提并论?” 黛玉右眉头一挑,轻笑道:“如何不能?老将军比照小女子也没多一颗头,也没多一对眼睛,看到的自然都是相同的俗世繁华。”掉了脑袋,同样要去极乐世界,不过......就冲着武卫老将军沾满血腥的双手,极乐世界多半容纳不下这样的杀神。 武家女子都是相夫教子的典范,那位庶出老爷何曾被个女娃娃奚落,顿时吹胡子瞪眼,可碍于黛玉身后那三位门神似的存在,有有气不能出。 老将军这才将心思挪到了黛玉身上,他一直以为出面讨药的会是曲君昊等人,然而现在才惊觉,这三人都是以眼前这小丫头马首是瞻,难道自己看错了? 武卫短叹一声:“不管看没看见,却还是要对不住林姑娘了,小五,你自己说。” “是,祖父。”捆着枷锁的男子也就二十出头,脸上带着一道长长的疤痕,甚是骇人,也不看黛玉,只闷头说话:“林姑娘有礼了,昨夜有人回报,说庄子外有人要硬闯,我怕祖父遇险,带着箭筒前去迎敌。当时林大人在阵前着夜行衣,我只当他是贼首,所以连放数箭,酿成了这桩误会。祖父一知道真相,就将我捆了起来,预备去林家赔罪,可叫在下拿出解药......在下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毒箭来自西域,在下得来的时候就是用来对付强敌的,根本不曾要过解药。” 黛玉并不动怒,只是淡淡笑道:“小侯爷也这样对我说,公子先别忙着拒绝小女,不如听听小女的良言。” 武卫老将军兴致盎然的看看两个庶子,满口的赞赏:“瞧瞧人家林姑娘,不愧是状元公的妹妹,伶牙俐齿,咱们家十个女儿绑起来,都未必赶得及。” 黛玉忙打断武卫的话:“老将军这可就说错了,小女子不单是状元公的妹妹,还是今科乡试主考大人的妹妹。” 武卫老将军一撇嘴:“林姑娘这是在威胁老夫?林大人都躺在那儿了,难不成还有气力住持什么科举?笑话!” “我哥哥性情豪迈,胸襟开阔,不拘小节,是士子中的佼佼者,老将军不信,尽可以去打听打听,那些今科预备赴试的学子们知道此番是我长兄做主考,哪一个不是兴高采烈,磨拳霍霍,只等金榜题名。原因何在,就是因为他们通晓,我哥哥审卷,不看出身,不看门第,只看品学。小女子听闻老将军原也出身草莽,是当年的大司马一点一点将你提拔而起,贵府的老夫人便是将军恩公之女。小女窃以为,当年的武卫老将军也应该尝过怀才不遇的滋味。” 武卫老将军一甩袖袍,不悦道:“林姑娘有话大可明讲,不必这样遮遮掩掩,拿老夫说事。” 黛玉歉然的一欠身,再挺起脊背的时候便多了几分凌傲之色:“小女的长兄若不幸遇难,只好遍请天下文豪来为我哥哥树碑立传。告诉他们,我哥哥如何精忠报国,却又如何死于非命。小女子要跪倒在都察院的门口叫屈,泱泱大国,天朝之下,怎还会有人以为有刺客敢行凶功臣。小女子要将我家的桐花书院开到天朝各处,告诉所有求学之少年,文人式微,要团结才能寻生路。小女子......” 武卫老将军青筋暴露,霍地起身喝道:“好了!” 武家两个庶子忙跟着站起,那个原本跪在地上的小五爷看见祖父大步而来,忙自动自觉的溜到了一侧。 老将军征战沙场五十年,浑身掩不住的血腥味儿,没到黛玉近前,黛玉便汗毛竖立,梗着脖子看向来者。 武卫老将军盯着黛玉细白的颈部,恨不得出手将其拧断,他在西北这些年,只吃过一次大亏,就是在林致远那小贼的身上,先是挑拨了大皇子临阵脱逃,又撺掇了皇上截下运往西北的粮食。若林致远堂堂正正的和自己一战,武卫老将军就算输掉,也会心服口服,可他们使用的尽是卑鄙下作的招数.......那就别怪自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解药没有,林姑娘请回吧!” 黛玉被强劲的气势逼退了半步,荀晟睿忙在背后护住了黛玉。 武卫看在眼里,精光一闪,恰好被黛玉捕捉。黛玉心中微动,向荀晟睿一笑,这才又与武卫说道:“俗话讲,冤家宜解不宜结,老将军何不为了后辈子孙,将此事轻轻的放下。大富之家,三代而兴,小女子说句不客气的话,贵府上这第三代儿孙里可没什么出众的人才啊。” 黛玉淡淡的看向帮着绑着荆棘的小五爷:“若都像五公子这么鲁莽.......武家难免会惹来大患。” ****************** ps:小荷出个门,回来继续码字《御朱门》需要你们的票票啊!救命(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89章 千辛万苦说服奏效 黛玉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身后跟来的几个人便不能再坐视不理,只当是摆设了。荀晟睿一拱手,笑道:“晚辈初次见老将军,却对您的丰功伟绩知之甚详。前辈犯不着和林家结下宿怨,搭上武家子孙们的前程。” 有人扮白脸,自然也得有人扮黑脸,沈修杰当仁不让。“老将军,我与致远是生死之交,在下虽官职卑微,但好歹也领着世代罔替的功勋爵位,今日便在武家撂下这样一句话,只要在下尚有一口气在,便定要为我兄弟找到一个说法。” 曲君昊面色阴沉,他本身就不是个善类,在京城里横行惯了的主儿,加上对武卫老将军怨念颇深,所以语气也没怎样收敛:“林大人是在小侯面前吃的暗亏,小侯虽才艺不精,可也能看出里面的门道。武卫老将军是有身份的人,就劳烦您老人家做个见证,林大人这件事儿小侯无论如何也不会撒手不管。” 武卫老将军被几个小辈这样威胁还是头一遭,然而老将军也不是傻子,他看得出,这三个年轻人背后代表了什么。 世家。 没错,这三人处处和皇室藕断丝连,先不说两个是皇上的亲外甥,就说荀晟睿......武卫老将军察觉这小子看林家小丫头的眼神就透着古怪。他当初以为,将林致远弄死,顶多就是叫皇上心疼两天,他再让驻守在西北的大儿子放几个蛮子往东攻进,给朝廷施点压力,不信此事将来不能风平浪静。至于林家本身,武卫老将军一点也不担心,死了林致远,剩下的那就是个绝户,想要过继子嗣,也得出了好几服。 当时的武卫并没将林家剩下这个丫头放在心上,可现在瞧......若是荀家娶了林家人过门儿,林氏成了皇亲,迟早要和他们家寻是非。 武卫老将军哼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啊,老父的儿孙若也能有三位这般好气魄,哪里会怕什么人上府来寻衅!” 黛玉心下就是一喜,武家松了口,并没有刚才的强硬态势。黛玉忙接道:“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过,小女子以为,福荫子孙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老将军细数数,名留青史的这些勋贵之家,又有几个始终是以武传家的?江源的宋家,涿州的陈家,岭南的康家,单说这三大世家历经了两个王朝,繁衍近三百年,却始终屹立不倒,老将军以为他们靠的是什么。是卓越的见识,是前瞻的眼光,这样的百年传承,怎么可能不与人结怨,然而这几家都平平安安的过渡了下来。小女子以为,这全是因为他们的家主懂得,孰轻孰重,拿得起也放得下。” 黛玉缓缓躬下了纤细的脊背:“也请老将军将林家重重的拿起......轻轻的放下,小女子在此谢过了。” 武卫老将军心中不是滋味,暗骂几个儿子废物,怎么就没教导出这样的好女儿。若这小丫头是个男儿身,他定要收在身边做个关门弟子,瞧那灵气劲儿,比他那几个孙子都明白事理。 老将军嘴角微动,讪道:“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也是你哥哥?” 黛玉失笑:“我想那位小五公子最明白他用毒的程度,小女子的哥哥怎么会醒来?可话说回来,老将军还没见过家兄,若是您愿意给这个机会的话,等我长兄病愈之后,我们二人亲自来府上道谢。” 武卫老将军爆发出爽朗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大堂,一直在外面候着的军中好手们面面相觑,悄悄握紧了手里的兵器。 “好!林姑娘是个爽快人。”武卫老将军笑意一敛,便道:“老夫虽没有治疗此种毒伤的解药,不过,却有一枚能化百毒的神丹,今就赠送给林姑娘,至于能不能全解了林大人身上的毒伤,可全靠他自己的造化了。二郎,去把我的神丹拿来。” 武二郎扫了眼黛玉,应着老将军往后堂去,那个手背绑着的小五忙趁机跟了出去。不多时,武二郎捧着个小木盒返回:“祖父,就是这个。” 黛玉忙接了过来,慌乱的掰开盖子,里面一枚丹丸孤零零的在过于宽大的盒子里滴溜溜乱转,四处碰壁。 “沈大哥,你看这个。”黛玉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沈修杰,荀晟睿虽有些吃味,可好修养的他并没表现出来。 沈修杰凑上去闻了闻,他自己也叫不准,别看唐欣是用毒解毒的高手,可自己却半点不懂。沈修杰扬着眉,笑道:“晚辈才说话有不敬的地方,还望老将军多多的见谅。” 老将军冷笑,斜眼去看沈修杰:“世子以为这丹丸是假的?你大可以出门就将它扔了,不过告诫世子一句,再想登我府门,用种种威胁叫老夫就范,却是痴心妄想。二郎,送客。” 见好就收,黛玉已然心花怒放,谢了又谢,由武二郎将这四人送到门口。 武二郎想了又想,临近门口的时候才道:“林姑娘,我五弟头脑不灵光,为了昨晚的事儿祖父已经训斥过他,还请姑娘在林大人面前说几句好话,免得两家好好的交情为此难堪。” 黛玉紧紧的捧住了小匣子,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回长公主府,“二公子,这药果真能去了我哥哥的病痛?” 武二郎笑着点点头,刚要说话,却听身后人声鼎沸,似乎是内院骚动,不断有人吵嚷着走水了。武二郎厉色的看向黛玉,黛玉忙摆手:“我们得了解药,只恐不能早些回去救命,如何会再生事端?” 荀晟睿电光火石之间,拉着黛玉就跨出了武家大门,百十来号人就在外面接应。武二郎想出手,沈修杰和曲君昊以肉身横在前面,武二郎眼见黛玉消失在人群中,又不断有人报着后宅夫人们遇险,武二郎一跺脚,只能折身往回走。 黛玉坐在轿子里,满头的冷汗,一手抱着救命丹,一手不断捶着腿,气呼呼的说道:“放火的人着实可恶,若他早了半分,武家人绝不会将解药给咱们。” 马背上的沈修杰不解的看向曲君昊:“你的人手?” 曲君昊不屑的甩着马鞭,“想也知道不是我们这伙里的人。我看啊......那放火的是摆明了和咱们过不去,恨不得咱们几个折在武家。” 荀晟睿却若有所思的望着轿子里的倩影:“林姑娘,你刚才是不是瞧见对面酒楼上有什么人?莫非是他?” 沈修杰忙道:“对,是皇上的暗卫,不过这帮兔崽子太恶毒了些,难道不知咱们还在里面,叫我查出来是哪个作怪,我轻饶不了他。” 曲君昊心中已然有了数,轿子中的黛玉也是,他们二人心中不约而同的闪出了“雍王”这两个字。 ...... 回到长公主府,黛玉一路小跑,她腿脚又慢,便将宝贝匣子谨慎的交到沈修杰的手上,自己和荀晟睿跟在后面。 沈修杰也不推辞,可惜他现在仍旧是长公主府里拒绝往来的一类人,曲君昊只好撇下黛玉等,先给沈修杰引路。 等到客斋的时候,长公主、曹先生,慧怡郡主一个也不落。 站在林致远病床前的正是一身红衣靓妆的唐门小女唐欣,沈修杰在一旁打下手。 慧怡见黛玉气喘吁吁的进了门,忙将她搀扶到长公主身边:“唐姑娘正验药呢,你先歇歇。” 黛玉见长公主面色不善的盯着唐欣,心里微微的不高兴,慧怡有些迥然,低声劝道:“母亲从宫里面求了皇上一只五百年的灵芝,妹妹放心,这么多奇人异士,加上源源不断的仙草灵丹,林大人一定会没事的。” 到了这个时候,黛玉也只能忠心期盼了。 就见唐姑娘将药丸往手背上轻轻一蹭,然后吐出香舌从手背上滑过,辛辣之气顿生。沈修杰忙问:“是真是假?” 唐姑娘一笑:“放心吧,是正解的东西。拿温水来。” 黛玉紧走几步,从桌上倒了清水递给唐欣,沈修杰和荀晟睿扶起虚弱的林致远,唐欣将药丸轻轻碾碎,一点一点塞进林致远的嘴里,手掌轻轻拍打在对方后背上的平于大椎穴和至阳穴两处,黛玉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那水碗的水由多变少,看着哥哥有意识的喝水,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慧怡站在黛玉身后,揽住她的手:“刚你走的时候,林大人醒来过一次,那位曹先生说,林大人是命中有这一劫,躲也躲不过,林大人自己也清楚,只是一直瞒着你。曹先生还说,林大哥今后大道平坦,可青云直上。” 黛玉默念着地藏经,良久才道:“曹先生是星宿大师,他若这样讲多半是准的,只盼着我哥哥再不遭这样的大罪。” 长公主将女儿的话悉数收进耳中,暗暗责怪慧怡不懂事,这样要紧的话怎么不先告诉自己,她就说呢,林致远这小子猴精似的一个人,身边的幕僚怎么可能没点本事。 长公主哀怨的看向状似呼呼大睡的林致远,再看看女儿忽而笑,忽而哭的神态,长长叹了口气。 *************** ps:向妹妹求婚提到日程上啦。新书《御朱门》精彩正在呈现(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90章 黄绫圣旨 林致远彻底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一刻,黛玉正坐在不大的花绣墩上,倚在床头的玲珑雕花板上似睡非睡,身上裹着一条薄薄的松花锦被,时不时的往下滑。沈修杰和荀晟睿等守在外屋的方厅,偶有窃窃私语声传进来,唐姑娘在内外两处来回穿梭,而李太医则熬夜拼了两张大大的书案在方厅,将四家府邸送来的名贵药材一一分类,预备着林致远苏醒后好能进补。 林致远虽说是中了毒,不能睁眼,可说来奇怪,周遭发生了什么事儿,林致远是一清二楚,尤其是在服下荀晟睿送来的那枚回还丹之后,他竟能得到暂时的觉醒。这种破解束缚压力的感受随着妹妹从武家得到解药之后,感觉越加的鲜明,可惜他口不能言,无法叫众人清楚。 林致远动了动僵硬冰凉的尾指,头随着目光艰难的转动,不一会儿,五根指头便从被缚中解脱出来似的一伸一缩。 黛玉感到微凉,下意识的睁眼去扯被子,就看见正前方哥哥歪着脑袋一下一下动着左手。黛玉使劲揉了揉眼睛,暗道自己果然没看错。忙扑了过去,半蹲在榻前,冲着外面方厅大喊:“唐姑娘,快来,我哥哥醒了。” 帘子外顿时一片混乱,不停有椅子翻倒在地,沈修杰和荀晟睿先后进了内室,尤其是沈修杰,他跟林致远就是亲兄弟似的情分,也怨不得黛玉在关键的时候如此信任他。 沈修杰几步上前,俯身看着林致远:“致远,能说话吗?” 林致远略点点头,唐欣伸手按在了他的脉象上,众人不敢惊扰,眼巴巴的看着唐欣。唐欣面有喜色,却不轻易下结论,只是笑道:“劳烦李太医再诊治诊治。” 李太医有些上了年纪,走路慢悠悠,身子骨又远没沈修杰等人结实,所以打黛玉那一嗓子喊出来的时候,紧赶慢赶,还是被层层包围的人拱在了最外围,探头探脑半天也没挤进去。 唐欣话一出,众人这才惊觉,忙让出一条缝给李太医,李太医捻着长及胸口的白须,左手把在脉象上,不断点头,笑道:“林大人吉人天相,已然化解了多半的毒素。” 黛玉忙问:“那剩下的一半呢?” 唐姑娘笑道:“林姑娘莫急,且听老太医将话说完。” 黛玉忙羞愧的向李太医鞠躬:“都是小女鲁莽了,还请李太医多多见谅。” 老太医并不以为意,他进太医院的时候,已经四十五六,全因他师傅盛名在外,李太医自己又有真本事,所以才特招进宫。没伺候皇家贵人之前,李太医见惯了形形色色的病人和他们的家眷。黛玉此时的心境全在李太医的意料之中。 老头冲着黛玉一笑:“在下稍早的时候说过,林大人是中了两种毒,前者看着是去了根儿,实际是新伤引发了旧疾,否则依照林大人自己的本事,绝不会病到这个田地。不过林姑娘也不用担心,林大人这回也算是因祸得福,新中的箭伤克制了旧伤,只要这段日子按照在下的方子进些大补之药,就能到达圆满之地。” 唐姑娘忙道:“刚才李太医在外厅就是忙活这事儿呢,从明儿起,我俩一个管针灸刮毒,一个打理药膳进补,保管林大人康泰泰的恢复如先前。” 黛玉总算放了心,喜不自禁的蹲在林致远的榻前:“哥哥,你安心的养病,家里的事儿都有我擎着呢!” 林致远手指点了点荀晟睿,荀晟睿忙跨上前:“致远兄。” 众人都将目光注视在林致远的略微发紫的嘴唇上,林致远倒是没费多大气力,一字一顿的说道:“黛玉小,你多费心。”说着,牢牢的抓住荀晟睿的手握成拳头。 荀晟睿凛然,先看了看黛玉,才郑重的点头:“致远兄放心,我知晓该怎么做。” 客斋的动静惊醒了已经睡下的慧怡郡主和长公主,这母女俩因为林致远的事儿,都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长公主留了女儿在自己旁边的暖阁里歇下,刚萌生了点睡意,忽听得外间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忙问是何事,一听是林致远半夜恢复了神智,女儿又要往客斋去,忙叫上了年纪的老嬷嬷们将郡主拦下,长公主自己却穿了便服,长发微拢,站在了当院。 月色下的慧怡郡主穿戴异常整齐,长公主心中不悦,她这女儿摆明了没有散发睡觉的打算,看样子是准备给林致远守一宿。 “三更半夜,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怎么好往人家那里去。” 慧怡郡主的黑鸦似的发髻被月色照的分外柔滑,额间的碎发将小脸遮挡的越加楚楚可怜,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了渴求之色。“母亲,林大哥都是为了咱们家才受的伤,咱们总不能当没事儿人似的袖手旁观。” 长公主杏眼圆瞪:“你哥哥不是请了李太医在那里照料嘛!” 慧怡郡主急的干跺脚,气母亲寡情:“李太医又不姓曲,怎么能尽代表了咱们家的心意。” 长公主扶着贴身婢女的手缓缓下了台阶,风轻云淡的看着正值妙龄的女儿:“那好啊,你母亲亲自去一趟,这总能代表咱们曲家了吧!” 慧怡一怔,不敢置信的看着便服的娘亲:“您亲自去看林大哥?” “我的女儿恨不得飞奔到人家的病榻前侍疾,难道我这个当娘的还坐得住?”长公主越过了慧怡,早有嬷嬷唤人抬来了竹棚软轿,长公主稳稳坐于其中,扭头吩咐了贴身婢女:“请郡主回屋歇息。” 尽管慧怡并不情愿,但因熟知母亲的脾气,只能被几个高大的婢女半拖半拽的回了屋。 八个粗使婆子轻轻一抬,就将竹棚软轿高高架起,东西南北四面又有人手中端着明晃晃的水晶琉璃灯,前进的小路被照的有如白昼。长公主一手拄在扶梁上,她最宠信的关嬷嬷自提了个八角宫灯在左侧慢行,嬷嬷的另一只手很不自然的按着腰间别着的绣袋。 “公主,这事儿不如等林大人好些再议,若是李太医和唐家那个丫头没瞧准呢?又或者林大人落下什么病根......殿下为了郡主,可得三思而后行啊。” 长公主短促的一叹:“你瞧慧怡的样子,哪里容得本宫再多思片刻。罢了罢了,天命难违,本宫就这么独一个女儿,要是这件事儿不叫她称心如意,只怕会嫉恨本宫一辈子。路是她自己选的,人是她自己挑的,将来吃苦受罪,都是她自己担着。” 关嬷嬷不再说话,而是将绣袋里明黄色的卷轴挤出了一个小角儿,看着上面描龙祥云的图案,又不安的将起塞了回去。 长公主进院的时候,林致远已经缓过来半个身子,靠在大迎枕上由着黛玉喂粥。 说是粥,其实是那种连救济灾民都拿不出手的米汤,一只大海碗里用筷子拨来拨去,也见不到四五颗米粒。林致远却喝的津津有味,黛玉见他有胃口,反渐渐安了心。 长公主没叫人通禀,进来见一屋子的人,单单没有曲家,也觉得脸上无光。 沈修杰兔子似的窜到了长公主近前,唬的长公主险些没站稳,一个倒仰栽过去,低咒道:“泼猴似的,发什么疯癫?” 沈修杰心里直翻白眼,要不是他娘频频写信念叨,又叫严嬷嬷在耳边念紧箍咒,沈修杰才没这个兴致看长公主的冷脸。 “姨母,那就是唐欣......” 唐家小姑娘温顺的站在沈修杰身旁,长公主怎么看也没发觉这丫头比自家慧怡强,不过是脸白净了点,个子高挑了点,模样秀气了点...... 长公主哼道:“本宫的眼睛还好使着呢,一早来就看见了。” 沈修杰笑道:“唐欣一直想登门拜见姨母,可惜姨母甚忙,你家的管事也太过霸道了些,我二人次次是无功而返。今日要不是因了致远的功劳,想必外甥连门都进不来。” 长公主款款走到林致远榻前,关嬷嬷忙搬了个绣墩于下首位,长公主看着汤碗里清澈见底的米汤,紧皱眉:“怎么吃这个?” 李太医忙解释:“回禀公主,林大人现在是胃中冷寒,只能用米汤疏导,过了明早便可进补。” 长公主点点头,冲黛玉一笑:“先请林姑娘出去小坐片刻,本宫这里有话与林大人细谈。”林致远轻轻推了推黛玉,示意她照做,黛玉无奈,只能跟着唐欣等人往外间去。 长公主头也不回,却在嘀嘀咕咕的沈修杰将至门口时说道:“明早带着唐姑娘,一起和本宫吃个便饭吧!” 沈修杰霍地转身,喜道:“多谢姨母,多谢姨母。” 林致远半躺在床上,见兄弟心花怒放的样子,也打从心底里替他高兴。七公主下了严令,大公主没松口原谅他和唐姑娘之前,家里绝不起成亲的事儿,为这......唐姑娘的家里已经有了不满传出。 毕竟姑娘们的年纪禁不起折腾。现在见他俩苦尽甘来,林致远的高兴劲儿不亚于沈修杰本身。 一时间,屋中只剩下了林致远、长公主,单加上一个关嬷嬷。 “关嬷嬷,把东西拿出来。” 关嬷嬷麻利的从绣袋里掏出了卷轴,长公主将其托在掌心:“林大人对这个东西并不陌生,就在前日你还风光无限的于北静王府内接下了一道。不过,本宫以为,林大人决计不会想到,皇上当时一连发的是两道圣旨,都是给林大人的,只不过,其中这件先交到了本宫的手里保管。” 林致远神色木然,心里信马由缰似的不断揣测。 长公主将黄绫卷一点一点平摊在林致远面前的锦被上,林致远一目十行,足足将黄绫卷整看了三遍,才惊诧的缓缓抬头:“殿下,给我指婚?” 长公主勉强露出个喜悦的笑容,尽管有些牵强在里面,却还是和颜悦色的说道:“慧怡那丫头是本宫的珍宝,只盼着林大人好好相待。” 林致远脑袋一“嗡”,就对上了长公主满眼的期待。 ***************** ps:喊了一天,跟一帮小爷爷小奶奶们,小荷的嗓子就哑了。好吧,继续写新书去,没更呢(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91章 病床假寐道出真心 林致远口里含了颗龙眼大的药丸,现在的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药罐子,从醒来开始,苦涩的浓汤便开始源源不断的灌进自己的嘴巴里,药膳,补药......那个李太医简直是无所不用的以各种名义为自己进补,就连睡觉的时候也用一种莫名腥臭的泥浆将自己严严实实的糊住。 林致远现在将药丸当作了零食,他几乎以为自己失去了味觉,完全不知什么是甜,什么是辛,什么又是苦。 不过,好在理智这种东西没丢干净。 林致远扁扁嘴,将黑溜溜的大丸子使劲嚼碎,然后苦中作乐似的将其吞下。打从半年前在武昌得了那本《天宫六旷》,林致远时不时的就拿出来摩挲,他在占卜的造诣上远不及曹先生,学起来很是费了一番的功夫。林致远不是那种守财奴,更不会像有些人似的,前生没将《天宫六旷》演习明白,死后也要叫子孙们将起带到地府去,有多少好东西就是这么失传于世的。林致远索性将其半送半借给了曹京,也好在他有如此的作为,否则曹先生又怎能掐算出自己会有这么一场大劫难。 打转世重生到这个世界以来,林致远几乎算得上是顺风顺水,白手起家,到现在的平步青云......在外人眼里看来,自己这一连串的好运简直叫人嫉妒,现在天朝身份最尊贵的女人之一想要将女儿嫁给自己,林致远顿时感到晕晕乎乎。 他左手探着枕头下面那卷子黄绫,虽然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能熟记于心,但叠合起来被林致远这么一读,他又觉得荒唐。 慧怡郡主和自己? 林致远不禁失笑,一声短促的“哈”声在内室里极响。门帘子被悄悄挑起了一个窄缝,有颗小脑袋往里悄悄打量,林致远只当是李太医来送药,忙紧闭了眸子理也不理,准备逃过这一劫。 来人脚步极轻,似乎怕惊醒酣梦中的林致远。林致远有大半的功力不成恢复,却不妨碍他察觉此人毫无内力的身份,林致远就觉得此人的香气甚是熟悉,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细不可见的小缝斜着扫了过去。 也不知慧怡郡主是怎么混进来的,孤身一个人,抱着只楠木刻丝的三叠匣,忧心忡忡的看着林致远。 “林大哥?林大哥?”慧怡站在十几步开外低唤着,足足叫了六七声,才怯怯的往前又紧走了四五步,立在黛玉当初坐过的那只绣墩前便不肯再动。 林致远犯了嘀咕:这是什么意思?探病?不像!知道赐婚的事儿,来表心意的?呸,林致远暗骂自己多情,竟想美事儿。 慧怡扭捏的往前小小的跨了半步,坐在了绣墩上,将三叠匣放在膝盖之上:“林大哥,这是我自己做的巧酥糖,你这两日总是喝药吃药,恐怕早就厌烦了,正好解解味道,我还特意问过唐姑娘跟李太医,他们都说这几样食材和你吃的药没有相克的忌讳。” 林致远扫扫慧怡有些呆滞的小眼神,就明白这丫头准时以为自己昏睡着,在那里自言自语找心里宽慰呢。 慧怡将三叠匣打开,拈了其中一枚......却放在了她自己的口中,甜蜜的滋味并没叫慧怡心中喜悦,反而再开口的时候多了几分的忧伤:“母亲说我行事脱跳,不准我再来客斋,还叫关嬷嬷看着我,今儿母亲进宫,我才得了机会来见林大哥。”慧怡沮丧的看着林致远紧闭的双眼,她吃不准自己现在的心情。有些希望林致远立刻在自己面前苏醒,却又害怕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李太医说......等林大哥再醒的时候,就可以搬回莲花胡同了,你心里是不是很高兴?反正,我见林姑娘听到消息的时候很是喜悦。是啦,那里才是你们兄妹的家。” 慧怡说到这儿,赌气似的又连塞了两颗巧酥放进自己的小檀口中,咯吱咯吱嚼的解气。 林致远从眼缝中看那三叠匣里的糖果是越发的稀少,就觉得舌根子地下冒馋水儿。黛玉也是,怎么就没想着给自己弄一盒子蜜饯解解馋,还没人家郡主想的周到。 慧怡平日饮食有度,吃了几个便觉得腮帮子发麻,心中的委屈却没停消半分,反而噼里啪啦的往下掉金豆子,有一多半儿打在了酥糖上。 林致远瞧了小半晌,终究没忍住,闷声道:“不是说给我带的巧酥糖吗?” “哎呦!”慧怡本以为沉睡的林致远在此时来这么一声,吓得她抱着三叠匣向后就折了过去,小细胳膊正撞在坚硬的青石地面上。 慧怡的眉毛、眼睛蹙在一起,胳膊疼的厉害,却还是紧紧护住了匣子。 外面的黛玉早跑了进来,见林致远乖乖躺在床上,四平八稳,慧怡郡主确实狼狈不堪的仰面倒在地上,忙将其搀扶起来:“郡主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哥哥说错话得罪了郡主?” 慧怡脸色绯红的使劲儿摆手晃脑袋:“不是,不是,都是我自己不小心。” 黛玉似信非信,不过她在外屋和李太医说话的时候,确实没听见里面有什么争吵。黛玉不解的看着哥哥,林致远却向黛玉一努嘴:“糖!” 慧怡率先应过神儿来,一股脑儿的将巧酥糖都塞给了林致远床头。林致远学着慧怡的样子拈了其中一枚:“黛玉,你先出去,我有话和郡主商量。” 黛玉担忧的看着林致远:“李太医和唐姑娘可叫你少说话呢,伤元气。” “知道了,啰嗦的丫头,小心嫁不出去。” 黛玉气恼的一跺脚,扭身出去。慧怡小媳妇似的立在不远,羡慕的看着黛玉消失的方向:“林大哥和林妹妹的感情真好。” 林致远不禁失笑:“我把黛玉当女儿养,感情自然不比寻常。”林致远指着绣墩,“郡主先坐,在下有件东西让你瞧。” 林致远将枕头下的黄绫卷递给了慧怡,慧怡不解的将其缓缓展开,只一读便像针芒刺痛似的,“哧溜”一下将其撇的老远,直甩到林致远身后的锦被上,不敢相信的瞪着那黄绫子。 “林大哥是说笑吗?你怎么会有这东西?”慧怡此刻羞大于喜,已经要有些语无伦次了。 林致远笑道:“那日我醒来长公主给了在下这个,说实话,当时也把我骇住了。” 慧怡难过的垂下头,梨花带雨似的啜泣着:“林大哥不用为难,慧怡也一直只是将你当成哥哥,从没有别的想法,这都是舅舅和母亲一厢情愿,慧怡要是早知道,肯定不会有这样的事儿发生。求林大哥只当没见到一样,慧怡一定想法子叫这件事儿销声匿迹。” 林致远见不得小女孩儿哭,尤其是心思单纯的姑娘,他忙道:“郡主先别哭,咱们细细说,致远就是再没担当,也不会叫个姑娘家一担子挑起来。” 慧怡泪眼迷蒙的抬起头,心中隐隐燃起希望:“林大哥要怎么办?” “在下问这话或许有些唐突了,不过......致远还是希望知道,郡主如何看待在下?” 慧怡胡乱的抹了抹小脸蛋,打了一个嗝:“林大哥人品好,学识好。” 林致远淡淡一笑,这古代的钻石王老五和他前世的时候似乎也没什么分别。房子......林致远光是在京城,姑苏便有两处,价值不菲。车子嘛,这个时代的男人讲究宝马良驹,林家还差这点“装饰品”?林致远自认为属于那种厚积薄发的类型,要不然怎么好些夫人太太们都处处打听自己的生辰八字,甭管事情成没成,先到庙里算了再说。 林致远说道:“长公主说来说去,最在乎的还是郡主,她怕你受到半点委屈,所以将这圣旨从皇上的手里先截了下来,最后辗转到我这里。姻缘靠两个人才能经营,实话不相瞒,致远家虽有恒产,但是兄妹不少,我又偏疼他们,无论将来是出阁或是另立门户,致远都会散去大半的家产。不过致远分得清主次,给几个兄妹的东西绝不动祖产,而是这些年来在下一点一滴积攒下来的私房。致远迟迟未能婚配,也是怕妻子家世过于显赫,和几个弟妹之间相处无道,最终委屈了他们。黛玉还好,就是荣泽、雪琪两个年纪太小,少则也要在林家住上七八年。” 慧怡心中窃喜,知道林大哥这是在和自己交代家底儿。慧怡几次在林致远开口的时候想表白一下决心,只是话到了嘴边又被作祟的矜持给压了下去。 林致远笑道:“在下不会什么甜言蜜语,却向往卓文君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话说到了这里,慧怡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觉得此刻满心的欢喜,什么矜持也早就抛到了脑后。 慧怡陡然起身,转身小跑到门口,咬着粉嘟嘟的唇瓣,回头与林致远说道:“林大哥病好了,就来.......就来提亲吧!” 慧怡羞煞了红脸蛋儿,掀了帘子就往外冲。一头撞上趴着耳朵偷听的黛玉,黛玉被撞了个趔趄,堪堪被刚到的荀晟睿一把扶住。 荀晟睿微恼的看着慧怡跑掉的方向,甚是不悦:“姑娘家怎么好这样莽撞!”又上下打量黛玉,“可撞坏了?” 捣药的李太医支楞起耳朵,一心二用的往这个方向打量。黛玉觉得脸红,嗔道:“荀二哥随我出来。”雪雁两个接替了黛玉的活儿,继续给林致远分药材。 站在外院的台阶上,黛玉将听到指婚一事说给了荀晟睿,眉开眼笑的样子极具感染力。荀晟睿却始终面无表情,黛玉诧异的问道:“荀二哥,你是不是觉得这桩婚事不妥?” 荀晟睿痴痴的看着黛玉,长叹一声:“若致远兄大婚告成,我却焦头烂额了。想慧怡郡主是皇上亲外甥,自然也就是皇后的晚辈,我与林姑娘你......” 林致远一旦娶了慧怡郡主,荀晟睿岂不是成了他们的长辈? ***************** ps:上班好不适应的说,小荷已经开始盼着放假了。《御朱门》在等待你的召唤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92章 温氏到来 荀晟睿对这事儿也只是小小的抱怨,其实心里并不以为意。 这个时代,叔叔辈儿的娶了后辈侄女实在太寻常不过,头一个就要属当今皇上。他和昭武侯年纪相仿,也没差到哪里去,偏偏就娶了荀家如花似玉,正含苞待放的女儿做了继室,老牛吃了嫩草又有谁敢说一句?当今圣上还算英明,后宫没有三千佳丽,三十总有了,尽管在荀皇后进宫之后,皇上呆在广宁宫的时间便比较多,可后来陆陆续续的被钦点的美人,昭仪也有六七个,而且个个是身份低微的绝色,凭借着相貌在后宫中一路过关斩将。这些女人中小一点的也就如慧怡郡主般的年纪,却将一生都掩埋在了深深的宫廷之中。 所以要纠察其源头,最先乱了规矩礼法的竟是皇室,不过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无人敢壮着胆子和皇上去较真儿。 这件事儿却给荀晟睿提了个暗醒儿,提亲一事儿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趁着圣旨还在林致远手中,林致远又因伤病没来得及去长公主府求亲......不如,自己就先下手为强吧。 晚间赶着林致远大好,荀晟睿回了自己在京中的御赐宅邸,温氏和青霞郡主刚从宫里看完七皇子回来,母女俩兴致勃勃的说着小皇子虎头虎脑的可爱劲儿。见儿子进门,温氏忙问:“林大人可妥当了?” 一早有近身伺候的小厮捧了水盆请荀晟睿净脸,热气腾腾的棉布帕子往脸上这么一盖,荀晟睿舒舒服服的长叹一声:“已经能说话了,看样子问题不大,皇上叫了李太医不离身的伺候,又有唐门的解毒高手,我看也就这两三日的功夫就要从长公主府回莲花胡同了。” 温氏捻着手里的红珊瑚的佛珠儿,口中连连道“阿弥陀佛”,“林姑娘此番可是吃苦了,她哥哥那一病,心里指不定怎么着急呢,不成,我得亲自去瞧瞧。我们此番来就惦记着叫娘娘尝尝家乡菜,所以特地将阿喜带了过来,阿喜煲汤的本事可是一绝,叫她给林姑娘连炖上几盅大补,保管小脸红扑扑的。” 荀晟睿涎着笑凑到温氏身边:“母亲......要不这次你去试探试探林姑娘的口风?” 青霞郡主见二哥这般作态,在椅子上没有半点大家闺秀之姿的咯咯娇笑,一会儿东倒,一会儿西歪,两只葡萄似的大眼睛充满了调侃味道。 荀晟睿脸一红,轻斥道:“看我作甚?” 青霞郡主不依不饶的扑到了温氏的怀里,故意气哼哼的和温氏说道:“母亲看二哥,分明有了心上人就忘了我们这些当弟妹的。我要是林姑娘多好,哥哥疼她要命,身边还有个死心眼儿的猛献殷勤。” 荀晟睿一指头就弹在了青霞郡主的额头上:“话痨一个,看下次你写信来要京城里的新鲜玩意儿,我给不给你淘换。” 青霞郡主一吐小香舌,对着荀晟睿挤眉弄眼:“我请林姑娘帮忙啊,人家的眼光可比你好。母亲......”青霞郡主想想就觉得憋屈,嗔道,“二哥连葛巾岳阳丝和丹霞软绣丝都分不清,以次充好,要不是我知道自己的哥哥不是小气的人,只当你大老远的将东西送回去是专程叫我生气的呢!” 温氏到底心疼儿子,为之辩解道:“你哥哥事务繁忙,能记得给你送回去就不错了,旁的表姐堂妹们都没二话,单你的事儿多。” 温氏一句未了,青霞郡主便接了下面:“哪儿是我这个当妹子的多舌,都是大哥家的两个嫂子挑肥拣瘦,她们当我不知道,竟在背后撺掇几个堂妹编排二哥的坏话,我是怕她们误会了二哥的好意。” 荀晟睿忙背着温氏冲青霞瞪眼睛,暗道她多生事端,温氏本就不满他大哥的两门婚事,婆媳之间并不融洽,偏青霞还要火上浇油。 温氏果然脸就是一沉:“明儿我就去长公主府。” 荀晟睿大喜:“母亲是初次拜见长公主,儿子这就叫管事备下好礼吧!” 温氏豪爽的一挥手,“用不着,我要见的是林姑娘,又不是长公主,兴师动众的干什么,没得长了他人的志气。”温氏在东南也是说一不二的女人,和长公主没什么分别,要不是顾忌儿子说赐婚的事儿,温氏还能挺到林姑娘回莲花胡同的时候再登门,犯不着看长公主的脸色。温氏看不上丈夫选的儿媳妇,不由得将满腔的热忱都放到了荀晟睿的这门亲事上。 温氏这人,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偏见。 若喜欢谁,就算将来所有人讲她的坏话,温氏也不屑一听。 反之,若厌憎起谁,纵然那人将来捧出一颗心给温氏看,温氏也只是置之不理。 黛玉无心插柳柳成荫,倒成了温氏眼里的第一红人,现在的温氏,那是怎么看黛玉怎么顺眼,恨不得儿子当即将其娶了回家。 次日,京中正值一年一度的斗诗大会,往年这等雅事都要落在惠斌楼,今年却大有不同,人人都知对面儿的富锦楼是小林大人家的产业,又有不久前北静王府的一道圣旨,林致远俨然就是士林中的先锋人物。花不落在此地开,还能挪到哪处去。 斗诗大会是民间自发的盛事,不过从不乏贵人们赏光,长久下来,也成了好些举子们鱼跃龙门的青云梯。往莲花胡同送帖子的人是一拨连着一拨,一浪赶着一浪,罗管家亲自在门口致歉,没多久,也有人察觉出不对味儿了。说林大人孤傲不合群?绝没这个可能,林大人是出了名儿的好善乐施,待京城中那些穷学子们又好,时不时的还会接济一下同乡来赴考的举子们。 那就是真出了问题。 问了几次,老罗管家便朝这些“好心人”悄悄抹眼泪,直道他们家大爷是患了点病,如今正养着呢! 消息传来传去,到斗诗大会这日,便从头到尾变了味儿,有说是天妒英才,又说林家犯了太岁,更有甚至,竟然说是姚承允的妻子红霞郡主买凶杀人未遂...... 温氏坐在轿子里,听荀娘子将街面上刚得来的消息说与自己,眼中透着几丝笑意。温氏半挑轿子帘,指着对面别具风韵的酒肆问道:“那个就是富锦楼?” “回夫人,正是。那些往里去的人都是去参加斗诗大会的。”荀娘子喜道,“林大人可真是大手笔,这样好的酒楼,听说都是给林姑娘做的陪嫁。” 温氏笑骂道:“快休要再说这样丢人的话,若叫林姑娘听见,怕当咱们冲着嫁妆才去的。” 荀娘子原来就在温氏身边当差,后来成亲才给了荀晟睿做管家大娘子,她忙赔笑道:“夫人教训的是,奴婢的意思是说,林家疼闺女是实打实的。” 荀娘子从半挑起来的帘子看温氏的神情,见夫人并不无不喜,才放了心。世子妃出自东南豪门,可娘家陪嫁的东西都是虚的,他们笃定温氏不会查儿媳妇的账,反倒从荀家这里弄去了五万辆雪花银的聘礼。 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等世子那个二房要进门的时候,当地贵族之家中便流传出许多闲言闲语,温氏气了好一阵子,连带着对二房也不待见。 荀娘子心向着二爷,说着这些明知会挑起温氏的不悦,可还是斗着胆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 长公主府在朱雀大街的一个改了道儿的偏路上,一趟街上都是勋贵之家,温氏的轿子是正经的八抬,除了皇室女眷之外,只当朝一品诰命夫人们可乘坐。门子对常来往的一品夫人是门儿清,可这顶轿子......从里到外都是新的,几个轿夫更是见也没见过。 黛玉此刻正听小唐管事给林致远说斗诗大会上的最新消息,就见长公主身边的关嬷嬷来请人。 黛玉诧异的一点自己的小鼻尖儿:“长公主的贵客想见我?” 关嬷嬷笑道:“是啊,说是林姑娘的一个老熟人,你见了就能认识。” 黛玉不知所措的看向林致远:“哥哥,你认识吗?”林致远脸上挂着笑,“有长公主亲自作陪,妹妹不好怠慢,你且跟着关嬷嬷走一趟吧!” 林致远也不说认识不认识此人,黛玉觉得哥哥的话里透着古怪,却又揣摩不透。她将信将疑的跟着关嬷嬷一路往北,长公主待客一向只在自己院子的小暖阁,除非是来头显赫的人物,才会挪到北边的暖香居里,黛玉迎面看着头上金匾,已然明白此人有些来历。 廊下一溜儿站着十几个丫头伺候,见了关嬷嬷来,忙挑起毡帘往里通禀。 黛玉一进门,先是被桌上金光闪闪的四尺来高的珊瑚树震慑住了,长公主见是黛玉,不大自在的笑道:“林姑娘过来见见温夫人。” 黛玉将目光从珊瑚树上挪了开来,顺着长公主的话音往对面看去,只见一个个子高挑的明艳夫人正朝自己笑,黛玉就觉得此人好生的面善,却怎么也想不起是打哪里见过。 “黛玉见过温夫人。” 温氏忙双手一捧,将黛玉重重扶起:“林姑娘难道忘了大娘?” 大娘? 黛玉眼睛睁得溜圆,有点叫不准的试探道:“温大娘?”长公主笑道:“这是皇后娘娘的母亲昭武侯夫人,当朝一品诰命。” 温氏的身份一被点破,黛玉顿时觉得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小姑娘脸色铁青,低头不再看温氏。温氏暗暗心急,觉得长公主就是故意给自己使绊子,怪不得女儿劝诫自己,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长公主,那才是天朝一等爱记恨的小人...... *************** ps:三月结文,小荷会努力的,双开果然吃力,现在去写新书,《御朱门》明天就不能呆在新书榜上了,好贝桑(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93章 好辩解温氏巧说服 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不知何时,原本晴好的老天突然脸色一变,从西边来了几块黑云,铺天盖地似的涌来。都道一场秋雨一场寒,黛玉穿着长公主送的一件百蝶穿花的杏红色大氅,脚上汲了厚底穿云鞋,亦步亦趋的跟着温氏在公主府的抄手游廊上走着。这段异常奢华的抄手游廊就建在芙蓉碧波池上,仰望头顶,是青瓦黄琉璃的遮檐,低下俯身,是绿莹莹的秀水,一处深,一处浅,间有锦鲤不断在其中肆意畅游。 尽管这几年的春分秋分时,黛玉已经不再犯咳嗽,却禁不住这股子寒气来的特别的凶猛。黛玉纤细的小肩膀顶着厚重的大氅在秋风中几不可差的瑟缩了一下,温氏忙暖住了黛玉的手:“姑娘这身子是单薄了些。” 黛玉一点一点的将手从温氏的掌心里抽回,笑道:“以前还好些,不过是近来照料哥哥睡的少,也没胃口,这才见瘦,不然在家的时候,人人都盯着我的饮食,那会儿可比现在结实多了。” 温氏感慨的看着黛玉:“大娘请姑娘出来走一走,是想和你陪个不是。那次在北静王府,大娘向林姑娘隐瞒了好些,不过......大娘和去世的老太妃确实是亲戚,只不过他们家和我娘家一南一北,几十年没了联系。大娘知道姑娘定是恼了我事先的隐瞒,但这事儿和晟睿却没半点关系,不瞒姑娘,大娘去北静王府串门儿的时候,晟睿压根不知道我和他妹妹进城,一切都是我这个当娘的悄悄儿自作主张。” 温氏和黛玉立在烟雨朦胧的游廊上,远远能眺望到林致远所居住的客斋,可惜在雨气的笼罩下,黛玉也只能看见似有似无的一道黑影。黛玉就盯着这一道黑影,与温氏并肩而立,轻声道:“黛玉不敢对夫人有半分不满,只是刚才猛见夫人这通身的锦缎彩绸朱玉的,着实是骇住了。” 温氏大笑:“一听姑娘这话,就知道确确实实是恼了大娘。当日大娘一见你,就看出姑娘是个脾气倔强的人,果不其然,”温氏促狭的看着黛玉的脸,又道:“若姑娘没恼,做什么改口叫我夫人,可不是就嫌弃大娘了!好孩子,等你到了大娘这个年纪,猛见儿子来信,说要在外地娶个自己没见过的媳妇进门,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儿。” 温氏惆怅的送了黛玉的手,短叹一声,雨打在碧波池里残败的荷花上,秋霖脉脉,阴晴不定,仰面的天色时而沉黑,时而略淡,兼着那雨滴琉瓦,更觉冷清,温氏说道:“大娘那会儿的心思就跟这冷秋似的,没滋没味儿,养了个儿子却不贴心。大娘就想来瞧瞧,到底晟睿喜欢的是个什么人,至少将来我在东南的时候心里也能放得下。” 黛玉垂着眼睑,闷声道:“荀二哥难道没和夫人说......我们家并没应承下这门婚事。夫人大老远来了,确实白白跑了这一趟。” 温氏抿着嘴笑:“我的儿子虽不和我贴心,但我却是知道他的,这孩子自小一根筋,认准的事儿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大娘敢说,只要姑娘一日不成亲不嫁人,他就能等着你,守着你。” 黛玉不知为什么,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丝窃喜,温氏趁机劝道:“女人这辈子求什么,还不是找个心疼自己的丈夫?林姑娘不是外人,说句大不敬的话,当初知道皇后娘娘要进宫,我昏死过两次,就是明白娘娘此生也不会再有什么幸福可言。” 温氏眼角滚落两滴泪珠儿,黛玉忙取了帕子递给温氏,温氏冲着黛玉轻笑了一下,边接帕子,边叹息道:“皇上比娘娘年长近二十岁,后宫不说佳丽云集,可也有元妃、周贵人吴贵妃这样的绝色,皇后娘娘注定要与别人争来争去,这样活着,就算锦衣玉食,就算身份尊贵,可到头来化作一抔黄土,命里终究少了点什么。” 