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甜心之冰封樱舞》 第1章 楔子 曾忆千年时 被大雪禁锢的秘密,在这荒芜的废墟里掩埋。我散落的意识,在游离了千年之后,终于叩开了这所禁忌国度的大门。 当年的杀伐,那些峥峥踏骨的溅血弦音,似乎依旧在耳边激扬澎湃。 一朝,成王败寇。 卑微血花盛放与于荆棘之地,漫天纷纷落落的十二月大雪逐渐湮灭了那些伤和痛,并将那一切,永久葬下。 这个世界。 这个无终的世界。 轮转着轱辘一直游走在时间的边界线,亿万年的星河荡漾,鲜活的人与记忆,将它的颜色渲染。 一朵冰凉的蝶轻轻落在我的右眼,我终于看见,那千年之前的一切。 此刻,冰棺上那安然而卧的樱白少女,便是我意识的本体。 生长了千年的巨大樱树,此刻显露了那绚烂七日的绝美场面,那些凝冻冰封着的樱花,褪去冰露,洋洋洒洒缠绕着湿意翩跹落下。 粉白色的花瓣落在侧卧在我身旁伴我千年的她,那一袭素裳白衣仿佛绣上了樱花云纹,随着垂落的浅紫发丝幽幽落落。 她还是那么美,宛若生时。 当那年我鲜血流尽之时,多亏了她,才能护住躯体,存活着直到今日。 可是。 我知道的,我没有资格自作多情地以为我能获得救赎。 越挣扎不过越痛苦。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光与暗黑与白,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牵绊和无奈,而我知道了轨迹的走向却没有挽回的余力,只能操纵着它向既定的死亡之路上走去。 我是罪人。 所以我无法活着。 佛说人若无欲无求,便不会感到痛苦。 可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那狂肆的滔天血海,吞噬了多少人心。 我对不起她们。 我没能保护我的甜心,让她只能破碎成千千万万的冰凌落雪,在光影中再度流转孤寂寻找下一世的缘。 无数翻飞的雪花从我身后飞速褪去,千年之前被凝结的时空,此刻又重生般鲜活地运转起来。蹁跹流离的雪花,织出无数张似梦似幻的脸来。 我看见,昔日如洋娃娃一般精致的她,愈发出落得高贵优雅。更有一个贴心的王子为她编织童话,即使他双腿残缺,亦能为她许下天上之星。 可我忘记不了那年她插入我胸口的匕。 我看见,那个愿为他人堕入黑暗的少女,终究成为了耀眼的星辰,肆意张扬如同紫蝶,而她的身后则永远是那个阳光的男孩,温暖了她一世。 可我忘记不了那年她冰冷刺骨的眼神。 我看见,那个一生悲命清冷无双的墨发少女,一步一步踏遍山川河流,遍寻天下的脚步从来没有停止。她的心被救赎,所以她会一生一世去追寻,即使求而不得。 可我忘记不了那年那把淬血的剑。 我看见,那孤独而桀骜的孤僻少年,一手撑起整个世界,只为了他身下,那曾经双目失明,如今巧笑倩兮的小小少女,只因为那同样的笑靥,便永世不能放弃。 我看见,那些被禁锢的人的脸,一张张倒退,或悲或喜或伤或忧,他们的鲜血与我同在,为我共同灌注那朵贪婪的妖花。 我看见,那个蓝发的少年,终年忧郁的眸,一生不得自由的荆棘将他束缚得那么紧,而虚幻之间,又影影折射出了谁悲悯天下的瞳。 若这只是一场梦该有多好。 那些云卷云舒,花开花谢的一切。 这一次,我多不想再放手我所守护所执着的一切啊。 可是再也来不及了。 这一生一世,已经走到终点。再也没有那一年那一天,那些人微笑的脸。 - 修于完结半月前。 愿今生之世,活成自己最爱的样子。 第2章 001:双向镜面 天空寂黑如墨,仿佛暗夜的降临充满着可怖的气息,沉闷而又压抑。淅淅沥沥的小雨变得愈发增大,冰凉的雨滴丝毫无情地砸下,沁凉彻骨。 “啧,果然只配当弱者。” 细雨中,一少女仍能优雅的站在一棵大树上,气定神闲的看着她下面这些小角色做着无谓的抗争。琥珀色的美眸璀璨如星,冷然凌傲的气质怕是这阴霾之下最绚烂的风光,樱色的唇瓣勾勒着一抹挑衅的讪笑,散发出的寒气透彻骨髓。 “搞笑,难道你不知道下雨天别站树下么?当心被雷劈死。” 不过是长得一样而已,有什么资本叫嚣呢? 就算再像……也…… 她虚握了一下双手,眸底的沉默和忧虑终究是出卖了她的心神不宁。 “嘴倒是挺巧,可惜啊可惜,到最后你才会知道……那个可怜又可笑的那个人……是你啊日奈森。” 少女染血的唇瓣勾着狂肆的笑容,像是有毒的罂粟花,致命妖冶。而后她纵身跃下,一步一步仿若踩莲,来到她的面前勾起她的下颚。 “砰——” 霎时,周围迅速淹没去一切的光线。 黑暗的世界里,倏忽回荡起那些如魔障般咯咯的笑声,如同墓碑处安魂的葬乐。 去吧,杀了她。 杀了那个人。 什么啊……杀了谁? 亚梦本就对鬼神感到恐惧,此刻情景下更是让她整个神经都开始绷紧。 一簇光,幽落于前方。 朦朦胧胧的月色下,一湾清澈的池水上倏忽间隐隐约约勾勒出了一个人的面影,琥珀色的眸子随着微波盈盈荡漾,和婉动人,樱色的发丝在水中飘散开来,像樱花花瓣洒在了湖面之上,那样的柔美无比。 “当然是杀了你啊。” 忽的,水面跃起一位樱发少女,眸光清冷,微微带笑。 两方对视竟是如同照向镜子一样。 到底怎么了啊……又来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 “性质不一样的呢,那个人,不是你;而我,是你。” ……居然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既然你是我,又为什么要杀我?” 亚梦深吸了口气,只觉得无比荒诞。 “因为你是我的软弱,我的过去。我必须杀了你,才能让我在未来的某一天,彻底无心。那样……才能让所有人都活过来,所有人都被救,你知道吗?” 如果你理解,就回应我。 我知道你会答应我的,所以回应我。 “可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 我死了的话怎么去见我的四个甜心呢,我还没有成为理想中的自己;马上就要开学了,我还没有见到其他的守护者;我还没有看见歌呗成为歌星;我还没有等到几斗回来…… 我还有很多很多的牵绊。 “那么,希望我们不会后悔。” 少女的声音极细极缥缈,幽幽浅浅,透着一股苍凉的凄落。 - 很快就会见面了啊。 ……我的主人。 我一直在等待着你的召唤。 在未知的地域内,天空没有任何的光彩,地上绽放着成片成片妖艳到极致的曼珠沙华。 花瓣红如鲜血,孤寂中透着深深的绝望,独自的凋零就算再美又能怎样,千年花开不过孤单独享。忘川一片溅落在回忆中的悲凉,镌刻着誓死不灭的寂凉。 而在那寒冰雕筑的极寒领域内,锁着世人无法涉及的凄凉。死去的雪浇灌着双生的花,一朵向阳一朵隐匿在暗,缠绕着不死不休。 还有很长的以后。 很长的未来。 第3章 002:我的猎物 阳光暖洋洋落下,带着晨露的新鲜和湿意,柔和得像是压在羊绒抱枕上那样舒适温暖。 “亚梦酱是昨天没有睡好吗?感觉很疲惫的样子诶。”戴雅接过小丝泡的红茶,和几个甜心凑在一起暗暗讨论着。她能隐隐感觉到亚梦的心底有股忧虑。 “我觉得肯定是想唯世君了。” “其实是美琪你想奇迹了吧哈哈!” “什么嘛……”美琪愤愤地扔过一个小抱枕,小脸蛋却微微红了。 马上就要新学期了呢。 新的开始。 亚梦闭着眼睛窝在床上,手指露出一丝缝隙让光线的温度透入。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压抑得慌。 - “唯世你着什么急嘛,不是明天就开学了吗,为什么今天要去找那个庶民。” “呐,这个啊……” 金发少年微微地笑起来,像是眼前浮现了什么,酒红色的瞳眸里满溢着温柔。 其实啊奇迹,我有点害怕。 所以才会要紧紧地抓住啊。 斜落的阳光下,宿命的轮船在驶动。 那一天。 漂亮的女孩正对着一只小白兔微笑,阳光映着那少女的侧脸,就好像施了一层粉黛,看起来更加柔和温软。嘴角浅浅的弧度散发着甜美的笑意,樱粉色的瞳眸灵动可人。 就在那一天那个瞬间,一切都在开始改变。 “你在干什么?”唯世走过去问着,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润如翩翩君子。 那女孩听到这句话,微微抬头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年,脸颊上不知不觉浮上一抹羞涩的潮红。 没有人看见那女孩眼中一闪而过的几欲掩饰的慌乱,只见她轻轻抚摸着那只雪白的小兔子,温柔的说:“这只小兔受伤了呢。” 她怀中的小兔却像是受了惊吓似的,不住的挣扎着,眼神中充斥着惊恐。 “那我来帮你吧。”唯世轻轻的笑笑,尽显他温柔王子的风范。 她呆呆的看着他,有些入迷。 一番包扎之后,唯世将小兔放心的交到那女孩手中,那样子十分绅士。 “谢谢。” 少女淡淡的笑笑,粉嫩的唇勾起的弧度堪称完美,声音中的空灵足以让万千男生为她折服,举止间优雅从容,一看就是十分有家教的名媛千金。 温柔而优雅的女子真是让人喜欢呢…… 唯世看着那女孩离去的背影有些遗憾,一时间却是忘了去亚梦的家里。 - 奢华靓丽的大厅中,可以看见一个抱着小兔子的美丽少女坐在中央。 “你说……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呢?”女孩把怀中的小兔子提起来,嘴角挤出了几抹笑容。 那兔子疯狂的挣扎着,开始吱吱乱叫胡乱撕咬起来。 看着兔子乱动很不安分的样子,她怒气涌了上来:“好啊个小畜/生,还敢跑出去,害的本小姐还要出去找你!” “张嫂,今天我要喝兔子汤。” 少女起身将那已经蜷缩成一团的兔子丢在地上,没有去看那瑟瑟发抖的小兔子震出了血,只是眸色浅淡。随即她便对着一个嬷嬷样的人吩咐道,话语却恢复了谦卑与温柔。 张嫂连声应着。 没有人会知道,一向被人推崇的品行端正的纤月家族的千金小姐,会在看那只兔子时露出多么鄙夷与恶毒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任人丢弃的垃圾。 - 第二天,圣夜学院。 “铃……”上课铃声响起。 “咳咳,今天让我们欢迎新同学的到来。”二阶堂清了清嗓子说道。接着,门外走来了两个女生。 “嗨!大家好,我是纤月沁水,这是我妹妹,纤月沁玉。以后请多指教。”一个女生笑盈盈地说。 她抬头拂了拂淡金色的头发,一双水灵的粉眸微微潋滟,带着一股别样的清雅。剪裁得当的礼服将她的身躯衬得玲珑有致,透着一股高贵之意。 而她身后的这一位,娇羞地躲在她姐姐的身旁,两只粉蓝色的眼睛在一闪一闪的,小巧的身材更惹人怜爱,天蓝色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张俏脸,水蓝色的连衣裙显得清新脱俗。 两人一出场,下面的男生都冒出了星星眼,全班混乱不堪。 沁水无聊的打量着台下学生,从心底里看不起他们。然而,她却还是用温柔可人的笑容面对着大家,十足的名媛气质。 唯世全力压制同学的声音,刚好被沁水给看见了,心想:这个人,不就是昨日的那个男生吗? …… 带着欣喜走向那里,却不慎滑倒,一个金色的身影刚好扶住了她,整个世界惊心动魄的美。 红晕泛起,却又看见他温柔一笑。 感到不妥,少年瞬间把怀中的人儿放了下来,安慰了一句:“没事吧,我叫辺里唯世。” 淡淡的话语,在她听来却含着情意。 而唯世也刚刚回过神来,随口一说:“原来是你啊,你叫纤月沁水是吧,很高兴认识你哦。” 沁水惊喜的看着唯世,回以了一个优雅的微笑。 窗外,樱花灿烂开放着。一个有着中长樱发的女孩静静地望着窗外樱花绚烂,琥珀色的眸子清灵动人,黑色修长的睫毛下显露着无尽的担忧。 亚梦仍是亚梦,只是比以前更多了一分清婉动人,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依然挂在嘴边。 唯世着迷的看着亚梦,目光里是对着沁水没有过的温柔。 纤月沁水凝了凝眸,眼里有深不见底的光。 “亚梦,怎么了?”唯世靠过去对着亚梦笑笑。 “呐……”亚梦回过神来,正想对新生打个招呼,望着她时心脏却是一跳。 一旁,沁水对着亚梦淡淡的笑着,游移的粉眸中潜藏着某种不甘,却不能被亚梦捕捉的到。 望见这样的微笑,亚梦稍稍放松了心里对沁水的警惕,而后报以浅笑。 日奈森亚梦么? 呵…… 找到你了,我的猎物。 第4章 003:她的野心 皇室花园。 簇簇花坛中一座透明的圆顶建筑正耸立着,有稀落的小雨顺着外层的玻璃滑落下来,滴滴答答组成了小小的扇形流面。 小小的花儿盛着雨露,变得愈发娇艳迷人。 “真是多变的天气啊,明明之前还是晴天来着。”扎着一对红色蝴蝶结女孩撑着脸蛋不满地嘟起嘴,随后眼睛亮了亮问着一旁的金发少年,“唯世君你说的新帮手到底叫什么啊?” 洁白如瓷的圆桌上,一排镂空花纹椅子围绕坐着两任守护者,听到这消息,各自神色都是一动。 唯世正欲开口,门面却忽的被缓缓推开。 雨中踏步而来的少女执着白色素伞,衣袂翩跹摆动,朦胧溅落的雨滴下依稀可见她笑靥如花,淡金色的发缱绻流转。 嘀嗒。 水渍长长迤逦着。 “抱歉,来晚了。”沁水微微鞠躬以示歉意,而后致意身后藏着的小人儿出来,“我是纤月沁水,这是我的甜心。” 很快的,一个精致瑰美得像是小仙子的甜心探出了头,低低地说着:“……我是浮姝。” 言语之间,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怯懦。 亚梦皱了皱眉,微动了一下看着那低着头的甜心,总觉得有些莫名的奇怪。 为什么……看起来关系并不好的样子。 但是——不应该啊。 “小沁沁你好呀,我是丫丫,是ace'schair哦!”弥耶笑着,伸出手挥了挥。 “king'schair。” 一之宫光抿了抿嘴,投去幽幽打量的目光,而后渐渐眯起眸子。 “这里queen'schair哦!”察觉到一时变冷的气氛,立花热络地出来打圆场解释着,“其它人的都是我们的前辈哦!因为才刚刚接手守护者的工作很不熟练,所以会让前辈们帮忙的。” “是的。其实纤月同学你的班级也不怎么适合……但是因为我看你好像很坚持的样子,正好jack'schair的位置也有空缺……所以麻烦你能帮忙一下。” 唯世顿了顿,毕竟让一个女生当jack……但是那天看她那么善良的样子应该不会拒绝吧? 没有人注意到纤月沁水变得难看的脸色,和她抠得死死的双手。 ……所以她其实是要和这些小学生共事?! 真是……恶心。 厌恶地皱了皱眉,沁水依旧摆出浅笑的样子,心里却恨不得把那个谈论king'schair和joker的多嘴人抽死。 “可是我怎么记得……joker也是空缺的?”扯着牵强的笑意,她继续问着,而后不光不善地看向亚梦,只独对着她勾起挑衅的笑容淡道:“上任?” “不好意思,是现任。” 真是不明白你一副嚣张的样子想做什么呢?亚梦挑了挑眉,毫不留情地回讽回去。她虽有和善,但也有“酷毙火辣”的一面不是么? “因为joker的位置比较重要,而且亚梦有四个甜心,所以她继续留任了。”凪彦解释着,随即对着沁水说道:“你好,我是上任jack'schair,希望你能好好接管这个工作。” “而且亚梦酱也是humptylock承认的人哦。”真城璃茉品了口茶,声音冷淡。而后她斜睨着沁水,毫不掩饰眼底的嘲讽,有着成为joker的野心,也得有那个能力才行。 ……是吗? 纤月沁水忽而扬起一抹阴恻的微笑。 一个心灵之锁而已。 今天之辱,我记着了。 第5章 004:是谁救了谁 在暗处投落的巨大的阴翳下,一片遮雨处的檐边簌簌地掉落着雨滴,少女倩丽的影子在其中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没被发现吧?” 她回头眯起眸,透着寒光的眼光让正被淋着雨的小人儿更是瑟瑟发抖起来。 可终究…… 她还是自己的主人。 “没有。” 勾着一圈金色边缘的四叶铂金锁忽的垂落在雨中,那仿佛有着象牙质感的边缘幽幽地泛起白光。 humptylock。 少女的嘴角,终于缓缓勾起一抹笑靥。 - “亚梦酱你再找找?是不是放在家里忘了拿来而已?” “不会的啊——我记得很清楚是放进来了的!” 皇室花园的下午茶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而那白色圆桌上却被零零散散摆放了不少杂乱的东西,唯留着一抹焦急的粉色身影急切地翻找着什么。 “该死的。”亚梦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哟——joker这是干什么啊?日常……打扫吗?” 先声夺人之间,纤月沁水幽落的身影忽然渐渐而至。语气几分尖锐的嘲讽,却又被甜美的声音掩盖了下去。 而此时,守护者一干众人也是来到了这里。 “日奈森同学你……为什么把这里弄得这么……”截然不同的另一句话却在此时恰然而至,沁水柔柔弱弱地问着,留几分欲言又止却是更加彰显了名媛千金的风范。 “我……我把humptylock弄丢了。” 那可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啊…… 亚梦皱了皱眉望着身后那糟糕的一切,而后还是低垂着眉眼望着对面的那些熟悉的脸庞,眸里的暗光深得像海洋。 “对不起,唯世君……但是你们请相信,我一定能找回humptylock!”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眼神却透着股坚定。 她可是被选中的人啊。 所以……绝不会放弃的! “亚梦酱……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小丝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一旁的小兰她们也是各种忧色。没有了心灵之锁的存在,她们的光芒都黯淡了许多,变得虚弱不少。 “仅仅是这样就好吗?”沁水忽而皱眉斥道,“丢失了humptylock是多么严重的事情你真的能明白吗?这个时候如果坏蛋来了怎么办,无法变身无法净化怎么办?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蛋碎掉却不去管吗?你置我们的安危,又置那些孩子的梦想于何处?” 一番话伴随着那痛心又惋惜的神情,简直堪称慷慨激昂,引得弥耶唯世凪彦等等都是投去了侧目的光芒。 “对啊……小梦梦……”弥耶被煽动地点点头,“我作为ace'schair,也要……” “也要以心灵之蛋为第一是吧?我也是啊。”亚梦的笑容有些苦涩,“那就将我革职吧,不被承认的我……暂时不适合当joker。” 真是啊……莫名的自己就像成了罪人一样。 她抬头望着眼前的金发少年,有着一抹希翼也有着愧疚,而后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毕竟辺里唯世作为前任king依旧很有影响力……也是她如今憧憬着又似乎爱慕着的人啊。 “这……可亚梦你毕竟是唯一有四个甜心的人。”唯世沉思了几秒,最终还是觉得不怎么赞成。 纤月沁水的粉眸中缓缓溢出不甘与愤恨,而后忽的眸光一沉。 “不好了——!有坏蛋出现!” 众甜心突兀的喊声打乱了一切,而后忽的一颗黑色的蛋壳上红色的叉痕轰然破碎,却意外地没有坏甜心诞生,但是那些碎片却凝化成了很多的箭矢飞来。 ——可是,没有人能够变身。 “大家都快散开!然后躲到能够遮蔽的地方!”唯世率先反应过来而后发下他的指令,可是那飞速的箭矢速度太快根本无法抵抗。 “立花小心——!” 刹那之间,一道箭矢飞射而来,纤月沁水随即飞身上去抱住立花,却在翻身间将立花的背面露在了箭矢袭来的方向。 亚梦神情一凛,来不及解释就瞬间与小兰形象改造扑了上去,三人滚在一团,纤月沁水刚好被压到最下面,后背立刻一痛,而箭矢则擦过亚梦的肩上,留下一道血痕。 “浮姝——!” 随着声音落下,一道身影飞速窜出,眨眼之间就有无数银白色的蛛丝将那些箭矢接住,齐刷刷落到地上。 “砰——” 碎落消弭的一切,无声坠下。 一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又太快,令人无法看清。 没有注意刚才那道在混乱之中的声音究竟是谁喊的,便都下意识地归结为是纤月沁水拯救了这一切。 “小沁沁的甜心好厉害啊!不用humptylock都可以有这么大的威力呢!”弥耶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欣喜笑容,而被夸的浮姝却是红着脸垂头不说话,眼底有一丝落寞。 为什么呢…… 其实,她只是悄然出现在亚梦面前就被对方喊了名字,而自己却又恰巧条件反射地接受了。 她能这么信任我,为什么你就不行呢主人? - 在簇簇花朵拥立夺艳的花坛边,柔弱的少女就像是娇嫩的花儿一般更加惹人垂怜,粉眸扑闪间有又不屈。 “立花你没事吧?” 沁水言语之间已经悄然换成了亲切熟悉的称呼,更是为其皱眉沉思的表情增添了不少色彩。 “——日奈森同学,虽然我很不想这样对你说话,毕竟你是joker而我只是个jack,但是就算你对我刚才的驳斥心有不满,可是你最后扑上来阻止我又是想干什么?” 第6章 005:就这样死去 纤月沁水揉了揉后背,嘶地叫了一声,这个划伤可是货真价实的疼啊……不过这样倒也方便她行事。 你不是joker你能耐吗? 你不是有humptylock你得意么? 现在——我就会让你明白让我难堪的下场。 这种执着不知从何而起,但其成形的速度之快令她已经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 “明明就是你……”拿了立花当挡箭牌的。 可后面未说出的话语,在面对众人沉默的眸光下终究是吞咽了回去。 她是有自傲的人,又何必自取其辱? “亚梦……鉴于刚才发生的事情,为了防止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所以……就依你说的暂时……革职吧。” 唯世心里顿了一顿,最终还是皱眉说道。毕竟当时确实是纤月沁水先救的立花,最后被亚梦一扑,后背才被划伤了那么长一条口子。 没有humptylock太麻烦了…… 樱发少女虚握了一下手,最终只是抿着唇不语,只能目送着穿着皇室披肩的他怀抱着另一个女孩从她身边擦过。 为什么结局是这样的呢? 为什么? - 病房中。 洁白如天鹅羽毛般的床单上,静静躺着一位容颜姣好的少女。 灯光下,映照着那张白皙的脸儿,一副惹人怜爱的憔悴病态美浮上,修长的睫毛慢慢颤动着睁开,粉色的眸中映入的是她费尽心机得到的人,她不由得欣慰的笑了笑。 挨得真值啊。 心底黑暗的角落,缓慢开始叫嚣着兴奋。 “沁水你没事吧?”明明亚梦也是很好的女孩子,可最近的表现实在是……唯世轻叹了口气,望着孱弱却优雅的她。 “诶……小沁沁你怎么会有humptylock的!”一旁的弥耶惊叫道,而后就看见那四叶链子形状的一把锁幽幽地飞了起来,缓缓降落在少女的身上。 原本黯淡的光芒,忽而折放出巨大的光辉,闪耀得人睁不开眼睛,视线里只剩白茫茫的一片。 “这是……” 凪彦唯世相互对视一眼,其余守护者也皱起了眉。 这是humptylock重新选定主人了吗? 毕竟纤月沁水的甜心浮姝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那是十分强大的。 那么joker……就确实需要易主了。 - 亚梦倚靠在被刷得煞白的墙面上,紧紧捂住那被那箭矢擦伤后开始迅速溃烂的伤口,泛着黑紫颜色的血液淌在上面,触目惊心。 冷汗涔涔从她额头上渗出,而后无力支撑的只能倒在地面上。 “亚梦酱……” 四个甜心哭丧着脸缩成一团依偎在少女的脚边,而后自身的光芒越来越黯淡,最终虚弱得近乎透明,不得不强制变回了蛋壳的状态。 “别……陪我说话啊……你们不要走……” 她想听见她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小兰永远是最充满活力的,小丝很温柔,美琪酷酷的但是也会很暖心,戴雅也是啊,那样那样耀眼的光芒…… 所以别走……让我看见你们,让我听见你们。 “亚梦,humptylock被人强制操纵了,所以我们的生命力才会变得如此虚弱……”戴雅的声音低得听不清,却仍旧在努力地说着,“你的……那个伤……也有一部分的原因……” “砰——” 很小很小的声音在她心里一震,少女低着头捧起地上的一堆碎片,开始呜咽起来。 戴雅还没说完……她还有遗憾。 可是就碎了。 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这么悲伤,这么无力呢?那些微弱跳动的生命明明曾经鲜活过,却又为何下一秒就凋零。无助得就像是看不见边际的大海上,沉浮飘扬的一座孤舟。 黑暗的光里,少女垂下的身躯渐渐变得妖异。 - “纤月前辈,谢谢你救了我。” 立花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道谢,脑子里关于那一幕也是很模糊,不过大家都说是沁水救她那就是吧。 “没关系……”沁水正要回答,忽然震动起来的humptylock突然跃起,随即就像受了指引似的向外飞去。 “发生了什么……” 众人正奇怪间,靠窗的弥耶立花都是立刻瞪大了眼睛,就连一之宫光都露出了罕见的讶异神色。 只见密密麻麻的坏甜心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团巨大的龙卷风暴,正在以迅雷之势袭来,震天的喊声像是嘶鸣又像是哀嚎。 “我的心,unlock,变身purefeeling(纯洁心灵)!” “我的心,unlock,变身platinumroyale(白金圣皇)!” “我的心,unlock,变身beatjumper(节拍跳跃者)!” “我的心,unlock,变身dearbaby(亲爱宝贝)!” 一簇簇光晕在病房中绽开,刺眼的辉芒里病床上少女勾起的不屑冷笑被悄然隐藏。 一之宫光总觉得后背的视线有些阴冷,随即皱了皱眉退出场地,毕竟他也不会使用变身技能。 一走入门外,他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不过平复下来想想也挺正常的。 “……前任queen的你,不准备去帮忙吗?” 璃茉侧身看着他,而后静静地说道:“我总觉得……那样东西的声音,也许是……令人心疼?” 两人相顾无言,最终靠在墙上静等一切结束。 - “砰——” 飞沙扬起。 “royalsword(圣皇宝剑)!”唯世飞身而上,挥起长剑将那风暴砍出一条缝隙,而后凪彦随即跟上使出blazeshoot(极速射击),一道道光剑击打在上。 可是—— 即使这样的动作重复数十遍,除了会让坏蛋变得越来越少,伤害一次次加重外,并没有任何成效。 “sanxiansilk(三弦蛛丝)!” 忽而飞射出的坚韧光滑的银灰色丝线将那整个风暴穿透,纤月沁水身着迤逦的变身华衣,宽大的袖口绣着繁缀的花纹,那缠绕的金色丝线添上的高贵更是为她的美貌增色不少。 而随之,暴涨华光的humptylock突然发了威,将整片地域都染得极亮,朦胧视线里,隐约可见樱发少女微蜷着身子正处于风暴中央。 弥耶立花唯世凪彦见时机已到,随之都发动了攻击。 可惜他们看不见—— 那少女睁开的眸子里,反身投去的悲悯的眼神,是那么难以置信地悲伤着。 她看见那些攻击一道一道穿越而来,将她的整个内脏都震得发疼。 救救我啊。 ……没人听到。 那些声音透过心底传到外面,只是蛊惑人心的噪音而已。 第7章 006:十三星系图 漫天飞下来的翩跹雪花静静落在身上,然后因为体温缓缓地融化成水,那些冰冷的一切一直一直渗透到心脏最深处。 黑暗前的光,悄然亮起后又倏地熄灭。 少女勉强睁开的眼睛只能看到自己在被唾弃,在被攻击,那些熟悉的脸此刻混杂着另一个人的浅笑,如同梦魇。 救救我…… 可是那些声音就像石沉大海,只有无数的攻击穿透她的胸膛,伴随着那毒液一直蔓延,让她整个血液都变得冰冷。 ——为什么不救我呢?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极寒领域内,向着暗的花朵轻轻颤动着,然后倏地绽放出摄人的暗香。 - “小沁沁你好厉害啊,居然不用咒语就可以直接变身诶!” “纤月前辈比日奈森前辈还要厉害呢。” “沁水……你愿意成为joker吗?” 视线里无比摇晃的一切只有众人沐浴在心灵之锁的净化光芒里的身影,相互交谈笑靥成欢,而后离去地越来越远。 tasikaitai…… 她伸出手哑着声音微弱地喊着,而模糊的身影愈发摇曳着只剩一片黑暗。 没有守护甜心。 没有humptylock。 已经形同废物的自己……还在挣扎着什么,奢望着什么呢? / ——你甘心就这样死去吗? 我不甘心。 ——你想成为更强大的人吗? 我想。 ——那么我的王,请你醒来,与我签订契约。 / “我的好棋子啊,你这么死了对我可是损失很大的呢。”暗影下,深红碎发的少年勾起唇边薄凉的笑意,那银白色的耳钉闪过一抹幽光。 他拿出瓷瓶一样的东西,而后轻轻抖落在少女溃烂发黑的受伤手臂上,随着细白的粉末沁入,其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不多时刻,伴随着一股轻微的疼痛,樱发少女缓缓睁开了双眸。 而后她看着面前立着的高大身影,沉默无言。 “我可是救了你啊,居然连句感谢也没有。”赤焰笑得讥嘲,透着股狂肆傲气的暗红色瞳眸里凝起一抹深意,“你不愿意这样死去,你想活得力量,这些……我们天网社都可以帮你达成。” “纤月沁水算什么,你的能力可比她强大多了啊。”用着打量猎物一样的眼神,他微微挑眉,“哦对了——我叫赤焰。” 如果他没有感觉错的话,她有一颗甜心的力量甚至比他们凝炼了千百次心灵之蛋的力量还要强大。 “你愿意吗?” ——“你愿意吗?” 多么蛊惑的声音,亚梦虚弱地笑了笑,眸光莫名。 我当然愿意啊。 你有过那样无助而绝望的时刻吗?被昔日的好友与曾经憧憬的人围攻,而你求救着,却无人应答。 “西方的人相信,十三是不祥的数字,所以……这十三颗星系图的契约,也代表着不祥。” 赤焰幽幽地说着,目光斜瞥去那沉默而立的她,已经无声地将掌心印在那如同烧得通红的滚烫烙印上,如同铭刻一般,将那星系的图案烙在在掌心。 刹那间——异样妖异的红光布满了整个周围。 一颗守护蛋幽落着沐浴在如血的光下出现。蛋壳上是极致的纯黑,蜿蜒匍匐着一只暗黑的血色蝴蝶,宛若月光的一层银灰色白丝悄然勾绾,将那蝴蝶衬托得极为妖艳。 而后轻微的咔嚓一声,一个极为妖魅的身影飞了出来。 “迷梦,暗系至尊。”淡然冷漠的声音,仿佛与生俱来的王者。 黑色小礼服上,翩然盛放着似要飞舞的血色蝴蝶,那薄透的蝶翼勾着暗色丝线,仿佛婉转绣出了啼血的彼岸之花。烟熏般的血色瞳眸,透着寒如剑刃的冷光,以及深不见底的黑暗。 ——好强大。 真的…… 那种源源不断涌来的力量,如此清晰地传来。 “我感觉你好弱的样子。”迷梦皱了皱眉,但是想到自己的力量也还没完全解封,现在也是个渣渣的时候,就闭住了嘴。 ……一旁的亚梦表示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好毒舌的甜心……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这就是契约召唤出来的吗? 她回头望着那神秘的暗红色身影。 “这个世界里,有很多是出人意料的。不过契约已定,从此以后你就是ak裕之希泪,我们……之后再见。”赤焰勾起阴冷的笑而后渐渐隐匿下来,眼角的余光留了一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抹血色的身影。 ……还有很长的以后呢,强大的力量,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第8章 007:我有喜欢的人 “嗒——嗒——” 精致如同洋娃娃一般的少女,用着修长的指尖叩击着那瓷白的圆桌,而她原本于平日里就淡漠的面色此刻更加冷凝着,不发一言地抿着唇,带着股迫人的微寒气场。 “璃茉你别这样……” 凪彦微皱起眉头,心里有种淡淡的难过,但他却不知为何。 “我怎样了——?”她唇畔漾起讥笑,浅金色的瞳眸里沁着冰寒,“好歹我也算是前任queen,对于joker的换任应该也有能力参选不是吗,而你们却私自决定下来让纤月沁水当joker,我倒是不知道这守护者几时变成她可以一而再再而三修改规则的地方了。” “小茉茉你这样说也不对啊……之前那次危机的时候,你都没有在场,这根本就是……” 弥耶鼓起嘴巴,愤愤不平地向沁水喊冤,但是又碍于那种无形的压迫,她的声音只能越来越小几乎细若蚊呐。 “砰——” 一盏精致的雕花茶具被带了力道搁置于圆桌之上,随之而来的轻微抖动都是让众人侧目于这来源。 一之宫光起身,敛了敛眸淡道:“但似乎……我这个现任king也被你们排斥在外了吧,换任joker之事,我好像也并不知情呢。” 似笑非笑的怪异语气,已经能让人直观察觉出话里的漠然与讥讽。 “那也行,既然我一之宫光没有任何守护甜心之类的,留着也是废物一个,就和上任joker一样革职就好了。” 他刻意咬重了“上任”二字,果不其然见到在场的人面色均是一变,却没有一个人可以说的上是哪怕有一丝怜悯的神色。 纤月沁水…… 当真好手段啊。 一之宫光的心里只剩下冷笑。 “光君……”唯世正欲开口做挽留,却被另一道清丽的声音打断—— “纤月小姐,我以前任queen的身份质疑你作为新任joker的能力,并且向你挑战——以对方退出圣夜学院为代价。”少女略一停滞,而后侧颜微寒,“你最好是能别输,不然就算闹得天翻地覆……我也决不会让你坐上joker的位置。” “是吗……?”纤月沁水莞尔哂笑,眸子却敛做一副无奈的忧色,“那便承让了,璃茉桑。” - “变身,clowndrop(小丑降临)!” 随着咒语落下,娇小少女已然着上撒花洋褶的小丑服,大红色的蝴蝶结簪于飘舞的浅金色发丝上,琥珀美眸凝如寒冰。 ……小丑么? 啊呀呀,还真的很适合你呢…… 纤月沁水挑起笑靥,覆灭于温婉之下的瞳眸里只剩贻笑和冷嘲,而后她唇齿微动便已瞬间着上迤逦的礼服,繁缀复古的花纹镂空似弦,几分摇曳的长袖轻舞,单于气势上就压了璃茉几分。 虽然以这样的方式会对浮姝造成极大的损伤,但她也无所谓。 “jugglingparty(杂耍之宴)!” 深知面前的人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少女一出手便是凛冽的必杀技,身旁翩跹光影下唯有她自己知道强制启动多个必杀会消耗大量体力,所以她只能速战速决。 无数个杂技棍棒以奇异的姿态凝聚成密不透风的矩阵将纤月沁水困住,可其高速旋转之下终有减弱速度的时刻,果不其然在几秒钟后,一抹华光暴涨而出,顷刻之间那囚障便化为碎片。 饶是璃茉,也终是意识到自己必输无疑。 可是…… 她真城璃茉要等日奈森回来,而面前这个人在依靠着不属于她的humptylock的力量,和不属于她的joker的位置! 所以她——必须一战! “clownparty(小丑盛宴)!” 原本暴射将出的绳索舞者被强行压制再释放,而后竟是迸发出了新的技能,其凛冽杀气令人都是为之一惊。 嘛…… 终于来了呢。 沁水拢了拢衣袖,而后媚然一笑将那束攻击以蛛丝缠绕强行逆转,那一瞬所有人的人都被白光摄住暂时失了明—— 真城璃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啊——!” 一声痛呼传来,却是纤月沁玉柔弱地瘫倒在藤咲凪彦身旁,左肩处被那簇光芒灼伤,留下一道火辣而炽痛的伤痕。 果然。 少女的身躯坠下,神情恢复淡漠。 她已经准备好观看那自导自演的戏剧再次上演了,却望见纤月沁水抿了唇并未开口,而是默然解除变身后匆匆跑去沁玉身边,神色悲戚泫然欲泣几分后又顿道:“我妹妹……她根本什么都不会,也没有守护甜心,璃茉桑你……” 也就是说她真城璃茉仗势欺人,误伤或者说是故意打伤沁玉。 真是搞笑。 “革职吧那就。” 少女恢复了那软糯清甜的声音,笑意却讥嘲晦涩。 只是眼角余光,终究是预留几分回望着那紫发的少年,眸光侧暗。 - 病床边柜台上堆砌的水果花篮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衬着佳人病弱之美。纤月沁玉本身就生得娇小怜人,此刻羸弱的样子更是令人不免心疼,秀气中几分淡雅。 接二连三的误伤案件一连除去了三位守护者,也不知道她姐姐到底是想做些什么……但是被打伤什么的真是很疼啊。 不过…… 少女时期独有的娇俏羞涩浮上脸颊,她真的承认面前这个叫凪彦的少年真的很温柔儒雅。 当时她只是恰巧倒在他身边,没想到他就能照顾自己这么久……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之类的呐。 “你为什么照顾我这么久啊……” 沁玉垂下头,耳廓羞红。心底小小的声音一直在叫喊着……说出来呀…… “那个……”紫发少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有些腼腆,“说出来怪难为情的,因为毕竟是我……喜欢的人误伤你的,所以……” “啊……这样啊……” - 喜欢的人? 这样吗? 一片阴翳笼罩于少女的眸色中,而后愈发沉谙。 第9章 008:毁了她就行了 你喜欢那个叫真城璃茉的女孩吗? 那么是不是我毁了她,你就能喜欢上我了。 - 纤月沁玉闭着眸,将手里仍然泛着光的手机屏幕放到一边。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以她纤月贵族起誓,真城家族又能算的了什么。无声的权势战役下,唯有更强大者才能胜出。 不过…… 看不到她那股悲痛欲绝的样子还真是有些遗憾呢,也不能再插上血的一刀。 - 嘀嗒——嘀嗒—— 时针枯燥地转着,令人有些心烦意乱。再加上此刻家里怪异沉默的气氛,璃茉只觉得心口有些发闷。 “璃茉呐,你也这么大了,要学会照顾自己哦……要记得每天早上吃早饭,早起早睡……” 中年妇人的脸上印下沧桑的笑容,絮絮叨叨地说着,而后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深埋下头捂住嘴细微地抽泣着,空洞无神的双眼始终没有离开桌上的那张全家福。 如果还是那个时候该有多好…… 他们夫妻没受工作的羁绊,璃茉也不会因为被绑架而留下阴影,他们也不会一天到晚都在吵架最终导致离婚……美曰其名是保护孩子,可这隐藏的事情早已被她得知。 可她欠下的,这一生再也无法偿还。 橙发的娇小少女双眸黯淡无神,眼眶却微涩得发疼,显露出一种淡淡的红。心底最深处有着海潮般的巨大悲怆在涌动着,一浪漫过一浪。 “呲——!” 巨大的刹车声,仿佛震破了耳膜般刺耳难堪,打破了仅存的宁静。 穿着制服的一群警卫带着镣铐而来,面色严肃冷凝,而后旁若无人地宣读起白纸资料:“真城集团因卖下高额债务逾期不还已经违约,损害他人利益已被起诉,判处直接当事人监禁,特批查封宅邸。” 而后一群人蜂拥而至,互相推搡着很快就已经齐齐动作起来,不到几分钟就已经将整个宅邸搞得死气沉沉。 杂乱不堪,只剩喧嚣。 开什么玩笑啊……她不过才刚刚回家就要撞见这样的事情! 凭什么…… 凭什么啊! 少女紧紧咬着唇愕,双眸斥了血般通红着,近乎疯狂的嘶吼起来—— “证据呢!你们的证据在哪儿——?!证据啊……没有证据你们凭什么这么做……” 可她这弱小的呼喊即使再大声再嘶哑也无人听见,只有一丛丛擦肩而过的人望去的怜悯眼神,她想要抓住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握紧,好几次都被推摔而后而她却依旧无法甘心。 凭什么啊…… 破碎的呜咽从喉中涌出,璃茉抬手一抹脸上才发现全是泪水,她只能亦步亦趋跌跌撞撞地追寻着离去的人。 整个世界开始暴雨如注。 就那样无征兆地、猝不及防地下起冰冷坚硬的大雨,如同一根根穿插走线的银针,刺痛地扎于浅层的血管之上。 如赘千钧的身躯压得她的双腿一软,而后跪摔在一片积水洼中,有飞溅起来的凌乱雨滴胡乱地拍砸在脸上,身上,如同灌进了冰般寒冷着。 僵硬的手伸向远处离去的车辆,却再也追寻不住。 她忽然感觉到心里有什么空了。 “呐璃茉酱,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也请你记得笑哦。” 小丑娃娃脸上的泪滴变成实质的透明液体缓缓流下,而后那小小的身躯就那样破碎在一片细密如针的雨中。 崩溃了。 崩塌了。 - 嘀嗒—— 顺着屋檐落下的雨水汇聚成了银白色的珠链,世界氤氲在朦胧中。 “她就是第一个实验对象了。”赤焰深红的瞳眸里蕴起诡谲的笑,而后侧头望了眼立于一旁的墨发少女,挑眉冷冷地道,“把她接纳于棋盘之中吧。” 他幽深的目光,移上昏迷在一片雨里的真城璃茉。 第10章 009:从此孤单一人 圣夜学院。 樱发少女扯了扯帽檐,潜藏于阴影下的静谧容颜勾勒起一抹苍悴。 呐…… joker终究是易主了。 而且……就在她那么绝望的时候,胜者洋洋得意将她踩于脚底,而她只能以遍体鳞伤的姿态卑微仰望。 有凄惶的乌鸦叫声,划过天际——如同一种诅咒般,嘲笑着此刻落魄不堪的她。 大不了辍学回家咯。 她微淡地笑着,而后叩开教室的门。 “哗啦——” 从上空坠下的一盆污水散发着恶心的气味,粘稠而滑腻如同河底的水草,让亚梦直接是湿透了全身,一头发丝滴滴答答地滴落着幽绿的液体,满是恶臭。 “哎呀呀——真是不好意思呢……不过像你这样虚伪恶心的人,就是活该有这样的下场呢。” 轰然的嘲讽声顷刻间爆发出来,不管或男或女的人们,面色皆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嘴角尽是摇摇曳曳的讥笑。 看起来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某人的功夫下得很足啊……就是不知道是以怎样的方式方向给她抹黑的。 少女神色冷淡,而后清幽地笑起来—— “sinnightmare(罪孽梦魇)” 迷梦挑了挑眉,而后便受了召唤放出技能,心下里倒是有些讶异她终于舍得出手。一张妖艳得像是彼岸绽放的脸上笑得诡谲,仿佛淬着剧毒。 随着她的咒语落下,在场之人皆是一副头疼欲裂的扭曲神色,抱头鼠窜甚至将头往墙上磕碰。 一时间喧嚣四起,各人均是笑料百出丑态尽现。 - 这就是强大的压制力量吗……? 还真是……有意思呢。 - 咚—— 少女将石子投掷于湖水中,只消片刻便一点水花也没有。 “今天我的能力你也见识过了,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迷梦在一旁轻轻地摆弄着她的头发,血瞳却目不转睛的盯着亚梦,幽深的目光足以让人从心里升起一股寒气。 “……也许是因为,那些能被夺走的东西,就算刻意挽留了也没有什么用吧——” 亚梦倚靠在栏杆上,清风吻着她刚清洗过还带着湿濡的樱色发丝。少女眸色浅淡,悲伤中掺杂着一份凄凉。 不过是被信任之人围攻而已。 不过是在绝望之中又被插上一刀而已。 不过是遭受人人辱骂唾弃而已。 是啊……不过如此呢…… 她有骨子里的坚强,却在长时间的伪装中练就成了软弱,而这一面开始被无限放大着放大着,她只能自欺欺人地去逃避躲藏。 “啧啧……你信不信你很快就会后悔?” 迷梦妖冶的眸子若烟熏般缀上挑衅与不屑的神色,淡声质问着眼前的少女,而后缓慢的飞到栏杆上与其对视,目光令人心惊。 自古以来,无论善良或是软弱,都是弱者的代言词。 这可是会害了你的致命因素呢……主人。 “如果你还在纠结纤月沁水这样做的理由,那么恭喜你,早就已经死了千百回了。你信不信就在下一秒,你的懦弱会再害一些人的性命……要想在这个世界生存,就要把一切预知的伤害扼杀在萌芽状态,这样你才能活下来!” 这是这个世界,生存的法则。 我的主人,你需要领悟这些,即使以血的代价去明白。 - 手机铃,突地响起。 “喂,请问你是日奈森亚梦小姐吗?你的父母出了车祸,需要输血,请你尽快来中心医院。” “喂,你在吗?” “……怎么没好像没人接?” - ——车祸。 短短二字,却是那么震耳欲聋,连整个心脏都牵扯起来一起震痛着。 - 医院。 幽暗刺目的灯光,灼得人眼睛发疼。空白地打下,像是烈日炎炎下那聚焦的锋芒,灼痛着神经—— “我是日奈森亚梦……我父母呢!” 几乎是疯狂的呐喊,亚梦拼命地摇晃着护士的手,凌乱的发丝遮住了那双通红而晦涩的的瞳眸。 “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现在请你冷静下来,我带你去输血。对了,请问你是什么血型?”护士小姐本着职业操守,在尽力安慰的同时也不慌不忙地问着。 “o型!我是o型血……” 少女不停的喃喃着,既然要输血的话那么就应该还有救吧……拜托了啊! 只有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啊。 我——输不起。 “……o型?” 护士翻了翻自己的笔记,看着日奈森父母的血型,眸中闪过一丝悻悻然的讶异,但旋即只是一沉便不再多言。 毕竟众所周知,o型血是可以暂时充当“万能血型”,可到底也只能缓慢输入一小部分救急,根本无法进行大量采血。 “对不起,由于你不属于直系亲属,血型无法匹配上……所以我们……” 无能为力了。 少女瞳眸里的光,如同摇灭的烛火,忽明忽暗地闪烁着,而后突的熄灭了。 ……不是直系亲属……是什么意思。 在开玩笑吗…… “那……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这么高的小女孩,她在哪里?” 苦涩而颤抖的音色模糊不堪地破碎而出,她僵硬的双手仿佛机械挥舞般比划着一个身高,被刘海遮住的眸子,看不清表情。 也许亚实还在呢…… 我……不能放弃啊…… “刚才好像和你父母一同来的是有一个小女孩,不过全身都烧得焦黑了,看身高是差不多……送来的时候,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 心没有跳动,就是死了吧。 她终于孤身一人,彻彻底底地独活于世。 什么都没有了…… 第11章 010:吟葬樱花① 暗夜的角落中,月光婆娑地投掷于阴晦之中,隐隐绰绰勾勒婉约,却又清冷淡然寒彻入心。 “你——还在等着什么呢?”迷梦妖媚的声音形似蛊惑,幽深如血的瞳眸尽是一片令人深陷的迷邃堕亡。 她吐着犹如蛇信子般猩红的舌头淡道:“还记得我之前警告过你什么吗——你所犹豫的下一秒,可能就会有人因你而死了。这不……纤月沁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毁去你的一切啊——” 一切。 是啊…… 她疯狂执念于夺得我所有,而她成功了。 但是……老话曾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从今起她一无所有,却可以赌上命去拼一次,即使无尽纠缠,也不死不休。 少女琥珀色的眸子渐染上猩红的色,如同嗜血的恶魔,正待捕食猎物。 - 翌日。 一簇又一簇的小小樱花柔和绽放,而后绚烂七日后渐尽凋零。迤逦的樱树纷落下花瓣,仿佛亲吻着云空。 “这次真的很谢谢沁水你,如果没有你话,也许母亲就会像奶奶那样离开了。” “啊……这个啊,没事的,同为守护者,这也是我分内的事情呢。”沁水甜甜的声音像融进了蜜里,然后浅浅的化开。 她的一双粉眸灵澈动人,脸颊上那羞涩泛起的腮红更显得乖巧无比,耳鬓轻垂几缕发丝,被她素手挽在耳后。 温柔、优雅、懂事、可人。 笑起来的时候暖暖的,让人移不开目光,仿若是被和煦的阳光轻耀着—— 这一切,都让唯世想起了一个人。 ……amuletheart 以及在那之后褪去装束的樱发少女,会带着憧憬的目光望着自己,让他也不禁触动。 可是—— 辺里家历来对后代极为严苛,讲求门当户对。唯世曾经以为只要自己喜欢就够了——可他是温柔的,却又无比怯懦的。也许只有在与奇迹形象改造时,才能小小的任性一次,而在平日里,他尽心尽力不过是想活成在别人眼中是完美的样子。 如今,纵然亚梦无错,可他心中的她已然破碎,再也无法修复了。 但……纤月沁水不一样。 她的身后有纤月财阀,庞大的家族产业,以及数年来累积于她身上纵使只是伪装但也无法忽视的高贵淡雅。 所以——她是他唯一的选择。 - “今年的樱花,开得有些晚啊。” 唯世酒红色的眸浸着温凉的色彩,一如他整个人给人的儒雅感觉。 “有些终归要发生的事情,无论多晚也是无法逃脱掉的。” 沁水浅笑,潜于阴晦下的眸似弯月,只是那话里有话中所表达的意思,却是无人能够明白的。 她眼角的目光,飞速掠过一眼那樱树之后的身影。 - “啧,这么快就能发现我们,这女的还算有点资质。不过就是甜心不咋的好,总之还是就一个字,弱。”迷梦饶有兴致地挑眉一笑,而后本着调/戏一下主人的心情幽幽说道,“不过对付你的话……倒是绰绰有余了。” “是是是迷梦大人你最厉害了。” 不过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刚才她们一直在这里所以沁水发现也不足为奇,但刚才那人却只是微微往这里瞟了一眼,迷梦就能立刻察觉到……此等洞察力简直堪称彪悍。 她,渴望那股力量了。 从被坏蛋的怨力吞噬变得不人不鬼却又被信任之人一齐围攻之始,从那四个小小的甜心渐渐消失在她面前开始,从她父母死亡她变得孤身一人那一刻开始—— 她不愿意再失去任何一个她所要守护的人。 “既然她这么想演好一场戏……我不介意,做一次观众。” 少女眸带戏谑,畔生妖花。 - 戏……吗? 唧唧——唧唧—— “啊……那只小鸟好像受伤了……”纤月沁水望着樱树上扑闪着无力的翅膀的鸟儿,回身轻道,“……唯世君你……可以帮我一下吗?” “嗯?” 少年正疑惑间,却见少女已经攀上那树枝,捧起鸟儿,意欲昭示他接住。 “砰——” 倏忽,一支尖锐的鸣箭飞插而去,将原本就摇晃不堪的树枝折断,连带摔下的,是被沁水压着的鸟儿的凄厉的惨叫。 纤月沁水厌恶地皱了皱眉,怀中死亡鸟儿的羽毛带着血浆染在她的衣裙上——简直肮脏得要死。 然而—— 这从树上栽下来的狼狈才是她最痛恨无比的事情。 “日奈森亚梦,你到底想干什么!” 正欲酝酿出一副悲戚哀色模样的纤月沁水,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也是一惊——不过见到面前的情况,她心中得意有机会之时却又更多的是不满自己被戏弄。 “没干什么啊,我就看看箭会不会寻根问祖咯。” 粉发少女倚于树干之上,寒眸微眯起来看着暗自不甘却又尽力压制的沁水,心中好笑之余语中便不自觉地带了调侃和嘲讽。 一语双关。 唯世察觉到话里的意思时面色便迅速白了起来,而后却是噎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亚梦你不觉得你真的很过分吗?我只是因为能力比你强所以当了joker你就这么不甘心?我虽然受伤事小可是是你却让你个无辜的生灵死了!”她纤月沁水是谁?怎么可能让自己难堪又失败呢。 死掉的鸟…… 少女怔松间沁水轻呼了口气正得意间,却见对方之后的话简直噎了她半死。 “……纤月小姐你为什么不去看看脑科呢,那只鸟若不是你翻身怎么会被压死,搞笑哦还推到我头上。” 与之而来的,还有辺里唯世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 第12章 011:吟葬樱花② 她纤月沁水不怕任何东西。 但…… 她不愿意见到辺里唯世的那种目光——不愿意被展开被撕破伪装后的不堪,不愿意精心建设起的一切崩塌。 正如此刻,如芒在背般。 “唯世我……”她手忙脚乱地想要解释,最终却是勾起弯眸暗自令了浮姝丢下一个咒语—— “belost(迷失咒)……” 随其沉吟落下,少年忽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 “看起来你准备杀我了,不然也不会让你心爱的王子殿下就这么昏在荒郊野外呢——也对啊,一个质疑就让你心慌意乱,杀人什么的……乖巧千金的形象就彻底毁了吧。” 亚梦双眉一挑,眸中寒光像是一把凛冽的刀片,锋利无比,嘴角戏谑的笑带着嗜血般的荒美。 “我早就想除掉你了,无奈却找不到你——这下倒好,你自己送上门来了,到省了我不少麻烦。” 纤月沁水掸掸衣摆,从容自若地笑着,胸前的humptylock无声宣扬着她的骄傲。 “如果想要打败一个人,从一开始在精神上,你就必须战胜她。”隐匿于深处的迷梦轻启檀口,“这一点,纤月沁水做得比你好多了——” 今日此役,终究会改变什么的。 神褚的预言带于血的六翼投向天穹,以杀戮之名造化骨的蜕变。 如果没有一个足够强大的躯体,力量再多也是无用的,所以——以纤月沁水,你的仇敌,去滋生恨意破茧成蝶吧! 幽邃深处,迷梦的血唇仿佛盛绽着彼岸。 “——cruelblacle(残忍之刃)!” 手中幻化的尖刀,以复仇之刃的名义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向沁水簌簌刺去,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的心脏洞穿。 “该死……” 纤月沁水倒吸了一口冷气,内心却是没有时间疑惑她为什么也可以跳过用humptylock变身的步骤,当下眸光一凛,迤逦华衣便瞬间着上。 “sanxiansilk(三弦蛛丝)!” 一条又一条从袖口喷薄的光滑坚韧的白色蛛丝缠绕着那些尖刀,总算抑制住了它的攻击。 “几日不见……你倒是有本事了嘛……”沁水怒极反笑,咬唇眯眸,“可惜……你之于我,还太嫩了点!” “skynetextremelyway(天网殊途)!” 不就是透支浮姝的能力吗……现下只要杀了她,一切都可以解决——! 六角形状的蛛网忽而在半空中张起,随之而喷发出的白色根针簌簌铺天盖地地射去,将后退前进之路悉数掩埋。 笼罩于黑暗碎片中的浮姝,紧紧撑着快要爆炸的身子,却不发一言。 “迷梦……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少女此刻只能步步退下,而那种被支配的恐惧梦魇再度缠缚上了她的心脏—— 不要……不要这样…… “本来一招弑杀令就可以解决了,但是……对于你来说,你根本发动不了。”血色甜心神色淡然。 你根本发动不了。 你根本救不了她们。 你根本就一无是处。 不……为什么…… 不知不觉间,一步一步退后仿佛魔怔般的少女已经逼近了近处的悬崖,神情怔忪,她的眼前——只有一片模糊的血色。 弑杀令是吗…… 她要做到……一定要做到! “thekillinghas!” 随着狂涌的风暴冲天爆开,一股极其奢华的馨香在刹那间弥漫在了天地。亚梦捂着腹部处涌动的那股后劲冲击的痛苦,额上已然随着手中蕴藉的杀气太过凛冽而沁出了丝丝冷汗。 “砰——” 一股强横火辣的力量直直钉入了她的骨髓。 那一刻,少女垂上双眸,无尽的黑暗席卷而来。 而这边,沁水紧紧咬着牙,刚才那个攻击中蕴含的浓重压抑感和血腥味,仿佛预示着死亡的来临,连她的绝招蛛丝天网也被霎时破掉。 可…… 没有预期而至的剑抵喉头。 纤月沁水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悬于半空中摇摇欲坠,面色痛苦的樱发少女。 对的……她的能力,还不足以发动这个技能…… 透支了吗? 呵……呵呵…… 那么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情,什么就都能解决掉了…… “spiderbound(蛛缚)” 随着淡淡的声音落下,隐藏于阴影中的少女,缓缓勾起状似疯魔的笑。 ——去死吧。 - 好冷。 像是……死了一样。 亚梦睁开双眼,看到的便是飞速上涌的悬崖峭壁,而她的整个身躯正在飞速下坠。 和那时一样…… 永远无力着。 连自己都救不了自己,又何谈去守护那些人? ——你恨吗? ——在这一刻,无比地恨着。 ——你绝望吗? ——我不愿死亡,不愿绝望。 很好…… 那么,去吧! 妖红的彼岸刹那间开满了世界,翩然纷纷,包裹着如茧的她,垂下如蝶翼般血色的纱丝。 迷梦幽离的眸静静浸入少女的眼中而后愈来愈深。 唯有强大的心——才能有强大的躯体。 去炼化你的心灵吧。 等到有一天,我终会回来。 “咔嚓——” 嗒。 血色的蝴蝶从远处飞来,停驻片刻后又再度飞来。 - 意识模糊中—— 身上如骨架散落般的疼痛咯吱咯吱地响着,亚梦强撑着眼皮,眼前隐隐约约的视线中,是一行穿着白色衣服神情静谧的人踏步而来。 有着暗红色发丝的少年淡然挥了挥手,而后随行的人中便拿出了一个保管得很严密的瓶子,用特质的针管从中吸取起紫色的液体。 是……毒药吗? 有冰冷涌动的液水,涌入额头上那因为岩石划开的伤口。 嘶—— 好疼。 嘀嗒。嘀嗒。 视线昏沉,由此静谧—— - 番外会有的,请等我。 第13章 012:T型毒药 “滴答——” 旋转的水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初升的晨曦带着还未苏醒的冰冷的温度,透过斑驳墙面的一个小孔,折射了进来。朦朦胧胧的月光下,依稀可见得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女身上布满着触目惊心的伤痕。黯淡的光晕开在地面后,才稍稍的有些暖意。 亚梦一抬头,就是一阵眩晕袭来,额上还有一种刺痛的撕裂感,想必是昨天的药起了效果吧。 倒吸了一口冷气后,亚梦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这里不应该是悬崖下吗?可是不一样啊,周围既没石头也没光亮,反倒是在一个很封闭的环境内。 远处,倒映在积水上的一个瓶子里,依稀可辨残留的暗紫色液体,闪烁的紫光散发着不同寻常的味道,难道这便是赤焰曾经提过的“t型毒药”? 赤焰说过,天网社的起步是以毒药开始的,所以为了防止成员叛变,每个新加入的社员都要吃一种毒药,与另一种药剂相生相克,如果超过时间不吃药就会痛苦而亡,虽然办法很老套,但其效果当然是十分显著的。但是,貌似昨天赤焰给她注射的好像不是这个,那么是哪种毒药呢? 门外渐渐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走到这里时就停下了。透过隔音并不好的木门,亚梦听到了外面的谈话声。 “你知道该怎样做的,姽婳。” “是,请赤焰大人放心。” “那好,我走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吱呀——” 木门显然已经经过长时间的腐蚀,推开都有些困难,但与这极为不符的却是门外有着一个高科技的密码锁,由此可见,这门里面的人还很重要嘛。推门而入的是一名看起来和亚梦的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应该就是那个被称为姽婳的人。 “她是谁?”看着眼前这个其实稍显木讷的的女孩,亚梦居然丝毫没有排斥的感觉,反倒觉得她很好接近。 但是当目光落到女孩的眼眸时,亚梦的心里突然为之一震,那是一双多么深邃的眸啊,仿佛只需一眼便能穿透人们内心深处的灵魂,探取里面的秘密,找寻到或许连你自己也早已忘记、迷失的东西。 “你好,我是和木姽婳。”环顾了一下四周后,少女缓缓开口。声音带着说不出的空灵又清冷,淡淡缥缈又不可捉摸。 亚梦不自觉的朝着墙角缩了缩,那样子就像一个受了伤的小兽,孤独的躲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将上面的血与泪都舔干净后,就不会被人发现她的脆弱了。她在怕些什么,或许是阳光吧,也可能是别人鄙夷的目光。 “……”姽婳看着亚梦的动作,心里猛地一抽紧,她的动作为什么是那样小心翼翼,好似一个易碎的瓷娃娃,根本经不起任何打击,但或许姽婳错了,亚梦的坚强是别人无法看到的,这么多次打击,她还能够撑得下来,若是换作其他人早就想一死了之了吧。 “嘶——”又是一阵阵的眩晕袭来,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时时刻刻充斥心脏,脑袋更是像要炸开了一样昏胀。伸手触及,与以往竟是不一样的感觉,随着那柔顺的触感滑下,亚梦这才发现自己的樱发竟然已经长到了直垂腰间。 姽婳看见亚梦痛苦的样子,立刻走了过来,从腰间掏出一个精致小瓶子,打开塞子后,一股奇异的迷香散发了出来,竟然让亚梦瞬间消除了许多痛感。 “让我来告诉你这一切吧。”姽婳顿了顿开口道:“这种迷香是用来缓解t型毒药的,你的头发是t型毒药的副作用,这种药可以改变人体的某些基因,致使相貌改变,到了最后你的头发会因缺少相应的组织而变成银灰色。” “另外我还想提醒你一句,不要妄想摆脱天网社的控制,t型毒药是没有解药的,如果不为他们效力就会死。知道吗?从今以后再无日奈森亚梦,只有作为天网社成员的acekiller,裕之希泪!” 姽婳十分平静地说道,这些话要是搁在其他人的身上恐怕还不知道要消化多久呢,但从刚才对她的观察来看,这点事应该还不算什么吧。 “这样啊。” 亚梦缓缓地点头,丝毫没有惊讶,她已经平静接受了这个事情。 伸手虚握了一下拳头,她便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这具身躯的软弱无力。也难怪迷梦会那么嫌弃她了…… 纤月沁水,若我终能有一天获得无上能力,定要将你对我的伤害百倍偿还! 第14章 013:炼心 “一会儿会有人来带你参加第一场试炼。”墨发少女眸光淡淡,语调微寒,“假如你通过不了,那就直接去等死吧。” 一针见血。 不留余地。 可她明显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事情,一张清丽的脸上并无半分多余的感情。整个人仿佛都笼罩在清幽的雾气中,不知所终地飘渺着。 “别瞧不起人啊……”亚梦低垂着眼睑,将眸里燃烧的通天血红压下,声音听不出几分异常。 “以你现在的实力,最好别在天网社玩弄任何把戏,更不要妄想在我面前逃脱。”姽婳淡淡凝视着樱发少女的琥珀色瞳眸,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人似的,忽而讥诮笑道:“我劝你还是收起最后那份仁慈……虽然善良并不代表软弱,你可以保留自己的内心,可是你若一而再再而三地怯懦退步,恐怕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别再过分依赖甜心,自己都不变强,何谈与那样恐怖的力量缔结契约?” 她停顿了一下,随即不再说话。 啊呀啊呀,不能说得太多了呢。 眼前人的命运…… “不管怎样……还是多谢你的提醒。”虽然有点看不透眼前来人的目的何在,可亚梦却能清楚地感知到,她似乎并不想针对自己……甚至是在,帮助自己? 她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天网社这样觊觎? 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 先是那个自称赤焰的狂肆张扬的男人,然后是眼前如同迷雾般的和木姽婳…… 她隐隐感受到,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局。 ——甚至是……一个死局。 *** “砰——” 毫无防备力的木门,被人用力的一踹后,差点就光荣牺牲了,不过料想那个人也不敢真的把门弄坏。 为首进来的是已经让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赤焰。 “赤焰大人。”姽婳起身退回,微微颔首,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闪了闪。 “呀,今个儿是哪里吹来的风,让你和木姽婳也有这么温顺的一天?”赤焰邪魅一笑,鼻音中却冷哼一声。 感觉到了前方的黑影散发出的阴寒气息,姽婳蹙眉往后退下。只不过略一抬头,就看了赤焰那张俊冷的脸。 在阴影的映衬下,赤焰如血凝般的酒红色瞳孔仿佛夹杂着些许复杂的意味目不转睛的看着姽婳,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双正噙着一抹危险笑容的薄唇,耳边的纯银色耳钉更显得其全身阴冷的气息。 “我以前怎么没见你对其他人这么殷勤过?”暗红色的少年勾起冷笑,用手指轻轻抬起少女的下颚,强迫其与自己对视。 而对方墨瞳清冷,不发一言。 赤焰静静看了几秒,随即大手一挥找来侍卫,示意其将亚梦带走。 “呵,罢了,反正你我也互相奈何不了。”他声音阴冷,仿佛地狱里的修罗。 *** 逼仄狭窄的昏暗通道中,回荡着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尖叫,格外瘆人。潮湿的空气中,腐朽的血腥味弥漫着,令人不禁作呕。 “天网社从来不需要无用之人,所以那些废物一旦执行任务失败了就会被扔来这里,而这里作为重要的分部之一,其酷刑的惨烈程度与主支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赤焰幽幽地道,“不过我想ak你应该完全有能力通过这一切的,是吧。” “属下明白。” 亚梦紧闭着双眸,额头微微沁出了薄汗。原本她摔下山崖身上的伤就还没好得利索,刚才被粗暴地推搡过来,伤口更是裂开了不少。 现下就更疼了。 “啊啦,那我就……期待你的表现了。” 赤焰拍了拍手,那密室门便轰然开启,一阵刺骨的阴冷霎时迸发。 少年的嘴边噙起了一抹旁人不易察觉的阴寒笑容。 *** “咳咳……”被推到在地上时那霎时的冰冷如冰凌刺进伤口,更是增加了痛感,亚梦咳出一口鲜血,而后冷冷地站起身。 密室门关上的刹那,一切都陷入了极致的黑暗。 突然,周围亮起了数十双鲜红的眼睛,紧接着,原本她以为是化成森森白骨的骷髅死尸一个个都站了起来,诡笑着朝着亚梦这边移步。 ……我去一上来就玩这么大? 樱发少女冷了冷眸子,随即思索到,这些骷髅应该都只是幻觉,倒是不足为惧的。 “咯咯……”一个衣着褴褛面目模糊的女子忽然贴到了亚梦身后,口中吐出森森寒气,那笑容分外讽刺。 紧接着,便是突然涌起的黑压压的一片人冲到亚梦身上,不停地发出诡异的笑声,更是没有丝毫留情地撕扯少女的衣衫,殴打那一处处裂开的血淋淋的伤口。 哈哈…… 放大了千百倍的疼痛却令她想仰天狂笑。 没有迷梦……没有那契约……没有那外部的助力……自己终究只能卑微如蝼蚁,任人践踏啊! 可我怎么能甘心!怎么可以甘心! 纤月沁水……若不亲自手刃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倏地,一道铺天盖地的红光突然爆射而出。那阴暗潮湿的地面疯狂生长出数十朵妖红似血的曼珠沙华,它们一朵朵缠绕着那些人,花蕊不断伸长包裹着他们的面部,直至他们窒息的那一刻…… 满目血红的少女靠着墙壁,一点一点挣扎起身,随即亲自上前用手脚将那如梦中恶魔般的一群人亲手宰杀。 曼珠沙华的暗香将永远伴着他们,长眠地下。 - 我做到了。 我终于做到了。 第15章 014:蓝眸少年 月光清幽幽地洒在地面,绰绰婉约。冰冰凉凉的石床上,原本安卧着的少女忽的睁开双眸。 这时她注意到,一个戴着月牙面具的少年正一眼不眨地盯着他,墨黑的瞳眸在此时更是折射出一份炙热—— 亚梦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慌,昏昏沉沉的脑袋里隐隐约约又一遍一遍回放着她昏迷前的那些杀戮,她撑着额头,艰难地开口问道。 “你是谁……?” “我……又为什么在这里?” 长久缺水的喉咙此刻说了几句话后,更是变得嘶哑难堪,如一股火焰灼烧着喉头。 她在密室里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可以活下来? “先喝点水。”少年微微一笑,将一旁早已备好的小水杯凑到少女的唇前。 “……谢谢。” 干裂的唇瓣有了些许水露的滋润,终于变得不是那么涩疼。 “不用谢我,是婳姐把你带出来并且嘱咐我好好照顾你的。”少年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说道:“其实婳姐一直都这样面冷心热的啦,我想在这个天网社她的人缘应该是最好的。” 婳姐……? 是指的和木姽婳吧。 ……那个人,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亚梦轻笑了一下,静静透着面具看着少年那双干净澄澈仿佛蔚蓝大海的双眸。 看来天网社有趣的人还是蛮多的嘛。 “你好啊。”亚梦微笑着伸出手。 “你好。”少年细若蚊呐地应了一声,月牙面具下他微微泛红的脸颊被悄然遮盖。 ……对面的姐姐笑起来真好看啊。 按照正常套路来讲,这个时候她遇见的应该不是一般人。亚梦用着为数不多的清醒的神经慢慢思考着,和木姽婳安排她和面前这个人见面应该不是偶然吧…… “你是住在这里的吗?”少女琥珀色的眸子快速扫视了周围的环境,只见室内极其整洁干净,不过……“为什么顶部有那么大一个洞?” “哦,那个洞啊,我专门凿开的!这样的话晚上就可以看着星星和月亮睡觉拉。”少年的蓝眸此刻仿佛拓印着那漫天璀璨的繁星,散发着夺目的光芒,可随即又缓缓黯淡下去。“但是这里的血腥气太重了,而且上面常年被乌霾笼罩,真正能看到那么美丽的景色的时候可不多呢,所以要特别珍惜呀……” “不过姐姐你笑起来的时候实在太美了,和那景色比也不遑多让呢,好像漫天繁星都落到你眼睛里。” ……亚梦表示听着这话她被撩到了。 “但是姐姐你不笑的时候,眼睛好像有一层霜雪,我想那层雪化开后应该是和月光一样温柔的颜色吧!” ……再次会心一击。 “噗嗤。”亚梦无奈地笑笑,一双眸子亮如珠玉,“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呀,怎么那么甜。” 还一口一个姐姐……叫得人心花怒放根本生不起气来。 “我姐姐呀!另一个亲姐姐。她说对待女孩子嘴巴就要甜点,这样就能娶到新娘子啦!”戴着月牙面具的少年歪着头,说的话都脆生生的,“我姐姐对我可好了。” “你姐姐……?”亚梦饶有兴味地笑问:“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吧。”为什么连这样干净的少年,要栽在这样血腥肮脏的地方呢…… 唔。 少年神色轻微一滞,不过却被面具完美遮掩。 罢了……讲就讲吧。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是我和我姐姐相依为命。但就在有一年,我姐姐因为一种怪病需要治疗,于是我就四处寻医,但很不幸的是,姐姐这种病不是用药物来医的,而是要用毒药与之相生相克。于是嘛,我就找到了一个地方——复活社……” ……复活社? 亚梦挑挑眉,心想这可就有意思了,天网社居然和复活社有勾连。 难不成…… “可据我所知,复活社不是零售巨头吗,和天网社有什么关系?” “阿嘞,这个就说来话长啦。当时复活社内部好像是在找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但他们其中有个人研发了自己的毒药团队,复活社又不需要,所以那个发明毒药的医师就被开除了。但之后,就有一位神秘的商业天才找到了这个医师,让他帮助自己,后来那个商业天才终于凭借自己的才能将他的公司做到了如今的这种境地,也就是——天网社。” “我们原本是打听到复活社有个毒药团队的,后来却不得不到天网社来……” 但没想到,这里的环境远非复活社可比。 或者说,两者的性质可谓天差地别。 不过……这么说来天网社在一定意义上就是复活社的分离部队了,那么有可能他们的目的也是为了胚胎……?! “你姐姐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女子。”亚梦由衷地赞叹到。 “嗯……谢谢。” 在他的心目中,姐姐当然是最好的女子。 可是啊……总有那么一些人,只凭外表来判定人的好恶。凭什么面目丑陋的人就一定要招致无端的厌恶和灾祸,就一定要如同垃圾一样苟活在世?! “我真的……好想再见到我姐姐一次。” 他的双眸中,似乎隐约燃烧着一抹妖艳似火的身影。 都是因为他姐姐才…… 少年走到密室石门前,握紧拳头狠狠地向门砸去,而后沉默不言。姐姐以为天网社的人会因她就此罢休,却根本不知道那阴暗的背后,隐藏着多大的丑恶。 亚梦看着抬头看向那漏洞,漫天的星光和月辉在今夜姗姗来迟,用那抹柔白的色彩,笼罩了少年的身影。 唔……为什么…… 这个背影,似曾相识? 第16章 015:逃亡 真的好像一个人啊…… 但是,是谁呢。 不等少女陷入思索的漩涡中,地面忽而投下的巨大暗影让她不禁向顶部看去—— “砰——”坠地席卷起细微的尘埃。 “……已经醒了?”姽婳皱了皱眉,颇有些意外,随之则是面色凝重地道:“醒了倒是更好……情况有变,我必须马上带你出去。” “诶诶……咋了?” 然而未等樱发少女得到任何的回答,她的整个身躯便被一股力道甩出了密室。 亚梦:……woc很疼的知道吗!! “你担心的那个人暂时没事。”姽婳拍了拍手,随即转身看向那暗影道:“最近总部的动作比较大……我估计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也许触手会伸到你身上来……总之自求多福。” 随之,一道轻盈的身影便划过月色。 ***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亚梦捏了捏快要散架的腰,看着向来清冷淡漠的和木姽婳眼中也有如此凝重神色的时候,也不由得郑重起来。 然而墨发少女略微抿唇,只道:“天网社分部大楼一共分为两层,外部有一层高压电网。上层共设计了十三个密室,九道回廊,用于关押新进的社员,并且训练他们成为杀人不眨眼的顶级杀手。下层是研究基地,划分为二十四个空间,由训练有素的精英杀手组成暗卫,一方面保护研究成果一方面阻止大楼有人逃出。” “你必须避开密室穿越第九道回廊,到达最后面的第二十四的空间拉下外部高压电网的总闸,我会告诉你一条密道……” “可是……到底为什么?”见姽婳并未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亚梦有些急。 开什么玩笑,任谁都会觉得这很怪异好吗? 被人掳到这鸟不拉屎荒无人烟的地方,去了一趟密室说什么通过之后就要留下,然而醒来后没多久却被告知好了你有危险了还是快点逃走吧……??? 亏她之前还雄心壮志地立下亲手宰杀纤月沁水的誓言呢。 “……”见话被打断,姽婳这才侧头望着亚梦,眸色深深:“选择你成为ak是赤焰的主意,然而一个小时前,总部下令将你诛杀——” “咔哒——” 耳边突然出现的皮靴踏击地面的声音,将那话戛然隔断。两人在瞬间湮灭了自己的声息,紧贴着墙壁借着阴影藏身。 对讲机滋滋的声音传来,随之便听到一身黑衣的前来之人开口:“是的,我已经到达了第十密室……好的……赤焰大人一会儿会过来?……收到。” 巡查的警卫刚刚放下对讲机后,忽然感到后脑勺一凉。正想回头的刹那,一道凛冽的劲风传来直接切到了他的脖子上,还没等到他反应过来什么就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亚梦默默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将小眼神移到了墨发少女身上。 “……我看你好像有问题问我?”姽婳挑眉,随即道:“趁现在时间还够你有什么想问的尽快。” “……你到底为什么帮我?” 这实在是自她醒来以后最大的疑惑。 “……因为你很像一个人,而那个人,对我比较重要。”姽婳的眸光微微闪烁,墨色的瞳眸底缓缓激起一抹涟漪。 阿嘞,原来是这样啊…… “……那他?”亚梦默默看向刚才被扔出来的地方…… “你们会有再见一面的时候的。” 我们……也会有再见的一天。 *** 本来想学着姽婳来个旋风踢腿啥的撂倒电网总闸的看守人,却在踢到坚硬的铠甲后,疼得嗷嗷叫的同时亚梦在心里朝自己翻了个白眼。 不碍事……幸亏走之前还有姽婳小姐姐亲切提供的迷香。 一切都很顺利—— 甚至,过分顺利。 总闸终究落下,在世界陷入黑暗的同时,传说中的秘密通道的入口也显现了出来—— “……哇啊啊!!!” 我去这是这些都是啥? 狭窄的通道旁,诸如鳄鱼老虎狮子等等数不清的肉食动物正在上演进餐大会,锋利的齿将人肉撕成一块又一块,残渣和骨头甩了一地,鲜血满地流淌。无尽的荒凉之地上,飘荡着凄厉的惨叫,一声又一声的回荡在幽暗的通道上,瘆得人全身发麻。 在经历最开始的惊吓后,亚梦定了定心神。 这些应该都是幻境…… 不怕……不用害怕的…… 咬牙走下去吧! 周围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寒冷无时不刻刺激着她的神经,加快的脚步下显然踢到了什么不该踢到的东西,那东西一下子就飞出去好远,而通过亚梦的直觉,她清楚地知道那个东西只可能是人的……头盖骨。 ……不,不能害怕! 连这点恐惧都克服不了还特么说什么复仇! 少女开始一路狂奔。 而最终,她看到了一束尽头的光亮—— 视线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 “嗒——嗒——” 暗红色的少年有一搭没一搭地叩击着桌面,刀削般冷峻的侧面,缓缓勾起冷然的笑。 “启禀大人,任务已经完成。”正透过特殊孔洞架起瞭望镜的黑衣守卫在看到高压电网之外出现一道人影时,随即撤身回复。 “啧。”赤焰望向正在一旁守候着的墨发少女,淡淡勾唇:“要论两面三刀玩弄人心什么的我可就服你一个。” “大人过奖了。”姽婳垂了垂眸,音色清冷。 “不过也就是这样……我可有点担心你对天网社的忠诚程度呢。可惜你知道的秘密太多了……我可是轻易动不了你呢。”赤焰酒红色的瞳眸中,一闪而逝一抹阴蛰。 “也罢,这件事情既然已经了结,那就是时候回总部了——” 去见,上面那位。 第17章 016:梦里梦她 漫天的飞雪,万年不融的寒冰,定格了的半空中飞舞的樱花,一切好像是都是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了,这不就是之前的那个梦吗? 亚梦的意识游离着,她隐隐约约地知道这个地方似乎与她有某种牵扯不断的宿缘—— 也许是,某种预言般的东西? 断断续续的,雪越下越大,整个世界中除了纯洁的白色,再无其它任何内容。 忽而,雪白的地面幻化出了一朵朵紫色的梦幻的玫瑰,一只拥有天蓝色纱衣的光明女神蝶从正欲开放的玫瑰花苞中飞了出来,它在亚梦的面前扑扇着美丽的蝶翼,洒下了点点梦幻的蓝紫色光芒。光芒不断聚集,形成了一个蛹,从中破茧而出了一位少女。 好美…… 亚梦呼吸微窒。 少女拥有着至美的淡紫色瞳孔,吹弹可破的雪白色肌肤,一袭紫纱轻衣衬得她玲珑的身材,但这些都不足以与她的笑容相比。 她的笑,会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让人有如沐春风般的惬意,伴随着如樱花花瓣般粉嫩的唇瓣向上勾起的恰到好处的弧度,你也会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回敬给她一个同样舒心的微笑。她的笑是有魔力的,就像黑夜里迷途的小孩会循着天空中耀眼的星辰找到回家的路一样,将人从绝境边拉回。 但是—— 突然的,片片菱花形的星光割裂了这一切,少女的身影开始不断撕裂。 亚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心痛的感觉。 她想紧紧抓住这一切,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握住这片虚无。 白茫茫的雪中,只有一缕暗香。 *** 精致洁白的水晶吊灯,毛绒绒的地毯,白色蔷薇蜿蜒而上在墙面上吐露芳华,淡雅质朴的房间内却有一种华贵的气质。 床上,樱发少女,安然熟睡。 似是得到了召唤一般,少女轻启长睫,露出了一双琥珀色的瞳孔,疑惑地打量着这个陌生却很温馨的房间。 目光不断游离,却在落到身旁静卧的紫发少女上赫然止住。 那人,像极了梦中之人…… 紫色柔美的发丝斜垂下来遮住了清丽秀美的眸,白皙的皮肤好似牛奶一般滑嫩,甜甜熟睡的样子添了一分纯真的气质。最摄人心魄的却是那淡淡的暗香,没有玫瑰的娇艳,更无牡丹的雍容,而是沁入人们心底的一种淡雅的香味。你会愿意去相信这个女孩,那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是没法比的。 “呀,你醒了?” 空灵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天之外。 “……” 亚梦显然还处于惊愕之中,对于面前的这个人,她应该只在梦中见过一次,可为何那个女孩却总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想要找到什么答复,额头却猛地一阵剧痛袭来,零零散散的记忆越是想要拼凑起来,刺痛的感觉也就越激烈。 见到亚梦痛苦挣扎的样子,紫发少女立刻从旁边拿起了一瓶药粉,洒到了亚梦额头上的伤口上,刺痛的感觉立刻消散不少。 “谢谢……” 勉勉强强从干裂的嘴唇里挤出几个字,可显得却也尤为吃力,亚梦用手撑着床沿,脸色依然苍白的吓人。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不要再勉强想什么了,这样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少女轻笑,随即道:“你好啊,我是凉潇冰舞。” “我……” 本以为可以熟稔说出自己名字的她,愣在了那里。 她居然忘记了是谁…… 脑中零零散散的记忆,无法拼凑成一个整体。 “我……是谁?” 她呆呆躺在那里,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惧突然袭来。 “唔,你的脑子里可能有瘀血阻挡了记忆神经……”少女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而后说道:“其实啊你又何须在意这个?忘了过去也可以啊,明天才是最美丽的。既然你忘记了,就该放下,这样任何事情都会变得风轻云淡的。” 冰舞凝视着亚梦的双眼,她让亚梦放下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当她在草地上救起亚梦的时候,她的身上几乎布满了大大小小数十个伤口,每一条伤疤都是那么触目惊心。想来……她过去的记忆应该并不怎么美好。 既然如此,那么忘记就是最好的选择。 “要是嫌不好沟通的话,那我就叫你樱啦!”说着,冰舞勾起少女樱色的长发,惊叹道:“这发色真漂亮,就像一片樱花海那样浪漫。” “……樱?” 像樱花那样浪漫吗…… 好像有一种淡淡的温暖从蔓延至全身,让那原本的伤痕变得不再疼痛,让那急切的心也缓缓平静了下来。 她现在唯一记得的,只有醒来之前的那场梦境。 那样的大雪…… 第18章 017:我想知道,你的过去 连日来冰舞的悉心照料,亚梦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因为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她对自己的伤口总是感到莫名其妙的。但是每一次只要深入去想,得到的要么就是拼凑不起来的零碎记忆,要么就是模模糊糊很痛苦的记忆。 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真是令人痛苦啊。 “我看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想要出去走走吗?”冰舞弯腰一笑,温柔地说。 “诶!当然想啦,冰舞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憋得有多幸苦,这让我深深怀疑我之前是个特别跳脱的人,但现在被禁锢了天性。”亚梦故作沉思状。 “嗯……那我就可以给你好好给你打扮一下了。”冰舞说着的时候就已经拿来很多东西,开始忙活起来了。 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在铺开的樱色发丝中交换穿插地编织花样,缕缕幽香缓缓蔓延。 “我怀疑你是个造型设计师……”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亚梦有些怔然。 及腰的粉樱长发恰到好处的披散着,灵动飞扬的白色长裙随着风翩翩舞动,配上樱清淡婉约的气质更显的其犹如天使般的纯洁,水汪汪嵌上的两只琥珀色瞳孔,仿佛只需轻轻一眨便能让人有如沐春风般的清新感觉,修长的睫毛就像不断扑闪的蝶翼。 但是…… 为什么心底深处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它挣扎着突破禁锢的牢笼,要用利齿和爪牙撕裂这一切。 亚梦暗暗咬牙。 额头上的那道伤口似乎越来越疼了…… *** “当当当——!快看快看,我设计的花园怎么样啊!” 这一眼掠过,亚梦眼底也是含着惊艳。 垂柳成对簇拥,随风摆着风铃般的节奏。环形的喷泉周围种着一大片散发着淡淡馨香的紫色薰衣草。 蜿蜒而下的石子路周围,一片片簇拥着一朵朵三叶草,伸展着心形的小叶子。清扬的风带来的,是一颗颗小巧玲珑的白色小伞,随风,舞着生命的旋律。 最远处的白色玫瑰花海,由于清晨的缘故,白茫茫的雾使得那些花儿看起来若隐若现,给这里更增添了一种仙境般的美丽。 总之,相当贯彻了中二风。 “所以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亚梦深深感受到了咸鱼与废柴的无奈。 “唔,我也就学医比较久。”冰舞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这个回答杀伤值比较低。 *** 这时,一只有着朦朦胧胧如银河星系般绚烂外衣的小小蝴蝶,在亚梦和冰舞的面前乘着风飞了起来,它引着樱的视线,来到了后方。 这里,有着更为光彩夺目的风景。上百棵正在盛放的樱花树,整齐地排列成一个列队,在树的间隙中间,铺满了樱花的花瓣,看起来就像是一层粉色的地毯,当你轻轻踩上去时,脚底感受到的花瓣柔美碎裂后葬入清香的泥土中时,你会在那一刻感叹生命…… 但那只蝴蝶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顺着樱花林前行,越来越深入。 像是…… 引导命运。 “来吧……来吧……” 那样的声音,在心底蔓延。 *** 深夜来临,月凉如水。 安静的夜里,外面却仍有一株花还在绽放。 清冷的月光下,围在花圃里的一株昙花开始吐露芬芳。紧闭的花瓣微微松动,随着如蝴蝶扇动翅膀般的轻轻颤动,花苞的最外层渐渐张开那冰清玉洁的、纯白的花瓣来,一缕清甜的香味就在这时越过那花瓣荡漾开来,沁人心脾。 花朵中间,上百根玻璃丝般晶莹透明的花蕊,按着奏鸣的竖琴的排弦的方式排列着,整齐如一的美。 “这大晚上的,也就只有你陪着我啦。”凉潇冰舞蹲下身轻嗅了一下那花香,随即端着一台烛灯走向樱花林的深处。 而后,少女在一处石壁面前站定。 随着诡妙的手势图案划下,石壁上一个小小的凹槽便显露了出来。里面,有着一条精致的天蓝色蝴蝶项链,项链中间镶嵌着一朵小小的四叶草,闪耀着温润的天使之光。 “阿舞,你都没有怀疑过那个女生的来历吗?”一个小小的甜心漂浮出来,略带担忧地问。 因为一纸无名信上那不确定的信息,自己的主人却偏要等在这里。 “命运中终究会遇到的人,不管早晚,总会来的。”凉潇冰舞温凉的眸子中满是笑意,“而且我觉得她好熟悉……我想遇见她这件事,我不会后悔的。” 漫步走过了樱花林,冰舞蹑手蹑脚回到了房间,看到少女仍在熟睡后才松了一口气。 冰舞拿着项链来到亚梦床前,将项链放到她的脖子上,这时,冰舞手中的戒指和项链突然起了共鸣,交织出一幕幕幻境。 “果然……她就是我的命定之人……”冰舞喃喃道。 看着床上因为缺失安全感的少女蜷曲着身子,冰舞的眉心皱了皱,心脏深处似乎总有一种羁绊,将她们纠缠在一起。 “抱歉了……” “但是,我必须知道这一切。” 顷刻之间,蓝色的华光溢满了房间。一道道过往的记忆开始交织成网,连成一条完整的线。 第19章 018:做命运的主宰者 那些过往的鲜活记忆,翩跹流离。 原来的她,只是一个小傻瓜,相信着友情和爱情,也活在幸福的家庭中。偶尔犯点小迷糊的笑,却能在不知不觉间融化很多人。 直到啊…… 带着天使的面具,实际上却是一条毒蛇的少女,撕裂了这美好。 她的傻,她的善良,她的软弱,在此刻都是她致命的弱点。 现实如此残酷。 一夕之间,覆灭所有的希望。 她最终踏入的,是深渊。 纵然逃亡,又如何能摆脱既定的宿命? 凉潇冰舞一直以为从前的梦魇打击太深……可时至今日,她自嘲一笑。 其实,如果一开始就没有,那么就不会奢望,而明明过得那么幸福,却又一夕之间翻天覆地,比一开始就没拥有要痛苦得多,而亚梦属于后者,而且,近乎是一切所有的覆灭。 那么自己又算什么呢? 这世界上,终究有人比你活在更深层次的黑暗中—— 可她并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做到这样的两极分化。就是说日奈森亚梦这个人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而她却仍旧可以在内心中保持绝对的干净,一边以血试炼以求来日报仇,一边却又在担心着别人的生死安危,要同时做到这一切是不可能的,还是说,她隐藏了内心最深处的自己,所以才会觉得她是两面的? 樱,请告诉我,你最深层次的灵魂究竟是什么? 但是,不管怎样,我仍旧祈祷你放下仇恨…… 盘旋在房间里的蓝色光芒终究渐渐散去。 *** 抑制住心中那蔓延的不安,紫发的少女轻轻呼出一口气,正想取回那项链,可殊不知当她再次靠近床边的禅刹那——一双微漾着不知名情绪的琥珀色眸子,平静地注视着她。 “……我好像都想起来了。” 樱发少女看着面前局促不安的人,语气平缓地说着,然而上扬的尾音却终究带了点颤抖。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睡眠就变得很浅……所以今天晚上凉潇冰舞的一举一动可谓是都落了她的眼中。 亚梦面色苍白的起了身,脑里不断涌来的记忆愈发深刻,让她意识近乎昏沉。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很希望静一静。 忘记真是一切伤痛的良药啊…… 可终究…… 漫步走到窗前,微凉的风拂过她的脸颊,带来的只有丝丝的凉意。风中,夹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暗香,隐忍而娇艳。 她的目光跟随着那花香来到了一个角落,阴暗潮湿的角落,那里,居然隐隐开放着一枝血红妖艳的曼珠沙华。 刺目的鲜红不得不让亚梦的记忆再回到从前的那些日子,头便又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依稀之间,一双血红的瞳眸忽而睁开,直直地凝视着她! ——你想变强吗? ——你想复仇吗? ——你想让纤月沁水死吗? 鬼魅的声音充斥在她的耳边,像是撒旦的呢喃。 我想啊……当然想啊…… 空气中倏地陡然暴增杀气,冰舞眼皮一跳,而后便是隐隐感觉到这房间内的某个地方有两股力量在蠢蠢欲动,只不过,其中的一股力量看来是极力想要压制另一方的。 “嗒——” 一滴血,一滴鲜红的血突然出现在了雪白的地面上,显得十分恐怖,不过让冰舞瞬间呆滞的一幕却是…… 面前的少女再没了之前温柔的模样,那滴血竟然是从她渐渐迸裂的额头上的伤口中流出来的,瞬间,她清澈的琥珀色瞳孔便被覆上了一层如血的鲜红,粉色的樱发也转瞬变成了无力而苍白的银灰色。 与此同时,那股被压抑的力量似乎要爆发了,当血腥充满着整个房间时,却突然释放出了一种暗香,不对,应该是两种…… 八个心灵之蛋浮现出来了,其中两个首先出生。 一个是变得无比冷艳高贵的迷梦,此时的她,基因里全都充满着狂热的嗜血因子。 另一个,与迷梦相比,略显平凡。可那个甜心的身上却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气质,似乎,像极了之前的……亚梦。 迷梦似是早就预料到了现在的局面,只见她丝毫不在意地来到亚梦的面前,嘴角绽放了一抹笑容。她很欣赏面前的人现在这个样子呢,毕竟其中也有她的杰作…… “啊啦,又见面了。” 小小的甜心却讥诮地勾起笑,周身的血腥气息浓郁如雾。 终于平静下来的亚梦撑着额头快要撕裂的伤口,脑海里不停地闪现她临走前和木姽婳最后说的一番话—— “天网社不适合你。” “你坠崖前和纤月沁水的一战你还没忘记吧?到最后那个招式你发不出来可不是你甜心的问题,而是你自己。你若自己不去变强不去做到狠而无心,又怎么去复仇?在这中间,你不能依赖任何外部的力量,只能你自己凭借意志去成为一个杀手。” “既然已经入了这场局,如果无法逃脱,那就扭转命运做它的主宰者。你可明白——”那一瞬间,墨发少女的双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危险的压迫感,那像要穿透骨骼直击灵魂的锐利如一把利箭狠狠插入她的心脏。 *** 当然明白了—— 一定能,做到的。 第20章 019:圣斯沃 三年后,美国a市。 十二月,寒冷寂静的冬。 位于较高纬度的a市,几乎自入冬以来,每时每刻都在下雪。尽管今天是个还算温暖的晴天,但相比起岛国日本,这里仍然冷如寒冰。没有樱花没有烟火没有一年四季如童话般的梦幻,只有一月月一年年无时无刻的黑夜相伴。 今天,是时候结束在圣斯沃的学习生涯了。 白茫茫的世界中,少女垂上双眸,思绪又漂浮回了那一天—— *** “啊呀,没想到你也出来了呢。”迷梦勾了勾笑,望着一旁的白色甜心。 空气中那曼珠沙华的妖艳气息缓缓被压制,一抹清雅的幽香开始渗透并逐渐反噬,虽然这香味并不带着任何侵略性的掠夺,却很快地以可怕的速度开始蔓延。 “主人你好,我是云初。”察觉到那异样的目光,甜心这才缓缓开口,语气虽然是淡淡的,却给人一种信服的感觉。一双清澈的双眸中,却仿佛有汪洋大海般的幽隧,似要将人溺在其中——用那点点滴滴的,微不足道却可以日积月累沁入人心的微光。 亚梦的眸光闪了闪。 她能察觉到……眼前的这个甜心绝不简单。 ——连迷梦都可以被压制。 就连形象改造也在刹那间被强制解除,不再是银发红瞳的模样。 然而,另一件颇为令她惊悚的事情却发生了——原本以为会恢复原本相貌的亚梦,此刻惊讶地看着自己的银灰色发丝,匆匆掠过一眼镜子,也突然发现那双瞳眸也变成了暗紫色—— “这t型毒药到底是什么来头……”久久沉寂的凉潇冰舞也突然开口,“里面的成分就算再诡异也不该有这样的效果啊——”不过……这倒是激起了她再度进修医学的想法。 冰舞看向少女那额头上蜿蜒划下的伤口,神色复杂。 终有一天——她一定要救她。 终有一天…… - “你……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帮我吗?” 显然亚梦也早已明白凉潇冰舞已经得知了她的过去,而她也明白对方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游戏中的一环还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命运罢了,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对方绝对是她此刻最大的助力—— 从之前的和木姽婳到凉潇冰舞,甚至或许从纤月沁水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身置局中。接二连三见到的人似乎都隐藏着巨大的秘密,她像是白昼下最无处遁形的人,被不知名的力量来回戏弄。 果然。 凉潇冰舞带她来到了圣斯沃。 *** 银装素裹的世界中,只剩下一片纯白。尽管寒冷,尽管刺骨,在圣斯沃的这些日子里,有的只有无数个不为人知的艰辛。 表面上看,圣斯沃就是个普普通通,除了稍比其他学校大点之外,就没有其他任何特点。但其实,这座学校简直就是为了培养杀手而建的。当其他学校的学生早都回家时,圣斯沃真正的秘密才刚刚开始。 深夜十一点,这所学校的课程才拉开帷幕,竟然全都是些关于武术,用毒,战斗等等一些特战队员才会练习的招数。而在白天,这所学校仍然是打着正常学习的招牌摆给外人看。所以每一个在这里练习的学生,都是必须要全面发展的。自然,吃苦是绝对有的,可没想到这么苦,于是有很多人都要求退学。这所学校的老师当然不会阻止你退学,因为这里,是强者的练习场,受不了的可以滚蛋,留下来的,就是精英!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三年来的无数个白天黑夜,一年长达三百六十天的训练,休息的时间已经是无限趋近于零,在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下,是个人都会疯!但忍下来的,就是强者,至高无上的强者! 负重二十公斤跑五千米;烈日暴晒下一动不动站三个小时;在接近于零的水温下往返游一千米;一个月一次极限野外生存,不带吃的不带喝的,自己在外面生存十五天,能活就活。 圣斯沃的老师非常多,全都是各个行业的顶尖人物,而最后剩下来的学生却又少之又少,所以多个能力超强的老师,很难不会教出基因变异的学生。 而她……是那届一万多人中仅存留下的四分之一。 这是第三年,而就在明天——她将参加圣斯沃毕业的最后一道关卡。 被称为“终极考核”的一场试炼。 第21章 020:终极考核 三年来,她的心脏深处一直种着名为仇恨的种子。 圣斯沃这所学校,每个月都会有一次检测,却并不等同于月考。圣斯沃每月一次的考试,主要是进行为期十几天的野外生存极限挑战,并且还要将这一个月来学的东西做个深化,但由于每月要掌握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所以不及格的大有人在,但是就因为一次不及格,那么你就可以和这所学校说拜拜了。 除了每个月的检测,还有季度、年份一次的考核,就是在这样一次次筛选下来的结果中,才会使原来的一万人锐减到了现在的四个人。 然而她成为了其中的一个—— 每门满分。 所以如果精修了间谍学的她此刻再回顾三年前她的那场逃亡,或许只会轻蔑地勾起一个冷笑。那样的陷进恐怕也就只有当时只一味依靠甜心的她才会傻乎乎地跳进去吧——没有迷梦她根本一无是处。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少女眺望着远处的天空,张开双臂而后轻巧地倒了下去。 身体失重的感觉让她终于感受到了求生的意识,让那被冰雪冻得近乎麻木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呐…… 黑暗里漏进点滴的星光。 她伸出手却触碰不到。 ——你逃不掉的,裕之希泪。 你只能选择这样的命运,不管你身处何处你都只能拿起刀成为天网社的acekiller。 *** 翌日。 vincent教官早已经负手立在了那里,他是个早年参过军的高级军官。此刻中年男人深邃的蓝眼珠中那锐利的锋芒一遍一遍扫视着面前站立的四人,仿佛一台切割机精准地落下又升起却早已利落地处理好经脉。 vincent冷眼扫过了面前这四个人,然后缓缓开口道:“经过三年多的训练,现在我敢说,你们只要出去,就绝对会是精英中的精英!不过要想走出这圣斯沃的大门,当然还是要进行一下考核的……可别给我们学院的大名抹黑了!” 他敲打着金属棍棒,在凛冽的冷风中挥舞,发出阵阵刺耳且带着威压的破风声。 说罢,他一挥手,旁边的助手立刻就拿上了四份纸卷,递给了那四个人。 “老规矩,纸卷里有你们要去做的一切事情,谁最先找到那个东西来我这里,谁就是赢者!” 四人翻开了纸卷的内容,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果然不是闹着玩的啊。 一声令下后,四人便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 *** 纸卷的第一行内容是:老地方。 乍一看别人肯定会搞不懂,但对于已经习惯这种考核的希泪来说,一切暗语都是小case。 老地方的意思其实就是说的j·s大厦,一个圣斯沃专门用来训练对付高科技的地方。 走进大厦,周围的一切都是空荡荡的,但其实是实质当然不像表面这么平静啦,一般说都有红外线什么的。果然,带上特殊眼睛后,面前那个红麻麻一片呐。你以为希泪是不是要像电影里播的那样变换尽各种姿势像看武打片一样东偏西偏翻过去,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有更简单的办法为什么不用? 霎时间,一根极细的银针以极高的速度击中了走廊另一边的红外线控制仪。 “很好,没有障碍物了。”希泪轻笑一声,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去。 第二行的内容是:破译。 这个的内容就很明显了嘛,受到红外线保护的那个房间里,摆着可有好几个保险箱呢。 “……”希泪稍稍愕然,如果一个一个去破译的话太费时间了,所以只能选择一个进行破译。但如果选择错了保险箱的话,不仅耗时,而且还会使心里的自信能力下降。 有时候,运气这东西还是挺重要的。 但是,直觉的判断更重要。 直觉!希泪的直觉告诉她,对,没错,就是中间那个保险箱! 每个保险箱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密码组合,这就需要高超的运算能力和多种复杂语言的综合考证,往往一切就在那灵光一闪之间。 希泪一遍又一遍的听着那些齿片转动的声音,这个时候还是需要耐心的。 “咔嚓”保险箱终于打开了,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羊皮纸。 这……想必就是“密切尔”岛的地图吧。 密切尔实际上是一个至今未被人开发的岛屿,那里都充满着原始。它位于美国本土西边邻近大西洋的科迪勒拉山系的周围。曾近有过一支探险队去过,但居然被吓了回来,还说那里不仅怪石丛生,林木繁杂,还有很多猛兽。更重要的是他们还听到了极其渗人的一种怪叫,此后密切尔就以“鬼魂岛”著称。 这次终极考核的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去探访这里,所以希泪四人在看到纸卷最后的一项时,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鬼魂岛的大名谁人不知啊。 但是收拾好心情后,希泪立刻启程去了那个传说中的鬼魂岛。 *** 密切尔岛的周围都是有几百米深的海水环绕的,风景倒也优美,一切都是原生态的。但这却无疑给希泪出了个大难题,虽然在过去三年中冬日几千米游泳是常有的事,但这里却不是专业的游泳场地,况且这水还是海水,指不定什么奇怪的生物咬你一口呢。 看着几百米深的海水,希泪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迷梦。” 事到如今,不请出这个大神看来是不得行了。 “哈……”某梦明显是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还在那里打着哈欠,丝毫没把它主人放在眼里,不过她可知道现在她这主人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人物了。 “形象改造!”一声冷喝后,希泪瞬间就变成了拥有血色红瞳高贵女王,手一挥,便出现了一把紫水晶弓箭。 希泪将一根足够长和坚硬的藤条绑在弓箭末端,接着,一枝射击强度与速度并重的长箭便如期而至射到了对面的一棵大树上。希泪抓住藤条一跃,便到了密切尔岛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希泪穿梭在密切尔岛中已经有五个多小时了,可却一直没找到纸卷上所说的“蓝色水晶”。 天色渐渐昏暗,希泪只好停了下来休整体力,要说在冬天到外面跑这么久,就算受过训练估计也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在这样的野外,火是一定必备的。幸好在这周围干燥的木头多的是,学会钻木取火还是不错的。 坐在火堆旁,希泪开始整理起自己身上的伤口,刚才在密切尔岛中游走的时候,遇到了不少的此地的野生动物,有一次还有一只狼!幸好希泪及时掏出自己的蛇鞭,才避免了差点和狼接吻的悲剧…… 这里的植物也有不少繁衍出了自己的剧毒,枝枝叶叶或多或少的刮蹭了一些,所以搞的希泪每走一段路就不得不停下来挤出身上的黑血,这让本就体质不算太好的她,变得越来越虚弱了。 传说中的终极考核果然很强大啊! 希泪垂眸,将头仰着面向天空,此刻野外的星星那么明亮,陪伴着孤零零的月亮。 突然她像是发现了异常,迅速把头偏转到另一个地方,不仅是因为那边传来的呜呜的类似鬼魂的声音,更是因为那其中暗暗闪耀的蓝色光芒。 ……这就是蓝色水晶吗? 希泪的嘴角划过了一丝美丽的弧度…… 第22章 021:我是裕之希泪 第二天几乎天微微亮的时候,希泪终于又回到了圣斯沃——仅仅几秒之差后,她看见了其余的三人。 教官抬手看了看表,虽然表面没什么表情,可眼底却隐隐有暗流涌动。 ……这批苗子看来不错。 vincent唰唰地写下这打破圣斯沃历年来记录的一刻。 *** 白雪纷飞在这无垠的世界,新年马上要来了。 “希泪,今年的圣诞节你觉得怎么样?”冰舞坐在石阶上,双手托着脸蛋,依旧沉浸在那天三十盏温暖的烛光照亮的那个夜晚。 “……”希泪未语,对于浪漫什么的她是绝对不感冒的。 “呐,新年要到了,你想回去吗?” 以冰舞和希泪之间的默契度,希泪当然知道回去指的是回去哪里。 日本…… 那个不愿让人提起的地方。 冰舞起身,从身后拉起了希泪的手,然后靠在她身上。 你的手,为什么永远都这样没有温度呢? 冰舞在圣斯沃学习了整整三年的医学,就是为了治疗希泪身上那潜藏已久的毒药,可惜她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她只是得知,这种药的潜伏期是三年,所以,是该回去找天网社了吧。 虽然她知道,回去未必就是好事,若是激起仇恨那又该怎么办?可若不回,那么希泪就会有生命危险。两者,她都不愿。 “好……”面前人儿的轻轻回应,却让她心中一惊,愕然间,手掌却传来温暖,她知道,希泪不想让她为难…… 于是…… 新年的一月一日,两个人,重新踏上了那三年未曾涉足的故土。 *** 黑色高调奢华的房间中,一位银发少女的眼中含着无尽冷漠,冰凉滑嫩的玉手轻晃着手中的酒杯,看起来是那样的高贵而又充满魅力。 “好久不久啊,我的ak。”赤焰走进来便看到这样的一副景象,他戏谑地笑了笑而后慵懒地靠在黑色皮椅上,随即抬眼看了桌边摆放的日历说道:“啧,比预期的时间还早了一点呢。” 这个从一进门便毫不掩饰自身张狂气息的男人让她皱了皱眉。 ——任谁都不会喜欢这样的感觉,像个小丑一样在他人面前表演,到最后还要成为对方的走狗。 “不过你去的学校保密工作倒是做得很神秘——连我们的人也都只探明了一星半点呢。”看着昔日可以随意揉捏的小绵羊此刻也散发着猎豹般危险气息的人,赤焰将嘴角的弧度扯得更甚:“啊啦啊啦,今天来这里主要是想向你介绍一个人——虽然你们以前认识。” 希泪的目光慢慢开始扫视面前整个人——六颗金黄色水钻围成的斜边皇冠优雅地戴在浅橙色的微卷长发上。夜空般幽亮的双眸中有点淡淡的无神,却仿佛落满了星辰。少女温顺地站在那里沉默着,借由巧妙的灯光遮掩她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得极低,隐匿于黑暗之中。 “砰——” 突然失去依托的酒杯轰然坠倒在地,流淌出的红色液体将地毯上的绒毛染得鲜红。 两人同时看向失态的银发少女—— 赤焰的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 来人皱了皱眉,心脏刹那一紧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你……”希泪的双眸立刻射出危险的光芒,眼底腾升起黑色的火焰,而发现一旁的男人早已做好了看戏的准备之后,她急速地冷静下来—— 但是……真城璃茉为什么也在天网社里?! 该死的,她走之前被一团乱糟糟的事情烦透了心,满心满眼都是纤月沁水,却忽略了守护者那边的事情。 “看来是她是ak你的故人呢。”赤焰放下耳边的通讯器后,淡淡接了一句。玩味的心态没得到满足让他有点皱眉,但随即却是退出了房门。 *** “你是……亚梦吗?”来人迟疑片刻后,终于艰难地吐出了这句话。日奈森亚梦,这个名字似乎早已经被人们遗忘了好久,好久…… 但那一刻——少女注视着自己的那双暗紫色的瞳眸,纵然与记忆中的她面目全非,可那样的眼神,即使千年万年的变迁,她也不会忘记。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沉默。 “……我的名字是裕之希泪,请不要认错人好吗?”希泪轻轻地说道。睫毛盖住了冰冷的暗紫色瞳孔,将那抹落寞的悲凉完美的隐藏在眼中。 日奈森亚梦早就已经死了,很久很久以就已经死了…… “是或不是又能怎样呢?你们或许从来没在意过她呢……”希泪淡雅一笑,空灵的声音是那么好听,却没有人知道那里面的一丝嘲讽和一缕忧伤。 没有人在乎她的,没有…… “我们一直都……相信她……” 璃茉不知怎么的,好像特别想在面前这位银发少女的面前澄清三年前的那件事。三年来,没日没夜的在天网社的苦练,看尽的,都是无尽的血腥杀戮与强者生存的道理。她已经累了,很累很累了,多希望时光仍旧停留在和亚梦在一起的时光,虽然简单,却充满欢乐。每日每夜,她总是凝望星辰,希望有一天亚梦的笑容会让她的生命重放光芒,可惜,三年来,这已然成为了无望的思念。 亚梦,我好想你,你为什么不回来呢?…… “相信?”尽管这两个词在她深潭一般中的心勾起涟漪,可终究无法让她释怀。希泪勾起唇角,眼底凉薄。 三年了,她已经太过麻木。 “我是日奈森亚梦的话,又能怎样?”希泪双眉一挑,眉宇间尽是讽刺,冷冷笑道:“我回来就是让当初伤害过我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这其中,可是包括你曾经的挚友守护者们呢,你觉得我——” “我知道。所以我会帮你的。” 明明身形娇小的少女,在此刻,那双瞳眸中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 她的笑,忽然就僵在了嘴边。 第23章 022:忘不掉的 良久,少女僵滞的身躯才微微一动。 “抱歉……再给我一点时间。” 她实在是不能这么快地去面对过往。 希泪张开双臂,轻轻地拥抱着面前的少女,她感觉到了她的颤抖,可是—— 再也回不去了。 三年,一种名为距离感的生疏早已经阻隔在了她们面前。 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真城璃茉——尽管自己明白她们是相信她的,她也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傻子似的重复永不分离的诺言。人是会变的,她不曾知道璃茉这些年经历了什么,而璃茉也无从知道她的过往。她们两人早已经互相缺席了对方的三年生命,那道从时空中偷漏出来的裂痕终究会像一块完整璞玉上的瑕疵,终有一天会愈演愈烈。 时间是个强大的东西,它可以造就一切,当然也可以毁灭一切,就像你从来不知道明天会是怎样,而未来也无法被预测。 它成就信任,也毁灭默契。 它是最好的疗伤药,同时也是致命的利刃! “好……我会等的。” 等你再度接受我的那天……亚梦。 *** 三年。 她以为会把这里忘记得彻彻底底,然而不需她去可以回忆,周围街道的排列布局,那些熟悉的建筑她都一一了然于心。好像还记得礼品店里那只棕色大熊,游乐场中的旋转木马,空气中飘来鲷鱼烧的味道——一切的一切熟悉得令她想要落泪。 ……我回来了啊。 可是……还有谁会等在那里呢? 少女沉默地看着面前这栋楼房——她作为日奈森亚梦时的家。 “回来了?” 如此清冷的声线,让她一怔,随即便是急急忙忙看了过去—— 清美的少女斜靠在斑驳的墙面上,仍是给人一种冷漠淡然的感觉,如墨般的顺直秀发,白皙的似乎已无血色的皮肤,处处透露着一种古典的东方美。那像是沁入深紫色的黑曜石般的眸子,毫无稚气,一睁一闭之间,深邃犹如汪洋大海,洞穿心灵。 ——和木姽婳? 说实话,希泪现在的心里十分地复杂。连她也掰扯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又包含了何种情绪。 “看来你在那边过得还不错。”姽婳双眼微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经验让她足以拥有通过一个人的神态动作等等方面就可以推断对方的大概性格身手职业等等消息。 “……还是要多亏了你。” 她想那份复杂的感觉中应该是包含了名为感激的心情的。 没有和木姽婳她走不到这天。 无数个在血腥之夜的存活,今日,她才明白所谓炼心的狠而无心是什么意思——即使剑过染血,仍要心不留痕。 “你回来不是为了复仇么?但我从你的眼里看到了迷茫。” 和木姽婳挑挑眉,一针见血。 迷茫…… 是的,她现在真的在迷茫,身处无尽黑夜中的迷茫,看不到光,看不到希望。所以她才会在圣斯沃的那些年经常玩些自杀游戏什么的——让麻木的心感受到一丝颤动,就算是疲惫也好。 “要不要试试把你的仇恨折合成咬合力来试试?”姽婳伸出了手臂,在银发少女面前晃了晃。 尽管有疑惑——但内心深处的一股力量催促着她去相信—— 于是希泪吃惊归吃惊,倒是没有犹豫抓起那手就一口咬了下去! 姽婳在那一瞬间闭紧了双眼,却并没有抽出自己的手,额上也渐渐泛起了冷汗,脸部也随着希泪牙齿的深入越来越紧绷。受过训练的希泪其实咬合力惊人,即使被蛇等猛兽咬过的姽婳却也没承受过如此大的撕裂感。 emm……居然有点疼。 趁着适应疼痛后的麻木期,姽婳松了口气对自己翻了个白眼。 ——嗯……看来下次要换个方式。 希泪却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她现在心里想的只有那么几件事,来来往往折磨着她的神经。 她没忘,她也不可能忘! 她忘不了她曾经在纤月沁水的笑靥如花的讥笑声中失魂落魄的离开; 她忘不了曾经明明是纤月沁水的错却要她来卑躬屈膝的捡起地上的碎片; 她忘不了守护者冷酷无情的眼神对着自己,却根本不会管纤月沁水的对与错; 她忘不了就在她被守护者开除后的那几天人们的冷眼相对,明明就在不久前她是那么受万人宠爱; 她忘不了她在落下悬崖时身体急剧下滑的恐惧感,而纤月沁水却可以以第五大家族的千金身份而逃过这一切; 她更忘不了明明欢天喜地庆祝她生日的父母,带着妹妹一起在冰冷的地面长眠,而上天还给她开了个血型不符的玩笑,说她不是日奈森家族的人!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来源于纤月沁水!所以她恨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希泪的神智才慢慢恢复了清醒,因为一丝浓重的血腥味在她的嘴里蔓延开来…… 暗紫色的瞳孔终于缓缓睁开,看到的却是震惊的一幕:姽婳的手臂已被希泪撕开了一个口子,从里面流出了鲜红妖艳的血,姽婳的额头上也布满了一粒粒汗珠,不过,似乎她的承受能力很强。 “咬够了?这些就是你的恨吗?”姽婳淡淡开了口。 “知道吗,所谓的复仇就是你刚才咬我手臂所得到的滋味,刚开始会很兴奋,到最后变成麻痹,结尾不过就是一次血腥味的刺激。这世间有很多人背负仇恨到最后慢慢被那血腥反噬,到最后即使杀掉恨意的来源得到的不过是最后那一刹那的解脱。然而解脱之后呢?你会发现你自己早已经踏入了另一个深渊,无法再出来……那是你在麻痹期给自己设下的魔障——因为你会忘记,自己为什么复仇。” “到最后,也会忘记自己。” 少女掩映在青丝中的双眸,透着异常的冷静。 从始至终她都扮演着这样一个引导的角色—— 一步,一步。 *** 离去的墨色身影背后,希泪的眼里留下一片澄明。 大概,明白了。 第24章 023:重来一次,可以么 一月轻轻的寒风拂过,夹杂着几滴冰凉的露珠,冷。 看着离去之人的背影越缩越小,希泪这才转而回望着自己曾经的家。 三年了…… 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怀着沉重的心情推开大门,明明曾经那么熟悉的家在此刻却又惧怕回去,毕竟,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厚厚的灰尘铺洒在家具的上面,久无人居住的腐烂气味传来,直呛着人的鼻子。屋子里的摆设还是同三年前一样,只是多了些陈旧的意味。 桌子上,依稀还剩着几个礼物盒似的包装,对了,她就是在她生日的前后几天走的呀。 曾经那么温暖的家,现在却空无一人,寂静的犹如死城。妈妈走了,爸爸走了,亚实也不在了…… 只有一个地方,看起来还算新鲜,像是不久的前几天就有人来过的样子。那里,安静躺着一封信,里面写着: xx墓地xx号。 那里,是她父母长眠的地方吧…… 目光移向信的右下角,那里画着一个十三颗星组成的星系图,不用说,天网社的标志…… “呵,工作还做得挺到位。”希泪冷笑,看来天网社为了控制手下还这么别出心裁呢。 拿着天网社给的地址,希泪马不停蹄的来到墓地。 那些日子,心里总被仇恨蒙蔽着,竟然忘了回过头去看看她的家人,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庄严而肃穆的墓地,生灵在这里安息,给予魂归天堂之人最大的祝福,惟愿生命永恒。罪恶与光明双双交融与洗净的地方,宁静而又安详。天使在这里停留脚步,带走那些善良的人们。灵魂在这里消逝,又在这里重生。活着的人呐,请珍惜你的生命,勿让爱你的人担心。 冰冷的长碑下,安静地睡着她曾经的亲人,愿逝者安息。 希泪静静的站立在寒风之中,手中轻触墓碑的极致冰凉,那个她最爱的人的名字,此刻正像十字架上的耶稣一样,被钉在代表死亡的名单上。 眼中传来一阵温热,希泪很清楚这是要哭的节奏,但是她不能流下眼泪,因为那样,她的父母在天上看到会担心的,在他们眼中,亚梦是一个很爱笑,很坚强的女孩呢。 日奈森家族就这样没了吗? 但是,为什么? 即使她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即使她对那个人恨之入骨,即使她深深明白是那人夺走了她的幸福和她拥有的一切,并且还摧毁了她所有生的希望。而且要不是当时天网社觉得她有利用价值就救起了她,要不然现在这世上连裕之希泪都不会存在,那么纤月沁水就算是杀人了,可是她会承担么?不会!因为她是第五大家族的千金! 更可气的是,就算迷梦告诉亚梦那场车祸是纤月沁水干的,她却只能把杀亲之仇强忍着不去爆发,这到底算什么! 为了她的亲人,她必须复仇,即使终将坠入万丈深渊! 希泪终于下定了决心,她一定会让纤月沁水好好享受看着身边的人一一离去的生不如死的痛苦。 *** 迈着坚定而又略微沉重的步子,希泪慢慢走出了墓地,目光一直低低的看着地下,连前方出现的一个人都没有发现。 “……希泪……”耳畔传来一阵呼唤,语气中夹杂着信任、迷惑、犹豫、尴尬。 反正绝对不是冰舞的声音。 希泪抬眸,面前映入的面庞却让她一惊。 ……璃茉? 希泪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儿,一时间竟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她曾经的挚友,那些年唯一相信她的朋友,希泪竟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我我我还没想好……”没办法,先避避再说。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璃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亚梦,请允许我暂时这样叫你,我真的好想再看到从前的那个温柔的亚梦,但从那天来看,我知道这不可能了,因为亚梦已经永远离去了,再也回不来了。那天出现了一个新的人,她的名字叫裕之希泪,其实我知道她就是亚梦……可她眼底的陌生让我心凉。但……既然亚梦和璃茉已经离别了,那么,希泪……让我们重新开始,一个名为真城璃茉的……陌生人,向你发出邀请……做回朋友吧,从零开始也没关系!” 希泪一直都在静静地听璃茉说着,她能感觉到璃茉说出“陌生人”这三个字的艰难,她能接受到来自于一个叫真诚璃茉的女孩的善意,她能听清楚那语气里的恳切,璃茉,真的为她做了太多,放下了太多。 希泪未语,她抬眼轻望着璃茉的双眸,那双金黄色的瞳孔此刻正渐渐闪烁出泪花,她不能再让任何一个爱她的人为她流泪了,她要保护她们。 希泪漫步走向了璃茉,用她那白皙的手轻轻拭去了璃茉脸上的泪水,然后,用一种无言的方式表达着接受,轻轻将怀中的人而抱得紧紧的,不会再放开和松手了。 “璃茉……不要再这么傻了。” 她终究是做不到放下。 “以及……还是叫我亚梦吧。” 裕之希泪,只是傀儡的名字而已。 第25章 024:因为我只剩下微笑 日子一天天在走,希泪回到日本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吧,可依然懒洋洋的没有被天网社分配到任何任务,真是轻松又自在呐! 只是,似乎少了些什么 啊啦…… 冰舞不在呢。 说实话连希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黏着冰舞,人家不过就是因为要查一些事情必须回到美国,自己就跟丢了魂似的魂不守舍,要说冰舞在这的时候,她不也常选择了无视嘛,就算有事说几句话也是冰舞劝她不要让仇恨毁了自己,谈话自然就变得压抑无比且不欢而散。 但是—— 是什么时候那个女孩悄悄走进了她的心,然后一点一点用掌心的温度去包裹着她全身的寒冷,那个天使一般美丽的女孩,有着世上比圣水还要纯净的眼眸,比百花还要清爽的馨香,让人不愿抗拒它的温暖,甘愿这样一点一点溺在里面,直至被她的光辉包容,全身回归到降生时的没有一丝污垢。 那个女孩会向所有人微笑,漂亮的弧度让人觉得她是如此完美,举手投足间的优雅甚至超过那些从小就受过家教的名媛,她的身上似乎有着一道光辉,一道镀金的光辉,甚至超过从前的亚梦。 亚梦是无论如何也不可与那个女孩相比,因为那女孩简直就是天使,能够舒缓人们内心深处最疼的地方的天使。 可是,她心中的最疼处又有谁会替她抚平? 来日本前在美国的平安夜,在那三十盏温暖的烛光照亮的夜晚,冰舞最终讲述了她的故事,她因何而微笑…… *** ——“因为其他的一切都没了,所以我只剩下微笑了。” 平安夜的那天,天空中漂浮着很大很大,晶莹剔透的雪花,刺骨寒风中迎面而来的寒意让人忍不住微微的轻颤。 冰舞知道希泪的毒药如果在极寒的环境下就会发作的,所以早早准备好了几杯温热的咖啡,按照她吩咐的,从不加糖。然后小心翼翼的拿出她专门去教堂里求来的烛灯,一个一个轻轻点上,还摆了个浪漫的心字。 冰舞静静的看着从刚刚风雪中归来的希泪,淡紫色的瞳孔里充满了期待。 希泪抿了一口咖啡后,微微地点头,脸上勾出浅浅的弧度,然后一抬眼,就与冰舞的双眸相对视。 “你?想说什么?”希泪一看冰舞的神情就知道冰舞想干什么,三年来的相处,两人已经算是知根知底了。 “……”冰舞默然,低下头想了很久之后,她缓缓地说:“想听吗?我曾经的故事……” 既然已经决定要和希泪成为一生的挚友,那么双方就不应该有所隐瞒。 “嗯……”希泪微微颌首,她知道会有那么一天的,那个女孩会静静讲述自己的过去,然后旁边一个人慢慢地倾听。 记忆回溯。 彼时的她眼中曾经弥漫过的滔天血色仍未散去,但有一双睿智空明的双目的静静凝视却在时时刻刻提醒她心中不该蔓延的那些东西——仇恨。 初到孤儿院的那天天空很暗,没有一丝风、一滴雨,哀愁却笼罩着这里久久不愿散去,一个又一个失去亲人,被天使抛弃的孩子在那里失声痛哭,悲凄凄的声音回荡悠久,让人听了不禁头皮发麻心生怜悯。 她知道自己即将面临巨大的未知的不幸。 孤儿院表面上接受着来自各界人士的捐助,可经过层层克扣后,端在孩子们面前的只有咸菜、馒头,这些已经算好的了,如果遇上某些特殊情况,就只有喝馊粥的份了。 那时的冰舞常常因为没有营养而变得面黄肌瘦,头晕乏力,有时连走路都不是很稳当,何况还要时不时干些什么杂物活,像个奴隶一样来回跑。 那天也是像往常一样,有人让冰舞去拿一样东西,可就在半路的途中她突然间脑子有些迷糊,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处很孤僻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布满着荒芜的杂草。 那天,她看到的一幕场景,给这个九岁小女孩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没的印象。 高墙上布满青苔的地方,静坐着一位和她差不多大年龄的女孩,女孩有着古典美韵的黑色秀发,迎着清风缓缓浮动。 感觉到了响动,女孩一偏头就看见了冰舞,只是立刻就慌慌乱乱又转过头去。过了一会后,她从高墙上一跃而下,轻盈着地,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个动作。在与冰舞擦身而过的瞬间时,她的眼眸轻轻望了一下冰舞,目光清冷得让人在这寒瑟秋天里不禁胆寒。 冰舞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微微愣住,脑海里却一幕一幕播放着女孩最初转过头来看她时的神情,凌乱的黑色发丝下,漆黑的瞳孔如死寂一般沉默,唯一闪亮的东西却是……那眼角残留的泪水。 可是,为什么明明在哭的她,刚才看她的眼神却可以如此锋利,似极刀刃。让人不禁产生一种错误的感觉,她很坚强,她的身边有着刺猬一样的尖刺,不要靠近她,不要。 那女孩其实冰舞认得,只是并不熟悉,只知道她很要强,十分刻薄尖锐,没有人愿意在这本就缺乏温暖的世界里去关怀她,只是远远的疏离,看不清她的心。 冰舞却很想认识那个女孩,因为从那之后,她似乎就会经常的看到那个女孩,只是她的身边,还是只有那一个人。 一天,冰舞因为做错事被罚站,那些所谓天真的孩子们会一个一个跑过来看她,却不知这一切让她皮肤灼热,像被宣判的罪人狠狠的被万人耻笑,虽然这有些言重,但那个九岁的女孩心里只会把它当成就像罪人一样的被嘲笑的耻辱。 九岁的孩子,懂得什么啊,天真就要这样一点一点的没了吧。 当院长宣布她可以自由走动时,冰舞第一瞬间冲出人群,来到那个与外面的世界只有一堵高墙之隔的地方,那里,那个女孩一直都在,不知怎的,她很想听她安慰。 冰舞将头深埋在双膝之间,一声一声低低的抽泣,而那女孩依旧坐在高墙上没有去安慰。冰舞哭着哭着想到她的妈妈,她现在只想妈妈接她回去,这个要求其实不算过分的吧,可惜却没有人能够做到。 不知过了多久,她也哭累了,却感到后肩轻轻地被拍了一下,是她!那个女孩! 女孩的手轻轻滑下来,握住了冰舞的手,冰舞这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手可以这么冷,像从心里散发的寒冷。 “试着笑一笑吧”女孩轻轻开口,语气中不知怎的透出苍凉。 冰舞渐渐收回了泪水,试着轻轻地将嘴角弯一点点,再弯一点点,果然,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她心中荡开,她不由得轻笑出声。 “真美。” 女孩轻轻赞叹,其实她一直都在关注的她吧,一开始只是不想她把她会哭的秘密告诉别人,偶然间却发现原来她的笑如此美丽,像是充满魔力一般,给别人,也给自己一个安慰。 “那我以后只为你笑可好?” 这是唯一一个弃置她身上肮脏,视她如唯一纯净光芒的人啊。 “嗯……”女孩轻轻点头,那万年沉寂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一个微妙的弧度,仿佛初春破冰的湖,忽而明媚绽放。 于是,两个同样年少的女孩,在她们的心中约定了一件事情 我将为你欢笑一生,直至你看不见的那一刻。 这是一个没有约定的友谊,却在彼此之间留下深深烙印。 可惜,并不是所有的友谊都会天长地久…… 冰舞的至美容颜在她渐渐长大之后逐渐显现,每个见过她的人都会说:“看,那孩子多么讨巧啊,真希望我也有一个。”冰舞渐渐成了这所学校里最受欢迎的人,因为她逐渐欢笑的开朗,因为她日益精致的容颜,可是,却没有人知道,那个最初能让她笑的人,又变成怎样的一副面貌。 布满青苔的高墙上,仍然还是坐着一位少女,没有人和她说话,她还是那样静静的,一个人走着自己的路。 可是光辉的冰舞身边,却渐渐隐去了这个女孩,原来她们两人,一个在天上,一个在人间,终究回不到从前的誓言。 又有一天,孤儿院里却是热闹非凡,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妇人开着车来到这里,她说,她要找她的亲生女儿。 贵妇一看到冰舞,就激动地走上前去紧紧抱住,那时,冰舞才知道自己还有家,还有一个妈妈,一个声名显赫的家族。现在,她不再是九岁的灰姑娘了,也不是孤儿院里的孔雀了,而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公主了,拥有无上荣宠的千金公主。 一切来得太突然,又太幸福,冰舞就这样离开了孤儿院,没有给那个应该打招呼的女孩说一声。 只是。 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那看似背负荣华的背后……究竟是多么庞大的诡谲阴谋。 所有人津津乐道这场麻雀飞上枝头变成凤凰的戏码,就连一向严肃刻板的孤儿院院长也变得洋洋得意逢人便夸耀他是如何的慧目识珠,如何的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财富。 消息总归还是传到了那个女孩的耳中。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双眸间突然有着一阵失神,像是铺天盖地的绝望。 她生命唯一的光啊,就这样离去了,一丝丝的温暖都不曾给她留下,不知不觉间,一颗颗滚烫的液体,缓缓坠落。 怪谁,或许是她不懂珍惜。 后来,冰舞才想起了那个女孩,就算现今这世界多么琳琅满目,朋友满天飞,原来她一直在乎的,是那个孤单的黑发少女。 那个,说好为她欢笑一生的少女…… 可惜,那女孩心中的冰霜郁结,她却一直不能为她化去…… ——不知道多年以后,你是否还记得我,记得曾经的约定。 “所以,你一直在愧疚是吗?”希泪垂眸轻问,她想,那个黑发少女一定会比她还要伤心,因为,天与地的差别多么令人悲哀呀,冰舞高高在上,而她只能一辈子走在黑暗边缘。 冰舞没有说话,而是将头紧紧埋住,希泪起身走到她的背后,像当年那个女孩拍她一样,轻轻碰了一下冰舞的后肩。 其实,这是一种别样的安慰吧。 ** 突然狂乱的大风将希泪从回忆中的回忆拉扯出来,突然间才记起,自己这是在窗边站着呢,这刮死人不偿命的风啊。 第26章 025:窒息 狂风呼啸着,似乎在预示着一场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希泪就这么静静地站在窗边,脑海里若有所思,该干些什么了不是吗? “主人,你这么站着会受寒的。”耳边突然轻悠悠的荡起云初的提醒声,“主人你不可以在极冷的环境下站太久的。” “……就一会儿应该没事的。” 然而下一秒现实就狠狠甩了一个耳光给她。 由于夜晚的更深露重,加上这还是一月份刺骨的冷风,果然触发了希泪体内的毒药。 只见希泪的身边慢慢包围起了一股寒气,直窜入她的体内,瞬间便弥漫了全身,仿佛要把血管全部冻结。接着,希泪就感觉到骨头与皮肤之间的地方,突然窜起一股灼热感,与寒气相互交融,却并不抵消,而是一起发挥着冷与热的极致。 然后要被冻结的血液里就出现了一阵痛痒,好像有几千只嗷嗷待哺的小虫子在贪婪地吮吸着她的血液,啃噬着她的骨头,然后自身越胀越大,直至被撑爆,血浆溅了一地。每一寸皮肤、每一根骨头,似乎都已经冷如冰块,而那其中深深潜藏的,却是无尽的噬咬,以及滚烫的灼热! 希泪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却不管那里已渗出了滴滴血丝,双手紧扣在一起,指甲已经深深嵌入,她想要以另一种痛来减轻痛苦,却不想只是平白无故又多了一种痛。 冰舞不在,赤焰给的解药又没拿,唉,看来只能自己熬过这炼狱十分钟了…… 呵,这感觉,真是生不如死呢…… 疼久了,就习惯了 渐渐地,希泪由最开始的锥心痛楚,到最后渐渐演变成麻木,一直到最后的完全没有知觉。 好想睡一觉,睡醒了,就不会累了吧? 对啊,她已经多长时间没有安心睡过一次觉了。在圣斯沃第一次看见的触目惊心的红色液体,残留的余温似乎此刻仍留在那里,三年来的梦魇啊! *** 圣斯沃的新生选拔堪称严格而残酷。先是确认身份就要好几道程序,接着就是一系列基本体质测量。最强悍的是最后一个肺活量的检测,于是希泪眼睁睁看着好几个不顾死活憋气的人,最终就那样白白断送性命! 这学校,简直是地狱! 事情并没有如此简单结束。 入学的事情除了看那一次有几个人在她眼前死去比较惊悚之外,其余的倒很顺利便进了校。开始的几天平平淡淡,除了每天夜里要去地下室训练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 那几天,希泪却是在偷懒没有训练。本来的睡觉时间就少,到了晚上还要像夜猫子一样打斗,她可没这毅力和闲心。 她晚上偷偷睡觉,几乎每天都能做同一个梦:她穿着冰舞送给她的白色纺纱长裙,在蔚蓝的大海边静静站立,风轻吻着她的发丝,阳光照在沙滩上的贝壳,辉光熠熠。一束又一束温暖的阳光让人向往、奢求,她每天住在自己的梦幻堡垒里,无限欢乐。 那些内心孤僻的人,害怕阳光,更奢望阳光。 阳光的日子,在那一天转变。 原本风平浪静的圣斯沃掀起滔天波澜,原来入校生还有最后一道考核要过——血祭。 听起来貌似很怪异对不对?这玩意不是什么神魔小说里才有的词汇吗,怎么在这里出现? 其实血祭就是对杀人的一种文学化美称。 搞清楚这点以后,全校的人大吃一惊,没错,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来这里,是为了变强,然后复仇。但要他们真刀真枪拿回自己的东西,杀人未免太过。于是很多人便纷纷转学,校长也没拦着,还是那句话,忍受不了趁早滚蛋才好。 留下来的人才有真正的怨恨,才能不负这学校的美名培养精英、杀手、天才。换句话说,想留下来的,基本是可造之材。 传说中的地狱学校强大就强大在这点! 希泪没走,原因很简单,因为冰舞没走。 其实在这所学校里,她们是分开的。 那天希泪和其他留下来的人一如往常来到几百平方米的地下室。在场的人都没说话,死亡对她们来说实在残酷,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始。一万人已经锐减到了三千人,而屏幕上标准数字所要求的,是一千人,也就是说,在今天这场残酷的斗争里,至少要有两千人死伤、淘汰。 人群在教官的严厉催促下开始慢慢走动,不知是谁挑起了导火线,人群一下子全部混乱,厮杀开始。 希泪被十个人围堵在墙角,她很惊慌,那些人脸上的面无表情让她知道她们已是杀人机器。她一步步退缩,最终无路可退。 她知道,在圣斯沃的退缩,等于死亡。这里的人,将弱肉强食演绎到了极致。 全部的人一拥而上,一阵生猛的拳打脚踢,希泪毫无招架之力。她知道,自己就是个人肉沙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越来越清晰的痛楚,她只有一个办法应对——一声不吭。 不知是谁强扯下了她脖上的项链,她终于有了意识,连忙去抢。 可是她没有能力护住那件东西——妈妈死前留给她的纪念。 一个沉重的脚印压向了那里,她还没有来得及用手护住,项链上的水晶便脆弱破散,像曾经她父母的死一样,顷刻之间便烟消云散。 她好恨,恨自己永永远远的软弱无能,根本就不能保护到任何东西。 围殴之下的空间里,她掩面而泣,却不想因此耗费大量氧气,让她窒息。 像被人扼住命运的咽喉,无论怎么使力想要呼吸,却不想只是徒劳。 第一次,她那么渴望活下去,第一次,她生的意识如此强烈。 她,一定要活下去! 十三星芒的图案刹那间落拓在她的掌中,妖冶的红光瞬间充斥了她的双眼。一大片曼珠沙华花丛的尽头,身着血裙的迷梦歪着头露出了一个浅淡的、诡异的笑容。 “要和你说多少次你才明白呢?”她蛊惑般地呢喃着,“这世上,最难猜测的人心啊……” “凉潇冰舞算什么,和木姽婳算什么……甚至是月咏几斗又算什么……!你能信的,只有我啊!” 只有我啊! 只有你自己啊! 血色蝴蝶轻轻飞来,停驻在少女的额上。转眼间,希泪的样子又显现出了那血瞳银发的模样,整个人冷戾到了极致。 刹那疯狂。 一股狂暴的力量在她的手中蕴藉而起,随着她的一掌劈下,周围簇拥的人们一下子散了了七零八落。 一千零二。 还有最后的一场战斗。——来自于两个人中间,只有其中一个人才能晋级。 希泪忽然就呆呆地愣站在那里。那一瞬她如入孤岛,四周只有翻滚的海潮汹涌澎湃。她迷失了方向。 “只是开始。”迷梦挑唇。 于是下一刻——希泪感觉到衣角被人扯了扯,回头一看,一个穿着白色上衣的男孩可爱的站在那里。小男孩闪亮的眼睛让她仿佛看见了天上的星星。她蹲了下来,和小男孩平视着,越看越觉得他很可爱,无辜的眼神多么纯净啊。 下一秒,希泪的笑容瞬间凝固。 鲜血顺着匕首缓缓流淌,刺目的鲜红染红了男孩的白衣,那把刀,插在他的胸口上。而希泪的手,握着刀柄。 小男孩的唇边,渐渐绽开一个与迷梦如出一辙的诡谲笑容。 下一秒,他便顺势而到,刀,抽了出来,落到地上。 胜者,裕之希泪。 ——所谓的,“王牌”ak的真正实力。 幽影暗处——那个血色的小甜心继续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是开始而已啊。 步步设局,步步沉沦,到最后……嘻嘻。 - 后来凉潇问她是如何通过那场试炼——希泪只是淡淡微笑着掩饰过去。那一刻她明白了太多的事情,而脑中零散的记忆也只拼凑成了一句话—— “能够相信的,只有自己。” 而迷梦似乎怪笑着在她耳边轻吐了一句,“相信谁,谁就会死去的哦。” 妄想求救吗?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 回忆完了,希泪这才终于恢复知觉,紧绷的神经在刹那间松懈。她靠着墙壁无力地滑到,阖上双眼。 愿这一次,有个好梦。 第27章 026:复仇盛宴之计划开始 清晨暖暖的阳光斜映入了希泪的房间,希泪懒散的翻了个身子,慢慢睁开朦胧的双眼。 唔。 好暖好暖的床铺啊……空气中甚至还淡淡弥漫着……一股巧克力的甜味?! ——等等!这不对劲。 纵然此刻的脑袋仍然被昨日突来的毒发搅得糊涂不堪,但,还能保持一点清醒和思考能力的希泪却敏锐地发现了一些异常——按理说她不是应该睡在窗边吗?那样虚脱的她不可能再有力气回到舒舒服服的床铺上的啊。 那么……是谁? 是谁……? 她的目光望向了静静等候的云初,然而对方的神色如初,坦然地就好像是在说着“我并不知道昨晚的一切,也许的确是主人你自己上去的。” ——是她自己吗?在半昏半睡的无意识之间的举动? “纠结是谁是没有用的。”迷梦突然在意识海里淡淡说。 因为——她缓慢地在心里补充道:谁都不可能救得了你。 谁都……不行。 然而这番话她不打算说出来泼希泪一盆冷水,毕竟这么早让核心人物感觉到疲惫不想继续了……那可就不是一场好棋局了。所以她只是盈盈笑着提示道:“大概你今天开始就不会闲着了。天网社——也会开始行动。” 昨日已是预兆。 “嗯。”少女点头。 正说着,楼下的门铃便响了起来—— 是真城璃茉。 橙发的少女身躯娇小,发丝微垂。站在门框处时的模样静谧如一幅油画。她的手中抱着一个长方形的小木盒,上面红漆的十三星芒图案诡异得刺目。 “这是……?”希泪挑眉。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璃茉小声说道。现在的她面对“裕之希泪”这个角色所代表的人时还是有些拘谨——那是一种说不清楚的,就像是你追不回过去的时光于是只能对现在的自己道歉的心情。 “先不谈这么多啦……”希泪一边望着手上拿起的平板电脑上显示的“已办妥”字样,一边邀请道:“进来坐坐吧。” 她朝着门口处的人挥手,却未得到丝毫的回应—— 希泪忽而顿住了一切动作,向着璃茉望去。 只见璃茉慢慢仰起方才低垂着的头,双眸忽而璀璨得惊人,仿佛有什么血色的花朵,正在她的瞳中盛开—— “你准备好了吗?” 那声低语仿佛未曾她的口中吐出,而是就那样突兀地如同一种意识冲进了希泪的脑海。而耳畔,正是轻轻停驻着的迷梦。她正把弄着裙边的蝴蝶坠饰,似乎百无聊赖,对发生的事情根本毫无兴趣。 ——是那个盒子! 妖冶的红光如同岩浆流淌进河流一样将十三星芒图点亮——刹那间,盒子四周便猛然涌出一阵骇人的浓烈花香。而当香气散去……五颗心灵之蛋静静地漂浮在空中。 “这是——”已经清醒过来的璃茉不无震惊地道:“这是……嘻嘻她们!” 那份熟悉感——实在是太过强烈的。是她们! 希泪的脸上却隐隐地透着一股忧虑。原因很简单……因为迷梦很兴奋,一般来说迷梦兴奋了就是她倒霉的时候。 几个甜心破壳之后开始自我介绍——那份麻木呆愣的样子让璃茉希泪两人都是眉头一皱。而且这样子看起来,那些甜心更像是…… 一种机械的工具。 而不再是……“理想中的自己。” “槐兰,代表仇视、怀疑的心灵。”珠链皇冠戴在如瀑布般的血丝长发上,高贵中无限冷漠。 “沐霂,代表灰色、暗淡的过去。”抹胸式暗紫色水晶礼服,奢华中黯淡浮沉,一抹靓影。 “含蕴,代表迷茫、残缺的回忆。”水晶碎钻失去了曾经的耀眼,但仍难掩其星光点点。 “流墨,代表重生、葬送之魂魄。”流年如墨,书写静谧与端庄,却没料想到那黑色之下的绝望。 “琉璃。”孤独而又绝望,脆弱之花绕为紫藤,等待心碎。 “好好收下吧。”迷梦一眼扫过去,撇了撇嘴,“虽然这些异化的甜心没有我厉害……但是杀伤力还是不可小觑的。天网社算是送了份大礼哦。” 但她这话一出口就被希泪否决了。 “我只想要小兰她们醒过来。”她说。 迷梦愣了一秒。 随即讥笑道:“真是个浪漫的幻想。” 真城璃茉则是捧着又缩回蛋壳去的那个代表嘻嘻的蛋,双眸渐渐地沉下去,一直一直沉到很深的海里。 红漆木盒上缓缓浮现出一行字来—— “复仇盛宴,欢迎开启。” 复仇吗?璃茉静静地抱着那颗蛋,记忆却已然回溯到了那个无法忘怀的雨天。 欠下巨债、父母入狱……纤月沁玉——为你的无知、任性、狂傲,和肆意踩踏他人时的傲慢和不屑,付出代价吧。 *** 路边的大树终于等来了开春,开始渐渐长出嫩芽,清甜可人。 时值初春……一切,都还只是开始。 拿到刚刚打印好的合同后,希泪来到一处转角店面点了杯巧克力奶茶,戴着个大墨镜遮住脸庞,眼神似乎有意无意地掠过一旁的街道。 不一会儿她的目标就出现了—— 正是纤月沁水与辺里唯世无疑。 当见到沁水面庞的那一刹那,她拿着奶茶的手甚至在轻轻地颤抖,然而另一种强迫性的意识控制住了自己,才让她勉强收住了捏紧茶杯的手指——但当放下茶杯时,那杯子的腰身甚至已经出现了轻微的变形。 希泪清楚这其中其实有云初的辅助压制——但是,与她同样兴奋的还有迷梦。 于是她更加兴奋得要发狂!是她,是她了!纤月沁水!这名字好听到让她过去的几千日夜都咬着血向自己吐露着。但却又不得不强忍着那条紧绷的神经——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就让对手倒台,那也太没有意思了。 “主人?”云初忽而出声,“那两个人的甜心……都有异常。”尤其是……那个男生的。 然而她这声音实在太过微弱,被迷梦一阵嘻嘻哈哈的怪笑就掩盖了过去。云初便也就垂了眸不再多言……身为“裕之希泪”这个人格时的日奈森亚梦,不可能容得下她的参与,迷梦……才是主场。 在两只甜心较量的这个片刻,希泪却已经放下奶茶杯走了出去—— 少女素手一抬手中的合同就顺着一阵小小的劲风飞了出去,恰巧落在纤月沁水面前。然而没等纤月沁水弯腰拾起时,她已然快速来到两者面前,一把拿起合同。纸张粗糙的棱边快速划过纤月沁水的脸颊后立刻显露出一道红痕。 沁水当即是倒吸一口凉气,脸颊上那股灼烧的刺痛让她感到了极度的不适。 但是—— 她与唯世在此刻都怔住了。 因为希泪已然取下墨镜,露出洁白的面容笑意盈盈地对着两人。 血瞳幽如深潭。 深到辺里唯世,从此再也未能忘记。 而纤月沁水也就间接忽略了——在那一刻,膝盖上的某处传来的一阵麻木和疼痛。 *** 白纸黑字被安静地放置在圆桌上。 天河司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笔,望着那份圣夜学校的收购协议,紧紧凝起了眉。 “签下名字并不会让你有任何的损失。”对面的银发少女缓缓说道,“你的妻儿还需要你,圣夜也还会在……这一切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只不过…… 不过是。为利益丢掉一些真心。 “天河司”三字,终于唰唰地落下。 计划第一步,完成。 第28章 027:复仇盛宴之一箭双雕 凌晨五点。 希泪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点开笔记本电脑,实则正在暗暗入侵着圣夜学校的学生管理系统,在圣斯沃学的黑客技能还是有用的,没过多久,学生资料上就突然多出来了两个人:日奈森亚梦,真城璃茉。 相信不久后,圣夜就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天使之城的插曲angle突然从房间里的某个地方传了出来,sarahmclachlan空灵飘渺宛若天使的声音让人如痴如醉,希泪将这首歌设为了她的手机铃声。来电提示显示着冰舞。 “莫西莫西,冰舞,有什么事?” “呜哇,希泪,我好想你啊。” “stop!你的眼泪要飙到我脸上了!” “喂喂,我们可是隔着手机在说话的,怎么可能会有眼泪。” “我只是想像到你抱着手机痛哭流涕的样子了,啧啧,一朵美丽的花就这样凋谢了啊。” “我是关心可是你才打电话的,说吧,我不在的时候想不想我?” “没有,别自作多情了。”希泪说完这句话时立刻拿远了手机,果然,那边的冰舞听到后的鬼哭狼嚎没有吵到她的耳朵。 “正事,快说。” “唉呀,果然瞒不过你呢。我这次打电话来是想……”她刻意将尾音拖长,似乎是想制造点悬念。 “……”希泪只好顺着这个节奏,屏息凝神起来—— “让你夺回humptylock!不要问为什么。” “什么叫夺?那本来就该是我的。”希泪淡笑,没注意到一旁迷梦的神色陡然变得高深莫测。 “……好吧,反正你一定要拿回来。一定而且必须要拿回来哦!这件事情真的真的重要到极点……” 然后凉潇冰舞还没发挥所有描述语强调完,希泪就掐掉了电话。随即摊手无奈地笑出声来。 “早安,亚梦。”璃茉浅笑着说,与对方的相处也越来越自然……自从那所谓的盛宴计划开始后,她便暂时住在了希泪家里。 “早安呀璃茉。” 五点钟对于冬天的早晨来说,算得上是深夜,但这个时刻的醒来,两人早已经习以为常。 “赤焰让我们去第三街道引出灵之蛋来。”希泪说,“据说是计划的第二步……话说这什么破计划啊我觉得完全没有逻辑可言。”第三街道是本市繁华区,人比较多,在那里引出的灵之蛋也会更多。 而灵之蛋这玩意儿么…… 它的来源并非是如心灵之蛋和坏蛋那样与心中理想有关的东西。灵之蛋更多是由欲、妒、罪……一些无法消亡的恶意和怨气凝结而成。威力强过坏蛋数倍。 “以及,今天晚上十一点行动。” *** 第三街道。 十一点钟的钟声敲响,整座城市陷入了沉睡,冬天残留的脚步还在,寒冷仍旧笼罩着这里,街道灰暗清冷的路灯下,寒风呼啸。 街道最高的大厦上,传来轻灵的声音,好像在哄着小孩子安静的熟睡,而这次的沉睡,却不会醒来。慢慢地,那轻灵的声音中渐渐蒙上鬼魅,迷乱的声音中带着不可抗拒的迷惑,让人不得不回想起以前的痛苦,压抑、沉重、悲戚,无数负面情绪连续涌来,让人几近窒息…… 心里好像有个地方被抽空了一样,空落落的,迷茫而又无助,像被丢弃在大街上的垃圾。一个又一个心灵之蛋浮现出来,只不过全都蒙上了一层灰霾,中心是空洞的黑色漩涡,它们,变成了没有心的异类。 没有心,意味着没有人性,没有心,意味着无穷痛苦。那些曾经执念的梦想,化为了一片又一片黑洞旁的碎片…… 大厦屋顶上,两个人影在月光照拂下,修长神秘。 大厦下,守护者众人全数来到,心灵之锁就在纤月沁水的脖子上。 今夜的天空,没有星星,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阴霾。 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给人的却是头疼欲裂的折磨,鬼魅之下,掀起一阵怪异的呼啸,灵之蛋,出现了。 唯世带头与灵之蛋展开了对抗,只可惜他们那好似挠痒痒的攻击丝毫没有作用,所有的力量都被灵之蛋中心的黑洞吞噬,那里,是象征欲望的深渊,永远也不会被填满。 慢慢的,灵之蛋越聚越多,黑暗的气息也就越来越浓重,守护者众人渐渐体力不支,眼看就要倒下。 “我先去玩玩他们。”大厦上,希泪对着璃茉嫣然一笑,却让人觉得在这寒风深夜里多了一分胆寒。 纵身一跃,希泪与迷梦快速完成了形象改造,银灰长发下,血眸幽深。 凪彦先注意到了那急速而下的妖魅人影,也顾不上灵之蛋的贪婪攻击,示意众人小心那人影。 守护者们连忙从攻击模式转换为了防御,想看清那突然出现的女子是何来历,是敌或友? 希泪轻盈着地,转身回望着她身后的守护者,如她所料,众人皆目瞪口呆,背后升起寒意。 “belost(迷失咒)!”希泪一声沉吟,接着便是一阵狂风迅速席卷了这里,守护者们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已经倒在了地上。希泪快速来到纤月沁水面前,一把扯下了humptylock。 接着,又是一道人影急速划过。 灵之蛋见了希泪,没有攻击,仿佛已经被希泪强大的气场威慑到了。 这时,倒在地上的空海突然醒来,刚才的怪风幸运地没有刮到他。 空海一起来,灵之蛋便又围上来射出长刺攻击,他却没工夫管这些,humptylock是守护者拼死也要保护的东西,怎么能被外人抢走! 顾不上伤痛,空海连忙和大地一起加快了速度追去,他虽然明白自己不是那女子的对手,但也一定要去! “把humptylock交出来!”空海看着前方的银色影子,一声大喝。 希泪听到后,缓缓转过身来,看着手上的心灵之锁,又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空海,浅笑一声。 “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拿不走的。”希泪轻声说道。 空海却不信,冲上前去就要抢心灵之锁。这时,原本已经沉寂三年之久的心灵之锁在这时突然散发出了耀眼夺目的光彩,光芒灼伤了空海意欲抢夺心灵之锁的手,华光璀璨下,心灵之锁仿佛获得重生。 空海愣住了,脑子里突然闪现几条信息:这把锁自从三年前给了纤月沁水后,只散发过短暂的光芒后就失去了光彩,而今天,这女子却可以轻易得到心灵之锁,难道真如她所说,这把锁真的属于她吗?可心灵之锁的主人,不是……日奈森吗? 一个大胆而又恐怖的想法迸发出来:面前这女子,就是日奈森亚梦! 而没等空海继续思索下去,他突然觉得眼前一黑,直直的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你的仇人不是他,放过他吧。” “我知道,只是不想他说出我的秘密。” 另一边。 第三街道大厦下,灵之蛋依旧密集,躺在地上的守护者还未醒来。 等了希泪许久的璃茉见希泪还未回来,便准备出手抑制灵之蛋的疯狂滋长。而这时,一直等在暗处的赤焰先一步出手用一种特殊的网全部抓住了灵之蛋,璃茉知道赤焰这是要将那些蛋全部拿回去做实验——用来炼化一种……神秘的事物。 璃茉看着赤焰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天空依旧黑沉沉的,暗夜笼罩下,冷风静静地吹着,一切,又回归了沉寂。 *** “噫……诶诶?” 正在带着humputylock飞跃在林间的少女突然被手上那灼人的温度而吓到。 随之——她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连日来因为那潜伏的毒药所造成疲惫在这一刻轰然扫净,一股淡淡的暖意开始萦绕在她的周身。 身置于四叶草形状中心的云初缓慢地睁开双眼—— 看着已经恢复成原本样子的亚梦,她小小的唇边,绽放出一抹暖阳般的笑容。 拥有心灵之锁的日奈森亚梦,便不再会是“裕之希泪”。 “啧——”感觉到突如其来的力量压制,迷梦不满地蹙眉,“凉潇冰舞倒真是会送助攻啊。你有她帮忙……” 你有她帮忙也不一定会赢。 但……迷梦皱紧了眉头,“我觉得银发血瞳挺好的,就像我一样好看!为什么要变回来?” “不,我觉得她原来的样子好看。”云初笑。 至于那什么毒药……啊啦,冰舞会解决的呢。 迷梦气得咬牙。 第29章 028:复仇盛宴之她的归来 一大早,新开学的圣夜便响起一波嘈杂的议论声。内容大致有几个:圣夜为什么新装修得这么富丽堂皇?圣夜新任校长换了个人?守护者因秘密原因要被解散?今日校庆将有神秘人物降临? 守护者们自然也早就知道了这些传言,一个个全都瞪大了眼睛处于惊愕状态,守护者要被解散!?怎么可能!和昨天的事有关系吗…… 话说,昨天空海居然失踪了…… 再往下想就更加恐怖了,还是祈祷空海只是先醒来回家了吧…… 等等,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humptylock不见了……纤月沁水解释说是被那群奇怪的蛋带走了,可这逻辑怎么看也不会通。众人心中因为谣言惶惶搞得内心焦虑不安,这下子矛盾焦点又都指向纤月沁水与心灵之锁,明面上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但内心偏向责怪的心理都是有的。 不过纤月沁水也没心思在乎这些。 守护者圣夜在她眼里就是棵可有可无的草,她在乎的只是名誉、财势、地位与尊捧。 辺里唯世算是个例外——她会愿意和守护者套近乎也不过就是想和辺里唯世拉近点关系。 可惜的一点是。 努力了三年,进度也简直短得可以——让她甚至都怀疑浮姝的能力出了问题。 不过没关系。这样才好啊,这样才更能激起她的挑战欲和征服欲。 “唯世君知道今天的神秘人物是谁吗?”纤月沁水一边梳妆,一边看着唯世笑吟吟的问着。原定本次校庆由校花纤月沁水担任主持人,谁承想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神秘嘉宾抢了她的风头,她当然要好好问问那人是何方神圣。 “我也不知道呢。”唯世遗憾的摇了摇头,唇角的笑带着苍白。 - 无聊而乏味的一个下午过完,便是晚上灯火辉煌的校庆典礼,这是圣夜最大的年度盛事,十分隆重。 “浮姝,形象改造。”随着纤月沁水一声落下,一个模样娇俏的小甜心便探出了蛋壳,怯生生地望着她。 “主人,你这次还是不要去了……” 那已经不是之前的日奈森亚梦了啊。 浮姝只能隐约地感觉到一股绝对压制的力量正在从整个礼堂甚至整个圣夜学校的周边侵袭而来。那份巨大的、强烈的恐惧感淹没了她,那甚至都不是与她同级别的存在,她得到了对方施压一样的警告,却感知不到对方的等级。 然而她真正害怕的根源是,她的这份感觉并不能传递到纤月沁水心中。 也就是说。 她浮姝,并不是纤月沁水真正的,本生的,原本的“守护甜心”。 - “兹——”一声拖长刺耳的怪声突然响起,圣夜大礼堂内所有的灯光突然全部黯淡下来,整个大厅一片黑暗。人群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爆发了一阵小小的骚乱,都疑心是不是今天的电力供应出了故障。 然而很快这份疑虑就被打消了。 一束追光落在了舞台上。洋洋散散轻柔的绒毛从高空缓缓飘落,白色绒花越下越多,仿佛一片片雪花般,让舞台变成冰天雪地。圣洁无垠的雪以天女散花般的姿势落下,整个世界一片纯白,宁静安详。 然而最引人瞩目的,却是那雪中起舞的少女。 纯白色羽扇冰灵圣洁,每舞动一下都仿佛有着无穷魔力,随着那羽扇翻转的姿势,点点滴滴的雪光悄然散落。女子身着一件素雅清新的白色和服,而那纯白的颜色上,却点缀着一朵娇艳血红的樱花,凌风孤傲中绽放暗香。不断变换的姿势总是让人着迷的跟随着她的脚步,仿佛就能进入人世最美的世界,无论是否还能醒来。 整段舞蹈中,人们能看见的只有那女子的倩影,却也能想想那是怎样一张倾城绝美的容貌。 终于,舞蹈结束了。 人们看见,那少女停下了动作,缓缓转过身来。 万众瞩目的时刻,人们全都紧盯着那舞台上起舞的人,都想知道那张脸是怎样的令人惊叹,然而…… 当她一挥手的那一刹那。人群脸上或欣赏或惊愕或沉迷的表情在瞬间凝固,一颗颗灵之蛋的雏形,在每个人的面前缓缓地浮现出来。 众人之中,仿佛预谋一般,独独守护者神志清醒。 “人心还真是多欲念。”少女一边嘀咕了一句,一边取下掩面的面纱,露出那樱发金眸的模样。此时的她内心正暗暗思衬这个舞蹈迷惑的系数有多高,殊不知清醒的那些人个个神色精彩纷呈。 尤其是纤月沁水,一张脸扭曲得像热带雨林中大树的根系。 “三年了,不知道这些年你们过得怎么样?”希泪——或者说在这种情况下称之为亚梦,边说边缓步走下舞台。守护者甚至还没有看清楚她移动的方向和步伐,她却以一种诡异与极快的速度来到了辺里唯世面前。 “比如你……王子殿下?”亚梦挑唇淡笑。 一秒、两秒、三秒……金发的少年在意识到没有任何变化发生意味着什么的时候,突然怔住了。 “奇迹……?”唯世试探性地询问着,却发现周身空空荡荡,只有脚边滚着一颗石化的蛋。 是奇迹。 是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呢? 可哪里找得到原因来向他解释,世间事,原本就多的是原因无法解释的东西。 “给你们带的礼物,喜欢么?”亚梦淡淡道,“是不是很符合在你们心中的我的人设啊。恶毒又心机,也不在意别人的梦想和理想什么的,是个肆意践踏心灵之蛋、根本不配当joker的人。” 想一想纤月沁水这几年为了树立她的一番形象也是蛮用心的呢。 “你们真的好弱啊。”实际上这是一旁迷梦的心声,“这样可一点都不好玩。” “啧。”见今天似乎带来的冲击也有那么大了,亚梦心想了一下该撤了。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之后,礼堂中一切都仿佛复活般重启,恢复生机。灵之蛋也没有了被抽取过的痕迹,而是悄悄地藏进人们的心中。 而后人群看到眼前异常怪异的场景和站位时,立刻爆发出一阵阵嘈杂的议论声。在这所学校呆的久的都知道三年前的那件事,所以便叽叽喳喳的告诉身边的人。众人感到意外的是,三年前被赶出圣夜的日奈森为何成了神秘嘉宾,又为何变得如此优雅美丽,与之前酷毙火辣的性格大相径庭。 亚梦静静听着议论之声,没有说话,面无表情。 “集体之下”的人群哪一个不是这样呢?只要有领头的一做出什么煽动性的动作,或者是高呼些什么口号,一群缺乏是非判断的人们都会跟着前去。如同当年纤月沁水的带头针对行为,使本就处于群体边缘之外的她陷入绝对孤立实在太过简单。 纤月沁水有号召力啊。 不就是——权势么? 想到此处她甚至有点想知道当年泼她一盆脏水的人,如今是怎样一幅谄媚模样。 这时,天河司带着一个中年人过来了。亚梦退在了一旁。 接着,人们就看到了很离奇的一幕,天河司竟然宣布那个中年人成为圣夜新任校长! 圣夜的学生和守护者在内无一不感到意外,今天发生的怪事太多了吧! 然后那个新校长又说,亚梦是他的干女儿?? 真的太诡异了吧。 台下的议论声就一刻都没停过,亚梦没心思注意这些,只是把目光转向守护者。欣赏了对方那股恐慌后,亚梦又把目光转向台下。 “日奈森亚梦,多多指教。”亚梦轻轻弯腰,露出了一个灿烂绝美的笑容。这时,又响起了一声:“真城璃茉,多多指教。” 众人才看到亚梦的后面不知何时站出了璃茉! 亚梦与璃茉对视一眼,同时绽放了一抹笑靥,底下人的议论声终于止住。 谁都没有注意到,守护者众人那久久都没能散去的寒意…… 她,回来了。 第30章 029:复仇盛宴之悬崖变故 “欠债还钱,不知沁水小姐你可知这后一句是什么?” 与纤月沁水擦身而过的瞬间,亚梦轻声在她耳边呢喃了一句。琥珀色美眸里,层层阴霾笼罩。 是啊。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没察觉到压迫感的纤月沁水自然不会在这时候懂得什么叫“知趣”,反倒是由于某些特殊原因,她的好斗因子异常活跃。这不,纤月沁水看了眼唯世发现对方完全失了神,到也没去顾上,而是转身看着离去的亚梦,嘴角勾起了一抹挑衅的讥笑:“我担心你没有那个本事啊。” “是吗?那你可要好好等着哦。猎物要反咬了……” 一双鲜红如血的瞳孔,忽然出现在纤月沁水眼前! 沁水大骇不已,瞪大了双瞳就连忙往后倒退,身形踉跄又狼狈。 ……恶作剧成功的迷梦表示,小姐姐,之前我没有斗过你是主人她不太给力,现在的话…… 唉。 且让你多蹦跶几天,不然生活少了乐趣怎么办? 你多存活一阵子,你后面隐藏的那些东西……才会晚点出来。这样我倒是可以多睡几天觉了。 - 此刻在众人的眼里,这位平素有“圣夜最优雅美丽的公主殿下”之称的纤月沁水,不可不称之为失态至极。这种情况本身就是该守护者主持局面的场合,而沁水作为joker却不知何故僵立原地,唯世也……不知道发生了啥,脱离了两个主心骨后,只剩下凪彦立花弥耶苦苦支撑局面,却是有心无力。 场面一时舆论纷然。 更有甚者提起先前的传言……说什么解散守护者这类的话,在忽然之间,就扩散成了惊涛骇浪,大厅霎时哗然。 如果三条海里此时在场,必得要称赞一句,“好一个‘借刀杀人’。直接动摇了守护者存在的根基啊。” 当然,留给守护者的“礼物”还没有结束。 这不,当无人疲惫地回到皇室花园时,那封似挑战又似示威的信再度使他们绷紧了神经。 如果想让奇迹解除封印,明天,九祁崖见。 落款:日奈森 九祁崖是本地出名的一座险山,崖壁垂直距离高达一千多米,很容易出人命。 这下,守护者们更加担忧了。不去,唯世怎么办?去了,又会有怎样未知的危险? 亚梦……我们该用怎样的心情来面对你呢? 纤月沁水,冷笑。 ——日奈森亚梦,既然你想玩,那我就该一定奉陪了。 - 次日。 天空灰蒙蒙的,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九祁崖上其实风景十分美丽,很适合郊游。然而前来之人,无一不各怀心事,忧心忡忡。 亚梦席地而坐在草地上,身上穿着一袭深红色纱衣,极致妖冶。璃茉静静地跟在旁边,时不时对着亚梦嫣然一笑。草地上野餐的用具一应俱全,看起来好像就是今天她们只是来郊游的,而守护者们心底深知,这可是一场危险的“鸿门宴”。 亚梦看着前来的守护者众人,淡淡一笑。挥手致意让璃茉带其他人离开,只留下一个人。 而这个人,就是纤月沁水…… 开始守护者们担心沁水,便不愿离去,可是一想也是徒劳,他们是不能和现在的亚梦相对抗的。 “我是不是该感谢你支走了其他人呢?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杀了你了。”纤月沁水妖娆一笑,开始慢慢逼近亚梦。 “……”亚梦道:“哦,这样啊。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呢。” 话虽是这么说,但她着实想给纤月沁水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 于是她就越来越体会到为什么当初迷梦看到自己的窝囊模样会气到了…… 是纤月沁水智商降低了?还是她变聪明了……?难不成是爱情使人盲目?? 不知不觉间,两人再次慢慢逼近了悬崖。 亚梦看似不经意见走了神,没有注意到身后伸出的一只手…… 突然间,她便觉得猛然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幸好凭着敏锐的反应力抓住了支撑点。 沁水紧闭双眼,好半天才睁开眼睛。然而她看见的是,亚梦并没有落下悬崖,而是死死的抠住了悬崖边缘。此刻内心惶骇紧张的她,自然也就没注意到身后两个悬浮着的甜心。 “我赌五毛,纤月沁水被反杀。但是方式么……啧,我居然有点压不中。”迷梦皱眉道。 “……”云初表示沉默。 出乎两人意料的是,所谓的“反杀”并没有出现,过了有那么一会儿,亚梦还单手吊在悬崖上。而此时,纤月沁水也呆住了动作,有太多破碎的画面冲进她的脑中,让她在那片刻失了心神。 “她这是在测试自己的臂力吗……”迷梦头一次觉得讶异。 “……不是。”云初缓缓说,“是回忆从前。这种时候让自己重温曾经的绝望与无助,才会更有想要复仇、报复回来的想法。”当然后面的东西云初是不可能当着迷梦的面说出来的,以亚梦会这样子做的原因倒推过去,就是……缺乏想要复仇的心?为什么? 她虽然对这种情况感到欣喜,但这种涉及人性幽微复杂的一面,她却无法理解透彻。 是凉潇?是她?是心灵之锁?还是她自己? 这厢云初的思想交锋还没有结束,突然间,一个人影却陡然出现—— 是辺里唯世。 他以一路踉跄的姿态跑了过来,望到眼前疯狂的近乎失控的局面时,当即骇然得止住了身形。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谁伤了谁,谁害了谁,我究竟是相信我眼中所见,还是坚定我内中所信?我在守护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啊? 然而不会有人给他一个答案——亚梦在看到他来时便松开了手,任由身形向下坠落,她实在懒得看纤月沁水演戏,实在令人作呕。更何况,她再也不会是那个别人一松手就会跌下悬崖的人,她会自己起飞,自己张开双翼,自己拯救自己。 “迷梦,形象改造。” 在她落声的瞬间,一道华光就已经包裹住了她。 dark·lightblinking(暗·光影瞬移) 纤月沁水却不会有那么好过。 此刻她的双手正轻微地颤抖,双瞳放大,眸色失光,耳边似乎还残留着一道嗡嗡的或是猝然的破风声。她怔然,如同双耳被金属利器磨平,连带着整个大脑都轰然炸开。 ——出错了!不……不该是这样,出错了! 怎么办?怎么……怎么掩饰才好?怎么掩饰才好啊? 掩饰不了。 当意识到这点后,她咧嘴,惨然地一笑。 日奈森亚梦,你真的好手段。 我不过是用我自己的方式去获得我想要的一切?有什么罪?有什么错?你看你,哈哈哈,落悬崖了吧,遭报应了吧哈哈哈,还不是和三年前一模一样!我他妈用三年的时间取代不了你,那就彻底抹杀你啊!你等着……我马上就叫人把你的尸体…… 她停住了。 因为那个她设想的尸体,此刻正完好无损地,以“日奈森亚梦”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迷梦故作惋惜地摇着头,但还是没忍住喷出几个笑来。 “……”云初也有那么一点觉得有趣想笑,但更令她感兴趣的却是这她们窥看来的纤月沁水的心路历程。 “原来,有些人的思想观念,本身就是原罪啊。”她叹道。 第31章 030:复仇盛宴之梨落风香 另一边。 璃茉带着守护者众人远离了亚梦和沁水,来到了九祁崖的另一个崖头。 一路上,凪彦心里都十分担忧,因为刚才唯世才刚刚清醒了一会,就因为担心沁水而要回去,可是到现在也没个着落。 “凪彦君,你在想什么?”纤月沁玉乖巧的看着凪彦,一副萌萌可爱的样子,与她姐姐相比,沁玉的美貌更在于清纯灵动,似一块光华毕露的美玉。 璃茉听到那温柔似水的声音,微微向后侧看了一眼。果然见沁玉状似亲呢地想要贴近藤咲凪彦挽起对方的,无奈凪彦却是一心游离在外,根本没注意到她这凑上来的热乎劲。 注意到前面那人的目光,沁玉赶紧地就迎上去对着璃茉灿然一笑,虽然是有点咬牙切齿的样子,不过眼下这个情况她倒是不会真的笨到在凪彦眼皮子底下针对真城璃茉。 璃茉挑眉。 果然令她气愤的是纤月沁玉这种脑子为什么都能……完成那样一个,堪称缜密的计划? 必定是有什么人……暗中帮扶?为什么?为什么要去帮一个世家千金做这些事?简直像是去刻意制造矛盾,拉起仇恨,生硬地将她和亚梦掰到另一个人生轨迹里去? 好像这所谓的“复仇盛宴”拉开的帷幕,根本就是整个庞大戏剧上演前的小小幕场,真正的重头大戏连个红色帷幕的一角都还没撩开呢。 藤咲凪彦也是心大,一点没注意到他身旁这两个人的暗斗,心里一直都在担心唯世会不会出事。毕竟……守护者最近发生的一切真的令人难以言说。 “凪彦君不是担心唯世吗?那就去吧。”沁玉看起来是知道凪彦的心思,想让他安心,实则也是为把凪彦支开找个理由而已。 凪彦一听这话有些吃惊,犹豫片刻后,用复杂的目光看看了前面的璃茉,最终决定了还是先去看看唯世怎么样了。 “……哦,刻意支开他就不用演戏了是吧。”璃茉玩味的看着面前的沁玉,“我觉得你这三年似乎活得有些累呢。” “璃茉小姐不必这样出言嘲讽。”她将那“小姐”两个字咬得尤其重,眸色也带了几分挑衅。毕竟在她眼里,一个“千金小姐”忽然摔下枝头成了“落魄平民”,那可真是人生一大耻辱。如果这种遭遇给了她,她早就会因羞愧自己还活在世上而自杀了。 可是。 一个人的尊贵并不是由她所拥有的财富来决定的,而是以灵魂的重量以及精神的高贵来衡量。 然而以某种不正规渠道起家的纤月财阀,培养出来的名媛自然是意识不到这一点的。 璃茉目前倒也淡然。一般来说她越是这样淡然笑着,也就代表自己蓄力越久。如果是与她交锋的一个打手在和这样的她对战时,往往那打手会输得极其惨烈。 “纤月小姐也的确令我吃惊。”她笑,“我原以为日舞世家出来的藤咲凪彦在挑选女伴上的品味可不是一般的高呢,结果看到阁下您之后,才发现这个想法是荒谬了,原来——” 她顿了下,意味深长地道:“原来他喜欢那种披毛的野孔雀啊。不得不说,颜色是真的很艳丽呢。” 若论毒舌程度,真城璃茉是不输任何人的。 而若论忍耐力低的程度,纤月沁玉绝对是能排的上号的人物。 这不,说时迟那时快,完全发怒并且伴随面部极度扭曲的纤月沁玉拿起地上野餐布上的红酒杯对着璃茉就是一砸! 璃茉没打算躲。所以那一砸,刚好砸在璃茉的太阳穴上。 破裂的杯子碎片带着鲜血滚落在地上。但那浅橙色的少女依然保持着优雅的笑意,没有做出任何一个皱眉或是愤怒的表情,而是用带着淡淡浅笑的双瞳越过纤月沁玉,望向九祁崖的崖巅。山自巍峨,她自独立。 那份风华,不得不让人为之折服。 相比之下,纤月沁玉的举动当真与泼妇无异。 不过呢,当真城璃茉欣赏美景欣赏了半边,正要将目光移开去观赏另一边时,却忽然滞住了。 她撞进了一双幽深晦涩的,来自藤咲凪彦的双眸。 少年静静地立在山巅的岚风起处,静静地看着她。 那目光太深了—— 真城璃茉从未见过那样一双包含有无限情感的双眼,是恐惧?是沉痛?是震惊?还是哀怜?还是……欣喜? 欣喜?怎么可能会有欣喜?谁给他的欢愉啊,不,不会是她。 已被放弃的人生如何回到从前?你来告诉我,我该用怎样的方式与心情来面对你? 良久。 她深自叹了口气。 真的是…… 像傻瓜一样啊。 第32章 031:复仇盛宴之彼岸绽放 “whenthedawnbreaks pollutedsouls letitallgotozero!” 忽而一阵喃喃的声音由天际传来,深沉中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迷惑,仿佛为了某种仪式或使命而来。天边,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灵之蛋。此次灵之蛋虽没有上一次那么密集,但力量却翻了几番。那黑蛋中心的漩涡已无限扩大,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等待着一场充斥着血腥味的饕餮盛宴。 亚梦见这情形,神色顿时严峻起来。 搞什么?赤焰脑子坏掉了?这种时候放灵之蛋干什么? 九祁崖外,一棵参天大树里掩映着人影。暗红色的头发下一双血凝般的瞳孔中夹杂着几许玩味,纯银色耳钉显得其高贵阴冷的气质,除了赤焰还会有谁?此刻,赤焰悠闲地靠在树冠之上,遥望远方即将开始的一场好戏,一抹危险的笑容,绽放。 “开胃菜而已,且让我看看……我们的好ak,究竟是个什么水平。”他淡道。 风云低垂,如大军压城。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这个时候?不知道他赤焰几个意思。”亚梦看了看天空的灵之蛋,转而又望向唯世与沁水,这对原本的“璧人”此刻都神色木然地呆立着,她本来生出的逗弄兴趣也突然散掉了。但是灵之蛋这玩意儿么……她是真的懒得解决了。 - 而这边,真城璃茉望着藤咲凪彦,一时之间竟也没有缓过来。 好像有一幢很高很高的水泥楼墙横亘在两人的面前,那堵墙下方开着很大的落地窗,而他们能够看到对方却踏不出一步前去触碰,因为向前走去就是万丈深渊。 “没意思。” 璃茉低低道了一句。 真的太麻烦了……她不想要这种心情,一点都不想要。 如果恨意无处宣泄,那么这失去的三年又算什么?如果不去做一件名为复仇的事情,那么那之后活着的三年又算什么? 可是真的好累好累。 在还没有开始之前,她已觉得疲惫至极。 算了。找亚梦去好了。 然后她与凪彦同时看到了,当亚梦解除了先前设在九祁崖周围的幻境后,一群骤然扑过来的黑压压的灵之蛋。 亚梦自然也看到了璃茉,并且是立刻就注意到了对方脸上的那道伤口。 “啧……有些人还真的是,当自己是颗葱了啊。”她眯着眼睛看向纤月沁玉,迷梦也早已得令,忽然之间纤月沁玉就被一阵怪异的狂风卷进了灵之蛋海里。 ——惨叫连连。 藤咲凪彦也忽然就恢复了过来,他皱着眉望向惨叫声的来源,又看向真城璃茉。 最终却还是,向后退去了一步,艰涩地道:“我可以……送你……去医院……包扎么?” 话音落时,亚梦倒讶异。 璃茉摇头。 此情此景,该说是遗憾,还是哀凉? 这下不止是真城璃茉感觉有点疲乏,连亚梦忽然都忘记了自己站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彻底的碾压和戏弄,将曾经被交付的屈辱悉数奉还,就是复仇么?为什么我会觉得,会觉得这样的难过……到底是……为什么啊? 她的眼前忽然就浮现那青丝墨衣少女的身影,姽婳说,那是她给自己设下的深渊……一步一步,万劫不复。 她不恨了吗? 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忘得了那些不堪啊! 亚梦拧着眉,心知自己这心神不宁的样子多半是因为那些灵之蛋吟唱的歌谣实在太过诡异。就好像非要从地狱那种地方扯出些什么东西似的吟诵声其实多得是叽里呱啦的怪叫,除了古老森奥让人昏昏欲睡之外就是尖锐刺耳让人头疼欲裂。 看来不解决竟然是不行了? 纵身一跃,亚梦一个前空翻便轻巧地落到了悬崖之巅的藤条上,动作敏捷而迅速。 而后她转身向璃茉道:“先回去医好伤,等我回来。” 本就伤了额头这会儿更是头疼得不行的璃茉听后便乖巧地点头,在凪彦幽深目光的注视下离开。 好了。 这下算是清场完毕——那么,何不来玩上一场? 在她挑唇的瞬间一个十三星芒图便悄然绽开,灵之蛋也在瞬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忽然射出数不清的长刺。守护者众人那里还有能力招架,一个一个全都倒了下去,身上都有着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需要求我帮忙吗?”亚梦斜倚在藤条之上,嘴边勾勒着一抹讥笑,灵之蛋的攻击居然丝毫对她不起作用。 唯世沉默,凪彦沉默。 只要是humpty不在的场合,他们就是一堆废柴。 而唯一能变身的纤月沁水—— 弥耶立花都下意识地看向沁水,然后两个人都是一愣!因为她们看见一根长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而沁水见状,立马挡在了唯世面前,虚幻的长刺直直地穿过她的身体,她张大着嘴似乎要叫出什么惊呼,但下一秒就无意识地倒在了唯世的面前。 唯世骤然放大了瞳孔惊愕的看着沁水倒下,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在他的心里发酵出来。 是什么? 等等——那是什么? 为什么他听见奇迹的低低的呼救声,为什么他感到了莫大的恐惧感袭来? “戏码太老了,一点都不刺激啊。”亚梦叹了口气,“唉……要是让我来写剧本……” “啧。”迷梦冷笑着打断亚梦,“你刚才又犹豫了。” 她指的当然是刚才——那道虚幻的长刺完全可以由她来“加点料”变成实质性的恐怖伤害,那纤月沁水绝对可以享受到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实际上根本就没受伤只是假装昏迷地躺在唯世怀里哼哼几声。 但亚梦没有明确点头。 说起这个…… 呵呵,自从有了humptylock加持的云初似乎越来越强大了呢。 但……她不怕。 纤月沁水一天不死,就是她的主场。 而这时,灵之蛋已经被耗得没耐心了。它们一不想看人家浓情蜜意二不想惹了某个实力似乎很恐怖的人三不想再叽里呱啦地吟唱,于是便发狂似的聚集出更强大的能量,破碎的漩涡碎片周围有着宛若利剑一般的尖刺,齐刷刷的射来。 是冲她来的。 灵之蛋仿佛得了什么人的指令,忽然就爆发了这次声势浩然的攻击—— “不好意思,由于你刚才的犹豫,这次我不参与。”迷梦摊手。 “……”亚梦深吸了口气,正想说点什么,而后她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有几颗甜心? “槐兰!”亚梦一声低吟冷喝,一个血红色的甜心便瞬间浮现。亚梦与之快速变身为了“妖·地狱玫瑰(rosefromhell)” 深红色能量阵迅速在地面形成光化屏障,将灵之蛋的所有攻击全部拦下,高速反弹回击。 所有灵之蛋便都聚集起来共同发出攻击,中心形成一个空洞而巨大漩涡,吞噬一切。 这种情况下,攻击是没有用的,因为都会被那个漩涡吞掉。于是,亚梦便直接发动了最高层次攻击,准备一举攻破。 “暗·血色沙漏(darkcolorinthehourglass)!” 亚梦双手合十后做了一个特殊的手势,嘴中低语沉喃,那个深红色的能量阵便幻化出五芒星的形状,中间是个光形的沙漏。接着,转瞬间,沙漏中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比灵之蛋更加充斥着血腥。 灵之蛋连忙用那黑色的漩涡抵挡,妄图吞掉那股能量。但是,沙漏发出的光波实在是太过强大,漩涡最终还是破碎了…… 一切,尘埃落定。 简直……轻松到了过分? 云初幽幽地望着槐兰与亚梦,没有说话。 在那个漩涡消失之时,所有的灵之蛋也都不见了,赤焰,也消失了身影。 幻境破除。 - 守护者众人只看到了光芒。 和雨过天晴式的安详与柔和的天际。 亚梦忽而就侧身望了纤月沁水一眼,是一个声音,一个从耳边突然炸开的声音,带着纤月沁水特有的讽刺与讥嘲的笑。 她说: “日奈森亚梦,你再有本事也改变不了……你的亲人,全都死了这件事。” 第33章 032:千次祈愿 河边。 冷风轻轻的拂过一位樱发少女的脸颊,少女伸出白皙的手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发丝,琥珀色的美眸淡淡的看着天空。少女身上有着仿若琉璃女王般的气质,靠近她身边,得到的只有冷漠疏离。 少女望着天边,瞳孔中渐渐融进一种淡淡的忧伤和孤独,樱唇却旋即勾起了一抹极具讽刺意味的笑容,让人无法明白她的心里究竟藏着什么。 迷梦现在就是……表面笑得僵硬,内心里不知道把云初骂了多少回了。 啊!那明明是多好的机会!纤月沁水这一句干得漂亮啊,她就不信亚梦听了之后会忍着不宰了沁水,残酷折磨什么的都来一道,绝对分分钟玩死纤月沁水。她能获得的养料,也就更多、更美味…… 但是被云初一个瞬移就毁了。 呵。 我简直,气到呕血呢。 云初在一旁意味不明地笑着。 两人此刻的交锋也全然落在亚梦的眼中。 听到那句话后她心中那骤然猛增的恨意还没来得及抒发,眼前的场景忽然就从纤月沁水的脸变成了碧波荡漾的水。她怔然,那股狂怒的、无法言说的恨,在这样的景色面前忽然就变成了一股极沉重的锁链捆住她的心脏,一点一点,沉进水里。 是啊。 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我好想他们,想让妈妈再牵着我的手走过桥边,爸爸带着亚实,等在那头…… 可是已经,回不去了啊。 哪里是回家的路呢?我在渐渐地忘记自己吗? 从一开始被纤月沁水玩弄于股掌之中,到如今……是被这两个甜心左右了人格和心情吗? 日奈森亚梦。这样真是……太可悲了啊。 *** “喂,不就是一个破娃娃吗,用得着这么死命护住?”一个粗蛮的声音响起,打乱了亚梦的思维。 亚梦一抬头,就看见前方发生的这样一幕—— 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孩被一群年龄稍大的人围着,正在抢着一个布娃娃。小女孩用手死死地拿着娃娃,因为用力过猛手都被抠破了皮,渗出了血。带头的那个依然还是拉扯着那个娃娃。 “刺啦——”娃娃因为被两边的人都抢着,碎了…… 那群人这才罢休,骂骂咧咧的走了。 小女孩拿着娃娃被撕碎的一半,蹲下来摸索着娃娃的另一半。 亚梦看着那女孩,一瞬间竟有些失神。 只见她快步走到那女孩身边,想仔细的看看那女孩的模样,得到的,却是失望…… 原来,不是亚实啊…… “没事么?”亚梦把地上碎裂的娃娃拿给那女孩,轻轻地放到她手中。接着,她便像一个大姐姐似的用手整理着那小女孩凌乱的头发。 “你的父母呢……”话一出口,亚梦顿时觉得心中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隐隐的刺痛着。 女孩没有回答。 亚梦轻轻握着小女孩的手,想给她一些安慰。 而那女孩终于有了反应,或许是被亚梦手上冰冷的温度给吓着了吧。 女孩缓缓抬起头来,呆呆的望着亚梦。亚梦这才看见,原来那女孩的眼神是没有聚焦的,空洞得可怕…… 亚梦试探性的在那女孩面前用手晃了晃,果然,没有反应…… 一片黑暗的世界里,永远都只有窒息、迷茫、残缺、挣扎,那女孩,一定很孤单无助吧…… “他们说,这个娃娃已经旧了,要丢去垃圾桶。可是我觉得这个娃娃还是有生命的,应该留下来,可现在,它真的碎了……”小女孩用干裂的嘴唇一声声诉说着,口齿间还有些模糊不清。 “生命?”亚梦有些惊讶,一个破娃娃还能说有生命吗?这世间的一切,都应该是冰冷无情的。 亚梦直视着那女孩的眼瞳,不知怎的,那双虽没有一点聚焦的瞳孔中,却能让人感受到从中深深流露出来的怜爱。那女孩,一定对生活充满着热情,对生命有着无限的尊重。在她眼中,一切,都是值得被珍惜的;一切,都应该是有生命、有灵魂的。 那么,既然这个女孩心中有爱,就该让她只保存那一份天真与美好吧。 “娃娃并没有碎哦,它去找一个爱它的小天使了,就像……你这样的天使。”唇边,划起一抹淡淡的温馨。亚梦轻轻拨弄着那女孩的刘海,眼中划过一丝怜爱。或许,是因为亚实吧…… 亚实,姐姐对不起你…… 亚梦双唇带着苍白的笑,尽量掩饰自己额头处猛然炸开的剧烈疼痛。呵,多可笑啊,每当她眼中只剩仇恨时,额头就会莫名的疼痛起来。上天是……惩罚戴罪之人吗? 那女孩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呆呆的凝望着亚梦,然后她又缓缓的低下了头,前倾着身子靠近亚梦。 亚梦有些呆滞,不知道那女孩要做什么。 女孩微微的一笑,然后在亚梦的手心轻轻地吻了一下。 这,代表着一种祝福。愿每个迷茫在黑暗中的人,能回到最初至真至善的瞬间…… 亚梦浅浅一笑,樱发随风舞动,温婉动人。 最初,最美…… 很疑惑,为什么每当和那女孩靠近时,就会感觉到异常的平和与宁静,所有的压抑都会被慢慢的被抚平。亚梦再次看向那女孩的眼中,多了一分复杂,也多了一分善意。 “梦姐姐,我们,还会再见的……” “记住,我叫千祈,祈愿的祈……” 小女孩说完这两句话后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了踪影。 亚梦顿时醒悟过来,她为什么会叫自己梦姐姐?好像,她并没有提起过啊。 这女孩,一定有着什么秘密…… 第34章 033:拯救亚实①挑衅来信 夜深,微凉。 天空一如既往的暗如阴霾,沉闷到让人窒息。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高悬天空的夺目繁星了。 好像这一切,在遥远之前的回忆中被大火中的灰烬掩埋。 她的父母,死于车祸。 她的妹妹,葬于大火。 她的一切,湮于曾经。 而今日,这座城市仍旧华光璀璨、霓虹闪烁。而那绚烂迷幻的灯光之中,又有多少人为之怅然,迷茫。在这里,一个人只需要有钱有势,所有的一切都将为他俯首称臣。 她凝望着万家灯火,目光幽深。 ……云初和迷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是感知到了她心底的那句“被两个甜心左右了人格和心情”之后,奇异地安静下来,并且忽然就……消失了? 但……消失其实是不太可能的,毕竟云初不好说是什么层级,迷梦的能力那可是……毁天灭地都有了。 所以故意藏起来么? 今天没有云初迷梦在眼前斗嘴的亚梦,忽然有点不适应。 *** 亚梦漫步穿过繁华的大街,目光游移无神,一直走,一直走,最终才来到了郊外的住处。这里,安安静静,才是她最想要的环境。 来到台阶前,亚梦看到了正软趴趴靠在石阶上小憩的璃茉,橙色的发丝调皮的跑了出来遮住了她的眼睛,却更加增添了一分甜美动人的气质,天生萝莉范的璃茉真是什么姿势都很可人呢。 亚梦轻笑,笑容微暖。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为她默默等待,默默关怀。 琥珀色的眸子继续欣赏着睡姿可人的璃茉,却在看到那锋利的伤口时眉头紧皱。这孩子,处理伤口怎么这么不仔细。 想起纤月家族,亚梦的眸中闪过一道寒光。 “唔……”趴着的璃茉懒懒的翻了个身子,像个嗜睡的猫咪一样慵懒,却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可爱。 原来深度熟睡的她,卸下面具般的伪装时,那么像一个破碎的瓷娃娃。 亚梦仰望着天空轻轻叹息了一声。 “……亚梦?”听到一点动静的璃茉迅速从地上站了起来,当看见是亚梦时,放松般地淡淡微笑。 “呐,不想吵醒你的。”亚梦的目光流露出抱歉。 “没事的,习惯了。” 话一出口,两人都双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习惯?是啊,习惯了。习惯了时时刻刻将自己的全身缠满荆棘;习惯了即使在夜深人静熟睡时仍旧警惕;习惯了整日活在死亡边界线上的生活;习惯了永永远远都要带着冰冷无情的伪装面具…… 明明,是很渴望一份安宁的……却不知早在何时,就已经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一旦开始了,就别停下。否则下一个死的,便是自己。 这,便是每一个复仇者的生存法则。 日奈森亚梦是如此,真诚璃茉是如此,而下一个纤月沁水亦会是如此。 若终日沉迷,总有一天会毁了自己。 “呐,进屋吧。”良久,亚梦轻声开口,打破沉寂。 璃茉淡淡点头,回应着。 *** 七日后。 “唉……”亚梦是真的无奈了。 搞什么?云初迷梦还真的就人间蒸发了?太突然了吧? 啊……好无趣啊。 而且离上次悬崖事件已经过去七天,按说以纤月沁水的性格,怕是早早备好了屠刀,就等着把她日奈森千刀万剐了。她还特意去圣夜找过,结果被告知唯世沁水都没去圣夜,说是请假休息。沁水不来她的跟前蹦跶,她上哪儿去找乐子? “叮咚。”门铃声响起,璃茉出去开了门。 “你好,这是日奈森小姐的信件,请转交给她。” 璃茉眯着眼睛快速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人,在确认没有任何威胁之后,她才优雅的接过信件,礼貌一笑。 关上大门之后,璃茉拿着信件,若有所思。 信上只有短短的“日奈森亚梦收”这几个字,没有地址,没有送信人,更甚至没有写守信人的名字。按说这样都能找到要被送信的人真是诡异,不过刚才那人却也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邮递员,看来,那人应该是受人差使而来的。 “我的信么?”亚梦沿着环形阶梯漫步走了下来。 拆开信件,有如下内容: “日奈森亚梦,想必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是谁。当初真是失策了,没有去悬崖下看你摔得粉身碎骨那个惨样。知道么,那算我仁慈大义。” 仁慈大义?真心脸皮厚。亚梦一脸的鄙视。 “我只能说你命大,那么高愣是没让你摔死。就算今日你变得如何如何强大,也逃不过我的手掌心的。三年前的当初我既能让你跪倒在地,卑躬屈膝,今日我也可以让你再一次感受一下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去却无能为力的那种挫败感!” 再一次看着亲人死去?想起隔空之时纤月沁水笑得面若桃花的样子,亚梦的眸色暗了几分。从前亦是她无能,而今日……成王败寇,亦是难说! “啧——我猜你现在已经恨不得宰了我吧。不过你可要小心哦,因为如果我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话,也要拉着你的妹妹和我一起陪葬。” 她的手停住了。 当看见“妹妹”两个字时,那琥珀色的瞳眸忽然放出了摄人的光。 是亚实……?是亚实!她居然……还有亲人? “亚梦……?”一旁的璃茉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但看着亚梦拿着信纸的颤抖的手,和那双忽然就红了的眼眶时,心里也是一片酸涩。 真是太好了啊。你还可以,找到亲人! 那么一定要加油啊! 第35章 034:拯救亚实②无能为力 在信件的最后,隐隐约约浮现着一幅由十三颗暗红色繁星组成的图案,煞是诡异妖艳。 十三星系图?那不是天网社的标志么? 呵……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亚梦的嘴边浮起一抹冷笑,她一边撩起耳畔凌乱了些许的发丝,而后将那信纸,撕得粉碎。 一边利用毒药让自己为他们卖命,一边又干出这样的勾当?我说那天赤焰为什么会放灵之蛋出来,天网社这两面三刀的计策玩得可真好啊!他们那群人……究竟是想干些什么?! “璃茉,这件事我自行解决。你在家里要好好照顾自己。”她隐约能知道,此行,将会有什么不同。而且……不能让真城璃茉参与进来…… 她能给她一个更好的未来。 这些灾祸和罪孽,由她带来,由她一人终结就好。 - 信中所约地点,是在城郊一个废弃的房屋周围。 郊外寒风未逝,仍是一片枯草连天。苍茫单调的颜色衬托下,那只剩下残垣断壁的老屋更是显得尤为凄凉与阴寒。冷风飒飒,孤寂之中透出荒无人烟的气息。寂静,非同寻常的寂静,宛若人们口中所说的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几只乌鸦凄惶的声音划过上空,似在心惊。 亚梦沉着冷静的观察着周围的细微变化,眸子里酝酿着一抹阴寒。纤月沁水,把戏玩够了么? “日奈森小姐真是准时呢。” 一声尖锐讥讽的笑声划破了时空凝结般的沉寂,如此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怎么会让人想不到纤月沁水呢。 亚梦转身,用平静到可怕的眼眸看着沁水。 她的眸子里多了一丝疑惑。因为,沁水似乎已经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七天未见的纤月沁水像是脱胎换骨似的,身上没有了那份为了伪装而带上的甜美气质,亦是完完全全丢掉了那股名媛风范。此刻的沁水,已经被挖掘出了人心深处的险恶,瞳孔中疯狂滋长着一朵贪婪扭曲的复仇之花,无数幽怨汇成的戾气环绕在她周围,使她看上去疯狂而又危险。 “亚实呢?”亚梦阴沉着脸喝问道。她没有理会沁水的改变,只担心着亚实。 “喏,不是在那儿么?”沁水噙着讥笑,示意着废屋内的方向。 斑驳不堪的墙壁上挂着一盏昏暗幽黄的灯,凄惨清冷的灯光模模糊糊勾勒出了一个小女孩面部的轮廓。女孩呆滞的眼神迷茫无光,久久凝视着那地上的某一处角落。依稀,看得出是亚实。不过她的身边,却站着两位黑衣打手。 “亚实!”亚梦大喜过望,急急忙忙就想过去救她的妹妹。这种时候哪里还顾得上理智! 她真的,孤单了好久好久啊……是亚实,是妹妹,是她的亲人!就在那里啊! 而这时,早料到此种场面会出现的纤月沁水诡异一笑,做了个特殊的手势暗示着什么。 一大群早已埋伏好的黑衣打手冲了出来,想置亚梦于死地。说时迟那时快,在圣斯沃高强度培训下的亚梦早已习惯了这种突发情况,转身一个回旋踢,便将一名企图接近她身后的打手撂倒在地。 纤月沁水的脸色难看起来,真是一群废物!旋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再次恢复了平和,却让人觉得有些阴冷。 “日奈森亚梦,你很能打对么?你归来之后便了不起了么?”沁水鬼魅般的一笑,从身上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瓶子。打开瓶子,一股奇异的迷幻香味飘了出来,朦胧中带着深深的蛊惑。 她低低地笑:“可你再怎么能打……怎么能敌得过,天网社的出卖呢,呵呵。都不过是借助靠山罢了……哈哈哈哈,你个没爹没妈的孤儿有什么靠山?去死才是你最好的下场!” 正在激战的亚梦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当那股幽香弥漫过来时,她就觉得有些异常。而现在,她的额头正是又开始剧烈疼痛起来,全身上下只剩下一种被折磨的极寒冰凉。很冷!但是却犹如在烈火中煎熬挣扎!冷汗,一滴滴渗出。 “看来赤焰大人的药很有效果呢。”纤月沁水得意的欣赏着日奈森亚梦在她面前生不如死的痛苦样子,心里那是一个爽。来啊,越多越好,越多越好,让我欣赏你因为痛苦而扭曲的样子! “天网社……”亚梦咬着苍白的嘴唇吐出了这三个字,语气中是深深的不甘与愤怒,好一个天网社,竟然如此笑里藏刀! 总有一天我要掀翻了你们! “日奈森呀日奈森,你终究还是败在我手里。我只不过用了一点小小的伎俩把你引来这里就可以再次毁灭你,哦对了,在那之前……要不然再亲眼看着自己的妹妹亚实死在面前一次,怎么样啊!”纤月沁水放肆张狂地大笑起来,牙都快咧到了耳根。 一边,是身体内极致阴寒的冷气在无限折磨,额头更是无可遏制的疼痛;一边,便是众人的拳打脚踢,有着实质压迫感的攻击。 几分钟下来,亚梦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早已经是遍体鳞伤。身上多处都被擦破,鲜血汩汩的渗了出来。 樱色的发丝没有以往那么澄澈,而是凌乱着染上了点滴鲜血。这,便是来自纤月沁水的报复么? 血红的发丝下,亚梦琥珀色的眸子渐渐蒙上了一层意味不明的深红血色,却也只剩下呆滞空洞,毫无嗜血之感。 躺在地上的她,已然变成了一具尸体似的样子,斑驳伤痕布满着全身,任何人看着都知无计可施,唯一证明她还有气息的,便是那充斥着强烈不甘的猩红的眸子。 这种情况在圣斯沃早已出现了多次以上,但是,每次她都能够反败为胜,而今天,为什么不行? 明明在圣斯沃苦修三年,她的战斗力早已超过常人多倍,但是今时,为什么她还是败在纤月沁水手下? 不是早就下定了要报仇的决心,她也有能力拿起那把杀人的刀剑,现在,为什么她却仍旧躺在纤月沁水面前,不去反击? 上面的那些情况,她能够狠下心来,无一例外迷梦都在场。难道她真的只是个仗着有暗系甜心的傻蛋罢了?没有迷梦,她也只是废物一个? 但是,在圣斯沃考核中,她从来没有动用过迷梦的能力啊!为什么今天她还是会败! 终究,还是带着骨子里的软弱啊…… 只要迷梦不在了,她始终无法做到狠而无心,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攻击力的白痴罢了!那么从前的努力,最后也不过成为一场空! 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此刻,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的场景,她败了,败得一塌糊涂。而纤月沁水,却可以扬起足够高傲讽刺的笑容!而她,如此低声下气,卑微不堪。 迷梦,我终究还是无法达到你的期望啊…… 地上的亚梦最终还是缓缓闭上了那双眼眸,湮进绝望。 纤月沁水灿然一笑,顺带着一句最后讥讽:“日奈森亚梦,已经绝望到要死了吧,真是可惜呀,你没有救出你的妹妹,反倒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姐姐惨死,真是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承受得住啊……” 亚梦静静听着,却是在那句话完之后勾起一抹绝对让人为之惊艳和颤抖的笑容,那么诡异妖媚的笑容,宛若鬼魅一般摄人心魄。 在场的人,无一不为这笑容胆寒,仿佛看见了从地狱复活的撒旦! 凤凰涅槃时,是在漫天火海中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而完成的。第二次的绝望与死亡,亦是意味着第二次的蜕变与重生! 沁水强撑着来到亚梦面前,用脚踢着死尸一般的她,仍然没有意识到危险,还在对亚梦报以嘲讽。她可不知道此种行为无疑是将埋葬她的坟坑挖得更深更大。 “走。”沁水在确认亚梦绝对没有任何能力再站起时,便命令她的那些黑衣打手撤出。 “呵……”躺在地上的亚梦露出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笑容,没有人注意。 暗黑色蛋上的血色蝴蝶已经愈发妖艳,里面的迷梦也刚刚完成了血之蜕变,等待重生。而这时,就是时机! 第36章 035:拯救亚实③火海涅槃 “尔等鼠辈,还不受死!” 空气中突然弥漫出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极致妖艳的血色彼岸缓缓盛开,透出死亡的气息。暗黑色蛋中,迷梦已然蜕变,血瞳更加幽深阴寒,充斥着让人窒息的鬼魅。 纤月沁水滞住身形的同时,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是浮姝,那是浮姝传递给她的信息,而今她接收到了——对,仅仅就在得到这个信息的一刹那,她就感受到了那来自高层等级的蔑视与威压。 此刻,更加让她胆战心惊的一幕出现了。 刚才明明就已经奄奄一息的日奈森亚梦,此刻却像复活似的缓缓站起。无比高傲但却阴寒的眼神昭示着她的重生,樱色的头发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瀑布般的血发,眸子亦是让人胆寒的血色瞳孔。亚梦淡然一笑,但却妖似彼岸。 沁水急剧收缩的瞳孔表明着她极度恐惧的心理,然而,她却还没死心,颤抖着再拿出先前那个精致的小瓶子。 亚梦淡淡的看着沁水做最后垂死的挣扎,像在看跳梁小丑的表演,如此嘲弄。 幽香再次漫出,却再无用处。这也预示着,纤月沁水,死期已到。 亚梦缓缓逼近了沁水,用那把紫水晶弓箭抵住了纤月沁水的喉咙,只需要轻轻一划,沁水必死无疑! 明知死期将尽,沁水却突然狂妄一笑:“日奈森亚梦,这次你还是输了。因为至少我死的时候,还可以拉着你的妹妹陪葬!” 亚梦回头一看,废屋已然火光冲天,滚滚烟雾飘出。这意味着,亚实在里面会被活活烧死! 弓箭,更深一步抵在纤月沁水的喉咙上,亚梦血红色的瞳孔充斥着愤怒,只要刺破沁水的喉咙,便可让她窒息而亡! 越来越深入的弓箭,已经让沁水呼吸困难,接近死亡边缘。迷梦嘴边的妖冶笑容也就愈发迷人、惊艳。 “主人,时间紧迫,还是先救亚实要紧!”正当纤月沁水要被结果的时候,云初却突然制止了亚梦的行为,迷梦深深不满的看着云初。 亚梦拿着弓箭的手开始剧烈抖动,真的很难抉择,一边是最亲的亲人即将死去,一边是马上就会被杀死的仇人,到底,该选谁? 时空,仿佛在此刻凝固,一切,全都像被冻结似的万籁无声。 沉寂…… 最终,亚梦轻轻放下了弓箭,转身向废屋跑去。 沁水捡回了一条命,带着她的打手落荒而逃…… *** 漫天火光的烟熏火燎阻挡了亚梦进入废屋的道路,亚梦只好从旁边的大树纵身一跃来到房屋侧面的屋顶。因为,火是从正面干燥的地方燃起的。幸好现在不像刚才那样刮着风,火势不会改变方向。废物屋顶年久失修已经坍塌,亚梦可以从空隙进入废屋里面。 “亚实,姐姐带你走好么?”亚梦一下来就看见了正被呛得不清的亚实。 角落的那个女孩疑惑的看着这个自称为她姐姐的人,呆滞的摇摇头,没有说话,目光流露出恐惧。 亚梦心中有些酸涩,旋即又明白这是因为她现在红发红瞳的样子把亚实吓着了,但怎么办呢,她现在又不知道怎么改回去。 “亚实不要怕,我真的是你姐姐。”亚梦一遍遍解释着,那女孩却也只是淡淡摇头。 这时,心灵之锁连着云初一起焕发出了能量,白茫茫的光芒将亚梦变回了之前的样子。 亚梦疑惑的看着云初,却并没有时间多想。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出亚实。 “亚实,你现在信了么?”改变之后的亚梦微微对着亚实笑着,没错,就是这个笑容,才是从前的日奈森亚梦。 小女孩看着亚梦,终于除下了戒备,湿润的眸光显露着她这三年过的有多么艰辛、委屈,不过现在,她终于找到她的姐姐了! 烟雾越来越大,预示着火海即将蔓延到这里,亚梦抱上亚实,准备破窗而出。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来亚实的身上竟然连着一枚定时炸弹! 纤月沁水不愧是玩惯把戏的人,早就预想好了一切结局。如果她在外面败了,她便可以以亚实为筹码换得性命;如果亚实逃离了火海,那么那枚炸弹也足以致死;而且,就算亚梦很神通广大,她也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在火蔓延过来之前拆弹,所以,一切的最后,终究还是她纤月沁水能成为赢家! 亚实呆滞的看着那枚炸弹,又担心的看着亚梦。 亚梦抚摸着亚实的头发,安慰着她。 纤月沁水就算把一切计划好了又怎样,别忘了,她日奈森亚梦可是从圣斯沃那样的高级学校毕业的,拆炸弹简直是小意思。而且,圣斯沃的情境试验中虽然没有在此种高温环境下进行拆弹,却是在冬日接近零摄氏度的水下极寒条件下测试过拆弹能力的,正好,可以试试在极热条件下亚梦的拆弹能力。 亚梦从废屋中找到了一个较为尖锐的刀片,准备割掉炸弹明线,这么低级的炸弹真是小看她的能力啊。 时间仅仅是过了十多秒,定时器便停止了叫唤,整个炸弹便成为了废物。 火光却在不经意间已经包围了亚梦的周围,原来,虽然亚梦花了很短的时间拆弹,但刚才和纤月沁水浪费的时间太长了。 大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屋顶,整座房子已经完全被火吞没,想要逃出去简直是难如登天。 滚滚热浪让亚实早已体力不支,昏倒过去。亚梦紧紧抱着她,试图用身上的寒冷缓解这种症状。 最终,大火占据了废屋的每一个地方,硝烟的气味混杂在空气之中,更显沉重…… …… 这时,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突然传出,亚梦抱着亚实从窗口跳出,轻盈落地。 而后,她也终于能松了一口气,望着云初和迷梦,勾起一个满糊着炭黑的傻气的笑容。 “谢谢……真的谢谢你们啊。”话里不知不觉,竟带了份哭腔。 今天……着实是,大喜大悲了一次啊。 迷梦摸鼻子扭头看一旁,而云初,则是缓缓地、淡淡地回以一个同样美好的笑容。 “选择了我们,就选择了背负。”迷梦生硬地说,装作还是超生气的样子,“质疑我们对你而言,没有任何好处。什么我们主宰你?真的是,乱七八糟毫无逻辑,哼。” 虽然……我们确实么,把你骗上了一条贼船。 而最后剩下的两个心灵之蛋,已经在缓缓松动,等待出生…… 第37章 036:拯救亚实④心灵治疗 亚梦……还是没回来么…… 璃茉呆坐在冷冷清清的客厅之中,茫然的看着大门入口,身体不知不觉间紧紧地蜷缩在了一起。 亚梦…… 快回来啊…… 不要再次抛下我…… 好么? 房内灯光亮如白昼,刺得人眼睛生疼。 她还是那么惧怕黑暗。 但是,她更加惧怕孤独。 时针分秒流逝的声音回荡在空幽的房间之内,璃茉失神的眼眸凝望着那窗外的天空…… 门铃声,响起。 惊喜瞬间漫上了她的脸庞,然而,当大门打开,却化为了一阵失落。 冰舞呆愣的眼神对上璃茉的一脸焦急,貌似,有些尴尬。 两人这么一愣神,倒也是想起了对方的来历。 冰舞微微一笑,用友善的目光看着璃茉。美国的事情一办完,她就收拾好了行李踏上了返回日本的路途。呐,原本还以为第一个来接她的应该是希泪呢。 璃茉也露出了一个微笑以示回敬,目光却是游移着没有聚焦,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现在只想着亚梦。 正当两人站在门口的同时,二楼,又响起了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 两人疑惑的对视,匆匆忙忙便赶向了二楼。 房间内,是这样的一幕—— 刚刚从火海逃离的亚梦此刻身上有些被火熏的痕迹,显得十分狼狈。她轻轻将亚实放在床[]上,用柔软舒适的被子动作轻缓地给亚实盖上,眸中,流露出怜爱。 亚实…… 姐姐终于把你救回来了…… 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过的很委屈对么…… 别担心,从今以后,有姐姐保护你…… 门外的两人,都不免为亚梦此刻的温柔感到惊诧,却又转瞬间化为隐隐的心疼。 只剩下唯一的亲人了…… “冰舞?你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后,璃茉唇角的笑僵硬了几分。 果然守护和陪伴了亚梦三年的凉潇冰舞,与缺席她生命三年的真城璃茉相比较起来……唉,算了不想了。 “是的哦。”冰舞察觉到璃茉的眼神,便笑意盈盈地说:“我看你现在估计很忙……那什么,我就和你的朋友先去叙叙旧啦!”说完便拉了璃茉到客厅,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话。 房间内,只剩下亚梦静静地陪着亚实。 “唔……不要……爸爸、妈妈……不要……”空冷寂静的房间内,亚实的小手紧紧抓着白色的被子,眉头紧皱在了一起,口中喃喃呼喊着什么。 亚梦感到不妙,凑向前去听着。 亚实微闭的嘴唇中,断断续续吐出了这样一句话——不要丢下我…… 爸爸、妈妈,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亚实…… “亚实一定受了很多苦,都怪姐姐,没有照顾好你。”亚梦在心里一遍又一遍自责着,温柔的目光心疼地看着亚实痛苦挣扎的样子,纤细的手抚上亚实冷汗涔流的额头。 云初在蛋壳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这种遗失已久的亲情与感动,正是她选择日奈森亚梦的原因之一。 “用心灵之锁加上我的能力,可以进入她的回忆,或许这样,就可以缓解她的痛苦了。”云初空灵飘渺的声音悠悠荡起,与生俱来的恬静之美让人觉得仿佛看到了天使。 亚梦偏过头目光复杂的看着云初,这个甜心,从一开始就让她觉得绝不简单。 微微点头,眸中却仍有一丝疑惑。 云初淡然,心里却不由得一凉。 “梦·心境(dreamstateofmind)”心灵之锁中微微亮起了白色的光芒,接着,光芒不断扩大,将房间照成了白茫茫一片。 霎时,陷入黑暗。 …… 微弱昏黄的一盏孤灯隐隐约约拉出细长的光芒,亚梦手握着那盏灯,漫无目的地走在一个空洞黑暗的地方。 “亚实真可爱,给爸爸亲一个!”欢声笑语从一片黑茫茫的前方传来。 白色光芒在前方凝聚,照亮了那里的情境。 一辆并不算高级的车子内,坐着三个人。日奈森翠抱着亚实正在和日奈森纺高兴的交谈着,一家人的脸上写满了幸福。 突然,一辆黑色轿车以惊人的速度横冲直撞过来,轮胎摩擦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是在宣告死亡。 巨大的碰撞声冲上云霄,两辆车子的其中一辆已经完全被挤压变形,而那辆车,正是日奈森一家人的。 危急关头,日奈森翠以一只手的代价,冒着被车窗挤压以致瘫痪的风险,将亚实一把推出车外。 尽管此时,日奈森父母已然血肉模糊。 惊天动地的哭声,仿佛耗尽她一生所有的力气,年纪尚小的她,就这样看着自己相依为命的父母随着车子一起被挤压扭曲,鲜血……布满了整个脸庞。 血……永远也流不尽的血……仿佛恶魔一般那样狰狞恐怖…… 肮脏混杂的汽油从车子底部缓缓渗出,流到了路面之上。 那辆肇事的轿车,就在此时开始驾车逃逸,车轮胎摩擦出了火花,点燃了地上的汽油。 巨大的爆炸声猝不及防的响起,宛若午夜的一颗惊雷,伴随着震耳欲聋共同袭来的,是硝烟弥漫的冲天火海。 沉闷、压抑、窒息…… 亚实呆呆看着那火海中的惨烈景象,眼睛红肿的不成样子,眼泪已经流干,只剩下一道泪痕…… 她的父母,就这样在她眼前被活活烧死…… 一切,泯灭在黑夜的孤寂之中。 亚实的身躯紧紧蜷缩在了一起,夜风乍寒,却没有她此刻的心那么冰冷,没有一丝温暖…… “小妹妹,哥哥带你去找你的亚梦姐姐好么?”一个衣服上刺着十三星系图的男人,牵起了亚实的手…… *** “果然与天网社有关呐。”画面最后出现的男子,虽然不是赤焰,但那副十三星系图也足以证明他是天网社的人。 “看来亚实的问题是因为她父母的死去给她的打击。这样的话,要救亚实就必须让她走出心灵阴影。”云初轻轻开口,嘴边轻悠悠浮上一抹微笑。 她笑,是因为刚才亚梦在看亚实回忆时眼中蒙上的那层水雾,这代表着,她还有怜悯,还有人心。 脱离回忆,亚梦和云初又回到了房间。 看着亚实依旧痛苦的样子,亚梦心里若有所思…… 第38章 037:拯救亚实⑤梦想光芒 血……肮脏浑浊的污血……渐渐流淌出来,染得路面一片妖艳刺目之色…… 日奈森父母在滚滚大火中哀号,凄惨的声音让人心惊…… 鲜血与地面的污油混杂着,发出刺鼻难闻的气味……燃烧出别样的诡异与鬼魅…… 吞噬一切的大火带着滔天热浪袭来,身上顿时燃起灼热之感…… 火光,如恶魔一般狰狞笑着冲了过来…… “不……不要!” 亚实猛然从噩梦的回忆中惊醒,冷汗早已经染湿了她额前的刘海,干涩的眼泪已经湿润了枕头,妄图大口喘气以弥补刚才仿佛缺失的氧气。 “姐姐在呢,亚实别怕。”温柔恬静的声音映入耳边,眼前出现的,是她如今最亲最爱的姐姐,刚才紧绷的神经才略微有些缓和。 亚实红肿的眼睛像看着希望一般久久凝视着面前的人儿,生怕一不留神,这点梦幻泡影般的温暖就会散去。长达三年之久的压抑与悲伤一下子涌出,亚实猛地扑到亚梦怀里,放声大哭,似乎要说尽这三年来她所受的所有委屈。 亚梦淡淡的笑着,轻轻拍打着亚实的肩膀给她安慰。苦涩的眼泪也沾湿了她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很是不舒服。然而,亚梦心中除了有对亚实的心疼,眸光深处亦是划过一道黑暗鬼魅的光芒,当年某个贱[]人欠下的债,她一定会一丝一毫全部讨回来! “多带她去玩玩吧,让她多感受些快乐,或许这样就能早日消除她的心理阴影。”云初的声音突然在亚梦的脑海里响起,这就是所谓的甜心与主人之间的心灵感应。 “亚实别哭了,姐姐带你出去玩怎么样?”淡淡温馨的话语萦绕在亚实耳边,亚实听了,只是渐渐停止了哭泣,微微点了一下头。 亚梦心中划过一丝酸涩,若是以前,亚实听到这话一定能高兴的蹦起来。 以前?……只是很久以前罢了……久到一切都变得物是人非了…… “我可要给我的亚实小公主好好打扮一下呢。”亚梦微微一笑,便给亚实梳起了头发。 细密的梳子一遍又一遍划过柔顺的发丝,浅蓝色的丝带轻轻挽起了两个中长的小马尾,一甩一甩的很有灵气。亚实之前有些面黄肌瘦的脸庞经过一梳洗,立刻就变得粉扑扑的,红润而有光泽。弯弯的长睫毛随着琥珀色的眸子一起眨动,显得分外可人。唯一缺憾的是那双眼睛的红肿,只有一丝憔悴,没有灵动。 也是,心中的残缺又怎能被掩盖呢…… 微微抿起的嘴唇也看得出亚实此刻心情并不是很放松、很自在,这孩子,受了那么多苦啊…… “亚实,要不要吃颗棒棒糖?”亚梦拿着一根五颜六色十分炫目的棒棒糖在亚实面前晃来晃去的,糖应该是小孩子的最爱吧,那么亚实又怎会拒绝呢。 亚实只是微微笑着,用僵硬的动作接过了那个棒棒糖,糖融化在嘴里的滋味,真是很甜呐,甜到仿佛可以让人掩盖悲伤…… 那种动作,微微刺痛了亚梦的双眼…… 就好像,和冰舞在一起的滋味么…… ** “虚无飘渺的蓝色月亮 为什么深爱上你呢 …… 就算不能如愿也爱着你 就算到了世界尽头 永远的想念你。” 天籁一般的声音在广场上空响起,这是日本著名歌手星那歌呗的新歌《蓝色月亮》[bluemoon]。大屏幕上,歌呗穿着一袭水蓝色纱裙,身后的背景是黑幕低垂的星际天空上高挂一轮凄美的蓝色月亮。荧幕上的歌呗永远都是那么耀眼,就算月亮也不能超过她的光辉。 亚实呆呆凝望着,静静聆听那美妙动人的音乐。 星那歌呗,她的偶像。永远都那么刻苦,就像坚韧的钻石一般。 亚梦也静静看着银幕上的歌呗,笑容中泛起暖意。星那歌呗,一个为了别人甘愿堕[]入地狱的少女,带着些许的高傲,对待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冷漠的,却又是时时刻刻关注着那些自己想要珍惜的人。歌呗永远都那么坚持,也正是因此才拥有了钻石一般的光芒,没有一点瑕疵的光芒。 相比之下,曾经的日奈森亚梦就差太远了。曾经的她,过得那么幸福,那么愉快,整日在家人与朋友的甜蜜中度过,认为世间一切都有正能量,带着善良实则软弱的态度对待每一个人;可是如今呢,如今的她又剩下些什么?一颗残缺的无人问津的黑暗心灵,一个寂寞空洞的孤单星球,现在的她,已经是一位深陷沉[]沦的孤寂少女。就像一颗星星陨落了,失去了往日的夺目光芒…… 天,黑了…… 等等,既然歌呗从没说过要放弃,那么现在就对一切泯灭希望是不是还是一种懦弱?没错,放弃一切是愚蠢的行为。 棒棒糖,悄然滑落在了地上,碎裂了…… 亚梦这才从出神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惊讶的目光看着亚实。旋即,亚梦淡淡一笑,轻轻躬身对亚实轻轻说道:“亚实的偶像是不是歌呗?如果是的话,那么亚实就要向歌呗学习,即使全世界都黑暗了,也不要放弃,要亮起心中的那盏光芒,懂么?” 亚实抬起头,瞳孔中渐渐亮起了光芒,凝聚起了希望。 唱歌,一直以来都是她的梦想呢,梦想,便是黑暗中的那盏孤灯吧…… 要像歌呗一样呢。 亚实笑了,很温暖开朗的笑容。对着亚梦笑,对着歌呗笑。 这时,亚实突然很端正的站好,双手紧紧扣在一起,用稚嫩的童声唱起了那首《梦想的花蕾》。 “梦的花蕾绽放 仰望青蓝耀眼的晴空 …… 倾诉着喜欢你 也许世界中都能听到 因为害羞低下了头 拉着我的手开始跑起来” 略带青涩的声音带着童趣与天真,十分动听。或许亚实以后经过训练真的可以成为一名好的歌手呢。 “嗯,唱得不错嘛。” 身后,传来一阵低沉成熟的嗓音。亚梦一回头,看见的是一个墨绿色的身影,那个严谨执着的少年,回来了。 “……三条海里?” 第39章 038:故人——三条海里 “……三条海里?” 略显惊讶的声音中多了一分疏离冷淡。亚梦淡淡的笑了笑,却是十分虚假的笑容。 听到这个称呼,那位墨绿色的身影显然有些失落。直接叫名字么?感觉好像变得有距离了。 “亚梦。”海里上前一步,用温柔的目光凝视着面前的樱发少女。 少女避开了那人的目光,琥珀色的眸子似是不经意的看向别处,眸中亦是渐渐覆上一层冰冷。俢长的樱色发丝随着微风舞动,与那双冷眸共同构筑一幅绝色的画面,宛若盛夏初放的桅子,带着静谧深邃的幽美。 海里微微愕然,那种千里间隔的冷漠,让他无所适从。 原来三年不见,已是物是人非…… “再见。”极致冰凉的两字,便是现在亚梦的态度。既然是守护者的那边的人,又何需多费唇舌。 海里的目光,便就这样一直跟随着那抺离去的樱色身影,墨绿的瞳孔中,湮进了深深的失落。 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她的眼眸变得如此冰冷,带着刺骨的寒意…… 而且那眸中,亦是无比的空洞黑暗,就好像经历了一场痛彻心扉的风云变故,从此活在孤寂的绝望之中…… 那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 亚梦带着亚实回到家后,一条手机短信便弹了出来。 亚梦,我想和你谈谈。今晚九点半,七华酒店见。——三条海里 约我见面?亚梦嘴角上扬,带着些许的玩味,暮然幽深的眸中酝酿着一场危机。 “这样真的好么,毕竟他并没有参与三年前的那件事。”心中,传来云初的声音。 “那又怎样?”亚梦邪魅一笑,似极了迷梦妖冶的气质。 *** 七华酒店。 夺目璀璨的水晶华灯不断变换着色彩,绚目的灯光斜映着桌上的红酒,使那鲜红的液体显得更加妖媚诱人,奢华柔软的绒毛地毯尽显高端优雅,能够来到此地的人想必是不简单的。 酒店中央,红色长地毯蜿蜒到了门口,似乎是在欢迎某个十分重要的人物。 “哗——”白色水晶钻构成的门帘被优雅拉开,一位樱发少女,出现在门口。 霎时间,周围所有的目光一齐投向了门口,随之而来的是无数的惊讶与羡慕,当然,不乏嫉妒。 那女子,真当令人惊艳。瀑布般的樱色长发披在雪白细腻的香肩之上,一弯恬淡绝尘的柳眉下是一双波光潋滟的琥珀美眸,眸光之亮,让人不禁以为那是浩瀚宇宙中一抹极致耀眼的星空,修长的宛如蝶翼般的长睫逆光扑闪,显得尤为灵动美妙。一袭飘逸的红色单肩晚礼服在灯光映衬下十分高贵典雅,更增添了一分摄人心魂的妖艳气质。华美的灯光在她面前亦然黯然失色,只能作为那人的陪衬。 地毯尽头,那抹墨绿色的身影,瞳孔亦然骤然放大,呆呆愣住…… 美…… 太美了…… 这还是那个亚梦么?! 万千崇拜的目光齐聚,此刻的亚梦宛如上帝的宠儿般那样耀眼,拥有无上荣光。 粉嫩的嘴唇划过一个浅淡的弧度,世人便为此疯狂,然而却没人能看到,那微笑背后沁入的寒冷,足以让人胆寒。 “海里君。”优雅一笑,亚梦款款来到海里面前。 “啊啦。”海里有些尴尬的回应着,走上前十分绅士的去牵亚梦的手。 手指触碰的那一刹那,一股前所末有的冰冷如闪电般贯彻全身,让人异常战栗。霎时紧缩的瞳孔似是感受到了某种死亡的气息,奇怪的是,这似乎是某个甜心发出来的。 “我们……去楼上谈吧。”海里深吸了口气,极力压制着心中的疑惑与恐惧。 二楼比起地下的大厅还要空荡不少,毕竟,七华酒店是高档的六星级酒店,能够进来的一定都很有来头,而能上二楼的人更是不简单。 “这间酒店是你开的吧?”亚梦看着海景窗外,好像很随意的问道,但语气又是十分肯定的。 “嗯。”单字的回答没给人冷漠的感觉,却是让人十分敬佩这位少年的才干,如此年轻便成为了商业天才,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三年时间,海里也变了。墨绿色碎发配上温和绅士的笑容,共同勾勒着完美的气质。成熟而又富有磁性的嗓音让人着迷,若有若无的朦胧香气十分醉人。 ——总有一天,我成为一个能配得上你的男生的时候……一定,还会再回来。 看着海里的样子,亚梦的脑子里糊里糊涂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脸颊,一抹可疑的绯红一闪而逝。 woc我好像记得他对我表白过?! 这次回来的意思是?! “……” 没有注意到亚梦的异常,海里轻轻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酒杯摇晃着说道:“昨天见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异常,你变了。不是那种时间造就的改变,而是一种完完全全的蜕变……让人心疼的改变……” “那之后我去找了守护者,才知道事情的经过……” 提起了守护者,亚梦的眸子中瞬间燃起仇恨,那种鄙夷与蔑视,在她心中已经烙下了不可磨灭的耻辱印记,永生永世,定将不共戴天。 看到了亚梦骤然阴暗的瞳孔,海里放下酒杯,一下子握住了亚梦的冰凉的手,缓缓说道:“他怀疑你,可我不会。还是当初那句,我会一直喜欢你,一直……” “哦?”充满阴霾的瞳孔短暂的注视了一下海里,旋即,亚梦猛然起身,阴冷的瞳孔宛若极致阴寒的利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刺穿心脏。毫不留情的甩开海里的手,面无表情的动作,仿若让人跌入深不见底的寒冷。 “你说我为什么要信你?”樱唇悄然勾起妖魅弧度,绝美而凄艳。 “就凭你是日奈森亚梦啊。” 墨绿少年的瞳眸中,闪烁着温润的眸光。如翩翩谪世的公子那样,虔诚地凝视着面前的少女。他的声音,充满了坚定。 ——无论如何。 ——你都是我爱的人。 “可日奈森亚梦已经死了,死在三年前。” 她靠在椅子上,忽而无力垂眸。 第40章 039:退社——条件交换 亚梦是迎着一路刺骨的冷风回去的。 风很大很乱,如同她纷乱的思绪一般。 怎么面对曾经,真是个很难的问题啊…… “怎么了?”璃茉看着亚梦冷如冰窖的眸子,心里划过一丝担忧。 亚梦垂眸,眼底湮进悲伤。对上璃茉时,却是温婉无瑕的笑容,她不想让她爱的人担心。 “没事。”淡淡的语气,却让人很安心。 璃茉微微的笑了,浅淡的弧度配上那精致的容颜,无比耀眼。其实她看的出来,亚梦又怎会是没事的样子,不过她不想拆穿,她比亚梦更懂得如何去默默的守护一个人。 旋转梯上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冰舞急急忙忙跑了下来,“亚实的情况好像不怎么好……” “什么?”亚梦紧皱着眉头,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脚步亦是匆匆向楼上奔去。 “不,不要!”发丝凌乱的亚实语带惊恐,拿起房间内的东西就往门口砸,似乎是不想其他人看到她此刻的模样。 “亚实……”亚梦轻轻的呼唤着,语气十分温柔。 “姐、姐姐?”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后,亚实才略微放松下来,身子却是不自主的颤抖着,摇摇晃晃跌到了墙角蹲着。眼泪湿润了眸光,一滴滴冰凉的液体滴落在地板上,让人的心都不禁碎了。 “亚实……还有姐姐呢,姐姐在啊。”亚梦试图缓缓靠近亚实的身边,好让亚实冷静一下。 “姐姐……救我啊……亚实好疼……好疼啊……”丝丝殷红的血开始在亚实之前的伤口处渗出,无尽的噬咬之痛充满着全身的每个地方。 “亚实撑着,姐姐一定会救你的!”亚梦慌忙的从身上掏出一个小香瓶出来,里面就是姽婳每次拿出来缓解她疼痛的解药。 奇异的香味飘出,虽然那种香味里带着使人迷乱的蛊惑,然而此刻却是起了安魂香的效果,亚实最终缓缓沉睡过去…… “安心睡吧。”亚梦给亚实细心盖好了被子,目光转而眺望窗外的某个遥远的地方,眸中的冷意在不知不觉愈发加深。 “啊呀……我好像闻到了嗜血的味道呢。”迷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嘴边还挂上了一抹妖艳的笑容。 没错,亚梦眺望的地方,是天网社。那地方不就是专门做毒药招手下的么。 ——她要是再遇见天网社的人看她不宰了他们! “诶,日奈森亚实又不是你亲妹妹,怎么你对她这么在意?圣母桑。”迷梦调笑道。 亚梦嘴角一抽,最后一个称呼是啥意思啊。不过旋即,她也懒懒的笑着回复道:“我要普度众生嘛。” 迷梦头上划下三条粗粗的黑线,嘴角更是猛烈的抽搐起来。 “冰舞……能麻烦你把亚实带到三条海里那里去吗?” 事到如今,她必须尝试相信那个人……亚实再继续跟着她的话,说不定会面临更多的危险。 “好的。” 得到回应后,亚梦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怀中弱小的人儿,随即眸光倏忽一冷,看向迷梦。形象改造,在刹那之间完成—— *** 若隐若现的黑色翅膀破晓在黎明,夜色掩映之中,一个魅惑的身影降落在大树之上。 夜晚,这座城市最辉煌的建筑——天网社总部帝洲大厦,仍旧灯火通明、戒备森严。 亚梦本想用瞬移直接进入大厦,这才发现原来大厦外面还有一层灵之蛋的怨念构成的保护膜,想要破开虽然不是做不到,但是会消耗大量的体力,就算可以进入大厦也没有剩余的能力抵抗。 所以——还是安安心心走正门吧。 华丽一跃,亚梦很完美的降落在地面。守在门前的守卫察觉到了异动,连忙前去观望。 亚梦趁势想溜进大门,却不想还有一个守卫站在那里。 “放我进去。”亚梦沉咛道,眸光阴寒。 那守卫却不知天高地厚,口带嘲讽的说道:“帝洲大厦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这种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阿猫阿狗?”亚梦眸色越发深重,周围的冷气也不知不觉环绕上来。 那守卫十分惊恐的咽了咽口水,却仍然不可罢休,依旧很敬业似的站在那里。 亚梦眯起了眼睛,幽深阴暗的血瞳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这个守卫,敢挡我的路,下一秒你就准备见阎王吧! “好大的胆子,竟敢拦我们的贵宾。”黑暗深处的大门内,一声霸气威严的低喝从后方传来,让那守卫不禁剧烈的颤抖着。 一个暗红色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却仍旧不减他身上的幽寒气质。 “让希泪小姐生气了,真是不好意思啊。”赤焰鬼魅的笑着,幽深的冷气不断的散发出来。 “好久不见了,赤焰大人。”亚梦也冷冷的笑着,嘴里吐出来的字像是嘲讽。 “进来谈吧。”赤焰绅士似的恭恭敬敬的邀请着。对向那守卫的目光却转瞬间阴冷,仿佛一副分分钟秒杀你的样子。 那守卫岂敢怠慢,硬是让自己被冻僵的身体拖去开里面那道门。无奈颤颤巍巍的手就是伸不进插孔啊! 那两尊大神可没这闲工夫等,特别是赤焰,一个暴怒的“滚”字加上一记锋利阴寒的目光,那守卫就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爬走了。 “您老威真大呵……”看来亚梦今天是准备将毒舌进行到底。 赤焰的嘴角破天荒的抽搐着…… 大厦密室。 “直接进入正题吧,我要退出天网社,璃茉和歌呗也一样。”希泪不留半分情面的直奔主题,“你们天网社玩的花样太多,我怕我哪天一个不小心就被坑死了呢。” “那我可舍不得这三员大将呢,天网社损失多大啊。”赤焰悠闲的坐在转椅上,嘴角讥笑着。 “条件,说吧。”希泪冷笑。 “希泪小姐真是爽快呢,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三天之后,天网社将有一场大规模的胚胎捕捉活动。届时,相信也是你和纤月沁水做个了结的日子。纤月沁水那人野心较大,天网社是不会收这样的人的,利用完了自然可以扔掉,到时就靠你解决了。另外,只要你消灭掉守护者中的一个,你就可以带着你的妹妹和你的其它朋友退出天网社了。”赤焰闭着眼睛,手掌中不知在玩弄着什么。 “杀掉守护者中的一个?”希泪凝眉,眸光复杂。 “呐,你一定会做到的。另外告诉你,为了以防万一,你身上毒药的解药我们不会给你,其它人的倒是可以。做不到这一点的话,一切免谈。”赤焰依旧悠闲的说道。 沉寂良久,希泪终于淡淡的点下了头。从赤焰手中接过了解药。 亚实、璃茉,她们都可以脱离这里了…… 看着希泪慢慢离去的背影,赤焰突然妖冶一笑。天网社的宏图大业,sh终极计划,终于初步完成…… 你以为,你是因为什么才能带走日奈森亚实的呢? 啧,被感情冲昏头脑的人类。 第41章 040:撒旦复活Ⅰ疯狂 三日后。 纤月宅。 “砰——” 巨大的玻璃瓷瓶碎裂的声音在光洁亮丽的瓷板砖上回响的尤为清脆。 纤月泽松平日里威严的脸上此刻充满着怒气,显得格外令人胆战心惊。 他用青筋暴突的手指着死死拉住纤月木惠的沁水,怒道:“你到底是哪家的野丫头,竟敢冒充我们纤月家族的千金!” “我……我真的是你们的亲生女儿……我没有骗你们……”纤月沁水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只不过那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的样子除了在辺里唯世面前还有点用外,让其他人看了只会觉得分外恶心。 “都这个时候了还狡辩!还不快滚出我们纤月家!”纤月泽松又拿起一个瓷杯砸向了沁水。 沁水被那瓷杯吓得连连后退,但仍然死抓着纤月木惠的衣服。 “妈……”沁水求助似的看着纤月木惠,泪光朦胧。 纤月木惠面带嫌恶的看着沁水,双手更是不留半分情面的直直的推开了沁水。 就是这一推,让沁水跌倒在了瓷杯碎片的地方,锋利的碎片瞬间便划破了她的皮肤。痛感袭来,沁水不由连连惨叫,而当那血缓缓渗出来的时候,她的粉瞳不可置信的骤然缩小,显得分外惊恐…… 那些血,让她想起了陷害日奈森亚梦的当天…… 刺目的鲜血中,她看见了亚梦冰冷嘲讽的笑容,宛若复活的撒旦一般…… 这是报应么……呵呵……报应…… 她纤月沁水怎会相信报应! “哈哈,哈哈哈!”沁水突然放声狂笑,有着扭曲狂妄笑容的她,此刻像极了一个骂街泼妇,更像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曾经那看似谦卑温柔的面具已经被完全撕下,露出了原本的丑陋本性。 “来人,把这个疯子赶出去。”看着癫狂的沁水,纤月泽松紧皱着眉头,厌恶的目光好像在看着一个疯疯癫癫的落魄乞丐。 “是,老爷。”张嫂领命,立刻叫来了守卫别墅的打手。 一个个黑衣打手拿起冰冷的棍棒就往沁水身上打去,也不会想着他们打的这个人曾经是他们要像条狗一样讨好的人,不甘的怨气涌出,下的手自然更重更狠。 过惯了千金小姐日子的沁水当然吃不了这些苦头,没过几下便承受不了,口中吐出了鲜血。 她用力扯着笑容,与那鲜血共同构筑凄凉妖艳的画面。 真是讽刺啊…… 果然是站的有多高,摔得就有多惨么…… 人落魄的时候,果真连狗都不如…… 就像纤月沁水,她曾经在这个奢华无限的房间过着悠闲的生活,如今,却是被人打得半死不活后再拖出去像个垃圾似的被丢掉;她引以为傲的身世,最终是南柯一梦,还不知道那些只看权势的人会是怎样一副恶心的嘴脸。 恶心?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那样一副嘴脸。 突然间理解了日奈森究竟对她有多大的恨意,今天算是体会到了啊。可是,就算她理解到了,她也绝不会悔改,因为,本性如此…… 死鱼一般的她就那么绝望的躺在地上,身上伤痕累累。 桌子上,就是那份dna检测单剥夺了她的一切,所有的一切! 究竟是谁!究竟是谁干的! 上天,你为何如此对我! 或许她这种人永远也不会明白,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豪华的大门最终绝情的关上。 沁水伸出手抚摸着那门的把手,第一次,她才知道有那么冷。 还是被扫地出门了啊…… 沫华姐姐,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 狂风骤雨在刹那间倾泻而下,大雨无情的浇在沁水刚刚被打的伤口,带着撕扯般的疼痛。殷红妖艳的血就那么和着雨水缓缓流淌着,沁水木然的看着那血水,倏忽间凄惨一笑,三年以前,日奈森亚梦也是这样看着地面的吧。 渐渐湿透的衣裙黏合在身上,勾勒出单薄无力的身影。她曾经不可一世的高傲的粉瞳,此刻也只是木然着、空洞着。淡黄的发丝已经完全披散着,活脱脱真像一个落魄街头的乞丐。雨水顺着发丝流到了脸上,弄花了妆容,她所谓的精致的容颜,此刻也已经消失殆尽。 雨却越来越大,也似在嘲笑那个原本高高在上的人跌落在地的落魄的身影。 渐行渐近的高跟鞋踏在水面的声音让沁水略微回神,直到飞溅的水滴溅到她眼睛里时,她终于用那苍白的嘴唇说了一句话:“日奈森亚梦,我知道是你。来报仇的?” 末了,她还附上了一声冰凉的讥笑。 见对方并没有应答,沁水就率先艰难的撑着从地上站起来,当看到拥有那副她到死也不会忘记的容貌的人时,她终于变回了癫狂,用那被水泡得发紫的手企图掐住亚梦的脖子。 当她挥手下去时,亚梦便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然后,她用自己空着的那只手,对着沁水甩手就是一个下手狠辣的巴掌! 都这个时候了还要挣扎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沁水最先呆愣了几秒,旋即脸上便传来了火辣的疼痛,脸也迅速的肿了起来。 “日奈森亚梦!”沁水发狂般的大喊,天空在此时也甩下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 天地在刹那间被电光照亮了,一瞬间映出了亚梦棱角分明的冷漠表情。 凝重的杀气猛然间在两人之中暴增。 为了我所珍视和爱护的人能够,自由而幸福地活着。 即使是杀人,坠入地狱,又有何妨?! 是该,在今天了结了! 第42章 041:撒旦复活Ⅱ血女 狂啸的大风夹杂着豆大的雨滴席卷而来,乌云笼罩的天空上淹没了平日里最后一丝的光辉,水流成河的地面上,日奈森亚梦和纤月沁水相视而对。 亚梦琥珀色的眸子里显现的是风轻云淡的表情,像极了一位超凡脱俗的仙女。不过,她的这种表情的意思代表的可不是宽恕,而是代表着居高临下看人的嘲讽。 就如三年前纤月沁水对她那般,如今,她终于得以回报了。 唇角上扬勾起的弧度,笑得那么自然平淡,却是一种无声的嘲笑。 被人在最落魄的时候狠狠地踩在脚底碾压,这种耻辱是不是很刻骨铭心呢,纤月沁水,多年前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啊。 “这种滋味如何?”亚梦冰冷的眼眸直视着沁水,带着极强穿透力的锐利目光仿佛要刺穿纤月沁水的心脏。 “呵呵,日奈森,别以为你这样就赢了我,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死心的!就算我死了,我也要让九泉之下你的父母不得安生!”沁水狠狠的扯出了笑容,忍受着嘴角的刺痛。 “纤月沁水,你这话可就错了啊。我的父母在天堂过着快乐的生活,而你,只能忍受在地狱的煎熬。”亚梦面无表情的说着,语气在说到“地狱”这两个字时,猛然的加重了。 “地狱?我怎么会怕那种地方呢。别忘了,今日你若是杀了我,你此后不也是要下地狱的么!”沁水激动的叫着嚷着。 “你不怕,我自然也不怕了……”亚梦平静地说道,语气在最后越来越飘渺,带着那么一丝的清幽,折射的却是不知从哪里而来的令人颤栗的鬼魅气息。 冷冷的眸子凝视着沁水,瞳中更是闪过了一丝血光。 是该,结束了! “迷梦,变身。”眸光一寒,亚梦瞬间便启用了心灵之锁,完成变身。(之前亚梦和迷梦都用的是形象改造,这次才是变身哦) “血·亡命彼岸(fisherman'sbloodtheothershore)!” 黑色与红色交织的光芒中,亚梦的眸色渐渐由琥珀色加深,最后变成了幽暗深沉的鲜红色瞳孔,带着妖艳似血的鬼魅,折射着地狱之王的气息;樱粉色的长发也在刹那间变得不知长了多少倍,却变成了像是用鲜血染红的深红长发;眉心之中,缀点着一朵血滴环绕而成的精致彼岸花,君临天下的王者气质油然而生;暗黑色的礼服上缀着一只妖魅的血红色蝴蝶,带着正欲飞舞的姿态,魅惑天下。 光芒散去之后,日奈森亚梦安然降落地面,冷傲如王。 沁水长大了嘴巴看着这一切,瞳孔中折射的是惊异和恐惧。这不是那个温软怯懦的日奈森亚梦,不是! 旁人看来真是可怜,死到临头还在安慰着自己么。 沁水大口大口喘着气,企图平复自己的心情。突然,她似是记起了什么,便颤颤巍巍拿出了自己的心灵之蛋。 浮姝,是她的甜心。几天之前,她到了天网社。一个有着暗红色头发的人接待了她,并把她带到了地下室。地下室里面有数以万计的灵之蛋,她有些害怕。那人却用一个仪器将灵之蛋的怨念之力抽取出来,灵之蛋由此而破碎。但浮姝却因为接受了那些蛋的能量,变得比以前厉害很多倍。 所以,她自以为是有资本的。 以为黑化后的浮姝可以对抗迷梦了。 可她不知,这一切只是异想天开。 真是……愚蠢。 “浮姝,变身。”沁水以为自己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便迫不及待的使用了。 亚梦的眸色仍旧凝如止水,波澜不惊的背后是从容,是嘲讽。 “cruelblacle(残忍之刃)!”亚梦轻启红唇,发出的攻击威力惊人。 鲜血与刀刃构成的虚幻之刀准确无误的向沁水射去,伴随而来的还有浓重的血腥味和彼岸花的暗香。 沁水来不及防备,便直直的摔倒在地,毫无反击之力。 “thedarksilk(黑暗蛛丝)!”浮姝到底是接受过灵之蛋的怨念之力,自是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打败,过了一会儿便发动了攻击。 灵之蛋,是没有心的东西。无心,自然就感觉不到疼痛。 光滑坚韧的蛛丝缠绕在尖刀之上,这一幕,似极了三年前的悬崖之战。 但是,这次的蛛丝到底没有抵过强大了数万倍的迷梦,早早的就被扯断了。 “spiritofhatred(灵怨)!”浮姝再次发动攻击,累积了无数灵之蛋妄念的攻击——灵怨,确实是威力不小的,因为,欲[]望和贪念的力量是人性最大的弱点。 迷梦却只是玩味的看着这些攻击,这点雕虫小技在她至尊暗系甜心面前就像跳梁小丑在表演。 妖魅嗜血的一抹笑容划过后,迷梦发动了高级进攻“regressionofblood(血殇)” 红色光阵迅速在地面形成,一朵又一朵妖魅的彼岸花疯狂地生长出来,开始进行吞噬,浮姝的最终攻击最后还是化为了泡影。 解除变身后,沁水失去了所有力气,她趴在冰冷的地面上,雨水从她身边流过,无声诉说着嘲笑。 终究,败了么…… 好不甘心…… 缩小的瞳仁木木的看着日奈森的脚下。 三年前,她站着,日奈森跪着。 现如今,她跪着,日奈森……站着。 她回来复仇了,而且成功了。 如果,我也可以重生,我一定也要让日奈森亚梦不得好死! 到了最后关头,她仍在妄想。 真是可怜而又愚蠢! 第43章 042:撒旦复活Ⅲ心计 当日奈森亚梦用一把长剑抵住她脖子的时候—— 她才明白自己死期已到…… 剑刃的寒光终是让她颤栗了,让她屈服了…… 她只能低下曾经那不可一世的高傲的头…… 也不知是真心还是伪装,沁水又变成了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雨水混着她的眼泪一起流了下来……单薄无力的身子在狂风暴雨中微微颤抖着,滴滴晶莹剔透的眼泪像绽放的水晶莲花,凌乱的发丝被雨水完全浸透,湿漉漉的粘在身上。 好一副惹人垂怜的娇贵模样啊…… 是个男的一定会心疼不已吧…… 纤月沁水,演技真心不错呢。 “亚梦……原谅我……”她终究卑微下来,用近乎乞怜的语气微微的说道。 亚梦没有理她。原谅?你以为我真的会再次上当? 暴雨中,亚梦安然而立,尽管她此刻身上尽是一片妖艳刺目的鲜红之色,但在那雨的洗礼之下,她更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幽莲,带着恬静幽然的美。血瞳之中,看不出任何起伏的波澜,只是毫无内容的面无表情。 “亚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为了活命,她自己将尊严践踏的一文不值,用卑微到可怜的话语默默乞求着。 亚梦终于有所动作,她偏过头用那冷眸看着沁水,那副样子,真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呢。 微微颤抖着,亚梦的手微微抖动着,渐渐地,她似乎想要放下那把剑…… ——不、不能这样!这样又会上她的当的! ——如果她是真的悔改了呢,她已经如此卑微了! 心里的两个声音在争吵着,看来日奈森还是改不掉心底最初最真的那份善良,忘了么,那些血淋淋的伤疤!当然没忘,可也不能总是执着着过去! 无限挣扎中,亚梦,缓缓,缓缓放下了那把长剑…… 长剑摔落在地的水花溅落的悲哀而美丽…… 日奈森,眸光无神的向前走着,每走一步都是异常的沉重…… 原谅她……她原谅了她…… 一朵朵水花溅落着,不知怎的总有一份别样璀璨的美丽…… “呵呵,你该死了!”趴在地上的沁水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站了起来,顺带着拿起地上的那把剑,在日奈森走出去几步远的时候,她突然就用嘴死死咬出了那几个字,带着一种疯狂扭曲的恨意! 亚梦略微失神的转过了身子。 沁水就在那时用那把长剑刺入了亚梦的小腹…… …… 天地,暮然间就在那一刻停滞了…… 长剑,仍旧插在亚梦的身体里…… 沁水彻彻底底的呆住了…… 她看到了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她看到了日奈森亚梦平静但却悲哀的表情;她看到了恶魔在向她招手;她看到了疯狂的自己! 亚梦痛苦的看向自己的小腹,又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沁水,她微微的摇头,目光里是无尽的惋惜…… 然而,让沁水更加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亚梦凄艳一笑,往长剑刺入的地方向前走了一步…… 那把剑就这样刺得更深更痛…… 沁水水雾朦胧的双眼呆呆的看着,这一次她的眼泪,是真实的…… 于是沁水和亚梦的距离就隔了一把剑那么长了…… 唇角上扬,亚梦转而勾起一抹极其嗜血的笑容,她伸出了自己的手,用手狠狠捏住了纤月沁水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我已经做到了最后一次仁尽义至的善良,这次,是你亲手选择的死亡结局!!”地狱般的声音,充斥着鬼魅。 沁水挣扎着,妄图逃离,可是随着亚梦的用力,她已经渐渐不能呼吸,接近着窒息…… 亚梦的另一只手开始缓缓翻转起来,一股掌力渐渐形成,就在沁水马上就要死去的时候,她用那一掌将沁水击出去好几米远,沁水的后脑勺重重的撞到了墙壁上,一大片鲜血流淌出来…… 亚梦自己动手抽出了那把剑,将它扔了出去。而这时,那小腹上的伤口竟也奇迹般的愈合。 “别忘了,这是我的剑……你当真以为,我还是那个日奈森?”冰冷的声音,便是她纤月沁水在这个世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微弱的意识,终究慢慢泯灭了…… 第44章 043:撒旦复活Ⅳ终结 暴雨仍旧下着,丝毫没有对那已经奄奄一息的人儿怜惜,坏事做多,终究会有报应的。 只不过……她自己,也会下地狱吧…… 不过那又怎样,纤月沁水,我们地狱再见…… 大片大片的鲜血与暴雨共同凝成一朵朵殷红悲哀的血花,被雨冲刷后,那一丝丝殷红又缓缓散开,将地面的雨水染成一片妖艳之色…… 远处,一股缓缓迫近的强大力量已然涌来,这种压抑沉重的感觉只有灵之蛋才有。果不其然,一大片黑压压的灵之蛋正从天际涌来,似乎还在喃喃着说着古老神秘的咒语,充斥迷惑与鬼魅的声音足以让人丧失战斗力。 自然,整天跟在灵之蛋后面的那群白痴守护者也来了。 没想到面前看到的这一幕足以让他们永生难以忘怀—— 沁水脸色惨白,斜靠着墙壁坐在地面之上,背后那面墙上的鲜红以及地上融成的那一片血水让他们惊悚的张大了眼睛。渐渐没有的微弱呼吸,预示着她已濒临死亡边缘。而傲视而立的鬼魅人影,居然是全身都是鲜红色的一个“血女”,从那其中还可以隐约看到日奈森的影子! 守护者众人,静寂沉默…… 唯世终究是没有忍住,率先不顾一切的跑了上去。他轻轻拨弄着沁水的刘海,眼里,是惋惜。呆愣着回头,却没有胆量看那女子幽深的血眸,只是看着她脚下的那些水缓缓从旁边流过,眼里,是忏悔。 如果当初他唯一相信着亚梦,今天就不会有这一切了…… 一个,变得疯狂丑陋不择手段,最后逼近死亡…… 一个,变得冷傲嗜血冰冷无情,最后深陷沉沦…… 冰冷的雨是没有感情的,它见证着无数悲欢离合,却无法挽回那已经凝成伤疤的过去,它能做的只是默默的下着,迎合那悲痛的情绪,唤醒那迷茫的人类…… 亚梦的眸子漠视着这一切,不是她心中没有感触,而是她预感到了今日还会有鲜血的盛宴…… 今天是和天网社约定的日子吧…… 真的要……除掉守护者中的一个?…… 守护者…… 除掉…… “thedeepdesire(欲望深渊)!” 众人沉寂之时,灵之蛋发动了攻击,只见由幻象衍生的虚无的光芒变成了实质性的攻击,直接对着纤月沁水射去! 还好,沁水被唯世一拉躲开了攻击。 “有什么……不对……”亚梦暗自思量着,按说灵之蛋的攻击这么容易就躲过就跟鸡蛋能砸碎石头的概率是一样低的,不过这次可有点反常啊。 亚梦顾不上其它,便就一直盯着沁水,果然,让她猜中了…… 在一股看不见的强大作用力下,沁水的身上脱离出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动作敏捷程度以及那鬼魅的气息竟然丝毫不输于亚梦现在的变身状态! 这下貌似麻烦了…… 奇怪的是,众人居然都看不到那个黑色的身影,只有亚梦能看到! 黑影不断在亚梦的周围跳跃着,亚梦也时刻保持警醒。突然,黑影的手中突然射出了一根精致但却十分锋利的小箭,瞬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伤了亚梦。 果然是强敌,能够在如此强大的迷梦面前打伤她。 黑影不断又发动着一连串的攻击,亚梦虽然都能够挡下来却还是有些虚脱。那黑影是意志的化身,所以不会疼、不会没力气、而且具有强大的能量,几乎是想要多少有多少,这似乎也是灵之蛋的威力所在。 说起灵之蛋,守护者和唯世都在拼命对抗着灵之蛋,倒也丝毫感觉不到亚梦这边暗处的战斗。 那黑影看亚梦已被惹恼,准备发动最高级进攻将它一举消灭之时,嘴边突然狡黠一笑,纵身一跃跳入守护者那边的战斗区域。 亚梦不甘示弱瞬间跟上,直接跳到了守护者面前。 守护者就那么呆看着上面那位全身都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人…… 黑影则又跳跃到了守护者的后面,继续发动着高强度高威胁的攻击。亚梦静了静心,将手上那把紫水晶弓箭拉倒满月,承载着强大攻击力的长箭不断凝聚着无穷的力量,霎时而发! 那只长箭就这么以惊人的速度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直直冲向那道黑影! 鲜血,飞溅而出! 然而,重重倒下的身影却是………… 结木弥耶!! 可亚梦明明记得她射向的是那个黑影! 可惜……众人却看不到那个黑影呢…… 又是陷害么? 不、不对,一定还有更机密的理由! 那到底是什么呢?…… 又或者,真的是她日奈森亚梦在慌乱的情况下误杀了弥耶?…… 这样一来,正对上了天网社所说的交换条件——杀掉守护者中的一个以此换取自由…… 难道真的是她的潜意识里企图杀掉弥耶,然后才失手的?…… 为什么…… 为什么是这样…… 她是罪人么…… 弥耶,并无大错…… 从没想过要报复的…… *** 事件,最终以守护者冷酷无情的眼神终结。这次不会再是误会,那是完完整整连续的!就是日奈森亚梦这个人害死了结木弥耶和纤月沁水! 沁水有错亚梦复仇情理上还是能通的…… 可弥耶…… 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结木弥耶…… 就这样……死了…… 守护者送沁水和弥耶上医院的路上,两人均因抢救无效死亡…… 而那个血水充斥的地方,日奈森沉默着站立在那里…… 她的双手染上了污浊的鲜血,她的灵魂也因此而被玷污,又多了一条下地狱的理由啊…… 为什么…… 本不该有这一切的…… 是她太过执着沉迷了么…… 姽婳,我好像真的忘了自己了;冰舞,告诉我你还肯包容我么;璃茉,是不是我再也不是你的亚梦了;歌呗,你有办法拯救我么;亚实,姐姐最后真的陪不了你了…… 遗忘我吧…… 第45章 044:所有的人都只是棋子 时间倒流至十几天前—— *** 寂如死夜般的空荡似一张巨大的黑幕笼罩着幽深沉默的长廊,稀薄的空气中带着悠悠弥漫的血腥味。绝望与窒息并存着,最后凝成一缕悲伤,缓缓化为冰冷湿心的眼泪。 长廊转角处黑暗的角落,一个孤寂的身影靠在墙壁上深深的埋着头,孱弱的肩膀微微抖动着,一滴滴冰冷的液体滴落的声音在空寂的长廊内显得尤为清脆怜悯。 她倔强的伸出手狠狠抹掉了眼泪,却还是止不住那情感的发泄,一滴一滴,凝成悲伤的河流。 月光悄然斜映着,透了一丝清冷安抚着那伤心孤独的少女。 透明的眼泪在月光照拂下像一个反光的小镜子似的,照亮了少女手上拿着的一串精致小巧的手链。 那里,承载着回忆,承载着悲伤的来源。 [赠吾爱女] 手链上,孤单寂寞的躺着四个方方正正的字,像失去灵魂的木偶一样,没有意义,只是那样的死寂。 少女的眸光微微失神,瞳孔中不知是何种感情,交织出复杂。 带着憎恨,也带着心碎。 呆呆未和的目光凝望远方,喉咙中极力压制着似要呐喊出来的痛苦,却还是被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所压制,压制到窒息。 直到所有的委屈心碎化为腐烂发臭的肉,然后独自一人默默咀嚼着无果的痛。 ——以鲜血去祭奠吧。 没有人知道,在黑色淹没之中,有一个人影默默看着这一切。然后,便以绝对的能力悄无声息的退出空寂的长廊。 *** 黑影一直走着,慢慢走出了黑暗,昏暗的灯映出了她的面容。 ——和木姽婳。 昏沉的灯光之下,姽婳深邃幽沉的瞳孔之中带着莫名的忧伤。 她转身又往那深沉的黑暗中望了一眼。 那种情况姽婳都不知看见过多少次了,喜欢在黑夜里游走,享受那种摒弃一切流言只剩空荡安静的她自然会遇见很多同样在黑暗里脆弱哭泣的人。 天网社的人,无一例外都有不堪的过去。 只有这样,建立起的血腥等级才能格外牢固。 尽管在没人的时候会有卸下伪装大哭一场的时候,却也学会了转瞬间变成一副冰冷无情的样子。 在这里的每个人,都背负着很多沉重压抑的过去。 所以,天网社永远都是那样死寂如地狱的——而且是比圣斯沃还要残酷的地狱。 下一秒,你所要解决的人,不是你在圣斯沃的竞争对手,而是在天网社的曾经与你相依为命的羁绊。 足够冰冷,才能足够强大。 一生中总有些错过的人啊…… 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可笑而又悲哀。 ——我恨你选择离开,我恨你选择背叛,再次把我丢弃在无边的黑暗。 ——可笑的是,同时我又多么想念以前,奢望着你那圣洁的羽翼能再次为我降下温暖,奢望着还有肩并肩说话的那天。 低着头,沉默良久…… 昏昏沉沉的灯光此刻已经没有作用,周围深夜的黑暗与姽婳心中的烦琐一起沉寂在了被悲伤之河填满的心里…… *** 直到内部通讯器中传来赤焰威严阴冷的声音时,姽婳才清醒过来。 [地下三层中央控制枢纽,交代任务。] 中央枢纽。 作为全社最重要的地方,中央控制枢纽防守之严密自不必说,空气中满布着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随随便便就能吓死一批胆子小的,更别说或刺鼻或迷幻的香气都有各种混杂,毒死剩下的就刚好了,如果真的有强大到突破这两种防线的人,里面密密麻麻的黑压压且冰冷到机器化的灵之蛋也会瞬间秒杀你。 鬼魅的妖姬藤蔓覆满的门外,赤焰威严的站着,分外霸气。门里当然才是中央枢纽的真正核心,只不过这可是天网社的腹地,自然不是能随便进去的。 “赤焰大人。”姽婳用着礼貌却不失冰冷的语气说道。 “姽婳,你去地下二层监控室找到络纱,他会告诉你具体情况。” “是。” 地下二层。 重复着没有声音的脚步,机械傀儡着听从指挥,如棋子一样被人摆布,这便是风光无限的天网社的成员生活。 停住脚步,姽婳漠然而视着面前的斯文身影。 浅褐色的碎发慵懒散着,隐藏在镜框下的深色瞳孔目无聚焦,温文儒雅的气质似极了海里。 络纱的眼睛没有问题,他也不是为了耍帅,那副眼镜所遮住的,是一道扭曲狭长的伤口。 一道让人暗自讥笑的伤口。 如之前所说的,每个在天网社的人,都有不堪。 “进来吧。”略显嘶哑的声音响起,络纱打开了监控室的门。 依旧是昏沉摇曳的灯光,照拂不了那处黑暗。 简陋的室内摆放着一把小凳子,一个瘦弱无力的小女孩死死扣住凳腿,乱蓬蓬的头发下瞳无聚焦。 姽婳走了过去,用迷香让那个惊恐的小女孩暂时沉睡下去。她用手抚摸着女孩穿着单薄衣服的后背,不出所料的伤痕。 “对一个小孩用t型毒药,是不是太过了。况且t型毒药也不是那么容易提炼的。”姽婳深邃的眸望着那个小孩。 “不,是h。” “h?新研发的?” “嗯。它的特点就是和t非常接近,除了有休眠功能。” 几句简单的话,仿佛让姽婳的心沉入海底。 那女孩,是亚实呢。 只是有休眠功能,其它的特征都一样,既然这样又为什么要用新研发的呢,不只是测验那样简单吧。 毕竟,亚实与亚梦的关系…… 一切一切仿佛环中有扣一样,所有人按着规定的命运轨迹前行,迷雾重重的背后究竟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从监控室出来,姽婳径直去找了赤焰。 *** 脚步匆匆的赤焰目光沉稳自信的向着一个密道走去。这时,他停下了脚步,空气中拂过的清秀的发香扰乱了他的思绪。 这味道,好像是姽婳。而周围确实没有任何人。 定了定心神,赤焰继续前行,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闪进了密室。 而另一边,姽婳也是刚平静下来,准备好了安在赤焰身上的窃[]听器。 声音渐渐由嘈杂变为清晰。因为周围很安静的缘故,所以听的很清楚。 [灵尊,计划已经步入了新的阶段了。我们的好棋子-ak回来了。] 这是赤焰的声音。 [嗯。那个药准备好了么。] 是一个沉重威严的声音,不知是谁。 [是的。ak已经成功注射入了x的身上。另外,y号棋子也已完成准备。] [那就好,一切看来都在掌控之中。] [可我担心ak会出现问题。] [ak是一定会为我所用的,第一个就拿x和j开始。y留为最后准备。] [灵尊果然是运筹帷幄。x这人是不该留,毕竟她的记忆中牵扯到沬华。] [毕生心血的sh终极计划,准备好无尽的冰冷鲜血迎接吧!] 接下来,便没有声音了…… sh终极计划已经恐怖到所有的人都只是它的棋子么…… 第46章 045:终于遇见你 “youarepulledfromthewreckageofyoursilentreverie你在无声的幻梦残骸中被拉起 youareinthearmsoftheangel在天使的怀里 mayyoufindsomecomforthere愿你能得到安慰…………” 同样是那个空灵飘渺中带着一丝哀伤的歌曲——angle 空荡幽寂的房间内,冰舞正捧着一本名人著作静静翻阅,恬静悠然的样子宛若隔世仙人。 拿过桌上的手机,手指轻轻划过解锁键,来电显示着——樱。 那是她一生中最珍贵的名字之一。 按下接听键,冰舞正想问问亚梦为什么还没回来,另一头里,却传来静谧流淌的哗哗水声,无声无息的淌过,悄然间便流走了时光。 “砰。” 一声闷响随着溅起的水珠回落,伴随而来的,是电话的忙音。 雨流成河的地面,手机,成了一具无用的废骸。 “下雨了?”冰舞心中一阵疑惑,放下手机立刻就跑到窗前拉开窗帘。 轰隆隆,伴着雷声。哗啦啦,伴着雨声。晶莹透明的雨帘顺势滴落,清脆欲滴的声音宛若天籁,一同构筑起一幅水雾朦胧的画面,如影似幻。