黛玉反问道:“可将来的事儿谁叫得准呢,也许......也许将来荀二哥的妻子也要和数不清的女人去争夺丈夫的宠爱!” 温氏轻轻拍了拍黛玉的手背,笑道:“至少他此时心甘情愿做下保证,人不怕去坚持信念,只怕连个小小的希冀也不愿意给女人。当婆婆的多半会纵容儿子的四处留情,而对媳妇苛刻的近乎残忍,大娘当年啊......就是没碰见一个肯真心相待的丈夫,婆婆虽好,但却始不是自己的亲娘。” 黛玉看着陷入沉思的温氏,不知该说什么劝慰的话才好。温氏释然道:“所以啊,大娘那个时候就想,将来自己做了婆婆,肯定要善待媳妇。” 黛玉赧然的撇过头去,温氏爽朗的一笑,挽着黛玉的臂膀:“劳烦姑娘且在今夜好好琢磨琢磨这事儿。大娘来一次长公主府也不容易,说什么也得去见见林大人。林大人在我们东南的名声可是大,侯爷那些幕僚张口闭口,说的都是林大人的丰功伟绩。我来了一次不见见真佛怎么能成?” 黛玉明知道温氏前去见哥哥的意图,只是她自己心里有鬼,更不好拦着人家,只能将温氏送到客斋的门口,然后捧着小手炉在那里焦急的来回踱步。 温氏在客斋里呆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出来的时候一脸喜色,雪雁和雁蓉几个相互挤眉弄眼,再看姑娘别扭的转头躲闪,于是脸上的笑意越盛。反倒是长公主,脸色不虞的将温氏送出了大门,回屋又和慧怡说了什么便无人知晓。 三日后,林致远已能下地走动,黛玉忙赶着和长公主辞行,林家众人做贼似的从曲家的后门驾出车马,用近乎牛车一样的速度往莲花胡同去,生怕一路上颠到了林致远。 林致远躺在一对团软的枕头间,左右两窗的帘子被高高的挑起,缠绵多日的阴云终散,暖阳毫不吝啬的洒在车厢内,林致远翘着脚,一口药丸子,一口甜蜜饯,吃的欢实。韩胜也是个病员,自然不好骑高头大马在街面上闲逛,只好和林致远做了伴儿,韩胜手臂裹着白棉布,带子被严严实实的系在脖子上,看着主子没完没了甜的苦的一起往嘴里塞,口里直泛酸水。 “大爷,武家的事儿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韩胜猛地趴在一侧的窗口,看见武家门口的两头石狮子一闪而过,气愤异常的骂道。 林致远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躺在那儿,轻轻将手中的蜜饯抛到侧身的盘子里,沉声道:“算了?你问问武家人肯不肯,空怕这个时候憋着坏主意想要寻仇呢!上次是我大意,着了那帮小子的道儿,不过,想再故技重施却是不可能了。对了,唐姑娘给咱们留下的东西都妥善放好了?” 唐欣不但是解毒的高手,身为唐门成就斐然的嫡传底子,唐欣用毒的本事也是数一数二。此番见林致远被暗算,特意找了数十种剧毒。这些剧毒虽名不见经传,但却是唐欣钻研多年的成果,也正因为此,解药的人除去唐欣自己,绝少有人能破解的近乎完美。找个机会,林致远非拿武家那帮孙子试药不可,也算没浪费了唐姑娘的一番心意。 只是事情不能操之过急,武家人多势众,除非是连锅端,否则放跑一个,叫人知道是自己做的手脚,林致远也怕他们日后来找麻烦,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林致远还不想拿弟妹们的性命来做赌注。 林致远想到黛玉这次经历的波折,长长一叹:“姑娘为了我也清瘦了不少,韩胜,你这次回姑苏老家,一则将我师傅请到京城,二则,把这些年给姑娘置办的嫁妆都运回来,另有一样,你到了地方就从柜上支五万两银子,请苏州知府在当地帮你寻几亩好地,我原来只考虑了黛玉,却忽略了雪琪,眼看着也是大姑娘了,早点将这些准备了,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韩胜重重的诺了,不多时,车马终于挪回了莲花胡同,罗管家和罗大娘急不可待的守在门口,一见大爷脸色苍白的被搀扶下马车,心头就是一酸,也没理会旁人,在大门口就痛哭起来。黛玉忙上前和雪雁等搀扶起了罗大娘,一行人总算是度尽余波,莲花胡同几日没了主人,只能用冷清二字来形容。荣泽乖巧的站在雪琪身边,见了林致远也不敢像往常一样扑过去,他知道自己的哥哥受了伤,却不知什么是死亡线上的挣扎。 一家人坐在一起,团团圆圆的吃了个晚饭,林致远看着荣泽啃排骨啃的津津有味,不禁眼生羡慕,黛玉咳嗽了一声:“哥哥别忘了,李太医命令说过,除去滋补的汤品,不准你吃油腻的东西。” 林致远忿忿的挪回了目光,使劲儿一戳碗里圆滚滚,白生生的芋头丸子,半点胃口没有。那丸子在不大的小瓷碗里滴溜溜乱转,好像无头的苍蝇,林致远猛的一抬头,对上黛玉诧异的目光,沉声说道:“妹妹,我和温夫人商议好了,明儿就让荀家来登门提亲,你意下如何?” ********************** ps:小荷睡眠不足,上班睡着了。今儿《御朱门》也不知能不能更新,因为一点稿子都木有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94章 金水夫妻命合六强 官媒朱大娘坐在林家前院的一间方厅里,口中虽吃着茶,可眼睛却滴溜溜乱转。她也算见过世面的人,进过的豪门公府不敢说有一千,却也有七八百,却没几个像林家这般有品味,瞧着就知道吃穿用度甚是不俗。哎呦呦,怪不得那帮夫人太太们犹不死心的盯着林家不放,听说这回林大人领了朝廷重要的差事,做的是风生云起,只怕呦...... 朱大娘扁扁嘴:只怕今儿要心想事成,又要难喽! 朱大娘前面一个二十上下的小媳妇端着茶盅不断在方厅里走来走去,这瞧瞧,那儿看看,一边咋舌一边赞道:“娘,林家可真是气派,你看这老黄杨,”小媳妇轻轻拍打拍打朱大娘跟前的圆桌,“这么好的成色媳妇还是头一回见识。” 朱大娘一口茶水险些没喷出来,冲着儿媳翻了个白眼,笑骂道:“没眼力的东西,当是你娘家陪嫁的嫁妆啊?还老黄杨?这是正宗的黄花梨,咱们家那个小院卖了都买不起这一张桌子。” “乖乖呦!”朱大娘的儿媳先是不信,但见婆婆淡定的眼神,她自己反而不淡定了,忙用手去抚摸桌面:“林家就两个主子,住这么好的宅子,真是......” “休得胡言!”朱大娘知道儿媳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又怕被外面伺候的丫鬟听到,忙放下茶盅捂住了儿媳,“要死了,还敢说什么大不敬的话。我告诉你,今儿这事儿不成,咱们得罪的就是皇后娘娘,你不要这条小命儿啦!” 小媳妇长叹一口气,复又坐了下来:“要我说,娘当时就该找个借口把荀家这事儿推了。林家出了名儿的不好惹,娘又不是没领教过,荀家要是真的有诚意,就该请皇后娘娘指婚,难道谁还敢违逆娘娘的旨意,总比咱们费了牛劲在这里干等的强。” 朱大娘明知儿媳说的在理儿,明知此番来莲花胡同给荀国舅提亲是九成九被赶出去,可谁叫荀家出的媒人钱最多? 一百两呦!朱大娘以前收个十两二十两就已经乐得眉开眼笑,那些势利眼的夫人太太们都觉得媒人做的是下九流的活儿,有钱也都往刀刃上使,谁稀罕打赏一个媒婆?可荀家不同,侯爷夫人也说了,不管这事儿成与不成,先付一半儿的定金。 朱大娘就觉得腰间热滚滚的,那里藏着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朱大娘对着儿媳叹息道:“成事在人,谋事在天,我看着侯爷夫人那神态,多半已经和林家通了气儿,总不会像上次帮大司马家提亲似的,连林姑娘的人影都没见到。” 这时,外院一阵脚步声,听着人就不在少数,朱大娘忙正襟危坐,她儿媳小心翼翼的立在婆婆身后。 林致远面有苍白之色的进了屋,朱大娘等忙迎了上去,深深一欠:“民妇见过林大人。” 林致远笑意难掩,虚抬了一把:“朱大娘和我们家是老相识,快坐。” “大人还认得民妇?”朱大娘痴痴的指着自己,没想到她还这么有面子。 林致远感慨道:“如何能不认得?当初在荣国府,要不是大娘,只怕我就听信了苏家那个少爷的好,原来也是投机的主儿。对了,不知大娘此番来是为了?” 朱大娘忙笑道:“大人也知道民妇是干什么的,风里来雨里去,在佛祖面前就日日盼着天底下多几对儿有情人。前番在荣国府,因为没能给林姑娘寻个稳妥的人,心中愧疚,民妇回家就重病了一场。翻来覆去的惦记这事儿。这不,民妇好容易觅得一个年轻有为,又处处般配得上林姑娘的公子,家世显赫,人仪表堂堂,关键是身边一直没有通房小妾,品性好的不得了!” 林致远就似笑非笑的拖着长音:“哦?怎么京城还有这样的人?该不会是朱大娘道听途说吧!” 朱大娘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语气诚恳:“林大人就算不信民妇,却总该信得着官媒这块招牌吧!” “好吧,朱大娘就先说说你提的是哪家公子,本官且听听。” 朱大娘捏了一把冷汗,她刚才还真怕林大人犯浑,没等自己说完就把她扔了出去。朱大娘的媳妇忙暗地里一推她,她婆婆忙笑道:“大人肯定认得此人,正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兄弟,荀家的二爷荀晟睿。” 朱大娘从袖袋间掏出一张潮红色的大帖子,上面无字却处处透着喜庆。“大人瞧,这就是荀国舅的生辰八字,另有法华寺高僧批注的命理,都是一等一的好。” 朱大娘眼巴巴的看着林致远,成功与否,就看他能不能接这份儿生辰八字。 林致远盯着它瞧了好半晌,才默不作声的抽出了朱大娘手里紧攥着的红帖子。朱大娘的儿媳毫不顾忌形象,当着林致远的面儿,重重吐了一口恶气。朱大娘回身狠狠瞪了儿媳一眼,暗恼她不懂分寸。 林致远微微侧身,吩咐了伺候的慕蕊:“去把曹先生请过来,帮着姑娘算算生辰八字。”慕蕊应声而去,林致远朝不明状况的朱大娘笑道:“我们府上一位先生,擅长五行八卦,最懂命理一说,正好就请他来掐算掐算这二人合与不合。” 朱大娘闻之咋舌:“林大人家可真是人才辈出,连这样的隐士高手都只能做大人家的客卿。”朱大娘和儿媳面面相觑,对林家的印象立马从有钱的权贵,变成了卧虎藏龙的世家。 不大会儿,曹京大踏步进了内院,一见林致远就笑道:“听说是大喜事儿,快来我瞧瞧,这命理中可有鸾凤和鸣之象?” 朱大娘见来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敬畏的站在了圆桌对面。曹京手指不断的掐算着,口中念念有词,林致远借着吃茶的功夫忙掩住笑意,曹先生什么本事他还不清楚,只看一眼足矣,还哪里用什么掐算?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官媒看安心。 “哎呦!”曹京重重的一声低呼,“好命相啊。”曹京看向林致远,“姑娘是命中犯水,国舅爷命中犯金,这可真是金水夫妻合六强,难得的好绝配。” ************ ps:小荷更新晚了,明儿争取双更,新书也得存稿子了,矮油,睡觉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95章 纳征之日散发喜饼 朱大娘听曹京这么一说,嘴角几乎裂到了耳朵根儿后,直笑道:“这可真是位活神仙啊,哎呦呦,长春真人说的也没这么准啊!” 朱大娘的儿媳忙快嘴快舌的抢道:“就是长春宫的观主,专门给人看生辰八字的。” 曹京淡笑道:“不敢当大娘这句老神仙,不过国舅爷的命格和我们家姑娘倒是极为般配,想来也是桩好姻缘。” “谁说不是这个理儿?”朱大娘希冀的看向林致远,“林大人觉得呢?要是成,民妇这就去给侯爷夫人回话儿。赶着年前就定下极好的日子,大人家也能松松绰绰的预备嫁妆。” 林致远捏着那张帖子大笑:“朱大娘果然是京城里出了名儿的官媒,一溜儿说下来,似乎已经眼瞧着我们家小姐要出阁了似的。不过,本官怎么听说,打上次大娘出了荣国府之后,那些世家女眷中多多少少传出了一些不好听的闲话?似乎都针对我们家姑娘!” 朱大娘一激灵,忙道:“林大人这可得明鉴,民妇就是长了十个脑袋,也不敢肆意在背后嚼小姐们的舌根子,更何况是在夫人、太太们面前对林姑娘说三道四?” 林致远慢慢将纸放在圆桌上,神情专注的看着朱大娘:“那依照大娘的见多识广,定然是晓得谁开了这个头儿?” 朱大娘眼皮一耷拉,讪讪的笑道:“大人还记得那日被民妇揭了短处的苏大少爷吗?那位少爷虽然老实,可家里的几个堂嫂和伯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因为林家扫了他们苏家的面子,所以......” 屋中空气一滞,朱大娘慌慌张张的描补道:“苏家原来也不是这个样儿,只是听说他们家一位姑奶奶嫁给了先雍王千岁,生下儿子都被封了诰命,如今跟着雍王一起进了京城,因了这个姑奶奶,苏家和雍王府交往甚密。” 林致远很清楚,尽管苏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上回的事儿绝对也少不了这位朱大娘的推波助澜。妹妹在外面的名声一向给人孤高的感觉,随着林致远得到重用,竟是嫉妒的多,羡慕的少,长此以往,林致远也担心会影响到妹妹的婚事。所以,他今儿是有意借着朱大娘的嘴往外传传消息。 林致远不由冷笑:“雍王?哼,别说是他们家的一位老姨太太,就是雍王亲来,但凡他说这样的话,我也照样拂了雍王的面子。” 朱大娘赔笑道:“那是那是,林大人什么身份的人,会在意这种不入流的闲话!” 林致远神色一凛:“闲话说多了,总有一天会成为杀人利器,难道朱大娘没听说过三人成虎的典故?” 朱大娘的儿媳有心在大人面前彰显彰显自己的本事,便怪声怪气的一叹:“唉,大人别嫌弃我们啰嗦,姑娘家的名誉最重要,侯爷夫人是刚到京城,多少还迷糊着呢,大人可得杀住这股子恶风,要是时间久了,难免对林姑娘的名声有损。” “你懂得什么就在这儿胡言乱语。”朱大娘狠狠的踢了儿媳一脚,忙转头对林致远笑道:“大人别听这婆娘胡言乱语。” 林致远反而神情闲适,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位娘子倒是提点了我。不如......朱大娘就替我走这一趟吧。” 朱大娘茫然的看着林致远:“走什么?” “自然是走苏家了?”林致远脸上忽现暴戾之色,“将我们林家的意思转达给苏家老太太,要是她的那些儿媳们管不住自己的嘴......我林家倒是不介意出面管管闲事。” 朱大娘心中叫苦,不断狠骂着自己败家儿媳,都是她惹来的大祸。 林致远神情顿时恢复常态,笑着叫慕蕊:“去请姑娘,让她预备一份厚礼给朱大娘作为答谢。”慕蕊应声而去,林致远又道:“大娘既然是媒人,也不好不亲自见见我家姑娘,不然也不好在侯爷夫人面前交差不是?” 朱大娘心中一喜:“大人这是应允了?” “自然!”林致远大笑,“大娘只管叫国舅爷来提亲,我林家大门是敞开的。” 朱大娘只觉得腰间那块肉更加的火热,眼前就看见荀家剩下的五十两银子又进了腰包似的,只要成全了荀林两家,朱大娘整一年不用东奔西跑,还能过的富足有余。 十月二十五,岁煞东。宜嫁娶、上梁、安、分居、纳征,忌破土、修坟、招赘、出行、求财、求医。 林致远的病好了八九成,尽管血色仍旧不明显,可以一敌十却仍旧是手到擒来的事儿。皇上体恤林爱卿,拨了一个月的大假,从宫里源源不断的送来许多珍贵的药材,人人都看得出来,在姚承允和林致远之间,皇心所向...... 一大早,莲花胡同门前张灯结彩,门口两尊石狮子上带了红绣球分外惹眼。辰时刚过,远处吹吹打打来了一队人马,领头小轿里坐的就是朱大娘,按照嫁娶的规矩,媒人的帘子不能合,要高高的挑过去,叫人知道是哪家的媒婆,是官媒还是私媒。朱大娘也不怕秋风瑟瑟,穿了崭新的红衣,额头上勒着赤金的抹额,上面镶嵌着一块不像是玉的玉,随着小轿起起伏伏到了林家大门口。 看热闹的人迅速围了上来,对朱大娘带来的这些箱笼指指点点。 朱大娘心有得意,高声叫道:“把箱子都打开!”一声令下,几十个汉子迅速挑开了盖子,人群里“哇”的一阵喧哗。 就见头箱里是喜饼整一担,紧接着有鲍鱼、蚝豉、元贝、冬菇、虾米、鱿鱼、海参、鱼翅这八式。一对儿鸡,有雄有雌,因要提亲的黛玉父母双亡,所以不像别人家是两对鸡。 敞开的小匣子里是四样京果:眼干、荔枝干、合桃干和连壳花生,以祝福子孙兴旺,亦含圆满多福,生生不息之意。 帖盒一大只,内有莲子、百合、青缕、扁柏、槟椰两对、芝麻、红豆、绿豆、红枣、合桃干、龙眼干,还有红豆绳、利是、聘金、饰金、龙凤烛和一幅对联。 香是无骨透脚青,炮是大鞭炮和大火炮,镯是龙凤成对的喜镯。 人群里便惊呼道:“是哪家求亲啊?” 这些街坊都知道林家到适婚年纪的只有一位姑娘,所以料定是这位无疑,他们只是好奇到底是哪家的少爷这般神勇,明知林大人不好惹,还一门心思的往林家撞? 朱大娘盛气凌人的看向周遭,高声道:“皇后娘家兄弟荀家二爷向林家小姐提亲?” 和刚才的喧哗正相反,朱大娘话音一落,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紧接着是窃窃私语,随着人群越聚越多,谈论声也越来越响,直到朱大娘害怕有人破坏了带来的聘礼,忙吆喝了汉子们复抬起箱子,快速的进入林家。 门口的人迟迟不愿散去,原因很简单,他们单想知道林家会不会把皇后娘家也给赶了出去,那可就有好戏瞧了。只是明眼人一下子看到了石狮子上的大红绣球,就觉得荀家此番有门儿。 果然,无多时,林府的小唐管事将朱大娘恭恭敬敬的亲送了出来,抬着的箱笼依旧大开,大家拼命往前挤,要看荀家的聘礼是不是被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就见茶叶、生果,莲藕、芋头、石榴一样不少,后面盛放着贺维巾、长裤,意味着长命富贵。扁柏、姜、茶煎堆、松糕......都是上等货里的精品。朱大娘带来的两箱子金光灿灿的聘金一分没动,这是告诉婆家,新娘子进门,冲的不是钱财而是少年的人品,在礼金箱子上还放了一只大大的槟椰,是告诉众人,新娘子今后会一郎到尾,绝不二嫁。 朱大娘美滋滋的看相呆滞的众人:“荀家和林家欲结百年好合,承蒙各位街坊邻里来恭贺。”小唐管事忙冲门里招招手,对下面围观的人高声道:“林家大喜,预备了喜饼若干,如有要沾喜气儿的街坊们,大可到门前排好,林家这就发放,直到黄昏日落。” 昭武侯家和林家根本没打算压住消息,既然是嫁女儿嘛......林家自然不会小气。不多时,莲花胡同门前已经是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林家的喜饼有巴掌大,月饼样式,上面烙了个大大的“囍”字,面又香又软,十六种馅料,玫瑰、芝麻、花生、莲子......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小厮们从门里源源不断的往外送喜饼,也不知分出去了几千只,或是几万只。 各家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每人有每人的心思。 四皇子府内 四皇子正与幕僚下棋,一听属下禀来消息,一盘子眼瞧着就要斩杀对方的好棋全部被扫到地上,黑子白子散落一地,里外院不敢有任何人出声。 四皇子面色阴沉,如同谁欠了他百十万两的债务似的,四皇子府上下惶恐,生怕自己犯在殿下的手里。据说当晚四皇子妃在内院和四皇子大闹了一场,夫妻俩抓破了对方的衣裳,四皇子的脸被挠出一道血淋淋的引子。 于是二人开始了他们长达数年的冷战。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再说三皇子府上。 三皇子得了消息,二话不说,先马不停蹄的到了舅舅的定北侯府。 “舅舅,这可如何是好,荀家拉拢到了林致远,这可不是如虎添翼?父皇现在摆明了是疏远了本王,你没见那日在御花园,父皇不顾腿脚的不便,亲自抱着小七、都说抱孙不抱儿,可你瞧瞧父皇那高兴劲儿,谁都拦不住!” 定北侯笑中也有苦涩:“皇上的年纪,把七殿下当成孙子也没什么不对的。” 三皇子懊恼的看着定北侯:“哎呦呦,我的好舅舅,现在还是开玩笑的时候吗,咱们得赶紧想想可怎么挽救这回事儿,早知道荀家这么可恶,当初本王就该先下手为强......” “殿下!”李牧之眼色一厉,喝道:“殿下是皇子,怎么好乱说话,那到底是皇上钦点的状元,不是西北那些小吏,可以任我们揉捏。” 三皇子迟疑道:“舅舅,你是不是还对林家小姐念念不忘?” 定北侯面色难堪:“休要胡说,男子汉大丈夫,若想执掌乾坤,大可有别的法子,犯不着针对一个姑娘家。你以为林致远那么愚钝?别说是把他一个堂妹嫁到了皇后娘家,就算是他亲自娶了皇后娘娘的亲妹子,只要侵犯到他的利益,林致远也会毫不留情的踹他们荀家一脚。” 三皇子不断的摇头:“可是,林致远不是一向爱惜羽毛,在文人前面摆出清高傲世的面貌吗?” 定北侯冷冷一笑:“你是说林致远?不,大错特错,林致远尽管有文采,不过......树立起林致远在清流士子们心中地位的却不仅仅是他自己,这里有推波助澜的功臣,难道你没看出来?” 三皇子惊呼一声:“是父皇!” “正是,便如这次联姻,没有皇上的允诺,你以为皇后娘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做下这等大事儿?” 三皇子心中隐隐的不安,来回在房里踱步:“难道皇上真的对我们不满了?难道是看本王和老四斗的厉害,对我们两个都失望了?舅舅!”三皇子陡然转身,“要不,我们下先手......”还没说完那两个“为强”二字,定北侯就已经堵住了三皇子的嘴。 一双眼睛像老鹰一般的犀利,死死的盯住了三皇子,缓缓的说道:“殿下要是沉不住气,下官可不敢再陪着殿下一起玩命了。” 三皇子心下一震,明白了这是舅舅暴怒的前兆。 消息传到荣国府的时候,贾母正拉着回门的探春说话。 老太太现在大好,说话也利索了,也能靠着迎枕坐半个时辰,天气好的时候还愿意坐着小竹轿叫人抬着在大观园里走上小半圈。探春嫁过去之后的第三天便带着新婚丈夫住到了荣国府,礼法上,这叫对门儿,时间刚好是一个月。不多过如今能坚持下来的也没几户人家,除非是女强男弱,而探春这个又与众不同,因了她婆家不在京城,嫁娶的时候匆忙,婆母也没能赶回来。 事实上,卫桓是在成亲之后才将家信送回去的,就怕自己的母亲不应允,杀到京城来。 老太太痴痴的看着林之孝家的,问道:“你确定没听错?消息准准儿的?” 林之孝家的咧嘴一笑:“老太太,奴婢没听错,是赖大管家亲自打听到的,说这会儿林府门前正派喜饼呢,足有几万只,那场面叫一个气派。” 李纨忙给林之孝家的使了个眼色,林之孝家的这才讪讪的住了口。 “老太太也别忧心,恐怕林家没腾出功夫来和咱们说呢!指不定林姑娘晚间就得来看老太太。” 大太太邢夫人也忙赔笑道:“可得恭喜老太太,贺喜老太太了,如今林姑娘做了国舅夫人,可是咱们贾家的荣光,哎呦呦,出了一个贤德妃不打紧,这还出了一个皇后娘娘的嫂子,还是亲嫂子,你说说这事儿,多叫人欢喜!” 贾母狠狠瞪了一眼邢夫人,才慢慢与李纨叹息道:“没腾出功夫?这种胡话你也信。你没听见嘛,几万只的喜饼,若事先没个消息,林家哪来的时间做东西?就算仓促下把整个京城里的喜饼都买回来,只怕也不够数儿。” 老太太说着说着便潸然泪下:“我疼了玉儿这十好几年,不敢说对她掏心掏肺,可也从来没亏待过她吧,现在好了,连纳征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告诉我一声,说办了就办了。皇后娘娘的嫂子是那么好当的?林致远啊林致远,你好生的糊涂,可叫我家玉儿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啊!” 贾母一声悲号,看上去,却不像是她嫡亲的外孙女嫁人,倒像是死了丈夫的老寡妇。 史湘云和薛宝琴在门口听了个全场,两人讪讪的出了院子往蘅芜苑去。 薛宝钗出门后,老太太强留下了史湘云,就把蘅芜苑送给了史湘云,连带着宝琴一起住了进去。 两位客居的小姐,可吃穿用度不比正经的小姐差。 宝琴看着史湘云呆愣愣的样子,噗哧一笑,狠狠推了史湘云一把:“唉,想什么呢?林姐姐这么好的事儿,你难道不高兴?” 史湘云短促的一叹:“高兴?我哭都来不及呢!” 宝琴明白她的心思,笑着安抚道:“林姐姐什么人品,才不会和咱们一般见识,你放心,别说林姐姐是要嫁给国舅爷当妻子,就是嫁进皇室,当了王妃,她也不会难为你的!” 史湘云烦恼的一甩帕子:“谁担心这个,我是担心......我是担心宝姐姐。” 宝琴的面色渐渐阴沉起来,冷哼道:“担心她做什么?” “哎呦,亏得你还是宝姐姐的堂妹呢,她的心思你还猜不出来?”史湘云轻蹙着小眉头说道:“宝姐姐一辈子都想压过林丫头,比家事,一个是御史的女儿,一个是皇商的小姐。比兄长,一个是三元及第,一个嘛......” 史湘云提到薛蟠,都不好意思往下说了。 ************* ps:修改了几个错字,小荷还是要猛烈的求新书点击啊!神马都是浮云,点击才是王道。《御朱门》需要你们的爱~~~(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96章 联姻益处 史湘云做了薛姨妈的干女儿,至此便更加一心一意的对薛家,宝钗的心事就是自己的心事。史湘云叹息道:“你是宝姐姐的娘家妹子,她想什么难道你还不明白,这辈子就想在一件事儿上能压过林丫头,好容易成就了王府这门婚事,宝姐姐心里的高兴劲儿你也不是没看见,现在好了,林丫头做国舅夫人,这不摆明了叫宝姐姐难看嘛!” 薛宝琴对史湘云这种痴傻的话不由失笑:“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别说是林姐姐,但凡是个女子出嫁,难道还不寻个好人家?况且听说是国舅去提的亲。”薛宝琴眼中闪过羡慕的神色,“谁家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那可是当朝皇后的娘家啊!” 史湘云也知自己所想有些非分,她们这些姐妹里,定亲的定亲,出嫁的出嫁,加上近几年情分淡薄,估计以后也难再见一面。 史湘云脑中闪过黛玉趾高气昂的样子,浑身打了个哆嗦:“她要是在我面前摆国舅夫人的威风,我可是万万不依她的。没了失去颜面,也绝不在她面前低三下四。” 和史湘云定亲的是礼部仪制清吏司大人家的公子卫若兰,虽然在京城社交极广,可本身并没有功名,全靠家里接济。史湘云偷偷见过一次那人,当时只觉得不比宝玉差,心里也十分愿意,可现在一听黛玉的婚配,史湘云难免泛酸。 至于薛宝琴,她说亲的时候更早,可梅家明知她和哥哥就在京城,却迟迟不派人来提成亲的事儿,薛宝琴这么聪明,早就猜出了对方有悔婚的意思,只不过还心存侥幸,趁着自己还小,便这样拖下去。 姊妹俩同时心有所感,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叹息着垂下了高贵的头颅。 尽管好些人并不看好荀、林两家的婚事,可这件事儿还是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纳征过后不久,荀家请了佟家的二奶奶出马,带了在钦天监算好的日子往莲花胡同来。红笺书上左面是荀晟睿的生庚,右面便是黛玉,与二十九这日大吉来请期礼书,佟二奶奶是主宾,朱大娘列为次席,恭敬有礼的送上了礼书、礼烛、礼炮等老三样。 林致远看的特别仔细,直到满意,才将荀家带来的礼饼分赠给诸位亲朋。 婚期原本定在了次年三月,中途却出了个小小的岔子,长公主心疼慧怡,放下了她那当殿下的架子,亲自赶赴莲花胡同找到林致远。长幼有序,自然是林致远先娶亲,黛玉后脚嫁出去,长公主的话也委婉,一改往昔的常态。 “本宫说的这主意多好,等林姑娘回门儿的时候还能有个女主人里里外外的忙活,到时候本宫再叫了关嬷嬷来压阵,保管荀家挑不出错儿来。林姑娘在婆家也面上有光,受了委屈也有嫂子疼她!” 长公主就怕有人说慧怡的闲话,她的女儿呦,可受不得半点委屈,不过长公主机警,怕这样不能打动林致远,只好处处拿黛玉说事儿。 林致远身上的毒素已然全解,气色大好,一番食补、药补之后,身体反强健于往昔。 林致远思忖片刻,才说道:“荀家的日子不能轻易改动,说是钦天监算了好久,没道理浪费了这样好的日子。” 长公主刚想说“那就让给慧怡”,就听林致远接道:“所以就只好委屈了郡主,在黛玉成亲前半个月再另挑个好日子,殿下觉得如何?” 长公主的脸黑的不行,林致远不想得罪未来岳母,赶忙笑着描补道:“其实算算,这备嫁的时间也足够充分,致远向殿下保证,绝不怠慢郡主半分,韩胜已经南下去采买迎亲用的一切物品了,顺便给姑苏的族长提个醒儿,成亲之后致远会带着郡主先回姑苏祭祖。” 说到“祭祖”二字,长公主的面色才渐渐好转,得不到祖宗承认的女人,就算是被大花轿抬进府门的,在宗亲眼中也算不上是这家的媳妇,死后入不了宗祠。林致远能为慧怡想到这些,也算他还有点良心。 长公主掐指一算,从现在到出嫁,四个月有余,还能叫慧怡在家里安安稳稳的过一个团圆年,罢了罢了。 长公主轻轻颔首,算是应允了林致远的话,只是仍旧皱眉道:“日子可不能差了,宁可多到几处有名望的高僧那里瞧,也不能完全听信了钦天监那帮糊涂虫。” 林致远忙陪笑着点了头,长公主满意的笑道:“说了私事,再说说公务。那日本宫叫大管家来你这儿,你既然肯出面驰援,本宫就不能言而无信。” 林致远肃然道:“致远也想找个机会在请殿下指教呢,到底姚承允的出访茜香国和在下又有何关系?” 长公主挥手屏退了伺候的关嬷嬷,这才慢慢解释道:“当初,鸿胪寺卿的位置你是不二人选,皇上爱才,也想好好历练历练你,可谁知茜香国就发动了谋逆之举,事实上情况远比战报上说的复杂。皇上......皇上有意在东南扶持新的势力,分摊昭武侯家的兵权。这件事儿荀家并没有做出半点反驳的意思,反而默默的接受。第一次和茜香国的水军交锋,天朝损失巨大,皇上这才想到了要用纵横之术来说服茜香,此去九死一生,皇上不愿叫你冒险,所以才提拔了姚承允。” 林致远不动声色,喝了口桌上的温差,笑道:“原来是这样,殿下府上的大管事却是心思重了,这样哪里算得上是九死一生!” “非也,你当那个姚承允是个硬骨头?皇上与本宫说,只怕这个姚承允要么死在茜香,要么......彻底的变节。到时候派了谁去收拾烂摊子,还不是你!” 林致远忙摆手:“那时候多半忙着乡试、会试的事儿呢,怎么也轮不到致远头上啊!” 长公主深深的看着林致远:“就怕姚承允福大命大,一直挺到恩科结束,届时你名利双收,朝廷一旦再派人,定要择选于你。不过,”长公主神秘的一笑,语音顿时折转,“本宫也不会眼瞧着你出事儿。你且先将其放在心上,免得将来被弄个措手不及。时辰不早,本宫就先回去了。” ******************** ps:太晚了,明儿补上一大章。《御朱门》需要你的点击哦(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97章 年末恩科 林致远默默地将长公主送出大门,反身就去了曹先生的院落。打林致远中毒回来之后,曹京已然从沈修杰那里搬了回来,依旧做林致远的幕僚,二人瞒着黛玉等嘀嘀咕咕半宿,次日清晨,林府出了五个功夫最好的高手,连带着冠缨和郑冲,一起陪着曹京从侧门悄无声息的出了京城,直奔东南。 小半个月后,林致远销假上朝,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林致远是嘘寒问暖,本嫉妒心盛的三皇子和四皇子反倒极为淡定。皇帝临退朝的时候,戴权笑盈盈的站出,把原本应该落在林致远手里一式两份的圣旨又通读一了遍,选黄道吉日,林家迎娶慧怡郡主...... 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礼部尚书等人终于按捺不住,纷纷上表了声泪泣下的奏折,引经据典,直言外戚掌权的弊端,又云古来征战,多少朝代衰败就是因重用了外戚,礼部尚书老泪纵横,恳请皇上收回成命,细细斟酌慧怡郡主的婚事。 皇上不气不恼,只是笑着问礼部尚书什么是外戚。 礼部尚书一怔,掉书袋似的把所知内容一一吐出来,然越说心中越没底气,到了最后彻底歇了火儿。原来先朝《礼法》中有云:后宫嫔妃母族当为名正言顺的外戚,皇室公主们的夫家亦列在其中。就是没说到品级低一等的郡主娘娘,这也难怪,历代帝王遍随心性,看中哪位臣子,爱屋及乌,将其家中女眷封一个郡主出来,这事儿比比皆是,难道还叫这些有名无实的郡主夫家也是外戚? 皇上怕礼部尚书不服,便点了红霞郡主的名讳,此事当初也是议论纷纷,怎么平遥王老王妃一闹,这事儿就不了了之?礼部尚书该当其责! 老尚书明年也就到了荣养的年份,要不是一直看不惯林致远的青云直上,他也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现在可倒好,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据说下朝归家之后,礼部尚书便一病不起,他两个儿子在衙门里因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莫名遭到了上峰的训斥,老尚书夫人偕同媳妇们去赴南安郡王妃的寿宴,临到门口,却被王妃的贴身妈妈拦在外,直言长公主今日驾临,郡王妃怕两家见了心中都不喜,便不请尚书夫人等女眷入内了。 众人这才恍然,得罪林致远不要紧,得罪长公主可就要了人命喽!礼部尚书可不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况且人家林致远不过是个四品,尚了郡主又能怎样?想那个姚承允,名声不及林致远,品学不及林致远,不也稳坐了四品鸿胪寺卿的宝座?凭什么一样配了郡主的林致远就遭到礼部尚书的抨击? 于是又有好挖消息的人开始抽丝剥茧,终于挖出了佟太傅这号大人物。 想当初林致远的殿试,多少人对他的卷宗拍案叫绝,单礼部尚书多番的白眼,还妄图把探花的位置安插给林致远。那会儿林致远无名无份,和礼部尚书八竿子扯不上关系,更别说得罪他。多半是礼部尚书自己心胸狭隘,把冲着佟太傅的火儿都撒给了林致远。 礼部尚书挨了一黑拳,彻底瘫在家中。有他做前车之鉴,谁还敢随便挑衅帝王的底线,就是那些御史大夫们,也开始偃旗息鼓,将矛头对准了别的方向。 也不知是不是有了林家前后两桩婚事做引子,一时间京城里的媒婆们甚是忙碌,今儿刑部侍郎家的小姐下定,明儿太仆寺卿的长子纳吉......好像姑娘们都开花儿似的噗噗竞相开放,唯恐慢了别家半步。 天气渐冷,各家的锦缎袍子,鲜红大氅纷纷从箱笼里“移驾”,冬衣已然穿在身上,万物开始萧条,草叶婆娑枯黄,垂柳只余空枝,北雁南飞。这或许是某位大家笔下的初冬残影,却和京城里火热的气氛格格不入。 童试恩科就定在末月的十五,隔不到半个月就是农历新年,大街小巷置办年货的人比比皆是,学府街前趁着没有封街,也有卖纸笔的,也有卖历年童试名篇的,更有围了个小圈子在这儿直接压赌的。众人无不想趁着科举的暖风捞上一笔银子。 十五这日早,飘了小半夜的雪花渐渐停歇,日头放晴,大地一片银装素裹,地上足有一尺厚的积雪,行人举步维艰。参加童试的多半只是孩童,十一二还算正常,十七八的也不少,自然,你往那人群深处瞧,遮掩着面孔躲躲闪闪的也有不少老童生混在其中。学府街对面的文泰居掌柜的是个精明人,知道那些孩童的家长心疼儿子,便老早在门口张贴红榜,馆内提供热汤,十文一大碗。 这可是天价,一个大肉包子也不过两文,清汤寡水的热汤要十文钱......那帮子爹娘冲着文泰居的方向狠狠的啐了一口,可不大会儿,孩子们便冻的小脸乌青。家长们看着心疼,紧了紧腰包,从里面抠出十个大字儿,带着小书生们往馆子里去。 林致远穿了一件茄色多罗尼狐皮袄子,外面罩着海龙皮的鹰膀褂,外面并无厚毛大氅,在贡院的谪仙楼上远眺,将学府街上的一切景象尽收眼底。林致远眉头一紧,吩咐着礼部派来协理的四名小吏:“在京城里参加童试的人毕竟不多,孩子们年纪小,禁不得这样的寒冷,你且叫官差们提前放人进场就是。” 当中一小吏忙奉承道:“大人慈悲为怀,今年这冬还算是暖和的,纵然这样,还有不少童生的父母担心生病,不准他们今科进场。白白浪费了这样的好机会。” 林致远看着远处越聚越多的少年,会心一笑,对小吏的担忧并不以为意:“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老天爷倒是先替我们当了一回考官。在门口摆几桶热米汤,考生们可任意取用。” 四名小吏随便拎出哪一个,年纪都远胜于林致远,加上在礼部供职时日长久,自认经验丰富,林致远一张口,他们几个就在心里腹贬:谁家先生在童生上场之前不反复交代,切记不可饮水。林大人倒好,反在门口来了个免费供应,看到时候无人赏光,小林大人脸上羞臊不羞臊。 左右辕门一开,童生们纷纷下车下轿,或是打文泰居里挤出来,按照京郊各县的排名站好,二十几位县丞穿戴成个黑熊,两手裹着毛茸茸的护手,在寒风中来回跺脚,不断清点自家郡县应来的童生人数。 恰这时,远远来了一队车马,十辆整,乌蓬蓝布,每驾前的两匹高头大马是威风凛凛,鼻子里喷薄出热气。辕门前等待进场的童生们纷纷把目光扫向来处,若只是单一的车驾,任谁也不会多看,偏他们规格统一,连驾马的车夫都是一个装束。众人瞩目下,每辆车上跳下个十七八的小厮,搬了小杌子稳稳放在地面,一抬手,那些马车像吐宝贝似的,一个个小少年就从里面依次蹦下来,每车四位,不多也不少,最最惹人注目的是,孩子们清一色的深蓝棉布袍子,罩着灰鼠毛绒小褂,乌头厚底棉靴,身后背着一只大大的竹匣,里面放着笔墨纸砚。 年纪大的帮衬着年纪小的,神情严肃的往辕门处去。 文泰居里的闲人们一看这架势,才恍然明白,这必定是哪家的书院统一行动。不比不知道,一比能活活儿气死。 单看人家那四十位少年的眼神,个个犀利精明,小大人似的往前一站,再看自家儿孙,眼神呆滞,连鼻涕快滴到脚面了都没察觉。 少年们显然有遗世而独立之感,在良莠不齐的环境里显得异常扎眼,可偏没有一个人流露出傲然嚣张的神色,到底是什么先生才能教养出这样的好学生! 忽然就有人想起了状元公开的那家桐花书院,却马上被人抵否。桐花书院里不乏名门望族的公子,人家怎么可能会穿十文一尺的粗棉袍子? 随着众人的揣疑,童生的队伍开始慢慢前进,官差们会仔仔细细的检查他们的用具,衣着,一旦发现抄袭,当即取消今后科举资格。 一直寄居在莲花胡同的周家少爷同穿着粗棉袍子,随着人群往前移动,每走几步,便要将昨日看过的旧题再在心中温故一遍。他这番紧张很快影响到了身旁的小小少年。 “唉,周冲,你别紧张嘛,林大人亲自监场,你心里还没底儿?” 周家少爷淡淡一笑:“我是后到书院的,怕给书院拖后腿,自然要谨慎些。”周家少爷手腕上带着一串儿红色的麝香珠子,颗颗米粒大小,是雪琪在自己临去书院的时候在法华寺求来的,周家少爷站在风中,心却暖气腾腾,右手摩挲着串珠,心里默念着昨日背过的书。 官差们见惯了佩戴各种护身符进考场的秀才、举子,所以对这串小小的佛珠也没怎么在意,大手一挥,桐花书院的四十人轻松进场。 门随着最后一名小童生的进场,被缓缓推上。辕门外几只空荡荡的粥桶,似乎在嘲讽有些人的自以为是...... ********************* ps:二更稍后送上,话说,小荷还木有写新书呢!《御朱门》么么大家(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98章 各有归宿 姑且不论贡院里是如何的忙碌,只说林府处处张灯结彩,小唐管事跟着罗管家在外面清点年货,这两年在京城、金陵等地买下的庄子也渐有起色,庄头或老实勤奋,或精明能干,把林家的这几处的千十来亩地打理的是蒸蒸日上,胭脂米、碧糯、白糯、粉粳等细粮上百石的往府里拉,足够吃到明年。鸡鸭鱼肉等鲜物异常肥美,大鹿、獐子、青羊等肉眼数不尽,只知道一车一车往里面运。林家紧挨着大厨房的后门打清早就没关上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管妈妈料理着整个府邸的灶上活儿,她从不怕小主子的胃口刁,就怕自己手边没有新鲜的材料。这下见了此等场面,喜得管妈妈合不拢嘴,手里拿个纸单子,也不管识不识字,只要见到好食材,便要在她那本儿上记上两笔。 厨下忙乱,后宅更甚。 从江南来的十名绣工,不舍昼夜的制作着黛玉的新嫁衣,春夏秋冬新装各二十件,大到新房被罩,小到扇面荷包......无一不经过这些人的巧手,雁蓉领着香卉、香珊等在繁花坞做黛玉的贴身之物,手艺算不得精良的雪雁只好给黛玉做霞帔的时候打打下手。 各院手艺精良的丫鬟们几乎都被借调到了繁花坞里做活儿,晴雯这样的“高手”自然少不了。 此刻趁着雪停,晴雯将刚做好的两双绣鞋用鹅黄缎子包了,又在外面裹上一层油皮纸,兴冲冲的就去了繁花坞。刚进院门,就看见表姑娘站在回廊上出神。晴雯嘴角偷笑,高声道:“表姑娘,小心雪凉,暂且回屋去等吧!” 雪琪听晴雯说“等”一字,面有尴尬之色,乖巧的伸出小手,被晴雯拉进了屋内。帘子一挑,二人只觉得暖香扑鼻,晴雯忙接过小丫头递来的热汤,一手执碗,一手抓包,狠狠的灌了满口的姜汤,笑道:“可算是缓过来了,打东园往这边来,到处是雪,咱们家的人紧着扫也不见敞亮,可见这雪有多大了!” 小丫鬟忙笑脸接道:“姑娘刚才还说,瑞雪兆丰年,想必这又是一个好年景。” 里屋黛玉听闻外面有笑声,便问了一句是谁,晴雯忙搓搓手,随意扑打扑打刚才从树上落下的积雪,这才和雪琪进了屋。 黛玉因备嫁做活儿,所以辟了繁花坞右侧的抱厦做暖阁,带着众人在此做针线,晴雯从外屋进来,就看见姑娘穿着掐金挖云的红香羊皮小靴,上身一件全新的靠色三镶领的小袖银鼠短袄,里面是水红装缎狐皮褶子,腰间紧紧束着一条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要多精神就有多精神,晴雯暗道:这才是新嫁娘该有的亮色。 没等晴雯请安,黛玉已经停下手里的针线,促狭的看着晴雯:“瞧瞧这是谁?可不是我们吴泓家的?” 抱厦里顿时欢腾起来,晴雯被闹了个大红脸,嗔道:“姑娘也来打趣我!” 府上年纪渐长的丫鬟几乎没有愿意离开林家的,罗大娘和黛玉一商议,索性就给她们在府里婚配,自然是要看个人的意愿而非勉强。晴雯还以为自己这辈子要孤老终身,守着表少爷活命呢,却不想大爷身边得力的小厮吴泓亲自求了罗大娘来说亲。 晴雯常见吴泓,了解那人底细,心里自然愿意,林致远知道后大喜,陪送了晴雯一套价值不菲的嫁妆,还答应晴雯依旧叫她看顾表少爷。 黛玉接过晴雯递来的油纸包,抽出里面的两双绣鞋,笑道:“早和你说了,这段日子只管老老实实在屋子里做你的嫁衣,我这里也不少人。” 晴雯却道:“别人做的如何是我的心意!”晴雯看向黛玉略有迟疑,黛玉便心知她此番来有深意,便搁下了针线,说道:“坐的久了,腰也酸疼,晴雯,你扶着我出去走走。” 晴雯忙不迭的搀着黛玉往外屋去,雪雁趁着晴雯挑帘子回头与自己相视的时候翻了个白眼,晴雯轻吐香舌,冲着雪雁调皮一笑。 黛玉罩了一件大红色羽纱鹤氅,就站在刚刚雪琪立过的位置,鼻尖前的冷气冲淡了恍惚残留的温香,黛玉反身靠在扶杆上笑问:“说吧,这样神神秘秘的。” 晴雯忙赔笑:“姑娘神算,一看就知道晴雯有事儿要说。”她顿了顿,才又道:“早间春纤来过,拉着我说了好些话,就......”晴雯觑着黛玉,“就说了紫鹃和袭人的境遇。” 黛玉低声淡然道:“哦?春纤出府之后和她们还有联系?” “春纤是家生子嘛,姑娘给了她卖身契,可她父母兄弟还在,只能再回荣国府做事。春纤说......袭人被她哥哥花自芳带出去之后就夜夜寻死觅活,他新嫂子受不了,把袭人送到尼姑庵里静养,袭人心中不满嫂子指手画脚,半夜出逃,在后山滚了下去,一条腿折了,脸也破了相,因无钱治病,只能再去老太君那里借,被赵姨娘好生奚落了一顿。最后还是众位姐妹们凑钱,勉强拿出了二十两。” 黛玉听到袭人的境遇,沉声道:“想当初,宝玉所有的金银赏赐都是袭人管着,别说二十两,就是二百两在袭人面前过过手,只怕人家也不在意,全不理会。” 晴雯极力控制自己别当着姑娘的面儿落井下石,可嘴角的笑意却出卖了她:“这才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说的一点没错。姑娘是不知道,原和袭人在一块儿的时候,那丫头地心都是蜂窝似的,全是眼儿。攒了点钱就托人给她哥哥花自芳送去,我当初就怀疑过,宝玉好些东西都成了悬案,想必也是那一位接济了老家。可惜袭人的哥哥无情无义,叫她今日落得这般田地。” 二人沉默不语, “春纤......可说到了紫鹃?”黛玉心中存了一丝善念,终究没有忍住,还是开口问了这下半句。 晴雯紧紧抿着唇瓣,讷讷的点着头:“姑娘就是不问,晴雯也得告诉你,紫鹃她,嫁人了!” ********************** ps:《御朱门》闪亮登场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499章 各有归宿(下) 晴雯面容紧敛,望着黛玉的表情异常凝重:“姑娘还记得紫鹃有个哥哥吗?就是在什么南通大街上开了个粮铺子的!春纤说,紫鹃的爹娘省吃俭用一辈子,才攒够了钱给他哥哥赎身,又置办了小买卖,谁知他哥哥贪图便宜,在粮贩子那里买了五十石的粮食,那可是整整七百斤的粮食啊,紫鹃的哥哥背着她爹娘借了印子钱,想要来个一本万利。刚开始还好,米的成色就算不好,也能卖得出去,可没过多久,就是整袋整袋的发了霉的烂米。” 霉米也分很多种,黛玉虽足不出户,但也略知一二,每年遇上大灾,朝廷大开国库,这个时候可是贪官们发财的好时机,以次充好还只是平常事,发了霉的米就这样涌上了各地舍粥的粥棚里,命大的吃了顶多闹闹肚子,也有扛不住的,结果一命呜呼。 黛玉肃然道:“莫非是有人吃了这米不妥?” “就是这个理。”晴雯长叹一声,“说是他哥哥心疼那五十石的粮食,又找不到粮贩子,便偷偷将米淘洗晒干,去了上面的绿霉,再把价格往下一降,果然生意兴隆。紫鹃爹娘还没高兴几天便惹来了大祸,一户人家的老爷子因吃了铺上的霉米,当晚便气短身亡,仵作验尸,说是吃了霉米中毒。紫鹃的爹当时就背过了气儿,她娘哭的死去活来。为了救她兄长,紫鹃......” 晴雯觑着黛玉的神色,慢慢说道:“紫鹃就给一个老员外做了妾室。半个月前出的嫁,春纤说,那老员外的年纪比紫鹃的爹还大三岁,给了他们家三百两银子做救命用。” 黛玉心中顿生感伤,想当初赦大老爷买个小妾还要一千两银子。到紫鹃这儿,三百两就断送了一个女孩子终身的幸福。 宝玉一生自诩为绛洞花主,以看护百花为己任,临了再瞧,这绝情之人连两个丫鬟都照拂不了,结果只能是一片痴心化碧海...... 晴雯猛地想起:“对了,姑娘,春纤还给姑娘做了件衣裳,我因匆忙,竟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春纤当初在林家往幽州去的时候要回了卖身契,自行出府,后来林家百多事端,春纤都没登府再见一见旧时家主,多少给人自扫门前雪的意思,所以此番旧地重游,根本不好意思来见黛玉,只在后角门和晴雯见了一面。 春纤与贾宝玉身边的秋纹是一个时候入府,同时赐名,小小年纪就到了黛玉跟前伺候,后来又服侍了雪琪。黛玉终究还是惦念着那丫头的好,便与晴雯说道:“下次春纤再来的时候,你告诉她,荣国府不是长久容身之地,趁着年纪还小,多多为她自己打算。” 送走晴雯,黛玉依旧站在廊下出神,雪雁小臂上搭着一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儿的鹤氅,轻轻披在了黛玉的肩头:“外面朔风寒气的,姑娘小心身子骨儿!这天才放晴,眼瞧着北面又要来云,也不知贡院里到了什么光景。”雪雁唠叨了半天,也没见黛玉动一动,试探道:“姑娘,要不我明儿去瞧瞧紫鹃?毕竟这些年的感情,她要是手头紧,我这里还有些碎银子能贴补一下。” 黛玉豁然转身,看向雪雁问道:“世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才会心甘情愿做别人的妾?紫鹃她知书达理,遇事不惊,从扬州到姑苏,多少大难咱们主仆都抗了过来,却偏偏渡不过自己的心魔?” 雪雁神色中带着木然,紫鹃的心魔是什么,姑娘知道,雪雁也知道,说紫鹃爱宝二爷,不如说她爱的是自己,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管紫鹃是不是名正言顺的姨娘,可离开荣国府再想嫁人......能接受她身份的人也只会看轻紫鹃。 黛玉紧紧肩上似要滑落的鹤氅,低声一叹:“走吧,风雪要来,咱们可得预备些热酒给哥哥回来吃。”黛玉终究也没直说是否应允雪雁去看紫鹃。 或许在当初紫鹃琵琶别抱的时候,黛玉就已经放弃了那个总是一脸的聪慧,笑盈盈望着自己的小姑娘。 转眼间,三日的童试终于告一段落,这三日来,林致远是片刻不歇,更别说回府了,整日围绕这一帮小孩子们转圈圈。贡院专门辟了一处大殿做考场,免了孩子们在寒风中受罪,大殿里不惜财似的点了火盆子,熏得暖烘烘,林致远又怕学子们中毒,时不时的提点官差开窗放风。等卷子一封,童生们或是兴奋,或是沮丧的出了贡院,林致远等人的工作才算刚刚开了个头。 林致远前世是个老师,对阅卷这一行当再清楚不过,礼部几位小吏们瞪圆了眼睛,看着林致远面前的卷子刷刷刷翻飞,历年那些老大人们审阅一张,到了林大人这儿,只怕已经看过了五页。 当中一个小吏壮着胆儿问道:“大人,这......是不是有些过于匆忙?童生们好容易赶上了这次的恩科,大人还是,”小吏冲着林致远含蓄的僵笑一下:“还是再看看的为好。” 林致远头也没抬,将小吏说话间就批阅出来的一套卷宗递给对方:“自己看!” 诸位小吏对视了一番,忙伸手接下,一页一页翻下去。林致远的字潦草却是名家的风范,四人就觉得这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却又想不起来,只好慢慢往下细看。 林致远看卷,话不多,但眼光毒辣,往往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一语中的,写出来的评语要么诙谐,要么刺痛人心。小吏们看的牙直酸,不断庆幸当年自己参加童试的时候没遇见这么一个铁面无私包青天,翻过整一本,不过两三篇佳作,林致远的赞誉之词也从不吝惜,于是竟成了两个极端。 要说林致远的速度绝不能叫人小觑,几乎是过千份的卷宗都由他一人料理,从封午后封了贡院,直到次日宵禁将近结束,大殿里东倒西歪一群跟着打盹儿的小吏和衙役们,只林致远精神奕奕的就将最后一张卷宗铺好,这才算大功告成。 看着平日娇生惯养的官老爷们,被折腾的席地而睡,林致远淡淡一笑,瞄见桌案上高低有致的笔架,手中狼毫一颤,青竹笔架便“啪”的一声摔倒在书案,惊得一帮人两眼茫茫的睁开。 “大,大人,这些都是审阅过的?” 一位小吏根本不敢相信地上那一摞子都是林致远的杰作,林致远反笑道:“拆了封头,本官这就进宫面圣。”众人不敢耽搁,大殿里人来人往,分工明确,但速度上足比历届童试快一倍有余。 天已然大亮,林致远揣着怀里热乎乎、新出锅的名单往宫门去。往宫门去的这一路上,不少大人都认得林致远这顶蓝呢小轿,没上来攀谈之前还都以为是贡院出了岔子,林致远往皇宫找陛下搬救兵去,等一听林致远说是卷宗批阅完毕,人人目瞪口呆,使劲儿掏自己的耳朵。 皇上由人搀扶着上了朝,一抬头就眼见笑盈盈的林致远站在其间,“林致远,你不好好在贡院里阅卷,跑到金銮殿上作甚?难道不知,卷宗拆卸后贡院不准进出人口!” 林致远忙将怀里的折子往前一递,早有小宦官顺势接下,林致远笑望着皇帝:“臣怎敢违背祖宗家法,不过是因了卷宗审阅结束,臣以为陛下定然心情急切,这才匆忙赶回!” 皇帝与众臣子的反映并无二样,目睁口呆的看着林致远,“今科京城地区共有多少人参加童试?” 林致远昂首道:“回禀陛下,总计一千零三十六人。” 老大人纷纷开始合计,这一个时辰得看多少卷宗,才能得出林致远这般的神速。皇帝头一疼,没往好地方想,暗骂林致远这臭小子不长脸,好容易给他寻了这么个好差事,结果还...... 不对! 皇帝神色一凛,林致远这小子机灵的要命,绝干不出蠢事来。皇帝忙叫了戴权:“今科童试卷宗且在何处?” 戴权求助似的看向林致远,林致远一点金銮殿的大门口,戴公公冲着林致远一咧嘴,抢步走了出去,不打会儿,两个小黄门推着一辆小车摇摇晃晃进了金銮殿。 皇帝腿脚并不利索的下了台阶,伸手从小车里抽出一份来看,许久......神色才少有变化,看林致远的眼神儿就透了几分的赞赏。 今科中的着便能获得秀才的名号,当今万岁爷对科举甚是重视,绝度胜过先朝任何一位,所以童试也要亲自过问。皇帝重新回到龙椅上,轻轻晃了晃手里的折子,朗声道:“一千零三十六人应试,中的者三百整,”皇帝面向众人环视了一圈,最终把目光落在了林致远身上,“林大人说说你那家桐花书院,又有多少孩童中的?” 林致远笑道:“书院实在是小,今科赴试者只四十,名次最低的一名排在了六十。” 众人心中大震,也就是说,桐花书院的里少年们再次全部过关......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 ps;《御朱门》共计三十二章啦,可以看哟!(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00章 总把新桃换旧符 太祖皇帝以武起家,分封了四王八公,东源又有雍王一家世代镇守,各地有爵位的侯爷也不在少数。当时的兵权集中,太祖皇帝三次分权,勉强压下了功勋们的气焰,却还是给子孙们留下了一个僵局。 太祖皇帝临终前留个世宗四个字: 重文轻武 天朝自此大兴科举,民间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了一个个书院,府院。而皇权在此过程中不断加强,专制进一步巩固,镇守一方的大将军少从世代勋贵之家出,或是草莽中人,或是由小兵慢慢晋级。以文官控制的枢密院又牵制住了禁军,用调兵权牵制统兵权,在一定程度行抑制住了武将篡权。 至此,少年不以游侠为荣,只把金榜题名作为终身奋斗的目标。 桐花书院的横空出世不能不叫人眼前一亮,更何况,这满朝廷中好些大人们的儿子、孙子就在书院里读书。太常寺少卿闵大人的小孙子就在桐花书院就学,打恩科的消息一传出来,书院先生亲自来家访,接了孩子在桐花巷闭关,他祖母哭的泪人儿似的,可下子在昨儿把人接了回去,那小孙儿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倒不是说以往不好,只是如今越加的孝顺,说话谦逊,尽褪去了以前的调皮劲儿。 闵大人心下感激,便站了出来替林致远说话:“陛下,臣以为朝中应多些林大人这样的义举。众所周知,林大人开办书院几乎就是义学,上到吃穿,下到笔墨纸砚,一文银子都不必少年们花销。臣见此状,自愧不如,愿捐五百两白银与桐花书院,全党是臣的一片心意。” 林致远和闵大人少有交集,忙在远处冲着太常寺少卿一拱手表示感谢。余下几家和桐花书院沾边的老大人们麻溜儿的慷慨解囊,也有出一千的,也有出三百的,端看各人的品级。 皇上一见哈哈大笑,“爱卿们心胸豁达,林大人还不代着少年秀才们致谢!” 林致远几句客套话顿时就博得了众位解囊者的欢心,三皇子不是滋味的撇撇嘴,与他舅舅哼道:“都是些墙头草的老狐狸。”李牧之嘴角上扬,微微吐着字:“墙头草就墙头草吧,谁让林致远这股子风刮得太阴邪了,咱们拦也拦不住,快别在皇上面前找不自在。” 三皇子心中嗤笑。他可不是老四那傻子,父皇眼睛、嘴里都带着笑丝儿呢!一看就知道父皇心中的得意,倒浇一盆子冷水,那时候就不是什么忠言逆耳了。 林致远觑着皇上神色愉悦,趁机说道:“陛下,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往陛下成全!” 万岁爷单挑一条眉:“哦?说来听听!”皇上看着林致远的神色就少了几分的真诚,现在的少年......刚做出点成绩,就想着怎么去获得利益,实在不好。 曲君昊一颗心都拎了起来,生怕他这不按套路出牌的妹夫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回禀万岁,臣当初蒙受圣恩,得了桐花小巷这片院子,心中感激涕零,眼瞧着书院一日日完善,总想着怎么报答陛下才好。臣这就想......将桐花书院依旧归到皇上的名下,少年们至此进学岂不是更有劲头!” 皇帝一怔,继而哈哈大笑,左手点着林致远与众位臣子们说道:“瞧瞧,瞧瞧,感情下了这个套儿等朕来钻呢!到了朕的名下,岂不都是天子门生?桐花书院可就要一飞冲天啦!” 林致远忙赶鸭子上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礼叩首着说道:“陛下吉言,臣代书院七十六名童生多谢陛下题字‘一飞冲天’!” 皇帝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心里的熨帖却是遮掩不住的。“你这小子,倒是生了一张油嘴。不过,既然是你的心意,朕也不好回驳,只是书院里的一切日程照旧,朕并不插手,每月的花销走内府就是。” 内府是皇上的私库,皇上此举也是变相的保护了风头大盛的林致远,免得朝中有人以此做由,找了个缝儿就往有好处的地方钻。 下朝之后,曲君昊拉住了正和闵大人说话的林致远,找了根四下僻静些的柱子边儿站了:“你可真舍得好容易有了雏形的桐花书院?那地方你费了多少心血,林家也没少往里面填补银子,怎么......易主了?” 林致远微微诧异曲君昊对自己的亲近,刚才这番话若由沈修杰说出来,他一点儿也不觉奇怪,偏偏就是自己未来的大舅哥,莫非曲君昊是在和自己示好? 林致远淡笑着一指远处正往宫门去的国子监祭酒:“瞧见那位没?对桐花书院可是颇有微辞啊,小人得罪不得,有了皇上这道金牌,祭酒大人就算不满,也只能讪讪的往肚子里咽。” 信任的国子监祭酒是礼部尚书的得意门生,打一赴任就看着林致远不顺眼,偏两人八竿子打不着,所以那位新祭酒大人就是想要使个绊子都无从下手。 曲君昊一笑,不由得重新打量林致远,对慧怡的这桩婚事也暗暗赞同。“对了,年后我们府上可就要去莲花胡同里安设家具了,慧怡的嫁妆置办的也差不多,我想着过年的时候两家吃顿便饭,权当提前走了亲戚,你意下如何?” 这事儿,曲君昊不得不询问林致远的意思。慧怡是无论如何不能上莲花胡同的门儿,叫人看见只会说她行为孟浪,若是选在曲家,曲君昊又怕林致远心生抵触,觉得没成亲就被丈母娘家压了半头。 林致远略一沉思,便低声说道:“去富锦楼如何?我叫他们提前封了门,不准一个外客进来,那里布置的巧妙,就算寒冬时节也是花香扑鼻,仿若初春。届时再请殿下喜欢的几个戏班子唱一天的堂会,君昊兄意下如何?” “好是好,只是......”曲君昊略有迟疑,“富锦楼终归是林姑娘的嫁妆,咱们这样做有欠妥当吧!” 林致远笑道:“这有什么,昭武侯夫人也在京城,连带着荀家的女眷,咱们三处一起庆一庆,岂不是皆大欢喜!” 二人商议妥当,林致远才往礼部去述职,将此番京城童试里中榜者的名单呈上,与负责的官吏交接了千份卷宗,又在上面按下红红的指印,林致远今次差事才堪堪算是有了个结尾。至于后续如何发榜,谁去发榜,这就不是林致远能左右的事儿了。 转眼,新年将至,莲花胡同门前换了门神、对联、挂牌,新油了桃符,整个门第焕然一新。八盏大红灯笼沿着屋檐一溜儿排开,除夕三十这晚,空气中便到处弥漫着爆竹点燃后的呛人味儿,那震天的轰鸣声连深居在府内的黛玉都听得见。 林家这顿团圆饭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看着满桌子的好菜,林致远难得当着弟妹们的面儿举起酒杯:“自庚辰年咱们兄妹四人聚在一处,转眼就是三年,连荣泽都开始进学了,我的两个妹妹也到了嫁人的好年纪。”林致远看向雪琪,笑道:“雪琪刚过了八岁生日,今年也吃一杯酒!” 侍立的慕蕊紧忙上前,执壶为雪琪倒了一杯在浅浅的青花瓷小酒盅里,米黄色的酒还隐隐冒着热气。雪琪站起身,效仿着黛玉的样子,粗粗笨笨的一饮而尽,满腔的辛辣用上心头,雪琪眼睛、鼻尖一起红,呛得她一阵猛咳。 黛玉笑道:“头一回都是这样,习惯也就好了。”黛玉亲自为雪琪再斟了一杯,从不多话的雪琪一反常态,端着酒杯,面朝黛玉一拱手:“哥哥说的对,我和荣泽两个在林府一呆就是三年,三年来,大姐姐对我们俩的照顾是无微不至,雪琪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三年光阴。如今大姐姐即将出嫁,雪琪虽心生不舍,可也知道大姐夫心地善良,对姐姐是一心一意的好。雪琪会日夜期盼大姐姐早获麟儿。” 黛玉脸一红,躲过了雪琪这一拜:“你这小丫头,打那儿学来这些俗语!” 荣泽抓着特制的小竹筷子,两脚悬空坐在扶手椅子上,瞪着大圆眼睛,一听黛玉发问,忙道:“是周家大哥哥说的!” 听见弟弟这样拆台,雪琪的脸上便有些挂不住,林致远笑道:“甭管谁说的,却有几分的道理。”他一压手心,叫雪琪坐下,感伤的看着众人:“今后姊妹们各奔前程,小荣泽......”林致远一摸荣泽的头,“等他过了十五就单独出去开府,只怕这是咱们兄妹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除夕,几年来大家相互扶持,林府外虽常有风浪,偶有强敌环伺,可家中兄弟姊妹情深,从没那些腌瓒事儿,家和万事兴。你们的父母在天之灵也能安下心。” 林致远冲着黛玉又道:“给二叔、二婶上香的时候多念叨两句,让他们知道你的喜信儿也高兴高兴。做了荀家的媳妇也没什么怕的,哥哥能护着你们一天,就绝不会放任不管。” 林致远说话掷地有声,黛玉心下感激,哥哥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儿! ************* ps:小荷好惨啊,新书没有推荐了,成绩惨淡,大家过去拉拉人气呗!小荷爱你们~~我要点击,我要推荐票票!!《御朱门》(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01章 出嫁前奏 新年热热闹闹,林家和荀、曲两家吃了一顿家常便饭,因怕黛玉和慧怡抹不开面子,还请了佟太傅一家作陪,佟二奶奶是个最活跃的人,和王熙凤颇为相似,只不过佟二奶奶的婆婆甚是疼爱这个儿媳,与邢夫人是大相径庭。 一转眼,冰雪消融,草长莺飞,这天正是黛玉出阁的好日子。 邢夫人坐在梳妆镜前由着丫头给自己挽发,高耸的云髻上处处别着金银朱玉,镜子中的女人虽没了青春的颜色,可风韵犹存,邢夫人自得的对着镜子欣赏,拿着还冒着热气儿的炭笔往自己的娥眉上重重描画。 邢夫人的丫鬟赔笑道:“太太这身打扮,可要抢新娘子的风光喽!” 邢夫人心情大悦,却趁着丫鬟:“混说什么,林姑娘多大的年纪,我又是多大的年纪!” 那丫鬟不服气的一撅嘴:“说了天大的实话,太太还怪我。难道不是这个理儿?林姑娘穿红,哪里及得上太太!” 邢夫人闻言站起身,冲着穿衣镜里的半老徐娘莞尔一笑,自得道:“林丫头到底压不住那股子鲜亮,还是上了岁数穿红才艳丽。”镜子中的邢夫人穿着一身朱红色的勾勒宝相花纹服,从里到外,从头到脚不是金丝儿,就是满红,晃的人眼睛酸痛,偏她大太太自己看着舒坦。 邢夫人扫了一眼钟摆子:“也到点了,这就去老太太的院子吧,好容易把这个外孙女盼嫁出去,她还不着急!” 刚到了门口的邢夫人脚下一顿,脸上闪过几丝不悦,反身问伺候的丫头:“不是叫嫣红那几个小妾陪着大老爷玩闹嘛,怎么又吵嚷起来了。你去瞧瞧!” 丫鬟心中叫苦,却碍于大太太暴戾的脾气,只能硬着头皮往南边三间大房去,不大会儿脸色惨白的就溜了回来。“太太,嫣红姨娘端了热茶给大老爷,大老爷快把姨娘打死了,你......” 邢夫人忙往地上使劲儿啐了几口,骂道:“林姑娘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死不死的话,小心被老太太听见,打断你一条腿!” 小丫鬟脖子一梗,邢夫人望着依旧吵吵嚷嚷,还伴着几声惨叫的三间大房,眼前就闪现出贾赦阎王似的脸孔。自打贾赦着了魔症之后,邢夫人就更加的不敢惹贾赦半分,镇日躲着。 邢夫人一喝丫鬟,借此来掩饰自己的心虚:“还不快走,怎么着,还得老太太等着你!” 丫鬟明知邢夫人这是无理取闹,却还是乖乖的跟了上去。 贾母这里笑声不断,众位奶奶们都围坐在一起,把......薛宝钗揽在了正中间。邢夫人一进来就见到通身贵气的薛宝钗,诧异道:“侧王妃怎么来了?” 尤氏笑着解释道:“这不是和我们一道儿往莲花胡同去嘛,还是侧王妃重情重义,出了阁也没忘记咱们老太太。” 薛宝钗刚刚下来了封号,正六品的淑人,满屋子单她一个穿着六品诰命的朝服。不仔细留心,还只当上面坐的那位也是个新娘子。 贾母气色大好,见了满堂的儿孙们也甚是高兴,老太太满头的银发倒趁着几分的精气神儿。 “人也到齐了,咱们这就启程往林府去,可别等着林哥儿的人来催,咱们这群娘家人要知道点礼数。” 众人嘤嘤的福了身,荣国府门前一溜大轿,打头的贾母自然是八抬,余下按照礼制不敢逾越半分,薛宝钗坐了北静王新给她制的一顶四人大轿,风光无限的往莲花胡同去。 且说黛玉打昨晚儿开始便莫名的紧张,心里七上八下,总没个落地的时候,好容易在后半夜朦朦胧胧的睡着,雪雁又赶忙将她唤起,从外面请来的盥洗婆子把黛玉上上下下打理的这叫一个清透,黛玉就觉得自己像荣泽冬日里玩的那个陀螺似的,转来转去,头晕目眩。肚子里空落落的没有底气,偏那上妆的喜婆子不准吃东西,说是怕弄乱了刚补好的妆。 整个闺房里都用了一种黛玉平时少用的大红色,那套还没上身的火红嫁衣犹如浴火的凤凰,似乎在等着黛玉这只小鸟往上飞撞。 “妹妹,先吃一块热糕垫垫肚子。” 黛玉的面前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正是半个月前刚刚进门的慧怡。黛玉这位嫂子还没来得及褪尽新媳妇的娇羞,就要开始操办夫家妹妹的婚事了。这是慧怡进府做的头一等大事,自然不敢怠慢,几乎是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上面。 “嫂子!”黛玉冲着慧怡甜甜一笑,慧怡附在黛玉耳边悄声说道:“这些上妆的喜婆子们就是怕麻烦,别怕,咱们家花了那些钱请她们来,难道还不准吃点东西了!” 旁边伺候的喜婆分明听到了慧怡的声音,却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把头扭到了一边,姑嫂俩相视一笑,黛玉这才接过了慧怡手里的糕饼盘子,轻轻放到梳妆台上:“嫂子,我......我有点害怕!” 慧怡冲着黛玉做了个鬼脸,悄声道:“怕什么,姑爷又不是三头六臂,要是欺负了你,你哥哥还能饶了他?就说我吧,当初和你一个心思,看见了你哥哥腿肚子就软,”慧怡把手捂在自己的唇边,“吓得!” 黛玉暂且忘了胡思乱想,咯咯笑道:“嫂子竟骗我呢!” 慧怡满是严肃的看着夫家妹妹:“你哥哥天生有一股子英气,慑人心神,我身边那几个丫鬟,平日小嘴能说会道,在公主府的时候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等你哥哥一回院子,她们几个都不敢抬头看人,书上不是说嘛,不怒而自威,讲的就是你哥哥!” 黛玉促狭的盯着慧怡:“哎呦呦,瞧瞧,这才进门几天,可就处处给我哥哥说好话了!” 慧怡一点黛玉的脑门,故作恨恨的样子:“才想着安慰安慰你,你倒好,反打趣起我来!” 说话间,雪雁打从外面跑了进来,喜道:“说是外面预备放爆竹了,快请姑娘换上嫁衣。” 三四个喜婆子忙从衣架上小心翼翼的褪下了那件异常奢华的嫁衣,黛玉已然穿了两层单衣,这最后一件也是最复杂的一件,是黛玉日夜赶制出来的精品。几个喜婆子也算见过世面。亲手摸过的嫁衣也不少,但是......黛玉亲制的这件,本身就是件宝贝! ******************** ps:小荷下午吃了烤肉,结果现在是上吐下泻,要死了~~新书结稿后,全力码字新书《御朱门》(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02章 凤冠霞披娇女出嫁 戴着凤冠的黛玉宛如神仙妃子,脸颊左右点着红云似的脂粉,衬托着白莹莹的小脸要多妩媚便有多妩媚。 这样的姑娘慢说用人间绝色,就是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怪到当年王夫人活着的时候,曾几次三番的针对黛玉的相貌抛出冷言冷语,王夫人不好明说黛玉,就指着晴雯做那出头的鸟儿,怒斥她是狐媚子。 晴为黛影,袭为钗副。 这四个女孩子在一起,黛玉似乎永远压着薛宝钗,而晴雯的命运也因林家的缘故,比照那个弄花了相貌的贤袭人来说,不知好的多少倍。 繁花坞的闺房里挤着好些身份贵重的人。今日林家请了佟二奶奶做全福太太,佟二太太父母公婆俱在,又是儿女双全,再没一个人比她更合适的。林致远不过上门一请,佟二太太本身也爱揽这个差事,忙乐不得的应了。 余下再说就是和林致远关系相密的众位朝中大人们,大司马、刑部尚书、工部尚书、燕都统......只要林家的帖子到了,就没有不来的。而且都是正主儿携着女眷一同前来。 这可和北静王娶侧妃那天截然不同,至少宾客们的身份上就差了不是一截半截。 夫人们兵分两路,年轻的诸如佟二奶奶这一类就在繁花坞里看新娘子,辈分大的如长公主和佟老夫人就在后宅的大堂里闲聊“家常”。 前面男宾那里就更忙活了,沈修杰脚不点地的在门口做迎宾,要不是人人知道他姓沈,别人还当这就是出嫁娘子的亲哥哥! 沈修杰在门口忙,林致远就在议事厅里招呼,他以前在翰林院做过几天的六品修撰,没多久又升了侍读学士,虽说是个闲职吧,但和翰林院里的同僚们也有些交情。帖子没少发,来的人更是不少,只是......人家真正冲着的却不是林致远,而是享誉华宇的尼山书院山长沈傲风。 沈傲风与林致远名为师徒,其实早就把得意门生当成了是亲生子嗣。林致远大婚,沈傲风放下了书院的一切事务专程赶往京城,就连当年先帝出殡,沈傲风也没说踏进京城半步,足见林致远在其心目中不可撼动的地位。 都说穷翰林,穷翰林,那帮子酸人都有几分的骨气,一向标榜着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可在沈傲风面前,就连领头的翰林学士张大人也是小心翼翼的在沈傲风面前赔笑。 林家连续两场婚宴,足足赚进了京城所有的风头。 门口不知谁传来一声大叫:“大爷,姑爷的花轿到了!” 林致远腾的一下子就从人群里挤到前面,忙问:“怎么没听见爆竹声?” 小厮摸了一把头上的汗,一拍脑瓜门儿:“哎呦,是快到了,在十街口呢,韩管事叫我先回来告诉一声。” 林致远也顾不得生他的气,忙冲身后众人一拱手,“诸位......” 沈先生没等林致远继续往下说去,便一挥手道:“行了,这儿的大人们我来招呼,你只管往前去迎!” 佟太傅和沈先生是同科应试,交情自然不同寻常,老大人笑呵呵的看着林致远:“就听你老师的话,我们几个老家伙在这儿坐镇,后面又有长公主,难道你还不放心!” 林致远露出笑意,燕都统等年轻些的京官武将纷纷跟了出去,预备着看前面新郎官下马。 一出议事厅,燕都统便与林致远低声道:“一会儿送嫁的时候,我叫这几个身手好的都跟着过去,不然武家一旦有什么动作,我怕光有君昊跟着荀国舅不稳妥。” 话说那曲君昊理应是新娘子这边的男宾,可荀家在京城里亲戚甚少,除了一个姑妈,就属皇后最亲了。皇后又不能明着调派人手,荀家那位姑奶奶嫁的又是个不大掌权的文官,所以诸多事情还得靠林致远这边出人手。 几个和林致远拼过酒的武将纷纷围了上来:“林大人放心,我们几个在后面压阵,谅也不敢有人动歪心思。” 京城再大,也大不过那些好生事端者的一张嘴。 林致远为什么在接到圣旨之后紧闭家门,林家小姐为何带着数百号军中高手去武家,荀国舅、东平侯世子与忠杰侯又为什么全程相陪,早就被人打听的一清二楚了。 也实在是当日的黛玉实在太过高调。 以至于现在的京城一提起林家小姐,首先想到的不是这桩马上要缔结的婚事,而是她勇闯将军府,临危不惧救兄长的美谈。 黛玉现在名声大震,简直就是缇萦救老父的再版,弱女救长兄。 女人的名声最重要,在林致远的暗中布置下,林家一下子成了苦主,而武家就是凌弱的老财主。 京官武将们早就看不上武家将西北的军权把持的这样久,所以人人义愤填膺,武家毫无防备的成了众矢之的。林致远心知和武家的一战在所难免,不过现在时机尚未成熟,如果不能一举将其连根拔起,林致远可不打算做无谓的牺牲。所以今日黛玉出嫁,林致远未防武家狗急跳墙,还是做了诸多的准备。 林致远微微一笑:“好,那就有劳众位将军了,等我家妹子出了嫁,明儿在府中另摆数桌,专门请兄弟们畅饮!” 既然是跟着荀晟睿走,想来也就不会再留于莲花胡同吃喜酒。当中一个年纪稍大的武官揶揄的笑道:“怎么,现在林大人说好还好使?别到时候我们来了,反叫弟妹给撵出去!” 众人都知林夫人的身份,不禁哈哈大笑。 且说黛玉这里闻得花轿将至,霍地忙成一团,佟二奶奶经历的事儿多,大喝一声,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才到的史湘云和薛宝琴等人被挤到了门外,正探着头往里瞧,她们几个今儿倒是识趣,也没说什么扫兴的话。实在是身份上不去,挤在里层的少说都是四品以上的诰命。 薛宝钗这位正六品,说话间就被挤了出来,和史湘云扎成一堆,只能从小小的缝隙里去看黛玉。 黛玉紧张的攥紧了霞披一角,不安的看着慧怡:“嫂子。” 慧怡郡主忙把一个大红包塞到黛玉的手里,反复叮嘱道:“到了新郎家一下车,记得摸小童子手里的橘子,晚间的时候剥皮吃了,那是给你招来长寿的,还有,红包别忘记给人家童子做答谢。” 黛玉慎重的点点头,佟二奶奶笑道:“长嫂如母,这红盖头还得郡主娘娘来盖,我们都动不得手。” 黛玉生母早丧,这事儿慧怡当仁不让。她轻轻挑起镶满金丝垂线的红盖头慢慢放在黛玉头上,四角各有流苏低垂下来,一直挂到胸前。 前方传来爆竹声声,佟二奶奶就知荀家人到了,忙牵起黛玉的柔荑,周遭人忙闪出一条大道,纷纷往外看去,更有甚至直接跑到门口,张望着荀家来人。 史湘云靠在廊上的一根柱子上,嗤嗤的轻笑道:“你们说,荀家是不是得叫一个喜婆子来背人?” 四姑娘惜春瞄了一眼宝钗,果见对方眼中算过一丝郑重,便笑道:“这可说不准,荀家娶的是正妻,况且我听哥哥说,荀国舅做过西南的大将,功夫自然不再话下,林姑娘身子又轻,用什么喜婆啊!” 薛宝琴差点没喷笑出来,这个四姐姐啊,刀子一般的嘴,说出来话能生生憋死人。 处处都刺中了薛宝钗的软肋,看她仗着小小六品的诰命显摆什么! 史湘云眼睛一瞪,冲着惜春就是咬牙切齿,惜春把头一扭,根本不理会那只胭脂虎。 “来了来了!” 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声,屋子里仅剩的几位太太也冲到了廊上。闺房里就只剩下了慧怡、佟二奶奶和几个大丫鬟。 荀晟睿今日异常的俊朗,他本就生的潇洒,穿了这样一身状元袍更显了几分的文雅,乌纱帽子两边的宫花高高竖起,可没有其他新郎官那样的愚蠢样儿。 夫人、太太们的眼睛都直了,不禁暗道:那日见林状元娶亲就已经被震撼到了,不承想林家这个女婿也是分毫不逊色,天底下的好事儿可真都叫这一对兄妹俩占尽了。 薛宝钗直勾勾的看着荀晟睿,心里刀绞一般,手里的小帕子直拧劲儿。 凭什么!上天为何就这般厚待林黛玉!她一辈子就那么一次赢的机会,凭什么林黛玉比自己嫁的还要好? 北静王妻妾众多,虽然相貌不差,可和眼前的荀国舅比起来,差的可就不是一点半点。最重要的是......林黛玉是正妻,而自己,却只是个侧妃。 侧妃听着好,实际就是妾,一个可有可无,以色侍人的贵妾。 薛宝钗心下阴霾,再抬头往里看黛玉的时候,眼光中增添了更多的忧愤。 是不是当初没有将绣囊丢在大观园里,是不是两个小桃木人没有落在林丫头的手里,如今成为皇后娘娘嫡亲嫂子的就会是自己? 薛宝钗的眼神里透着疯狂,更透着不甘心。 她再次缓缓回身,去看内中的黛玉,暗暗发下誓言,自己一定要比林丫头先生下儿子,一定要! 在众人痴痴的目光中,荀晟睿迈的步子有些急切,几个大踏步就上了台阶,几个神智还算清醒的夫人就是一笑,随即人群里传来阵阵低笑声,荀晟睿难得红脸,在一帮娘子军中左躲右闪的踏进了门内。 “嫂子!” 慧怡可比荀晟睿小了好几岁,听他这一声嫂子还真有点不大适应,讷讷的“唉”了一句,便忙闪身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荀晟睿目不转睛的看着床榻上端坐的红衣美人,屏住了呼吸。这就是自己心仪的姑娘,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终于能将她娶回去了。荀晟睿不禁双手交叠,左手狠狠的掐了一下右掌的虎口位置,传来阵阵疼痛。 佟二奶奶过年在富锦楼的时候就对荀晟睿印象颇佳,见他这个样子不禁戏谑道:“姑爷可感觉出这是做梦啊,还是真事儿啊!” 荀晟睿被戳穿了心思,不由得讪讪一笑:“千真万确,千真万确!” 盖头下的黛玉微微一咳,荀晟睿当即无声,佟二奶奶朝着慧怡郡主一努嘴,满是揶揄的看着这小夫妻俩。 慧怡到底心疼自己妹子,忙道:“快启程吧,免得耽误了拜堂的吉时。” 荀晟睿就等这句话呢,在众人火光闪闪的眼神里,长臂一伸,便将榻上的黛玉打横抱起,佟二奶奶忙道:“哎呦呦,得背着啊,这还有好一段路往前院去呢,你怎么抱的住!” 荀晟睿只觉得馨香盈怀,怎肯再放开,便道:“打横抱和背着有什么讲究?” 佟二奶奶没好气的瞪着荀晟睿:“只要新娘子脚不着地,就没什么讲句,不过我可都是为了你们俩好,这手上的劲儿再大能大过背上的力道?就算背不动,我们还能搭把手,你这么一抱,我们可是干瞪眼一点辙都没有!” 荀晟睿一笑:“只要没讲究就好,两位嫂子,咱们这就启程吧!” 黛玉知道荀晟睿是铁了心,所以只能羞涩的伸出双手揽住荀晟睿的脖子,心中不断庆幸这头上面还有块红绸子,要不然这么多人看着,自己非晕过去不可。 荀晟睿抱着黛玉就往出走,佟二奶奶忙撑了一柄竹架子伞罩在黛玉的头顶,因为新娘子在结婚当天的地位比谁都大,因此不得与天争大。慧怡留了自己的贴身大丫头在繁花坞看家,雪雁等人今日就都要跟着去荀府了。没了主人的繁花坞只怕会冷清一段日子。 从西园穿到东园,再往前院去,观礼的夫人们都摆成了长队一路相随,祝福新人们生活美满。长公主、贾母等人赶紧从后堂出来,站在台阶上等着新人打这儿经过。 贾家老太君特意叫鸳鸯把她那副惯用的玳瑁花镜找了出来,架在鼻梁上不断张望。远远看见一队人往此来,不由得激动,长公主淡淡一笑:“老太君有福气了,找了这么好一个外孙女婿。” 贾母听了心里熨帖,笑道:“再好还能强过林哥儿去?还是长公主的眼光好!” 别看长公主一向是高高在上,可是听了贾母半是奉承,半是实话的言语,还是打心眼里骄傲。到底是皇上眼界好,一眼就叼中了林致远,亏得自己当初还没看好这人,现在一瞧,她这女婿是难得的好。不寻花问柳,不吃酒赌牌,对女儿的好从小夫妻俩回门的时候就能看出一二,加上关嬷嬷的小道消息,长公主对林致远是放了一百二十个心。 半个月的功夫,长公主对林致远的态度是来了翻天覆地的转变,现在儿子、女儿都得往后靠,女婿样样受礼遇,看的曲君昊那叫一个吃味。 正因为喜欢林致远,爱屋及乌,长公主此次在黛玉出嫁的过程里给足了面子。不然女性长辈匮乏的林氏兄妹还真不知该找谁撑场面呢! 持伞的佟二奶奶见台阶上站满了人,忙对抱了黛玉一路,却脸不红气不喘的荀晟睿悄声道:“那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就是林姑娘的外祖母。” 荀晟睿微微低头,笑道:“我理应到老人家面前问个安。” 黛玉心下闪过一丝感激。 贾母已经颤巍巍的迎了上去,邢夫人和鸳鸯赶紧扶住腿脚不灵便的贾母。贾母越走越快,到了荀晟睿跟前的时候,声音已经哽咽:“玉儿!” “外祖母!”黛玉和贾母之间的情分根本不会因为王夫人就磨灭掉,即便在母亲怀胎一事上,贾母没有当机立断的处置王氏,可这份祖孙之情确确实实。 贾母忙擦擦眼角,强笑道:“别哭别哭,大喜的日子,能亲眼看着你出嫁,外祖母心里比什么都高兴。” 贾母仰头看着高大威武的荀晟睿,满意的点头,林家小子没有亏待玉儿,至少这个年轻人一看就知道非池中之物。 “孙女婿!” 荀晟睿忙应:“外祖母。” 贾母重重的托付道:“玉儿脾气倔,你多让着点,家和万事兴,你们要一辈子和和美美的才好。” 荀晟睿肃然回道:“外祖母放心,晟睿决不辜负娘子的真心。” 盖头下的黛玉窘然,这家伙,说的好像自己多主动似的。黛玉揽着荀晟睿脖子的手悄悄松开了一些,用指甲盖儿朝着荀晟睿的脖子轻轻一掐。 贾母老眼昏花,根本没留意,只说道:“好了,快往前面去吧,林哥儿他们该等急了!” 挥泪告别了外祖母走不多时,黛玉就听见有男子嘈杂的声音,黛玉知道这是到了外院,女宾们依旧跟出来,林致远和浩浩荡荡的一帮男客站在莲花胡同的大门口,眼见荀晟睿出来,一抬手。 小唐管事见状,忙用松香点燃了门口拐着的万响爆竹,一时间噼里啪啦,似乎是雷声阵阵。荣泽跟珏哥儿两个拼命捂住耳朵,跺脚笑闹,还有好几个同龄的稚子顽童跟在附近。 林致远等那对新人到了近前,感伤的说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今日可就把妹妹交给你了,她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别怪我讨上门去!” 荀晟睿的春风得意倒是和林致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晟睿愿与娘子海枯石烂同心永结,不辜负兄长嘱托......” ***************** ps:昨天应该是轻微的食物中毒,小荷码字不多,今晚回家爆发了,《御朱门》两千字,《夜话》五千字,我好激动啊!而且 第503章 迎亲入府拜堂成亲 此时的林致远站在门口,看着被佟二奶奶搀上花轿的黛玉,心下就是一酸。脑海里仿佛在连续不断的展开一副画卷,从兄妹的初次相逢,到如今的风光出嫁,林致远站在那里长叹了一声。 沈修杰在背后一拍林致远的肩头:“唉,男儿有泪不轻弹,当着这么多的大人面儿,你可别镇不住场面!” 林致远正感伤呢,他倒好,林致远没好气的回身瞪了沈修杰一眼:“我这不是嫁妹子,是在嫁女儿呢!你没闺女,明白不了这种感情!” 林致远一副赶苍蝇的架势,一面眨着眼睛,一边轰走着沈修杰。 沈修杰一摸后脑勺,喃喃的嘀咕着:“闺女?我闺女还没影儿呢!不是,林妹妹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你闺女了,这不是胡说八道嘛!” 林致远有感于这个时代的男人啊,怎么就少了点感性,和他那个时候真的是没法比。林致远忽然有一种错觉,他是不是也多情善感了点,和曹公笔下的贾宝玉倒是有点相似的味道。 丈母娘看女婿和小姐们看夫婿的眼光可是截然不同。前者在意的是家世出身,品学相貌,小姐们在意的是会不会甜言蜜语,就冲这一方面,林致远不得不承认,贾宝玉是这里面的佼佼者,要不然他怎么就能在大观园里混得是风生水起?上到八十岁的老太太贾母,下到王熙凤的女儿大姐儿,但凡是个女的,就没有不喜欢贾宝玉的。这可是曹公确确实实体现出来的。 不过,因为有了自己,贾宝玉的命运是悲惨了点儿,不知那小子是不是还有出家的念头。 黛玉坐在花轿中,四面围着密密实实的红布帘子,透不进来一点风,怪不得嫂子曾经和自己说,三月间嫁人最好,要是到了盛夏时节,新娘子遭的罪才大呢! 一声吆喝声骤起,头顶着红盖头的黛玉只觉得忽忽悠悠的身子悬空,花轿已经被人抬起。 雪雁穿的一身亮花色,喜气劲儿一看就知道是个陪嫁丫头,头顶两只丫髻上缠着红流苏的穗子。“姑娘,咱们这就走了,可千万别自己揭盖头!” 荀家请来的喜婆子忙扯了雪雁往后去,笑眯眯的说道:“这位一瞧就是新娘子的得力丫鬟,你且往后面的车上去,这儿有我呢!要不然一路走到荀家,姑娘早没劲儿了!” 雪雁不放心黛玉,央求着喜婆子:“妈妈,要不就叫我留在这儿吧,我们姑娘若万一要了什么东西,我也好就近搭把手。” 喜婆子一笑:“哎呦,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丫鬟姐姐。你啊就放宽了心,从莲花胡同到荀家的新宅子,顶多说也就一炷香的功夫,新娘子挺一挺也就过去了,况且......”喜婆子有些审视的低头看了看雪雁那双玲珑小脚,呵呵一笑:“你这脚也不是走路的命,怎比我们强!” 荀晟睿初进京城的时候,皇上赏赐了这个大舅子一幢宅院,规格称不上大,还没有赏赐给林致远的那个桐花小院大呢,和莲花胡同的林家一比就更是小巫见大巫了。 当初的荀晟睿是光棍一个,只把那里当成了睡觉的窝,也没时间好好收拾收拾。这会儿要娶黛玉,荀晟睿不想委屈了娇妻,便琢磨着另寻宅院。 荀家不缺银子,可荀晟睿从来没打过它们的主意,他上面有世子大哥,那才是荀家未来的掌权人,下面还有皇后娘娘这个长妹,即便坐到了凤位上,可没钱没银子,荀皇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好在荀晟睿生在东南,那地方向来不少赚钱的买卖。未进京的那会儿,荀晟睿借着家族在军中的势力,往琉球、茜香、大食等地贩卖过茶叶和丝绸,这两项买卖就叫荀晟睿赚的盆满钵满。尽管军中严令贩卖私物,可一来荀晟睿做事周密,从没叫人拽住过把柄,二来,那些官职大些,为荀晟睿大开便捷条件的武将们,多半是从小看着荀家兄弟长大的叔叔伯伯,怎么会去难为。说不得他们的船在海上撞上,还要客客气气的打个招呼。 所以荀晟睿此番进京,其实是个地地道道的有钱人。 婚事一定下来,荀晟睿便着手买房子,他并不愿意委屈着黛玉,在荀晟睿看来,林家娇养的女儿,到了自己这儿自然只能过更好的日子,说什么也不能算作是“下嫁”! 昭武侯夫人温氏一听儿子的打算,那是举双手赞同。朝廷有命令,镇守一方的大将没有皇帝特昭是不能随便进京的,否则以叛国罪处置。昭武侯没有来京城,倒是写了一封信请温氏全权处理这件事儿。温氏看着信不断的冷笑,二话不说就把手里的信封一并烧了。次日醒来,叫了荀晟睿,把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一笔巨额银票都给了荀晟睿。 荀晟睿推拒了几次,直到温氏威胁着说要断绝母子关系,荀晟睿这才应允。 不愁银子,可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呢,要在京城里找到那么一处称心如意的宅子又谈何容易? 按照荀晟睿的本心,最好能把这新家按在莲花胡同旁边,这样大家走动起来也方便,可当年陈家卖宅子也是叫嚷了好久,才碰上林致远这么一号有钱的主儿,荀晟睿想在片刻间就找到,绝对是笑谈。 最后无奈,只得退而求其次,在稍远的地方买了一处小江南园林,如今改了名字叫黛园。 轿子中的黛玉一想起荀晟睿派人来告诉自己新宅名称的时候,羞得满脸通红。随着轿子的一起一伏,是不是马上就要见到黛园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黛玉远远就听见鞭炮的声音,喜婆子隔着帘子高升朗笑道:“新娘子听,这是姑爷家迎亲的爆竹。”声音越来越近,黛玉盖着东西,那股砰砰乓乓的声音还是不断的往耳朵里钻,空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 “落轿!” 随着喜婆子的一声高喊,黛玉陡然紧张起来。轿帘被人轻轻一掀,黛玉忙从袖子中掏出了嫂子给自己的东西,险些没忘记。 喜婆子眉开眼笑的将荀家出的小男儿推到前面:“新娘子摸一摸橘子,今后好长命百岁。” 那孩子一看穿着打扮就知道不是什么小厮,尤其一对儿眼睛熠熠生光,看着盖头下的黛玉别提心里有多好奇了。 黛玉伸出染着凤仙花的手往前一伸,孩子忙将橘子往前递去,顺便喜滋滋的接过了黛玉送给自己的红包,然后得意的冲门口方向一招手。那里挤着好些夫人,也看不出谁是谁。 荀晟睿紧走几步,等轿子落稳,他一脚跨在轿子杆儿里,一脚跨在轿子杆儿外,没等黛玉缓过来,已经一把抱起了黛玉。门口的火盆子里燃着炭火,火苗绝对不高,但是烟雾却极重,高高的跨过去,黛玉这才能落地,到了婆家的地盘,这脚就必须要踩的实,踩的稳。 