窗外的世界,早已大雨倾盆,物非人非。 冰舞呆愣着,空洞的瞳无限望着远方,不知道在看什么。茫茫的雨声似乎在那一刻消散了,世界,停止转动。 无限放大着,放大着,空寂黑洞的里面终于像是找到了什么,倏忽间终于破除了,时间又开始行走。 她不能淋雨! 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如果她淋雨的话,毒药就会被触发! 来不及理智,冰舞手忙脚乱地回到房间拿起天蓝色蝴蝶项链,立刻召唤小夏感应亚梦所在位置。 ——等我!撑住! *** ——那是她! 血水混杂流淌的地面,她就那么孤零零无助地躺着,寒风刺骨的冷席卷着她的身躯,冰冷无情的雨毫不留情的砸下。 那双被雨洗净的澄澈的琥珀色眸子呆呆无神的望着阴霾笼罩的天空,嘴型微微张着,好像在说——救救我,还是在说——相信我…… 似乎有干涩的眼泪流出,那双眸子一直就那么睁着,似在冷眼观望无情的世间,又似在等待着遥遥无期的救赎…… 被血色染红的发丝,被鲜血祭奠的血裙,本不该拥有的灰暗人生,为什么要这样硬生生的塞给我,我承担不起…… 那不是她的本性,却是世人所认为的她的本性。 只是想强大不再软弱,为什么在你们眼中我已经丧失最初纯白,是鲜血让你们胆怯了我么…… 呵…… 如多年前那般的讽刺。 *** 手中的伞,无声无息的滑落,浅紫色瞳孔从来没有那样的心疼过,仿佛随着她的绝望一起坠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悲伤出声。 当雨滴一颗颗砸下来时,冰舞才体会了什么叫彻骨的冷,什么叫无底的寒。 脚步不受控制的缓慢移动过去,当看见那穿着单薄衣服的她已经完全被雨湿透时,心中更是猛的一阵抽痛。 好想好想拉她一把,好想好想带着她走出黑暗边缘。 如同——多年前对那黑发少女一般。 轻轻扶起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深拥着想将温暖分享给她,奈何她的身上始终没有一丝温度,冷如寒冰。 那双眸子还是那样的睁着,你看着那么脆弱的她就好想哭,为她哭一场。 再也控制不住,眼泪随着雨水一起落下。 那一幕,让另一个人心疼。 *** 我设想过无数过相间的画面,或尴尬、或欢乐、或痛苦。 可我绝没想到是这样的画面,你为她流下了那么真情的眼泪。 没有看见过那么脆弱的你,在我心中,你就是温暖的太阳。 可我没想到你哭了,为了她。 当初,你又怎知我为你流下的眼泪呢…… 凉潇冰舞,我们终于再见。 ——心就像被皱成了一团的纸,迷茫中找不到方向,跌跌撞撞跑不出黑暗; 脑海中迅速又回忆起以前,皱了的纸终于得到舒缓; 当回忆触及隐痛,之前的一切美好全都变成了可笑的讽刺,像被尖针一次次的扎进那处柔软。 ——“只可惜你的命就是比她的贱!” 当那句一切黑暗的源泉忆及,现实中所有的一切猛然间碎裂崩塌,撕心裂肺的痛向全身袭去! 炸裂。 破碎。 ——亡心。 暴雨与狂风共同呼啸,天地,刹那间黑暗。 湮没。 最后一丝光明。 三颗心,一起碎,一起死。 *** 姽婳抬头望天,让眼泪回流,没想到却和雨一起悄然滑落。 ——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 冰舞仍旧紧紧拥着亚梦,眼里再也容不下其它,只想好好的,给她温暖。 ——下次不要这么任性的淋雨了,你知不知道我好担心。 *** 转身离去,黑色的身影依旧那么孤寂…… “不要哭了……”似是终于恢复了意识,亚梦微微张着苍白到发紫的嘴唇轻轻叹道:“我也心疼。” 冰舞破涕为笑,静静看着眼里仍是那么哀伤的亚梦,皙白的手抚上她额头上开裂的伤口。 “复发了。”诡异的带着黑紫色的血液从那伤口流出,冰舞又忍不住微微抽泣起来,为什么她无能为力,为什么她不能带她离开黑暗。 淡淡微笑着,亚梦并未作任何回答便感到眼前一阵黑暗,旋即,便没了意识。这样也好,便不会忍受那深入骨髓的疼痛了。 嘴角残留的笑容,带着余热的温度。 在你怀里好安心。 真的就像是歌里唱的那样—— 在天使的怀里,愿你能得到安慰…… 第47章 046:我们终会再见 暴雨仍旧倾泻,阴霾的天空好似笼罩上了一层黑暗,沉闷着、压抑着,企图让曙光透进来照射一点点,却还是敌不过那无边的绝望孤独的黑色。 一路上的两通电话,已经搅得璃茉心神不宁。 一边,歌呗在演唱会彩排时出了事故; 一边,亚梦又被淋湿到昏迷不醒。 纷扬落下的雨滴毫无怜悯之意,冰凉的温度只带来了沁彻骨髓的寒意。 ——好冷。 抬头望着天空冰冷的雨,璃茉更加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如三年前那般一样,今日又是如此透彻的凉意。 踏着雨流成河的地面,璃茉心绪不安地来到了两人所在的医院。 *** “哟,我还以为歌呗女王不会从来出事呢。”某带着一捧漂漂鲜花的少男身影一闪飘了进来。 躺在床上的歌呗淡漠的抬了一下眼,而后眼光中充满鄙视。 “小歌呗有没有想我呀。”某少年用极其妩媚的声音十分自恋的问了一句。 “难道今天我撞鬼了么,这是相马空海打死我也不信。”某女轻悠悠的飘出一句,怎么听都带着极强的呵呵哒意味。 “呐,怎么样了?还疼么?”恢复正常的空海充满朝气地笑了笑,宛若一缕阳光照拂着孤寂的黑色。 “没事的啦。以前不也是这样一直辛苦的练习,都习惯了。”歌呗的眸中湮进一丝落寞,一直以来,这不都是她的宿命么——永远为了他人而活。 - “砰——”门轻轻的被推开,一个冷漠的蓝色身影漠然站立。蓝紫色的碎发干脆利落,淡漠疏离的紫瞳似乎对于一切事物毫不关心,颈上的一条十字架项链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银灰色光芒。 “诶几斗……几斗你终于回来了啊qaq求抱抱!”惊喜胜过一切,一直慵懒躺着的少女高兴地跳了起来,放大了的星星眼简直萌到不行。 “嗯——”拖长尾音的回复一下子却冷淡了一切,几斗淡淡的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某物”,眸底一闪而过了一瞬的担忧。 “啊啦……”歌呗苦涩的笑笑,失落却只藏在心里。 三年来她无时不刻想着几斗,今日一见却不想他还是如此淡漠。虽然她也在开始尝试放下,但她明白一朝一夕之间转换那样变质的感情是无法成功的。 “……这三年来你还是没有找到他吗?”那个失踪的男人,月咏或斗。 “最开始说是在英国……后来有人说在法国看到他,但是我几乎跑遍了欧洲都寻找不到他的一丝痕迹——”月咏几斗抿了抿唇,“我总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势力在阻挡着我找到真相——” 每当遇到新的线索前去追查时,又会不断地重复出现新的谜团——蓝发少年想起过往三年的糟糕经历,皱了皱眉。 然后他开始想起那个巧克力味的樱发少女,嘴角也不自觉地扬了扬,问道:“你们知道亚梦在哪里么?” 他并未注意到——在他问出这个问题的刹那,病房内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凝滞。 ***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几斗心中泛起了疑惑,但他不想再追问什么,歌呗对他的情感他知道,所以不能太过于提起亚梦。 “我出去一下。”几斗需要理一理思绪。 医院的走廊很空荡,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死亡线上的人在这里挣扎求生,被病痛折磨的人在这里郁郁寡欢。医院,一定意义上代表着死亡。 走的太快太急,没有注意到任何征兆两人便撞上了。几斗抬头,眼中映入了一个橙色身影。 “抱歉,让一下。”璃茉抬了一下头后便冷淡的开口,语气生硬。 “真诚璃茉?”几斗的脑海中迅速索引出了这个名字,下意识就补充了一句:“你知道亚梦在那里么?” 亚梦? 璃茉微微怔住。 几斗皱眉,为什么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反应。 “不知道。”敷衍似的回复一句,璃茉径直便绕开几斗走开。 谁知面前,却迎面出现了守护者众人。 真是冤家路窄。 离愁悲痛的情绪浮现在守护者众人脸上,他们一个个的表情都是呆滞无神的,毕竟,谁都没有亲眼见过死亡。鲜血对于他们来说太过残酷。而今日他们看见了什么?昔日天真阳光的日奈森亚梦,竟然变得如此丧心病狂。 “真诚璃茉!”仿佛声讨的正义呼喊一般,守护者把对亚梦虽然恐惧却无可奈何她的仇恨转换到了璃茉身上。 “你和日奈森亚梦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我姐姐的命!”沁玉发狂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盯着璃茉,好似要把她的心剜出来,本想直直扑上去的动作却因为身后藤咲凪彦的拉扯而变成发狂的扭打。 璃茉丝毫不惧,转而奉上了一抹极具血腥讽刺的笑容,冷冷的笑容充斥着让人胆寒的气息:“纤月沁水之死是她罪有应得!你们这些人也就事后如蝼蚁一般附和,真是可怜她纤月沁水啊,垂死之际无人敢上前去救她性命,直到死后才有人假惺惺的伸张正义。不觉得真是可笑么!” 一席之话,竟无一个守护者能做出反驳。 “到底怎么了?”几斗对这一切虽然很是迷茫,但也从中听出了不少信息。但又不敢确定自己的推测,便上前去问唯世。 一直沉默的唯世两眼通红,旋即,他像是发疯似的怒吼道:“怎么了?去问问你的好亚梦啊!” “辺里唯世你什么意思!你可要搞清楚这一切是因你们守护者而起,不要在那里装得像个正派一样好么!”璃茉冷眼嘲讽。 “噢哟快看都是些谁啊……啧啧这不是曾经不可一世的守护者吗?一群没有教养的疯狗净在这里惺惺作态,真是有够讽刺的!”听到喧闹声而出来的星那歌呗亦是前来加入此次冲突,而且更加火上浇油,丝毫不愧她女王气质。 “星那歌呗你又算个什么,守护者中的事轮得到你来插手么,你不过也就是个会拿着话筒吼的白痴!”人一旦没有教养,说出的话果然也就是极其素质低下的,完全丢掉形象的纤月沁玉俨然就要变成个骂街泼妇。 拿着话筒吼的白痴? 歌呗这回是彻底怒了,触犯她此条底线者,今后就别想在这个世界上过的安稳! “纤月沁玉小姐,你最好今后每天出门前看看黄历,否则看我不把你整的生不如死!”歌呗放出狠话。 于是这场冲突最后演变成了歌呗和沁玉的疯狂对骂。 当然,没有任何人制止。 最后还是医院的工作人员强制拉开了两人。 重回死寂的医院走廊,依然沉重不已。 *** 璃茉揉了揉太阳穴,一场争吵更加使她心烦意乱。 轻轻推开门,璃茉一眼便看见了那躺在病床上肤色苍白如纸的亚梦,鲜血也就显得更为突兀醒目。 潜藏的眼泪差点就要崩塌。 “抱歉……我一定要带她离开日本。”凉潇冰舞撑着头靠在病床边,显然也是疲惫到了极点。 “嗯……好。” 时至今日,她只能祈祷她快点好起来——即使心中有不舍也必须要抛下。 第48章 047:记忆流淌 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腐臭发烂的气味,阴森森的灯光映在盖着白布的尸身上,透出异样的恐怖。飒飒寒风呼啸刮过,仿佛地狱恶鬼的嚎叫。 医院太平间外,几个护士模样的人小声议论着今天送来火化的尸身。其中一个女孩虽然致命伤口在头部之后,但其面目已经全非,死相极其丑陋,让人不忍直视…… 最终浓浓大火湮葬了一切…… 然而没人注意的是,医院火化了两具尸身的同时,也失踪了两具尸身…… *** 医院的白色床单上,樱发少女毫无意识地躺在床上,空荡的脑里,流淌过云初给她看到的纤月沁水曾经的记忆…… 一段被人利用的记忆…… 黑色的…… 血腥的…… 迷茫的…… 无助的……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 冰冷的水浪翻涌的地面,冲激着一个已经被众人遗落的黑色甜心蛋,孤独而绝望的黑色给这个曾经为主人的心愿奉献一切的甜心添上黑化消失的痕迹,她的名字是——浮姝。 孤零零的,随着主人的死去,浮姝也眨眼间幻化成了虚无,猛然碎裂。 寒冷的雨滴洗刷着空无的痕迹,冲掉血迹,冲掉碎片。 然而这时,碎裂的碎片却又一片片拼凑起来,那是丝丝缕缕的记忆…… 在云初强大的能量下,浮姝的心灵之蛋居然又重新拼好,光芒不断扩散着扩散着,最终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梦·心境(dreamstateofmind)!” 记忆,回到最初诞生的时候。 *** “沁儿,来吃妈妈做的菜。”一位衣着淡雅的妇人端着一盘香喷喷的寿司高兴地叫道。 “好哒。”怀里抱着一只可爱又嗜睡的小狗的小女孩乖乖地应和着。 “砰——”正门突然打开,穿的整齐高端的中年男子威严的站着,旁边是一位清雅冷艳的女子。 小女孩见状高兴跑过去迎接,蹦跶一跳赖到了那女子身上,仿佛企求宠溺一般嘟囔着“沫华姐姐我好想你。” 那女子到不似气质显现的那般冷艳,只见她温柔和婉地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轻轻地亲了一下。 “沫华,把这份资料收到我屋里去。”男子吩咐着。 “是,董事长。”沫华低垂着眉眼,退身离去。 “我吃醋了,我的小沁儿居然不想我。”那位中年男子也没有那分严父般的威严,倒是十分宠爱着小女孩,也学着嘟囔着:“来,亲一个。” “不要,爸爸胡子好多的,很扎人啦。”小女孩笑着跑开了,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像是清风拂过风铃。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笑着。 是啊。真的……很美好呢? 真的么? 在居室内,被称作沫华的女子在放下资料后,手却游移着到了鼠标的位置,点开里面的机密系统,篡改了其中的资料。当她走出后,脸上的表情极其自然,除了那偶然的——曾在瞳中一闪而逝的火光。 “沫华姐姐,你的新手链好漂亮,我也想要。”小女孩睁着萌萌闪亮的大眼睛呆呆的看着那手链,可是越往里面深入就好像有一股冷气窜过身体。 “是么……”沫华淡淡的应着。她向周围又望了一圈,唇边的冷笑在眨眼之间就消失不见。 手链上,十三颗星系绕着既定的轨道,宛如纠葛的宿命。 “可惜这个手链不能给你诶,那么沁儿觉得我送你一瓶糖糖要么?”沫华轻轻地问道。 “好耶,我喜欢吃糖。”小女孩兴奋地向上挥动着双手。 沫华淡淡地笑着,依旧那般温柔的微笑中潜藏着无人发现的讥讽。 那是一个精致剔透的水晶小瓶子,里面是一颗颗乳白色的小丸子一样的东西,阳光照到那瓶子上,折射出了五颜六色的璀璨的光芒。凹凸不平的瓶身上,隐隐约约似乎刻出了一个h字样的图案。 不管三七二十一,小女孩迫不及待的吃下了那颗所谓的糖,突然,一股闪电般的冷气猛然贯穿全身。 撕裂的,不可名状的痛苦。 灼热的,仿佛焚烧般的煎熬。 一瞬间猛然袭来,却又在刹那消失不见。 小女孩呆愣在了那里……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从那时开始的梦魇。 一个月后,公司面临经济危机; 两个月后,公司遭到不明竞争者陷害; 三个月后,公司宣告破产; 小女孩的父亲因为受不了打击而绝食而亡; 小女孩的母亲因为承受不了落差精神失常…… 短短时间,天翻地覆。 小女孩已经不敢回家里了,因为那个曾经美好无限的屋子,现在却布满了斑驳与不堪。她的母亲,只要一发病,就会夜夜打她骂她。和一个精神病发作的疯子待在一起是什么感受?馊饭、屎尿,什么都可以被灌着来。她好憎恶这样的人生,好痛恨自己会有这样的母亲。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一些暗影的角落,她的母亲也曾经被醉酒的父亲毒打过好几次……不然也不可能,精神失常到这种地步。 那天,那夜,好黑好黑。 然而冲天燃起来的火光转瞬点燃了这座废旧的弃屋,浓浓的火光让人无法呼吸,小女孩干涩的眼睛看着那冲天而起的大火,浑身只剩下惊恐与手足无措。她望着拿着锤头敲碎电灯的母亲,瑟缩地向后逃离…… 那是怎样一种扭曲的笑意?她永远都不可能忘记,永远都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忘记那个如恶魔一样踏来的女人,在火中的惨叫和哀嚎声。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就因为爸爸死了吗,就因为我们家没钱没权没势了,就变得这样凄惨了吗?那么凭什么……凭什么我不能拥有那些?! 她看不见燃烧的房屋外静静站着一位女子,对方垂眸轻笑,仿佛在欣赏一幅传世的烈焰画作——在女子的瞳眸中,倒映着一只漂亮的红蝶。 “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她喃喃,“人生啊……不就是这样么。环环相扣,直到最后。” *** 到最后,她带着她走了出来。 此时的小女孩,瞳中已然失了光亮。 “想复仇吗?释放你内心深处的……最原本、真实的自己。”沫华轻轻地笑,眼中神色却有些游移,“去吧……去一个叫纤月泽松的人的家里。从今以后,你便是纤月家族的千金……”那声音,充满着蛊惑。 那之后,世上便有了纤月沁水。 一个,其实根本就是一个死掉的傀儡的人。 在纤月沁水死了之后不算太久,警方才告诉纤月泽松他多年前走失的大女儿早已死亡。纤月泽松发现端倪的dna检测单,是在发现纤月沁水在挪用家族公司资金后拿了她的一根头发去检测的,没想到这一查才知道,当年那份dna检测单是假的。给他那份检测单的人好像是一个叫沫华的女子。 迷雾重重的背后实际异常简单,这是一场棋盘,一场庞大的棋盘,从多年以前便开始了的一个终极计划…… 其实当纤月沁水的脑袋磕在墙壁上即将要死的时候,她才终于醒悟一切,当时她好想好想说一句,对亚梦说一句—— “对不起……” 原来我的人生,也不过如此啊。 *** 白茫茫的光悉数散去,浮姝的蛋终究再也支持不下碎裂满地…… 云初看了一眼沉默的亚梦潜进了蛋里,她相信,亚梦一定会听到那句对不起,不过……究竟效果如何,她也不得而知。 *** 一卷最终章,宣告完结 第49章 [48°]荣光后的悲凉 好冷…… 好黑…… 散尽了最后一丝微弱的意识,如夏夜那一瞬间划过天际的流星,最终湮灭了余存的一缕希望和光芒,堕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深渊…… 为什么一直在奔跑? 为什么前面看不到路? 为什么总觉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为什么身上总是那种极致冷热交融的疼痛? 身体里的某种力量似乎正在蠢蠢欲动,无尽噬咬着骨肉与鲜血,将灵魂的躯干掏空。 *** 那是什么? 好似一道温暖和煦的阳光,轻悠悠透过来拂过圣洁。 唔……好像又觉得身上暖了起来,啊啦啊啦,那种疼痛感终于消失殆尽了。 我知道是你,凉潇冰舞。 *** 圣洁的瓷白色墙砖反射着高雅而纯洁的光芒,一片纯白的天花板上雕刻着复古典雅的浮雕花纹,从上面垂下的水晶吊灯玲珑剔透,如雾般氤氲的房间充满了神秘和宁静。 樱色长发的少女,轻轻张开了那纯净天真的琥珀眼眸,修长的睫毛覆上一层冰凉。 旁边,仍然是那位温婉的少女不离不弃地守护着她。 樱发少女淡然轻笑。 还以为就要死了呢,原来又被她救了呀。 “扣……”奢华的房门外响起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的冰舞听到声响后起身,看见身旁的少女终于醒了,那星星眼简直激动到不行。 “打扰一下,我进来了。” 伴随礼貌的一声问候,门口出现了一个标准的英式管家打扮的人。厚重高雅的黑色燕尾服,洁净到没有一丝杂质的白色衬衣和手套。细碎的黑色发丝配上无可挑剔的深邃的蓝色瞳孔简直惊艳到让人不能呼吸。如雕刻般棱角分明的轮廓,带着冷酷的锋芒,却又是无法让人抗拒的细碎的温柔。 礼貌,绅士,绝对是人们对此人的第一印象,其次便就是被他的俊美容颜所惊艳。 亚梦脑中一片空白,为什么她对面前此人毫无印象,却可以看到那人目光中的惊喜与宠溺? 带着求助一般的眼神,亚梦转而望向了冰舞,用手指了指门口站的那人。 冰舞微微笑着,用极其舒缓的语气慢慢说道:“他的名字是莫修斯·封祭。” 亚梦迷茫的眸子微微眨动,意识到冰舞还会说下去,便没有打断。 “亚梦……你知道么……我之前回到美国就是拿了你的dna送去检测,因为我想帮你找到你的父母,我知道,你一定渴望那种温暖,那种遗失已久的家人的温暖……”果然冰舞还是那么了解亚梦呢。 “所以?”亚梦问道。 “最后dna检测结果显示,你就是莫修斯主系后人——莫修斯·封雪。”冰舞缓缓答道。 “我……莫修斯·封雪?” 时空突然像是噎住一般停止转动,沉寂,如死一般的沉寂弥漫。 亚梦不知怎的似是失去所有力气般躺在床上。 茫茫的琥珀色眸子,似乎在隐隐约约闪现碎泪。 阿拉……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为什么有了家人还是那么空呢?为什么好想好想妈妈和爸爸呢? 虽然——他们已经死了。 呵。 上帝啊·……毁掉我的一切后再来告诉我我的身世有多么无上尊荣多么令人垂涎羡慕,又有什么用处了呢。 真是讽刺又可笑啊! 亚梦缓缓闭上了失落的眸子…… “她……”封祭无奈地摇摇头,泛起涟漪的瞳中是宠爱中的心疼。 “给她一点时间吧。” 冰舞同样担忧地看着消沉的亚梦,她就知道,以亚梦的性子是不会那么容易接受的。 两人一同退出了房间。 - 回归萧寂与黑暗的屋内,沉寂无声。窗外的风轻轻地吹着,悠悠的风声没有之前的那种宁静悠然的感觉,却给人一种死亡迫近的寂静感,这无眠的夜,这无尽的痛,这疯狂生长的孤独渐渐滋生。 樱发少女静静望着天花板,突然觉得周围的黑让她好害怕。仿佛没有一丝能让人温暖的光芒透进,扼住命运的咽喉直到不能呼吸,腐朽的黑夜充斥着可怖的气息。 终于忍受不住,亚梦缓缓打开了灯光。 一瞬间的亮如白昼刺痛了她的眼睛,而当适应那光亮之后,空荡冷清的孤寂感却被无限放大,白茫茫的房间,空白的一切,更加空寂的心情。 “云初……在么……”涩白干裂的嘴唇轻轻阖动,亚梦喃喃地呼唤着。 沉寂…… 没有回应…… 好讨厌。 讨厌这种无助到窒息的感觉…… *** 翻来覆去的亚梦始终无法入睡,毕竟今天发生的事情梦幻得就像一不小心就会破碎的美丽泡沫一样。那种奢望的温暖,又会再一次被夺去。 目光不断游移,最终落到了床头柜上摆放的一台雕刻着暗紫色玫瑰花纹的笔记本电脑上。 略微思酌,亚梦打开了电脑。 屏幕上显现的时间首先让她吃了一惊,原来现在已经是二月二十五日了,这么说她整整昏迷了七天?而且七天之前,她在日本,而现在看位置,居然是英国。 亚梦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丝的轻松。 终于…… 逃离了那个禁锢她的禁地…… 电脑界面的下方,是一个和刚才的玫瑰花纹一样的图案。点击进去,界面提示输入密码。亚梦试着写入了自己的生日,没想到居然打开了。 全英文的电脑界面,是莫修斯家族所有的内部资料。 莫修斯家族,是一个曾经叱咤金融经济界,甚至能掌控整个世界经济命脉的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一支庞大支系。其名望与声誉在整个英国以至全世界都相当有名。其家族支系之多在每个国家和地区都有相当可观的资金。 支系所得资金最终只会汇入主系的资产当中,所以莫修斯家族每一个支系都想成为拥有最多权利的主系。但当支系出现金融危机时,主系便会出资营救,以保支系能够继续经营。而且支系的下面仍然是主支系的划分。 正因为有这种层层精密的等级制,莫修斯家族便能保全其地位永不动摇,家族永不倒塌。 然而此种等级的划分,必将招来他人的红眼。所以,莫修斯家族背后的悲凉,是永远不会为人所知的…… 你永远无法看清周围人面上温和实则内心充斥着贪婪的心思,看似和乐融融的背后实际每个人都在血腥地争抢权力。那些饕餮一样的目光时不时打量着你的财富和金钱,每个人都自私自利,所谓的无上奢华啊不过是一场幻梦! 浏览到最后,亚梦已经被这些争权夺利的事情弄得头疼。 然而最后附上的一张照片,却让她微微愣住了。 那是一张合家福。 站在左边的是一位衣着优雅朴素的妇人,卷曲的棕色发丝高贵典雅,美丽的蓝色瞳孔流露着一种淡淡温馨的感情。她的眸,正对着一个不足一岁的小女孩,女孩的眸子是和她父亲一样高雅的琥珀琉璃色的瞳孔。一家人,站在无垠的向日葵花海中,被温暖的阳光轻轻照着,暖暖的感觉。 亚梦最后是看着那张照片睡着的。 闭着的眸子里,缓缓落下了一滴眼泪…… - 第二卷,第一章。 第50章 [49°]奢望的那一丝温暖 她在无穷无尽的荒凉之地带着恐慌和绝望奔跑。 摇曳不堪的世界里,只能一遍遍重演那场爆炸燃起的大火埋葬了她的父母。 而她举起被鲜血祭奠的宛如狼牙一样锋刃闪亮的尖刀,将滴落的妖红之血,将那本该纯白的雪地染成刺目之色。手握黑暗的制裁刃,一遍一遍屠戮曾经相对微笑的人们! 不……不要……不要啊! *** 一片漆黑的房间中,躺在床上睡觉的少女猛然间睁开了眼睛,一颗心脏仍然狂跳不止。 黑暗的世界里没有一丝熟悉的味道。 “弥耶……不是我害死你的……不是我啊……”亚梦琥珀色的眼眸呆呆看着床铺,干裂的嘴唇好似着魔一般喃喃呼唤着,白皙的床单不知在何时已经被抓烂,额头上再次袭来剧烈的撕裂感,夹杂着微微渗出的冷汗。 没有关上窗子的房间,外面的冷风呼呼地吹了进来。 亚梦动作僵硬地从床上起身,走到了窗前。 窗外也是那样漆黑一片,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空气中夹杂着干冷,虽然很清爽,可在这夜里,却犹如冰块一样袭人寒冷。卷起的凉风将树叶轻轻摇动,沙沙的声响,将空荡寂静无限放大。习习的冷风还毫不留情地打在脸上,凉凉的,冷冷的。 关上窗子。 脑子里单调重复着这一个指令,可是手就像是软了似的,使不上丝毫的力气。关了许久还没有关上。 最终还是放弃了。 亚梦无力地靠着墙壁滑下,全身又紧紧地抱在一起,用尽自己的力气蜷缩着,想自己给自己温暖。可是周围真的好黑好冷,原本消失一段时间的梦魇,此刻又狰狞着重新爬了出来。 那些刺目的鲜血,就好像地狱中凄笑着的恶鬼,在无尽的永夜中折磨心灵…… 难道这就是宿命么,永远也逃脱不了的沉沦…… 她杀了弥耶! 结木弥耶! ——不!不是! 仿佛随时都要炸裂一样的剧烈疼痛感充斥在脑中,命运镌刻的十字架上划上负罪的痕迹,鲜血炼之灵魂的肮脏,宣斥罪恶。 亚梦抱紧着头部蜷缩在角落里,冰冷的痛苦却仍旧席卷。 救救我…… 心里无声的呐喊,亦是不公的抗诉,她没有错,一直都没有。 “thestormkeepsontwisting暴风雨仍肆虐不止 youkeeponbuildingthelies你仍在建构谎言 …… inthissweetmadness,ohthisglorioussadness在这甜蜜的疯狂、光荣的忧伤里 thatbringsmetomyknees使我颔首屈膝……” 那首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的angel,此刻却已经消失了它平时里的温和宁静,虚无的歌声里,是淡淡构筑的忧伤,无声无息的忧愁。空灵飘渺的歌声因了这黑暗空寂的房间显得更加美妙婉转,亚梦最终缓缓平静下来,这首歌,因为有了冰舞的缘故,才能让她感觉到尤为安心。 亚梦淡淡地起身,仿佛成为了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机械地游走出了房间。 光着双脚踩在洁白冷冽的地板上,那种滋味,冷到了心里。 透过窗子的寒风刮了进来,夹杂着微湿的气息,寒气透骨。 风微微扬起亚梦此刻身上穿着的白色纱裙,美到就像一个坠落的折翼天使。 冷淡的眸子望着较之更加冷清幽暗的大厅,更加静如止水,冷如寒冰。 莫修斯,不是一个无上荣宠的家族么。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里没有一点家的温暖…… 真是悲凉。 “封雪……小姐,你怎么在这里?”黑暗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俊美的人影,话语前半部分带着宠溺的温柔,而后却又像察觉到不妥似的改了口。 亚梦平淡地向那边望了一眼,原来是今早才见面的莫修斯·封祭。 “需要你管么。”亚梦冷淡地开口,冰冷到一丝温度都能冻结。 “身为一个优秀的管家,自当为小姐的一切着想。”封祭像是很正经似的回答,深邃的蓝眸里却湮进失落以及无奈。 原来我已经不配守护你了么…… 亚梦没有再理他,只是继续安静地站在那里望着黑暗里的一切遐想,被冷风一直吹着。 这时…… 亚梦突然感觉到身子一空,脑子中正在迅速搜集信息时,眼前就映入了封祭那张棱角分明的俊美容颜,散乱的黑色发丝还蹭到了她的脸上,好香,是那种温暖醉人的香味。 心脏漏拍了…… “放我下来。”亚梦极力使自己平静到一丝破绽都露不出来,话语依旧是那样的冷淡疏离。 封祭皱了皱眉,不过却是因为亚梦身上的冰凉温度简直太吓人了,这么冷的体温一定会出事的。所以封祭不但没有把亚梦放下来,反而将之抱得更紧,希望能给她最多的温暖。 没想到,却遭到了亚梦更为强烈的抵抗。 “……如果介意的话,就把我当成你哥哥吧……”带着细碎的温柔的声音柔和地闯入了亚梦的耳朵,暖暖而又安心的感觉。 “哥哥……家人……”亚梦轻轻地念出了这两个带着陌生的温度的名词,突然间防线崩塌,泪如决堤。 那种温暖,就是家人么…… 就是有哥哥的感觉么…… 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细碎的泪一直流淌,诉说滔滔不绝的悲伤。将心,浸湿得更为冰凉,至此溺亡…… 第51章 [50°]使命 窗子外的冷风静谧无声地拂过,夹杂的寒气漂浮在空中,心冷,才能感受到这黑夜的凉。 “……” 感受到怀中人儿的轻轻颤动,封祭皱了皱眉,伸手掠开亚梦眼前的樱色发丝,却不想看见少女那双眸中滴落点点清冷的泪珠。 他的心脏猛地一窒。 该死的……是谁让她经历了多大的悲伤,才会让她变得如此脆弱。 我那么宝贝的一个人,怎么可以被别人这样地伤害! 封祭将眸中的黑沉压下,一路无言地将亚梦抱回了房间。将被子严实地给她盖好后,又走到窗前将窗子关好,不让一丝一毫的冷风吹进。 “丫头……” 宠溺的呼唤,伴随着心疼,和一声叹息…… 封祭静静看着床上少女的睡颜,不由得便想起了曾经那个总是带着温婉笑容的小女孩,浮动的樱发总能勾动他的心弦,一颦一笑,让人如沐春风,怎会是现在这般冷静到透着深深绝望和孤寂的气息…… 冷眼望着窗外寂静到死气沉沉的黑夜,封祭深邃的蓝眸此刻更显幽暗,宛若人工雕琢一般的面部轮廓俊美中带着冷酷,细碎的黑色发丝使他更加显得高贵冷傲…… 莫修斯·封雪,一个他永远无法触及的名字。 这个名字,代表着莫修斯至高无上的主系尊座,亦然代表着他此生此世的职责就是保住这个荣宠。 尽管那个小雪丫头已经深深扎入他的心里;尽管那个笑靥如花的小丫头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他的挚爱;尽管身份的界限早已经注定了一切,可是……他真的舍不得。 但他现在,却又无法忽略少女于他的陌生…… 所以就算他这份守候的情谊扎得再深也要把它狠狠地拔出来,他的使命只有将对方送上神圣的殿堂。 爱而不能啊。 - 窗外,树叶轻轻浮动,无声静谧。房内,精致复古的欧式钟盘滴滴答答地转动,重复单调枯燥的音调,轮回静寂。 封祭转身又回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亚梦,嘴边浅笑,却浸入无力的悲凉。 “封雪小姐,该起床了。”温柔礼貌的声音响起,封祭绅士地站在亚梦床前。 “嗯……”被窝里是一声闷闷的回应。 “请封雪小姐梳妆完毕后去楼下用早餐。”依旧是负责又尽职的礼貌提醒。 “嗯……”又是一个单字回音,丝毫不留情面。 几分钟后—— 奢华高贵的住宅大厅内,高调的水晶吊灯宣扬着自己的无上光芒有多么璀璨,柔软纯白的羊毛地毯要多昂贵就有多昂贵。 “……”从旋转阶梯上缓步而下的樱发少女微微感叹,这么有钱是要闹哪样…… “恭迎封雪小姐。” 整齐标准的问候响起,几十个女佣齐排排站成两列,包围着一个奢华的圆形餐桌,餐桌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食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请。”封祭恰到好处地弯腰,显得谦卑却不卑微。 …… 沉默,无限的沉默。亚梦看着面前的食物却没有要开动的意思,一直就那么呆呆坐着,目光似在遐想。 封祭微微蹙眉,上前问道:“是没有胃口么?” “……”亚梦依旧沉默,良久,唇瓣才微微阖动着说出一句话:“我想吃馒头……” ……馒头? 什么东西…… “封雪小姐,馒头只是一种用面粉发酵的食品,丝毫没有营养的。”一位站在旁边的女佣自以为见多识广地开了口。 “可是我就喜欢。”亚梦抬眉看了一眼那女佣,说话语调中带着阴沉。 馒头多好啊……以前在圣斯沃的时候,哪有这么多东西可以吃。一个馒头刚好管饱就行……饥肠辘辘的时候还能有那么一点吃的,就像黑夜很冷的时候还有一个人陪着,那种感觉当然是在莫修斯主系这种地方永远都不会存在的。 “没有就算了,我不吃了。”亚梦冷淡开口,话语清冷疏离,冰冷的高傲覆之一层伪装。 “……”封祭看着亚梦离开的背影,沉默…… *** “好饿……”少女孤零零坐在房间地板上,淡漠地抱着自己,肚子里时不时响起一阵抗诉。 “砰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麻烦……”不耐烦地吐出一句话,亚梦前去开了门。 眼前映入的是封祭俊美的轮廓,只见他端出了一盘做工算不上精致,卖相算不上好看的白面馒头,笑嘻嘻地叫着“雪丫头”。 雪丫头!?…… 谁…… 不会是她吧…… 亚梦呆滞地看着面前的封祭,突然间扑哧一笑,头发上弄上这么多白面粉是想干哈? “老大爷你走错路了吧。”亚梦微微地笑着,连日来的烦忧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老大爷?”封祭白了一眼笑得正欢的面前某人,虽然表情一副幽怨的样子,心里却一股暖流淌过。 “不是饿么,那就吃吧。”封祭将馒头递给了亚梦。 “……” 笑容凝滞在脸上,亚梦看着滑稽的封祭,又看了一眼馒头,一股久违的温暖涌上。但同时,她的鼻尖也忽而变得酸涩。 最近怎么忽然变得爱哭了。 “怎么了,不喜欢我再去做?”封祭上前轻轻抚摸着亚梦的樱色头发。 亚梦没有回应,唇一张一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怕说出来。 “丫头……”封祭再一次轻声呼唤着,眼里是心疼。 “哥、哥哥……”亚梦抬起头来,细碎的泪虽然仍旧流着,嘴角却扯出了一个温暖感动的笑容…… 封祭亦然淡淡微笑着,畅然的同时,却被那一声称呼喊得如梦初醒…… 还和以前一样呢。 那个甜甜的声音,喊着他……哥哥。 有点心痛呢。 第52章 [51°]据说是舞会 郁郁葱葱的树木笼罩出一片清凉的绿荫,宛若瑶池仙境一般灵动幽然。湛蓝色的天空投下清新爽朗,已经好很久没有感受到的空气的清甜气息此刻漂浮出来,幽幽的,甜甜的。 树叶剪影透下的光斑,闪闪地映着在郊外小道上骑着单车游玩的两人。 路旁不知何时隐忍绽放出了一朵朵微小却娇美的小花,在这艳阳高照的一天懒懒地舒展叶片,却不想被某两阵刮过的尘风凌乱了身姿…… 喂!某两只骑着单车的娃子,要爱护花草树木懂不? 一众小花幽怨地看着虽不知情的两货,举牌齐齐抗诉道…… 宛若风铃一样清脆的笑声充斥着清晨的林间小道,那位骑着单车的少女凭着高超的技艺,竟然放开扶手,张开双臂拥抱着自然的气息。 “呵……”一直跟在身后的少年轻轻地笑笑,这样和谐安宁的画面,如果能一直下去该有多好。 “哥~”樱发少女停下单车,坐在有一片空隙的草地上,转而向后面的少年挥手致意。 身着休闲白衬衣的少年亦然停下单车,微笑着来到少女面前。 自从上次后,亚梦终于能放下一切忧烦,轻轻松松享受着异国他乡的无拘无束,没有那些触景伤情的曾经和过去,亦没有牵扯繁杂的人际关系。在这里,简简单单,便是最好。 亚梦遥望前方的阴绿树林,转而又看向空阔白茫的天空,怅然轻松的同时,也感觉到了那孤寂空荡的凄凉…… 亚梦双手抱膝屈身而坐,头深深埋进两膝之间,让自己的眼睛又重新看到黑暗。 好害怕…… 害怕这久违的阳光再次消散殆尽…… 最终又会重堕黑暗冰冷…… 丝丝清晨的凉风微微拂过,带着那么一丝的寒气,轻轻吻着少女的脸颊,冰冰的。 “……”封祭看着再次将自己蜷缩在一起的亚梦,深邃的眸子里失落中带着愤慨。轻轻凑上前去,想温暖一下她的身躯,却被那飞扬起来的樱色发丝撩动了心弦,打乱了思绪。 樱发轻轻刮蹭着他的鼻尖,那种久违的清香突然间重现。就是那种香味,清爽的甘甜中透着悠然的美,仿佛吻上一朵刚刚经过初春朦胧的细雨洗礼的粉嫩的樱花,微微清凉的水滴和着娇美的花瓣,再带上一点清爽的空气水雾清甜的香味,雾蒙蒙的美,清甜甜的香…… 封祭呆住了。 不能碰她…… 不能…… 她的美 终究不是属于我…… 亚梦在这时缓缓抬起了头,再次的遥望天空,眼中却变为了残留的水雾朦胧,哭过了。可是在事后还是要装成没事人的样子,淡淡微笑,掩饰悲伤。所以没有人知道她的苦,每一次的眼泪都是无声,每一次的痛楚都无人知晓。 伸出手,亚梦做了个细微的动作,将自己的两边嘴角往上扯起,这样虽然笑得假又有何妨,反正也从来没人注意自己究竟是喜是悲。 “哥。”确认自己笑得很灿烂的亚梦转头看向了呆滞的封祭,伸手往他的眼前晃晃,仍旧得到的还是没有聚焦的眼神。 “嗯?”转瞬间又清醒过来的封祭眨了眨眼睛,才终于恢复原状。 “哥你怎么了?”亚梦扯动着嘴角吐出生硬的字,因为如果她很自然说出这句话时,嘴角便会回到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的原状,这样,就会被人看出来她的惆怅了。 “封雪小姐,该回去了……”封祭含着深邃的蓝眸落入凄凉,化为的却是不为人知的冷芒。 他有点控制不了自己了…… “……”亚梦本要说出的话被噎在了喉中,她看着封祭骤然失落的眸,虽不清楚原因,却也明白自己不好过问。 一个上午不欢而散的结束。 两人一路沉默着走回了家…… *** 莫修斯家族,其主系人员早早便要学会如何管理财政,企业谋略等一系列过早的教育。只有以最快速度接过财政大权,才能杜绝支系家族贪婪的目光。 所以亚梦一回家就发现美好的日子最终不复存在了,一大堆密密麻麻的文件资料正在乖巧地等待处理,亚梦只得无奈扶额,乖乖接过。 这时,一位女仆走了过来,用标准而礼貌的话语问道:“小姐,封祭管家为你安排了今天晚上在拉伊小镇有一个晚会的行程,请问你现在是否准备出席晚会的梳洗。” “……晚会?啥玩意?”亚梦撑着脸疲倦地问道。 “这个……其实是莫修斯与世界各地有名望的家族接班人的一次相面罢了。实质就是看看小↑姐你是否有感觉的人……”女仆乖乖回道。 “……”亚梦沉默,心里暗暗地想,这意思就是给他找个妹夫对么…… 女仆退下后,封祭便走了进来。 “哥……告诉我为什么?”亚梦呆呆地问。 “封雪小姐,作为莫修斯主系后人,为了不让他人觊觎大权,你必须尽早联姻,以固地位。”封祭低着头沉闷应着。“作为莫修斯·封雪,这是你的职责。” 亚梦静静凝视着少年的眸子,而后猝然一笑。 她环顾着房间、大厅,这里的一切陈设都是那样地尊贵奢华,只要她冠上莫修斯·封雪的名字,一切荣光都将加身。可同样的,她也必须付出等同的代价。 纤月沁水——她曾经渴望的就是这样的身份吧。 亚梦微微阖动樱唇,讥诮着道:“好啊封祭,那我就当你的莫修斯·封雪。” 连称呼也是一并替换了呢…… 封祭啊封祭……只怪你自作自受了。 *** 晚会当晚。 拉伊小镇,被称为离天堂最近的小镇。典雅中是古老深沉的幽美。而晚会场地,却奢华到匹配不了这个小镇,极尽光辉的水晶吊灯极力绽放光芒,鲜红浓郁的香槟红酒等被一位位素质极高的服务人员送到每个人手中。晚会参加人员大多是些年轻的少男少女,真不愧为一个只为联姻的晚会。 在一个晚会不为人知的幽暗角落,灯光无法照射到的地方,亚梦静静看着前来人群,只觉乏聊无趣。这些人,身上个个奢华无比,让人看了耳晕目眩,却只认为庸俗。 我估计会被闷死的…… 亚梦暗暗想道。 突然,亚梦脑中闪现了在圣斯沃训练的危机意识,在感觉到后背有人靠近时,她一个反扣就扣住了正欲拍她的人的手。 “……璃茉?歌呗?”某女两眼睁大呈惊讶状。 “居然这么容易就被认出来了……”被亚梦反手扣着的少女嘴中吐出了软软糯糯的声音,而因为此人小巧玲珑分外可爱的身躯,你丝毫不会觉得这声音听着做作,反倒觉得煞是可爱。 被扣着的少女面上带着深蓝色蔷薇花面具,一袭柔美蔚蓝的公主裙将她的身躯衬得完美。 而那位傲娇站立的女子,面上带着的是一副深紫色迷茫蝴蝶面具,单膝紫色晚礼服高傲从容,将凹凸有致的身材映衬得尤为完美,含着冷意的高贵紫瞳更是让人臣服,整个一高冷女王的气质。 “你们……”亚梦话未说完,歌呗便知她意思,便懒懒回复道:“你那个手下叫莫修斯·封祭的人找我们来的。话说我们好歹作为真诚家族和月咏家族,身份也是尊贵的,难道就来不了了么。”毋庸置疑的语气,霸气无比。 “……”歌呗,你的气场果真还是这么强大。亚梦微微扶额,沉默。 但同时,一股暖流在她心中流淌。 原来自己并不是彻底孤单了啊。 *** “诶对了……话说璃茉啊,帮我一件事好么……” “嗯?什么……” 第53章 [52°]摔酒事件 晚会大厅中,meryton-townhall庄严肃穆中带着轻快节奏的音乐渐渐奏响起来。参加晚会的少年少女各个衣着华丽精美,在他人面前表现得极为高贵优雅,打好这张社交技巧牌。 逐渐喧闹的大厅,唯一纯粹与宁静的地方只剩下那个隐秘的角落。 “那个,璃茉,帮我一件事好么……”亚梦侧身往大红色幕帘外望去,见里面仍旧霓虹奢华,虚伪构筑的浮夸面具戴在每个人的脸上,只觉恶心难受。 “嗯?什么……”璃茉轻声应到。 “帮我参加接下来的舞会好么……”亚梦眨巴着萌萌的星星眼,做撒娇状。 “……这个怕是不太好吧。”璃茉扶额,莫修斯主系的名声在商界那可是如雷贯耳,传说中的主系独女第一次露面的场合,怎么能轻易换人呢。 “哎呀没事,你到时候戴上面具就可以了嘛。而且我就知道璃茉茉最好了一定会帮我的对吧~”某梦不顾形象做欢脱状,而后不等对方回应就一溜烟跑掉了。 - 一路踏着欢脱的脚步,某梦蹑手蹑脚偷偷摸摸来到了晚会大厅的餐饮准备间。 “哈……从这里找到后门溜出去~”某梦心里暗笑,却不想被一声质问打断了思绪。 循声望去—— “你们这里的服务员服务态度怎么这么差!”一位仆人打扮的人用粗鲁的声音大声喊着,丝毫丢掉了英国男士该有的绅士形象。亚梦凝眸看着那无端挑事的男子,眸色变得深沉,脸色也顿时难看起来。 “咳咳。”又一声男声从那边传来,虽然只是轻咳示意的一声,却能听出那少年的嗓音之清脆,丝毫没有粗犷的沙哑之感,只让人觉得仿佛感受到了轻轻溪水流淌在铺满青苔的滑石之上的清凉,嗓音之好听绝对令女生抓狂。 亚梦也泛起了些许好奇,抬眸又往那少年看去。 这一看,着实也惊艳了一下。 修身的纯白色西装勾勒出俊美绝艳的身材轮廓,银灰色碎发宛若皓白之月一样纯粹,与众不同的是那双深邃幽美的深紫色瞳孔,高冷中凌然绝傲的气质油然而生,上帝仿佛宠溺一般,给予了这个男生精雕细琢鬼斧神工的容貌,简直就是想要无数女生疯狂到不行! “……”对于此等尤物,亚梦嘛免不了也是要多瞟几眼的,可是,当亚梦似不经意间再瞟了一眼那少年的时候,转瞬间却对他好印象大减。 确实很像一位白马王子不错,梦幻到周围这个餐饮间都显得过分污浊,像是无暇的白玉上一块难看的污渍,扭曲丑恶。可是,那少年冷漠高贵的紫瞳在看这些食物时露出的厌恶与不屑的眸色,却让亚梦觉得分外凝重。 呵…… 鄙视的目光? 自从三年前,亚梦从此便恨透了那种不屑与蔑视的目光,就仿佛看到了纤月沁水再次将之尊严狠狠踩在脚底的悲愤与耻辱! 想到如此,亚梦便再没有了好脸色,看向那少年,也生出一股厌恶。 空有一副好皮囊么…… “喂,你们一个个的,倒是给个说法!”少年身边的男仆又开始粗鲁的叫喊。 “……”白衣少年是沉默的,眸色也一直就如亚梦所感觉的那种流露的深深厌恶。 只不过亚梦把那目光的意思理解错了……倒是冤枉了那位少爷。 少年之所以蹙眉,只是因为他的男仆放了个巨臭无声的…… “不知这位先生所指何事,我可以来解决。”听到那仆人再次的无理取闹后,亚梦冷声出面解决。好歹她也是莫修斯家族的掌权人,总要维护这次皇家晚会的主办方莫修斯家族的面子。 一众餐饮间工作人员正不知所措时,听到这声音,还以为来了希望,结果一看那人居然一身灰尘,就像是个他们尊贵显赫的人眼中的贱民而已…… “哪里混进来的贫贱之人,还不快赶走。”一位看似餐饮间管事的人不满地说道。 “冷少,对不起,我们真的不是有意的。”几个服务人员仍然在不停解释。 冷少? ……亚梦看向那少年,心里有了底。 几个人正要听那管事的把亚梦赶走时,那位少年却突然开口:“不如就让她来解决吧……” 冷凌易打量着一身灰衣的亚梦,倒也泛起些许兴趣。一身灰衣的人按说其实根本就不不可能有混进莫修斯家族主办的晚会的机会,想必此人该是身份特殊。可是,这一身也着实不怎么像显赫之人穿的衣服。但那冷静从容的气质倒也像是有教养的尊贵之人。 怎么觉得他看我的眼神这么奇怪呢…… 某梦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宝贝,让一群人一直盯着在看。结果她一低头时,看见自己满身灰扑扑的尘埃一大片,与这光净洁新的餐饮间大相径庭,像一滩烂了的泥巴似的。她才恍然大悟…… 刚才准备爬烟囱出去来着…… 虽然最后发现这么高级的地方是不可能有烟囱的…… 但还是在“苦苦寻觅”的过程中弄得一身灰…… 某梦根本就不知道她此刻脸上的“花纹”有多么令人发笑…… 名副其实的“灰姑娘”啊…… “咳……”亚梦故作淡定状,凭借着极高的素养上前对那几次三番无理的人礼貌问道:“请问这位先生,我们的服务究竟有哪点做不到了。”虽是礼貌的语气,但其中夹杂的阴冷却也带着霸气。 “呵!你们这里的服务员端酒杯的素质根本不到位,居然洒到了我家少爷的名牌衣服上,知道这件衣服价值多少么,你们有钱赔么!”那仆人大声叫嚷。 亚梦蹙着眉头,脸色阴沉。这个不知好歹的人,当我们庞大的莫修斯家族是吃干饭的么,这么高级的晚会都能办成,还赔不起你一件衣服!能请你家就不错了,这叫赏脸,居然还得寸进尺! “我们根本就没有洒到,是你们自己蹭上的……”几个说话弱声弱气的服务员小声争辩着。 亚梦听了这话,便往冷凌易身上打量,但当她极力放大瞳孔去寻找传说中的红酒污渍时,确确实实没有找到。最后眼睛睁得十分干涩时,才看见那雪白西装上一丢丢的小污渍。那污渍实在太微不足道了,其实根本就连洗的必要都没有。 “冷凌易少爷,我想我已经知道怎么解决了。”亚梦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往这边聚集了。 冷凌易蹙眉,怎么她知道我的名字? 其实亚梦早就把此次晚会参加之人所有的名单在封祭的强迫下全部背完了…… “红酒究竟是洒的还是蹭上的,根据酒渍的方向可以判断出来。依我看,这确实是应该蹭到了,所以我方不用赔偿。如果先生认为我在撒谎,大可请人来辨认。”亚梦恭敬说道。心里也不觉得心虚,虽然那个靠酒渍辨认什么的都是她瞎掰的。 “怎么可能,你们必须赔!” “这……好吧,那我们需要以另一种方式解决问题了……”亚梦凝声说道,有一种幽幽的感觉。 空气仿佛有些凝结…… 这时…… 只见某梦拿起桌上的红酒,一下子就往那冷少和那仆人身上洒去,当那衣服上面真的留下了一大片鲜红的印记后,某梦却撒腿就跑,逃之夭夭。 原地的某两只,呆愣着…… 餐饮间工作人员每人都在暗暗地捂住嘴巴偷笑…… 第54章 [53°]月下的两人 郊外幽静的小道是远离晚会喧嚣的最好地方,虽没有奢华璀璨的水晶灯极尽光芒的绽放,这一泻千里的纯白,已然足以照拂到人心迷茫的黑暗,柔和之月,亮如灿星。萧凉之路上,灰衣少女仿若一位黑夜的独行者,隐藏在茫茫沉默的孤寂中。 “如果云初她们在就好了……”沉默的少女自嘲地笑笑,之前总觉得那些小东西在身边叽叽喳喳斗嘴真是很烦,原来再次失去甜心的滋味这么凛冽。所以原来感到不再孤单,是因为那些甜心…… 守护…… 这两个字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无条件的信任?绝望下的微光?迷茫时的救赎? 当失去之后,才明白那么在乎,那么痛…… 繁华的苍凉谁人知晓?好比这场奢华的晚会,所有人的光鲜外表,隐藏了多少不堪与丑陋。 “逃出来就是好……”亚梦迎着冷风站立,任凭其凛冽刺着皮肤。 *** 另一边。 暗夜之下,清冷的月光隐隐映着月下小道的一个影子。锋冷的月光勾勒着那人影无可挑剔的面部,银灰色碎发在月光下更显冷漠高贵。少年深沉的深紫色瞳孔,魅惑众生。 冷凌易手执着一杯乘着鲜红液体的红酒酒杯,优雅浓郁的酒香在口腔内久久回味,酝酿出无穷韵味。香气弥漫之间,望着天边一幕黑夜上唯一的灿月,凄冷之下更添的静美。果真一个好月夜。 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看着红色的液体不断来回翻转流淌,冷凌易心中若有所思。 刚才那女的,居然就这么泼了我一身酒就跑了…… 不过那双眼睛…… 真是有意思了。 冷凌易斜拿着酒杯,冷眸静静看着那妖艳欲滴的颜色,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月,仍然是那么美…… *** 一路漫步走着的亚梦,享受着从来没有过的悠扬。在如此美丽的月色下行走,虽然不免感到凄凉,但却能够体会到摒弃所有一切尘世的欲[]念的轻松和宁静。月投下剪影,微光闪亮。 在一丛丛翠绿的树木掩映之下,明亮皓白的月光拂映着那柔似少女的湖泊,层层的清波荡漾着,交替重合,柔美无比。 亚梦俯身来到湖面,水中倒影映着她灰扑扑的脸下实则清秀的面容。 轻轻触点着冰凉的湖水,顿时心情变得轻松愉悦。 不如下去把这一身沉重的灰尘洗掉?某梦在湖面上画点着圆圈,让其漾出更多美妙的旋律。 …… 于是,月色下,湖面上,便出现了这样一幕—— 随着一层层轻薄面料的缓缓褪去,少女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材逐渐显现。倏忽垂下的柔美樱发,轻轻粘合在雪白的肌肤上。 身子缓缓浸入冰凉的水里,带着畅然的轻松感,觉得整个人都变得轻盈起来。 深吸一口气,将身躯全部浸入了这幽凉的湖水之下…… “哗——” 那是水花倏忽飞溅出的声音,点滴晶莹小巧的小水滴调皮地溅向四方。从水中一跃而出了一位淋湿的少女。少女轻轻甩动着水珠,轻盈的动作带着娇柔之美,滴滴水珠都是那么的摄人魂魄,牵动心弦。少女眨动着灵动的宛如蝶翼一般的双睫,睁开了幽美的琥珀色眸子,眸中微光,灿若繁星。柔美之月将所有静好的美丽赋予此刻的少女,无垠的月光下,更衬得少女之雪白肤色更显纯净,残留水滴的朦胧映衬,让那若有若无的美增添神秘。 扬起雪白的双臂,少女静静用水轻轻浇洗着。月光之下,藕白的双臂显得玲珑剔透。 这份无上的纯白啊…… 少女露出了久违的微笑,那样的如沐春风般的感觉,究竟遗失在了多久以前…… 微微向上扬起的弧度,再也不是伪装的坚强,再也不是无奈的尖刺,而是真正的,属于一个曾经叫做日奈森亚梦的人的笑容…… ——如流年般静好的微笑。 那是如昙花一瞬间开放时的那种美好,静谧却深沉的幽美,恬淡绝尘的清纯。 一瞬间的绽放,一世的倾心。在最美的时刻等待遇见最美的你。 可惜,终究也回不去了…… 记住自己,应当以莫修斯·封雪的身份活在世上。 沉默的少女再次潜入了冰凉的湖底…… 她有些傻傻地想,如果真的支撑不住溺死的话,那也好。窒息的感觉已经体验过太多次,也不在乎再多一次…… *** 小径上。 匆匆离开宴会的冷凌易站在隐蔽的树下,划开手机接起了电话。 “……几斗君啊。” “我现在的确是在莫修斯的晚宴上……你问主系独女?可能在大厅上见来宾呗,我又不用在意这些,怎么,你有点意思?” “别介别介,开玩笑罢了,我知道你最钟情的还是你的小提琴。” “我……?我现在心情很不好。被某个糟心的人泼了一身红酒,可气坏了。”本来自己嘛就不想来这么个压抑的地方,还遇上这等子事,那能不生气嘛。 等改天让他再遇见她…… 冷凌易并不会知道,自己的预想因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如此恰巧地成真了。 第55章 [54°]当我遇见你 柔和的白光缓缓散开,拉出柔美的长影,渲染出别样的淡凉。 梳妆室内,隐约见得一位娇小犹如瓷娃娃一样的可爱少女。 透明精致的镜子反射的灯光中,映出那少女的倾色之姿。修长冰凉的长睫之下覆盖着琉璃色的眼眸,两片薄薄的唇瓣好似樱花花瓣一样水嫩,禁不住想要品尝一下那种滋味。 梳妆台旁边,轻放着莫修斯·封祭精心准备的一件名为“遗失之心”的纯白千褶礼服。 少女缓缓褪去衣衫,将那件礼服换上。接着,便又优雅地戴上了自己的深蓝色蔷薇面具,遮住那摄人心魄的面容。 晚会帷幕,此刻才正式拉开…… 晚会大厅。 衣着鲜丽的贵族们依旧穿梭来往,交换着社交名片。一片繁华中,不乏优雅尊贵的人,更多的却是糜烂的攀比。光鲜华丽的外表下,正如酿造鲜艳的红酒一样,那不可名状的醇香,亦是能演变为无法猜透的丑陋。 一片喧哗的大厅,有些乏聊无趣。而那些较之相比低等的贵族,便开始不耐烦地嚼舌根了。 ——“喂喂……那个传说中的莫修斯封雪,好像至今还未出现呢。传闻说她倾国倾城,可如今怎么当起缩头乌龟,不敢出来了。怕是暴[]露自己的丑陋吧……呵呵……” ——“就是,看来那个莫修斯封雪也没那么漂亮,要不然怎么就躲着不敢见人了呢……呵呵……真是可笑!” 偏角之中,两个被冷落的人自作多情地在自诩高贵。 突然,晚会的灯光霎时熄灭,伴奏曲meryton-townhall也停止了声音。刹那间的寂静让人有些手足无措。 人群先是呆愣了一会儿,接着,目光全都不约而同转向了大厅门边被唯一亮起的一束白光照亮的舞台。 人们全都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错过了貌似要上演的好戏。 舞台中央,一位形似月光美人的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镶钻的小皇冠束住柔美的卷曲琉璃色发丝,浅色发丝之下,深远的瞳孔尽显高冷幽寒,而那锐利的目光却被深蓝的蔷薇面具所遮掩,外人只能看出那从里面透出的高贵气质。 一袭抹胸拖尾长裙高贵典雅,宛若大海波浪一样的千层褶皱层层推进,每一处细节都有精致的蕾[]丝勾挽,划出绝妙的弧度,再加上那细小灿烂的繁星一般的水钻衬托,整件礼服无不透出华美高雅。 仿佛雕刻一般的精致锁骨凹凸有致,香肩之上垂着一串珍珠精刻小蝴蝶项链,圆润的珠光更衬得其肤色雪白,如凝脂般玲珑剔透。 少女微微挽起长裙,在众人如注视着雅典娜一样的目光中走向大厅中心。优雅从容的步子,宛若走向神坛的祭祀少女,那样纯净高贵,不沾染一丝一毫的凡尘。 仿佛沉睡百年的睡美人在遗失的亚特兰蒂斯帝国的水晶棺中苏醒,沉睡的容颜没有一丝的散尽,反而变得更加耀眼夺目,如天上最灿烂的华星。而那凌波微步一样的动作,如此轻盈恬静,使人愿意相信那就是天使的降临。 独步光荣圣坛的少女在向世人宣告莫修斯·封雪的重生崛起! 晚会众人痴痴看着这一切,全都张大了嘴巴。原来……莫修斯家族主系独女,果真……名不虚传! 静寂的人群中,几位老成的中年男子互相交换了眼神,看向那缓步走向大厅中心的女子,嘴角都是不约而同的微微勾起弧度,目光也愈发深沉。 莫修斯主系后人么…… 呵…… 倒是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呢…… 而更多的人,女的都是嫉妒与羡慕的目光,而男的自不用说,都是一些震惊与垂涎的目光。 荣耀与光辉齐聚的圣坛顶端,高冷绝傲的女子冷眸看着众人,嘴里吐出的话语却仍旧不失自身身份,礼貌并且谦卑:“欢迎各位来到我莫修斯家族举办的晚会。请各位尽管放心享受,我莫修斯家族一定会好好招待各位……” 人群寂然…… 折服于此少女的淡然冷傲,便也不再多做猜忌。 所有人,便也都默认了莫修斯·封雪的绝对地位,静默无声。 大厅重新被璀璨的灯光照耀,meryton-townhall的伴奏声也缓缓响起。晚会,回归了正轨…… ——“呐,美丽的封雪小[]姐,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么。” 人们的好奇心被再次勾起,齐眼看向那第一个邀请莫修斯封雪跳舞的人会是谁。 那人一身标准的贵族服饰,面貌倒也俊秀。说出的话也气度不凡,十分礼貌。 人们悉数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看着她做出如何决定。 没想到…… 少女仍旧凛冽傲然,只是带着礼貌却冰冷的笑容回敬,并且轻启樱唇致谢。 人群微微哗然…… 接着,便又有人上前邀请。 少女依旧回敬礼貌笑容,拒绝…… 一次一次 反反复复 无非是一次又一次的—— 拒绝…… 渐渐地,便没有人再上前邀请,实在是无法触碰如此高冷的人物…… ——“呵,你看那个莫修斯封雪,真是啊……自以为有多了不起,看看现在,被冷落了吧……” ——“对呢,漂亮又怎样,还不是没人要,装得跟个什么似的……” 依旧是刚才那两个没事找事的贫贱之人。嘴上说着不干不净的话,其实她们自己何尝不是扭曲丑陋的呢。不知道自己愚蠢的人,才是真正的愚蠢。可怜,可笑! 殊不知,有一个离那两人比较近的一位少年,不偏不倚听到了那句话。冷笑嘲讽的同时,也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大厅中心久久坐立却无人问津的倾城人儿。 “唉……我就知道有这么无聊……”某其实被所有人暗中观察的坐在大厅最显眼的少女无奈叹息,心中无不悲催地想道:“亚梦……我可是帮了你大忙……要好好报答我知道么……” 正当此少女一脸苦大仇深时,突然感觉到手背传来一阵温热的酥麻感,而大厅众人,也用灵异的目光看着自己,并且发出巨大的“哗”声…… 某女连忙看向自己的手背…… 居然…… …… 被吻了?!! 第56章 [55°]命中注定的少年 晚会大厅静得出奇,所有人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大厅中心那一幕,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金黄璀璨的水晶吊灯折射着绝对耀眼的光芒,闪烁折耀的灯光凝聚了最无上的荣宠,和最尊贵,最备受瞩目的注视,像是某个遗失国度里供奉的整个国家支柱的海洋之珠,拥有最华贵的璀璨。华光之下,才是众人真正瞩目的所在。 在最焦点的中央,淡然坐立的少女表情依旧风轻云淡,宛若盛夏碧湖上的白莲,带着清淡幽然的美。 倾城的琉璃色眸子透过深蓝蔷薇面具,折射出疑惑与打量。 少女轻轻侧过头,看着那位正在自己手背上落下蜻蜓点水一吻的少年。 少年礼貌起身,扬起那令人惊艳的容颜。浅褐色发丝散开,使人不由得联想起醇香不散的咖啡,透着暖洋洋的舒意。一双眼眸宛若碧蓝的湖水,却细细柔柔晕出浅紫的光晕,调出一对充斥忧郁与俊雅的瞳孔。嘴角时时刻刻仿佛都带着完美的弧形,海棠花瓣一样的唇色配上弧度恰好勾勒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仿佛透过黑暗阴霾中射进的一丝阳光,温暖舒心。 “美丽的封雪小姐,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么。”少年轻启薄唇,嗓音魅惑动人。 少女不动声色,暗想:“这算是……替我解围么……” 轻轻一笑,少女扬起倾城笑容,微微点头同意。 少年便牵起了少女带着冰凉温度的手,柔滑的触感让他心中微微颤动,如此倾国倾城的人儿就在身边,有些美到不真实。 大厅其余众人无不吃惊,一个个也就自知高攀不起。看来那尊贵的莫修斯封雪也就只有与之身份不相上下的人才能配得起。之前的拒绝,只是看不起而已!这样一来,倒也不是败坏了莫修斯家族的名声,反倒会让其余贵族心中胆颤,因为,如果真的是这两大家族联姻,那他们的利益便会受损,莫修斯家族定当更加繁盛。 尽管心中忧虑,但还是很愿意欣赏台上两位如此和谐美丽的画面的。 secretgarden神秘园的伴奏曲开始响起,自然流畅的音乐隐隐流出,台上两人便开始执手相依,共舞维也纳华尔兹。 脚步层层递进,推移,随着默契的配合,一段段优雅华美的舞蹈以摇曳的姿态展现给众人,人们无不聚精会神,静静观看这倾城一舞。 旋转身姿,纯白的千褶裙摆随之舞动,如云雾般的缥缈,给之以最大的柔美。仿佛泛白的海浪在潮汐之中涌上,拍打着夕阳下镀上一层金黄的沙滩,那样变幻多姿,令人神往。 少女在少年的守护下尽情旋转,舞动,纯白的裙摆飘忽舞动,扬起一朵朵精致的浪花,将清凉送给少年。将柔美的一切托付在少年身上。 少年轻轻微笑,淡淡感受着那裙摆柔美的面纱拂过他的身躯,轻轻闻着少女发丝如花香,摄人心魄。 少女像一只在花蕊上飞舞的蝴蝶,接受着最美的阳光和最纯净的露水的滋润,露出让旁人惊艳的倾城笑容,淡然如白莲,华美如落樱。 舞曲渐渐变得舒缓即将结束。配合默契的两人相视一笑,准备最后的完美结束。 那一刹那,两人停止了所有动作。接着,少女便在少年手掌的牵引之下,完成最后一个绝妙的旋转,往下倾斜着身子。 她没有闭眼,因为相信少年一定会接住她。 那一刻,音乐戛然而止……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注视几秒后,转而爆发出了巨大的掌声。 在中间唯一一盏灯光照耀之下,少年俯视着怀中倾城的少女,嘴边扬起暖暖的笑意。而他怀中的少女,亦是洋溢着孩子气般的笑容,樱花花瓣一样的嘴唇向上勾起的弧形,倾国倾城。 这一刻,他们的世界,只有彼此。 唯一的彼此…… 唯一的…… 彼此。 *** 纤柔华美的衣裙最终平淡,晚会到此,也终于要落下帷幕。 熙熙攘攘的人最终是散去…… 只有工作人员在默默打扫大厅。 原来再怎么奢华富贵的一切,也终是有它沉寂的一刻。 繁华,并非永久。 散落后,便也只剩凄凉…… *** 郊外小道。 柔和的月光下,两道修长的影子肩并肩走在一起,煞是羡煞旁人。 “谢谢你了,帮我解围。”戴着蔷薇面具的少女轻轻开口,望向无垠月光的眼中多了一份欣喜。 “没事……”少年腼腆回道。 “那个……我可以摘下你的面具么……”少年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 “嗯……”少女淡淡一笑,答道:“可以。” 两人便都面对面站立在原地,少年伸出了手轻轻伸向面具,然后解下…… 随着深蓝色面具被卸下的那一刻,少女以轻轻微笑的姿态出现。月光拂映下,少女之眸更加灿若繁星,波光潋滟犹如月下湖面。 “……”少年微微脸红,压抑跳动的心脏小声说道:“封雪小姐果然貌若天仙……” “……封雪?……这个……其实我不是莫修斯封雪……”某女也开始支支吾吾的了。 得知此消息的某少男表示很吃惊,不是?“那你……”目光探询,微显闪烁。 “我是真城璃茉……那么……你是?” “玖月浠……” “嗯……” 朦胧月光下的两人,初次相识。 期待此后的记忆,仍然能如这般美好纯粹…… 第57章 [56°]试探 天空阴沉沉的,被黑夜的一张巨大黑幕笼罩着,似乎失去了一切灵魂之光。然而那抹微微亮的月色却像重生的希望一样,柔拂着仁厚的大地,给之安心的明亮。 暗夜之下的整个英式豪宅,透着一股隐隐的霸气与威严,那是遥远而不可及的绝对尊贵,令人羡慕的悲凉繁华。 时针早已越过了十二的界限,进入到了半夜,也更接近着晨曦初露的时间。 在树木掩映下的住宅旁,小小的叶片合拢了身躯,蜷屈着,承受那转瞬即逝的冰凉露珠的消融。 但记得陪伴过,便已足够…… 凉凉的风扬起飘渺无依的细小尘埃,它却生命短暂,早早被吸附在绿色上,最终死去。 夜,总是宁静的。宁静到绝望,宁静到无声的窒息。 璃茉是最晚一个回到家的。 一进门,就看见奢华大厅的沙发上齐齐坐着众人。 高贵紫瞳的少女慵懒地倚靠在沙发最末端,身上换成了一件休闲宽松的蓝紫色露肩衬衣。顺滑的质感柔柔贴在皮肤上,清晰勾勒出绝佳的身材。露出的香肩滑润雪白,充斥迷人的诱惑力。短小的裙摆下两双雪白诱人的长腿随意搁置,却有别样的魅惑。修长睫毛的末端微微向上翘起,宛如幽美的梦昙花卷曲弯翘的竖笛琴弦玻璃丝般的花蕊。若非这层长睫隐住了魅惑天下的紫瞳,还不知道多少人会为之沉迷,无法自拔。 那紫瞳少女仿佛灵敏的猫一般,一下子察觉到了蹑手蹑脚回来的某人。眼皮都没抬一下,便发出魅人的声音:“这么晚回来,怕是在晚会遇到中意的人了,聊到都不想回来了。” 某正准备进来负荆请罪的少女正要开口辩解,便又是一句毒舌的话语传来:“真是重色轻友啊……悲哀!悲哀!” “只是和一个朋友聊了几句啦。”某女故作镇定道,却不想被微微泛红的脸颊给出卖了。 “朋友,不会是男朋友吧?”沙发中央,一声略带戏谑调侃的声音传来。淡然高贵的樱发女子轻声一笑,用手捋了捋略显湿润的发丝。 “什么嘛……”璃茉听了之后脸色更加通红,软糯的娃娃音配合着本就精致娇小的身躯此刻更加显得软萌无比。 “啊啦,看来我说中了哦。”樱发女子扬起灿烂的笑容,飘忽着围着那面色通红的少女,一边转,一边邪笑着地说道:“快快报上对方的姓名,加上年龄、外貌、星座、性格……哦对了!还有他的性别!” “性别!?”璃茉嘴角抽搐着。这意思是她会找个女的当男朋友?! “对嘛对嘛,速度报上我未来妹夫的一切资料!”相较之亚梦,歌呗更加直接霸气,两人就这么齐齐轰炸着某女。 “没有啦……”怯怯的声音低如蚊音,某娇小少女踩着地板画圈圈,样子委屈可怜中卖萌的成分明显! 最怕的就是这招! 两女最终败下阵来,无奈举白旗宣布轰炸结束。 - “晚上好啊。”一身素白轻衣的少女微笑着端了几杯热饮前来。挂着笑靥的脸上是善意友好的微笑。 “嗯,谢谢。” 璃茉轻轻笑笑。和面前这位叫做凉潇冰舞的少女不过相处几个月,她便能放下曾经因纤月姐妹所起的那股不安和芥蒂。倒是让她时不时会恍惚想起曾经的亚梦。 “……”当冰舞将咖啡送到亚梦面前时,亚梦用清澈的琥珀色眸子淡淡注视着冰舞的双眸,眸光之中,谁人也不知那是何种意味。 冰舞浅笑着,也静静看着亚梦。 大厅之内,疏忽间变得静寂无声…… 几十秒的时间之后,亚梦突然轻轻地笑笑,心中也更坚定了什么。 *** “为什么我感觉这么困。”璃茉微微地打了一个哈欠。 “特质的有安神的功效的热饮哦。”冰舞微笑着说道,接着她看向亚梦,轻轻开口:“樱,我有事要和你谈谈。” “嗯……好啊。”亚梦软软地应着。 楼上房间。 “现在璃茉和歌呗都在楼下,那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冰舞柔柔的目光静静看着亚梦,满是期待。 “什么……”亚梦疑惑。为何不能在璃茉和歌呗面前说呢。 “是关于……纤月沁水……”冰舞轻声开口。 纤月沁水…… 亚梦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眸色瞬间阴沉,没有立刻爆发出来而是死死地隐忍着什么:“……纤月沁水?……你是想问在明知道事情的背后可能另有隐情的情况下,我仍然杀了她么。” 她的哂笑,无端地透出一丝凄凉。暗藏的悲伤在那一刻又瞬间流露,风暴来临的前兆之时,周围浓浓的黑色大声呼啸着勾起绝望…… “凉潇冰舞,我一直以为你是很了解我的人……”亚梦冷道,不知怎的心中腾升起一股狂怒却压抑着没有爆发。 “樱……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了多大的阴谋,贸然杀死纤月沁水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冰舞叹息,纤月沁水留下的阴影过大最终只会害了她自己啊。 整整三年她都还没有找到压制那种毒药的一个方法,叫她怎么放心得下!更何况……不久之前那毒复发时候的恐怖景象……她真的怕她会死啊!而且在那时候……她好像感受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气息,可她又无法清楚那到底是谁…… “够了!不要再说了!” 巨大的一声呐喊在寂静的房间内仿佛一道惊雷炸开,樱发少女猛地将一个精致的水晶瓶子唰地挥下,刺耳的碎裂声带着血淋淋的怒意。 紧接着——整个世界便如同中了巫婆的咒语,死寂得可怕。 凉潇冰舞罕见地凝眸沉默,那股心底深埋的担忧和隐秘,似乎要隐隐挣脱而出…… 第58章 [57°]让我抱抱你 可怕的沉默。 空洞无限放大着,席卷而来的冷意与暗夜之黑共同构筑绝望的静寂。 仿佛啼哭的孩子被扼住了呼吸,一丝一毫的挣扎也被消磨殆尽,最终化为无力的死亡。 躺在冰冷地板上的水晶瓶,身躯碎裂,散尽光芒。没有惨烈,除了粉身碎骨之前那声最后的求生,便没有其它内容。 其实死得很惨。 就那么碎了,任凭她前朝风华无限,华光璀璨,碎裂之后,除了一堆无用的水晶碎片和散落一地的碎芒,已经没有意义了。 试图拼凑么…… 也已经不行了。 碎裂之后就算能够重新拼起,可是那难看扭曲的裂痕还在,就像一个失去身体一部分的残疾人一样,失去的部分总是被人在意,议论,嘲讽。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你曾经有一段不堪,那样的扭曲锥心。 痛苦到极致…… 时针旋转滴答,流逝的时光是最冰冷无情的,它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停留,只是如一个沉默智慧的老者,静静观望人世苍凉。 时针指向凌晨三点的时刻,复古的欧式刻印浮雕钟盘敲响了整点。而那悠悠荡开的钟声,却只徒添了一分更加冷寂的沉默。 冰冷奢华的大厅,两位少女静静沉默着站立。 同样绝色倾城的冷眸凝视着那碎裂的水晶瓶,眸光复杂深沉,暗含心疼。 娇小可人的如瓷娃娃一般的少女失去了那份柔软可爱,取而代之的是犹如高贵白瓷一样的冷漠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仿佛冰山雪莲,凛然绝傲,可却又有如花开开到败的凄凉之美。蝴蝶一样扑闪的长睫之下,覆盖的冰凉中带着冰剑刺心般的哀伤。 要像曾经一样么…… 决裂。破碎。 再也无法挽回…… 再一次…… ——变得一无所有。 不想这样……真的不想…… 璃茉轻合双眸,覆上长睫,掩尽悲伤。动作僵硬地移到水晶瓶前,没有力气的脚步仿佛灵魂已被掏空。 白皙犹如凝脂般的双手此刻却显得苍白无力,一片一片,机械重复着捡起地上碎片的动作。 跪地屈身,双眸无神。 已经…… 放下了所有的高傲…… “再也无法拼凑完整了……”歌呗冷淡出声,眸中亦是潜藏之悲。但坚强与冷漠一直都是她的外壳。 “我知道。”璃茉轻轻开口:“但我希望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挽回……因为,不值得也不应该放弃……”淡淡的声音飘渺如水,悲凉隐殇。 “……”歌呗默然。 琉璃少女仍旧跪在地上,一遍一遍捡起碎片。每一次,都能感觉到那种彻骨的寒意浸凉入骨,无力悲凉的渗入,逐渐侵蚀着脆弱敏感的神经。 差一点,眼泪即将倾泻。 但那的意味,是为自己的无能。 …… 璃茉将拿碎片的手逐渐握紧…… 一滴妖红的血缓缓落下 最终浸映在剔透的水晶碎片上…… 尤为鲜艳刺目…… “璃茉,你干什么!”歌呗紧皱眉头,对于此种做法表示不爽。 “为了,更好的记住而已……” 虚无的声音,伴着妖艳的血液。 *** 黑夜寂凉,渲染出浓郁深沉的忧伤色彩。沉默的,平静却痛苦的,仿佛被大火烧过之后的一片萧凉,枯草丛生,死气沉沉。一切都是焦黑色的,那么触目惊心,可却又是那样荒芜,好似一场战争进行后的完结,地上,河流里,流淌着鲜艳的血色,却又被雾蒙蒙的黑灰色笼罩着,晕染出一片荒凉凄惨。 诡谲的沉默。 千万种痛苦交织,可却被深深压抑着,扭曲而残缺,无法爆发,最终将自己折磨至死。 使劲揪着,揪着,扭曲着,面上却还是那样平静的表情。没有人会知道,那一瞬间的不能呼吸,如死鱼一样的挣扎,有多么的痛苦…… “亚梦……”良久,冰舞干涩出口,语气苍凉。 沉沉的黑色笼罩着亚梦,她躲在黑暗里,轻轻叹息:“对不起……”小小的身影蜷缩着,用浑身尖锐的刺来保护自己阴暗孤独的心。 不想这样的…… 但是…… 为什么就说出口了呢? 为什么…… 为什么…… 亚梦紧紧捂着胸口,发出低微的喘息。因为压抑了太久,以至于连大声哭喊发泄的权力都已经被黑暗剥夺。苍白的手挣扎着,在死亡的边缘求生着,那种一瞬间的窒息,痛彻心扉。 “亚梦……其实我只想告诉你,你并不需要那样的封闭隔离自己,当你眼前只一味注重自己看到的黑暗,你就会挣扎,越挣扎越痛苦,然后选择将所有一切埋在心里,而那些伤痛最终会腐烂,而那时,你便会堕入黑暗,陷入沉沦……”冰舞叹息。 或许她已经忘了多年前,曾对另一个走在黑暗边缘的人说过这段话…… 冰舞抬头仰望上空,叹道:“身边其实有很多光明是能让你敞开心扉的,我,璃茉,歌呗,我们都可以陪你一起哭一起笑,何必的疏离呢……” 黑暗里的身影,在默默的抖动。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冷…… 垂下头,冰舞扯起一个灿烂明媚的微笑,缓缓说道:“而纤月沁水……对于她我只能说,你们都是被黑暗选中的傀儡,所以……只要你能不忘初心,我都不会干涉你什么……因为,我害怕,害怕你的纯净笑容,终究会有一天彻底消失……” 害怕。 害怕你从此离开,害怕你从此封闭,害怕那个唯一纯粹的笑容像彩虹一样的消散…… 世界已经不再干净了。 唯有你的笑容,那么干净无暇…… 孱弱的身影依旧是微微的抖动,她还在压抑,却已经用眼泪证明——她痛。 但其实哭出来会好很多,不是么? 压抑太久……会烂掉的。 像腐烂的心一样。 注定了不完整…… 痛其实很好,至少还有感觉。 如果麻木了…… 就真的永堕沉沦了。 “谢谢……冰舞……”黑暗里的她,看到了一丝令她不禁想要落泪的光芒。 那是名为凉潇冰舞的人,带给她的希翼。 第59章 [58°]我愿向阳 「1726双生之花」 「生长在同一个树枝上的双生花,一半纯净,一半罪恶。」 ——亚梦…… ——亚梦…… 两个不同的声音在呼唤着。 樱发的少女没有听到,仍是用两条腿无力地奔跑着,疯狂地奔跑着。 可是面前,还是没有路的出现…… ——迷茫。 突然来到了一片冰雪领域的世界,一根枝畔上结着一朵向阳一朵隐暗的双生之花在轻轻颤动。 走哪边…… 一黑一白的世界里。 少女停止奔跑,愣在原地。 “亚梦……” 云初平静地叫着,澄澈圣洁的眸子里盛着满满的温暖,淡淡的,清新甜美,像是一朵落樱在天际中的旋转滴落。 “亚梦。” 黑色的世界里,一个血色的身影凸显出来,她的双手缠绕着刺血的彼岸,血色的唇边勾起笑容,妖魅如帝。迷梦仍是那样漫不经心地看着亚梦,浅笑盈盈却令人胆颤。 该选择什么…… 少女痛苦抱头,像是心里有两团火焰在熊熊燃烧,互相厮杀,却将火焰烧得更大。 白色的世界里又响起呼唤,白光里映入了凉萧冰舞平静犹如湖水一样的笑容,浸入心底的温暖与光明。她伸出了双手,像是深涧上的独桥,带人穿越黑暗阴霾。 “冰舞么……”她傻傻地笑着,眼眶溢满眼泪,微笑着迎了上去。 “你就不怕她会抛开你那只手么……人是会变的……” 迷梦的话犹如一剂毒药,盛满着尖锐与辛辣,直戳脆弱的要害。血色的笑容背后,仿佛张开着巨大的黑色羽翼,吞噬光亮,让世界湮入绝望和挣扎的痛苦之中,永生永世不能轮回。 “对啊……人是会变的……” 少女喃喃,犹豫着似乎想要抽出手。 曾经扭曲黑暗的伤口在微微颤动,撕裂的痛苦充斥身躯,每一处裂痕仿佛张开獠牙的饕餮,撕扯着大块的肉片,细微处又似万千蝼蚁的无尽啃噬,而由于欲望的主导,便更加肆无忌惮的,贪婪地噬咬着。 真的好痛…… 少女挣扎着,似乎想要抽离自己的双手。 慌乱着,跌入了黑暗之中…… 茫茫的光明没有散去,而是愈发的耀眼,更加清晰的映出了冰舞的面容。 不要怕…… 不要担心…… 还有我呢…… ——“我害怕,害怕你的纯净笑容,终究会有一天彻底消失……” 她看见了。 她看见冰舞向黑暗中的自己伸出了手,也看见了那双眼眸中的期待与无奈。 少女终于笑了,浅浅的笑容宛如樱花边缘的弧度,她张着干涩的嘴唇慢慢地说着:“不会的冰舞,因为有你,我的笑容便永远不会消失……但你也要好好地微笑着哦,你的笑容实在太美,比那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不知道耀眼多少倍呢……” 「我将为你欢笑一生,直至你看不见的那一刻。——或许已经无人记得这个多年以前的约定。」 “冰舞……谢谢……”少女淡淡地说着,抬头望天,眼里已是一片澄澈。 身体倏忽间变得轻盈起来…… 全身被一种遗失已久的温暖包裹起来…… ——破茧成蝶。 黎明来临,天边一抹曙光绽放…… 亚梦刚刚苏醒,揉了揉了惺忪的睡眼。 轻松,便是现在她的唯一感受。 原来放下了,就可以变得如此享受朝阳的温暖,露珠的滋润。 天还是蒙蒙亮的,虽然没有那么光明温暖,可也象征新的到来。 “亚梦……”梦中呼唤的声音在现实中突显,蜕变后的云初仍旧淡然如水,光芒却更胜从前。 樱发少女静静打量着她的甜心,有些难以置信的惊讶暗含。 云初改变了。 瀑布般的樱色发丝垂到了脚后跟,缕缕银色发丝夹杂其中,宛若铺在沙滩上的白色贝壳发出的精致光芒;琥珀色的瞳孔已经不再象征澄澈,而是圣洁高雅,尊贵如女皇,再也没有了柔柔弱弱怯声怯气的样子,整个改变成了平静如水,柔美淡然如隔世凡尘的仙女。 眉心之间,缀点一朵纯白的双生花朵,小小的翼形蝴蝶翅膀暗刻其中;不过身上依然是那一袭白纱,发上装饰仍旧是百花花环。 仿佛有一层光芒镀在身后,那圣洁的羽翼似乎能够包容一切肮脏。 亚梦淡淡地笑着,她喜欢云初现在的样子。 不过,迷梦可并没有消失呢。 纯黑色蛋上的血色蝴蝶有些被磨去了妖血,没有之前那样血腥妖媚,不过多出来的双生刻印之花却是死黑沉寂,更胜之前。迷梦妖娆一笑,宛若彼岸之花的绽放,血腥、残忍、妖艳、不详,象征死亡。 她似乎并不在意现在的纯白之花更加受到的养料补给,因为她明白,她这主人终究有一天会用自己的鲜血滋长她的生长。 现在,急什么呢? 云初也察觉到了迷梦的高傲自在,倒也淡然自若,只是内心愈发沉默。 「花之双生,双生之花,究竟谁能存活?少女最终得到的,究竟是救赎还是堕亡?」 “呐,好像有新朋友来呢。” 云初浅浅地笑着,指了指唯一剩下的两个心灵之蛋,其中的一个甜心,终于等待时机成熟,破壳而出…… 第60章 [59°]所谓命运 「镌刻命运的轮盘在缓缓转动,时针指向绝望与梦魇的十二点,妄图拨动轮盘改变命运,它却狞笑着带着更强大的毁灭力量而来……」 「挣扎的逃离只是徒劳,你会发现自己身处巨大迷局,掌控一切风云的人物,在最深沉死寂的黑暗里勾起胆寒的笑容……」 ——「宿命_无法逃脱」 *** “呐,好像有新朋友来呢。”云初浅浅地笑着,指了指唯一剩下的两个心灵之蛋,其中的一个甜心,终于等待时机成熟,破壳而出。 “七蒂”高贵的甜心淡淡地介绍着自己,身上有一股旁人难以抗拒的无上光辉,引导世人为之臣服。 镶钻皇冠别在高贵的波浪卷发上,一垂到底的琉璃色卷发宛若星星那样绝对的光荣灿烂,淡然的湖蓝色眸子,深邃澈明,晕染的点滴湛蓝染着丝丝浅紫,高贵古雅的美。 七蒂的出生意味着什么呢? 犹未可知。 *** 商界、金融界,以及处在高端的贵族们,似乎还是和之前一样的风平浪静。然而,事实却绝非这样,自从上次莫修斯家族宣布主系独女身份之时,不少股力量已经在蠢蠢欲动。 黑暗笼罩的总部室内,阴惨的灯光映不出那人的面影,只是隐约能看出他那脸上岁月深刻的痕迹,以及那在商海沉浮数十载所能露出的秃鹫一样阴狠锐利的目光。 轻抬起手抚向耳上的高科技远程通话耳机,转动着坐着的黑色座椅。那人在细细听完耳机那头人的吩咐之后,目光更是露出饕餮的本性,想要吞噬败在他手底的人的森森白骨。 而耳机那头,来自遥远的樱花国度,而所处的位置,却说得上这个国度最阴暗的地方——天网社总部,帝洲大厦。 夹杂着最浓稠的血腥味的地方,每一处的灯光都是那样凄惨,冗长而繁杂的黑夜永远笼罩着这里,与圣斯沃一样冰冷的弱肉强食的制度在这里更是发挥到了极致。 黑暗投下剪影,又出现了那个曾被赤焰称为“灵尊”的人物……他深沉的黑色里,掩盖着绝望与痛苦,神瞩下契约,给予他撒旦的权利,带着六翼的黑色翅膀,将大地罩上血腥…… “主系独女么,呵呵……莫修斯家族有我一生倾尽心血的努力,岂是你能随意剥夺的东西!”疯狂而贪婪的黑影在笔记本电脑上按下了一个神秘的操纵键,深沉的目光也愈发幽暗…… *** 好美。 侧倚在桌上的少女似乎已经熟睡,流睫宛若逆光蝶翼的扑闪,轻轻覆上金色的琉璃眸子。樱色的发丝垂下,遮住了半张白瓷一样精致的小脸,却更添了一份朦胧的神秘感。红润的樱花嘴唇令人忍不住的一亲芳泽。“犹抱琵琶半遮面”说的想必就是这样的场景。 可是她的周身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冷寒之气,虽然其中夹杂着丝丝清甜的暗香,却还是抵不住那凛冽气息的浸入骨髓。 少女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即使在最深沉的梦里,她还是想要逃脱,生怕再有一丝一毫的伤害,凛冽的风感受多了,终究会怕的。 寂夜的冷风呼呼地吹拂进来,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会很冷的吧……”封祭皱眉,立刻去拿了一件绒毛披风给那熟睡的人儿盖上。 少女在他尽管非常细微的动作下还是醒了,或者说,她其实根本就没有睡。 “哥哥……”少女睁开惺忪的眸子,琥珀色的眼睛里残留着些许朦胧。淡淡的声音从干涩的喉咙里发出,显得有些嘶哑。 “喝口水吧……温的。”封祭涩涩地开口,或许还是因为那句称呼吧。 哥哥…… 少女轻轻接过水杯,扬起灿烂绝美的笑容,原来有哥哥的滋味是这么温暖的。难怪歌呗那么依赖几斗呢…… 几斗…… 月咏几斗…… 少女一怔,接过水杯的手愣在空中,并且变得越来越冰冷。脑海中迅速闪过细碎的片段和回忆,那个黑猫少年的邪魅,那曲最浸入灵魂的小提琴曲,以及那在自己敏感的耳垂边呼气的一切一切,逐渐化为了扯痛的利剑,将一颗本就残缺但慢慢恢复平静的心再次搅起滔天波澜,并且再次撕碎得体无完肤,遍体鳞伤。 月咏几斗…… 记忆中那个深蓝色的身影在前面奔跑,而自己在后面使劲地追,却追不上…… 跌入黑暗的时候,当全身都浸入寒冷的时候,脑子里想的还是那个身影…… 可惜,温暖却那么远。 那个身影,最终也只是泡影…… 两个人,在黑暗里互相各怀心事地沉寂着。 樱发少女沉默着咽下了水,水的确是恰到好处的温度,可是在她现在喝来,却觉得别样的冰冷。 *** “封祭,最近有些莫修斯家族产业的事我想跟你谈谈。”少女疏忽间冷眸,恢复了高贵的王者之气,仿佛褪去了娇艳花瓣的保护,露出里面尖锐的利刺。 “对不起封雪小姐,身为莫修斯家族的管家,我对此事无权过问。”封祭同样的冷漠,他似乎能有意识地想到或许封雪有意将家族主系大权托付给他。 可他,是没有资格的。 在其他人眼中,他卑贱,她尊贵。 否则,面对心爱的人他又怎会忍气吞声将之亲手送到别人的礼堂之中。 因为,他亦是无能给她幸福…… “那么,我现在给予你这个权利。从今以后你就全心全意辅佐我处理莫修斯家族的一切事物。”冷淡的语气,不容置疑。 “遵命。”封祭陷入沉默。 “欧美最近的金融不怎么景气,莫修斯家族最近在欧美的产业越来越日渐下落,加之之前不知道谁泄露了内部的一些重要资料,导致产业链条受到重创,所以应该是时候让庞大的产业转移发展阵地了。否则,莫修斯家族最大产业必亡。”亚梦在圣斯沃进修过国际金融,对于这些掌握得还是比较快。 “那么……只能转移到亚洲了。”封祭在一旁恭敬地出谋划策。 “亚洲我们能够依靠的资本有什么?”少女冷淡地问道,但似乎心中早已经知道了答案。 果然,还是那个冰冷而陌生的两个字。 “日本……有我们两个较为繁荣的金融链条。”封祭开口。 “嗯……”少女轻闭长睫,将眼中的落寞掩盖。 这就是她的宿命么…… 日本。 魔咒一样的这两个字,就像沙漠漩涡一样,你越是逃离挣扎,越是会被深陷进去,再也无法逃离。说到底,这两个字,这个陌生的名词,终究是因为那些回忆才变得禁锢起来,阴暗起来…… 是该回去了…… 如果,能看到几斗也挺好的不是么…… 第61章 [60°]假面少女 「那是一张堪称绝色之美的脸庞,被刻意雕刻出来的表情能够变换千种万种,却还是掩盖不了那如水下的沉寂冰凉。究竟什么才是真实的她?无人知晓……」 时间:三月十一日。 地点:东京都。 微暖的阳光懒懒的晒着,树木粗壮的枝干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的洋洋光辉。大片大片璀璨的樱花在阳光下纷扬着跳出欢乐的舞蹈,透着微微粉白的花瓣折射着炫目的光芒,更加柔美剔透。 一片幽然寂静的郊外住处,三位绝色少女静静地在后花园一边品茶一边赏花,分外休闲惬意,轻松无比。 樱发的少女取下了几乎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嘴角划起弧度。纤细修长的手指在白瓷茶杯的边缘轻轻滑动,透着淡淡幽香的茉莉茶的韵味晕染开来,显出别样的优雅。 紫瞳的高贵少女淡淡地抿了一口杯中的茶味,旋即魅惑地笑着说道:“璃茉,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喝茶,不过看来你的手艺还挺不错的。” 瓷娃娃一样的少女嘴角漾起轻笑,目光从那纷扬壮烈之美的樱花海洋中移出,看向有着同样炫目樱色的女子,带着些许叹息说道:“亚梦,你终于愿意回来了。” “嘛……还是不为了莫修斯家族。咳咳……也可以说是为了保护你们。”樱发少女淡淡轻笑,一杯花茶倒是让她这个刚从飞机上下来又飞速去处理家族事务的人从疲惫中终于悠闲下来。而且之后的事她大部分交给了封祭,自己从此就这么疯狂地玩耍吧,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某女正在为自己完美的计划自嗨中…… “……”两人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那正在暗自偷笑的女子。 “你还不是为了偷玩……就不要用什么保护这样义正言辞的借口了ok?”两女齐齐鄙视某人中。 “嗯嘛……话说是今天下午去艺术学院报道吧~”某发现计谋被识穿的女子准备转移话题。 “嗯……”两女对此种蹩脚的话题转移方式依然表示鄙视。 “那就快点去噻~”某女尴尬笑着,扯上其余两人就奔上车子采取飙车方式来到学院。 飞驰而过的车后片片樱花翩翩抖动着滑落,比微笑还要优美的飞舞弧度。 不过十几分钟内,三位女子便来到了学院。 “缪斯”两个镀金的字体尤为显目。 「传说缪斯是古希腊神话中的九位女神的合称,亦是艺术女神的代表,掌管着音乐、舞蹈、绘画等一系列传统之美。」 这里是庄严而优雅的汇集之处,被称为最能够洗涤人类灵魂的艺术在这里显得无比辉煌。整座学院气势虽没有那么恢弘,然而在这初夏蝉鸣的季节,这里更像是天堂。当你漫步这里诗意的宛若绘画一样布局的小道,听着潺潺如流水一样的音乐,欣赏着动人的曼妙舞蹈,你就会无法抑制地爱上这里。 这也是无数热爱艺术的人选择在这里进修的原因。 歌呗虽为当红歌星,但她的事业已上顶峰,如果还没有突破就会被这日新月异的娱乐圈抛弃。璃茉是因为坚持一句话:搞笑也是一种艺术。至于亚梦入学的原因……往上看你就知道了。介货只是来凑个热闹的…… “嗯嘛你们先去各自的分属报道吧,我先去玩玩喽~”某女欢腾地跑开了,留原地两人在风中凌乱…… *** 亚梦一个人在幽静的小道悠闲地漫步,嘴里还饶有兴致地哼起了节拍。不过面前那一幕倒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前方不远处传来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一位墨绿色的女子嘴边浅笑着向远去的一起和她走出的同伴挥了挥手,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变得清幽的阳光打在少女修长的身影上,映着少女嘴角的弧度,那样的灿烂柔美。 亚梦一怔,眼光变得深邃起来。经过这么多事的她敏锐地察觉到那个女孩,绝对的不一般。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事应证了她的猜测。 “暮心小[]姐,我真想问问你凭什么当众拒绝我?看来在其他人面前你的温柔和善解人意都是装的?”一个突然出现的男子挡住了那墨绿少女的去路。 “你误会了。身为学生会副会长,我该冷漠的时候还是要冷漠。”少女凝着眸淡淡说道,嘴边温暖的弧度分外耀眼。 “真的?那暮心小[]姐你是不是接受我了?”那男生惊喜地说着。 “这位同学,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墨绿色的女子淡淡笑着,轻声说道:“如此美丽的青春时光不应该在此时消耗,这时候开始的一切都是永远也走不到终点的。我们应该放到正事上来。” 少女璀璨的笑容宛若水晶的光芒,被这幽然绿色打磨后更加显得柔美清甜。 或许所有人在见到她的初始一瞬,都会恍惚着认为那是天使…… “嗯……”男生知趣地离开了。 待那男生走后,那墨绿少女突然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已经看了很久了,现在你可以出来了。认识一下,我叫暮心。”少女的墨绿瞳孔凝视着路旁的葱葱树木,轻启樱唇慢慢说着。说话时虽是没有对着亚梦说,可亚梦知道她说的就是自己。看来这女生的洞察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那少女的墨绿瞳孔微微灵动,蝶翼长睫逆着光芒扑闪,凝滞的瞳孔中划过了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阴狠狡诈,旋即又被那封冻的眸子掩盖得完美无缺,令人相信她确实就如外表那样的温和善良,如沐春风。 伪装得完美的人儿,有着倾城的面容,可是那脸庞不得不说就像画皮一样,想要怎样的表情,就会是怎样的表情,如此的恰如其分,让人有那一瞬间的呆滞后再也无法记起曾时她的阴狠,那样无法看透的她,有着千种变幻的假面,每一副假面都那样匹配完美,毫无破绽。 于是她显得如此倾城,却是,冰冷的。 更为恰当的解释就是,她的表情,就好像是画出来的…… 这幅假面如此完美,令人捉摸不透,时时感到危险。 亚梦还是有点警醒的,曾经经历过的一切让她无法轻易相信一个人。所以她亦是戴上礼貌的伪装面具,浅笑着去迎接那人。 让我来看看你的真面目,看看你是否真如那般的静美。 或者…… 正如我第一印象见到你的那样,你,绝不简单。 第62章 [61°]独奏之悲 adagio al-lein—al-lein 孤独,孤独,孤独 ——贝多芬致李希诺夫斯基书 *** 郁郁葱葱的树木与耀眼的阳光共同融合交织,清幽的光映着墨绿少女嘴边堪称绝色优美的弧度,朦胧的美感似极飞下凡尘的天使微笑,挑起魅肆弧度的唇瓣柔美如花瓣,令人惊叹。 虽是画皮假面,却仍会产生一种那是天使的错觉。 那样的毫无破绽,完美无缺。 “认识一下,我叫暮心。”那少女扬起灿烂笑容,无人能看透的眸子里划过一丝黑暗狡诈。 “嗯,你好。我是日奈森……封雪。”从树后缓步前移的樱发少女,嘴边亦是洋溢着温暖的春风笑容,却带着礼貌的间距,些许冰冷。 至于她为什么要换个名字,一是不能被人察觉莫修斯家族独女的身份,否则说不定哪家的主系分支就要投来谋害之手,妄图取代主系的尊座。二是……当做一个纪念吧,毕竟日奈森夫妇养育了她那么久……可最后,最后因为自己的无能,却让他们……死于纤月沁水之手…… 在天国……过得还好么? 亚梦疏忽垂眸,眸底划过悲伤。然而转瞬她又笑得那样灿烂,仿佛没有任何事发生过。 两个同样带着面具的人,一步一步,究竟会走到何种境地? 墨绿少女听到这名字,略微征了一下,旋即嘴边勾起弧度笑道:“日奈森……封雪……么?”眸底狡诈之光忽现,凝滞的那一瞬仿佛在一片黑暗中,黑色暗影站在幕后,嘴边勾起的那一丝深邃微笑,令人胆寒。 “我是学生会副会长暮心,你应该是新生吧,那么我来带你入学如何?”墨绿少女轻轻笑着,微眯的眸子凝视着亚梦,那笑容就好似片片樱花在树上抖动终至飞舞落下缤纷,那般的静好。 “嗯……”亚梦默然。 两人便就这样保持着些许距离前进着,同是那样的倾国倾城的冰冷,在这凉凉夏日里不失为一种靓丽的风景。 *** 学院二层,音乐室。 “扣——”暮心礼貌地敲门,两人便一起进了教室。 映入眼帘的先是一位有着波浪般白胡子的老者,那岁月雕刻痕迹没有使他看起来苍老,倒显出一股成熟般的智慧,温和慈祥却不失锐利的眼睛透出一股看人精准的光芒,像是猎豹一样准确搜寻自己所要的,音乐陶冶的情操让他显得那么高雅,丝毫未显沧桑。 “暮心……你这旁边是?”那位老者带着慈祥赞许的目光看着墨绿少女,转而投向亚梦的是一种打量。不过转瞬间他看向亚梦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这位老者已经用他的老成看到了那位新来之人的绝不简单,好好培养,或许是个好苗子。 “安德鲁教授,这位是新来的同学,我已经带她来报道,剩下的就交给您了。”暮心带着礼貌尊敬的语气说着,优雅的程度不知超过那些所谓的名媛多少倍。 说完,暮心便退出了教室。 走出教室时,她的眸光由灿烂一片瞬时变得冰冷。 “你好,我以后就是你在学院的第一任导师了,我是安德鲁·洛伊·斯特林。”老者微微笑着,甚是慈祥。 “日奈森·封雪,以后请多多指教。”亚梦朝安德鲁教授礼貌微笑着。 “嗯……这位新来的同学,按照规定你应该选择自己一件擅长的乐器来一段简短的表演。”安德鲁微笑着,白胡子让他看起来很是柔和。 “哈……?”某梦霎时陷入呆滞状态,惨了惨了,把这茬给忘了。 “……”见那所谓新来的同学呆愣着,台下教室里的其他人沉不住气了,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无非是一些无聊的讽刺话语。当然,也不乏同情的。 “那就……钢琴吧……”亚梦沉默良久,作出决定。什么乐器她倒是无所谓,圣斯沃早都培训个遍了。 其实…… 有那么一瞬想选小提琴…… 可是,怕自己会抑制不住,抑制不住自己想到那人时近乎崩溃的脆弱…… *** 所有的光芒在那一刻湮灭了…… 只剩一束略显惨白的灯光照着…… 柔美如栀子花的白色灯光晕染悠扬淡雅之美,与少女轻柔沁心的樱发发丝共同构筑视觉盛宴,恬淡绝尘似极落凡天使。那股淡然疏离,仿佛能让人看到她的已死之心布满尘埃,灰寂绝望之下细细研磨着伤痛……记忆中无法触及的痛……那种痛时时都在,却那样缥缈……缥缈着刻骨铭心之殇…… 突然间,世界仿佛悲伤下来。 沉寂着…… 少女修长的手指抚上黑白色的琴键,白光映着她淡淡的弧度,更添一份幽美。 指尖开始如落樱一样舞蹈…… 那样好听的琴声就这样被弹奏出来,仿佛山泉之中的潺潺流水,只留一份最初的清脆动人…… 人们仿佛看见了碧波荡漾的蓝色大海,在冗长的夜里显得凄凉忧伤,然而当新的旋律加入,就好似一轮洁白无垠的皓月在从大海上升起,那样圣白的光芒宛若婚纱的纯白,干干净净澄澈得没有一丝杂质,大海的白色波浪就在月光的照耀下一遍一遍抚摸着礁石坚硬的身躯,海浪炽热的心在追求礁石,奈何他始终不会有一丝触动,只是那样冰冷地靠着大海,沉默着观望海浪。 「爱着一个人,明知他永远不会怜惜自己,却还是将自己炽热的心奉献出来,一直等待,等到心终于死了的那一刻……」 琴声悠扬飞舞,谱出心灵的乐章…… 一曲终,掌声雷动。 安德鲁教授赞许地看着钢琴前方那人,嘴边浮起笑容。自学院开学至今,他还没有见过能将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诠释得如此完美的人物。看来那女孩真是个不错的音乐苗子呢。其实音乐的最高境界就是将心融合进去,而她,做到了。并且如此完美,甚至能让人真切感到那股悲伤。 「《月光奏鸣曲》是贝多芬的代表作。乐曲开始之前有一段冗长的凄惨独白,而后才变得轻快舒朗起来。曾经流传着这首曲子是贝多芬即兴之作,其实不然,贝多芬为这首曲子花了不少心思。」 *** ——“刚才是谁弹的钢琴曲?”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亚梦转身一看,不由得一愣…… 第63章 [62°]偶像剧既视感 ——“刚才是谁弹的钢琴曲?” 众人皆是往门口一望,眸中流露出来的满是羡艳。 那少年,简直美到了无可挑剔。 齐齐散开的银灰色碎发显得孤冷清傲,那双眼眸也因此多了一分冰冷,然而微微上扬的唇角又让人无法猜透他心里真正的想法,正是这样疏离而又温柔的外表让人有种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的感觉。 那人端站在门口面前,白色服装相得益彰,衬得他身材高挺,隐隐约约透出一股不同寻常的俊冷潇洒。 议论声顿起。 “快看快看,是冷少爷诶,真的挺帅的。” “日本最大势力的财阀之一冷氏之子,冷凌易,怎么也瞧得起我们这地方了。” “冷少可是学院里弹钢琴的好手,也不知他对于这个有可能危及到他名号的人有什么看法。” “冷少眼里可容不得沙子,如果那女生真的和冷少有过节……啧啧,看看之前那些走了的人就知道结果了。” “看来那新生看来要自求多福了。” 正坐在钢琴前的亚梦背对着门口,刚刚她往后微微瞄了一眼看了看来者究竟是何方神圣,不过因为角度问题她只看见了个银色的身影,敏锐的记忆力告诉她她认识这个人,不过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正好,同学们的议论声倒是解决了她去了解这个人所需的麻烦。 不动声色,亚梦依然坐在黑色钢琴之前,白色的指尖轻轻滑过琴键,弹奏出最后一个结束音。眸里呈现的是一片宁静淡然,颇有些淡然出尘摒弃世俗的幽然之感,仿佛盛夏时节小巷内微微绽放的白色栀子花。 来学院之前她都已经想好了,这次她示人的一面,便是尽量低调沉默,给人的印象最好就是能淡化尽量淡化。 这样做的原因,一是为了不引起家族内那些个贪婪之徒的注意,二是……经过那么多事件之后,她的心境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人,总是要学会成长。 如若一成不变,终究是会败的。 “是你弹的么?” 冷凌易内心有些微微的不爽,背对着人可是有些不礼貌的。不过刚才那个结束音倒是非常精彩的,最后一点月光轻柔中带着冷淡的韵味也突显了出来。 这么想着,眼里的神色也发生了变化,掺杂起了些许赞许和兴致。 亚梦淡淡地起身,做了个结束仪式。侧身看向那少年时,虽然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却是一惊。 我说他怎么那么眼熟,原来他就是那个被她泼了一身红酒的人。 于是亚梦悲愤了……苍天啊大地啊,千万不要让他想起来,要不然估计以后会很有危险的,这条小命还是要多保几年滴! “咳咳……这个……钢琴是我弹的,所以……” 亚梦表情慷慨壮烈,什么乱七八糟的淡然幽静啊都瞬间碎了一地,现在她更有一种慷慨赴死,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壮烈之感! 保不准这个冷少恐怕真的会因为自己抢了他钢琴第一的称呼而把自己咔嚓了吧!才刚入学院就已经注定这么悲催了么! 亚梦甚至都能预见此后的生活都有可能看不见太阳。 不过还是不能放弃最初下定的规矩一定要让她形象淡化的任务! “……” 冷凌易如果知道对面的人心里活动这么丰富,嘴角一定会更加抽搐,他又没提着一把刀,怎么这人一副觉得自己要死的节奏? “弹的很不错。”冷凌易平复好心情,淡淡地开口。 “嗯……谢谢。”还好还好,他没发现! “对了,你刚才为什么背对着我?这样可是挺不礼貌的呐。纵使你天分极好,缪斯学院是不会招收没有礼貌的学生的。” 一句话,有些再次点燃导火索的意味。冷凌易眸中寒光微微闪现,不过嘛,他这个样子只是为了唬住那个弹钢琴的女子,谁让她把自己在这所学院潇洒倜傥的形象给毁了的。 “……” 亚梦柳眉微皱,淡淡地不爽。 她很讨厌总是那种没事反倒挑事的人了,恰好像冷凌易这种公子哥偏偏又是这种人的高发群体。 再加上第一次见冷凌易他就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所以亚梦此刻对着冷凌易的神情不再是微怯,反倒有些霸气高冷。 “冷少爷,对于刚才的事,我道歉。” 虽说是道歉,可亚梦诚恳的语调中又显得微微嘲讽,不过这种冰冷却是极少有人发现。 她也只能道歉,好歹在日本冷氏家族的势力不小,莫修斯也就在欧美那边影响较大。况且,她来这儿的目的虽然美曰其名是保护璃茉歌呗滴,不过实际目的可是来悠闲玩耍的,最好不要惹上什么麻烦引人注目。 “……我接受。”冷凌易唇角一勾,冰冷的眸子里满含着灿意。 亚梦听见冷少的回答直接抽搐,我天他还真能接的下去。 “呵……”亚梦淡淡冷笑,琥珀色的眸子中覆上一层冰凉。 冷凌易眉心一跳,他并非普通的财阀继承之子,家族过大的荣耀使他接受过与其它公子哥不同的系统培训,所以他不是娇生惯养一味高傲之辈,早早便领会了人情冷暖。 所以,他看清楚了亚梦掩饰下的嘲讽,亦是看懂了那层伪装。 只不过他这次却不是生气。因为他能感觉到,那女子如此冰冷的完美伪装一定是因为她有什么过去,否则又怎会有那种撕心裂肺后处之淡然的气质? 冷凌易幽寒的瞳孔静静地看着亚梦,这让亚梦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但是这越来越深入的细看,冷凌易突然像是和记忆中的某条线串联起来,脱口问道:“你是那天那个泼我一身红酒的人?” ……靠! 某梦心中大惊,惨了这下被他发现了肿么办,哦老天保佑我吧我还是很想多活几年的嘤嘤。 “哈……是吗?冷少你是识人太多看错了吧!”亚梦努力扯起灿烂的笑容看着少年……嗯虽然笑得异常僵硬虚假,但是那长长的睫毛微微灵动,一眨一眨的还是分外可爱。 “……”冷凌易沉默,妹纸你这是在卖萌么。 “弄脏了我那么一件好衣服,你自己说说你想怎么让我解决你。”冷凌易勾起一抹笑容,含着淡淡的邪魅。 “……冷少,你又不是穷人,弄脏一件衣服就别那么较真了嘛。”某梦嘿嘿笑。 冷凌易噙着笑容,淡淡说道:“这可不行,我那件衣服可宝贵得很,不如我们条件交换如何?” “冷凌易,我看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大不了我再泼你一次咯?” 亚梦沉声微笑,而那语气却之冷漠几乎让全班人皆为之大惊。 天呐……怎么会有这么大胆的新生,竟然敢直呼冷少大名! 不过…… 怎么说呢。 总觉得两人的气场似乎不分上下来着。 樱发少女骨子里铭刻的不服输此刻彻底爆发出来,美丽而妖娆得就像一朵盛放的带刺玫瑰。 “可惜就算你不喜欢,你终究还是会被权势压下,不是么?” 冷凌易虚眯着眸子低声说道,却是一语命中。 第64章 [63°]你若伤她分毫 我必要你偿还① 亚梦的眸里猝然爆发出一阵冰寒。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当初的自己可就是被这样的东西打得惨败啊。 “那么……你要不要体会一下被权势压着的感觉呢?” 少年勾起一抹恶趣味的笑容,随即就淡声吩咐着:“在场的人听着,从今天开始这个新生就和我有过节,这意思就不用我解释得再明白些了吧?” 此语一出,全校疯传。 每个人参与或没参与这件事的人一边小心翼翼地躲着这个传说中的人物,一边又忍不住去打听。 总之,亚梦还是挺感谢冷凌易此举让她反而清净了不少,能够安安心心暗中观察那个暮心。 天网社……根本清净得异常啊。 - 树叶的颜色愈发深了,也更加茂盛繁荣了,一片一片爬满了枝头,遮出一片郁郁葱葱的幽然阴凉,掩护着声声鸣叫的夏蝉。漂浮的空气里是被树叶的绿色洗涤过的清甜微凉,丝丝缕缕沁入心扉,柔柔化开另一番甜柔羞怯。 阳光透过树叶,投下三千缕微微暖意。 一身樱发及腰嬉戏舞蹈,微微上扬划起绝美弧形,绚烂而恬淡。少女微微眯上琥珀美眸,一缕残阳透进,荡漾开来,晕染眸光灿烂。水嫩的樱花唇瓣毫无波澜起伏,淡淡地叠放在一起,毫无感情而言。 眸子漫不经心地看着面前拦路的某人,微微透出不屑。 “嘛……冷少,这样有意思么?”淡淡的语气沁凉入心:“你煽动全校同学和我作对也就罢了,按照小说里的剧情你应该还会给我整点恶作剧,不过如果你真的那么做的话,我只会觉得你……” 话到此刻疏忽停顿了一下,倒不像是难以启齿,反倒像精心预谋的酝酿。樱唇轻启,吐出冰冷讽刺的四个字:“你……非常幼稚。” 银色身影剑眉微皱,阳光映在他身上却透出的是丝丝寒气。沉默半晌,冷凌易开口说道:“其实我只是想认识你。” 亚梦微微在心中暗暗鄙视了一下,早说不就得了嘛,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嗯。 “……想认识我?这很容易啊,不过你只要别做那些让我看不起你那些幼稚的行径就行了。”亚梦淡声说道,侧身不再多做停留,离去。 冷凌易看着她的背影愈发沉默。 薄唇上往日噙着的潇洒笑容已然褪去,换上了真正幽邃的本性。沉默的眸光仿佛在看着一个背负巨大谜团的少女…… 从见到此人的第一眼,便看出了她的绝不平凡。那股淡然,如果没有撕心裂肺后又怎会出现?那股清冷,如果没有黑暗阴霾又怎会存在?那曲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竟然能被她演绎得如此之好,她又怎会是庸俗之辈? 真是一个巨大的迷呢。 也愈发,让人觉得饶有兴致了…… ——日奈森·封雪…… - 在看不见的幽暗深处,一个人影靠在大树之后。嘴角挑起的漫不经心的笑容却是那样令人胆颤,妖娆的笑容冰冷入骨,仿佛一杯御赐的鸩(zhèn)酒,虽用华丽的的金杯盛着,可谁都知道里面是满满的毒酒。 幽寒的瞳孔被几缕垂下的发丝遮着,眸光中折射的也不知是何意味,隐隐约约只是看得出阴狠与狡诈。 狐狸一样。 披着热情似火的皮,算着阴狠狡诈的计。 谁能看得清楚呢?人心可隔着肚皮呢。 树后的人影微微地笑笑,一双白皙的手也不知在玩弄着什么,眼神注视着旁边的小道,当看见那抹樱色终于出现在小道上时,唇角再次划起弧度却是更加幽邃胆寒。 那人以专业的手法将双手一弹,很快,一根旁人绝对难以察觉的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前进,直直射向那樱发女子! 然后! 当银针本该以预定的速度射在樱发少女的身上时,该出现的情况却没有出现。 那女子仍是安然无恙地走在路上,淡然轻松,没有丝毫的异常。按理说那根银针的确是射向时威力不大,但因为急速冲击至少会有蚊子叮咬的那种疼痛,可是她…… 难道没有射到么?正当那树后人影气急时,准备再次发射下一根银针,她那拿针的手却突然被人扣在了树上…… 一个略带清冷的声音响起。 “天网社这次又在玩什么花样啊?啧啧,居然连这么高科技的微型注射器都用上了,还真是大手笔呢,不知道又在搞些什么。而且,天网社历来虽算不上光明磊落,但也不至于到了背后使阴招的境界。” 没错,那银针的实质便是高科技微型注射器,外观十分酷似银针暗器,然而却有可操控性。 暮心眉心一挑,这声音……还真耳熟啊。 和木姽婳。 第65章 [64°]你若伤她分毫 我必要你偿还② 郁郁葱葱繁茂的枝叶几乎遮住了所有能够透进的阳光,幽幽绿绿的斑驳树影下刻画着一种沉闷的压抑。苍老年迈的大树巍峨地站立,却难掩那枝干的斑斑伤痕,年老无力。 “能够动用如此高科技的微型注射器,此次任务想必是不简单吧?” 黑发少女钳制着投掷银针的少女的手,目光清冷,没有一点波澜,寂如死灰。 诡谲的沉默。 空气凝滞一般,封冻时空。 苍天大树下,两个同样散发着幽寒气息的身影互相对视站立,眸光皆是幽邃沉默,意味深沉。 黑发少女双眸清冷,透着令人胆寒的锐利之光。唇瓣微启,带着冰凉冷意,疏离如冰色琉璃:“暮心,你不能伤害她。” “嗯?”墨绿色的身影唇边勾起一抹妖娆,毫不在意地靠着身后大树,浓郁的树叶阴影也为她更渲染了一分阴冷。 墨绿眸子漫不经心,嘴角却是笑意盈盈,一启唇,亦是同样的冰冷:“和木姽婳,为了那个人,你居然变得如此幼稚了。真不明白你看见她就瞎了么,这么软弱无能的角色你也看得起,当初你的那抹被赤焰大人都曾赞赏过的锐利目光都去哪儿了?你洞穿一切的本领都被废了么?嗯?” 一席话,语句皆是句句如针,盛满着辛辣讽刺。 姽婳默然,冰冷的眸里一片阴暗,沉默之至。 “……”那墨绿少女见她久久不语,柳眉微皱,淡声启唇:“和木姽婳……你真蠢……” “为了那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值么?” …… “呵……”黑发少女听后却忽的咧嘴一笑,极力上扬着嘴角弯曲的弧度,以至于夸张到有些扭曲。 阳光那样的映着,谁都看得出那笑容多么讽刺虚假。 暮心讨厌她这种自嘲的笑容,亦或是……心疼。 第一次看见这个笑容,是在天网社密室长廊外,赤焰玩味地夹着一张照片,嘴角挑起戏谑,向刚从密室血炼出来的姽婳拿出了那张照片。 姽婳看时那清冷的眸中疏忽亮起一抹希翼之色,然而赤焰却是在脸上勾勒出一抹不屑的嘲笑,沉着冷眸,直接将那张照片一点一点撕得粉碎后挥洒在空中。 片片碎片纷纷扬扬,那样软弱无力地飘落,卑微如尘埃。 姽婳平淡叠放的唇瓣却在这时扯起一抹自嘲之笑,悲凉无力令人心中亦然扯痛。冷眸渐渐凝固成冰,彻骨之寒。 ……最疼的伤口隐藏在最深之处,虚无的钝痛像一把刀,插进心脏,血淋淋的流。 “永远不会回来……么?暮心,你错了……”姽婳启唇,黯淡之至的寒冰眸色被完美掩盖,取而代之的是没心没肺的哂(shěn)笑。微微沁凉的冷风拂过,一瞬间风化成殇的哀随着那滴转瞬蒸发的眼泪消散在了空气中。 “何必呢,你又在折磨自己和谁?”责备出声,墨绿少女的周身不再是危险和幽寒,反而罕见地露出了孤僻之人才有的尖锐目光,刺猬一样护着自己的脆弱。 和木姽婳,她唯一愿意掏心掏肺地对她好的人。 记得有一句话是说,只有同类才能做朋友,而她和姽婳,恐怕是最相像的同类了。 初入天网社的时候,第一轮回的密室考验中,有她这辈子都不想想起的那种恐惧。 黑压压一片的环境里没有一丝空气透进,地上和墙缝里,腐朽的垃圾和尸骨,粘稠的血液和令人作呕的腐臭弥漫在空气中,周围人可怖而危险的目光像贪婪的饕餮一样,嘴边流着的腥臭液体也不知是什么。本身就有一些呼吸疾病的她,很快就承受不住这样封闭的环境,大口大口地喘气却无端消耗了更多残留的氧气,滴滴滚烫干涩的眼泪砸在冰冷的地板上,连同她一起晕倒。 知觉,在那一刻消散…… 黑暗一片的世界没有光的出现。 一盆冰冷的水将她浇醒。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水滴顺着她的眼睫流下,雾蒙蒙的一片。 然而,尽管她此刻脑子混沌,却还是能感受到周围人的那些似笑非笑的怜悯、同情,更多的自然是鄙夷与不屑。她的脸上迅速烧起一抹滚烫,心里更是如波涛一样翻滚不息,整个胸腔都在抖动,喉中滚动着强烈的不甘与羞耻,如地狱之火一样燃烧心肺。 可惜,面对这一切却是无能为力…… 任凭痛苦在心中蔓延,血色交融,勾勒不一样的黑色十字。 直到。 第66章 [65°]你若伤她分毫 我必要你偿还③ 任凭痛苦在心中蔓延,血色交融,勾勒不一样的黑色十字。 直到…… 一只手向她伸了过来。 援助么……? 她怔住,唇角抿起一抹苦涩,阴暗的眸被墨绿的发丝遮住。 可怜到了需要别人伸出手将自己扶起的地步么?呵呵,多么讽刺。那人……也只是借机来嘲讽自己吧…… 倔强侧偏,没有理会那人伸出的手。 “呵…”转瞬听见她轻声一笑,却不是嘲笑或者鄙夷,温暖的带点湿气的轻语传进她的耳朵:“和我一样呢,倔强的性子。” 嗯? 暮然意识到,或许面前此人和其他的人是不一样的。 她微微抬头,望见了向她伸手的女子。 那人双眸清冷,澄澈到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亦没有任何的讽刺,鄙夷,略微少点血色的唇瓣微微向上抿起一个极小极小的弧度,那是种淡然出尘的幽美,仿佛经过一场暴雨洗礼之后迎风绽放的白色栀子,恬淡绝尘。 微微泛黄的灯光映着她瘦削的手,光晕刻画了一层薄薄的轮廓,却还是能显而易见的看出,那手臂毫无血色的白。 忽的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看看那女子,再看看周围的那些人…… 莫名的悲凉。 在昏黄的密室外,聚散着几个人嘴里在不住的指指点点,个个都是交头接耳,嘴边吐出的是比刚才那密室之内的如狼似虎的人嘴角腥臭的血液更加粘稠肮脏的东西,满含嗤笑的目光闪闪烁烁,呵呵,真是一群蝼蚁之辈! “为什么救我?”她道出了这句疑惑。 …… 那少女轻轻一怔,眸中迅速划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仿佛刚才怒放的栀子已然濒临凋零残败。 再次启唇,她轻轻叹道:“因为……我也曾和你一样……” “……卑微之至。” 她将地上绝望的墨绿少女扶起,用极其压抑的语调说着最后的四个字,谁都能看出,她说那四个字时轻描淡写的下面多少的风化成殇。 眸光不再是清冷恬淡,幽幽幻化出来的是一种落叶腐朽的死寂,沉默在浑厚的土地中,一声不吭。 “多谢。”暮心淡淡出声,看着那扶她站起的少女沉默离去的背影,目光变得幽邃。 那个背影,带着莫名的凄凉。 黑色如墨的发丝微微飘动,却有一种压抑到绝望的气息,冷然却孤傲的身影伴着昏黄的灯光拉得很远,连投下的影子都那么孤单,沉默到极致。 就如,落花的凋零,枯木的腐朽,土地的干裂…… 那样的,清冷而寂。 也是从那之后,她决心不会再被万人耻笑,一定,一定要用最强大的自己向曾经那些曾对自己投过鄙夷目光的人回以足够资本的讽刺!凭借三年苦练,她终于到了如今赤焰的左膀右臂的地位,她已经不会再让任何人将她踩在脚底了! 然而冰冷的她却总有一个软肋——和木姽婳,她暮心唯一愿意誓死守护的人。 只因为…… 同类。 *** “姽婳……”暮心冷着声音,皱眉说道。 “回归正题吧。天网社这次的计划又是什么?”姽婳放开了钳制暮心的手,依旧的语气冰冷沁凉。 “……我就那么比不上她么?为什么你时时刻刻都要关心那人的安危?嗯?”墨绿少女气急,周身阴寒之气不断散发。 “她么……暮心,我不管天网社此次任务如何,但我想对你说,你若伤她分毫,我必要你偿还。”姽婳转过身,冷淡的语气不容置疑的冰冷。 暮心一愣。 好一个要我偿还…… 和木姽婳,你既如此,当初又为什么救我,让我欠下你的人情么? 那么……那些回忆,都是假的么…… 心中忽然划过难言的苦涩,紧抿着唇不再说话,抬头望了望绿荫遮天的树叶,让那脆弱的泪水蒸发。 许久,暮心叹道:“和你这个人呆一起真累,要不是三年了我已经熟悉了你的性格,不然我一气之下把你叛变的罪名安上,看你还敢这么无所谓地刺激我。你这尖锐的刺什么时候能收敛一下我可真是谢天谢地。” 我在乎你你知道么……暮心看着背过身影的姽婳,心里苦涩异常。 “谢谢你没有走。”姽婳转过身来,用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语调说道。那一瞬间好像所有的树叶都变成了青翠的绿色,阳光也那么的暖心。 转而她轻轻一笑,打趣道:“哎呦你知道我这么招人厌就赶快滚走。” 墨绿少女吐吐舌头,也是毫无隔阂地打趣:“我就是要缠着你怎么了吧。和你说话滋味真不好受,每次都要被你憋得如鲠(gěng)在喉。” 她知道,知道姽婳是不想连累她……嗯虽然知道但是还是有些难受的。 “诶,小暮,我把你计划搅黄了你下一步干什么?”姽婳眨着眼睛问道,好趴,介货对于刚才的事愧疚了嗯。 “……下一步,找冷凌易。” 第67章 [66°]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冷凌易?日本第一财阀的少东呢……这次的计划居然需要动用到这么高的势力……” 修长的羽睫微微扑闪,逆着阳光而飞,蝶翼之睫下,深邃的暗紫眸子挟着一片冰冷清凉,黑暗的边缘夹杂着些许意味深长。 冷然的眸子深思似的凝视,忽的,幽眸聚焦出了答案,淡淡的樱色之唇勾起:“难道是……sh终极计划?” 连她自己突然想到这个结果时都不由得心中一惊。 sh终极计划…… 可怕的一个名词。 不敢确信自己得到的答案,她将目光投向那墨绿女子。 “嗯。”那人轻轻点头,幽绿的瞳孔亦然与那黑发少女折射出相同的深邃凝重。 “那……你刚才准备注射的是什么?”姽婳凝眸问道。 …… 墨绿少女抿唇不语。 “既然你为难的话那我就猜猜,这样也就不算你违反社规了。”姽婳淡淡勾唇笑笑,示意暮心没事。 “t型么?” “不是。” “新研发的k型?” “那个还在试验阶段。” “……” “……” 一番问答无果。 “嘛……到底是什么呢……”黑发少女不满地抿嘴。 忽的,暗紫的瞳孔在凝视那幽深阴绿的树叶后,才想起还有最后一个的可能性:“……h型么?” “对,但准确来说是指h型毒药的诱引剂。”暮心轻声回道。 诱引剂? 什么东东…… 好像…… 对了!h型与t型相比最大的区别就是有潜伏期! 所以……才需要诱引剂的么? 嗯……这下理清了。 某婳揉了揉额头,嗯信息量有点大扩充些脑容量先。 “我该执行任务去了。”墨绿少女看了看天空,高悬蓝空的火红太阳宣告着已经进入午时。 “嗯。” 姽婳点头,扬唇一笑目送暮心离去。 顶上的大树里,仓皇失措的鸟儿跌跌撞撞闯不出迷宫一样繁密的枝叶,慌乱啼鸣召唤自己的同伴,却无人应答。它自己挣扎着钻了出来,摇落下几片翠绿的枝叶。 洋洋散散的树叶飘忽着落下,一片晶莹幽绿的树叶不偏不倚落在黑发少女白皙的指尖。 少女微微一笑,却又转瞬间化为冰涩的清冷。 因为,她同时也看见了地上腐烂的枯叶。 …… ——无人陪伴,就要学着自己站起。 *** 丝丝缕缕的暖意透过光洁的玻璃映下斑驳光影,随着窗外树叶的轻轻浮动,变换莫测。 坐在沙发上的银发少年扬起薄唇微微一笑,眼中几许玩味。 “原来天网社派出的和我谈判的人竟然是你呢,同在一起处理缪斯学院的事件这么久,我却不知道你是天网社的人,呐……暮心副会长,你代表天网社来究竟为了什么?” 沁人的嗓音带着莫名的不屑与调侃。 站在他旁边的墨绿少女勾唇一笑,极尽着温柔。而那幽邃深沉的瞳眸里,划过的亦是饕餮吞噬般的阴狠狡诈,混杂着深深的鄙夷和嘲讽。 魅惑的嗓音像是梦呓一般游走吐息,谁人知那里究竟满盛着的是甜蜜亦或是金杯下鸩毒:“冷少,我这次来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希望你能动用你家的财力协助我们在日本掌控的莫修斯家族支系;而是希望你能好好看住缪斯学院新来的一个叫日奈森封雪的人。” “呵…”银发少年起身走到了窗台面前,双眸微微眯着看着窗外阳光灿烂的一片,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嘲讽,他笑道:“如果我真的用我家的财力帮你们,那我岂不是蠢到家了?暮心,从前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人呢。没想到……” 话到此处,他停住不语。而那潜藏的意思却可以说得上是直接挑明的鄙视。 不愠不怒,墨绿少女凭借着冰冷倾城的画皮假面掩盖着所有真正的情绪,转而的妖冶一笑与之前清冷的气质大相径庭。 “冷少,你不是和那个叫日奈森封雪的人有过节么?或者可以说,你对她……有点意思。”暮心双手环胸,已然换成了一副高傲讽刺的姿态,嘴角轻轻勾勒的微妙弧度,嘲讽无比。 “我们可以帮你……得到她。” …… 剑眉忽蹙,幽寒之气不断从那少年身上散发。 却又见得他冷笑一声:“……我冷凌易,从不需要那种东西。” 一字一句,如针尖锋芒相对的回击。 “冷凌易,我劝你不要那么快早下决断,你的家族公司我们天网社掌握了至少百分之三十五的资金,如若我们撤资,你的家族公司必定遭遇债券危机,而你那好胜的父亲怕是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早早自缢吧……更何况,作为曾经是天网社部下的你,不会连这一点要求都做不到吧。” 墨绿女子妖媚勾唇,精致的画皮假面上勾勒讽刺的冰凉。 “……”骨骼分明的手指紧握成拳,冷凌易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用冷寒的目光看着暮心。 “冷少爷……你可真的要好好的仔细想想哦。”暮心妖娆地捋了捋自己的墨绿发丝,放肆妖冶的笑声伴着她的脚步渐渐离去。 骨关节更加的用力,甚至已经勒出了几丝血印。冷凌易沉着目光望着那离去的身影,冷眸寒气频生。 …… 日奈森·封雪……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 第68章 [67°]似曾少年来 温暖的阳光懒懒地映着清幽寂静的走道,树叶投下的剪影上下婆娑翻动,如同那七日落樱瞬间飞舞般的幽然静美。 一身樱色长发直垂腰间的少女吟着轻松悠然的歌声漫步在走道上,琥珀色的眸子仿若潋尽天下最美的光芒,璀璨夺目。 忽的,她的面前闪过了一个人影。 她一瞬间怔住,却转而敏锐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快步向前走去,却只能停留在原地沉默地环顾四周的萧条空寂,空空荡荡的走道没有一个人经过。 没有人么…… 不知为何,心中涌上一股失落。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好像心脏被人挖去了一块,只剩下一颗残缺,血液如同死海一样沉寂,毫无波澜。然而,当那丢掉的一块重新回归时,却再也无法和结痂的伤口融合,只能用血与肉狠狠揉进去,同时刺痛两方。 是的。 面对时间与空间造成的距离,我们永远无法修补。 樱发少女无力地靠着墙壁,苦涩的笑容僵硬在嘴角。 失落落的…… 为什么…… 为什么呢…… 蓦然,空气里残留的一丝香味勾回了她的心神,然而,那个回忆里的人,却又转瞬间让她沉默。 那个香味…… 是淡淡的巧克力香…… 那个身影…… 是一个深蓝色的孤僻身影…… ——是谁? 如此深刻地存在于记忆之中,却那样遥不可及。 月咏…… 月咏几斗…… 几斗…… “是你在么?在无声无息的角落陪着我。”樱发少女静静地捂住自己的心口,安心地笑笑。然而,她又不得不将眼中的落寞完美掩盖,转而覆上一片冰冷。 “认错了吧……一定不可能的。” 她垂眸,琉璃之色的眸子带着冰凉与疏离,却又被那修长弯翘的黑色长睫覆住淹没。 逆光站立,背对你看不见的地方,细数流年里的微光深爱。 但那也只是曾经…… 对。只是曾经。 自嘲一笑,她迈着略显沉重的步子进了教室。沉默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这时候一群人围了上来。 “封雪sama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吗?” “封雪同学我们可以请教你一些问题么?之前有些不懂的呢。” “封雪同学我们想找你加入我们,不知道你有兴趣么?” “……” “发生了什么……”某女看着自己周围突然围上的一群献殷勤的人,心里无良感叹着。 哎呦喂又是哪位大神她给得罪了? 这群人几天前不是才被冷凌易这个人给威慑到不敢和自己又任何结交么?怎么今天全都换了一副样子? 难道是良心发现了么……好吧这种几率不大,用脚趾头想想难不成是冷少终于饶过自己了?嗯这个答案合理些。 “……”某梦对于凑上来的这些人表示缄默,也不开口说些什么。 一开始定下的任务可是淡化形象好么! 得了,这下给毁了。 这种热闹却诡异的场景一直持续到放学。最后一节下课时居然还有人给自己打招呼,天呐这是碰到哪尊大神了给自己这么个超人气聚集的法宝。 某梦表示今天一整天心力交瘁有木有。 学院内陆陆续续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亚梦也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 天近斜阳,灿烂而绚丽的红霞渲染一道壮烈的风景,与那渐渐阴沉的蓝色天空相互交融,调出一副连画家都为之啧啧赞叹的美景。 “日奈森封雪,我找你有事。” 墙壁的转角内,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光影黑暗的地方,缓步走出了一位蓝发如水的少女。 ——酒井欣子。 “……”亚梦停住了脚步,侧身看看究竟又是何方神圣。 “封雪同学真是好人气呢,一整天那么多人陪着你转。”语出,亚梦便欣然了解了这人的意思。看来又是一个追求冷凌易的疯子吧?无端嘲讽也真是够了。 “你可真有本事,才刚来不久就勾上了缪斯学院两位学生会会长,你的本事真大啊。但人真的不能犯贱,你勾/搭完冷少也就算了干嘛还要去找学长来帮你在教室里当众放话?” 一席话,她倒说得多么正义。 “别这么幼稚好么?”亚梦面不改色,直接来了个反问的讽刺。 这些狗啊就是屎吃得太多了嘴里就会不干不净的。 但这样一来也是让她疑惑了。冷凌易是学生会会长这点她明白,但两个会长又是怎么回事?又是谁帮她在教室里放了话? 难道…… 记忆忽然串联,她猛然想起那个让她似曾相识的离去背影。 真的是你么…… 几斗…… 是你在暗暗守护我么? 但是为什么我见不到你…… 她的眸光忽寒,琥珀美眸潋去美好,转而换上坚韧冷光。 “自己没本事的话就不要像条狗一样乱咬人。”亚梦冷声,霸气与冷寒之气不断散发。心情大减,自然也就不再与那人来个饶有兴致的唇枪舌战了。 “你……”酒井欣子气急,指着亚梦的手不断颤动。 “……”亚梦白了她一眼,帅气离去。 - 树林掩映的深处,两个人影在交谈着。 “暮心副会长……我是不是真的很弱才会让那个新来的日奈森封雪比我强好多。”酒井欣子蹲在地上,俨然已经哭成泪人。 “那你想变得强大么。”墨绿少女冷然出声,画皮般的假面为她完美掩饰了她此刻的不屑。 “我想……” “想?光想还不够,这是必须!你要记住,只要你心中想要强大,你就一定能强大起来!来吧,带着你心中最原始的那股欲念,把你心里真正的想法表达出来,欲/望的力量胜过一切!” 喃喃的话语如同罪恶的咒语一般挖掘着人心最深处的黑暗。 灵之蛋的黑色种子,在这一刻种下…… 第69章 [68°]叹笙歌-往昔故人失① 初夏清凉的季节,蝉鸣声此起彼伏,青纱如幻的薄薄蝉翼如同仙袂飘飘般的微微颤动,发出沁人入骨的甜凉之声。刚刚接受过一场细雨洗礼的树木枝叶愈发青翠缭人,丝丝缠绕如同夏花之藤。 樱发少女正坐在窗前静静欣赏着这一切,目光有些出神。 蝉鸣划破寂静,少女回神。 目光转而回到课上,安德鲁教授正在讲堂上认真而严肃地传授音乐的内涵:“音乐,是人类的一项伟大的艺术。人之所以创造它,是因为其美妙的旋律可以缓解人们生活的烦躁、焦虑。所以,世间最美的音乐,乃是人们从内心出发的最澄澈干净的声音,心,便是音乐的灵魂。” “而让人们的心灵真正达到忘我合一的境界,则需要自然的熏陶。自然之声亦然为最美的音乐。” “所以——我给你们这次布置的任务主题便是……自然之声。” “一周后,交来作业。” 话音一落,下课铃随即响起。 安德鲁整理好东西后,离开教室。教室内便一下子掀起了热火朝天的讨论。 “诶诶,总觉得这次的作业好难哦。” “是呢,究竟要怎么做才能真正领悟到那种境界呢?” “不如就去那些特别美丽的地方看看,顺便放松一下心情。” “嗯嗯。” ……其实就是变相的去旅游吧,还要美曰其名感受自然,啧啧。某梦瞥了一眼旁边热情讨论的两个人,扶额感叹。 自然之声……心灵的音乐…… 那么,我的心里……会有音乐么? 亚梦站到窗前,一身樱发被清风拂起飞扬,如同落樱的旋转消逝。琥珀般的瞳孔黯然失色,沉默的目光湮进了落寞。 ——无心之人,何谈。 *** “好无聊啊~”在一个毛茸茸的地毯上某物正在来回滚动,幽怨无比的眼神加上嘴里来回的念叨,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的琉璃少女则是戴了一个耳机阻挡“噪音”,拿着薯片若无其事地嚼着。 “璃茉~你就这样见死不救嘤嘤~”某物抬起头,使出星星闪攻击,不断眨巴着琥珀色的眼睛。 “我也没办法。”轻灵的声音缓缓吐出,却被那软萌的外表给染上了无辜可怜。 “好无聊啊~”某梦见没有办法,只得继续滚动模式,无限念叨中。 “别吵了。”冷然出声,不怒自威的霸气配上这冷冽的话语瞬间降低了房间温度。歌呗用鲜红的舌尖舔下了最后一滴橙色果汁,展现几分魅惑后,道:“瞧瞧你那副幽怨的样子,这样吧,带你去海边玩玩怎么样?既解决了新专辑的拍摄地点,说不定灵感一来把作业也完成了。” 玩?!某梦瞬间两眼放光,欢声呼道:“歌呗女王万岁!” 璃茉放下薯片,轻轻的笑笑,或许去放松一下心情也不错呢。 但是…… 心里总是没来由的焦虑与疑惑,当初那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冰冷少女是她,如今这个似乎重现之前的活泼欢笑的少女也是她,如此精神分裂一般的双重性格,让人看不清里面真正的本质…… 璃茉承认,她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 似乎每一次她的微笑对着自己的时候,已经再没有了温暖,那股暖意,未达眼底之时,便已冰冻…… 亚梦啊…… 我是不是,和你无缘? *** 夜已薄凉,蒙蒙雾霭深沉黑暗,如同腐朽死寂的枯叶一般,悄怆幽邃,残败凋零如夏花一瞬后的无尽枯萎萧然。而那灼人眼睛的漫天星光扑闪无垠,如同海边沙滩上的白色贝壳,柔柔璀璨带着温润如泽的天使之光。 夜里寒瑟的风拂起海面的波浪,凉凉沁人透彻骨髓,海水一遍遍冲击着海岸发出激烈的声音,似在干戈相动。 由于亚梦一行人启程较晚,来到指定地点时便已经深夜,所以三人便就近住了酒店。 深沉的黑色呼啸着似乎能勾起人心底最尘封的痛楚,海边冷风阵阵,席卷心底的冰冷黑暗。 从大厅到各自房间的路程并不长,可是过道的灯却没有开。 一路上璃茉都在告诫自己撑着,可是却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行走在无边黑暗里的那种恐惧让她冷汗涔流,苦笑一声,原来时至今日她才明白自己对黑暗究竟惧怕到了何种程度,不仅是因为曾经被绑架留下的阴影,更是三年前的那些猝然的打击和这三年在黑暗里度过的历练。 三年之前,父母被监禁,真城家族随之而来的落败,亚梦的骤然消失,以及……藤咲凪彦的漠然,一切的一切让她几乎无法承受。 她一直将自己藏在一个疏离冷淡的坚硬躯壳内,这样的她比其他人更需要温暖的抚慰,亚梦的笑容曾经带她走了出去,可是如今那种依旧的微笑却再无温暖,再一次被推进黑暗之中她变得敏感而脆弱,几乎是一到晚上就会被触发,太过于的害怕让她一直处于濒临崩溃的边缘失落与焦虑无边的交织着,总觉得似乎下一秒黑暗就会让她再次一无所有。 黑暗的过道宛若踏向深渊一样,充斥着压抑,鬼魅,沉默。 还差一点点了…… 璃茉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 当她不经意间看向亚梦的房门时…… ——里面,空无一人。 ……亚梦去哪里了? 顺时袭来的恐慌铺天盖地,本来就是靠着心里有一丝亚梦会陪着自己的想法强撑着过来的,而那丝支撑信念的突然倒塌,那种猝然而来的绝望压得人窒息。 ……周围,好黑…… 支撑不住了…… 一阵突然的大脑空白袭来,璃茉来不及反应,便已经倒下…… 最后一丝意识清醒之前,一个褐白的身影接住了她,闯入鼻子里一阵薄荷清香。 是……谁? 第70章 [69°]笙歌奏-梦里故人现② 深沉寂寥的黑夜如毁灭的六翼的笼罩,隐灭在这寂寞黑色之下的点滴繁星忽闪灵动,晕染出的光芒柔和无比,如同一层薄薄的轻纱之丝充满朦胧的抚幔,宛若浮生一梦。 萧萧瑟瑟的海风用那柔软的身姿紧紧贴着让她日思夜想的大海,那汹涌澎湃的拍打声激昂猝然,泛起白沫的海浪冷寒无比,似是想浇灭这本不该涌起的炽热之心。 波光粼粼的海面之边,依稀见得一个樱色的身影。 白皙修长的指尖在海水上不断拨弄着,盈盈荡漾的细小波浪如同音浪一般层层推向外围,涌动翻滚,光影也随之而上下婆娑翻动,如梦似幻。 少女见之,粉嫩的嘴唇勾勒向上扬起的完美的弧线,那一瞬,失了倾城。 猝然的,心口顿时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仿佛危机的到来。 弧度渐渐冰冻下来,两片花瓣平淡叠放的嘴唇,显露出一丝担忧。 凭着甜心之前微妙的感应,樱发女子可以察觉出来,一个她很在乎的人有了危险。不过,旋即,那抹危机感缓缓消失,少女也松了一口气,心渐渐平缓下来。 轻稳心神中,那精致小巧的人儿,突然凭空出现了。 “主人不要担心,璃茉她没事的。”半空中,一袭缥缈白纱的精致娃娃缓缓说道,语气之中的那抹空灵语调带上那不沾染一丝凡尘的仙气,颇有些淡然出尘的优雅镇定。 “嗯。”微微眨动灵秀的长睫,琥珀色眸子忽隐忽现,朦胧之中一丝美感。 ——“亚梦酱。” 樱发少女猝然的一怔,如此熟悉而又那么遥远的一声呼唤,带着些许冰冷和淡淡的感动与温馨,忽然的又重现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回头,当那眸中终于映入了那许久未见的四个小身影时,不知怎的竟然泛起了些许碎泪。 遥远而不可及的记忆啊……再次的触摸,居然是这样陌生而又悲凉的感觉…… 该嘲讽?亦或是感动? 尽管内心有莫大的震撼,可面对如此境地,她也只得淡淡地点头,纤尘不染中是疏离和那时间与空间造就的的遥远距离。 毕竟是她心里的甜心,所以她当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微妙关系。随着迷梦的力量被压制,云初力量的释放,她的心中相较以前,少了那些污秽与妄欲,多了几分澄澈与空明,想必是与迷梦和云初力量的变化有很大的干系。 而正因如此,槐兰她们……才会以从前小兰她们的形象出现吧。 云初这孩子想干什么,她当然是了然于心,不就是想让自己放下一切么? 可……又哪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冰冷疏离的琥珀色眸子打量着那四个小小的甜心,那熟悉的粉色啦啦球,蓝色画笔,绿色点心,橙色方块……想要忘记,又岂是那样容易。 “亚梦酱,你一个人在这里玩水不孤单么,我们来陪你了。”小兰仍旧是那冒冒失失的样子,丝毫没有注意到异常便直接扑到亚梦的怀里,大声叫嚷着。 终究曾经那么陪伴过啊…… 亚梦伸出手摸摸小兰的头发,缓缓地笑了。 都是她的孩子呢…… “亚梦。”那声温柔的呼唤一如从前,方块静静地就飞在与亚梦仅仅一米之远的地方,小小的嘴角露出温婉的笑容。还是那样静谧与端庄的她,那样与世隔绝地笑着,连那天上繁星不及其一半的璀璨。 樱发的少女也就那样和那甜心互相的对视着,默契说明了一切。 “这么久没见,也不知道亚梦的画画技巧长进了没有。”一听这话,便可知道是美琪。 可没等美琪说完,一个冰冷的水珠就飞过来击中了她,小兰则是站在哪里嘿嘿的笑。 然后…… 一场水珠大战就爆发了…… 美琪见打不过运动细胞超强的小兰,直接把柔柔弱弱的小丝给拉来了,也不管人家小丝是否愿意。 几个甜心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最后连亚梦也被牵扯到了这场“大战”之中,冷冷清清的海边不时传出银铃般的笑声,清冷凄清的海岸也因此多了一份灵动悠然的趣味。似是当初的那个她,时隔多年之后的重现。 是啊…… 尽管世事变迁再多,她的心,依旧那么澄澈干净。 只是……被蒙蔽了而已。 一层名为保护他人的灰色铠甲被竖立起来,鲜血为其献之。 *** 缓缓的…… 渐渐的…… 遥远之边,一阵浓郁的哀伤气息传来…… 几乎是不由自主的,亚梦直接便能辨认琴声,走了过去。 不会错的…… 绝对不会错的…… 这是几斗的琴声…… 一定是! 是他曾经演奏过的…… ——tsukiyonoviolinist(月夜的牵线木偶)! 但是……自己现在真的能见他么。 如那之前偶然的走廊相遇一样,此刻亚梦的心里仍然夹杂着焦虑与疑惑,原来到了此种境地除了自嘲一笑几乎没有什么能做的了。心里虽然这样想,脚步却不由自主的仍然没有放慢的意思,依旧越来越快速的前进着。 然而,最终理智战胜了一切,轻叹了一口气,亚梦最终还是巧妙掩去了自己气息,只是看看便走吧…… 随着那琴声愈发的清晰,那股浓郁的忧伤也越来越突出了…… 当那个深蓝色的身影突然以跳跃的姿态出现时,心里猛然的一震,却还是被强行压制下来心中的狂喜。 仍然是那样修长瘦削的身影,只不过曾经那魅惑的紫眸,此刻却染上几分不可触摸的冰凉疼痛,带着朦朦胧胧的伤感。形单影只的声影,仍然的那样孤僻清冷,桀骜不羁。 几分悲凉漫过,胸腔中碾压一般的痛楚却那样清晰,疼得无法呼吸。 「你可曾听见我们相见时那天空的一声嘶哑,那是一种诅咒,因为我们,终究无法触到彼此。」 琴声中的凄凉那样的明显,恐怕就算是曾经一颗多么炽热的心,现在也只能呆呆的等着它冰冻吧。 「一如多年前的场景—— 你在那里拉着小提琴,我就站在下面静静地听。 我让你再多拉一次,你不肯。 现在,我终于听到了你第二次拉这首曲子。 却不想……是如此境地。」 小提琴的声音过了很久才散去…… 那个深蓝色的身影也一直站在那里站了许久才离去…… 只可惜。 曲终,人散。 第71章 [70°]笙歌默-琉璃伊人笑③ 唔…… 灵秀的手指轻轻覆盖在眼睑之上,遮住几缕淡染的光芒,这才让那疲惫的眼睛得到些许放松。 长睫微微灵动,忽而扑闪,似极蝶翼的纷飞。 当那琉璃色的眼眸最终缓缓轻启,映入眸中几分疑惑。 这里是…… 虽然些许昏暗的四周,此刻却一点都不显得死气沉沉,那柔软绵绵的灯光,丝毫不奢华靡丽,温和舒畅之中带着一种静谧的深邃。身处此地,总觉得身上似有一股温温的暖意包裹着,像睡在了一朵大大的白云里。 缓缓的,当意识终于渐渐清醒的时候,少女这才听到大厅中一阵并不明显的钢琴声。 那声音如潺潺流水,分外澄澈空明,干净到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宛如透明的玻璃瓶般。 那淡淡的旋律中,也并不是丝毫没有感情,一种说不出来的忧郁与哀伤弥漫在其中,让人忍不住陷入进去,在这无边无尽的奢华的梦里,就此沉睡,如同童话里那个沉睡城堡里的王国公主。 淡淡的,虚幻而又缥缈的,无法捕捉的哀伤。 璃茉循着着声音在房间里来回徘徊着寻找,最终发现了那个身着白色西装的身影。 “是你……救了我?”干涩的声音几分疑惑。 “嗯……那你好些了么?”那身影缓缓从钢琴前转了过来,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熟悉的面庞。 “原来是你,玖月浠……” “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玖月浠调侃般的痴痴笑笑,干净洁白的牙齿顺带着也露了出来。不得不说他这俊朗的外表加上此种笑容,还不知道要让多少女生疯狂呢。 “……多谢。”璃茉干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慌乱。你试试被一个男的救了还在他的房间里来回晃荡那能不尴尬么。 “你怎么咳嗽了?哎呀我忘了你才刚醒应该要多喝水的。”玖月浠像个调皮的小孩子做错了事般拍拍自己的脑袋,二话不说就去倒了一杯水。 “给。”玖月浠伸过去一只干净到不成样子的白皙手掌,端着一杯还泛着几许热气的温水。 璃茉被他看得有些发憷,端过水杯轻轻地抿了几口。 哇…… 似是从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女孩子般,玖月浠睁大了眼睛凑得越来越近,原来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的细小绒毛此刻也都被他发现了,那些小小的绒毛像一个个小花茎一样盛着晶莹剔透的露珠,令人忍不住凑上去轻轻点一下。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璃茉的声音极小极小,脸颊边已经跳上了两抹红晕。 “没什么。”浠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让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么再次多谢了。我应该离开了。”璃茉稳了稳心神,逐渐镇定下来,话语中也不知不觉染上几分疏离。 “嗯。”浠轻轻点了点头,目送璃茉离开。 如果目睹了玖月浠表现全过程的人一定会惊叹,那人可以或神秘,或忧郁,或阳光,或魅惑…… 看来……又是一个多面人呢。 当璃茉走出房间时,天空已经是泛起鱼肚白了。黎明的升起是她最爱的时刻,因为此刻,所有的恐惧会随着黑暗一起消散,这样轻轻松松的感觉,真好…… “璃茉,我还以为你到哪里去了,结果你还真勤快这么早就来了。”一听这霸气又魅惑的声音,便可知是歌呗女王没错啦。 璃茉吐了一下舌头后微微地笑着,目光看着歌呗几分温暖。 歌呗嘛嘴上不说心里担心自己那是一定的,可惜就是不肯承认。 “啧啧,你们都真早。”某梦装作才刚刚醒的样子伸了个懒腰走了过来,要是让这两位知道自己昨天跑出来先玩了一阵子还不知道她们会怎么大发雷霆呢。 特别是……几斗出现了。这要是让歌呗晓得那可不得了。 “……”璃茉带着几分责怪的看了看亚梦,却见那人一个劲的给自己使眼色,然后…… 然后璃茉和亚梦彼此心照不宣的笑笑,看得一旁的歌呗莫名其妙。 嘿嘿……昨晚上的奇遇真可惜歌呗没有参加呀…… 以歌呗的性格……当然还是不说为妙噻。 歌呗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冷冽的目光一扫,两人却还是什么表现都没有,歌呗也只好放下了继续探究的念头。 虽说是时间还早,可此刻海滩边上的人已经渐渐多了起了,粗略一看,竟然大部分会是缪斯学院的学生。看来都是借作业来个冠冕堂皇的旅游吧…… 可偏偏吧,当你本来就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有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往枪口上撞。 比如……面前这位正朝这边走过来的人——酒井欣子。 用一个词来形容还挺适合,叫阴魂不散是吧。 “日奈森封雪同学也会来这边啊……也对,勾[]引人当然就要找这种地方,挺合适的。” 盈盈波动的蓝色发丝有着同大海一样浩瀚的深沉美丽,然而那嘴里吐出来的不干不净的话语却实在难听,却是硬生生玷[]污了这美妙的蓝色。 黑色的长睫微微颤动,带着强烈嘲讽和不甘的眼眸直直盯着亚梦,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亚梦沉默,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澄澈如水的目光静静看着面前这又来无端挑事的女子,虽是淡然不怒,眼底却是冰冷一片,嘲讽无比。 似乎……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呢。 “听说只有屎吃多了的狗吐出来的话才会这样肮脏呢。” 一旁,歌呗却是直接反讽了回去。虽说话语也不是怎么的好听,可却丝毫不会有人觉得低[]俗,上帝天生为她打造了霸气非凡的气势,所以不管做什么她都是那样的高贵,纤尘不染。 酒井欣子的神色霎时变得惨白,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别人这样的当众讽刺,而且竟然连一丁点的余地都没有!好歹她也是有头有脸的千金! 璃茉一直淡然般的看着这一切,她没有作出任何表态,因为早已经知道那人的下场会是什么了。对于这种女人啊……一个词:胸大无脑。 “你……”于是这戏剧性的一幕又发生了,可怜这酒井欣子又不知死活找上门来,上次就这样被亚梦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次再加上一个歌呗可是有她好受的呢。 “我……一会儿再找你们算账!”眸底几分阴狠冷冽,然而这等公然挑衅般的神色直接露出,说不出是有胆量还是十足十的愚蠢。内心早已经把面前三人千刀万剐,可也只得按照那墨绿少女交待的后发制人了。 “哦,我们等着呢。”歌呗直接笑了出来,半分倾倒众生的魅惑,半分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嘲。 “终于找到不安的来源了……是……灵之蛋。” 正当璃茉也在暗自为歌呗叫好时,亚梦却显得有些神经质的说出了这句话。 一时之间,三人陷入了诡谲的沉默,周围不断散发着寒气。 灵之蛋埋下的黑色种子,终于是要膨胀发芽了呢…… 第72章 [71°]怨念之灵-妒欲① “哼,我酒井欣子好歹也是千金出身,从小到大就没有被人如此辱骂过!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便了不起了么?我一定要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后悔!” 黑色戾气不断翻涌出来包裹着一位蓝发的女子,瞳眸之中不甘的妒火熊熊燃烧着,似乎想要焚毁所有的一切。 一旁斜倚在树干之边的墨绿少女冷冷地伸出修长幽白的手指捋了捋耳边的一丝墨绿发丝,唇瓣边勾勒出一抹冷淡的笑意。 而后,不经意般的冷锐目光扫了一眼那蓝发女子,黛眉轻皱,一抹厌恶之色划过。 愚蠢的东西,竟不知道隐藏自己真正的底牌,这样才能在曾是天网社三大杀手的她们之下用灵之蛋的怨念之力方才能给之出其不意的一招,若非没有灵之蛋的威力,她这等细皮嫩肉的千金岂是那三人的对手,自以为拥有一点力量便无法无天的狂妄,除了蠢真的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深沉的狠厉却是被完美掩藏,那冷然的画皮假面毫不费力便演绎出温柔和宁,淡然一笑:“若真的想拥有胜过她们的能力,那便催化心中的那分不甘与怒意吧,坚持你心中之念,你便能成功!” 白皙的手指如魔咒般指向那蓝发女子的眉心,缓缓勾勒出一个诡异的图案。 霎时,那女子的身躯便不受控制地升到半空定住,瞳仁瞬间缩小成一粒,定格着扭曲的怖意。 心念不断催化,疯狂的怒意如潮水般更加狂涌,蠢蠢欲动的灵之蛋的怨念种子终是得到了足够的养分膨胀而出,暴戾幽深的气息瞬时爆发,黑暗的气息铺天盖地湮灭一切。 “嘿嘿…” 幽暗阴帘下一身血红的甜心正在咧嘴开笑,阴森寒气不断从她周身爆涌而出。 “好久都没出来活动筋骨了呢。”血红色的甜心咯咯的笑着,瞳眸之中竟无眼白,全是赤红如鲜血般的一片。那甜心扭动肢体竟然发出了咯吱的声响,在看向那定在空中如人偶机械一样的蓝发女子,脸上显得十分不满:“我的寄生宿主竟然是这么弱的人?根本就不能发挥我的实力嘛,真扫兴。” “不如……”深不见底的赤色瞳眸带着森然冷意锁定那个墨绿的少女,鬼魅的语气如亡灵的痛苦嘶鸣:“你的实力好像不错,那么,你来当我的寄生宿主。” 听得那命令一般的语气,墨绿少女脸上也是闪过一抹惧意,这种庞大的压迫感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画皮之上显现难色,旋即那倾城的弧度也是一弯:“璎灵大人说笑了,灵种在那位少女的身上,而我,可是没有足够的妒欲供大人蚕食呢。” “哦?”血红甜心在听到那声大人的称呼不免面露得意之色,而后她又冷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璎灵?” 暮心淡淡笑笑,却是不置可否。 “璎灵大人,对手可是在那边呢。”扬手一指,正对着那海边面色凝重的三位年轻少女。 “解决她们还不简单,简直是浪费我的能力嘛。” 璎灵舔了舔自己的血色唇瓣,露出一抹冷然的笑意,恐怖压抑的暴戾气息带着黑暗笼罩一切,直接便冲入了酒井欣子的僵硬身躯,完成寄生。 “果然是妒欲的缺陷么,如此的焦躁轻浮,不过凭着那酒井欣子这样的实力竟然也能有如此恐怖的效用,看来也不枉费天网社耗尽千枚以上的灵之蛋精魂方才能够炼化出来的怨念之灵呢。” 拥有绝色假面的墨绿少女微笑着看着那在浓浓黑色戾气之中马上就要破壳而出的寄生体,墨绿色的眼眸划过璨然之色。眼底笑意更浓,身形却也在此时无声无息地退出。 “这是……好似曾相识的气息。” 海边,璃茉与歌呗互有感应般的对视,望着对方那神色之中的一抹骇然,心里皆是一震。 难道是…… 当年两人作为傀儡在天网社历练之时,这种恐怖的气息也曾经暴动过一次,强大的能量波动似乎预示着什么的出现。然而,那股气息终于是在赤焰等人的压制下来。而唯一还能够感受到这种气息的地方,便是位于于帝洲大厦总部地下三层中央控制枢纽。 中央控制枢纽……那地方的东西,怕是不好解决呀…… “亚梦,这次要小心了。”璃茉沉声,眼眸扫过海滩,面色凝重。 其余二人,皆是此种神情。 因为此刻的海滩之边,人数还是颇多的游客个个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空滞无神的目光似乎是被某种强横的力量剥去了意识,那僵尸一般的样子令人心中陡然升起骇然。 丝丝缕缕的黑红色气息从这些人身上凝聚而出,旋即自身身体像是失去什么似的也随之轰然倒下,消失无踪。 无数缕代表红色妒欲的意念凑成强大的暴戾气息环绕在一个巨大的血红色蛋周围。 风暴中央,隐约可以看见那被无数枝节缠绕吸取意念的蓝发女子——酒井欣子。 而在那人的体内,也是隐隐透出一个全是鬼魅血红的甜心。 “果然很棘手呢……” 三人互相对视,眸光皆是一凛,瞬间便与自己的甜心完成形象改造。 “呲——” 而就在这时,那血红色蛋上隐隐显出裂缝,似有破出的迹象。 “咔嚓——” 果不其然,当所有的红色意念悉数接受完成后,血红色蛋最终爆裂开来。 刹那间的能量波动让这周围的寒意也是瞬间暴涨。 “咯咯……” 天地间突然响起了一阵阵虚幻飘渺的怪异笑声,那声音像是无数个不甘的亡灵在挣扎中绝望的哀嚎,声声撕肺的低鸣,带着沉重的暗哑之伤。 世间最暗便是人之丑恶本性,而那力量自然也是无穷无尽。所以灵之蛋炼化的怨念之灵永远不会枯竭,那是欲望和贪念的化身,是最丑恶的本质,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永远不会被填满。 “呐,蝼蚁们,陪我玩玩吧。咯咯。”鲜血般的红唇微微阖动,虽是生涩的机械控制,但正因如此的那分鬼魅便是令人胆寒。 散发着幽寒气息的鬼魅人影若隐若现,忽然的便是带着极强的压迫感降临。 一身的鲜红血衣覆于身躯之上,如瀑布般直垂脚底的红色发丝纷飞飘扬,与先前的澈蓝之色相印融合成别样的妖异之美,那深邃如黑洞一样的血瞳一张一闭之间便是倾倒众生的魅惑,如同罂粟一般,让人即使窒息也要得到的美。 这分模样,竟与那璎灵相差无几,看来已经完全被寄生控制了。说来这酒井欣子也是可怜,就这样成为了天网社第一个炼化出来的怨念之灵的试验品。 只不过接下来……可是一场避免不了的战斗了。 “天网社沉寂如此之久,终于也是要爆发了么……” 亚梦凝着眸,下意识触碰着一直在自己身上隐藏着的humptylock…… 第73章 [72°]怨念之灵-妒欲② “不过一个灵之蛋中诞生的甜心而已,又岂有资格这等猖狂。” 歌呗冷冷笑道,令人迷醉的魅惑嗓音吐出冰冷的字节,那丝毫不逊色于璎灵的气势旋即涌出,紫眸暗暗一凛,冰冷高贵之中蕴含着不可小觑的杀意。 “那个甜心似乎不同……”否定般的轻轻地摇了摇头,璃茉微启樱色之唇,淡然出声。 心思一向缜密的她自然能够料到这中央枢纽的东西再怎样也不会普通,何况按照以往,几百个灵之蛋对于她们这三人来说可是毫无压力,一向行事谨慎的天网社又怎会蠢到拿一个灵之蛋就想来对抗她们三个。 正在这时,两人都极为敏锐地察觉到了亚梦周身的能量伴随着那璎灵的鬼魅一笑竟然开始急剧颤动,仿佛被一道巨大的吸力扯动,连周围的空气都是紧缩起来…… “亚梦……发生什么了?”璃茉面色闪现了一抹复杂。望向那后者不自然的神色时,心中也是一紧。 “这甜心……应该是由上千枚灵之蛋的精魂炼化的。”亚梦缓缓吐出一口气,轻声道。冰凉的眸底也是划过一抹凝重。 “上千枚?!”两人都是不约而同的惊呼起来,上百枚倒是无压力,可这上千枚却是……毕竟一颗灵之蛋的威力较之从前的坏蛋可是能抵上千数的。两人这些年在天网社对于灵之蛋也有着一些抗性,可这千枚却实在骇人,更何况……还是灵之蛋的精魂,刚才那种恐怖波动,足以让她们正色对待。 那这也难怪亚梦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了…… 见到两人面上的释然,亚梦在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此次她选择的是槐兰的能力,可惜那种能量太微弱了,竟然差点让那个血红色甜心把槐兰从自己体内逼出来,好在自己强定能量飞快稳定了,要不然在这种情况下解除变身会有很大危机的。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原来迷梦在的时候那种时时刻刻能量充盈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可惜自从云初能力加强之后,迷梦就陷入沉睡,至今都没从她那颗血色蝴蝶蛋里出来过。 亚梦虽然能依靠云初启用强大的感知力量,方才能摸清那璎灵的底细,不过云初本身,却是丝毫不具有战斗能量。 看来……只能启用变身了。 但貌似……上一次与纤月沁水等人的悬崖之战也是依靠了迷梦后,槐兰才能变身的……而如今,怕是不行了。 那么…… 唯一只有一种办法了…… ——与humptylock完成变身。 只是……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淡然如栀的神色虽然依旧平淡镇静,然而在那清幽修长的黑色羽睫的覆盖之下,灵动的琥珀眸子却是滞然了一下,隐隐划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悲哀与凄凉。 曾经humputylock易主的那一刻……仍然的记忆犹新。 很多时候,那些痛苦的记忆被选择性记忆封闭在了厚重的灰霾之下,但只要一个契机,那些回忆便会突然涌来,尘封的伤痛再次被唤醒,却是更加刻骨铭心。如同伤口上的血痂被狠狠撕裂,血肉模糊的同时,那种突然的无助感,胀痛着全身,无法动弹,无法呼吸,如同人鱼以生命的代价换来陆地行走的能力,而就这样茫然看着自己的身上的鳞片,一个一个干裂掉落。 怎样的痛苦呢…… 浸在血海中黏稠而又一片冰冷的感觉。 “呵…”薄凉的唇边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心中有块地方似乎正在塌陷却又被完美地掩藏。轻轻地有一声叹息,然而那禁锢的枷锁也在此时碎裂。已然,是做出了决定。 humputylock也已经随着那声叹息再度沉入深底。 已经…… 证明一切了。 ——她日奈森亚梦,从不需要humputylock。 眸底划过一丝坚决,掌心中那隐藏的十三颗红色星系也在此时隐隐浮现。 “蝼蚁们,不要再做无谓了挣扎了。今日,就让我璎灵将你们一并解决!” 天空之上,那充斥着浓重血腥味的的赤红色人影鬼魅移动着身形,旋即便迅速来到了三人之后。左手之上召唤出红色妒欲,狠狠地便向那三人的后背一拍。 来不及反应,三人全都被一股巨大的推力向前推动,身形暴退,胸腔中一阵翻涌,吐出鲜血。 “该死……”歌呗狠狠地啐骂了一声,形象略微显得狼狈。 “咳……”璃茉捂住胸口,神色也显得极为难看。 “呵呵,想不到你们这么弱呐,我可连一成能量都没有用到哦。”三人身后,那鬼魅的人影妖冶一笑,深邃的赤色瞳眸勾起嘲讽之色。 涌动的血红色雾气卷起旋风,血色发丝旋即飞舞起来,倾城而又冷魅。如血唇瓣勾舔了一下飞舞而来的发丝,划起魅惑的弧线,笑道:“不过今天我要解决的人是她,你们两个就和那些人一起沉睡就好了。” 两手一挥,猛然加深颜色的深红色雾气便向璃茉歌呗二人涌去。血雾袭来,两人便突然直立起来,双眸像是失去意识般空洞着,正如之前那些海滩游客一样,变成了一具具躯壳。璎灵再度卷起一阵鲜红雾气,雾气席卷,原地却变得空空如也。 此刻,海滩之边,便只剩下了亚梦和璎灵两人。 亚梦擦掉嘴边的血迹,两只手紧握成拳,苍白的嘴唇勾起弑杀的弧度,那琥珀色的眸子也在此刻陡然变得幽深起来。掌心之中,十三星系图也在此刻红光大盛。 “以不详之名造化重生,变身,妖·地狱玫瑰(demon·hellrose)。” 随着那一声冷喝的落下,亚梦旋即被暴涌出来的能量笼罩着,光罩破开,那冷艳的人儿,也随之出现。 樱色的发丝不断叠加变深,最终异化成了如血般的鲜红发丝,直垂脚底。由十三颗红色星系组成的珠帘皇冠镶于瀑布血发之上,妖媚如王。变得更加幽邃的黑色长睫下,同样深沉的血色瞳眸亦然溢出着丝丝寒气。缠绕着红色玫瑰藤蔓的暗红色小巧礼服完美地覆于玲珑的娇躯之上,那绽放的玫瑰吐露着血腥的芳香,红色花瓣如同鲜血浸染般的忧伤。 “果然有底牌呢,不过这等鲜血的味道可是远远不及怨念之灵的罪孽深重呢。”璎灵轻轻一笑,那平淡的眸里几许嘲讽几许哀伤。而此刻,她的气息也随之暴涨起来。 一时间,天地都浸染在鲜红之中,那么的哀伤。 “相信我们两个都没有耐心,速战速决吧。”亚梦冷道,飞身便来到璎灵面前。 “好。”璎灵淡淡点头,旋即血唇掀起:“残念妖精!” 之间这时,无数个红色精灵浮现,旋即聚拢在一起形成一道长箭射去。 亚梦面色一凝,轻盈的身姿一跃翻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宛如玫瑰绽放的美丽弧线。而此时,她手中也是蕴集起能量,冰冷地念着:“暗·血色沙漏(darkcolorinthehourglass)” 一道具有强大吸力的深红色能量光阵迅速幻化成五芒星的形态,把那支长箭吞噬。 见状,璎灵的神色也是不自然起来,心念一动,便准备发动最强攻击…… “咯咯……” 妖媚的人儿笑得倾国失色…… 第74章 [73°]叛杀者 “咯咯……” 妖媚的人儿笑得倾国失色,血色的唇瓣淡淡掀起,眸中那幽邃的血色也在此刻变得更加阴暗:“怨念之灵-红色妒欲!” 丝丝缕缕的黑红色血雾在这一刻汇集起来,暴风涌起,那沉重的血腥味也在此刻不断放大,欲与妄的心念爆发出强悍的力量,人性的阴暗面也在此刻凸显出来。 面前,突兀地出现了纤月沁水的面容,她睁着不甘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眸中的血色掺杂着愤怒与诅咒,她的身躯像是被铁链禁锢,然而她抖动铁链从胸腔内滚动出嘶吼:“你会遭报应的……” 你会遭报应的…… 你会遭报应的…… 会遭报应的! 幽怨的声音混杂着无数个为被炼化而破碎的亡灵的挣扎与呐喊。那股令人心惊胆颤的野兽般的嚎叫那样清楚,抨击人心。 这便是怨念之灵,蕴含着太多深重的罪孽和人性的阴暗,那么幽深,那么血腥,像是无数个梦魇里那些托你进地狱的不甘之人。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时至今日,依然想问为什么。 沉默的目光凝视着那个对她发出诅咒的人,深邃的眼中却是几许怜悯。 微怔。 “砰——” 直到一道强悍的力量把她击倒在地,静静地看着,那爆涌的血雾龙卷风就要吞噬过来。 压抑…… 无比的压抑…… 胸腔内的鲜血也在此刻狂涌起来。 越来越近了…… 越来越近了…… 似乎下一秒,便能触碰到死亡! ——然而!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另一道更加强悍的劲风席卷过来,那道血雾便顿时消散。 血色蝴蝶蛋里,一双令人胆寒的血色瞳眸忽的睁开,又缓缓地闭上…… 所有一切都像是幻觉,原本弥漫着血色的天空也被撕裂,露出那如璞玉一般的澈蓝之色。 “……结束了?” 樱发少女卧在地面,嘴唇淡淡地喃喃着,望着那碧蓝的天空,沉默…… “亚梦,你没事吧。” 远远的,璃茉和歌呗便看见了那里躺着的樱发女子,脚步急匆匆地便奔了过去。 “……” 亚梦垂眸,目光空滞地看向面前两人。 而此刻,海滩的游客也都一个个从酒店里陆续出来,谈笑风生,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 一场梦…… 是的,一场梦。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 ——真的,结束了。 她的脑中浮现着那个人的面影,挥之不去,如同梦魇一般将她夜夜惊醒,醒来之后,空荡寂静的房间让她不住的恐慌。 手心,一片冰凉。 “没事……” 淡淡回复了一声,强撑起满面笑容,如同阳光灿烂。 身影,失魂落魄。 - 黑鸦,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凄惶声音划过天际。郁郁葱葱的茂密树木掩映着这里,层层叠加笼罩出一个阴暗潮湿的地界。 窸窸窣窣的深处,亦不知是不是不甘的灵魂在飘荡,只听闻,这里埋葬了太多的血腥,寒气重。 “啪——” 一声令所有人震惊的巨大声响划破了这个看似平静的地方。 “滴答。” 有一滴刺目的殷红落在黑暗的地上,迅速便与之融合,开出一朵暗红色的血腥红梅。 颓败的碎裂着。 如同…… ——腐烂的心。 “暮心,好歹你也是跟我这么多年的人,但今天你可看看,接二连三的任务失败,难道……是想叛变么?” 血肆少年冷然屹立于那黑色石阶之上,暗红的眸底,潜藏着深深的阴寒,如同秃鹫一样勾勒着血腥而锋利的光芒。 “是属下办事不力,但请责罚。” 一身墨绿的少女被巨大的掌力刮到在地,猛烈咳了几声后却端端正正跪坐于地行礼,任由嘴边的血迹溅落在地,开出血花。半边红肿的脸上,一道红色的痕迹自嘴角画下。 “以你的目光,可不是会选择酒井欣子那样的蠢货做为怨念之灵的一代试验人。你难道不知道为了炼化一个怨念之灵需要耗费我们多少的精力么?” 赤焰冷声,虚眯着眸子,话语里是不容驳斥的威胁与杀戮。 “属下此次之所以选择酒井欣子,是因为她的嫉妒心念是检测出来最强的,所以作为寄生人是有足够养分的。” 暮心垂着首,眼底眸光幽幽。 “是么……”赤焰勾起薄唇冷冷一笑,而后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慢慢地来到少女面前,侧耳俯首道:“那么你告诉我,最后出手救日奈森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 骤然色变的她凭借那副完美的假面再次演绎出平静淡然。 似乎所有的一切与她无关。 故作的镇定。 或者说…… “来人,送到地下一层,四号室。” 他站立的背影很高大,像投掷了毁灭六翼般的遥不可及,犹如枯骨簇簇堆积而上的路径充斥着暗与血,又岂是她能匹敌? 暮心垂下了幽长的羽睫,眼中有落寞缓缓湮灭。 或者说…… 或者说,她早已知道,解释无用。 - 轮转的刀剑和荆棘倒刺像是流光一样不断地在她的身上穿插,黑暗而冰冷的世界里没有一丝辉光。 ……谁救了她? 她不曾知道。 只知道,自己一醒来后才发现姽婳站在自己的面前。 唇畔蠕动几分,却发现连说声道谢的力气都没有了。 ——真是啊,起不来了呢。 骨头咯吱咯吱的一直在响,像是碎了一样。 “把你带出来浑身都是血,身上有太多窟窿了就先帮你补了一下,你现在最后别动,细微的伤口要是裂开了我又要耗费一晚上帮你缝着了。嗯……命挺大,这么快就醒了。念在你能力拔尖的份上,没让你死,没让你生不如死。” 姽婳就站在那里淡淡地说着,晦暗的眼底有无人察觉的一抹痛色。 那件少女原本穿着的衣服已经被抽烂划开了,鲜血浸染在上面,染成了暗红色。 四号室…… 丝毫不亚于第十八层地狱的地方。 帮她治疗的时候,后背上全都是鞭子打的伤口,一道道血痕扭曲张狂,颓废下来又那么哀伤。 她干裂的嘴唇阖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一点声音也没有,哪怕是一个破碎的音节。 但姽婳明白暮心的意思。 唇形划过的弧线在说…… ——“谢谢……” 谢谢。 突然有一种漫天的悲伤席卷过来,浓浓包围着这个本就罪孽幽深的房间,不能呼吸的窒痛,堵在胸口。 “为什么救她……” 可惜,无人听到这个问句。 第75章 [74°]故人亡 “好些了么……” 淡淡的声音传进耳朵,缥缈无依,似乎一旦落在风中,就会散去。 总是这样。 若有若无的一种伤感。 微风扬起她的黑色发丝,那样淡漠的神色,却能一点一滴瓦解你看似坚硬的堡垒,心中一切的秘密毫无遁处。 一滴露水落在墨绿少女修长的指尖,不似其它地方那样的玲珑剔透,这里的露珠也是被血色浸透的,所以,浑浊且毫无光泽。 “差不多了。” 墨绿的眸子凝视着那露珠,旋即缓缓地低下手指,露珠滚落。眼底随之而来划过一丝怜惜。 人呐…… 都有自己的苦。 更何况…… 勾勾自己的薄唇,冰冷地自嘲一笑。 更何况……这里是天网社。 一个,根本就没有心的地方。 “为什么救她……”依旧是淡淡的声音,除了那沁入人心的寒冷,便再无其他内容。 上次没有回答的她,这次应该能回答了吧。 “因为……”她顿了顿,然后问道:“如果我的答案让你不满意,你会生气么。” “……” 姽婳扑闪了一下羽睫,想说什么又逼回去了,见着她那探询的眸子,最终还是淡淡道:“不会。” 十分肯定的一个“不会”。 轻轻地就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底有一阵暖流划过。 “因为……她是你想要保护的人。” 她启唇轻吟,眸光化为坚定凝视着那黑发的女子。 “而你想要保护她,则是因为她是你想要保护的人要保护的……” 目光转而移向另处,无人看见,那眼底湮进的落寞失望,却能听出,那话语里的冰冷,微带着自嘲。 转而回头,不出所料的一幕。 果然么…… 她看得见,黑发女子在那一刻突然的脸色霎白,身躯也在微微的颤抖。 心里钻心的疼。 却还是仍然的强制压下了情感,淡淡说道:“和木姽婳,别再痴心妄想了。她在光明之中,而你,生在黑暗你。强行靠近她,只会灼伤你自己。”一席话,颇有些冷嘲热讽的味道。 不知道是怎么了…… 明明不想再让她伤口撒盐,却还是那样突兀地说出来了。 就是愤怒…… 愤怒她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只看见了面前的人…… 为什么看不见别人的守护…… 有时候很精明,有时候很迟钝。 呵…… 只要一遇到那个人的事情,她就会变得迟钝异常么? 怎么这么蠢。 忍不住还是斜瞥了一眼,却看见她那令人心惊的苍白脸色,垂下的长睫如同颓败蝴蝶的翅膀,弯曲的弧线美丽得让人心碎。 心里究竟是有多疼…… 却还是不肯哼出一声么…… 和木姽婳,你果然很蠢。 “如果因为保护她伤害了你,我不同意。” 极力压制着那心肺撕裂的痛楚,仍然说得淡淡的,风轻云淡一般,缥缈在天际。 一语戳到痛处,果然很难受。 跟鱼被刮开鳞片一样,血淋淋的抽搐着,太疼,以至于无法呼吸。 “……” 暮心沉默,却还是不自觉地勾起唇角,逸着满满的笑意。有这一句,似乎一切都够了。和木姽婳,看来你还没有到眼瞎的地步。 “嗯……这几天不要接任务,好好养伤,别让我看见病殃殃的你,我可没多余的精力给你治疗。”姽婳淡然说着。 “嗯知道了。”暮心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关心我就关心地彻底一点嘛,这么毒舌是要闹哪样。 “那我走了。”轻轻的声音,一落下后,散在风里。 *** 入夜了…… 萧瑟的冷风静静地吹着,在这无人的寂寞之夜里,一个人跳着无人欣赏的舞蹈,那么孤单,却也自在。 残月朦胧,隐藏于黑幕之中。 回想起早晨暮心的那番话,心绪便一直烦躁不安着。 萧萧冷风刮在脸上,一片冰冷。 但是…… 为什么没有任何感觉呢? 没有寒冷,也没有痛苦。 所以说…… 果然是天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么…… 呵—— 自嘲地冷笑一声,眸底凄凉如月光,湮灭光芒。凉薄的唇角向上勾起,刻画着美丽的弧线,黑发随之的飞舞,清冷孤凉。 “有什么烦心事么?” 树影深处,迎着那朦胧的月光,一个身影慢慢踏步而来,衣袂飘飘如同谪仙般不染凡尘,澄澈干净。如溪水潺潺流动般的声音,一点一滴落在心尖,柔化万物。 姽婳莞尔一笑,见到那来人心中不由得添了几分清明,原本的烦闷也消失了大半。不论何时何地,只要自己迷茫的时候总能出现他的身影,静静地听自己倾诉,多年来,从未改变。 “云浮……”淡淡地,轻吟着他的名字,嘴角的笑容也变得暖了起来。 “不开心的事就说出来吧。”轻轻的声音落下,却能在心里留下一丝刻痕。 慢慢移步过来,彼此间的距离只隔咫尺,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 “我没事。”淡淡摇了摇头,强装的笑意却掩藏不过脸上的苍白。清冷的眸,也是凝着悲凉。 望见她脸上的神色悲哀,心底似乎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多想抚平她微皱的眉,只是,不曾有过资格。 “这个送给你。”或许,他的心意一辈子便就只能化身为她身上的饰品,默默无闻守护着。 靠的太过相近,近得连那湿热的气息都扑面袭来,脸颊染上一层羞怯的殷红。 “是你最喜欢的紫玫瑰。”温柔如水的声音,流进了心里。 “谢…”话音未落,望着那掌心之中的那朵静静躺着的泛着淡淡的浅紫光芒的玫瑰饰纹,她的面色忽的一凝,旋即变得惨白起来。 紫玫瑰…… 自己喜欢的紫玫瑰,是因为她…… 因为她…… 浸泡在血浆里的四肢残骸不断挥舞着肿胀发白的腐肉,无数个蒸腾出来的血腥仇恨让它们得以生长,肮脏的黑色蛆虫从那些腐肉里面爬出来,密密麻麻地爬上了心脏,无数个蛆虫开始一起啃噬。 腐蚀到连渣都不剩。 无法呼吸无法言说的痛楚。 梦魇一般夜夜叫嚣纠缠不止。 直到耳蜗被一声尖锐刺穿才得以回神。 忽然的又想起了暮心的那些话,心脏更是如同扭曲般抽搐地疼着。 “你想听一个故事么。” 那幽幽的声音已经失去了所有生命的支撑,仿佛存活只是为了告诉世人曾经的罪孽。 云浮不语只是看着那忽然面色苍白语气清冷的她,她的身影被淡淡的月光包裹着,那么近,那么远。 ——无法触碰。 “嗯。” 第76章 [75°]记忆是冗长的梦境① 清冷的月光洒下一地银沙,随风而舞的三千发丝缥缈无依,眸底那一抹怜惜为谁…… 深邃的眼眸望着她孤冷的背影,淡淡的月光很朦胧,对他来说却是如一层疏离隔绝着她。 “嗯。” 轻轻点头,嘴边一抹微笑却是晦涩不明。 姽婳转过身来,空滞的目光依然的幽邃深沉,一片清冷。望着他的点头,此刻自己的心里却是无所适从。 该怎么说呢…… 就好像冬日里的一朵小花的绽放。 光影交替在他的身上,竟然是那么的美好。 似乎…… 很温暖。 ——冷么? ——不冷。 ——你靠着我吧。 ——……我不冷。 ——你每次说不冷都是骗人的。 ——…… ——靠着吧。 ——……为什么? ——因为这样你就会暖和一点。 …… 月亮隐藏在黑幕之中消失不见。 光芒隐晦了一片。 黑暗中,她的耳朵与靠近他的胸膛,听着那伴随着呼吸一起有节奏跳动的心脏。 糜烂的心脏像是攀附上了新的枝蔓,生命的鲜绿注入了新的活力,几秒一次有力地跳动着。 沉重有力的心跳声像是哄睡的安眠曲。 呼吸随之渐渐的平缓,缓缓的陷入梦乡。 身躯被温暖包裹着。 冬天……是要走了么? *** 1: 记忆是一个冗长的梦。 灰暗不明的。 细节却是那样清楚。 灰色的铅笔勾勒着这老电影一样质感的梦境,蜂鸣声和配音都很清楚,清楚到疼痛的感觉都那么清晰。 铅灰色的云附上沉重的灰尘,低沉地压倒胸口上,毫无缝隙地堵住,沉闷的无法呼吸的压抑。疼痛的感觉为什么那么明显。 她们总说,我是“生而不祥”的人,是注定要被遗弃的人。 2: 后来我终于明白了那些话的意思。 我出生在一个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日子里,生下来便是有着不吉的命兆。母亲因我难产而死,父亲则因为听到了这则消息后在去山崖采药回来的路上失神摔死。 于是我在众人的“救济”下一点一点苟延残喘到了现在。 这没什么不好的……毕竟是因为她们我才得以有了条命活下来,唯一令我浑身难堪心底被阴霾笼罩的,也就是在面临那些给我点吃食的人的眼中那嘲讽又不屑还带点畏惧的——深怕我将什么疾病传染给她们似的那时候的眼神。 在茶余饭后,闲来无事的老女人们在一起交谈,磕着瓜子说着别人的笑料。碎瓜子滚落,嘴上沾满着残渣,黄黄的黏糊糊的附着,肮脏不堪。 “呵呵,瞧瞧这面黄肌瘦的孩子,生来就是个灾星,我今天看见她走在我家那小宝贝儿后面那饥肠辘辘的眼睛发直的眼睛——可把我给逗笑了。” “你说的那小宝贝不是你家的狗吗……?啧,这本来就是不该出生的命,生下来也只是活受罪而已。” “尽管拿她当条狗养就行了。” 是了。 就是这句话。 尖锐的声音刺透耳膜,乌鸦在嘎嘎唱着幸灾乐祸的歌,猝不及防摔倒地上粉身碎骨。那是第一次她感受到了碎玻璃扎在心脏上的感觉——那么血淋淋的疼。 3: 后来有一天她们的村子里来了个化缘的僧人,还带着一个小女孩。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那样的明媚的、青春的、用尽世间所有的美好的词汇都无法形容的圣洁空明的面容,那双晕染着浅紫色的眸子当真是美到了极点,又带着常人所无法企及的仿佛旷野大海一样的深度。 是仙子吧。 是光吧。 就那样猝不及防地刺透一切黑暗魔障而来,轻轻地拥着她。 然后有生以来她露出了第一个情不自禁的微笑。 4: “哇,你笑起来脸上有小梨涡耶,好看看啊。” 然后她就看见那个那么精致可人的小女孩朝着自己伸出手,递出了随身携带着的吃食,嘴边又念念说道:“不过一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好久都没有吃饭啦,所以这些吃的你都留着吧,以后不够了,只需翻过你们村西的那座山,见到一个寺庙就可以来找我了。” 嗯,记住了。 她在心底悄悄说着。 5: 后来小女孩不知道的是,她自那天以后便早已常驻在那寺庙不远处,不过只是了了搭了个草棚罢了。 但日日听那颂念的经,渐渐的也就有了几分了悟。 直到有一天她曾中途离开后再回到这里,却只见到,残阳染血,一片荒芜。 无人在此。 她不明白那一刻为何她怅然若失,只知道心里似乎有一盏摇摇晃晃的灯光拉长了影子,牵扯出绵长的痕迹。 6: 后来的时候她遇见那个对她一生改变最大的女人。 她叫她“母亲。” 对着这个穿着妖艳衣服妆容精致却仍旧难掩历经风尘后的沧桑的女人,她成为了她圆了母亲梦的一个工具,高兴时就好生伺候买点衣服什么的,然而更多的时候她却是她精神失常时的发泄玩物。 “是那个妓的孩子啊,啧啧。” 她又再一次看见了,那些微带怜悯背后却是无尽嘲讽的眼神,一如儿时她吃馊饭残渣与牲畜同食时那些人的眼神。 你看,世道变迁,我还是这样的一个命啊。 7: 终于有一次,看似平和的局面被那句在她人有意无意引导下她潜意识道出来的那句话撕裂了。 年幼的她,似笑非笑道:“又去那个了么?” 母亲的脸色顿时煞白。 浑浊污秽的眼睛里有看不清的东西在燃烧,红色的一片,充斥着诡异。 她看见母亲的身体在剧烈抖动着,冲过来打了她一巴掌。 鲜血顺着嘴角流下,鲜红的一片。 碎玻璃炸碎了心脏,血浆飞溅。 她怔住,拿手接着自己的嘴巴。 一颗牙掉落出来,残留的血迹像猩红的獠牙,带着罪孽的光芒。 没有就此收手。 母亲揪着她的头发锁到了一间屋子里。一个完完全全封闭的空间,潮湿冰冷,与世隔绝。 黑暗中她看不见。 那个看似坚强撑起了一片天,摒弃了所有尊严的女人。 此刻正顺着墙角慢慢蹲下,眼泪浸湿了一片。 那么的脆弱。 8: 刚开始被锁进这间没有生机的屋子,她想要逃跑。 四面都是墙,围起一个狭窄封闭的空间。 闷闷的,像海水堵在了胸膛。 逃离是无用的。 被囚禁了三天之后,光亮终于出现在眼前。 而此刻,她已经是奄奄一息,尚未发育完全又营养不良,早已瘦骨嶙峋。 不过一个七岁的孩子,承受得了什么。 她的母亲又重新出现在了眼前,看到她样子的那一刻,眼泪瞬时崩塌,溃烂一片。 母亲手里拿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大馒头,当她看到后,立刻冲上前去就要抢馒头。 抓起馒头就往嘴巴里迫不及待地塞下,甚至没有嚼过便直接吞咽。 母亲看了看她,终究是不忍。 突然母亲冲上来给了她一巴掌,还没吃完的馒头顿时被打了出来。 她怔住,颓然倒下,双目无神,却含着沉甸甸的眼泪。 母亲锁了门出去。 她一个人再次回到了封闭的空间内。 砸吧砸吧嘴,馒头的碎屑残渣和着那个巴掌带来的剧痛以及里面的出血,持续不断地继续嚼着,异样的血腥加上那面粉的味道,有着说不出来的滋味。 或许是苦吧。 是的,心里苦。 9: 夜里太凉,加上这本就潮湿的房间,她几乎一直是病着的。 瘦了一圈又一圈直到不成个人样。 眼睛所到之处皆是黑暗,周身的冰凉从最开始的惧怕到习惯到麻木。 已经不会痛了吧…… 小小的她总是那样悲观地想着。 黑暗里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头部深深埋进双膝之间,双脚并拢在一起。据说,这是每一个孩子在自己妈妈肚子里的形态,做出这样的动作是缺乏安全感。 外面人的谈话声能够从细小的墙缝里传进来。 他们说,母亲疯了。 彻彻底底地疯了…… 10: 当那些人把她救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种避之唯恐不及的神色,他们害怕着,想要离这个孩子远一点。 长时间呆在那样的空间里,她的双眼近乎退化,没有一点光芒的聚焦,身躯近乎黏合一样缩在一起,躲避着阳光。 像个死尸一样被拖了出来。 “送孤儿院吧。”所有的人都这样提议道。 立刻就有人上前将她托起,虽然嫌恶那满身腥臭的她,但为了尽早解决,人们便一起涌上将她带走。 她的身躯没有任何的挣扎,仿佛死去了一般。 垃圾一样被人丢在孤儿院的门口,无人问津…… 第77章 [76°]记忆是冗长的梦境② 11: 茫然空洞的黑色瞳眸里,有冰冷一片的绝望,和一闪而逝的嗜血杀戮。 冰冷刺骨的冷雨浇淋在那无助弱小的身躯上,一遍又一遍,却洗刷不了那血色的罪孽,那是肮脏的,不堪的,是腐烂的人心…… 隐隐听到有一声啐骂的声音,说着死在这里也是晦气,要不是有一笔钱让你有活下来的价值,直接让你去荒郊自己一个人自生自灭尸体腐臭被野物撕咬吃掉算了…… 我怎么不恨啊。 可是为何心里那盏摇曳的光始终没有熄灭呢? 那张时常出现在梦境的脸庞是多么明媚多么美好啊,我多希望自己有一天也可以成为那样的人,可我又是这样一个肮脏的人……但也请,至少允许我,好好地守护一下她吧。 如果我还能活着。 11: 一个已到中年妇人,除了日日夜夜出卖自己的身体,换来的那些钱,才能足够让这一个贫瘠薄弱的家庭撑到现在。 那些钱……肮脏么? 不,一点儿都不脏。 至少,这钱用在了干净的心上。 比那些已经腐烂发臭的,充满着猜忌、怀疑的人心好太多太多。 母亲早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癫狂症状,所以早就给孤儿院的人塞了一大笔钱,为的就是自己死后,能够让自己唯一的女儿得到一个去处。 尽管她已经疯了,但却仍然在自己清醒的时候,一心一意爱着自己的孩子…… 她不过是想要个孩子。 却要为年少轻狂的自己,赎这份罪孽。 12: 来到孤儿院后,她的梦境中又常常出现一条流淌的冥界之河,那是由无数缕悔恨与悲伤交织充斥的鲜红色血液汇聚在一起形成的。 寂寂地,沉默地流淌。血液缓慢地注入在一起,滋生出一朵大大的黑色花朵,那些死去的不甘就以这样的方式,开放出一朵散发着颓败气息的美丽花朵,扎根在人的心底,成为一个能够吞噬掉所有的一切的黑色漩涡。 漩涡尽头的甬道内。 没有光,没有水,没有温度,只有黑暗。 每天都生活在被排挤和嘲笑的沉闷空气里,也已经变得习惯。 生来不详啊,只配活在黑暗。 无数的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漫天盖地的涌来,湿漉漉的,混杂着糜烂发臭的气息,它们堆积在一起,蒸腾发酵着,衍生出无数个细小的枝桠抓着心脏,麻麻的全都是啃噬的痛苦。 迟缓的钝痛,袭击着神经。 是么…… 生来不详,便只配活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么? 不配拥有阳光,不配拥有露水,不配拥有一切,不配拥有爱? 只配一辈子躲在那肮脏黑暗的角落,只配一个人走在黑暗的边缘,只配干着最低级最下贱的事么? 我为何,如此地不甘心啊。 13: 那一天孤儿院又有新的人来了。 院长那贪婪丑陋的目光再一次暴露出来,猩红的眼睛里有黑色的火焰在跳动,炽热着,狂热地看着面前摆着金钱的诱惑。 正在数着手中的钞票的他,意外看见了那个站在门槛处神色清冷的她。 眉头此刻却是微微皱起,掩饰不了的嫌恶厌烦。 “呵,要不是你妈临死前给了我那么多钱,我又不想拿着钱不安心,凭你这死样子收进我们这里简直想得美!还不快给我滚开!” 院长讽刺地笑着,黄黄的充满污垢的牙齿散发着腐臭,嘴里绿色的液体,粘稠又肮脏。 她却木然怔在原地。 母亲放弃尊严,换来了她的存活。 14: 高墙之上,布满青苔。 故人呵,我们重逢在这里。 清凉的风总是能拨动人们的心弦,那淡淡的凉意,恰到好处让一颗心冷却下来,平静宁和。 她一直爱着这里。 自从明白和孤儿院其它人再也不会有交集之后,她已经学会不闻不问,竖立起自己的尖刺保卫着自己,别人走阳关道,自己过自己的独木桥,隔离了自己还怕会有伤害么? 一颗心,宁缺毋滥。 随风而逝,眼泪渐渐蒸发。 15: 她再一次见到了记忆中那张扬的靓丽的如同早春草长莺飞一样纯净到了极致美到了极致的少女。 而且,知道了她的名字。 冰舞。 多么美的名字啊。 冰融初雪,初雪凝冰,心尖那点凉滋滋的甜意化开,如同见证一场初雪万般美好地飞舞着,至纯至真,毫无杂念。 所以美好就该永远就美好,黑暗就该永远隐藏于黑暗,我是如此地肮脏如此地自我厌恶啊,我怎么能有奢求靠近你的念头呢?可我这样自卑的同时却终究还是忍不住一点一点寻着你的温暖,一点一点燃起心灯,一点一点轻轻抚摸你的发,辗转念出那美好的名字。 黑暗中,我们曾彼此相依。 16: ——“把这个馒头吃了吧,瞧瞧你那面黄肌瘦的穷酸样。” ——“你不饿么?” ——“我早就去吃更好的东西了。” ——“你骗人,我都看见你是挨着打从后厨那里抢来的,自己根本就没吃。 ——“我是好人,不骗人。” ——“每次你说你吃了其实都没吃,还说不骗人。再说这馒头反正也是馊的,干脆我们都不吃了,要么就一起吃。” ——“我没有吃别人口水的习惯。” ——“……能不能不要这么口是心非?” ——“不能。” 17: 她选择性地忽略掉少女纯净的眼中也曾经被浓浓的血雾浸染的时候的样子,只将那点点滴滴的美好刻于心上。 惨遭屠戮的寺庙已在她的记忆中淡去,可她却不知这背后的牵扯会带来多大的变故。 直到那一天。 华贵的衣服簇拥少女离开,一步一步踏离她的世界。 18: 其实我早该明白的,早该就想到一切的。 我似乎是忘了……忘了你不会平凡,忘了你如此耀眼,忘了我命贱,忘了我不配拥有什么。 所以…… 结局是这样的么。 你走了。 以千金的身份。 无上荣宠,无上光辉。 早该知道的…… 她的光芒注定不是为你啊。 和木姽婳啊……为什么你的心中却还有着为她辩解的想法呢? 就好像几年前突然的变故一样,除了被大火烧毁的瓦楞化成灰烬,木柱上残留的血迹还历历在目以外,什么也没有留下,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你只是曾经降临人间予我一段救赎,就又飘然乘风归去了吧。 一定是这样的吧,你没有忘记我没有抛弃我对吧。 我活在自欺欺人中,待你归来。 第78章 [77°]黑暗源泉 19: 喂—— 你知道有一种感觉么? 当你正在满是腥咸味的海水里无助挣扎的时候。 当你从悬崖上恐慌地感受自己在极速下落的时候。 那种黑暗,那种就在黑色漩涡旁边的黑暗。吞没了一切的光线,只能挥舞着机械的手臂不住地呼喊着。 终于—— 有人拉起了你…… 下一秒,突然抽掉。 一瞬间,全身都是被抽离的虚空感,支撑不住骨架。肋骨被生生掰离,模糊的血肉暴晒在空气里,焦灼地晒着。蒸腾发酵出来的细细麻麻的异样情绪咬噬着全身,最后,汇集在了一起,一朵厚重的乌云堵塞在了胸口。 胸腔剧烈地起伏,却无法呼吸,那种疼痛,一直尖锐叫嚣着扎进心脏。 我多希望你救救我啊。 20: 嘿你知道吗那时候你是人群中的焦点,而我则是另一个“焦点”。 曾经我就看着人群焦点中的你啊。 却被环绕在你周围的人群挤下了排水沟。 焦黑的脏水打湿衣服粘住了全身,冷冰冰冻结在一起,滑腻的让人不舒服,刺鼻的臭味一下子涌入鼻腔带来刹那间酸楚的感觉。阳光在头顶聚集,将那些水分蒸发,散发出来焚烧塑料那样的焦臭,嫌恶地让人皱紧眉头,露出鄙夷的神色。 身上被阳光灼烧的感觉刺痛神经。 而那时…… 人潮涌动的头将你淹没,却还是那样清晰地看见你嘴角挂着善意柔和的笑容,在明媚灿烂的阳光下,有着天使怜悯众人般的美好。 知道么。 那一刻…… 我突然好恨自己为何有此命运。 可你当时对我说了一句“你不是生来不祥的人,你应该是上天赐给终生的礼物,替他们堪破执迷。”我就痴痴地记了好多年。 要不然……我怎么会有意志活下来呢。 我以为,还是有人如此在意我的啊。 21: 可后来不一样了。 我已经,陷入毁灭。 永堕黑暗。 22: 这里的一切什么都没有改变,一如往常。 永远有人给位置已经隔的最遥远的她的饭菜上放些令人大出洋相的另类作料。 永远有一群人明面上暗地里不遗余力地嘲笑讽刺大骂着她有多么多么不要脸。 永远有觉得自己衿贵无比的人把她当做打杂受累的奴仆专门为自己来服务。 永远永远都不会改变这里的阴暗原则。 那些人似乎是忘了…… 嘲讽着他人的同时也忘了自己也是孤儿。 在这本就阴暗狭窄的夹缝空间内,没有一丝的阳光透进,生长在这里的黑色花朵却仍要争夺那为数不多的氧气供给自己,为此就需要将其他人狠狠踩在脚底。 原本应该要得到怜悯和同情的地方,却也因为那些虚伪的施舍滋养出了黑色花朵的绽放,一点点将那些受伤的心逐渐异化扭曲,变得颓迷而奢乱,腐烂掉人心。 人的阴暗面呐…… 就是这样的。 希望踩着比自己更卑贱的人肩膀上去,让自己的地位看似有那么点可怜的提高,满足了内心的虚荣。 当对着一切透彻后,居然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23: 几声闷雷压过天空。 那种越来越清晰的压抑降临了。 铅灰色笔勾勒着这个梦境的回忆也越来越清楚了。 像是要发生什么的征兆。 变故——就要来了。 24: 磨砂般的疼痛越来越明显,焦灼烦虑在一次次增加。 终于—— 狂浪一般暴躁的惊雷次啦一声撕裂天空,那其中似乎包含着某种蕴藏已久的怒火一下子爆发开来。 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而,门里的一切仍旧平静。 院长满不在乎地靠着椅子上看着被第无数次扭送来的她,面上几分怒色。“你个死丫头片子,就知道给我惹麻烦。” “……”她沉默,目光清冷幽远,深邃的捉摸不透,完全不像同龄的孩子。 “呵,装什么假清高,妓的孩子还不也就是个贱样?”院长颇为讽刺地说到。 然而,下一秒,他的身躯突然僵直。 那女孩正在用那绝对深沉幽邃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如同一只狼锁定了猎物,阴狠狡诈,猩红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 那种眼神,可怕到了极点。 院长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却还是极力掩饰下来,语气却止不住地颤抖“……看什么看?你难道想否认你卑贱的身份么?不过……听说你之前和那个凉潇冰舞关系挺好?呵呵,别人那才是真正的尊贵呢。” 她的眼神忽然的就软了下来,茫然着,无措着,混沌一片。 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那天看见她在人群中的万众瞩目,而自己颓败肮脏着在最黑暗的边缘却被灼热的阳光焚烧。 那种感觉…… 院长看她那失神的样子,不由得得意一笑:“只可惜……你的命就是比她的贱!”她的双眸在这一刻忽然死死定住。 是么…… 命贱么…… 为什么她的命生来就贱,只配活在肮脏和黑暗之中,为什么,她只能仰望她的光明却不能触碰 那种感觉…… 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 黑暗里在疯狂挣扎着想要吞噬一切的源泉来源,破裂了! 没错,那是恨! 无尽无穷无边无际的疯狂的恨! 可是…… 为什么那么痛苦,为什么总有一种撑破全身的痛苦! 她的笑,明明那么美。 突兀地,突然就自嘲地笑了起来,带着美艳初绽的华美,冷寒的森然却不住地涌出。 极度不理智的情况下,顺手便拿起手边的板凳直直地砸了过去。 鲜血四涌,分割破碎的脸庞。 几声呜咽的嘶哑。 呆愣了几秒。 少女转身疯狂地向外跑去,双脚飞溅起冰冷的雨水,和着天空砸下的冰凉雨滴,一起浇淋在身上彻骨的冷,无底的寒。 一直疯狂地跑着。 直到没有力气,直到换成行走。 没有灵魂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行走。 颓然倒下,如同花败。 流水却就那样顺着冰冷僵硬的身躯划过。 24: 我多想,有一天,和你并肩啊。 一起看大海的蓝,沙滩的金黄,飞舞的花瓣,闪烁的星空。 愿君永长眠,无痛亦无伤。 第79章 [78°]血色堕亡 潮湿阴暗的角落里,黑色的花朵在被滋养,吞噬而来的黑色雾霭将它笼罩,颓乱奢靡的气息如同囚禁的残翅蝴蝶,带着引诱的美好,让人自行堕入那颓废的荒美,然后渐渐地被吐露的黑色的雾气缠绕包裹。 最终毁灭。 双手双脚被黑色的锁链禁锢,勒出紫红色的印记,被大雨浇淋的颓迷像落入了寒冷的冰河,苍白如纸的嘴唇止不住颤抖。 就那样锁在黑暗里,被甜腻颓美的黑色花朵包围着。 瘦骨嶙峋,衣衫褴褛。 呵。令人见之又怜,但也仅限于此。 面前摆着那为生计而存的乞讨破碗,在这来往人流多如织的地方,又有几个肯真正援手? 只不过是多如蝼蚁。 无所谓了…… 无所谓了…… 身躯再次缩成小小的一团,黑雾缭绕令人看不清。 孤儿…乞丐… 其实都一样的。 同样的……命贱。 朦胧中一个暗红色的身影在她面前停下。 残败的双眼干阖眨动着,黑色的雾气氤氲在眼前,模糊而空洞,看不清一切。 隐约中似乎那个人在她的面前给了一大笔钱丢在她乞讨的碗里。 蓦然一怔,整个身躯瞬间绷直,变得冰冷。 缓缓抬头,努力睁开双眼打量着那个人。 很好。那个人赞许地说了一句。 的确是很好。那双眼睛,已经让他明白了自己要找的人就是她。 黑雾缭绕中,猩红的眸子里在燃烧着黑色的火焰,带着毁灭和森然的色彩。幽邃的黑色羽睫瞬间又湮灭了一切,重归清冷的眸子却又深邃幽远,如同吞咽下了一朵极致之美的罂粟花,陷进了漩涡般万劫不复的毁灭。 只一眼,无边深邃便已让人沦入。 只一眼,便拥有勘破一切的透彻。 只消一眼。 眸中落下的是绝望而颓败的美。 像那黑色的花朵吞噬一切。 跟我走吧。我能让你完成你心中所想。 骗人…你怎么知道我会想什么…… 你在恨。不是么? ……是。 那就毁灭一切吧,毁灭这个只有肮脏的世界。 ……好。 那么……跟我走。 嗯…… 黑色锁链没有被挣扎掉,它缠绕在心上越来越紧,直到勒出血痕。黑色的花朵在跳跃,因为它找到了滋养它的新的糜烂的血液。 毁灭吧…… 一切……都毁灭吧。 一路上有些迷糊不清,心里尖锐刺耳的声音却一直在兴奋地叫嚣着,黑色的花朵也在吐露异样的腥香。 跟着那个人,一步步慢慢来到了一座高大的大厦。 几个人将她拉走带下去。 为首的几人给她带来了换洗的衣服,还帮她洗去了身上的污垢。 只是…… 怎样都洗刷不了血色的罪孽。 焕然一新的她再次站在了那人面前。 连她自己都注意不到现在的自己已经…… 美艳非常。 三千缕墨色青丝垂落而下,带着古典的美韵,清冷婉约,肤色如同刚从淤泥中洗净而出的莲藕,有着脱胎换骨般的白瓷玉般的纯白之美,妖艳的一滴落红刻于眉梢之边,有着说不出来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妖美,而那深沉的双眸,如同深海汪洋琢磨不透。一袭黑衣,沉稳中透出肃杀的寒意。 那人敲了敲桌子,嘴边挑起一抹冷淡的微笑,似乎非常满意。“你好……正式介绍一下,我是赤焰。” 她单膝跪地作揖,冷漠的声音空灵一切:“和木姽婳,参见赤焰大人。” “嗯……很好。”狂妄的笑声响彻不止。 ***** 缥缈幻洒的空花从眼前划落,却触碰不到。 像个迷路的孩子遗失了方向。 忘了…… 自己是在回忆里……还是在梦里…… 亦或回忆之梦,亦或梦里回忆。 庄周梦蝶也是这样糊涂迷惘的么? 算了…… 不管是在梦里还是在回忆里,自己,仍然是在天网社。 无法逆转的事实。如同命运轮盘早已注定的一切。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空气中总会漂浮出血腥的味道,甜腻发颤,令人呕吐。不甘和幽怨在这里不断聚集,形成黑色的雾气化为阴霾笼罩,压抑沉闷。微妙细小的磨砂般的疼痛一遍遍摩擦着心尖,一道道微小的血痕就会浮现,最终凝结形成咬噬般的痛苦。涂满血液的干枯枝桠幽怨地伸出,抓住心脏,不肯放过地挤压着。那甜腻的血液甚至就要滴落下来。 已经不再去纠结在乎来得是否正确,命运不会给你选择的余地。 拥有看得最彻底最透彻的窥探一切的双目,在看到了那些别人总是隐藏在最深处足以让整个灵魂都颤抖疼痛的秘密之时,也同样付出了背负这些血色罪孽无法卸下的代价。 天网社…… 这里有不甘有仇怨的人太多。 而她,看到的也就越多。 因此,越来越看透人情冷暖,越来越背负更多的深重罪孽,脚步越来越沉重,却还是要选择继续走下去。 每个人心中或这样或那样的恨有太多太多,它们在心中都孕育了一朵黑色的花朵,用自己负面的情绪去滋养花朵成长,当那朵花终于绽放吐露出甜腻的腥香时,自己却又变得无限痛苦。 就那样永无止境地无休无止地折磨着。 而她要做的就是看破这些花朵从种子开始萌发的原因,进而掌握它的主人最深处的秘密,同样,自己也要得到反噬,被黑色花朵的雾霭再添上一层罪恶。 背负着一切,一步一步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如同被鲜血浸透的罪孽十字架,镌刻着无法饶恕的罪恶,在无尽堕夜里散发更加甜腻忧伤的气息。 整个人就那样浸泡在滑腻冰冷的血液里。 痛苦着,承受一切。 已经太过麻木冰冷,唯一那一处还没有被染指的白色空地被最坚硬的屏障保护着,仅存那唯一的一点点的圣洁纯白,名为凉潇冰舞。 忘了…… 又忘了…… 忘了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因何而活? “姽婳……”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低吟传入耳际,那样温柔的声音如同溪水般澄澈着。 我好像……记起来了。 我是…… 和木姽婳…… 梦……终于醒了…… 第80章 [79°]风起泪转凉 萎靡的黑色花朵吞吐着黑色雾气,雾气氤氲笼罩着被命运选中的注定该承受血色黑暗的人,暗夜里十字架在闪烁着光芒,提醒人们那血色罪孽永远无法洗去。 - 城市里霓虹灯彻夜闪烁,喧嚣刺耳的音乐震耳欲聋,五彩斑斓的灯光摇晃不止,极尽奢迷的气息。 一瓶瓶高浓度烈酒伏特加灌入喉中,如同烈日最聚集的光线灼烧焚化着喉咙,火辣生疼。 墨绿青丝凌乱披散在雪白的脖颈之边,如同黑色的小蛇在吞吐鲜红的信子,带着别样蛊惑和妖异的美,双眸波光潋滟,迷离醉人,鸩酒一般令人垂涎三尺,一不小心抵不住迷惑就会忍不住舔舐一口,鲜艳如血的双唇如同罂粟花的花瓣在颓迷地绽放着。 皓白的手腕抓住酒瓶的边缘,摇晃了几下发现一瓶酒已经到底,眉头轻皱一下便吩咐了一声“服务员,再拿一瓶伏特加。” 不多时便有一位帅气的服务生拿着酒走了过来:“小姐,不妨试试我们这款新推出的由伏特加做基酒调制出的镙丝钻(screwamp driver)如何?”职业性的微笑恰到好处,在灯光下晕染着特殊的光芒。 抬了抬眼皮,又像是意识模糊不清地摆了摆手,突然间皓白的手腕却被另一只手抓住,刚欲挣扎,一道慵懒中微带着怒气的声线划起:“不用了,她不需要。” “你是谁?我的事需要你管么?”火辣的酒味还未散去,灼烧着喉咙,说出话语气尖锐却略带着沙哑,然而手中的力道却依然强劲,翻转了几下便勒得那人的手臂几道血痕。 “是么……呵,前天才刚刚从四号室出来今天又来这里喝烈酒,万一酒精中毒引发了什么并发症想找死的话那我也就不奉陪了。”冷淡的语气在迷醉的包间内响起,竟是添了几丝阴凉。语锋一转,冷冽的命令也是一并下出:“暮心,不想受罚就给我出来。” “唔…”也不知是不是喝得太多醉得实在厉害,刚才那股劲道此刻也软了下来,脑子迷糊中便被人一把拉出了包间来到外面。 “真有意思,呵。”包间内的服务生把玩了一下手中的酒瓶,嘴角的笑容意味不明,周围喧嚣的声音配着那笑容也是分外迷醉奢糜。 “停……!”一出外面夜晚的冷风便瞬间席卷过来,脑子一下子清醒的同时便用力挣脱了束缚,可这时胃里也随之而来一阵翻江倒海,似是要把整个胃都扯出来掏干净,一个猝不及防就靠在路边干呕了起来。 络纱皱了皱眉,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就过去拍了拍后背,此刻刚才被她勒出的血痕已经破皮渗出了丝丝暗红色的血液,虽然痛感明显但至少受过训练的他也没觉得什么。 倒是她……今天可真的放肆了一把。 天网社社员一向纪律严明,为了保证任务成功性是绝对不能动欲动念和沾上其他任何麻醉性物品的,特别是杀手更是不能出现这种醉酒的低级错误!看来如果这次回去被赤焰发现的话,赤焰又要少不了发飙了。 “放开。”低沉冰冷的声音响起,暮心恢复好了之后一掌便推开了自己身后的人,如蔷薇花绽放般微醺泛红的脸此刻也是彻底冷了下来,彻骨寒冷如同冰渣埋入骨髓。 但当那深邃的目光扫到被她抓伤的血痕时,神色也是变得不自然起来,好半天吞吞吐吐才吐出了一句不完整的话:“对不起……咳,多谢。” “玩命喝酒很好玩?!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天网社的杀手怎么可以醉酒?”骤然拔高的语调在黑暗萧瑟的风里显得异常愤怒和尖锐。 暮心微微皱了皱眉,看得出来对那声质问有些不满,但也没出口反驳些什么。 “我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胃里又开始闹腾起来,一阵干呕仿佛把这几天吃的饭都吐了出来。 “……”看来只能把她背回天网社了,可是……赤焰那边怎么交代。醉酒的女人还真是磨人的妖精。 “唔…”意识突然变得混沌,脑子一晕身子就软软倒了下去。 “唉……”不知是不是本能反应,总之在见到她倒下去的那一刻身体就不由自主地一个箭步冲上去护住。 看着怀里的她脸颊微红,安静憩息的样子小巧又惹人怜爱,丝毫也不是平常在外人面前用完美的画皮假面演绎出的冷冽百变。 “嘿……”一个魅惑低沉的声音突然自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扑在了耳上。“我们……做兄弟吧?”迷醉的声音却是带着认真。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发酒疯?络纱承认如果她在正常的情况下对他说这句话那他一定会嘴角狂抽,而此时他也只是当做她在说笑似的一晃而过。 可正用一只手勾着他的暮心却没有停下的意思,自顾自地又继续说道:“嗯……有时候啊挺羡慕你们兄弟间的感情的……嗯就是那次云浮和你去执行任务,中了圈套两人都重伤,却对彼此保持了最完全的信任依靠双人轮流战逃出……那种情谊……真挺好。”双眸间那朦胧迷幻的色彩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种自嘲般的冰冷寒意。 “可是……女人之间的友谊就不一样了……”暮心突然停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一旁的络纱却是十分清楚地感觉到她说那句话时从骨子里迸发出来的彻骨冰冷,以及一种深不见底足以把人吞噬的恨意。 “你现在的状态还是先回天网社比较好……”络纱冷然道,神色却是显得有些紧张,因为某人离得他实在是太近了,那温热的气息随着呼吸一起吞吐,加上那迷人魅惑的表情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只不过他可清楚的明白这女人作为全社九大杀手第一的手段有多么强悍。 “喂……我怎么觉得你总是婆婆妈妈的……哪像赤焰大人那么霸气……”微微泛红的脸颊上此刻扬起了一抹笑容,痴痴的样子呆萌又可爱。 omg!!冷冽锋利的冰美人居然这么的…… 咳咳一定是眼花了!嗯一定是! “好难受…”意识被突然凛冽起来的寒风吹散,只觉得眼前有一阵黑暗便什么也记不清了。 “暮心?”络纱轻轻地呼唤了一声,从刚才的心里狂抽变得开始平静起来。 而此刻,他怀中的少女墨绿长发垂地随风轻舞,如梦似幻,就这样静静地睡去吧,活着太累,不如静静地睡去…… 直到,不再醒来…… 黑暗中那黑色的花朵颓废起来,萎靡的花瓣依旧被黑雾缠绕没有丝毫的生气可言,或许也是在血腥的争夺中挣扎了太久,那么多的罪孽实在是太过沉重,就这样吧,就这样安安心心地睡去……花瓣悄然合上收拢了一切阴霾,在心里小小的角落里,仍然有一处温柔洁白在澄澈干净着。 第81章 [80°]不可告人 “暮心,中央控制枢纽。”天网社内部专用的特殊耳机中传来了赤焰冷峻的声音,正睡得有些迷糊的暮心一个激灵便敏锐地反应过来回答了声“是”。 “嘶--”感受到了脑子里的胀痛,昨日里的回忆却有些不清不楚,但潜意识里好像出现了什么把心里掩藏的秘密说了出去时的解脱感,想仔细去探究还是无法想起,双眉微皱也只能压下不适和疑惑去了中央枢纽。 “姽婳…?”见到前面那个熟悉的黑色身影时,脑中迅速感觉到了一种危机。 前方的姽婳回过头来用极其淡漠的眼神看了看她,微妙的唇形却在勾勒着一个“没事,不要自乱阵脚”的信息。 当下领会也就不再有过多的疑惑,完美的画皮假面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冰冷微笑,缓步走了上去。 “第二颗怨念之灵炼化出来了,这次的怨念之灵属性为贪,暮心,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的。”赤焰冷漠的声音在幽暗的长廊里回荡着,令人听了不免有一丝头皮发麻的感觉。 “另外……”他顿了顿,冷然的眼神扫过面前的两人,嘴角上扬擒起一抹阴冷的笑容,淡淡道:“鉴于暮心你上次的表现不怎么令人满意……所以这次,如果你失败的话,就让和木姽婳代替你接受惩罚吧,你……应该明白的。嗯?” 沉默…… “属下一定不辱使命。”冰冷机械的声音倏尔响起。 跪膝的墨绿少女脸上有着迷人的笑容,然而在黑暗的闪烁里,那双墨绿的眸子的最深处所镌刻出来的冷冽嗜杀却是彻入骨髓。 “冷静,到最后我也不会有事的。”姽婳低喃的声音传入耳际。 “嗯……”暮心轻轻地回应着,眸底却依然是那股阴狠。 貌似……还有一件事…… 昨天她应该是醉酒的吧?那为什么以赤焰的性格却没有发飙? 难道……络纱隐瞒了下来? 可是……是因为什么呢…… 转身来到了地下二层,看似来了一场不经意的擦肩而过,但络纱却很清楚地听到了那句在与暮心擦身的时候她低吟的那句…… ——“天网社,不该有情。” *** “缪斯学院的账务怎么会出现这么多偏差……” 冷凌易一手拿着鼠标,幽深的眸子不断扫过面前电脑屏幕上出现的缪斯学院的内部资料,眼眸愈发的深邃起来,手指微动侵入财政系统,不多时看着那上面的数据后,嘴角挑起一抹潜移默化的笑容。 “呐。是时候清理某些老鼠了呢……”低沉魅惑的嗓音在飘然回荡。 “哟,我们的冷大少爷又操持起在美国的老本行了?”没有任何征兆的一声邪魅声音响起,房间内突兀地就现出了一抹褐白的身影。 “浠,这么久不见本事也越来越大了,就连我都没有发现你进入我房间的气息呢。”冷凌易魅惑一笑,靠着身后的转椅翻转了一下便站了起来。 “啧啧,这怎么能和我们的冷少相比呢。”玖月浠双手拿着两杯盛着鲜红液体的高脚杯,一杯递了过去。 接过酒杯,边缘浅酌一口,旋即便冷然说道:“几周前你不还是还在那边玩么,怎么有闲情逸致来这边了?你们家里那帮人没有逼你接管公司了?” 玖月浠淡淡笑笑,将手中的红酒喝了大半,旋即才轻启薄唇说道:“那帮老鬼可是巴不得我早点死呢,没办法,谁让我是唯一的正牌继承人呢?真是可怜我那哥哥,本来更有资格可却是个废物。” “你们家族的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还是劝你最好让自己变得又丑又平庸,要不然你身边的烂桃花就要熏死你了。”冷凌易恶趣味地笑了笑,重重拍了一下玖月浠的后背,呛得他差点把红酒喷口而出。 见到某人投来的幽怨且鄙视的目光,某易直接无视。嘁,谁让你刚才不顾本人允许就私自偷偷摸摸的进来的?这是一小丢惩罚! “我猜你是纯粹的羡慕嫉妒恨!不过要是我要又丑又平庸也就是说现在的我又帅又有型咯?”玖月浠挑眉嘚瑟。 冷凌易脸色一黑,嘴角抽搐。次奥!太特么自恋了! “话说……今天应该会有很多泳装美女吧……”玖月浠继续挑眉暗笑,双眼不断放射出某种光芒。 “死性不改!”冷凌易直接冷冷地丢下了四个字。 “呦,那你不去我去了哦~再见~”玖月浠唇瓣一勾,挑衅而魅惑的笑容绽放在嘴角,带着坏坏的痞子一般的气质,可又有种深不可测的神秘感,如果这要是个女的在这里看到一定会被这一幕刺激到鼻血狂流。 这次的缪斯学院放假了一周,所以几天虽已经过去这里的海滩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而恰逢今日的时候阳光终于大放光热,比往日更加的明媚灿烂,海滩也完成了整改,所以今天会有很多的泳装美女这句话,其实也是非常正确的…… 此刻,在三个并排在一起的太阳伞下,某三人正在休闲而惬意地喝着果汁听着歌,一边还在欣赏着碧蓝如洗的天空美景。 “喂……亚梦,今天这么热你咋还不穿泳装捏?”歌呗眯着眼睛玩味地看着旁边那位一身普通的夏天装扮的亚梦。 “我又不去游泳。”亚梦喝了口橙汁,淡然说道。她今天当然没有空也没有心思去游什么泳,这几天来她一直在寻找着酒井欣子的下落却一无所获,整个人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也或许,是被天网社带走了……而这时,又得到冰舞和封祭关于叛变的那支莫修斯支系的调查取得进展,却又遇到了一些难题,所以将于不日后前来缪斯学院。 “啧啧,其实我挺想瞅瞅你的身材的……话说也该发育了吧……”歌呗腹黑地笑着。 “咳……”某梦确实是尴尬了,好吧她承认自己以前是飞机场,但现在……有些变化也说不定噻。 “噗…”细微的笑声从旁边传来,亚梦黑着脸侧头看了看正在捂嘴憋笑的某茉,有一种分分钟撞墙的冲动! 这一边歌呗也在憋笑着,但当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看着亚梦反应的时候,却没有意料当中的“黑木炭”出现,亚梦此刻的表情应该说是面无表情,但眸中的那抹严肃和认真却是一定的。 “发生什么了?”二人心中都泛起了疑惑。 过了一会儿歌呗又实在显得无聊了,又不能开涮,只好单手在打着新歌的节拍。 “bluemoon(蓝色月亮)!”正在这时一个人经过了这里,一下子就听到了歌呗打的节拍,再仔细一观察发现面前这个人很眼熟,几秒过后她张大嘴巴惊喜叫道:“星名歌呗!我是你的fans!!” 海滩上的人听到这句惊呼后一下子涌了过来。 第82章 [81°]异动 “歌呗!我是你的粉丝哦,我可以和你拍个照么?” “歌呗!我可是忠粉一枚!你可以给我签个名么?” “歌呗!你最近会有新歌么?演唱会什么时候开?” 越来越多的人涌向这里,使这里聚集了海滩上一大半的人。这几年歌呗的演艺道路越走越远,人气也愈发高涨,变得更加耀眼璀璨,如同一颗举世无双的稀世钻石,毫无瑕疵。 “呵呵……”歌呗微笑着招呼她的这些粉丝们,然而心里却悲愤异常。次奥!我带个这么大的墨镜都能被认出来……真是……虽说被粉丝崇拜是一种证明自己的象征,可现在……不是时候啊!某呗已经清楚地感受到了背后那两道足以当做利剑的幽怨目光在自己身后扫来扫去。 “咳……呵呵……”当感受到身后那两道目光愈发凛冽的同时,歌呗也只好把她的粉丝们引离这里。不得不说歌呗本就超高的人气再加上今天的泳装着装太过火辣,完美的身材几乎是展露无遗,一下子整个海滩的人都被吸引过去,随着她离去。整个海滩也因此突然就安静了不少,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而此刻,酒店旁边的隐秘房间内,两位少年正在注视着这一切。 “那边还真热闹呢。”玖月浠一饮而尽刚倒的红酒,玩味的目光瞥向那边。转而他又观察起对面的冷凌易,发现他和自己的目光看向了同一处。 “喂……最右边那个,是我的……”玖月浠突然在一旁幽幽地开口了。 “你们…?嗯?”冷凌易听出了话语中的不对劲,挑了挑眉玩味地笑了。“放心吧,我要的……是中间那个。” “中间?”目光移去,一眼便可以辨别出那中间樱发少女,也不只是气质独特还是怎样,混在人群中都属于那种一眼认出且绝不会错的类型。“嗯……长得还不错,气质很独特,只不过……按照我的经验,你绝对拿不下她。”玖月浠挑衅一笑。 “你怎么就知道我拿不下呢?”冷凌易端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旋即便起身走了出去。 “兄弟,那我就祝你早日败退了哦~”邪魅一笑,浠也离开了房间。 *** “她这是要干什么?”冷凌易来到刚才那个地方时才发现中间的人已经没了踪影,环顾周围突然发现那个樱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周围酒店建筑最高耸的那一栋面前。 不再多想,冷凌易也快步追了上去。 “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的话,灵之蛋的气息又出现了。”亚梦紧紧握拳,眉头紧锁,说不定这一次灵之蛋的出现和酒井欣子的失踪会有关系。 眼眸望着面前高耸的大楼,眸光却变得深邃起来。这里的普通人实在太多,如果真的是在这里面的话打斗起来说不定会被当做疯子一样被人扫出来,万一伤及他人可是有暴〖和谐〗露守护甜心秘密的危险。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进去为妙。 思酌一番后,亚梦正要抬脚进去的时候,身子却被一个高大的人给拽住了。正当她下意识就要猛然还击的时候,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温热的气息:“喂……是我。”俏脸在听到这一句话后不自觉地就染上了一层红晕。 该死的!耳朵可是她的敏感点!被这一挑弄,亚梦顿时有些失了力气,然后就这样被拖着离开了。 “冷凌易!快放开!”当来到一个无人看见的树丛背后时,亚梦一个手肘曲弯攻击了后方之人后便顺利脱离了束缚。 “嗯?你怎么知道我是冷凌易?”魅惑地勾起唇角,幽暗深邃的瞳眸里划过几许光泽。 “你那臭哄哄的味道当然明显了。”亚梦冷笑。 “你是说我有体香么?”魅然的眼眸挑起笑意,眸底深处虽然划过一丝怒气,但却被被强制压了下来。 “噗……”这人有多是有自恋啊?! “我今天有事,就不陪你玩了。”冷静下来后,亚梦冷然开口。 “有什么事也带我一起呗?”冷凌易邪魅的笑着,身体不断向亚梦逼近着,将她抵在了墙边。嗯话说这姿势还是挺不错的,能够近距离看着怀中娇小人儿的羞怯红晕,还真是挺美妙有木有! “那你可以带我进去那里面么?”强压住心头的不适,亚梦指了指就在不远处她刚才想要进去的那栋大楼里。其实刚才她就已经发现那里似乎不是平常人可以进去的地方,所以这才任由冷凌易拉着自己走,想着他这第一财阀的少爷总会有什么用处。 “那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见自己的动作似乎被无视得一干二净,冷凌易强压怒气悠然说道。 “成交,但是除了你要我当你女朋友这件事。”亚梦挑唇冷笑,依着现在她的性子,又怎么会不知道冷凌易这种富家少爷打的是什么算盘。 “嗯……好吧。”眸底湮没了几丝失落,看来她知道自己的条件会是这件事,既然她猜到并且提出不能可见她的意志很坚定,再怎么旁敲侧击变相着来也是不行的。不过,这倒也说明他看上的人很聪明咯? 当来到大楼门前时,不出两人所料,几个黑衣保镖前来拦住了两人,脸色上是分明的不悦和鄙薄。 冷凌易微笑不语,缓缓从身上取出名片,递给领头的保镖。 “你……你是冷氏财阀继承人冷凌易?!呵呵……刚才,刚才是我们疏忽了,冷少,真对不起。”带头的保镖颤颤巍巍地说道,额上还冒出了细密的汗水。态度也完全转变成了哈巴狗的姿态,一个劲儿地不停讨好。 呵—— 对于这些人性丑态,亚梦早已见怪不怪,淡然冷笑着。 目光转而看向冷凌易,只见他依然微笑着,瞳眸里流露的却是不屑和厌恶。冷冽阴寒的气息更是不断从周身散发出来,让人在无形之中感受到一股压抑。 “耽误了我和你们老板谈事,损失可是你们承担哦。”淡淡的声音,却不难听出一丝阴狠的威胁。 几个保镖见状都快吓哭了,这要是真让他们去赔偿,那怕是倾家荡产都不够啊!双腿虽然微微颤抖着,但心里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马不停蹄就送了两人进去。 “喂,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冷凌易一脸得意地看着身后那人,却见她根本不曾理会自己,眉头微皱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似的,一刻不停地追随而去。 近了! 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越来越浓烈,亚梦心中微松了口气,却又像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不平常的事而无故紧张起来。 双腿几乎是本能驱使地往前走去,不知不觉间突然来到了一个锁着大门的黑色仓库前,可以肯定,气息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冷凌易追着她后面也是拐得七荤八素才绕到了这里,看着她站定在那里终于歇了口气,突然脑中闪过一丝危机意识,一下子就本能低吼道:“小心——”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个陌生冰冷的声音响起:“谁——?!” 两人同时间愣住。 呼吸,微窒。 第83章 [82°]怨念之灵-贪字刀① 皮靴踏击在冰冷地板的声音清晰可见,缓缓扩散回荡在幽暗的空间里,空气里漂浮着一层压抑的紧张,越来越近的声音渐渐扩大,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个面色严肃的人踏步而来,冰冷而充满威胁的眼眸扫过面前空荡的一切,心下不免疑惑了一会儿,难道刚才的感觉出错了么?自己只是幻听,并没有什么人闯了进来? 皱皱眉发现的确没有什么异常,正欲离开时意识突然一片空白,他身后潜藏多时的人早已击中他的后脑让其昏厥。 “反应能力还挺强。”亚梦看着站在那个昏厥守卫后的冷凌易,嘴角一弯带着些许赞赏,能够被一击即中必杀的人可不是简单的人物。 “你不也是么?”冷凌易邪佞一笑,眨了眨眼眸送去一个媚眼,那样子邪魅中带着轻狂,到也很容易让情窦初开的小女孩招架不住。 “……”俏脸一红却迅速平静,沉淀下来后目光移到紧锁的大门上,微微思酌着。 “嘿,爬上面的通风管道呗。”身后突然传来冷凌易邪魅而轻松的声音,话语里夹杂着一丝戏谑。 亚梦在嘴里狠狠地咬牙切齿了一番,本来她已经想到了这个对策,结果却被冷凌易抢先了,而且还得到了他的嘲笑!好歹也是圣斯沃出来的人,此刻却显得这么无能,真不爽! 冷凌易听着她不满的嘀咕声,唇瓣不自觉地上扬,瞧瞧她小嘴微噘的样子还挺可爱嘛。 “嘁,我不也想到一样的办法了么,有什么好得意的。”某梦看着某人投过来的挑衅笑容,恨恨地一跃而上进入了通风管道。 冷凌易自然也随之而上。 通风管道并没有很长便到了尽头。黑暗而密闭的狭窄空间前映入了一丝微薄的光亮,几根铁栅栏挡住的外面便是仓库内的景象。 当眼前出现了那样一幅画面时,亚梦双眸微眯,体内的邪恶因子开始有些微微的跳动,那是黑色花朵想要绽放的初始。 冷凌易也看到了仓库内的一切,那波澜不惊的幽暗眸子微微闪烁跳跃着。 仓库内的地面,开放着无数朵鲜红美丽的罂粟花朵,她们张扬放肆着吐露魅惑迷人的气息,引领着人们在她的美味下一步步麻醉,一步步癫狂,最终落入沉/沦的深渊。一旦被这种花朵吸引上了,就会踏入黑暗边缘,总有一天将会坠入无边的苦海。 趴在通风管道内的两人,双眸同时跳动着狂热的色彩,谁让那罂粟太美,忍不住便会沦/陷。 但两人都不是平常角色,心里躁动了一下便重归于平静,这东西,沾上了就是深渊。 回想到自己的目的,亚梦回过神来不去看那血一样妖艳铺在地面的罂粟花,目光游移不断寻找着先前那股灵之蛋的气息来源,突兀的,就发现了那个正靠在椅子上的人影。 只见那人的周身都被一股褐色的戾气包裹着,浓烈的气息如同毁灭的色彩,与他那脸上被罂粟麻痹的迷醉的表情构成一幅萎靡奢烂的图画。 那是…… 怨念之灵的气息! ……这下,棘手了。 轻轻呼吸一口气,双眸凝住,琥珀的瞳眸里闪烁着不明的光芒。 忽的,一道强烈的劲光突兀地扫过。 ——糟了! 那种被窥探了一切的感觉一下子席卷了敏感的神经,大脑突然的一片空白。 “那里有人入侵!” 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破了仓库灰霾的气氛。 通风管道内的两人瞳孔同时放大,仓库下几十道阴狠的目光顿时扫到这里。 冷凌易皱了皱眉,双手一下子拉上亚梦往后退去,可是通风管道内实在是太窄,强行快速退出后肌肤上大大小小布满了血色的擦痕。 “砰——”两人一落到地上,面前便出现了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将两人押进了仓库。 “人逮到了。”那几人对着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人说到,然后将两人扔到了地上,背靠背被绳子绑着。 “嗯……”椅子上的人走了过来,那灰翳的眼睛露出阴蛰的光芒,皱着眉打量着面前的两人。 “真烦……”感觉全身被盯得一点儿都不自在,亚梦暗自低骂了一声,斜眯着眼转过头才去细细看了一下这个拥有怨念之灵气息的人,估计他们两人能被发现就是那个怨念之灵的作用吧。 借着仓库里低暗的光芒,那瘦削的面影隐隐约约有些勾勒了出来。两只眼睛似乎是蒙上了一层阴霾,灰暗不明,眼颊也深深凹陷了下去,肌瘦的脸肤色灰黄无力,憔悴而颓迷。 果然是美丽却危险的罂粟呢……竟可以将一个活人折磨成这样…… 亚梦冷然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丝不屑。 “呦呦,原来我们消失许久的铃木副院长在这里躲着苟延残喘呢。”耳旁突然传来了冷凌易邪肆讥讽的笑声,“我说缪斯学院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账务缺漏呢,原来是进了你的腰带呀,呵呵,幸好我来之前整理了一下证据,也不多,刚好能送你进去警局永远无法出来而已。” “你……你是……”铃木里皱了皱眉,努力想看清能够说出他如此多的秘密的人。 纤长剪翘的羽睫随着灯光影射投下一片小小的阴翳,刀削的脸庞侧影下,凉薄的唇形勾起微妙的弧度,缓缓抬头,那双银白的眸子如同冰霜雾凇,沁入刻骨的阴森寒意。 他是…… 冷……冷凌易! 黑色的瞳仁急剧放大,垂下的双手开始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阴翳的刻痕下布满了恐惧。 “呐……原来你还没有忘了我呢。”冷凌易轻轻勾唇,冰冷的寒气如同椎刺,“没想到……你贪污了缪斯学院的那么多钱就是用来贩/毒的呢。” “当初我们冷氏遇到危机时你却趁火打劫卷了一笔钱跑了,啧啧,说起来我父亲因此气得住院和你也有不小的关系呢。”冷凌易淡淡微笑着,眸底深处却早已焚烧起了火焰,周围的空间也瞬间降了温度。 吞咽了一下口水,铃木里在罂粟的麻醉作用下又开始飘飘然起来:“那又怎样,你现在不也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么?我不会再给你出去的机会的,来人,给他们两个注射罂粟果实!” 闻言,亚梦抽了抽嘴角,然后幽怨地看向旁边那位。(#‵′)靠,关我啥子事! “她和我没关系,放她走。” …… 第84章 [83°]怨念之灵-贪字刀② “她和我没关系,放她走。”冷凌易淡淡说到。 亚梦闻言凝眸,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呸,鬼才相信她和你没关系。要不然你们怎么会一起来到这里?!你当我们都是傻子么!”铃木里冷笑着。 “放了她,会有你们的好处的。”冷凌易皱眉,话语里藏着一丝愠怒,“你们贩卖这么大量的毒/品,怕是过不了检查署那一关,凭我们冷氏的人脉是可以帮你们瞒过去的。” 他…… 亚梦微微皱眉,按说刚才听来冷氏和这铃木里是有过节的,冷凌易为了自己竟可以做到这一步么…… “冷凌易呀冷凌易,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蠢了呢,你这样无非就是在告诉我你旁边那位人的重要,这倒是更加激起我的玩心了呢。”铃木里不屑地讥讽着,面部的肌肉因抖动变得分外扭曲。 他对着去拿针剂刚刚返回的人挥了挥手,嘲讽似的故意大声说到:“先给这个女的注射,也正好让我们欣赏一下堂堂冷氏财阀的公子哥脸上会有怎样精彩的表情呢!哈哈哈!” “铃木里!不要因为你的贪心得寸进尺!”冷凌易眸底的火焰越烧越旺,指关节狠狠紧绷,变得泛白。 “冷凌易……”亚梦低低地沉吟了一声,清冷空灵的声音又带着某种提示。 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冷凌易突然的就清醒了过来,回想起自己刚才被愤怒焚化的内心就有些难堪,其实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沉稳冷静,让理智主导一切才能反败为胜。父亲至今残留的后遗症和铃木里喋喋不休的索取让他已经被激怒了,而现在,是时候让一切反转局面了。 想到这里,冷凌易的唇边再次挂上了一抹冷淡的笑意,眸中的火焰消失殆尽,而深处那刻骨的阴寒却又多了一分:“看来……我需要加重我手上证据的分量了,本来是想让你在牢狱里受尽折磨,现在直接判死刑好喽。”轻描淡写的话语却让人心惊胆颤。 “冷……冷凌易!你别给我太猖狂了,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在我手里!”铃木里被他镇定自若的淡然冷笑早已扰乱了阵脚,加上罂粟让他迷醉的作用,心智已经出现迷乱,再也顾及不得失去理智。 “来人!把罂粟果实注射给这个女的!”铃木里大声命令着。 一个短褐色头发的人早已准备好一切拿着针剂走了过来,阴狠的狞笑回荡在仓库。 亚梦淡然挑眉,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些许把握的。手指之后早已灵活地翻转起来。 “小妹妹,不要怕哦,我会轻点扎的,嘿嘿。”短褐头发的男人已经来到了亚梦的面前,伸出针剂来回晃荡着。 针剂越来越接近皮肤,亚梦双眸一直平静着,身体却早已如弦上之弓蓄势待发。 5cm…… 3cm…… 2cm…… 1cm! 亚梦将身体紧紧绷住,蕴力也越来越大。 正当马上要接触的那一瞬! 电光火石之间,亚梦的面前突然闪现了一个银白的身影,一个旋身踢就将拿着针剂的人撂倒在地。而这时,周围的人也一拥而上,几人默契配合从他身边四周攻击,这边冷凌易刚刚踢倒一人,后面接力的已经趁他回身的瞬间,尖刀从左肩没柄而入! “唔……”左肩传来清晰的痛楚让身体一瞬间顿住,而此刻周围的人抓住时机也一起开始了攻击,身体同一时间多处中伤。 “冷凌易!”已经解掉绳子的亚梦一下子冲了起来,突然身子上便压下了一个重量,冷凌易倒在她的身上,左肩处最严重的伤口不断在流淌着鲜血,浸染了他白色的衣服,纯白布料上点缀着朵朵悲哀而美丽的血色花朵。 “你没有事吧……”亚梦低低地呼唤着,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琥珀的眸子里盛满着担忧。 冷凌易皱皱眉,轻轻阖动着渐渐流失血色的唇瓣:“我多希望你从心底里为我担心,可是我知道那只是你的愧疚……喂,这次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欠我,本来那个铃木里就是我给激怒的,要不然也不会牵连到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也要……也要保重,千万不要让自己受伤……知道么……” “冷凌易……”随着最后一丝沉喃的落下,冷凌易也随之湮灭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亚梦呆呆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迹,一股悲凉的彻骨冷意突然席卷了全身,额头处立刻传来焚心蚀骨般的痛苦,将整个脑袋都要撑爆的胀痛似乎将灵魂都能扯碎,全身上下都浸满了无力的冰凉,如同一叶枯萎的落叶悄然坠地。 为什么…… 为什么又是这样…… 为什么我每次只能看着保护自己的人受伤而无能为力? 父母是这样……亚实是这样…… 我究竟怎样做才能强大……才能保护好所有人! 心念处涌上一股怒气,周身之处弥漫起血色的雾气,眸底燃烧的黑色火焰在兴奋地跳跃。掌心蕴力,十三星系图便缓缓浮现出来。一股劲气萦绕,用力推向了身后那成片的罂粟花海,魅人心魄的香气一下子扩散开来。仓库之中所有人便轰然倒地,失去了意识,在罂粟迷醉的作用下陷入沉睡。 “出来吧。”亚梦冷然说道,冰冷的眸子里是一望无底的寒潭。 回应她的却是仓库空无一人的寂静,但空气中,已经明显地蕴集起了一股旋风,怨念之灵的气息也越来越清晰浓重。 突然,一个冷漠且嘶哑的声音渐渐响起:“呐……还是瞒不过呢……”冰冷的声音飘渺不定,如同风沙消散于无形,却清晰地回荡在仓库中央,并且加上那些不甘亡灵的嘶哑呐喊在无尽放大,瘆人的声音一圈圈扩散却寻不到来源。 “装神弄鬼很好玩么?”亚梦淡笑,却时时刻刻紧绷着心弦注意着四周空气的微小波动。 掌心深处,那十三颗红色星系已经愈发加深了颜色。亚梦轻启樱唇,冷然喃语:“以不详之名造化重生,变身,冰·海洋祭司(ice·oceanpriests)。”转眼间,红光大盛,耀眼的光芒笼罩了整个昏暗的仓库。 如寂空般的浅蓝光罩缓缓破开,缓步踏出的冰色少女如高山雪莲之冰冷淡然。 水蓝色带点银白的长发不加任何修饰地垂下,冰蓝发丝下的眉梢之边,缀点着一滴海洋之心般的水滴符文,水雾朦胧的冰蓝雾瞳刻着浅淡的痕迹,那一滴娇媚的柔弱无骨令人垂怜。如同霜泪浅浅滴落的冰霜之色的礼服向外蓬松开来,大海波浪般层层勾挽递进的礼服上,霜色冰晶以羽毛的姿态向外铺垫,菱形冰晶上水蓝蝴蝶翩然欲飞,带着蛊惑的魔力。 而这时…… 第85章 [84°]怨念之灵-贪字刀③ 而这时,她的身后悄然出现了一个鬼魅的褐色身影,阴森森地吞吐着黑色的雾气。 那双只剩下褐色瞳仁的眼眸睁得大大的,眸里跳跃着不明的阴暗色彩,看起来分外骇人。 亚梦也已经注意到了身后气流的异常,紧绷着身子没有移动,眉梢边的水滴符文却隐隐闪着浅淡的水蓝色光芒。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息灵。”飘渺的声音自四周向中间袭去,在空荡的仓库里那声音犹如地狱的喃语,蛊惑着人的心智。 亚梦皱了皱眉,刚才的息灵明明还潜伏在她的身后,可突然又像是预见什么似的转而移动了位置。 这样无声无息的瞬间漂移速度也太骇人了点儿…… 而且……每次传来的声音都是飘渺四散的,根本无法借着声源来判断它所在的地方…… 近乎……毫无弱点。 比璎灵甚至要强上几个级别。 亚梦垂下长睫覆上那冰冷的灵瞳,屏气凝神感应着周围最细微的变化。 心里有些遗憾着一开始报着逗弄的姿态没在最初就扼杀息灵,如今看来息灵已经在铃木里身上完成了寄生,而铃木里这样久经商场的人早就练就了一身老奸巨猾,而凭他贩〖和谐〗毒这件事也可看出此人的野心之大,这样能够供给息灵所蚕食的贪欲自然更多,息灵的力量也会随之成倍增长。 看来事情比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为今之计,是要减缓它的移动速度,让其现身! 心念一动,眉梢的水滴符文立刻显现了纯净的蓝色,双手掌心凝聚起冰冷的雾气,霎时间,推散至整个仓库。 “冰凝术(thecondensationtechnique)!”随着唇瓣的闭合落下,仓库内顿时升腾起一股寒意,四周的墙壁渐渐出现了冰色霜晶开始凝结,不断地向中央逼去,不多时整个仓库便成为了冰雪的世界,就连空气都是寒冷的。 “还挺聪明……”息灵淡淡看着自己的身躯被冻结住无法移动,瞳眸里深沉毁灭的色彩带着褐色的雾气萦绕。 亚梦凝眸,立刻就抓住时机发动攻击。“冰·霜色风暴(ice·creamcolorstorm)!” 无数个微小的细碎冰晶开始迅速凝聚成尖锐的冰凌刀刺,冰霜色的飓风带着冰凌刀刺直直向息灵射去。 呵…… 息灵在那一刻突然鬼魅地一笑,黑褐色的雾气猛然间对冻住它身体的冰霜开始腐蚀,在那一团风暴的来临之前瞬间消失于无形,冰凌刀刺穿过后却插在了墙壁上,留下冷冽的裂缝。 “真是的……这样等级的攻击……真弱。”那飘渺的声音再次回荡在仓库之中,冷然不屑的笑意轻鄙一切:“哎呀,一直这样下去也不好玩了呢……那么……该我来回礼的时候了。” “欲/念妖精(desirethedemon)!”息灵双手一扬,躺着地上的那些陷入罂粟梦境的人立刻被抽离出了一缕缕褐色的雾气,紧接着雾气变幻凝结成了一个个黑褐色的精灵攻击而去。 黑褐色精灵鬼魅笑着,如同亡灵的不甘嘶哑之声。周身雾气凝聚丑恶的贪婪之念,在狂热的血腥诱〖和谐〗惑前冲得头破血流。 “冰·海洋之网(ice·theseaisnet)”眉梢之边的水滴符文开始大放光芒,在那黑褐的精灵袭来之时,冰色霜晶凝聚而成的防护罩突兀出现,将所有的黑褐精灵凝散。 就在那黑褐精灵在前方正面攻击之时,息灵诡异的声音突然自后方响起:“就凭你也想斗过我息灵么……真是异想天开!”话落间,息灵一手凝起褐色的虚幻长剑向正在抵御黑褐精灵的亚梦袭去。 “唔……”亚梦微微皱眉,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左臂,湿濡鲜红的血缓缓流出,浸染那纯净剔透的霜色冰晶。幸亏她在那把虚幻长剑袭来之时一个后空翻落到地面,虽左臂受伤却不至于重创。 此刻的她微弓着身子俯在地面之上,寒冷的霜气弥漫着在地面快速扩散凝成冰凌五芒星,繁复玄奥的花纹镌刻于冰凝之上散发出幽幽寒气。 彼时间,空中也渐渐由寒霜之气聚集成了一朵朵冰晶莲花,以一种奇妙的阵法分布将息灵团团困住。 被围困的息灵先是不屑地冷笑着,当准备破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个阵法的威力,渐渐的寒气侵蚀让它一点一滴失去了力量,最后破釜沉舟的一击虽然使它破了这道阵法却也损失了相当大的能量。 “蝼蚁,你的攻击也就这点威力么?呵呵。”息灵飞至顶层放声大笑,狂妄的笑声中灵之蛋的怨灵却在不断嘶吼呐喊,那令人发怵的不甘嘶喊如同临死之人的挣扎,带着某种诡异的令人头疼欲裂的力量。 是么…… 亚梦静静的站在原地,额前的冰蓝色发丝遮住了眼眸,湮去了那双美眸中闪烁跳跃着的不明色彩,只是那瑰丽樱色的唇边,缓缓向上勾勒出一个淡淡的弧度。 空气里漂浮的细碎冰凌中,那股幽然的寒意渐渐染上了一种淡淡的幽香,令人情不自禁地靠近轻闻,任由那醉人迷离的馨香侵蚀麻痹着神经。而渐渐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罂粟在盛开,那鲜嫩欲滴的花瓣带着某种蛊惑吸引着人们前去,在无边的快乐中渐渐地沉迷…… 亚梦欣赏地看着那罂粟幻境中被迷得不知所以的息灵,唇边扬起冷淡的笑意。 正如之前酒井欣子的妒欲一般,嫉妒所带来的焦躁轻浮让璎灵过早使出绝技从而耗尽力气最终败倒。今日的息灵亦然也是如此,既然是铃木里作为的寄身宿主,其最大的弱点便是贪念,所以只要进了这个罂粟幻境,加之之前的能量耗费,息灵此刻已经难以逃脱。 为了让它上这个钩可是把自己的左臂都搭进去了,不过息灵一败由它造成的伤口自然就会愈合。 “冰·霜色风暴(ice·creamcolorstorm)!” 随着沉喃的落下,无数个冰凌刀刺向那罂粟幻境袭去,幻境霎时破灭,息灵随之一齐消散于无形。 而同时消失的……还有铃木里…… 亚梦的心,微沉。 第86章 [85°]灵魂诉歌 细碎的冰凌霜晶渐渐退散,仓库内再次恢复了原样,只有那如血般妖艳入骨的罂粟花朵,不再有致命迷人的魅惑,花瓣已陷入萎靡的状态。 与此同时,陷入罂粟幻境的那些小喽啰们也已清醒,冷凌易也随之醒来。 一切,终于了结。 *** 不多时,警铃大作。 “嘿兄弟,没泡上妞咋个还受伤了?玩的英雄救美么?”得到消息的玖月浠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一看到冷凌易就兴奋地拍他的肩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没长眼睛么?没看到纱布包着呢。”冷凌易倒吸了口冷气,挑着眉阴阴地笑了笑,狭长的眸子里处处透着“你死定了”的眼神。 “我滴个天呐,我刚才粉丝堆里解脱出来就看见这么好玩的一幕,这又是谁这么高能召唤出了警车?”歌呗啧啧感叹着,一边吃着粉丝送来的零食,一边看着高耸大楼面前停着的警车。 亚梦录完口供就从人堆里挤了出来,眼神淡淡示意了一下冷凌易,眸光相迎的那一刻双方都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话说亚梦……”歌呗神神秘秘凑到亚梦耳边,低声说道:“你有没有发现璃茉这娃子有些不正常捏……”活落,两人都十分有默契地齐齐看向某茉。 璃茉淡然自若地接受两人审讯的目光,轻轻一笑依然是那冷漠疏离不染凡尘的样子,只不过……时不时就会偷瞥向某浠的羞涩目光已经很好地说明了一切。 看到这里,亚梦歌呗两人已经心照不宣了,刚才这娃子就是和玖月浠一起过来的,说不定之前两人就一直在一起呢。欣然了解之下不约而同地一笑,嘿嘿,jq情深有木有! “你们……不要再八卦了啦……”璃茉的脸上迅速染上羞怯的红晕,贝齿轻咬着粉唇,粉扑扑的小脸鼓成了包子状,几分柔弱可怜中又有一丝俏皮,丝毫也不矫情。 旋即,那琉璃色的美眸闪过一抹笑意,软糯的声音被刻意拉长放大:“在海滩玩了这么久,不过……貌似一开始来的目的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了呢,你们有谁完成了自然之声的作业呢?嗯?” 早已猜到两人反应结果的璃茉忍俊不禁地轻笑一声,淡淡欣赏着某呗和某梦两人呈o字形的嘴巴并且瞳孔放大的惊悚状。 “啊!!”下一秒,尖叫声响起。 璃茉只得堵住了耳朵,淡淡说道:“不是还有时间嘛,用得着一幅撞见鬼的样子么。” 貌似……也是哈。 于是,正在“鬼哭狼嚎”的两人立刻停了下来,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 两天后,缪斯学院。 在海滩疯玩了一周的学生们几乎很少有人完成了作业,所以今天的缪斯学院的音乐教室外齐刷刷站了一排一脸苦大仇深的人们,一个个撇着嘴巴暗暗叹息。 教室内,安德鲁教授一个个喊人上来展示作业,最终的结果却是一个个空手而来然后垂头走向教室外面。 “唉……你们这些年轻孩子呀,不经磨砺又怎会有真正成功的那一天。”安德鲁叹了口气,老成深邃的眸里闪过无奈。 “下一个,日奈森封雪。”安德鲁看着名册上的名字,点名时语气不由染上一抹赞赏和期待,希望她能不让自己失望吧。 “尊敬的安德鲁教授,我想请两个人和我一起来展示这件作品,可以么?”亚梦礼貌地说道,愉悦上扬的嘴角充满着自信。 安德鲁先是惊讶了一下,旋即微笑着点头答应,“好的。” 于是亚梦和璃茉歌呗两人一起上了讲台,音乐器材也早已准备完全。 歌呗一身帅气炫酷的装扮,魅惑一笑坐到架子鼓前方;璃茉则拿着一只竖笛,静静站在那里的她神情疏离淡漠,如同九天玄女的落世不染凡尘;亚梦依旧用着上次弹奏《月光奏鸣曲》的钢琴,长睫微垂,如同一朵空谷幽兰般淡然却又令人迷醉。 台下众人一看这架势,内心就有些小激动,加上三位又都是绝色大美女,这样一来的视觉冲击就更加令心脏惊涛澎湃。 倒是安德鲁教授,慈祥地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轻闭上眼睛感受最纯粹真实的音乐。 奏曲开始—— 开篇的第一个音节由优雅的竖笛开始演奏,轻灵淡雅的演奏音质缓缓为人们勾勒描绘着一幅初夏蝉鸣图。夏季的清凉与蝉鸣的火热相映结合,像冰与火的共同跳跃,张弛有度,收放自如。 而这时,像是惊雷炸地一般,那幅夏季的图画突然被一阵狂风暴雨撕裂了口子。架子鼓激昂澎湃的火辣声音如同雷雨降临,哗啦啦下得痛快,酣畅淋漓。 渐渐地,雷雨之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钢琴演奏出来的雨后清爽。明媚欢快的节奏加上清新自然的弹奏让人仿佛闻到了还带着雨滴的花瓣,更加娇艳欲滴,混杂了雨水的泥土,带着小草的清香。 紧接着,竖笛与钢琴开始合奏。像是慢慢进入了冗长烦闷的夜里一般,缓缓变得暗哑的声音如同葬曲的诉歌,演绎着一种与先前完全不同的音乐。 凄凉的,惆怅的,苍茫的,如同虔诚的老者在寂夜寺庙里的低语沉喃,融入着一种浸透灵魂的悲歌诉鸣,让人不禁深陷其中,落入浓郁的悲伤。 突然,似有一阵波涛声渐渐传来,越来越放大的声音震醒着人们,那肃穆庄严的音乐带着英雄般的赤诚落幕。 曲毕,静默无声。 那已经不再是单纯地表现一个风景或故事,音乐已然入魂浸心,久久散不去震撼。 半晌,安德鲁教授这才回神,目光愈发赞许地看着三人:“好一场精彩的演奏!既完美演绎了自然也融入了心灵,这次作业完成得很好。不过各个乐器的演奏音质因为大有不同所以融合得有些勉强,不过也算是很有默契的配合了,继续加油!”小小年纪造诣却高,看来天赋使然呢,不过某些地方的流畅处理却稍显稚嫩,还需练习。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日奈森封雪,校长找你。” …… 第87章 [86°]突变·风云暗起 “日奈森封雪同学,校长找你。”学生会副会长暮心在门口淡淡地站着,冷漠的目光扫过那讲台上的三人,最终定格在亚梦身上。 “嗯……”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亚梦在暮心停留目光的那一瞬,分明捕捉到了那其中的一丝阴蛰。 那种想要把眼前人扒皮抽筋的狠意,寒冽无比。 亚梦微微皱眉,今天的暮心与第一次相见时明媚的她大相径庭,亦或是……应了她曾经的猜想,她,带着一副画皮假面。 “快走吧。”暮心淡淡说道,冰冷的声音如同寒潭。 亚梦向着暮心看了一眼,随即离开钢琴向安德鲁教授请假,离开了教室。 一路上走廊倒也清净,只听得到一前一后两人的脚步声。 “到底发生什么了……”亚梦看着前方暮心的背影静静沉思。 虽然被她极力隐藏,但亚梦仍然感觉到了她的虚弱。脸色依旧白皙却毫无血色,脚步轻盈但却无力,这种症状应该是重伤未愈。 “进去吧。”暮心打开了校长室的门,随即退下离开。 亚梦没有急着进去,则是用眼角的余光看向暮心。只见她正捂着刚才开门的手臂,紧咬下唇,极力掩饰着疼痛。 目光又移到门上的把手,亚梦尽力辨别着把手,终于在黑色把手上看到了一丝已经干涸的微小血迹。 这伤怎么会这么严重…… 亚梦再次看向暮心离开的方向,那里已经空荡荡一片,只剩白茫茫的光反射在洁白的地板上。 “校长好。”亚梦礼貌鞠躬,对于这位传说中的缪斯学院荣誉校长带着十分的敬畏,一代艺术大师怎能让人不去敬仰膜拜呢? “你终于来了,我在这儿等得好辛苦呢。”冷凌易细小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亚梦赶紧转头一看,只见某易正挑着嘴角暗暗笑着。 “谁要你等了。”亚梦淡淡瞥了一眼冷凌易,嗫喏着回道。 校长将这对年轻人的互动都看在眼里,呵呵一笑说道:“铃木里携赃款消失已久,导致缪斯学院受到一次重创,虽然这次铃木里没有被抓到,但赃款已经缴回。这次的事件多亏了你们两位冒着生命威胁的努力,所以我缪斯学院将召开嘉奖大会对两位进行嘉奖,两位将成为我们缪斯学院的荣誉学生。” “多谢校长。”冷凌易和亚梦共同回复到,心中不约而同把重点停留在了铃木里没有被抓到这句话上。 冷凌易眸光复杂,显然是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亚梦凝眸微滞,这下子除了酒井欣子的失踪又多了一个铃木里,而两人的共同点都是怨念之灵的寄生宿主,两人也都是随着怨念之灵的消失而一同不见。 最大的嫌疑应该是天网社搞的鬼…… 但是又是怎样用怨念之灵做到的呢? 并且…… 暮心的重伤会和这有关么…… “那好,今天下午我就召开嘉奖大会,我们缪斯学院就是需要你们这样勇敢机智的学生!”夸奖完毕后,校长又转而看向冷凌易:“冷凌易同学,身为学生会会长的你做得很好。另一位会长不在,也多亏了你的任劳任怨才能把这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缪斯学院有你真是荣幸!” 冷凌易淡淡一笑说道:“本分之事。” “好了,现在你们回去上课吧。”校长微笑着看着两人,目送两人离开。 “下午见喽。”冷凌易邪肆一笑,挥了挥手。 亚梦淡淡点了点头算作回应,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道:“刚才校长说还有一位学生会会长,他……是谁?” 内心的忐忑难以言喻,怕就怕正如之前自己曾经想过的那样,那个人…… 是自己想要忘记却又不舍得的人…… “另一个会长?”冷凌易看着面前的她一副关心焦急的样子,有些小小的不满。故意也就吊起了胃口,拉长语速缓缓说道:“他叫月咏几斗,不过……前些天刚去英国进行学术交流了。” “月……月咏几斗……”亚梦突然垂头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双眸灰暗像是失去了色彩。 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往前离去,口里仍然喃喃念着那个名字。 突觉悲凉地扯唇一笑发现脸上竟然不知何时都是苦涩的眼泪,只剩下痴痴的苦笑淡淡的呢喃。 笑自己原来离他这么近,原来他会因为日奈森那个姓而帮助自己,哭自己就算离这么近也无法触碰到他让他远去,自己已经不再是日奈森亚梦便不会与他有交集,更不会是他的魂牵梦萦。 难道这就是那些所谓的命运么…… 果然如此强大无法扭转改变,让人粉身碎骨肝肠寸断。 冷凌易皱眉看着离去的她竟然那样憔悴失落,内心涌动着复杂的情感也不知是为何。 *** 缪斯学院,嘉奖大会。 午后的阳光分外灼热,然而经过层层绿叶的投射折映后透过的光线清幽微凉,斑驳的影子微微浮动如同海浪。 层层座位有序排列,坐满了学生。 台上,缪斯学院的校长正在讲着演说词。 夏蝉的鸣叫此起彼伏,却找不到来源,隐匿于枝叶之中。 与此同时,掩映在繁盛树叶中的还有一位墨发少女。 姽婳靠在枝干之上,墨色青丝绾地而垂,如瀑布般顺直而下丝毫不乱,青黛眉梢缀点一滴朱红,媚而不妖,美艳初绽。 扬起的青丝下,黑色长睫湮灭着一片清冷,大海般深沉幽邃勘破一切的暗紫瞳眸,如同黑色漩涡吞噬一切。 光线晃亮着眼睛,微眯着眸子,继续侧头静静观微一切。 也不知道暮心怎么样了…… 姽婳凝眸微微担忧着,身上散架般的骨裂疼痛依旧清晰难忍,四号室果然就是地狱。 “……这次解决铃木里的事件中,有两个人功不可没,他们就是冷凌易和日奈森封雪同学!在此,我将授予两位同学荣誉学生的标志,同学们以后也要向他们学习。”校长噼里啪啦了一大堆后终于进入了正题,台下顺时响起了掌声一片。 拿着奖牌的颁奖学生已经从主席台两侧缓缓走来,一个个光鲜亮丽令人离不开视线。 “呵……”学生楼内,暮心正淡淡观望着这一切,深沉的目光看向那个向日奈森亚梦走去的那个人,嘴角微微一弯扩大着弧度,露出诡异的笑容。 掌心的伤口因为过度兴奋时的用力,在白色纱布上渗出丝丝的血迹。 姽婳的眸也在那一刻陡然睁开,汪洋如海的眸子幽然深邃。 亚梦淡淡然站在那里仍然为早上的事而失了心智,等反应过来颁奖的人影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 亚梦接过奖牌正要致谢,目光锁定到面前的人时却突然滞住,脑中迅速酝酿起一场风暴。 奖牌顺着她没有知觉的手落到了地上,那清脆的粉身碎骨的声音让整个大会的所有人全部呆住。 一时间,鸦雀无声。 亚梦狠狠地捂住头部不让那强烈的撕裂疼痛蔓延,瞪大的瞳孔死死盯住面前人的那张美丽的脸庞。 那张脸。 和记忆中纤月沁水的脸完全重合。 第88章 [87°]恨亦执念 “纤月沁水……” 亚梦呆呆凝视着面前人的面容,往事的记忆一下子在脑中炸开,额上立刻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不……不可能……纤月沁水……她……她已经死了!死了!” 亚梦紧紧捂着头部,脑子里迅速回想起了那天,她仍然清楚记得纤月沁水重创后脑在墙上留下一大片鲜艳血迹,那瞪大眼睛深深不甘的样子刻印在记忆之中,每日每夜尖锐叫嚣着拖她进入无尽的梦魇。 不断胀大的疼痛充斥在脑中,胸腔剧烈翻滚起伏,心脏如同扔进绞肉机般粉碎抽痛。 面对这一场哗然巨变,台下学生早已目瞪口呆。冷凌易也惊异地看着反应如此之大的她,眸里更多的情绪却是血水心疼。她那无法掩饰的慌乱憔悴映入眼中,如同风中无力飘飞的蝶,只剩一双残翅在奋力扑闪,那样无助脆弱。 “你……不是纤月沁水对不对?”带着最后一丝希翼,她颤抖着双唇问道。明明看见,那日的鲜血干涸在墙壁,鲜红的血水流满了一地。 “真是贵人多忘事呢,日奈森,你不会是真忘了我纤月沁水吧。”柔怜娇滴的话语带着几分委屈,浅笑之间,粉眸中尽是得意之色。 一如当年那般,娇弱如水的她令得众人垂怜,反之,衬着她的善妒阴险。而撕下那张皮后的她,扭曲阴狠却无人能见。 希翼转瞬间破灭飘散,亚梦沉默着望着眼前人那副得意张扬的嘴脸,喉头处突然涌上一丝腥甜。平日里淡然冷静的她此刻只想仰天狂笑,笑那娇娇弱弱的人被万人包围宠爱,面具摘下的瞬间却那样丑恶;笑那高高在上的金钱和地位,可以将生命当做草芥狠狠践踏;笑她自己千般历练沾满鲜血,本以为有能力除掉当日那个卑贱对她的人,却不想只是徒劳! 记忆如同潮水灌入脑中,一夕之间她看见自己的父母在熊熊烈火中尖叫,肌肤被一寸寸烧裂,扭曲狰狞;她那年幼的妹妹受尽非人的欺凌,在黑暗的角落里蜷缩;她自己浑身沾满了鲜血淋于暴雨之中,受尽鄙夷嘲讽,看透人情冷暖。而在那个时候,她将她踩在脚底,让她永不能翻身。 “我当然……不会忘记你。” 眼里焚烧的火焰突然在那一刻熄灭,变得深沉幽邃起来,如同汪洋大海一般平静而捉摸不透。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越是平静的背后,越是狂风暴雨的席卷。 亚梦沉默而平静地看着笑靥如花的纤月沁水,手掌骤然握紧,微微泛白。 她很想理智,却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真正平静。 那样的痛,那样的刻骨铭心,想要忘记岂会容易! 齿间尝到一丝腥甜,原来自己的下唇已被咬破,渗出丝丝鲜血。 “你的反应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呢日奈森,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是对我记忆犹新啊,我可真荣幸。”纤月沁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眼里的不屑嘲讽如同尖锐的利刀,一下下剜着眼前人的皮肉。 亚梦依旧定定看着那张笑如鲜花般美丽的脸庞,精致的粉眸,典雅的浅金色发丝,凝脂般完美剔透的皮肤。这样的一张脸,最适合的形容词只会是无辜而又美好不是么,谁会在意和想到那些丑陋呢,权势钱财早已掩盖了一切。 若是以前面对这一切她顶多当做白痴的叫嚣回以冷笑,可是如今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心里的那一团火没有被压制反而越烧越旺,她已经丝毫做不到淡然。 额上的疼痛已经越来越清晰明显,一幕幕往事的画面不断重复播放,脑里胀大的恨意如同黑色的火焰一下下灼烧着神经。 亚梦紧皱眉头微微喘气,双手紧紧握住甚至指甲已经掐入肉里,可是那焚烧的恨意越来越却明显。 周身,忽而暴涌出起无名的黑色雾气,暴戾而狂躁的气息一下子扩散开来。 “哟,这么快就成功了。”纤月沁水淡淡一笑,身子忽而隐匿在那一团黑色的雾气之中。诡异的笑容停留在嘴角愈发得意张狂,直至整个人完全淹没在黑雾之中才完全消失。 “这是……怎么回事……”当亚梦拼力压制好心底涌动的恨意时,才注意到周围真正发生的一切,以及蔓延开来的怨念之灵的气息。 她周身的黑雾蔓延扩散至了整个大会的每一角落,所有人像是失去灵魂一般双目空洞,呆呆站立如同傀儡木偶,紧接着那些黑雾一个个凝聚成了黑色锁链,制成了牢笼把那些人全部囚禁在牢笼之中。 纤月沁水窈窕妖艳的身姿又重新出现,正讥笑着居高临下望着她。 “你……”亚梦此刻才真正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被纤月沁水利用,被仇恨蒙蔽神智,而她借此机会利用怨念之灵操控住了大会会场的所有人。 天网社…… 又是他们干的好事么? “日奈森亚梦,这一次看来你注定必死!”纤月沁水狠厉说道,眼中的冰冷笑意已然全是憎恨。 黑色的雾气瞬间再次暴涌,构造了一个独立空间团团围住了两人,目光交汇之间皆是利刃。 而此刻,树枝隐没之间,姽婳淡然看着那下面所发生的一切。三千青丝微拂,眸底清冷依旧。 “仇恨……不过是一场执念……”朱唇微启,淡淡呢喃。 那眸里的神色几分透彻几分怜悯,望着世人纠缠,她心一如明镜。 不论是那些被自身仇恨制成囚笼囚禁的人,还是那黑雾中央对持的她与她,说到底是不甘,是无法放下固执地想要去得到或是摧毁的执念。 你的执念……也如此之深么…… 她望着那黑色旋涡中的樱发女子淡淡无言。 眸如汪洋深不可测,连同自己的心也一起卷入陷入迷茫。 墨色青丝微微遮住那双眸的一刻,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黑发女子说道:“你的执念不也一样深么。”突兀地便又是记忆深处那纯白的一抹,正浅笑吟吟望着狼狈不堪的她。 一个激灵终于从心魔中挣脱,她回想着刚才自己心里的那番话,眼底却再也做不到清冷淡然。 回到黑雾幻境的中央,纤月沁水与亚梦之间的对视已经快到陌路,即将有爆发之势。 一触即发——!! 第89章 [88°]怨念之灵-仇恨囚笼 两人目光交汇,如同一场刀光剑影的干戈,无形中的火焰互相焚烧撕扯。 纤月沁水率先冷笑一声,发动攻击。 “呵……日奈森亚梦,这次我可不会再让你逃脱了!”话落间,黑雾凝聚的尖锐倒刺突然直直朝亚梦射去,密密麻麻的黑色利刃以压倒之势袭来。 亚梦刚想变身抵抗,回忆却突然触及那日humptylock沾满自己的血迹掉落在大雨之中,而自己的守护蛋也在不久之后轰然碎裂的情景,那种无法言喻却深入骨髓的冰冷疼痛突然再次忆及,当下一个怔然恍神之间身躯僵在那里,竟没有对攻击作出任何回应。 见状,纤月沁水的嘴边勾起一抹运筹帷幄的得意笑容。而她的身后,竟缓缓浮现出了一道虚影,正在同样阴笑着。 “唔……”亚梦紧咬下唇,身躯微颤。尖锐的黑色刀刺直直钉入皮肉之中,四肢百骸从头到脚都传来一阵战栗,破开的鲜血一大朵一大朵浸染开来。 正想强撑着意识进行变身,回忆却再次触及曾经的过往,悲凉无力之感瞬间席卷全身。身子一软一下子跪倒在地,脑中强烈的痛感变得麻木,微微晕眩起来。 而此时,周围的黑色雾气又开始迅速凝聚起条条黑色锁链,从亚梦的四周如同藤蔓一样的破土而出。锁链上一并攀附上了黑色的蔷薇藤蔓,锋利的倒刺瞬间刺穿皮肉牢牢禁锢缠绕着。 感受到身上新一轮的疼痛,血肉与骨头似乎都要碎裂融合在一起,亚梦双手撑地,指甲已经嵌入泥土之中,微颤发白。额上冷汗涔流,毫无血色。尽管咬破下唇却没有溢出一丝疼痛的呼喊。 纤月沁水从没有如此畅快得意过,压抑许久的恨意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得到爆发释放。每每听到那一根根蔷薇倒刺穿透骨头和血肉的声音时,她就想兴奋地大笑,只恨不得让其死得更惨更痛苦。 见到态势不妙,姽婳微敛着紫眸,水波微漾的眸一片清冷淡然,却潋滟着不明的色彩。 一个起身做出飞跃而下的姿态,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顿在原地身躯微僵。 三千青丝在眼前纷乱,扰乱了她不明的思绪。 如若是告诉亚梦一切,那么此次的怨念之灵任务必将再次失败,她可以再承受一次四号室的惩罚,但是暮心不行……她身上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如果再次受到重创,经脉必将折断破损无法修复…… 可是如若不说…… 记忆里那一身褴褛孤僻沉默的樱发少女暗自缩在角落却一脸坚定,琥珀色的眸子盛满着悲凉孤寂,但那浅淡的微笑却如七月份吹在海面的暖风,携带着清凉沁入心底。 她执着,纯粹,似那未经雕琢的璞玉,潜藏着耀眼而璀璨的光辉。 与那心底深处的一抹纯白竟意外重合。 但如今…… 却是要被仇恨毁掉么? 那是别人为她一步步设下的局,一步步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一步步抹去曾经,一步步走到为他人所用的命运…… 姽婳默然苦笑,无力的身躯靠在斑驳的枝干之上,微垂的长睫湮灭了眸中的复杂。 随即她微握着纤长的玉指,淡叹一口气,纵身一跃而下。 “怎么,是想把我打晕了以此证明任务失败与我无关,这样就不用接受四号室的惩罚了?” 暮心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黑雾之中,嘴上却似笑非笑地自嘲低喃。对于她那身后突然出现的和木姽婳并没有太过惊讶,看上去更像是意料之中。 “我……”姽婳垂下长睫低低地望着面前人的那微带讽笑的侧脸。 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赤焰的秉性,就算暮心真的与这次任务失败无关也必会有严厉的惩罚。而她自己一时间冲昏头脑竟然会想到这种低级的办法。 “和木姽婳……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才更加令人讨厌……知道么,这只能证明你在乎她胜过我……” 暮心淡淡勾唇,讥讽的弧度停留在嘴角。眸光微凉,淡淡如水。 姽婳垂眸,默然。 浓浓黑雾萦绕的幻境之内,纤月沁水那身后的虚影忽而勾勒起诡异的笑容,接着便是心念一动,双手一扬从囚禁的仇恨囚笼中抽调出一缕缕黑色恨欲。 