荀晟睿在前,牵着手里的红绣球团,黛玉紧跟其后,也捧了一只,雪雁和雁蓉左右陪着,以免黛玉受伤。 “新郎新娘拜堂!”仪官这一嗓子甚是尖刺,黛玉差点把手里的绣球丢出去,手心里忽的全是汗。 正位上左边滞空,右边便是温氏。 但见今日的侯爷夫人穿着金丝刻的大红吉服,身上绣了满满的镂空牡丹,头顶是高高的云髻,插着前朝的古物翡翠簪,满水儿的耳坠子,手腕上各有两只贵妃镯。温氏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谁能想到她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其中一个还是当今皇后。 温氏这次的笑意绝对是一百二十个真诚,看着款款走来的儿子和儿媳,心里只觉得千斤重的大石头马上就要落下来,忙给仪官使了个眼色,仪官二话不说,上来就要喊拜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简简单单几句话,却也关系到一个女人这辈子的命运。 也不知荀家哪里找来的小孩子,有男娃娃也有女娃娃,这些小调皮们“嗷”的一嗓子就跟了上去。顿时把新房挤得满满登登,温氏领着众位女眷们站在两边,把当中最宽敞的地方都留给了儿子和儿媳。 荀晟睿接过了喜婆子递来的挑杆,仔细看还会发现它的微微抖动。荀晟睿一憋气,黛玉的红盖头转眼滑在腿上,屋内所有人见到新娘子的长相,齐齐低呼了一声。 红烛下的倩影异常迷人。 荀晟睿看着黛玉,眼睛不错的那样盯着,直看的黛玉面红。 喜婆子却在这个时候出来煞风景:“新郎官赶紧坐在新娘子旁边,礼还没成呢!”门口鱼贯而入十来位俏丫鬟,每人托着一直茶盘,上面各色食物,有花生,有莲子,有红枣...... 黛玉和荀晟睿并肩而坐,后者一直拉着黛玉的手,还当着这么多的人。 就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那些个头娇小的食物都打在了小夫妻俩的身上,别说,还真有点疼。 喜婆子亲自端了一碗饺子走到近前,一只汤匙舀给了荀晟睿,一只就给了黛玉。 ************* ps:捉虫完毕!!嘿嘿(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04章 小夫妻俩祠堂夜话(上) 荀家这次迎亲着实下了大气力,荀家老太君一声令下,远在东南的女眷亲戚们来了大半,这可乐坏了未出阁的小姐们。荀家世代镇守东南,各房爷们也娶的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女眷里少有北上京城的机会。一听这次是老祖宗发的话,而且还有荀家船队跟着,谁不想来京城里逛逛,于是新房内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半屋子的女眷,小娃娃满地跑,荀晟睿的堂姐表妹们纷纷打量新上任的嫂子。 撒帐之后,温氏从丫鬟托着的木盘中拣了两个梅花形的金锞子,亲赏给喜婆。喜婆子叩谢的声儿都带了哆嗦劲儿,一两重的金子,荀家不愧是皇后的娘家,出手就是大方。喜婆子不禁在心里又给黛玉和国舅爷念叨了几句吉祥话,这才退到了门外。 打发走了还不大情愿的荀晟睿,温氏这才有功夫给黛玉一一介绍来的客人:“这是你二婶,她旁边的是你五妹妹,这位是四婶,”温氏一把抱起地上一个团子似的可爱小男孩儿,笑道:“看着可像你们家荣泽?这是你四叔的独苗,叫荀晟锦。” 黛玉不能起身,但婆婆没说一个人的名字时,黛玉都要欠身问礼。雪雁和雁蓉从床边的抽屉里拿出礼物,笑盈盈的分给荀家辈份小的亲戚们,那叫晟锦的孩子得了一把小银弓,眉眼都笑开了花儿,蹬着脚就从温氏的怀里下来,迫不及待往出跑。 温氏见儿媳这般得体,行为有度,心中更加的满意。侯爷夫人的几个妯娌见儿女们个个有东西可拿,而且样样不重复,又拿捏住了孩子们的心思,心下也对荀家老二这个媳妇多了几分的认可。 这时前院来人,说宫里传下了圣旨,请夫人跟各位太太们前去接旨。温氏没急着动,反而安抚着黛玉:“必定是娘娘又单独有赏赐下来了,你是新娘子,今儿你最大,且不用动,我们出去就好。我叫丫头们端来吃食,你先垫垫肚子,也不知前院的酒席要摆到什么时候。” 黛玉恭敬的应了,忙遣雪雁亲自把众人送到院子门口。 直到新房里仅剩下这些熟悉的家里人,黛玉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恰抬头就看见同样如负重释的香卉、灵珊等,不禁笑道:“都歇会儿吧,看样子一个个累的也不行了!” 黛玉出门,碧蝶没有意外的留在了莲花胡同,林致远又发了话,繁花坞不能没个人手照应,索性也把香珊留了下来,这样一二等的位置空出了大半儿。香卉顺顺利利的升了上来,领了一等丫鬟的份例,向来说话讨巧的灵珊顶替了二等的位置。 雪雁、雁蓉不在,香卉算是老人儿,说话更加热络些,就见她捂着肚子娇嗔道:“累却是不累,就是打一清早出门的时候肚子便饿的咕咕叫。奶奶要是心疼我们,就多赏我们一个馒头吃!” 黛玉笑道:“你这油嘴,改口倒是快!” 香卉涎着脸,正奉承着黛玉,门外荀家来送吃食的丫鬟便到了。 “七巧给奶奶请安,这是夫人命我们送来的小菜,怕奶奶不合胃口,专门请了苏州来的厨子。” 凝萱不动声色的看着来人,是个十五六的丫鬟,淡粉色的襦衣,明蓝的撒花裙,相貌算不得绝佳,但不知为什么,黛玉看那丫头就隐约觉得像一个人。 七巧已经把食盒放在了桌面上,也没等来新奶奶的一句答话,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错话。场面一时僵在那里,七巧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好在雁容等人及时出现,救下了不知所措的七巧。 七巧两步一回头的下了台阶,对着大门嘀嘀咕咕:“不是说新奶奶又漂亮又和善嘛,怎么一来就给个下马威。” 另有与她同来的丫鬟不怀好意的笑道:“谁叫你穿了这么艳的一身,早告诉你别夺了新娘子的风头,你偏不听,非把这身行头弄出来,估计是二少奶奶恨上你啦!” 众人一阵哄笑,七巧正想反驳,却发现二爷荀晟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冷眼森森的看着她们。 “二,二爷!” 众人结结巴巴的垂着首不敢再放肆,她们这些人都是跟着荀家各房太太们一道来的,并非温氏的亲信。便如七巧,只是荀老太君屋里的丫头,老太君心疼孙媳妇,这才把她调过来给黛玉打下手。 荀晟睿手里拿着一方金丝楠木匣子,带着劲风就走到了七巧等人跟前,几个小丫头吓得连连后退。荀晟睿很是不屑的把七巧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一句话不说,只是冷冷的发出了一声嘲笑,大踏步往房内去。 几乎被看透了全部心思的七巧羞愤难当,用手扯着襦衣的下摆,嘤嘤的哭出了声。她的几个同伴悚然的对视了一眼,赶忙上前捂住了七巧的嘴,连拖带拽的把人弄出了院子。 荀晟睿到了门口,已然换上另一幅面孔,听着帘子里说笑的声音,荀晟睿嘴角慢慢勾起。 “姑爷!”雪雁眼尖,率先发现了门外的荀晟睿,几个还在吃糕的丫头赶忙把食物狠狠的咽下去,胡乱的抹抹嘴站到一旁。 黛玉口中正含了一颗蜜枣,怕被荀晟睿以为自己嘴馋,忙压在了舌根下,无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荀晟睿。 荀晟睿一晃手里的金丝楠木匣子,笑道:“刚接了圣旨,封了娘子为正三品的诰命!” 黛玉见他那一声“娘子”叫的甚是顺口,心下发窘,悄悄吞下东西,掩饰的笑道:“拿来我瞧瞧!” 圣旨由红、橙黄、蓝、紫、白五种颜色组成,皆用五彩绫缎织成。祥云为底,圣旨两端有翻飞的银色双龙,两龙中间为“奉天诰命”四个篆字。黛玉看的认真细致,不由迟疑的低声问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荀晟睿:“正三品,这封号是不是太高了些?”自家哥哥还只是正四品而已,黛玉得了这个封号有点心虚。 “放心吧,旨意是皇后娘娘请来的,历届国舅夫人多半是以这个等级做开端。好好收着,三日回门的时候给致远瞧瞧,他见了心里一定高兴。” 林致远和荀晟睿年纪相差不多,索性免了什么兄长妹婿的称号。黛玉一听荀晟睿说回门的事儿,顿时来了精神,忙问:“你跟母亲说好了?” 荀晟睿冲着黛玉眨眨眼睛:“放心吧,母亲已经答应了,咱们住一晚,第二日再回来。” 荀晟睿现在事事以娇妻为准,屋内的丫头们捂着嘴偷笑,黛玉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轻推着荀晟睿的腿:“前院不要你招呼啊!快去!”荀晟睿闻言只能恋恋不舍的往外挪步子。 等他一出门,黛玉便与雪雁等人说道:“出去打听打听,那个叫七巧的是什么来历,我瞧着她倒有几分袭人的模样。” 雪雁一惊,袭人可是姑娘心头发一根刺,最是那种面善心恶的人,姑娘这么说,必定是有她的深意。 雪雁神色一凛:“姑娘放心,我这就去瞧瞧,管她有什么歪心思,也绝不叫她近姑娘和姑爷的身边。” 荀家的宾客多半是冲着皇后娘娘的面子而来。几家王府的老太妃,王妃们悉数登场,连北静王府也不例外,再加上曲君昊和御林军那帮子小将军连番猛灌,没多时荀晟睿便醉醺醺趴在桌上。 温氏得了消息赶过来时,脸都快气绿了,曲君昊等人一见大事不妙,忙脚底抹油开溜,策马又回到了莲花胡同吃二遍席。 林致远这会儿正陪着佟太傅等人吃酒,京城四大戏班分作两场,前院唱完直接到后院,林致远这儿听的是《丁郎认父》、《孙行者大闹天宫》,后院慧怡就给众夫人们点了《豪宴》、《乞巧》......满棚宾客是皆大欢喜。 月影高挂,宵禁快开的时候,莲花胡同才渐渐散了宾客,还有一小帮人,醉的已然呼呼大睡,慧怡赶紧叫人收拾了客院,七八位小厮分班站岗,就怕出什么岔子。等忙活完一切回自己的小院歇息时,才发现丈夫并不在屋中。 “大爷呢?” 慧怡的大丫头月儿忙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在祠堂呢!” 慧怡正拆发簪的手就是一顿,慢慢站起身:“跟我去瞧瞧。另外,把刚做的那件飞鹰大氅给大爷带着。” 慧怡带着十来个人往北去,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看到祠堂的影子。韩胜靠在门柱子上和冠缨说话,远远见了慧怡过来,忙要请安。慧怡一摆手,悄声问道:“大爷还在?” 韩胜一指大门里:“进去能有半个时辰了。一点动静也没有,偏不叫我们跟着。” 慧怡没有再多说,只是接过了月儿手里的大氅,抬脚跨过了高高的门槛,径直往里进。大殿的门全部敞开,三十六盏红灯将整个屋子照射的通明,有两个小童子专门在这里看管火烛,此刻也被赶到了门外,见了主母忙躬身行礼。慧怡冲他们淡淡一笑,然后就看见自己的丈夫坐在地上出神。 “致远哥......地上凉,用这个垫一垫吧!”慧怡不由分说的把大氅往地面一铺,拉着林致远要往地上坐。 林致远没有拂掉妻子的善意,那大氅是火狐狸毛做的里子,坐在上面好像个火热的小蒲团,林致远轻轻一拽,慧怡顺势就跌坐在丈夫的怀中...... **************** ps:刚到群里问了大家的意见,要不要给妹妹来肉戏,被大家集体否决了,好吧,文风不符,咱们要爱护妹妹哦,闪啦。(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05章 小夫妻俩祠堂夜话(下) 林家真正的祠堂其实远在姑苏,里面摆了林家五代人的牌位,五代的单传,直到林如海这一代才出了兄弟俩,可惜林致远的父亲还英年早逝。这样的门第在这会儿来看是极为骇人的,血脉一旦断了,这个家族也马上面临着分崩离析的惨剧。 林致远毫不怀疑,如果当初没有自己的意外到来,林如海或是从宗族亲戚里过继一个来,或是只顾着把女儿安安稳稳的嫁出去,林家的列祖列宗们还有没有这个希望看见自己被供奉的一天,这还真成一个问题。 慧怡靠在林致远的肩头,背后一阵阵冷风从没有关闭的大门外往里吹,她却丝毫没有冰凉的感觉,反认为此刻温馨的很。 慧怡在拜堂成亲的第二天进过祠堂,所以对这些牌位还有点印象,慧怡一指右侧最低下一排的某处,悄声问道:“那就是二叔吧!” 林致远点点头:“是啊!二叔临终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咱们妹子能寻个好归宿。” 慧怡微仰着脖子,看着身材高大的丈夫,不禁有些心疼,手慢慢覆上了林致远的眉眼,似乎要拂去那上面透露出来的沧桑:“致远哥放心,荀家一定是良配,二叔就算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林致远的目光往木架子的左侧挪了挪,其中一个就是自己的母亲。 进入宗祠被子孙们供奉,这是林家儿媳的愿望,可当年的老夫人就拿捏着这个来要挟母亲。 所有人都以为林致远最开始接纳黛玉是出于兄妹情谊,连修杰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惜他们都没看清林致远的内心,更没看清林入海的老奸巨猾。 林致远的思绪慢慢走远,他忽然想起了自己赚的第一笔钱。 贩卖私盐。 他那时候多大?是十岁还是十一?林致远已经记不清了,可他借着林如海的名讳是怎么在苏州各大盐商手里抢银子的事儿,林致远记得是清清楚楚。江南的盐税一向丰硕的叫人眼红,想分一杯羹的人也绝不在少数,林致远那时候背着母亲将大半的家当都投进了这项铤而走险的买卖里。一年间下来,林致远的家资翻转了将近三倍。 有了钱做保护,林家的铺子就好像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没有人在意林家起家的资本来自哪里,直到二叔病危的那一阵子。本家来人唤他去,林致远才算是真正开始和林如海打交道。那时候的自己已经是享誉江南的少年解元,而林家这位二伯已经是病入膏肓。 一个蓄势待发,一个却垂垂老矣。 林如海见了自己没有多说什么啰嗦话,只把当年自己头次贩盐的证据拿了出来。 林致远忽然有一种自嘲的感觉,他还一直沾沾自喜,以为做的很精明,原来证据一早在人家手上。林如海的要求很简单,把黛玉妥妥当当的带大,他就承诺把东西还给林致远。 然而如今黛玉已然出嫁,林致远反而不在计较与什么证据,黛玉是个聪明的姑娘,他看的出,如果黛玉手里真的掌握了自己什么证据,她绝不会暗暗藏私,恐怕是林如海早就妥善处置了。 林致远站起身,笑答:“夜已深,咱们这就回去吧!”慧怡看着丈夫忽然转变的神色,有些迟疑,但还是乖巧的跟在了后面。 次日一早,慧怡赶忙打发了亲信妈妈去荀家打探消息,回来的婆子一脸的笑意:“奴婢去的时候,姑奶奶正给荀家的各房婶子们见礼,奴婢也没敢多惊扰,只留下了奶奶捎去的几样补品,倒是雁蓉姑娘亲自把我送到了角门,看得出咱们姑奶奶在荀家过的不错。” 慧怡将信将疑,没见到黛玉之前,还是不敢全完放宽心。 三日回门的日子一到,荀晟睿领着娇妻就算回娘家来串门,林致远看着妹妹粉扑扑的小脸,已然是未语先笑。 黛玉被他看的窘色:“哥!”为人妻的黛玉更添了几分妩媚,打眼一看其穿着就知道是位新嫁娘。 林致远打趣了几句,才高抬手放了她们姑嫂二人到内室去话家常,自己反把荀晟睿留了下来。 “我听君昊的意思,当时武家确实在沿途上派了人手盯着送嫁的队伍?” 荀晟睿肃然的点头:“途经朱雀大街的时候,惠斌楼上见过那个小五爷,还冲着我们扬了扬手里的酒盅。看不出喜怒!” 林致远沉思道:“乡试已然结束,这阵子京城里不少书生都涌进了京城,今科会试的任命还没出来,但没有意外的话,我会是今科副考之一。武家如果还对有心针对我,此番任命就不会轻而易举。” “你是说......武家要做手脚?” 林致远也并不十分肯定,因为他做了数种假想,都猜不出武家会从什么地方入手。武家在京城就是搁浅的蛟龙,没有兵权就如同没了活水,折腾不了多少时间。 可每每林致远这样想的时候,他又在心底告诫自己,越是走投无路,就越会狗急跳墙。 荀晟睿与黛玉成亲之后,对林致远几乎是推心置腹,他见状,便低声询问道:“不然请皇后娘娘出面调停一下?他们家现在正是被冷落的时候,肯定会卖皇后这个人情。” 林致远迟疑片刻,还是缓缓的摇摇头:“武家虽然和大皇子分生了,但是我瞧的出,武卫老将军是个倔脾气的人,此时叫皇后娘娘示好,未必能起到好的作用,反失去了荀家的立场。对了,”林致远猛然问道:“你知不知道武家一共多少个男丁?子嗣又有几何?” 荀晟睿的消息灵通,早在林致远受伤那段期间的事儿打听的一清二白。 “武家共有七位老爷,其中头三位和小七都是嫡出,后面的三个儿子是他在西北赴任的时候在当地纳的妾所生。武卫老将军这人把几个嫡出儿子几乎悉数带在身边,小儿子在京城打理琐碎杂事,另外三个庶出的儿子听说都在大营里领个闲职,并不得武卫老将军的重用。” 林致远弹了响指,计上心头:“孙子兵法里有云:间者,使敌自相疑忌也;反间者,因敌之间而间之也。我就不信......武家上下就真的是铁桶一只!” **************** ps:与武家开战~~《御朱门》每日自推(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06章 致远定计武家有难 话说韩胜在莲花胡同门口下了快马,台阶上早有小厮跑过来接下缰绳,韩胜随意的将爱驹的缰绳一撇,撩了袍子抬脚就往里冲。 林致远和沈修杰正拿着曹先生从东南传来的密信低声商讨,以他们俩的耳里,韩胜刚跨进院门时就已然知晓,沈修杰谨慎的将信封塞进自己的衣怀里,捋平衣襟的痕迹,坦然看向来者。 “大爷,世子,韩胜回来了。” 林致远指了指他下手的一张空位示意韩胜坐下:“你且慢慢说。” “是。”韩胜顿了顿,“原来武家果然就像大爷所说的,看着无限风光,其实里面早就烂了。武卫老将军年轻的时候只不过是当时大司马的一个近身侍卫,当年咱们天朝和西北诸部有一场恶战,大司马是主帅,本以为会以多胜少,岂知因了大司马的一个错误判断,几乎到是了全盘皆输的地步。大司马欲把剑自刎,因为有武卫老将军,才叫天朝部队转危为安。那一战......先不说杀得如何天昏地暗,可最大得利的人就是武卫老将军。” 沈修杰心领神会:“定然是大司马要报恩,将女儿许配给了这个近身侍卫,由此武家平步青云?” 林致远一晃右手食指,意味深长的笑道:“那会儿大司马督战失利,已然是自顾不暇,怎么可能还去保武卫老将军平步青云?我在翰林院的时候看过朝中小记事,陪着皇上养病那段期间在宫里也有机会赏阅各位帝王的手札,其中有这么一段,说先帝当时在宫外有一红颜知己,身份上嘛.......不大上得了台面。先帝每月必定出宫一次,为的就是与此女私会。当然,手札上没我说的这么粗俗,先帝还将此事当成了人生中很是得意的一个亮点。武卫老将军第一次和先帝见面,就是因为救驾。那位红颜知己不幸香消玉损,而武卫老将军却从大司马的近身侍卫,一跃成为了先帝的心腹。” 沈修杰微微点头,也慢慢想起了父亲曾说过那么一段儿往事:“怪不得,当时忠顺王的岳父昭德将军手握重兵,先帝虽有国玺,可对着自己的亲弟弟却总是束手无策,可巧武卫老将军这个时候出现,一切就开始顺风顺水,娶了大司马的女儿,靠着岳父的余荫在西北连连越级。” 林致远不屑的哼了一声,慢道:“先帝养虎为患,把个白眼狼当成了看门忠犬,结果如今反累的皇上不敢放手一搏。” 韩胜趁机忙道:“大爷说的一点没错,武卫就是个白眼狼。他和夫人生下三个儿子之后,便到西北赴任,据我打听到的,武卫一到当地便大肆纳妾,趁机收揽礼金。最长的一次足有四年没和夫人团聚,这也是他们家老七和几位兄长年纪相差悬殊的缘故。大爷不是叫我打听他们家的辛秘嘛,这就是其中之一......武卫和夫人之间早就是水火不容。” 沈修杰眼珠子一转,喜上心头:“那他们家那几个儿子呢,和武卫的关情何如?” 不提还好,世子爷这么一问,韩胜的兴头就有点发蔫:“武家男子多崇拜父亲,武卫虽好色,但是打小把几个嫡子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别看武卫老将军返还了京城,可他们家大儿子依然统领着西北大军。看样子谁也撼动不了啊!” 林致远闻言,手指骨轻轻一敲八仙桌,吸引住了二人的主意力,慢慢笑道:“韩胜说的一点没错,‘多崇拜’,也就是说,这里面还有与武卫感情并不深的儿子,可是?” 韩胜和沈修杰茫然的冥想。 林致远笑道:“你想啊,几个儿子都不在身边,和武家老夫人的感情肯定不深,再加上对丈夫的失望,老夫人会把希望寄托在谁的身上?” 二人恍然,齐声道:“武家的老七!” “不错,就是他。我在朝堂上见过此人,很是胆小的一个,领的是兵部的闲差。找到这个人的软肋,就能胁迫武家老夫人和咱们携手。” 韩胜对武家恨到了牙根,忙道:“大爷只管吩咐,韩胜一定给你办的利利索索,不出半点纰漏。” 沈修杰却有些迟疑:“能找到他的软肋固然是好事,可我总担心行事的墨迹太深,反叫武家提防。毕竟这个时候的武家可一直盯着咱们呢!” 林致远便道:“他提防他们的,我动我的手脚。就先拿当日把我射伤的那个小子开刀。” 沈修杰见林致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兴致盎然的问道:“说来听听!” 林致远反而故意卖起了关子,沈修杰作势要捶他的肉,林致远这才笑道:“你们想啊,武家七爷原本当家当的好好的,突然父亲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一帮子聪明能干的侄儿,你说......你若是武家七爷,心里会是什么个滋味。咱们就利用这一点,将武家逐步瓦解。我倒是想要看看,当自己的宝贝孙子被亲生儿子给害死.....武卫老将军会是什么心情,他是要大义灭亲,还是准备息事宁人?” 如若武卫选择的是大义灭亲,他就得预备好妻子对他的疯狂报复。 如果打算息事宁人,那个什么小五爷的亲爹肯定不会饶过武家老七,祸起萧墙不过是转眼间的事儿。 沈修杰一想明白这里的弯弯道道,不禁竖起了大拇指冲向林致远:“小子,这主意可真够毒辣的。” 林致远可不是前程的佛教信徒,别人给你一拳,你还还给对方一个笑脸? 对那个险些叫自己命丧黄泉的弓箭手,林致远根本就没打算轻饶,有点可惜的是......不能亲自手刃敌人,实乃人生憾事。 林致远说道:“这两条路各有利弊。就说前者,武家覆亡的速度会快些,那位老夫人眼瞧着儿子受难,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如果是后者,我们就得耐心点去等待。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武家再不堪,也是个皮糙肉厚的主儿,打内部腐烂,速度终究是慢了些。对了,这事儿可千万别叫先生知道。” 话音刚落,沈先生便迈着方步踱进了院子。沈修杰和林致远赶忙迎了出去,“听小厮说,先生一大早就出了门儿,也不叫人跟着,我们心里都发急呢!” 沈傲风比先帝小了几岁,与佟太傅又是同科的进士,可看起来足足能相差十几岁。 这也难怪,沈先生住在那样神仙一般的福地,整日围绕的不是琅琅书声,就是山间的云雾,不长寿才是怪事。 林致远和沈修杰一左一右陪侍在沈先生两侧。沈先生笑道:“刚才去了平安里看看老倪,他原不是在瑾瑜这儿做先生嘛,我顺便瞧瞧,对了,正好还碰着瑾瑜一个亲戚,叫什么贾兰的,学问还算不错,难得的是对老倪很好,知道尊师重教!” 进了议事厅,众人不敢擅坐,只将主位都留给了沈先生,林致远捡了下面的左首位坐下,沈修杰则坐了林致远的正对面。 小厮们赶忙上来最好的香茗,沈先生笑道:“老倪和我说,你那个书院很是不错啊,什么时候也叫为师开开眼,有了好苗子也往尼山送送。你们是不知道,自打我门下出了个三元及第的少年才子,尼山书院的大门几乎被踏破了,这可都是瑾瑜的功劳。” “不敢当先生这样夸耀。” 沈先生看着得意门生,心中感慨万千,自己淡泊名利,却偏偏教导出了个一心入仕的弟子,若不然...... 以瑾瑜的才华,尼山书院交到他手里,必定能发扬光大,在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沈傲风想到这里,不禁老生常谈的劝道:“瑾瑜你说说,做人臣,尤其你还一门心思的要做权臣,怎么可能不被御史们毁誉参半。等百年后,你就是有再大的功劳,也禁不住一笔的抹黑。可到书院里就不同了,做的是雅致的事儿,心情也愉悦,总比在这里勾心斗角的好。” 沈先生说道这里甚是感伤,“我当年就是见过太多的肮脏,所以总也不愿意回来。” 林致远心知先生一直对继承人的事儿念念不忘,当初他也曾想过,朝中没有常青树,等新帝即位,自己不讨喜的时候就到书院里做个教书匠,可后来娶了慧怡,林致远就知道,无论朝堂如何更替,只要自己还是长公主的女婿,他就不会有问题。 林致远迟疑的说道:“先生还记得我那个师弟卫桓吗?” 沈傲风略一思忖,脸上便带了笑:“记得,二甲传胪的那一位?怎么,你和他常有联系!” 沈修杰忙笑道:“先生不知,卫桓娶的就是林姑娘的表妹,倒也是八竿子能打着的亲戚。” 沈傲风没好气的看了眼林致远,对徒弟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顿时一清二楚。 ************** ps:小荷还打算来第二更,尽量啊!补昨天内容。《御朱门》收藏过一千嘿嘿,祝贺自己。(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07章 “你是觑着和卫桓有亲戚关系,打算叫他继承了我的衣钵?哈,你当尼山书院的山长那么好当啊!”沈先生想也没想就否定了这个不大好的提议。他欣赏卫桓不假,可要是把卫桓等同于林致远,把尼山书院自己那一生的心血交到卫桓手里...... 却是万万行不通。 沈修杰一皱眉,问道:“怎么,卫桓那小子在翰林院里做的不好?” 林致远无奈的一笑:“翰林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往先自己一个人过,靠着那点俸禄倒也没什么,可是现在成家立业,又是我做的媒,娶的是黛玉的表妹,总不能叫人家小姑娘觉得上了当。” 沈修杰是知道这件事儿的,不由得叹道:“所以说啊,媒人难当。人家过的不好,总有借口推到你身上。” 沈先生闻言,大笑一声,揶揄着沈修杰:“你的意思是说,我这次可不该随便揽下差事!可是否?” 沈修杰忙涎着脸笑道:“先生可别吓唬我,修杰早就将一切都预备全了,只等先生这股子东风借势呢!” 沈先生还没来的时候,沈修杰就眼巴巴的送了封言辞诚恳的信笺到尼山书院,请沈先生做媒人,给他和唐欣说和婚事,最重要的是......有沈先生出马,母亲看在先生的面子,也会同意这桩婚事的。 天渐暖,虽也有冷风,却不像是隆冬那样寒气森森,皇帝终究下了昭示,钦点林致远为会试副主考,与他同级的是礼部左侍郎。至于主考官,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连林致远也没想到。 竟然不是佟太傅,而是......礼部尚书。 林致远当时在金銮殿上听了这个消息,差点没被自己胃里翻搅上来的气儿呛到,礼部尚书,不是大病一场,预备卸甲归田吗? 面色苍白的礼部尚书冲着皇上深深鞠一躬,并没有婉言谢绝这件差事。 礼部人人都当此次是翻身的好机会。 就在林致远以为礼部尚书会多番刁难的时候,不料,老尚书自己反做了甩手掌柜,几乎将全部差事都交给了林致远,自己只对林致远淡淡的说了句:“陛下肯叫老夫领此闲差,一来是看在我告老还乡的时间近在眼前,二来,老夫不过是个配衬,陛下想要你练就单干的本事。” 礼部尚书果然言而有信,接下旨意后仍旧在家中养病,来往拜访的举子们多半吃了门房的冷言冷语。时间一久,人们也渐渐看出了门道。 林家势起。 林致远很早就叫人盯着武家,果不其然,街面上开始有三三两两的贫家孩子一边拿着馒头一边哼唱着什么“京城四公子”。再仔细听,林致远赫然排在头一名,余下的三位逃不出去曲君昊,荀晟睿和沈修杰。 林致远仅存的那点歉疚也没了,与武家一战在所难免。 先不说林致远是怎么布局,怎么引诱武家老七上钩的,但说黛玉这边送走了温氏,打点了一大堆的礼物随船一直南下,当然,这里还有各房送来的丫鬟,其中就包括了老太太身边长极像袭人的那一个。黛玉上面没了婆婆震慑,日子过的就更加惬意,除换了个住的地方,多了个新婚丈夫,余下基本没变,隔三差五的便回莲花胡同小住。 也亏得黛玉的嫂子慧怡是个心地善良的,若换了别人,谁容得下小姑子频繁回门。 黛玉只当多了个亲姐姐,慧怡只当多了个亲妹妹。两人相处的远超过林致远和荀晟睿的想象。尤其是荀晟睿,皇上前一阵点了他到户部任职,四品的侍郎。荀晟睿一向领的是武将的缺,霍然间这么一转变还真有些不适应,他本就担心户部里的差事忙,会冷落到娇妻,现在能有慧怡郡主陪着妻子说话解闷,荀晟睿是一百个放心满意。 然而,黛玉能频频回门,最高兴还当属荣泽。荣泽近来抽长的迅速,当日给黛玉送婚,他还是焦点人物,荀家哪位太太们见了荣泽都喜欢的不得了,风头隐隐压过被荀家称为玉团子的荀晟锦。 两家并一家,也就是林家出嫁的姑娘少,若多几位,肯定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回门。 由于黛玉常住在莲花胡同,所以贾家的帖子直接送到了这儿,没敢往新府邸去,就怕见不着正主儿。 黛玉端详着信笺,不敢相信的看着地下站着的林之孝家的:“宝玉说的这门亲事是佟家的堂姑娘佟深深?你确定?” 林之孝家的言笑靥靥的看着黛玉:“二爷的年纪也不小了,连三姑娘都嫁出去,何况是二爷,再说,他下面还有个四姑娘,总不会真等了二爷守孝期满,四姑娘才说亲。如今老太太和佟夫人先下了小定,一等二爷孝期满就成婚。” “佟深深愿意等?” 林之孝家的看着黛玉大笑,脸上遍布满足之色:“深姑娘和我们二爷好着呢,她去瞧老太太,几句话就说的我们二爷是茅塞顿开,人也不痴了,还知道自己用功读书。荀夫人想啊,那会儿姑奶奶们都在大观园里住着,可又有几个扳着我们二爷读书的。深姑娘不一样,大道理大学问多着呢,二爷心里喜欢的不得了。” 黛玉不喜林之孝家这样毫无忌惮的诋毁被人的话,便冷笑着将帖子往桌面上一仍。“那我现在就在这里恭喜宝二哥早日抱得美娇娘了!” “这......”林之孝家的逞了一时之快,且听林姑娘的声就知道人家不高兴了,林之孝家的硬着头皮说道:“老太太的意思是,请荀夫人过府见见深姑娘,大家团坐在一处吃个家常便饭!” 黛玉不可思议的看着林之孝家的:“你是说,深姑娘住在荣国府?” 林之孝家的笑道:“老太太实在喜欢这个未来孙媳妇,派了琏二奶奶亲自到佟家接的人,也就是小住几日,并不像荀夫人心里想的那样是久住。” 黛玉良久无言,接了帖子,最终也没给林之孝家的一个肯定答复,后者也只能是无功而返。 *************** ps:宝玉和佟深深的故事留在番外吧!(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08章 借刀杀人 四月,京城里乍暖还寒,城郊的几处桃园竞相开放,红白交错,顿时增添了几分暖春气息。同时也吸引住了赶赴京畿应试的举子们,名目繁多的诗会、花宴层出不穷,像苏州会馆、扬州会馆这类专门出人才的地方,门外来往的车马就没断过。因上届姑苏出了林致远这样一个鬼才,所以众人都对尼山书院纷纷高看一眼,加上林致远又担任了此届副主考,所以尼山书院里这些师弟们走起路来脚下都带着风儿。 叫人又羡慕又妒恨的风儿。 这可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众人都以为姑苏会馆铁定要出第二个状元公了,可谁知尼山书院的举子们连续登林家大门几次,都没见到那位风头正盛的林师兄,反被客居在莲花胡同的山长沈先生狠狠臭骂了一顿。 打那儿之后,苏州会馆很是消停了一阵子。尽管来邀宴的达官贵人不少,可尼山书院里的书生们像是齐齐越好了似的,插门闭户,只一心读圣贤书。 俗语说:人生三大喜,金榜题名应该堪称首位。中了什么头衔,是进士亦或是同进士,里面的差距着实不小。清贫淡薄的书生们只能靠着自己,而家底殷实的举子们便在这个紧要关头开始频频使出小动作了。毕竟科举要三年才一次,恩科又是可遇而不可求,他们根本不敢浪费每一次希望。 找出路,找关系,只要能和礼部搭上边儿,只要能傍上某位达官贵人,花再多的钱也不算冤枉。 于是乎......连贾政这样半闲赋在家的人都开始频频被拉去吃酒,京城里还有什么官员不想要趁机捞上一笔? 武家七爷正是如此。 这位七老爷最近很是烦闷,自从父亲回京,家里忽然涌进了一批陌生人。这些人虽血缘上是自己的侄儿,可他们之间半点亲情也没有,甚至彼此相看生厌。父亲武卫老将军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家里的大小事情只要稍稍不能叫他顺心,轻则一顿斥责,重则就是拳脚相向。 更不能叫武家七老爷忍受的是......父亲在众多的侄儿面前从不给自己留情面,打骂随性。 这一点叫七老爷如何忍得,他打小和父亲见面不多,是在母亲手心里养大的,从没吃过亏,和三位胞兄也不过是面子上的礼数,心下隐隐以为几个侄儿是回来和自己夺家产的混账东西。偏父亲对这些人百般的回护,不管对错,总是在七老爷身上找毛病,而非几个孙儿。 几个月的时间,武家花钱如流水,几位小公子简直当银子不是钱,不是从西边胡市上买来价值千金的宝马良驹,就是在乐宝斋一类的古玩铺子里相中什么稀有翠扳指,名剑师锻造的绝世宝剑。 往上报账的时候,七老爷看着那账单子心里直淌血。这些钱明着说是公中账上,其实都是七老爷“耗费心血所得”。 武家这些年俨然有了分家的态势,远在西北的老将军领着几个儿子,开销都是朝廷的军饷,而七老爷跟着武老夫人,绞尽脑汁的想钱生钱的法子,几年下来才有了现在的成就。 武家七老爷实在不甘心就这么将偌大的家产拱手想让。 这日七老爷在刑部的一个狐朋狗友拉了他去富锦楼吃酒,这位友人姓杨,也是姑苏人士,天恩八年的进士,一直在刑部上不来,却也下不去,因善说讨喜的话,所以还算对七老爷的胃口。 小吏专门挑了富锦楼一处靠近朱雀大街的雅间,推窗便可看见街心全景,小吏一杯又一杯的劝着酒: “要我说,大人就是太慈悲,你心里念着几个侄儿在北地从军艰辛,可他们怎么不想想大人的难处。一个个都当天上掉了馅饼下来,吃的倒是欢畅!” 小吏嘲讽一番,顺势又给七老爷满满斟了一杯。 七老爷目光中怨毒之色尽显,手指细嫩的不像个男人,正轻轻的摸索着粉桃定窑的酒盅,里面的惠泉酒不断激荡出波纹,一如七老爷现在并不平静的心情。 小吏了然的一笑:“大人当日就该听我一言,你拼死拼活累成这样,还不是替他人做嫁衣裳!莫不如找点自己的出路,趁着老爷子还在高位上执掌大权,大人该捞就捞,该偷偷转移就偷偷转移,别在一根绳子上吊着,多为自己留下条后路才是。” 七老爷“哧溜”一口,悉数饮尽了这杯中物,甚至恨不得一口咬碎酒盅。然后“啪的”将其重重放下,愤然道:“只恨我当初没听信杨老弟的忠言,如今是悔不当初。” 小吏执起酒壶,呵呵一笑:“不晚,不晚,下官这里尚有一条赚钱的买卖......不知大人是否有意?” 七老爷肃然的看着小吏,他喝的虽多,但是脑子还算清醒,就是觉得脸皮儿烧得慌。 “杨老弟说来听听。” 小吏心下窃喜,忙道:“大人可知道如今赚谁的钱最是容易?” 七老爷茫然的摇摇头,小吏便说道:“自然是这满京城里的举子,他们一心想要图个前程,大人若是这个时候出出面,提拔提拔他们......想必举子们的父母都会感念大人的善心。” 小吏将五根手指往前一摆,七老爷微微皱眉:“五千?实在不值当下一回大气力。” 小吏忙笑道:“大人可了错了,却是五万整!” 七老爷被酒水一呛,不敢置信的看着小吏:“杨老弟,你没记错吧!”七老爷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高,忙压低声响,窃窃的问道:“真有这个数儿?” “大人先听小人细细说,虽开价了这样的高价,可到咱们手中的能有一半便已经是天大的喜事儿了。贡院里的差役们要打点,几位考官要收大份儿,礼部上上下下,就连宫里面的戴公公也少不得分些好处。” 七老爷忙道:“纵然这样也是值当的。老弟只管告诉我,这事儿要如何去办,我们武家又需要做些什么准备!” 小吏叹着气:“大人怎么还不懂下官的意思,不是武家准备什么,是七老爷你自己得下定决心。这么辛秘的事儿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难道大人就那么希望叫您几个侄儿分杯羹?我看不尽然吧!” 七老爷一咬牙一跺脚:“没错,难道我吃的亏还不够,今后武家想从我这儿抠走一分银子都是妄想。” 小吏见激起了武家七老爷的斗志,心下窃喜,忙正色道:“下官给大人出的招子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只要大人能帮着举子们把官府差役,贡院上下打通,届时下官自然会把试卷偷偷转交到你的手上。” 七老爷迟疑道:“我怎么听着这事儿杨老弟你自己便能摆平,又何须我来出手,莫非......” 七老爷的警惕性很高,对酒肉朋友顿生疏离。 小吏忙赔笑道:“大人在小人面前还隐瞒啊,您可是此次贡院内监察之一,专门管理徇私舞弊的事儿,只要你手轻轻一抬,谁夹带什么,接了什么条子,还不是七老爷您一句话的事儿!” 七老爷一怔,呢喃的重复道:“贡院内监察......果真是我?” 七老爷被这个消息惊得半晌回不过神来,甚至不知道多问几句,便浑浑噩噩的出了雅间的大门,小吏一直洗脑似的往七老爷的脑子里灌输“私房银子”的重要性。 直将武家连人带马都送走,小吏才渐渐收起脸上逢迎的笑意,脸色肃然的转身。 他此次且并非往临街的雅间去,反而拐了一个道儿,直奔西去。越往西边,富锦楼里声音越静,房门口的布置越雅致。也不知拐了几道弯,小吏才在一间挂着翠竹牌子的门前站定,没等伸手去敲,门已然开了。 门内人没吭声,小吏忙压着脑袋挤了进去。 “林大人,话都按照你说的给武家七老爷讲明白了,看着他的意思,应该已然心动。” 端坐在此的赫然就是林致远。 林致远笑指着对面的高绣墩:“杨大人辛苦。” 小吏诚惶诚恐的说道:“不敢当大人这样一句盛赞,为了朝廷都是下官分内之事。” 林致远哈哈大笑:“杨大人说这话叫致远诧异了,私人恩怨而已,何尝就扯到了朝廷一说?” 小吏觑着林致远的脸色,发现对方并无不喜,便筹措了词语说道:“下官虽愚钝,可也知道武家势大,是陛下的心病一块。”小吏拽着高绣墩往前凑了凑,涎着脸笑道:“林大人是皇上的心腹,怎么会坐视不理,肯定是要替陛下分忧!” 小吏说到这里,腾的一跃而起,脸色极其肃然的看着林致远:“下官虽官职卑微,但对陛下却是一片赤胆忠心,只求林大人肯相信杨某一次,叫下官也能为咱们万岁爷分担心病烦忧。” 林致远心里笑的几乎拧断了肠子。 这帮人可真是厚颜无耻的很,明明是他看中了刑部右侍郎那个位置,偏在自己面前装出了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给万岁爷分忧...... 倒不如说是给他谋划出路! *************** ps:请大家原谅小荷最近的晚更新,下班回家码字,又是两本书一起更新,体力实在吃不消,和大家说一声晚安!照例推荐新书《御朱门》(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09章 谋计布局 武家七老爷辗转反侧了一整夜,连新纳的爱妾都没理会,孤零零的在书房里窝了一宿,第二天顶着个硕大的黑眼圈就上了朝。武家老夫人打儿子前脚刚走,后脚就把在书房外伺候的一干小厮们叫了过去,挨个询问。 可惜那七老爷将姓杨小吏的话当成了辛秘,连自己的娘都不愿意透露,还怎么可能叫几个小厮察觉出来。 所以便成了老夫人一发问,众小的们几乎是茫然不自知。 说老夫人爱子心切不假,可她从不愿意强制的干涉儿子的生活,再加上近来家里孙儿辈的孩子太多,那也都是老夫人身上的血亲,所以多少被分淡去很多的关注。 武家老夫人有点温氏的味道,当年也是巾帼不让须眉,无论从心思还是谋断,都透着许多的超然,可惜家门缘故,嫁了个不如意的丈夫,半守寡似的过了几十年。猛然间膝下儿孙环绕,武家老夫人对自己那小儿子就去了几分留意。 如果现在的老太太肯对这个小儿子多上几分的心,帮着捋顺一下这里面的厉害关系,想必也就没了后来武家分崩离析的厄运。 且说七老爷穿好官袍坐着小轿往宫门去,如今家里还能在金銮殿上面圣的就只剩下他一个,皇上显然不大待见父亲,只轻飘飘的下了道养病的恩旨,变相将父亲软禁在了京城。七老爷的几个侄儿品级又太低,加上皇上有意为林致远出气,所以明知武家此番有不少的年轻人返还京城,但是一个也没提拔。 七老爷在软轿里随着颠簸慢慢生了睡意,耷拉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 轿子行至朱雀大街的拐角处,忽然停了下来,七老爷被这乍来的变故惊醒,忙单手挑了帘子问道:“什么事儿?” 七老爷的贴身长随忙道:“是柴翰林的轿子秤坏在路当间,林大人正帮忙修弄呢!” 七老爷脑袋直接钻到了帘子外,不断向远处张望:“哪个林大人?” 长随低声道:“就是被小五爷射中的那位林大人。老爷......咱们是不是预备绕个道儿?免得大家见面尴尬。” 长随一心以为,武家和林家从那次的事儿之后就是水火不相容,所以肯定不好走在一处。 哪知七老爷蹭的从轿子里蹿出来,整理整理衣冠。此刻天仍只是蒙蒙发亮,七老爷的举动着实吓到了毫无防备的长随,他还只当是自家主子是从轿子里面滚出来的,这么突然就出现在他眼前。 “老爷,你这是......” 七老爷兴冲冲的跨过了轿子杆儿,无论长随子在身后怎么搭话,他就是不理,反而越挫越勇的往林致远身边靠。 “林大人?柴大人?”七老爷试探的喊了两声,见轿子后转身出来个年轻人,正是他遍寻不着的林致远。七老爷忙笑着迎了上去:“刚随从说看见柴大人的轿子出了差错,武某可正想过来帮忙,不知林大人可见了柴翰林?” 别看林致远手中实权巨大,但是依旧套着四品官服,见了七老爷笑道:“我已经叫了我的轿子先送柴翰林往宫门去。不巧,刚走。” 七老爷满脸悔恨的神色:“哎呦,我还说把自己的轿子让出来呢,林大人今后有这等与人为善的事儿,可得多想着我们。若是林大人不嫌弃......在下倒是有几匹好马可供林大人代步,不知你意下如何。” 林致远笑道:“那,致远在这儿就多谢武大人的美意了。” 武家的长随赶忙牵来两匹神骏。倒不是七老爷大手笔,每日早朝奢华出行。而是最近他惊觉,自打几个侄儿回来一后,他这些难得一见的好马都越发的呆滞,听马房的人一说,原来西域还有一种专门给小母马吃下去的秘药,能催生良驹,七老爷心疼这些宝贝,还怕家里那帮臭小子糟蹋自己的东西,便每日一出门,就叫手下人牵上这两匹神骏。 林致远也不推辞,一个翻腾,人已经到了马背上。七老爷弃轿而与林致远并行,这才慢慢说道:“小林大人是个豪爽的人,可别因为那次在金銮殿上的不愉快而闹的咱们之间生疏。” 眼见宫门就在眼前,七老爷只能硬着头皮笑道:“林大人,听说......这次会试,朝廷仍旧要在兵部里选三人作为贡院内监察,不知林大人可有什么准确的消息?” 林致远笑道:“武大人的消息倒是灵通,确有这么一说,按照皇上的意思,只怕今儿就得在金銮殿上宣布。” 七老爷紧忙拉起缰绳,将马头靠近林致远,低声道:“大人可否能提前透露透露?” 林致远似笑非笑的看着七老爷,轻声道:“圣心如何敢随意揣测,不过......武大人若是有心,不妨走走戴权戴公公的门路,就是这会儿只怕也问不出什么,白白费了力气。” 白白费了力气? 七老爷心下生疑,会不会是林致远一语双关,到头来并不如意? 到了宫门前,七老爷再不好多少说什么,只能与林致远并肩往里去。好些人看见这两家人并肩而行,无一不表示惊讶。连佟太傅瞧着了也并不苟同的叹息了两下。林,武在外人看来就是水与火,不敢交融。偏林致远做到了此点,而且还不非费什么大周折。七老爷将这些同僚们的目光悉数尽收眼底,只是冷冷一笑。 朝会上,皇帝果然说到了此番贡院内监察的事儿,七老爷在下面急的直跺脚,心里长了草似的难耐。远处的林致远和曲君昊对视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将头一扭,就如同什么也没见到。 戴权通读了圣旨,三位内监察中果然有七老爷,他忙抻着脖颈四下寻觅着林致远的踪影,人没找到,七老爷反被前来恭贺的同僚围了个水泄不通。 林致远抱着两臂,站在远远的地方冷眼看着武家人的风光,轻哼道:“且容你再逍遥几天......” ************** ps:惊小荷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好好休息休息,好累!新书《御朱门》求点击(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10章 放下心防 贡院的内监察其实就相当于正常会试里的巡调提督了,不但管着举子们的行为是否端正,还要间接的为皇上监察主考大人和两位副手,允许在贡院各处巡视,一旦发现行为不轨者,当即就可以叫差役将其捆绑起来,发落到单独的小院子里。此外,一旦他们认为主考大人有徇私舞弊的情况,可以先斩后奏,一定程度上限制主考,转而要求两位副手代职,等贡院大门开启后,需亲自押解主考进宫面圣。 当然,未防会试出乱,羁押主考的事儿甚是少发生,而且之后一旦查明是误判,内监察是罪名就不是革职查办这样简单了,有心人会以为内监察是对会试有所不满,企图浑水摸鱼,行为不轨。 七老爷只听别人说过此项差事的特别,轮到他这儿,才知道众人是什么意思。 他人还没出神武门,众位大人们就将七老爷堵在了宫墙之内,七老爷整个人就晕乎乎的处在各种奉承和讨好中,深一脚浅一脚的上了他的蓝呢子官轿,狠狠往自己的大腿上一掐,“嘶”的一声低呼,腿上传来剧痛。然后整个人陷入呆滞,七老爷没发话,轿子便不能走,他的贴身长随看着周边的官轿渐渐走远,才低声问道:“七爷,咱们这就走?” 七老爷恍然醒悟,忙挑开帘子的一条小缝:“去吏部杨大人家。快!” 长随不敢怠慢,忙吆喝了一声叫醒众轿夫,匆匆赶到杨府。 话说小吏自打和武家七爷说了那件事儿之后便再也没去衙门上差,因为林大人告诉自己,七老爷一定抵挡不住心里的诱惑,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头上,小吏当时在富锦楼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不信,可现在听了门外管家来报,才惊觉出一股子冷汗。 小吏将七老爷引到自己的书房,亲自关好门,又叫心腹管家在院子里细细巡视,这才放心的说道:“大人这是......打宫里回来?” 七老爷面色古怪的看了看小吏:“我先问你,你是打哪里得来的这个消息?我瞧着满朝文武可都很是诧异,但林致远似有先兆。我问你,你是不是和林家有什么瓜葛?” 小吏忙摆手,紧随眉头解释道:“这可是冤枉卑职了,大人与在下一向是推心置腹,上次在富锦楼,确实是留了点小悬念,其实也是担心那人说的不准,叫大人空有牵挂,如今好了,圣旨也定下,大人自可放手一搏。” 七老爷对小吏的话是将信将疑:“你把话说明白了。” “这自然。”小吏见七老爷放低疑虑,心下缓缓松了一口气,笑道:“卑职有位远房亲戚在扬州做丝绸生意,几年的光景,把扬州官场上的人认识的七七八八,因他说话恭谨,所以深得盐帮余总舵主的赏识,这些年靠上余舵主这棵大树,也跟着贩过几次的私盐,赚的是盆满钵满。这次来找我,就为一件事儿。” 小吏声音渐渐降低,声音极细:“余舵主有个独子,不爱赚钱,偏偏一门心思要中状元。而且还妄想来个三元及第。余家老太太发了话,孙儿想什么就是什么。我那亲戚拿着余家的钱打点了上上下下,半考半买了个乡试解元,可大人知道......那扬州再地杰人灵,可科举这档子事儿,谁又能说准什么。我那位亲戚就说了,只要能叫余家少爷在会试中挑个好些的名次,余家就再在原来说的数字上多加三万。” 里外里就是八万, 小吏见七老爷有所意动,便故作淡然的笑道:“大人,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大人得懂得辨析一下,看您是打算铤而走险,还是安安分分的只顾闷头干活儿。” 七老爷的神色变来变去,直到最后才发出叹息,“人生难得几回搏,至少我得和几个侄儿们分清顺数。” 小吏深深的看了眼七老爷,憋了好半晌才:“大人,你心里得有个谱儿,余家选你,固然是因为你恰好做了内监察。不过......若余家的小少爷在贡院里有了麻烦,大人可就得挺身而出了。” “怎么个挺身而出。你倒是说说。” 小吏笑道:“大人这内监察一差,权利何其之大,往小了说,可以任意巡视,往大了说,大人完全可以就地罢免主考。下官出卷子,您只需负责传递,您连一句话也不用说,便可以轻轻巧获取那五万的银子。”小吏说的轻松,可听在七老爷的耳朵里就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小吏说的不错,富贵险中求。七老爷可不希望自己满心的欢喜结果被到了一盆子的凉水。 七老爷回到了府邸没两日,门外忽有个年轻书上来拜访,说是姓余。七老爷心知此人就是盐帮余舵主的儿子,忙叫亲随去迎。可惜等了好久,始终不见人影进来,七老爷等的焦躁,在书房里不断踱步。 不大会儿,他那个贴身长随苦着脸进了门。 七老爷心头忽然心生不好之感,忙问:“门口碰见了谁?” 长随心悦诚服的看了眼七爷:“真就是叫大爷了算准了,余家公子在门口偏偏就遇上了咱们家小五爷,偏偏余家公子拿的见面礼非同凡响,知道咱们以武传家,送了是一柄九尺连环长弓,据说,可连发九只长箭。东西被小五爷截去了。” “这个混账东西,”七老爷腾的起身,抬脚就要找人去理论。长随忙拉住了七老爷:“我的爷,你先当没看见,等他见了您一定自己臊得慌,咱们现在的主意是怎么安抚余家少爷,我看他也气的不轻。” 七老爷无奈,只能亲自去门口相迎,这余少爷面皮薄,被人说了几句圆场话,自己反倒先讪讪起来。七老爷见此人单纯,心下对小吏的话更加放了心。 在七老爷看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问题,不过,七老爷留了个心眼儿,特叫人出去到扬州会馆里打听打听余家到底如何,关键是家底如何。余家巨富,虽不住在会馆,可知道回来禀奏的人无一不夸赞余家少爷的上进肯学,他们家在扬州是数一说二的富庶。 七老爷渐渐放下心房,慢慢将“林致远”这一潜在威胁远远抛在了脑后......(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11章 慢火熬炖 转眼间,会试在即,这场即将来临的大比试成了每个人话题里必带的字眼,男人们说儒生文采,女人们说品貌家事。总之......人人都在为自己的小利益而打着算盘。 前届的状元公被长公主相中去做了女婿,那这次呢!总该叫别人家也分杯羹才是。而且大家都心知,皇上肯定是要点青年才俊来做这个一甲位置的,那样的年纪多半没有娶亲,京城里从不少待嫁的闺秀,更不乏相看女婿的丈母娘。 于是好事之徒还特特的编了一个花名册,将京城各大会馆里家世好,文采好,相貌好的年轻举子罗列在其间,卖价一两。 在这会儿,人人封为经典的四书五经也不过才三百文一册,要价一两,确实不是等闲人家能消受得起。不过那上面事无巨细,悉究本末,甚至名下有几处房产,身边有几个待嫁的姐妹都讲得一清二楚,最重要的是,有没有兄弟与之争家产,花名册就像个无所不能的先知一样,把有潜力的举子们分析的一清二楚。 沈修杰坐在林家的议事厅里笑的前仰后合,手中抖得那小册子页面翻动:“你怎么就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几乎每位夫人都是人手一册,你这么做可不地道啊,不怕那些清高的文士戳你的脊梁骨?” 林致远扇着手中的折扇,半眯着眼:“凭什么!” 这说话的语气,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还带着几分的理直气壮! “我就不信他们心里没这样的想法,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窃喜呢!”林致远接过了沈修杰手上的小册子,轻轻揭开第一页,“余志航”三个字赫然在目。 “致远,你说,平安那小子能行吗?”沈修杰不无忧虑的担心道:“他就是个土匪头子,就算在书院里装了几天的斯文,可骨子里的东西改不掉,只怕装久了就会叫人看出问题。再说,江南根本没有什么余舵主,只要武家人往深里查,肯定得露馅。” 林致远神秘一笑:“所以说,这事儿绝不能拖延下去,抻得越久,对咱们越是不利,会试之后,平安无论如何得消失。你没瞧见,我独独没将每人的小像留在上面,就是以防万一。既叫余志航风头超越旁人,又不叫人摸清他的底细。我的人早就安排在了扬州会馆,苏州会馆两地,将平安那小子夸得能上天,能入地,简直就是十全十美,虚虚实实,我就不信武家不上当。” 沈修杰短叹了一声:“就是可惜了平安,他管着扬州最大的贩盐走私买卖,一旦进入了众人眼帘,不管用真名也好,假名也罢,今后都不能再碰这一行了。” 当年林致远贩盐,身边一直跟着个小厮,就是今日的平安。林致远在暗,平安在明,一个出谋划策,一个冲锋陷阵,这些年两人配合默契,友情早就超越了主仆关系。随着林致远的上位,平安轻易不和林家联系,就是为了提防别人探查出林致远有这样的前科。 要知道,私自贩盐,那是死罪,严重者需全家流放。 沈修杰不由得将心中疑虑道出:“要说你也是奇怪,难道除了平安,别人就不成?找个演的好的,演的像的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啊!” 林致远深深的望了沈修杰一眼:“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思。平安与我......并不是主仆关系,可那小子心里转不过这根筋。我总不能一辈子抓着他给我卖命。他应该走自己的路。你当皇上的暗卫都是吃闲饭?即便现在没查出我贩卖过私盐,可将来谁又敢保证,不如趁着皇上对我还有几分的看中,把话说明白,免得将来新皇登基,冷饭重炒,再去定我的罪。” 路是老友自己走的,沈修杰这会儿除了沉默,还能说什么。 当年知道致远是以贩卖私盐起家,沈修杰简直不敢相信,他没有办法将印象里满肚子肥肠,富得流油的奸商和眼前那个衣冠楚楚,玉面白衣的偏偏少年联系在一起。更不敢相信,满身匪气的平安会是致远潜在的影子。 沈修杰端起茶盅,出了一会儿神才慢慢说道:“我并不以为平安是个甘于平淡的人,他那样才华横溢,天生就适合在商海里耍奸弄滑。你打算今后怎么做?” “放心吧,皇上已经允诺我,帮平安得到盐帮帮主的位置,今后为朝廷效力,也免得像现在这样镇日提心吊胆,连家也不敢成。” 平安比林致远要长两岁,重情重义,红颜知己不少,却还只是单身,林致远私下里劝了好些次,平安都只是淡淡的一笑,当时林致远没觉得怎么样,毕竟他也是个光棍,还没什么深刻的体会,然如今娶了慧怡为妻,越加体会到成家立业的好处,林致远打心底希望自己少年时候最值得信赖的人能放下包袱,走自己的路。 沈修杰问道:“对了,武家的事儿弄的怎么样?平安和里面的人可套上了关系?” 林致远笑道:“岂止是套上了关系,现在的平安俨然就是七老爷的座上宾,武家上下都知道京城里有余少爷,出手大方,而且才华横溢。” 林致远算是想明白了,连皇上都不敢轻易动武家,自己就更得小心谨慎的下套儿,做的不露痕迹。 这会儿林致远担心的不光是武家发现后的全力报复,更重要的是皇上。陛下虽号称爱惜青年才俊,可随着年龄越长,皇帝便越爱疑心,连几个儿子都不信任,林致远根本不敢对皇上有太多的期待。如果说......林致远冒死逞凶,把武家给拿下,那之后呢,皇上会不会觉得连他都束手无策的事儿反被林致远“轻轻巧巧”解决,心中会生刺? 林致远这是走一步看三步,他可不希望最终要面临的劲敌是皇上。 至少不是现在。 所以,林致远的计策是小火把武家烧起来,从内部烧,一点一点看着武家腐烂,直到无力做抵抗,林致远自然会把收尾的功劳拱手让给皇帝来做。 武家最引以为傲的是什么? 不是儿孙众多,齐心协力嘛。林致远就是要戳破武卫老将军的心防,叫他明白,他精心营造的家和万事兴不过是假象,他的儿子们各自为政,他的孙子们逐渐沦为纨绔子弟,他的妻子一心要置自己于死地...... 武卫老将军还能活多少年?林致远有大把的时间和他耗下去。 林致远笑道:“我前番叫韩胜回苏州,看着是置办嫁妆,实则是联系上平安。平安在江南到处搜集,尤其是武将们喜欢的奇弓名剑,送东西得送到他们的心坎里。平安读书一般,但是吃喝玩乐的本事绝对称得上是一流,不用久了,一个月的时间,武家那些少爷们肯定会沉沦在京城的繁华奢靡里。怎么样,修杰,没见过这么报仇的法子吧,给仇人花钱享乐,完事儿还觉得心里畅快。” 沈修杰阵阵苦笑:“还真是没见过。” “这人享乐惯了,一旦上瘾,就很难自控,我叫人查过武家的内帐,武卫老将军带回来的几个孙儿都是军中好手,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尤其是把我射伤的老五,心性最不稳定。还没等我把平安派出去呢,他就已经花掉了武家一个月的用度,七老爷看在他嫡亲大哥的份上,一直忍着没声张。可是......如果平安讥讽上两句,或是忽然消失,你说,这个老五会不会擅自挪用账上的钱?”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沈修杰在苏州见惯了那些因吃喝嫖赌而倾家荡产的败家子儿,如果按照致远所说,这个老五倒是武家最大的漏洞。 沈修杰肃然道:“武家七老爷是出了名儿的小气铁公鸡,肯定心里淌血,只要有人煽风点火,他就会张罗着分家。可是......武卫老将军还在,他怎么会容忍儿子主动要求分家?” 林致远“啪”的将纸扇一合,笑道:“武卫老将军不同意,那要是他们家老夫人同意呢!你可别忘记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很淡薄,尤其是老了之后,为了不叫小儿子吃亏,我想武家老夫人会同意分家一说的。有句话不是叫寡不敌众嘛,武家那三个嫡出儿子可没在京城,只有两个庶出,若是他们齐闹着分家,你说武卫老将军还会不会再坚持下去?” 沈修杰暗道:还坚持呢,只怕武卫已然被儿孙们气死了。 林致远从袖口中掏出一张银票往桌上放,沈修杰奇怪的看了看林致远。“你用这笔银子是?” 十万两,江南惠通昌的银票,在京城朱雀大街上有家占地颇广的票号。 林致远笑道:“有了它,七老爷才会更加坚定要分家的决心!” 沈修杰一皱眉,并不喜欢这个提议:“你是预备叫平安把这笔钱给武家?不行,这样太亏本了。谁就能料到武家会分家,谁能料到武家不会出尔反尔。到时候计划没成,咱们反倒搭上了这一大笔银子。十万两,那可不是个小数目。要糟蹋银子也不是这么个法儿。” “你放心,银票就放在平安身上,”林致远抖抖单薄的纸片,声音唰唰的悦耳,“叫七老爷看得见,摸不着,心中发痒,为了这十万两银子,他得拼拼了命要求住持分家!” *************** ps:小荷这几天卡文卡的厉害,每晚发文都很晚,不过还好,今天找回灵感了,阿弥陀佛,明儿见!大家晚安(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12章 分家丑闻探花反水 眼见着要到了会试的日子,京城里忽然就冒出了另一件叫人瞠目结舌的丑闻。 武卫老将军的嫡出小儿子和两个庶子难得异口同声,非吵嚷着要分家单过,求老将军成全。俗话说:“树大分杈,子大分家。”他们这样做全是为了免得将来兄弟阋墙,把好好的家业越过越败落。 按旧历,分家的原因有多种,但大富之家多半是老父去世,未免争夺家产,分了几个小儿子出去单过。当然,也有些家贫,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免叫儿孙们一起受苦,在父母皆在的时候放了他们各自出去寻生路。 然而武家绝对不属于后者。 老将军身子骨结实,看样儿活个七八年绝没问题。 武家老夫人又是京畿女眷夫人们里的活跃人物,这二老怎么看怎么都像是长寿之人。 据说,武卫老将军当时听罢,一脚就踹在了小儿子的心窝上,这一脚是半点情面不留,下了全力,七老爷当即口吐鲜血。父子亲情全然破裂,武家老夫人原不赞成分家,可七老爷是她的依靠,见了儿子的惨状,武家老夫人烈性,上来就要和她家老头子动手。 两个庶子乐得看热闹,可急坏了一干孙儿。 孙子们虽不养在老太太身边,但是知道哪个是亲,哪个是远。临进京的时候,各自的父亲们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过,见了祖母要好好尽孝道。 况且......武家的孙子们也未必就是好的,心里也巴不得分了家产。嫡长子不用说,将来继承家业,可其他两个同母兄弟呢,没道理在外拼死拼活,结果临到了还没什么油水可分。 武卫老将军的心灰了大半,他哪里看不出来孙子们的小计谋。这个家早就散了,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覆水难收的道理武卫老将军不是不明白,既然大家都起了分家的心思,再怎么挽救也是于事无补。 也就是七老爷和几个庶子催的紧,惹得武卫老将军心烦意乱,他当时根本没来得及多想,谁给了儿子们这样大的胆子嚷着分家。 老将军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两天两夜,直到戴权戴公公亲自过来看望,带了皇上赐予的补药,还有几分试探。 武卫最不希望被皇帝看扁,他一身铁骨就是在战场上也不能被敌人折服,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分家!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武卫老将军一咬牙,召集了家中上上下下,男男女女,两个字:分家! 彼时人们为了避讳分家带来的嫌隙,全捡好听的话说,武卫老将军看着各房媳妇们想欢喜又不敢欢喜的样子,越加的气闷,抬手无力的挥了挥,命管家把分好堆儿的家产单子往桌上一拍。 武家七位爷,除了早逝的庶六房,其余几个儿子均等分得武卫老将军的私产,也没什么公平不公平一说,全靠自己的手气去摸。还有几个嫡子在关外驻守的,叫了他们的儿子摸,是多是少,今后也不能落下埋怨。 武家老夫人只看了一眼就不乐意了,她的儿子都是嫡子,凭什么和庶出一个待遇!不过老夫人没明着讲,只是笑呵呵的说:这住持分家的中人自然是要找孩子们的娘家舅舅。母舅看外甥,个个一样亲,绝不会偏倚了谁。 庶子们还没说什么,他们的媳妇可不干了,伺候老太太半辈子,好容易要守得云开见月明,老太太闹了这么一手,谁还能忍得住!议事堂里乱作了一团,刻薄的话一句连着一句,最后武卫老将军忍无可忍,一句话,谁再叫嚷,立即休出武家! 众人顿时偃旗息鼓,钱财再重要,可没了名分,再多也不是自己的。 几个儿子并孙儿麻利的抓了明细单子,也有看着上面罗列东西不断窃喜的,也有心下微凉,只觉烦闷的,可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多说无用。既是分了家,就不好在一个灶台上继续开火,好在武卫老将军家底殷实,每个儿子都赠与了一处京中小宅,和现下住的府邸是没法比,但好在也有了个自己的窝。 武家老夫人见丈夫料理完毕,便笑盈盈的将小儿子和几个孙子叫到跟前,把她多年来积攒下来的钱和当年的嫁妆一一分给了众人。庶出儿媳妇们眼巴巴的瞅着,但明白,婆婆不会给她们分毫的,所以空气中多少弥漫着些许酸味。 ...... 林致远听着平安向自己把武家的事情详详细细道出,良久,才说道:“武卫老将军此时不追究分家的原因,可等他明白过来味儿时,肯定要对你的底细一查到底。” 平安这些年把持了扬州的私盐贩运,上位者的气息渐浓,若说他是个小厮出身,谁也不会相信。就见平安痞痞的一笑:“尽管叫他查好了,那余舵主是一年前提拔上来的,他家的儿子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私生子数也数不过来。半年前我进了书院,可是极为阔绰的大笔撒钱,结交的书生们个个夸我文品一流。除了那个解元是假的,其他有哪样他能看出不对?再者说,只过三日就是会试,到时候我一消失,武家就只能呆看着!” 林致远笑道:“你这小子总是这般多的理由。” 说着,林致远从袖口间取出一颗药丸递给平安:“三日后的会试,你和武家七爷的交易会当场被逮住,这颗药丸会叫人呈现吐血的假死状态,做给武家人看。” 平安迟疑的接过了东西:“先前不是说好,将我活捉,等到金銮殿上亲自和武家七爷对峙吗?” 林致远自嘲的一笑:“计划哪里赶得上变化快,皇上应允了我的提议,可要看到武卫老将军在他的面前跪地求饶,为武家七爷讨回一线生机。因为这个,只能叫你死在贡院之内。” 平安听罢,冷笑的将药丸子高高的抛起,然后五指一握,牢牢地捏住了黑团子:“卑劣的自尊心作祟。我瞧着,皇上要是在临......之前没看到武卫老将军的臣服,他都闭不上眼睛!” 林致远轻斥道:“休得胡言!你今后和皇上打交道的时间还长着呢!要是总这样没有忌讳的说话,迟早要玩掉你的脑袋。” 平安一想到要做皇上的马前卒,就浑身痒痒,不耐烦的左摇右晃了一番,说道:“我这小日子过的好好的,偏大爷会给我找麻烦。一样是贩盐,给自己脑袋上套了个金箍圈难道就多赚了不成?我看恰恰相反,就凭我这一身的好本事,将来多赚了银子,也是要送到皇家,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惬意了!” 林致远站起身来到平安身边,冲着平安的后背重重拍了两下,语重心长道:“可是却能保住性命不是嘛!银子再多,到底是身外之物。” 平安听了这话哈哈大笑,眼泪都淌出来了:“十年前我跟着大爷,每天醒来就是一门心思的想着怎么赚银子,恨不得越多的身外之物越好,果真是世道不同了,咱们这心都变了。” 林致远背对着门口,外面的日光照进来,打在林致远的身上,影射出一层层薄薄的光晕,看的平安一阵恍惚,似乎见到了扬州大明寺里的文殊师利菩萨。 “平安,不是咱们的心变了,而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初我为什么敢下了大心思走那条路,因为二叔做着江南巡盐御史,因为你我身无旁物,只能走这条路。背水一战,往往能大获全胜。可如今不用,你我是该好好歇一歇了!” 对大爷的话,平安心里全明白,只是......要他把自己和大爷经营多年的暗线交给朝廷,平安心里还是别扭。 此时,守在门外的冠缨跑了进来:“大爷,姑爷来了,行色匆匆,看样子是有急事儿。” 林致远侧耳一听,人应该已经进了院门,他忙回身与平安说道:“你跟着冠缨从后堂出去,别叫人看见了。会试之前,我若不派人去,就一切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 平安将药丸子往袖口中一塞,忙跟着冠缨撤了出去。 他前脚刚离开,荀晟睿后脚就进了正厅。 “致远,出大事儿了!” “先别忙,你且慢慢说。”林致远亲自斟了水与荀晟睿,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对方。 “我父亲来信,说姚承允那小子反水了!” 反水是海上跑船人的黑话,就是叛变的意思,林致远一听这话,顿时眼前一亮:“怎么一说儿?” 荀晟睿见大舅子这般积极的架势,暂且放下了烦闷,也是噗哧一笑:“皇上派姚承允去茜香策反,叫他把那个王子押回京做质子嘛,结果好了,质子没弄回来,姚承允反跑到茜香去做了上门女婿!” 上门女婿? 林致远只觉得嗓子眼儿里卡了一块石头,憋了半晌才说道:“消息弄错了吧?那姚承允好歹也是跟我同科的探花,脑子再怎么愚钝也不会做这等的傻事啊!” “我就是怕消息不准,所以才把送信的人叫来亲自过问。原来姚承允反水的事儿在福州已经闹的是满城风雨,鸿胪寺的几位高官都被茜香国去的刺客弄死了,父亲认为,姚承允是铁了心要做驸马!” 林致远忙问:“陛下可知晓?” 荀晟睿点点头:“父亲一共送出来两封信,一封寄到我的手里,一封已经送往了神武门,怕这儿正读着呢!” ************* ps:进入了尾声,小荷全力收尾,大家等着俺吧!(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13章 龙颜大怒 天朝自开国以来还没出现过这样丢脸的事儿。堂堂四品大员,鸿胪寺的头号交椅,皇上委以重任的探花郎,平遥王府最风光的女婿...... 姚承允,姚家大少爷,他怎么就干出了这样丧尽天良的缺德事儿。 林致远和荀晟睿在这里正热火朝天的揣测着姚承允的小命究竟何去何从,宫里小宦官们就带来了宣旨进宫的口谕,林致远和荀晟睿正琢磨着留下小宦官多问问详细消息,那小黄门苦笑不止:“林大人的盛情却是无论如何也接不住了,小的们这还要往兵部几位老大人那里送消息,不敢多耽搁片刻。” “既然公公是有要务在身,在下就不多留了,这点小意思还请公公万万要收下。” 郑冲忙塞了个银钱袋子与小宦官,对方暗暗捏了捏,才满脸堆笑的被韩胜送出了府门。 人一走,荀晟睿便沉声道:“我开始以为,依照皇上那样爱面子的一个人,多半会将这件事儿想轻轻的了结,可现在看陛下这架势,姚家此番要有难!而且是大难!” 林致远在小黄门一出去之后便再也敛不住笑意:“姚家算什么,你瞧着吧,今儿召唤我们进宫肯定是要商议征讨茜香的事儿,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要是再不还以颜色,陛下还有什么心情料理国家大事!况且你也说过,陛下......是爱面子的人!” 荀晟睿眉头轻皱,想起了父亲在信中是写到了讨伐一事,昭武侯希望皇后娘娘在陛下耳边美言几句,提拔了荀家做此番东征的主帅。 荀晟睿却认为父亲的想法过于天真,皇上好容易从荀家夺回兵权,东南沿海的大局渐渐掌握在皇帝的手中,怎么会轻易将其交还给荀家。荀晟睿毫不隐瞒的将父亲的嘱托说给了大舅子林致远听。 林致远思忖一番,便慎重的看向对方:“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我担心其中一点,你们家内部会不会是生了变化?不然老侯爷好容易下定的决心怎么说改就改?晟睿你要知道,皇上肯在第一次息事宁人,如果生变,万岁只会觉得是自己受到了羞辱和欺骗,到时候对娘娘,对小皇子,对荀家......都未必是好事。就算老侯爷是因为反悔,所以铁了心想要夺回沿海军权,那也未必就容易,据我所知,南安郡王擅长水战,当年你们在东南驻守,南安郡王在辽州湾练兵,要不是后来错投靠了忠顺王,只怕如今也是陛下得用的一员重匠!” 荀晟睿深深望了林致远一眼,他明白舅兄话里的含义:南安郡王和李家联姻之后,彻彻底底就沦为了三皇子一党,如果万岁疑心荀家出尔反尔,大抵就会抬举了三皇子一脉上位。届时,不但不能帮衬皇后娘娘,反而害了小皇子。 林致远见时间将至,便拍了拍妹婿的肩膀,大踏步的往出走:“是冒险一搏,还是静候佳音,晟睿你可得给侯爷把好关卡。” 林致远匆匆换了官袍,轿子也不用,直接拉宝马往上一跃,带着韩胜往宫门去。 养心殿里,明黄的奏折散了一地,下面灰溜溜站着兵部,礼部、刑部的各家首脑,三位皇子向东侧立与龙案旁,一声不吭。 林致远给戴公公打了个眼色,然后贴着边尽可能不被别人才察觉的往里溜。养心殿那么大,人这么少,林致远就算再怎么隐藏也没逃出万岁的耳目。 “林致远,你说,这事儿怎么了结!” 皇帝一拍龙案,刚巧逮住了林致远。林致远忙赔笑道:“万岁,臣以为......姚大人或许有什么苦衷,又或许这是他精心布置的一个计谋也未尝不可知。” “放屁!”万岁爷一激动,什么圣贤明义也顾不上了,张口就是一声断喝,只是不知骂的是林致远,亦或是姚承允。 戴权忙道:“陛下息怒,林大人也是怕误会了贤良。”戴公公见皇上正欲朝自己瞪眼,忙笑着描补道:“当然,姚大人也未必就是。” 林致远清楚,戴权刚刚替自己挡下了这一“闷棍”,否则无论他答的正确与否,合圣心与否,最后都免不了要被迁怒,可戴权不同,戴公公常伴在陛下左右,潜移默化的说些好话,只怕皇帝就忘了今日的不愉。 皇上轻咳了一声,大概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语气过重:“礼部尚书,你如何看这事!” 鸿胪寺卿隶属于礼部,尚书大人是姚承允正儿八经的上峰,对于属下渎职叛逃国家,礼部尚书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就身体大不如以前的尚书大人来说,皇帝的问难简直是雪上加霜。礼部尚书早年的意气风发化作了一滩死水,和林致远针锋相对时候的不可一世也成了水中幻影,此刻的尚书大人,就是个垂垂老矣的可怜人。 “陛下,尚书大人正全心都投在此次会试,若不然,还是下官来试试吧!” 人份惊诧的看向说话者,佟太傅...... 佟太傅与礼部尚书不是水火不相容嘛,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提替对方说话。就连没什么精神头的尚书大人也好奇的侧头盯着佟太傅。 皇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好,就听太傅所言。” “是,陛下。”佟太傅笑道:“臣与姚探花打过几次交道,此人心性奸猾,许是家庭缘故,对名利看的极重,臣以为,若消失是准确的,姚探花应该就是铁了心要做茜香国驸马。陛下对此人不可姑息!” 万岁爷看着佟太傅良久,才说道:“传朕的旨意,先把姚家老少押往神狱庙听候发落。平遥王家教不严,助涨了歪风邪气,革半年俸禄。红霞郡主是否为戴罪之身尚不明确,由宫中嬷嬷亲自看管,但凡发现和姚承允有私信往来,朕定要重重的发落,绝不留情!” 皇帝着实被气了够呛,好久没有复发的旧疾又开始犯病,脸色苍白的厉害。三皇子微微抬头,看在眼里,喜在心间。 皇帝饮了小半杯的汤药,这才恢复点元气,说道:“朕当初一念之差,高看了茜香国,如今再也不能养虎为患。容忍一个小小的番邦作祟。”皇帝将汤碗轻轻放在龙案上,沉声道:“朕要发兵五万,将茜香国女王及姚承允活捉归京!” *************** ps:能领兵出征的,其一昭武侯,其二南安郡王,小荷决定尊重原著啦(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14章 谁来挂帅? 没有人敢对皇上的威严提出质疑,笑话,都被人家欺负到家门口了,若还是驻足不前,那和缩头乌龟有什么区别,不如早早的脱胎再世为人。而且大家也看得明白,皇上这人......年纪越长,爱面子的毛病便越重。 大殿里站的这些都是爱命惜财的胆小者,谁敢急冲冲的上来给皇帝找不自在。找万岁爷的不自在,跟找自己的不自在又有什么区别! 皇上刚发下宏图大志,便睨向众人,冷哼道:“大司马,兵部两位侍郎都在,说说吧,五万人马从何处调动,户部的粮草可供应得上?朕几时能见到茜香国进京受俘!” 大司马头皮发麻,他这会儿说什么都是错,进宫之前刚和三皇子碰上面,三皇子殿下叫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推选了南安郡王上阵,不能叫别人趁机占了便宜。 大司马不是三皇子的人,却也不在四皇子底下当差。 大司马效忠的是皇上,有的时候纵然做做墙头草,但绝没今日的为难。 大司马暗骂:三皇子也是没脑子,姚承允是他的门人,效力于三皇子的帐下,这事儿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亏得三皇子还敢厚着脸皮说这样的话。 就冲着姚承允,皇帝也不能叫南安郡王挂帅!一旦再出现个茜香驸马......皇帝非拿兵部百十来口性命泄愤。 大司马打了个寒颤,然后不自在的笑道:“万岁爷明鉴,当今天下能领水路出兵打仗的只有......”没等大司马说完,殿外一片喧哗吵嚷之声。 没做声的林致远微微蹙眉,他怎么听到了武卫的名字?还是自己最近总是想着如何去布局,结果耳边幻听了?林致远一想到自己可能是得了传说中的早衰病症,吓得浑身一激灵。 佟太傅吊着嘴角,微微一动哼道:“想什么呢?” 林致远往佟太傅的身边挤了挤,小声嘀咕道:“我怎么听着像是武卫老将军的声音?”林致远原本对自己的内力还挺有自信心,可如今一听武家两个字,他就犯头疼,说不定还真就是自己的幻听。 佟太傅怪声怪气的一笑:“走神了吧,竟胡思乱想,皇上不待见武家,武卫回京城可只进宫过一次,没有万岁的旨意,他也进不来神武门啊!” 佟太傅定然会后悔自己的铁口直断,因为他的话音刚一落,外面小黄门就匆匆跑了进来:“陛下,武卫老将军在殿外跪见!” “他怎么进来的?今日是哪一个在神武门当差?”龙颜大怒,武卫两个字无异于雪上加霜,养心殿里的气氛陡然僵硬数倍。 林致远和佟太傅面面相觑,和众人一样,小心翼翼的往后挪,唯恐被万岁爷的怒气扫到。 小黄门哭丧着脸回道:“启禀陛下,武卫老将军并不是从神武门进来的,却是从......从......”小太监的话卡在了这里,偷偷瞄着戴权,不敢再往下说。 戴权厉眼一瞪:“有什么你只管老实交代,切不可隐瞒陛下。” 小黄门收到了戴权送来要了人命的凶光,忙道:“武卫老将军却是从东华门直接过来的。” 皇帝将龙案上的镇纸“啪的”往上面一摔,“胡说,东华门是历代太子御用专道,难道他武卫想造反?”小黄门拨浪鼓似的摇着脑袋:“陛下,东华门的值班侍卫也跟着来了,就在殿外候着。” 戴权忙笑道:“陛下不如叫他进来先回话,正好也叫老将军冷静冷静。”顺带救下了小黄门。 东华门的值班侍卫一进来,就跪倒在地:“万岁爷,不是臣等办差不尽心,实在是武卫将军手里有丹书铁券,先帝特准年高有功之臣走此道!” 东华门原来就是给大行皇帝、皇后和皇太后扶陵出宫的专门,也称作“鬼门”,后来太子搬到里附近宫苑,便极尽蓬勃生机,东华门也就成了东宫的专道。佟太傅闻言忙捅了捅林致远:“这下子可有好戏瞧喽!” 皇上腿脚不便利,戴权正要命人抬软轿过来,万岁爷已经慢慢的站起,扶着龙椅的把手:“众爱卿随着朕瞧瞧去!”大家乐不得见位武家倒台,便紧紧缀在皇帝的身后,这一行人随着万岁爷并不沉稳的脚步到殿外高高的汉白玉石阶上。地上纹饰了许多凹凸有致的祥瑞,武卫就跪在这些祥瑞中间,两手捧着什么东西似的高高举过头顶。 “陛下!”武卫见了皇帝一行人甚是大喜,膝盖并不抬起的往前紧挪了两步,深深将身子伏下去:“陛下,臣武卫,愿意替陛下领兵东征!以分国忧!” 林致远和佟太傅等人不约而同的将头扭向了皇帝的方向,似乎在期待万岁爷有什么惊人之举。 “老将军快请起,朝廷一切顺利,将军只管养病就好。”皇帝皮笑肉不笑的冲武卫老将军一撇嘴。 “陛下,臣已经知道了茜香国生下叛心,陛下不可姑息逆贼,臣愿替陛下领兵出击东南。”武卫老将军说的义愤填膺。 皇帝气极反笑:“老将军可懂水战?” 武卫一扬头,神色傲然:“臣在西北数年,从未将海战落下,虽没有实战经验,可臣的几个儿孙却跟戎狄在渡济河苦战数次,颇有破贼的心得。” 林致远心下了然,看样子分家的事儿对武卫老将军刺激不小,他总算明白了三代儿孙的重要性,看这架势是准备给众多孙儿们找寻出路。武卫的最终目标未必就落在水军上面,他大抵是在告诉陛下,武家人才济济,即便少了自己在前面撑着,武家也能越行越稳。 皇上忽然一点林致远:“瑾瑜......你的意思呢!” 林致远和武家有仇,众所周知! 林致远心知躲不过去,反而淡定的笑道:“陛下心中早就有了属意的人选,致远再多言无异于画蛇添足,反倒白白玷污了陛下的好计划。” “哦?那你说说,朕心里预备叫谁做水军主帅?”皇帝兴味的看向林致远。 林致远当即成为众矢之的,他只觉得三皇子,四皇子和武卫老将军的眼神异常火辣,打在身上真比针扎还痛。 林致远望了望佟太傅忧心忡忡的眼睛,再对上大司马肃然的神情,淡淡一笑,与皇帝说道:“臣斗胆揣摩陛下心思。臣以为,皇上属意的不是别人,正是......北静王水溶!” *************** ps:忽然有个想法,如果北静王阵亡疆场,宝钗的命运将会如何? 小荷要道歉,最近精力不足,更新不给力,但是大家别急,周末休息的时候小荷打算写几个大章节,月底之前就会结文的。以后会有番外,但时间不能做保证。谢谢大家对小荷的支持!这么晚了,深深鞠一躬!(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15章 会试前奏 林致远一直以为北静王水溶是一个过于圆滑的人,忠顺王势大的时候,他们家作为异姓王一直是忠顺王府的常客,但是说他们同路,却又并不完全是如此,忠顺王在朝堂上几次重要决断都因为有北静王,终究没能成行,皇上对水家的若即若离全看在北静王府投靠哪一方。忠顺王倒台之后,除去当年作乱的东泰郡王,余下两家如南安郡王等都受到了不小的波及,唯有水家一直屹立不倒。 水溶在朝堂上的地位不亚于某位封疆大吏,或是六部要员。 林致远推举这个人,心里确实没底,只不过他现在最不适合得罪三皇子的人马,既然不能直白的推荐南安郡王,那么,推选一下同是郡王出身的水家......这个主意皇帝会同意,三皇子想必也有乐见其成的意思在其中。 果然,林致远的话一落,皇帝便沉吟不语,良久看向大司马:“大司马意下如何?” 大司马忙陪笑道:“林大人既然这样说,想必已然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只是,臣以为,北静王年纪过轻,只怕单枪匹马闯东南会显得势单力孤,不如派个长辈同行,一来是有个商量的人,二来嘛,也叫郡王多长长见识,将来国家到需要用人之际,北静王也能轻车上阵。” 林致远眼皮往下一垂,当作没听见一样往地上的鞋面瞄。他刚才可是顶着三皇子和武卫老将军两股“飓风”往上冲啊,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该再叫自己冒这个险,谁知道皇上哪句话听的不熨帖,到时候雷霆大怒,林致远可不像他们家底子厚,禁得起捶打。 皇帝沉吟道:“那以众位爱卿来看......北静王若为主帅,哪位老将作为副帅更合适一些?”自古以来罕有少年将军,老迈将士的事儿,单单今日到了皇帝这儿与众不同,万岁爷特意强调了一下老将,副帅,就是说给正欲开口的武卫老将军听。 三皇子很少在皇帝面前表达自己的思想,一向是身边几个得力属下或是他的嫡亲舅舅代劳,可今儿却难得的开了口。 “父皇,儿臣斗胆,举荐南安郡王,此人文武兼备,在水军中颇具声望,若有他来扶持北静郡王,定能事半功倍,一扫茜香的嚣张气焰。” 皇帝将信将疑的看着三皇子,语气中很是不屑:“他当年带兵打的不过是应付几个水贼,纵是那样还损耗朕几千好男儿,若是叫了他去攻打茜香......朕还真不敢想象结局会是怎样。” 三皇子讪笑着退了回去,出人意料的并没在继续求情下去。 皇帝睨着不言不语的众人:“你们既然无话可说,朕却不能不讲。与茜香国一战迫在眉睫,兵部将辽州湾的三万兵力交出来,再从东南调派两万兵力,户部尚书需供应好粮草,一旦中间出了岔子,朕绝不留情面,只追究负责之人。” 武卫老将军屡屡要开口,都还没等张嘴,就已经被皇上堵了回去。直到万岁爷散了众人,武卫老将军才明白,武家是真的不得圣心了。 一直没有发话的大皇子走在最前方,步履坚定,目不斜视。林致远看在眼中,见武卫老将军一溜小跑的跟在大皇子身侧,淡然一笑:“太傅瞧!” 林致远手一点,佟太傅忙顺势望去,不禁冷哼道:“武家迟早是要吃大亏的,你等着看就是。现在他们家不是风风火火闹着分家的事儿嘛!这就是大家族颓败的先兆。” 林致远暗道佟太傅想的明白,看的通透,武家如今已然在穷途上挣扎了许久,这次武卫老将军亲自出马,也没能换来皇帝的回心转意,只怕他此后心中更加无底儿。 出了神武门,林致远马不停蹄的去了北静王府,水溶得知自己有望领军出征,顿时热泪盈眶,只把前来报信的林致远当作了再造恩人。 茜香国的事儿并没有久藏,消息从第一句开始,便肆无忌惮的在皇城根脚下蔓延开来。 林致远对这一切并不大关心,他现在全部身心都放在的第二日的会试上。韩胜一直盯在平安的宅子外,把来来往往欲去拜访的人都牢牢记了下来。林致远这么做全是为了提防武家七老爷,现在两边都处在谨慎期,七老爷也看到了平安手里那十万两的银票,但至今没到手。十万两的银票也是促使七老爷全心分家的一个筹码。 第二日天没亮,慧怡郡主早早的起了床,亲自到大厨房熬一一锅热乎乎的皮蛋瘦肉粥,又叫管妈妈和碧蝶做了几大包实惠耐吃的干粮,多半是熏肉之类,都是林致远爱吃的物件。 慧怡虽没经历过科举考试,但是也知道里面的规矩,举子们三天后从贡院里出来,大门当即会被封上,礼部上上下下,一部分人誊写卷子,一部人等着遴选。消耗的时间可不是几个时辰,而是七八天都不会见到相公的面儿,况且,那贡院里能有什么吃食...... 美滋滋的喝着娇妻亲手熬炖的皮蛋粥,林致远笑道:“不过几日的功夫,我已经叫了妹妹一家来府中小住,有黛玉和雪琪陪着你,我心里也放心些,若是你喜欢,把岳母大人请来小住几日也是好的。” 慧怡心下一暖,只是口上并不表述,反而将食物和衣裳大氅的包又滚厚了几层。 贡院门前一如当年林致远中第时候的热闹,主考官礼部尚书,两位副主考站在贡院大门和内龙门之间的夹道上,看着全国各地的举子们一一打自己身边经过,从门口到正式落座的地方,需要经历三道大关卡,层层筛选,最终才能坐到后面的位置。 夹道上不断有纸团子,蜡丸被扔出,只要一经差役怀疑,你就得预备着来个浑身大搜检。 也不知什么时候,内监察的七老爷从里面晃了出来,小眼睛滴溜溜扫着平安的人影。平安挤在扬州举子那一处,扬州举子人才济济,在整个人群里显得极好辨别。 平安说的倒也对,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没有前期的银子开路,林致远现在所做的布局根本骗不得武家七老爷。 林致远将一切尽收在眼底,淡淡一笑,然后抬脚催着众人进入了并不太平的贡院......(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16章 东窗事发 身为贡院内监察的武家七老爷,有权利在贡院的各个角落里来回巡视,可以说,礼部尚书管的是文,他照拂是就是武。待古钟沉闷的声音一响,所有木栅栏统统被关闭,每个门口各有两名官差,将大大的剥蚀了铜漆的锁头往栅栏上一别,彻底封锁了贡生们最后逃生的出路,要么在里面等到三日后通关,要么活活被自己的恐惧折磨致死。 七老爷脚下一双崭新的官靴,黑绒缎子面儿,半点污垢没有,他面似悠闲的将两手往后一背,踱步在木栅栏中间宽阔的青石板路上。 林致远站在不远处的甲子号考场外,眼神泛光的盯着七老爷。就见七老爷左瞄瞄右看看,整个人总是在扬州一带的举子身边转悠。林致远察觉出七老爷些微的紧张,他暗暗一笑,知道七老爷担心的是什么,明明是和扬州书生们一起进来的余公子,却忽然人间蒸发似的,怎么也找不到他这人。 林致远淡笑微微扭头,与身侧的人笑道:“此事就拜托小龚大人了。” 林致远身后站着的是个不及他肩头的矮小官员,从官袍来看,只是个六品书记小吏。这位小龚大人忙弯下腰板,赔笑道:“如何敢当林大人这样一句话,都是卑职份内之事,戴公公早和卑职交代的一清二楚,”小龚大人神情霎时肃穆严谨,沉声道:“绝不叫万岁爷失望。” 林致远反手拍着小龚大人的肩膀,叹息道:“陛下心里为难,所以只能用此下策,小龚大人是明白人,知道该怎么做才是。