黑色恨欲转而幻化成一根根冰凌刀锥,微微散发着异样的紫色光芒。 嘴中沉喃一番后,黑紫色的冰凌刀锥霎时齐发。在接触到皮肤后瞬间又幻化成虚无,穿透一切刺入心肺之间,然后蒸发成黑紫色的幽寒之气。 温热的鲜血未曾干涸便突然被袭来的幽寒之气凝固,由内而外传来的幽幽寒气快速扩散在体内,带着极致的冰冷。 寒气侵体,触发了潜藏三年的毒药。 “咳……”身上血液的流失不断加快,入眼的面前皆是一片湿濡鲜红。火辣的灼烧感瞬间蔓延至所有神经,极致的冰寒之气却在体内不断扩散,冰火两重。噬咬的麻木痛感充斥全身。 额上伤口缓缓已有裂开之势,忽而爆涌起的浓重血腥味夹杂着彼岸的暗香,一层浅薄的幽紫色妖冶光芒镀在身上,携带着一股不明的强大能量。 愈来愈大的幽紫光芒逐渐涌开,血腥味也愈发浓重。 幽紫光芒中的樱发少女则是痛苦地捂住头部,身上蜕骨脱茧的疼痛由内而外深入骨髓。 姽婳暗叫不好,纤手骤然握紧,眸里涌动着不明的强烈情感。 “……”暮心淡然望了旁边之人的表情,停顿了一会儿忽而飞跃至幻境之上。 纤长的手指微微蕴力,玉指一弹,一根微小的银针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那樱发女子。 银针刺入皮肤中便迅速化开在血液中。 暮心墨绿的双眸微微潋滟,长睫微垂覆灭一切。 “你……给她注射了什么?”姽婳骤然放大瞳眸,不可置信地望着暮心。 而后者只是勾起一抹浅淡的弯弧,淡然道:“如你所料,自然是h型毒药的诱引剂。相信马上就会发作了吧……这样,也算完成了天网社的任务……” 半晌,她顿了顿。继而凉薄一笑,勾起凄艳的弧度:“恶人是我,所以,你也不必担心在凉潇冰舞的眼里你会变成黑暗不堪的人。” 呵呵……她还在奢望着什么? 她心里最在乎的人……又不是自己。 “暮心……”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墨绿长发的少女执拗着留下孤寂的背影,逆光的投影下,眼角的笑意微凉。 黑发的女子,眼底清冷,青丝纷舞。默然望着眼前之人。 第90章 [89°]不明的笑靥 此刻,被一层幽紫光芒笼罩的樱发女子依旧痛苦难忍。 幽寒之气冰冻着骨髓,灼热之感却在焚烧神经,加上蔷薇倒刺一根根穿透皮肉,只觉得血液流失愈发加快,脑里的意识混沌一片,只剩下晕眩。 疼得太过麻木,以至于银针入体根本连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但体内,却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一股逆流的力量似乎在阻挡着冰寒之气的侵蚀路线,两股力量发生碰撞刮蹭,骨肉似乎都要被割开。 最终那股逆流的力量缓缓前进,互相之间力量相当,相持不下,只能缓缓平息中和。 “呼……”感受到身体内似乎平静不少,亚梦终于睁开了眸子,手一抹,额头上全是汗迹。 而刚才最疼的那道额上的伤口,此刻也缓缓停下了裂开之势。幽紫色的光芒也随之减弱不少。 勉强撑起最后一丝仅存的意识,亚梦缓缓坐到地上,屏气凝神,让自己完全平静下来。 一股淡淡的白色光芒开始散出,渐渐构筑起了一个保护罩。 亚梦感受到这股白色能量,和刚才护住自己心脉的能量是一样的。如果没有这股能量护体,刚才那样的折腾估计心脉一定会被废掉。 黑色羽睫缓缓扑闪了一下,旋即覆住了琥珀色的双眸。不多时的再次睁开,眼底已是一片清明,没有了疲惫和挣扎。 微微有些苍白的嘴唇一勾,划起一个美丽却残忍的弧度。 *** “暮心……” 姽婳淡淡低喃着她的名字,轻叹一口气。 有些事,终归还是要说开,才不至于困扰。 微凉的风乱了青丝纷舞,眼底那一抹幽潭般的清冷寒气最终缓缓化开,化成了一池澄澈的汪泉,盈盈微漾。 停顿了半晌,她终于直视着那墨绿的双眸,轻轻说道:“……有一种人就像是一场梦,梦醒后便碎了一切,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但那个梦过于真实和美好,无法让人想要醒来,即使会溺亡在里面。那个梦,那个人,就那样埋在心底,牵动着末梢神经的敏感痛楚。” 黑色长睫微微颤动,湮灭了那幽色紫眸里闪过的一丝疼痛。 继而,那清冷空灵的声音再次诉说,却更多了一抹坚定和温暖:“凉潇冰舞与我而言只是一场梦……而你,则是我最重要的人。三年的执念陪伴,多亏有你,此生无憾。” 末了,那平日里淡薄的嘴角终于是缓缓扬起微笑,不再冰冷,暖了人心。 暮心默然。垂眸,思绪万千。 再次的睁开,眼底已是澄澈。 “曾经的你对我来说也是一场梦,如今我也陷了进去,醒不来了。如若知道最后会如此,我到希望当时你没有救我。”暮心勾起唇角,打趣道。 淡淡的光晕染在两人身上,久违的温香。 姽婳淡笑,走到她面前拉起她刚才因为用力放射银针,细微伤口已经裂开的手心,轻轻吹拂着,按压穴位疏解淤血。 “如果不是你,她这次应该要没命了……”姽婳凝视着那墨绿的少女,轻轻弯起弧度。 在刚才两人对视的时候,她才突然明白此刻注射h型毒药对于亚梦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她体内那潜伏三年的毒药可不是什么善茬,如若真的苏醒,绝对会要了她的命。而h型毒药的此刻触发,正好能与刚刚有些苏醒迹象的那个毒药相互制衡,以毒攻毒。 但是这样做后,以后却会有隐患…… 忽而,姽婳微皱黛眉:“只不过……赤焰若是知道……” “两点钟方向,解决那个监测的灵之蛋。赤焰就不会得到消息了。”暮心笑得轻松。 两人相视一对,立刻就默契地采取行动。 躲在树后正在记录的灵之蛋瞬间便被抽掉了相关的意识,在空中摇摇晃晃了一会儿,晕头转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干啥的了。 *** 当看到那光罩中的樱发少女突然露出诡异一笑的时候,纤月沁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心底寒战。 恢复理智变得平静的亚梦则是有些怔然,看来冰舞说的没错,仇恨的确会蒙蔽心智,看看自己现在的状况就知道了。 闭了闭眸,最终整个人完全沉淀下来,眼里锋芒冷冽。 掌心之间,红光妖冶,如同一朵巨大的血色花朵,绽放。 “以不详之名造化重生,变身,忆·轮回使者(haveangel·reincarnation)” 喃喃间,浅绿色光罩里的她正在完全蜕变。 光罩破开,她缓步踏出。 异化的墨绿长发被树叶藤蔓一样的发饰斜挽着,从一侧垂下,柔和的发丝似乎带着绿叶的清甜香气,沁人心脾。高挑短小的浅绿色抹胸小礼服将那玲珑的身材衬得完美,凝脂般剔透白皙的皮肤展露无疑。 那双正在盈盈眨动的眸子似乎带着某种魔力,有着如雪莲一绽的清凉,也有动若脱兔的灵动。眸里星光微漾之间,满含璨意,却未达眼底便已冰冻,清冷如寒潭。 看见她和含蕴变了身,纤月沁水瞬间就慌了神,恐惧地颤了颤。 亚梦淡淡看着被蔷薇藤蔓围攻的自己,心念一动之间,无数个绿色的叶子便迅速涌来,以尖刀般的锋利割断藤蔓。 她的唇边挂着冷笑,表现出一幅运筹帷幄满不在乎的样子,内里却依旧带着慌乱。 心底仍然多多少少夹杂着不冷静因素的恨意,只因为,那是纤月沁水。 纤手微微紧握,黛眉几不可见地皱了皱,懊恼自己的无法下手。 *** 解决了监控的灵之蛋后,姽婳又对暮心示意性地点了点头,以两人之间的默契,暮心自然知道她要做什么。 双手交叠,能量重合放大,一道光束便迅速攻击了纤月沁水。 亚梦察觉到了那股异样的能量光束,长睫微颤,此时还分不清是敌是友,却总觉得有些熟悉。 那股能量光束——是向着纤月沁水攻击而去的。 亚梦的目光就此向纤月沁水转去。 “唔……”纤月沁水只觉背后的关键位置突然受到重击,口中溢出一丝闷哼,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两人相视一笑。 ——yes! 一击,正中弱点。 亚梦则是缓缓皱起了眉头。 ——原因? 为什么刚才她发现纤月沁水的动作竟然那么生涩僵硬,似乎……不像是活人。 为什么那一个震动,她的身后竟然被震出了一道虚影? 难道…… 少女冷若冰霜的眸子缓缓被放大。 呵呵…… ——原来如此。 她垂头,阴影遮住了鼻梁以下的位置。 却仍然可以看到,那唇旁,划起一道浅淡而美丽的弯弧。 2222字√ 第91章 [90°]虐狗大戏 呵…… 唇瓣向上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阴翳之下,夹杂着一丝阴寒的冷意。 原来…… 只是一具傀儡而已嘛。 自己刚才还真是……愚蠢了。 既然如此…… 那可就要好好玩玩了。 “纤月沁水……看来你没有记住曾经的教训呐。不过,我也不介意再次帮你回忆一下,你曾是那样卑贱低微地对我求饶的样子。”亚梦沉着而立,嘴边挂着冷笑。 这个女人真是可怜又可悲,命不好自小被选中作为了天网社的傀儡,当着纤月家族的千金,殊不知被自己杀死后,又被抽调了意识制成了真正的傀儡。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后路是自己斩断的,那便是咎由自取。 “……你!”纤月沁水气结,胸腔剧烈起伏,不甘的颤抖着。 意识里那深刻而强烈的恨意瞬间暴涌,连同着黑色雾气一起扩散,天地一片阴霾。 “呵,这次定要你挫骨扬灰,免得又从坟墓里爬出来祸害苍生!”亚梦冷冷说道,面若冰霜,眸里燃烧的火焰焚于幽深的寒潭之上,更加令人战栗。 她恨着,却不会又失了理智。她要让那纤月沁水自己跳进自己挖的坟墓里,心智尽毁!如同当初,她给了纤月沁水选择的机会,她放过了她,她却还是执迷不悟地给了自己一剑!永远不知道自己错的人,总有一天会完全自行毁灭。 “叶·妖藤(leaf·demonvine)!”亚梦话语刚落,便有无数衍生的枝叶藤蔓迅速向纤月沁水攻击而去,妖化的藤蔓带着毁灭的血色之光。 纤月沁水低骂一声,旋即闪退。手一扬,黑雾便凝成了黑色蔷薇藤蔓,相互缠绕攻击。 亚梦不甘示弱,连续发动多次攻击,纤月沁水却是一一全部阻挡下来。 “咳咳……”又是倾尽一力的攻击,体内毒性还没完全平衡压制的亚梦已经体力不支,脸色苍白,卷起的风尘迷了她的眼睛,呛人得很。 纤月沁水却依旧面不改色,恨欲未绝,她的力量便不会终结,这便是灵之蛋和怨念之灵最大的好处。 看着已经渐渐处于下风,节节败退的亚梦,纤月沁水心中得意地冷笑着。呵呵……再也猖狂不起来了吧,体力终究不支了么? 脑里的意识只有一个,那便是除掉日奈森!除掉这个让她永远黑暗的人! 恨意暴涨之间,纤月沁水已经凝聚起了巨大的能量,准备给予那致命的一击。 “怨念之灵-黑色恨欲(thespiritofresentment-hatetoblack)!”瞬间,狂风席卷,黑色雾气暴涌。那一团巨大的光团将纤月沁水的面容映得清晰,疯狂而狰狞。 亚梦顿在原地,额前垂落的发丝遮住了她的神情。自然也无人看见,那嘴角,愈发扩大的阴森笑意。 一出手,只是简单缔造了一个光罩保护。 这光罩自然抵抗不住攻击,可若是里面发生些什么事情,从外面却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满天盖地的毁灭气息袭来,亚梦只是淡淡看着,攻击穿透光罩却没有击碎,进入里面之后,直接就被吸进了一个深深的漩涡里。 随之光罩向后而退。 纤月沁水见攻击竟然没有奏效,来不及思考原因直接就继续抽调恨欲发动更致命的攻击,所有招数通通使了个遍。 而这些攻击无一例外都被吸入漩涡,光罩依然节节后退。 最终,再也没有能量发动攻击的纤月沁水终于瘫软下来。 “砰” 光罩应声碎裂,亚梦缓步走出,神色淡然如水。 “空间·扭转(space·reverse)”亚梦淡淡道,纤手一指,纤月沁水的身后立刻出现刚才那个漩涡。 攻击全数反弹。 当被那黑色雾气幻化的长剑一剑穿心时,摸上那破开大洞的鲜血,她才终于反应过来。 紧接着便是一个个她发出的狠辣攻击,个个都是杀招,却全都打在她自己身上,痛入骨髓,疼得整个头皮都发麻战栗。鲜血浸染,刺疼了她的双目。 亚梦站在那里,听着那声声惨绝人寰的哀嚎,平静得如同湖水,静谧幽深。 她再一次赢了。 纤月沁水,我本已步步退让,是你自己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自作孽不可活,给了的选择不曾珍惜,活该。 终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噗……”寄生在里面的怨念之灵——恨欲漠灵,直接被震了出来,吐出一大口鲜血。 “你……”它话未说完,瞳眸猛地睁大,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躯一点点被侵蚀碎裂。 “逆时流沙(reversetimequicksand)”亚梦的手指带着还未消散的浅金色光芒,融于绿色之中。 无数个叶刃连在一起,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由外层皮肉开始割起,一点一滴割去,缓缓腐蚀到渣都不剩。 “呜呜……亚梦……你饶了我!你饶了我吧!我……我再也不敢了……”纤月沁水已经被折腾得丝毫没有力气,奄奄一息。 亚梦讽刺地笑道:“呵呵,你刚才不是还把我虐得那么爽么。” 话音刚落,十几根锋利的黑色尖刺便从漩涡射出,直直钉入纤月沁水的身体中,疼得她惨叫连连,脸色煞白。 最终,这副躯体,因为意识崩溃和躯体受损从而爆裂,一寸一寸的,从皮肉到骨头。 风云散去,雨过天晴。 大会继续着,仿佛不曾有过变故。 *** 暮心和姽婳坐在树干上完完整整看完了一切。 对于那个嘉奖大会两人已经没了兴趣。 “幸好没走,要不然错过这么一场精彩的虐狗大戏可真是损失。”回想起刚才那种说不出来的畅快,暮心不自觉又勾起唇角。 “还是想想怎么去对赤焰复命吧。”姽婳也难得弯起唇角,两人对视,终于忍不住喷笑了。 “虐狗!这个名字太精辟了!” “那是,我的腹黑基因可是杠杠的!” 2105字√ 小l:首先撒花恭喜本书酱油王诞生,它就是——漠灵! 嗷不仅一开始出现借的是纤月沁水的形象,连个脸都没有,好不容易冒出来说了一句话就又死了,好悲催t^t 嗷嗷真不愧是跑龙套中的战斗机! 第92章 [91°]暗暗较劲 怎么回事…… 心口处突然闷窒的疼痛。 姽婳深邃的眸子暗沉了几分,回望着离开的路线,莫名的情绪涌动在胸口。 “错觉么……” 她的声音淡淡低喃,带着一丝恍然的失落。 长睫投下的阴影里,眸底水光微漾。 默然无声的沉默过后,嘴角几不可见地讽刺一笑。 为什么那股独属于她的温香气息可以随意扰乱自己的思绪,所有的清冷淡然都会在那一刻被撕碎…… 忽而想到她看见自己狼狈不堪的黑暗,那一定会流露出的厌恶,她的心就会狠狠疼着。 凉潇冰舞…… 为什么你离开了这么久,依然能够不费吹灰之力掀起我心底本来已经平静的波澜…… *** 一辆豪华车子内,后座上倚睡着一位安静恬美的少女。 凝脂般白皙的玉手抵在窗户上,撑着弧线优美的下颚,垂眸沉睡。弯弯上扬的长睫微颤,带着难以言喻的诱美。浅紫色的发丝凌乱地散在座椅之上,肆意随性,几根发丝垂落在裸露在外的光滑肌肤上,更是一种无形的魅惑。 可就是那样的美,如同深涧之中生长的一朵空谷幽兰,无法让人忍心亵玩那神圣不可侵犯的美。 连日来的不眠不休,着实有些乏了。 忽的…… 那双微颤的长睫瞬间睁开,浅紫色的紫瞳带着一丝惊愕。 为什么心突然揪疼了一下,闷窒得不能呼吸…… 是亚梦出事了么? 不……不对。 那不是她的气息…… 而是…… ——和木姽婳。 姽婳…… 心中的涩痛越来越清晰,身躯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垂眸,长睫湮灭了一切的情绪。 慌乱地扭头向车窗外望去,而那里,只有一道幽深黑暗的巷道,空空荡荡望不到尽头,也没有心底期望的那一个人的身影。 ……错觉么? 可能,也许。 *** “是这里了。”封祭低哑的声音从耳侧传来,想必是发现自己的苏醒才出声提醒。 “嗯。”冰舞淡淡地点头,唇边温润儒雅的微笑永远挂在嘴角。 来之前已经和校方打了招呼,于是车子直接进入了校内,并且在专门的地方等着。 一入眼,便是那思念已久的熟悉身影。 残阳落霞如同跳跃的火花,燃烧着暖意。天际之侧划过一道道美丽的弧线,落英缤纷。 不约而同对视的那一刻,眉眼似乎都染上了一抹笑意。 “想我了没?”温润如雪的少女歪着头轻笑,空灵的声音如溪水般潺潺流入心底,那俏皮的动作则添了一丝动若脱兔的灵动。 “你不在都想死了。”樱发少女故作不满地撇撇嘴,唇角却不自觉上扬。 似是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冰舞笑了笑迎上前去,这才察觉到面前人不正常的虚弱:“樱……我怎么觉得你的脸色不太好。” 这是曾经的一个称呼,明明不适合,却还是忍不住想要这样叫她。因为那代表着,一段纯白而绚烂的时光年华。 “是么……别诅咒我啦,我明明就很好嘛。”唇角牵强地扯出笑容,试图掩盖住那抹不自在的慌乱。 “雪……我也觉得你的脸色不太好。”封祭也已经停好车连忙前来,在看到他那日思夜想的人儿脸色带着不正常的白时,心紧紧揪了起来。担忧之下,下意识叫着那亲密的称呼,忘了尊称。 “我……”亚梦刚要开口说话,一道低沉的声音便插了进来。 “她今天一直和我在一起,怎么会有事呢。”冷凌易冷不丁地从旁边冒出,一脸痞笑。 “冷凌易,你怎么来了?”平淡的声音,似乎像是已经猜到了原因。 “路过。” 简单干脆却十分蹩脚的借口让在场的人有一种憋出内伤的感觉。 其实他是专门尾随某人前来至此的他会说么?那一瞬间他看见她那温暖的笑容时,小心脏居然不规则跳了起来,但是当又看到一个男性生物出现——特别是这个男性生物居然不逊色于自己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就跳了出来。 冷凌易一只手很是自然地搭在亚梦的肩膀上,似乎带着某种宣示主权的意味看着封祭。 不出所料的,封祭的眸子几乎是在他把手搭上去的时候瞬间阴沉,却被掩藏得完美。 手中握的拳突然紧绷了起来。 一时间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丝火药味。 只不过没等到他动手…… “嗷——” 冷凌易捂着自己的手臂,脸上龇牙咧嘴的表情可谓精彩。 他冷着眸子看向始作俑者的某女,心底那个悲催。拜托,他是完全信任她才会让她能扭到自己好么!而她简直就是忘!恩!负!义! 而偏偏扭伤他的那人却更像是受害者一样睁着大大的眼睛,满脸受伤。 ……woc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卖萌! “咳咳……那啥,我这是条件反射,条件反射……”亚梦尴尬地哈哈几句,看着冷凌易那扭曲的表情使劲憋笑。 她要是在这时候说一句她其实只用了三成力气就撂倒了他会不会死得更惨…… “你……”冷凌易狠狠瞪了她一眼,手臂依旧疼得不行。 条件反射……条件反射个毛啊! 从她泼自己一身红酒的时候他就该明白,这丫的就是自己的煞星! 哼……本来就是条件反射嘛……圣斯沃的突袭训练她可是满分通过呢…… 封祭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状似亲密的互动,面色冷了冷。 冰舞则是淡淡轻笑,其实越多这样的欢乐,她才能真正有一天走出来,渡过那个劫…… 只不过,她今天的脸色太异常了。 冰舞伸出手似是不经意地牵着亚梦,渐渐在里面探寻,在发觉了那里面的变化时,瞬间抽回了手,面色变了变。 怎么会…… 竟然…… h型毒药被引发了……而且正在与那个毒药相互制衡…… 不用去想,她也能明白刚才对于樱来说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难怪,她的面色那样苍白。 幸亏在这之前做好了准备,让humputylock护住了她的心脉,才不至于到了无法挽回的境地。 看来她需要加快研制解药的步伐了,那个潜伏三年的毒药,不简单…… 第93章 [92°]脑子欠抽 一时间心突然慌乱了起来,害怕着那逃脱不了的命运终有一天将会成真,她明明不该承受这么多的…… 樱……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陪着你一起走到最后。 “怎么了?”封祭察觉出旁边之人微变的脸色,当下便意识到可能是他最珍视的人儿出了问题,担忧布满眉头,焦急地问着。 能让他失了理智的人,唯有她。 冰舞淡笑着摇了摇头,心虚地垂下长睫,沉凝片刻便恢复如初。 “喂,你手臂不是脱臼了吧。”亚梦看着冷凌易依旧呲牙咧嘴的狰狞表情,倒是真的有些担心了。她可不想欠人情⊙u⊙~ “你说呢!要是真的脱臼了你就给我等着!”冷凌易的眸子里盛满了怒气,阴蛰得吓人。 不过当看到亚梦脸上关心的神色时,怒气稍退,反而有些不知所以的高兴。不过如果他知道后半句时,估计会气得吐血。 “看到没!这上面的伤口还没好呢!所以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冷凌易指着左肩的伤口,一副你不负责别想跑的悲愤表情。 “得了,您老就别在我这里碰瓷了,我又没有钱。”亚梦撇着脸做鄙视状。 顿了顿,亚梦才突觉画风不对,貌似她好像遗忘了什么,今天不是来接冰舞和封祭的么tat 咳咳…… 旁边的幽怨气息好重…… “冷少爷你不是路过么,现在是时候回去了吧。”一想起他这个路过的借口就有种憋血的节奏tat “当然你也可以说自己不是路过而是专门跟来的,但你知道么跟踪我的人一般都会……”故意顿住不说,自行遐想才是最秒的。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的冷凌易立马说道:“我当然是路过了,咳咳怎么能现在还在这里呢,嗯应该立刻离开。小雪雪你一定要记得答应过我的事哦~” 一溜烟的功夫立马就消失不见。 亚梦扯扯嘴角,真是的怎么现在还在碰瓷呢,她答应什么了啊喂。 突然那笑容僵在嘴角…… ——等等! 她之前好像禁不住冷凌易的死缠烂打,加上自己欠他左肩一个伤口于是就答应了他陪他参加舞会tat…… ——舞!会! 自己当时脑子是抽了么…… 弄清楚事情的某女愣在原地一副被雷劈中的样子。 好半天终于清醒过来,一脸歉疚地看着被她无视的两人:“那啥……谈正事吧、sorry啦、” 封祭淡淡看了她一眼,脸色阴沉,说道:“谈正事什么的就不必了,不想扰乱小〖和谐〗姐你的好心情,我先回去整理一下了。” 亚梦怔愣了一下,记忆里封祭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 “我……”仍是想开口辩解什么的时候,面前飞扬起的的尘埃携着车子驶离,速度极快。 封祭…… 他……在生气么。 *** 手掌越来越用力地按着方向盘,似乎都能将其捏碎,极快的速度飞驰而过,尘埃被迅速扬起然后滑落。 眼底的阴蛰之色染上墨黑,如同寒霜。 那样亲密的动作、语气…… 而且……她答应了什么…… 越想脑子便越乱,超越一切的速度似乎是想把什么抛在脑后。 不知过了多久…… 迎面刺骨的风吹醒了神智。 该死……他怎么能那样对她…… 凝神沉默,最终归于平静。 时刻铭记你仆人的身份,封祭。 *** 是夜。 沉黑的天幕中渲染着点滴浅薄的金色星光,随意洒落于黑色之中,隐灭变幻。 一个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尊贵人士穿过大红色的幕帘,踩着羊绒地毯而来。 绚烂的灯光流光溢彩,奢华的大厅一片旖旎。 冷凌易一手端着鲜红欲滴的高脚杯,深邃的眸子时不时看向手腕上的时间。 “易儿,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的。”冷父一脸威严,看着他这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满是怒气。 沙发上的少年未语,只是浅酌一口红酒,勾起的浅笑意味不明。 呵……他如此无能,需要多些背景来争得财产继承么? 这些名媛千金……哪里及得上她一分。 “我知道了。”少年并没有闲情多语,匆匆丢下一句敷衍便迅速离开。 “怎么还不来呢……”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单调重复着弯下敲击的动作,眉宇间几分焦急几分失落。 时间还没到么…… 这样想着,冷凌易便再次看向手表。 “少爷……目前你看手表的频率是一秒一次……”joe刚刚一插口,随即便被那扫来的冷冽目光震住,身躯僵直。 殊不知,那一记目光只是为了掩饰自己不自然的尴尬。 “咔嚓——” 门,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 缓缓推开门的纤长玉手那样熟悉,那抹娇俏的身影也渐渐隐现。 眸底,掠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惊喜。但当看清来人的衣着,便瞬间沉黑。 “我来了。” 樱发少女平淡的声线响起。目光扫过沉坐在那里面色不善的脸色,心里微抖。 她不是如约来了么这副脸色是要闹哪样tat…… 怎么心里这么忐忑呢tat…… “我是让你来当我的挡箭牌的,不是带你来买菜的懂么?!” 拔高的声线尖锐地响起,满满盛着怒意。 视线移到门口处那被这突兀声音震住的她,那柔弱无助的样子让他又有气不能发。 她穿得像买菜的? 亚梦皱皱眉,目光向自己身上扫去。 嗯……t-shirt、牛仔裤…… 很好啊……挺休闲的。 但…… ——等等! ⊙﹏⊙这是舞会啊舞会啊! “太急了嘛……”终于找到问题关键点的少女垂下了头,嘴里尴尬地嘟囔着。谁让他早上对自己说了这件事晚上就到时间了嘛…… 冷凌易面色沉了沉,忍力压出吐血的冲动,左手打了个响指。 亚梦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压到了梳妆台前,几个早已做好准备的化妆师动作娴熟地就往上化妆。 一番折腾后…… “嗯……”冷凌易的眸中掠过罕见的惊艳,眸光盈亮,未觉自己已经看呆。 那施上粉黛的小脸更加精致美丽,烟熏的眼角仿佛能勾魂夺魄,幽而深长的羽睫缓缓颤动,琥珀的眸满是星光。 白色的露肩礼服勾勒身形优美的身躯,肌肤如凝脂般瓷白。 “……再盘一下头发。”冷凌易的声音微沉,目光有些难耐。她额上那斜斜垂落的樱色发丝几缕粘连,似乎是一幅完美图画的败笔。 什么……盘头发? 樱发少女怔然,接着便是突然涌来的莫名恐慌。 “不……” 微弱的拒绝声带着恐惧,她打掉了那伸来的手,身躯颤抖。 2200字√ 第94章 [93°]我带他回来 少年的眸突然变得阴沉。 她,在抗拒。 “不……不行……”本能的意识催促着她的喃喃自语,苍白的唇瓣机械阖动着,记忆汇流的刹那,那身躯直接便从座椅上窜起。 迷茫的目光看着那脸色越来越冷峻的少年,那含糊不清的话语直接便折断在喉中,随之那抹樱色身影跌跌撞撞地落荒而逃。 化妆室内的人被这突然的变故变得不知所措,僵持而冷凝的气氛因了那沉坐于沙发上的少年,更加多了一丝强大的压迫。 “joe……我要她的资料——所有的!”掌心用力捏碎了高脚杯,鲜红的液体坠洒于地,飞溅。 那冷硬的神色已经略有缓和,只是眸底深处,多了一丝深不可测的幽邃。 *** 脑子里一瞬间的空白,接着便是无止境的黑暗在蔓延。恍惚间身形不稳地跑开,不知多久才见到了外界微弱的光线。 刚才突然惊出的冷汗已经被灌进的风吹干,蒸发的水滴吸附着身体的热量,冷得瑟瑟颤抖。 不知何时自己全身的血液终于从凝固状态中流动,神智也终于被拉回。 冰冷的手指颤抖着拨开额上的樱色发丝,指腹缓缓摩挲着那凹凸不平的蜿蜒伤痕,即使不用去看也知道那是怎样的丑陋。 那是三年前,自己坠崖时划下的伤口。 她不明白自己是怎样的情绪,却知道自己下意识抗拒着别人知道自己的这个秘密。 是因为看透了人情冷暖,知道这样的自己会换来的只有冰冷的嘲讽?还是没有胆量,恐惧着那记忆里已经掩埋的悲伤曾经…… 不明白是哪里来的失落,只觉得一股悲凉缓缓缠绕着自己,那样无力。 一步一顿地走着,神思恍惚…… *** 不知不觉……来到了寂寥无人的后门。 遥阔而广寂的苍穹之下,点滴星光晕染在墨黑的天幕上,半世迤丽的色彩,明灭忽现,如同撒下一把碎钻。 视线穿透云端似乎想要到达某一处的彼岸,不知隔着天空思念着谁。 墨云散去,朦胧的弯月忽而出现。 那纯白的光辉洒落,侧映着那门口处折角的地方,蜷缩在一起神情落寞的少女。 “璃茉……”樱发的少女似是终于找到了寄托一般,踩实的脚步不再虚幻无力,兴奋地迈向那门角处的人儿。 近了,才发现异常。 平日里本就淡漠的她此刻的周身仿若一被层冰冷的寒霜包围,冷冽的寒意冷到了骨子里。 浅金色的发丝隐隐遮住那双落寞的眸,只是隐约可见,那黑色的羽睫上,冻结着微凉的冰凝。 没有过多的言语,樱发少女随之便坐落在她的身旁,伸出手缓缓握着她的掌心。 那沉默的少女有片刻的怔愣,随即一股暖意便开始蔓延在心底,浅浅淡淡,却如同温泉水般暖心。 身躯不自觉得向她靠去,小心翼翼,似乎怕下一秒就会失去。 亚梦伸手揉揉她的碎发,唇边绽放出一抹微暖的笑意。 内心……却不由揪紧。 她的掌心……何时这样冰凉…… 心思缜密如璃茉,自然看得清自己的无形疏离,只是互相装作着不知,维持着刻意的亲密。 时隔三年的距离太远,来不及的弥补。那层透明的隔阂她看得见,只是不愿去揭穿,无法去修补。 重新开始这个词语已经变得多么可笑…… 她的心何时暖何时凉,自己又有多久未曾关心…… “对不起……”她将少女揽进自己的怀中,低哑呢喃着。 “亚梦……你终于回来了。”那沙哑的声线低沉响起,却不难听出惊喜。 亚梦怔然。 回来了……这三个字的深意她终于明白。 丝丝暖意在悄然蔓延,不再冰冷。 “嗯,我回来了。”微哽的声音不稳地颤抖着,却证明着两颗心终于紧贴在一起。 月色微凉,繁星隐灭。 “是因为……他么?”沉默半晌后,亚梦淡淡开口问道。 他自然是指的玖月浠。 两人之间的关系,歌呗与她早已心知肚明。加之她隐约记得那日晚会有玖月浠的参加,一切便可以完美连接。 “亚梦……你说……”少女并未接过她的话茬,而是看着冷月淡然开口道:“落魄的千金……会有利用价值么……” “嗯?”亚梦以为是她想起了真城父母至今的身在监狱,真城家族落败的事情而难过,心下疼痛,手便更用力紧握着她。 感受到掌心的温暖,璃茉绷紧的脸有一丝的放松,但一想到那段话的战栗寒意,心里随之的颤抖连带着不稳的声音:“他说……他是为了利益才会接近我……而我只是一个落魄千金又怎么会有利用价值……他还说,他要得到一切的权势,即使……为此除掉他的哥哥。” 当时他那眼底嗜血的冷芒太过凛冽锋利,一瞬间让人以为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残忍血腥。 当时自己一个冲动来到这里,冷静之后才发觉异常,玖月浠……他根本就不会是那种人。 “他……一定是出事了才会这么异常……亚梦……只有你能帮我了……”微微哽咽的声音带着颤抖,依赖的那一面被无限放大。 她还剩下谁…… 那乞怜的声音让樱发少女一颤,随即抚上她的发,温柔安慰着。 “对了,我好像还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我记得,在天网社的时候,那个身影和赤焰一起出现过……” 天网社…… 樱发少女的脑海中迅速想起前几日那几场怨念之灵的战斗。 “云初……检测灵之蛋的气息。”暗暗在心底低声吩咐着云初,纤长的玉指不着痕迹地在地面一点,细微的能量波便缓缓围绕中心一点成圆圈散开,搜捕着气息。 “主人……找到了,在地下一层停车场。”云初的声音很快便反响过来。 “嗯……”樱发少女的嘴角不自然地凝滞起来。 视线转而认真地看着怀中寂然的少女,缓缓说道:“放心吧璃茉,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玖月浠……我一定会给你安全带回来,让他给你道歉。你需要先回家等我……好么?小茉茉?” “嗯。”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只因为……无条件的相信。 第95章 [94°]千钧一发的死亡 地下停车场内,一道樱色身影正在飞速窜行。 而突然的,有关于灵之蛋的那抹气息忽而消散,寻不到踪迹。 只得缓慢放下了脚步,慢慢在阔大的停车场一点一点搜寻着。 “唔——” 暗夜里,一声沙哑的闷哼响起,随即便停止了任何挣扎。 一个欣长的黑色身影正在捂着樱发少女的嘴部,将其牢牢禁锢着拖到墙角。 旋即,一根细小的针剂入体,浑身便失了力气地瘫软下来。 “身手挺不错的。”靠在墙边被抵住的亚梦终于得以开口,不甘地冷笑着。 以她在圣斯沃训练的本领,几乎没有几个能够随意抵过,而面前这人显然有不输于自己的实力,而且抓住了自己心里焦躁的时机。 黑衣的少年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看着那樱发少女依然冷静镇定的神色。 嘴边勾勒一抹阴寒的笑容,忽的便伸出右手,五指用力抓着少女的肩胛骨,没有丝毫留情地嵌入血肉之中。 “你……”少女的五官微微有些扭曲,那突然的刺入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等反应过来却是更深刻的翻搅皮肉般的疼痛,身体一阵阵战栗。 惊愕的眸子看着那右手五指穿透自己的肩胛骨,随即就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流失。 “什……什么……” 颤抖的声线依然带着不可置信。 那从她身体里流失的不是血液……而是…… ——一种她从不曾想到过的能量。 没错,能量。 因为从黑夜少年那五指上,溢散出来的点滴白色光芒,她很直觉地感受到—— 那,是自己身体内的。 随着那种能量的流失,亚梦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一阵阵晕眩,身上似乎越来越无力。 “主人……”一声声呼唤让沉陷的她终于有了一丝的清醒,接着便看见,她的一个个甜心正缩回蛋壳,周围的光芒越来越微弱。 “不……不行!”守护甜心早已融入她的骨血,她怎能让她们再次消失! “你想做什么!快放开我!”此刻,少女的瞳眸完全被一种可怖的寒意笼罩,她倾尽全力使出一击,终于将那正在抽掉她身体里甜心能量的人推开。 只不过,这一击使出,她却再没有使出第二次的能力。 黑衣的少年被推了一个踉跄,随即便恢复平衡,冷着眸子一步步向着那瘫软在地的樱发少女走去。那手中突然抽出的黑色镰刀,妖娆的血色刻痕在月色映衬下那样阴森恐怖。 “你要……杀了我么。”亚梦看着那宛如死神逼近的人,眼眸越来越深沉。 黑色镰刀抵在她的脖颈上,挑衅般比划着几下,冷冽的锋芒已经让人恐惧。 只差深入一点,便可以轻松隔断动脉。 而那人,并没有那样做…… 千钧一发—— 她就要触到死亡。 身上药力不知何时已经散去,沉默望着那消失于无踪的黑衣少年,松了口气。 那十三星系图在那黑色镰刀上刻映地那样明显,足以说明,那个人,来自于天网社。 说明……玖月浠就在附近了…… 此刻,阴暗角落里,恢复原本面貌的络纱看着那强撑着去寻找玖月浠的樱发少女,眸底深邃了几分。 他只希望,他这一次做的决定,是正确的。 *** “玖月浠……” 地下停车场的中央,赫然便是那一个庞大的灰色灵之蛋正在完全寄生,而灰雾弥漫的中心,玖月浠的身影被枝藤叶蔓完全缠住。 正在寄生么…… 一但完成了……那么……他就将和酒井欣子铃木里一样…… ——与怨念之灵一起消失。 不行……不能让他消失……璃茉需要他! 要想阻拦,现在就是时机! 可…… 樱发少女微蹙双眉,眸底沉入幽邃。 “流墨……你,能撑得住么……”少女的话语明显带着担忧。 有着月牙色缕空花纹的守护蛋缓缓打开,探出一个小小头脑的甜心点点头,微微有些苍白的小脸上是温柔的浅笑。 “主人……相信自己的光芒,我们都会陪着你。” 恍然的瞬间,少女的眸中重叠的是曾经那一个温柔体贴的浅金色甜心,她总是淡雅地笑着,光芒那么耀眼…… “嗯……好!”亚梦感激地笑笑,掌心之中的星芒图渐渐浮现,散发出鬼魅妖冶的红光。 “以不详之名造化重生,变身,修·命运皇后(fate·queen)!” 月牙色的碎光点滴散落如同尘星,天女散花般地绽放着,构筑一道如梦似幻的光帘。 月色朦胧,那冰凉无温的冷漠少女,带着制裁命运的权力降临。 绝美的少女,身着雕刻着铂金镂空花纹的墨黑长裙,完美勾勒出少女迷人的身线。 漂浮在周围的神秘符文,散发着月牙色的点滴光芒。 月色珠链挽起一髻如墨长发,青墨发丝如绸缎般三千垂落,扬起倾世华美。烟熏晕染在眼角绽放,唇色如同红梅滴血,带着绝世魅惑。 她轻轻笑着,美得摄心。 墨染的眸子,望着那快要完成寄生的怨念之灵,沉入几缕深邃。 “命运·死神(fate·death)!”空灵的声线喃喃而起,神秘符文随之散发着鬼魅的光芒。 符文以诡异的姿态结合成金色光阵,破阵而出一个披着深红色斗篷,拿着凛冽锋利的月牙镰刀的身影。 他的双目赤血,如同死神降临。 “咔——” 冷冽的月色光华利刃般落下,干脆而迅速地斩断了所有缠绕的藤蔓。 “砰” 束缚的藤蔓被斩断,灵之蛋中心正在被抽取意识的少年随之坠地,扬起一阵飞尘。 “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竟敢坏我忌灵的好事!”几乎要震破耳膜的狂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空阔的停车场内猝不及防地炸响。 中心被刺穿一个大洞的灵之蛋直接选择瓦解,破碎的碎片如同尖刀向外射去。 亚梦迅速闪退,一道道极快的残影落下,淡漠的少女依旧安然无恙。 席卷的灰雾散去,没有实体支撑呈现着虚幻状态的忌灵出现。 “挡我者……必死!”那鬼魅的声音带着亡灵的嘶哑,分外瘆人。 “妄·毁灭(madness·destory)!” 第96章 [95°]怨念之灵-徒妄 “妄·毁灭(madness·destory)!” 随着那一声地狱般的沉喃落下,灰色雾气突然掀起狂暴的风沙,继而燃烧起无名的业火。浓浓虚幻的烈火却带着真实的灼热温度,灰色火焰如同鬼火般缥缈无踪,不时喷射。 “命运·屏障(fate·barrier)”亚梦浅笑盈盈地着看着在她眼中不值一提的攻击,神秘符文随之而动,构筑起月牙色的光罩。 业火就那样被阻隔在外,无法靠近。 “还毁灭呢……真是痴心妄想。”唇形微动,张合吐出一句冷讽的话语。 含着冷色光华的月色映在樱发少女精致瓷白的脸蛋上,最终停留在那妖媚红唇旁勾勒起的一抹淡笑,几分阴森。 她静静立在那里,镀上浅淡的月华嫁纱,高贵如女皇。 “你既是虚幻状态,又在最脆弱的时候我给予了一击,现在……又怎么会是我的对手呢。”那淡然的声音似乎来自于天外,如同凉月如水。 纤长的玉指在半空中缓缓划出一道古老难懂的符文痕迹,嘴里喃喃吟念着什么,旋即,月色光华铺洒了整个停车场。 符文随之飞射而去,直直嵌入那忌灵的额心。 “你……这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能量!”忌灵大惊失色,以它的虚幻形态此刻完全不能动弹,周围的空间就像是凝滞般让它不能移动。而它额心的那道符文此刻正在侵蚀它的能量,并进行反弹! “命运·死神(fate·death)!”这一声,宣誓着真正的死神降临,制裁命运。 月牙镰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忌灵定格的身影,手起刀落,无半点拖泥带水。 “砰!”巨大的爆炸声在停车场炸响。 爆炸扬起的风尘诡异增多,还未消散的灰色雾气仍然笼罩着。 “怎么回事……”亚梦的眸里沉入深邃,看着那忌灵逐渐被吞噬的身影,心中敏锐地察觉到这一次的非同寻常。 空间瞬间定格的刹那,那狂暴的风沙再度涌起。 “唔——” 樱发少女还未来得及反应,面前就突然近距离出现了灰雾缠绕的忌灵,硬生生击入那猝不及防的一掌。 所有的一切不过电光火石。 “哈哈!”伴随着忌灵最后一声狂妄的笑容,它的身影才真正散去。 “咳咳……”支撑着少女的能量在那一刻被震得消耗殆尽,墨染的身形直接从半空跌落下来,随之便迅速解除了变身,重重跌倒在地。 飞沙扬起,迷蒙无形。 阴影角落旁,黑衣少年淡漠地观摩了整场战斗,直到那飞尘散去才缓缓离去。 “呐……也算是完成任务喽。”唇角缓缓弯起诡异的弧度,意味不明。 *** “咳咳……这地上怎么扬起这么多灰尘啊真是的。”一旁,玖月浠在迷雾未散尽之时终于醒了过来。 拍拍身上的灰尘,脑子里模模糊糊的记忆简直就是一团浆糊,比如他怎么会躺倒地上,怎么会在地下停车场捏? 算了……还是不想了。免得脑子会爆炸╮(╯▽╰)╭ “玖月浠……希望你能够保护好璃茉。否则……我不会放过你。”远处走过来的樱发女子淡漠丢下这一句话,语气里皆是探究。 “嗯。”玖月浠淡淡点头,虽说他现在不知怎的记忆有些缺失,隐约却记得他好像伤害了她…… “你好像是易喜欢的那个女孩?”看着樱发少女那遗世而独立的幽然气质,很容易就让他回想起了那次的海滩之行,冷凌易的信誓旦旦。 “……”亚梦淡淡扯了下嘴角,未做任何回答,只是记忆忽而触到之前的那段不愉快。 冷凌易…… 他应该那样精心准备了一切,却被自己给破坏了…… 见到气氛有些僵凝,玖月浠礼貌笑笑便不再追问,随即离开去寻找璃茉。 车子无声无息地驶离,远去的影子越来越微小模糊。 一阵阵无力的眩晕突然袭来,刚刚中了忌灵一掌的地方正在隐隐作痛。 “噗嗤……”一直强撑着的樱发少女终是被那股余力震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涌,吐出一口鲜血。 轼去嘴角那绽放的血花,却压不住体内那又有复发之势的毒药。 “spendallyourtimewaitingforthatsecondchance forthebreakthatwillmakeitok there'salwayssomereasontofeelnotgoodenough……” 空寂的停车场内,淡然宁和的angel缓缓微漾,带着独有的无人而寂静的飘渺哀伤。 划过解锁键,看着不知何时存到自己手机上的号码,微顿。 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 “嗯……”无力的声音淡淡回应着。 *** 锦瑕酒店。 “就是……这里了。” 少女带着疲意的眸子看着镀金的409号字样,纤长的手指微顿,紧接着便推开房门。 冷凌易约自己在这里见面……而她也应该解释一下刚才发生的事。 “唔……”身体内那股极致的疼痛正在逐渐蔓延开来,眼前的一切似乎变得越来越模糊。 她自己…… 怕是撑不住了。 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离,只得无力地依附着墙壁。 冰凉的手指不稳颤抖着,虚空的力气摸不着边际,好半天也拨不出号码。 怎么办…… 樱发少女侧着头,涔涔冷汗使那苍白的小脸更加显得憔悴,扑闪的长睫无力垂下,眸底闪过一抹痛楚。 一股绝望慢慢攀附上心头。 手机屏幕就在那一刻亮了起来。 上帝,最终选择了怜悯。 “喂……封祭……”唇形微阖,刻意压下的声音带着低哑和一丝颤抖。 “……先带冰舞来——” 语未尽,戛然而止。 “砰——” 手机摔落在地。 屏幕一黑。 带走了所有的希望。 意识混沌了一片,只看见,漫天盖地的黑暗袭来。 而后,晕厥。 2022字√ 第97章 [96°]虫卵 浴池内,弥漫着朦胧的雾气,偏高却恰到好处的舒适水温放松着绷紧的神经,丝丝缕缕的暖流由体外向内蔓延,温暖无比。 隐约间看得见,一位樱发少女正盘坐于浴池之内,紧闭的长睫微微颤动,脸上恢复了些许红晕。 在意识崩溃的那一刻,残留的最后一丝清明救了她。 并且更加对她有利的是,这所高档酒店里配备了温泉浴池。 呵……老天终于帮了她一次么。 还是…… 这仅仅是为了承受更多的痛苦。 “砰——” 虚掩着的门突然被人狠狠踹开。 疾步跑过来的的少年带着焦急的神色,微微喘着气,额前垂落的碎发因为汗滴而有些许粘连。 将房内一切尽收眼底,视线却直直定格着那浴池中央如淡莲盛开的少女。 脑子有一瞬的空白,恢复之后,那深邃的异国蓝眸沉入几缕不明的情愫,变得愈发黝暗。 “封祭。” 池中少女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羽睫微颤,并未睁开。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挂电话,你有没有出事——”脱口而出的话语带着责问,更多的却是担忧。 如果没事——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挂掉电话。 天知道在得不到她所回应的位置时,他有多着急。 幸亏他查好了手机定位——才能第一时间赶到这里。 “我没事。”话音刚落,体内的毒素就像是故意作怪似的再度汹涌漫开,一阵阵万虫咬噬血骨的疼痛蔓延在痛感的末梢神经,带来最刻骨的疼痛。 封祭敏锐察觉到了那丝溢出的闷哼,当即不再顾忌,立刻冲上前去。 樱发少女忽的睁开双眸,挡住了那前来的封祭。 与此同时,一道灼热的视线投射在两人身上。 银发碎发的少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面色如寒霜,冷冽而危险。 那伸出的玉手还带着滴落的水滴,更像是一种邀请。 还真是欢若鱼水呢…… 少年的眸愈发阴沉地看着两人,灯光迷蒙下那少女肌肤如雪,残留水滴更是一种无言诱美。 此刻,却像是讽刺。 “两位真是好兴致——”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焚烧着他的理智,此刻唯剩着不甘的他,冷冷嘲讽着眼前两人。 ——他冷凌易的人,竟然被别人觊觎并且偷走。 随即,夺门而出。 多待一秒,那副画面就好像越来越刺眼。 “他好像误会了……需要我去解释一下么。”封祭冷冷淡淡地开口,眸色深沉。 “不必。” 启唇,吐词凉薄。 …… “呼……”随之赶来的紫发少女长出一口气,幸好赶上了。 “封祭,你先下去吧。”冰舞淡淡点头示意,平日里的温和的性子,多了一丝精干的凝练。 “嗯。”少年应答,随即离开。 房间内只剩下两人。 紫发少女熟练地取下注射针剂,动作敏捷而快速地完成注射,似乎这个动作已经做过了无数遍。 而后,又拿出一个针管,抽取出少量血液。 明亮灼人的光线下,抽取的血液呈现着黑紫色,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些凝滞的血块里,残留着细小的还未孵化的虫卵。 ——体内寄生,果然狠。 少女浅淡的紫眸忽沉,痛色明显…… 发病一次比一次严重,而虫卵孵化的三年期限却还未真正完成,可见当它最终孵化时,会是怎样的灾难…… 以寄生主血肉为食而存活,不放过一寸一厘的骸骨…… 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些。 为什么,她要背负如此伤痛。 为什么…… 连她都为她不值。 “小夏……”紫发少女轻唤着自己的甜心,一个小小的浅紫甜心浮现出来,睁开了撩人心魄的深蓝色美眸。 “主人。”浅紫甜心俏皮笑笑,真庆幸自己还有出来透气的机会呢。 “修补humputylock。”少女淡声吩咐着,浅淡的声线如水花溅落,刹那华美之后,更余下一阵浅浅涟漪。 humputylock有过被抽取力量的痕迹,并且为此受损…… 这也是这次发病来势凶猛的原因。 看来天网社还没有放下觊觎胚胎的野心呢…… 暖意修补着寒冷的神经,迷茫间只闻见鼻尖,萦绕着她那熟悉而温暖的淡香。 须臾,樱发少女脸上渐回血色。 “又是你救了我……” 少女的唇角绽放着朵朵如莲戏水的浅笑,依赖性地往身后的怀抱凑了凑,在那股温香里缓缓沉睡。 樱发散落于水,如花瓣。 *** 寒夜刺骨,冰凉无度。 冷凌易沉默地看着自己出来的方向,燃烧着无明之火的心底越来越乱,眼底尽染阴蜇之色。 “joe……”蓝牙耳机传来沉稳的叙述声。 银发少年在听完电话那头手下回报的资料时,眼里渐渐蒙上一层不明的色彩,愈发暗沉。 “嗯……我知道了。明天帮我准备去那个地方……” 挂了电话,少年眸里的灰暗逐渐消退。 圣夜么…… 他倒要去看看,这个如此有故事的地方。 *** 冰舞刚出房门,眼前突然出现的黑影把她吓了一跳。 “怎么样?她是不是哪儿受伤了还是生病了?现在还有没有事?” 早已在外等候多时的少年着急地问着,他不允许她出事,绝不允许。 “已经没什么事了,让她多休息就是,还有别让她受刺激还有劳累什么的就行了。”紫发少女淡然微笑,浅淡温和的声线总是带着一股子莫名的安心,让人很容易就平静下来。 “嗯。” 得到确切回答的他终于放下心来。 但是…… 她不能受刺激么? 那么那件事……还是缓缓再告诉她吧。 这一夜,注定不平凡。 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得到有什么事情将会发生…… 冰舞罕见地沉了沉眸子,心中的不安愈发扩大,几乎是直觉性地想到了她…… ——和木姽婳。 1952字√ 第98章 [97°]难之婳心1 翌日。 浅白色落地窗微掩着,透进缕缕微暖的晨曦光线,浮动于空气之中。 浅睡的少女身躯微蜷,均匀的呼吸声虽然微弱却不间断。长长的幽深羽睫一颤一颤,似逆光扑闪的蝶。湮灭之下的,还有那眸子里孤寂的清冷,独步光荣的哀愁。 “唔……” 好似睡得不怎么舒服的少女翻了个身子,可这小小的一个动作也让她缓缓清醒。 长睫上扬,努力想要睁开,最终还是抵不过疲劳而阖上。 视线朦胧里隐隐看得出落地窗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意识里恍惚记得,自己昨天迷迷糊糊在酒店睡着,然后被谁抱来了这里…… 耳边似乎是封祭的声音…… “嗯……”凝望着窗外的少年面似平静地应着电话,眸底深处却愈发幽暗,甚至闪现着一股嗜血的光芒。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青筋隐隐凸现。 “准备两张回国的机票……” 事情,终归是演变到这一幕了么…… 回顾望向那熟睡的人儿,那安静的样子如一朵幽谷的空兰,没有仇恨和杀戮,停留最初。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不会悲伤…… “……哥。”眼前模糊的人影终于渐渐清晰,少女不由得暖笑。 “叫我封祭。” 清冷薄凉的声线让少女片刻怔愣,随即不再多言。 “今天我会帮你去学院请假,玩够了就该回去了。”封祭看着少女一副受伤的样子,语气稍缓。 “为……”刚想问出口,却在见到少年那凝重的眸子时吞咽回去。 她隐约能感觉到……出事了。 “还是我自己去请假吧……”一想到回去一定要开始面对族里的那些老狐狸,又要斗心机什么的就真累,趁此还是多享受一下比较好。 话一出口,就感觉到身旁少年的气息又冷了几分,遂加上一句:“冰舞陪着我去不就可以了嘛,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难得的撒娇倒是挺有效果,封祭只好无奈点头应允。 *** 树荫茂密的林荫小道里时不时传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那欢畅淋漓的樱发少女如同落入凡尘的小精灵般机灵乖巧,琥珀美眸流光溢彩,时不时的狡黠之光更平添一分灵动之姿。 冰舞微微为封祭叹了口气,她在这边玩得肆意,封祭可就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子了。 如若她当真有如此开心自是最好,可若是…… 唉……不想也罢。 心里乱来越乱也不知是为何…… ——“诶冰舞,你快看这朵小花多漂亮啊。” 紫发少女闻言后转身看去,瞧见那一身简单素衣的凡尘精灵正手捧一朵缤纷落英,那流露出来的怜爱似乎轻易便可夺去一心。见状,嘴角的笑容也暖了暖。 而她却无法看见,那琥珀色的眸子里掩埋得最深的地方闪过一丝低落伤感的愫绪。 她的情绪永远不在脸上,而是任由其腐烂在心脏里。 不知道从何时有的习惯,不知道从何时来的戒备,更不知是何时自己的害怕已经到了这般严重的地步…… 忽的,两人的表情都是一滞,慌乱的目光带着莫名的情绪撞在一起,交汇。 停于空中的对视。 亚梦则是率先蹙眉,这种气息太过熟悉,无非是怨念之灵,可这次明显不同…… 冰舞凝眸垂睫,脸色在一瞬间苍白。 “看来有些人给足了教训却还是不知悔改啊。”亚梦喃喃,望着那股气息的来源,眸色微凝,竭力着压下心中那股莫名的慌乱。 匆匆前去,却是忽略了旁边那人的神情…… 彼时,缪斯学院。 ——哗然巨变。 “樱……你怎么不等我。”心头微沉片刻后的冰舞终是反应过来,看着那樱发女子转眼消失的身影已然无踪,加快步伐才赶了上来。 那浅紫的眸看向怔然立在原地的少女,有些疑惑,继而便顺着那呆滞的目光看去。 眼前,分明如同人间地狱的倒影。 巨大的妖冶藤蔓盘根错节层层缠绕,闪着寒光的锋利尖刺潜藏于其如同蛰伏的猎豹。更有那穿透胸膛的尖刺刺出,一点一滴落下刺目的妖冶殷红,触目惊心。中心扩大的紫色漩涡散发着令人沉陷的奇异冷香,却如深渊一样不可见底,更甚者便是那旁边堆砌的森森骨骸,令人发呕到从头皮都传来一阵战栗。 虽然两人心中深知这是异象,可那逼真的阴寒却能渗透到骨髓之中。 而这藤蔓缠绕和漩涡上空,一株最为妖冶的紫藤横空蔓延,而那上面,赫然端坐着两道身影。 凭借多次与怨念之灵交战的经验,亚梦准确便找到了寄生宿主和本体妖灵的来源,目光随之锁定着那横空紫藤上的人影。 而与此同时,凉潇冰舞更是凭借说不出哪里来的直觉看向那里,眸光微微颤抖,生怕如自己期望的那许。 那缠绕的藤蔓竟也自动分离,开辟出一条道路! 两道灼热火炙的目光随即一同汇集锁定那人! “看来……我的魅力还是挺大的呢。”空中,一道魅惑入骨的声线划过。 而声音所传出的地方,一身翩翩紫衣的妖灵正展颜魅骨一笑,可谓是勾魂夺魄。 而那没有瞳仁之分的眸,却异常扭曲恐怖。 但此刻,主角却不是她。 那随之显露出来的另一个人,风姿更甚于她。 那人,一袭紫色华服垂地,一股子淡然高贵便随之显现。随着那寂寥之风扬起的妖冶紫发万千纷扬,垂落于冰肌玉骨之上时带着异样的妖美,滴血红唇如红梅绽放,妖媚入骨。 眉梢一滴朱砂落下,诉尽千秋万世绝代妖冶风华。 而那流动水眸里的清冷空寂,悠悠远远滴滴落落,太过清美令人竟是不敢有任何亵渎之意。 一丝寂寥空寂,一汪清明澈眸,眉目如画的朱砂一滴,竟是那般完美到无可挑剔! 而见得她的面貌,那怔然的两人当即犹如当头一棒,瞬间撕裂了所有! 记忆里的清冷女子就这样与眼前妖华入骨的倾世少女重合! “姽婳……” 同时之间,两人嘴里皆颤抖着喃喃念出那个名字,唇瓣瞬间失了血色…… 而周围原本平静的空气里赫然暴涌出紫色妖雾,充斥着痛苦、杀戮、罪恶、饕餮的紫色妖雾竟是带着抨击人心的力量开始狂暴吞噬! “噗……”一口鲜血瞬间洒落在地上溅起一朵妖红血花…… 2134字√ 第99章 [98°]难之婳心2 血液开出的妖红花朵溅落在地,随即嵌入黝黑深沉的泥土之中,溶于触目的斑斑暗红。 伸手抹掉嘴角的血迹,指尖那湿濡温热的触感一下下叩击着敏感的神经感官,只觉得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坍塌了。 面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的樱发少女不可置信地望着那倾世妖娆的女子清冷如画的神情,说不出的或悲或喜,只觉凉薄如此该是何等凄凉。 错信了不该相信的人,原来这样痛苦。 心里忽而涌起萋萋的酸涩,许多漫天盖地的悲伤蒸腾而出,尖锐的叫嚣的疼痛直击头皮,胸腔剧烈翻滚,只觉得痛到无法呼吸。 恨吧…… 恨这个没有珍惜过你的世界。 鬼魅的声音从灵魂深处传来不甘的叫嚣,引领着人们走向堕的边缘。 澄澈如镜的水面,一滴妖媚血红到极致的血液缓缓滴落。 红色,瞬间蔓延浸染了整池清水。 对啊…… 恨吧。 那池血红的水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吞没了一切,樱发白衣的少女的身躯被蛛网一样的血红丝线缠绕着慢慢覆盖,随即拖入鲜红的湖水,湮灭。 黑暗无止境蔓延。 心境之外,那俯卧于地的樱发女子神情静谧,一双琥珀眸子淡漠而毫无情感,只是那深处之中,却仿若禁锢着什么东西。 “樱!” 紫衣少女空灵静然的声线罕见地染上一抹颤抖,却无望地发现她的呼唤只是徒劳,那一声声期盼沉入血色之湖中,掀不起一丝涟漪。 空寂到极致。 “赶快从那里面挣扎出来,不然你会被堕欲吞噬的!”冰舞颤抖的手抚着那少女原本花染般的樱发渐渐变得幽深暗红的发丝,忽而痛苦。 “……”沉寂的少女如同木偶般机械转动过来,一张白瓷般的脸上,自额头处那道伤口蔓延而下的血紫色妖印覆满了半边脸庞,如同血肉上攀附的蛆虫,那样狰狞。 寄生虫卵,再次复活。 而那樱发女子就用那样平静到极致甚至带着一丝悲悯怜天的神色望着她。 深色的眸定定望着,不悲不喜。 那浅紫少女的身形明显一震。 好像…… 和那个此刻端坐于王座之上倾世妖娆的她如此之像。 原来那堕欲炼化来自于你之灵魂。 原来…… 你也曾这样,痛到极致的不悲不喜。 姽婳。 为什么…… 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是你……和木姽婳。” 如一朵雪白剔透的圣山雪莲的女子,将那悲悯的视线转而移到那如王的妖娆女子,轻轻张合着檀口。 那一身浅紫素衣似是就那样散发着点滴紫光,而那自始至终耀眼的少女,携着万丈的耀眼晨曦,如世间最华美的光,静静而立。 “为什么……不能是我。” 那淡淡缥缈的声音似乎一入风就会散去,却那样突兀而清晰地传进那雪莲少女的耳中。 下一秒,那倾世妖红的少女便来到自己的面前。 那清冷的神情,如寒雪之画,挺立孤松。 “凉潇冰舞,我们终于再见。” 她的血红唇瓣扬起一抹凉薄的笑意。 痛苦,却湮入黑色漩涡之中。 “是么。的确是……好久不见。” *** 天网社,帝洲大厦。 被掩盖的淡淡血腥味依旧弥漫在空气中,无形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场杀戮。 “嘶……”石床上,墨绿少女撑着一身的伤痛缓缓起身。 那青墨色的眸子在一开始的迷惘后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该死!她竟然中了赤焰的蚀神散! 姽婳…… 不行……她不能让她被当做寄生宿主,送去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 血狱…… 残酷与杀戮并存的地狱! “吱呀——”禁室的门在这时被缓缓打开。 敏锐的直觉一下子锁定了来人的身份,那墨绿的眸子陡然沉入深邃。 “是你让我中了赤焰的药的?”少女讥诮地笑着,眸底满是凉凉的嘲讽。 还以为,他是这天网社中唯一清明的人。原来,也不过如此。 “违抗命令者,赐死。”络纱冷淡的声音凉凉响起,那阴翳灰蒙的眼底闪过的凄凉却无人能懂。 “你拦不了我的,把钥匙拿出来。”暮心强硬起身,那常年杀戮所累积的阴蛰狠厉的冰冷威压倾泻而出。 “违抗命令者,赐死。”络纱纹丝未动,冰凉的薄唇轻掀,机械重复着同一句话。而其本人亦是以强硬的姿态扛住了这极强的杀气。 话音未落,面前便是一道锋利冷冽的剑锋寒光闪过。 几缕褐色发丝幽幽而落。 墨绿少女手执寒光之剑,冷冷抵在他的脖颈之处。 “把钥匙拿出来,留命。” 短短的一句话,冰冷彻骨,终是痛了他的心。 回顾而望她澄澈的容颜,仍旧冷冷说道:“违抗命令者,赐死。” 少女冷然一笑,剑锋寒光冷冷划过,一道鲜红刺目的血花便绽放在寒剑之上。 而依旧巍然不动的少年用那褐色的眸直直望着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其中翻涌。 少女的身形一震,那眸里含了太多的感情她是在看不清,咬着牙再次冷冷道:“钥匙!” “违抗……” “不要命!”少女凛然睨视着他,强忍着身上骨裂的疼痛用尽所有力气一个横踢将络纱踢倒在地。尽管她亦是为此付出旧伤复发的代价,她也一定要救得姽婳出来! “咳咳……”没料到会有这一踢的他根本没有时间反应,身形猛然后退撞到墙上,一连吐出几口心血,整个胸腔都在剧烈震动,却痛不过心。 终究低估了她作为杀手的凉薄无情啊…… 不过这样也好…… 杀手……本就该无心。 络纱的脸慢慢变得惨白,眼底的灰霾最终湮灭成痛楚。 亦是牵动了筋骨的暮心却无暇顾及,吐出几口反震的鲜血后强撑着捡起地上掉落的钥匙,脑海一震响起刚才他的眼神,终是忍不住回首望去,见得他垂死一般靠在墙上。 她下的手有多重她自然清楚……只是他眼里的那抹痛色却是为何…… 她不敢想,亦不能想。 阖了阖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咽下,一步一步来到门前,拿出钥匙。 眼前那啼血的红色刺痛了双目,黑暗里就要湮灭的最后一丝意识却还是让他冷冷启唇: “去了你能干什么?和木姽婳身入血狱已成定局,连凉潇冰舞都救不回来。看着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一个个被摧毁很好玩吗?你是忘记了千灯岚这个人吗?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做就像个可笑的小丑吗?” 其实我也不想看见你痛苦。 但这至少比看见你去送死要好。 2160字√ 第100章 [99°]难之婳心3 是吗。 她可笑? 少女弧线优美的半边瓷脸忽而勾起莞尔的笑靥。 冰冷幽长的羽睫投下一片暗影。 “千灯岚……呵。” 幽眸瞬间的暗沉,霎时黯然的黑暗如同漩涡一般深不见底。 那唇旁凄艳凉薄的笑意似如夏花一般瞬时枯萎夭折,只剩冷冷森森的寒意。 那个女人…… 少女忽而举起手中冰冷的长剑,瞬间便以鬼魅的姿态逼近那络纱,剑锋寒光幽幽闪落,划出一道银白色的刻痕,冷冽如刀。 她曾经许誓,如若有人再提起此事,她便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弑杀! 络纱沉凝着看着她突然的疯狂,那幽暗的眸中充斥着赤血之色,燃烧着灭世的业火。 剑刃寒光的冷冽让他身形一震,顾不得满身伤痛便迅速闪躲。 “砰——” 剑刃直抵墙壁便被后力一震随即反弹,波动的力道传到重伤未愈的骨骼更是刺骨的疼痛。 墙壁上,也出现了一道细微狭长的可怖裂痕。 墨绿少女被反震后退一步,眸里嗜血的火焰却仍在熊熊燃烧,顾不得一切便将长剑再起举起向少年刺去。 “刷——” 锋刃扫过空气卷起一阵劲风。 “咳咳……”络纱被逼到窗前,本就伤筋动骨的他此刻更是元气大损,胸腔里一阵阵翻涌着血气,震出几口鲜血。 “死吧!”少女的眸愈发阴沉,手中挑起的长剑杂乱无章地挥砍着,近乎疯狂。 “铮——” 刀光剑影的刹那,冷冽的刃光瞬间便抵在少年的咽喉之处。 少年漠然看着那把长剑,一双褐眸微微阖动,仿佛盛着半生悲悯。 无色的唇边勾起淡淡浅笑。 以我生命换你不去送死,也是值得了啊。 络纱轻阖上眸子,似在安静地等待。 “砰——” 意识里感觉不到那鲜血溅放,重新张开双眼却看见她一脸颓然瘫软在地,手中执剑也已摔落于地。 “你为什么要提起千灯岚……为什么要提起她……为什么……” 她身躯微蜷将自己紧紧抱住,一双澈眸满是涣散。 一身伤口早已裂开,浸透衣衫。满身血污流淌置于黑暗之中,一如曾经最不堪的记忆里,那刻到骨子里的卑微和绝望,余生都无法抑制颤抖。 血痕溅落成妖艳的花朵,萋萋然颓败着开放。 嘀嗒,嘀嗒。 “对不起。”络纱轻轻地拥住她,“不哭了……都过去了。我在的,我在的,一直都在……” *** 像是被丢进了错误的时空,错落的轮回,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 曾经执念刻骨的人如今就立于自己的眼前,一如那时的不染凡尘,是她永远无法追逐到的苍穹。 再见已是沧桑,原来你还能对我说一句好久不见。 凉潇冰舞你知道么你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曾经将温暖带给我。 我执念的你,不是我的唯一。 “姽婳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么。” 她的眸仍是那么干净澄澈早已经是脱胎换骨。 “解释什么?” 妖娆的少女笑得凉薄,轻拂长袖飘然出尘。 瞭望那触及不到的天空,那背负的沉重罪孽让她怎么走。 “凉潇冰舞你还真是薄情无欲呢,就算是这样深重的怨念都不能耐你何。所以你根本不曾有任何牵绊任何痛苦吧。” 她眼神迷离却又荒凉,如同饮下一杯剧毒的鸩酒。妖冶的紫色发丝纷舞飘然,掩藏之下的唇边莞尔却那样悲哀。 “那是因为……”话语未落便戛然而止,冰舞看着怆然一笑拂手离去的姽婳却只能深深无奈。 我想把我自己全都揉给你,但我今生使命便注定不能。 “樱……?”转而回首看向那樱发少女,却见她脸色愈发苍白,蔓延的紫色妖印愈发扭曲。 “唔……” 少女紧紧捂着头部,只觉得那种迟钝而尖利的疼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煎熬,从末梢神经直到头皮都是一阵发麻的战栗。 妖印的紫光愈发妖娆,胀裂的伤口就那样滴血而落。 血滴子在空中蔓延成一道血雾,构筑的十三星芒阵缓缓划出诡异的符文。 “终于能苏醒了呢……咯咯。” 空中一阵空灵又鬼魅的声音幽幽响起,扑鼻的致命暗香瞬间绽放,阵中朦胧虚幻的血色蝴蝶蛋渐渐出现。 鬼魅妖娆的迷梦,着一身啼血妖红再一次蜕变重生。 冰舞心中一惊,连忙查探humputylock的情况,见其波动不止便立刻出手稳定。 “咳咳……”空间突然被撕裂出一道裂缝,一道白色的身影被狠狠地震了出来。 “呦呦……还能挣脱出禁锢呢,不错。” 妖魅的声线幽幽落下,迷梦妖冶浅笑,眉心印刻的黑色双生花愈发幽暗深邃。 云初冷然睨视着与她同为双生的她,周身的光芒点点滴滴却是微弱不少。 “啧啧,你把我压制了那么久,如今我也终于能够重新出现了。堕欲的力量还真是强大呢。”迷梦将手指轻抚上滴血唇瓣,幽邃的长睫微微颤动,投下一片暗影印刻在血红色的眸中。 周围的血色雾气混杂着紫色堕欲瞬间蔓延,铺天盖地的绝望与痛苦充斥着整个空间。 疯长的紫色藤蔓却是渐渐干枯萎缩,彼岸之花的妖藤却蜿蜒攀附,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吞噬着那大片堕欲。 “怎么会……竟然有比堕欲还要恐怖的黑暗能量……”最大的那株妖藤之上,身为堕欲的妖灵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她的能量就那样被血红的彼岸藤蔓缓缓吞噬。 “你……快想办法!”妖灵只能寄希望于旁边那清冷默然的少女,它的能量是和姽婳的生命是联系在一起的,它就不信她能无动于衷! “嘛……着什么急。那个女人……她是不会让迷梦的能量滋长的。” 少女浅酌着一杯形似鸩毒的孤酒,毒辣灌入喉中却丝毫无感,眸里漾漾的水光看似无神涣散,却时时刻刻都锁定着那人。 凉潇冰舞…… 我可是期待着,你给我一场好戏。 2022字√ 第101章 [100°]用我鲜血染红你心1 堕欲四处逃窜,妖冶的紫藤铺天盖地蔓延着,与彼岸花藤相互撕咬吞噬。 迷梦冷凝着眸子不断放出能量,浓郁的暗香萦绕在她周身,构成一种别样的奢烂之美。 而此时,樱发少女额上的妖印也开始蔓延到另半边脸,强大的紫色光芒笼罩着整个空间。 “砰——” 突然,那膨胀的彼岸花藤一瞬间撕裂碎乱,节节断落,消弥于紫色雾气之中。 而这种力量却不是来自堕欲,而是比之两种能量都要更加强悍的黑暗! “噗……”遭到能量反噬的迷梦瞬间被震退,周身的能量也随之削减不少。 “你就算吸收再多的能量,也是根本无法对抗寄生虫卵的。”冰舞凝眉,浅声说道。 迷梦和云初的双眸皆是一沉。 是么…… 真的,无法对抗? 那么寄生虫卵如果有一天真的复活,那会有多么恐怖…… “呲啦——” 这时,以樱发少女为中心的一个个紫色漩涡开始疯狂蚕食断裂的藤蔓,以此扩充能量。呜咽的黑暗席卷,那种甜腻到发颤的紫液包裹着躯体,让人窒息。 “空间失控了……”此时,每个人的目光都看着那愈发滋长的紫色漩涡,心里临近死亡的恐惧越来越强烈。 “iinthenameofthevirginopenspacestateofmind!” 空中,冰雪少女轻启檀口,一道摄人的声线划下,带着那独有的幽冷空灵,将这靡丽奢烂的混沌撕裂。 彼时,一个浅金色的蛋壳里,一双浅淡的幽蓝之眸缓缓张开,静静凝视着外界。 “光……” 她喃喃着,周身淡淡的金色如同圣使降临,眸中的月华如一场盛世绽放的繁花。 “砰——” 巨大的爆炸声轰鸣响起,随即硝烟弥漫,耀眼的白光一瞬绽开。 - 世界湮灭进黑暗之中。 一盏孤灯缓缓点亮,柔和的光线四散着照出一片浅淡的光明。 “还好么?” 黑暗中,冰舞温凉的声线柔柔漾起,沁凉入心。 “嗯。”云初淡淡点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说道:“幸好我们能在堕欲和寄生虫卵崩溃之前构筑起新的空间……不过……那个力量又是谁。” 话落时,早已放出能量探查了一遍,竟是没有丝毫反应。 “是我。” 小小的浅金色浮现出来,神秘而高贵的幽眸淡淡看向云初。 云初一凛,随即不可置信地说道:“……七蒂?那个能量……不会错的,原来……你也是光系甜心。” 光系甜心? 浅金色身影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无所适从的茫然。 “对了云初……我们所在的空间到底是什么结构?”少女颔首问道。 “这个空间是心境空间,一共有我和小夏还有七蒂构成,但其中也有迷梦和堕欲的参加,所以这个空间比较混沌,很容易撕裂。心境空间的特点是以发起人的现在过去或者未来的记忆而开启,并且四散开来。如果这些记忆拼凑完整,空间就会完成使命而后解除。”云初顿了顿,而后又再次说道:“发起人除了你,还有主人,还有……和木姽婳。” 和木姽婳…… 这里……也有她的记忆么。 少女垂眸,长睫覆灭。 - “这里是……心境空间?” 姽婳漠然望着周遭空寂荒芜的黑暗,薄凉的唇微微勾起。 会遇上谁的记忆呢…… 手执着特定的一盏白色孤灯,浅淡光亮构筑着月华般的柔美,镀映在清冷少女眉梢那一滴朱砂落红上,愈发妖娆。 不知走过了多远多久,只是眼前忽然望见那一幕白光的景在黑暗中那么突兀,好似故意引诱人去接近。 姽婳慢慢放缓了脚步,当来到那里时,原本只有白色的天幕忽然就那样构筑起画面。 画面似身临其境那般的真实。 头顶灰暗的天幕没有如水的繁星,四周是那样荒芜而又凄凉。 破败的木屋燃烧着熊熊的大火,干涩的灼烧让人眼睛发疼。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竟然发现了你的身世秘密,只是我不曾知道他是这样绝情,那么多年的情感啊……竟然也换来与你一同葬身火海的下场。” 木屋中一身破败的母亲抱着怀中尚小的婴儿,凄凉而又癫狂地笑着。 小小的婴儿依偎在母亲怀中,神情静谧。 那眉那眼…… 姽婳一惊,心底忽而凉薄。 是……她的记忆么? “我答应过夫人要好好照顾你的……所以我不能让你就这样死去……!” 她怀抱着婴儿将其裹于自己的身上,随即冒着大火的灼烧跳出了屋门。 “你竟然还没死。” 面目不清的男人在暗夜下散发着危险凛冽的杀气,随即号召周围的人上前朝那护着婴儿的女人走去。 “你……真就这样不肯放过么……” 女人躺在干草之上,身上火辣的灼烧刺激着她的末梢神经。而她曾经爱的那么深的男人就那样一步步踏着修罗的脚步向她走来,企图将她除去。 “我是不会让你杀了她的。”她忍着伤痛强制站起,随即抱着怀中的婴儿一步一瘸地逃走。 只是,没走多远,她便耗尽意志强撑的最后力气,跑到了山崖之边。 画面随即切换到那万丈深渊的崖边,幽渊底下透出的黑暗如同漩涡将人吸附。 眼见逃跑无望,女人抱着婴儿一步步后退,面前是男人的步步紧逼。 “久田明,我恨你!” 一声嘶哑的哀嚎在如墨的寂夜里凄厉不绝,令人余后寒意战栗。 纵身一跃,她跳入万丈悬崖。 而悬崖之下,永无生机。 那夜男人深沉的目光幽幽凝视着悬崖之底,随即缓缓离去。 重归空寂的山空,只有不远处灼热的大火映着冲天火光,噼里啪啦燃烧着。 姽婳沉默地看着发生的一切,画面自动又带到崖下。 女人死相凄惨地落于涧底,手中的婴儿被她奋力一扔落到岸边之上。 “哇……” 似是终于知道了死亡的威胁与凄厉,一直未曾哭闹的婴儿那一刻放声啼哭。 那样小就亲眼目睹死亡,她受不起。 上天降示了怜悯。 却不想又是再一次的屠血晕染了残阳。 2065字√ 第102章 [101°]用我鲜血染红你心2 山崖里冷寂的天,早早落满了积雪,寒冻三尺。 记得九年前那个血腥的夜晚,也这样被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没有杀戮和残酷,看似美好的表面无人注意其下的满目疮痍。 她本来应该被冻死,上天却怜悯她让其被采药的僧人带回了寺庙。 木质的瓦檐凝结着冰凌,一滴一滴滴落于地,溅起清脆的弦音。 住持从僧人手中接过那个婴儿,那婴儿睁着澄澈的眸静静望着他,太过干净没有一丝的杂质。 “今日山寺冰凌雪舞,只愿你一生没有恨的牵绊,永远如冰剔透。” 如今九岁的她仍然记得住持慈爱地怀抱着她,而她的名字,唤为冰舞。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跟着住持身边看遍了人间的恩怨疾苦,一点一滴在心里凝聚成不知名的漩涡。 “他们因何痛苦?” “因为欲。” “什么是欲?” “不该不能不配,一生追逐求而不得,为名为利作茧自缚欲的躯壳。” “既然痛苦为何还要去奢望欲想?” “不甘不愿不放,人若无欲便不能称之为人,所以欲是人性本能,不能根除只能囚禁。” 曾经遥远的对话,日日夜夜她都在不停揣摩,逐渐消磨着九年前那夜的心惊胆战。 杀戮却永不会因此终结。 那日,白森森的肢骸七七落落散满了一地,一滴一滴淌进水中。 那日,血色的河流静谧流淌,安静而残酷地诠释死亡的阴毒。 那日,天上的残阳鲜红如血,如一双流血的双眼漠然望着无边的杀戮。 那日,整座寺庙皆是血迹斑斑再也没有曾经的安静宁和,圣洁的佛光被溅上罪恶。 住持靠在佛门之边奄奄一息地对她说,无欲无憎之人才能活得快乐,被恨的躯壳包裹只是折磨你自己。 他灰翳苍老的眸浑浊不堪,却是大慈大悲带着看透一切的空远睿智,从他把婴儿接过手上时不住颤抖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天终究无可避免。 可住持爷爷你不是也曾经说过么,人皆有欲,不论是为了什么,无欲之人是不会存在的。 她想过反抗那一句不去憎恨,可眼里总是浮现住持最后解脱的神情,双目里含着浊泪,一头撞于佛柱之上血缓慢流淌而下。 不恨,无欲。 好,我去做到。 九年前的记忆虽然早就模糊不堪,可她记得,她母亲死于悬崖之底,被他父亲亲手逼死。 她阴差阳错顺手救了一个人,却在那个人来之后不久寺庙便被屠杀。 一切总是顺理成章很容易便倒推回去。 “是你带那些人来,屠杀了寺院所有人么?” 第一次她冷凝着眸子看着她曾经最信任的人,忽而后悔曾经救她。 “对不起……是那些人拿我母亲做要挟,我才迫不得已告诉他们的……” 千素子倒在地上,捧着脸哭泣,眼泪从她指缝中流出,楚楚可怜。 她静静立在那里,心里一阵阵卷起寒风,空旷得发疼。 “既然不是你做的……我便不会怪你。” 她从来这样,不谙世事,虽见过痛楚和杀戮但还是遵循佛家慈悲。 心软了,便扶她站起,为她拭去脸上的眼泪。 终究是孩子,九年来太过孤单寂寞,好不容易有了唯一一个知心的伙伴她又怎会舍得真的放弃。 她想要握住她,有了欲,才晾成了悔。 冰冷而刺骨的水就那样灌进眼里,鼻里,耳里,全身被滑腻肮脏的感觉包裹,如同一张蛛网一缕缕一寸寸覆盖上了吞噬意识。脑子里混沌一片,身躯慢慢变得僵硬而麻木,悲伤穿膛而过凛冽的发痛。 要死了么? 这样,也好。 当接受一切从容面对死亡之时,混沌的意识却逐渐变得清明。 她最信任的人推她坠河,而她毫无防备。 母亲被胁迫? 呵。 她忘记了,她救千素子的时候,她哭哭啼啼说着自己是个孤儿。 因为太想去抓住,就这样潜意识忽略了一切,才让她面临死亡。 是因为钱财吧? 他那发怒的父亲见到自己尚存在于世,心有羞愧面有难堪,所以干脆赶尽杀绝了。 方法用的还是买通自己最好的朋友。 真是…… 有点难过啊其实。 她该听住持的话,不该欲想的。 海水漫过身躯,意识沉入黑暗。 “凉潇冰舞,原来你从来不说过去是因为这个。” 墨发少女唇角勾起清冷的浅笑,忽而又缓缓垂下,眼里已经幽幽镀上一层浅薄水雾。 或许知道还有那一场羁绊未曾完成,她命不该绝。 孤儿院,是新的生活。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又重放,如履薄冰的日子,共同受到排挤的日子,曾经共患难,共欢笑,共泪水,随着时间的远去以及心中那一层恨意的愤懑,被消磨的过往再次重现,心中那一层莫名的感伤和悸动愈发明显。 “你知道吗姽婳,你有和住持一样的眼睛,悲悯苍生,睿智空明,只是你从来都不知道。” 她曾经认真地看着她,笑靥绽放俏皮说道,伤感在眼中一闪而逝。 她们都是被命运抛弃的人; 她们同样拥有看透一切的双目; 只不过。 一个选择了背负伤痛和罪孽,执拗而沉重地行走; 一个选择了放下执念与欲想,用真挚选择化解一切; 一个最终堕亡;一个获得救赎。 相同如此,不同亦是如此。 走到一起是缘分,最终分开是必然。 - 彼端。 “砰——” 随着最后一幕记忆展示完毕,光幕也随之碎裂。 素色白衣的少女垂没了双睫,眸中湮灭一片光华。 “主人……你没事吧?” 小夏担忧地看着冰舞,姽婳的记忆……那可是她的心结。 “无妨。”少女重新张开双睫,眸里却已多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情感。 “好像有点不对。” 七蒂云初同时道出疑惑,两人一个对视,更加肯定了答案。 “怎么了?什么不对?”小夏口快,立刻便接下了嘴。 “心境空间各个发起人的记忆一旦回忆完毕,光幕就会破碎,我们也将离开这个空间去另一个地方等待其他人解开记忆。按理说我们现在应该已经看完了姽婳的记忆,却还没有离开这里,说明她应该还有残念记忆或者是被封锁的记忆。” “封锁的记忆?” 2090字√ 第103章 [102°]世界如花颓然 闻言,其余之人均是有些诧异。 “能够大费周章去隐藏的记忆……看来不简单呢。” 七蒂暗自喃喃,幽蓝的双眸微微潋滟,唇角不经意地勾起浅笑。 “……会是谁?” 冰色少女的身躯带着些许的颤抖,那些记忆……会是关于什么? “哗啦啦——” 正当众人交谈之际,那破碎的光幕却奇迹般地拼凑,发出了刺目的白光。 白光湮灭后,众人仍是感到眼皮有些许的眩晕,视线里停留着白茫茫的寂寥。 瞬息的耀眼过后是更沉默的黑暗,一股诡谲的压抑弥漫开来却说不出原因。 “光系甜心?难怪。” 一声伶仃细语却在这时如一池澄澈的汪泉,携着清凉夺人而出。末了,附着一抹微寒的浅笑。 “你是……?” 莫名其妙的熟悉涌上心头,冰舞浅声询问着。 彼时,自暗影深处缓步行来的少女,渐渐揭了那层神秘朦胧的面纱,一盏微弱孤灯的光芒掩映下,一张清冷魅惑的瓷白脸蛋出现在众人眼前。少女的眉梢之边,一滴妖红的朱砂清画蔓延而下,如水潋滟。黑色的长裙蜿蜒袭地,勾勒出绰约风华。 “你……和木姽婳?!” 小夏睁大了一双眼睛,实在是不敢相信面前这位少女的面容竟是与姽婳如出一辙! 见状,少女的眉眼染上一层微凉的笑意,淡声开口:“你们不是说到封锁记忆了么?我就是那一缕残念。” “那么……就请你告诉我们所封锁的记忆是什么。” 冰舞潋滟了一下双眸,所有的情绪被飞速掩盖,化出淡淡的温和。 “你……”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停留在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半垂下了双睫,最终缓缓地睁开。 “四年了……我在这片空间已经漂泊了四年。一开始我不明白我存在的意义,当你们来到之后我就明白了。我是专门为了今天这个契机而生的吧。四年之前,我拜入天网社骨座赤焰之下,成为九杀之一……” - 第三空间。 “哗啦……” 白色光幕碎落一地,随即湮灭于无形。 樱发少女惨白的面容映在一地的碎片上,白色碎片幽幽地闪着微弱的光。 “或许……那些都是假的呢。” 迷梦半垂眼睫,头一次才感觉到自己的无力。 “会是假的吗……你、小夏、云初、七蒂……以你们这么多人的能力所预见的未来,会是假的么?” 少女微寒着出声,琥珀的眸里染上凉薄的笑意。 “主人……” 迷梦幽幽的暗红色眸深沉无底,沉入的寒冰带着沁入骨髓的冷意。 这一切……不应该是她一开始最希望的么? 可为什么…… 会不忍。 - “刺啦——” “砰——” “砰——” 同一时间,三人所处的空间开始了剧烈波动。 “不好……心境空间要解除了。”云初紧皱着眉头,与七蒂快速交换了视线,“快走冰舞……!” “不行……你快说——之后呢?之后怎么了?为什么记忆会被洗去的!” 冰舞急着抓住少女的双手,却见少女的身躯已经渐渐破碎。 “砰——” 空间完全扭曲,如同一张揉皱的纸迅速地变形,而后撕裂四散。 一瞬间,白光直指蓝天,而后消失无踪。 三道身影被狠狠地摔到地面之上。 “阿舞你没事吧——” 小夏飞速地飞到冰舞身旁,一双大眼泪汪汪的。主人刚才真是的,非要等到那个人说完才走,难道不知道空间扭曲时的裂缝很危险的! “我没事的。” 冰舞有些呆滞摇摇头,最后那一刻她所知道的一切实在是太重要了,即使受伤代价也算轻的。 sh终极计划…… 炼化痕迹…… 噬骨蛛…… 血狱…… 一连串太过重要的消息一下子涌进头脑,她才有点消化不了。 “光·灵净(net·lightspirit)” 一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冰舞慌忙看向之前中心紫藤的地方。 一身圣灵使白衣的樱发少女眉目清冷地望着堕欲妖灵,与七蒂在出来之际就飞速完成变身的她,此刻冷傲如华地睥睨着妖灵的寂灭。 “等等——不——” 冰色少女瞬间慌了神色,带有一种感应似的看向一同与她摔出空间的……和木姽婳。 两人的目光在同时相触。 姽婳浅然一笑,半生悲悯的眸就那样淡淡看着她。 而她的身躯,却和妖灵的消失,一起被卷入紫色浓雾中缓缓消逝…… “姽婳……” 她淡淡呢喃着就在她眼前消失之人的名字,视线投向宛在那圣坛的樱发少女,忽觉她的陌生。 樱发少女一步一顿地走了下来,伸出手对着那跌倒在地的冰色少女。 “樱……你……”变了。 她双眼含着另一种探视看着面前的樱发女子,吞咽下了那未出口的两个字,她怕那真的会成真。 不再言语,她垂着眸就着那只手缓然站立起来。 “没事吧冰舞。”樱发少女浅淡地开口,一如以前那般的温和阳光,似乎又从未改变过。 “嗯。”冰舞微笑着,淡淡点头。眸子里却蓄上了一层凉意。 她们两个又在心境空间里看到了什么? 为什么一个似乎从未改变但却又变得那样遥远而疏离是真的冷淡和绝望…… 为什么一个会对她露出那样释然而且超脱一切的微笑就那样静静看着她…… 而且…… 那分明是将死之人的眼神。 姽婳…… - 天网社,地下三层中央枢纽。 一道道身影飞速穿过一切障碍向这里聚集,暗黑之下波云诡谲。 “赤焰大人你可真是好兴致,我们在外面为你卖命之时,原来你也可以一转身就将我们出卖啊。” 暗影深处,一抹月白色的身影嬉笑似的开口,月痕面具下投射出一片阴影。 “月杀你这就错了,骨座大人一向不都是这样的么?” 随之而来是一声妖媚的笑声,却是含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赤焰头疼着看着这些个人,转而将目光移向一旁静立的墨绿少女。 “暮心,你身为我的左膀右臂如果犯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惩罚可是要重千倍百倍的。更何况是……”他冷笑了一声,随即带着彻骨的寒意开口,“背叛。” 2135字√ 小l:最近小阅大改革,感谢读者不离不弃没有放弃收藏。可以上手机客户端观看更新,请读者互相奔走相告。 第104章 [103°]血狱狂澜①九杀 墨绿少女眸光一闪,微微晗首。 “赤焰大人说笑了,我又怎么可能做出背叛这种事。”温淡的声音不软不硬地顶回了问责。幽深的羽睫浅浅垂下,似是温顺无比。 “……是吗?” 骤然拔高的音调在阴霾的空间内发出一阵阵强悍的震慑。继而更爆发出了一声狂肆的冷笑。 “暮心呐暮心,几日不见,你的本事大了不少啊。” “属下不敢。” 少女恭身做揖,画皮假面完美得无懈可击,眼眸深处却渐渐覆上一抹冷漠的笑意。 唇角微带的浅笑却在感觉到一道炽热而惘然的视线时有些许的僵住,继而则变成了更肆意的魅笑,似是带着一种特殊意味的警告。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黑暗的背后,一身肃杀之气的络纱,沉默的表情在空气中浮动着,深浅不定。 “赤焰,你可别把我们当白痴,你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就不要遮遮掩掩的。”月杀淡然一笑,僵动的唇角扯着面具,颇有些阴森。 “赤焰大人……”墨绿少女起身,缓步来到赤焰身边,淡淡提醒道:“那两人可是直接隶属于灵尊的,你要是惹怒了他们……” “呵……灵尊?”赤焰冷然一笑,“今日九杀齐聚,你敢说不是你为了救和木姽婳才把他们招来的——!” 他一手反转便扣住了少女的脖颈,眼里泛着阴森的寒意。 “骨座,你今日是想当着我们的面杀了她,与所有人为敌吗!”妖媚女子也已是怒气上涌,一双凤眸闪着妖冶嗜血的光芒。 络纱暗自握紧拳头,看着她面色已经泛白,他却无能得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大人。” 此刻,暗处又渐渐走出一位一身红色劲装的女子,来到赤焰身边附耳说了几句。 络纱的眼睛微眯,刚才那女子……是镜后?他心下正思索,却见赤焰已经渐渐转变了脸色,放开了禁锢的暮心。 “既然你们这么想见她,那便随我跟我前去地下五层。”赤焰面有不甘,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挣开束缚的暮心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听到地下五层的字样时心中一闪,抬起头来便与络纱的目光正对着。 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讯息——地下五层……那不是——之前造出怨念之灵的地方么。 随着明面上的六人离去之后……暗处又隐隐浮现了几道身影,想来是有极高的功力才能屏气凝息这么久。 - 地下五层。 记忆里倒退着无数张绝望而冰冷的面孔,视线里猩红的一片,像红色的彼岸开满了整个世界,甜腻的腥香似乎要把整个身躯都吞噬进黑暗里。 墨发少女身躯蜷缩成卑微的花朵,在狂肆汹涌的血潮里起伏。甜腻的鲜血如同蛛网缠绕住了一切,意识却是无比清明。 “有人来了……”她不记得自己被困在这里多久,只知道冰冷已经使她麻木。尽管前来的那些人一个个似乎都是不俗的高手,可是这里沉寂了太久,所以她听得清楚那些纷乱的脚步声。 “姽婳……!” 一声呼唤让她缓缓睁开了僵硬的双睫,虚浮的眼晃晃悠悠地看着外面。 暮心当即只觉一股浊气上涌,让她禁不住大开杀戒地杀戮。 她……竟然变成了这样! 怎么会……她从来没有那样虚弱过…… “零使……?”月杀、镜后的眼里已经略有惊讶,想不到……这sh计划至关重要的一环——血狱寄生,竟然是这样折磨人的…… “……零使?她背叛了天网社,已经不配为零使。和木姽婳——你知不知罪!”赤焰面有阴蛰之色,语气亦是不善。 暮心眼中冷芒更盛,要论实力,他与赤焰不相上下,就算杀了他——也不是不可能! 络纱正要劝住已经有爆发之势的墨绿少女,却看见那妖媚女子已经上前接近姽婳。 “你不该的……凉潇冰舞她不值得。”女子淡淡启唇,眸中的清冷空寂竟与姽婳如出一辙。 “你也不该。”一片血潮中,和木姽婳早已恢复眼底清明,干裂的唇淡淡道:“我当初让你扮作沫华只是让你短暂保住性命……可你不该就成为她的样子,你是你自己,只是你自己。我已经恢复记忆了……我不止对不起她,还有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日奈森,sh终极计划啊……呵,我竟是死在了自己手上。” “……我有分寸。”女子已然慢慢退下,眸中清冷之色也渐渐褪去化为了妖媚之意。 零使?毒女? 这两人之间又有什么牵连……看来这次,也收获了一个重大信息嘛。 月杀妖冶一笑,恐怕这九杀之中也就只有他是最独来独往的了。 而后跟来的两人则更是悄悄隐匿着,只是两人的气息都有波动。 “别轻举妄动,你不比她,她好歹有灵尊特许通行出入,而你则是监禁状态——我带你出来一次可不容易。”说话之人亦然一身飘逸银白,却不会给人如月杀那般阴冷的感觉,而是如清风淡泉般清浅。 “……唉。”另一人只得叹气点头。 “我又何尝不担心。”云浮淡淡的声音带着些许的伤感。 和木姽婳,你怎么能放弃。 你怎么能。 我会救你出来的……不管以何种方式,有什么代价! “赤焰大人……”镜后却在此刻淡淡出声打破了沉默,只是她的一句话却让众人如遭顿击面如死灰。 “接到灵尊大人的命令……让你,处死和木姽婳。” “怎么会!……”暮心一个脚步不稳就要倒下,摇摇晃晃着迷茫地看着那墨发少女。 而她,也正看着她。 她半敛的眸里,是半生悲悯。 青丝垂落于地,飘飘然拂起。 那样的……一个将死之人的眼神。 “原来你早已预料到。”暮心自嘲地笑笑,只觉得身上甚是无力。 “络纱对你很好。”姽婳的声音淡淡的,用的音量只有她一个人听得到。 “你这算是……”暮心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交代后事吗……” 姽婳浅笑着看着她:“我这一生背负着他人的罪孽太多,活着太累,不如静静睡去,永远都不再醒来。” 她垂下长睫,扑闪的蝶翼冲进一片火海,燃烧成灰烬。 此生,终该了结。 2135 第105章 [104°]血狱狂澜②一吻【精】 黑暗里的蝶,不顾一切冲进那向往的光芒,身躯却一寸寸灼成灰烬。 “赤焰……” 忽然的,一道极淡的声音划下,却带着一种来自灵魂的震撼。 墨发少女青丝纷舞,清冷的眸镀着绝色光华,刚才苍白的双唇仿佛点绛一般染上鸩毒的鲜红,唇角微扬,一张一合勾勒出鬼魅的唇形。 无声的,仿佛来自地狱的低喃。 “你……!” 赤焰的瞳孔瞬间紧缩,身躯竟然隐有些颤抖。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她说的是…… “来人!立刻将和木姽婳带去地下四层!”赤焰压下心中的震惊,冷冽的眸子闪了闪。 “是。”镜后领命,沉稳的脸上一片肃杀。 呵,这就沉不住气了么。 姽婳潋下了眸子,长睫覆上一层淡漠。 “我自己来便可。”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霸气,稳稳压住在场的所有人。 纵然是赤焰,此刻也有些惊讶。 她就那样从容不迫地跃下囚笼,一步一顿,带着震慑人心的盛世风华。 在所有怜悯、嘲笑、遗憾、淡漠的目光下,展现她的坚定,她的决死。 “姽婳……”云浮垂在袖中的手早已捏得变形,一双月眸定定望着她。 “既然这是灵尊亲自下的命令,各位还想留在这里吗?!”赤焰脸上隐有怒气,肃杀的冷意一下子蔓延开来。 “月杀还有灵尊特许命令,就此别过骨座。”月杀的唇角勾了勾,随即身形一闪便瞬间离去。他可不想再找什么麻烦了,今日见到她也不过是还了个人情就够了。 “毒女告退。”妖媚少女淡淡垂了眸,让人看不清她心中所想。 “我们也走吧,再想办法。”暗处,两道身影一闪,迅速隐退。 而此刻,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势却丝毫没有减少,反之更胜。 “哦?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千灯暮心存了杀我的心思啊。”赤焰不屑勾唇,漠然的眸闪过一丝阴蛰。 络纱侧身巧妙挡住了暮心嗜血的目光,淡声道:“赤焰大人,我们也告退了。” 随即他俯身勾住暮心,用极其细微的声音道:“此时此刻我们都不是赤焰的对手,你可看到今日九杀几乎齐聚,便可知和木姽婳身为零使声望有多高。今日若灵尊与赤焰下定决心要处死和木姽婳,那么便是失了人心……如若以此为契机,天网社总有一天会溃败的,一定。” 是吗…… 墨绿少女死灰的眸透出一丝光亮,她定定看着面前的络纱,他专注的神情,以及那震慑到魂魄深处的保证,都让她的心弦几不可闻地波动了一下。 好。 她淡淡的点头,却让络纱一下子失了神般怔住。 “属下告退。” 少女的假面上重新勾勒起绝色微笑,完美无懈的伪装令人惊叹。 赤焰瞥了一下络纱,从鼻音发出一声冷哼,他刚才说了什么就让暮心能够收敛起所有杀意,他倒是有些好奇啊。 而且……他的小老鼠知道他如此多的秘密,又不乖乖听话,是不是该警醒一下了呢? 呵,这样的话……倒是有趣了。 - 地下四层。 “灵尊大人说,看在你曾为天网社效力,零使可以自行选择。”镜后眸光闪烁,蔷薇色的面具映着阴冷的光。 “不必了,就由本座亲自执行。”赤焰阴冷而狂妄的声音瞬间夺过姽婳刚要启唇的声音,一脸阴蛰地望着她。 “赤焰大人想让姽婳怎么死。”墨发少女忽然轻轻笑了,他的企图她又岂会不知,不过那绝不可能。 “你到底……知道了什么?说出来,本座可以饶你轻松一死,可你若是不说……就去试试骨鞭极刑的厉害。本座只宽限你一晚上的时间。”果不其然,赤焰一开口便是她说的那句仅限两人清楚的对话。 “姽婳不清楚赤焰大人是什么意思。” 她淡淡垂眸,装着糊涂。 “和木姽婳……!本座只给你一晚上时间,只有一晚!”赤焰怒极,拂袖而去。 一晚上? 就算一晚过后,她也不会说。 曾经她或许是为了那个素衣少女而去关注去守护那个樱发女子,可是后来,却又不尽然是了。 她是身处黑暗的人,谁给她一丝光明和温暖她便可以为其赴汤蹈火,即使为此坠入地狱,也要护着她的光。 骨鞭极刑? 赤焰不过是想让自己心安,所以才又加了让她死也要痛苦的筹码吧? 只可惜这次,他的算盘打错了。 - 是夜。 宛如嫁纱般纯净的月光铺满一地月华,似在祭奠,亦或是为了谁的心愿而送上一场盛世的华礼。 墨发少女抬头望着那一轮皎洁的月,或许过了今晚她就看不见了吧。 “云浮,你来做什么?” 姽婳的声音带着疑惑,刚才那身影一闪而逝可是她是何等敏锐,当下便察觉到了。 “嘘,别说话。” 扑面而来温暖的气息,一下子便环绕了她的周身。随即她便感觉到自己唇被一根温热的手指轻轻抵住。 “云浮……你?” 她怔怔望着面前带着春风和煦般微笑的男子,翩翩白衣如同月华谪仙,眉里眼里都是溺骨的温柔,而且……是对着她。 “姽婳,你不能死。”他眼里坚定的执着,让人真的会相信就算他远隔重洋一路厮杀也要飞奔而来护她周全。 “跟我走。” 跟我走—— 他轻幻的声音传来,如同魔怔。 天下多少女子不过祈求就是这样一句誓言吧,不论天涯,不论海角,我带你走。 “你知道,那不可能。” 她愿就此溺亡于他的骨血,愿做黑暗之蝶飞蛾扑火他的孤灯温暖,却不得不顾及身后的人。 “那好……” 她以为他会执拗地拒绝,却不想他竟然就这般轻松应下。 然而,下一秒,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少年的身躯轻轻压了过来,极尽光华的一笑似乎夺了这天下的盛世繁华。 那一夜,那一晚,温热的感觉由唇瓣传来,似乎是夏夜的莲荷清香,又像那冬日满城绽放的红梅,这一世倾尽所有似乎都只有那一吻,微妙而不可言。那并不是一个带着爱意和情意的吻,更像是,一个带有象征意义的美好告别。 少年的眼神,温柔而又绝望。 一吻,秘密将被埋葬。 嘘,我告诉你的那个地方,等到合适的时机到了,一定要去找到啊…… 2075 第106章 [105°]余生能否不忧伤 泼墨似的的天空,晕染着浓重的夜色,静谧地如同幽深的寒潭,只余碎星。 一双澄澈的琥珀眸子安静地映着夜空,幽幽波动的眸光仿佛是水面荡漾的痕,一圈圈地蔓延。 一身静谧的白衣似翩翩谪仙,款款垂落,皎若月兮,束身的腰带缓缓漾起仿佛白鸽展翅。 安静的,却也是漠然的。 “机票已经订好了……小姐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少年温凉的嗓音带着一丝浅寻,低垂的头下墨蓝的眸子静如深海。 他的低喃,近乎乞求。 “明天。” 凉凉的音,猝不及防地打断。 这么快?与他之前料想截然不同。心底一颤,却飞速敛了不安的眸,静静而立。 “封祭……” 忽的,樱发少女又幽幽启唇,缓缓回身过来,盯着少年的身影。 “你说……命运能够被改变吗?” 她凉薄的声线,勾起一种凄艳绝然的美。余留的尾音,带着一丝微乎难见的颤抖。 少年一时间默不作声,心底微沉。 “我是相信的……”少女拂了拂耳际的发丝,轻轻地开口,一双水眸似笑非笑。 “却也是……不信的!” 少女一向剔透玲珑的眸里生出一丝裂痕,暗沉的眸里最后一丝余光也被大火焚尽,徒留荒芜。 是的,她不信。 命运?简简单单一个词就这样轻而易举逆转一切摧毁她的所有,她就只能看着她所守护的所有,一点一滴在她眼前消磨殆尽,便是那所谓命运? 她多想放声怆然一笑,好一个命运,生生葬送了她的所有! 那日心境空间所见一切……她一定会改变那个结局的,一定! 而就在那一刻,少女的眸中被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覆盖,那般凌然。 少年的眸子,却是突然猛然一缩。 为何那样坚定凌然的她,那样不容置疑的语气,身躯却绷得那么紧,怎的让他心中一窒。 他突然想轻轻抱住她,拍拍她的肩,让她能放松下来,何必如此紧绷,又何必如此颤抖,改变命运,他陪她一起就好了。 他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傻丫头……要改变命运,我陪你就好了。” 轻轻的呓语,又是那样柔和的语调……少女的身躯,几不可闻地僵住。 “是啊,有你陪我呢……哥。” 调皮一笑,却是极其巧妙地离开他的怀中的禁锢,转而还之一个落落大方的拥抱。 哥。 少年倏忽冷涩一笑,起身退开。 她的心思啊永远都是这么灵巧呢……让人突然就疼痛起来。 - “咝——” 脑海里突然被一幅画面贯穿,紧接着便是一股锥心的寒意从四肢百骸袭来。 樱发少女身躯一颤,随即摇摇晃晃向后倒去。 “砰——” 那一刻眼疾手快的他飞速上前替她挡住,硬是受下了尖锐的椅凳,口中溢出的闷哼也生生吞了回去。 “……雪?” 带着担忧的试探性的问候,没有得到答复。 少女面色苍白,瞳中暗沉。身影却是急急忙忙往窗台跑去。 “砰——” 一声更大的声响从楼底传来,哗啦啦的像是一切都要崩塌的前兆。 而后,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纯白身影赤足奔出,凌乱的紫发随之颤动,身上只穿着唯一一件的单薄里衣。 那样玲珑无双的少女啊,曾经温和如光的眸,也有这般焦虑恐慌的时候吗。 “封祭,去准备明天的行李。” 少女吐出几个淡薄的音,幽深的瞳望着那纯白的身影越跑越远,心底微颤。 素手轻抚上胸间,刚才那一瞬间疼痛的寒意…… 和木姽婳。 帝洲大厦,地下四层。 “考虑好了吗?” 赤色如血的身影,如此狂傲的语气除了赤焰还有谁? “赤焰大人,原本我还以为你很了解我呢。你难道就不清楚吗……我一日不说那个秘密,你便一日难安,今日我葬身于此,你便会日日夜夜被未知的梦魇折磨,你又能奈我何!” 清冷决然的她,微笑着。 “呵……说起来我倒是低估了你的巧舌如簧啊……零使大人!” 赤焰扯动唇角露出讥讽的笑容,一手早已抽出骨鞭。 “唔……” 阴冷森森的骨鞭泛着白瓷般的纯色,却是极致阴寒以及亡灵祭奠的白骨制成,不费吹灰之力地便将少女的脖颈死死缠住,蛇信子般,吐露着腥寒。 密室之类遍布的嗜血藤蔓此刻驾轻就熟地将少女束缚在空中,阴冷的骨鞭仿若巨蟒狠狠禁锢住她的身躯,越勒越紧,近乎变形。 随即,骨鞭上凭空生出无数的细小荆棘,扎入骨肉之中。 少女的面色瞬间惨白,全身一个痉挛,狠狠抽搐着。 “痛么……这就是背叛的下场啊。” 赤焰冷冷一笑,闭上眼睛踏着大步离去,手掌往后一挥,似乎发出了什么指令。 “呲——” 那一瞬,从后攻击而来的骨鞭化作长剑飞来。 “噗……” 那一瞬,从少女心口处洞穿的骨鞭被鲜血染成夺目的红,仿佛赤色的花在空中绽放。 真好。 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 如此干净,利落。 她凄然微笑,眼前绽放的赤色花红就那样深深刻骨,铭心不忘。低头,那黑洞的一个大口将她的衣衫也染得那么红。 为什么又这么想哭呢? 可能是因为再也吃不到母亲低声下气求来的馒头了唉; 也可能是又想起邻居家虽然很避讳这样的不祥的她却依然伸出了援手; 也可能是那些孤儿院的小人儿啊的脸上每天都在期待有人将她们接走的神色; 也可能是曾经有好心人给她一点儿钱能买上一个暖胃的大饼了; 又可能是想起她的美她的好再也享受不到了呢,如果知道以后会这样她怎么会放手呢; 还有呀暮心那个人其实看着很强内心却很脆弱的她能和络纱好好相处吗; 还有樱……嗯这名字很适合她,真的挺对不起她的呀; 还有谁呢…… 云浮。 对不起,我要让你失望了。 你看见了吗?我所背负的东西真的好多好累,我能不能就在你怀中睡一觉,就那么一小会儿…… 愿就此沉睡,永生不醒。 那一朵卑微血花的她啊,执着多年,追逐一生,可以好好沉眠了。 身后狂澜的血红漩涡,缓缓攀附上来,将少女的身躯拖入,湮没。 九杀零使和木姽婳,葬于血狱。 劫使云浮于次日引颈而戮,尸体不知所踪。 - 〔第二卷,终章完结〕 第107章 chapter106 愿你深海长眠【精】 黎明破晓的曙光透进一丝余晖,微薄的光线中无数的细小尘埃仿佛亿万颗浮动的星河,一深一浅。 被逼近角落的紫发少女,脚步不稳地向后退去,深深浅浅的伤口在纯白的衣裙上绽开妖媚的血花,仿佛圣洁被肮脏玷污。 “唰——” “唰——” 少女的面前,是一个个训练有素的双目赤血手持血色骨剑的怨念精灵,麻木机械地挥舞着骷髅手臂,一刀一刃一招一式之下却带着致命的精准和狠辣。 她无双的紫眸此刻泠如弦上之箭,缭绕于身的淡淡金色此刻悉数化为黑色戾气,携卷着下一刻即将狂暴的气息。 “不要……” 遥远的前方,似乎传来一声近乎迷幻的轻声呢喃,吐息如兰,近在咫尺一般。 不要—— 你是我……唯一的光了啊。 记忆中那双清冷无双的眸,也曾那样盈盈如水,沁着天下的寒凉,静静望着你的时候,却又那样温柔如水。 “姽婳……!” 纯白色的少女在那一瞬间绽开了绝美的笑靥,急急忙忙就伸出双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身躯前倾却在那一刻猛然停滞在空中。 少女身躯一僵,随即脸上的表情瞬间被冻结。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疼呢。 冰舞低头看着自己肩胛骨上一大片湿濡的血液缓缓蔓延开来,面前绽开血花的骨剑那样稳稳刺穿了骨头。 真好…… 我终于也能承受你生命之所痛了,哪怕只为你分担一点。 少女轻轻笑笑面前似乎又能看见那个清冷的少女一张模糊的不清的脸上那双悲悯天下的眸就那样静静看着自己,似乎是无奈似乎又是在叹息总之又是责怪她不好好保护自己了吧。 眼前又是那样鲜红的一片让人的灵魂整个都随之颤抖。 只不过越来越昏沉的意识代表自己很快就可以沉睡了吧,再也不用看着自己手上沾染的鲜血和背负的罪孽再也不用去用整个流血的余生弥补。 “砰——” “唰——” 一道冰冷的刃光,在她意识还未散尽之时划过。 “你个傻瓜笨蛋忘恩负义的没良心的你有没有想过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 谁……? 好熟悉的声音…… 勉勉强强睁开眼睛这一眼却让她心底一疼。 一滩滩化为骷骸的怨念精灵被一刀正中眉心毙命,密密麻麻的尸骸爬满了少女所前来的路上,如同修罗帝王的她冒着如此的杀戮却只为了自己的救赎啊。 “凉潇冰舞你给我听好了,你以后应该做的就是乖乖等我来救你知道吗!” 她双手巍巍蹲下来紧紧锢住少女的身躯,头深埋进那一滩湿濡的血液,肩膀低低颤抖着。 “……樱。” 被压住的少女淡淡启唇一笑,虽然这一举已经耗费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不要走……好吗。” 不要走……我只有你们了。 你是我……唯一的光啊! “……樱?”她察觉出异常,低低唤出她的名字。 胸前突然一阵温凉的水濡蔓延开来,她的心里一颤。 原来……在哭吗。 “不要担心了,我没有事的。要不然我给你讲故事吧?”她轻轻一笑,却得到沉默一片。 “呐……那我就自己讲了哦。” “四年前,有两个同样被遗弃的人,相遇在孤儿院。在那个时候,她们一起生活,相依为命,两个人都是彼此生命的唯一与所有,是彼此生命里的……唯一的光芒。” “可是之后其中一个女孩被带走了。呐你知道么,那样小小的她啊执着地认为有了父母有了家是不是就可以温暖,她甚至谋划着什么时候再去那个孤儿院把她的小伙伴一起带过来该有多好,这样一切就可以圆满了,所有的,一切。” “然而,她错了。她等来的远远不是所谓的幸福安宁,她等来的只有无尽的谎言,和杀戮。曾经被遗弃,今日就算被重新找到也不过是被当做一个可以保他们活命的棋子,哈哈多可笑啊。他们取用女孩的骨髓的时候从来没在意过那有多痛啊,那些骨髓被送去‘拯救’那个家族里患了那种奇怪的遗传病的人,可怜的是当她奄奄一息的时候她才发现这一切……” “当你发现你所守护所珍视所千方百计执着地想要去拥有的东西不过是一场虚浮的幻影,那种轰然崩塌的一切,如此冷然地直直刺穿你的心脏,能让你痛不欲生。所以啊……在她的‘家人’垂死挣扎的时候,她选择了黑暗和毁灭,选择了漠然。” “她不敢再去见另外一个女孩了,因为清楚自己……已经不再有资格是她的光芒。” “可是……时至今日,她才发现自己的愚蠢。” “比起远远观望,何不如去轰轰烈烈守护在她身边,那样,也许就不会有死亡这样的遗憾!” “樱……所以你明白吗。” 少女苍白的脸色如同白纸,轻轻颤动着。 她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后悔。 “我能感觉得到,她就葬在这里。如此孤单地活着,孤单地死去。” 一字一顿,少女念得清晰。 ——我一生追逐,都只为你,凉潇冰舞。 那一日那墨发少女清冷的眸,空谷般响彻着巨大的回音,将她吞入一种漩涡,无法逃脱,余生颤抖。 “樱,我的心里,开始生长出一种黑暗。它即将把我吞没。” “樱,我是不能有黑暗的,有黑暗,就意味着毁灭。而你,同我一样。” “樱,所以你答应我,不要有黑暗。另外……我想请你,带走她。带走姽婳吧……她好孤单,所以不要再让她孤单了……” “樱……” 谁眼角的泪光,如此清晰。 不诉离歌,不诉诀别。当初的誓言,如今去了哪里。 眼前如此迷蒙,是要沉睡的征兆吗? 如此,也好。 “我全都答应你……冰舞。” 意识消弭的最后一刻,耳边如此轻声的呢喃。 是她。 “冰舞……让今天的一切都消失吧……把一切都忘记。你的黑暗,我来承受。” “我将代替她,从此为你守护光芒。” “姽婳……那样的话,你也会安心吗?” 喃喃的语散落在空中,沉寂许久的樱发少女颤颤巍巍地起身,伸出双手覆上熟睡少女的眉心,一道白色的光芒缓缓向里面注入着。迷蒙的光线里,无数游动的星河在这一刻被引力静止,静静的,像是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愿你深海长眠,从此不再痛苦。 - 2168 [第三卷,第一章] 第108章 chapter107 愿你一世长安 黎明初升的第一缕真正意义上的阳光,洋洋洒洒地铺下金色的光芒,懒洋洋的柔和光线,给被怀抱着的少女镀上一层静谧的美丽。 “看到了么,你本就是属于光明的人。” 一身血色衣衫如同修罗般的樱发少女一步一顿缓缓踏下台阶,看着怀中的少女轻轻地笑着,一瞬光华,失了繁星。 如此干净的,怀中安睡的她。 如同天使般。 而自己呢。 她凉薄地笑笑,一夜屠戮的身后,铺天盖地的残忍和血腥,都将是她所背负,她所承受。 “……雪。” 早已等候好的少年,垂着温柔如海的蓝眸,静静迎着她的归来。 他的雪……原本也应该是纯净洁白的。 只是总有这样或那样的无奈,深深纠缠。 “封祭,你可曾后悔?” 幽远的声音,缓缓传来。 少年身形一顿,随即灿然一笑:“从不会。” 当真是干净明媚的笑容啊…… 少女抿了抿苦涩的唇,有些羡慕。 从今以后,她总有一天会以她之力,即使是倾尽所有,都要让身后的这栋建筑,有那真正覆灭坍塌的的一天! - 三天后,莫修斯主系家宅。 “小姐,今天的日程是……” 面前的少年,欲言又止。 “怎么了?” 比之以前更为清冷的音,锋利地划过空中。 黑色皮椅缓缓转动过来,慵懒高贵的樱发少女玉手轻撑下颚,自然流露出一种空谷幽兰般的美丽。白瓷般的侧脸,沐浴着温和的光线,如此恰到好处的温凉。 “今天……是莫修斯主系上一任继承人的忌日。” 少女身形一僵,神色却依旧保持着淡然。 是她的……亲身父母? 多陌生又可笑的一切啊……可为何唇齿却溢不出一丝冷笑来表达自己的不屑,为何心脏在隐隐疼痛呢。 这便是所谓血缘吗…… 此次回归,是因为支系动乱需要她这个正牌继承人稳稳压住那些家族里蠢蠢欲动的野心,而她自己的私心则是为此对抗天网社,那是她许下的血誓! 可是父母…… 原来也只能……接受了吗。 明明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的,自己的身份。 但如今,她需要这个身份。 需要一场蜕骨脱茧的改变,由内而外的新生。 那样——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和未来! “那就去准备吧。” 樱发少女静然的眸,淡淡望着他,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是。” 封祭领命,起身退下。 - “你曾问他是否后悔,那么你可曾会后悔。如果……那一切真的不会发生呢。” 妖红的血色彼岸缓缓绽放开来,扑面而来的腥香染着死亡的气味。迷梦淡淡掀着血色的唇瓣,微垂的血色瞳眸淹没一片悲凉。 “我只是……觉得有些累罢了。” 少女清冷的眸流泻出孤寂和荒凉,那是一场大火将一切都焚烧殆尽后的荒芜。 即使再装作坚不可摧,却依旧是痛苦的吧。 如果此生再也不能哭或者笑,还算活着吗。 如果一生所追逐都将化为虚有,还要去执着吗? 为何,心底如此疼痛。 “我将以我生命起誓,永远守护于她。” 她曾经答应那墨发少女的誓言,定将不负。 - 蜿蜒曲折的路径,牵引着人们走向天堂。 一切繁世的浮华被远远隔绝在外,自然的一切声音,缓缓沉淀在这里,像是被黑白相框定格的景物,无声无息,如同腐烂。 一地枯黄的落叶,新缀上一朵朵圣白如雪的白色蔷薇。雪白的花瓣,幽幽远远地落下,翩跹流离如同洁白剔透的雪花,洗尽铅华。 来到墓地的每个人,自发显露出一种悲伤的神色,那是对于死者的虔诚。 一身肃穆黑衣的少女,无双的瞳眸静静望着眼前纷飞的白色花瓣,如同静止。 “节哀。” 一位修女叹了口气,缓缓走过来双手合十,鞠了一躬。 生命无常,唯有留下的人,才更悲伤。 “……节哀?” 冰凉的声线,猝然划过空中,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 一怔。 封祭抬眸,就看见少女无色的唇瓣勾勒起的讥笑。 随即,湮入沉默。 “是该节哀啊……毕竟面对死亡,我们都是如此无能为力。” 少女的眸,徒生出一股凄凉的美。 紧接着—— 她的身躯,缓缓跪倒。 “雪……” 少年惊诧,深邃的蓝眸急剧紧缩。 然而,接下来的一切,却让万物都瞬间被吸纳了声响,无声而静谧。人们在那一刻,仿佛被夺走了呼吸。 “youarepulledfromthewreckageofyoursilentreverie youareinthearmsoftheangel mayyoufindsomecomforthere……” 圣洁而安宁的符音,缓缓自少女的口中流泻出来。如此空灵如水,仿佛来自于亿万星年之前。 少女双手合十,虔诚颂歌,轻垂的长睫微微颤动,带着摄人的美。 几不可闻的笑声,缓缓在少女唇边绽放。紧接着,那一双盛着半生怜悯的,温柔却又绝望的眸子,缓缓睁开。 亘古的时光里啊…… 如果,真的有神的存在。 那么,我能否许愿,不要再让我身边的人……遭遇死亡?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啊。 清然的风,缓缓扬起少女垂落的发丝。一瞬错落的刹那,少女那双为了撑着微笑而睁得大大的眼里,猝然夺眶而出了太多冰冷的液体,凄凉而悲伤的泪痕,清晰可见地划过脸颊,一滴一嗒落在青石板上。 “雪丫头……别哭,我会心疼。” 少年温凉的声线,从身后低低地传来,余音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轻颤。 随即,他将少女跪倒着的身躯从身后用臂弯环绕,幽美的蓝眸里那温柔而又悲伤的目光静静凝望着面前少女的侧脸。 好凉。 从他环抱住她的那一刻,才知道她的身躯是如此冰冷。 “雪……” 他低低的呢喃,带着心疼。 随即,余音消弭…… ——静。 时空似乎停止了流动,在这无声的世界里被静静定格,万物沉默。 微弱的朵朵蔷薇花瓣静静地纷舞,悄然翩跹,直到生命耗尽被葬进泥土,无声无息地渐渐化为枯朽。 一片白茫茫中,相互依偎的少年和少女,仿佛一幅绝美的画卷,于无声处定格。 - 愿倾尽我一生所有,换你一世长安 第109章 chapter108 笑面无泪 呐,你说。 是想笑却笑不出来更无奈,还是想哭却哭不出来更悲哀? 纵然再欢笑,也无法挤出一丝笑容;纵然再悲恸,也没有一滴眼泪。 那么……谁会更痛苦呢? 白色的蔷薇花雨,幽幽落落不知下了有多久。 这虔诚而宁静的花啊,在这肃穆的墓地安静而悲伤地活着,是不是也在痛苦呢? “雪,你知道吗。曾经也有这样一场蔷薇花雨,落在夏季,却如冬季来临时那般圣洁美丽,也就是那一天,那一眼……” 只因为那一天,那一眼,你便成了我此生绕不完的劫。 那漫天蔷薇雨啊,如同你一样如雪纯洁,我甚至一度以为,那就是神父的指引,指引着我……牵走我的新娘。 雪……你知道吗…… 我等了你,多久。 少年温柔的蓝眸倏忽变得炙热起来,那种视线,让樱发少女的身躯一怔。 “是吗。可我不是莫修斯封雪,并且因为这个身份,我曾一度憎恨过你,封祭。” 少女的视线变得幽远起来,琥珀色的眸子渐渐染上凉薄的寒意。 “难道你都不觉得这一切——愚蠢至极吗?一份所谓dna鉴定就可以确定一切?这在当今社会要伪造一份简直是易如反掌。” “而且这又是开什么国际玩笑,如此名望家族的主系独女——会仅凭一份无法断定真伪的鉴定就将如此多的权势毫无保留去让一个陌生人继承?难不成天上还真有馅饼往下掉?那也只有白痴才会……” “别说了——!”少年勃怒的音,猝然间将一切打断。 那幽邃的蓝眸,此刻泛着火一样的色泽,喷薄着,燃烧着,夹杂着她所不明白的情绪。 少女的眸光一滞,怔怔地望着眼前双目通红的男子,在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过后却又变得更加凛冽起来。 讥讽的笑声,仿佛带血的玫瑰一般突兀地绽放开来。 “呵——主系独女?真是尊贵的身份啊——却不过是如跳梁小丑一般,做他人的戏子!你看看啊封祭,这就是你强塞给我的所谓尊贵的身份——!” 一连串的话语,让少年赤红的双目逐渐变得晦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直缓缓下沉。 “对不起……” 少年小心翼翼的声音,带着一丝轻轻的颤抖,缓缓漾开。 他动作轻柔地抬起手,温柔地拭去少女脸上残余的泪痕。 “对不起……雪……对不起。” 一声声的低喃,让少女彻底僵住。 封祭啊……你为何总是要如此迁就我,我之所以这样,就是不想让我对你…… “如果雪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就走吧。” 离开吧,与我分别。 比起看不见你的失落与痛苦,我更不愿意看着你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被一点一滴吞噬殆尽,再也回到不到从前那个巧笑倩兮的你。 其实,我是最不愿意你成为莫修斯封雪的人啊…… 但你,不会知道的。 少年温润的眸带着浅浅的笑意,可那温柔而悲伤的眼神啊,面对爱人又如何掩盖得住? 少女的眸一直静静垂落着,长睫覆灭之下,含着无人能懂的情绪。 “封祭……” 她清浅而梦幻的声音,低低传来。 “呐,其实我想说,不管我是不是莫修斯封雪,我都会继承那个少女的职责,好好守护你们……封祭,我怎么可能离开呢?如果你真的要赶我走……那我也无话可说。毕竟我早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之人了……” 我是如此地贪恋着啊,那些失而复得的温暖。 父母……亲人…… 还有你,封祭。 知道吗,我有多珍惜和在意这些温暖,所以才会害怕,害怕我真的不是,害怕拥有之后,又彻底地失去。 封祭……你明白吗? “傻丫头,你怎么会是无家可归的人,我现在就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而此刻,少年的眸从那一段段低声诉说的话中倏忽恢复了光彩,那一束极耀的光芒,带着一种炙热的执着。 雪……你终于愿意回来了! 可是…… 你刚才所说的那一切啊,我又怎会不明白。 生在如此的家族里面,穷极一生都不能拥有的就是情感了,我们永远只能在夜里哭泣,永远只能戴上笑面去周旋为自己谋得活命,在无数的尔虞我诈中存活,变得……不再是自己。 所以……我才如此犹豫。 二者皆是毁灭,我却为你擅自选择了独自背负的那一条。 我是最明白的啊……雪。 你所有的微笑,都只是流不出来的眼泪。 “雪,我将守护你最真挚的笑,直至终老。” 如同那日花海之誓,而今,蓝眸黑发的少年,毅然许下了这个让他一生都不会后悔,却为此付出沉重代价的誓言。 愿你所守护,亦然守护着你。 莫修斯·封雪,将在今日,真正重活! - 谁…… 嘀嗒,嘀嗒。 眼前迷蒙的世界,被绝望的黑暗笼罩着,已然成为废墟的城池内,到处是白骨森森,肢骸遍地,鲜红的血液流淌了一地。 古战场吗……? 迷幻的思绪充斥在樱发少女的脑中,混沌一片。 “砰——” 面前突然一个爆炸响起,无数的碎片哗啦啦地向四面八方砸去,少女身形一晃正欲躲开,那些碎片却直直穿过了她的身体。猝然而来的狠厉痛感让她不禁蹙眉,不过她却对这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排斥——她好像意识到,这些碎片正在重塑她的骨骼。 这是…… “嘶——” 爆炸中心被轰成一片焦炭的地面,一只沾满鲜血的苍白的手,缓缓搭出。而后,一位全身血色仿若修罗般的少女,从里面爬出。 如雪般银白的发丝满天纷舞,瞳色如血,肌肤胜雪,美艳得不可方物。那如同妖花般绽放的一切吐露着鬼魅的芳香,仿佛一种既定的咒语,更令人不自觉地去臣服。 “你是……” 樱发少女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人,柳眉微蹙。 “主人……是我。” 那熟悉的声音此刻被一种诡异空灵的音诉出,让她一颤。而当她看清那血色少女的面容时,瞳孔倏的紧缩。 第110章 chapter109 脱骨成蝶 空灵的余音逐渐消弥,一片如血的火红中,沉淀着樱发少女愈发沉凝的目光。 原来,暗系甜心的能力能强大到幻化为人形吗。 “……迷梦。” “是我,主人。” 点绛唇般的血红晕染在唇角,如同那枯朽之地埋葬的彼岸妖花,悄然勾起妖媚的弧度。 还不够……还不够…… 我亲爱的主人,将你掩埋的黑暗都释放出来吧,全部都释放出来。 “咯咯……” 倏忽间一声声灵巧的笑声,窸窸窣窣地从不知名的地方窜了出来。 “呐呐,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暗系至尊呢。” 琉璃色的卷发垂落于地,高贵得如同洋娃娃的小小少女赤着脚踝,稳稳当当地落于光幕之中。莹莹如玉的白瓷小脸上,那湖蓝色的眸染着丝丝笑意,调侃般的看着眼前一身血色戾气的少女。 点滴金色的光辉如同万千星尘般散落,盈亮了一方暗晦。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七蒂你啊——你倒也真不简单……光系甜心,嗯?而且我似乎……感觉到了云初的守护之力?” 迷梦淡淡敛了眸子,唇角扬起一个哂笑,猩红的唇色仿若带着致命的鸩毒,和令人迷堕的馨香。 “你受了她嘱托,却来得这么晚——” “她说,你不会忍心的。所以我就来晚一点咯。” 不忍心……吗。 的确也是呢…… 主人。 “嘶——” 突然的刺痛,从那久未触及的伤口传来。 樱发少女身形一晃,就要站立不稳。 “……主人,你……” 未尽的语,被一声痛苦的喊声生生折断。 两个甜心担忧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可在彼此的眼中她们都读懂了对方那眼里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丝特殊的情绪。 都有私心呐……不是吗? 不过。 这是……什么…… 七蒂寂寂地看着那樱发少女紧紧捂住额上胀裂的伤口,妖娆的血滴子从那额上一直蔓延,划出一道鬼魅的血痕。 ……主人? 她尝试性地呼唤,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如同那漫天的旷野里,斜阳欲落未落却有着苍鹰啼血般的妖红,染红了半边天色,而迷路的旅人只能站在无边无际的旷野上,穷极双目,等待眼前那地狱的血日消退,可真的到消退的时候……不也意味着,死亡吗。 ——“我将我剩余的力量都给你,你替我去守护主人吧好吗。主人是个很温柔的人,你一定会喜欢上跟着她的。况且啊……你的能力,最适合现在的主人了呢。” 那一日,她绝世的眸里洋溢的笑意,温润了一整生流年。 而她也,有一点明白了呢。 金色的光辉从那小人儿身上缓缓萦绕出来,洋洋洒洒的缕缕微光化作一道光束,小心翼翼地沁入那血般妖冶的伤口,缓缓治愈着一切。 “砰——” 哗啦啦破碎的光幕,独垂下旖旎。 周围的环境也从那血腥的古战场回归现实,夜晚凉凉的风在窗棂上轻轻敲打,寂寞的夜晚独留着空寂。 “主人……” 血色少女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能不能不要再让她看到这些了……她多怕自己到最后真的会不忍心啊。 她冰凉无度的血眸此刻落寂下来,空空望着樱发少女那额上曾经一度结痂又一度裂开的伤口,此刻被一道新添的金色火花纹饰完美覆盖,蜿蜒的痕迹如同神灵雕刻得那般美丽,再也没有丑陋只有无尽的光辉与华丽。 云初啊云初……我该怎么说你呢。你让七蒂这样做,不也是禁锢了你自己吗…… 这一夜,新生的躯体换来新生的记忆,注定难眠。 - 久远记忆里的阳光曾是那样暖,悄悄洒落在无垠的世界,即使隔着亿万星年仍然能感受到那温温的热度。 衣着朴素优雅的高贵夫人,和她身后那个全身心爱着他的男人相互依偎,怀抱着小小的眉眼尚未清晰的少女,在无边的向日葵花海中温馨地笑着。 “咔嚓——” 对面拍照的男人对着那一幕按下了快门,一双染着笑意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切。 只是无人注意,他那紧紧攥住的手心里,湿濡的汗水。以及,那笑意背后阴郁的眼神。 而男人身下站着一个几岁的少年,温柔如水的静海蓝眸静静看着那粉雕玉琢的可爱小人儿……雪丫头你快快长大吧,我将来要娶你做我的新娘哦。 - 白色蔷薇花寂寂落落铺满一地,蜿蜒的小径尽头,通往着一座童话似的城堡。 长衫蓝发的男子手执提琴,优雅的琴声自小提琴的拉弦上缓缓游离,如泣如诉的音婉转啼鸣,直击灵魂。 这琴声…… 好熟悉。 樱发少女的心弦微不可闻地轻颤了一下,这样熟悉的琴声啊……她怎么能忘记。 可是…… 这里分明该是莫修斯封雪的记忆啊…… 微皱了眉,也只能殷殷地继续看去。 眼前的一切正在以影像的形式缓缓放映着,顺着记忆的年轮中沿着车辙超前无声地滚动,这尘封于多年前的一切,近距离的触碰也只剩岁月的灰烬而已。 琴声止,男子素手停顿,一双垂下的眸缓缓睁开,优雅高贵的紫眸流泻出清清凉意。 他竟然是……月咏或斗! - 满地的狼藉,和腾升的火焰,将原本的一切化为炼狱般的颜色。 嘶哑的呐喊,哭声,惨叫声,在耳畔骤然尖锐地响起,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火苗窜起的声音,就那么生生构造出凄厉和绝望。 “艾登……!我们待你不薄啊!” 那个曾经那么高贵典雅的女人啊,此刻怀抱着手中丈夫残缺的肢体,一双美眸满是凄厉和狠绝,以及无法抑制的眼泪。 她凛然睨视着面前这个欺骗了长达他们十几年的人,只觉得无比悲哀。 “这十几年来的伪装也倒是难为你了啊,难道你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就不会想起今日的血腥吗?” 她猩红的双目,仿佛喷着火焰。满地的血色流淌了一地,将世界染成绝望的颜色。 “伊蒂,你可知道我最爱的人是你!那个男人他又算得上什么?他从来就配不上你!” 第111章 chapter110 深爱之人 噼里啪啦的火苗和跳跃的火舌如同恶魔跳动着的心脏,将一切都焚烧殆尽,化为灰烬。狼藉斑斑的世界,如同炼狱,满地的枯朽绽放出妖娆的血花,渲染罪恶。 男人阴郁的眼里满是贪婪与垂涎,折射出的凶光如同饕餮般阴蛰。 “醒醒吧伊蒂,那男人如今就死在这里,怎么样啊——这样的滋味,爽极了吧哈哈!” 狂肆的笑声在火焰中升腾,手执白骨的恶魔展开双翼,阴测测地看着这一切。 “莫修斯·艾登——!” 被戳到痛处的女人睁着瞪大的双目,赤色的血丝密密麻麻布满了那整个流泪不止的双眸。 “啊——” 失去理智的女人如同一头发狂猛兽狠狠地朝那男人扑去,直接而本能地张开牙齿狠狠咬下男人的小指,血色的腥甜瞬间弥漫在口腔可为何已经麻木了这罪恶的味道。 “你这疯女人——!” 被激怒的男人面目瞬间狰狞起来,阴郁的眸子骤然紧缩燃烧起罪恶的火焰。接着他用双臂狠狠夹住女人的脸颊,随即就用肮脏的嘴唇狠狠压了下去。 “唔——!” 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此刻又汹涌地奔出。屈辱和绝望如此铺天盖地地蔓延而来,如此令人颤抖和窒息。 “莫修斯·艾登!我诅咒你永生永世不得好死,你的一生都无法获得荣华,你的尸首只能被野狗秃鹫生生撕裂,永无葬身之地!” 那不甘的亡灵啊,嘶哑喊出的最后一声诅咒只剩凄惨和狠厉。 “砰——” 轰然响起的爆炸带着无数的残渣碎片向四周飞溅,如流云般迅速消退的一切转眼间就那样烟消云散。 菱花碎片擦过樱发少女怔住的面容,一道细微的血痕快速出现却又迅速消失不见。 少女怔怔望着这一切,这明明是如此陌生的一切啊,可是心里那股疼痛的悲伤又是从何而来。此时此刻她只感到一股浓烈的恨意突然贯穿了她的胸膛,那么疼,灼烧着她的心脏。 母亲…… 画面的最后一刻是她微笑的眸子,那毕生的爱意啊只为了眼前这个给了她天地的男子,满手血污却还是巍巍捧起他的肢体,在被大火吞没的最后一刻永生永世葬在一起,永不分离。 “哗——” 曾经那座落满白色蔷薇的房子,顷刻间就那么以摧枯拉朽的态势崩塌,被大火,完完全全焚为灰烬。 破灭了,便什么也不会剩下了。 满地徒留的,只有再怎么也修补不上的裂痕,在此后化为无尽的沟壑,填充绝望的恨,刻骨的痛。 - 夜晚凉凉的风依旧静谧无声地吹拂着,一缕微薄的月光悄然透进窗棂,映亮了熟睡少女的脸上,那未干的泪痕。 注定不眠的夜晚,满是心事的少年亦然毫无睡意,早早收拾衣衫立于窗前。 今时今日,再也不是曾经那被冲天火光映得血红血红的夜晚了,天上莹莹如玉的月是如此温柔地洒下光辉,如同镀上一层月华嫁纱。 他是喜欢这样雪白的颜色的,只因为曾经那一劫的一眼啊…… 那灵透如雪的少女从此住进他的心,再也挪不走了。 