东窗事发之后,你......” “卑职绝没做过对不起朝廷的恶事,纵然武家权高位重,也不能随性诬蔑龚家忠良。” 小龚大人说的义愤填膺,林致远看了憋不住笑意。那位戴权戴公公,也不知在什么地方找了小龚大人这样一个说起话来云山雾罩的高手,把露脸的机会给了他! 林致远笑道:“小龚大人请了!” 说的好像要下战场了,小龚大人四下偷瞄了几眼,然后飞也似的离开了此地。 魏家七老爷满头大汗的找到了扬州举子的最后一排,才在紧靠着贡院红墙的一处守边的木栅栏里发现了平安。见了人还在,七老爷的心就放下了一半,十万两银子,说什么也得拼一拼,否则还指不定就能落在什么人的头上。七老爷现在是背水一战,家也分了,宅子也收拾了,现在他们最却好的出路就是得到这笔银子。 魏家七老爷打算往木栅栏处靠一靠,他担心余公子还没看见自己,正琢磨怎么才能发出点动静来,好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就见此趟石板路尽头的厚重大门缓缓被推开,里面有三四个人推着小车往此处来,小车里尽是被封存的卷稿,有些贡生耐不住,已经挤到了木栅栏前,似乎一眼便能看穿里面的试题。 小吏们的动作很是熟练,将装有卷纸的题袋往前一扔,正正好好落在考生面前。等轮到平安这里的时候,魏家七老爷抢步上前,一把抓起其中一份。小吏忙道:“不敢劳动大人!”说着就要将东西抢回。 七老爷用手臂一搪,笑道:“都是为皇上办差,何来劳烦二字?”七老爷说着,就将卷袋稳稳地撇向平安的栅栏前。 平安收到示意,不等官差们来赶忙把东西收进栅栏内,小吏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贡生将卷袋拆开,然后回去复命。 贡生们的门除了在极为特殊的情况下,否则绝不能随便打开木栅栏,七老爷正是掐算到了这一点,所以有了刚刚的试探。未多时,一千七百余名考生卷袋发放完毕,整个贡院里只听的见奋笔疾书的声音。 七老爷最开始还很有点兴致在贡院里来回转悠,可两个时辰之后,七老爷半点也不想再动弹,他没见到礼部尚书和林致远,反倒在喝了一杯香茶之后,上眼皮下眼皮直打架,七老爷找了避风的墙角,往旁边席地一坐,微微打起盹儿了。 “小武大人,小武大人?” 七老爷只觉得耳边有些聒噪,手随意的拂了拂,一巴掌正打在小龚大人的脸颊上。七老爷当即被惊醒:“你是?” 小龚大人比了一个特殊的手势,这是七老爷和人约好的对接暗语,七老爷见小龚大人,欢喜的还没等开口,对方就嘘声道:“大人切莫要声张,东西在卑职这里。只是不知道大人究竟如何去做,这件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七老爷笑道:“我早就想好了,午间有一次送递吃食,趁此机会,把东西送出去。” 小龚大人在贡院当差五年整,贡院里有什么,什么秘密遮掩不住,他最清楚。如果小武大人真的以为现在只欠东风,那就大错特错了。 日头偏高,木栅栏内的书生们慢慢放下了自己的速度,肚子开始咕咕作响,七老爷随着送冷馒头的车队再次进入了扬州举子们的这一块风水地。几个举子耐不饥饿,已然站到门前,甚至是将手伸出来索要,其中一个便有平安。 七老爷眼前一亮,抓了两个冷馒头不动声色的往门口走,十几步,几步...... 眼看着就要到了近前,七老爷身后不知哪一个忽然大喊声:“主考大人到!” 七老爷做贼心虚,他下意识的要将手里的烫手山芋直接扔给平安。就见小小的荷包顺着弧线“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离着平安只有半步之遥。 荷包落地的声音并不大,可在附近的举子们却都听的真真亮亮,将视线放到了这上面,平安手忙脚乱的将荷包塞进上衣衣襟里。 “你在做什么!”林致远的厉喝声传来,七老爷两腿打筛子似的哆嗦,看也不敢看林致远的眼睛。 林致远眼神冰冷,大踏步的来到平安的栅栏前,指着差役道:“将门打开。” 两个差役为难的看了看林致远,悄声说道:“林大人,这......恐怕于理不合吧!” ********************* ps:双开的人伤不起啊!小荷好累(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17章 谁更绝情! 科考中为防止考官和贡生们互通有无,所以在木栅栏封上之后,轻易不能再次打开,除非有贡生晕厥在小屋内。现在当场怀疑有贡生涉案,差役们不是不知道,可上司有过交代,即便是大开栅栏门,也要等主考大人亲在的时候方能开启。现在副主考林大人这么一吆喝,几个差役面面相觑,还真拿不准主意。 林致远跨步上前,与门内人直面想象,眼中没有半点熟悉的味道,只剩下厉声狠辣的喝斥:“快将东西交出来!” 七老爷的眼睛瞪得铜铃大小,唯恐余少爷将荷包交出,那荷包里是才刚小吏塞给自己的答案,他转手交付给余少爷,以期待获利十万。谁成想会出这样的差错。七老爷也明白自己现在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贡院,所以便只能将全部的希望都托付在余少爷身上。只要余少爷妥善的安置好那个荷包......他们俩就能当着林致远的面死里逃生。 一想到武家和林致远的恩恩怨怨,七老爷不禁埋怨其亲爹武卫老将军,要不是武家嚣张跋扈了些,也不会生生得罪林致远,否则看在武家多年忠君报国的份上,林致远绝不会当着这么些人给自己难堪。七老爷更恨几个侄儿,没有他们出手,林大人也不会身负重伤,临了给武家树下长公主和皇后这两门劲敌。 七老爷可怜巴巴的看向门内的余少爷,嘴角微张,他真希望荷包能就此消失,来个死无对证,可单间里就那么大点的地方,连只蟑螂都能瞧得一清二楚,何况是个明晃晃的荷包! 他正在这里焦急的搓手,林致远已然又向前跨了几步,满脸肃杀之气:“我再说一遍,将门打开!”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几个差役见林大人火气旺盛,也顾不得许多,忙有一人解下腰间的铜钥匙,边回身觑着林致远,边仓促的打开栅栏门。两个差役的心思都放在了盛怒之下的林大人身上,结果偏偏忽视了里面“蓄势待发”的贡生。 只见门才被打开了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缝隙,余少爷从里面霍地挤出,在众人目瞪口呆,还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得“哐当”一声,余少爷撞在了紧挨着小单间的一面朱红大墙上,一手捂着鲜血直流的额头,一手还紧紧攥着荷包,姿势怪异的倒在地上。小荷包的穗子瞬间被血浸透,嘴角一淌暗红色湿答答的触目惊心。 所有人都看呆了,这些官差们在贡院里做了几年的营生,见过疯癫的,见过晕厥的,就是没见过冲出考间触墙而死的。 林致远沉默不语的走上前,弯腰一蹲,伸出右手的两根指头轻轻按压在此人颈部的大动脉上,沉默良久...... “林大人,如何?”七老爷壮着胆子问了一句。如果余少爷死了,那就死无对证,谁拿自己都没办法,于是七老爷此时不停的祈祷着,莫要再叫此人还阳啊! 林致远徐徐站起身,拍拍手,回转身冷冷的看着武家老七:“已经断气儿了。” 还没等七老爷心里这块大石头放在地上,就听林致远高声喝道:“武内监勾结贡生,先押送到前殿严加看管,待会试结束后,交由万岁爷亲自审问。”林致远说完,打人群里出来三四个不起眼的官差,上来就是捆绑。 七老爷扭着肩膀嚷道:“我乃陛下亲封内监察,你一个小小的副考,何来权利拘禁我!快放开!”七老爷没跟着武卫老将军潜心修习武艺,所以差役们几个反手,就将他牢牢的按压在地上,和不远处的另一具身体倒“相得益彰”。 林致远眼睛也没抬一下,低声冷笑道:“武内监不会窃以为死人便不能开口了吧!刚才扔荷包的一刹那,想必许多人都眼睛雪亮,武内监有什么委屈,尽管在事后和万岁交代。” 那几个官差一看就知道不是善与之辈,其他人不敢得罪,只能眼睁睁看着武大人被连拖带拽的弄出了巷道。两边应试的扬州贡生们看的心里冷森森,原来这就是尼山书院的林大人啊,怎么不像传说中那样和蔼?或者说,这就是当权者的霸气? 一些举子们心中开始对传说中的人物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或是转好,或是从此畏惧...... 礼部尚书主考大人知道此事之后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林致远,然后端起了手中的《道德经》,再也没多说一句话。明哲保身,越是年纪老了,尚书大人越能体会到里面的艰难。将来的六部必定有林致远一席之地,他又何苦跟天意过不去。老尚书想到这些,更加专心致志的看书。 三日的会试转眼即逝,当那沉闷的钟声再次敲响,苦熬一场的举子们无一例外的吊着半口气儿,晃晃荡荡,面色憔悴的从贡院里出来。等他们见了亲人,说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贡院里发生的绯闻。武家太夫人一得消息就半死过去,催着武卫老将军进宫求饶。 武卫老将军面对妻子的苦求,面对儿子的被捕入狱,只是淡淡的应了声知道,便再也没有下文。武家老夫人足足等候三天,林致远批阅完所有考卷,才亲自押解着七老爷从学府街往宫城去。武家老夫人知道丈夫是铁了心不管这一个小儿子,心下发狠,当晚叫人在老将军的大补汤里放了一剂烈药,命不明情况的孙子五郎去送汤。 武卫老将军日防夜防,终究是没料到发妻会来这么狠绝的一手,更没想到......向来熟识奇门毒药的孙子会着了老夫人的道儿。 汤是追命汤,药是夺魂药。 武卫老将军只喝下半盏,人就再也没醒过来,那个五郎用尽了一切法子,可老夫人命人对上院严加死守,把五郎当贼似的防着,终究错过了最佳医治的时间,祖父只能干挺挺的犹如假死一般。武卫老将军戎马一生,没想到最后还是折在女人的手里,而且落得下场还这样不明不白。 老夫人亲自搜检了丈夫的书房,找到了先帝赠与的丹书铁卷。老夫人就抱着那救命的“稻草”站在朔风中瑟瑟发抖,最终还是狠下了这个心肠,亲自面圣,将丹书铁卷面呈了万岁。 据解女官传出的话,当日武家老夫人面圣,相伴左右的只有林致远,三人在养心殿里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只是知道老夫人归家之后不久,武家的门前便挂起了白色幡帐...... 武家在西北的几个儿子得了快马加鞭送来的御旨,内容只有一个,解官归家丁忧......时限,三年! ******************* ps:明天争取大章节,谢谢大家还关心这小荷,小荷还撑得住,即便好些次想休息,但依旧坚持了下来,总结出一个道理,想要开新文,假期得多攒文。下周新书可能上架,希望大家给个首订,么么大家,晚安(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18章 通州码头四家南下 皇帝登基至今已有五个年头,在历经了东泰郡王的京中哗变,忠顺王的蠢蠢欲动,以及西北羌夷的和亲,武家军高级将领半数调回京城,新科状元才识兼备......天下在表面的祥和下,忽然更改国号为辰武。 辰武元年,番邦来贺! 万岁爷龙颜大悦,上京一片歌舞升平,谁也不敢再提茜香国的事儿,谁也不敢说那个古老的传说:国号忽变,天下必将有乱,不是天灾,就乃人祸。 皇帝一向是个勤勉之人,但在生病之后心性骤变,对任何人都心存提防,而且听不得别人说个“不”字。随着幽州的商道开通,国库也好,内库也罢,日渐富庶,皇上手里攥着大把的钱,也开始了享乐生活。这一年初夏,忽然广发告示,遴选天下美女进宫伴驾。 六月初,在行宫修养的皇帝夜间梦靥,梦见了先皇孝帝站在自己的榻前,大骂他无德无行,不如在当年就将皇位拱手让给忠顺王,也不至于在九泉之下难以安心。 皇帝愕然惊醒,汗淋淋的一身,行宫大殿里的一扇窗不明缘由的被吹开,风打在皇帝身上,第二日便高烧不退。太医院二十几位高手轮番坐镇,勉强救回了皇帝的半条命。皇后衣不解带的在御驾身边看护,皇帝看着年轻娇美的妻子,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当年七皇子出生的时候,林家那个孩子说见到先帝的事儿。 皇帝现在对任何事儿都疑神疑鬼,他本是不信一个小孩子的胡言乱语,可自打夜间撞见先帝托梦,也由不得他不信。趁着自己还算清醒,皇帝沉思了整整一夜,这一夜,荀皇后一言不发的陪在身边,戴权和解女官侍立在侧。 第二日,皇帝连续颁布几道旨意,鉴于北静王和南安郡王在前方战事未明,特派新任鸿胪寺卿兼太子少傅林致远远赴福州辅佐二人。 打那日得知姚承允叛变之后,水溶和南安郡王便领着五万大军抵达福州,和茜香国在海上打小激战二十余次,却每次都无功而返,奏折上写着,敌国诡计多端,姚承允屡出歹招,使得五万水军损失惨重,昭武侯又忽生疾病,不能帮衬二王作战。 没等皇帝发作,荀皇后便跪在行宫的龙床前苦苦的哭诉,她老父亲果真是病重,绝非临阵脱逃或是以此做要挟......皇上看着娇妻泪盈盈的样子,又能说什么呢! 万岁爷对三皇子和四皇子是一面也不肯见,却每日将朝中肱骨大臣们唤在身边,三皇子就算想散步些流言来诋毁荀皇后也是无迹可寻,毕竟几位老大臣对皇帝的身体健康都心知肚明。 万岁爷的这一道圣旨,既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又在众人的意料之外...... 人人都有预感,姚承允之后,林致远是必定要登上鸿胪寺卿的位置。他为皇帝办了那么多重要的大事,在新科会试上又立下“奇功”,出访茜香,成为新一任鸿胪寺卿,简直就像是为林致远而量身订造似的。 可圣旨又在众人意料之外,怎么忽然多加了个太子少傅的封号? 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都是东宫官职,均负责教***。一个教文,一个教武,另一位保护其安全。而太子太傅和太子少师、太子少保乃是东宫三少,辅佐前三者教习东宫,是正二品官职。 近些年来,皇帝轻易不设太子,所以这几个头衔渐渐成了虚设,东宫空虚,领了此官衔也是做做样子。然而林致远在这个关键时刻被加封,众人又开始拿捏不准善变帝王的心思了。 众人只知道,林家的崛起已然是势不可挡。 初夏清晨,通州官府码头上有三艘大船正蓄势待发的准备起航。黛玉带着帷帽与嫂子并肩站在船头上远眺,江面上白帆点点,顺着大运河直下南去。 “嫂子看,咱们要走的就是这条水线,等过了济宁就快到苏州的地界儿了,嫂子还没见过姑苏的老宅子,你见了肯定喜欢。” 慧怡笑着将黛玉被风吹起的帷帽整理好,嗔道:“这次能跟着夫君一道南下,多亏了你们夫妻俩的功劳,要不是皇后娘娘颁下的旨意叫你们回乡祭祖,皇上也不会捎带上我。” 原来皇后在皇帝那里求情,准荀晟睿夫妻俩回东南探亲,话里话外都是心疼嫂子的意思,皇上耳根子一软,索性也答应了,还亲封了荀晟睿正四品的靖役将军,在此次南下的时候辅助林致远。长公主闻得消息,连忙奔赴行宫。天朝定制,除非有皇帝准许,否则大军当前,领军将士绝不准家中女眷陪同,当然,常年驻扎于边塞城池的另算。长公主口才多么的了得,几句话就给慧怡找到了陪同的理由。 女婿是文官,又不是武将,自然不限制在此命令中。况且他们是小夫妻,女婿这一走,少说半年,多说就得一年余,皇帝是亲舅舅,怎么忍心外甥女刚成亲就守空房! 皇帝也是心疼侄女,口一松便应下了请求。这一松口可了不得,南安太妃和北静王妃也纷纷往行宫,见了皇后一番哭诉,荀皇后心中不耐烦,便招来了解女官。解女官之前已经收了两家王府价值不菲的礼物,自然要多说好话,于是没等荀皇后怎么难为,解女官便将此事回禀了皇帝。 皇帝一时之间尴尬不已,却又不能直面回绝了北静王府和南安太妃的要求,谁让他嘴一溜便答应了长公主的要求呢! 于是今日的通州码头上,不但来了林、荀两家的人,还有南安郡王家以及...... 黛玉正说笑着,隔着帷帽忽然见一溜儿轿子停靠在码头边上,当中下来一个披着紫麒麟斗篷的少妇。黛玉定睛一瞧,她身边伴着的可不就是薛宝钗的丫头叫莺儿的,记得当日还去西跨院送过吃食的一个小丫头。 “妹妹,看什么呢?”慧怡顺着黛玉的目光往下看去,除了北静王府和南安郡王府的女眷,并不什么特别的事儿。 “没什么,嫂子,许是要碰见一个熟人。”黛玉回答的淡淡的。 慧怡略一思索,便记起嬷嬷说过,北静王娶了个侧妃,就是贾家的一个亲戚,而她们姑奶奶又是贾家的外孙女。慧怡忙往下看去,隐约猜到了哪个才是亲戚。 两个王府的人马到的慢些,可上船的速度不慢,因为两家心知肚明,她们可不是南下的主角,要是因两家耽误了林大人南下的时间,那就是杀头的大罪。况且,南安郡王府只有王妃亲自出马,而北静王府,更是只叫了薛宝钗一人。 水手们熟练的撑起桅杆上的帆,有风渐起,一行人顺江而下直奔福州。 因为有林致远的吩咐,整个船队不敢有片刻的停留,除了在济宁当晚留了一夜做必要的补给,余下的时间根本没有停船靠岸的意思。在后面紧随着的一条大船上的薛宝钗正急的团团转,好容易落脚在济宁,薛宝钗忙叫了莺儿和几个王府里的妈妈跟随,准备下船去拜见黛玉和慧怡,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就此留在前一艘船上。 黛玉等正吃着晚饭,就听见外面有人来回消息,说北静王府的侧妃薛氏来拜见。黛玉和慧怡两个相视无语,良久才放下碗筷:“请薛夫人进来吧!” 薛宝钗不是正经的王妃,只是个侧室,但又有皇帝的诰命,所以见了外客一律只称其为夫人,倒也满足了薛姨妈的盼望。 薛宝钗衣袂款款的进来内舱,一身少妇装扮,和早间见的不同,此刻已经全身换上了鹅黄色,更显得面若银盆,腮凝新荔。 “薛氏见过林家嫂嫂,林妹妹好!”薛宝钗较黛玉之前见的时候稍显小受,不过......薛宝钗的底子好,也未必就瘦到哪里去。黛玉笑道:“宝姐姐客套什么,快请坐!” 桌上两幅碗筷,慧怡和黛玉是对坐在此。薛宝钗侧耳听了听隔着帘子的里舱,并没有小孩子的说笑声,便诧异道:“怎么不见荣泽表弟和雪琪妹妹?” 慧怡和薛宝钗打交道的时间不多,只是听黛玉很含蓄晦涩的说了两句,所以客套的说道:“表弟和表妹年纪过小,总不好时时刻刻的跟着我们奔波,现如今放在我母亲那里照看呢!” 薛宝钗见慧怡年纪不大,但品貌不俗,较之风流婉转的黛玉多了几分沉稳。薛宝钗不是第一次见慧怡,可几次到林家参加婚宴都是匆匆一过,说话的机会也没有。薛宝钗少女时代也曾爱慕过书生意气,羽扇纶巾的林致远,薛宝钗也一直都认为,她没能嫁进林家,全是因为林家嫌贫爱富,看不上自己皇商的家世,不然,自己做状元夫人绝对是绰绰有余, 薛宝心有不忿,在见了慧怡之后总有比较的心里。在她看来,慧怡郡主不过是占了长公主独女这个名分而已,否则根本不配做林表哥的妻子。 薛宝钗叹道:“嫂子说的甚是,谁愿意四处奔波,到那前途未卜的地方去,若不是我们王爷受了伤,王妃也不舍得叫我远行,可实在是我们家分派不出更得力的人手!” 黛玉和慧怡一怔:莫非东南局势真已经到了这等糟糕的田地了?主将重伤,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19章 口齿难敌林家长媳 北静王水溶在上一战中,因急功近利欲抢先登上茜香国的领地,便身先士卒带着百十来名军中好手抢滩,不承想,茜香国的人早就预备在此,千人的纵队对阵北静王的百十好手,终究没有发生什么以少胜多的奇迹。 要不是水溶的近卫长将自己的衣袍换给北静王,想必他绝难逃出生天。水溶不敢将此时回报给皇帝,他身边的长随却一点没敢隐瞒的将事情飞鸽传书给了北静王妃。北静王妃胆子差点没吓破,她有心亲自来照料王爷,无奈王府事务繁杂,又有和待产的狐狸精,北静王临走的时候特意嘱咐了她,一定不能叫孩子有个三长两短。 北静王妃当时还不以为意,甚是做了自己的小打算,可现在看了飞鸽传书,吓得北静王妃一身冷汗,自己好悬就下了黑手,若果真王爷不能全身而退,那水家可就断了香火了。北静王妃心下一定,计上心来,与其叫皇帝把世代罔替的爵位收回去,不如等狐狸精生下孩子养在自己跟前。 她走不得,就要派个知根知底的去东南伺候。薛宝钗最识大体,进了王府之后从不恃宠而骄,反而对北静王妃千依百顺,每日请安尽心尽力,越加凸显的另一个侧妃的不识大体。 北静王妃思量好久才做这个决定,就怕养了个白眼狼,最终害了自己。 薛宝钗一出北静王府,如同脱笼的小鸟,心情惬意,她本是和南安郡王妃同船,只是三十出头的郡王妃一直不大看得起薛宝钗,一上官船就来了个下马威,将整条船的几间上房均揽到自己的名下,气的莺儿在背后直骂人。 正因为这个,薛宝钗才迫不及待的跑到黛玉的船上来,希望趁机达成自己的心愿。 “表嫂,林妹妹,有件事儿我有些难以启齿,”薛宝钗面有难色的看向慧怡,“我和南安郡王家实在不熟,也不知这船什么时候能到福州,我们王府的人和东西也不多,占三间客舱足矣,能不能叫......” 薛宝钗没说完,黛玉便已经知道她下面要讲什么。嫂子是新媳妇,和薛宝钗又不是正儿八经的亲戚,肯定难开这个口回绝。黛玉忙笑道:“其实我和哥哥早就说了,应该将宝姐姐接到这艘船上,大家坐在一起也亲密些,没想却被哥哥给好一顿数落。” 黛玉委屈的眨着眼睛,看向薛宝钗:“他说我还是小孩子心性,宝姐姐如今不比往日,是王府里的夫人,出门一言一行都有王府规范拘泥着,我们这船上男子又多,偶然冲撞了宝姐姐可如何是好。”黛玉见薛宝钗要发话,又抢道:“宝姐姐为人大度,断然不会和我们林家、荀家斤斤计较,可北静郡王呢?王妃呢?总不会都与宝姐姐一个心思吧!妹妹可听说水家有好几位王府嬷嬷一同跟来呢!” 薛宝钗的后路被黛玉堵得严严实实,哽了半晌也没找出下一句话。 莺儿却好不服气,想也不想的便说道:“林姑娘说的却是前后不搭,你既说这船上男子多,怎么林姑娘和林夫人不担心撞见?偏我们家夫人就不成?林夫人和林姑娘可别忘记了,是皇上下的命令,叫林家亲自送我们夫人去福州。”莺儿的声音渐降低,嘀咕着:“我看就是故意的。” 一向好说话的慧怡忽然脸色骤变,星目含威:“你这丫头好没礼貌。” 薛宝钗心知,这是她和慧怡郡主的首次交锋,输人不输阵,薛宝钗淡笑道:“嫂子别生气,莺儿不会说话,表妹慢慢教导就是,不过说到底她也是忠心护主的好丫头。” 慧怡语重心长的拉住了宝钗的手:“你终归是进王府的时间短,北静王妃又是个和善的人,你哪里知道这说话中大有学问。”慧怡指着莺儿,“你的丫头虽忠心,可有些时候正是这口无遮拦给你带来大祸。我们家黛玉怎么说也是个正三品的诰命夫人,是皇后娘家明媒正娶进门的媳妇,表妹和我们一家熟识叫一声林妹妹也就罢了,怎么连你的丫头也不忌讳的张口就是林姑娘?表妹可别忘记了,咱们此去尽是荀家的地面,我们亲家母虽然好说话,可听别人口口声声叫自己的儿媳妇为‘林姑娘’,想来心里不会舒畅。” 黛玉心里暗笑,直想给嫂子拍手叫好。感情薛宝钗当她家嫂子是纸老虎呢,也不想想,长公主府出来的女人,有几个是善与之辈? 薛宝钗在这里没得了好处,还被数落一同,悻悻然的准备回去。慧怡忙笑道:“表妹若是觉得在南安郡王妃那里委屈,咱们同行的还有一艘大船,只是下人多了些,人手也嘈杂,若妹妹不嫌弃,我叫了她们将后面船上的几间上房都空出来,专门安置妹妹。” 薛宝钗慌忙谢绝,心里渐知慧怡郡主的厉害。她在林家这里发发牢骚也就罢了,若是传到南安郡王妃的耳中,指不定又要在怎么折腾呢!那可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主儿。 将薛宝钗主仆打发下船,黛玉笑着伏在慧怡的肩膀上:“嫂子好厉害,没见我们宝姑娘的脸色跟孙悟空学艺似的,来了个七十二变!” 慧怡一点黛玉的鼻尖,嗔道:“还说呢,咱们可是把薛夫人得罪到底了。这种人嫂子见的多,等你到了东南婆家,万万不能和这种人再有牵连,否则在背后说你几句闲话,妹妹就是描补一百句也难挽回。” 黛玉慢慢收敛笑意,当即明白了嫂子的深意。人言可畏,况且晟睿还说过,荀家的几个妯娌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俩成亲那会儿,荀家派去观礼的都是老太太看着不错,没有大问题的夫人、太太,像黛玉真正的嫂子根本没敢叫她们出动。 慧怡见黛玉沉默不语,反低声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嫂子看得出来,姑爷是真心疼你,你婆婆也没的说,待你跟亲闺女似的。有了他俩坐镇,东南荀家就没人敢招惹你。左右咱们不过呆上几个月,你哥哥的本事嫂子还信得过,三个月必定将茜香国的事儿打理的熨熨帖帖。” 慧怡和黛玉虽然都是新媳妇回乡祭祖,不过里面可有差别。 先说慧怡,她上面没有婆婆,姑苏的亲戚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再加上她郡主的身份,又有个出了名儿的母亲,姑苏林家谁敢给慧怡甩脸子?就连当地的知府老爷见了也要行大礼。 反说黛玉,长辈一大堆,如果没有丈夫和婆婆的两相回护,荀家还真有点像龙潭虎穴。 姑嫂两个正说着,林致远和荀晟睿乘着夜色回到了船上,二人一身蓑衣,头上戴了斗大的箬笠,脚上各踩一双棠木屐,浑身的湿漉。 黛玉和慧怡赶忙拿了厚厚的棉布帕子亲自给丈夫擦湿气,又叫人去煮姜汤。 “先别忙着端姜汤,弄些吃食来填饱肚子是要紧。”林致远笑着叫住了慧怡的丫头月儿。 黛玉忙道:“哥哥和相公不是去米大哥那里吗?怎么,没见到人?” 荀晟睿接过娇妻递来的热茶,先喝下一口暖住了寒胃,这才苦笑道:“我们两个是被米夫人给打出来的!” 姑嫂两个哗然,慧怡不大清楚,可黛玉清楚,济宁知府米烨是哥哥的同门师兄,关系密切,上次回往苏州的时候,也是在济宁停留了一晚。总不会忽然反目成仇了吧! 黛玉和慧怡齐齐的看向林致远。林致远面有赧色的一笑:“我知道老米好杯中之物,所以跟晟睿特地拎了四坛子百年佳酿去知府衙门。老米惧内,把我们弄到衙门的前堂里偷偷吃酒,还夸下海口,叫济宁新开张的满香楼来送菜。谁知我们前脚刚进衙门,米夫人后脚就从内宅赶了过来,我们俩只能......”林致远无奈的一摊手,“灰溜溜的跑回来了。” 米夫人乃是济宁一霸,林致远和荀晟睿这两个外来户撞到人家手里,岂有好结果。菜也没等到,酒坛也被摔了个稀烂碎。 长公主和人家米夫人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荀晟睿一想到刚才鸡飞狗跳的情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忙扯开话题笑道:“回来的路上下了小雨,可巧街面上还有一家铺子卖雨具,我们便是这样一番打扮了!” 慧怡和黛玉犹不放过他俩,非要听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众人正说笑着,碧蝶亲自带了丫鬟们来送菜。管妈妈年纪大了,总不好长久的东奔西跑,这次南下全由碧蝶掌勺,算是林家大厨房未来的接班人。 碧蝶知道大爷爱吃的菜色,于是满桌子只见金针鸡丝、红烧牛肉、京都排骨、一品肉、冰糖肘子、糖醋鲤鱼等大鱼大肉。临了加了两个银耳素汤和翡翠豆腐做素菜陪衬。 黛玉和慧怡一左一右坐在荀晟睿、林致远身边,又是添菜,又是添汤,忙的不亦乐乎。林致远和荀晟睿属于一个套路,吃相斯文,但下筷子的速度绝对是叹为观止,没多大会儿,桌面杯盘差不多见空,尤其是碧蝶烧的那道冰糖肘子,色泽红亮,肉肘酥烂,卤汁如胶,味道香浓,趁着淅淅沥沥的雨夜,在船中听着水音儿吃上一块,简直就是神仙般的生活。 只可惜这二位爷吃的时候一门心思都在肉上,白白糟蹋了良辰美景。 ****************** ps:写的小荷也好饿啊!冰糖肘子,我要吃~~~(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20章 荀二奶奶 林致远此番也效仿了一下大禹治水时候的过家门而不入,从济宁出发,日夜风帆不息,顺着大运河直奔杭州,行了能有六七日,再转乘马车往沿海口岸去,从平洲出海湾,乘着海风继续南进。 辰武年六月十五,福州湾海风平静,来来往往的尽是商船渔民,此地乃是东南要塞,向北可至上苏杭,向南可抵达交趾,占城,苏门答腊......福州的城池雄壮威武,为防止诸海国盗贼的野蛮抢夺,在三百余年前,福州便垒起了高于京城的城墙,据闻此事还专门禀奏了当时的皇帝。福州至此凌驾于众沿海城市之上,此地人杰地灵,光前朝就出过六位状元,进士三百余名,书院私塾如百花齐放,在榕城之中比比皆是。 林致远的船还没靠岸,福州的知府就已经派了大队人马来亲自迎接,荀家老太太更是将几房侄孙打发来接荀晟睿和新媳妇进门。 管家码头上人头攒动,老百姓得到消息,知道是朝廷派人来对付水匪的,也纷纷来凑热闹。 于是林荀两家,连带着北静王府和南安郡王府的人,受到了福州百姓近似于围观似的拥堵。黛玉透着轿子的青纱帘往外看,心中不由得好奇。此地建筑远异于京城,或是姑苏,黛玉记得哥哥口中常说什么南洋风格,也不知是否和此一样。 四家人兵分四路,到码头转角的十字路口时,另有引路的小吏在前面骑马,两家王府如今就安扎在沿海大营,女眷们不是来享福的,自然不能挑三拣四的找什么合适的宅子。福州知府碍于面子,也派了三两个差役跟着两家王府去大营照应,不过,这位官场的老油条还是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林家和荀家身上。 荀家老宅始建于两百年前,彼时天下大乱,有位诸侯在福州占地称王,耗重金修建此地。可惜好景不长,最早一任昭武侯带着悍将们征战至此,绞杀了所有对手,顺带着收了此地做私宅。太宗皇帝为大局着想,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不知道此事。时隔百年,经过荀家数次修缮,老宅依然保有当年的奢华风范, 荀家大管家带着阖府大半小厮长随,翘首期盼的等在大门口,远远见报信的快马奔来,忙喊了人将几百响的爆竹点燃。黛玉坐在轿子中都觉得震耳欲聋,不由得两手捂住了耳朵,却忍不住往外看。荀晟睿在府邸门口翻身下了马,百级台阶上下来个差不多同龄的男子,黛玉见丈夫的动作便知此人是荀家长子,她名义上的大伯。门口站了不下二三十位本家亲戚,个个束发金冠,面皮儿清秀。黛玉还有些奇怪,夫家武风浓郁,怎么反倒都是书生的装扮! 她还来不及多想,从里面出来八名孔武有力的小厮,复又抬起黛玉的软轿,开始平稳的爬台阶。门口荀晟睿连同世子荀晟祈忙侧身让路,等到黛玉的轿子打身边经过的时候,荀晟祈下意识的往帘子内探看,只是软轿的青纱帘又厚又密,根本看不清容颜,只能隐约有个轮廓。 太夫人的屋子里人声鼎沸,更有几个年纪颇小的孩子在外屋里屋追来赶去,玩的不亦乐乎,外面也不知哪个丫头喊了一声“二奶奶来了”,屋子里的笑声更重几分。 黛玉被几个表妯娌簇拥着进了上房,荀家太夫人端着玳瑁花镜细细的打量着孙媳妇,不住的称赞:“好孩子,到祖母这里来!怪不得她们从京城里回来就一门心思夸赞你的好,原来天底下还有这样水晶似的女娃娃。” 黛玉的手暖在太夫人的掌心,她更是当仁不让的紧挨着太夫人坐下。满屋子女眷中也有见过黛玉的,也有初次相识的,可无论哪一类人,见到今日盛装之下的林家姑娘,都不由得暗暗称赞一句:荀晟睿那小子倒有几分的眼光,找了个神仙般的娘子。 黛玉早不是懵懂无知的年纪,她每每说一句,都会暗自留心太夫人的表情,俗话说,面由心生,依照黛玉来看,她的这位新祖母确实真心疼爱自己,绝不是面子上做做文章。 黛玉说话进退有度,又滴水不漏,喜得太夫人越加坚信孙子的眼光,俨然将黛玉当成了孙媳妇中第一得意之人。下面的人精有几个看不出太夫人的态度,加上温氏一直笑望儿媳,不为难半句,姑嫂妯娌们越加殷勤的吹捧着黛玉。 场面正热络,忽然外面有人报:大少奶奶进院子了。太夫人一听便有几分的不悦,未几时,黛玉见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走了进来,个子娇小,还不到黛玉的耳际,却挺着个比西瓜还圆润的肚子,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太夫人当着二孙媳妇的面,不悦道:“也就是这两日便临产,你不好好呆着跑这里做什么?”黛玉当即明白,这应该就是世子妃,自己的大嫂。 世子妃腼腆的笑道:“听说弟妹回府,我身为长嫂,当然要来给弟妹接风。”世子妃眼光流转到黛玉身上,“这位就是二弟妹吧,果真和我们二叔最是般配!”世子妃说着就将手伸了出来,想要搭在黛玉的腕子上。还没指尖碰之间,就瞧世子妃脸色一面,手中抽搐似的往回缩。 温氏将一切都看在眼中,面上挂着寒霜。这老大媳妇,好不识大体,弟妹刚进门就想着这种挤兑人的手法。温氏淡淡的说道:“好了,你弟妹长途跋涉,恐早就累了,等大家得了闲尽是时间要你们畅谈。” 世子妃粗重的呼吸着,急喘说道:“母亲,我,我八成是要生了!” 太夫人的屋子里就是一静,谁也料不准世子妃说的是真是假,而且连她婆婆都不大相信,众人只当是荀二奶奶的光芒太盛,世子妃吃了酸葡萄,要来个下马威而已。 这么一晃神的功夫,气喘吁吁的世子妃已然惊呼不止,裙子不知什么时候竟被淋湿了。温氏生过四个孩子,自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忙道:“快请产婆!” 太夫人虽疼荀晟睿,可是面对第一个重孙子,她也不禁更小心了几分。人影驳杂,没多大会儿,黛玉就被挤到了温氏身边,温氏可不像别人,有了孙子忘了媳妇,温氏叫了自己的大丫鬟,亲自将黛玉送回循声若的小院。如今改头换面的荀二爷旧居,终于迎来了它的女主人! ************* ps:好担心这个月不能结文,中么办中么办,交代了茜香国我才能结文啊~~救命(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21章 荀家暗流 荀家大少奶奶此时疼的连掏出自己心肝的欲念都有,谁说生孩子不痛,她只觉得下身像是被什么撕裂似的难忍。湿湿滑滑的,也分不清是羊水还是自己的汗水。 温氏已然叫人将大少奶奶就近送到西边的一间抱厦里,简简单单做了个产房,床上铺着富裕人家才会垫的白棉布,家里早备下三个产婆待命,可到了这关键的时候,却仍旧不见人影。 温氏也着了慌,这到底是自己头一个孙子,温氏难得和蔼的趴伏在儿媳的床榻前,紧握对方的手:“好孩子,你别怕,母亲在这里陪着你呢!万事放宽心。” 也不知是温氏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别的缘故,荀家大少奶奶只觉得自己的肚子疼的稍微轻了些,嘶喊的声音也就渐渐得到了抑制。温氏伸手去探儿媳身子下的被褥,那不是羊水,而是红艳艳的鲜血。温氏的心凉了半截,却不敢和儿媳说,只怕她心里更加的害怕。 荀家大少奶奶不明缘由,趁着还没开始阵痛,在心里一个劲儿的骂世子。自打怀了孩子,她就特别小心主意,也亏得身子底儿结实,头三个月吃什么吐什么的时候也能照常饮食,没受过半点的罪,更是远远的离了平夫人,没叫那女人有半分得手的机会。 二叔一家到福州的消息从昨日就传到了府上,世子爷破天荒的住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嬷嬷频频暗示自己,快临产的人,怎么能和世子同室而居,若是因此而叫爷见了血光之灾,岂不是罪过。 荀家大少奶奶虽然明知,但她就是不愿意平夫人得意,所以没多顾忌,更没多思虑的便将世子爷留了一宿。今日一早,荀家大少奶奶正穿衣装扮,半躺在床上的世子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发话,叫自己来见老太太的时候装肚子疼。 当着新二少奶奶的面装肚子疼。 荀家大少奶奶暗地里骂着,肚子忽然又开始阵痛,这一次厉害程度更甚。可谁知这愈厉害,她的脑子反而愈加的清醒。早间自己无奈的听了丈夫的花言巧语,知道今儿这大戏要演的分量足,给新二奶奶招来流言蜚语,所以怕自己会嘶叫的力竭,荀家大少奶奶特意命厨房准备了一番熬好的大补参汤。 “母亲,参汤,参汤!”荀家大少奶奶不断叫着后面两个字,听的温氏一阵模糊,温氏也是慌乱,只当是儿媳口中干渴,忙劝道:“你放心,母亲准备了上好的参片,你含在口中,能提起精气!” 荀家大少奶奶险些没气个倒仰,只是越加觉得下半截身子湿漉漉的黏人。 院子外,荀家的远亲近亲女眷齐齐围在一处,黛玉和雪雁、雁蓉三人站在当院一棵遮天海棠树下,沉着脸听族中女眷小声议论。 雪雁气愤的低嚷:“什么嘛,明知道自己要临产,还四处乱跑,要生孩子就说是我们奶奶克她,怎么会有人使这种卑鄙的手段。” 黛玉淡然一笑:“夫君说过,他们家的夫人们都是见风使舵的高手,犯不着和她们硬碰硬,大房生男生女也碍不着我的事儿,只要哥哥一发话,咱们即刻动身启程北上。” 众人正说着,产婆终于被找了过来,人们让出一条通途,没多时,丫鬟们连成了串儿似的往抱厦里端热水,一个进,一个出,木桶里的棉布帕子都被染成了鲜红,可迟迟听不见里面有婴孩的呼唤声。这一闹腾就是半个时辰,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每次丫鬟出来都是满脸的惊恐。黛玉看着周遭人的神态,已然有人感觉大事不好,匆匆向里屋太夫人那里打了招呼便跑,半盏茶的功夫,院内人少了大半。 太夫人的近身婢女跑了出来:“叫二少奶奶受委屈了,您看,院子里乱糟糟的,太夫人叫奴婢带少奶奶回院子休息。” 黛玉脚下未动分毫,只是忧心忡忡的看着产房方向:“休息是小事,大嫂子才是最要紧的,只是我们刚到,箱笼没收拾出来,不然里面还有几根山参,或许能缓解大嫂子的疼痛。” 婢女见二少奶奶说的真切,自己也不敢强拉着黛玉走,又不好随便回去交差,只能头皮发麻的站在黛玉身后眺望产房。 也不知过了什么时候,屋内再也听不见一声女子痛苦的呻吟,也没有婴儿的哭闹声,还在候着的夫人小姐们开始用一种怪诞的眼神看着黛玉。一种微妙的暗流在众人之间涌动,都知道林家的这位姑奶奶生母早丧,父亲亡故,这岂不就是克父克母?真不明白二爷荀晟睿怎么就看上她了! 窃窃私语传进黛玉主仆耳朵里,雪雁气的两眼顿时冒火,这群三姑六婆,刚才说说也就算了,现在可好,瞧着他们家姑奶奶好性儿,越加放纵了。 “奶奶,咱们还在这里等什么,人家明显不待见,个个都以为是奶奶的罪过。”雪雁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字字不落的飘进了三姑六婆的耳朵里,众人扭头黛玉方向,忽然见了鬼似的把头使劲往回掰扯,肩膀僵硬的直挺挺。 “玉儿!” 黛玉忙回身,就见丈夫脸色阴沉的看着自己,他身边站在的就是刚刚见过了世子爷荀晟祈。黛玉躬身一施礼:“见过大伯。” 荀晟祈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但是全部心神很快就被产房里的声音全部牵绊了过去。荀晟睿见势拉住黛玉,随意和太夫人的婢女道:“告诉祖母,等大嫂子诞下麟儿我们再来。” 婢女早就没了主张,只能眼睁睁看着二少爷和二少奶奶消失不见。 园中小路上,黛玉被荀晟睿扯的紧,“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稍后一起拜见太夫人和娘亲。”荀晟睿霍的收起脚步,黛玉几乎来不及避闪,直直的扑进了荀晟睿的怀里,荀晟睿揽着娇妻,若有所思:“玉儿,我们......住到致远那里可好?” 黛玉心中一喜,却忽然觉得不妥,便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你是不是听见什么闲言碎语了!”黛玉嗔道:“你还和她们一般见识,等大嫂子平平安安的生下了孩子,谁还会提这种不开心的事儿。” 然而,荀晟睿就怕大嫂不能像妻子所说的......平安无事到终了。 *************** ps:小荷初步把结文时间定在清明假期,我会用大章节将故事收尾,番外时不时更新,谢谢大家这么久对小荷的关注,你们的爱护让我坚持到今天。明天与茜香国开战!(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22章 夫妻齐心其利断金 黛玉听荀晟睿这么一说,忙停下脚步,顺势就拉住荀晟睿的手谨慎的问道:“我怎么听你的口气,似乎笃定了大嫂这胎不稳的样子?” “你别胡思乱想,”荀晟睿宽大的手掌包住了黛玉莹润、软绵的小手,“我只是觉得家里乱糟糟一片,你又是个爱清静的人,光每日招呼那些伯母、婶子就叫人头疼欲裂,我如何舍得你受这份罪!” 黛玉嫁人也有些日子了,她和荀晟睿朝夕相处,自然知道丈夫不是那种懂得甜言蜜语的人,至少比不上贾宝玉,不过,晟睿说的每句话都掷地有声,他若疼你,就绝不是口齿上的耍花枪。 黛玉嗔笑道:“胡说!亲近长辈本就是我这个新儿媳该做的,我们跑了,本家亲戚来人又去瞧哪一个?不过......”说到底,黛玉对能和哥哥、大嫂住在一处,直到离开东南这个提议还是很动心的。 “不过什么?”荀晟睿心情大好的调侃着黛玉,他当然知道妻子心里想的是什么! 黛玉被看穿心思,脸蛋绯红,忙板起脸轻哼:“不过,若是哥哥嫂嫂两个人住的寂寞,你不能拦着我去串门!” 荀晟睿但笑不语,紧紧攥着妻子的手,两个人相互偎依在一处,远远缀着的雪雁和雁蓉看在眼底,忙羞涩的或是低头,或是扭头往天边看。 当晚,黛玉等人回到荀晟睿未成婚时候住的院子,因有了丈夫先前的话,黛玉多留了个心眼儿,只叫荀晟睿的小厮们将箱笼搬到西隔间的小屋,除了找几件惯用的东西,余下之物分毫未动。 荀家大少奶奶阵痛了四个时辰有余,到了后半截,她连呻吟的气力都没有了,据说端出去的血水能染红昭武侯府里的整条暗河。次日清晨,荀家重长孙才姗姗来迟,是一个四斤多几两的小孩子,孱弱的仿佛随时会死去。温氏一夜未合眼,抱着长孙在怀里,心酸的要命。 荀家大少奶奶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上,虽然没有死去的迹象,但呼吸微弱,现在谁也不敢动她一下,更不敢提将大少奶奶移出太夫人屋子的事儿。东南几位德高望重的名医都被请到了昭武侯府,把脉之后,个个摇头,只道大少奶奶能保住这条命都是靠着荀家仙丹灵药的进补,否则换了寻常人家的女眷,早就两命同亡了。 温氏抱着小孙子,这孩子不好养活,只要醒着的时候就是哭叫,温氏总算明白什么叫撕心裂肺的哭喊了,现在耳边的魔音就是如此。看着妻子在面前不断踱步,昭武侯心下郁卒:“让老二一家搬出去住吧!” 温氏顿下脚步,猛回身看着丈夫:“你再说一遍?” 昭武侯见妻子全然动怒,忙放柔了音调:“你且听我慢慢说,大师说了,这是咱们孙儿命中的一劫,他们虽说是亲叔侄,可命格相克,加上晟睿娶了林家小姐做儿媳,命格更硬了几分,这对咱们家长孙一点益处都没有。” 温氏听此言出自乩童大师,似信非信的皱着眉:“果真是大师说的话?” “这等性命攸关的时候,我如何还能信口雌黄?”昭武侯站起身,走至温氏身前,怜爱的摸着小孙子近似光秃秃的小脑袋,上面生了一层绒毛似的胎毛,柔腻腻的叫人喜欢。孩子的精力有限,早放弃了哭喊,昏沉沉的睡去了。“夫人,大师的话,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这位乩童大师就是当初为荀皇后做法的那一个,温氏别人不信,但对乩童的来历和本事她却心知肚明。说起来,当初答应侯爷的条件,是温氏亲自去寻访的这位大师。 两相权衡,温氏最终还是在昭武侯面前做出了妥协。 早间荀晟睿和黛玉得了消息来请安,世子爷眼圈微红,坐在昭武侯的下首位。 “晟睿,为父有事和你商量......” 荀晟睿心里冷笑,他一瞧见长兄委曲求全的样子,再看父亲眸子里透不出半点父子之情,荀晟睿就全明白了。不过他的骄傲绝不容许别人别人先说出撵人的话,即便是他的亲生父亲也不可以。 荀晟睿面上忙带笑意,插话道:“正巧儿子也有话想跟父亲说一声。您老知道,陛下派我是来辅佐林大人,我和玉儿若久居在此,归京之后定有御史来抨击,所以......儿子不孝,想在此期间搬到鸿胪寺卿临时安置的驿馆去居住,还请父亲通融。” 昭武侯听儿子这样一说,心里一块石头稳稳落在地上,二儿子向来能拿捏到人们的心思,倒是省却了自己很多麻烦。帘子内侧抱着孩子的温氏一听,目光黯然的悄然离开。 于是荀晟睿这对小夫妻,刚进府一天,箱笼还没拆开,便要匆匆赶往下一站。气的太夫人在知道消息许久后仍旧把昭武侯叫去好一顿埋怨。 ...... 此番林致远来东南,住的仍旧是鸿胪寺卿在福州定下的驿馆,馆内几个小吏在此静坐,心情确实另一番变化。 当初姚承允来东南的时候,皇帝为他震慑茜香,所以鸿胪寺卿里追随而来的人并不在少数。只可惜姚承允一夜叛敌,割断了不少忠臣的头颅。余下再次坐在这儿的都是些小病猫子,大部分只听说过林致远的名讳而从未谋面。今日倒好,大家能如愿以偿,见识了太子少傅的真面目。 福州知府坐最末的角落里,林致远看也不看,但说话的声音是直接冲着他去的。 “知府大人,想必你心里也清楚,此次皇上肯轻轻放过,不过因为别的,而是一切孽债都由姚承允一人担当。” 福州知府一听这话,忙谄媚的笑道:“万岁英明!” 林致远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对方:“大人先慢高兴,陛下虽不追究,但各位御史们却追着大人失职之最不放啊!” 知府的权限看着不小,但其实在福州,真正掌舵的是荀家,福州知府不过是前面精心雕琢的傀儡而已。他心知林致远才是自己转危为安的关键,于是忙道“求大人指点!” 林致远见鱼儿上钩,笑道:“指点称不上,只是希望知府大人切记:姚承允不亡,你我皆不会有好日子过。” ps:新书可能一号上架,小荷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住啊(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23章 仔细斟酌 福州知府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若不是姚承允叛逃,遁走茜香,最终背黑锅的一定是自己。福州知府在朝廷没有什么门路,他是天启三年的进士,分到福州的时候还心有窃喜,只当走了海运这条路,将来不愁再为银子犯难,只是到了荀家这一亩三分地儿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小小的知府,还没荀家的大管事说话来得掷地有声。 知府老爷就是顶罪的小绵羊,虽然他自己也不怎么清白,而且在位数年间揽财无数,不过知府老爷心里总是有一种执念,该还的总是要还,只是时候未到。他曾经一度以为,驿馆大乱之后自己会被皇帝治一个办事不力,疏忽怠慢的罪责,万幸还有姚承允做了先锋官,他和家人才能死里逃生。 不过现在听林大人的话,知府老爷又开始动摇了,这就是消息不灵通的弊端,知府老爷笃定,若此番真能逃过一劫,定耗费重金在京城里谋取个一官半职,再也不肯为这等糟心的地方给荀家背黑锅。 福州知府朝林致远就是一拱手:“大人才思敏捷,是万岁盛赞中的佼佼者,若下官此番能平安无事,定不会忘记大人的仁德。” 林致远定睛瞧了瞧他,良久才低声道:“好,知府大人是个爽利的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只问你,茜香国在东南沿海屡屡得手,而且数次抢滩,本官不信这里面没有勾当。” “呃......”福州知府一僵,略扫了眼在座的鸿胪寺小吏,林致远皱眉道:“这些都是本官的同仁,并没有什么不可说之事,大人只管放心。” 那几个死里逃生的小吏也都不是傻子,知道新任鸿胪寺卿林大人这是逼着他们去听里面的辛秘,当初跟着姚承允那混蛋来的官职略微大些的老爷们一个没幸存,他们只担心重蹈覆辙,成了林致远的棋子。 可现在走无疑是在打上峰的脸面,众人有如座下生了钉子似的难忍。 林致远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仍旧兴味盎然的瞧着福州知府。 知府老爷心知逃不过这一劫,左右也躲不过,说了又能何妨!福州知府略在脑海中正理一下词汇,脱口道:“要说茜香和咱们的交情,自太祖开国就没断过,远的不说,单说往些年往天朝的进贡,美女珠宝姑且不论,特色的东西更是不少,然而四年前,女皇帝的长子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忽然强硬许多,不但在进献上克扣异常,而且首次打劫海上船只,也是那位大王子亲自领兵作战。衙门中有府志记载,大人一阅览绝不难发现,打昭武侯老侯爷退下来之后......”知府深深的看了眼位居首座的林致远,“茜香国像是忽然间被放出笼子里的猛兽似的,行为越加猖獗。” 林致远压住摩挲耳朵的冲动,福州知府的话听着怎么这样耳熟?一夜之间...... 林致远冷冷一笑,倒像是明白了几分。 福州知府将茜香国人常出没的地方、近些年几尝败仗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林致远,只是每每提到荀家的时候,福州知府要么极尽可能的美化,要么就小心翼翼的避过。 一直到头午的时间,他也算了解了最新消息,于是也不再挽留众人,叫了韩胜将这一大帮打发送走。 福州知府巴不得赶紧开溜,他虽说是官场老油条,但总觉得在年少的林致远面前无可遁形,这种感觉除了当初在昭武侯面前发生过,竟再也没有这样的事情。福州知府脚步匆忙,刚过驿馆内东门,远远就看见一气宇轩昂的男子往这边来。知府大人眼睛一眯,熟人......这不是荀家二爷嘛! 荀晟睿早就看见了他们,此刻也没心情应酬对方,于是眼看着他们要到近前,脚跟忽然一转,拐进了旁边的一条碎石甬道上。 本是兴冲冲预备好吉祥话的福州知府一见,脸上僵硬的笑就有些挂不住,赶紧脚底抹油,唯恐被后面的小吏看见。 且说荀晟睿领着黛玉搬到了驿馆,大嫂子慧怡是一百个欢喜,她们姑嫂两个在内宅说悄悄话,荀晟睿揣着怀里的东西直奔小议事。刚刚的茶还没散,驿馆里几个粗使丫头纷纷出来收拾东西。 林致远一见荀晟睿的神色异常,忙将以下人屏退,沉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荀晟睿摇摇头,只是从怀中将一纸信掏了出来:“我在钟鼓街有几处商铺归在名下,伙计说,早间有几个小童子送东西,人没留住,不过倒是指明将信转交给新来的林大人。你瞧瞧,上面写了你的名字。” 林致远二话不说,迅速拆开信笺,在荀晟睿的注视下从头读到尾。荀晟睿并不知来信何人,就见林致远良久没言语,“是谁的信?” 林致远猛地抬头,将信随意递给荀晟睿:“是姚承允约我黄昏时分,平沙渡见面。这平沙渡又是什么地方?” 荀晟睿迅速将信笺浏览一番,才道:“平沙渡在金尾岛附近,此处暗礁浅滩多,并不是个适宜海战的地方。” 荀晟睿一皱眉,劝阻道:“不行,你不能赴这个约。姚承允是什么人,不过到福州几日的功夫,他如何会知道平沙渡这样易守难攻的地方,多半是茜香国之人设下的圈套。那小子在京畿就看你不顺眼,只怕没安什么好心肠。况且他心狠手辣,否则也不会将自己数位同僚斩尽杀绝。” 林致远倒是不这么认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在驿馆等我的消息,韩胜跟着我去趟平沙渡。” 荀晟睿可不是担心怯懦的鼠辈,他见阻止不得林致远,便强硬的跟进了前去出海的队伍。荀晟睿进京走之前多少有些隐秘人手在福州,此番全部用作了大派场。 不知那荀二郎从哪里弄来一艘小战船:“此船最大优点便是轻快易掉头,然最大的缺点亦是如此。此行咱们至多能带三十人,致远......你可仔细斟酌清楚才是!” ******** ps:感冒啦,大家也要注意身体呦(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24章 平沙渡劝降姚承允 荀晟睿终究没能登上前往平沙渡的快船,倒不是他胆小怕事,而是林致远的话语打动人心,荀家本就有些人看黛玉不顺眼,若是趁着荀晟睿出海的功夫筹谋什么,只怕到时候鞭长莫及。 英雄难过美人关,为了黛玉,荀晟睿还是默默同意了舅兄的提议。 三十人的小船果然就同荀晟睿所言,轻快便捷,乘风破浪,斩断了许多雪沫,将原本足有一个时辰才能抵达的路程堪堪缩短为一半。林致远站在船头,手中端着一只精密异常的西洋镜:“前面就是平沙渡吧?” 荀晟睿共派来五名水手,分作两班开船,都是海上作战的高手,熟悉敌人常态,而且对平沙渡此地知之甚详。 预备抛锚的水手一听,忙道:“大人说的是,前面有浅滩,露出的白色岩石是所有船家的克星,稍不小心就会船底沉亡。咱们离着那儿尚且有一段距离,只是从现下开始八成就要减速了。大人莫急,此地有一处凸出的礁石,看着像一个小岛,其实烂石堆一个,此地暗礁少了些,我们应该是以此地为落脚点。”、 林致远听水手说完,忙抬起西洋镜在海面上寻找他刚才所说的暗礁岛,远处虽然有雾,却依稀可见一个淡淡的轮廓,果然不大,四五个人站上去便能将其彻底的吞噬。 林致远一皱眉,那几块暗礁着实可恶,刚好挡住了背后的全景。林致远纵然有高深的内力,可隔着这样远,他又没有穿越铜墙铁壁的本事,自然无法揣测。 韩胜跟了过来,手里也提着个西洋镜:“大爷,我看那暗礁后面似乎有些不对头,不如叫船绕一绕吧!” 此刻船已经由全速前进慢慢弱了下来,三扇大帆收起了其二,速度这样一降,小船便更好掉头,林致远微微颔首:“从右侧滑过去。” 舵手收得命令,忙打舵往右,船体微微斜倾,很快改变了航向。林致远再次看的时候,神情肃穆。果然不出所料,暗礁背后一只和他们同等大小的船只在原地候命。 先前跟林致远答话的那个水手惊呼一声:“真是茜香的忠勇号。” 韩胜瞪眼问道:“你认得?” “回禀大人,此船名唤忠勇,是茜香国大王子的私船,这些年和咱们天朝的几次海战时,他们大王子都是坐着这艘船在远处指挥,福州五岁以上的孩子都知道忠勇号的名字。” 韩胜看了看林致远,悄声问道:“难道真是姚承允和敌国设下的一个套子?” 林致远反而一笑:“不怕他不出招,就怕他总是闷着不露面,我倒要看看,姚承允的本意在哪里!叫水手注意对方旗语。” 两厢船隔了一道朗阔的海面时,双方都停住了航行,遥遥相对,不大会儿,林致远就见忠勇号上跳下个人来,稳稳的站在礁石岛上往这边看。是姚承允,林致远看的分明,对方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似乎故意挑衅,觑着林致远敢不敢过来。 对方的船徐徐驶离数十丈远,林致远两手背在后面,微微一笑,算是回应了姚承允的傲慢:“靠过去。” 韩胜没有出言阻止,还是听命将快船靠了过去,隔着能有百十来丈宽时,林致远接过韩胜递送来的佩剑,两脚一点船头,整个人如秋水鸿雁一般,身子轻盈的一点水,踩着浪就到了对岸。直直落在姚承允面前。 姚承允看的目瞪口呆,他真的没料到林致远的武功会有这样好。 “林......林致远!” 林致远笑着拱手:“姚兄别来无恙!”姚承允沉着脸哼了哼,眼睛盯在林致远身上足有好半晌,才说道:“无恙?恐怕林大人巴不得我状况越多才好是吧。倒是叫你失望了,本驸马前程似锦,在茜香深得国君的宠爱,林致远你的如意算盘是打空了。” 林致远没等姚承允说完,已然是哈哈大笑:“姚兄何必打肿脸充胖子?你若留恋茜香国的好处,又何必跑到我这里诉苦。姚兄有话但说无妨,咱们交情虽然不深,但怎么说也还有那份亲戚的关系在,不看别人的面子,我们林家太夫人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换做平时,姚承允定然以为这是林致远对自己的嘲讽,可现在,姚承允心事重重,也顾不上和林致远多理论。“我问你,郡主她......她可还好?” 林致远略有些意外,姚承允上来谁也不问,头一个说的就是结发妻子,偏他此时卖国求荣,成了敌国的女婿。林致远没有什么表情的说道:“姚兄若说的是红霞郡主,致远倒是有所耳闻,打你的消息传进京城,平遥王府就将红霞郡主押送到了尼姑庵出家。因你的缘故,她被剥夺了封号,且两个月大的孩子已然流产。姚兄......一念之差,你本该做父亲的才是。” 姚承允骤然喝道:“谁叫你说这个。住口!” 林致远充耳未闻,仍旧说道:“姚家一百三十七口,因了姚兄一时贪念,阖府羁押,你的老父亲当晚就故去了,你的母亲至今被关在大理寺,几个妹妹侄女被当作了官婢在菜市口发卖。” 姚承允气的浑身哆嗦,自己在那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姚兄当初既然做了,就早该猜到结果,叛国投敌,虐杀同僚,凭哪一项,姚兄可都是满门抄斩的罪。”满门抄斩这四个字在林致远口中说的再简单不过,可越是简单,姚承允心里越是难受。 姚承允凛然道:“我已然掌握了对付茜香国的办法,只要陛下能饶我家小不死,姚承允愿献奇谋。” 林致远深深看了眼姚承允:“姚兄不会不知道,就算是快马加鞭,将奏折递到京城也需要五六天,等回到信儿,又是半个月的光景。姚兄也该想想牢狱之灾的母亲,更应该想想庵堂中受苦受难的妻子。” 姚承允急急道:“可万一我履行了诺言,你却出尔反尔怎么办!” 林致远大笑:“在下出京前,万岁爷有御旨,可便宜行事。说到底,姚兄或是生,或是死,端看奏折怎么写。在下自信还算有些文采,不知姚兄意下如何?” 姚承允心中大动,“容我且想想,且想想......” *************** ps:一边流鼻涕一边码字,好痛苦(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25章 命悬一线探花求救 平沙渡的暗礁小岛上并没有发生什么见血光的事儿,这一点远出韩胜的意料之外,他在船上等的心焦,一面担心大爷被暗算,一面担心茜香国的船队会突然来临,要知道,他们和北静王那边根本没碰过头,所以想借住水军来护航基本是件不可能的事儿。 直到看到林致远平安无事的返回船头,韩胜这一颗心才算平安落地。 “大爷,可就起航?” 见林致远微微点头,韩胜急忙叫船手起锚,大舵一转,三扇大帆全力鼓起,整艘船犹如脱跳出水的银鱼,速度叫人惊疑。 姚承允立在暗礁之上,与船尾的林致远遥遥相望,直到对方成了个小小的黑墨点,彻底消失不见,他才冲着远离自己的奋勇号挥挥手。 不大会儿,船小心的靠近了下面满是乱石的小岛,船艄上伸出张长长的跳板,对姚承允忠贞不二的家仆跳了下来。 “大爷瞧,林家那小子就像落荒而逃似的,真是给咱们天朝丢人。”家仆嗤笑了一声,探出胳膊去扶姚承允。 姚承允心中忽然悲戚长存,看着身前这个一直对自己不离不弃的忠仆:“勇叔,你跟着我可曾后悔过?” 这个叫勇叔的是一味木讷之人,认准了姚承允就永生不会改变,他先是一怔,继而笑道:“大爷是做大事儿之人,我一个泥腿子,这辈子能跟随在大爷身边,全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可是你知道吗?林致远刚刚说......”姚承允语音有些苦涩,忽的哽咽了一下,继而又迅速说道:“家中老父被我活生生气死,母亲大病不起,几个妹妹下落不明。若不是我的一时贪念,怎么会有今日的惨剧!” 姚承允愤恨的用力握紧拳头捶打自己的脑勺,勇叔痴痴的望着姚承允,对大爷的话不敢相信。 勇叔快四十的人,在京城姚家有妻有儿,所说不是貌美似天仙,可妻子贤淑勤快,儿子跟着姚家一个堂少爷在学历读书。当初妻子死劝活劝,就是不希望勇叔继续跟着姚承允在刀口上过日子。可偏偏事与愿违,男人生来就有一颗建功立业的心,而且别人越是劝,越是助涨了他这种信念。 勇叔不是不想妻儿,只是明知结局不好,为何还要多费一颗心。勇叔嘿嘿一笑:“大爷这回反了茜香,等回到帝都,那就是头一号的功臣。” 姚承允没反驳勇叔的话,只是背着手说道:“此番能否成事,最终要看林致远的奏折怎么写,他若心存善念,你我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否则,谁会宽恕一个反复背主的人?三皇子首先就饶不了我!” 勇叔忙点头称是,姚承允又道:“此番再回茜香,大王子必定要拿你我严加盘问,我瞧那人性情暴戾,不是明君之相,来见林致远,虽说是公主的帮忙,但是我想不出半日就会传到大王子的耳中。若想活命......勇叔,就得要紧牙关,透漏不得半点消息。” 其实当日的姚承允真的是一心为国,可惜到了福州才发现,一切远非想象中那样简单。军中上下只听昭武侯一人发号施令,皇帝在此的将军、校尉如同虚设,鸿胪寺诸多官员每走一步都是寸步难行。茜香的人早就盯上了初来乍到的他,于是设下连环局,一步一步将自己逼上绝路。 当时的姚承允要是不跟着茜香大王子出逃境外,只能被他们的各种诬告弄的锒铛入狱,再加上他一直不忿林致远的步步高升,所以.....姚承允一时昏头就做出了叫自己后悔终身的事儿。 姚承允连忙甩甩头,将杂念摒除,对着勇叔说道:“不要惊动任何人,将咱们准备的东西送到荀家二少奶奶那里。” 勇叔慎重的一点头,明白此物的重要性:“大爷放心,东西早早就送出去了,只怕这会儿已然到了驿馆。佛祖保佑,希望林家那位小姐别数典忘祖,忘记了自己的出身。求着老太姑奶奶的小影儿能保佑大爷心想事成。” ...... 林致远到了码头时,荀晟睿没等船停稳靠岸,一个箭步就蹿了上去:“如何?可遇上了敌袭?” “放心,姚承允算得上是个守信的人。” 二人登岸,林家的人早牵了马过来,林致远却不急着翻身,而是接过缰绳与荀晟睿说道:“你我此番来福州,不见见北静王和南安郡王实在说不过去,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极好。” 荀晟睿敛声道:“北静王水溶主战,南安郡王主降,听说二人分歧极大,连军中大营都安置在两个地方,一南一北。” 林致远笑道:“自然是先去拜访主帅,晟睿别忘了,北静王水溶才是五万大军统领,南安郡王不过是辅佐,只可惜......听你这么一说,倒是南安郡王不识好歹,仗着年岁长就开始肆无忌惮了。” 荀晟睿心领神会,低头一笑:“你定是主战派的,否则也不会替北静王这样说话,那小子连吃五次败仗,竟无一次完胜,着实叫人沮丧。” 林致远一身冷哼:“所以说嘛,这帮人现在只当我是个替死鬼,若茜香攻克下来还好,若不然,只怕都要将罪过按在我头上。想的倒美,不狠狠打个胜仗,我凭什么去和茜香交涉,我哪里来的资格!南安郡王不是主降嘛,好啊,这头先锋的位置就留给他!” 荀晟睿哈哈大笑,眼前已然能看到南安郡王披头散发,在金銮殿前痛哭流涕的样子了。 二人翻身上马,身后各带着二十来位好手,快马往水军大营而去。 此时,北静王水溶刚刚换了新药,爱妾薛宝钗端着新熬好的燕窝小心翼翼的服侍着自己。水溶久不见新婚爱妾,竟好像瘦了好大一圈,于是心疼的抱住了薛宝钗的拳头:“等回到京城,本王定要为爱妾再次请封。” 薛宝钗心下狂喜,却仍旧露着腼腆拒绝道:“王爷抬爱妾身,只是妾身越加该谨守本分,如今得王妃娘娘厚爱,请旨赐了六品诰命,妾身的母亲为妾身日日在菩萨面前叩谢王妃的恩德,如今宝钗何德何能,敢再次邀功!” 几句话就挑拨起了水溶对嫡妻的不满,先不说此番没有亲自来照料自己,再就是为了郡王府的体面,宝钗也不该只给个六品,少说也是正四品,往前也不是没有这个先例。 水溶哼了哼,没有说话,不过宝钗却心下一宽,知道王爷这是上心了,只要自己能再接再厉,何愁将来的北静王府不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王爷!”帐帘外小厮来回话,“鸿胪寺卿、太子少傅林大人前来拜见。” 水溶一听是林致远,面上一喜,“总算是来了个做实事的人,赶紧将人迎接来。” ************** ps:白天上课,险些晕倒在讲台上,八过晚上办公室会餐,小荷还是挺了过来,没有辜负烤肉对俺的厚爱,大伙儿纷纷惊疑:这哪里是个病号啊?明儿新书《御朱门》上架,希望亲爱的大家给一章首订,让小荷的担心成为泡影吧,拜托大家了。成败就看明日啦,么么(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26章 风口浪尖 (新书《御朱门》上架,小荷求首订啊,如果大家有粉红的话,直接送到那里吧,新书榜上能多呆一会儿是一会儿啊!谢谢各位亲!) 南安郡王正在北大营和妻子闲话家常,猛听的属下来报,说是在南大营北静王那里安置的人来回,他们那里来了几个年轻人,为首的好像是新任鸿胪寺卿林致远。 南安郡王一听,忙穿上鞋喊道:“仪仗呢,叫他们赶紧预备上,我要往南大营去。” 南安郡王妃一面给丈夫理顺衣襟上的褶皱,一面嗔道:“王爷何必兴师动众,不过是一个四品的鸿胪寺卿,王爷也值当动用一次仪仗!” 南安郡王轻斥道:“妇道人家,懂什么,他林致远可不仅仅是鸿胪寺卿那么简单,你难道不知道......他身上还挂着个太子少傅的名号!” “怎么不知道。那王爷想想,咱们天朝连个太子都没立下,太子少傅岂不就是浪得虚名?京中人人都知,林致远因武卫老将军的事儿不得大皇子喜欢,三皇子先前又重用姚承允,而对林致远对加冷遇,就算皇上想要立太子,只怕将来林致远也不会在新君面前得宠。” 南安郡王妃正为自己的见解而沾沾自喜,南安郡王却不悦的拂开了妻子挂荷包的手,反而自己将袋子坠到了腰间。 “哼,你难道忘记了,荀家荀皇后那里还有个七皇子!” 南安郡王妃当着营帐中的小厮被扫了颜面,却并不见羞恼,反而笑道:“王爷说的虽是,可您想啊。七皇子才多大,满打满算两岁,想要成气候,少说要十年之后。” 南安郡王心中冷笑,他这个王妃,脑袋愚蠢的要命,偏说话又一副高瞻远瞩的模样,实在笑死人。南安郡王不由得想到了跟妻子一同抵达的北静王侧室,那个薛氏果真生的貌美,听探子来讲,水溶对其很是疼爱,说话也得体。 南安郡王不由得皱眉看看自己的结发妻子,这个女人,怎么就没北静王妃那样识大体,也为自己寻一个品貌好,学识好的妾室,红袖添香,岂不是一桩美谈! 一想到这些憾事,南安郡王对妻子更抛去几分尊重,长袖一甩,哼道:“本王去了。”头也不回的大踏步出了营帐,身后伺候的两个小厮尴尬的冲南安郡王妃一点头,然后飞也似的跟了上去。 南安郡王妃的丫鬟们哆嗦的看着主子,又是恐惧又是怯懦的安慰道:“王妃,王爷只是一时心中不顺畅,等打败了茜香,自然一切皆顺。” 南安郡王妃冷笑,她的丈夫她最清楚,八成又是嫌弃自己人老珠黄,不及那个薛氏来的貌美了吧。他也不想想,自己多大的年纪,即便送了如花似玉的美眷在身边,他有没有那个气力消受还说不准呢。 南安郡王妃心中不齿,口中却轻笑道:“一物降一物,王爷再不好,却是咱们这些人的天,他无事,我们自然无事,口角上让他两句又何妨!即便将来遭了大难,我也是心甘情愿为他四处奔波的。” 众丫鬟不由纷纷寻高帽子给南安郡王妃戴,南安郡王妃心中熨帖,她哪里会想到,自己的话在不久的将来果然一语中的,南安郡王身陷险境,南安郡王妃一改高高在上的姿态,尝遍了世间人情冷暖...... 且说南安郡王在仪仗的簇拥下到了隔着没几步的南大营,一把推开了欲往里通禀的小兵,朗笑着进了营帐:“瑾瑜来福州,咱们三人齐聚首,可是要大败茜香的好兆头啊!” 南安郡王刚吃了一次败仗,就在三日前,亏得他说出这样大言不惭的话来。 林致远和荀晟睿已然起身,唯独北静王水溶依旧坐着,南安郡王按下林致远在位子上,自己好生自觉的拣了北静王右下首位的太师椅坐了。 “北静王爷可是和瑾瑜说了现下的情形?” 林致远笑道:“略闻得一二。” “唉,说来惭愧,陛下对本王和北静王两个给予厚望,偏偏茜香国难以攻克,如今瑾瑜来了就好,我等为你马首是瞻,端听你的部署。” 南安郡王轻轻松松几句话,就把重担子往林致远身上一扔,倒是个官场耍阴谋手段的老手。 林致远淡淡笑道:“王爷就算不过来,下官和北静王也打算派人去请了。我二人商议......三日后与茜香国在平沙渡进行海战。” 南安郡王脸色一沉,不善的看向水溶:“这么重要的事儿,王爷怎么不先和本王商议一下。” 水溶笑道:“王爷这会儿知道不是也不迟嘛!” “谁出的主意?” 林致远笑道:“是在下的提议,莫非王爷以为不妥?” “不妥?那是大大的不妥!”南安郡王高声道,唯恐别人听不见:“你当打仗是读书那样简单?那是真刀真枪的往上拼。平沙渡什么地方,礁石丛生,一不小心,全船皆要命丧黄泉。皇帝五万大军,如今折损已有两千,此事我还不知该如何往上交差呢,林大人可倒好,嫌弃我们不够乱似的,非要看着我天朝儿郎命丧海底才心满意足不是!” 亲亲热热的“瑾瑜”变成了现在冷冰冰的“林大人”......南安郡王变脸的速度还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林致远慢慢收起蔼色,犀利的眸子盯着南安郡王,盯得对方浑身不舒坦。 “那按照王爷的意思,不出海迎敌才是关键?敢问王爷,你的胜算又在哪里!” 南安郡王是被打怕了,年岁大反倒成了软骨头,出京的时候在皇帝那里痛哭流涕,再三表示自己会尽忠报国,可到了福州,南安郡王就样貌大变,上阵畏首畏尾,直把北静王往前推,等回营之后,又对着水溶指手画脚。 也因为这个,两位郡王之间的隔阂极大。 水溶未必就想要这么快开战,归根到底,只是想借着林致远来挫挫南安郡王的锐气。 水溶笑着附和道:“军中的胜算,自然还在双方对垒时,南安郡王说可是这个理儿?” 南安郡王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忙冷笑道:“本王没记错的话,林大人是鸿胪寺卿,你的本分就是用言辞要劝服茜香女君。古有苏代、姚贾,苏秦,张仪,公孙衍等,哪一个有杀敌一百的本事,不过靠着张嘴,为帝王建功立业。合众弱以攻一强;事一强以攻众弱,难不成林大人没有这个自信?” 南安郡王心中自得,他正试图以话语相讥,激将为法,将林致远独自推向风口浪尖!(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27章 大战前夕 如今的局面竟成了领兵的不想出征,谋略的不愿攻心,两方谁也不肯多让一步。北静王夹在中间两相为难,最后水溶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抓阄决定,赢的人可决定最终是按谁的方式来解决茜香国难题。 泱泱大国,天朝上邦,如果远在京城的皇帝知道他的臣子们是这样来对待此番战役,只怕吐血的心都有。 南安郡王一开始并不同意此方法,口口声声嚷着此方荒唐至极,林致远和水溶这是要拿五万人的性命做赌注,说什么也不肯去摸水溶手里的签,只是林致远冷冷的扔下一句:那就看皇帝容许不容许郡王拿天朝的脸面做赌注。 要么奋勇一搏,要么畏首畏尾,割地赔款,成为天朝的罪人。 南安郡王到底被林致远最后几句话骇住了,半晌没吭声,良久,手才慢慢伸向北静王水溶。 三人三只签,一边倒的都选择了“战”,连南安郡王手中的也不例外,林致远笑道:“天意如此,郡王,这是上天指示你我要齐心协力,共克难关啊!早闻郡王水军统领的极好,北静王爷旧伤未曾痊愈,这先锋官的位置还要郡王顶上才好啊!” 南安郡王狠狠的瞪了林致远、水溶各一眼,转身出了营帐,林致远不曾说话,只是缓缓展开了余下的三只不曾抓到的签,只见上面依旧是大字一枚“战”! 林致远抖着手中的签,笑望向水溶:“郡王就不怕南安郡王羞愤之下全部拆开看看?” 水溶笑道:“若是他有那样的心计,也当不得南安郡王了。林大人放心,此番进攻,我等全力配合于你。”水溶命人拿来了东南水域的布置图,上面已然密密麻麻圈画了各处礁岩险峻的情况。 林致远回身要了只狼毫,沾上朱红色的汁液,就着眼前的水域图开始勾抹。水溶起初看不明白,可没多大会儿,水域图上渐渐清晰,连荀晟睿也挤在前面看热闹。 “林大人,你这是......” “下官现在标注的是前几番郡王在海面上遇袭的情况,六场战役,无一大获全胜。难道郡王就没看出来,茜香国的船只普遍狭小轻快,承载力不足,所以每逢大战,他们边战边退,均在茜香国海域附近。” 水溶看着图纸上点点朱红,已然歉疚的不行,忙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着实可恨。” 平沙渡地处两国中间海域,可是细看看,还是离着福州更近些。 林致远沉吟道:“郡王新领兵,五万大军更是七拼八凑而来,前几番败仗,致远自然会向皇帝说明,只是......王爷在东南已有月余,若还是不能速战速决,只怕致远的折子里就不大好解释了。” 北静王苦笑道:“林大人也知我们的难处,并非我和南安郡王真心当逃兵,而是咱们作战能力不娴熟,对福州的海域更是一知半解。”水溶说到这里,不禁求救似望向荀晟睿:“若是能得老侯爷的帮衬,大获全胜是指日可待。” 荀晟睿并没有给北静王任何答复,自然没也这么快就拒绝。 二人回到驿馆,慧怡忙迎了上来,一指黛玉住的小院,轻声道:“你们刚走,外面就有人送来间绣屏,用了黄浆纸包着我也瞧不出是什么,只是妹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小半天了,连午饭都不叫人送进去。” 荀晟睿心里着急的上火,拔腿就要往里进。林致远一把拦住了对方:“你先别慌,玉儿一向做事稳妥,若想隐瞒什么,必定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你越是这样急促,她越是想往深里隐瞒,结果两不讨好,反而弄巧成拙。” 荀晟睿一碰见黛玉的事儿便失去了往日谨慎镇定的作风,众人耐着性子进了跨院,黛玉大约是听见了什么动静,已然出了内室。 荀晟睿一见妻子眼圈不自然的发红,忙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黛玉深深的望着丈夫,才与林致远和慧怡道:“哥哥、嫂嫂一并进来吧!”众人不解,只得跟着黛玉往里走。屋中圆桌上摆着一副二尺见方的绣屏,紫檀木做了围子,白绢打底,上面不是山水,不是草木,却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 这绣屏中的女子和黛玉有三四分相似,只是少了些神韵,眼神空洞。 “妹妹,这是......”慧怡站在绣屏前不解的看着黛玉。黛玉不回话,反而似有难言之隐的垂着头。 荀晟睿一急,上前拉着黛玉就坐在了椅子上,亲手斟了杯热茶递给黛玉:“你若不喜欢这绣屏,我这就吩咐人扔了出去。” 黛玉怕荀晟睿真的动起手来,忙按住丈夫的两臂。林致远指尖轻轻滑过上好的紫檀木围子,笑道:“这画里的夫人就是我和妹妹的嫡祖母姚氏!” 荀晟睿和慧怡同时一怔,齐齐看向绣屏,果然,刚才看的有三四份神似,如今被林致远这么一说,竟又多了几分。 “是姚承允送来的!”林致远这话不是发问,而是彻彻底底的肯定。除了姚承允,除了姚家,没有人会对已经故去的姚家老姑太太了解的如此之深。这绣屏显然不是新作,至少也有二十来个年头,姚家遭逢大难,这绣屏又是怎么弄出来的?又如何从京城运抵到东南? 林致远不打算去想这些,只是他要明白一点,黛玉又要作何打算。 当着丈夫、长兄和嫂子的面儿,黛玉想了好久,自然早有结论。就见黛玉将绣屏旁边摆下的一块四四方方绸缎扯起,徐徐摊在绣屏上:“林家早在十几年前便与姚家断绝了往来,姚承允的用意我心知肚明,这种人才最是卑鄙可耻,当年他对哥哥百般为难,其中不乏落井下石,那会儿没讲究什么人情冷暖,现在跑过来要以情动人,却是痴心妄想!” 荀晟睿紧紧握着妻子的手,他对当年林致远父母经历的波折略有了解,所以这个时候,他总希望黛玉能摆平心态,姚家的感情如何能和致远护她数年来的深沉? 好在......妻子并没有叫自己失望。 ************** ps:新书《御朱门》欢迎大家阅读。(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28章 生擒活捉 六月二十这日,恰逢东南这一带的大节日“起乩”,家家户户的成年男子需净身沐浴,齐聚到乩童庙请当地最有法力的乩童为自己祈福。 茜香国因紧临着福州,所以数百年来潜移默化中也和邻国过起了一样的节日,甚至声势更为浩大些。这一天,男子不得杀生,否则就会被往昔自己斩杀的冤魂缠身,茜香国女王向来重视此事,所以打几日前便颁布下命令,军中可休假三日,待起乩日过后再行操练。 茜香国海岸不远处驶来密密麻麻的船队,大船小船不计其数,山崖上站岗放哨的茜香水手大惊,忙撞响山顶巨大的洪钟,原本还沉浸在节日庄严氛围中的男子们,被突如其来的战事打的措手不及。 这茜香就是一弹丸之地,小的不能再小,若不然也不会百年来都俯首称臣,也就是那位大皇子掌事之后,才忽然强硬起来。水军将士们赶紧奔到大营,眼瞧着天朝的敌船已然逼到近前,可他们连铠甲还没换好,趁手的兵器也没一件。 营帐中喧哗声阵阵,也有骂天朝不讲礼的,哪有这种日子还要交锋,也有暗暗诅咒大皇子以卵击石的,明知不是人家的对手,偏偏要去撩拨。 说话间,这群尚未穿戴整齐的人就被各营的将领们赶到了滩涂上,可任凭他们的主官怎样驱赶,就是没有一人主动抢上前去迎敌。茜香国的几个海军将领急的满头大汗,任凭喊破了嗓子,水军们仍旧动也不动。 人人心中都了然,儿郎们是担心杀戮之后难逃恶灵的纠缠。 水军提督冲着属下大声嘶吼着:“王子殿下呢,他不是最有办法,赶紧将人请来。” “回提督,宫中来人说,说大王子失踪了!” 水军提督一脚踹在属下的心窝上:“什么失踪,分明就是胆小鬼,他惹的祸事叫我们来背黑锅,来人,我要进宫面见女王陛下。” 几个幕僚忙连抱带扯的将水军提督给按在了位子上:“大人不可鲁莽,你这一走,我们就彻底失去了主心骨,只能任由天朝宰割。” 水军提督耳边听着渐渐逼近的杀戮声,心下冰凉,水军提督慢慢摘下了头上的银盔,众人不解的看着他。 “傻子,这是天朝算计好的日子,他们明知道今天是什么节,却仍凶神恶煞的杀过来,除了投降,难道还要叫我数万将士白白被夺去了性命!” “可是大人,不战而降和临阵脱逃......都是死罪中的死罪啊!大人不顾及别人,也要想想家中的妻儿,大王子为人......事后一定不会放过大人。” 水军提督冷笑不止:“事后?只怕再难有事后。也罢,我且到阵前拖住天朝人马,你们即刻进宫面见我主,是战是降,全由她说了算。” 水军提督心中还存了一丝的侥幸,若是茜香今天为起乩日,那天朝的水兵们定然也要信守规矩,不能乱来,一旦动了杀戮,就会被神祗报复。 只是,当水军提督没有算计到的是,林致远和水溶今日派来的这两万先锋,俱是远地调来的兵将,这些人别说过什么起乩日,就是连听都没听说过,临来之前还被林致远这个口才高手狠狠的鼓吹了一番。 黄金白银,高官厚禄,天朝水军们现在眼睛是红的,手是热的,刀剑是冰凉的.....只差用敌国的鲜血染红祭旗。 南安郡王此番为先锋官,他本来还不情愿,然而现在却志气高涨。对付一群赤手空拳的人还这畏首畏尾的话,还算什么男人。 南安郡王头脑一发热,全然忘记了林致远临行时候的嘱咐。船陆续靠岸,身着铠甲手执刀枪的将士们嘶喊着杀戮的口号冲向茜香人群。两万人来势汹汹,有如洪水猛兽一般直杀进对方阵仗中。也不知谁人高喊了一声,茜香国的人开始转身往后逃窜,兵败如山倒,到处可见丢盔卸甲的残兵,偶然有抵抗者,也迅速被天朝的人围拢在一处,毫不留情的斩杀。 滩涂瞬间染成了玫红色,支离破碎的躯体横七竖八的躺着,这就是战争。 林致远立在船头,用西洋镜望着远处渐渐没了队形的兵众,不由狠狠咒骂道:“南安郡王这个混蛋,得意忘形也不是这个时候。”林致远反复强调,此次为偷袭,不可追出海岸,只将茜香国水军斩杀在滩涂上即可,若有溃兵,任由他们逃窜,穷寇莫追。不过现在看来,林致远说的那话,南安郡王怕是一个字没听进去。 韩胜不知何时站到了林致远身侧,悄声道:“大爷,姚承允将人带来了。” 林致远淡淡一笑:“总算还有个识趣的人。即刻吹起号角,命大军收兵。” “可是,南安郡王似乎已经追出了好远。”韩胜眼瞧着南安郡王消失在视野中,此时人已经杀红了眼,就怕有人会不服林致远的调度。 林致远将腰间的宝剑抛给韩胜:“尚方宝剑,若不执行,斩杀无赦。” 林致远大踏步离开船头,顺着木台阶直奔船底。 姚承允阴着脸,旁边只有三两个忠心耿耿的家将,众人围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子,布袋子不断蠕动,发出呜咽声。 众人见林致远来,闪出个空隙,姚承允冲林致远一点头,下巴微微指向布袋子。林致远二话不说,伸手从近身侍卫的腰间出手一柄宝剑,只觉得白光飞闪,原本紧紧密封的布袋子已成碎片。里面的人顿时显露出了原形。 “大王子殿下!”林致远似笑非笑的看着地上狼狈的人。 对方身材矮小,恐怕也就只到林致远的肩头,相貌极端清秀,眼睛微微透着蓝光。若不是他口中堵着团棉布,只怕早就破口大骂了。 林致远长剑一挑,那布团子用力甩到了脚下,茜香国大王子想也不想的骂道:“姚承允,你这个卑鄙下人,本王待你如何,你恩将仇报,看本王不将你碎尸万段。” 林致远蹙紧剑眉,不耐的抠抠耳朵,手一抖,长剑就扎在对方的脚踝上,只听的杀猪似的惨叫,茜香国大王子的脚板被扎了个透心凉。 林致远俯身蹲了下来,看着眼泪鼻涕一起下来的大王子,轻笑道:“殿下有两错,这其一,姚大人忠心耿耿与皇上,何时就受了你的恩德?其二,你当初是如何对我鸿胪寺卿的官吏?本官只不过还之一二而已。”说着,尚未拔出的长剑再次发力,大皇子的左脚彻底被斩断。 人,昏死了过去。 姚承允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仿佛置身事外。 林致远将长剑抛给侍卫,与姚承允笑道:“姚大人辛苦了。在下在数日前百里加急将奏折送往京城,想必陛下已然知道了大人的苦心。在下又请了长公主进宫圆场,姚家安然度过此番劫数指日可待。” 姚承允只觉得身心疲惫,现在他不想多说一个字,林致远见状,忙道:“姚大人请到舱里歇息,我等即可返回福州。” 出了底舱的姚承允和对面一个中年将领迎面相撞,姚承允只当是普通将士,并没在意,甚至还微微侧身,让其先行而去,如今他的身份,早没了当初趾高气昂的威风。 中年将领走出几步,倏地回头盯住姚承允的背影。 “曹先生,你来看看,此人可是茜香国大王子?” 这位被唤作曹先生的中年将领弯腰进了底舱,先是恭敬的给林致远一鞠躬,然后单腿跪在甲板上,伸手小心翼翼的摸索大王子的脸颊。他辨别的小心仔细,不落下一个细节。 昏厥的大王子渐渐清醒,浑浊的眼睛开始对焦,待看清眼前人的时候不由得惊呼:“先生救我!” 此人不是别个,正是被林致远派到东南的曹京。 曹京当日潜进福州,只呆了一日就察觉出姚承允的浮躁之气,曹京当即下了一个决断,渡海去茜香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带着林致远给自己的几个江湖高手,这一行人以贩货为由进入了茜香境内。彼时两国尚未正式开战,曹京凭借着聪明才智,最重要的是那身通卦的本事,很快得到了茜香女王的敬重。 大王子将其视为知己老师,甚至多次提出拜在其门下。 不是说大王子没有怀疑过,而是曹京在天朝实在是名声不显,谁能想到林致远的一个幕僚敢独自杀到敌国。 此刻,大王子只以为曹京是来救他的,忙低呼:“先生救我。” 岂知曹京不为所动,仍旧在他的面颊上扣来摸去,似乎在寻找什么。不多时,曹京缓缓站起身,冲林致远笑道:“恭喜恭喜,确实是货真价实的茜香国大王子。” 大王子这才觉得不对劲儿:“你是,你是天朝的内奸!” 曹京淡淡一笑:“殿下却是错了,在下从来只效忠林大人一个。” 大王子忘记了疼痛,茫然的看着林致远,不明白眼前之人到底为谁。林致远轻笑,俯下身,用一种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在下......林黛玉的长兄。” 大王子听林致远没头没脑的说了“林黛玉”三个字,先是不解,却盯着那张过分英俊的脸孔,忽然灵光一闪!林黛玉! “你也是......” 没等大王子话说完,林致远一脚踢在他的玉堂穴,只听“嘎巴”一声,也不知哪根骨头断了,大王子整个人彻底陷入了昏迷。 林致远冷冷的看着地上的烂泥,他现在一百个肯定,此人和自己同个来路,既这样,就留不得他在此作乱了。 ************** ps:明天再来一张,大战就结束了,回京后封赏,咱的《夜话》就告一段落了,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支持,好多读者和小荷说求番外,放心,肿么会咩有番外涅!该虐的都要虐啊!小荷不 第529章 不是结局的结局 (小荷想:正文到此悄悄完结吧。还有许多番外随后附上,谢谢大家一年多来对惊小荷的支持,写到这里的时候确实很激动。反而对陪伴着我的林家兄妹感到不舍,不过,接下来数天,惊荷不会断更,小番外会将部分坑添上,会将该虐的交代结果,爱你们~~晚安) 天朝的突袭使得茜香国上下大乱,水军提督拼死抗敌,人总在退无可退的时候爆发出惊人的斗志。他们明明知道今日是起乩日,明明知道不可动手杀生,却还是抓起了地上散落的斧钺钩叉,刀枪剑戟,拼死保卫女王所在的皇宫。 鱼死网破,在眼见一个个亲人卧在血泊中的时候,什么信念,什么宗教,什么冤魂,都成了过眼云烟,茜香国的官兵们只知道两个字:杀敌,杀敌,杀敌! 两国人马绞杀在一起,出了滩涂就是茜香国的大街小巷,一入巷战,天朝人的弱势立即显露出来。前方不断有人战死,被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的茜香士兵逐一击破,溃兵越来越多,有人开始记起鸿胪寺卿林大人的嘱咐:穷寇莫追,更不可杀进茜香国内。 两万人抻出这一条长长的战线从中间被割破好几截,杀在最前面已经忘乎所以的南安郡王渐渐孤立无援,等想抽身返回海岸上的时候,四下如洪水一般.....被敌军团团围在了中间,对方恨不得生吞了他。南安郡王这才感到害怕,这才记起林致远的警告。 冲在最后面的一万人余人很快明白大事不妙,速速往后撤,但是茜香国数万大军追击迅猛,连杀连退,加上原驻守在船上的人马,终究回来的只一万零些。林致远立即吩咐开船,敌国水军提督眼睁睁看着对方即将消失在海面上,忽有女王亲自驾临,言说大王子被天朝奸贼姚承允绑架带走,命令水军提督不论任何情况,一定要将储君带回。 水军提督脑袋一发热,也没来得及细想:天朝既然抢占了海岸,刚刚为什么不将茜香国所有船只烧毁,反而原封不动,甚至没有理会。 此刻的茜香国男儿人人义愤填膺,誓将领头敌袭的匪首千刀万剐。风一扬帆,三万水军立即登船,直奔前方林致远的舰队。 茜香国上下共有兵众五万,其间水兵四万,刚才不到两个时辰,却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斩杀了将近两万。而天朝只不过丧失了这一半的人手,如此惨败,加上大王子在某些高官心中就是神祗一般的存在,所以他们不得不追。甚至将剩下的那一万不会水的旱鸭子捎带上了船,没等追出多远,这一万人已然吐的七荤八素。 此刻的茜香国,犹如赤条条裸露在诸国面前,门户大开,只等致命的一击。 林致远的船队引着茜香国船只渐渐驶入了平沙渡地带。水军提督还不算太过愚钝,渐渐发现了不对劲儿,可是等他们要有所动作的时候,西边,东边各有百只船队包围上来,海面宽阔,他们前进的速度极快,此刻又是北风,水军提督就是要转头......已然是为时晚矣。 天朝舰队的火炮一水儿冲向似被渔网包围的敌舰,轰鸣声阵阵,也有落在茜香国敌船上的,也有落在平沙渡暗礁上的。原来平沙渡的暗礁中藏着无数火药,一点既着,炸飞的无数碎石利剑似的扑向茜香。 昏天暗地,战事不知休。 此刻的林致远大功告成,已然命令船只离开了战事区域,将接下来的功绩都交给了北静王水溶。 他和曹京肃然的立在船头,用西洋镜望向北静王船艄上赤着上身,设祭坛的乩童,那人五十开外,周边弟子手持七星剑、鲨鱼剑、月斧、铜棍、刺球等物,将乩童团团围住。 这是林致远和北静王水溶亲自求到荀家,才请来的这一位最著名的武乩大师,专门来给水军通灵消灾。林致远不知道此人本事究竟真假,可看东南水师奋勇杀敌的样子,他也不得不诚心诚意的赞一句:灵媒在此地威力甚广。 