仍记得那一年,早早盛放的蔷薇如同早早降临的雪花,漫天的白色蔷薇花瓣就像祭奠一样,纷纷扬扬地落着,整个天地都是白茫茫的一切,如同寒冬降临。那样凄哀,徒叫人心里绝望。 “雪丫头……” 曾经小小的少年如今依然对她温柔如水,每次看向她的眼神如同极尽了一整个夏季夜晚的繁星那么盈亮。 一年前那场灾祸,让那曾经笑意满满的少女,从此漠然如冰。 他知道,她恨他。 恨他们一家人,毁了她的所有啊。 可那一切,从来都不是他能决定。所以他只能以微不足道的方式去弥补这一切,比如冒着被父亲鞭打的危险,去给事先藏在密室里侥幸存活的她一日日送来米饭,长达一年。 可最终……这一天按照平时约定地点前来的他,却再也无法找到他那心爱的少女。 他将他的公主,从此弄丢。 于是他放出莫修斯主系独女尚活的消息,这个可悲的家族啊,毕竟是如此注重着主系血统的纯正的呢…… 雪……你会原谅我吗?将你重新送入这个地狱……从此,戴上笑面,成为戏子。 - 新生的黎明,将获得救赎的光芒洒满大地。 “主人……你好些了吗?” 那清灵的音悠悠传进少女的意识,带着一种唤醒的魔力。 “唔……” 幽密的长睫缓缓扑闪张开,如同蝶翼轻轻展翅而飞。琥珀色的眸仍带着一层水雾朦胧的美,清灵如仙。 少女缓缓撑起身子,半睁半闭了一会儿眸子后再度睁开已然是一片清明。 “这是……?” 疑惑地触摸上额上那曾经是她的心结的,三年前坠崖之后一度结痂却变得蜿蜒凹凸的伤痕。而此刻往日那熟悉的感觉突然消失不见,到叫她有些难以适应。 “你的伤口之所以会隔了这么久都会一度裂开,是因为三年之前坠崖之时赤焰给你注射的寄生虫卵。七蒂……和云初用自己的力量暂时遏制了你体内虫卵的生长,所以……” 迷梦顿了顿,随即沉默。那妖娆的血眸此刻变得有些晦暗。 “这样啊……” 少女略一沉凝,一双空灵的眸沉入几缕愫绪,空空落落让人心里都禁不住悲伤。 你们……在这里吗。 少女轻抚上额上的金色火花纹,似乎还带着一点温热的额纹,让她的唇角几不可闻地弯起一个弧度。 有你们……真好啊。 - “叩叩——”适时的敲门声,就像是早已算好了里面人起床的时间。 少女想到昨晚梦里的内容,眸光略沉,微凝片刻后还是出声:“进来吧——” “封祭你来的正好。”未等封祭开口询问,少女便已经出声打断:“我正好有一些事需要你去做。第一我要莫修斯所有支系的名单;第二查的时候注重找一下莫修斯·艾登这个人;第三……” 少女略微凝滞了一下,变得欲言又止起来。 第112章 chapter111 少年心有千千结 一缕碎光轻轻落在樱发少女的肩上,朦胧影幻的光晕中少女沉凝的眸逐渐变得凉薄。 “第三……全力追查原复活社社长月咏或斗,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 殷红的唇笃定地下达命令,琥珀美眸变得更加妖娆,从中生出的绝代风华丽得惊人,仿佛是天生有着王者的高贵和优雅,杀伐果决冷静睿智。 “……是。” 少年的脸色有那么一瞬的微变却瞬间被掩盖,静如深海的蓝眸里有什么即将失去的恐慌在一寸寸扩大。 “雪,你……”知道了什么吗。 封祭一顿,终究是收住了口。怕得到那个答案,从此将让他万劫不复。 “……还有事吗?” 少女冷漠的音突然猝不及防地响起,凛冽如冰。 封祭倏忽一怔,匆匆望去却只看得见逆光处她恬淡的笑靥如夏夜静谧的花朵,微凉却美。 刚才的漠然,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只是……错觉吗。 少年了然地笑笑,一双眸忽的浸透无力与苍凉。内心深处徒生出一种尖锐在刺穿自己的心脏,然后用无数冷冽的冰凌填满,未干涸的血迹如同他的心,疼得难以言喻。 真是啊……在用这样的方式提醒自己吗。 雪你已经知道了是吗。 莫修斯·艾登是你不共戴天的灭族仇人,而我们却是父子啊哈哈。 “……” 耳畔凉凉的清风,如同幻觉般轻轻拂来。一缕浅淡微弱的幽香缓缓沁入鼻尖,如同绽放的蔷薇花。 那曾是他梦寐以求的味道啊……如今竟也能如此贴近现实吗? 身后拉住他掌心的少女,分明是她,却又不是。 能不能不要再这样折磨,既然不能拥有,又何必还留有希望…… 可是他啊偏生就不愿意放手呢。 “雪……你要记得,我说过守护你一生便永远不会改变。” 终究,只有妥协。 毕竟在深爱面前,一切都那么微不足道了。即使……她的这种信任,如此不可闻。 “嗯。” 少女轻轻点头,目送着少年离开。 那双清透的眸子从飘渺逐渐变得悲凉起来,清晰的流痕盈盈微漾,如同难定的心,流浪的人。 封祭…… 我怎么会不明白呢……封祭。 那一年,你被你父亲打得半死不活,从此与你父亲决裂,重生为莫修斯·封祭。 那一年,你辛苦撑起已经没落不堪的莫修斯主系,将它一步步维持下来。 封祭,我怎会不明白你的可悲。 身为支系便不能逾越去触碰遥远的主系,可取的主系的代价便是屠戮。 你的爱,却如此干净。 但是。 即使是你,封祭。 如果你背叛了我,我也一样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你…… 一定。 我输不起。 莫修斯·艾登是我永远的仇人,我恨他,只恨他。我唯一有的只有你,所以……你绝对不能……绝对不要……背叛我。 - 城市的浮华与喧嚣,在尽夜之时犹为突显。 一辆奢华内敛的车子无声地滑行在街道,巧妙设计的车窗让外面的人丝毫无法窥见里面的风景。 慵懒的少女半眯着美眸,樱白色的发丝披散在坐垫上,半边瓷白的脸上一道如火花藤蔓的金色额纹平添着一抹神秘和高贵,将少女整个笼罩进一种难以亵渎的清贵之美中。 一路驶来封祭已经将其所掌握的资料一一汇报。 ——“莫修斯·艾登是莫修斯支系中最大的一支,拥有庞大的资金后盾,其发展历史悠久,与主系最为接近……早早丧妻,有一子一女……” 少年语速微顿,而后又继续解说起来。 ——“这一子一女为同父异母,其子因……不明原因被开除族籍,而后莫修斯·艾登则甚为宠爱她的女儿……” “女儿……?” 少女薄凉的音,猝不及防地打断。精致的黛眉微微挑起,唇旁勾勒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其女是他的最后一任情人所生,名为莫修斯·艾娅。而今她化名为叶薰衣,在缪斯学院进修……” 少年似乎早已料到有这一问,将已经准备好的资料一一念出。暗影中他静谧的蓝眸一片沉凝,让人看不出表情。 “呐呐。原来刚好就在缪斯学院吗……倒也省的去重新弄一个身份了呢。”少女微笑的唇仿佛噙着一丝剧毒,妖媚入骨。 叶薰衣……吗。 - “砰——” 前方一个人头攒动的地方突然爆发了一场不小的骚动,混乱如炸弹在人群中炸开,人们的哭泣声,争执声以及叫骂声随即充满了整个广场。 “怎么回事?” 车内,少女好听的嗓音轻轻响起。 这感觉…… 怎么会如此熟悉? 有点像——欲之蛋以及……怨念之灵! 不是应该早就被解决完了么? “磁——” 不知从哪儿响起的轰鸣声瞬间贯穿了耳膜,那声音带着一股蛊惑的力量让人能陷入一种自我制造的死循环中! 不好的预感瞬间充斥脑中,急急忙忙往驾驶座上的少年望去,才发现他已陷入晕厥。 ——该死! 琥珀色的眸子瞬间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意,敢这么嚣张弄这些蛊惑人的东西,简直是——找死! “哗啦——” 夺门而出的樱发少女浑身带着一股肃杀之意,那仿佛来自地狱的王者气势带着强烈的威压震慑一切! 等等……那人是…… 那来自亿万光年以前的熟悉感,让少女的身形一顿,随即狠狠僵住。 前方那混乱的中央,手执白扇仿若未闻地轻轻起舞,顾盼生姿明眸流转,紫色舞纱如同催人心智的迷药。 是她啊…… 那个,她永生无法忘怀的人。 抚子。 这个最初的最初给她温暖的她,而后的消失,如今的突然出现,让她那么深刻地怔住。 但…… 起舞身影的背后,缓步踏出了一个弱小的身影。 粉蓝眸子楚楚动人,天蓝色的头发柔美如海。面容……也和她至今都怀着难以言喻心情的那个人如此相像。 ——纤月沁玉。 那是多么遥远记忆里的一切,如今再次重启时,为何仍能感到遗留在时空里的痛苦。 第113章 chapter112 她是为你而死的 无声褪去的流云,让压抑的气氛愈发沉凝,如紧绷的箭上之弦,一触即发。 静谧的风轻轻拂起静立女子袅娜的裙角,纷飞的瞬间那个落下的弧度里,一双异色血瞳,诡异绽放。 “……你是谁。” 那冰凉而谨慎的音,从樱发少女的口中冷冷问出。那双漠然如冰的美眸里,清楚明白地刻着洞悉一切的清晰。 呐,真厉害呢。 竟然能这么快就看穿她的真身。 不过……问我是谁? 未尽的弧度中隐秘的她轻闪了一下血色瞳眸,极艳的唇角浮现出一抹笑容。 一声鬼魅的弦音突然响起,紧接着,那个所谓的“纤月沁玉”便以摧枯拉朽之势如同一颗枯木般迅速腐朽坍塌,瞬间苍老后生出褶皱的皮肤,焦枯得触目惊心。 “呐呐,日奈森亚梦,你这么快就揭了我的底细,可真不好玩呢。” 一声声极其妖魅的笑声伴随着一股奢靡的迷香猝然夺出,一抹火红如血的少女从倒下的人影中缓步踏出,渐渐清晰的眉眼里,是一双红如朝霞的璀璨眼眸,肤色凝脂如同白瓷般无暇,那满天深紫长发仿若紫薰香般。 这少女如她那双血眸一般生的极为放肆和张扬,像是从古代战场上走出来的祸国红颜,让人惊艳。 “好久不见啊,日奈森。” 少女轻轻一笑,便是刻骨的艳丽。 “你是天网社的人……?” 樱发女子微一皱眉,眼前的少女为何与她模糊记忆中那个人的眉眼如此相似,却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呐……关于这个”那少女眼中极艳的眸色一点点变得清冷下来,紧接着,便听得她用着似是嘲讽的口吻说道:“天网社九杀之一,毒女清骨。” “……九杀?” 印象中,似乎听姽婳提起过。 天网社真正的成员其实并不多,大部分守卫都是由怨念之力幻化而来,真正厉害的便只有这九杀。 这九杀分别由包括骨座赤焰在内的零使和木姽婳,劫使云浮,月杀夏枝,毒女清骨,瞑牌玖影,鬼令千灯暮心,祭令络纱组成。 还有……镜后。 唯一一个不曾有代号名,只有封号名的她,直接隶属于灵尊座下。传说此人最为高深莫测,所接任务更是直扼天网社命脉。 面前那极艳女子两手葱白,指尖末梢却微微泛紫,想必确实是擅长用毒的毒女。 “那么,你的任务是什么。” 樱发少女微微挑眉,斜睨着她。 “我只是来确认一件事。” 她的眸光忽然黯淡下去,却又紧紧盯着面前的少女,似要看出一个洞来。 “你……究竟是否值得和木姽婳为你而死。” 鬼魅的音轻轻落下那一瞬间,两人之间的弦猝然紧绷到极点。极艳少女的眸倏地冷到彻骨,一簇簇冰凌花在其中妖冶地绽放。 “你在说笑吗……和木姽婳,她……为我而死?” 少女身形猛的一僵,唇色颤抖不清。这……怎么可能。 和木姽婳……那样的她,如此清冷无双如姣姣明月,却是会为了自己? 突然一口浊气在胸腔内窜涌起来,停滞在喉头出似要咳出血来。 “日奈森,别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猝然勃怒的一声嘶吼从毒女的口中冷冷喊出,那双绝世妖媚的眸仿若染了血般,放出极艳的光芒,“就算姽婳不曾告诉过你sh终极计划,那么——凉潇冰舞呢!她既然连寄生虫卵都能得知,又岂会不了解sh?而你如今对这个——却一无所知吧,日奈森啊日奈森,你为何就不看看自己的可悲?原来连凉潇冰舞都不曾真心对待过你么——” “——够了!别在哪里危言耸听了!” “危言耸听——?若是你真的不会相信,又岂会因为我这些话而改变自身的想法?日奈森,你敢说你就没有怀疑过凉潇冰舞——她明明可以告知给你的一切,却都从来瞒着你!真是无知和愚蠢的你啊!” 两人同样赤色的血眸,深深将彼此吞噬。幽暗的火在腾烧,放出罪恶的光芒。 “而你——日奈森亚梦,你明知道被怨念之灵寄生的人的最后都会离奇消失吧——而你,却还是毫不犹豫地解决了堕欲妖灵,你敢说你就没有想过姽婳会是同样的命运——可你还是下手了!” “……和木姽婳她真的瞎了眼,为什么会认识一个让她等待至死的凉潇冰舞,和一个你——一个她到最后都还在口中喃喃的人!” ……是她的错觉吗? 眼前那极其妖媚如同一朵芍药的女子,那双瞳眸竟含着朦胧的泪光,凄厉的,狠绝的。 “……姽婳说她欠了你,我就不明白了——她究竟欠了你什么!” 毒女眼中的血光似乎幻出了一把利剑,直直刺去。 而听到那些话的樱发少女,却是狠狠僵住,再也不能动弹。 姽婳…… 从今以后的日日夜夜,怕是再也不能有安然睡去的时刻,无休无止的梦魇啊,为何不能带走那无尽的疼痛。 “原来……是我啊。” 兀然的讥笑从樱发女子的唇角勾起,一双美眸忽然就放得极空,冷冷落落寂寂如歌,流泻出万般的清冷孤绝。 “说也说完了——那么,你的目的不妨报上来。” 冷冷的笑,如同一把冰凌之箭刺穿了心脏。 “日奈森,今天我来这里并非是什么任务,我只想告诉你,和木姽婳既然安排我从今替她,我便不会让她失望。” 深吸了一口气后,平复下来的毒女冷艳如寒梅一绽。 “那么……你要说什么?” “你最好做足心理准备——” 她看着少女清冷的眸,心底曾有一颤,这样的眼神,倒是像极了你啊……姽婳。 “真城璃茉的父母——在狱中被人杀害了。并且……矛头直指——你。” 第114章 chapter113 是救赎吗 气氛刹那凝滞的瞬间,有什么东西在樱发少女的脑中轰然炸开,只剩怔然。 什么…… 璃茉的父母……被杀害?! 陡然间百转千回的思绪如同瞬间袭来的梦魇般突然缠住了少女,如同扼住咽喉的那般紧迫让少女轻颤着开口:“他们……怎么死的?” “h型毒药。”清骨皱了下眉头,冰冷的血眸中带着一丝异色道:“……只有h型号,才会让人死得那么……面目全非。” ——面目全非! 听到这个甚至有些阴森的词汇,少女的心底明显一颤。 “每个天网社的棋子,几乎都会被注射这种毒药,甚至是九杀。”极艳的她双眸幽幽,似乎折射着缕缕寒光,点绛唇般的血色朱唇微微轻启:“h型毒药是继t型毒药后研发出来的,其药效完全相同,唯一不一样的是,h型毒药有休眠功能。所以需要一个东西……” 越来越凝重的气氛渐渐弥漫开来,那些被埋葬的秘密,似乎就要重见天日了。 “这些,都是姽婳后来告诉我的……你还记得你身为裕之希泪的时候曾经接过一个任务是给纤月沁水注射某种药剂吗——那个,就是h型毒药的诱引剂。” “诱引剂能将h型毒药的休眠破坏,由此引发其发作。而且根据药量,发作的时间甚至都是能控制的。” “所以——”清骨一顿,突然的血色光芒妖艳地绽放在那双血眸里,凛冽而刺骨。 “所以,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借刀杀人了吧。” 樱发少女寒冽一笑,顺带着接下。清冷的眸光里满是讥讽和冷淡。 “……” 妖魅无双的她一双异瞳静静望着那少女,眼里的愫绪变得不明朗起来。 “这是姽婳让我给你的。” 心里那么微不可闻的叹息渐渐湮没,原来最终啊也只有妥协。 一方小巧玲珑的纯白色娟布,浅浅浸染着血色的玫瑰,安安静静地守护着秘密。 那边缘参差不齐的细线微微散乱,很显然并非是用尖锐物品剪断,而是——直接从衣物上撕裂的。 “能回去再打开吗。” 音落,两人都同时一怔。 樱发少女的动作一顿,看着眼前一双流眸清痕的她,沉默了一阵子便收回了那方娟布。 呐。 真是的……这样的要求应该很无理取闹吧。可是……就那么下意识的说出来了。 历历在目的那一天,已经让她的余生都注定了疼痛吧。 她垂下微颤的双眸,闭眼就是天黑和血色。 她的一双手拿着从死去少女的身上那被被血花浸泡的嘱托的信物,死如潭水的双目寂寂看着那具在胸口破开一个大洞的身体,被丢进滔天狂澜的血海,一眨眼吞噬。 那一刻不是没有痛,只是所有的痛苦都化为了滔天的业火,手握制裁之刃想要去杀戮。 “其实,被种下h型毒药的人,最后和被怨念之灵寄生的人都是一个结局——不明失踪。因为……她们都被丢进了一个地方……血狱!” “噗嗤——” 像是既定的不可眼说的咒语被突然地触发,那来自灵魂的狠厉一疼让妖魅少女猛然间喷薄出一口鲜血。 溅落的血花扑洒在地面上很快干涸,然而若是仔细观察便不难发现那血液的颜色分明带着微紫。 “你没事吧?” 她看着她,眼里一丝难言。 “呵呵,来啊,把我当做叛党像和木姽婳那样处置了啊。” 仰天长啸的疯狂冷笑从清骨的口中猝然迸发,生得极为放肆妖艳的眸如同滴血一样涨红,满天上下猛然飘飞起她深紫的长发。 忽的,少女又像是想起什么叮嘱似的,一双瞳眸渐渐冷凝下来,如同寒冰绽放。 “日奈森,小心镜后!” 抬手拭去嘴角残留的血迹,那妖媚的身影的身后忽然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将她的身形缓缓湮没在其中。 “砰——” 硝烟弥漫,瞬即,消散。 滞留在原地的樱发女子触摸着那似乎还有温热的绢布,琥珀的眸子静静望着那已经空无一物消散得就如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黑色漩涡,静谧的眸光忽而就翻飞起复杂的情愫。 镜后……吗。 - 流云消退无声,如同落下的缥缈浮尘,当一切落定,就又变得那么安静得可怕。 荒芜的夜色里,寂夜的孤独总是那样虚无。 少女潋滟着一双秋水瞳眸,将空空落落的眸光无限放空。而后,兀自环抱着自己的身躯,慢慢蹲在地上悄然蜷缩。 这个夜,怎生得如此之冷。 一场泠泠弦歌落下,半世的繁华啊就那样一瞬葬送。 “亚梦。” ……亚梦? 日奈森……亚梦。 啊。 对了。 如果不是今天清骨叫她日奈森,她几乎都要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个名字了呢。 毕竟是…… 悲伤和痛苦的过去。 但这个声音……如此温柔的,却又像是带着许多复杂情绪,或愧疚、或喜悦、或悲伤的声音。 呐。 一只素白而干净的手静静伸在了自己面前,少女循着看去,那一瞬间脑中轰然的嗡鸣,像是要把世界的一切都隔开。 梦里曾经千回百转的那张脸啊,此刻就这样静静地出现了,依旧是那温柔而悲伤的眼神,依旧是那亘古不变的温暖微笑,将她曾经的人生点亮了一盏微光。 ——“抚子……” 少女鼻尖一酸,冰凉的眼泪突然就那样夺眶而出。 好像……是光。 在这一刻,仿佛真的曾有救赎一说,将她整个晦暗不明的人生忽然点亮。 少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搭上,嘴角扯起一抹像哭又像笑的笑容,紧紧咬着双牙,但那崩溃的眼泪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止住。 你知道吗抚子,我好孤单,周围的人都离我而去,是不是我真的就将众叛亲离…… 那一刻,她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突然喷薄而出的浓浓悲伤,猛然扑到那人的肩膀之上,埋着脸颊大声抽泣起来。 “我在的……别哭了。”轻轻的声音背后,带着他所不明白的一丝怜惜。 - 你看这漫漫一生何其孤独,如果我不陪你,你怎么能走完这一程。 第115章 chapter114 那一眼 那一劫 微风从身后流去,卷起少女樱色的发丝,发丝飞扬如同满天樱花花瓣的纷舞,那一瞬的绚烂年华,夺了心,迷了情。 “我在的……别哭。” 珠玉滴落般的音一遍遍呢喃诉出,晦暗不明的光影里,紫发少年幽密的睫低低垂下,掩去不明的愫绪。 一双骨骼分明的洁净大手,轻轻拍打着少女的后肩。 幽幽的夜里寂静无声,只有那被压抑的低声啜泣断断续续地放出,混杂着轻声呢喃的安慰。 “抚子……抚子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少女染着湿意的眸夹带着喜极而泣的欢悦,抬头望着眼前人熟悉的容颜,如此遥隔万里,就像是发现了遗失于光年前的星系。 “嗯……”他低低应下,却是欲言又止。 察觉到面前之人的僵硬,她身躯微怔,紧接着,一双灵眸往其身后看去…… 寒冷的夜中,一个娇小的身影怯怯藏着,只露出一双通红如受惊兔子般的眸,盈盈眨动,好不惹人怜爱。 纤月沁玉…… 她的瞳孔逐渐放大,一个爆炸般的猜测诞生。 ……抚子怎么会和沁玉认识?! 那么…… 琥珀色的美眸,倏忽一黯。 “……藤咲凪彦,藤咲抚子?原来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原来根本没有所谓双胞胎……其实,是同一个人吧?” 她嘴角自嘲般绽开的凄冷笑颜,在寂寞的夜里清冷如冰凌。 紫发少年狠狠一顿,沉默不语。 她空落落的眸看着他,凝滞片刻后,忽而又扬起凄美的笑靥。 “其实我真恨你们啊……知道吗,这一刻,我有多想杀了你!” 尖锐的音,刺破云霄的晦暗,却引不来光明。 而樱发少女勃怒的呐喊,到最后混杂起哭腔,生出一种绝望的凄厉。 满天的樱发飞扬,一如樱花七日盛放,却再也不如曾经的美好。 冷冷的眸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有什么东西在逐渐沉淀入深渊。 “藤咲凪彦,带着你的人滚。” 音落,她阴蛰的眸又望向那怯懦的娇小女子。 这分皮囊啊……生得比纤月沁水更为精致细腻,好一个楚楚可怜的娇人儿。 “再也不是从前了……对吧。” 停止沉默的他,开口即是一针见血。而后,也只剩一声叹息。 “守护者……也早已不是从前的守护者了,所有的甜心……都被锁回了蛋里,就像唯世的奇迹那样。曾经风光无限,如此没落无比……日奈森亚梦,你可满意?” 他抬头看她,唇角温柔不再,冷如寒冰。 “……当然,这都是我们守护者自作自受。谁让我们当初,有眼无珠。”最后四字咬重的音节,仿佛在嘲讽着什么。 “你毁了纤月家族,沁水死去,沁玉被刺激……如今,却是再也想不起来什么了。这些……你还满意吗!” 他扯过那瑟瑟发抖的娇小少女,寒意更盛。 “该收手了,亚梦。” 音落,他冰凉的瞳寂寂望着她。 “呵……” 不置可否的冷笑从少女口中迸出,她看着他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怪物。 可笑。 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都是那样愚蠢得不可理喻。 金色火花纹在这一刻绽开诡异的光芒,一瞬光华竟让在场的人都是一阵恍惚。 光芒陨落后,原地却再也没有那樱色身影。 - “为什么把我带走?” 空袤的塔桥上,回荡着樱发少女气急败坏的音。 迷梦不语,血色的瞳眸淡淡望了那火花纹一眼。 云初啊云初,可惜你我两人的目的终究背道而驰。 我让她堕地狱,你让她获救赎。 有光系甜心七蒂,终究是不一样呢…… “……” 少女皱眉,也不再计较。灵眸流转,环顾四周的环境。 呜…… 似是呼啸的风从身后呼啦呼啦地刮过,流云逆转倒退,如同时光逆流。 塔桥的防护栏杆上,如同黑夜行者的蓝衣少年双手插入口袋,一双灵敏的猫耳灵活地扫查四周。 不羁的蓝眸,却在撞进一双琥珀色的如同遗世宝石的眸时,空空怔住。 那一眼,那一劫,此生难逃。 近了,近了。 少年纵身一跃而下,瞳孔放大,像是终于寻得什么似的,双肩因为惊喜而剧烈颤抖。 那一刻,流云停止流动。只有呼啦倒退的风,从身后拂过。 时间越久,越清晰的一切。 同样的樱发少女,而眼前这位,却美丽得过分。 如同神谕的金色火花纹饰将少女整个的清雅高贵衬得愈发明显,白皙的肤色细腻如脂,及腰的樱色长发艳如樱绽,流转生姿的琥珀灵眸亦是空空看着他,那眼里却没有熟悉的温和,只有疏离。 熟悉的眉眼,却是天差地别的气质,让人的错觉忽的就产生了。 不是她。 不然……怎么会有陌生感。 可是……为何又如此相似? 可他,明知可能不是,一双手却还是紧紧攥住,不愿意放手。 那是一种,来自灵魂的牵绊和悸动。 ……歌呗说,她变了。 那么眼前的人,可能性是否也会增加? 而他永远无法知道的是,眼前少女冰凉无度的瞳眸中,是怎样的温柔而又悲伤。 “几斗呐喵,你太不厚道了喵!竟然抛下我自己走了喵!”小小的甜心,有着一双猫耳猫尾,嘟着腮帮子,煞是可爱机灵。 “阿夜……!” 他低低训斥,随即把甜心揉进自己的口袋中,不顾某夜的挣扎呐喊。 “抱歉。我……认错人了。” 少年微微颔首,欲要离开。 真的……认错了吗。 同样的声音,在两人心中响起。 蓝发的少年,终于是要踏着步子离开。 曾经…… 樱发少女垂眸,长睫轻覆,在记忆的深处里寻找。 那一天…… 头顶,是纷飞流转的蓝天白云。 脚下,是修筑搭建的红色铁架。 那魅惑的猫耳少年,哂笑般看着她。 ……那是怎样的季节呢。 空中,巧克力味的甜香弥漫。 一个声音,就要突破口中的防线,将压抑许久的那些东西,呼喊出来—— “几斗……” ……几斗。 ……月咏,几斗。 第116章 chapter115 局 呢喃的音轻轻落下,很快消弭于微风之中。 早已远去的少年,背影的轮廓渐渐模糊,融入进茫茫夜色中。 而今时光崩坏,城池坍塌,在这满目疮痍的荒凉之地里,我弄丢了一切。 少女弧线优美的唇瓣微扬,勾勒出一抹浅淡温婉的笑容。 琥珀色的灵眸,镌刻着那些逝去的年少繁华。 我爱你。 ——曾经在我心上的少年。 可是…… 我将所有人都弄丢了,包括你。 毕竟被时光洪流卷走的我们,再也不复曾经。 - 倦怠的清晨。 晨曦的光散了些许进了房间,床榻上一位安静的少年静静熟睡着,额头上那缠绕的绷带衬得少年失了血色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在微光中浅浅晕染。 长长的睫毛轻轻覆盖出一片暗影,生出些许憔悴的病态美。微弱浅淡的呼吸一张一伏,静谧如风。 “嗤啦——” 樱发少女来到窗前,动作利落地拉开窗帘,让阳光带着朝气更好地透入这里。 回身,静静而望。 啧啧,真是好一副美男图啊…… 某女越看越觉得熟睡的少年完美得就如同神灵般,越看越耐看。双目更是一副没有魇足的样子,两眼放光。 她以前咋没发现,封祭这货居然是个美男胚子啊。 连受伤了睡着,也都这么……引人犯罪。 而少女没有预料到的是,已经醒过来的少年正用染着窃窃笑意的温柔目光看着她。 “咦,封祭你醒了啊。” 似是察觉到某种灼人的目光,少女回头一看,就发现他已睁开了双眼。 这样……是逾距的啊。 少年清楚地听到自己心里的叹息。 可他想要……放纵自己一次。 “我这是……” 他疑惑地抚上自己头上的绷带。 “磕方向盘上了。”不过幸好没破相。 长得这么好看,都可以当饭吃了都,破相就可惜了哟。少女暗自感叹了一句。 嗯就当作是磕方向盘吧,要是解释天网社九杀啥的太费神了。 而少年的身形,在听到原因之后一顿。 “我真是该死……竟然连这样的事情都保护不好你。” 他的眼里,是镌刻清晰的愧疚。 卑微于尘埃,怎能仰望毕生追逐的光芒。 匆匆忙忙翻身下床,封祭低着头,暗影中他的表情模糊不清。 “你我之间,没有主系与支系之别。” 清淡的音缓缓落下,却是不容置疑。没有丝毫的距离感,如同少女就是对自己的耳语。 “是。” 他应了,头却垂得更低。 我多想离你近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 “……因为之前日奈森封雪的身份已经被冷氏查出为假造,所以这次拟定了新的身份。”这是昨天他该告诉她的内容,却出了这种不该发生的意外。 冷氏……? 少女眸光一凝。 那么只有可能是……冷凌易。 可是他管这些做什么,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原来自己之前留下的烂摊子还不少……得好好解决一番了。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办…… - 熟记好新身份后,少女前去换了件之前压下的衣服,而后匆匆出了门。 热闹繁华的街道上,人潮涌动。而转角之处的小巷内,却是人迹罕至。 阴暗的转角里,压着帽檐的少女,低低对着一个男子说着什么。 “你们到时候只要这样……” 一沓钱,转而交换了主人。 等男子走后,帽檐的下方,那优美的唇形无声地浮起鬼魅的笑靥,在黑暗中开出妖冶的花朵。 - “砰——” 几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很快便将原本秩序井然的街道引起了一阵混乱。 而这几个青年却还是不罢休,继续往前冲着,突然就把一个少女推到在地。 “有没有公德心啊,大街上跑什么跑。” 少女起身拍掉自己身上的灰尘,随即突然察觉到什么似的,一个激灵。 “前面那几个小子别跑,快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而后,便上演了一前一后两道身影的大街追逐。 “呼……还挺能跑。” 少女抹了抹额上的汗水,看着前方依旧玩命狂奔的那群青年表示甚为力不从心。 啊啊,简直是世风日下。 而正当她感叹的时候,一道利落如风的身影猛然杀出,倒钩,踢腿,反肘,等等招式一通下来,三下五除二就用优美的身姿扫除一切。 乖乖……这身手可了不得…… “砰——” 一个回旋落地,尘埃四散,仿佛是被那神谕之光而震慑。 飘飞的樱发如同盛世华礼那般,倏忽间开满了整个世界,满眼都是华丽而柔和的樱色。 回身轻轻地一笑,仿佛就能夺了天下的光耀。 “是你的吧。” 樱唇轻阖,清灵如水的声音如溪流潺潺,像是四月芳菲飘零在水中。 手心一张,一个小巧精致的铃铛便倏忽垂下,叮当撞击发出清脆的铃音,敲入人心。 见到失而复得的东西,和眼前这个美丽得过分的樱发少女,她小鸡啄米般地使劲点头。 “多谢女神相救,请收下我的膝盖!” 她接过铃铛,一双蓝色宝石般的大眼盈盈眨动着,笑得开朗。 “嗯?” 少女挑着精致的眉,实际上心下却是思索,这个样子,似乎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咦……你也是缪斯学院的学生吗?” 很快的,她注意到了眼前少女身上的校徽,是属于缪斯学院的。 这下可好了,如果她真是缪斯学院的学生,那不就和自己是校友了? “嗯,我是。” 看来也不枉自己翻箱倒柜那么久找出这个东西呀…… 还是有用的么。 唇角,鬼魅的弧度在逐渐扩大。 “真好,我也是缪斯的诶。在下是美术系的叶薰衣,你是……” 呐。 ……叶薰衣。 找到你了。 - 我的猎物,你可别让我失望。 第117章 chapter116 猎物 少女嘴角盛放的笑意如四月樱花的一刹飘飞,灿烂而炫目,夺尽光辉。 “在下逆千樱,是音乐系的学生。” 逆千樱,千万樱花的逆流,等待于时光尽头。 “以后遇到这些人要小心,你没伤得太重吧。” 少女掏出自己的丝帕,动作轻柔地拭去女生刚才在追逐间受到的擦伤。 完美精致的侧面看去,她温润如水的眸光轻轻潋滟着,明媚如阳光普照。 “谢谢……” 尴尬,不知所措,瞬间充斥着女生脑中,而随即而来的,则是一股暖流涌上。 眼前的樱发少女,多么的完美啊。 如同神灵般渺然望着苍生的那股怜悯,金色火花纹所添上的那种清贵,都能让人产生一种遇上天使的错觉。 天使? 少女微笑着,优美的弧度里,蕴藉着一丝无人察觉的冷意。 曾有虞美人之花,花瓣鲜红如同血色嫁衣,而其却是隶属罂粟科植物,含剧毒。 可不就是美幻如梦的天使,引领人们往地狱走去。 “呐,作为报答,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西式甜品店很好哦,不如我带你去吧。” 叶薰衣腼腆地笑笑,如广袤星空的蓝眸放出极耀的光芒。说起来,倒也符合尊贵的世家之女,礼仪皆有。 只不过…… 既然是化名,那么谁又不是带着一副伪装的面具呢。 - “叮当——” 精致小巧的风铃在微风拂动下撞击在一起,零零落落的空灵之音听得人心神轻漾。 而门口处出现的两位少女,无疑立刻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樱发少女瓷白如玉的脸庞沐浴在阳光中,如同神谕,明媚如花。 而另一位女子也有着丝毫不输的淡然气质,蓝眸充满了灵气,黑色墨发如瀑布般披散,却在末梢微微卷起,看起来分外俏皮可爱。 … “你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给挖出来,送给我家的猫咪吃!” “阿勒……我就只瞄了一眼嘛。至于这么暴力吗……” “你说我暴力嗯?以前不知道是谁甜言蜜语地说找个这样的女朋友有安全感!” “现在哪里有安全感啊……天天都是甜品,早就只剩肉感了……” “你居然敢说老娘胖??” “啊啊我错了,别把我耳朵揪得这么痛嘛——哎哟,别揪了,别揪了,我再也不看别的女孩了。我老婆最漂亮了,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若柳扶风、身姿若柳……啊啊!!” … 笑意,蔓延在小小的甜品店内。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选择了靠着玻璃窗户的幽静地带。时值仲夏之末,空气里湿濡的暖意洋洋洒洒,涨满了心间。 “老规矩的提拉米苏啦,谢谢。” 叶薰衣一副早已来熟的样子,热络地和waiter交谈一番后,俏皮的脸庞上是如精灵般的笑意。 “慕斯蛋糕。” 少女口中流泻出矜贵的轻音,如同那慕斯蛋糕一样,充满着精致和优雅。 “嗯,请两位耐心等待。” waiter微微躬身退下后,一抹绯红出现在脸上。 作为一个年轻的小伙,对于漂亮的女孩还是心动的。 - “诶诶,千樱啊,听说你们音乐系有两个学长?” 乌亮的眸子,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而少女的身形先是一顿,对于这种自来熟的昵称有那么一瞬的不适应,而后则点头:“啊……是的。” “是不是一个叫月咏几斗,一个叫……冷凌易!” “嗯?” 是她的错觉吗…… 这个叶薰衣明明是美术系,为什么对音乐系那么熟悉。 而且,似乎,在提到冷凌易的时候她有一种探寻的口吻。 而自己……也在听到月咏几斗那个名字的时候,差点失控。 原来真的是啊。 那个,曾经帮过一个名叫“日奈森封雪”的人。 多希望……是因为那么一个小小的姓氏,才会受到触动。 我在等你,却不知道,你是否同样在等我。 “啊……那什么,你知道月咏几斗有个妹妹叫月咏歌呗吗,艺名星那歌呗。据说她曾是日本当红歌星,不过后来公司垮台,她的人气就逐渐没落了。” 又或者是为了掩饰某种尴尬,叶薰衣巧妙地将话题引离。 而这时,少女的身形不自然地一僵。 歌呗…… 怎么会。 而且,要说是天网社垮台她可不信…… 那么只有…… 复活社。 歌呗人气没落……复活社垮台……?? 明明她才离开了几个月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你似乎对这些很了解?” 或是因为浮躁,少女的音明里暗里带了一丝嘲讽的寒意。 而,更是一个局。 那些消息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得到的,要么是混迹演艺圈,要么是娱乐公司内部,再要么……就是世家之人所需掌握。 莫修斯·艾登心心念念主系之位,又怎么会忘记培养自己的女儿呢。 “阿勒……因为,报纸啊电视啊都要登嘛……哈哈……” 勉强的上扬的笑意,忽的就要难以绷住。 所以这个时候,还是以沉默结束话题最好。 - 电视机沙沙的音,又开始播放起最近的头条热点。 “近日,著名的珠宝世家山本,推出的遗失之心系列珠宝立刻夺得各大商业头条。据悉,此次的遗失之心珠宝是全世界范围内极其罕见的红钻石镶嵌系列。其中重达九百克拉的红钻是其中最为备受瞩目的一颗,而且完成其镶钻工程的正是前不久十分出名的或为三本家下一代继承人的露露·堂·莫鲁斯露,更有消息称,此颗“遗失之心”将在一周后的索菲拍卖会上作为压轴推出。” 遗失之心…… 樱发少女勾了勾唇瓣,接过waiter递过来的甜品,笑意盛放却艳丽得过分,如同红色鸩酒蕴藏剧毒。 其实早在听到露露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才对这个新闻有了一丝兴趣。 因为……自己也无法解释那一刻心中漾起的涟漪是怎么回事。 明明早在很久以前就告诫自己,再也不要活得像日奈森亚梦那样窝囊。 而且…… 一直在关注叶薰衣一举一动的她,怎么会看不出来那人在一听到这个新闻时就紧绷的身躯呢。 那感觉就像…… 猎物,发现自己正被盯上。 第118章 chapter117 棋子归位 少女微眯着眸子看着屏幕画面的最后那在流光溢彩的灯光下放出潋滟光芒的红色钻石,樱唇绽放出莞尔的笑意。 遗失之心,她要了。 幽幽的目光冷然瞥了一眼面前变得一副心事重重的蓝眸少女。 她笑,不动声色地笑。 像淬入鸩毒的花,泠泠盛放。 只不过她或许怎样也预料不到,经年之后再度面对这一天,她悔,却再也无法弥补。 - 她知道,天网社在下一盘庞大的棋局。 而她,或许荣幸地成为最重要的那一颗。 但,也无法摆脱被禁锢的宿命。 所以她决定,以己之力亦然来一场逆转全局的棋盘,她不是棋子,而是棋盘的操控者。在这无声的硝烟中,不动声色地开始一场无终的战争,无息的厮杀。 谁能笑到最后? 少女抬头望向天上刺目的太阳,闭着眸子,随着微光的节奏那薄如蝉翼的长睫轻轻颤动,完美覆掩那眸中未退却的冷意。 第一步,她便要誓让莫修斯艾登付出应有的代价。 可是…… 她想到那个沉默的少年,从年少到如今,那双蓝眸里太过明显的炙热,让她从来都无所适从。 封祭……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成为她戒不掉的习惯,成为她在最黑暗的时刻第一个能想到会拯救她的人。 若习惯是爱的开始,那么她也算深爱了。 但可那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毕竟原因太多,沟壑太深,纵使一生也无法填满。 - 本来已经做好了今天回去看不到熟悉的忙碌身影的准备,却在一打开门口时全然僵住。 全羊绒的地毯铺满了整个地面,蓬松柔软的羊毛被修剪整齐,以致于不会有任何不适。充满着欧洲古宫廷艺术气息的繁复花纹落拓在上面,瞬间都能让整幢房子的档次提升几级。 即使赤脚走在上面,相反还会更温暖和舒服。 …… 少女僵化的面部表情难测,望着满地羊绒又是惊喜更是惊吓。 嗯,封祭对她可谓好到令人发指…… 这生活,怎得一个腐败了得? 回想起以前的日子,某女表示很肉疼。 然而……这并不是重点。 想象一下一个头缠绷带,活脱脱一个病弱美少年一脸严谨地指挥着全局工作,那一个认真劲儿保证能让自怜自艾的人立刻充满青春的斗志昂扬。 “……一会儿送一份一周后索菲拍卖会的详细资料,重点是参加人员的名单来我房间。” 本来想到封祭刚被撞了脑子,肯定就变得不好使了,这些活就该她亲自操刀了。 不过看到这一幕…… 嗯,她决不能辜负有志青年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 “是。” 少年好看的眉眼在阳光中明媚无比,她一定不知道她可以小小偷懒一下时,脸上所露出的那丝狡黠笑容有多么熠熠生辉,堪比星河。 就该是这样的啊。 明媚,温和,外表有时候霸道又威严得不像话,内里却藏着一个小小的精灵,灵透狡黠。 他的雪丫头,就是这样的。 - 呼…… 说起来,她该看看清骨给她的那个东西了。 关于sh计划,h型毒药诱引剂等等一系列的谜团,应该都能得到解答吧。 毕竟,那个青丝墨发的少女,以生命的代价换来了这一切。 浸透着丝丝血迹的丝帛摊开,令人惊讶的是里面居然只有一个高度集成的机密芯片。 来不及过多思索,少女略一皱眉,便打开了电脑读取芯片。 黝黑的屏幕上,一排排刷过去的绿油油的数据显得有些阴森,空气里似乎也蕴含了一丝紧张的气息。 读取进度:1%,2%… 80%…90%…99%… 100% “叮——” 提示音准时响起,却没有预期而至的那些重要的东西。 请输入密码。 少女提到嗓子的心又居然重重落下,特别是见到这个玩笑般的提示,一口火气当即上涌,皱着眉头愤慨地砸了一下鼠标。 不过……还是得找出密码啊。 脑海里,忽然又冒出那一天,妖灵寂灭的那一瞬,她恢复清明的神情后知后觉地看着姽婳。 那时候…… 她记得,那墨发少女轻轻阖动着唇形,说着她不明白的话语。 那时她到底说了什么…… 少女开始努力回想起那个唇形的张合,模仿着其的发音,不自觉的就要念出声来—— 记住,你是ak。 ……ak?! 那是她曾经在天网社的代号…… 那么就是…… acekiller! 王牌杀手。 试探性地输入那九个单词,便弹跳除了输入成功的字样。 ——yes! 而后,电脑屏幕便开始了更加高速的数据读取进程。 最终,破译成功。 一整列的文件,清除标明着h型毒药以及其它种类的毒药。每个子文件下分设其类型的性能,实验资料,以及……植入者名单。 而意外的,还有一个音频文件。 屏幕幽幽的光印着她瓷白的脸庞,却透着股阴森的寒意。 播放……音频。 喑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不过庆幸的是,周围的环境很安静,所以能听的很清楚。 “……灵尊,计划已经步入新的阶段,我们的好棋子ak回来了……” 她听得出,这是赤焰的声音。 “嗯,那个药准备好了么……” 而另一个,就是所谓灵尊吧。 天网社真正的幕后boss。 “是的,ak已经成功注入到x身上……” 如果ak是她,她曾经接过的任务就只有一条能和这个符合,那就是…… 给纤月沁水注入h型毒药的诱引剂! 嘶……嘶…… 音频依旧在播放。 那一日,纤月沁水和结木弥耶同样的葬送…… 如果她们是x号和j号,那么…… y号棋子做好准备就是……?! 瞳孔深处倏的放大,一股浓浓的恐惧的寒意瞬间蹿升起来。 不——绝对不能是—— 亚实! “砰——” 水杯被她突然的动作一扫,哐当一声落到地上猛地碎裂。 昏暗迷离的光幽幽放出,映着少女的侧脸,苍白而死寂。 = 第119章 chapter118 遗失之心Ⅰ原罪 几乎就在声音响起后不久,一道急促的身影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一把抱住死寂沉沉的少女。 静谧的侧颜,苍白得过分。如同蝉翼般单薄无力,透出一股让人怜惜的虚弱来。 明显频率不稳的呼吸,深深浅浅地吞吐着,直到好一会儿才逐渐平复下来。 发生了什么…… 封祭懊恼地皱眉,他不想成为一个无用的负累,连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又何谈给她保护。 “封祭你先放开我,我没事的。” 她尽量让自己很冷静地开口,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 “……”少年蓝眸幽幽,用透着深情的目光看着她,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雪丫头你要记得,不管发生了什么,我永远都会守护你,直到我死。” 倾吐的气息尽数洒在她的周围,像是蛊惑的迷香,透着股奢靡。那股气息让她有一瞬间的迷蒙和怔愣,那是种眩晕般的不真实感。 是的,不真实。 这所有的一切,都显的那么不真实。 少年此刻牢牢将她禁锢在怀中,在她耳鬓厮磨辗转流离,那是她从未见过他的另一面的模样,深情而霸道,邪肆而张狂。 “我再也不想让你一个人了……” 他低喃,她沉默。 “放开。” 不容置疑的冷喝,如同一道冰凌猝不及防地割下,鲜血淋漓。 而后者,终于是默默松开了手,神情黯然。 如果你先遇上的是我,那么你爱的是否还会是月咏几斗。 他自认,无任何一处弱势。 却还是败了。 就像深爱,是没有理由的。 少女顾不得其它,一双手拿过鼠标,颤颤巍巍地点进……h型毒药,植入者名单。 一列名字里…… 纤月沁水……结木弥耶……日奈森亚实…… 莫大的无力感和浸透骨子的寒意蹿升起来,几欲让她崩溃。 她以为……一切都应该结束了的。 可是—— 此刻,那流转灵动的琥珀色眸子倏的冻上一层凉意,越来越深,直到透出那么一股噬骨的阴寒来。 天网社,你若无情无义,就休怪我更加心狠手辣。 若是斗,那么即使两败俱伤,我也能托你入地狱! 这么想来,日后的日子可就有过的了。 少女莞尔,弧线优美的唇勾勒起盛放的笑意,仿佛无尽荒漠里的刺血玫瑰,妖冶生姿,狠厉毒辣。 她早该顿悟的,在心境空间的看到的一切,只有她赌,赔上一切去赌,即使此刻身败名裂众叛亲离,她也要赌。 为未来而赌。 赌,还有翻盘的机会。若妥协,所有人都将死得连渣都不剩。 “封祭,一会儿你去把这些资料拷贝给冰舞一份。”她顿了顿,嘴角微挑着说道:“名单准备好了么?我相信,里面一定有能让我意料不到的惊喜……” 她笑得妖冶如花,他却感到一阵战栗的寒。 “都在这儿……请您过目。” 明明曾经是他最爱的眼眸,笑意盎然,为何如今却是阴晴不定,幽密难测。 索菲拍卖会名单…… 一双素白的手静静翻阅,前几篇都是无关紧要的,可是越到后来给她的意外就越大,那嘴角的弧度也就愈发扩大。 玖月家族代表:玖月浠,真城璃茉…… 莫修斯家族代表:莫修斯·艾娅,莫修斯·艾登…… 七华集团代表:三条海里,赤焰…… 哟哟,瞧瞧这意外来的。 且不说第一条,这第二就是叶薰衣吧,难怪那天听到遗失之心的消息之后一副如坐针毡的样子。 竟然还是打着莫修斯家族的旗号? 也是,卑微的支系,穷尽一生都要仰望主系的光芒。 这最后一条,则是更有意思了…… 纸张,被不自觉地攥紧。 ……三条海里,嗯? 她的眸光此刻凶狠如饕餮,邪肆狂魅,却带着震慑的刻骨幽寒,火红如血。 - 时间倒流…… 仿佛泼墨般的流云幽幽流逝,夜晚偶尔有飞禽凄惶的啼鸣,却添了一分诡异的生机,衬得其更为死寂。 “你真的想好了?” 少年眸光复杂,墨绿的眸直直望着她,想要将她看穿。 “海里,你只需要将我妹妹带好就可以了……” 彼时的樱发少女,温婉淡漠,没有那股似妖似魅的毒,只是那样简单的,憧憬着下一个明天。 “我只能信你。你绝对是照顾亚实最好的选择……” 她看着他,浅浅一笑,透着股坚定和不容置疑。 “我……” 海里欲言又止,看着她的殷切,心下早已无从反驳。 可是……可是他是…… “答应我。” 少女咬唇,清透地绽放着笑意。 三条海里……她知道他喜欢她,而且他回来也事业有成了,既然这样她都可以不追究守护者了…… 亚实,是她唯一的亲人。 就允许她自私那么一次好吗。 迷梦说得对,如果她是强者她就有资格睥睨所有人,而她却那么懦弱,她给不起的保护只能让他人替代。 “好。”他点头,眸光幽幽。 “谢谢。” 如释重负。 本来她该放松了她该高兴了,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天那一夜她望着少年带着熟睡的小女孩远远离去的背影,她笑着笑着眼泪却没有征兆地落下。 如果像从前那样多好。 她望着自己明天就将要沾满鲜血的手,忽然就难过起来,赤焰如魔咒般的声音一遍遍回荡在她耳边,若是想要解药,则必杀守护者之一。 守护者啊那是守护者。 她也是啊那么她可以将自己杀掉吗。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这个心就暴露了一切,她只是有那么憎恨纤月沁水而已啊,可是唯世可是凪彦可是弥耶她们曾经是自己的同伴啊,背叛什么的只有在乎才会心痛是吗。 可是她看见她们一个个都对她的陌生,那股疼意渐渐让她忘却了本心,一心甚至想过杀了就好了就什么都清净了。 这一夜,无人懂那个遗留的女孩心底有多么悲伤。 如果能抛开一切,我一定不顾鲜血和荆棘,亦要深拥你入怀。 - 可如今呢。 三条海里带着赤焰而来,这是赤果果宣誓他已背叛? 第120章 chapter119 遗失之心Ⅱ星空 幽幽的薄光侧镀在少女的半边脸庞,晕出清贵而神秘的光晕,幽密的长睫轻颤,覆灭了那美眸中仿佛可以滴出墨来的沉郁。 三条海里…… 黑暗中升腾的焰火将一切焚烧在炼狱中,无尽的漩涡开始滋生,蚕食弱骨。 “封祭……立刻准备参加这次索菲拍卖会。”她冷冽的红唇上挑,溢满玩味的笑意,生出一股邪肆的妖媚来,“毕竟……可是有一场好戏正在上演呢……” 赌局,早已宣告开始。 - 凉夜簌簌,寒心彻骨。 菱花镜繁复的花纹缠绕编织,镜面清透凌冽,折映出那一张绝色清冷的脸来。妖娆的樱发此刻尽数卸下了配饰,清清洒洒肆意披散开来,勾挽潺潺,添了一分妖魅。 许久,听闻那一声叹息。 黑夜,总是如此轻而易举地攻破心里的防线,将那脆弱公之于众。 “最近倒是有很大提升,够果决,够狠厉。” 迷梦勾挽起自己的银色发丝,双眸迷离却又狠辣,一身血衣仿佛是地狱曼陀罗在开放。 只是,那一双血瞳中曾有一闪而逝的迷惘。 自己主人的变化,她是最清楚不过了……可是这原本该让她欣喜的变化,此刻心里居然有了莫名的惆怅。 肯定又是因为那个该死的云初。 同为双生藤蔓,从诞生之时便注定相杀相克,不死不休。但……也注定同根同心,互相消磨。 “云初让我告诉你,注意那一个还没有诞生的心灵之蛋。” 是的,在当初的圣玛卡蒂雅,寄生虫卵第一次爆发之时,一共诞生了八颗心灵之蛋。 如今除迷梦之外,七蒂云初双双封印,而槐兰等四个异化甜心因与怨念之灵缠斗早已耗费过多生命值,陷入沉睡。 那么……还有一个。 “是这个吗?” 少女手中捧着一个纯白色没有任何内容的心灵之蛋,淡淡开口。 “嗯……我和她都看不出这颗蛋的属性。” 那一向张狂放肆的血眸此刻染了一分沉郁,连她们两个都看不出来的属性…… 不是异化甜心,更不是光系或者暗系…… “那……倒是有些棘手。” 素手轻抚着那颗心灵之蛋,冰冰凉凉毫无温度可言,如同死去。 - 静谧,无声。 夜愈发深了,樱发少女却丝毫没有睡意,踏着一双赤脚来到露天阳台。 刚才触摸那颗蛋时,自己身上的humputylock忽然就散发出温温的热度,那一种久违的暖意突然袭来,让她却想到了曾经的那些时光。 太久远了,久远到心中如此沉痛。 轻倚栏杆,一双幽美如蝶的眸静静望着天上繁星烁烁,美妙如画,轻灵如音。 很安静,很孤独。 垂下的樱色发丝发丝被一阵风忽然卷起,那一瞬间就挡住了视线,而后…… 她撞进一双蓝郁的眸子,就此凝滞。 临空而对的那面,枝叶繁茂的大树上,黑猫般的少年如同黑夜行者,一双熠熠生辉的眸从意外再到惊讶,最终却又沉入一片浩瀚汪洋中,看不清情感。 同样的惊滞。 而此刻,humptylock和dumptykey发出同样淡然的白光,无声对望。 几斗平复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跟着发光的dumptykey走着,就来到了这里。 冥冥指引,可是缘分? “亚梦……?” 他问,语气说不出的平静。 而对面的少女未曾答话,只是那样静静看着她,仿佛被凝结了一样,不曾动弹。 樱发飞舞,她琥珀色的眸子湮入光华,极耀得堪比星辰。 “我是。” 好半天的回神,她忽的就夺口而出这二字。 而后…… 他应该不会信的吧……那么随随便便的两个字。 心里这样的安慰,却在他一个跳跃过来后硬生生卡在心间。 “我找你好久了。” 少年抱着她冰冷的身躯,耳侧轻轻吐息的呢喃,生怕碰碎了怀中的少女。 低哑的嗓音,带了一股沧桑。 “……” 心头忽然的悸动,不知哪里而来。 望着他终年忧郁的蓝眸此刻被惊喜溢满,她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 该死该死…… 果然晚上什么的防线就要降低好多个档次啊。 但其实……也不准备再瞒着什么的了。 曾经软弱无能的日奈森亚梦如今却蜕变成高高在上独揽大权的王座之人,戴着莫修斯主系至高无上的荣耀光环才更好震慑人不是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说逆境之人不能翻身,蜕骨成蝶。 “呐……” 少年幽眸深深,唇角忽而勾起邪肆的笑容。 “唔……” 一点,一滴,时间停止。 她瞪大的眸依然处于惊滞状态,未曾动过。 少年俯身,此刻就在她眉心蜻蜓点水。 听说,轻吻眉心,代表至高无上的爱和疼惜。 真是的…… 怎么就这么一见面,这家伙似乎还是本性不改…… ——让人感动得想要骂魂淡。 “私闯民宅是犯法的啊喂——” “这也是我的宅子啊,你说是不是媳妇儿。” 少女的脸蛋突然就变得微红。 一切,又像多年前没变,一如曾经。 还是那个样子,还是那个曾经。 可是—— 真的没变吗。 那为何曾有一刻,樱发少女的眸里,那一瞬承载着满满的怜悯和凄惶的眼里,无比清明。 - 今夕何夕,青草离离。 第121章 chapter120 遗失之心Ⅲ阁楼 清晨。 微光旖旎,幽幽浅浅。 “小姐……今早你的手机一直在响,我怕打扰你睡觉所以拿走了。” 早上收拾房间的老仆微身鞠躬,缓缓汇报着。 “嗯……好的。” 昨夜…… 亚梦沉了沉眸子,又揉了揉额心,只觉得脑子变得更加昏沉了。 昨天发生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啊……如果那是真实,可为何几斗又会离开……如果那是幻梦……那么自己又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是期待吗? 唉……算了算了。 “谁打的电话呢……”亚梦划开手机,屏幕的光略微亮了些,有些刺目。 叶薰衣…… 阿勒……对了。临走前她们似乎交换过电话,叶薰衣好像是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19个未接电话……好积极。 “莫西莫西…”未等少女说完,那边突然就一顿噼里啪啦的话语砸了下来,“我的姑奶奶哟你终于接电话了诶,我还担心你给忘记了,那个啥快出来吧我们一起出去玩吖。” “嗯,好的。” 一边应着手机那边的话语,一边选上衣服干净利落地穿好。等到那边的呱噪声音终于落下了之后,她无色的唇瓣忽而勾勒起诡魅的笑靥。 - 郊外。 一片颇为荒凉的荒芜之地上,零零散散地生长着半死不活的枯黄萋草,一个个如同枯萎般苍白憔悴。 “这……就是你说的地方?”微微顿住的语气,带了一丝质疑。 这地方,不得不说甚为诡异。 面前是一幢看起来年久失修早已残破不堪的阁楼,断壁残垣之上甚至生长着绿色的青苔,而令人疑惑的却是,这一幢阁楼前的空地看起来甚是荒凉,而阁楼后半围却是生长着许多粗壮的树木,藤藤蔓蔓相互交错缠绕,攀岩趋附。 那些盘根错节相互之间仿佛织出了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阁楼牢牢罩住,不见一丝一毫的阳光透进,更让其显得阴暗幽深。 “对啊,就是这里。” 说实话叶薰衣在看到这些之后心里也有些发憷,她也本就是听了同学说几句就来这里探险,因为她虽然只是个女生但是胆子还是挺大的,所以最爱干这些事情了。 而对于扯上逆千樱…… 对天发誓,因为她实在找不到其它小伙伴了,所以就剩这么一个了。 “那啥,我们进去看看?” 叶薰衣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一副生怕听到否定回答的样子。 “好啊……那就进去看看。” 因为…… 如果她没有判断错误的话,出现这种两极分化的局面应该只有一个原因—— 那些长得过于繁盛茂密的树木应该是用药物作出催生,而另一边这些萋萋杂杂的枯草则是应该用了药物进行抑制,这样的结果…… 她甚至怀疑,阁楼曾经是一个实验室。 那么,就必须进去看一看了。 嘀嗒。嘀嗒。 潮湿的地面因为有了青苔的生长所以变得格外湿滑,更有一些不明的棕红色斑点点缀其中,看起来就好似血滴浸染一般。 两人一前一后亦步亦趋地走着,阁楼分上下两层,中间连接的楼梯却早已歪歪扭扭,只能仅凭一个人强硬的素质单行通过。 “呜……” 突然,樱发少女停止了移动,僵直了自己的后背,因为她正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后颈袭来。 1秒……2秒…… 后面却始终未见有任何动静,紧接着便是促然爆发的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噗哈哈,没想到千樱你居然怕鬼!” 听这声音,前方的人才动了一下身子,缓缓地转过头来,脸色苍白。 “阿勒……” 叶薰衣却是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按照常理被捉弄的人应该很生气才对,为什么…… 面前的樱发女子咬着唇,脸色煞白得不像话,倒真的像是被吓着了的样子。 “你不会真的很怕鬼吧……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捉弄你的。” 黑发蓝眸的少女,面上是止不住的愧疚。 “不是的……那个,刚才真的有什么飘过。” 她确实一直很惧怕鬼怪,这也是她选择将杀戮最小化的原因,从此夜夜梦魇叫她如何安睡。 不过这样的捉弄…… 她记得,这是璃茉最爱干的事。 一时间百感交集才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 “啊?”这一下倒是换成叶薰衣呆住了,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拉起少女的手说:“这次我走前面为你开路,你不要担心,我会保护你的啦。” 那一刻,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光华突然闪现,轻轻落入少女的心海。 “嗯。”掌心的温暖,却是让她眉头微不可闻地一蹙,却又无比贪恋这种感觉。 她不想有牵绊,只想要利用,仅此而已。 若有情,则必伤人伤己啊。 咯吱咯吱不稳的楼梯因为两人的同时加入变得更加颤抖不稳起来,那样子好似风烛残年,下一秒就要崩塌摧毁似的。 “我记得……妈妈以前也这样牵过我的手……” 叶薰衣的声音,忽而变得伤感起来。 而身后的那人却一怔,这种诡异的代入…… 感情她成了叶薰衣的女儿? “但是我更无法忘记的是,也是在这样一个相似的阁楼,同样的楼梯上,我妈就那样倒在房间里,血液一直嘀嗒嘀嗒流淌在楼梯的木质地板上……而我父亲,满脸悲痛地带我离开。” 若是前面她母亲的死亡或许能在她心中掀起一丝潋滟,不过听到她父亲——也就是莫修斯·艾登那货对吧,这样的人若是能有除了阴险以外的表情……她表示难以相信。 但或许……是虎毒不食子也不一定? 传闻可是说莫修斯·艾登甚是宠爱其女莫修斯·艾娅呢。 一路上走走停停,叶薰衣倒是一直在说着关于她父母的事,却不曾注意身后的人那清澈见底的琥珀色美眸里那丝不明的愫绪,险有几次更是露出隐隐的杀机。 不过…… 她看着她的眸光也是越来越复杂,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纠结与难舍。 最后,两人又绕回了阁楼外的空地。 “呐呐,这次居然什么都没发现……” 叶薰衣双眼隐有湿润,却还是能不住地抱怨这鬼地方居然白来了。 “早些回去吧。” 少女眼眸温婉,淡淡微笑。 不得不说经过这一次……她对叶薰衣的印象却是大有改观。 不过…… 刚刚那个“飘过的东西”,她可是察觉到不少有意思的信息呢…… 那是一个形似灵之蛋的气息,却拥有比怨念之灵更强横的力量…… 第122章 chapter121 遗失之心Ⅳ冰点 “哒哒——哒哒——” 深夜,降下的淅沥小雨构筑起一道朦胧的雨幕,深巷之处,鬼魅的身影在飞速蹿行。 一阵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仿佛就像得了什么指令似的,齐齐朝同一个方向涌去。 如同朝圣般,贪婪地去趋附。 黑黝黝的青石板路上,积水低洼中踏过了越来越多的脚步,水花纷纷四溅散开,激荡起一阵阵涟漪扩散开来。 来人,皆是一身黑衣黑布覆盖住全部的身躯,一丝不露地缠了个结结实实,导致外型上看去有些虚浮的臃肿,实际上却可以想象剖开后那如同枯尸般的瘦骨嶙峋。 而这怪异的黑夜行人,无一例外都只露出了未被包裹的那两只眼睛,幽密而深邃,仿佛带着致命的恐怖漩涡,一旦吸入便深陷泥潭无法自救。 而其中隐隐掠过的血色光芒,更是如同添了一份来自地狱亡灵的不甘怨念。 “参见镜后——!” 倏地,黑衣人突然齐齐顿住,随即作出臣服的姿态,朝着那拐角暗影处躬身。 那声音仿佛是刻意被压低,都带着一股不寻常的嘶哑,而那一刻却齐声喊出,颇为冰冷而机械。 让人差点都以为那不该是人…… 如此深重的怨念和杀戮,更像是复仇的亡灵军团。 “任务都明白了?” 忽的,一声幽幽的询问从前方传出,语气里似乎自带一股让人折服与畏惧的胆寒,邪肆张扬。 暗影绰绰之下,一位红衣少女的曼妙身影隐隐勾勒出来,借着微薄的侧光,忽而便能看见少女唇瓣处绽开的阴森笑意。 鬼魅如带血的蔷薇,一瞬华美。 无论是那白皙得过分的皮肤衬出那红唇愈发妖娆,又或是因为那恰到好处上扬的弧度,都是那样无懈可击的妖媚,如同刻入骨里。 “啪嗒——” 彼时匆匆赶来的最后一个黑衣人,正来不及站好位置,忽的便是双瞳紧缩,似是惊恐到了极致。 “噗——” 银刃闪过,不见一丝血滴。 而那黑衣人,却是能清除看见自己的身躯在那一刻分崩离析,顷刻溃败。 “无用之人,无需留下。” 淡然的声音,却是残酷的宣告。只是一瞬,便夺了性命。 传闻,九杀镜后最为残忍,一招即杀。 ……传闻吗? 分明是事实。 而自己不仅是见到了,也是真真切切领略了一把…… “嘶——” 冰凉刺骨的雨水咕噜咕噜滚进划开的伤口,猛烈地冲刷着,如同洒进一把碎玻璃般,霎时间就将那伤口迅速恶化,蔓延至周围都是一片青紫。 哗啦啦的流水冲刷着那躺在地面蜷缩的少女,妖娆的紫发此刻尽数披散开在地面,一瞬煞白的脸色看起来甚是狼狈不堪。 “啧啧,毒女,你这不出声我都要忘了你呢,还以为你真的是宁死也不求饶呢。” 随着跪地蜷缩的少女疼痛得到抽一口凉气,镜后这才回顾往地面看去,随即便是绽放出满意的笑容。 “唔……” 地上的清骨明显想要挣扎,无奈却是没有发出声音的力气,咬着苍白的唇紧紧抱着左臂,冷冽的双眸里淬满了炼狱般的寒光。 “下一次,我可就是直接废掉你的左臂哦,我说到做到的。” 红衣少女鬼魅的笑靥如同禁忌的诅咒般盛放开来,那一刻似乎有满天血色的花瓣伴着枯骨埋葬。 “嘎哒——嘎哒——” 与此同时,影影幢幢的枝叶掩映下,阁楼深处开始悄然运转。 接连几日,似乎都是平淡无奇地度过。 然而转眼间,却已到了拍卖会召开的时间。 天高地阔,经过一夜的洗涤之后,微泛着蓝意的天空一望无际,空旷无云。 “咔嚓——” 此起彼伏的快门声伴着长枪短炮可谓是照了个透,早已等待好的记者不放过任何一个热点努力地抓拍着,拍卖会门口因此变得可谓是人声鼎沸。 “啊啊快看,那是谁!” 立刻有眼尖的记者发现了缓缓驶来的银色轿车,车一停下之后,踏步而出的绝世少女立刻夺得了众人的眼球。 “你蠢啊你,眼睛没看到那个标志代表着莫修斯家族吗!” 一个看起来是那记者同事的人劈头盖脸指责了几句,手上也是没闲着一顿狂拍。 “——莫修斯?刚刚不是已经来过了吗?” “主系和支系那有可比性吗!这两个中一定有一个是主系!” 少女静静看着这一切,在听到那句议论主系支系之后只是淡淡笑笑,便如昙花一现般迅速离开,进入了拍卖会正场。 她不介意在这里展开一场追逐叶薰衣的捕猎游戏。 那应该会……很好玩。 霓虹色的光晕洋洋洒洒铺下,造型精美的超大吊灯垂下着无数颗细钻点缀的流苏,随着吊灯转动进而流光溢彩。 如同镜面般干净光滑得没有一丝尘埃的地面反射着光芒,四周都因为这样的缘氤氲出一派奢华高贵的优雅景致来。 嘀嗒。 正洗漱了一番走出洗手间的樱发少女悠悠然踏步在走廊内,拍卖会正在进行宣传造势,因此还未正式开始。 “快看快看,那就是玖月家族的代表——据说是使了什么手段才勾上玖月继承人人的呢!” “啊……怪不得呢。瞧她那副假清高的样子,骨子里还不知道媚到什么程度呢——” 拐道处,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正在互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地议论着不远处静立的一位少女。 后者离其不远,自然是听到了那些明嘲暗讽。只不过她的神色依旧淡漠,冷冷森森如九尺寒冰,冰凉的唇未曾掀起一丝弧度,只是一双眸里却染了些许不屑与讥讽。 “听说这人以前也是个有名的世家千金,不过后来父母犯了事进了监狱,所以才——” “啊——那她岂不是……” “咣当——” 猝不及防的一声巨响猛然打断了议论中的两人,只见一个价值昂贵的青瓷花纹瓶被一扫在地,霎时间四分五裂。 而一看便知是始作俑者的樱发少女却施施然靠在墙壁之上,绝美的樱唇倏的绽放开玩味阴森的笑意。 寒意,陡然蹿升在两人的心中。 第123章 chapter122 遗失之心Ⅴ曾经 “你……你你……!” 双瞳瞪大似是惊愕到了极致的那两人,都是不可置信地呆呆看着这一切。磕磕绊绊了许久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人,是疯了吗! 呐。 原来是你。 与此同时,橙发少女轻轻上扬着愉悦的嘴角,如破开寒冰的湖面忽的迎来春风沐浴,转瞬间满眼便开满了绚丽多姿的花朵。 我本以为,我永远只能活在黑暗和孤独中。 可是那瑶瑶而来的少女,永远都绽放着如花笑靥,将自己整个的人生点亮。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噔噔——” 走廊里这巨大的响声早已是惊动了主场的嘉宾,一个个心下一颤,免不了来看看减少下心里的好奇。 不过有些人的心情可是完全不同了…… “这是怎么回事?” 蕴含怒意的声音,带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袭来。开口的,正是此次拍卖会策划中最大的董事之一——雄木建郎。 这位严谨而肃穆的中年男子不愧为一位执掌公司的领导者,一开口便能让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那幽邃深沉的瞳眸更是拥有着岁月积累的沉淀,如同尖锐利剑般让人难以直视。 此刻满地都是那青瓷碎片,哗啦啦铺满一地,倒是有几分可笑的视觉华丽。 参与了这一切并且目睹了全场的那两人,自然是知道这一切的始末。但本来在那一刻她们就要开口的那一瞬间,这位雄木董事却压得她们喘不过起来。 涔涔冷汗,不断地渗出。 所有人都是屏住了呼吸,时间忽而陷入诡异的凝滞。 终于,其中一人终于憋足一口气,慢吞吞地开口:“是……是她!我看见了!” 手指所指,正是依然气定神闲一副悠悠荡荡样子的樱发少女。 瞬间的,却是一片哗然,继而便是夹杂起的窃窃议论。 做出指认的女子此刻还没有回过神来,听到这些话语还以为是大家都相信了之后的议论,于是终于放开胆子继续说道:“就是这个人干的!” “啧啧啧。”这一次发出嘘声的却正是那樱发少女,此刻对方精致的脸庞上一片晃眼的笑意,却看得她骨子愈发冷了起来。 “哎呦我说大姐,麻烦你下一次搞栽赃嫁祸的时候能否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的处境?这事儿到底是怎样的看看位置就一目了然啊。” 处境?位置? 后者听到这些后才按捺下得意的心思,缓缓地环视了一下自己的四周。 好……好熟悉…… 不、不对! 这分明是……! 震惊,完完全全的震惊。 此刻那人的心里早已不能用惊愕来形容,这分明是惊悚。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竟然和那樱发少女进行了位置互换! 等等……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突然感受到背后的寒意就是因为这个吗…… 在众目睽睽之下,甚至是自己本人都不曾注意到的情况下,那个人她居然能做到这一点! “真是没见识,一个小小的甜心技能而已。” 迷梦的吐槽声幽幽响起,随即便是后者一副百般无聊的样子默默看着对方如死灰样的神情。 …… dark·lightblinking(暗·光影瞬移) “……” 对此,某人不做发表意见。 “走啦走啦,等一会儿她们就够收拾了。”自然而然地,她便牵起了橙发少女的手。 “如果她们说的都是实话呢。”少女忽然睁开双眼,牵扯着冰凉的薄唇问道,“你根本无需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怎么会没有必要啊。真城璃茉是我女神的咧,怎么能让人哪怕有一丝的污蔑呢。我和以前的某人是一样护短的。” 真城璃茉对日奈森亚梦很好。 现在换日奈森亚梦对真城璃茉好。 很正常,不是吗? 她右手捂着她湿润的眼睛,轻轻地笑道:“咱好多年朋友的呢。” 有些事,在她心里豁然开朗。 护着她宠着她的,她此刻加倍奉还地好。 为什么呢? 因为日奈森亚梦就是自己呀。 时间会让人忘记一切。包括抚平伤痕。 静谧的走廊,一路的墙壁上都镌刻着繁复的花纹,看起来煞是素雅高贵。 “我说怎么这么大动静,原来是你俩闹的。” 脚踩深紫高跟鞋,完美驾驭着一身天堂地狱色的少女,就这样悄无生意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眼熟。” “露露?” 这一次,却是璃茉先喊出来对方的名字。 “呐呐,是我。” 几年的成长与蜕变,眼前的少女变得更加优雅,那一身不显山不露水的淡定气质,想必也是久经商场磨练才有那样炉火纯青。 “哎呦你这一身好值钱。真不愧是珠宝世家出来的,真是太有钱也太奢华了。” “……阁下是?” 原谅她的认知里没有和一个人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孩熟悉到这种程度,要说唯一可能的也就只有那个她了吧…… joker,守护王牌。 可是…… 诶不对? 为什么越看越觉得两人竟然如此相似! “我天你别跟我玩这种惊悚……亚梦?” 得到的,却是对方淡淡的回应。 这下换露露可就不淡定了,啊喂这是怎么个情况这是整容了吗?! 但其实也并没有夸张到这种地步。 有熟悉感正是因为那及腰的樱色长发和熟悉的琥珀眸色,突出点无非就是身材终于发育了变得更…… 嗯话题略尴尬,其实若是画龙点睛之笔就是那道金色火花纹,如同神谕般精致完美。 变化最大的其实是气质。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太过强大而且近乎完美得无懈可击……总之,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也正是这股气质才突显了那股美丽,却也让人有一种陌生。 露露突然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这样的亚梦,让她无所适从。 有那股温和,却在蔷薇下放着毒刺。 “我说你别用这眼神看着我……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原本还露着笑容的樱发少女,突然戛然而止,一双瞳眸猛地放大,直直望着一个地方。 第124章 chapter123 遗失之心Ⅵ无殇 好熟悉。 那一瞬间划过的气息…… 樱发少女的呆怔很快地落入其余二人的眼中,都是停止了谈笑而后静静望着少女瞳中的沉静。 “……不是灵之蛋。” 彼时,迷梦幽幽的身影在绰约朦胧的光影中闪现,一双血瞳罕见地挑起了波澜,望着那气息闪过的地方沉思。而后,也是飞快地作出了其力量属性的判定。 “像怨念之灵和灵之蛋的结合体……估计也是个不好对付的东西。” 结合体吗…… 少女沉眸,略有暗影拂过。 单单一个怨念之灵就能匹敌她整整一个异化甜心的能量啊……槐兰她们四个可都是因为几乎耗尽力气才久久沉睡于蛋壳中,从那之后就没有出来过。 自己,又连累了她们。 那些小小的人儿,明明是理想中的自己啊。 本以为,力量能足够强大,强大到守护住自己的一切…… 还是不够,不够。 她的心中越来越清晰地告诉自己,要变得更强。 “追踪。” “是。” 迷梦领命,立刻便是变换出那把紫水晶弓箭,深深的血色荆棘缭绕而上,将刻骨的焚蚀力量注入其中。 弓满月,弦箭瞬发。 以急速追踪而出的暗色弓箭,在空中刮起一阵强烈的劲风,带着淡淡的血痕消失在走廊尽头黑暗的拐角处。 “阿勒阿勒,怎么起风了?” 僵局,被露露一句无意识的牢骚瞬间打破。 “噗嗤……” 其余二人则都是一副恍然回神的样子,立刻很没形象地笑了起来。 “发生咋了啊,你刚才一副便秘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对于这种笑声,露露表示很不服气,啊喂这怎么都像是嘲讽好吗。所以这货立刻也是不甘示弱地反击。 “没什么……你俩先离开吧,我有点事去……去……洗手间!” “……” 对于这种很明显的逃脱方式,璃茉和露露都是没有出声,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笑。 呐…… 亚梦,或许是她,但更大的可能却是不是。 这世间最悲哀,莫过于就是时间和空间的消磨,将你我曾经的情分一点点耗尽。 我对你陌生了,你也从此忘记了我。 所以我最后仁至义尽的情义,就是看着你变得越来越好,直到飞出我为你用回忆画地为牢的禁锢。 “我马上回来嘿嘿。” 樱发少女俏皮一笑的那瞬间,恍然的曾经在眼前呼啦啦的绽开,又到了那一年那个夏天,她温暖如阳的热情将所有人的心都烧得滚烫,随之一起跳动的心脏似乎也变得坚硬有力起来。 亚梦,加油! 两人都是无言相顾,看着离去少女的背影。 - 弦箭所及,光影缭绕。 顺着那弓箭的痕迹循去,一人一甜心的身影飞速掠过着。 “磁——” 猝然,弓箭霎时折断。 “怎么回事……” “是我强行中断的。” 强行中断? 亚梦皱了皱眉,却也是立刻沉静下来观看四周的情势。 长长的水渍在地面上拖出显眼的痕迹,蜿蜒匍匐了一大半,却是显得诡异异常。 虚掩的门窗,正传出谈话声来…… 少女身形一闪,便靠近了门窗,以极强的隐匿姿态悄悄贴近着大门。 不论是灵之蛋还是什么……天网社那帮靠这个监控的人,可是相当强悍的啊。 所以,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 “拍卖会还有多久开始?” 问话的人,声音明显带着几分威胁和不满。亚梦那对这声音那可是再熟悉不过了,是九杀骨座赤焰! “流程已经接近尾声了。拍卖会宣传造势之后就是正式拍卖了。” 角落里淡淡温润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回复着。 ……是海里。 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但突然来临的这一切让她却也是措手不及,差点一个不稳就要暴露身形。 “赤焰大人何须挂心这些呢,这次的胜利迟早会属于我们。” 暮心…… 意识到这点,少女心中突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暮心……是她。 居然会是她。 “有了镜后,这一切自然都不是问题。” 赤焰的回答,却是将话题人物外引。 “……镜后?那还不是仗着有您的暗卫杀牌,凭她那个只是空有一身易容本事的人,又能做的了什么呢?” 暮心脸上一片讥讽的笑意,话里话外却都是对于赤焰的奉承。 赤焰本无心在乎,可这向来野性子的猫儿忽然温顺,倒也省下他不少的麻烦。 “她可是……才刚刚差点废掉了毒女的左臂呢……那种冷血无情啊。” 话音末,夹着一丝颤抖。 赤焰看不见,眼前为她低头端酒的那墨绿少女,那眼里猝然绽放的泠泠寒光。 她忘不了。 忘不了就是镜后宣判了姽婳的死刑。 她忘不了。 忘不了她清冷绝尘的双眸浸染在一片血海中也是那样的绝望和无助。 她怎么能忘。 让信仰失去,是她这辈子最不能原谅自己的事情! 和木姽婳你给我听好了,我一定会在将来,为你拉下整个天网社陪葬! 那完美假面,诠释着最无懈可击的伪装。 我甘愿承欢于他,只为一积薄发的刺杀,将他鲜血送与你祭奠。 “这件事……确实是镜后做得过分了。” 赤焰阴冷的笑容斜刻在高脚杯上,鲜红的液体,就像潺潺流动的血液。 对于生死,他是天网社中最麻木的一个了。 骨座之名,骨骸王座。我用他人洒下的鲜血作画,为你谱一曲盛世繁华。 “……” 一直在角落的海里,眉眼僵滞不曾动过一分一毫。 但他无疑是最佳的大局观察者,将面前所有人的举动一一纳入眼中。 但是,这对他没有丝毫意义。 我是为你而来的…… 我的joker,亚梦。 第125章 chapter124 遗失之心Ⅶ诱敌 连光都唾弃的希望,又怎会真实? 可三条海里不信。 曾经的那个少女,身体里仿佛有着蒲草一般柔韧坚定的根茎,撑起所有人迷茫无助的未来。 而现在,他用自己的骨,去替代。 “这次的任务不容有失,谁若败,则自动领罚谢罪。” 赤焰漠然的脸庞却刻着刀削般的冷寂,如同从千万年前出土的尸骸,漆黑而泛着幽落的光芒,渗着透心的寒意。纯银色耳钉反烁的光,在那一刻如同一双虚浮的手,捕捉到了暗影处少女完美假面上顷刻崩塌的阿谀之色。 “遵命。” 她卑躬屈膝,墨绿色的眸一片刺目的冷寂杀意。 静待,蛰伏。惊雷将破开云空,杀伐而起。 “现在我们怎么做?” 迷梦淡淡掀眸,视线所及处皆被她扫除。好几次差点就要发现这里有人窥视的灵之蛋,都被她一个弓箭射去瞬间秒杀,风消云散,不留半丝痕迹。 房间内早已没有了谈话声,已经可以判定刚才那三人已经离开。 屋檐深深处,樱发少女仍是保持着潜伏的姿态,幽邃的眸中仿佛沉入冷光,静静深思着。半响倒是没回过神来。 “他们的目的最大的可能应该就是那颗遗失之心……可是,那到底有什么用呢。” 亚梦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还能有什么目的?除了是为那胚胎,其余又有什么理由?” 迷梦不知,她这本是逻辑推测出来的一句话,一语成谶。 “总之先回去。” 两道身影,再次飞速掠过。 场上的拍卖会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先生们女士们,现在在你眼前的是山本珠宝为此次竞拍提供的——炙热之吻!是不是听起来很有爱情的热烈之感呢!没错……因为这颗珠宝通体是用纯度以及色泽都相当完美的红宝石打造的,重达整整27克拉,起拍价50万日元!” 竞拍主持人看起来也是相当富有经验,一番绘声绘色的夸张表演后,便推出了这个第一场竞拍就如此大牌的竞拍品。 很快,议论声便此起彼伏。 人们互相交谈,用打量和挑剔的目光审视着那颗珠宝。 喧哗的大厅,变得更加嘈杂。 而其中,穿行在人潮中的少女,则是无奈地看着黑压压的人群。 这一场竞拍算是低价,为了博得面子却是在很多人都能购买到的情况下变得立刻受追捧起来,人自然变得更多。 倏的,少女的眸定格在了那墙边的一角。 “我在这里,亚梦。” 我就在这里,一直都在。 即使时光洪流席卷而我,我也将耗尽毕生去拥抱着你。 璃茉轻轻地笑着,温暖的唇角绽开暖阳般绚丽的花朵,遥遥而望着她。 我在的啊。 心里曾经那一秒的呼唤,此刻却像是有无数扩音器打开,从那些哗啦啦的角落汇集,汇成了那样坚定有力的喊声。 我永远都在,你的身边。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你站在我身后,从未变过。” 樱发少女不曾注意,那一刻她心弦忽而触动,让她几欲落泪。 你看。 即使穿越人潮,我也能凭肉眼一眼锁定你的位置。 是默契吧。 从亿万光年前沉淀下的这一切,成为你我不可磨灭的记忆。 “露露呢,怎么不在?” 近了,近了。早已平复了那种波动的心绪,变得平平淡淡甚至漠然。 “啊……她是最后一场竞拍的解说员呢,应该是去准备了吧。” 璃茉淡淡地说着,没注意掌心已经紧紧握住。 她的矜贵她的骄傲,她努力维持。 她曾经愿意做一个小丑让人们感到欢乐,却不是像这样的跳梁小丑换来的只有凉薄。 无人奉陪的人生,就做自己的戏子。 “是吗,那我俩就慢慢等最后一场吧。” 遗失之心,无疑是压轴。 所以……最后一场,最后一场将是一切的转折与爆发。 璃茉不问她是以怎样的方式来参加这场拍卖会,想必也略略想到莫修斯这一层关系。 说起来…… 叶薰衣全场处于空白状态,到让她有些不知从何做起。 不过遇上天网社,她也是有兴趣与之相对一番的。 时间飞快地过去,拍卖会也渐渐接近了尾声。而在此之前一切宣传造势都已经到位,现场的氛围可谓是达到了顶峰,人人的眼光中都透出一股激动。 “砰——” 全场灯光忽然齐齐关闭。 人群先是一寂,继而爆发出巨大的呼声。 ——就要来了! “唰——” 一束白色的光芒,眨眼间倾斜洒下。幽幽光渡中,穿着一身黑色优雅洛丽塔装的露露,在万众期待下款款走出。烈焰色的红唇,瑰丽的淡淡眼影,在其精致雅观的面部上添了一道魅惑的风采,以极其强悍的女王气势,征服了全场。 她是露露·堂·莫鲁斯露·山本,山本家下一代最有名望的继承人。 最初的坚定与执着,终归是不负现在。 “曾经的曾经,现在的现在。你不再是我熟悉的那个人,我也消磨了原本的过去。” 台上的她这样说着,淡淡的声调传进每个人的心里,掀起一阵阵涟漪。 露露想把这颗遗失之心,说给那个人听。 因为心有感触,她说得令人动容,她却不曾注意。 “这颗遗失之心,以独特的光泽向人们展示着,那些年我们丢失的过去,纯真而瑰丽。” “珠宝本身没有感情,人们赋予了它意义,将其精心打磨和雕琢,让其永世流传……” 幕帘下,自动旋转的台面已经渐渐升起。红色的幕布静静掩盖着的东西,将全场目光忽的尽数汇聚。 “遗失之心,起拍价一千万日元!” 振奋人心的一声宣告,随着红色幕布被掀起,那无双的光华瞬间绽放而出,夺目盛放。 “唰唰唰——” 全场灯光,却是再一次瞬间熄灭。 诡异的黑暗猛然袭来,人们怔然,继而爆发出强大的嘘声。 只有停留原地的樱发少女,面部表情早已停滞在了刚才那一瞬间…… 那一刻,那一秒。 迷梦失声喊出的:“——胚胎!” 第126章 chapter125 遗失之心Ⅷ茧蛹 胚胎…… 那个传说中能实现任何愿望的心灵之蛋。 在全场灯光聚集的那一瞬间,无数光影下那颗流光溢彩的纯红色宝石极尽夺目的瑰丽光耀,仿佛是被鲜血染透。 而那颗宝石镶嵌的底座,正是一颗心灵之蛋。 蛋壳之上诡谲符文般的火色花纹蔓延在红色宝石的周围,同之完美契合融入。而在其中,更是有源源不断的强大力量涌出,无止无休。 “但是,不可能的……” 迷梦血色的瞳眸,罕见地染上了不可思议的神色,深邃而凝重。 那个东西,决不可能是胚胎…… 但其拥有的强大力量却又是如此与之接近,竟然能让自己在那一瞬间的判断出现错误。 掀起波澜的血眸渐渐凝滞,如同封冻的火焰将那一刻的炙烤凝住,空空放射出骇人的寒意。 眼前的世界依然如同陷入死循环般透着无尽的黑暗,黝黑深沉浓如墨汁浸染。 “不是胚胎……又会是什么?” 少女此刻面色微凝,刚才一瞬间的滞然和此刻绝对的否定形成了太过强烈的差别,一起一落之间倒是不能及时反应过来。 “……” 迷梦沉凝,然而倏忽间她瞳眸一深,直直盯向某处。 “唰咔——” 瞬时之间,一把缠绕着荆棘之花的弓箭随她那快如疾风的动作,向着那台面之上那颗遗失之心的位置射去。 “砰——” 空留一声玻璃哗啦碎裂的声响。 一人一甜心皆是互相一个默契的对视,继而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夜色,浓黑如墨。 那颗心灵之蛋和幕后之人已经借着掩护离开了…… “璃茉,等我。” 短短落下了四字,少女继而身形一动,转眼便随迷梦飞速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 橙发少女将自己的身躯微微蜷缩,一双淡然冷漠的水眸此刻空空望着浓浓黑暗里。 苍白的唇色默默阖动着无声的呢喃。 “可是,我已经等过很久了……” 很久了。 你还是走了。 独留我一人如小丑般,在原地演绎自己的独角戏,无人观看。 …… “咻咻——” 一个又一个快准狠的精致暗器此刻源源不断地袭来,仿佛没有穷尽般的攻击不断消磨着那疲惫的意志。 一道道密林掩映之中,万千个数不清的暗器从四面八方炸开,根本循不到一点发射人的踪迹,有的只有那将散未散的银刃冷光。 而在其中蹿行的樱发少女不敢松懈下一丝意志,全神贯注地跟踪着迷梦在那人身上留下的气息痕迹,用灵巧的身姿借着掩护悉数避过暗器。 “砰——” “砰——” 一箭一针的相互碰触,双方都展现了不容退让的一面,以强悍的力量互相撕灭。 “卡啦——” 随着少女口中喃喃的吟唱落下,一道道流云状的紫黑色漩涡形成了一股强悍的气流将所有暗器尽数吞噬,随即反弹。 “叮——” 随着最后一根银针落下,那微小不可闻的声音就仿佛是开启了异次空间般,将整个环境带入诡谲的静默中。 “沙沙……” 尘埃里折射辉映的光线透过树叶中为数不多的罅隙,在地面投下点滴碎光。风微动,沙沙摩挲的声音成为了唯一的静谧。 “这是……” 少女一边移动着自己的位置一边将整个全局在心中勾勒,忽然的当那一副完整的画面出来时…… “不好!” 少女一个激灵猛然爆发气势展开跳跃,却已经为时已晚。 “唰——” 猛然间,一道道带着强悍剑气的冷刃在一棵棵树木的中下段斩开,随即一大片的苍黄树木便以摧枯拉朽之势顷刻间分崩离析,发出震耳欲聋的哗啦声响,噼里啪啦地倒下。 “残忍之刃(cruelblacle)!” 千钧一发的一刻,正当樱发少女眼看自己将被一排排环绕的树木倒下砸到再无出路,一束束奇异凛冽的光刃就那样以削铁如泥的态势将所有树木劈成了碎片。 爆裂的硝烟中,那风暴中心冷然傲立的血色身影如同废墟之上盛开的荆棘花朵,带着残留的庞然气势和邪肆如血的妖冶。 “哐啷——” 轰隆坍塌下的一切,成为那绝世身影的旁衬。沉闷的声响响彻天地,她却不曾挑过半分眉头。 迷梦。 “好强大的力量……” 少女呆愣地看着自己周身盛放的朵朵曼珠沙华恣意摇曳,迷堕的香气晕染蔓延,将她熏得有些迷蒙,却也能清楚感到源源不断用来的能量。 “这就是……暗系至尊?” 看着迷梦的眼神,第一次变得复杂中掺杂着一丝渴望。 席卷起的烟尘缓缓降下,亚梦这才看清楚她们被引到的地方。 那个阁楼。 “果然……”那日所感受到的气息,和今天在追踪而去的那个气息,完全吻合。若仔细察觉…… 竟然……竟然和遗失之心的气息一模一样! 难怪吗……怨念之灵和灵之蛋的合成产物! 呜呜…… 风掠,鸟鸣。 阁楼顶端,那墨绿少女漠然而立,周身的空气仿佛凝滞般静默着,唯有那飘飞的墨色青丝凌乱地散开,颓败而又凄清。一双墨瞳,冷冽幽深,如万般冰石枯井。 千灯暮心。 仍如那日的枯草萋萋,荒芜之地上,遗失之心上脱落的红色珠宝在地面上散发着极其耀眼的光辉,如同血泪般在满目疮痍中兀自留下绝望的伤。 九尺玄空之上,一片巨大的阴影掠下。 半空中悬起的那颗心灵之蛋,庞大得如同飞鸟展开了翅膀。椭圆形的外观如同茧蛹般,抽丝剥茧出千万缕深紫色丝线,将一位金发少女的身躯整个包裹住。蛋壳如同一个真空的环境,以紫色涎香浸泡着缠绕着所有的生命气息,一点一滴蚕食着。 “唔唔……” 微不可闻的挣扎声,让樱发少女的心一惊。 那是……露露! 以及,她身后幻影出来的巨大惊叹型问号。 ——久违的……迷之蛋。 呐呐…… 楼阁顶端,墨绿色的少女微微绽开轻笑,邪肆妖媚的笑仿佛艳艳桃花灼灼其华。 “这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人造胚胎哦。” 第127章 chapter126 遗失之心Ⅸ零生 少女唇边残留的笑靥带着极大的讥讽意味,墨绿长发幽幽拂起,零落的那几许如同哀悼般无依散落。 这是你,欠她的。 “ghostcandle·zeroraw!(鬼烛·零生)” 随着墨绿少女口中的吟唱落下,天地崩变。无数缕瞬间从四面八方腾升起的蓝紫色业火,幽幽燃烧。阵势哗然铺开,火光蔓延围成一道异次空间,将空间置于黑暗之中。 “噼啪——” 茧蛹破,霎时睁开双眼的少女猛然挣脱了百般茧丝束缚。一身寥落的衣衫破败不堪,无神的双眸似中了封禁的咒语,黑暗深沉。 哗啦啦的风声刮过暮心的身后,掠过了那滞然凄清的双眸,显得空寂而又肃穆。 天网社耗费心力,提取血狱中的精血注入于初始形态的灵之蛋中,凝练成唯有一颗专有其欲念的怨念之灵。怨念之灵的寄生宿主,一旦完成任务后就将堕入源生地血狱,永世难以翻身。可叹赤焰无情,竟将堕欲妖灵寄生于和木姽婳的身上,妖灵溃灭,连带着那清冷无双的少女亦然沉入无边血海,在绝望中覆灭。 而怨念之灵经过这再次炼化,痕迹存留,融于灵之蛋后便造成这威力强悍足以媲美胚胎的—— 人造胚胎——零之蛋。 “其实若没有你,这一切本可以更好。” 墨绿色的眸漠然看了一眼被困在零生境里的那位樱发少女,瞳眸裂出一丝伤痕,她绯红的唇笑得凄凉。 “砰砰砰——” 手中凝练了无数次的光波向境界击去,随即那攻击又会反弹会自己身上,一来二去不仅消耗体力,连精神意志都在处于崩溃边缘。 噼里啪啦的业火刚被劈开一道缝隙,又飞速地合拢。 永无休止,永无尽处。 ——攻击无法奏效。 得出这个结论,亚梦的脸色一瞬间苍白。 太多次聚精会神的致命一击,却根本起不到一丝一毫的作用,她疲惫得很快。 这注定是一场艰难的战斗。 这一次的遗失之心,本就是一个精心安排策划的巨大迷局,等她踏入,就将瞬时杀伐而起。 目的只为——杀了她。 杀了她这个拥有胚胎的可能性最大的人,杀了她这个事事妨碍他们的人。 芊白的手指被她握得骨骼作响,混乱的池中她手握虚幻划出的长剑杀戈着那些欲念之中幻化成的喽啰灵魂。业火在燃烧,炙烤的温度仿若置身于地狱般。 若她走不出这里,踏不破这个幻境,她还怎么——有资格说守护好所有人! “迷梦……!” 狂暴的风中,少女的身边凝练出巨大的曼珠沙华以灼灼妖华之势吞灭那些腾烧的业火,迷梦一身惊骇般的破败血衣在狂乱中自生出一种绝世的霸气。 “thelordifregeneration,pleaseuseyoursoulleadtheworldtowardtheyellowwithstranger” 耶和华若再生,请用你的魂魄牵引世人走向黄泉陌路。 “刺啦……” 巨大的哗然之声,响彻了整个云霄。 卡啦……卡啦…… 细微的响动,淹没在漫天潮声中。 呐呐…… “还…没完呢……” 耳际,鬼魅的声音在低语。少女回神,便看见露露那张露出残忍笑靥的脸近在咫尺。 “噗……” 一束剑光刺破了她的骨肉。 好疼……即将溃灭的意识被她强撑着存留,她努力忍着身上的伤痛睁开眼睛,却只堪堪看见露露染血的衣,和近乎魔怔的神情。 零之蛋,零生技。 完全的控制,和完全的爆发。 亚梦第一次这么彻头彻尾地感受到悲哀,眸光里流露的凄哀和悲凉如同流着血般。这感觉……就像是当人生大喜大悲后当你以为自己重新拥有了一切,但是又幻灭了,破碎了。 ……如果有一天,璃茉也会这样对她呢? 一定,比死了还要难受。 她不知此刻悲哀的想法,却在不久之后成为现实。 起起落落渺茫一生,为何不能获得片刻安宁?少女唇色苍白,却突然兀自地空空笑了。迷离如梦的潋滟美瞳盛着盛放的悲凉笑意,让人闻之不禁动容。 “杀了她,然后走出去。” 幽幽漫香中,迷梦的身影浮现出来,冰冷的唇丝微挑。 “……真是,不错的提议呐。” 眼中几许凉薄,在露露再次袭来之时化为了杀伐和冷冽。 她为何需要卑微? 不需要。 而且,她从来没有败下来的理由。 第128章 chapter127 遗失之心Ⅹ囚葬 “——bloodofferings!” 一招就够了。 滔天血瞳中,妖色彼岸在盛放。 谁眼中的清冽池水浸染了漫天杀戈的血色妖华,谁许诺的清流似水化为了枯骨白沙。 结束吧。 崩塌的世界。 再度睁开双眸,眼前,已然是初来时的场景。 “瞧瞧我们天网社的损失多大啊,竟然让这样一张好王牌给丧失了呢。你说是吗……希泪小姐,嗯?” 听到这分外熟悉的声音,少女的身躯微不可闻地一僵。 泠泠盛放的彼岸失了依托之后立刻以摧枯拉朽之势枯萎,狂灭的风暴后残留着一地碎落的血色花瓣渐渐消弭不见一丝痕迹。 掌心之中蓄力起的攻击在见到一切都停止后也是立时消散了下来,彼时之间一阵极为放肆张扬的邪魅笑声却是忽而响起。 琥珀色的寒水之眸掠过那前来人影的身侧,暗影薄光之下那暗红色的魅影如同染的十字架般诉说着妖冶的禁忌。 “我也不知赤焰大人竟有如此好兴致,如此大费周章地想将我除掉。” 她凉薄的眉眼将淡漠与讽刺不露声色地演绎 一时间,空气中节节攀升着压抑紧绷的气氛。 呜呜…… 猎猎勾起的凛冽旋风在半空中划过优美的曲线,便见得那眉目冰冷的墨发少女纵身一跃干净利落地跃下楼阁完美降落于地面。 “参见赤焰大人。” 墨绿少女颔首屈膝眉目低婉,看不清那瞳中深深处的情绪。 “嗯?” 赤焰却是忽而笑了,伸出手勾住跪地少女的下颚,逼迫其与之对视。 那暗红色的瞳眸带着无尽的威压落下,让暮心的面部陡然变得僵硬似乎立刻就要崩裂。 “这样温顺的你真是让我不习惯呢,以前你可是像个顽劣的野猫呢呵呵。” 长达几秒的凝滞后,赤焰终是收回了目光,瞳眸掠过几缕阴寒。 墨绿少女的眼眸却是沉入了深深黑暗之中,她发觉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致命的东西。 亚梦未将视线停留在这边,却是径自来到了解除禁锢的露露身边想将其唤醒。 双手触碰之时,是谁灵魂逝去。 “轰隆隆……” 细微的崩塌声却在此刻陡然响起,在亚梦惊滞的那一瞬间,露露周身的空间像是扭曲般幻化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黝黑漩涡,未等她反应过来便将露露的躯体整个吞没带走。 ……居然又是这样! 从怨念之灵被寄生的那些人开始,这样的场景几乎是每一次都会出现,成为她深深的梦魇。 “呀,真不好意思呢又带走了一个。” 赤焰淡淡的笑声如流光鸩酒淬着妖华盛放,那暗藏下的寒意和杀机亦是毫不隐瞒地爆发出来。 气势如虹,杀伐震天。 彼时间,樱发少女亦是气势暴涨,蓄力起一股强悍的荆棘烈炎爆射而去,噼里啪啦随之蔓延而起的血色妖花溅落于地朵朵盛开。 “砰——” 两大强劲的力量强强对碰,一时间狂风大作席卷起无数枯草,萋萋哀哀在风暴中飘离。 “迷梦!” 一声大喝断下,只见一簇簇幽幽火焰在那血色妖花上腾升而起,用其灼热恐怖的力量狠狠袭去。 “呵,不过蝼蚁而已。” 转眼间双方气息再度暴涨。 暮心在其中更是受了不少牵连,但凭其能力却是不至于能够受伤,她此刻心中在那一瞬陡然想起了什么让她呼吸几乎都是一滞—— 两强对抗华光大绽,未等烟霾散尽一道身影却是率先被击飞出来。 “砰——” 年久失修的阁楼外壁被这一股强悍的外力袭击更是颤了一颤。 “噗嗤……” 赫然出现的却是樱发少女分外狼狈不堪的身影,那张皙白的肤色因为强悍的气息压制变得泛起了缺氧的潮红,内脏受到的强烈冲击更是让其吐出一抹妖冶的鲜红。 迷梦几乎也被惊了一惊,就算她力量早已不复巅峰却不至于会败下,而若是因为双生压制那才有可能…… 而此时那道金色火花纹亦然受到了重创,隐约之间竟有裂开之势! 迷梦的双瞳,终是幽幽凝重起来。 结束了? 结束了。 原来啊…… 千灯暮心终于是知道自己忽视了什么足够致命的东西,刚才她脑海里电光火石间出现的,是那九杀问鼎争夺之时,那红色少年倾覆所有的狂骨霸气。 从此骨座赤焰,成为所有人臣服的对象。 ……可是,她怎么会忘记这一切呢? 当时的震撼放在如今,依旧叫她战栗。 盛传她千灯暮心为九杀武功之首,却是排除掉了骨座赤焰和镜后二人的。 镜后直接隶属于灵尊,九杀于她根本无意义,不过是挂个名而已。 而赤焰,却是从那以后根本就不曾有过出手的时刻。 从来没有。 久到她忘记那杀戈无数血染沧澜的人不过偶有惊艳而已。 天网社人人都是这样的想法,不过自我安慰成为骨座必然有过人之处不可招惹,却不曾有人真的将他当做无可匹敌的人物。 她是,九杀皆是。 总有一种人如同猎豹般恒久蛰伏,一朝跃起,无人可敌。 “零之蛋的滋味不错吧希泪小姐?” 潇潇散去的尘埃连带着枯草幽幽降下,暗红色的身影缓缓出现。 赤焰薄唇微勾噙着泠泠浅笑,目光轻瞥向暮心,后者立时领悟来到少女身边,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玉瓶。 “啧,天网社耗尽无数人力物力凝成一颗零之蛋,希泪小姐这么不给面子地打碎了,可是要付出点代价的啊……” 暮心沉默着在虚弱的樱发少女手上划出一道伤痕,用玉瓶盛接起流出的血液。 代价……? 就是她的血吗。 眼前迷迷糊糊的一切景物她无法看清,只知道进在咫尺的墨绿少女该是那人吧。 出乎意料的,暮心的动作甚至算得上是温柔。 ……这是个什么奇怪的念头。 “赤焰大人。” 大约是抽取了两三小瓶之后暮心便起身递出瓶子,而后带着复杂情绪似的望着赤焰离去。 呜呜掠过的风卷过去时,少女感到了一阵阵凉意。 而这种感觉在见到暮心又缓缓走过来时变得更加强烈。 ……不会吧,还要? 第129章 chapter128 沫沫笙华,慰我彷徨 出乎意料的,后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居高临下望着她,墨绿色的瞳眸仿佛带着一股寒意般浸得她骨头一冷。 然后…… 她居然被暮心背背背回家了?? 于是世界就这么诡异了。 - 沙沙沙…… 密林静谧,绿叶深深处,墨绿少女的身形完美掩藏在其中。 一双灵眸扫过下方,见到那人已经回家,她也便潇潇洒洒纵身跃离。 要不是因为姽婳的嘱托什么的…… 一路上内心的小九九还在不断腹诽着,就差没丢给自己白眼一个。 而且…… 那飞速离去的身影倏地顿住,幽幽瞳眸变得凝重起来。 赤焰默许了…… 那么这说明,那人还有利用价值,并且还不能死,所以天网社才会这般维持她的生命。 零之蛋,终究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而且今日之事,足以见得赤焰隐藏得有多深…… 她是仰慕过他的,在那曾经。 那一年是血狱初开之时,九杀初始成立,灵尊下达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打通血狱。 到了目的地,她以为自己很高的坚韧力,在那样的环境下却是不值一提了。 那是她此生所见过的无数荒凉萧瑟的地方,都永远比不上那个地方的绝望和死亡的气息。 泥沼之中,散落着无数的骷颅肢骸,有的是断臂,有的是残骨。纵生交错的枯黄枝桠和满地荆棘相互纠缠,指向天空,如同地狱里无法获得救赎的灵魂在哀嚎。 空气中漂浮着腐烂和霉变的气息,还有浓厚无比的血腥味,那些缠绕的迷香混杂在其中,透出一股奢烂的味道,让人不禁微微晕眩。 这就是血狱空间与外界的连接之处,骨生域。 进去或者出来,便要成为这竞技场杀戈至最后的第一。 反之葬身于此,万劫不复。 下注吧,下注吧,把你的灵魂带来吧…… 下注吧,下注吧,把你的灵魂带来吧…… 下注吧,下注吧,把你的灵魂带来吧…… 鬼魅的歌谣幽幽唱起,泥沼之中那些骷髅如同复活般一个个咯吱着身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骷髅们把僵硬的头转过来,打量着他们,然后嘴里念念叨叨开始下注,没有血肉的肢体张牙舞爪地比划着,似乎正在与不同意见的人发生争执。 一时间,寂寥无比的骨生域真的就成了一个竞技场般,热火朝天。 轰隆隆…… 泥沼中央,擂台升起。 络纱,连胜二十九场后,败。 夏枝,连胜二十九场后,败。 云浮,连胜二十九场后,败。 …… 竟然都败了? 并且全都止于二十九场之时? 这样的结果,让在场的人都是微微吃了一惊。 ……真的有这么玄乎? 她千灯暮心不信。 杀伐整整二十八场之后,她迎来了第二十九场的敌人。 对面的那人裹着一身黑衣布纱,只露出了两只红色的瞳仁,与其他骷髅不同的是,此人似乎是那种苍白的扭曲美,像一只摇摇欲坠的蝴蝶。 长剑挥起,双方一照面便猛烈交锋。 嘎哒、嘎哒…… 那一刻发生的太迅猛太电光火石,只在她轻轻低头的那一瞬间她便看见一只形容枯槁的手直接穿过了自己的胸膛,红艳艳的鲜血像是三月的桃花。 “呀呀,最喜欢的味道了。” 对面的人张合着不清的唇形,只看得见那幽深黑暗的瞳里是满满的讽刺笑意。那双染着鲜血的手被她涂在红唇之上,灼灼地笑着。 不可置信地,败了。 身形被暴甩出擂台的那一刻,她依旧是睁着大大的眼睛心有不甘。 骷髅精灵们窃窃的笑声如同流言般迅速升起,并且以瘟疫蔓延的速度转眼间充斥了整个竞技场。 这一刻,九杀众人无一不是面色难看的。 唯有那个人,一袭猎猎红衣踏步而上,冷冽如刀锋般转眼间斩杀数场,冷刃银光如同神谕之光镀在他的身上,少年却依旧手执锋利,任凭衣衫溅血。他就像是天生为杀戮而生,一步一步,张扬着与生俱来的霸气和冷硬,偏生那红色中又带了一丝邪魅和轻佻,令人趋之若鹜仿佛疯魔般去追寻臣服。 骸骨为他奠基,一路散落仿佛铺垫出了一条王座之路。 骨座赤焰,骨骸王座啊! 再到二十九场之时,全场倏地静默。 而他,从踏上场上那刻,便没有丝毫逃避地迎刃而上,刀刀斩杀,刀刀致命。 而那骷髅也丝毫没有退却,露出了最锋利的獠牙,野兽般撕咬着面前人的骨肉,招招洞穿。 ……疯了!绝对是疯了! 千灯暮心无法形容那一刻心里的震撼。 他没有躲避那狠辣的招数,而是如铜墙铁壁般直接迎上,依旧不为所动地斩杀。血洞破穿,汩汩流动的血液蔓延而出,他也似乎感受不到疼痛。漫天溅落的血滴花朵,像是召唤来的无数血色蝴蝶,妖媚如歌。 “刺啦——” 刀刃划过,骷髅身上的黑色衣衫被完全剥夺,暴晒在众人讥笑目光之下的,是腐败的朽木骨肉。 它着了慌,蹲下来寻找自己破碎的衣衫,发音不清的唇齿间哀哀嚎动,似乎是正在哭泣。 胜负已定。 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才是让所有人震惊的—— 红衣的男子,僵硬着表情,仍然爆发出杀招将那人的骷髅骨架轰成了粉碎。 凤兮凤兮求其凰……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使我沦亡…… 骨座赤焰,胜二十九场。 从此以后,一战成名。骨座之名,声威赫赫。 但是…… 自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再也没有拿起过刀了吧。 久到,人人皆忘。 很久之后,千灯暮心还是不明白那时候他为何以那样残暴的手段结束战斗。 直到有一天,姽婳幽幽地说…… “前任九杀中曾有一人败于二十九场,从此万劫不复坠入深渊不得超生,传闻……是被那只骷髅剥去皮肉做了外衣的……赤焰那么愤怒,估计是为了复仇之类的。” 那是她第一次听见那个名字。 而她听见这个名字也不过三次而已。 沫华。 该是怎样的绝代风华,才能让传闻冷血无情的骨座倾心? 第130章 chapter129 清沙枯骨,使我沦亡 传闻中的那名女子,活得如同九月的艳阳,肆意洒脱。虽容貌不算出彩,却偏生将一袭大红色的衣衫穿得甚为惊艳,透着几分天生的妖媚入骨,更显着那古代战场上巾帼枭雄的猎猎气质,如枯骨染血。 像一滴凝重的朱砂痣,将那一池心水染得艳艳地红着,迤逦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个她,曾为天网社挖掘无数人才; 那个她,曾是这高楼大厦的奠基者; 那个她,有着指点江山的绝代气华; 那个她,如同红梅沁血般杀伐无数; 那个她,让身为骨座的人铭心不忘。 试问如此之人,怎能不让人万般留念? “这世间能将红衣穿得那般好看的人,可不多啊……” 和木姽婳曾经那样幽幽感叹过,当时的她却蓦然地想起了另一件事…… 赤焰也素来喜那样妖娆的红,身上的衣服大多都是暗红色调,衬得他整个人三分放肆七分狂魅,便有了这赤色的代号。 原来啊…… 起初她以为是他嗜血,却不想是为了一个人。 而沫华那名字像是一个不能被提起的禁忌,如同毒药般被忌口着。 暮心第二次听到那个名字,就在不久之后。 九杀轮换,毒女的位置被一个刚从骨生域历练出来的人取而代之。 其余之人,无不惊愕。 那一天天空有些阴沉,潮湿的空气因子中冲淡了一些血腥味,浓浓的戏谑意味却是不曾散去。 一干众人,其聚地下五层,都想见识一下这个新人是个什么来头。 月杀夏枝更是冷冷嘲讽着说道:“虽然之前那位毒女不过是个垃圾,我想新晋的这位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音未落,便倏的折断了声音。 “吱呀——” 封闭的大门被打开,当那抹艳丽的身影出现时,每个人都突然地被惊艳了一下。 那女子仿佛如同江山画中描眉用的丹砂,艳到令人惊滞。瑰丽的眼影将那一双盈盈若水的瞳眸衬得波光潋滟,白皙的肤色上,烈焰红唇如一滴朱砂,妖娆入心。 那垂至腰间的漫天深紫长发肆意飘飞,与那鲜红鲜红如同彼岸花的一袭红衣相得益彰,赤果的脚踝上缠绕着一簇荆棘,妖得惊人。 “毒女清骨,参见骨座大人。” 女子垂眸,声音勾婉动人。自透出一股杀伐的气势。 那一刻不知是不是千灯暮心的错觉,她分明望见,赤焰那沉默冷凝的眸中,曾有那么一瞬的惊艳和痴迷。 而那神情,分明是在透过那女子看另外一个人。 ……沫华。 这人是真的不要命了么,为了博得九杀骨座赤焰的青睐,何至于剑走偏锋至此? 将自己改造成她人的替身,不觉得可怜可笑吗? 那一瞬,千灯暮心突然有一丝怜悯。 “清骨?” 赤色的少年玩味地喃喃着这个名字,忽而笑了。薄唇在阴冷的冷光下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那样妖肆。 而后,却是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嗤。” 沉闷的空间里,唯余月杀不屑的讽笑。 清骨?口中碾转这个名字许久,千灯暮心突然仿佛想起了什么。 那一瞬她深深地望着妖华般的少女,直视的目光仿佛拷问灵魂。 她终于知道那股熟悉从何而来。 轰隆隆轰隆隆…… 噼里啪啦溅落的雨水开出卑微颓美的花朵,满天暴雨如注毫不留情地砸落,喧嚣声中万物皆被笼罩上一层厚重的阴霾。 救…救我们…… 雨中跪倒的孱弱少女早已被雨水淋得狼狈不堪,瘦小的身躯在风暴中摇摇晃晃如同脆弱的浮萍。那一双本该白皙修长的手被雨水泡得发胀发紫,泛着淡淡的红痕。 侧面发梢下,一个扭曲的疤痕让人看得分外瘆人。 少女的身旁躺着一个面色潮红似乎发着高烧的少年,正在昏迷不醒。 缱绻温婉的紫发垂落于她的眸间,她那一双眼看着周围又看向她身旁。 那眼里有悲怆有凄凉,不断生出的希翼发出了亮光却又一次次被粉碎,飘忽不定如同飘渺的烛心。 如此绝望啊。 那种悲凉与无力,几乎是让本该抱着观看心态的暮心生出一丝怜悯。 可是她不能。 这里是帝洲大厦,是天网社啊。 嗒嗒……嗒嗒…… 水花纷飞溅落。 青丝墨发的少女在雨中从容走去,淡漠的眉眼透出一股清冷的美意。 “我们赤焰大人说了,你若是能一跪一叩上到那帝洲大厦顶层,成为我们天网社的杀手,我们便能保你俩此刻安然。” 听起来像是施以援手,可是呢? 遥眼望去,二十几层高的大厦由一步一跪一叩而上,不知得何年何月。 而那少女含糊不清的词句里,却隐隐约约夹杂着一个字。 ——好。 一跪一叩啊…… 湿透的雨滴随着少女的身姿一滴滴蜿蜒在楼梯之上,痕迹混杂着那些擦破皮而渗出的血液,像荒芜寂野上荒废的花在迟暮盛开。 一跪一叩。 几百层阶梯。 一楼一楼,倒映下去的是那些攀登不上的人粉身碎骨的不甘亡灵,遥遥顶上则是俯瞰众生的至尊地位。 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便是如此,物竞天择,强者至尊。 “用一年,证明你的能力。” 赤焰向来都是那样狂肆不羁,那一天却看着满身血红的少女呆愣了那么几秒,而在之后也是真的让那两人留了下来。 一年时间,那个少女成为了如今的九杀毒女。 清骨,清骨。清沙枯骨。 原来是她。 那一天的几秒和今天的几秒,竟然是如此如出一辙。 原来啊……那时候她正奇怪为何姽婳让她拿一件艳红盛装给那女子,却不想时至今日才知道原因。 她身穿红装活成沫华的影子,便能成为赤焰的软肋。 一年后的今天,两道身影重叠了,却又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一年前那少女瘦小孱弱,面色苍白。 而今她艳艳红衣如同染血,烈炎唇色如同古代朱砂般妖艳惹眼。 “为什么活得这么卑微呢……” 和木姽婳总是幽幽叹息,望着她像是有千般话语却无法言说。 “我只想活下去。” 我只想活下去,而已。 我只是想活下去啊。 第131章 chapter130 我想吻醒你 只是想活下去。 所以她卑微,甘愿成为她人的影子。 而自己呢? 千灯暮心不知道。 她从来只是如蜉蝣蝼蚁般可有可无的生物,踏尽杀伐血歌,一是为了守护,然后呢? 她只知道自己想成为赤焰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仅此而已。 她只想让他的眼里能有一瞬的惊艳和赞赏,是为了她这个人。 最终结果呢? 她负了姽婳的命,负了络纱的情,负了自己漂泊半生的过去。 这漫漫长夜无休止的迷茫啊,如此深深蚕食着她的心脏。若终为迟暮之心,何人能点亮光芒? 没有人知道,便也只能堕入黑暗了吧。 - 黑暗? 触目里是漫天的血红色,粘稠而令人颤栗,紧紧地包裹住身躯无法呼吸。冰凉的触须像深海的蜉蝣生物般靠近,将沁心的冷渗入骨里。 彼时,从指尖末梢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如同一道光芒将神志拉回。 樱色少女安卧的眸缓缓睁开,轻颤的睫像蜻蜓点水般扑闪微漾。 脑中飞速闪过的意识混杂着交织在一起,令人迷顿不清。身体中似乎有什么正在分崩离析地坍塌了,使得整个人都变得虚弱而无力起来。 “你终于醒了。” 低沉暗哑的声音穿透了那层雾霭,如此清晰而又准确地传达进她的脑海。 少女睁大的眸子里倒映着茫然,呆愣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熟悉的脸庞。 少年一双深海之蓝的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惊喜,那双眶周围泛红的血丝却又无情揭示着他的疲惫与憔悴。 “封…”未来得及吐露的话语被这样一副景象硬生生折断进喉中,过了许久才有那细若蚊呐的一声,“让你担心了……” “说实在的,你再不醒来——我都想吻醒你了。就像有个叫睡美人的童话一样呢。” 少年眼角笑意微微,清冽如入冬的湖水。 嘛。 樱发少女的唇角不自觉地跟着弯起,虽然虚弱却盛放出粲然的笑意。 真好啊。 什么黑暗的……都比不过这一刻的温暖吧。 见到此状,封祭亦然轻轻展露笑靥。 童话只是借口,我想吻你是真的。 我想吻你啊,你知道吗? 簌簌的风席卷起阵阵凉意,微光轻透入缝隙里折射着漫天星影。 “……我睡了多久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良久,她轻轻问道。 “大概三天。而后天……就是缪斯学院新学期的开学典礼。” 后天就是? 看来原本定好的计划需要提前进行了呢,虽然早已布局完整,却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岔子。 “之前让你办的事情进展怎么样了?” 既然几斗回来了……那么…… “月咏或斗的踪迹仍然在全力追查中,目前有消息称在英国伦敦的一个地下音乐会见到过他。” 十几年前的那场主系支系的篡位之争,她莫修斯封氏一族近乎全遭灭亡。一世荣光蒙上晦暗,倒戈的至尊权杖在烈火中焚烧成灰烬,主系之尊荡然无存。 即使她对这遥远年代里的仇恨根本没有累赘的背负感,但是为了自己现在的主系独女的身份,为了封祭,她也一定会查出那场风云杀伐的背后! 所以只要是牵扯其中的…… 月咏或斗是,叶薰衣也是……都不能放过! “那么就下去好好准备吧。” 一切——都是为了最后的惊蛰而起! “主人……” 瞬间披散开来的彼岸暗香迎面袭来,一身赤色血衣的迷梦幽幽一顿,口中张合—— “那个心灵之蛋,有动静了。” 嗯? 整整三年过去,如今才初显痕迹的那颗心灵之蛋吗…… 那么…… 会是光系?暗系? 或者是—— 胚胎。 真是……恐怖而又强大的力量呢。 少女的唇角莞尔,扬起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 不管是什么……脱离她掌控的,她都不需要。 银白色暗纹悄然在心灵之蛋上划过迤逦的瑰丽痕迹,由浅层缓缓浮现出来,如流光暗影般在静默之处蓦然盛放。 风云,暗起。 - 云淡风轻之外,蔚蓝的天际向远方无休止地延伸,永无止境。 落海云天之下,簇拥在盛夏诗意里的缪斯学院,显现着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我以前居然没发觉缪斯学院有这么多人……” 阴凉的树木下,樱发的身影望着拥挤的人潮,有些哭笑不得。 “哈哈!千樱,我找到你了哦!” 一道猝然如银铃的笑声倏地在身后绽开,亚梦转身一看,就见得少女唇边咧开的嘴角,在湿濡的夏花里散发着粲然的笑意。 “嗯。” 她淡淡地微笑,心里却有一丝叹息。 真有活力呢……像曾经的自己。 只是…… 再也不会有了。 “怎么了?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叶薰衣皱皱眉,一双灵动的眸几经流转,最后还是嘴巴一撇叹道。“对不起啊……我不怎么会安慰人的……” “没有啦,薰衣很好的。” 琥珀的眸依然散着温良的浅笑,却是那样若即若离。 真的很好的。 可是我要不起。 “铛——” 古老的钟乐之声响彻天地,这底蕴深厚的艺术学院终于释放了它无上的光辉。 “哎哟我去,典礼已经开始了!我们得快点过去!”说罢,叶薰衣便扯着亚梦风风火火地跑去。 “咳咳……” 身后跟着的亚梦则是脸色泛白……啊喂大小姐她现在根本经不起折腾啊,才重创过一次好吗…… 乐音回旋荡漾,潜入葱茏树木之中,带来别样的雅致。 “今天是缪斯学院开学典礼之时,也是恰逢缪斯建校五十周年之际!于是经过校方讨论,免费赞助品学兼优的学生前往宫古岛旅游哦!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咳……还是没变啊。 亚梦看着台上一副老顽童样子的缪斯荣耀校长,也是无奈地笑笑。有时候很威严,有时候又亲切,有这么校长似乎……还挺美妙? 而这宫古岛,那可是著名的艺术景点之一,自然盛名颇丰。 “缪斯学院底子很深啊……这等财力,简直恐怖。” 没等亚梦思绪落下,校长便再度说出了一句话。 “此次前往宫古岛,皆由莫修斯家族的莫修斯·艾登先生支持!大家欢迎!” ……等等? 莫修斯……艾登? 无人注意,在场那樱发少女的一双瞳眸,倏地一凛。 第132章 chapter131 谁的梦境陨落 好啊,真好。 没想到莫修斯·艾登竟然也会来参加? 冰凉的唇色婉转勾起嗜血一般的笑意,仿佛寒冰之上镀了一层枯血。 人活在世上,终究是要偿还债务的! 骇然的杀气,伴随着迷梦幽幽绽开的血眸,齐齐释放。 “千樱?” 咫尺之间的,是仿佛放大了的叶薰衣的粲然微笑,像三月的艳阳那么朝气芬芳。 砰砰…… 亚梦猛然收回自身气息,反弹的力道让她不禁皱眉,紧接着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这次……重创很大啊。 谁能想到赤焰那个家伙,居然这么强。果然九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嘶,还是好痛。 “一天之后就可以前往宫古岛了,请各位同学做好准备哦!” 哗啦啦的掌声,就此带下落幕。余音袅袅未散,少女琥珀的瞳眸里沁入氤氲的微光。 莫修斯·艾登是不会无缘无故赞助一群学生的。 ……那么,他又有何阴谋? 罢了。 当所有的计划按部就班之时,便是莫修斯·艾登偿债之日! 而到那个时候……叶薰衣…… 即使是你,也别妄想挽回一切。谁让你是莫修斯·艾娅呢……艾字支系对主系所做的一切,她绝对不会放过! 时间早已在纷乱中流逝,夏蝉渐渐消亡,唯有繁茂的绿荫仍然存在着。 葱葱荫蔽下,一抹淡漠的银白色身影转瞬即逝。 别让我失望啊……樱。 我马上就能回来了,相信我。 - 嘀嗒。 嘀嗒。 长长的水渍在昂贵精致的毛绒地毯上留下了难看的痕迹,蜿蜒而去的尽头一位匍匐在地的男子身上已经被水浸透,正在往地板上哒哒地滴水。凌乱散乱的灰褐色瞳孔仿佛失去了聚焦般,带着极为惊恐的神色环顾着四周—— “别杀我!别杀我啊——我根本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啊!” 猝然夺口而出的散碎音节,也是颤抖着双唇才断断续续地说出来的。 这些……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个的身手怎么这么凛冽狠辣! 就连他躲进了水池底下都逃不过他们的搜查! “你就说半个月前是不是你前往了监狱,杀了两个人?” 一个嘶哑无比的男声像是刻意压制般,靠近他的耳边幽幽低鸣,如同地狱使者的叹息。 “……半个月前……监狱……杀人……” 男子的瞳孔有片刻的收缩,仿佛陷入了什么回忆中,然而紧接着他便大声喊出来:“我知道了——你们说的是不是那个叫真城的!我知道……我知道啊……!” 轰…… 突然蔓延开来的杀气,让那人心神一惊。 为何他总觉得自己背后仿佛有一双寒眸能透骨而来,直直洞穿。 “那你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淡漠的另一道声音,却也是从他身后传来。那声音里仿佛浸满了惬意和放松,但是却令他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冰寒。 “我……”吞咽了一口口水后,男子开始幽幽说道:“半个月前,有个人找到我让我进入一个监狱里,并且让我什么也不做……只是站一下子就好,而且那么轻松简单的工作,她给的报酬却是相当昂贵……所以我一时起了贪心,就答应了她……” “但是,没想到……”男子目光一凛,恶狠狠地说着,“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找我当替罪羊!我根本不是你们要找的杀人犯,是那个人……是她!我看见了……她手上有好多好的鲜血……好多好多……” 真的很多。 连他这在社会上也摸爬滚打好几年的人,都觉得心悸,都觉得仿佛看到了恶魔……! “是她吗?” 身后的男声再度传来,并且做了一个手势让另外一个人去拿一张照片。 照片落入手中,男子便瞬间瞪大了一双眼睛。 没错—— 就是她!他不可能忘记那可怕的女子带给她的心悸! “砰砰——” 当那男子喊出声音的一瞬间,他的脖颈瞬间出现了一道细微无比的血痕。 那张照片,也瞬间被轰成了齑(ji)粉。 那上面的人。 樱发,金眸。笑如艳阳。 “应该是伪造的吧……不,不对,一定是伪造的。” 一道淡漠无比的声音瞬间清透响起,那黑暗的尽头仿佛有灯光亮起,一瞬间点亮了一位金发少女的黄金色瞳眸。 “天网社——或者是莫修斯的什么人,都有这种能力。”轻轻张合的朱唇吐出凉薄的字眼,“不就是陷害么?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了。只不过这次的更加高级而已。” 也就是那第一次,导致了很长时间的一段隔阂。 所以这次,她信任。 她的父母……到底被谁杀害,她会自己亲自找出来! “可是……” 玖月浠的眼眸还带着未散去的冷意,却又无论如何也无法伤害眼前的这位少女。 他的瓷娃娃啊,很脆弱。 “多谢你啊……浠。”这份恩情,无以为报。 她真城璃茉早已没有了矜贵和骄傲的资本,如今破落的家族,落败的一切,她已经无法再次重拾。 明明是……那么有傲骨的曾经。 “你怎么就确定他一定是被买通的呢……?” 玖月浠终究还是无奈地置疑出声。 那件事,太蹊跷了,甚至于天衣无缝。 “阿茉……其实我有能力,重现这一切。” 一身金色光芒浅浅缭绕的甜心,缓缓开口。 她是昔日的嘻嘻,在璃茉失去笑容后重生的异化甜心琉璃。 再经过一次破碎后,重修了今日的理想和光芒之后,变得拥有了更强大的能力。 “只不过是试一试,不也更加能坚定自己吗?” 玖月浠也是顺着琉璃的话接下去,他没有甜心但是能听见这个“灵异”的东西说话。虽然也觉得很诡异,但是这也为与璃茉的沟通更近一层。 是啊…… 只不过是再试一小次? “那好……” 就这一次。 一次而已。而且只是小小的验证而已。 但是…… 有这样的想法,想必还是曾经留下的隐患还在吧。 那一缕微小到看不见的怀疑,最终会成为…… 她真城璃茉这辈子,最痛的悔意。 第133章 chapter132 你在星河末端 嘀嗒。 一滴一滴金色的光芒浅浅晕染于一片深海蔚蓝中,倒映的天空外,才是那现实的世界。 手执命运之轮的甜心,那双游离之外的幽蓝瞳子里忽而绽放着诡谲莫测的笑容。 白茫茫的光线被拖拉得很长很长,直到末梢处才完全散尽了那股灼眼的光耀。 …… 逼仄幽深的甬道里,翻涌着下水道的腐烂臭味。 肮脏而混浊的水如同粘稠焦黑的河流,流淌于空旷之中。 模糊的世界,像是被重重雾霭遮掩着。 “铛——” 金属管道抨击的声音急促而尖锐地爆炸出来。 尘埃倏地扬起,男子的身影猝然磕倒在地,震得嗡嗡回响。 “咳咳……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杀人放火这种事你怎么不自己去干?” “没让你杀人,你只需要到时候按照我说的做。”清浅而熟悉的声音已经夹带了一丝幽幽的不耐烦,“你要多少?十万百万都可以……” 男子灰褐色的瞳眸逐渐变得僵直而狂热起来。 “不不杀人……?还能有那么多钱?!” “嗯……是的。但是我唯一要你做到的一点就是,到那个地方一定要服从我,否则的话……” 嗒。 嗒。 少女的脸庞在那一刻忽然变得清晰而明朗起来,唇角雕刻的诡谲笑靥幽幽地绽放,樱色长发被突然地溅满了斑驳的血迹,一滴一滴顺着发丝滑下…… “可别怪我无情哦。” 素色手指在诡异的光影下似乎露出了森森骨骸,轻抚上那血色的红唇,如同鬼魅般咧开妖肆的弧度。 嘀嗒。 嘀嗒。 海平面上谁还在吟唱者禁忌而悲伤的歌谣。 “在下日奈森,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唇瓣,却笑得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地狱使者,陌生的,冰冷的,像刺血的荆棘般鲜艳而灼眼地红着。 彻骨的寒冷,在那一瞬间洞穿心脏。 你逃脱不了的。 永远也无法逃脱…… 纷乱坠散的光芒,逃窜般流向着四面八方,如同一道道星河流淌着,悠远绵长像是末日的曙光。 “轰隆——” 骤然崩塌的一切,连同着虚幻的世界湮灭。 呐。 该你了。 真城璃茉,接受毁灭吧。 - 凌晨三点。 深夜里的空气冷得仿佛能冻死人,深沉的墨色把天穹染得黝黑。路边的光滑石子似乎都散发着刺骨的寒意,淡漠的光像是镀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白石子路,通向着一座幽密却如童话般的复古式建筑。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家? 哪里还有家啊。 经年未打理的房屋早已斑驳不堪,纵使曾经温馨美好,也早已被岁月蚕食。 夜幕深深处,疯长的孤独吞噬着心脏。 “喵……几斗呐喵?几斗?几斗!” 阿夜绕着几斗飞来飞去,最终发现不管他怎么挥动他的小爪子,几斗还是只是望着面前这栋建筑出神。 阿夜悻悻地钻回了蛋壳,毕竟这夜里实在冷得哆嗦。 几斗…… 他幽蓝的眸很深很深,像最深的海里缱绻的黑暗,漩涡。 月咏或斗为其妻一掷千金买下的这里,是或斗爱其妻子的承诺,也是歌呗和几斗的囚禁梦魇。 脚踩在地板上,清越的音空空地回荡着。 已经空旷了太久太久,那种如同站在寂寞荒野中茫然而黑暗的一切,像巨大而粘稠的网封冻住全身,连呼吸都被遏制。 凛冽般疼痛着。 “当当——” 一只酒瓶滚动下来,几斗目光循去。 落地窗被全然地打开,呼啸的冷风把窗帘吹得鼓起。连带着的,是苍悴而凌乱的发丝,剧烈地摇晃着,像跳动的烛火。 那么容易,就熄灭了。 “……几斗?” 嘶哑得厉害的声音轻轻低喃而出,在幽暗的夜里那么脆弱和孤寂。 歌呗伸手撩开眼前凌乱的头发,虚着眼睛静静地望着眼前肃立的人良久,随即缓缓用手遮掩住干涩枯涸的眸子。 手背的冰凉渐渐浸透,也终于没有了那种极目恣裂的感觉。 “原来你还舍得回来啊……月咏几斗。” 歌呗的唇畔笑得讥讽而孤傲。 “真是的……又被你看见了这么狼狈的时刻啊。” 几斗深沉的眸望着地板上满满的酒瓶没有说话。 他所认识的歌呗,永远都不会是这样的。 这样的颓废,这样的萎靡。 “歌呗……” 良久,几斗蹲下身子把手伸到少女的面前:“这里风大,进去睡。” 歌呗身形倏地一顿。 紧接着,就是蔓延而来的无穷无尽的悲伤。 为什么,为什么再也不能回到以前了? 几斗,几斗,几斗。 她曾经在无数个日夜里无数次呼唤着这个名字啊! 后来呢? 漫长海界线在金色的沙滩画下瑰丽的刻痕,少年孤傲的背影在阳光下缓缓地破碎,憧憬的,化为了碎片。 她还不能放下,不能。 “复活社垮台了,演艺圈里被一个神秘人物操纵,让我失去了所有可以演出的机会。” 歌呗不自觉地握紧双手,语气染上了一股愤怒,和来自地狱冰凌般的寒冷。 这也是歌呗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说出这件没有任何人知道的事情,包括三条由佳里也只是知道复活社解约了她。 “几斗……我该怎么办……” 歌呗的声音已经太过疲倦。 尽管爱着歌唱又有什么用呢? 真是肮脏啊……流言蜚语,虚伪面具,阿谀奉承。 蓝色的身影依旧漠然而冷淡地肃立,却也是皱紧了眉头。 “几斗。” 歌呗的紫瞳缓缓演绎出一种莫测的神色,随即那唇瓣坚定地吐出了她的话语。 “——为我拉响小提琴吧。” 几斗你知不知道,你把自己禁锢得太深了。 那么悲伤,那么压抑,甚至折断了弦。 所以……是为了她吧。 梦里流转万世的樱色长发,温柔地将身躯包裹起来。 日奈森亚梦。 啊啊…… 少年的侧影瘦削,轻透薄光处唇齿忽勾起怆然的笑意。 “我不会再拉响小提琴了。” 再也不会了。 曾几何时啊他的琴音满溢悲伤充斥孤独,却有一位笑靥如花的少女带他明白何谓温暖与阳光,所以他的琴音才会有开始绚烂的那天……可若光芒散去坠入黑暗,又如何还有再奏响那提琴的资格呢。 第134章 chapter133 哀鸣之恨⑴ 深夜的寒气像是冰凌一般直楞楞地穿透了骨骼,冰凉得仿佛像冻结住了血液。 少年的脸上浮动着一股朦胧而幽远的雾气,弥漫着未光的气息。 歌呗的神情在那一瞬间变得恍惚,紧接着就突然有一种抽搐的疼痛贯穿心脏,让她如同被扼腕般深深地想要呼吸。 “为什么……放弃?” 她也无法说清是在问几斗还是问自己了。 总之…… 像漫天的悲伤,忽然铺天盖地涌来。 一直一直蔓延着的,从遥远的星辰外泛起微弱的光芒,如同破茧一般挣扎着。 最终…… - 阔海蓝天之下,葱茏雅致的宫古岛已经开始密密麻麻聚集了不少人群,大多都是受赞助的缪斯学生。 “真是令人头疼啊……” 亚梦无不无奈地望着周遭热闹的场景,繁华而喧嚣的世界如同织出的一张巨大梦境,泛起泡沫般的光芒。 莫修斯·艾登…… 究竟是什么目的? 这个未知的敌人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带着致命的阴蛰和冰冷,时时刻刻回响着嘀嗒嘀嗒的警鸣声,用那强大的压迫感去使对手崩溃。 肃然冷凝的空气骤然缩紧,暗眸深深处,杀意涌动。 - 海浪扑打着耸立的礁石,泛白的浪花一波又一波地翻涌而来,在礁石上一遍又一遍地洗刷着,清越的声音像是十五日月的弦。 卷涌的风潮,从天际蔓延而来。 人潮攒动,那些年轻而充满活力的面庞由清晰逐渐变得模糊,挤压着身躯变形。 真是寸步难行啊。 被拥挤的人群不知推向何处。 樱色的长发在眼前晃动着,像是四月盛开的花瓣。亚梦伸手拂开发丝,视线中清晰的一切,倒映着金色少女的熟悉身影。 “是……璃茉?” 越来越清晰的如同刻痕般的身影,倒映在如汪泉一般的琥珀色眸中。 那少女身上仅着一袭轻衣,却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清冷和高贵,像是遗失之地的精灵。 她赤着裸白的脚踝,像是朝圣一般虔诚地走向大海,脚踩着坚硬的礁石,忍受着咯刺的疼痛。 璃茉…… 她要干什么! 亚梦心神俱慌,一种仿佛要失去什么的空荡感瞬间充斥了四肢百骸。 别去…… 别去! 几乎是同样的狂奔而去,樱发少女的身形在海岛上骤然涌动,像刮过的疾风。 “真城璃茉你个疯子!你到底要干什么?” 悬空之上,几丈高的耸直礁石像狰狞的恶魔,没有魇足般随着风暴呼啸。 涌起的风声呼呼地灌进少女的耳里,她却像没有感觉到似的咧着嘴忽然笑了,苍白的容颜似夕日残留的光芒。 亚梦只觉得难受得慌。 心脏还在不断地起伏波动着,带着一种剧烈运动后窒息的缺氧感觉。风吹得她头变得很晕很晕,视线中晃动的一切像是被雨雾朦胧着,越来越摇曳着坠进深渊。 “别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啊。” 她紧紧禁锢着怀中的少女,还是回忆着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刻。 礁石之下无边无际的海洋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想要吞没着她们。 而少女刚才,离坠下深海不过咫尺之遥。 这是什么…… 心底深处幽幽的叹息,忽然腾升起来。少女空空洞洞的失去聚焦的眸里,渐渐凝聚起诡谲的神色。 “……璃茉?璃茉?” 为什么一点生机的反应都没有? 