此战从午日杀到天昏,江面上到处可见火光,到处是残碎的船只,不知为何,太阳开始落山之后,海面温度骤降,茜香国的船底忽然着起烈火,自内而外的燃烧,自下而上的燃烧。 水军提督立在火势凶猛的船头,看着满目疮痍,忽然悲从心来。不多时,主舰上挂起了白布幡帐,海面厮杀声渐渐平息,茜香国不断有人跳入水中,痴痴的回头看燃起大火的船只,再茫然的看向无边无际的大海..... 北静王的船朝天空发起一只信号散花,林致远朝一身戎装的冠缨点头,冠缨当即朝天际射出同样颜色的散花。两厢呼应,北静王方向渐渐驶出两艘小船,炮声停息,小船沿着直线开往茜香国方向,沿途每有落水的将士都会被打捞救起。 小船不大会儿就被塞得满满登登。如此照旧,水溶又派出了第二批船只。茜香国的俘虏中没有一人生事端,全都乖乖的坐在甲板上,静静等待黎明...... 海面上火光通明,除了乩童似人似魔的低鸣声,就只有船桨拨动的水声。不知茜香国哪一个人起了头,开始哼唱起家乡古老的童谣: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我独南行...... 一人鸣唱,众人来和,海面只闻悲戚阵阵。 一场战役,一个国家的覆亡,林致远虽然亲手策划了这场杀戮,只是此刻他的心中没有半点欢愉,相反的,看着海面上起起伏伏的人影,林致远只觉得一阵疲惫。 曹京在背后轻拍着他:“成王败寇,你无需想过多,当下是想着要怎么将南安郡王弄回来,也不知人还是不是活着。” “活着如何,死了又如何?他冥顽不灵,此番虽大胜,但唯独要深究责任的,恐怕就是他。” 南安郡王若是死了,皇帝也许还能封他个满门荣光,可若全员皆胜,唯独他被俘茜香国内,只怕万岁爷请饶不了他。 林致远淡淡一笑,与曹京说道:“先生,经此一役致远才明白,我的战场不在此地,我见不得腥风血雨,打打杀杀。和政敌们计较手段,挖坑掏洞才是我该干的事儿,而不是如今这样。” 曹京深深望着林致远:“你都想好了?再回京城,你的身份又不同寻常,到时候几位皇子坐不稳,要么将你拉过他们的阵营,要么将你彻底碾碎在萌芽中。权臣的路并不好走,这是先生的肺腑之言。” 林致远笑道:“《晏子春秋.谏上十》中曾云:今有车百乘之家,此一国之权臣也。致远不才,功利心极重,做不得世外仙翁,只愿不辱林家门楣,将姑苏‘林’字发扬光大。” 东边红霞渐染,旭日冉冉升起,似乎正应和了林致远这句狂放之言...... 六月二十二日,东南大捷,北静王水溶击杀茜香国三万大军,活捉一万,另有一万人下落不明。昭武侯与此番战役中尽心竭力相助,荀家有不世之功。邻国交趾趁茜香国内空虚,登陆袭击,女君亲自出征,带手无寸铁的国民抵御,死伤无数,勉强击退交趾。至此血气大伤,再无力与天朝抗衡,只能派出使者进京,茜香愿年年进贡,岁岁称臣。 百里加急的奏折像风筝一般传进了京城,龙颜大悦,没等林致远、水溶等还朝,封赏的旨意已经拨了下来。 北静郡王水溶加封一品北静亲王,世袭三代。外姓的亲王,这在天朝还是头一份。水溶一跃成为最年轻的武将之一,积累了丰富的海战经验,再也没人提及他前番屡战屡败的“功绩”。 荀家护国有功,加封荀晟睿为平南侯,荀家长子依旧镇守东南,次子进京保卫帝京,二人今后少有纷争。皇后娘家最大的潜在危机因此番战役悄然化解,兄弟俩不敢说化干戈为玉帛,但随着荀家嫡长孙的出生,昭武侯世子根基稳固,再也不怕荀晟睿的觊觎,兄弟之间反而交好。 曹京一介书生,敢孤身犯险,为国为民,破格封为太子太傅,以教导未来储君。传世千古的一代帝师至此走上了历史的舞台,而他自己此刻完全没有这个意识...... 姚承允足智多谋,迷惑敌人深入虎穴,才能将茜香国大王子带回,不辱当年在金銮殿前发下的誓言。封姚承允为从三品苑马寺卿,掌所属各牧监、各苑之马政,听命于兵部。姚家一干被拘者悉数获释,返还姚家财产,红霞郡主封号照旧,赏千金以示抚慰。 只是后来归京的姚承允并没有接受差事,谢罪于御书房内,其后将千金散与族人,带着妻子归隐山野。有人说在姑苏城外的一间小小书院见过此人,专门教导八岁到十二三岁的童生,青山绿水,世外桃源,小书院与京城的桐花书院遥遥相望。 最大的功臣之一林致远反倒没有任何封赏,只是传旨大太监偷偷告诉林致远,皇上已经叫人先去了姑苏,给林家老夫人立下了贞节牌坊,以彰显林氏贤妇教导出状元郎这等精忠报国之人。林致远之父追封恭孝郎,正反驳了当年姚家那位老姑奶奶对庶长子的诬蔑。 皇恩浩荡,凡林氏男丁,可免除徭役、杂役。凡林氏族女,出嫁均可享皇室斥资嫁妆一抬。 十年前的林致远或许未曾想过,因为他,林氏满门荣光,因为他,族中绵延了数百年的昌盛...... 鸿胪寺卿依旧是他,太子少傅依旧是他,只是,似乎一切再不似当年。 *************** ps:书友问我,茜香国大王子是不是穿越的啊,小荷的回答是肯定的。茜香国一向安分守己,独独在这位大皇子穿越来之后小动作频频,哥哥最开始不敢肯定,于是逮到他之后说了黛玉的名字,想必只要是穿越人士,就没有不知道林妹妹,悲催的大王子这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万能的男主,而是炮灰。本书三名穿越者,佟深深会在番外里介绍她的结局,最后一定要特别鸣谢几名书友,小光,我的版主兼群主,小荷的群是她在打理。谢谢漂流君,即便小荷的构思很乱,但你还是给予了很多点子,小荷能力有限,只能截取其中不分。谢谢无惧,红玉,白兰,小丫,豆子娘,大家活跃才能使得咱们的五百人大群发扬广大。么么大家,(这些字数都不在计费之中,小荷都算好了,表误会,此文明日还有番外,不是彻底的完结啊!另外,小荷时分希望大家能给新书《御朱门》捧捧场!不置可否?)(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30章 番外2 黛玉和包子 如今的晴雯已经该叫做吴泓家的,她现在也是林府正儿八经的管家娘子,领着内院针线房的差事,她家男人在大爷身边受重用,自己又是郡主娘娘的心腹,晴雯可以说是林家内宅管家娘子里的风头人物。 只是此刻她却没半点庄重样子,正抻着脖子往屋里使劲瞧。 雁蓉搁下门帘子,小声“嘘”道:“刚睡下。” 晴雯兴奋的直跺脚,却又不敢太大声,只能憋着:“好雁蓉,叫我看看吧!”如今黛玉身边的丫鬟几乎都嫁了妥善的人家,唯独雁蓉,她请了京城宫里面出来的梳头妈妈,给自己挽上了髻子。从此实心实意的跟着黛玉,笃定终身不嫁。 雁蓉嗔着晴雯,一点晴雯的额头:“还这么喊着,仔细小少爷被你吵醒,雪雁过来捶你的肉。”雁蓉耐不住晴雯使劲儿晃她的胳膊,只能低声道:“说好,只一眼,可不敢惊着那小祖宗!” “放心,放心,我连气儿也不出一下。”晴雯半推半拽着雁蓉去了正房边上的一间小小暖室。 黛玉躺在床上,头顶的天青色幔帐透着紫檀床架上的雕纹,两盏宫灯一左一右的在床头前晃动,红色的丝绦垂坠在两侧。黛玉听着门外晴雯和雁蓉的对话声,嘴角甜甜一笑,尽管下半身还疼的厉害,可是苦尽甘来,当年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如今为人妻,更是为人母。三日前,黛玉有惊无险的产下长子,她几乎不敢相信那个粉红色皱皱巴巴的肉圆儿是自己的孩子。 浑身湿漉漉的,小头发黑却少,眼睛不睁,紧闭成一条长长的缝,拉成一条直线,几乎没有什么眉毛,因为啼哭而使得五官紧紧的皱巴在一起,十个小指头还没花生粒长,指甲泛着奶色,小嘴红艳艳的嘟着。 黛玉想到接生婆的第一句话,几乎没笑出声来,那婆子嘴快,直嚷着“小少爷好生的俊俏,跟娘亲一般好模样!” 黛玉怎么看怎么也发现不来肉圆儿哪里俊俏,非但不俊俏,反而像个小老头似的浑身褶子。罗大娘说,百天之后的孩子才能看出好模样来,生下时皮肤越是红润,将来越是个白白净净的俊哥儿。 黛玉打量着肉圆儿,果真红扑扑的,肚子上的小肉皮儿滑不溜手,没什么肉的小腿倒是很有劲儿。黛玉怎么也看不够,恨不得只要一睁眼就看见宝贝儿子躺在自己跟前。哪知有人吃了老醋,得罪了肉圆儿他爹,嗔怪自己不懂得好生修养,吩咐了雁蓉将孩子抱到奶娘处,叫府上请来的三个奶娘好生守着。 黛玉沉沉的翻了个身,头朝向内侧,手探向枕头从下面掏出一本册子来。嫂子不知打那儿听来的,说坐月子期间不能看书,只是黛玉一日不读书,总觉得浑身上下哪里不自在。晟睿一听嫂子这样说,根本不容身边的丫鬟们把纸张往自己跟前送,还是哥哥好,偷偷塞给自己一本打发时光。 黛玉百无聊赖的翻着,听哥哥说这书名曰《六旷天宫》,是他送曹先生的,只是曹先生认为此物乃稀世珍宝,不敢独享,便临了一份,将原稿又送还了林家,哥哥顺势又转赠给了黛玉。黛玉这几天拿到手的单这一本,她虽好书,但对玄学一物知之甚少,这么名贵的东西到她手里反而成了催眠的好东西。 黛玉手边的纸张随意翻着,迷迷糊糊就觉得自己进入了梦想...... “姑娘,姑娘,你醒醒!” 黛玉听见耳边有人在努力的召唤自己,她想睁开眼睛,但就如同被钉死了似的,怎么也打不开。那声音叫的凄厉,似有无限悲伤,不,或许悲伤已经不能用来形容它的极致。这声音好生的熟悉,倒似曾相识。 “好姑娘,你终于醒了!” 黛玉睁开条小缝隙,一张泪痕斑斑的脸蛋瞬间挤在自己面前,倒叫黛玉吃了一惊,这人,这人不是紫鹃还能是哪个? 黛玉下意识的要挣扎起身,只是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力气,身上盖着的薄被子根本不取暖,屋子里阴冷的叫人发指。 这儿......不是繁花坞!这儿是潇湘馆! 黛玉心下震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打怀孕之后就被哥哥接回了娘家来待产,说起来打老太太没了之后,自己已经有一年多没踏进过荣国府的大门,怎么可能忽然之间又出现在此地?而紫鹃,紫鹃分明一副未出阁的丫鬟扮相。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紫鹃看着姑娘不禁潸然泪下:“姑娘不必为那种人悲伤,宝玉自有他的前程功名,姑娘看在老爷的份上,早早将养好身子,今后咱们主仆奏明了老太太,南下姑苏,从今往后再也不踏进帝京半步。” 黛玉的脑子里就像映画一出皮影戏似的,一幕幕,一环环,从自己儿时入府,到和宝玉暗生情愫,再到今日.......贾宝玉和薛宝钗大婚礼成。 黛玉冻僵的脖子来回扭动,然后借此打量冷冷清清的潇湘馆。原来,没有长兄护佑的自己竟然过着这种生活,寄人篱下,连下人都可以给自己甩脸子瞧。不算小的潇湘馆里,除了紫鹃这一个,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下人。 地上还焚着残存的诗稿,黛玉记得,那是“自己”悲痛欲绝下的发泄,黛玉现在只觉得自己恍惚在半梦半醒之间,到底哪个世界是真实,哪个世界是虚构的,她完全不自知。 外面不断传进来吹吹打打的喜乐,可听在黛玉的耳中,这就是一段段催促自己上路的哀乐。黛玉挣扎着要下地,不行,她要去找回家的路,她的长兄,她的弟妹,还有丈夫,刚刚诞下的麟儿,黛玉顾不得许多,踉踉跄跄就要下地。 紫鹃只当姑娘还不肯放手,听见外面宝玉迎亲的的声音要去闹事,情急之下,无意识的推了黛玉一把。 “咚”的一声,地面上迸溅出无数鲜血,黛玉倒在血泊中人事不知,耳边似乎还有慧紫鹃一声高过一声的嘶喊。 “姑娘,姑娘醒醒!” 黛玉猛地一睁眼,雪雁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端着鸡汤正可怜巴巴的蹲在自己跟前...... 不知何时,那奇书《六旷天宫》已然翻阅到了最后一页,上面空余一行蝇头小字:转眼又是经年,梦锁韶华溅。(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31章 番外3 史湘云(上) “史大娘子往这边请。” 薛宝钗的近身伺候嬷嬷引着史湘云往王府东头的云瞬间去,时不时的回头看着这个据说是侧王妃年幼时候的闺中密友。嬷嬷暗地里撇撇嘴,这个史大娘子,浑身老气的很,跟王府里来打秋风的穷亲戚没什么两样,亏得薛夫人那样厚待她。每每来,都是贵宾一样捧着。 史湘云自然不清楚王府嬷嬷的想法,她正到处打量园中的景色,想当年,她还是侯府小姐的时候,这样的好风景只当是过眼云烟,能叫笔下生辉的借力,殊不知等物是人非之后,她再看到这些娇艳的牡丹,醉人的海棠,心里竟是另一番滋味。 史湘云顿住脚步,捻着一朵牡丹问着王府嬷嬷:“这些都是王爷特地为姐姐准备的?” 嬷嬷傲然的挺起胸脯,嘴角上挑:“自然,夫人爱牡丹,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儿,王爷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牡丹都搬到院子里来。” 史湘云被王府嬷嬷的话说的怔怔,随即低声嗫嚅道:“宝姐姐何曾就爱过牡丹,全是王爷的喜好罢了。” 嬷嬷脸一沉,不悦的看着史湘云:“史大娘子这话就逾越了,王爷喜欢的不就是夫人喜欢的?不说别的,就史大娘子手里掐着的那株云山鹿,价值千金,簪一朵,只怕够史大娘子全家几年的花销。” 尽管史湘云这些年来尝遍人情冷暖,可被宝姐姐的一个嬷嬷这样挤兑,史湘云还是炸了毛:“你一个下人,说的这是什么话?” 王府嬷嬷吊着白眼,冷哼道:“哎呦呦,我说史大娘子,在这儿就别充什么侯门小姐了,要不是我们夫人接济着,你和你那一家子还指不定怎么落魄呢!” “你!”史湘云气的浑身哆嗦,手指着王府嬷嬷说不出话来。她少年富贵,却仍旧嫌东嫌西,把家里两个婶婶的话当成奸佞之语,把针线女红的本事当成是讨债的累赘。多年后,当她朝不保夕才明白当年的幼稚。 史湘云当年欢喜出嫁,进了门才知道丈夫根本就是个病罐子,婆婆为了冲喜,用重金做聘礼想叔叔去求娶自己。四大家族落败,朝廷上风潮云涌,公公胆小,辞官回乡,史湘云何尝离开过繁华的京城,又何尝受过什么委屈,史湘云向来不识大体,哭哭啼啼的卷了自己的私房银子和丈夫的大部分积蓄,连夜逃回了京城,半路上遇见了劫匪,要不是自己机灵,只怕就沦落到了烟花柳巷之地去了。 可谁知到了京城,贾家悉数被抓,生死不知,她的爱哥哥打进大牢,自己都不敢去见一见,也就是宝姐姐,还肯在最危难的时候帮自己一帮。 落魄的生活坚持不了多久,宝姐姐说的在理,王府是王妃当家,她如何能毫无期限的收留自己? 史湘云只能忐忑的在王府亲兵的护送下回到了乡下找寻公婆。人这一辈子就是如此,因缘际遇,躲都躲不掉。丈夫就像是个包袱,日日压在自己肩头,乡下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只能重新回到京城,史湘云为了生计,做过各种她能做的营生,仗着自己曾经在各府里的脸面,那些老夫人们怜惜自己,日子也还算要得。 可是等到老一辈都故去了,那些新管家的夫人们谁还认得自己是哪个? 日子越加的艰难,偏丈夫用药越加的名贵,史湘云几次想扔下这个烂摊子,可想到儿子那样幼小的年纪,史湘云便狠不下这个心肠。 渐渐的,史湘云做的活是越来越驳杂,面容被岁月侵蚀的越加苍老,人们似乎忘记了自己的本名,都只唤她史大娘子。 就如同一个粗鄙笨拙的仆妇名讳。 ...... 史湘云和王府嬷嬷正在这儿斗气,远远的,王妃屋里的大丫鬟颠颠跑来,身后跟着一群婆子媳妇。嬷嬷一见来人,赶紧换了另一张嘴脸:“姑娘这样匆忙,要往那儿去?” 大丫鬟眼睛也不抬一下的,只顾着命人搬地上盛开的牡丹。 薛宝钗的嬷嬷赶紧让了道便于这些人行事,丝毫不打算阻拦。 史湘云指甲根捏的发白,还是忍住了质问的话。若是搁在以前她那脾气,见人随意搬动宝姐姐的东西,肯定要找对方理论个究竟,然而现在......她又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大丫鬟盯着众人将那些名贵的种儿诸如魏紫,赵粉,姚黄等悉数搬走,才重重出了口气:“荀夫人带着小世子来咱们府上做客,王妃知道薛夫人这里的牡丹开的娇艳,用几盆过去摆摆场面。” 薛宝钗的嬷嬷眼前一亮:“呦,荀夫人可是好些日子没到咱们府上做客了!” 大丫鬟得意的笑道:“林大人新晋升了户部尚书,荀夫人是他嫡亲妹妹,自然要避嫌,不好和王妃走动过多。” “阿弥佗佛,这林大人真是个能人,咱们天朝最年轻的尚书,只怕就是他了吧?” 大丫鬟点点头说道:“王爷时常说着,想当年佟太傅做尚书的时候都已经是花甲之年了,有如林大人这样还确实是少有。” 大丫鬟催着婆子们往回走,薛宝钗的嬷嬷就站在那儿痴痴的看着众人的背影,心中感慨。 史湘云忍了半晌,终究还是问道:“敢问嬷嬷,荀夫人说的可是林黛玉?莫非林大人嫡亲的妹妹另有旁人?” 嬷嬷怪诞的一瞅史湘云:“史大娘子不是荀夫人的亲戚吗?难道连这个也不知?荀夫人自然就是林家的姑奶奶了,像林大人这样疼惜妹子的,不是嫡亲还会是什么?哎呦呦,我和你理论不到这些,史大娘子有这闲工夫还是多在我们夫人面前说几个玩笑话,哄她开心开心才是。我们夫人的心一开,只怕气儿也顺了,病自然而然就好了。” 嬷嬷强拉着史湘云往云瞬间去,垂花门一侧是北静亲王妃的梨园,隐隐传来嬉笑声。史湘云的脚再难迈动半步,怔怔的呆在原地,看那大株大株的牡丹后,有一张似曾相识的笑靥...... ******************* ps:小荷的新书求粉红啊,来一张粉红吧!掉下新书月票榜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32章 番外4 史湘云(下) 云瞬间是整个亲王府最西边的一处园子,占地颇广,但想要出府一次却要走很远的路,有很大的不便。北静王原是郡王,成了亲王之后,按照祖宗礼制,是要扩张府邸的,云瞬间就是这个时候的产物。 彩云易散,瞬息零落...... 北静王偶然读到了这么一句,随口便将管家报上来的园子命名为此,更叫当时盛宠之下的薛夫人搬到此地。 没有人敢非议北静王的深意,薛宝钗正怀着麟儿,只能故作不晓得一切的住进了云瞬间。 后来的结果,果真就像诗句里说到的,瞬息零落,她的儿子出生不到半个时辰,就被王妃活生生剥离自己身边,薛宝钗甚至没来得及好好看着襁褓里的婴儿,北静王妃一副高高在上,冷然的看着自己。薛宝钗精明半辈子,才恍然明白,无论她有什么,是王爷的宠爱也好,是贤良淑德的口碑也罢,也敌不过正房夫人冷森森的一眼。 春去秋来...... 北静王从来就不是什么痴情的人,每年都有无数的人往亲王府送干干净净的美人儿进来,甚至不乏波斯,大食的碧眼金丝鸟,薛宝钗心中不服,无形中成了北静王妃的爪牙,开始与女人们争斗不休...... 史湘云在王府嬷嬷的引路下径直进了云瞬间,挽着妇人髻子的莺儿远远见了史湘云,刻板的脸上才慢慢展露笑意:“史大娘子来了。” 湘云点点头,往门里看看:“今儿怎么这样静?” 往日史湘云来,总有府上的姬妾来给宝姐姐请安,今日的云瞬间却出奇的安静。 莺儿哼道:“这不是都听说荀夫人来了嘛,都上赶子往王妃那里去讨好,谁还记得夫人往昔待她们的好。” 两人就这样不再发一言的站在门前的汉白玉台阶上,似乎遥望着远处的正院,那里正是王妃接待贵客的地方。 “莺儿,不是说史大妹妹来了吗?怎么还不请进来?” 莺儿和史湘云对视了一眼,然后忙高声回屋内:“是,夫人。” 屋中,薛宝钗一身家常的素服,屋内燃着冷香,东西南北四个角放了几盆绽放的牡丹,稍稍化解了阴沉素简。 史湘云紧走几步,抱住了薛宝钗:“宝姐姐!” 薛宝钗笑道:“还像个孩子似的长不大,你们家小宝可好?”湘云见他问到自己的小儿子,不免莞尔一笑:“好着呢,姐姐叫人送去木樨香露,他不知怎么喜欢呢!” “姐姐也就这些能耐了,如今云瞬间的日子不比从前,王爷新纳的妾室得宠,又会巴结讨好王妃,一代新人换旧人,姐姐失宠也是迟早的事儿。” 湘云心里一紧:“宝姐姐别胡言乱语,王爷对你的好众人是看在眼里的,况且,宝姐姐还有世子,将来你做了太妃,享福还在后面呢!” 史湘云不说这个还好,她一提到“世子”两个字,薛宝钗只觉得天地一片昏暗,人生几乎没了盼头。 “世子......哈!”薛宝钗悲凉的叹道:“世子只认王妃为亲娘,对我恨不得剥皮抽筋,纵然是千百世的仇人也不过如此。” 史湘云结结巴巴的嗫嚅道:“不会吧,再怎么说,他也是宝姐姐亲生的骨肉。” 莺儿快人快语:“怎么不会,史大娘子是没看见世子朝我们夫人摔花瓶的样儿,根本没有半点情分。口口声声只说是夫人的身份辱没了他。我们夫人有苦没处去诉。总不能拽着王爷病垢世子吧!要知道为了他的身份,我们夫人费了多少心思,在王妃面前伏低做小,才换来世子这个名号,结果......” 薛宝钗喝的打断莺儿的告状:“好了!” 史湘云心慢慢沉了下来,她本想着,世子是自己的外甥,看在宝姐姐的面子上总会提携自己一家,她的儿小宝也能有个盼头,可是照今日的光景来看,宝姐姐自身难保,生出的儿子也是个白眼狼。自己的命怎么这样苦呦,难道真叫她厚着脸皮去求林黛玉? 史湘云想想就打了个寒颤。 屋内渐渐没了声音,薛宝钗抵不住此刻生冷的气氛,便拉着史湘云去外面走走。 二人徜徉在花海间的甬道上,身后跟着七八个婆子丫鬟。 “对了,初八那日我和王妃去宫里给皇后请安,看见四妹妹了。” 史湘云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宝姐姐说的是哪个四妹妹,“惜,惜春?” 薛宝钗掐断了路旁的一朵娇艳的牡丹,轻笑道:“可不就是她!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当年蔫声蔫语的四丫头最后竟遁入空门?如今她是迦叶寺慧智师太的关门弟子,精通佛法,慧智师太每每进宫讲法,必定要带着她。只怕今后的迦叶寺,就是四妹妹的天下了。” 史湘云眼眶一酸,狠命叫自己别在宝姐姐面前露出寒酸相。只是她委屈的很,四大家族分崩离析,却人人都有好归宿,唯独她。 仿佛应和着湘云的心思似的,远远传来琴声,薛宝钗拉着史湘云出了云瞬间,站在九曲桥上张望湖心岛上的人影。这样的远,她们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只是薛宝钗心里笃定,那位子上的佼佼者,定然就是林黛玉。 “茂哥儿,跑慢些,小心花草绊倒你的脚。” 薛宝钗心中一亮,这声音响在耳边仿佛天籁。薛宝钗忙理了理鬓角小声与湘云道:“是我们家世子!” 史湘云顺着宝姐姐的目光看去,就见一大群丫鬟婆子众星捧月似的拱着当间的两个娃娃往这边来。年纪大些,穿了一身绛紫蟒袍,头戴金冠的正是薛宝钗心心念念的世子爷。那个年纪小,约莫两三岁的娃娃却不知是谁家的孩子。 小娃娃胖嘟嘟惹人喜欢,尽管天气还有写热,可宝宝被裹成了个面包子似的,一层又一层,偏那小脚不老实,下面一只鹅黄的碎瓣儿玲珑绣球被踢得滚来滚去,小宝宝咯咯笑的直拍肉巴掌。 “世子,这是?” 世子爷见了薛宝钗,根本不掩饰的瞪着眼睛:“你怎么在这儿?” 史湘云本还不相信宝姐姐说的话,只当她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世子果真没有什么良心。 薛宝钗讪讪的笑道:“史大娘子进府来瞧我,因喜欢这里的牡丹,所以......” 没等薛宝钗说完,世子爷冷冷的看向史湘云:“咱么王府又不是积善堂,没得日日招些打秋风的上门,也就是母妃心善,若不然,只怕早将你们这些人打出去了。” 这等无情无义的话,说的史湘云再难忍:“宝姐姐,我还是改日再来看你吧!”说完,湘云就要径直穿过人群,地上的小包子仰着大大的脑袋,黑珍珠似的眼睛滴溜溜乱转,怀里抱着他那脏兮兮的玲珑绣球。 史湘云无意的往下一扫,霍然顿住脚步,猛地蹲在娃娃近前。世子爷赶忙将小包子护在怀中,用一种和他年纪不相符的气势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 “这孩子是?是林黛玉的?”史湘云激动的浑身哆嗦,她不会看错的,绝不会看错。那样的眉眼,那样的鼻梁。史湘云忽然想大声咒骂老天。凭什么林黛玉事事如意,连个儿子都这样好,凭什么自己的小宝天生是个跛子? 一个歹毒的念头就这样涌上了心间,史湘云和小包子这样近,前面就只有一个世子爷挡着,如果......如果这孩子死了,林黛玉会不会悲痛欲绝? ************ ps:结尾留下个小悬念,这是为了顺利衔接薛宝钗的番外,大家别鞭挞小荷啊,你们猜,史湘云最后伤害到的会是哪一个尼?(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33章 番外5 薛宝钗(上) (小荷先道歉,最近一直没更新,全是我堕落的原因。请大家饶恕吧,到了结尾,又是番外,几乎将每个人物都说一下结局,还是有些无从下手,但小荷一定努力。这里先和大家说一下,下面还有两人番外,几乎就结束了,一个宝玉,一个哥哥,大家等等俺呦,每次更新之前,新书里一定会通知的!闪) 薛宝钗呆呆的抱着怀里不断流血的世子,口中痴痴的念叨自己为儿子起的小名,尽管世子从来不知道他还曾经有这样一个名字。 “我的远哥儿。你这是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娘!远哥儿......” 薛宝钗一声声叫的好不凄厉,莺儿也慌了手脚,还好,世子身边跟着的几个妈妈都是王妃身边得力的人,还震慑得住场面,她们一面叫人按趴下史湘云,一面派人去给王妃报信,更有人当即去寻太医。 荀家跟着的丫鬟抱住不明情况的小主子,转身就要走。史湘云被人按趴在地,可嘴仍旧不老实。 “林黛玉你这个丧门星,要不是你,宝哥哥不会落得这个田地,要不是你们林家薄情寡义,我们四大家族也不会分崩离析,成了街头巷尾的笑柄。我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田地。”史湘云仰着脑袋求救似的看着薛宝钗:“宝姐姐,你快把那小孽种弄死,他死了,林家那个狐狸精就兴不起风浪了!” 就在刚刚,史湘云歹意一起,猛然暴跳而起,拔下了头上把那根细极细的银簪插向小包子的眼睛。 史湘云的心肠不可谓之不狠毒,那会儿的她根本不想计较后果,她只要林黛玉生不如死,她只要报了心中大恨。说来可笑,她如今落魄到这个田地,头上的银簪还是当初来王府打秋风,薛宝钗见她寒酸,随手送她的一件不喜欢落了时的旧物。 这簪子在薛宝钗眼中不值当什么,可史湘云却当了宝贝一样,就算她儿子后来几次没钱吃药,史湘云都没舍得将此物卖掉,就是怕来王府见宝姐姐的时候身无值钱之物,被门子和婆子们笑话。 地上抱球的小肉包子才两三岁,腿脚短短的,正常走路还要摇摇晃晃,况且是躲开这利刃的锥刺?小肉包子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反而以为别人再和自己玩游戏,竟咯咯的笑了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就见年少的世子猛将茂哥儿圈在了怀中,自己半跪在地上,头紧紧靠在茂哥儿的肩窝上。 “噗”的一声刺耳,史湘云手里的银簪正戳在世子的颈部。那里的血管最薄弱,像是惠山的甘泉似的,止也止不住的汩汩往外流血。世子对薛宝钗不好,有些是受了王妃的影响,有些是暗地里看过薛宝钗的那些恶毒手段,但他到底只是个十一二的孩子,史湘云又不是当年那个娇滴滴的小姐姑娘,岁月的磨练早让她力大过人。 世子像个破布娃娃一样瘫在青石板小路上,薛宝钗疯了一样扑上去。她虽然怨恨儿子和自己不和,但看着身上掉下来的肉生死不知,薛宝钗和一般的母亲没有什么两样。 “将这个狠毒的妇人给我使劲儿打,打死她。” 正喋喋不休的史湘云忽然怔住:“宝姐姐,你说什么呢?你要打死我?你不是说,世子和你不亲,你老早就想教训教训他嘛?” 自己虽然要害的是林黛玉的儿子,只不过阴差阳错伤到了世子而已,这不是正合宝姐姐的心意? 此间一团乱糟糟,王妃领着黛玉已然匆匆赶来,黛玉见儿子茂哥儿安然无恙,心下一松。她忙从丫鬟手中接过小儿子,茂哥儿见到母亲,学着他父亲的样子,肉嘟嘟圆滚滚的小手抱着母亲的脖子“吧”的就是一大口,亲在了黛玉香嫩的脸颊上。 看见儿子依旧活蹦乱跳的,黛玉才记起地上的世子。“王妃,世子可有大碍?” 北静王妃恨不得吃了薛宝钗和史湘云,她们当培养一个和自己亲近的庶子是件容易的事儿?这娘不是亲的就是不一样,想她多年无子,为了世子之位费尽多少心思! 北静王妃也按捺不下火爆的脾气,对着地上抱住儿子的薛宝钗破口大骂:“无知的愚妇,本王妃要,要......”北静王妃气的连话也出不全。 北静王那边得了消息已然全速赶来,身后跟着水家供奉的名医,那名医不用人吩咐,上前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世子颈部的血洞。 “回禀王爷、王妃,世子的伤口并不算浅,好在凶器细小没有造成太大的危险,只是......” 北静王不悦的瞪着大夫:“只是什么?” “只是世子的伤口是在水突穴,稍微往上一些就是人迎穴,小人先将世子的血止住,但恐他将来留下隐疾。” 众人的心又是一悬,黛玉打丫鬟那里得知世子全是为了保护茂哥儿才受刺伤,又听大夫这样讲,心里越发的不安。 多年来,北静王褪下了稚嫩,对林致远是百般友好,他当然不会将过错算在林家或是荀家的头上,“什么隐疾,你且说。” “是,王爷。伤了人迎穴只怕将来说话会口齿不清,甚至会牵累脑子糊涂。” 薛宝钗别的没听见,可这句却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薛宝钗心知自己的儿子如果真像大夫所说,成了结巴,那世子之位肯定保不住。 薛宝钗眼睛充血,一面抱着儿子一边哭诉于北静王:“王爷救救我的远哥儿。” 黛玉听见薛宝钗叫世子远哥儿,不由得眉头一皱。 也不知北静王听没听过儿子的小名,他只长长一叹息:“来人,将夫人扶下去。” 薛宝钗和北静王做了十几年的夫妻,还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分明就是对世子要放手,薛宝钗指着大夫的鼻梁恶毒的骂道:“庸医,你胡言乱语,到底是收了哪个狐媚子的钱,敢这样诬蔑我家世子!叫我知道,我定要将你们挫骨扬灰。” 北静王见一向乖巧温顺的薛氏有如泼妇一般,更加的气愤:“都死绝了吗,还不来人?” 底下慌慌张张将薛宝钗连拖带拽的弄走了,那名医虽有不满,可还是认认真真包扎了世子的伤口。 北静王看着地上的史湘云,史湘云大约也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如今唯一能保住她性命的宝姐姐也走了,那...... 史湘云的眼睛盯在黛玉身上,慌道:“林姐姐,好姐姐,你看在我们姐妹情分上,就和王爷好好说说,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拿簪子和孩子们开个玩笑。定是太医夸大,我怎么会真的伤了世子?” 黛玉摸索着小儿子浓密的软发,冷冷看着地上可怜虫一般的史湘云:“是啊,你要伤害的不是世子,应该是我的儿子吧!我以前只当你年纪小不懂是非黑白,现在才明白,你的恶毒是一颗心都烂了,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宽恕!” 一席话,堵住了史湘云全部的生路。(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34章 番外6 薛宝钗 (中) 我叫薛宝钗,出生在一个人人艳羡的家族。在金陵,提到薛家,哪一个不伸出大拇指来称赞一声。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我从小锦衣玉食的生活着,父亲乃是当地巨富,母亲来自四大家族的另一大姓,王家。 幼年时候的我就知道父母感情不和,薛家有数不清的姨娘小妾,她们人人都把母亲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原因只有一个。母亲生下了薛家唯一的子嗣,也就是我的哥哥。我平生恨这些女人入骨,正是因为我知道,她们害怕父亲死后,生下继承人的母亲会一一处置她们。 姨娘,小妾......这些称谓从小就在我心中烙下一个印记,我鄙夷这些女人,我发誓,将来我的丈夫只能疼宠我一个。绝不能有别的女人来分享。 那一年,我九岁,父亲恶疾,临终前仍旧惦记着他那些小妾,我在别人眼中向来温婉,在给父亲送汤药的时候竟然偷偷听到,他是打算将家产分成三份,一份留给族中,一份安置她们母女三人,还有一份不菲的产业是打算赠送给那群狐狸精的。 当时的自己心里陡然产生出一股恶念,父亲的帐房是心腹,除了他没人再知道父亲的打算,如果他死了,父亲也死了,是不是家产就能平安过渡到她们的手中? 歹念一起,我跑到母亲房中,用她曾经害死姨娘的砒霜掺进汤药里,又在手指间上沾了小小的一撮,就在指甲尖上。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很奇怪,我一点也不感到害怕,相反,在看见父亲似沉睡,似死亡的模样,我反而有一种释然。 我应该庆幸,庆幸那帐房是薛家收留的一个孤儿,年近半百却没有成家立业,他死了,没有人会在意。两条性命,其中之一还是自己的生父,那一夜,我睡了一个特别安稳的好觉。 薛家终究落在了我们母女三人的手中,哥哥愚钝,他不擅长的东西,可是我却是个中高手。渐渐的,薛家背后真正的掌权者已经成了我。 那一年......京城传来消息,素未谋面的姨母请我们进京团圆。母亲高兴的像个孩子,这是父亲去后她最开怀的一次。我知道,母亲心心念念的都是京城发繁华,她向来怨恨外族当年的不公,凭什么将姐姐嫁到王侯之家,而自己却只能成为商户家的妇人。 母亲不断在自己的耳边念叨:士农工商,商人低贱,要想摆脱身份的束缚,就只能嫁给贾家的宝玉。 我从没想过,一到京城,我心中所有的欲望会蓬勃而出,我不满足家中的衰落,我要和老太君一样,成为众相膜拜的上位者。姨母不断的告诫我,我的前途上只有一个障碍,那就是林家表姑娘,林黛玉。 我以为,我会恨林家所有人,可是在见到林家表哥的那一刹那时,我是真心想对林黛玉实心实意的好。我发誓自己会善待表哥的三个弟妹,只要......他肯给我这个机会。 我家世上乘,相貌脱俗,才学慧敏,细数荣宁二府,断然再找不出和自己一样的人。迎春是个呆子,探春身份卑贱,惜春还是个娃娃,她们不过是我的陪衬,我总相信,表哥迟早就看出我的好。 然而,随着林家地位的高升,这种念头越加的不可信。我连表哥的面儿也见不到一次,姨母还频频催我赶紧和贾宝玉结下百年之好。 贾宝玉是个什么东西,能和表哥比吗?嫁不成表哥,她也不肯嫁给一个窝囊废! 林家百般折辱,都是林黛玉在背后使坏,要不然表哥那样的人怎么会为难我们这样的人家,他是怜香惜玉的人,一切就像姨母所说,林黛玉才是那个丧门星,才是那个歹毒的女人。 我心中不忿她的运势,可每次动手,老天爷就跟瞎了似的,不肯叫自己如愿。 四大家族败落,哥哥生不如死,姨母又成了过街老鼠,就是死也不肯给自己一个体面,临了叫金钏儿那卑贱的丫头害了性命。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北静王妃相中了自己,我虽鄙夷小妾,可北静王相貌英伟,和表哥各有千秋,况且嫁进水家,做的是侧王妃,分有诰命夫人,哪里是什么小妾? 我以为十拿九稳,然而郡王相中的似乎是探春,我知道大事不好,这样的机会平生难得,为了富贵前程,只能委屈了三妹妹了。 嫁进王府那天,虽然没有红嫁衣,没有大红的绸缎,可我还是很高兴,秀囊里带着名医配置好的固本丹,养好身子,在王妃之前怀孕,这是我仅存的希望。 那一年,王爷大败茜香,自己在军中侍疾,偏就在那时怀了世子。王爷位阶高升,有将近半年的时间只呆在自己的房中,我明白,这就是机会,一个夺取正妃之位的大好时机。 我不曾想到,王妃这样歹毒,我的孩儿刚落地就被她们硬生生抢走。儿子不亲,王爷失宠,王妃排挤...... 一步错,步步错,我总算明白当年那些小妾为什么一心要叫母亲死了,如今的自己和那些人没有什么两样。 这些年,表哥守着慧怡郡主一人,反观王爷,小妾一个接一个的进门,我知道,要不是侧王妃的位置只有两个,他肯定会毫无忌惮的光纳后院。我当初怎么就那么傻,被眼前的虚荣繁华蒙蔽了双眼,成了短浅愚昧的妇人。 没有王爷的宠爱,这深宅大院里寂寞的很,我只能寻找曾经的故人来打来时间。 探春与自己同时出嫁,如今她的丈夫仍旧是个小小的四品官,想她当年纵有千般宏伟志向,如今也要被油盐酱醋,家长里短烦扰。 四丫头惜春命运更加的坎坷,当年茜香一战,南安郡王颜面大扫,成了肉虏,南安太妃在京城四下寻找合适的女儿认为干孙,代为和亲。当时南安太妃看中了惜春,贾家败落,珍大老爷正巴不得。可谁知四丫头骨气硬,落发出家做了尼姑。 唯有史家大妹妹,她的落魄,总还算叫自己找到点欣慰...... ************* ps:本来打算一章结束薛宝钗的,但是没写完,只能在下一章继续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535章 番外7 薛宝钗(下) (很抱歉,最近一只没有更新番外,今天赶紧补上。最后只有贾宝玉和致远哥哥的番外,红楼夜话就彻底结束了,谢谢大家支持) 当年的姊妹处境最悲惨的就是史湘云,薛宝钗一想起来就觉得可笑,堂堂公府小姐,身份远胜于自己,怎么就想出了离家出走这种烂主意。八成都是贾母那老虔婆活着的时候惯出史湘云一身坏毛病。 要是史湘云云英未嫁,出走也罢了,史家大不了对外宣称那一房的独女夭折,可偏偏是在史湘云成了人家的儿媳之后,不堪忍受夫家落败,嫌贫爱富才抛夫远遁。史家那会儿自顾不暇,谁还有精力搭理史湘云。 薛宝钗现在回想起来,人生中做了两件错事,其一是对林黛玉使了坏心眼儿,其二,就是当年百无聊赖之下,收留了史湘云那个丧门星。 姨母说的半点没错,贾家就是犯小人,沾上了就摆脱不下,可姨母有一点弄错了,小人不是林家黛玉,而是史湘云。她不但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更毁掉了儿子一辈子的前程。 那日荀家来做客,林黛玉带着小儿子茂哥儿来见王妃。 薛宝钗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个叫茂哥儿的孩子长得多机灵,一点也不像平南侯荀晟睿,更不似林黛玉,倒和薛宝钗心底的表哥极为神似。那样的眉眼,那样的唇角,活脱脱就是年幼时候的林致远。 茂哥儿,茂哥儿......和她的远哥儿一样,像亲兄弟似的。 薛宝钗一直都将林致远放在心底,从未忘怀过,要不然也不会背着王爷偷偷给还没出生的孩儿起了远哥儿这样的小名。夜深人静,王爷不知宿在哪具温柔身上的时候,薛宝钗就轻轻抚摸着大肚子,轻声唤里面的孩儿。 薛宝钗不止一次的梦见,腹中胎儿就是林家表哥的血脉,而数年之后,当林家登峰造极,表哥位极人臣的时候,这种执念越深。 小包子似的茂哥儿就那样抱个球站在自己面前,谁能想到......史湘云丧心病狂,拔下了银簪暴起就要插向茂哥儿。可叫薛宝钗更加料想不到的是,她的远哥儿会下意识的挡在茂哥儿身前。 薛宝钗只觉得当时眼睛一黑,险些坠入深渊。 大夫怎么说的?刺中了水突穴?今后不能像个健全人一般说话? 不可能!她的远哥儿一岁便能说话,三岁便可作诗,五岁习武,王爷视为珍宝,早早就封了远哥儿做世子。薛宝钗年老色衰,比不得年轻的小妾们,可那些妖妇们每每见了自己,不都是老老实实的请安,为何?不就因为她是世子生母的原因? 后来...... 她日夜跪在观自在面前,诚心诚意的认错,把自己当年的恶行都说了出来,镯资叫二管家去金陵给父亲修坟,为当年的那个帐房立碑,给她曾经间接伤害的佃户们贴补,到法华寺里添香油钱...... 凡是薛宝钗能做的,她都尽心去弥补,可终了,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儿子一句话十个字,竟需要断断续续三四次才能说全。薛宝钗怎么能忘记当时王爷满眼的失望,又怎么会忽略王妃冷如冰霜的嘴脸,她更不会忘记李侧妃幸灾乐祸的样子。 薛宝钗提心吊胆,一面要忍着被远哥儿厌恶去照顾他,一面要在王妃那里赔小心,又要每日去王爷的书房探听消息。 史湘云那贱妇,害的她儿落到如此田地,自己怎么饶她? 王爷胆小,只打了史湘云二十板子,然后将人扭送到了大理寺,可她不同,她要史湘云偿命。用史家所有人来偿命,那些已经颠沛流离的,那些苟延残喘的,还有那些混迹于市坊间旁支......她薛宝钗都不会放过。 她尽最大的努力去照顾病中的儿子,尽最大的努力不叫王爷撤销世子的封号,尽最大的努力提防王府里其他的子嗣。 她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远哥儿!可远哥儿呢?丝毫不领情,反将自己当作仇敌一样。凭什么王妃三言两语就能笼络住她的远哥儿,凭什么在王妃抛弃了远哥儿,都不来看他一眼的时候,远哥儿还是一厢情愿的以为只有王妃是母亲! 多年以后,当薛宝钗再想起当年的那一段岁月时,她只觉得像是一场梦。不愿意醒来。远哥儿被王爷请旨撤销了世子的封号,任凭自己怎么哭,怎么闹,王爷都冷冷的看着自己。全然不顾在东南的时候,自己是怎么彻夜不眠照顾他的,全然不去想远哥儿出生的时候,他是多么的高兴。远哥儿第一次学会叫父亲,王爷是多么的开心。 她的远哥儿......不吃不喝整三天,铁打的身子也难扛下去,直到,直到林致远的到来。 细想想,她有几年没见到表哥了?三年还是五年?岁月流逝,当年风度翩翩的北静王已经被情欲掏空了身子,可老太爷对表哥又是如何呢?岁月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出痕迹,还是那样潇洒,还是那样英俊。 薛宝钗就痴痴的站在儿子的院中,看着表哥将自己唯一的希望带出了北静王府。她没有大哭大闹,也没有趴在王爷的脚边祈求,因为她忽然明了,或许儿子留在表哥身边能成全她当年那个小小的愿望。 一个月后,林致远当着京城所有勋贵的面,收下了口齿不再伶俐的远哥儿做徒弟。这是林致远郑重其事的收徒,人人都在议论,前科状元,策论青词天下第一人,难道痴心妄想要将一个磕巴教成才子? 薛宝钗不知掉了多少眼泪,为儿子的前途,为自己的命运。她都明白,如果不是远哥儿救了林黛玉的儿子,表哥怎么会理会他们母子俩。 人人都等着看笑话,王府里的妖妇们更是巴不得王爷将远哥儿逐出水家宗谱。可哪知,表哥没将远哥儿送进桐花书院或是国子监,而是走了当兵这条路,远哥儿不说话,就教他拳脚功夫,教他行兵打仗,教他治国安邦的策略。 林致远完全把水家这个弃儿当成了半子教养,远哥儿十五岁那年,林致远把他送去了西南大营,和羌夷人打交道。薛宝钗足足有两年的时间没有儿子的消息,那会儿她在王府里举步维艰,人人都会欺负她这个不得宠,不得势的侧妃。薛宝钗咬紧牙关,一日又一日的挺了下来。 远哥儿十九岁那年,羌夷皇室大乱,当年天朝和亲过去的公主携着庶妃所生的小王子突然称帝,西北大营驰援羌夷,远哥儿在战役中屡获奇功,最终斩杀公主殿下最大隐患,奠定了天朝对羌夷的控制。 “夫人?夫人?时辰到了,王爷请您到前面去,二少爷......”王妃的贴身丫鬟忽然打断了薛宝钗所有的遐思。 大丫鬟正说着,忽然看见薛宝钗冷森森的眼神,贴身丫鬟咬破了舌尖上的一块嫩肉,她马上明白自己犯了侧妃薛氏的忌讳。 “奴婢,奴婢的意思是......世子,世子他要进城了。王爷请您快去观礼。” 头发梳的一丝不乱的薛宝钗笑望着丫鬟:“这就是了,什么二少爷,远哥儿是世子,今后是就是你的主子。你但凡有半点不敬......” 薛宝钗伸出指头一点,将大丫鬟推了个趔趄:“小心你的性命。” 薛宝钗穿着一身大红,满头珠光,大踏步的往出走。她的儿子争气,她还有大把的时间和那些女人斗,她的儿子恢复了世子的位置,而且是皇帝亲封,等将来北静王死后,她要将那些妖妇们一一做成人彘,以解多年来的闷气。 她要斗下去,直到生命最后一刻......(未完待续。如果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