不是吓晕了吧…… 亚梦伸出手指在那双空洞的眼神前晃动着,忽然的一股剧痛从小腹传来,她抓着璃茉的手渐渐变得无力,紧接着便顺着她的身子跪倒下来。 双膝承受着身体的重力往下压去,坚固如同突刺般的石头咯得生疼。 亚梦想抓住璃茉,让她扶她站起来,却发现眼前的人根本没有半丝力气来管她。 ……为什么啊 为什么…… 她的意识终究是变得清明了。 手指攀附上腹部,汩汩流出的温热液体粘稠而散发着血腥的气味,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那是什么。 “为什么……你不是说,你不会怪我的吗。” 她的喉间滚动着悲恸的词句,发出来时却只有低低的呜咽和抽泣。 海浪在无休止地拍打着,激昂壮阔的声音像是战场上无边厮杀的一切。 为什么。 璃茉……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难过。 漫天的海水席卷而来,如同地狱般的寒冷。 都是你给予我的。 她的唇边泛起苦涩而凄冷的笑靥,如同海底的幽莲,憔悴着生命去投向夕阳的余温。 面前颤抖的少女依然紧绷着身子,拿着一把闪着锋利寒光的匕首,她的目光变得温柔而充满了哀怜。 鲜血沁得更多了,艳红艳红的像是死去的乌鸦身上的血。 乌鸦? 对啊,因为是不祥之血。 过往的一切,那些深切的痛与恨多像一场罪孽。深深纠缠着,直至疯狂。 我会后悔吗…… 会吗。 少女仿佛是听见了什么最深刻的诅咒似的,脑海里忽然崩塌了一切,无数纷乱涌来的记忆和感觉,连同此时此刻那些红得妖冶的鲜血,像是炸弹一样粉碎着她。 她的眼里是挥散不去的恐惧。 冰凉的水底蔓延着凌乱而滑腻的水草,如同触须般疯狂地伸长,缠住脖颈,四肢,覆盖住面部,然后狠狠勒紧,使劲地向下拖着。 你绝望吗?你悲伤吗?你感觉到窒息了么? 那么。 为什么呢。 为什么背叛我。 深夜的海面透不过光线,蜉蝣一样的漂浮物弥漫在眼前,随波逐流。 昏黄的日夜里。 你是否会感到寒冷。 从那些逝去的东西上梦魇一般纠缠着的一切。 真城璃茉,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梦魇。 狂暴的呼啸的风声,在天空中发出巨大的哀鸣声,连同着罪孽和仇恨,去剥夺血肉和骨骸。 “发生了……什么” 世界都静寂了。 樱发少女抬起沉重的眼皮望着四周,那些刚刚还拥挤的人……全都…… 消失了。 而遥远的礁石外圈,站着的却是那些熟悉的过往中那些人们。 像是唯世啊,立花啊,还有歌呗和几斗什么的。 那些眼神…… 那些蔓延投射而来的眼神。 是震惊,焦虑,还是嘲讽? 不重要了。 她只觉得漫长的时间仿佛停止着流动,而她在空旷的大地上,曝尸荒野。 第135章 chapter134 哀鸣之恨⑵【精】 多可怜啊。 仿佛是被永久遗弃一般。 持续的阴霾中突兀滋生起来的一切,像绵延不绝的藤蔓纠缠着绝望和窒息袭来。 亚梦睁着眼睛望着倒映的天和大海融为了一体,生命的蓝色上泛着青白的浪花。 多么无力。 纵使我此刻葬身大海,又会有多少人为我哀伤呢。她们中有没有一个人会难过,还是都会觉得,祸害死了真好。 她想大声地猖狂地笑着,直至泪流满面也不停歇。 可是她做不到。 做不到看着自己脆弱得像是条狗,摇尾乞怜地等待着施舍,苍茫着无力着望着别人悲天悯人的目光。 “既然拿它刺穿了这里,就不要一副你很难受很委屈的样子。” 她看着她,琥珀色的眸里是挥散不去的哀凉。 纵使意识溃散得厉害,她因为冰冷而变得僵硬的手指却死死抠着眼前人的手,像是在控诉不甘。 艳红的血,妖灼华华。 樱发少女的唇畔忽而绽放出诡谲的笑声,泛着刺骨的寒凉。随着猝不及防的一瞬,她已夺下匕首转而将其抵在了金发少女的脖颈处。 寒光幽深,似一条毒蛇盘旋。 璃茉的脸一瞬间变得更加惨白,内心空落的黑洞里仿佛又撕裂得更大,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油然充斥着。 她的眼睛干涩,却流淌不出眼泪。纵使恨意深深,一股深沉的悲哀却漫天涌来。 “日奈森亚梦你是不是疯了!” “死性不改,这样的人,最令人厌恶了。” “亚梦我真是看错了你。” 人们企图用激将法唤醒失控的她,却不曾想到这是一种谋杀。 真是啊。 这样的刺耳尖锐,却又无比熟悉的责骂声。 那些风卷尘埃般的过往如同刺入骨髓的冰凌又清晰地割裂着伤口,一刀又一刀,迟钝地研磨着。 就连歌呗也是紧皱着眉头,看着璃茉脖颈处已经泛起细微的血痕,张着口欲言又止。 “她不会伤害你的,虽然这只是我的直觉。”歌呗的口型对着璃茉微微张合。 我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她不会伤害我…… 可就因为知道,才会有那股莫大的悲哀。 “原来你们还这样恨我啊。” 亚梦笑得像是娇艳的玫瑰,一朝瞬华萎尽曙光。 “四年了,还不够么?”她又像是嘲讽又像是调侃地笑着,“说到底,你们有什么资格恨我呢,嗯?” “我知道你们无法释怀的是什么,是结木弥耶的死对吧。她还那么小,那么年级轻轻天真可爱就死了,并且你们坚定我就是凶手。” “真是可笑——你们不过就是为了掩埋心中的愧疚么?凭什么就将脏水泼到我身上!若不是你们软弱无能,弥耶怎么会死?我当初虽说是攻击了她,但是我想你们都不是傻子——其实那种攻击除非对于心灵之蛋,否则根本就不会起作用!” 那么那么久以来,她何曾不是将弥耶的死视为自己错手,让自己从此陷入无限梦魇,夜夜为其负疚不安! 若不是…… 若不是见过和木姽婳留下的那份资料,她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这一切。 x、j、y。 纤月沁水,结木弥耶,日奈森亚实。 h型毒药植入者名单上,明晃晃的这几个字昭告了一切。 封祭此后曾去查证过,验证了那一天太平间一共失踪了两个尸首,按照推断,应该依然按照定律葬身了血狱之中。 所以啊…… 所以她背负了这么久的罪孽,归根结底亦然是纤月沁水给她留下的! 这个人,永生永世都是她逃脱不了的梦魇。 “弥耶之前与之接触最多的,就是纤月沁水了吧?” 在场的人听到这个名字,无一不升腾起异样的感觉,尤其激烈的便是唯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灰白了面庞。 “那么你们为什么不去想想,是你们奉如神灵亲如知己的她干的呢?哦对,你们当然不会,她在你们眼里永远是那样端庄贤惠温柔可人,即使身份败落即使狼狈不堪你们也永远都会爱护她。” “即使她最后揭露了真面目,你们还是对她藏污纳垢,给予包容和安慰。是啊,多年的相处,久积的感情怎能说断就断!” “但是你们呢——有这样对过我吗?joker是她的,humputylock是她的,辺里唯世你也是她的,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她却还不知足,硬生生杀我父母,毁我名誉。我归来复仇之时,你们却都胆怯了,却仍然是,恨了我这么久。” 潮涌的风浪席卷而过,她一张清秀的脸庞上猝然夺眶的眼泪迅速被蒸干,只空空留着睁得大大的眸子,倒映进蔚蓝的色彩。 她真的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积压多年的屈辱不甘和仇恨,迅速地疯长,随之涌来的是哀默蛰鸣的疼痛,像苍鹰啼血,悲壮着生命投向夕阳,一直蔓延到云霄。 “是啊,结木弥耶何其无辜,那我妹妹呢——!” 一想到亚实至今下落未卜,她又一次没有尽到做姐姐的责任,她就心痛得难以自抑。 不过只是想安安生生地活着而已啊。 为什么……为什么都骗她,就连抚子也是假的。 那可是那么久以来的唯一慰藉啊,却发现不过是黄粱一梦的自作多情一场戏。 她一声声冷肃的的质问声,回荡在幽幽天地,谁也不曾听出她声音里带着的哭腔,那些委屈怎么能被他人所窥透呢。 唯有真城璃茉一言不发,那些声音像从她心里扎根,生长出尖刺来。 最终…… 海崖上忽然就陷入了诡谲的安静。 安静的,仿佛是黎明之时,有温柔的红日从海平面上升起,将曙光洒满了大海。 几乎人人都是面如死灰,沉寂着。 但是…… 樱发少女闭着眼睛,似乎听到了汹涌澎湃的海浪声后,又缓缓地睁开。 她拿着匕首的手忽而猛然一挥,到插进不远处的礁石里,力道却比平时要轻了许多。 是了,之前重伤未愈,现又失血过多,她又不是神怎么能撑住呢。 琥珀色的眼眸不知是不是真的望见了那温柔的夕阳,总之那抹清淡的颜色第一次出现在她眼里。 “对不起……” “但是,我再也不欠你了,璃茉。” 第136章 chapter135 谎言与痴缠 亚梦灿烂地微笑着,真真是如沐春风般优雅浅淡,像是翩飞的蝴蝶。 但很快的,她飞起的弧线就顺着海涯,落进大海里。 一瞬间的血色啊。 漫天都是艳红艳红的,极致妖媚的红。 和这海水,一直一直流淌着。 …… 落海的那一刻,全身被那海水的冰冷一个惊刺,昏昏涨涨的意识瞬间清明了大半。 她的视线透过海面漂浮的浮游生物,看着穿透而来的光线,隐隐约约还有海岸边耸立的礁石。 她很想很想咧嘴一笑,今日一别,终于是要摆脱过去一切的梦魇了。 以这样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 咕噜咕噜灌进来的海水,疯狂地涌入鼻腔喉口,咸腻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只觉得腹腔难受得慌。而属于生存本能的呼吸被压制,更是令她大脑处于缺氧状态。 哎呀。 其实……她还不想死。 她还不能死。 一定不能。 可是……她真的要没力气了。 呼啸的海风混着凉意,刮在岸上人的脸上生生的疼。 亚梦…… 亚梦她…… 璃茉心中陡然惊惧,几乎是落荒而逃着奔向岸边,第一个意识就是跳下去救人。而歌呗反应得更快,堪堪那一瞬扯住了她的身躯,眼角的余光却发现另一道深蓝色的身影已经纵身跃下。 “几斗——!” 可是她抓不住那蓝色的衣袂,就好像以前一样永远也追赶不上他的脚步。 又是为了她…… 她月咏歌呗不甘心啊。 她守了他这么久,她为他放弃了这么多,却仍然得到的不是爱。 不过是想找个依靠而已——连这一点点的机会都不肯给她么? 可是如今,这漫天的海潮是多么冷肃地嘲讽她的执着,是了,她不该有那种奢望的。 从今以后,认清这现实吧。 歌呗的神色由苍白到冷凝,一时间变幻莫测。 对日奈森亚梦,从前或许有些惊讶和兴趣,到底也是个为数不多的信任之人,如今却多了丝怜悯和愧疚,以及其他一种异样的情绪。 几斗,你今日若能带她平安上来,我便就此……放手了。 有光。 一团晕染开来的白色光芒,在灼灼地散发微弱却璀璨的星芒。 而即使这光再美,落到她视线中的也只有很小很小的一粒白点。 下坠的身躯,好似有着被灌了铅的沉重感,越来越沉入,并且冰冷得刺骨。 忽然的,就有一双手深深地抓住了她,还带着股到死都不分开的劲头。带这她像是游在天空里,一直一直往上浮着。 是几斗啊。 这个直觉般的念头窜入脑海,她忽而就有种想笑的感觉。 几斗,我知道是你的吧…… 几斗,我好想你…… 几斗,救我…… 可是……按理说他不是怕水的么?怎么会游泳的? 果不其然…… 下一刻她就觉得,好像两人又再继续往上沉。 几斗闭着眼睛不说话,却把手下的人儿一个上拉好锢在自己怀里。紧紧紧紧地抱着,似乎生怕下一秒面前的人又要消失似的。 她感觉得到,却又无力去微笑安慰。 虽然两人都湿漉漉的,且已经面临严重缺氧的时刻,他的胸膛却依旧跳动着有力的心跳,只是愈发微弱。 无人说话,像是沉默着共赴死亡的邀约。 直到力气终于被消耗殆尽的那刻。 深远的海底仿若有幽幽古老的葬歌缓缓吟唱起来,虚化的世界,被放松的肢体,冰凉的触感,仿佛都一点一滴被融成了星芒,微弱而优雅如果水母般向着海面升去。 是要去向天堂了么? 那耶和华在的世界。 忽然间,先前那道白色的光芒猛然变得耀眼起来,眨眼的瞬华顷刻艳丽了世界,带来了毕生的曙光。 humptylock…dumptykey… 咕噜。 咕噜。 泛起的水泡只消飘动了一会儿,便永久地消失了,落入深渊海洋里。 空白的世界,渲染着悲戚的素色底纹。 镌刻着生命的年轮,缓慢地向前碾压着。 “嗒,嗒。” 纯白的地面仿佛是空心的般,脚步踩上去时那回响立刻扩散到整个空间,幽幽荡荡地渗人心魄。 前面的前面,依旧是无限延伸的白色。 樱发少女赤着脚,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如同祭祀的神女。 空旷的,难以言喻的这个世界,从那些不知名的角落里幽幽窜起了深沉而雄浑悲壮的葬歌。 哗啦一下的撕扯—— 蓝色的天幕和大海。 和那耸立的礁石。 与之前那副宫古岛的景色一模一样啊。 “你终于来了。” 背对着她的,是一位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身形纤纤,如她一样赤脚站立在礁石之上。 菱形的花纹碎片从她的背后飞升出来,在那刹那时,那人如同蜕茧般翻落下身上的斗篷。 樱发,金眸。 如出一辙的相貌。 倏地,那人陡然变幻出一面硕大的菱镜,两面透明,两人彼此站立在同一个位置,一样的赤脚,一样的容貌。 像是并蒂双生着,抵死纠缠不死难休。 镜面的对面,那少女忽而勾起的诡谲笑靥泠泠如同孤凄盛放的花朵,打破了这番平衡,镜子在刹那间龟裂出无数的裂痕,可怖如斯。 残留的笑氤氲在她的唇边,她倒身而下,身形便划着瑰丽的曲线落入大海。 这样一幕……何其相似! 亚梦心中惊骇,却转瞬发现,她的身体正处于一种失去平衡的失重状态,而向上不断飞跃的则是那怪石嶙峋的礁石。 不…… 怎么会! 她根本就是…… 代替了她。 替她生死,在新的躯壳里,从善如流如同戏子。 她不要这样,一定不能! “我可好好等着你呢,日奈森。” 纵身黑夜的鬼魅,撕裂下半张人面面具,勾眉描目,如玉灼人。 mirrortwin…… 镜面双生。 “她有没有事?” “只是呛了很多的水,不过不知怎的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而且伤口没有发炎的征兆。简直……简直可以说得上奇迹!” 才不是奇迹呢…… 素衣白裳的少女在心中暗暗腹诽:“明明是我太能耐了。” 回首看见封祭仍然一脸不放心地带着怀疑的目光打量着那老医生,看得对方直觉得尴尬无比,心中忽然就有一种安慰。 哎呀……有这么个哥哥,多好呀。 樱……你说是不? 第137章 chapter136 赌上一切吧日奈森 沉寂。 没有回应。 病床上,安卧的少女清浅地呼吸着,散落于枕边的樱色发丝凌乱地勾拂在一起。 “还是别打扰她休息了。” 不多时,簇拥的人们渐渐离去。 天幕已被黑色渲染时,那幽深的房间里,忽的亮起了一阵灼人的目光。 迟缓地适应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并且理清心中烦乱的思绪后,少女缓缓坐起身来。 眸光清明,幽幽淡淡。 “……” 挣扎着想要发出声音,却不想嗓子里干涸得厉害。 “呐,水。” 漂浮在她面前的小人儿,正拿着水杯,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一双玲珑水灵的瞳子正带着股邀功的劲儿,满满都是期待。 一旁的金色小人儿却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似是对这样的动作颇为不屑。 亚梦怔然。 “云初,七蒂……” “嗯,是我们。” 七蒂敛了眸子,随即在身上发散出点滴金色的光点,向整个房间扩散,顿时就让空间里充满了星辰银河般的味道。 “不过我们出来意味着什么……你懂的吧。” 听着七蒂这问话,云初收起面上温凉的笑意,沉默着垂眸。 “嗯,我明白。” 我明白的。 一直以来,都清清楚楚地明白着。 暗自垂了纤密的长睫,眸中寒凉尽数湮灭,在眼睑下投射出一片浅淡的阴影。 一时默然。 看着主人像是在想事情的样子,她俩也不好打扰,更何况也是才出来,便早早缩进蛋里恢复了。 …… 决定吧。 意识里苍悴的提醒声,一遍一遍催促着她,她的口中不禁也回应起相同的话语。 决定吧。 日奈森,赌上一切。 - 一大早外面便是嘈杂的声音,在医院这清净的地方,这样的喧闹不禁让人紧皱了眉头。 “我要见她。” 面前的少年穿着蓝色条纹的病号服,不知是因为那衣服为有些大得不合身,还是他的骨架本就精瘦,所以穿起来立刻显得分外瘦削。 左手手臂上一看就是强制摘下输液管后遗留的青筋鼓起,一滴血渗了出来。 深蓝色的碎发凌乱散着,而那沉静冷峻的面容却让人禁不住冷寒。 封祭面色微愠,视线仿佛无限放空着,那瑰蓝的眸像是沉入了什么,带着莫名的光。 身形,却始终都没有让开房间一步。 “阿嘞,你醒了啊?” 护士的声音虽不大,却让在场每个人都听得真切。 一道月白的身影却是先行闪了进去。 说实话冰舞和云初的性子很像,都是特别能端得住的沉稳,灵动的样子虽有却也少见。 这头一次这么着急,倒是令人诧异的。 “樱…” 声音,戛然止在唇边,仿佛被硬生生撕碎了般。 远处那一秒寂寥的光线,一瞬落入瞳中。 是错觉? 不,不是的。 不是错觉…… 她的眼里分明映入了那樱发女子嘴边那抹若有若无似笑非笑的弧度,妖艳而又诡谲,却又一瞬间沉寂了。 可她真实看见了。 那笑仿佛就是她一个人能看懂的密码,在说着—— 要和我一起赌么? 赌…… 耳边一瞬间只剩下嗡鸣,这一刻世界里只有空白。 外头僵持的两人也就此涌入了房间。 “……所以,你们谁能告诉我,你们是谁?” 少女的唇边噙着礼貌疏离的笑容。有温润的光线浸入她的眼里,随即又如吸入大海般淹没。 愕然。 封祭蹙了眉头,转而将视线投向护士。 “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啊,按理说应该……”护士支支吾吾地说着,整个脸蛋因为紧张而憋的通红,突然又像灵光乍现似的说着,“啊对了,我去请医师!” “不用了。” 一道温润的声音幽幽吐出,众人都是一惊。那冰色少女却是不甚在意,如翼的长睫覆盖住眸子,淡声解释道。 “是大脑的保护性失忆吧……毕竟那个时候……” 封祭望着她,神色莫名,瞳眸里暗流涌动。 晦暗不明的视线投向止了音正沉默着的凉潇冰舞,愈发觉得难言的思绪在心中窜流。 “可……” 正欲出声询问,却被另一道清脆空越的声音打断。 “我记得你,你就是救我的那个人吧?” 樱发的少女笑得如沐春风,芊指越过那沉默的少年,转而指向身着病服的他。 几斗显然有些惊讶。 但同时……也雀跃着。 如古井深潭般的心里幽幽泛起一丝涟漪,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要…… 不要什么? “那……你还记得你是谁么?” 封祭仍觉得有哪里不对,便穷追不舍地继续问着。 少女清凉的眸光突然变得有些呆滞,微垂的睫毛一眨一眨扑闪着,视线却无限往外放空。 “你叫逆千樱,是吧?” 一惊。 冰舞和封祭都没有想到,这说出来的人却是月咏几斗,而且后面那确定的问句分明是问了他们俩。 那就表示…… 心思各异之间,恍若未闻的樱发少女倏忽轻笑一声,打破了这沉寂。 “我们还是散了吧。” 有太多烦乱的思绪需要理清,所以封祭见她也没事后,也终于是和着冰舞退去,连带着捎上一干医护人员。 临走时,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下,却也只有空空荡荡的走廊而已。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两个病号。 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少年深蓝的碎发有几缕扬起,那双紫眸如冰封的寒潭,可深处中却溢满了一股不知名的悲伤。 “我……” 唇瓣几欲说出的话,最终是咽入喉中。 由风带来的一股馨香淡淡萦绕于鼻尖,只消轻轻一捕捉便能分清那是什么味道。 “是巧克力的味道啊。” 少女轻巧地笑着。 莫名的……怀念着。 这熟悉而温暖的…… 然而下一秒,视线里便出现了味道的来源——一小颗包装精巧的且货真价实的巧克力。 “诶诶诶诶诶……!我说你……干嘛随身还真就带着这个……” 她一脸炸毛的样子看着伸着手拿出巧克力笑意不止的少年,心头愈发觉得好像自己被欺骗。 按照套路不是应该是身上自带这种香味才足够罗曼蒂克吗? 带着真货是咋回事…… “随身带着巧克力好给喜欢的人吃啊,让她天天都过情人节。” 某人的脸正在以光速爆红。 第138章 chapter137 无法饶恕之罪 对不起啊……几斗。 少女抿了唇瓣,扯起自嘲的弧度。 是夜。 如墨浸染的黑夜浓稠无比,偶尔撒了些星辉散落其中,却也只是零零点点的陪衬。 空荡荡的走廊里,漫步过一位悄无声息移动着的女子,接着便轻车熟路地打开了房门。 “呐……” 那白衣素裳的她目光幽远地向窗外看去,泠落如花颜盛放。起身而去,白皙芊指将窗帘轻挑,那夜空的月色瞬间便铺满了地面。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幽幽消散在空旷的房间里。 “你叹气做什么?” 黑暗里缓慢地睁开了一双眼睛,灼灼地亮着。 而那虚弱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散去。 未等有任何回复,那人又再度启唇:“……我不是送你回那里了么?你怎么又出来了。” 闻言,白衣女孩温婉的眼里露出一丝笑意:“我要找姽婳呀……还要,救你。” “我又没病没灾的,救什么救。” 她到是干脆拂了她这面子,不过内心那一股滞痛不知怎的就隐隐发作起来。 “原来你不再信任我了啊。” 未见有丝毫紧迫的气氛,少女依旧是那股轻松的口气,却终是隐藏了些许悲哀与凛冽。 而那床上的人似乎又睡着了似的,沉默着闭上了疲惫的眼。 那日毒女清骨一言,终究是在她心底烙下了一个疙瘩。 心底里从此被掩埋着一颗黑色的种子,只等来日疯狂生长成参天的枯树,伸出漫天的黑色的枝桠,如藤蔓般勾着鲜血淋漓的荆棘去刺个肆意畅快。 “我只是……不想让你难过。” “那我现在就高兴了么?” 樱发的女子讥讽一笑,苍悴的失落湮入眸中,随即又被黑暗深深掩藏。 “凉潇冰舞,你今日既懂了我的意思,来日便不要妨碍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就行了。” 她目光倏地在暗夜里绽开,精准如同猎食的猎豹,瞬绽出幽暗的光芒。 沉寂良久。 “我会护你周全的。” 白衣的她,垂了眸子,口中却吐露着坚定的誓言。 不管是因为你是那命定之人是我必须完成的使命,亦或是因为你是那个牵扯我过去现在未来的樱,都是我…… 所必须要,去守护的。 “来之前……我做了个梦。” 亚梦不明白冰舞这开场是怎么个意思,所以只是皱了眉便沉下心听着。 “我梦见……你穿着一身褴褛的紫纱衣,赤着脚走在冰冷的湖面上,我想叫住你,却发现自己正被囚禁在一个地下室里。我身上绑着一种特制的荆棘藤蔓,无法挣扎……” “我很想很想叫住你,可是我居然发不出声音,你还是往前走着……湖面破了,我看见了你的惊慌,感受到了你的痛苦和悲伤,而我无能为力。” 而我无能为力。 真是令人痛恨的感觉。 “你知道……那策划多年的sh计划的制定人是谁么……” 忽的话锋一转,便是轻巧避开了先前那个关于梦的话题。 而亚梦的脸色却有些白。 她梦见的,和她曾在心境空间里看到的…… 一模一样。 而且……不仅如此…… 她还看到了更多更多。 若那些…… “难道不该是那什么灵尊吗?” 强迫着自己转移话题,心里的忧虑却是无论如何也止不住的。 灵尊…… 那可是个凌越于九杀之上的人物啊。 被那个严重被忽视了能力的赤焰打得特别惨后,她倒是深刻领会到那背后灵尊一定一定是个特别厉害到不可招惹的人物。 “不……” “是姽婳。” 那缕她的残念,可是拼了命才带出这段被抹去的记忆啊。 姽婳…… 你可安好? 无言沉默蔓延开来。 - 她又做噩梦了。 梦里满眼都是摇曳着的血色彼岸,蔓延着铺天盖地的绝望。 她看见笑容邪肆的她漠然微笑,用近乎苛刻的语调说着。 你会后悔的。 真城璃茉。 不…… 不要离开,不要离开。 砰—— 咫尺放大的是玖月浠沉默的眸子,他望着惊出一身冷汗的她,默然。 “……不要再想了,你睁开眼睛看着我,我是玖月浠,你的浠。” 璃茉空滞着双瞳不知在想什么,凌乱的发丝几缕粘连在未干的泪痕上。 忽的又像是回过神后,双手埋在脸上,从缝隙里传出的低低呜咽声在黑暗的房间里空空回响。 “浠……我害怕……我好害怕……” 害怕父母未得安宁的冤魂在嘶吼挣扎,害怕她的冷漠疏离如同从前那样的梦魇重现。 更害怕,你离我而去。 我犯下的,是无法饶恕之罪啊。 那温热的血似乎仍然残留在手上,每每看去便如同整双手浸在血水中似的,令她惧怕。 娇弱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着。 “是我的错……不该坚持调查的……” “不,不是……” 她抓着他的手,拼了命地摇着头,才刚刚清醒了些的意识又变得繁杂纷乱。 腿上一股钻心的疼痛突然贯穿了骨骼,玖月浠的脸色猛然变得煞白。 “阿茉你先好好休息……” 强忍着那股刺疼,玖月浠摇摇晃晃站起了身子,却觉得腿上仿佛有千钧的重量,令他动弹不得。 倏的,一股刺痛像是铁钉钉穿了骨头,他承受不住地压下身躯,继而便失去了原本便模糊不堪的意识。 她看见,他的背影,轰然倒在地上。 “……浠!” 第139章 chapter138 永远的Easter 翌日。 未等光线落入房间,早在黎明之前,一道身影已从床上起身,拢了拢衣袖向外走去。 十三颗星的图案萦绕着淡淡的血光,那犹如曼珠沙华开放时的鬼魅身影幽幽浮现出来。 一瞬暗香。 “终于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呢。” 不过速度倒是令她十分不满。 罢了罢了,迷梦皱了皱眉向前方的少女看去,心里却悄然有一丝担忧。 非叫她阻隔了七蒂云初的探查,是怕凉潇冰舞还是会掺和么?我的好主人啊……不要怪我将你心底这点最后的一点留恋也给抹杀了……你可不能有任何弱点啊。 可是……她的身形还是那样瘦削着,竟也会让她倏地一疼。 轻拂起的樱色发丝,微微漾起,她的眸光黯淡恍若未闻。 这个时间段,路上的行人少的可怜。 主人的心里似乎也没有透露要去什么地方,好像就只是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慢慢地走。 直到…… 百丈高的塔楼直冲云霄,张扬霸气如同它昔日的万里辉煌。一片砧敲千里白,柔和未散的月光如同温柔的嫁纱,予以塔楼外层灼灼光华。 可是塔楼的底端,早已如同风化般腐蚀待尽破落不堪,终日无光下在那潮湿之地已经隐隐有青苔长出,一眼望去甚是沧桑。 一代王朝,正从它的根基慢慢开始衰败腐烂。 “这不就是……” 迷梦的血瞳罕见地波动潋滟着,望着主人顿住的身形,那悠远绵长的视线是在看着什么呢。 过去吗? 那些曾经挥洒过的汗与泪,肩并肩战斗着的过去。 ……easter。 这可是复活社啊。 可惜…… “原来你真的会来。” 一道沙哑苍老的声音,打破了久违的沉默。 亚梦沉默地垂下长睫,迟缓地转身看去。 恐怕她真的都要忘记这一切了。 面前的老人,面部纵横着衰老的皱纹,那曾经精明无比的眼眸里,如今只剩下沧桑。 星名一臣。 “带我去见一之宫光吧。” “是。” 很久很久以前,怕是怎样也预料不到今天这种说话方式吧。 星名一臣的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 他可以败……复活社也可以…… 唯有一之宫光,决不能。 那个少年将来……是王。 - 霓虹色的光在身后被甩出一道寂寞的弧度,隐隐绰绰着拉出狭长的光线。 喧闹与嘈杂声渐渐隐没在身后,可那被甩开的繁华浮躁仍在身后叫嚣着。 “看来……” 迷梦如嗜血的玫瑰般妖冶着红唇,正欲出声讥讽几句,在见到星名一臣沉郁的目光以及樱发少女的漠然神色时,便又忽的止住了嘴。 啊呀啊呀…… 这种对事情一无所知的境遇真是让人不爽呢。 不过…… 也确实是她这些日子过于浮躁了些,不然以她真正的能力,断不会在赤焰手下连挣扎之力都没有。 回去后……得反省反省了呢。 “就是这里?” 亚梦皱了皱眉,复活社倒台后她有想过他们的生活会变得潦倒了些,但也不至于如此地…… 面前的房子分明如同贫民窟一般的摆设,掉落的枝桠铺满了地面,踩上去就会嘎吱嘎吱地叫人心烦,墙面也是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到像是地震后的弃房。 “谁让那天网社……手段通天呢!” 星名一臣气得胸腔震动,连语气也不自觉地变得尖锐,他老了,到底是没有能力了,这让他如何不去悔恨? 那个天才…… 哼! 什么狗屁的天才,还不就是忘恩负义的一条狗! 收买撺掇了复活社上上下下几千号人物叛变,连个好地方也阻断了去,非是要赶尽杀绝么! “爷爷……是我们自己没本事而已。” 清冷淡漠的声音幽幽落下,令在场的人无不是一怔。 曾经的那冷肃少年,如今悠悠然站立于一片荒芜之中时,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概。 澄澈的蓝眸下,有深不见底的光。 “诶……” 等见到来人,那掩藏不住的孩子心性终究也是露了出来,眸光里有暗暗的惊喜。 “谈谈吧,光君。” 和聪明人打交道,那可是再好玩不过的事了。 少女的脸上轻勾起蔚然的笑意,发丝纷舞着像是一瞬绚烂的樱瓣。 “那就谈谈吧。”一之宫光轻笑。 “你看这对面,便是如今辉煌无比的天网社——帝洲大厦总部。” 越过树梢,便能看见那冲天耸立的大厦,灯火阑珊着,如展翅而飞的凤。 “说起来那两人真是天作之合啊……一个是雄心勃勃的商业天才,一个是为研究疯狂的毒药医师,不过短短几年便以这雷霆万钧之势创下如今的天网社!” 强者的心中都有一个渴望能一决高下的对手,即使是一之宫光也不例外,说这段话时都是格外的神采飞扬。 “想与之来个比拼……?” 唇畔勾起浅笑,亚梦瑰丽的琥珀色眸子似是迷离着望向那大厦,面色倏地却一冷。 “你拿什么去比拼呢?钱财还是权势?可据我所知,这些你都没有。” “我有脑子。” 一之宫光随即反驳。 “哎呀脑子是什么,可以吃的么?” “……” 沉默。 “说嘴你斗不过她的……”迷梦在一旁凉凉地补刀。 “不过光君确实是聪明人,知道能安插内应。” “……被你知道了也叫聪明么……” “谁让我对三条海里这么熟悉呢?” 一番对话下来,一之宫光已经选择了他最喜欢的本能方式——沉默。 三条由佳里再怎么说也是复活社的人,那么三条海里自不必说。由那个奢华无比的七华酒店就可以看出,这条线路还不知道有多少隐藏财产呢。 现下装作凄惨得不行的样子……可不就断了天网社的疑心? 不得不说这一条连环计,相当之妙啊! “合作吧,我以莫修斯·封雪的身份,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微眯着眸子,暗处流光微颤,她笑得蔑然。 不惜一切代价去赌。 不惜一切代价让那些人身败名裂。 漠然沉寂。 少年坚毅的眸子忽而燃起灼灼的光辉。 “总有一天,我会让复活社东山再起的。” 永远的easter,永远的复活。 第140章 chapter139 刀俎鱼肉 “那么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少女眸中绝尘的冷意掺杂着精明的算计,灼灼的笑靥从那清冷的唇畔溢出,仿若光华一瞬。 彼端的帝洲大厦,仍耸立于云霄之间,如同昭告着它无尚的尊华荣耀。 今后,成王败寇之时。 谁为刀俎,谁为鱼肉,亦是难说! - 空旷的深暗长廊里,回荡着清晰的脚步声。 反射着冷酷寒光的地面仿佛是一面地狱之镜般,倒映着苍凉和杀戮,如同铺就了千万具支离破碎的森森尸骸。 一丝暗淡的血腥味悄然地散开。 “镜后你这是干什么?” 月杀夏枝冷然睨视着面前一身张狂霸肆的深红劲装的镜后,自是捕捉到了对方脸上那抹残留的似笑非笑的讽意。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挡了你的路呢。” 轻勾起唇角粲然一笑,那语气里却根本没有半分解释的意思,只有透露出来的赤果果的不屑,端的便是一股狂傲。 月杀却是阴浅地回以一笑,倒是一副臣服退缩的样子,然而随即却又忽的说道。 “可惜你就算再放肆,也只是灵尊的傀儡而已吧。” 傀儡。 短短两字,镜后的锐气却是被去了大半,面色明显冷凝着,忽然却像是察觉什么似的,怒极反笑。 “啧,我们这帝洲大厦对面,可是有一个目前相当之重要的人物呢。” “她么?”月杀挑眉,随即淡道,“不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若我说……心电感应,你可信?” 如血染般的红唇勾起摄人心魄的笑靥,话里那潜藏的意思却是更为惊人。 月杀明显地皱了皱眉。 身为九杀,他倒是知道一点,那就是…… 镜后,绝对是sh计划的关键人物。 那么…… 会和这个,有关么? “……前些日子对毒女,你倒是狠了些啊,就不怕她哪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杀了你?” 这话却是轻了,差点废了人家的手臂,也是单单一个狠字? 那可算得上是…… 彻骨的毒辣! “毒女清骨又如何?”少女的笑仿佛是淬了毒药的酒,浸着幽暗而深沉的血色,“纵使是曾经不可一世的零使和木姽婳,不也是葬身血狱么?哎呀,更别说还连累了劫使呢。” 劫使云浮为救零使和木姽婳,引颈而戮,不得善终,天网社上下可谓人尽皆知。 “不过区区毒女而已,即使是那高高在上的骨座大人,我也一样能废了他!” 镜后狭长冷漠的瞳眸像是淬了地狱寒冰般灼灼地闪耀着,如同禁忌之地的妖肆之花盛放着。 好狂妄的口气! 她到底是仗着什么才敢这般目中无人! 月杀面色一沉,眸色倏地变深。 “月杀大人,三楼贵宾室有请。” 守卫的适时禀报,却刚好打破了刚才一触即发的火药味,两人各自收敛了身上的杀气。 “啧,我的猎物来了。” 阴沉的少年眯起一双鹰蛰的眸子,妖肆却冷的笑容于唇畔诡谲泛起。 帝洲大厦,三楼。 富丽堂皇的奢华房间,与那地下室几层形成了相当鲜明的对比。锃亮光滑的瓷砖镌刻着繁复却不烦乱的花纹,拼接得当的壁纸里里外外都透着股华贵。 单是这气派,便是一副成为霸主的姿态! 此时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位抿唇不语的少女,堪堪正是豆蔻年华的时刻,一双眸子更是生得犹为楚楚可怜,三分灵动七分柔弱,仿若梨花带雨。 唯有月杀明白,这副诱人的皮囊下,那潜藏着的灵魂可绝非什么良善之辈。 “可是想好了我之前的条件?” 月杀淡薄地勾唇一笑,修长的手指状似不经意地拍打沙发棱边,却在无形之中在室内增添一分冷寒的压力。 攻心之计,他最擅长不过。 “一步一步按着我说的走,你绝对能达到你的目的。” 看着那人像是仍然犹豫的样子,月杀的语气冷了几分,语气更隐隐带了股威压。 随着他唇角弧度越扩大一分,周围的寒意便多了一层。 “帮我,你能得到什么好处?”那少女紧紧纠着自己的衣角,贝齿轻咬,“我不傻,我知道你我都是互相利用的人。只是……你知道我的目的,我却不知道你的,这怕是不公平吧?” “哦?”月杀冷凝了鹰隼般的眸,笑道,“想要知道我的目的?” 哎呀呀…… 可惜。 你没这个资格! 手指一挑转瞬之间一枚暗器倏地向那少女射去,擦身过时竟隔断了鬓间一缕细小的发丝,更是带着强劲的力道插入后方的墙壁! 这…… 这得有多深的功力! “砰——” 针尾因那力道竟还颤了几分。 少女的身体整个僵硬着。 原来自己这表演……居然只是如跳梁小丑般挣扎的蝼蚁。 “别杀我!我……我答应。” 颤颤地说出这句话后,她几乎都要哭出来。 生怕哪一个瞬间自己便没了这能被轻易捏死的性命。 而不知何时那紧绷的思绪竟让后背冒出涔涔的虚汗,一股彻头彻尾的寒意从头蔓延到底。 “啧啧,c小姐倒是个聪明人呢。” 双方之间用着代号相称,以此来掩护那点身份的秘密。 “为了表示诚意……我可以给你看一样东西。” 月杀淡淡拍手,便有侍卫前来打开了房间的电视,画面在最初拉拉扯扯模糊了一下子后便清晰起来,连那声音居然都能传出。 画面上…… 潮湿的地下楼道里终日不见阳光,废弃的铁轨和站台早已锈迹斑斑。空旷的地面上,横摆着泛着昏黄光晕的银白色套盒,一架仍然光亮洁净却掩盖不住风霜侵蚀的小提琴静静地躺在琴盒之中。 木质的长椅上,颓废而安静地坐着一位深蓝色的身影。 静谧而深邃的瞳眸被发丝深深淹没住,以至于都不能看清楚他实际的样子。 “来了,便动手吧。” 他轻轻地说道。 “呲——” 画面截止此刻便突的关闭,屏幕变得黑漆漆一片再无任何声响。 月杀轻睨着那一脸惊愕的少女,勾唇一笑,一副早在意料之中的样子。 怎么会。 那个人……那个人竟然是…… 消失已久的,复活社前任社长,那个曾经闻名遐迩的小提琴家…… 月咏或斗。 第141章 chapter140 红色鸩酒 “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心下已经有了计较,可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若是…… “你自己不是应该很明白么?” 月杀淡笑地望着那少女,笑容如墨浸染在冰清透骨的池水里,诡谲而充满着妖异的光。 “而且……这应该是你最擅长的事情才对啊不是么?” 尾音轻挑而上,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鬼魅蛊惑。 闻言,她的心神倏的有种被拆穿的窘迫感,然而忽然却懂了那话语中的意思。 少女潋滟的水眸一瞬间放出灼灼的光华,粉嫩的唇瓣悄然勾起一抹浅笑。 是啊。 这种事情……最擅长了呢。 黑暗的花朵颓败地盛开于荆棘之中,有失落的灵魂迷失在禁忌之园中。 - 与此同时的医院。 本想蹑手蹑脚地潜入房间,却不料一踏入房门就有两道炙热的光芒席卷而来。 封祭的视线灼灼望着她。 你真的……忘记了么。 那么……这对你是好是坏呢? 那太过幽远而深沉的眸光像是尘封的信笺被风忽然吹散了,有着一瞬的清明,转而又陷入了漫长的孤寂和黑暗中,如同落叶深深腐朽。 少年啊,你为何是那样的目光呢? 这样的令人哀伤着。 “封祭你先出去吧,我有事谈谈。” 见是冰舞提出的请求,饶是再担忧如他,也是退离了房间。 状似未曾留意的眼眸用着余光轻轻扫过少年离去的背影,心中忽的有种莫名的哀恸。 我该怎么办呢…… 才能弥补那些。 “别再担心了,是封祭的话……一定明白的。现在你告诉我,你感觉怎么样?” 浅紫色的瞳子暗暗潋滟着晦涩的光,少女的神情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她也是才发现……七蒂和云初居然被迫脱离了禁制…… 樱发少女光洁的额头上,分明已没了金色火花纹的痕迹,那条伤疤也彻底地晦暗。 那么…… “呐……这个啊,没什么特殊的……就是好像觉得身上已经越来越冷了,估计不久之后就和尸体是一样的温度了吧。” 她轻轻地回答。 像是脆生生的银铃牙儿叮铃响着,潋滟如清水,风轻云淡。 “你不是也说过吗,寄生虫卵三年潜伏,吞噬血肉,无药可解。算起来……我应该还有几个月就要死了吧。” “所以啊,纵然无法挽回,我也一定要拉个垫背的呢,不然怎么对得起它天网社如此悉心栽培呢?” 风中飘忽的烛火,终究会熄灭。 像一场义无反顾的殡葬之礼,从容而悲壮地去赴死吧。 - 所谓大脑的保护性失忆,即是有些好的记忆当然是记得的,而那些会给大脑带来刺激的记忆便被删除了。 也多亏开的诊断证明是这个类型的失忆,到省了她不少会被质疑的麻烦呢。 宫古岛一行后,即是正常的行课了。 造型犹如高雅的白天鹅一般的高酒杯里,盛着暗红色犹如花汁的葡萄酒,如美人唇畔盈满了难言的诱/惑力。 亚梦正望着那杯酒静静出神。 “千樱……千樱?” 正抬头间,映入的便是叶薰衣忧虑的眸子。 “我听说你进医院了,而且还失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说着,便端起那杯葡萄酒一饮而尽。 一滴残留的暗红色液体顺着杯壁划出一道痕迹。 “没什么大碍的……” 浅淡的音,一如既往诠释着温婉,纵使是虚假的。 “可是……” 叶薰衣欲言又止,又突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不是给她介绍人嘛,当下便忽的拉起少女的手,却迅速如触电般松开。 “你的手……好凉。” 而且,是一种不正常的冰冷。那种触感……就好像是已经没有了血液的流动,僵硬而生涩地冷着。 “千樱……我觉得你真的应该去医务室看一下。你看……你这都分裂成两个人了。” 哈?她有分裂么…… 叶薰衣却只觉得眼前所有的景物都摇摇晃晃得厉害,而一股沉重的意识渐渐侵蚀了她的神经,砰地一声脑袋便磕在桌上。 怎么了…… 难道……酒有问题? 亚梦的眸子倏地冷凝,到底是谁这么不安分,一开学便要这样针对她。 她可记得……端给她这杯酒说是开学庆典的人的样子呢。 不管是被利用还是是本人作案,总归是一条线索。 可是动机呢…… 难道是知道她身份的人? 是莫修斯支系,抑或天网社? 不管是谁…… 她一定会,不留余力地将其诛杀! 第142章 chapter141 妍色如姬 “你真的想好了么?” 蔚蓝的天际中,有枭鸟一闪而逝的鸣蛰之音。已尽凋零的落叶稀稀落落地散在林间,无声地腐朽着。 静谧的世界里是蔓延了许久的无言沉默。 老人的一双眼里是止不住的惋惜和感慨,此刻漫步在幽径里的闲适,一如那个时候偶然间发现了拥有极高演奏天赋的他。 唉,本该少年有成的你……为何要生生地放弃呢? “你的父亲,是一个真正的演奏家。” 那个名为月咏或斗的男人,有着对小提琴强烈执着的热爱,并将其倾注于他的整个演奏中的弦音,从那些音乐里你无法不去直视那永恒而热烈的感情。 “对不起老师,但是我想,我已经无法再拉响小提琴了。” 几斗缓慢地、却又一字一句清晰地说着,来表达内心的坚定。 身为音乐家,首先要做到的便是信任自己,信任自己手中的乐器,而他再也无法做到了。 他感谢面前的老人,感谢在异国他乡之时他的知遇之恩,所以他才会认真地对自己的演奏负起责任。 “唉算了算了,我是老喽,跟不上你们年轻人这些思维啦。” 老人促狭一笑,平素里严肃的面庞此刻充满了老顽童似的喜意,令人不由得觉得和蔼可亲。 “呲啦——” 忽然的,从道路旁矮小的灌木丛林里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道跌跌撞撞的昳丽身影突然窜了出来。 “发生什么了?” 几斗眸光一闪,蹙了蹙眉望着眼前慌乱而狼狈的少女问道。 “里……里面……好像……有个尸体……” 那少女盈盈匍匐在地,身上似乎还有几处擦伤的痕迹,应该是被枝桠不小心划开的,零零散散凑在一起却是令人怜惜。 娇嫩的脸上犹带着未干的涩涩泪痕,纤细的手指颤颤巍巍地向林中指去,配合着惊恐的神色犹如因为受伤而变得分外可怜的小兽。 而一听见似乎出了人命的两个人,脸上的神情立刻变得严峻起来。 几斗瑰丽的蓝色眸子静静地沉了沉,随即便循着那踪迹去一探究竟。 …… 来到一片较为隐秘但是也很开阔的地带时,果然见到一个人正躺倒在草地上,后脑勺流淌着鲜红色的血。 周围大多是断掉的枯枝铺了一地,可能是起争执的时候被踩断的。不远处,碎掉的高脚杯还盛着绛红的酒,滴滴渗透在草地里,鲜艳而妖媚。 探探鼻息,倒是发现…… 还有呼吸,也就是说,没有死。 “更严重的事情还在后面吧……” 他有预感,事情绝不简单。 立马带着人来到医务室,缪斯因为也算是个大学校什么的所以这方面的设备也很齐全,急救应该没有问题。 血污和伤口很快处理完毕,医生摘下口罩后一半忧虑一半庆幸地说道:“虽然伤的是脑袋,不过很神奇的是经过检查这对于身体不会有任何影响。唯一可能就是……会压迫记忆神经。” 随即又默默嘀咕着:“……这根本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刻意就是要让人失去记忆似的,真是奇怪啊……打的地方都选的那么精准……” “所以只有可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手法吧。” 一道清丽的声音猝不及防地插入,逆光处樱发的少女清冷着眸子,一手握着正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叶薰衣。 “你怎么在这?” 少年晦色的蓝眸里如同忽的注入一汪清泉,整个都变得明亮清晰起来。 哒哒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推门而入的是一脸冷肃的冷凌易,这起伤人事件可大可小,但是同为学生会会长他是必须要参与的。 “已经报案了,发现人得知对方并没有死时情绪也已经稳定下来。” 冷凌易快速地说道,转而话锋一转笑着:“你小子终于是回来了,国外就那么好玩么。本想跟你聚聚来着……那成想……”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断于喉中。 凝固的笑意停滞在唇角,那双深沉而静谧的眸定定地望着一个方向,一个人。 几斗感觉到不对劲,循着那目光看去,发现正是…… “你们以前认识么?” “不过她前些日子……受了重创,记忆有些被抹去了,所以记不记得你还是个未知数。” 那些声音和这周围一切的声音都咔嚓咔嚓折断在黑色的漩涡里,被吞噬着、蚕食着,再没有任何的生机。 冷凌易突然很想哂然一笑。 他说不清楚那种感觉。 那种滋生的花,明明已经颓败时,却又忽然绽放出了灼灼的光华,下一秒转瞬枯萎。 脑海里一个曾经的画面,突兀而清晰地浮现出来。 那一次当他提到月咏几斗的时候…… 少女的神情,是他永无法忘怀的失魂落魄。 可笑……真是可笑啊! 衣袖下,紧紧握着的拳头青筋凸起,骨骼作响。 而亚梦,很坦然地接受着冷凌易那双眸里压制的近乎疯狂的怒意。 琥珀色的瑰丽瞳孔猛然深邃得如同巨大的黑洞,带着吞噬一切的深意。 “你们送来的那个人,之前端了一杯葡萄酒给我,而我的朋友不小心误食,就昏迷了。也就是说有人意图陷害我,并且栽赃嫁祸或者说指使了那个人。” “所以……请两位会长务必彻查此事,还缪斯一个安宁,还我们一个公道!” 掷地铿锵的声音,仿佛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 冷凌易猛地似乎才从刚才近乎魔障的状态里清醒过来,深紫色的眸敛进了无数的默然。 该死的。 他低低咒骂了自己一声…… “嗯,说得对!一定要彻查才行。” 忽然一道柔弱似无骨的声音清然响起,众人的动作齐齐顿住,都忽的望住来人。 “你们好,我叫纯奈妍。正好是这次案件的发现者。” 少女淡淡地笑着。 金色的卷曲发丝柔柔地散在肩上,酒红色的瞳眸似乎有一种噬骨的妖冶,却又令人不禁垂怜于那种柔和温婉的淡雅之意。 当真是妍色如姬呢。 “来者不善啊……” 亚梦眯了眯眸子,一抹深邃而幽远的寒意浸入眼里。 第143章 chapter142 棋局已开 或许是樱发少女唇边那丝直白露骨的冰冷讥笑太过显眼,倏忽间诡谲安静下来的气氛陷入深深的凝固。 察觉到那抹讽意,纯奈妍亦是笑着。 酒红色的眸里像是盛着鲜艳而妖媚的绛红色液体,盈盈酝酿出幽幽的水波,漾出醉人的怜悯。 “刚才那个人……没事吧?” 柔声细语,媚似无骨。拿捏着三分余怕,七分同情。 正巧着,那适才昏迷倒地的女子忽而缓慢转醒,见着周围一下子围了许多人,眼眸里的神色从一开始的茫然无措,到突来的窘迫。 “我……我……这是?” 伸手触及后脑勺,发现有残留的湿濡液体缓缓渗出粘腻在手上,移到面前时那双瞳孔惊惧地放大着看着手上的血红。 看见这景象,房间里各色的人早已有了心里的度量。 终究还是…… 忘记了呢。 如此精准而巧妙地攻击一个位置,且能掌控好力道不会让其受过多创伤…… 亚梦心里的直觉反应便是九杀。 从无数杀戮里走出来的天网社九杀,杀伐猎猎如一曲永不消亡的葬歌,唯有他们,才能拥有这堪比顶尖的手段。 也只有他们,才能知道自己的身份,动了杀机。 可是……目的几何? 又到底是谁具体操纵? 望着床上虽然散发着微弱呼吸却一直沉睡着的叶薰衣,她的心里没来由的一紧。 想起那肆意而散漫活得如同山间不败的野花盛放的少女,灿烂久远的笑像是牧羊女短笛下的清歌,纯净而永恒。 那是她曾经拥有过却又失去的东西啊……如此奢望却再不能重回的过去。 “这和莫修斯支系没关的对吧,你是叶薰衣而不是艾娅对吧,所以……你会痛恨莫修斯封雪,但……请别忘记逆千樱……” 亚梦握着少女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嘴里幽幽地低喃着想要轻轻地告诉给她。 我会救你的,一定会。 - 头顶的碎光漏过缝隙折射在地板上,光影交错变换着。 刺眼的。 视线里白茫茫的一片。 少年修长的身影斜靠在墙壁上,像是古希腊神话里俊美的天神般妖冶,幽美深邃的紫瞳默然注视着她,半边投下的剪影布满了晦暗不明的阴翳。 “我才发现,我原来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你。” 他的声音一如当初,像流淌的潺潺清溪,像风拂过松竹林。只是恍惚间,有些迷茫,有些沉痛。 亚梦深吸了一口气,沉默。 “我该叫你什么呢?封雪小姐……还是亚梦小姐?呐……可惜日奈森与莫修斯的姓氏,千差万别呢。” 自嘲的笑意浸入少年的眼里,晦涩如同末世的辉芒。 “……冷凌易,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少女长长的睫毛湮灭了眸中的清冷绝尘,声音冷得如同冰凌绽放,充斥着幽寒。 不要……不要再调查了。 冷凌易……否则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 黑暗处,一双讳莫如深的眼眸幽幽地看着这一切,嗜血如斯的冷笑渐渐浮现在唇畔。 凝固着。 如同血色里蔓延而生的藤蔓,开始攀附、缠绕,吞吐着极艳极冷的气息。 - “千樱桑留步。” 柔弱的软糯声音浅浅响起,少女纤细的身影忽而立在面前。 望着眼前这个第一眼便觉得不甚友善的人,亚梦只剩冷冷的笑意,这下终于是露出狐狸尾巴要来找茬了么? “眼下还没到下课的时候,千樱桑这是要去哪里呢?” 眉里眼里都是无辜的询问之意,酒红色的瞳子盈盈如一汪秋水。 “你不是心知肚明么……妍小姐?” 好一副弱柳扶风般的面庞,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仗势欺人呢。 少女眯着眸子,风拂着那樱色发丝,却无法磨灭那眼里极致璀璨如星芒般的笑意。 “我去天网社看看旧人。怎么,心虚了?” 纯奈妍一怔,随即不置可否地笑道:“……什么心虚?” “哦……?”意味深长地拖了拖尾音,纵然纯奈妍否认与否,她也依旧捕捉到了听到九杀时对方那抹不自然的僵硬神色。 “好自为之吧,妍小姐。” 风掠鸟鸣,窸窸窣窣的落叶悄然无息地腐烂。 忆起少女临行时粲然若华的笑意,纯奈妍的眸色深了深,仿佛盛着鲜红灼艳的毒酒。 若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呢? - 掩映着的稀疏草木间,不时闪过一道樱色的身影,穿梭于其中如同跳跃的精灵。 “该死的……怎么会不在帝洲大厦呢。” 亚梦蹙了蹙眉,眸子暗沉。本想去找毒女清骨了解一下情况,结果发现她根本不在那里。 那么…… 不管了,反正她就只知道三个天网社的据点,除了帝洲大厦和那座阁楼,就只有…… 她曾经,最初开启逃亡的地方。 也是第一次,遇见和木姽婳的地方…… 纵然已经时隔三年多之久,但那清晰无比的刻在脑海中的路线,仿佛永恒地镌刻在了记忆中,冥冥指引着向那里走去。 “砰——” 尘埃飞扬着挡住了视线,只能听见有无数的来自异空的喧闹在叫嚣着,丛丛大树精密而诡异地组成了阵式排列着。 荒芜的业火燃烧在瘠薄的土地上,散发着淡淡白色光芒的漩涡星阵突兀地浮现出来。 “这是什么——” 一抹突如其来的恐惧刻入那琥珀色的眼眸之中,周围疯狂似的喧嚣在耳边嗡嗡作响,像是冲天的黑色枝桠狰狞着面孔。 开玩笑的吧……之前可没有这种东西…… 少女沉默着望着这一切,只觉得全身越来越冰凉彻骨。 “轰——” 突的一声爆炸响起,一股深紫色的毒雾幽幽地弥漫开来,缓缓蚕食了那些燃烧的火焰。 并且……还开辟出了一条道路。 在交织着火与光的世界里,像是蹊径一样独立的,却又布满未知的或死或生这样的可能性的一条道路。 没有任何犹豫,亚梦便踏上了那条路。 “真是果断决绝呢——不过也是,只要你迟疑一下可就会被业火烧死呢。” “所以说,有时候和聪明人打交道,既轻松又无趣呢——日奈森,你说是吗?” 第144章 chapter143 永生之欲-绡灵 哪里的声音…… 好熟悉。 脑海里电光火石地闪过无数个回忆,最终终于锁定了与之契合的那个人! 眼前勾唇浅笑的女子,一双血红而幽深的瞳眸仿佛熏了醉人的酒色烟熏,轻撩而潋滟着。那猎猎的衣和潇狂的气势,艳得惊人,如同战场上难以抹去的朱红色彩。 不是毒女清骨又是谁? 这般地妖娆似血,刻骨地像那逝去的沫华。 “多谢。” 亚梦敛了敛眸,神色莫名。 刚才那深紫色的毒雾应该是她放出的…… 是她救了她。 “……怎么回事?你的左臂……” 看着那长袖下空荡荡地垂着的手仿佛毫无知觉般,孤零零地耷拉在那里,少女的脸上映着错愕的神色。 “不碍事,还有几天便好了。” 清骨淡淡地挑眉,眸里却闪过一抹深色,淬着透骨的凉意,幽幽地绽放着寒光。 那日的狼狈……镜后,总有一天你会为此偿还! “来吧,谈点你一定会感兴趣的话题。诸如——策反天网社之类的,如何?” 素手一挥,那弥漫的深紫色雾气就开始如淙淙溪流般,沿着既定的方向涌去,指引着生路。 “策反天网社?” 这个话题也太令人意外了吧……讶然地笑笑,亚梦随即便跟了上去。 - 简陋而幽暗的房间里,透不进一丝碎光,只有沉闷而压抑的气氛,似乎依然充斥着久远的那丝血腥。 面前三人,皆是一身冷肃的杀意。 对于千灯暮心在这里她不意外,而另外一个人…… 樱发少女眯着眸子打量着正靠在角落里沉默的黑衣少年,总觉得有一股莫名的熟悉。 对了……他不就是! “之前我去追击玖月浠被寄生的妄欲忌灵,便是被你阻隔吧——” 甚至,当时她以为会这样被杀死时,千钧一发之间他却放过了她。 “祭令络纱,承让。” 那少年冷着声音淡淡回复到,此刻并没有戴上眼镜的他,已经露出了眼睑边那道狭长而扭曲的伤口,凭添了一股狂肃而桀骜的寒意。 “所以……你们这三人,就是想联合我……搞垮天网社?”少女的唇角扯起一抹揶揄的浅笑,“难道这不是天方夜谭么?” “只要有你,便不是。”千灯暮心漠然地凝视着那双琥珀色的瞳眸,用冷寒的语气说道,“因为……只要毁了sh计划,便是毁了天网社。” “而你——正是计划成功与否的关键人。” 清冷的声音,渐渐地弥散在空中。 少女微勾起唇畔,笑道:“那么,你们的资本在哪里呢?又或者说——你们有什么条件能够与我交换呢?” 幽幽的目光,望着眼前分散各处的三人。 络纱冷凝着眸子,率先淡声道:“莫修斯·艾登手下有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我可以替你解决,不会让那群蝼蚁打扰你的一切行为。” “我有h型毒药以及寄生虫卵的研发资料,我相信你的好友凉潇冰舞一定知道这些东西的重要性。” 清骨淡淡闭了眸子,潋滟的红唇如红梅染血般妖娆。 “都挺不错的——但是,不足以让我心动啊。” 狡黠灵透的眸子看向千灯暮心,那神色中的意思早已不言而喻。 墨绿少女微掀了眼帘,幽深得像是一口古潭的眸里缓缓染起意味不明的笑意。 “我有的资本啊……若我说,我知道血狱的进出方式呢?” 瞳中眸光,已然捕捉到了那一刻亚梦僵滞的身形。 ……再没有比这个条件更诱/人的了。 且不说纤月沁水结木弥耶,亦或是酒井欣子铃木里,就连姽婳也在其中…… 若能进入到血狱…… 那么…… “那好——成交!” “成交。” 一时之间,众人眸色皆是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 “自从天网社辉煌之后,这里便被荒废了。所以我与鬼令千灯暮心共同制造了外面的结界,阻拦一切不相干的人员进入。” 清骨边慢悠悠地漫步幽暗的甬道,边用漫不经心的眸子望着两旁那曾经她都待过的密室,顺带解说。 这里啊…… 那曾经用来进行血的试炼的地方,如今却是青苔满布,沧桑而疮痍。 “一直往前走,就可以出去了。” 幽邃的眸暗自微敛,不知何时记忆里忽然出现了那墨发少女绝尘清冷的眸。 那年,曾经温润浅笑着。 亚梦不明所以地看着倏忽沉默的她,却也心知不便多问,便随之告辞离去。 一望而去,幽深的甬道长长地蔓延过去不见出口的光亮。 一直一直的黑暗着…… “该死的,怎么还没有出去。” 周围依然是深不见底的黑色,甚至弥漫着未散的血腥。 仿佛重回记忆里那刻骨铭心的耻辱。 忽然,那面前突然有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交织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深蓝色光芒。 少女怔然地停下,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熟知那样气息的所属者。 “……你是怨念之灵?” 居然还有……有完没完了。 那蓝色光晕散落后,一抹蔚蓝的身影渐渐踏出,她的整个身躯以及眸色都是如同大海般的湛蓝,包裹着生命的澎湃。 唯一泛着白的唇形微微张合:“我是求生之欲——绡灵哦。” “我的寄生宿主,是你吧。” 那抹身影像一个不问世事的女孩般,歪着脑袋问她,声音却平淡无波如同失去灵魂的单纯躯壳。 “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寄生宿主——如果我是,又怎么会不与你融合呢。”话虽然是决然的否定,而少女的神色却明显有些难看。 ——凡被怨念之灵及种下h型毒药者,必入血狱,否则便是违抗“规则”…… “你不是见过的么。”绡灵好似不解地看着她,“堕欲妖灵,和木姽婳,不也是脱离本体寄生吗。” 脱离本体……寄生。 记忆里确实是那样的…… 心口蓦然一痛,少女的唇色倏忽变得犹如一月落雪般白得透骨,冷得寒彻,只余那一丝苍白。 忽然的…… 少女的眸光变得凛冽而幽深起来,而后愈发地深邃,如同漆黑的墨染。 “其实你不用除掉我的。”绡灵变成一副漠然似冰的模样,淡声说道,“我是求生之欲,而因为你是我的寄生宿主,所以当你内心无灵无魄时,我便消失了。” 随着余音散尽,她的身躯被点滴深蓝色的光缓缓湮灭,一点一点被吞噬,只是依旧笑着,如同孩子般。 像是一个短暂的梦境,绡灵随即便消失在一片深蓝色的光影中,离去得仿佛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只有一缕残留的余温,缱绻流离。 第145章 chapter144 无灵无魄 “轰——”的一声,面前的世界乍然流光溢彩,在浓浓的黑暗中撕裂开一道缝隙,有真正的光曦透入其中。 经历长久的晦暗,这光倒是令人不适应了。 亚梦闭了闭眸子,有沉默不明的愫绪沉入眼里,漾出深邃的光芒。 记忆中曾有一天也是这样满身荆棘染着枯血,却又一步一步毅然而执着地向前踏去,去赴一场永不回头的执念与痴望。 不求生,只求死的那天。 便注定没入血狱吧。 她的眼神变得幽远而又凄哀,垂着长睫像是枯萎的花朵。 所以—— 当真城璃茉看见她的时候,才会露出惊愕与不解或是有一丝心疼的那种神情的吧。 “你为什么在这里?” 很快的,她的神色又转瞬变得疏离,仿佛有什么永久的恨意镌刻在了她的骨里。 “你又为什么在这里呢?” 亚梦挑眉轻笑,不置可否地回到。眼角余光已然瞥向了身后隐秘封闭的世界,清淡的笑意这才妖娆起来。 “怨念之灵妄欲忌灵——是你解决的吧。”仿佛想要急切地求证什么,那娇小的身影忽然变得坚定起来,“琉璃的能力是可以读取过往——从那一天浠的腿就不对劲了,那一天,是和你有关的那一天。” “哦?所以你这是来兴师问罪?” 她的心里只剩下冷笑,淬着冰的瞳眸静然着扯起讽刺的寒意。 “只可惜,下一次你再投海自杀,我绝不拦你——那么,你也就没机会找我报仇了。” 几近刻薄的讥冷与揶揄让璃茉的身躯陡然的僵住,唇齿苍白无力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个年华。 从那天开始就变了…… 她的眸光忽然变得呆滞,垂落的手渐渐抬起在空中颤抖,无声呜咽的啜泣凄凄响起,少女瘦弱的身子像是漫天素净的雪里幽幽淡放的梅。 折断枝头,无了生机。 浠…… 遍寻名医却丝毫无果,人们查不住这病症,只是摇着头感叹且用悲哀而怜悯的神色看着她。 若能活着,那少年永生也无法再站立。 从倒地那一天,就再也没有站起过。 ——再也没有。 那些矜贵与骄傲,自负与清高,从此付作东流水,而她不过是水中浮萍,沉/沦辗转像是落在水面的花。 “你是不是觉得很难过?” 眼前绚丽的樱色发丝像是世间唯一的色彩,灼灼地放着光华。而少女望着她的琥珀色眸子,清冷得像是落了一层雪。 “可是,我不欠你什么。如果没有我,你现在连玖月浠的面都见不到,只能隔着遥遥的狂澜血海,永生永世也无法望到——而你看,我多仁慈,替你救下了他。” 少女如同美人蛇一般攀附上怔愣着的她,附在其耳边吐息如兰:“我说过,你会后悔的,真城璃茉。” 轻缓而久远的声音如同穿梭亿万光年,却有冰凌似的箭一瞬间洞穿胸膛。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没有杀你父母。而你呢……为什么还是背叛我呢?为什么要设计杀我呢……” 少女眼中粲然的笑意渐渐化成凄艳的绝望,一如那日阔海蓝天之下,望着汩汩的鲜血流淌出来。 “所以啊……这是报应呢,璃茉。”她轻轻地在她的耳边缓慢地说着,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透着深沉的凉薄。 报应…… 报应…… 不——不是! 我没有做那件事情……我没有啊! “叶薰衣的事情……我知道的,我可以救她,我可以让她醒过来!在天网社的时候……那个药不难拿到的……” 颓唐的她急得泪水猝然夺眶而出,哀求着:“你救玖月浠……我就能给叶薰衣解药的……” “是吗?”少女的唇角挑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可这笔交易,我不做。” 我不做。 那样直接的话语,如同九天寒泉彻底将她的希望浇灭。 彻底晦暗的眸子,像是失去灵魂的傀儡。 “……你这副样子,会让我心疼的。” 勾起素色芊指,轻柔地点去她薄如蝉翼的睫毛上沾染的点滴泪珠,恍惚间少女又换成那副如沐春风般的浅色微笑。 “算了,下一次,就让你生不如死好了。” 樱色背影,决绝,而又莫名的孤哀。 一点一滴,一步一步…… 从她的视线里,远去。 所以璃茉看不到。 她看不到离去的人满手在颤抖,冰凉得透骨,像是垂死之人。 她看不到那沉重的步伐下,分明是在向着身后回望。 她看不到她微笑着捂着胸口,结痂的疤痕在隐隐作痛。 她看不到她莫大的悲哀和孤独,闭着的眸子流淌着泪水。 她看不到她沾染了满身血迹,却托起所有人希望的那个人。 她看不到。 … 有漫天流淌而来的鲜红的血,像是那日,她刺穿她胸膛时,手里湿濡的温度。 眼前是玖月浠颓唐地摔落在地板上时,微笑着对她说:“我想让你和从前一样的骄傲,可我做不到了。” 那一刻。 这一刻。 我好恨自己。 第146章 chapter145 纵然万劫不复 夜已渐深,寥廓的天际下是灰茫茫的黯淡光线,此时再回缪斯学院已然不妥。 暮色下,一抹樱色身影幽幽地游走着,双眸空洞。 直到—— 面前是等了她已经许久的封祭,少年那广袤浩瀚如同大海般湛蓝的眸里满是担忧,默然伫立在那里如一尊雕塑。 可是啊…… 我却只能装作不认识你呢。 原本……是叫莫修斯·艾祭的吧,与叶薰衣同父异母的你。 “……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呐。” 她试图让自己变得轻松起来,却是无法再有粲然若华的笑意。 “没事的,你只是忘记了人而已,这里还是你的家啊。”少年笑了笑,温润的眸光俊雅而隽秀,似流水淙淙。“不过逃课什么的……真像是你的风格啊。” 转而那似水的眼神忽而有一丝沉凝:“逆千樱的身份……应该被计划外的人知道了。” 亚梦目光一凝。 计划外…… 她直觉地觉得,应该是纯奈妍为了做些什么来刻意调查的吧。 更何况她背后有天网社九杀中的一位或更多的撑腰,自然是有这个本事的。 “计划什么的,是什么?” 呆萌地放空眼神做起疑问状态,全然将自己当做一个真正失忆的人似的。 封祭静默了几秒…… 而后幽幽地叹气感慨。 算了算了……果然你这演技也太拙劣了。 但是啊…… 你说的,我都信。 所以不论你做什么,是不会让我参与的,我都会静静地等着你回来。 永生卑微,岂敢逾越。 - 天穹已然悉数染上了墨黑的色彩,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静谧的沉睡时刻。 而此刻一个房间里,落地窗大大地打开,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少女绑起一头樱发,如风般呼啸着猎猎掠过,将窗帘卷得澎湃涌动。 一跃而下。 徐徐明月皎皎光华,温凉如同白雪洒下。 唯留一盏昏暗的台灯下,少年紧抿着薄唇,轻呷了一口醇香咖啡后,目光仍然不放弃地锁定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幽幽光芒。 “呐……虽然说是任你行动……但我也不会放任不管的啊。” “毕竟……” 我曾经叫做,莫修斯·艾祭。 - “咔嚓——” 铺满了地面的枯枝,只要被轻巧踩中,都会发出脆生生的声音。 “收购莫修斯·艾登旗下所有公司的企划案都已经备好了。”一之宫光望着眼前的来人,便有种运筹帷幄的自得。转而话锋却忽的凛冽,“但是——他似乎有什么‘绝对底牌’之类的。在应该已经察觉到我们这样大规模的动作后,却依然无动于衷。” 绝对底牌? 两人不约而同地凝视对面耸立着的帝洲大厦,那绚烂迷人的阑珊灯火下却是无情至极的残酷世界。 “如果这底牌是关于天网社的,那倒不用担心——会有人解决的。”亚梦略一沉凝,皱着眉思索着,“但,就怕与莫修斯主系有关。” 是的,莫修斯主系。 更可能……会牵扯到十几年前的那场灾难。 艾登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否则的话他没有任何资本来明目张胆地表现对主系的觊觎。 一旦……艾字继承成为主系标志…… 那样一个根基庞大的家族就会全力来支撑,那种强大的威力会更甚于天网社的恐怖,而他们这些努力无异于蚍蜉撼树。 “或许,你的这个身份能有用……”一之宫光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 ……逆千樱的身份? 那有什么用处……不,是有的。 那就是—— 叶薰衣。 莫修斯·艾娅。 - 滴滴。 天刚蒙蒙亮的时刻,透过窗帘投下一片阴翳的剪影。正在运作着的医疗仪器上,有着波动的弧线和跳跃的数字。 “最好今天能够让她醒过来,再迟些的话可能会对身体机能造成损害。”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说道。 “那您看看这药有没有效用。” 冷凌易说着便递出了一个白色小瓷瓶,倒出一粒椭圆形的颗粒来。 这医生几番观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额上渐渐沁出了一层薄汗。“要不然我拿去做个鉴定?” “这药谁给的。” 一旁静坐良久的樱发少女幽幽开口,那深邃的瞳眸里仿佛有着一闪而逝的光芒。 “玖月浠说,是真城小姐给他的。” 虽不明白她问这话的缘由,冷凌易却依旧回答了。 “给我看看吧。”亚梦顿了几秒,忽而说道。 少年的眸里有一丝飞速掠过的疑惑,转而却又轻然沉淀,伸手给过了瓷瓶。 亚梦捏着那粒药丸,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着,眼里幽暗闪烁的光像是沉思,又像是有什么异样跳动的业火在燃烧。 “既然是她给的,就应该有用。” 话落时,那手已将药丸送入叶薰衣的口中。 “你怎么——”冷凌易心中愕然,却见面前的人非但没有停下动作,反而用水润湿了那药,使其融化并吸收。 滴滴。 仪表依旧在跳动,却因为这周围静默的气氛,那声音便显得犹为清晰可见了。 只见床上安卧已久的少女,那苍白的唇色渐渐变得红润,呼吸也变得平缓,幽邃深长的睫毛轻轻地扑闪,逆着光影。 那一双闭了许久的湛蓝眼眸,悄然睁开。 叶薰衣此刻依旧脑中空白,而当她的思绪渐渐回归,意识变得清明后,她的眼里第一眼映入了面色冷峻而疑惑的俊逸少年。 侧身转头,才发现了持着忧虑目光的少女。 “你是不是救过我?” 叶薰衣望向冷凌易,一双瞳眸充斥着讶然和粲意,心里仿佛有什么希翼渐渐扎根,生长。 在无限漫长的黑暗后,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那个人,就会有那种莫名的安慰吧。 在后来叶薰衣曾经这样想过那样的缘由,但记忆深处却也有这样的一次凝望。 彼时我被滑腻而幽深的触须向下拖入泥潭,有人却伸出了一双手把我拉起,都是同样拥有这样的紫眸。 第一眼,即万年。 纵使那一眼是错的,纵使那一眼不属于我。 一眼万年,一眼万劫。 已然,药石罔效,无药可救。 第147章 chapter146 支系隐秘 静谧的房间内,被完全无视的少女倒是一副悠闲自在的神情,只是那双眸却饶有兴致地望着刚刚醒来的叶薰衣。 她的目光炙热而灼烈,令人无法不去正视。 冷凌易也一时怔愣,说不出话来只好给予回望。内心却暗自腹诽着那药是不是有啥“吃了后醒来就会爱上第一眼看见的人”之类的奇葩功效。 两人这一番“深情款款”的对视倒是让亚梦变得沉不住气了。 啊喂,再不离开的话…… 正在此时病房的门却打开了,几斗表示看到那样一幕充满粉红少女心以及偶像剧桥段的画面,且主角是冷凌易时,他心里颤了一颤。 “……那个案件有进展了,需要过去协助一下。”几斗默默地说道。 “嗯。”冷凌易回过神来点点头,几斗也顺便带走了医生,因为需要从那个端酒侍女上查些什么的。 临走前那幽邃的眸望了一下那樱发少女,却发现对方正用一副感激涕零的神情也看着自己时,他表示……受到了惊吓。 因为他并不知道这一举恰好支开了“那些不能留在这个房间里的人”。 恢复沉默的房内,唯留了叶薰衣与亚梦两人。 十、九、八、七…… 三、二…… 一。 随着心里的那声计数落下,叶薰衣的眼眸如约而至地变得呆滞而空洞,仿佛被剥离心魂。 少女的目光沉了沉。 她刚才接过药时,在上面涂下一层可以麻痹神经进行催眠的药物,她正算着发作时间。 很好……计划正在按部就班就行。 为了防止中途有人打扰,便用了迷梦的能力设下幻境结界,令人无法靠近与察觉。 所以——开始吧。 - 叶薰衣又梦见自己沉入了深渊黑暗里,有翩跹而去的白色碎光在她飞速坠下的身躯旁窜流而去,汇成星河向上流去。 她也想上去,但是她做不到。 “砰——” 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那种全身都散架般彻骨的疼让她几乎想要哭出来。 可是…… 那是什么? 她感觉自己的身躯正在急剧缩小成幼年时候的样子,惊慌无措地摔落在地,看起来就像是从面前高高的楼梯上坠下的。 而那楼梯上…… 有粘稠鲜艳的血滴滴答答顺着层板落下,她的眼里映入的是母亲倒在最上层,头仿佛被磕破了,汩汩地流着血。 “你看见了什么?” 忽然有一个外界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里,她只感到迷茫和难以言喻的痛,且不由自主地开始描述面前的情况。 “那……往前呢,之前发生了什么?” 似乎并没有得出想要的结果,那人又继续追问着。 往前……往前…… 往前是什么…… 叶薰衣有点怔愣,但自己游离的意识却已经不受控制地往回倒流。 她仿佛又走回了阁楼上,再次看向那个门缝。 “妈妈还没有死……哥哥……哥哥也在。” 她的阐述,似乎换来了那个人的一秒沉默。 她有些迷蒙地听见那人在低语着……是封祭…… 不不,不是的,她的哥哥叫艾祭,是娅儿同母异父的哥哥…… “砰——” 眼前摇曳的光里,隐约可见的再不是平日里慈爱的那个父亲,那个男人的眼里只有跳动的嗜血火焰,一巴掌将年幼的小男孩扇倒。 此刻,那少年清澈见底的蓝眸闪着幽邃而沉静的光芒,全然不在意着左眼已经被一片血色掩埋。 那是她的哥哥啊…… 在此时,一旁冷眼旁观的女人忽而笑得放肆而疯狂,像是释放了多年来的夙愿纠结。 “哈哈哈艾登,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你居然真的舍得打你的独子——他可是你逝去妻子留下的唯一血脉啊。” 那是……妈妈。 可是好陌生。 她眼里有疯狂涌出的恨意,像是成魔一般肆意猖狂地笑着。 “我知道,我不过是你的情/人,且为你育有一女的特殊存在。但是你别忘了——你有什么底子,这些年来我再清楚不过!” 已然豁出去的一副架势,让男人的眸底骤然变得阴沉。 “你爱的女人不就是已经嫁给主系继承人的她吗?哈哈可是最后呢,你自诩最爱她,却还是为了主系之位杀了她!别以为那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我不仅知道,而且还留下了证据!” 有悲恸的眼泪,猝然夺眶。她好歹也是爱他那么多年,他回报的爱却从来不敌给那已经死去的两人。 命里为劫,皆以粉身碎骨。 叶薰衣怔然地看着。 门里门外两个世界,却是残酷地揭示着无情的黑暗。 好害怕……好害怕…… 心底这样的声音在叫嚣着,她不稳的步伐向后退着,忽然却撞到了栏杆上。 一声细微的痛呼,立刻引来了房内人的主意。 “哐啷——” 巨大的撞击声却又将莫修斯艾登的目光吸引而去,暂时放下了前去查探一番的做法。 叶薰衣却看得清清楚楚。 妈妈……看到了她,然后把自己的头往一边的柱子上撞……那样响亮的声音,她痛苦得扭曲的神情里却带着欣慰的光芒…… 好多好多的血……流了出来…… 浸染出一片巨大的血花,冷艳却憔悴。 她咕咚咕咚地滚下楼梯,那声音却被拔高的说话声掩盖着。 ……掩盖着。 没有被那个疯子发现。 “我知道你的最后底牌是什么,不过就是在大火里偷来的主系印章么,但你觉得你这种龌龊的人配登上主系宝座吗?” 即使身体的温度流失得很快,即使眼前眩晕得厉害,她也依旧扯着讽刺的微笑。 直至死亡,直至血溅满地。 有多爱,就有多恨。 男人一双阴蛰如斯的瞳眸,深沉得可怕,如同暴风骤雨下的海面。 随即……却又狰狞地笑了起来。 “我的好儿子啊,你看你明明已经吃里扒外到给那户人通风报信,险些破坏我的大事了,我却依然留着你的命呢。” 他眼里有毁灭般的狂啸冷意,却扯着嘴角极力放出最大的笑容,阴冷得如同蛇吐信子。 “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我会让你知道这世界的黑暗,让你被这整个莫修斯家族碾压,让你如同蝼蚁一般碌碌挣扎着死去——!是不是很畅快呢,哈哈哈哈哈!” 第148章 chapter147 最后的底牌 狂啸的风席卷着灯火,摇摇灭灭中仿佛镌刻着那罪孽深重的黑暗血色。像是多年前的那场惨绝人寰的大火,再次燃起。 愈发强烈晃动着的世界里,开始有微弱的光撕扯进来。 年幼的女孩滚落下了那楼梯,却出奇意料地没有大声哭泣,只是身上因为太过疼痛终究是怔怔地流泪。 男人那些疯狂的嘶吼犹如困兽终于挣脱了束缚,那其中的阴暗冰冷令人心惊肉跳。 却见语末,他忽而笑得诡谲。 “莫修斯·艾祭,即日起以弑杀其母的罪名开除族籍。” 就算他是他的独子又如何? 他要的,从来都只是无尚的权力,无尽的钱财。他要让那曾经弃他而去的那女人好好地看清楚,谁才是掌控一切的王者! 谁背叛他,都得去死。 眼神瞥了一旁仍然睁大眼睛死不瞑目的女人,却如同看着一堆垃圾般冷漠。 他艾登决不允许有任何因素阻挡他成为主系继承人。知道他秘密的,或生不如死,或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今天,这不就有两个活生生的例子么? 摇晃的世界,在撕裂。 而她强撑着意识,向外跑去,永无止境地跑去,即使是黑夜深深,也得跑开。 那样,才不会被身后更大的黑暗掩埋。 “可怜莫修斯·艾登算计多年,却在这么重大的事情上犯了纰漏。” 迷梦的血色唇瓣仿佛弥漫着奢香,语气里充满着冰冷的讽意:“依他这种人,把叶薰衣杀了才算是斩草除根。而他却高估了他对这件事的保密程度,竟然会留下这样一个见证全过程的人。” “刚才提到的主系印章,还要查吗?” 七蒂淡淡飞出,似是无意地问着,周身的点滴光芒轻轻落下,那小人儿精致的眉眼仿佛若神谕般完美高贵。 亚梦沉默。 陷入催眠状态的叶薰衣显然因为触及到了某种记忆的禁忌,因而表现出了强烈的排斥,那双抓着床单的手已经泛白,面上已有薄汗沁出,翻来覆去地挣扎着。 良久,少女听见心底的某个角落轻轻地叹气。 “今天就算了吧。” 一语撂下,随风清淡散去。 - 而一旁,众人对这一切全然无知。 那个端去葡萄酒的女生迟迟就是无法记起当时的情况,而因为当事人也都安然无恙,一时间又没有突破性进展,这案件算是趋于不了了之的状态。 几斗靠在墙上,眯起眸子。 那杯酒……本来端给的人是亚梦…… 忽然的,他的面前出现一道纤细迤逦的身影。 纯奈妍的眸里酝酿着迷蒙而醉人的色彩,直视着那双蓝眸,勾唇笑道:“其实,药是我下的。” 不去理会几斗忽然沉暗的眸色,她又自顾自地说着:“因为喜欢你,所以想要下药给她;也因为喜欢你,所以我不想让你被她欺骗。” 一番直白而坦坦荡荡的回答,倒是令人无从下口质疑。 “我听闻这位逆千樱与几斗学长你颇有渊源,你救过她。但是啊……你不觉得千樱桑失忆什么的……很奇怪么?” 唇角,是迷人而蛊惑的笑意,却又带着那么一丝不知真不真切的担忧。 “与你无关。” 几斗素来是冷淡的性子,听了这话便知了对方来此的目的,立刻就甩出淡漠的四个字。 “凡事总要亲自查证一下不才知道么?”纯奈妍淡淡地说着,眸中的深意沉沉,像是几万米海底下那些不知名的生物眼中的幽光。 这下几斗没有回答任何话语,蓝眸微闪,而后便直接迈步子走了出去。 纯奈妍眸子一闪,随之状似轻描淡写地甩下一句:“我知道令尊月咏或斗先生在哪里哦,所以相信我的话总是没错的。” 她的话像是往深海里投入了一枚炸弹,虽然很快便被海浪的平阔所淹没,却终究会有掀起狂风大浪的那一瞬。 那唇边妖娆的笑忽而散去,换成一副懵懵懂懂仿佛无知的小小少女,柔弱无骨。 几斗顿住。 那深邃的蓝眸里掠过了无数的思绪,几次三番地激烈辗转,最终缓缓沉淀。安宁而静谧,却又暗沉得可怕。 可纯奈妍依旧知道,自己胜利了。 这次离去时,再没有回头。 - “咔嚓——” 虚掩的房门,被推开。 几斗以为亚梦会在房间里,却发现那病床上只有躺着的叶薰衣一人。 “不要……父亲……” 仿佛正经历着什么极大的痛苦,叶薰衣紧皱着眉头一直在喃喃自语,为了听清她说的话,几斗不由得走了进去。 “……我不知道印章在哪里……不知道不知道……” 印章? 什么印章。 可她的口中反反复复喃喃的便只有这一句。 “叮咚——” 忽然的一声短信提示音响起,叶薰衣旁边的床铺下透出微弱的光芒。 几斗记得那是她的手机…… 说不清楚是何种原因促使他鬼使神差地拿出那个手机划开解锁,总之那条信息稳稳当当地跳了出来。 今晚十点半,可行动。 发件人络纱。 又是行动又是什么印章的…… 少年的眸色渐渐暗了下去,随后不动声色地离去。 刚从洗手间回来的樱发少女,见无人前来心里也稍稍放下。 可当手机那条信息显示已读取状态时……那双娆人的瞳眸忽的沉下,变得凛冽。 - 缪斯学院的高层,多多少少是知道叶薰衣的真实身份的,因为其父莫修斯·艾登是这所学院的最大投资者。 因了冷凌易的关系,几斗了解的更多。 例如莫修斯主支系的关系,例如这个艾登旗下有许多产业,而其中的龙头企业是名为“amxs”的一座横跨多方领域的巨大集团。 他会去拿回那个所谓印章。 既然短信交流是十点半……那么他就提前半个小时。 此刻夜幕深深下,静谧无声。只有阿夜在一旁不停地聒噪着:“几斗呐喵,你和我形象改造就是要来这儿?” 耸立的建筑,便是amxs总部。 “再吵就把你扔回去。” 一个冷冽的眼神一甩,阿夜脖子一缩便悻悻地闭嘴。 暗夜下,纵身跃起的身影,半挡月光。 第149章 chapter148 AMXS的秘密 影影幢幢的高楼大厦掩去了一层又一层繁华的光亮,徒留一道微弱的光透过玻璃窗棂投射在地面上。 一道迅捷的黑色身影,此刻正攀附在楼层的天花板上。周身上下完美掩藏起了自己的气息,深深融入着那片严肃而静默的肃杀气氛。那双漠然的瞳眸,望着空寂的黑暗。 主系印章…… 果然不是那么好找到的啊。 钉入墙壁上的钟表在寂静的夜里,那嘀嘀转动的声音变得更为清晰,仿佛正扩散着扣入人们紧张的心底。 暗夜下,地板上横亘着的amxs几个字母标识仿佛幽幽地反射着淡光。 指针指向十点十分。 不得不说这里的防卫简直松懈到了极致。 既没有那些看不见的红外线做暗处担保,也没有精密防卫的保护障,除了零散的几个保安人员在维护夜间变动外,这里空得就像是唱着请君入瓮的计谋似的。 几斗已经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思量了。 他已经在莫修斯·艾登的办公室反反复复找了好几遍,就是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暗格可以隐匿主系印章的。甚至因为动静有些过大,差点引来了保安的注目。 会在哪里呢…… 借着微弱而辉白的月光,少年一片冷然肃穆的侧脸显得更为清冷,那双深蓝的眸望着地板上镌刻的那些字母,静静沉思着。 ……amxs。 那些字母随着蜿蜒的地板一直一直延伸着,仿佛要将这个标识刻入整栋大楼的骨子里。那种感觉,无异于一种古老静谧的符号,祭奠似的引领着人们走向神坛似的。 引领?神坛? 少年目光一凛,随之做出一个举动。 那便是……跟随着符号走去。 绰绰长廊里,因了淡淡的光才变得有些可见度。 果不其然,大概走了有五六分钟的样子,那些刻痕在一栋看似已经无路可进的墙前戛然而止。而明明有着往旁边延伸的路径,地面却不见再有amxs的标识。 随着墙壁缓缓摩挲几番,很快就能在左下角找到一块凸起。 一间密室,赫然打开。 那密室空间并不大,容纳的人最多也就几个,而在侧转拐角处长方形的石壁上,却是静静躺着一个小盒子。 盒子里,正是一枚印章模样的东西。 只可惜……却是要输入密码的? 可密码是什么呢? 几斗本担心乱试的话会引来一些警报打开之类的,可没想他一伸手还未触及到盒子面上…… 不知名的另一边……警报声猝然响起。 - “络纱……我怀疑有人看了你发的消息。如果是知道那件事的人,那么……”那么现在那人也一定前往了amxs总部大厦!该死的……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这么冒昧前去的后果…… “嗯。”黑衣少年望着一旁面露焦急的少女,神情微微松懈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口,眼神里一片肃杀的寒意。 两道身影飞速向amxs袭去。 三下五除二干掉保安之后,这空空寂寂的大厦里仿佛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 不应该没有人的…… “第五层有人。” 迷梦从一旁悄然踏出,却不再是那小小的甜心模样,而是已经幻化成了一位身着阑珊血衣的女子,媚如妖姬般。一袭淡淡的迷幻馨香围绕在其身边,只要一靠近便会如同吸食罂粟般着迷而疯狂。 没等着吩咐,她早已展开探知。 两人没再多做无用,迅速便上了第五层。 很快的,密室就暴露在了面前。 因为此刻……十几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黑衣杀手正死死堵着门口,更是见到里面的人应该足以应付,外层的人显得懒散无趣。 ……而这样的松懈,却要了他们的命。 密室里隐隐约约有闷哼声传来,更有极大的踢打声,一声声扣在地面上,传递着惊心动魄。 亚梦面色微寒,眼神示意了络纱,后者微微颔首,立刻便摆出了杀伐万众的雷霆万钧之势,招招充满着凛冽的杀意,黑色衣衫不多时便浸染了他人的血液。 那少年目光如刀,眼睑边蔓延着的可怖伤痕变得更为冷肃,一身招式诡谲变幻一时竟然无法分辨其身形究竟顿在何处,便脖颈一凉丢了性命。 绕是亚梦也难以不由得心惊,九杀之威,果然不可小觑。 血迹凝结在黑色衣衫上,再看不出半分痕迹,可那深沉而浓重的血腥味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掩埋的。 “按照莫修斯·艾登的底子,他豢养的全部杀手,派往守卫主系印章的应该会有七分之三,而这里来的人……只有七分之一。” 也就是说,还有潜伏的人正在赶来。 “嗯……” 面色微凝,少女那双琥珀色的眸忽而暴起一顿杀意,身形顿起,霎时间便劈开一道血路。 迷梦也是美眸含煞,朱砂般红艳的颜色夺目得像是灿烂的朝霞,随即,那些疏忽绽开的迷惑暗香却悠悠然沁入鼻尖,不多时便已蛊惑了那些杀手的心智,使其自相残杀。 最先来的人已经倒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位于密室中的几个人。 “slashclaw!” 她听见这声音,沙哑难堪,泛着血色。 有一道模糊不堪的染血背影,正用着手臂上的刀一顿一顿着敲击着,一个不知装着什么东西的盒子已经渐渐有了龟裂的痕迹,纵裂蔓延着。 “咔嚓——” 随着最后一声敲打落下,那盒子上的玻璃护罩终于承受不住崩裂开来,四溅的碎片哗啦啦地向四周飞去,在少年的身上再添几道细微的血痕。 身后的死士显然有些征然,随之也是不顾一切地暴起,招招带着致命的杀意。 一道不知何时擦亮的闪着寒光的剑直挺挺地向那背影射去,另一道纵身而起的身影却先一步用凛冽无比的气势横档,那把长剑堪堪擦过少女的手臂,随即便带了血落下。而操纵长剑的人则是瞳孔一缩,被如血烟眸的迷梦洞穿胸膛。 少女像是翩然的蝴蝶在他的身后悄然落下,而后从身后拥住他。 一如那个时候…… ——总是这样,不把重要的事情说出来,把大家的蛋变成坏蛋的不是你自己,为什么不把这个说清楚呢? ——那又怎样?难道就这样放弃吗? ——那应该是我的台词吧!你不知道是谁救了你吗! ——几斗……我希望能包容你的伤和痛…… 几斗……我来了。 我来了。 第150章 chapter149 si ki de si 深深夜色,如同啼血。 横陈铺列着的一具具身着黑衣的杀手,以极其诡异的姿势堆叠在一起,泛白的月光幽幽然拂过,随着不时掠过的呼啸风声,构筑起一幕血腥而诡谲的画面。 络纱面色沉凝,他根本不喜欢那些滚烫的血液溅在皮肤上,那种灼热得都能烙下一层皮的感觉,太过于阴暗。 忽而,一道身影翩然落下。 千灯暮心的眸色一如既往地淡,只是那森森的墨绿愈发浓艳,而后化成一股说不清的情绪望着络纱。 “我帮你。” 她说。 黑衣少年的心里,泛起微漾的波澜。而后那眸中黯淡的神采越来越来亮,令人恍然而不自知。 - 与此同时。 淡色调的房内,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一盆盆原本清澈透明的水一被那染血的布条沾染,便瞬间红了个彻底。 一位少女静静坐立在床头,瞳眸深处忧虑难掩。 真是……该死的,她不该掉以轻心解除幻境结界的……也就……不会让他发现了。 那种从一开始就已经深深种下的焦躁和不安,在此刻齐齐爆发,她觉得自己的神经都已经趋于一个临界点。 如果……发现了。 发现了。 这个想法让她心头一凉,有种说不出的涩痛感。 紧接着,她看见重伤着正昏迷的那少年,紧紧握着一双手,用力地捏着,大有一股到死都不会放开的狠劲。 亚梦面色一凛,忽然想起他倒下之前的动作。 莫非—— 心里存着一丝推敲却没有去细究,只是终究不忍他受了伤也还心心念念那个东西。 忽然的,少女附身轻轻地将温良柔软的唇贴合在那双冰凉微颤的手上,渡出丝丝的余热,终于让那捏得发白的手指有了松动的痕迹,而后似是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温度后,更是不自觉地摊开。 一个小小方块模样的物什,赫然出现。 ——主系印章。 莫修斯·艾登自以为的最大的保命王牌,就是多年前他从那场纵火中偷拿出来的这个足以让整个家族信服的主系资格印章。 印章,主系。站在他身后的再也不是艾字支系一族,而是整个庞大的莫修斯家族。 “把印章交给封祭,让他准备行动。” 封祭的领悟能力和办事能力,她都相信。所以关于印章……应该不用她多说。 ——可这样……残忍吗? 父亲……同父异母……开除族籍…… 她突然觉得慌乱。 一旁被拉来当救兵的凉潇冰舞眸色一暗,掠过一抹担忧的痛色,随之也不得不轻轻叹道:“他的外伤内伤我都能治好……但是,那伤口上淬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 随即又顿道:“解药似乎在天网社有……” 话音刚落,便是一道破风声传来。 暗夜下的绰绰身影,不带着一丝拖沓,只有无尽的凛冽和肃杀,衬着寒凉的月光。 你的伤口还没有包扎……呢。 可她没来得及说,她就已经带着再一次的疲惫去了。 - 半个小时后。 冰舞的浅紫色眸子幽幽望着窗外寂静的夜色许久,眸色愈发深着,仿佛就快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其实啊……你以前和樱认识的话就知道,她这个人,很不坦率的啊。” 静默的夜里,响起少女的念叨声。虽不知道这一席话到底有没有听众,她却依旧自顾自浅笑着。 “例如她总是一副清冷不屑的样子,其实指不定是很感激的,再例如她喜欢什么东西,被人道出就会梗着脖子不要,再例如呢她明明害怕血,却还是要沾染……真是特别傻啊是不是,深沉得像是老人,内心却还是个小女生。” “嗯……或者说,智商够了,情商还处于负数的样子。咋说呢,可能是因为在圣斯沃……养成的坏习惯吧。” “几年前的事……能忘的都忘吧,毕竟现在才是最重要的。因为啊……人这一辈子遇见互相喜欢的人,不容易。” 一番深夜里的话语,离散在风中。 少年眉梢微动,却又很快归于沉寂。 - “呜呜……” 掠起的风声,枭鸣不止。 “叮铃——” 串串风铃被风吹得铃铛佩环似的发出清越的声音,在夜晚里像是笛音滴滴答答着。 听到这动静,冰色少女疲惫的眉眼才终于露出一抹放松。 果然,很快的,亚梦便已经再次归来。只是身上虽然没有增加什么伤痕,面色却白得异常。 “怎么了……?” 冰舞心里有些急,刚一接触到少女掌心时,才发现那双手似乎失去了更多的温度,冷寒如冰。 “我没事……” 一句话,却是有气无力地说着。虚弱而苍白。 天网社那里可是寄生虫卵的母源地,大概是因为隐藏下的血狱在泛起幽幽波澜,连带着她也不能安生。这情况……怎么看都像是巫蛊母体的躁动吧。 不过多亏了那个人的帮助…… 她看不清那人的眉眼,却隐隐约约觉得熟悉。而且那身形……更是与他有九成相似…… 冰舞垂了眸没再说些什么,随即安静地离开。 “几斗……我看见了一个人,和你好像。” 茫茫夜色,少女轻柔的细若蚊呐的声音,几乎就要听不见。只是缓缓地、缓缓地蔓延荡漾开来,微弱无声地沁下。 将药粉润湿了以此减低刺激性,她的一双手动作轻缓地将药粉抹在帕子上,随即覆盖在那些伤口上,亲昵无言。 一遍一遍描慕着记忆中的眉眼,也是这样背负着什么的时候就会不苟言笑的沉默,有时候却又狡黠得像是偷腥的狐狸,明明不该是一只慵懒的猫咪吗? 是在多遥远的以前了呢…… 猫耳少年趴在她的床前,状似无意地调侃着。而她涨红了脸,明明心跳地厉害却要不坦率地反驳回去。粉色的光点从不知名的角落一点一点升起,那些羞涩的心事盈满了少女心里。 ——唯世喜欢上了你啊。 ——哈?那有什么关系啊……几斗你也有的吧,喜欢的人什么的。 ——我有啊……就是你。 就是你。 - sikidesi 我 第151章 chapter150 他忘了【精】 几天后。 晨曦掠下的一丝辉光,轻柔地镀在深蓝碎发的少年侧面上,像是神祗般瑰丽而不可方物。 少年坐起身,只觉得意识虽然还有些昏沉,但是却迷迷糊糊能懂个大概。 可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例如自己身上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伤,再例如这些伤口都是被谁处理的……梦里恍然间,那湿濡温软的触感是什么,那耳边的亲昵呢喃又是什么? “你醒了?” 门扉处,一位茕茕孑立的弱美少女见到他的身影,眼眸忽然红了,紧抿着唇一副担忧不堪的样子。 几斗心中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他总觉得心里对面前这人带着一丝潜意识的排斥与厌恶。 “……你救了我?” 眼睑下晦暗不明的光,竟是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冷寒与危险。 “啊?嗯……” 纯奈妍心里一顿,面色却掩饰得不露半分痕迹。她只知道是镜后让她在这里等着……说是一早上来,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可没想到……他却是为了她受伤?!为什么,她明明已经伪装得足够好,到底有哪点不及她! 心思一沉,那双眸里却又盈起汪汪泉水,令人动容。 “几斗……”轻声咬着唇唤了一句,而后却是转过身去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更有意无意地露出手臂上一处新鲜的伤口。 一丝血迹,鲜红色。 而地板上也有几滴不明显的血色,暗红着。 ……是吗? 是她吗。 深蓝碎发的少年眸里有些空洞,他对于之前的记忆真的已经一片空白,那缺失的一角让他觉得空落落的,不安着、失落着,甚至有些疼痛。 他忘了,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 手里拿着一本他喜欢的书,可是却静不下心来阅读。有一个心底深处的声音好像在叫嚣,嘶哑地吼着,却是让他心烦意乱。 烦躁地丢开书本,忽然却有一声痛呼声传来。 几斗以为是纯奈妍,皱了皱眉。转身虚眯着眸子看去,却忽然瞪大,那一瞬间,一种不知名的悸动传来。 “啊喂我来是让你说谢谢的,不是让你来打我的ok?” 少女懊恼地揉揉头部,唇畔却暗藏狡黠的笑意。曦光微露,柔和着她清秀脸庞上的轮廓,让其整个人都明艳起来,灼目起来。 “……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谢谢?而且我似乎不认识你。” 少年只觉得有些好笑,难道这个人不懂私闯民宅犯法吗? 下一秒,他就看见那人的神色变得难堪而僵滞,随即却又堆着笑打趣着:“几斗啊……那什么之前我确实没失忆,这个……以后再解释。但是你也玩这个套路就不好啦,多大人了都。” 但是…… 沉默了很久,少年只是冷淡地看着她,并不说话。 他的冷漠终究是让亚梦觉得慌了。 “你再好好想想,日奈森亚梦你记得么?” 她极为认真地盯着他的眸子,想要从那深邃中看出一些别的什么来。可那空寂的眸光里,清清楚楚地告诉着他的冷淡,那种疏离如同对着一个陌生人。 还是沉默。 少女脸上的笑终于一点一点地褪下,瓦解。 然后崩溃。 而后慌不择路地逃离。 几斗出神了很久,然后缓缓捂着胸口想着。 ——他到底忘了什么? - 白色墙面,堆砌着杂草的角落。 烈日灼灼,那种曝晒和闷热像是要爆炸一般在心里窜流,汇聚到四肢百骸都是一股灼烫。 像曝尸荒野,殡葬瘠荒。 樱发少女半躺在墙角,右手微挡阳光。阴影下的脸庞,晦暗颓废得如同枯萎的花。 还是很冷,血液都僵滞一般的冷。 “spendyourtimewaiting……” 空灵的声音幽幽漾开,亚梦一怔随即还是拿起手机解锁。 “小姐,有月咏或斗的消息了,就在之前你去过的那家医院里。调查显示他是被人追杀,中了一弹所以身受重伤,可能……”封祭一连串说下来显然是已经非常焦急,因为那个面临的可能性就是…… 月咏或斗命在旦夕。 - 怎么有手机铃声? 几斗望着楼下的方向,随即便觉得自己只是幻听了。 “砰——” 房门被倏的打开,少年一个凛然正酝酿风暴,而纯奈妍却是面色发白地对着他说:“你的父亲有危险。” 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手术室的灯却已经亮起。 “……千樱桑,你怎么也在?” 纯奈妍一副惊讶的样子,那不大不小的声音却正好吸引了几斗看去。 ……对啊,她怎么也在。 几斗望着一旁沉默的少女,心思却是变得危险。 正此时,一位护士推开门,看着几人就以为这是家属,随即便面色焦虑着道:“病人大出血,血库的存量不够了,你们谁是o型血?” 几斗紧握了一下手,显然是懊恼着他是b型血,不能救急。 “我是o型的。”纯奈妍对几斗轻轻一笑,随即随护士前去抽血。 “我也是o型……” 亚梦正要随着那护士离去,却被心里突如其来的一股凛然寒意惊了惊。 迷梦半眯着眸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怒道:“你是不是忘记了凉潇冰舞她说过什么?你还感觉得到你的血液流动吗,你不知道现在那里面都是……别说是输血就是送毒药,你这情况已经是少一点血你的寿命就会减少啊你知不知道!” “嗯……我知道的。” 少女垂下眸子,静静地沉默。 半晌后,纯奈妍再次出来时已经是面色微白,脚步也有些虚浮。 几斗心头微动,终究是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谢谢。 能有这两个字已经是她莫大的奢求了啊,如今终于实现了,可那股巨大的欢喜却被什么压制着。 ……是因为,这并不真实么? 是啊……这不是她该得的。 可即使不是,只要几斗以为是就行了。 “血量不够啊……你们还有没有是o型血?”护士反反复复问了几遍,也没有回答,于是也只能回去。 几个小时后—— 手术中的灯终于熄灭了。 众人的目光齐聚着房门口出来的医生。 医生取下脸上的口罩,抹了一把汗后才说道:“枪伤太接近心脏,所以才会有大出血。而因为……血量供应不足,腰部以下长期缺氧,所以……” ——“会有高位瘫痪的可能。” 枪伤。 大出血。 高位瘫痪。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清晰传来。 纯奈妍气得发抖,随即大声质疑着:“我记得千樱桑你也是o型血吧,可你当时为什么不说不出来,为什么不救伯父?你的心怎么就这么恶毒!” 伯父? 少女感到脸颊上火辣地疼着,心下却是讥讽。而她也确实冷笑了出来。 几斗垂下眸子,阴翳的辉芒下看不清表情。而她睨笑着看着他,只觉得莫名苍凉。 几斗啊…… 忘记我,你就变得这么绝情了呢。 然而谁都没有发现,少年眼中隐忍的痛苦,和潜藏在暗处的dumptykey微微颤抖的光芒。 第152章 chapter151 杀了她【精】 “怎么不打了?” 少女歪着头,似笑非笑。 惨白的灯光打下,刺眼的余芒扩散着,那种神经都胀裂的窒息感噗通噗通地跳动着,像是要把血管都冲破。 从心脏传来的悸动,刺疼着。 转身眯起眸子看着纯奈妍,脸上的那股麻木胀痛还未消散,少女那双琥珀色的瞳眸倏的变得如血阴蛰。 “你的这巴掌,我记着了。” 瑰丽的唇形缓缓张合,形似殡葬般的鬼魅。那股摄人心魄的幽寒直直钉入纯奈妍的眼里,让她周身都是一抖。 怎么回事……她怎么……这么可怕?! 纯奈妍向后一退,只觉得寒气窜起。而后半躲在少年身后,一双水眸楚楚可怜。 几斗阴晦的眸隐匿在暗影中,看不真切。 心脏里那缺失的一角又开始不安分的疼着,那种深沉的叫嚣一直从心底刺到耳膜。 直到护士的出现,才打破诡谲的气氛——“病人醒了,你们可以去探视了。” 嘀嗒。 虚掩的房门里,隐约传来低沉喑哑的说话声。 亚梦紧握着手掌,看着这扇不曾欢迎过她的门,嘴边浮起苍悴的笑容,垂下的眼睫晦暗莫名。 我真是个多余的人啊。 她虚眯起眸子,而后摇摇晃晃地离开,那些身后的一切都化作喧嚣吧,再也与她无关。 / 手机屏幕的光,微微地亮着。 ——除amxs外,其它公司收购完毕。 ——主系印章的鉴定结果需要三天后拿出,家族已在秘密调查艾字支系。 嘀嘀。 芊指微动,不多时便有四个大字弹跳出来。 发送成功。 三天后,一举击溃艾登。 - “哐啷——” 数叠白色的资料被一扫在地,连着烟灰缸也不能幸免,挥洒出灰黑色的余烬。 “你说我养着你们这群废物做什么!查了这么久也查不出幕后的收购人,枉费我千万资金做的诱饵!” amxs总部办公室,转椅上的中年男子用着阴蛰的目光一一扫过地上跪倒的部下,那双因为暴怒而捏得青筋突起的手将办公桌上的东西悉数砸落。 连那主系印章都被夺了去,更是折损了他几十个精良杀手! “那个主系独女不是一直在谋划着杀我么,那就单独约她在我的宅邸,让我来好好陪她玩玩!” 不过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凭什么就可以继承莫修斯最大的财力链!他倒要看看,这所谓独女若一死—— 沉郁幽深的瞳眸里,已然燃起业火一样炽烈而罪孽的艳芒。 - 三日后。 阳光的余芒依旧滚烫,闭上眼睛都能感到灼目的那种热感,白茫茫的放空着,像是要在夏季终于离去时散发出那最后的光热。 但又或许—— 这样的闷热,也曾昭示着暴风雨的降临。 少女眯起眸子,饶有兴致地向天际看去。 此刻,阳光正好,一切都还停留在那个美好而灿烂的时光里。 她的目光收回,转而望向面前这幢极尽奢美与华贵的私宅,那看起来——就像是金龟的壳一样。 视线迎上那明明心怀鬼胎却还是一副恭敬臣服的莫修斯·艾登,心下嗤笑一声。 “amxs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那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啊——封雪小姐这不是狮子大开口么?”艾登敛下心里的冷笑,故作惋惜和惊叹。 “可我的目的就是让你倾家荡产啊。” 她微笑着,直接而利落地截断他的表演。 艾登面色一沉,盯着那双琥珀眸子甚久,发现那语气中没有半丝开玩笑的痕迹后,他终于撕裂了面具冷道:“果然是你。” “从收购、打压、再到买卖股份,一层一层地剥去我的基业,最后夺掉我的保命王牌——真是精密的计划啊。” “当你觊觎主系之位并为此不择手段之时,你就该知道会有今天。” 少女倒下靠椅淡淡讽笑,全然漠视着从宅邸的四面八方那些涌动而出的黑衣杀手已经准备好了杀戮。 “可惜在今天你也会和我一起毁灭了。”艾登的唇角扯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眼中带着意味不明却又显得胜券在握的目光。他拍了拍手,立时便有一个杀手压着一个被绑住的人走了上来。 “听闻封雪小姐与小女可谓姐妹情深呢——” 亚梦的瞳孔,微不可闻地一缩。 被桎梏着的叶薰衣惊慌失措地看着她,却被牢牢绑在一起不能动弹,那双清亮的眸对着她,在震惊愕然之余,却又寄予她极大的希望带她脱离。 那样无助的,可怜的眼神。 望着她。 “以叔父这样人情世故老道的人,没想到也没猜到——我的故意接近啊。” 她看着叶薰衣一点点晦暗下去的神情,心中莫名震动。 “我从很早就知道,叶薰衣是莫修斯·艾娅的事情,所以我故意去接近她。本来还以为你是真心对待这个女儿的,那样我可就有人质了啊——” 她看着叶薰衣已经停止了挣扎,面部的光在暗影下淹没。 “所以——你又把她作为人质,怎么可能威胁得了我呢。” 她看着,叶薰衣的眼神彻底被黑暗吞噬。而她只能暗自紧握着手,不言不语。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轰然响起,凭空突然的炸雷很快便轰杀了一片又一片的杀手,而有的漏网之鱼正想反击之时,却被似火妖艳的迷梦一击致命。 瞬间炼狱。 而很快的,就有不知名的鬼火开始幽幽腾升,进而转化成实质的火焰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燃烧着宅邸前的草坪。 一片混乱着。 艾登似是完全没想到这突然的变故,那长年累月积蓄的一切在此刻轰然倒塌,那种刺激让他神志一乱,大喊着就要冲进已是火海的里面。 “你还记得吗……那次的大火也这样突如其来,你冷眼旁观着我母亲的死亡,她走之前诅咒你的那些话——我都会,一一帮她实现的。” 她站在火海前,从容自若。 ——你的一生都无法获得荣华,你的尸首会被野狗秃鹫生生撕裂,永无葬身之地! 那些话语此刻突兀地闯进耳边,如同鬼魅。那中年男子仿佛一瞬间苍老衰败,随即晃晃悠悠地走入那火焰。 混乱之中,禁锢着叶薰衣的那人也已经倒下。 杀了她! 主人,不然你会后悔的。 杀了她啊! 远处迷梦的声音,有些幽远,但是清晰地传入了耳中。 少女慢慢地走到她面前,解开那些绳子。 “千樱。” 叶薰衣轻轻地唤着,那声音犹如细细的泉水缓缓涤荡着火的灼热。 “那些话都是真的对吧……所以,你也不能怪我狠是不是?你明明比我更残忍啊……毁了我的所有。” 亚梦并不答话,只是听着她奇怪的话语,微微地笑着。 叶薰衣倏的抓住她的手,死死地抠破她的手背,指甲嵌入那流血的伤口。 ——真疼啊。 但是下一秒,她已经没有意识地倒在地上了。 第153章 chapter152 来世在祭今生亡【精】 炼狱的火苗噼里啪啦地燃烧着,那映红半边天的冲天火光如同逆流的海倒灌而下,在叶薰衣瑰丽的蓝眸里刻出绝美凄艳的色彩。 半边挡在阴影里的脸庞上,血迹蜿蜒在唇角。 “千樱啊……” 她缓慢地捧起倒地少女的脸,怔然而疯魔。 “你知道的,在那种世界都黑暗而绝望着,我都能感觉到死亡时——你却给了我最深的一刀。你亲手覆灭了我的希望啊——所以,我才听从那人的指示把指甲里的毒浸入你的血液的,也算扯平了——不是吗?” 她回头,看见冲天的火苗像涌动的海潮铺天盖地地淹没而来,那样的一幕,灼眼而刺痛。 一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连带着胸腔的震动。 脚步再也无法支撑地倒下,巨大的后震力让她整个内脏都变得疼痛无比。眼里眸光幽幽散去,倒映着樱发少女沉默安稳如同熟睡的面容,火光在她的脸上轻镀柔软温暖的色彩。 对不起。 可惜今后,我再也不配不能。 - 嗒——嗒—— 一道迤逦优美的身影,翩然而至。眸子虚眯着望向面前的景象,唇角勾笑。 “真是完美的‘一箭多雕’啊,莫修斯主系独女又如何,依然这样轻易败了——怪就怪在,你有天网社这样的对手。” 纯奈妍酒红色的眸在火色里愈发妖娆,眼底映入的赫然便是昏迷的亚梦。只是心里那些迅速膨胀起来的快感,却在回想到月杀阴测的笑容时转瞬消散。 哼——等最后这一次合作完毕,她就可以脱离那种不舒服的禁锢感觉了。 轻踩着步子来到少女的面前,纯奈妍玩味地勾起她的下颚,下一秒却又狠狠地捏住那脖颈,一双瞳中燃烧着疯狂。 直到那张面庞变得青紫后,她才停手。 施施然拿出纸巾擦了擦手后,而后转身丢到那火海中焚灭。 神情里,是不屑与厌恶。 “砰——” “喀嚓——” 正欲回身时,一道猛然从地上跃起的血色身影精准而狠决地咬上她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是立刻就已经刺出一个汩汩冒血的牙印。 “啊啊——!” 疼,那种如同鲜艳荆棘的倒刺刺入般的疼痛。 纯奈妍咬着嘴唇脸色已是一白,往手臂上看去才发现那身影竟是亚梦,此刻她的瞳眸里混沌一片,充斥着血腥之色,像极深极深的海底那种冰冷透骨。 “想…杀…我…?” 反手缠上纯奈妍的颈处,少女伸出猩红的舌头洒出温热的气息,却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和绝望—— “啊——!” 可是,她的挣扎已经来不及了! “砰——” “哗啦——” 被火侵蚀的房屋在轰然倒塌,死亡的气息在蔓延。 纯奈妍尖叫着将攀附在身上如同蛇一般的少女推开,而她出乎意料地成功了。脱离了那滑腻难恶的绝望后,她的手在身上摸出一包粉末就往外胡乱地挥洒着。 那些白色粉末落入少女的喉中,立刻就燃起一股灼热烧痛的感觉。 而与此同时,体内那沉寂许久的冰冷血液开始暴走,那种要把整个身体都撑爆的感觉如同蚂蚁啃噬,万般煎熬。 “啊啊……啊啊……” 她想要呼喊出那种疼痛,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反复挣扎着挣扎着,却无法得到任何回应,近乎疯魔的嘶吼如同啼血的哀哀蛰鸣。而在那摇摇晃晃的世界里只有纯奈妍劫后余生的讽笑。 “……雪!” 这个声音…… 是他啊! 封祭——封祭——我在啊…救救我!救救我! 可喉里破碎的音节,无法喊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但是——足够了。 他终于拥住了她,包容着她的狼狈她的不堪,她的痛苦她的绝望,她的发狂她的血腥。 “我在……我来了……” 少年用一双手温柔地撩开她被汗水沾湿的额发,眸中有湿濡的光轻轻闪现,神情哀切而自责。 你怎么这么傻呢……你不该一个人来的,这是我终要面对的事情,又怎么会为难…… “呵……救兵么?” 倚靠在墙壁上瘫倒的纯奈妍,望着火海下的两道身影,阴郁的笑着。她还有杀招……她怎么可能会就此败了呢……还有那个零之蛋呢…… 那个自称镜后的人,虽然不知道可不可以相信,但是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惜一切代价了! “轰——” 冲天的淬紫幽光将碎裂的蛋壳碎片缓缓凝聚出一把似实似虚的长剑,仿佛镀了黄泉的寒光。 苍穹染血,如同啼血。 剑已出鞘。 少女混沌而晦暗的眸里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有迷茫的意识仍在强撑。但她依然感到了—— 一道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光,直直穿透了面前少年的胸膛。 而下一秒,封祭的脑袋抵在她的左肩上,有滚烫灼烧的液体,飞溅在她的左半边脸上,嘴上,和眼睛里。 鼻息之间,血腥凝重。 唇齿之末,一丝腥甜。 是血啊……那种都能把皮肤烙下一层的灼痛。 紧接着,一双手在自己的脸上擦拭起来。 “对不起……弄脏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封祭低低地咳着,可是那些红色又开始飞溅,于是他开始着急了,胡乱地想用手替她擦干净那些血,可是越慌乱越茫然,有眼泪混合着血液糊成一团,少女的脸在他面前越来越模糊。 “为什么擦不干的啊……” 他像个孩子哭起来,双手巍巍地捧起她的脸,一直擦着,擦着。可是越擦越多,模糊的血染了一脸红色哀鸣的痕迹。 不要……不要…… 我不要忘记你啊…… 我想看见你的脸啊,哪怕是最后一次看见。 我真的好想好想记住你的眉眼你的微笑你的发香你的一切的一切。 我已经孤单寂寞地活了这么多年,我不想再孤孤单单地死去啊。 我不愿兜兜转转终于好不容易找到你,却只有奈何桥边一碗汤。 即使只有这最后短暂的一刻,也请让我看见你,让我记住你。 拜托了……请让我看见。 请让我看见。 请让我看见。 让我看见你的脸…… 让我记住你,永远、永远地记住你。 封祭…… 擦不干净的啊…… 别擦了,告诉我你哪里疼,你冷不冷,你想做些什么。 可她喉里凌乱不堪的破碎音节无法拼凑出一句完完整整的话,明明那么那么想回应,却只能张着口啊啊地喊着。 那些胸腔里溢出的悲伤,绝望地投向天空,冷风凛凛穿透胸膛。 谁衣襟落血花,苍苍垂老。 这一生还有那么长,为什么你要走得那么早。 我想说的话有那么多,可是你再也没有机会听到…… 第154章 chapter153 心上人结婚,新娘不是我 没有人为这一刻负责。 他擦拭的动作已经越来越迟缓,无力而冰凉,汩汩的血液再没有跳动的生机。衣襟的花凝成了深深的紫晕,像暗线绣上的云纹。 还是没有看见啊。 而且……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的心里难过起来,轻轻地点了少女的眉心,缓缓闭上了眼。 那一瞬,双手垂下。 是谁说,亲吻眉心,代表至高无上的疼惜。 … 嘀嗒。 疯狂涌出的眼泪顺着脸颊溅落在地,少女定定地看着他静谧的容颜,喉中话语却破碎不堪。 她甚至都不能在他死时说些什么。 渐渐地—— 她站起来,摇摇晃晃着身子,望了望四周的地面。紧接着,她就看见了那些零之蛋幻化成的碎片,沾染着鲜血,淋漓洒落。 “cruelblacle(残忍之刃)。” 随着掌心十三颗星芒的运转,一道红光开始把那些碎片以螺旋形式再次凝聚起来,刻痕加持着毁灭之力,随即幻化为一把刀握在少女手中。 “砰——” 暴射而出的身形瞬间移到纯奈妍的面前,手高高挥起修罗般的刀,刹那之间如同苍鹰啸啼。 “咔——” 她的心脏狠狠一震,手便一滑,那刀刃被反作用力后掷而落,插入地面失去了威胁。 ……是humptylock和dumptykey的共鸣。 准备来说,是反震。 月咏几斗站在她面前,胸前的四叶吊坠钥匙灼灼地放出白色的光芒,那样的光刺得她生疼。 “几斗,千樱变得好可怕啊。她……她发狂烧了这里,竟然又捏碎了一个蛋杀了好多人,连救她的人也不放过!如果不是你来了,我恐怕也死了啊……”纯奈妍嘤嘤而泣,神情惧怕而柔弱。 ——刚才那一刹那,是什么呢? ——噗通、噗通地,好像有什么在跳动。 几斗望着眼前的白色光芒,若有所思。 ——那可能就是他忘记的东西,他想。 亚梦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歪了歪脑袋迟缓地想着,她要做什么呢? 哦对了,杀了纯奈妍。 可是被几斗救了啊…… 所以这个时候她本来该对几斗说,“如果你执着护着她的话,那么即使是踏着你的尸骨而过我也一定会杀了她”这样的。 可她突然没有兴致了,当刀刃砍在dumptykey上又被震开时,那一瞬她就觉得累了。 彻彻底底。 月咏几斗只明白一件事情,作为他“救父恩人”的纯奈妍无论如何也不能死在这里……被那个女孩杀死。 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 另一边,冷凌易从火中踏出,抱着昏迷不醒的叶薰衣,一双幽美的紫眸里充满了复杂的神色向她望来。 话说莫修斯·艾娅可是家族那帮老头子为他“千挑万选”择定的联姻对象呢,其实说到底看中的也就是莫修斯艾系一支存在成为主系的可能性……但是看如今这情况,怕是不太妙呢……罢了罢了,那些……他根本无从去参与。 就这样吧。 心底的声音轻轻呼唤着。 那些烧灼的痛感,忽然消失了。只有闷闷的热,而终于——噼里啪啦地降临了雷声。猝不及防的雨,或者说是早已预料已久的大雨,开始砸在地面上。 借着雨水,少女狠狠地抹了把脸,使劲使劲地擦洗着,然后在已经积起来的水洼上照了照。 水波潋滟,清澈见底。她眼底有幽幽的光,像雨又像泪。 然后她慢慢地、慢慢地走到封祭面前,扶起那少年,像是脆灵灵的月牙儿静静地笑着。 ——你看,我洗干净了,你可以看了。 喂喂…… 可以看了哦,真的可以了呢。 但是为什么你不睁开眼睛看着我。 为什么不睁开看一下呢? 明明已经……干净了啊。 她想撑开他的眼睛,但是试了很多次还是失败了,那冰凉冰凉的温度,让她感觉到寒冷。 然后她忽然抱着他,在雨里泣不成声。 那么、那么地悲伤。 …… *** 呜呜… 天气终于是彻底地冷了下来,枭鸣的风哀哀拂过,特别是经过一场暴雨,空气里都是湿濡的。 扬起敲门的手,又再次放了下来。 凉潇冰舞表示她很忧虑,但是一想到也许给点时间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她就不知该进或退。 那包粉末导致的灼伤喉咙倒是不算很严重,但不知怎的她却一直高烧不退。 那一日见到她的眼神时,那种将死的哀蛰,是那么那么地空茫。 她害怕她一心求死…… 于是向来与人留有一丝仁慈的凉潇冰舞忽而起了兴致,当时的想法只有一个,就是给纯奈妍下最厉害的毒,再治好,再下毒,折腾死她。 “叮咚——” 按铃声响了,应该是订阅的报纸送来了吧。 可是一分开才发现,这次的报纸竟然破天荒地增开双版面,显然是有什么两个头条都是爆炸性的新闻。 很长的叙述,只有两件事。 一个是莫修斯主系独女继位,手段非凡云云,不仅铲除了叛变的支系,还重新建立了一个新的大公司。 名字是,复活社。 曾经的零售巨头,easter。 商业人士评论道,这个崛起丝毫不亚于之前的新秀天网社,也是这样雷厉风行。 另一个事情,则是奈氏企业千金纯奈妍与闻名遐迩的小提琴家之子月咏几斗订婚。 冰舞的手不经意颤了颤,目光移到那闭着的房门处。 有趣的是……easter的剪彩礼和订婚礼,日期一模一样。 她突然想起之前自己曾经问过樱一句话,你觉得会让自己最难过的事情是什么? 她记得当时那少女眯了眯眸子,然后笑道:“大概是……我的心上人结婚了,但是新娘不是我。” *** 然而凉潇并不知道就算她敲了门里面也是不会有任何回应的。 此刻,一身素白宛如悼祭的少女正小心翼翼地编织着用白色蔷薇做成的花环,她的眸色很淡,却可以看到其中漫漫溢出的浅浅笑意。 封祭啊…… 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为数不多能获得温暖的人了。 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我怎么可能,让你死呢。 她将那簇花环放在垂眸宛如安睡的少年身上,轻轻整理好少年的仪容。 在她身后……第八颗心灵之蛋缓缓漂浮而出,纯白色的蛋壳上再添一道蜿蜒迤逦的银色云纹。 第155章 chapter154 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稀疏的落叶被冷风翩然席卷,一地萎靡。夜晚的天穹染着墨色,如同翼展一般投射出巨大的阴翳。 屋檐之上瓦砾层层,原本橘红的色彩此刻也已经暗得看不清。 “原来你每次都是躲到这里来了,怪不得总是找不到你。”歌呗仰躺在瓦砖上,用单手撑着脑袋,紫瞳幽幽地向远处的灯火眺去。而后她一顿,叹着:“……非娶她么。” “嗯。” 少年低沉而晦暗的音,沙哑莫名。 他的瞳里,深深刻下着那天的病房里,苍弱颓废的父亲是怎样绝望的眼神,那身上的枪伤又是怎样的触目惊心。 娶纯奈妍,了他将死之时的心愿。 但是为什么呢—— 那一秒心脏狠狠地跳动了一下,眼前勾勒出的却是另一个模糊的身影,灿如樱绽。 歌呗只想冷笑。 凭什么?一个从来没管过他们死活的人现在回来了,就要开始掌控起他们的人生?尽管那样灰白的面色,确然是命数不多。 ……最后连母亲都支持了。 她的眼皮一跳,眸色愈发深邃地沁入夜里,然后莫名地难过起来。 几斗,如果有一天你想起来那个人,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既不热忱也不反抗了。 - 今天很热闹,但是上层的名流们表示很纠结。 一个剪彩开业一个订婚仪式,主人公都是不能得罪的而且需要巴结的人物,偏偏又在同一天举行……这可需要权衡再三才能下决定的啊。 “咔嚓——” 随着剪刀的落下,一条红色的绸带已然翩然断开,垂落。 高高的白塔,镀着烫金的easter字母。 一之宫光往四处寻找,依然没有看见亚梦的身影。失落之余,也有莫名的担忧。 她一定是去那边了吧…… 月咏几斗的订婚宴。 … 香槟塔在灯光下反射着粼粼波光,一层又一层地晕染开来。角落里,两个服务生模样的人正在讨论。 “喂——那边那个人已经在那里坐了好久了,一动都不动,不会是有什么精神问题吧?” “你是不是脑子有坑啊,那是谁你不知道吗?莫修斯的主系独女,新任的继承人啊!你当心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打量目光的尽头,流转溢彩的光影下是静静垂首卧立的少女,眉眼淡漠如霜雪,唇色绛红,偏生又溢满淡淡冰色。仿佛有一种无形的疏离,刻痕微弱,却又令人不自然地静默下来。 服务生说的话,实际上已经一字不漏地落入她耳中。 但她并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就那样,敛下眉眼,静静坐立。像是冰凌花一簇簇盛放在身边。没有压抑的冰寒,只有像是落在掌中雪那样的淡薄,越来越淡地化开。 如同与世界隔离。 那双瞳眸里,倒映着的是穿着纯白底色暗绣仙鹤云纹和服的纯奈妍。一袭白裳翩然若谪仙,可却因了那艳红酒色的眸,平添几分鬼魅的妖意。 觥筹交错的世界里,绰绰约约斑斑光影。神祀的音乐已经响起,正式的订婚仪式就要开始了。 踏着一地迤逦的碎光,深蓝碎发少年着上纯黑色的和服,淡淡携着那白衣和服的少女。黑白交错,光影变换间为其增添了或深或浅不一致的色彩,良人佳偶,好不快活。 长长的红毯,蜿蜒蔓延。 几斗有些神游。他不知道自己的目光为什么就看向了那个坐在最前一排的樱发少女,明明她周身的气场那么冷淡。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她是以莫修斯主系继承人的身份参加的——可她不是叫逆千樱的么? 真奇怪啊。 但又好像,自己更奇怪些。 只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而已,但是心脏里为什么有一下快过一下的跳动声,那种强烈不甘挣扎着的东西,是什么呢? ——令他如此焦灼、疼痛、迷茫。 “现在——请双方新人交换各自的信物。” 不知不觉,已经行至主台。侍女将提前准备好的礼盒呈上,恭恭敬敬地俯首。 几斗微微地怔了一下,然后从盒子里拿出dumptykey,从前是父亲留给他的物品,今日相交再合适不过。 嗯……下定决心吧,犹豫什么呢? 纯奈妍眼中希翼的神色变得越来越亮,伸出手静静地等着,笑靥浅浅。 而后猝然地,折断了。 “咚咚——” dumptykey从空中坠落在地面上,珠链垂下,四叶刻痕黯淡无光。 她的眸光迅速地晦暗下来,唇色苍白,身躯轻颤。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在最后那一刻放开?为什么你宁愿它落在地上都不肯交给我?我就这么不堪到仅仅一瞬成为你的新娘都不行吗? 宾客哗然。 那静坐少女的目光轻抬,落在面色冷峻的少年身上,情愫像淹没入汪洋大海般深不见底。 ——从那一刻起,所有的东西都将改变。 唯独几斗怔怔地转过身望向红毯尽头的那扇大门,刚才那一瞬有漫天的悲伤席卷而来,心脏滞下没了跳动,他的手才会转瞬脱力,等听到那咚咚的落地声已然来不及。 门扉处,歌呗扶着门把手,大口大口喘了下气,而后静默地说着:“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那一瞬——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他,是月咏或斗。 名流之间,向来是各方探查。今日订婚宴,不少人都知其后幕无非是为了权势的联姻。 一时间人群便开始了窃窃私语,皆是一股叹惋的样子说着奈氏千金怕是不吉祥,仅仅是订婚宴就克死了男方父亲,怪不得出现了信物落地这样的不祥之兆啊。 纯奈妍听着那些流言,施着脂粉的脸下变得更加苍白,她难受地抿着唇,将手伸向少年的衣襟,轻声唤着“几斗……” 可她抓不住的。 衣袂划过她的指尖,随即少年焦急离去,背影孤傲。 红事变成白事。 一出闹剧无人收场,无人去管今日当事人的心情怎样,只是肆无忌惮地嘲讽着,耳鬓交接。 纯奈妍几欲将下唇咬破,越来越多的讽笑落入她耳中,如同嚣闹声般尖锐刺耳。而后她侧头望着顶排一直一言不发淡漠如雪的少女,虚握着手,像是用尽力气才挤出几个字。 “我们……谈谈。” 第156章 chapter155 一起入地狱吧 木屐鞋轻踏在古色古香的木板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一袭婚时的白衣仙鹤和服仍旧着在身上,那深深浅浅的银白色暗线浮动如云。 纯奈妍拿出一包苦艾草的粉末,缓缓地倾倒在香炉中,不多时,一股幽幽然的熏香气味便飘了出来。 真好……一切都准备好了。 酒红色的瞳眸,倒映着闪过寒光的刀尖。 对……就是这样…… 她拿起刀在手腕上渐渐地划开一个狭长的竖直口子,然后将手浸在水里。 熏香一点一滴地沁入鼻尖,像编织着一场无终的梦境,越来越深地诱人而去。眼前愈发清晰的一切,却不知是现实抑或幻想了。 等待的时间无疑是漫长的——可她没有感到痛苦。她动了动手,发现手臂因为逐渐的失血变得僵硬而冰冷,有些麻木,但依旧可以支撑着她拿起纸笔。 唇畔的笑靥变得诡谲。 几斗,你知道吗—— 我在三年前就认识你。 那个时候你正在寻找你的父亲,背着一把小提琴游走串巷在英国伦敦的街头,背影落寞而又孤傲。夜晚摇曳而璀璨的灯光下,你专注着神情奏响提琴曲的时候,薄薄逆光,塔桥下的流水潺潺,粼粼地泛着水光,就像你那么美好。 每个月你都会固定地在那里表演,而我就在窜流而过的人群里,静静地看着你。像是被爱与美之神阿佛洛狄忒眷顾了一样,能那么近地触碰你。 即使你从来不知道我。 在千百旋律的音符中,跳动着相同频率的那些人,不止我一个的,我知道。 那个时候,一切都很美好。 甚至可以说,那是我在最后的日子里,唯一支撑着我活下去的一切。 可是到后来—— 当我知道自己有家族遗传病症,并且所活不过几年时,人生如同戏剧崩塌。而你,你的曲音将我救赎了,像一盏万千的灯辉盈满我的世界。 我想要独占这份美好。 念头一旦萌生,就愈发地疯狂滋长着,愈发贪念、妄得。 所以到后来,当我看见她的时候,我就知道原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我的做茧成自缚。 你看着她的眼神都是你自己不曾注意到的温柔而专注,那是我苦苦奢求而永恒不得的东西。 所以…… 一场精心导演的幕剧上演了。 娶我,可好? 可在那最后的一刻,你还是擦身而过,背影孤傲坚决如同当年街头流浪的你。 那一刻我明白了,这一辈子我都输了。 ——可你怎么能这样呢? 救了我,就不要再将我推回地狱了。 少女唇角的笑意越来越艳丽,脸色却已经白得透明,如同夏日之蝉最后一次死亡的挣扎——薄弱的,却将整个生命都燃烧起来地扑闪蝉翼。 鲜红的血啊,一直流淌着,有黄泉的风携着彼岸的馨香,轻轻拂过。 既然我入地狱,你们陪我,可好? - 风铃磕碰,发出清越的声响。店面内,醇厚的咖啡浓香静静漂浮着。 少年抬起头,用一种复杂而晦暗的神色望着眼前的樱发女子,皱了皱眉,静谧的脸上描绘着一股沉郁。 “纯奈妍自杀了,留下了一封遗书。” 我知道啊。 亚梦在心里轻轻回答,面色却还是如霜雪般淡薄浅浅,抿了口甜腻得过分的咖啡,也依然没有做出除淡漠以外的任何表情。 她当然知道了。 就在那日订婚宴后,纯奈妍不是要和她“谈谈”么? 她依旧记得,那柔弱如骨温顺地就像兔子一样的少女,酒红色眸里是讽刺而冰冷的笑意,凑近她轻轻说着:“你觉得……如果我自杀,让几斗以为是你逼死我的,你觉得怎么样呢?” 那缠缚的毒茧,一寸一寸蚕食吞没。 真是可怜又可笑。 连最后的筹码也只剩一条命了么? 以爱之名进行道德的绑架,是爱吗? 可这些,也仅仅是在脑海里窜流而过。她就像是那日婚宴时,静坐而不发一言,眸色浅浅。 见她久久未语,少年终于急了,开口问着:“是不是你……”逼死她的? 毕竟那封遗书那么有引导性,而且更别说染上血迹时那种震人心魄的撼动力了。 “还给你。” 桌上,dumptykey静静被推离到另一边。少女清脆的余音,似乎仍旧袅袅未散。 几斗怔愣。 他……居然差点就要忘记这个了。 那可是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了。 “你……”欲言又止留几分,终究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莫名间,心脏又开始一会儿停滞一会儿跳动的不规则频率来。 “几斗。” 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 她起身弯下腰,缓慢而郑重地吻上少年。 巧克力啊……真好吃。 紧接着,她的身上,缓缓溢出如汪洋大海般湛蓝的光点,开始扩散,蔓延。绡灵淡漠的眉眼清晰地被刻映出来,就站在那身后不远处,用一种不知是不是怜悯的眸色望着她。 绡灵的背后,那腾升起的巨大血色漩涡就像宇宙尽头的黑洞,亦或是黄泉之路的入口,不时有飒飒阴风吹过。 ——当你内心无灵无魄的时候,我就消失了。 ——怨念之灵一旦消失,其寄生宿主也必入血狱。 最后一次,让我赌一把吧。 “砰——” 倒灌的血海,投掷着巨大的阴翳。 少女的身躯,连同着dumptykey一起被吸入那狂澜的血色之中。 你会救我吗? 你会选择我吗? 她的眼里,酝酿着一种莫名悲哀的眸光。 那是希翼被不断亮起,又不断熄灭后累积起的濒临绝望。 几斗的神色倏地变得慌乱而焦灼,望着突如其来的一幕,心下惊愕的同时也顾不得其它,急急忙忙着就要…… 对啊……伸出你的手,抓住我…… 她轻轻地笑,但是那只手终究是擦过她翩然的衣袂,握住了,dumptykey。 ——我并没有那么难过,真的。 ——那是你父亲的遗物,所以你那样做,是对的。 一次错过,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的眼里勾勒出那青丝墨发的清冷少女,缓缓微笑着,静静地等着整个身躯都被吞没独傲。 姽婳啊…… 我来了哦。 〈第三卷,终章完结〉 第157章 156:只有钥匙没有锁的世界 我穿插而过的手刺入你的胸膛,却如同擦过灵魂那般透过你的躯体,而在那个世界里再也没有你。 是我错过的,是我放弃的。 dumptykey,在接到手的那一瞬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光辉了。 ——钥匙和锁,是一对的。 ——只有钥匙没有锁,和只有躯体没有心有什么区别? 永生之欲的碎片化成了蓝色的光点,一点一点星星碎碎地落下来。几斗怔怔地望着,然后缓慢地捂上胸口。 噗通、噗通。 越来越炽热跳动的心脏,像鲜活的抽水泵一样,将那些过往记忆,不经意间的心跳和触动,又如此清晰地回放在脑海里。 那么那么地悲伤着。 上天开了一个多么大的玩笑,当我记起你时,却在前一秒放开了你的手。 就像我爱你,却要杀你。 / ——陪我一起下地狱,可好? 黑暗里亮起一盏白茫茫的灯光,少女身穿着暗绣云纹仙鹤的白衣和服,玉面佳人笑靥浅浅,不负那妍色如姬。 / 染色的苍穹,有着末日余辉般的颜色。 嘀嗒。 蜿蜒的小径流水咕噜咕噜泛着深红的诡谲颜色,蔓延着一直流淌到一个由腐烂尸骸堆积着的血泊中央,深幽的紫色瘴雾弥漫于上,阴霭深深。 “噗滋——” 那不知是何种液体的流水与河滩旁的石头相互磕碰摩擦,瞬间便发出了滋滋的腐蚀声,转而就化成了黑色的齑粉。 一片巨大的空地上,只余下半寸长的苔生植物。而不知是何种植物攀附蔓延出来的茎根弯弯曲曲绕成一种禁祀的符号,组成一副宽阔的人形棺木。 而此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棺木上缠绕的茎根不知忽的开始窸窸窣窣地退缩,露出了那身处隔断空间的沉卧少女。随着这里独有的空气涌入,她的长睫微颤,双眸缓缓睁开,那温润的色彩就像琥珀。 “我天婳姐你太厉害了吧,居然真的能等到有个人出来诶,婳姐这是什么能力啊教教我嘛。” 眼前充满了雾气的视线朦胧不堪,却能看见一片深蓝色在眼前晃动。随着鼻息之间那些迷幻而不可捉摸的气味涌入,她的神智终于变得清晰起来,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正被另一个人抓着,而那片深蓝隐隐约约之间竟是有些熟悉。 像是月咏几斗。 但她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那把这个给她吧——” 好熟悉的声音。 但是她还没来及细想,干裂的嘴唇却触到了一样类似烤串的东西,不自觉地就开始食用起来。 ——嗯,有点辣。 但是不得不说……好吃极了。 砸吧了一下余味之后,那种从一开始醒来就伴随着的轻微的疼痛渐渐地消失了,视线所及之处彻彻底底地变得清明,这使得她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抓着他的少年半边脸被银白色的月牙面具覆盖住,透出的眼神却明显看得到一股期待,咧着笑像是在邀功。 “嗯……我劝你还是快把她放开,不然你可就……” “阿嘞?为什么啊?” “砰——” 好吧已经不用问为什么了,他已经知道原因了。 身体被一个侧翻摔倒在地,地上零散的石头硌得他疼得慌,一张脸只好对着天上龇牙咧嘴起来。 tat心好累…… “啧,干得好!正好报了我的仇。” 不远处跳动着的篝火下,少女清丽的脸上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调侃笑意,黑曜石般的眸里倒映着火光,那温凉的眸色盈盈清透。唇齿带着笑望向她:“刚才给你吃的可是我亲手烤的蘑菇哦,觉得怎么样?” 顿了顿后,又继续解释道:“这里有很多东西毒性都很大,甚至连空气都有轻微的毒性。只有那种蘑菇是这里唯一能吃的东西,大概里面有能解毒的东西之类的。你现在应该觉得好了不少了吧?” ——“你还好吗?”她问。 你还好吗?姽婳。 不知名的苍凉的风落来,有扬起的墨色发丝轻轻地拂在脸庞上,痒痒的。 “我很好啊。” 少女垂了垂眸,继续着手上翻动烤串的动作,眸光莫名。那清冷的音色透过火后,变得温凉柔软。 “对不起。” “我知道。” 一时沉默中,木柴燃烧的火花溅洒在四周,如同细碎的星芒。 “那边装躺尸其实是在偷听我们讲话的,就是我说过的九杀最弱的那个,瞑牌玖影。”咬下一个蘑菇尝了尝味道火候,姽婳幽幽地瞥了过去。 “请去掉最弱的,谢谢。” 玖影表示很不爽,什么嘛居然已经发现了,怪不得不说话……还以为有啥过往八卦可以挖掘啥的呢。 “嗯,的确很弱。”某梦默默补刀。 ……靠!虽然他确实是只能拍拍灰尘然后默默地蹲墙角数蘑菇的角色,但是这么直接说出来对他的小心灵造成了数以万计的伤害。 “哈哈耿直!来来来小亚梦……嗯,还是跟她学叫你小樱樱吧,给你吃香香的蘑菇哦~” 吹吹了面上覆盖的余灰,干净利落地递过烤串,却没有人接下。 “有的时候,我好羡慕你和她,你们好像有无时不在的默契一样。” 她琥珀色的眸里,凝着不知名的情绪,幽幽淡淡。 这世界上只有凉潇冰舞可以救赎和木姽婳,也只有和木姽婳可以治愈凉潇冰舞的阴暗。 那么相配。 她也只是陌路人罢了。 “哎哟你们俩怎么动不动一会儿热络一会儿冰冻的,那这串就给我吃算啦~”姽婳正怔愣间,那串烤蘑菇就咯吱咯吱被玖影三下五除二解决了,真的是相当好吃啊! “……” 两人默默对视。 “我总觉得他越看越不像个杀手……” “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姽婳凑近了些拍拍亚梦的肩,淡淡说道:“他除了有点……嗯幼龄化之外呢,还是挺搞笑一人。而且……把他照顾好了清骨保证感谢你,说不定还会以身相许呢哈哈。” 总觉得有些奇怪的样子。 “嗯……我是说把他弟弟以身相许给你。” 好像更奇怪了。 ——“你是说他和清骨是姐弟?” ——“诶对了婳姐,我听你刚才叫她小亚梦?” 貌似……有什么,被遗忘了? 〈第四卷,第一章〉 第158章 157:摘下面具我就会死 姽婳扭头看了看两边两个同样吃惊的人,嚼着蘑菇分别点了点头算是回答,而后幽幽地神秘一笑:“诶……原来你们认识啊。” “啊嘞……等等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我好像记得……在执行放归ak计划时让你俩见过吧?” 亚梦正准备应声,然后就感觉自己仿佛被八爪鱼缠着附在身上,回头一看竟然就是突然死死抱住她的玖影。 “嘤嘤媳妇你终于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你可要给我做主啊,看见没,你面前这个人老是压榨我,这下终于有你来拯救我了嘤嘤。幸亏你还记得三年前陪你看星星数月亮的我!” 咳咳…… 差点被呛到的亚梦微翻了下白眼正准备甩开身上聒噪的人,一阵调侃的笑声却忽然传来,“哦哟——还看过星星数过月亮,啧啧,怎么总有一种八卦既视感呢。” ……这个世界一定有毒。 不然为什么两次见到的人画风能一个天一个地呢,而且现在连和木姽婳的画风都不正常了。 “那次谢谢,还有……别叫我媳妇。”少女微微挑了挑眉,淡淡地说道:“不然下次就不是让你摔地上这么简单了。” “这也不能怪我啊。”玖影皱着脸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我来的时候只记得我的脑袋被扎了一针就推到血狱来了,幸好婳姐给我讲我的事情,不然有可能我都会忘记自己有姐姐……而在那之外,我唯一的记忆就是你,所以我才叫你媳妇儿的……” 他咧了咧嘴角开始笑起来。 黑暗里唯一的你。 你的眸光,你的笑靥,你的一切。 她心脏一跳,不知为何。 而一旁,墨发女子微眯起眸,长睫轻颤,眼底有微弱潋滟的一丝悲伤。 被抛弃,再一次的。 若不是上天垂怜,她下一秒就会湮灭在滔天的黑暗中,触着滑腻的血,冰冷而无终地沉睡着。 在这个被隔绝的世界里,任凭怎样呼喊,也没有光和救赎,只能踽踽而行如同蝼蚁。 “在这里活着也没什么不好的……剩下的蘑菇不多了,我去采点回来。” 沉默了一会儿,姽婳率先开口,三千青丝随着她的起身霎时落下,一瞬清美绝尘如同溪畔流水。 “还是我去吧。”她眼底的眸色倒映着篝火的艳丽,那跳动的火焰多像那曾经毁灭的一切,“我……不喜欢火。” “那我跟着你去吧媳……”喉头哽了哽才想起刚才的警告,玖影嘁了一声表示不屑,随即还是乖乖的喊着:“樱姐~希望你能不嫌弃我啦。” - 允许她后悔一秒带玖影一起来。 少女扶了扶额望着在灌木荆棘林里依然蹦蹦跳跳欢脱得就像猫儿般的他,怕是早就已经将此行的正事给忘得一塌糊涂了。 那个背影…… 还是那么的像月咏几斗。 她有些慌迷,亦步亦趋地追寻着那背影而去,不知不觉就与那少年只隔咫尺。 “诶我找到一个地方有……”玖影一个没注意瞬时回身,便被那张相隔不到厘米的清丽脸庞摄住,咽了咽口水,“有有有蘑菇了……” ——背影发色甚至音色,为什么要那么像呢? ——那么……那张面具背后的脸又是什么样子的。 她突然很想看见。 于是终于伸出手,鬼使神差地想要解下面具。 “别别别摘!” “为什么?” 她歪着脑袋看着面前的人因为紧张而憋得微红的脸,忽然就有一种释然和轻松。 当然不会是他了,自己这么想可不尊重人啊…… “我摘掉面具就会死的!虽然不知道为啥,但是我记得这句话一直在提醒我。” 玖影抓了抓后脑勺,表示很困扰他这该死的断片记忆,而后他瞳眸倏地一缩,拉着一旁的少女就开始迅速退离。 不远处一只骷髅骨架咯哒咯哒地扭动着身子慢悠悠地走来,可能是因为它年老了些,一路上还喘一喘的,两只空洞的眼睛里正嵌着不知名的混浊幽紫。 “樱姐我跟你说啊,在血狱碰到这个骷髅一定要跑得远远的,玩了命地跑。因为这骷髅身上的毒性可大了,而且也特别……” 难缠。 可是面前的一幕已经足够让他把那两个字咽下,然后默默接受一个响亮的巴掌。 樱姐你好强悍……三招五式就撂倒了那么恐怖的一玩意儿。 骷髅被左摔右摔的身躯已经散落成一片,那像是象牙一般的骨头却并没有碎掉,并且依旧具有着攻击性,立刻就像蚂蚁似的齐齐缠了上来。 亚梦皱了皱眉,因为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所以一时间也无从下手,但是可能有被怨念之灵寄生过的原因,她能感觉到骷髅里有股力量来源似乎与怨念之灵的相同。 ……等等! 骷髅是不会有眼睛的吧,那么嵌在那上面的东西…… 她立刻折下一段尖刺,飞身插入那骷髅头上的幽紫,却发现会被那股圆球状像是宝石的东西反弹。 该死的! 尖刺倒割伤了她的掌心,一股深紫色的血液缓缓渗出,滴落在那骷髅上,而后居然能将那团幽紫的眼珠腐蚀掉。 一滩液体流下,骨架四碎。 ——为什么? 她心里在这一刻有千百的疑问涌上,而后突然慌了神。 为什么。 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 血狱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她……要去找和木姽婳问个明白。 - 后来的路上没有再次遇到那种玩意儿,于是两人很快就采集了足够的蘑菇,只是返程间少女的沉默让一旁的玖影觉得甚是诧异。 “告诉我关于sh计划的一切,你是创始人……你应该知道的吧。” 一开口,直接了当。 姽婳淡淡勾了勾笑,然后抬头望着渐渐黑下的天穹,开始摇曳着神色,眸光不知是喜是悲。 ——我在这里等待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完成我的使命。 一切终点,即将到来。 “年轻的商业天才和制毒医师一拍即合,天才以他的能力逐渐将名为天网社的集团作大,并许以医师钱财和地位,辅助他研究。” “有一天天才终于找到医师,说我帮你是为了让你救一个人,医师却说我只会制毒不会救人。不过……医师顿了顿说出了那传说中的胚胎一事。” 那个,可以实现愿望的胚胎。 “于是他们一起联合制定了……名为ec的计划,而那个,就是sh计划的前身。” 第159章 158:噬心计【精】 和木姽婳站起身来,她幽落的眸光在篝火的照映下变得妖冶起来,如同荒茫草原的夜晚里闪烁的星芒。 “这场计划……四年之前由我亲手制定。”她唇畔的笑靥淡然却摄魂,莫名微凉:“如果不是骨座赤焰,我可能都要忘记这段被洗去的记忆了呢。” “洗去的记忆?那道残念?” 亚梦心里一惊。 凉潇冰舞曾经告诉过她在心境空间里曾经见过和木姽婳的一缕残念,而那其中的记忆她虽然没来得及看完,但也由此知道了……sh计划制定人以及血狱寄生等等一系列模糊的概念。 “原来你知道?”姽婳挑眉淡笑,“我还以为她不会告诉你这些的。” 是啊。 在那之前……她确实不准备告诉我。 亚梦蠕动了下嘴角,终究是喉中咽下了苦涩。 ——你们真默契。 心底的声音,悄悄落进空无的角落。 “ec计划全称为embryocapture也就是〈胚胎捕捉〉计划,而当时医师之前所属复活社也在进行相关活动。在那一天夜晚的塔楼下,有数以万计的坏蛋被召唤,具体最后怎么解决的……你应该更清楚些。” “……医师在那场战斗中发现了一样不寻常的东西,在心灵之蛋变成坏蛋的时刻里,一种……不知是啥的东西产生了,它潜伏在医师的身上,最终袭击了……” 姽婳顿了顿,摊了摊手:“至于是谁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那团东西和被袭击人的血液产生了共鸣,于是名为〈血狱〉的空间就此凝成。” “噫……真是狗血的内容。”玖影幽幽感叹了下,而后在两人的侧目下默默蹲到篝火前烤蘑菇。 咕噜。 深红色的液体淌落于小径之中,仿佛流成了一缕红色的丝带,一直蔓延着蔓延着,最终高高落下。 “看到了么……顺着这条小径的溪流,一直蔓延到尽头的那里,那个血泊上面漂浮的毒瘴,和潭水里独有的藤蔓,就是天网社炼制一系列毒药的来源。” 墨发少女指着那一片雾霭的前方,眸光温淡。 “不管是t、h、k等等任何型号,实际上都是由那些汁液炼化出来的。而被种下t型或h型毒药的人,就会被那潭水里生长的藤蔓……那些像触手一样的东西,会在无形之中将你拖入这里。” “没有人能幸免。” 连自己也是。 “清骨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了——凡与怨念之灵牵扯者必入血狱,这是既定的规则。其原理也和那些毒药一样。” 有无形的触手,会在黑暗里,将你拖入着冰冷的世界。 “怨念之灵以心灵之蛋的躯壳为伪装,其中填充的就是那一团瘴气,而与被寄生者交手的你就会被复制每一次的攻击效果,这也是为什么你的那四个甜心与之战斗后就会陷入长期休眠的原因。” “多次复制的过程,被称之为〈炼化痕迹〉,而后最终才能制造出来人造胚胎零之蛋。那样的东西可谓无敌了啊……可是那依然不是胚胎。” 已经黑下的天幕里,少女一抹清冷的影子被拉得斜长。而她身后静立的人儿垂着长睫,落得极淡的眸里看不清表情。 “ec计划的缺陷就在这里……所以,才有了sh计划的诞生。” “血狱只是媒介,h型毒药和t型毒药以及怨念之灵炼化痕迹都不过是准备,一切关键只在你。” 姽婳转身,静静凝视着少女的双眸,清冷得看不见光。 ——而你,就是计划成功与否的关键人。 怪不得千灯暮心也这么说过…… “三年之前落崖之时,你被赤焰种下了寄生虫卵,而后我给你的那个其实不是t型毒药,而是虫卵的生长剂。” “我想凉潇应该说得很明白,我托清骨交给你的绢布上也有记载。寄生虫卵三年潜伏,一朝成长即刻残忍暴戾嗜杀成性,伤口久久不愈,且全身血液因被侵蚀就会陷入停止流动般的冰冷,最终导致死亡。” “所以目的到底是什么?” 樱发少女的声音,飘渺得像是云雾。 姽婳凝了凝眸,幽幽地向着另一个方向看去。 那里通往的地方,是骨生域。 “从前任九杀沫华将h型毒药种在纤月沁水身上开始,再到你给的诱引剂使其丧命,再到结木弥耶的无辜而死,以致于后来的一切的一切……只要你开始弑杀了,寄生虫卵则增加一份养料……到最后的最后……” 少女望着苍穹静静地说道:“寄生虫卵又叫噬心蛛,当你变成一个噬杀的人之后,会怎样呢?” 会怎么样呢? “要么第一:胚胎从你身上脱离,即会变得十分虚弱极易捕捉。要么第二:胚胎根据你的疯魔陷入异化,融入血狱……扩大毒瘴的范围,造出骷髅军团。” 她慢慢地走到那诡异摆放的人形棺木周围,缠绕的藤蔓和茎根依旧密不透风地覆盖着透明的罩面,有薄薄的细灰遗落于上。 “这里沉睡的人,从纤月沁水开始,有酒井欣子、铃木里等等一系列的人。那些所谓的失踪——其实就是被囚禁于此而已。” “而你和我,以及玖月浠都是不一样的。” 永生之欲绡灵与堕欲妖灵都是脱离本体寄生,所以最后才不会被棺木束缚,而因为玖月浠的寄生是被打断了的,这才没有进入血狱。 但是—— 玖月浠付出的不在这里的代价即是他的腿会被腐蚀,再也无法站立。 而脱离本体寄生的她们,付出的代价则是会有随时被拉回来堕入黑暗的可能。 这就是血狱的生存法则。 “那些骷髅你应该见到了吧……我至今为止也只是知道它们也来自那汪血潭——也就是整个血狱空间的核心。” “可是……我想除了灵尊,没人知道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第160章 159:要票子伐 幽落的青丝墨发下,少女的双眸仿佛落了一层浅浅的雪花,薄透而微凉。那幽远而绵长的眸光,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 “作为零使,这是我最大限度能知道的所有事情。” ——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这个故事的结局,只能由你来书写。 “是吗……” 身后,樱发的她轻轻地眨了一下双眸,像是蝶翼轻展般的美丽。而那闪逝的瞬间,长睫覆灭下那双琥珀色的瞳眸掠过一抹森冷的流光。 而后。 和木姽婳感到喉部一窒,她如墨渲染的眸底映着此刻正掐着她脖颈的少女,垂着头下的侧颜中,弑杀般的颜色渐渐染上那金色的眸,如同投入万千的灰烬。 “所以……就为了胚胎,就要杀了那么多人让我入魔?真是荒唐!既然你制定了这个计划,那为什么不是你去死呢?只要你死了——” 残忍暴戾。 状如疯魔。 轻轻地叹息一声,少女飘落的三千青丝婉约着拂向身后,而其墨瞳潋滟起悲悯,投掷着巨大的影光。 “你中毒太深,也入戏太深。” ……中毒太深,吗。 寄生虫卵一朝成活,即弑杀如命…… 她怔了怔,而后缓慢地垂下手,内心像是有什么地方空落落得厉害,无助而哀凉。 为什么你也像凉潇冰舞露出那种眼神呢? “不会的……玖月浠可以逆反规则不入血狱,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出去?暮心说只要打通骨生域第三十场就可以开启通道了啊!只要出去……只要出去,从外面打破血狱,所有人都可以醒过来!都不用死了……都不用了……” “没有那么容易的。”姽婳静静地望着少女执着而悲恸的眼神轻道,“当年骨座赤焰就算是攻破第二十九场擂台,也是以满身伤痕为代价的。他差点就死在那里——” “可是……你们虽然都一样执着,可是现在的你,流血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那无异于自杀。” “更何况,因为血狱的特殊隔离性,你现在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甜心的力量了吧——就连迷梦的暗属性也被排斥在外了。现在的你,根本没有任何助力——” 有不知名的苍凉的风袭来,凛凛冽冽,微凉如光。 “可是没办法了。” 没办法了。 若不出去,便只能永生囚禁在这里,老死而终。在黑暗、冰冷、缠腻的这个空间里,孤独落寞地死去。 - “诶谁说没有助力的,我们三个可以一起上啊——保证能怼死那个啥骨生域的!”玖影憋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个安静下来能插话的时机,随即他顿了顿后笑道,“我好想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啊——那个我姐姐所在的世界。” 侧光下,少年干净的脸上微笑的样子,是那样美好着。 “虽然提议是不错的。” “但是你这个战斗力渣就算了。” ……tat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 “哎哟你这个人怎么走路的,踩着我脚了诶知不知道?” 一具似乎性格有些暴躁的人形骨架咧起嘴,而后骂骂咧咧地将自己被踩落到泥沼里的一根骨骼拔了起来,那明明是空着的眼里却好像流露着名为不满的情绪。 “……”玖影表示他很无辜。 “那个啥婳姐啊……骨生域的骷髅都这么……” 大概叫……有个性? “之前来开拓的时候……它们似乎也这样。”姽婳挑了挑眉而后笑道,“不过好像更有……灵性了些。” 一眼而望,中心巨大的泥沼里也是这样七七八八地插着不少断臂残骸,唯一生长着的树木也干枯得不成样子,那些黑色枝丫相互之间纵横交错,像是刀光箭矢的穿插。 骷髅们就像普通生活着的人们,或聚集在一起热火朝天地下达赌注,或出售各种助攻武器,或亲自上去攻破擂台。 “我感觉……光是挤过去就要花很长的时间。” 樱发少女看着眼前堪称恢宏的拥挤场面,数百具骷髅都往那擂台登记处涌去,一时之间只有挥舞的白森骨架咯哒咯哒响着,其场面配合这阴森的环境简直令人咋舌。 “啊——!” 眼前忽然出现的一具没有左半边头骨的骷髅让玖影不禁一炸,而后骷髅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咯吱笑声听得他后背简直起了鸡皮疙瘩。 “兄弟,打擂台吗?想去外面吗?我这里可有直接抵达第三十场竞技的票子哦~” 然而它话音刚落,便感觉到自己整个身子被提了起来,樱发少女眯起一双眸子挑眉打量着它,而后冷声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噫你个人类干嘛比我这个骷髅说话还阴森! “那个啥……好好说话嘛,别动不动就干上是不是咯。” 骷髅讪讪地笑笑,而后抠了抠自己的肋骨刮下一张银白色的纸片,上面用着深紫色的汁液的确写着第三十场这样的字样。 “不过呢……当然也不是白拿的……那个,其实代价很轻的啦,三十串蘑菇怎么样!” “哦——!”玖影意味深长地拉长语调,而后忽然面色一凛喊到,“我知道你是谁了!之前我就看到你一直鬼鬼祟祟地在我们仨旁边晃悠,原来是觊觎这个啊!” “那就拿去吧。” 和木姽婳眸光一挑,干净利落地将玖影身上带着的那些预防路上出事而带的蘑菇卸下,然后在骷髅笑得瘆人的声音中接了过了票根。 少年皱起眉头,面色苦得像吃了黄莲。 ……qaq还我的存粮。 - “话说这个东西怎么用的?” 三个人盯着手上的票良久,终于寂寂地发现了这个事实。 “不知道诶……要不要再抓回来问问?” “我猜那个人根本就是个骗子!” 玖影对于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被抢仍然存在怨念,看着面前的小纸片就觉得火冒三丈,随即拿起票就往两边撕开。 于是乎。 那片晕染的深紫色闪起流光,眨眼间便撕开了一个漩涡隧道。 ……哦不这个世界真奇妙。 第161章 160:为了那个世界 瞬间的黑暗后。 那道流光聚集起的漩涡在背后渐渐地消弭,面前新出现的荒芜世界里,絮状的流雾弥漫在天穹,能见度被压得极低,只能看见这仿佛中心岛屿的土地上寸草未生,只有像是干涸的暗红血液般的颜色烙刻其上。 咕噜咕噜。 隐约可听见有流动的小径汩汩注入着这汪池潭,挥舞着的藤蔓贪婪地吸食着那些血液样的物体。 “……我去这不就是那个中央的血潭吗?早说不就好了还用得着那张破纸吗?!”姽婳捂了捂胸口表示自己简直痛心疾首,而后众人迅速达成了共识:如果找到机会一定要把那只骷髅砍了!有这么坑人的吗! “嚓——” 忽而,一招凛冽杀伐的剑气忽而划下,那股惊天摄人的锋利仿佛飞溅过血液,式动之间致命无比。 而后未有丝毫停顿地又开始飞射,一时刀光剑影掩映在深紫瘴雾中似幻若虚。 “樱姐小心——!” 眼见一道剑气就要划到樱发少女后背的盲区,少年立刻冲上前去将其推到一边,而自己则因为前倾惯性猛地冲到了岛屿边缘。 咕噜咕噜冒着泡的血潭似乎在叫嚣和兴奋着,疯狂得就像贪食的饕餮。 “诶诶诶啊啊啊——!” 脚尖几乎就在那檐边来来晃晃地摇晃着,玖影剧烈地抖动着身体而后终于将重心移到后方而倒了下去。 “哎哟我去,还好我练过!” 然而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没有散去,那道千变万化的剑光一直猛地刺透紫雾穿了过来,几乎是无死角地围起一个充斥死亡威胁的范围。 像是围猎一般,一点一点迫近,一点一点缩小范围,尽情玩弄着那惊恐的人开始一个个倒下。 这场竞技,从一开始便落了如此下风。 甚至连交战的人是什么样子都无从探知,唯有那不时掠过下方紫瘴稀疏处杀伐猎猎的红色衣袂,在翩跹流离。 无形的压力,弥漫着。 “呼——呼——” 紫色的毒瘴开始侵入心肺,而又因为没有可以暂时解毒的那个蘑菇,此刻三人只觉得思绪游曳视线摇晃,躲避的速度已经越来越迟缓。 ——所以说那只骷髅拿走蘑菇其实是有预谋的? 奸商!赤果果的奸商! “看起来我们再不出手你们就要被干掉咯——” 一声妖媚至极的笑声忽而响起,而后随着漫天绽放的紫薰香内,一袭紫色华衣的人儿勾挽着一簇瑰丽的笑靥轻然降临,那妖冶的紫发万千拂动,就好似黄泉池边的风轻轻吹来。 “infinitecure(无限治愈)。” 清淡温凉的声音随即而至,只见那一簇簇包容大海般的湛蓝色瞬间盈满了整个空间,而那些来自毒瘴造成的轻微晕眩也随之消散不见。 “话说——你们因为我们进来,就没想过只有我们在你们才能出去么。”堕欲妖灵摆出一副无奈的且不屑的表情摊摊手,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总感觉这是跟某人学的似的…… “很高兴再见你,我是绡灵。”而一旁蓝色的光晕消弭后,身形小巧的湛蓝身影踏步而来,只是眉眼淡漠之间眸色过浅,不带感情。 永生之欲吗…… 还以为碎了呢。 一旁的和木姽婳皱了皱眉,仔细一想怨念之灵的确是在血狱产出,而她们两个的寄生也比较特殊……可是出现得会不会太巧了点? “砰——” 忽然潭水咕咚咕咚地从底下开始炸裂,庞大的茎藤在失去支撑后开始乱舞起来,将血海激荡起阵阵波澜。 而此刻,那道不知道从何时停下的砍剑的方向,开始凝聚起一个同开始时一样的漩涡,而那些波澜的血色正开始往中央岛屿上一寸寸吞没。 “快走——!” 此场擂台形式一转再转,终于出现了形似血狱出口的东西,而身后那迅速迫近的具有腐蚀性的血液也带着强大的威胁,面对此刻唯有进入漩涡或许才是生路! 但是…… 樱发少女仿佛时受到感应似的在最后一刻回身一看,立于面前的红衣女子目若烟熏,一双优美的锁骨环刻赤红色的标记,妖冶美艳得不可方物。 而后—— 她歪着头,掉落出身上的根根骨头,一瞬间腐败苍老,皮肤布满了难看的褶皱。 那股忽而涌出的罪孽与诅咒狂袭而来,一瞬间就要将人吞没—— - 黑暗和冰冷里。 少女半边脸庞上那伤口蜿蜒出似藤蔓的印纹,拓在其上如同妖刻般,诡异而摄人,攀附着荆棘和藤蔓倒刺而去。 - 透过指缝的阳光。 落叶随着风窸窸窣窣地摩擦在一起发出的沙沙声音。 新生的野草小小的,却顶破了那泥土开始钻出,盛着湿意。 这个世界。 这个带给我们无数微小感动的世界。 回来了—— / “没想到这里居然也是血狱的入口之一,怪不得这里也有你说的那种紫色毒瘴。” 墨绿少女倚靠在稀疏的树叶间勾起笑容,说实话当那一刻看见那突然从漩涡中那些出现的人时,她有那么一瞬狂涌的惊喜和泪目的冲动。 那个世界你一定过得不好吧—— 可是回来就好。 “我也没想到啊。”姽婳笑笑,而后望着这曾经一个一个踏出由她指引过的杀手的地方,莫名感慨良多。 “对了——玖影和清骨还在谈吗?” 不只是久别重逢那种叙旧吧……那天她分明看见那曾经倾华的她那么颓弱,有一种莫名沉重而哀凉的眸光。 玖影……也是个迷啊。 可现在,还有一件事情更重要。 姽婳的眸光沉了沉,一想到那日出来时少女那半边脸上覆盖的妖纹已经蔓延到颈部,说明寄生虫卵终有破出之时,到那个时候…… 凉潇冰舞。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第162章 161:不见君笑靥 纷纷落落的叶凋零在秋季的萧瑟之中,风卷云疏雁过留痕,白茫茫的天际一直投落着温柔的微凉之意。 “话说你们姐弟那天到底叙了什么旧啊,导致你火急火燎死皮赖脸地要我出来跟你一日游。” 亚梦眨眨眼睛,樱色的发丝轻轻垂落又拂起,眸子轻颤着睫毛望了望这四周的景色,而后泛起笑意。 她第一次觉得。 这个或许不公平有黑暗但同时又这么可爱的世界真好。 能活着,真好。 “樱姐我们好歹也是一起看过星星赏过月亮的人吖,更何况在血狱里我也算是你半个救命恩人了,你就满足一下我大玩彻玩一番的心嘛!” 玖影吸了吸鼻子,而后在蜜汁响起的催泪bgm中开始了他高分作文式的深情朗读:“我从被姐姐带到天网社之后,就成为了一个不明任务的人选之一,被囚禁着长达几年,从来没有遑论的所谓自由。而再到后来……又是被人莫名其妙在脑袋上扎了一针就丢进血狱,直到现在才出来。所以……” “我——!想要见见世面……” “……这样啊。”樱发少女静静地凝视着少年的瞳眸,而后说道:“但是你不觉得我们两个的装束很奇葩么?会被吊打的知道吗。” 说着,那手指便戳了戳自己脸上藤蔓图案的妖印刻痕,又点了点少年脸上的月牙白面具。 玖影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忽然笑道:“……那我就摘掉面具不就行了嘛!” “可是你不是说……” ——你摘掉面具就会死的吗。 - 樱发少女伸出去的手忽而僵滞在半空中,那抹微凉的寒意一直战栗着传到她的眸底,轻微地颤动着。 而后她的指尖落在了少年不戴面具的脸上,明明那样柔软而真实的触感,她为何又希望这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和月咏几斗,拥有同一张脸呢? - “樱姐你答应了我要陪我一日游的哦。” 近在咫尺那熟悉的脸上,一如往日那有着银白色面具的衬托时,像是月牙儿一般澄澈空明的微笑眼眸。 想什么呢…… 不过是长得像一点而已啊…… 再像也不是。 而后,有一双温热的手触摸而来,将那摘下的月白色的面具轻轻覆盖在自己脸上,遮住那妖异丑陋的刻迹。 耳鬓间垂落的几缕樱色发丝,幽幽然然。 再像也不是啊…… 那眸底酸涩的眼泪被自己一点一滴地逼了回去,却终究是在心池里荡漾起微弱的涟漪。 // 1 “喂喂喂樱姐等等我啊,我只是看糖葫芦入迷了嘛!樱姐你要不要尝尝,超级好吃的嘞!强烈安利哦!” “再好吃也不用一下子买三十串吧,当心吃死你。” 而这一预言在玖影被某一群不知道从啥地方冒出来的……猫,抢了吃的并且把他抓得脸上挂彩无数堪比军方迷彩状的时候,灵验了。 话说……猫吃糖葫芦吗? 2 “哇这个叫啥《bingfeng》的电影看起来好高端好酷炫哦,我们进去瞅瞅吧!诶对了听说还要吃什么什么花的,不得不说你们城里人真会玩!” “……爆米花不是花,是一种零食……” 各种花式绚烂的特技在银幕上来回划拉好不精彩,然而某两个坐在后排的人一个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不停地塞爆米花进去,另一个人就不时瞥过几眼,那眼神飘忽得一看就知道没关心电影。 至于这两个谁是谁你们自行脑补咯。 3 “樱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强悍,我好不容易从婳姐那里做杂工啥的抠来的钱请来的专业打手演员,几招就被你撂倒了……我还得付医药费。” “那也叫专业?而且如果你非要学别人英雄救美的话,能不能练一下?作为渣渣很没有信服力的造不?” “……我姐明明说这是泡妹神技的,看来她骗了我,我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渐渐斜下的落阳里,逆光处少女勾起一抹飒爽的笑靥,那极盛的笑意随着散落的樱发齐齐绽放着。 而身后跟着的少年皱着眉抓耳挠腮,一副郁闷无比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神技都失效了呢——? 哦说因为我是渣渣…… 人与人之间的友爱呢! - 阳光,暖意,落叶。 良辰佳景中有美人兮,多希望这一刻时间停止而其永恒。 可是——再也不会有了。 // 月咏几斗做了一个梦。 梦境里有一个与他一样的少年。 深夜里树林中那些繁茂的枝叶随着风窸窣地抖动摩擦着,月光投下的细碎白晕被不规则地分割着,投射在飞速倒退的一道道黑色影子上。 肃杀的气息蔓延着。 暗绣着十三星系图的黑色斗篷下仿佛骷髅骨架般追击的杀手,一直逼退着那面色冷毅的少年,那空洞武神的瞳眸眸底如同凝了血色。 追逐。 猎杀。 逃亡。 少年飞扬的身姿闪烁在林间,可那破烂的衣衫上带血的暗色便已说明他已经是穷途末路,此刻只是强撑下来。 可是—— 骷髅被砍碎了一具又一具,却又有不断的新骷髅补充上来。 这么下去……他不可能坚持下去的。 本就是药物强行提上的一身力量也因为长时间的消耗变得所剩无几,再加上大大小小的擦伤砍伤造成的血液流失也极其危险。 可是……不行的……不能啊…… 那喉中破碎的咿呀在哀求着不要不能,随着伸到面前的手颤抖着,可那混沌而黑暗的眼睛再也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我还没……我……不能……不能…… 那种巨大的希翼和渴求,以及蔓延着的绝望和哀恸,那么鲜明地刺透了心脏最深处。 跌跌撞撞的错乱时刻,那抹身影已然踏入了一方悬崖的边界。黑夜的浓雾掩盖了一切,只有杀伐和喧嚣在耳边依旧混杂。 ——跳下去吧。 跳下去……活下来……还不能……绝对不能…… “砰——” 卷起的风带走细碎的沙砾,往悬崖下方飞速坠去,而在那一刻,转瞬间消失了一切声音。 连风声也没有。 第163章 162:梦里花落时 秃鹫啼枭的音,尖锐地划破长空,像是死神的召唤。 听说它们……会吃掉尸体的。 可我还不能……还不能…… 血液流失下本就冰冷的身体在夜晚的寒风中,更加凛冽地刮痛着那些伤口。被血浆糊成一团的发乱糟糟地覆盖在眼睛下,甚至于将那股滚烫炙进眼里。 视线里只有一丝模糊的白月光。 那么的……清冷而冰寒。 这个世界。 不就是…跳个崖吗,凭什么…要…设定成必死无疑? 我还有意识,我还没有死,就算是腿骨折了眼睛瞎了,就算是疼得要死要活挫骨断筋,就算是站都站不起来用爬的也要爬起,就算是只能争取到一瞬的时间能够活着出去而后再死了话,我也愿意啊! 少年如同疯魔般悲怆地呜咽着,而后用指甲硌着血般的死劲狠狠地嵌着崖峭边坚硬石头上的缝隙,撑着整具躯体一点一点地站立,那深幽的瞳孔里如同燃烧着火焰一样倏地亮起。 我——还不能死! 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砸落在地面上,混杂着血和绝望,以及那股哀恸一直牵扯到血的镇痛。 去吧……完成你该完成的! 一步一步,染着血。 -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找了多久,只是息若游魂,而后终于…… 月咏几斗只记得在那场掩映于月色中的夜,面前跪地曲身的少年虚弱不堪已经濒临死亡,那布满着模糊血色的脸,与自己一模一样。 “拿这个…救…她…”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黑暗深海里的那微弱的光,如同薄蝉之翼般的灵落触须轻轻浮动着,一点一滴小心地触摸着外面。 像是泡沫般的五彩光点从身躯四周开始脱离出来,然后在海面啪地破开,化为一张张活于鲜明记忆中的笑脸。 后来月咏几斗才知道那不是梦。 而是……一个将死之人最后走马灯式的记忆。 - 黑暗里你伸来的那双手和你带笑的脸,我还没来得及抓住,就散了。 再也没有哪一年哪一天,比微风拂起你的发,穿插过的指尖上时那般美好。 - “……樱树之花,何时凋亡 sakuranohanawaitsukuchiru& 七子逝去,魂升天上 shinndanananokonoborukoro& ……” 空灵的弦乐之音,在萧瑟的月下,勾勒出一番别样的清冷幽落。 “……清骨?” 樱发少女讶异地出声,似是意料不到这样的悲怜的音乐会是素爱活得妖艳似血的毒女,身着着祭丧的和服吹着尺八演奏的。 怎么了…… 今天这姐弟两个人好像都不太正常的样子。 “是日奈森啊。” 清骨停下动作戏谑地淡道,寂色的瞳里沁入一抹诡异异常的笑意,而后少女又将那笛子样的状物继而再次贴在唇边吹奏起民谣樱花祭,眼里又恢复起适才的淡淡哀伤。 涔涔的音流泄而出,清美得不可方物。 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就像是庄周梦蝶般,令人迷失了自我。 呐…… 小小地沉睡一下吧,忘记一切地睡去。 对不起了日奈森,我至少……还是要讨回一点代价的。 - easter大厦中的暗室内,一层又层关卡严密封禁忌着这里。 煞白而刺眼的灯光下,四四方方的台面边缘泛着玉石般的滑润光泽,同那上方齐齐摆放的一系列手术用具刀的棱角,散发出幽寒摄人的气息。 安卧于上的樱发少女神情静谧地沉睡着,半边脸上覆盖着的那妖印刻痕已经愈发妖冶,蜿蜒蔓延。 深蓝碎发的少年轻握住她的手,眸光悲怜。 “开始吧。” 和木姽婳沉了沉眸,而后身形退去静立于一旁,堕欲妖灵正织造出符咒囚笼将迷梦囚禁,以防止其失控暴走。 云初与七蒂再度幻化出金色火花纹的刻痕,将那淡淡的金色光芒释放于整个空间。在古老的咒语吟唱下,被唤醒的humptylock与dumptykey再度结合,而后幻化出一道瑰丽的光镀在那火花纹的边缘上。 清骨挑挑眉,素手抚过那一排排的手术刀,指尖上一层无色无味的湿意淡淡点在其上,她眸光里的深意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 为什么呢…… 心底有小小的声音,发出不甘的叫嚣。 “你在干什么?” 一旁注意到这动作的凉潇冰舞皱了皱眉,手术刀的刀片因为要切割血管所以为了防止感染都是一次性使用的,怎么能随便就用手直接触摸呢? 更何况……对面那人可是代号毒女啊。 “没干什么,更何况一会儿可是我和你一起动刀,你觉得我会动什么手脚吗?” 妖娆的笑意沁在那双红如朝霞的艳眸里,清骨饶有兴致地望着面前面色不善的少女,暗袖之下却微微攥紧了手。 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凉潇冰舞。 “别互相猜忌了。”清冷的声音猝而响起,姽婳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而后轻道,“你们俩难道还不相信我么?” 不过…… 墨发少女侧眸回光望着那深蓝碎发的少年与少女,却隐约察觉到有一层无形的疏离隔膜。 搞什么啊……这是姐弟之间该有的相处方式吗? 不过相比之下,玖影似乎更奇怪些……交给冰舞寄生虫卵的解药后就一言不发,那来历也不说,连平日里一口一个亲热的婳姐也没有了,一个劲就盯着亚梦,那目光还深情得不得了。 算了不想了……今天怎么晕沉沉的。 - 噗通——噗通—— 静得仿佛只剩下心跳。 手术床上樱发少女垂眸安卧,皓白的手腕处暗红色的血液静静流淌,一旦发现有凝固痕迹便立即注射抗凝剂,腹腔以及胸口的侧方向划开的口子流出的却是深色紫红的血液,还在咕噜咕噜滚烫地泛泡,如同有生物活着。 而当一些白色的粉末洒入其中时,那血液很快便沉静了下来,再一输入氧气后就变得鼓动而鲜红。 一进一出的模式已经开启,气氛紧张地凝固着。 滴——滴—— 各项仪器指标均有惊无险地显示正常,却仍旧令在场的人都沁出一层细密的薄汗。 少年看着她轻微痉挛的身躯,以及那明显就不正常的血色,长袖下手指已经曲得变形,而面上却愈发沉默。 就快好了……再等等,再等等! 一场像是没有硝烟的战役持续了漫长的一个夜晚,等最后那一滴血变成鲜红的色彩流入少女的躯体时,所有人都已经虚脱。 第164章 163:请你不要死 晨曦已止,新生伊始。 术后沾血的刀具已被齐齐处理,高精密的仪器也一台台撤离,重归静谧的房间内,一时间只有天花板上那瑰丽刻痕上微弱的金色光芒点点滴落。 “等你醒来,都自由了。” 几斗抬手拂过少女额上被薄汗浸湿的发丝,而后起身望了望室外的初日旭阳,唇角慢慢勾起释然又醉心的笑,却分外憔悴着。 而后身影隐匿,再不见其。 - 凉潇冰舞身上一直有一种令人安心的感觉,或许是她笑起来的明媚,又或许是萦绕在她身上的那股暗香,总之很美。 就像此刻,鼻息之间消毒水那刺鼻的味道被清淡的一股花香悄然掩盖,温和而淡然。 等她睁开双眼时,入眼的却是墨绿碎发的少年沉默哀悯的神情,那薄薄的镜片下仿佛泛着水润的光泽。 亚梦初始时有些恍惚,喉咙里的干涩和仿佛缺氧般的大脑都让她整个身子都变得很沉,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却发现那额上久未愈合的伤口以及其蔓延的妖痕已然完全消失。 怎么回事…… 我……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知道,那是个很长很长看不到尽头的廊桥,她走了几天几夜,才看到了曙光。 “……海里?” 环视周围却只看到一人后,她定定怔愣了良久。而后,少女终于沙哑地开口,沉默的眸子望向三条海里。 她现在的意识简直混沌不堪,各种纷杂的情绪直直冲撞着心脏,似要顶破出一个窟窿。各种未来的、现在的、过去的记忆几乎是在顷刻之间涌进了脑中,撑得人头都要爆炸了。 “……亚梦。”名为愧疚的神色浮上眼眸,三条海里皱了皱眉,终究是开口道:“你已经昏睡好几天了……最近发生了很多变故,你先不要急……” ……是吗? ……的确是有很多蹊跷和变故呢……开什么玩笑啊,睡一觉醒来之后……这三年来无数次困扰她的虫卵之毒竟然解掉了。 和心境空间里的一样。 不……不行……她不要这样的未来! 少女一双瞳眸忽而深沉得犹如汪洋,几欲滴血。而后她却是强撑下来,纵使一股碎裂般的痉挛疼痛蔓延至全身,也被全然忽视,那双幽然的瞳里只剩弑杀。 她的唇角浮起冰冷苍悴的笑,而后一步一步逼近墨绿少年,低声哑问:“那么……亚实呢?” 海里不语。 呵呵—— 隐瞒,继续隐瞒吧,她知道结局,她知道的,亚实快死了,亚实快死了! 猛地强行拔下输液管后,少女站立起来将手抵于少年的脖颈之上,那手腕处的口子立刻涌出暗红的血,自白净的手臂上蜿蜒划下瑰丽的痕迹。 “……樱你干什么?” 凉潇冰舞一进来就看见她竟是一副意欲夺杀海里的动作,那艳红的血刺得她心脏突的一滞,随即脱口便是斥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为了救你付出了多大的心血和代价?!你就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是真的在愤怒,而且从来没有哪一刻像这一次一样的痛心疾首。从脸色到唇瓣,无一不是苍白着的。 亚梦一怔,随即便是冷然笑道:“那我倒要问问寄生虫卵的解药是谁给的?天网社中央枢纽,连赤焰都不能随意进入的地方,又是谁能拿走这解药!” 她只是再也不愿意让人因她而死。 再也不要了…… 冰舞默然,而后叹道:“是……月咏几斗。” - 窗外有暗沉的云飞速掠过,凉意漫天袭来,世界都变得一片清冷。 少女离去的身影,朦胧在细雨中。 三条海里转而望向凉潇冰舞,见对方做出拿伞的动作似是想要追上前去,便开口道:“……她真的没事了么?为什么看起来……”他明明是要告诉她亚实平安无事的消息,他都当卧底这么久了怎么可能一点成效都没有。可对方……为什么?为什么会觉得亚实快死了……? 凉潇冰舞身形怔了片刻,转身只是歉然地笑笑,没有回答。 - 月咏宅。 代表着丧葬的绫纱素缟流汇成一条条银丝布置在整个复古式建筑上,悲彻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大厅内,面色或沉默或悲悯的人们身着着黑色的礼服,隔绝于外面淅淅沥沥的冰冷雨滴。 樱白的少女,凝缩了瞳眸,一步一步沉重地踏近宛如灵堂布置的世界,只觉得耳边除去嗡鸣再无内容。 月咏或斗的葬礼应该已经办过了啊…… 少女深吸一口气,心脏忽而窒得发疼。 那么……这是谁的葬礼。 其实答案很明显,中央枢纽之地若非特意召唤,擅闯着必亡——可是她不愿看到,那黑白底色上,那张描摹千百次的眉眼。 “……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月咏歌呗一身黑衣,面色冷凝如冰,双眶里斥满了泛红的血丝,素来高贵傲然的绝世紫瞳此刻布满着刻骨冰凉的讥嘲。 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刻意着低到尘埃地去俯视面前的她—— 几斗为她放弃的,她知道些什么? 几斗为她做的,她又理解些什么? 她得不来的他的一生,却葬送在这样的人手上。 “……来吊唁,不可以么?” 少女的眉眼仿佛落了雪,如同一副清淡的水墨画卷,苍白荒翠,更添一分盈盈羸弱。 她的浅笑,刺痛了歌呗的双眼。 就如那日订婚宴上,她也是这样一副淡漠的神情。那样超然世外如若空无,是表明她不爱吗,若是不爱,为什么又有那样悲伤的双眼。 “……当然可以。” - 世界很静。 像是有幽落的梵唱在轻吟,远远地传来,然后穿透胸膛—— 很多人死后,化作一抔(pou)黄土有之,一抹灰烬有之。却终究是什么也无法留下……魂逝于天穹。 此刻,樱发少女跪伏于地,孱弱得近乎透明的脸上,生出一种莫名的悲哀,堪堪苍惶,难慰终老。 几斗啊…… 我还没来得及说,我想做你的新娘——就像纯奈妍那样,能穿上素白的礼服,黑白交错间,世界缱绻流离。 忽的。 “嚓——” 明晃晃的剑光反刃冷寒,少女垂下的眸缓缓睁开,只见那把长约八分米的武士剑的剑尖,清晰地抵在她的颈动脉处。 按其削铁如泥的程度,应该只需轻轻一划,她则必死无疑。 月咏歌呗双眸沉默,悬握着剑柄的手,却不曾有半分松动—— 第165章 164:看你盛欢笑靥 “想杀我就直接刺下去,这么犹豫不决可不是你月咏歌呗的风格啊。”她轻笑,仿佛簇簇冰花破开。 亚梦突然就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夜晚,歌呗和她对持的那个晚上,依稀繁星,风疏月朗。彼时,曾亦敌亦友,如今却是陌路人。 也曾听闻,歌呗依赖几斗依赖到以他为命。 歌呗一怔,随即将那剑刃翻面,以更锋利的端口堪堪止于少女颈前毫米处,稍有偏差便极有可能切割开动脉血管。 她的心里此刻只剩冷然的嘲讽,为几斗的不值得。 内心积压已久的那股烦闷暴躁以及崩溃的临界边缘压得她快要疯掉,也许…… 也许,唯有鲜血才能洗去她的这股狂躁。 “杀你是为他,不杀你也是为他。” 她眯起那绝世的紫瞳,幽长的羽睫轻颤着,带着股冰凉的肃杀。 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你去死呢? 日奈森亚梦,你的命真的太硬太长了。 而我,是自私的人。 歌呗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而后暗自紧紧磕着牙齿,将那武士剑再度往前没入几分! “砰——” 没有预期而至的喷薄的血液四溅,只有断掉的剑身,摔落于地,发出轻微的余震。 附于门上的少年微弱喘息着,终是赶上了在其没入之前震落那把剑矢。薄汗轻衣,少年深蓝色的碎发及那眼眸,那么地熟悉,那么那么地令人想要落泪。 -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几斗…是你吗…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地离开的…” 尽管手被那剑柄震得有些发麻,可当歌呗见到面前的少年时,依旧是高兴得不能自已,素来冷傲的眸此刻也氤氲上水雾。天知道她那天看见那个满身血污的人时是什么心情……那眉那眼那身形……太熟悉了,熟悉得让她顿时就慌了神。 可月咏歌呗却也清晰地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怎么想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几斗都能和莫修斯支系周旋那么久,怎么可能突然就……死在天网社的手里?那手法毒辣得……像是,传闻中的九杀镜后? 她在等一个结果。 一定是有什么出了差错了……几斗不可能死的,只是因为什么缘故才会人间蒸发……? 可是她等了好几天,那具尸体也没有再睁开双眼。她开始慌神,也决定最后再赌一把——举行葬礼……然后……她不信几斗会看见她作势要杀了亚梦也不管的。 她赌对了。 而此刻,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令人惊喜。 亚梦怔了怔,初始有些轻微的愕然。 他是……几斗吗。 也曾有一个少年,掩藏于面具下的,也是这副眉眼,只是更加柔和灿烂。 玖影说,他摘下面具就会死。 也就是说…… “他在哪儿……?是不是……”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湿润的眼眶,“是不是……死掉了啊?” 漫天涌来的悲怆,那清晰的葬礼吟唱,此刻如耳鬓之语般震透了全身,仿若浸染于冰凉海水中。 她好像看见一双如星月样的眸子,笑意弯弯。 亚梦忽然就觉得满身疲惫,摇摇晃晃走出了月咏宅外。 - 月咏几斗想过要解释。 他想说,即使他被支系和天网社轮番追杀了很久,他也没想过要通过诈死来逃避这些明枪暗箭,如果月咏几斗的身份都死了,和日奈森亚梦的羁绊也就断了。 所以他是不可能让一个与自己相似的替身替自己死去的。他是想用月咏几斗的身份牵着她步入殿堂的。 为了那一刻他其实心力交瘁,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可是。 在那他以为是梦境的那一夜,与他模样相同却满身有着狼狈血污的少年,那样坚定而执着地说出,他不过那样卑微想用玖影的名字活在她的后半生里,即使那个人不是他也可以时,他是那么震动着。 更何况那人的交换条件是……寄生虫卵的解药。 没有什么比你重要啊亚梦。如果你真的能有解药,你就再也不用活在天网社的阴影之下了啊。而至于我,能够陪在你身边就好了……至于以谁的身份,谁的名义…… 又有……什么关系啊。 但——歌呗的做法却打乱了他所有的章法。他也不得不……提早出现。 令他有些讶异的是……他自己看见玖影都会吃了一惊,而亚梦却能……分辨得如此准确而清晰? - 雨势渐渐地变大了,却不变那冰冷的温度。如缀流琏般窸窸窣窣地落下,清透着却又迷惘着,半影半藏。 一抹雪色伫立于烟雨间,手执素伞,似一道恬淡的风景潋滟了山河。 “走吧,我给你撑伞。” 凉潇冰舞伸出手,温柔的眉眼婉约如云昙忽绽,一瞬华美,那么那么近在咫尺地美好着。 原来她一直就等在外面…… 这许多年来,在那些时光里唯一这样陪着她,唯一这样包容她所有伤和痛的人,除她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好。” 少女轻声应着,说不清楚心中涌起的那股酸涩,也许是苦也许是甜,强烈的感情冲击着眼眶,令人分不清究竟是不是雨落进了眼,浅盈成水。 嘀嗒——嘀嗒—— 细碎的雨水汇落成薄薄的溪流,轻踏于上时,便形成了扇叶形的流水,潺潺后退。 “咳咳……” 听见侧旁少女带着鼻音的咳嗽,亚梦眉心微皱,担忧道:“冰舞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啊……这个啊……大概是感冒了而已,秋季的天气你也知道的……咳咳……” 她掩嘴低头再度咳了几声,而后轻松的笑意又是盈满了脸上,令人如见皓月。正欲再次开口时,那双手却是如触电般痉挛了一下,一个瑟缩差点就要将雨伞掉落在地上。 该死的……果然不行吗…… 雨中,少女的脸色有些白。 - 在多次因雨伞的侧偏而被浇湿了半边肩上后,亚梦终于察觉到这次的异常,一个回身却是见那素伞已被摔溅在地上,曲着身子的少女紧紧抿着煞白的唇,却是不语。 “冰舞你到底怎么了?” 见到这副景象,亚梦只觉得万分焦急躁虑,那种慌乱感就如同当时姽婳堕入血狱时那般灼人心脏。 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最最不能出事的,就是她了啊…… “我……大概只是累了吧……”她的声音有些阴晦的沙哑涩痛,摇坠的世界同朦胧的雨一起被模糊。 但很快的—— 少女终于彻底瘫软在地,被冰凉的雨冲刷着,她的咳嗽声越来越急,几乎是一口气无法上来可能就要窒息的那种。 而一旁的她只能手忙脚乱地将伞胡乱拿起遮住,颤抖着握住少女的手,却被那熟悉的极致冰寒一惊—— “这是……寄生虫卵……你到底做了什么?告诉我啊——!” “你别急啊……”少女皱着眉抚摸着她的脸,而后微笑道:“说出来的话…你又要笑话我笨了…咳咳…我的医术不够…所以试药的时候…不小心多放了一点…就…这样了…咳咳…是不是,特别笨啊……” 她眉目婉淡,轻若蝉翼,而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靥,像是余晖下,燃尽最后生命的烈炎一刻—— “但是…我也特别聪明的,这件事啊…姽婳不知道…你本来也不会知道的…然后……你们就不会怪我啦……” 我最怕你难过,最怕你伤心。 所以—— 你可不可以带着我的期愿活下去,我愿以我性命起誓,此生长世伴你永久,看你盛欢笑靥,直到永年。 〈第四卷,最终章〉 第166章 165:长歌还未央 雨势很大,嘀嗒嘀嗒地飞溅起来,像是精灵旋转跳跃的舞蹈——但又是那样冰凉透骨着。 “放心啦……我也算半个神医什么的…怎么可能会死呢……咳咳……” 对啊,我怎么可能会死呢。 她的眼神透着余烬燃烧后的灰败和凄哀,那么不可置信却又无助地望着自己无力垂下手,指尖替那人拭去的泪似乎还有一点余温。 我…… 少女轻轻张了张口,却有雨水滚进了喉道,那股冰凉刺得她生疼,明明还有千百般的话语,却再也说不出口。 好冷……你可不可以靠近一点……给我一点温度…… 她想起那个山崖里冷寂的天,漫天的血色杀戮下,住持那混浊不堪的眼神似乎也是这样的悲凉怜悯,绝望地伸向天空,仿佛要寻得些什么—— 胸腔里涌动的凝重腥甜翻江倒海地滚动着,而后终于猝然喷薄出来,飞溅的血蜿蜒在她一袭冰色上,仿佛灿烂的红莲朵朵盛开。 白色的伞架被雨冲刷着翻了面,而后盛着越来越多的积起的雨水,最终磕碰在地上,伞骨一震,而后哗啦地碎了。 少女被雨冲刷得煞白的脸望着怀中再无鼻息的她,心脏一滞而后便是如同被扔进绞肉机般疼痛着。 - 那一场雪,化了。 - 你可以救别人,为什么不能救你自己呢? “冰舞你别睡啊,在这里睡着很容易感冒的……别睡,别睡……睁开眼睛看着我……装什么死啊你不是会医的吗,你不是不会死的吗……你再这样我就告诉姽婳了……你不醒的话她会杀了我的……” 我求你不要死啊…… 一片狼藉的雨中,樱发少女抱着身躯冰冷却又绽放着像是火一样红莲的她泣不成声地呜咽着,那股挣扎的哀嚎却再也无法被听见。 血色蜿蜒过你的唇畔,像是蝴蝶停驻般瑰丽,而你静谧安稳的容颜,仿佛已经沉睡了数千百年。 这一生一世你已经给予我如此多从前遥不可及的救赎之光,为何又要让我的世界再次变得黑暗。 - 没有回应了。 不会再有了。 虚无里的巨大黑洞里,坠下了一颗石子,而后咚咚地滚进了暗影里无边的角落,再也听不见声音。 无法挽回了—— 亚梦,该死的是你啊。 姐姐……救救我,为什么你不救我? 雪丫头,你忍心让我死吗? 我救了你,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吗? 黑暗里撕扯的梦魇和带血的脸伸着枯骨般的枝桠向她袭来,狰狞的染着血腥的笑意一遍一遍回荡在耳边。 “不……不是我……对不起……不是我啊……” 她捂着耳朵蹲了下来,嘴里喃喃,任凭雨水冰冷地滚落进眼耳喉鼻,直到将一切感官都麻木—— 她憎恨自己的样子。 为什么—— 为什么不干脆利落一点呢? 杀了纤月沁水,杀了纯奈妍,毁灭天网社,一切都不会有了。 对。 就是这样。 拓印于掌心的十三星芒图案生出一丝龟裂的痕迹,停驻着血色蝴蝶的守护蛋上也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迷梦似是极为痛苦地蜷曲着身子,而后在她的身躯中上部像是心脏一样的位置,猝然盛开了一朵从里向外生长的地狱彼岸,而随之,她的眼睛也由鲜红的血瞳沉得愈发滴血,透着幽蓝。 “啊啊啊——” 那么巨大而深沉的悲恸被彻底地嘶吼出来,少女状若疯魔,似要像天空讨要着什么。 她的眼里,再也没有色彩了。 - 轰隆—— 一声炸雷。 嗒——嗒—— 雨中,一位步履如烟的女子轻踏而来。而后她狭长的双眸眯了眯,唇角带笑,冰冷和讽刺弥漫在整张精致的脸庞上。 这样的下场……真是惨啊。 而当她看见那倾倒在地上双双昏迷的两个人旁还站立着一位看不清面容的少年时,面色陡然一变。 “——参见灵尊。” 少年眸光一寒,虚眯着眼打量着面前恭敬下跪的镜后,不得不说这前后反差下她的表现可真谓精彩。 不过——那不是他需要关注的事情。 “接下来的任务……都明白吧。” 他的声音有种出乎意料的清美得不可方物,像是微风扫过叶尖时那窸窸窣窣轻微摩擦下的颤动。 但是镜后本能地感到心里一寒。 毕竟她终究不是沫华——没有资本也没有资格与之分庭抗礼。 “……属下明白。”看来进一步欣赏她的颓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咯,不过她可不着急呢—— 女子脸上完美妖冶的笑,犹如熏香般醉人。 - 九杀内部通讯曾有鸣谪箭一枚,若见此物,则代表灵尊出现。 俨然已成为秘密基地的天网社旧属实验场内,两位少女不约而同地沉默着。 “……姽婳,你觉得此事……” 千灯暮心皱了皱眉,语气几分试探。 sh计划中,唯一的众人都知道的一项密语就是,灵尊出现,必定是因为寄生虫卵的破解—— 反之看来,凉潇冰舞必有危险。 那么…… 墨发少女沉默着并未言语,眉梢处蜿蜒缀下的一滴朱砂轻轻潋滟着。 她也是怕的。 怕那个猜想……成为现实。 “毒女失踪了——”忽的,络纱携着风尘踏入了房间内,而后他察觉不妥而后更正了自己的言语,“我堵她了,可是她却一个字没说就走了,还准备使毒弄晕我——” “她应该是去帝洲大厦的中央枢纽了。”姽婳闭了闭墨瞳,眼里浮现起那个烟熏般妖冶的身影,而后终于叹息一声:“……不能再等了,计划开始启动吧。” 最后的倒计时,就要开始了。 了结吧。 第167章 166:影子傀儡 帝洲大厦。 昏暗的房间内,樱发女子单手撑着梳洗台,望着镜中容貌不算精致美丽却可以称得上清秀动人的一张脸庞,心里却近欲作呕—— 凭什么她要顶着她的一张脸? 尽管因此而获得的那一切,她曾经是那么地渴求着。 而自己,终究不是日奈森亚梦。 她森冷的目光望着一池清水,那透明见底的颜色透过她的眼睛后,却演化成了一池粘稠异常的血水,她发了疯般拍打着水,却发现自己身上手上到处飞溅的都是血色。在她脸上残留的水滴也似乎变成了血滴,蜿蜒滑下,犹如魔鬼的亲吻。 “想不到堂堂镜后也有这样失态发狂的一天啊。”仿若隐匿的鬼魅般,月杀夏枝不知从何时出现,嘴角噙起讥嘲的笑意,“话说回来……你这个样子真的是……有些不堪入目呢。” 你应该是个穿着红衣劲装的杀手,冷魅无常勾魂夺魄,一颦一笑皆风/情潋滟,而绝不该是这个样子。 “……是不想再杀戮了么?” “可你也知道,那不可能。” “月杀你皮痒是吗?”镜后冷睨着面前阴沉的少年,毫不掩饰地回讽着,“我的任何事情,跟你没有半分钱关系。” 而后她重重地夺门而出,面色冷凝。 夏枝嘲弄地勾唇,却不知是在笑谁。 天网社九杀……多好听的名头啊,可是谁又能知道在这背后,多得是不为人知的黑暗和肮脏。 - 狭窄逼仄的廊道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以及一股腐烂的潮湿气息。 面前幽暗的路,很深很深,深得看不到边际—— 一路上不时有毒物倏地窜出,下一秒却又被迅速击杀。缠缚的藤蔓不知是从哪里生长而出,巨大的藤刺就像锋利的獠牙在收割食物,而后蚕食。 不是地狱。 而是荒芜。 “轰隆——” 尘封依旧的那扇沉重的石门被推开,只有一丝余光透了进来。 石门内的世界是一个像是仓库般巨大的四方房间,顶端上悬挂着的藤蔓像是蛛网一样层层缠绕着,叠叠重重。仿佛是远古时代的热带雨林,在这潮湿无比的地界里上演一处处杀机四伏的斗争。 镜后也不说话,进去就是轻车熟路地找了一个稍微空旷的地面运起藤蔓搭建了一桌一椅,而后斜倚在上面,双眸潋滟。 “你知道现在外面的天气吗?已经到了开始下雪的季节了呢——三个月前你刚被囚禁进来时,可还是凉爽的秋天呢。” 这里只有黑暗,没有昼夜颠倒,永远也不会知道时间的。 她抬眼看了看那正中央最黑暗也是藤蔓最密集之处,见到那依旧犹如古井无波的周围,心下冷笑。 “说起来我也已经一个月没有来过了呢,毕竟现在我做为你日奈森亚梦幸存的妹妹日奈森镜梦,也是挺忙的呢——” “你知道的,比冒名顶替这种事更让人心碎的就是……完全替代吧——当一人逝去,另一个与她极为相似甚至更美好的人出现时,人们的心理都会不由自主地向其靠拢的——哈哈哈哈,这样,原本存在并且创造了这一切的人,就会被无情抹去了——就像你一样,日奈森。” “完全替代的悲哀就是,即使你说出自己是日奈森亚梦,也已经没有用了。你在他们心中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就像死去一般。” 完全替代。 完全淡化,完全死去。 哗啦啦—— 突的,那沉寂良久的藤蔓窸窸窣窣地开始退散,而见到这一面的镜后,满意地笑了起来。 镂空的藤蔓罩倏地破开,从中踏出的樱发少女面色有种长年不见光下的极白,一双瞳子薄弱而淡漠,仿佛是随时就欲飞走的蝶。 “那你作为替代品,也是挺悲哀的。”那声音因了久未说话,已然沙哑难堪。 亚梦淡然望着眼前的人一袭柔和长裙,哪有平素半分妖媚的样子,可她很压抑,她看得出来—— 就好像当年纤月沁水的伪装,都是很累的表演活呢。 镜后森然地扯动唇角,而后猝然爆发出咯咯的嘲笑声,像是魔障般回荡在空旷的室内。 “难道姐姐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和你如此相似吗?” “啊……我也不妨告诉你,在夏枝让纯奈妍写下那封诱导你是逼她自杀的人的遗书后,我在她那里居然得知了有关月咏或斗与莫修斯主系的关系。” “莫修斯·封羿与月咏或斗因为小提琴相互熟识结为知己后为世交。十几年前遭到艾字支系的追杀,主系薨(hong)逝,年长着皆被屠戮只有一个婴儿因为被月咏或斗带走寄存于友日奈森纺而免于诛杀。日奈森家对外宣称只有一个孩子但其实有两个,支系得到消息便派人前来,因为两个孩子的年幼和相像所以他们并不能分清便随便带走了一个。” 镜后脸上那演绎出来的婉约已然被彻底扯碎,她冷冷地盯着面前女子的容颜,愈发狰狞。 “可凭什么被带走的是我呢?我才是真正的日奈森家的女儿,而你不过是个外来者!你知道在那些昏暗日子里我的无边痛苦吗,而你却可以尽享温馨和乐!凭什么!” “所以——我要你尝尝,拥有的一切被完全夺走是什么滋味!” “我知道凉潇冰舞一死你已经暴涨力量了,你能够从这里出去不是吗?那你就出去看看啊——看看自己的愚蠢和可笑!” 镜梦挑起眉梢讥嘲一笑,眸里的幽暗像粘稠的墨汁。 “还有……你以为凉潇真的死了么?” “你什么意思。” 少女冷然,面色肃穆。 “我什么意思……?其实你应该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怎么,你敢不敢现在就出去看看呢?” 她的声音恢复妖媚勾人,像是地狱里引路的摆渡人,一步一步堕在黄泉。 - ——你敢不敢出去看看呢? 也许……她真的没死,可为什么心里没有欣喜,只有巨大的悲伤那么连天涌来,轮回的悲怆歌曲像从深海吟唱而出。 这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欺骗我抛弃我,唯独你不行。 凉潇冰舞。 第168章 167:十二月的大雪 世界的尽头是什么? 极光还是极暗。 她的感官在长时间的黑暗消磨中变得混沌不堪,感知不到花香和色彩,昼夜与轮转。 那些藤蔓日日吸食着她的血,被她养得已经有了灵性,很快便簌簌撺掇着通向甬道尽头,那里有唯一光的来源。 三个月了吗。 ……果然呢。 嗒——嗒—— 身后空无的世界,投掷着巨大的搅碎般的响声,而后化作喧嚣的菱形碎片,飞割而去。 少女眯起眸子,明明只是初升的曦光却也灼痛了她的眼睑。黑白色的世界里有一朵摇曳于风中的花,她凑过去轻轻吻住,却感受不到一点甜香。有一瞬如末世黄泉的风袭来,她终年白得透明的皮肤,仿佛刹那枯萎风化成伤。 真冷啊。 已经十二月了吧。 她将披上黑色的斗篷,如童话中的巫女,义无反顾地向前,埋葬于十二月的大雪。 - 一通简讯,久未谋面的许多人一齐聚集在了圣夜学校的皇室花园。 而发起人自然就是日奈森镜梦—— 毕竟日奈森这个名字就像魔咒,紧紧箍在每个人的心中,既是禁忌,也是无法触碰的温柔回忆。 守护者如是,璃茉歌呗如是,甚至三条海里一之宫光也如是。 三个月。 足够了。 少女轻呷了口红茶,而后潋滟了一下一双盈盈若水的眸子,双手交叠起来饶有兴致地摆弄着雕镂精致的茶杯。 收揽所有的人心或许很难——但只要她是日奈森镜梦这样的替身,一切都不是难事—— “怎么样,现在你那副不可一世的清高表情可以收起来了吧。” 心理传音间,镜后已经抬头望着着她身边站立垂首披着宽大的黑色斗篷的女子,而后她微弱无声地勾起唇畔讥笑起来。 完全替代啊…… 你看,明明只有你日奈森能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了,并且不费吹灰之力。 - 嘀嗒—— 气氛胶着。 “啊……今天叫大家来是想说一下,亚实的事情……我昨天找到她了。”不带娇柔却又温和淡雅,拿捏得当的语气让人只觉得轻松,“嗯……亚实的情况好像不太好,所以请你们帮我想想……毕竟是我姐唯一的牵挂了吧。” 唯一的牵挂…… “找到了?在哪里?” 三条海里的反应是众人中最为激烈的一个,毕竟是他……可是,挽回不及了。 唯有寄希望于……她吧。 少年幽绿的瞳眸望着眼前与她七分相似的少女,虽然明白这样的情感转嫁实为不公,可他抑制不住。 “应该已经来了吧……”樱发少女轻声笑着,而后将手指向玻璃扇门,眸光温亮,“看,那不就是吗。” 当流光溢彩的透明玻璃门衬着身形娇小,两个双马尾扎成蝴蝶形状的小女孩出现时,那一刻她的脸上还停留着茫然与懵懂。 但—— 始料不及地,一直以来存在感如虚无的黑衣少女却陡然出现了异样,即使是被宽大繁绣的斗篷遮掩着,却也无法掩盖那一刻她激动到失声的感情。而后更是将那摇步走来的小女孩紧紧怀抱着,声音沙哑似呜咽令人无法听清,却可以从那小小的动作上看出一种近乎惧怕的疼惜。 无人觉得这一幕怪异,只是心脏深处莫名生出一种巨大的震动。 “啊……啊啊……” 感受到怀中的小女孩似是极为恐惧挣扎着时,亚梦怔了怔,久违干涩的眼眶终于彻底地湿濡起来。 我是姐姐啊—— 而亚实依然表现出了极大的排斥,挣扎地伸出手去挥舞着,如同溺亡人垂死前的扑腾。她只觉得自己很难受,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也说不出话。 她的手穿透少女的身躯伸向那瓷白桌旁,静立冷睨的樱发女子,心里只有绝望—— 姐姐,你不要亚实了么? 为什么,还要逼亚实喝那么苦的药呢? “噗嗤……” 记忆里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涌上胸腔,她小小的身躯一震,而后哑然失色地倒在少女的怀里,漂亮的双似是难以置信地瞪大着,那干枯冰凉的小手却孤零零地垂下,似意有所指—— 变得僵硬了。 冰冷了。 就好像……一具尸体。 半晌后,少女颤颤巍巍地将女孩的眼睑覆下,她不愿意让她死不瞑目。 没错。 死了。 亚实死了。 就死在她的怀里。 那么冰冷而孤独地安眠着,那曾踽踽而求挣扎着想要活下去的心脏再也没有跳动了,没有起伏波澜,没有浅浅呼吸,毫无征兆地锁入了黑暗。 她努力了这么久想要挽回的亚实,终究没能逃脱命运。 第169章 168:以刀断头颅折筋骨 纷乱猩红的雨摇曳于视线之中,渐渐化成了实质的粘稠和冰冷,扭曲的世界轰然碎裂开来,那些鲜活的人也都消失不见。 她终于意识到异常,一双瞳子盯向袅袅聘婷的镜梦,似一头蛰杀的猎豹。 “刚才的那些的确都是幻境,不过每个人的反应……那可都是极为现实的呢。”身着红色衣裙的少女如烟玉立,坦然回答,而后掩面笑道,“哎呀……不过你的好妹妹亚实,可是真的死了呢。” 而且,就死在你的面前。 在你怀里,一点点流失温度。 而你只能近距离地看着她——接受死亡。 怎么样?是不是想要发疯,想要发狂,恨不得杀了所有人!哈哈哈哈——我等的就是这一天! 一点一滴,将你逼到入魔的地步!让你尝尝当年,在地狱里的我过的是什么生活! “是不是心痛得要死呢——啊,不过不着急,还有一场分外精彩的好戏呢——” 少女幽落的眸光在猩色的世界里依然鲜红得灼人,她勾起粲然残忍的笑意,手中幻化而出的火幕里隐隐勾勒出一番情景。 来吧——毁灭吧。 - 绰约世界里,尽管是媒介转换而来,也依然是有着清晰的声音,以及那熟悉的人物和感觉—— 可为什么。 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呢。 “和木姽婳,没想到你竟然会用让凉潇诈死这种办法来诱导我出现——不过可惜你棋差一招,就不怕你那尽心保护的日奈森得知后该是怎样的表情吗?一定恨不得——杀了你们。” “为了夺取胜利,方式方法从来都是不重要的。”墨发的少女神情淡漠,一滴朱砂缀于眉梢,妖艳灼灼,“这场局里谁不是棋子?能够达到最好的效果就可以了——例如她。” 原来…… 只是棋子一枚……吗? “你有心下毒不让她苏醒,当真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吗,对你,将计就计就可以。” 一抹寡淡的白衣覆上,素如清水的少女侧颜莞尔微寒,周身清冷的气度像是天外飞仙。 这张脸,这记忆中的声音—— 她听了无数次念了无数次,却没有哪一刻觉得这样地冰凉彻骨,那抹微颤的寒意直直钉入骨中。 凉潇冰舞。 这世间最不能瞒我之人,竟然也用一场死亡化作欺诈——哈哈哈——她多想疯狂地大笑! 瓢泼的大雨轰隆隆坠下,摇晃的撕扯的世界里已经越来越模糊着逝去的记忆,只有无尽的悲怆在疯狂滋长。 唯一的希翼啊…… 就这样生生地毁去了! - “哗嚓——” 惊雷炸跃。 樱发女子绝世妖媚的容颜浮上得意放肆的笑,那抹沁入眼底的寒意和刻骨的恨却看得人心神一震——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前狼狈的她:“你输了。” 比我赢了还要残忍的词汇。 今日,我将以它为刀——砍下你的头颅,折断你的筋骨。 第一刀。 镜梦勾起笑,抖了抖腿将跪倒于地的少女狠狠踹出,而后用着鞋后跟不断地勾打,将她的内脏整个毁得震动不堪几欲出血。 哎呀——她一直都想这么干了。 放肆地去践踏。 而后…… 镜梦的手中不知何时运作起一个六星芒阵,很快的,那四叶镂空铂金形状的项链,出现在她的手中。 而她的另一只手则幻化出了一把泛着象牙质感却是一根人骨磨成的小刀,上面淬着不知名的暗红血液,以诅咒般加持于上。 而后,她将小刀狠狠插入那项链的中央,很快的,四分五裂的白色光芒从她手中如蝴蝶飞逝。 ——humptylock碎了。 第二刀,你再也不是曾经的joker,连拥有回忆的资格也没有。 而面前——原本作为持有者的少女,茫然而空洞地垂首在地,唇角带血。 真是……很爽呢哈哈哈! 那么这第三刀…… 镜梦阴郁地笑了笑,望向少女周围那些因为心灵之锁的碎裂彻底灰暗的守护蛋。 “砰——” 被捏碎了。 四溅的碎片,就像鲜血。 第一颗、第二颗、第三颗…… 满地都是黑色的碎片,黯淡无光。 “啊……话说这个蛋就是你的王牌吧,暗系至尊什么的——” 在最后那个如同讽刺的称呼落下时,血色蝴蝶也已经被折断翅膀了,碎裂了。 整整七颗。 她拍了拍手,残忍地勾起那名为胜者的笑靥。 你已经输了。 彻彻底底地输了。 - 咕咚——咕咚—— 到掷逆流的雨,颓败灰散的世界,一切都在昭告这场完美而腥甜的落幕仪式。 “暗系至尊……恨欲不消,便永生不死。” 当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镜后的步子顿了一下。 第170章 169:愿千祈不弃 恨欲不消,永生不死。 “你……” 镜梦颤抖着转身看过去,实际上,从少女出声的那一刻,她的脑中就已经有鲜明的预兆告诉自己—— 她完了。 嗒——嗒—— 雨下得纷乱。 “真是可怜的蝼蚁啊。”血色蔓延于半空画出芒阵,胸前绽出一朵曼珠沙华的迷梦幽幽浮现出来,那一刹那整个空间都好似凝冻般压抑着,“我本来还以为你能找到一个好办法解决掉我呢——就像毁掉humptylock那样。” “不过也非常感谢你,让我有了一个新的寄居所,还是——不会被压制力量的那种。” 第八颗。 她还有第八颗心灵之蛋——虽然久未诞生出甜心,却意外地还有这样的用处。 樱色碎发的少女已经知道自己的死期就要到了—— 那个甜心。 强大到让她这个人类都觉得分外压迫和沉重,那种恐怖的威压,宛如置身于黑暗的地狱之中。 “ifthelordregeneration,pleasecometodeathrightonme……” 当一串流利熟练的咒语以吟唱的方式从已经慢慢直立起来的少女口中流泄出来时,镜梦已经能感受到自己那股吞咽于喉中微妙而不可演说的恐惧。 是她忘了……她的变身根本就不需要humptylock的…… 重大失误,造成此刻不可逆转的可怖局面。 她怕了。 - 嘀嗒。 一滴雨珠从女子那褪下黑色斗篷后换上的一袭迤逦的紫色纱衣上垂落下来,蜿蜒而过的痕迹画出的水痕像是天作之合般。 曼妙身姿,亭亭而立。 没有任何的繁缀品,单是那一袭清透的衣衫就足以美得不可方物,修身玉饰宛如鬼斧神工的裁剪。在女子赤果的脚踝出,缠绕着一簇荆棘花,随着铃铛佩环涤出微妙的旋律。 那么美,又那么死寂。 没错,那沉寂的气息——宛如一潭死水。 “带我……去见你们灵尊。” 少女幽落的声音,仿佛来自玄天之外。 镜梦先是怔愣了一下,而后沉默着应下。 她为什么,不杀自己? “呐……并不是不杀,只是有比这更好玩的事情而已呢——”迷梦见了对方的反应,嘴角勾起诡谲莫测的笑,内心幽道。 - 中央枢纽的侧旁一直以来存在着一个密道按钮,除了骨座赤焰得知以外,便只有她镜后了,但真正能进去的,除赤焰外也就只有一个沫华而已。 但没想到——第一次能打开这里的理由,居然是被胁迫。 镜梦面似沉默,眸子却微眯着,从中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寒凉。 ——她不会甘心的。 - 嗒。 空荡的房间里,肃穆而安静——也许可以称得上是安宁,但因其黑暗的环境却实是难以加上。 “啊……你来了啊,正好,我跟千祈一说到你后她立马就来劲了。” 面前笑容温淡的少年,便是传闻中的商业天才,一手创立天网社建立九杀,制造了无数杀伐堪称罪孽的sh计划,而那些飘渺的头衔,在这一刻仿佛虚无化了,全都融化于他的笑靥之中。 决策千里,运筹帷幄,皆在谈笑风生之间—— 要问她为何对灵尊这奇特的反差画风不感到惊讶,那只是因为她在三个月前已经震惊过一次了。 “怎么样,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你思虑清楚了吧。” 少年胸前的金属十字架散发着微寒的冷光,一身散漫的休闲衣衫套在身上,却因他眯眼挑眉时那股邪肆,硬生生显出一股桀骜狷狂的气质来。 “之前你也问过为何九杀会愿意跟随我——其实都和你一样,为了自己的利益。我的条件已经足够诱人,答不答应,就是你的事情了。” 一双干净而骨骼分明的手翻叠着面前的一沓沓方正整洁的图纸,少年微微侧身回瞥了她一眼,而后挑弄着笔杆在其上勾勾画画。 流泄而出的符号,像是在指挥着一场精妙绝伦的演奏会,悦耳伶人。 “哪会呢——与你合作,荣幸之至。” 涔涔铃音,坠于空无。 - 嗒嗒—— “啊啊我不玩了,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输掉!”有着一双褐色瞳子的小女孩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很快那两个原本扎得可爱的双马尾便开始参差凌乱,“梦梦姐你太厉害了,我甘拜下风……” 少女默然地弯了弯嘴角,而后蹲下身去抚摸着快要炸毛的小女孩。 真的好像亚实啊…… 而当触及那个名字时,她的心脏猛地悸动了一下。 一旁站立的数十具骷髅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一切,而后仿佛也得了指令似的开始咯咯笑起来,但……似乎总觉得森然怪异了点。 “你哥……挺厉害的。”简直了,都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是什么做的,居然能想出操纵骨生域骷髅的办法。 那么…… 也就是说,传闻中的骷髅军团,也不是什么难事。 “啊是吗?我也觉得我哥哥很厉害的…但是……”千祈垂着头绞弄着裙摆,轻声说着,“我知道的,哥哥在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一年前的时候,梦梦姐的眼睛还是那么干净漂亮的……但现在,千祈看不到了。” 呐…… “我……很怕。”幽暗而广阔的房间内,小女孩蹲在地面笼起身子,眸光幽落,“一直以来哥哥都对我很好很好……可是他对我越好我就越难过。你知道到那种感觉吗——我叫千祈,他叫千弃……” 一个被祝福被祈愿,另一个却是被诅咒被遗弃。 所以……我想为哥哥做些什么。 - 樱发少女在很久以后也无法忘记,那个幽落的夜里,女孩的一双眼睛像嵌入了揉碎的星子,那么璀璨而温盈,伸出小小的手祈求着—— 如果真到了无法挽回的那一天。 请你……不要杀我哥哥。 第171章 170:往生血狱,引路红蝶 “哗——” 素白的清透窗帘被倏地拉开,从外灌进的冷风簌簌吹了进来,卷起帘子。 “姽婳你下次这么干的时候能不能提前通知一声……” 千灯暮心抖抖肩打了个喷嚏,虽说杀手应该比平常人耐寒,可无奈她却是个例外,怕冷得不得了,此刻恨不得钻进被窝还烤着火炉最好。 “啊对不起……我就是觉得闷得慌所以透透气。” 墨发少女歉意地笑了笑,而后将窗帘拉成一个小缝隙,扑面而来的那股冰凌花绽放时的寒意让她霎时清醒了不少,缓解了脑内蕴藉的晕沉。 十二月了啊。 她……失踪三个月了。 凉潇也…… 少女扣紧窗棂,眸子里的冰冷甚至不亚于外面的天气。 最近……莫名地变得死气沉沉了许多。那股压抑沉重的气息,与血狱里的环境,相差无二—— 就要到来了。 - 微刮起的寒风,飒飒吹动着。进入到夜晚,气温更是急剧下降,不少墟罅中也生出了一排排细碎的冰花。 忽的,一阵奇异的馨香夹杂在寒气中传来,幽幽淡淡却摄人心魄。忽明忽暗的视线中仿佛摇曳出了翩翩携过的红色衣袂。 ——是迷药。 当姽婳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无法抵抗地倒下了。 - “砰——” 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映入的却是妖媚似火的女子与一架骷髅进行缠斗的景象,不过几秒后,骷髅白森森的骨架便碎成一地。 “清骨……” 墨发少女皱了皱眉,虽然有猜想过这样无形无声的下药最有可能之人便是她,可她这眼含煞气身带杀戮的气质还是她第一次见到—— 更别说配上鲜红的衣衫后,简直狂肆得让人移不开眼。 见到她的醒来,少女原本一惊,而后沉沉地说道:“……这里是骨生域的入口之一,灵尊已经开始行动了——血狱大开,在其吸纳怨念后已经胀大到了可怕的地步——” 已经开始了?! 无形之间……居然已经蔓延到了这种地步。 越来越多涌出的骷髅证实了这一点,它们也许并不厉害但数量却多得惊人,每一只骷髅的肋骨中央都囚着一颗黑色的心灵之蛋。 “你为什么要把我单独带出来?”姽婳沉默了几秒,而后问道。 “我……”她一顿,而后目光忽而变得幽远而悲哀。“我只有玖影这一个依靠了,而他却成为了这场杀戮的牺牲品……你知道吗,那种感觉——?” 她沉了沉声音,几度欲言又止,而后噎住了口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所以—— 墨发少女封凝了眸子,接下了她的话。 “你不甘心,于是在给樱的手术上动了手脚,甚至害得凉潇也死了……是吗?”她的语气,已经带了几分危险。 ——如果你承认,那我和木姽婳从此与你,便分道扬镳。 那一刻,她在少女黑曜石般的眸子里解读出了这样的信息。 零使和木姽婳,堪称无所不知……原来,连这样的事情,她也早就知道啊。清骨怔了几秒,而后终于是闭上了眸子,掩去了眼底的一片荒凉。 在她如血的唇畔上,忽而绽出了刺目而妖艳的花。 但……没有预期而至的情况出现。 在顿了几秒后,墨发少女皱着眉道:“——你去了中央枢纽。” 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直接而肯定地说着。 “你知道的……天网社的以为那里最安全最保险,自然里面也就有最多的机会——当然了……连血狱这样的核心机密也有呢——” 代价却是,她的脚踝被种下剧毒,而且是随机爆发的方式,也许前一秒的笑,在下一秒就成为永恒了。 - 和木姽婳并不懂那一刻清骨的眼神,决绝的,凄凉的,像末日的余晖—— 但恍惚间她听见她说。 ——给我一个机会,我带凉潇冰舞回来。 - 月咏几斗再次来到日奈森宅的时候,这里再也不是从前的样子了——遍布的短茬杂草生着颓败灰暗的色彩,缠缚的蛛网淹没了老旧的墙壁。 四年了。 天翻地覆。 一只翩翩的灰红色蝴蝶轻落在枯草上,他伸出手去,那蝴蝶便降临在自己的指尖,而后在那清薄如纱衣的蝶翼上,缓缓晕染出奇异的瑰红色。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夜,也有许多人见到这只蝴蝶,并且坠入了好似庄周梦蝶的一场梦境,再也无法醒来。 往生血狱,蝴蝶引路。 而另一边,在意识到血狱扩大且姽婳变得不知所踪的时候,暮心络纱先是互相对视了一秒,而后便不带犹豫地前去帝洲大厦。 整个城市,浸在了冬日的寒冷之中,死气沉沉着,仿佛空无一人。 此刻,天网社内部,却被密密麻麻的血色雾气充填着。 从踏入蔓延出来的血狱漩涡的那一刻,一切开始了。 第172章 171:残杀游戏 “咔嚓——” 利落地折断了一只袭来骷髅的肱骨,墨绿少女带着忧虑的色彩望着源源不断涌上的带着怨念之力的骷髅。 她和络纱对于血狱,仅仅停留在计划认知之上—— 如果……姽婳在就好了。 满地蜿蜒分叉出无数个小径流动着深紫色的不明液体,干枯的地面仿佛溅着暗血,腐朽如骨。 在荒芜的世界里,一个中央的岛礁上却矗立着一栋中世纪欧洲的哥特式古堡,华美瑰丽令人离不开眼,而因为这阴暗的环境,古堡显现得却有些异常幽深。 - 一轮血色的弯月升于玄空,向大地投掷着瑰丽的色彩,如同染血的晚霞。 脚踩的土地,是高高筑在骨生域巨大竞技场前的一座藤蔓支起的半空空间,繁复镂雕的王座就置于一旁,身着红色殿衣的少年悠然斜倚,手上如拿鸩酒,轻轻浅酌,面色微寒却又带着饶有兴致的调笑。 但是谁又能想到…… 这斥上数万具骷髅,建造于血狱空间中的古堡,不过是其为了满足妹妹心愿而建造的呢? 估计姽婳知道这个答案后,也是无语凝噎吧。 王座居于高顶,可谓是以绝对的俯视姿态来观望着芸芸蝼蚁的厮杀斗争。 身着黑色斗篷的少女笼藏于阴翳之下的眸望了一眼侧旁的少年,果不其然见其眸底掩藏着一股深沉的积怨和戾气,就如同怨念之灵带给她的感觉。 似乎,不像是那个纯粹的千弃了。面前的这个他,会摇摇晃晃着酒杯,而后侧头幽然道—— 呐。 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残杀游戏吗? 少年幽暗而深邃的眸仿佛浸在一片血中,而后在那薄唇上轻轻勾起邪肆的弧度,寒彻透骨。 他的指尖轻勾,那妖娆的藤蔓便不知从何时缠缚上了一个巨大的透明茧蛹,当其簌簌退开时,便显露了在其中将身躯弯成半月的弧度,一身阑珊血衣的樱发少女,那宛如沉睡在静海之中的容颜。 ……日奈森镜梦。 “哗啦——” 而此时,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蝶突然从不知名的地方涌来,扑闪着翅翼,仿佛在空中绽开一簇簇红莲。 “轰隆隆——” 筑累的竞技台从泥泞的地面攀升而起,待以如祭祀般的红蝶散开后,分散于台上便有以唯世为代表的守护者,以及几斗歌呗等人……引路红蝶,相往而生。 “既然人都来齐了……那么——游戏开始。” 邪肆鬼魅的音散去,宛如撒旦的翼在少年身上展开,给予其杀生惩处的权利。 来吧,激出你内心的怨念,胀大这无边无尽的血狱黑暗! 随其音落时,茧蛹中的女子身躯一个痉挛,而后突然疯魔似的发出了悲鸣哀蛰的一声长啸,那股狂浪的伤怆,以刺破耳膜的姿态透入心脏。 而后在其身上,蜿蜒出了数千缕细小的红色丝线,漂浮而下缠绕着那空地之上的人形棺木,而后将其拉开—— 从结木弥耶到纤月沁水。 从酒井欣子到铃木里。 从露露到玖月浠。 ——无一不有。 - 死亡是永恒的吗? 在这一刻,不是了。 纵然是操纵的傀儡,虚无的幻象,而他们需要做的却是举起刀——以你死我活的方式,斩杀曾经的挚友和挚爱。 “唰——” 褐发的少女,面无表情地举起手中黑色的镰刀,明明身躯娇小,却下手狠辣地斩下第一刀。 “弥耶……” 凪彦内心一震,回身却看见金发少年被步步紧逼的纤月沁水抵杀至竞技场的边缘,离那掉落了就再也无法生还的毒潭不过一步之遥。 而在他面前的真城璃茉,手脚冰凉,怔愣于原地望着踏来的玖月浠,差点就要做那刀下亡魂,却被歌呗反身一推才免于危难—— 而立花已然坠入血狱,而后重生再始之时,手握着屠戮之刀。 毫无悬念的碾压和杀伐。 也许……所有人——都会葬送在这里。 - “咳咳——” 真是不懂明明是直接走进的骨生域传送门咋就变成了从地底钻出来的,姽婳幽怨地吐槽着,而后倒是很惊喜地发现出来就见到了暮心和络纱。 虽然事实上是俩人在这里干掉了数百具骷髅,可就是过不去那藤蔓荆棘覆盖着的通往古堡的路。 这可不行啊…… 必须快点到达竞技台去才行。 “不知你们三这是想去哪儿呢。”猎猎狂衣翩覆而下,暗红色的少年忽而闪逝于道路之前,笑得阴冷:“本座没想到有一天,九杀也会出现叛徒。” “那也总比走狗好。” 络纱勾嘴冷嘲,话语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啧——”他轻笑起来,而后眸子一凝身形顿闪几下,便瞬时将络纱撂倒在地,而后拍拍衣袂,语带冷寒着淡道,“——就凭你这种能力,还没资格接本座的话。” “赤焰大人……是否做得太绝了?” 杀人无形,震伤五脏六腑,就算是以刚才那种程度也得躺上十天半个月。 “啊……那真不巧,本座的任务恰好就是将你们的脚步终结在这里。” 少年暗红色的双眸冷然睥睨而下,处之泰然淡然冷笑,仿佛桀骜得狂肆之至。 “大人还是听姽婳一言。” 墨发少女轻弓身子,一双墨黑的瞳深邃得像是能穿透人心,随其眉梢朱砂潋滟之时,她启唇道—— “当年血狱初开之时,前任九杀之首沫华就被派往前来,终因寡不敌众埋葬于此——但若是,这一切都是灵尊的阴谋呢?如若不是——那为何今时今日,沫华葬于血潭潭底,却成了他灵尊生产毒药以及骷髅的原料之一呢?” 第173章 172:镀你无上荣光【精】 骨座赤焰一生之痛——便是沫华,她当初让清骨成为替代品而活,也是一步险棋。 只是……今时之日,她却不甚确定能否可行。 “可那些,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赤焰冷道。 ——果然……不行吗…… “我不过是骨座……”红衣少年却是继续喃喃有语,面带讥嘲:“骨骸王座啊……踩着尸骨而上的人,怎么会因为情而违背自己的利益呢?” 可他还是违背了。 “对啊……我可是骨座赤焰,当年在这里打下二十九场竞技的人——” 他笑着,手中已经蕴藉起狂暴的劲气,一身猎猎血衣随风鼓动起来,伴随着他越来越放大的笑意,如一把舔血的刀举起杀伐的刃。 来吧—— 少年笑得疯狂,而后举起那把当年斩杀二十九场的刀,将涌来的骷髅一个个砍得粉碎,而后一步一步踏进了满是荆棘的丛林,随着手起刀落,纵然伤痕累累,也一如当年永不回头。 有数百根倒刺联合涌来,而他翻起剑矢一一抵落。 杀伐如血,渐染荒林。 面前一幕一如那年一模一样的震撼,而今时今日,他们再也不是旁望的观者,而是同样的杀者! 来吧—— 以铮铮弦骨,造我永世轮光,以不悔的代价,去赢得自己! “砰砰——” 接连的爆杀之下,盘根错节的藤蔓已然凌乱地散落一地,沾染毒液的根刺也倒插入泥土之中。 远方赋予的末日晖霞,如镀光般将世界照得涌亮。 一路杀上,竞技台已然就在不远之前。 然而红衣少年,却顿住了脚步。高大的身躯轰然跪倒在地,单手撑上那插入泥土之间的刀剑,眸色沉凝,唇色渐渐变得泛白。 “大人……” 墨绿少女恭敬地在他身边俯首,眸光晕染上罕见的哀凉,一身衣衫无他那样破败不堪,却更令她难受不已。 千灯暮心不愿意这样……她不愿意。 “她说……她最喜欢我这个样子了。” 所以,我愿意这样。 少年侧头望着眼前的墨绿少女,然后轻轻地笑起来:“你去吧……你会成功的,因为啊……其实所有人中,你最像她了……” 他到底懦弱,不敢见她。 而就算他再怎么自信——也知道这灵尊布下的藤蔓阵有多难躲过,更何况为了控制,他在一早前和平日里都已经喝了不少毒药呢—— 那个人喜欢把一切都掌控在手中。 而他多年来等着的就是这一刻,他一直一直都记得,永远都记得。 纵然明知死路,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前去。 - “居然来得这么快……” 王座之上,少年眉间一皱,戾气又加一分,而后沉着眸再次念以操控起藤蔓。 “啊啊——” 被再次紧勒的茧中少女,疯了魔般又放射出更加坚韧光滑的红色丝线,化成实质的刀剑加大攻势。 随之,银色灰衣的少年忽而出现,而后沉沉跪下:“月杀夏枝,参上。” 而此时,杀来三人也被面前的残酷景象一惊,而后都是不约而同地望着那个茧蛹中的樱发少女。 “……解决掉她,操纵的丝线应该就没有了——” 和木姽婳沉了沉眸,一双眸子飞速地扫过竞技场的一切。 “那我去解决月杀。”络纱甩了甩筋骨,面色沉凝,而后其身形暴上与之缠斗起来。 “啊……人太多了有点杂……” 更何况那来自上方的目光可是瘆人恶心得很呢,姽婳望了望四周的人物,而后终于确定从纤月沁水一路突破,回身与暮心对视一番,见到对方也是十分有默契地点头。 “不想死的就退到一边——!” 月咏几斗离这边最近自然也是第一时间接受到和木姽婳的眼神示意,之前也有过一次短暂的接触,随即便懂了她的意思。 来吧—— 千灯暮心捏了捏筋骨,而后勾起粲然绝美的笑意。 最像九杀沫华是吗……那么,她会去做到那样的程度的。 “恨欲漠灵,擅长制造最惧怕之人的仿生傀儡,不要受到它的干扰——杀!” “咔嚓——” 随其气势如虹的声音落下,墨绿少女已然蒙闭心智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斩杀。 一前一后两人身影交错如同觥筹相对,以高度的契合一路开拓而上。 “妄欲息灵,视觉盲区在身后!” “砰——” 踢腿勾上黑色镰刀,而后便在那怨念之灵发现之前从身后洞穿了其操纵意识的汇聚处。 “纤月沁水……甜心浮姝,可引出蛛丝断掉红色丝线——!” “唰咔——” 很快的,铺天盖地的白色蛛丝与那红色丝线开始缠绕,而中间暮心勾了抹笑又把妒欲璎灵牵扯进来,于是乎白色蛛丝这边便瞬间与之持平。 少女纷飞的衣袂交错于她的的三千墨发中,勾绰婉约刹那芳华,晕淡出如山间岚风般清雅的颜色。 明眸善睐峨眉若柳,纵扫一切。 随着一关关被破解,两人很快就来到了那茧蛹之下,繁复的红色丝线缠缠绕绕,与藤蔓相互纠葛在一起—— “噫……打个结什么的……一会儿有灵尊好受了。” “噗……” 暮心先是默默吐槽了一下,而后却是照做了将其打了个死结。反正他也看不到——谁让他丫的非要坐那么高呢。 好了—— 还有最后一个。 第174章 173:不愿长辞这世界 很快的……少年已经发现在他左半边的这边的藤蔓,竟然已经钩缠在一起。 也罢。 竟然垂死的蝼蚁想要挣扎,他也不妨再去戏弄一番—— “thepowerofresentment……” 以俯瞰姿态眺望众生的王座上,孤傲的少年勾起魅惑妖娆的笑靥,放大在模糊血色的世界里,仿佛被火的浓烟掩盖了。 大片大片的红蝶从骷髅的身上飞逝而出,像一场盛葬之礼。 而原本囚于透明茧蛹的少女,倏地睁开了瑰红而虚无的瞳眸,伸出枯瘦得仿佛被吸干了精气的手,绝望着想要寻得救命的稻草。她的身躯一点一点开始胀大,而后暴涨着刺目的华光。 望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墨发少女立刻将正欲从底端攀附而上的千灯暮心拉了回来—— 该死的。 明明只差一步…… 而很有可能,这一次的反转下来,就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 “简直是疯了!他这是要拿她做炸/药将这里夷为平地吗!”竟然就这样……将曾经为其卖命的少女爆体而亡吗。 “砰砰砰——” 接连的爆炸声下,那充斥于天地的光已经越来越极目耀眼。 “噗嗤……” 另一旁,因为突然分心而被络纱撂倒在毒藤前的夏枝,擦去了嘴边因为内脏的震动而吐出的汩汩的鲜血。 他的脑海里浮现着那身着褴褛的少女,那张脸与此刻葬于光渡中的她的脸慢慢重合。 “嗤啦——” 始料不及地,一抹灰白的影子忽然暴射升入那光中,而后在震耳欲聋的悲鸣蛰叫下,茧蛹的丝线猝然爆发化成箭矢四射而去。 没有人在那一刻看清了什么—— 但是他们清楚地感知到有什么不同。 没有四射的血肉。 没有飞溅的血液。 没有巨大的轰鸣。 有的……只有从半空中坠然落下的两具身体,缠绕如同化蝶。 黑衣少年还没有松开那握着藤蔓的手,他的视线里似乎依然还是刚才夏枝抓上藤蔓借助其跃上那空茧中的身影,而他助了他一臂之力—— 结局是这样的情况,他也知道。 “络纱你个疯子!他妈的那藤刺有毒的你知不知道!” 千灯暮心未从一股震撼中缓解过来,却又见到这样的情况,不由得愤然斥道,只是墨绿的瞳孔中那抹单薄的微微颤意,仍然无法散去。 赤焰他就是这样……去了的啊。 你又凭什么……也跟他一起疯! “——时间来不及了啊。”络纱淡淡垂了垂眸,平素里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生出一抹似悲怜的动容来,“……去吧。” 他的一双手掌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针刺扎得鲜血淋漓,疼入骨髓,可正因如此他才更不愿意放开,而是愈发紧地握着—— “那么……等着我。” 和木姽婳沉下眸子,而后掠开衣袖,倒悬勾上蔓枝,一袭黑衣随之掠动,少女的身姿翩若惊鸿,随其身形飞舞的三千青丝仿佛散成了水墨丹青,清华艳丽得惊人。 是了,从一开始,他们的任务就是登上那高高筑起的王座。而苦于没有办法才会在竞技场多逗留了一会儿——但,月杀的举动,已经告诉他们答案。 “砰——” 脚踏之处扬起一阵尘埃,她的身影却在那晦暗的镜空中自成淡淡的光华。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不动手吗?” 如末日般荒颓的世界,少年倚着高高在上的王座,向身旁那披着黑色斗篷的少女投去一抹意味不明的戏谑笑容。 嗒—— 和木姽婳冷静地望着眼前的那少女缓缓从宽大的衣袖中抽出锃亮的一把刀,掩藏了三分之二的脸下,绽放出一抹冰寒的笑靥。 她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来,而后将那把刀,抵于她的腹部,头向后倾仰。 然而。 一秒……两秒…… 少女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来吧……淬上我的血。” 叩于耳鬓的轻语,清晰地穿透耳膜,却在脑中形成了不可言说的震撼。 和木姽婳已然勾起笑,而后反握上她的手,将那把刀剑插入自己的胸膛,艳红的血滴滴答答地从刀刃上一直蔓延到刀柄,最后滴在了自己的手上,那股滚烫仿佛能灼伤肌肤。 嗒——嗒—— 暗红色化开瑰丽的刻痕,溅染在荒芜的地面上。 - 也许这个世界不公平。 但那,永远不等于彻底的黑暗—— 蓝染的天际,云空,远比刺目的猩红来得温柔动人。四季更替,交错变化,一切都在鲜活地运转,轮回。 我愿意在那样的世界里——自由地活着。 “……所以,你这是要临时叛变,要杀了我吗?”一身狂肆的少年撑着头,俯望着面前褪下了斗篷显露出面容的少女,不屑地笑起来,“我可是记得某人答应过我妹妹……不会杀我啊。” 樱发少女扶着面前的墨发女子,而后一点一点地将其安置而下,用衣带暂时绷住了血液的渗出。 而后她回过身,手握淬血之刀,目光直凝着那少年,轻声问道:“你还记得你建造这个血狱引出胚胎后的目的吗?” “目的……?是个人都想要许得愿望吧——这又有什么稀奇的。”他淡淡讥嘲。 “而你当初说的是——你会许愿救你妹妹。”少女一身紫色纱衣潋滟风华,却步步踏来如同索命鬼魅,“你回答不上来,说明你根本就不是他哥哥千弃——而是被血狱迷堕的灵尊。” “既然如此——我又为何不能杀你!” 第175章 174:素衣白裳千年梦【End】 “嗤啦——” 淬血的刀剑穿透了红色的衣衫,直直插入少年的胸膛,霎时间,刃尖上纷飞的流光簌簌地从身旁逝去,而后从少年的身上,剥离出一个新的灵魂。 哀悼的大片红蝶翩飞着既定的轨道,勾画出灿烂华丽的巨大红莲盛放于世界,将那灵魂引渡至竞技台中央,浸入那一池血潭。 怨念,绝望,仇恨,从破碎的潭底暴涌而出,蚕食人心,人们浸在过往的悲怆和伤痛中,无法自拔。 “thekillingtentype……” 少女念诵着咒语,而后在一簇簇血色彼岸盛绽的中央,迷梦轻轻闭上眸子,而后微微笑起来向她面前的人鞠躬,而其后,她的身躯就像破碎的镜片,分割成四散的菱形碎片绕于少女的指尖。 一株曼珠沙华,随着展开的弑杀芒阵,贪婪地吸附起血液来,而后妖肆地壮大起来,将其根茎牢牢扎根于血潭,疯狂吞噬着那些藤蔓。 少女的血液,悉数灌溉给了面前的妖花。 那么—— 终结吧。 这个不该存在的空间。 spendallyourtimewaiting 耗尽你全部精力孤苦寻觅 forthatsecondchance 只为了一次天使重现的机遇 - 如果明知死亡也还要前去。 那么一定是因为——那值得。 如同我真挚而热切地爱这个世界,就算我会举起刀剑抵在她们的身上,也永远不会真正的刺下去。 血狱破除之日,所有被囚禁的人都会回来了—— 只要她们,还在就好。 倒掷的云空下,亚梦望着虽然苍惶但却已然按照最终的轨迹运转的血狱空间,勾起苍白的笑容。 memoriesseepfrommyveins 记忆从我的心底缓缓流溢 letmebeemptyandweightless 让我体内空无一物,了无牵挂 - 第一百九十一个骷髅。 清骨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肩膀,因为用毒过多所以她清楚地明白,当这一切都终结的时候她恐怕已经死了。 但是她——还有没有完成的任务。 她亲手扯出这些事端,就将由她亲手终结。答应了和木姽婳要带凉潇冰舞回来,她就一定会做到。 而当一只红蝶清幽地落来时,她惊异地发现那些涌来的骷髅都化成了碎片。 ——她们……成功了吗? 那么能不能容许她小小的骄傲一次,是因为她去了中央枢纽才得知了淬血的秘密呢……也因此发现了,凉潇冰舞的囚禁之所。 youarepulledfromthewreckage 你从绝望中挣脱 ofyoursilentreverie 留下寂静的幻想 帝洲大厦,地下六层。 “砰——” 密室的门轰然炸开后,一股霉腐的气息夹杂着血液的腥味便闯入了鼻腔。 只见巨大的长方形棺内,金属铁链纠缠着水藻,将一袭素衣的少女浸泡在水中,手腕脚腕那被禁锢的地方渗透出的鲜血,一丝一丝晕透出来。 清骨凝了凝眸子,而后将外面那些四碎的骷髅骨头磨成锋利的刀,从那长棺的一角开始砸动起来—— 也许,并不能成功。 但她唯有以此一试。 “哐当——哐当——” 一声又一声枯燥的敲打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往复轮回地回荡,少女将脚踝缠绕的那簇荆棘淬上腐蚀的剧毒,而后加剧其崩溃的速度。 也许很傻。 但…… 从她孤身一人杀入中央枢纽被种下随时都有可能发作的毒药时,她已经无所畏惧了。 那一刻,小小的一角出现裂痕,进而生出了无数龟裂的痕迹蔓延于长棺之上,而后轰然崩溃。 冰冷的水漫过她已经失去知觉的躯体,少女轻颤着闭上眸子。 而后再也没有睁开过。 - 如果世界没有终结地在轮转,那也一定有一个轮回的节点,等待着人们去开启。 “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努力了,到最后,再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满天的红蝶,像一场绝美的杀戮。而白衣宛茶的少女,却是这荒芜世界里突兀的一点纯净。 在她身旁垂下眸子的云初,敛上了眸中悲悯。 “胚胎啊……就那么想要吗。” 凉潇冰舞闭起眸子,而后睁眼重新望着面前的世界。她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来到血狱中央,一朵枯萎的彼岸花在宣告她的死亡。 而枕睡一旁的樱发少女,身体卑微地蜷成一朵血花,冰冷修长的宛如蝶翼的长睫下,她的眸,依旧那么清澈明亮;她的心,依旧那么干干净净。 “她之前说,如果我是胚胎,就帮她实现一个愿望。”云初忽而动容地说着,而后在粲然的世界里勾起微笑:“我想……我可以去做到了。” 她幽淡的声音散于天际之中,而后在那干净而明亮的笑靥里,无数的冰凌落雪开始纷纷扬扬降落下来。 而她破碎了。 - 十二月,白茫茫漫天的飞雪掩盖了这里曾经的杀戮,如地狱般的战场也变成了一片寒冷凄苦的冰天雪地。 少女如同一朵雪花,轻轻地倚在那樱色面前,而后渐渐地,渐渐地闭上双眼—— 如果下个轮转我还能再寻得你的身影,我一定会给予你此生我所有的轮光,以此千年樱树宣誓,伴你永年。 youarepulledfromthewreckageofyoursilentreverie 你在无声的幻梦残骸中被拉起 you'reinthearmsoftheangel 在天使的怀里 mayyoufindsomecomforthere 愿你能得到安慰 ——【完】—— 第176章 番:在那花瓣飘来的方向⑴ 1: 如果这世界上所有的崩坏和过错,都能以一场虚幻的梦来掩盖的话——究竟是好是坏呢? 只是一场梦。 没有纠缠纷扰,没有爱恨别离,纵然曾经惊心动魄轰轰烈烈,最终也如红尘归土。 2: 那是梦。 月咏几斗曾无数次在后来的时光里那样催眠着自己,但他始终忘记不了——樱发的少女身躯由冰冷到僵硬,在染满雪色的世界里开出卑微的花,没有呼吸和心跳。 飞舞的大片红蝶,像死亡的祭祀。 ——直到之后。 如神谕降临般,迅速生长起的巨大樱树将一切的血和杀戮都化作了它的养料,朝朝华华一瞬绚美盛放的樱花下,死去的人再度重活。 来自dumptykey的共鸣告诉他——是胚胎。 听说胚胎可以许愿——那么他觉得,这个愿望一定太过残缺了。 以血狱之名被禁锢的人,活了。 而她,再也没有醒来。 3: 不真实的记忆以及毫无存留的痕迹让有些事情看起来真的就像做梦一般,比如年少时的守护甜心到现在终究是消失了,以及那场异常虚幻的杀伐。 直到那一天,他遇见了和木姽婳。 彼时的少女已将一袭垂落的青丝墨发用一根幽兰木簪挽上,终年身着犹如墨染的祭祀的衣,却不知是在祭奠着什么。 “我也是自私的人。” “当我的能力只能够选择救出一个人的话,那只能是凉潇冰舞。” 月咏几斗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他一直以为虽然面色清冷但实际有火热内心的人,在那一刻的神色那么漠然又淡薄。 她说她只救了凉潇。 那么…… 亚梦呢……? 他不知道她会是怎样的表情,或悲伤难过,或了然超脱,或无奈沉默。 想到有那个样子神情的她,他就抑制不住心痛。 “——既然你有能力,你为什么不救她?!”他双眸透着不正常的血丝,忽而就来了怒意,眦目欲裂地望着她。 “我说过我是自私的人。还有,你别忘了月咏几斗,你是将她推入深渊的罪魁祸首之一,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事后忏悔!你想去救她,好啊,有本事就去寻找到胚胎的轮回转世,制造出怨念之力再度打开血狱啊!” 少女眼底的怜悯化为讥嘲和冷笑,回身离去再不回头。 而她也不会料到,那少年,竟然就真的因那一席话,寻到了沧海桑田。 4: 月咏几斗很懊恼。 至少他也能从和木姽婳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讯息啊……结果这下被破坏得渣都不剩了。 而后,在他的记忆里一直活着的另外一个人,幽幽苏醒了。 那是个一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他说,他叫玖影。 他有个姐姐叫清骨,他有个喜欢的人叫樱。 他是被sh计划选中,要被改造成为一个叫月咏几斗的人。当然,有关于这一切的记忆——都在被他推入血狱之前注射的那个药剂中暂时消磨了。 啊……怎么说呢。 月咏几斗是既羡慕嫉妒恨到要死,然而却又掺杂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或许可以定义为惭愧。 但对方只是一缕亡魂罢了。 ——只有被血狱禁锢的人才会活过来,也就是说只是被寄生被注射h型毒药等等的人才会醒来。而玖影不在这一列,他是偷药被追杀……后又跳崖,明明已经失血过多快要死掉,却又透支自己走了那么长的一条路。 所以他醒不过来。 和她姐姐清骨一样,都醒不过来了。 而他死前将解药拿给他的条件,是让月咏几斗的身份死掉,他要他以玖影的身份活下去。他说——他不在乎自己生还是活,也不在乎那个身份的人是谁,只要那个人能给她快乐,让她铭记就好了。 “我只是个残留的亡念。” 记忆的声音,在心底幽幽响起来。 “血狱……我也是那被祭祀的一部分了吧,所以我听见了,她对胚胎许下的愿望。” “第一个,如你所见,是让血狱覆灭。第二个,是让那个小女孩……叫千祈什么的,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活下去。” 所以……胚胎,也许就在那个女孩的身上。 找到胚胎,救她吧。 用那……第三个愿望。 5: 钥匙和锁是不能分开的。 就像我和你一样。 在这世间有千万个樱花飘来的方向,不管我寻找多久,一定有一个地方,我转身回头就能看见——你在翩翩落樱下笑得如当年般灿烂。 第177章 番:在那花瓣飘来的方向⑵ 6: 东京都的角落里,多了一位无名的流浪艺人。 人们说,听见他的琴音,就宛如置身于三四月时的富士山,能看见万千朵流转纷飞的樱色花瓣,沁香的花蕊如潺潺流水携着幽落的失意忧愁,甜蜜哀伤着。像是思念又祭奠着什么。 人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为那音色沉陷的刹那间,曾有一颗刻画着对翼的白色椭蛋,悄悄浮现出来好奇地打量,然后又悄悄的沉下去。 “也就是说,这一个片区的人也没有对吧。”千灯暮心站起身,在地图上用红色签字笔划掉了标号“l”的一块区域。 “看起来不太妙呢……” 一整块地图上分切的各个区域几乎都是一个大红色的叉号——那意味着胚胎不在那里,并且连附近也没有。也就说明,月咏几斗这几个月连日来不眠不休的努力——都成为泡影了。 但他没办法。 dumptykey随着阿夜的消失已经黯淡,他看不见守护甜心,找不到千祈,也就无法寻得胚胎去带她回来。而这种无力的颓废感终于在那一刻——在和木姽婳冰淡平静的眸注视下,她告诉他,她有一个办法。 7: 琴音,将指引心灵之蛋的出现。 也就是说……也许会有哪一个不知名的角落的蛋,受到过胚胎的亲吻,而他需要在这世界上,奏响无数次旋律去呼唤它的出现。一点一滴渐渐靠近,永恒寻找那一角夹缝里的花,那一缕微风曾携带过的来自她的气息。 他曾说,他不会再拉响小提琴。 而今,为她放下,为她拿起,他也不知这是对是错了。 8: 有时候,几斗真的看不透这个叫和木姽婳的人。 她说她自私只救了凉潇,却又告诉了他如何救她的方法,还带他找到了可以帮助他查看胚胎是否有存在痕迹的千灯暮心—— “我只是为了凉潇冰舞不恨我而已。” 听到这个回答,几斗愣了一秒,突然又淡淡一笑。 啊……怎么说呢,感觉就好像是刻意别扭又不承认,拉着另外的人固执地当挡箭牌,真是……有种莫名的可爱。 “诶……?!阿——婳你来了耶!给蹭蹭啊么~” 讲真当几斗发现这个墨绿色的身影是暮心时,他内心有一秒钟的抽搐。 毕竟以前在缪斯学院他作为会长也多多少少见过几面作为副会长的千灯暮心,不管是那个时候还是后来发现她与天网社的关联的时候,她给他的印象都是属于冷淡清疏却又异常沉稳的那种,这一次…… 果然小亚梦的朋友们都……好有意思啊_(:3ゝ∠)_ 不过在后来他发现只有当姽婳出现的时候她才会表现得那么依赖,有时候即使是对着络纱的话,也只是偶尔撒娇而已。 ……好奇怪又微妙的感情。 是因为什么呢。 9: 因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其实我都能猜到——你一定憎恨过姽婳吧,本来单凭这一点我就不想帮你,但是……同样的,我也不想让她恨我,让她愧疚,如同她不想让凉潇冰舞那样对她一样。” 千灯暮心幽绿瞳眸里的清冷,让几斗有刹那的错觉以为是姽婳——那双眼里的神色太像,她们两个人也太像。 “天网社和九杀的存在……多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费尽心机杀的人到最后却活了,到头来赔上的却是自己的性命……但——” “月咏几斗,你没有经历过那样的黑暗,就无法知道那样一种超脱所有罪孽深重的鲜血后的释然。那一场杀伐给了我们这样的机会——尽管有的是以死亡的方式解脱。我感谢她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所以我会帮助你救她。但是有关和木姽婳的情感,你体会不了,我也不能。” “但我确信——也许被救的人是凉潇,是亚梦自己选择的。” 至少她还有一线的机会活着,还能等着你的解救。 但是有些人,再也回不来了你知道吗。 曾有少年披荆斩棘杀伐天下,最后红衣溅血闭目繁华,只为幽深千尺潭下,未葬亡魂中沉睡的她。 第178章 番:在那花瓣飘来的方向⑶ 10: 几斗不明白千灯暮心那一刻那么悲伤的神情倒底意味着什么。 但也一定与那个“再也回不来的人”有关吧。 这世间错乱纷多,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悄无声息地消亡腐烂,自然也有制衡的生命为之替代重生。然而,只有当这个逝去的人来自于我们身边或者很近的感知地步时——那种无力的悲悯才会涌发出来吧。 身后的视线……仿佛也是这样带着脆弱薄微的轻颤呢。 他回头,看见的就是安静沉淀的褐发少年眼底有不知名的霰(xiàn)雪色彩,在温柔而淡默的甜品店的碎晶冷光下,幽远地等待着。 那道目光,落在了认真逗玩猫咪的墨绿少女身上。 “很幸福吧,过着像这样以前从来不敢奢想到的生活。”几斗邀了络纱行至窗边交谈,那双忧郁的蓝眸里亮起微弱的光。在这样温馨甜蜜的小房间内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不用去理会曾经刀光剑影的舔血生活,更重要的是……最爱的人就在眼前。这样的生活,多么地令人羡慕啊…… 那沉迷着不断追逐的眼,诉说着虔诚而静谧的爱恋。 “幸福吗?”少年喃喃地咂念了一下这个词汇,“大概是这样的吧。” 但…… “可她不爱我啊。” 曾有那狂肆桀骜的红衣男子,深深拓印于她的心上。更何况那人又死得那样悲壮激昂,饶是于她,在那记忆里也早就近乎神化臻于完美。 他在看她,她却在看他。 眼里眉梢浸透着别人的身影,像流转不羁又莫名绮丽的荒谬谎言。 “阿暮她啊……需要的是强大到足以给她安全感的人,但是我不是。我只是个废物,从最开始我就无法去护住她。” 络纱顿了顿,而后看向自己的双手,深色的瞳眸里仿佛渐渐滋生漩涡:“你知道赤焰是怎么死的吗?那些藤蔓……是有毒的,而他孤身一人前去开路。没有以血狱寄生的方式死去……变相地就说明无法醒来。” “而我。也因为抓持了一根藤蔓太久——手算是废掉了吧。所以……也就只能捏捏甜品了呢。” 微薄的褐色光芒,摇曳着泯灭了。 “但是你和她……应当有更好的未来。” 所以,去吧。 11: “openyourshinyeyesinthesilentnight 不思議な夜舞い降りた……” 今日是日本著名歌姬星那歌呗出道五年的纪念演唱会,曾经伴随着从属公司一度辉煌又一度没落的她经过数次磨练,再次以极其耀眼的姿态站在顶尖舞台上重唱当年令她一炮而红的《迷宫蝴蝶》。 据媒体此前报道称,今日的演出将会出现一个特别曲目—— 虽然这样的纪念演出有些别出心裁的新意也是常事,但目光是何等锐利的媒体却发现,当谈及这个神秘节目时——一向素来以冷淡不羁宛如紫色迷蝶著称的少女,脸上会有一种从没有流露过的惜怜神情,由此便引得一时之间喧嚣议论此起彼伏,更是极大地刺激了人们的关注度。 “上次干这件事还是四年前呢,真是略怀念又略哀伤啊。” 后场休息室内,瘫坐在沙发上的慵懒女子眯着眼睛幽幽地叹道,脑海里的记忆好像又刹那间穿梭回了那个风清月明的夜晚,空旷的飞机长道内,散落下的亿万星辰碎片。 “坚信心中的光芒”什么的,真是……愚蠢极了。 但……后来…… 真是笨蛋啊……说好的坚信呢,怎么就放弃了呢?行尸走肉般地活着倒底算什么啊……那样你那些曾经说过的话不都显得像骗子一样吗?而且居然还信的人不是更傻瓜了么…… 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笑着呢,为什么要流露出那样的神情? 我…… 还欠你一句对不起。 12: 透过指缝的光,白茫茫地迷晃在眼前。 “现在的情况……预计由现场观看再到平台转播,届时引出的整个区域内的心灵之蛋大概超过二十万颗。”三条由佳里推了推镜框,“由前复活社时留下的经验,这次查询胚胎的痕迹应该很容易了。” “所以……哥,你准备好了么?” 歌呗偏过头,望着那处暗里的光影。 嗒。 一声低鸣的悲泣弦音,仿佛已然奏响。 第179章 番:在那花瓣飘来的方向⑷ 13: 滴答——滴答—— 整点时刻,从钟塔中冲出的小人偶乐此不疲地报着时,放出叮叮当当的音乐。小人偶就随着欢快的因为在弹跳出的匣框里摇晃着身子跳着舞蹈,不过没兴奋多久就啪嗒一声关了回去。 从顶端如浩瀚繁星的水晶吊灯一直蜿蜒蔓延到墙壁的镂花壁纸,用充满欧洲哥特式复古风格的花纹点缀着整个房间。 “嗯好啦……”像是洋娃娃一样精致的少女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俏皮地笑着:“歌呗sama你的演唱会我当然会去捧场呀。再说了……” 她突然停顿了一下。 ——有关月咏几斗的事情她当然多多少少也有所耳闻,自然也是知道这次演唱会中那被媒体大肆渲染的“特别曲目”的真正意图——琴音与歌声的合奏将引出多达二十万颗心灵之蛋……也许就在这庞大的数字前,总有那么一颗心灵之蛋带着胚胎的遗迹。而那一丝的气息和踪迹…… 如果那长眠的人可以醒来——说真的,所有人都不想再被过去的梦魇纠缠了,包括她也是。 桌上白瓷杯中的锡兰红茶幽幽地荡出香气,塔钟嗒嗒地轮转着,时空仿佛一下子陷入沉默。而此时,通过现代技术连接起的那一头传出的妖娆冷艳的声音清晰地抵达至耳边。 “真城璃茉,别再给自己增加负累,就算有罪……那也绝对不止你一个人。” 我们—— 都是罪人。 “嗯。”浅橙发的少女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将贴在耳边微微发烫的手机放下,摁下了结束键。 将近一年了吧…… 那一天那一场永不停息的大雪纷飞,那一刻那一瞬充斥着巨大哀伤的黄金色瞳眸。 14: 今天…… 辺里唯世站在已布满灰烬与尘埃的圣夜学院皇室花园前,蹲下来捡起一颗石子,然后转身离开。而他离开不久之后,出现了冷凌易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凪彦站在医院的门外,看着纤月沁玉在草地上打着滚嘻嘻哈哈地笑着,而他出来之前所站的病房——安静地躺着宛如熟睡的结木弥耶。 携带一身晨露的千灯暮心将一束野雏菊放在一座简陋的坟墓前,夜晚温凉的风和流动的叶像一场安谧的颂歌,她闭上眼睛脑海里那个血红色的身影渐渐开始模糊。风带走记忆和尘埃,那灰色的石碑上,只刻着简单的“清骨”二字。 络纱望着少女单薄的身影,却没有勇气上前拥住——毕竟她所思之人皆不是他,更何况这一双废手又哪来那样的力道。 在此刻。 easter的塔楼上,三条海里回身望着一之宫光,然后端起桌上的红酒打开了转播频道,暗夜的阴翳下,少年那墨绿色的瞳眸中透着莫名的悲凄神色,眸光晦暗。 正站在东京都最繁华的商业街下的露露,抬头望向那巨大建筑上黑色的银幕下少女和少年的身姿,周围穿梭来往的人共同制造的喧嚣在这一刻突然就消失了。那一瞬她置身繁华,却犹入无人之境的孤独。 璃茉推着玖月浠来到了演唱会现场,不过她也是到场后才发现身旁坐着的竟然是一直只曾听说过的相马空海……遥忆起当年的一切,似乎早已成过往云烟。 东京都时间,22时59分。 这万人静谧的一刹那。 天高云阔,星笼纱月。薄衣清透的少女在清冷的灯光下,缓缓扬起白皙似雪的脖颈,静默地肃立于空阔的舞台中央,右手轻抬。 随其指端所指,暗影流光处,怀抱蓝色小提琴的少年低垂着眼睑,瞳中倒映着伤痕累累的白色琴弦。 15: “……忘れかけた思い出に”仿佛刹那间的樱绽,随着少女那一声绝美音色落下,低沉忧伤的琴音随之奏起,空气划过一道震颤。 “灯火(あかり)が灯りだす 蛍のようそれはあなたを 爱しくさせるのね……” 像是远方微弱的点滴萤火,闪烁起来。这夜的静谧低语,诉说着那些离散在那年樱树下的一切。 记忆的轮光,那一场千年的落雪。 多像……一场美丽的梦境啊…… “ゆらりゆらり舞う花篝り 寄り添う影が重なっていく 溢れる想い雪を溶かして やっとあなたに出逢える そしてきっと……”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少女睁开魅惑天下的紫瞳,缓缓扫视着面前数千人的心灵之蛋。 她的心里一凉。 怎么会……没有。 耳麦中随之切进来了三条由佳里的声音:“歌呗……根据在各点散播后的反馈,这二十万颗心灵之蛋……”没有一个显现出与胚胎痕迹的关联。 整整二十万颗,一个都没有。 连那一丝一毫的气息都没有。 “哥……” 少女回过头,只看见一片晦涩的暗。 蓝发少年的眸,已经陷入彻底的绝望和空洞了。 16: 他跪倒在地上。 这彻骨的、冰冷的地面的寒气,在那一瞬间如利箭刺进了膝盖。 “月咏几斗……放弃吧。” 和木姽婳取下身上披着的黑色斗篷,从暗影的角落里慢慢踏出,那双如黑曜石般深邃的曈眸此刻是和曾经的凉潇冰舞一样的悲悯的神色。 “……不管你找不找得到胚胎,不管胚胎是不是还剩下第三个愿望,你都永远无法救活她了——你知道的,这世间的一切都有相互制衡的法则,而换来你们重生机会的,就是她的死亡。” 她清冷寂然的声音,于这冰冷的夜中仿佛是一场审判。 “我当初告诉你那些,只是为了让你放弃。” 少女蹲下身躯,沉默而冰凉的眉眼之中只剩一片荒芜的寂灭。 “对啊……是我们自己放弃的啊。”一声喃喃,真城璃茉扯着唇角嘲讽地一笑,她抬手一抹只见自己瞪大的瞳里满目冰凉。 不要这样啊……不要这样……不要再想起来了啊…… 那一场大雪纷飞,梦中的樱发女子那黄金瞳色的眸里,透着无法言说的哀凉。她的悲伤她的憎恨她的孤独她的绝望,和那些一次又一次被期望了却又毁灭了的那么巨大的沉痛,随着此刻的漫天红蝶如箭般射入心脏的痛处。茫茫的荒漠上尖叫啼血的苍鹰在自戮,海天逆流冲刷化为余烬废墟的世界,上帝垂头露出悲悯的神色,却又转头将大手一挥使血色的黑夜降临。 这夜的无尽的祭礼啊,奏响着哀悼的亡歌吧,神明啊永远也不会原谅满负罪恶的人。 和木姽婳静默地沉了沉眸子,而后一身墨裙潋滟背身踏离。 凉风习习,带走她眼角哂然而悲切的一滴泪珠。 ——对啊,忏悔吧。 我已经悔恨了那么多年也无法获得救赎,更何况是你们呢…… 凉潇啊……你醒来吧……如果你醒了说明她也可以醒,那我们这些存活于世的人又何必悲伤呢。 17: “放弃吧。” “救不活她的。” “我们都是罪人。” 那一双,永远也无法忘记的琥珀色曈眸。 那一刻,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于千年樱树下少女盛绽的笑靥。 到现在……都是罪孽。 18: 那是在多遥远的以前了呢。 蓝发的猫耳少年趴在少女的床边,状似无意地调侃着躲进床铺满脸羞涩的樱发少女。 ——唯世喜欢上了你啊。 ——哈……那有什么关系啊,几斗你也有吧……喜欢的人什么的。 ——我有啊,就是你。 是啊……就是你啊。 但那试探性地一问,他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回答,而后只能沉沉睡去。 19: 夜至深。 月光柔柔地照拂入房间,缓缓坐起身的粉色短发的她搓了搓脸上还未散去的红晕,而后侧头望着面前少年熟睡的静谧容颜。 “其实……我好像也有点喜欢几斗的样子呢。” 啊啊啊自己究竟在说什么啊!!!!!!! 嗯…… 不过幸好他没有听到吖! 20: 是啊,没有听到呢。 以后也不会了。 啪嗒……啪嗒…… 是谁的眼泪,溅落在琴弦之上。 ——【完】—— 第180章 番:我欠你一场盛世繁华⑴【新年圆梦】 序: 也许有的时候,那些刻骨铭心的事情,真的会被时间淡忘。 在那个夜晚发生的一切,似乎只是席卷过一场荒芜的记忆,留下些半残损的模糊影子,渐渐凋零了。 没有人去提起。 好像一切都还是那个时候的样子,最该有的,最正常的那种样子。 从来就没有一个叫日奈森亚梦的出现,也并不会有大片的红蝶和无尽的梦魇夹杂着大雪纷飞而来,也没有那双燃烧的琥珀色曈眸的恒久凝视,也没有胚胎的传说,也没有守护甜心。 什么都不会有了。 “这个世界本该如此”——心底那逃避着掩埋一切的念头刚冒了枝桠,就顺着那深处的惶惶不安的脆弱攀沿而上,迅速在心脏上扎了根,仿佛这样就可以获得安宁,哪怕只是片刻。 “人总是试图去掩埋什么的时候,可那些念头其实就更会死不死地窜上来,让你在以为自己遗忘的时候,狠狠地痛上一把。我知道你们都在埋葬过去的罪孽,可是如果没有她亲自出现来帮我们释怀,谁也无法获得真正的解脱。也许哪一天,哪怕只是一个只形似她十分之一的人出现,我们每个人都会忍不住难过。” 月咏歌呗的这番话,一语成谶(chèn)。 1: 一点一点抽离于身体之外的灵魂,总会是在外游荡了很久很久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家可以回归,漂泊流浪,大抵只能等哪个善心的人给这最后一点的成全吧。 太孤独了。 太孤独了。 几朵被遗弃的红玫瑰孤零零地躺在一片雪里,脱落的花瓣像是溅上的血,伴随着一阵清幽寂寞的琴音,无端端淌出一抹哀绝和凄艳。 浸透了寒冬的雪的枝桠,早早地垂头萎靡了,像夜的守墓人手里持的拐杖,纵横生出皲裂的痕来。 说到底,就是疤。 那永远扎根于心中的,无法抹去的伤痛。 月咏几斗拍了拍站立过久后身上积下的雪花,然后将小提琴背上,结束了今天的表演。 大概只有长久的疲劳,才能模糊掉自己的感官吧。 因为维持一个姿势太久后的双腿再度移动时已经变得麻木,所以几斗走在河畔边的时候也是歪歪斜斜一深一浅一个脚印的,矮矮的一丛丛枯草凝着融化积雪的湿意,将整个脚掌都拖入冰冷的境地,像踩在冰块上那么寒冷。 他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直到—— 2: “那个……你可以教我拉你刚才拉的那个曲子吗?” 几斗的意识短暂地清明了一些。 听到这样的请求,他大概推测出了来人的情况,大抵是他的观众之一吧,或许还是比较固定的一个,而且对相关的小提琴曲也有一些爱好——但是,这些都和他无关,他也不想去接触。 他准备继续往前走——一如既往地留下一抹孤寞的背影。 但…… 他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那道声音的来源,此刻正低垂着头挡在他的面前,双肩似有微微的颤抖,口中含混不清地喃喃着—— “拜托了,请教教我吧……” 是个女生。 而且……身高也只够得到他的肩部以下。 这样的差距,竟然让他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很像…… 很像一个人…… “我真的很喜欢那首曲子……真的很喜欢。” 低低的声音,带着微微的胆怯。似有若无,似即若离。 几斗一怔。 那首父亲所教会他的“月夜的牵线木偶”每次都会被他拉来作为结束的曲子,可他没想到会有人注意到,而且……那样伤感哀婉的节奏,也会有人……喜欢么? “真的……非常喜欢的!” 坚定得过分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表白似的。 刹那间,少女抬起头。 像是被雪冻伤的鼻尖通红通红着,一张脸满布着被火燎烤后的疤痕,虽然算不上丑陋吓人,但确实看久了会令人看了不舒服,只有那双眼睛里透着极淡的金色,会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宁静感。 她的头发是淡淡的粉色,末梢又盈着一种苍白,仿佛是常年久病积累而下,又使她拥有一种说不出的不真实的脆弱的存在感,像……下一秒就会化成烟雾散掉,或者说像教堂顶的白鸽,在转瞬间就会扑楞着翅膀飞走。 几斗愣住了一秒。 怎么说那种感觉呢……好像突然穿越了千万年个星河,跨越无数的彼岸,才终于见到了梦寐以求的人的脸,可又去无法拥抱她。 明明……不可能的啊。 3: “我先……给你拉一首吧。” “嗯……” 居然……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 而后—— 少女缓慢地接过递来的小提琴,深吸一口气,轻轻闭上了双眼,开始奏起弦音。 在第一个音节流泄出来的时候,几斗就已经怔住了,这早已烂熟于心的旋律,不是那首“月夜的牵线木偶”的又是什么,甚至更加充斥着那种凄凉寂落的幽叹调。 他甚至听入了迷。 而后…… 在进入全曲最为激荡辗转的时刻里,几斗睁开了眼睛,望着虔诚而安谧的少女的容颜,眼底的眸光沉了沉。 在对方没有注意的时候……他绕到她的身后,而后以绝对的身高优势,在少女的身后形成了一个环抱的姿势,大手用仅剩不多的暖意将那冻得通红的手握住,一起演奏起来。 像是泰坦尼克号中那个浪漫的爱情故事——甲板上,主人公之间的生死相随。 几斗明显地感知到了她躯体的颤抖。 不知是害怕……还是欣喜呢。 他低了低头,就可以将呼出的热气渡在少女的颈窝处,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尽管换来的是琴声的戛然而止。 4: 几斗闭着眼睛,轻轻吻掉了她脸上的眼泪。 “为什么哭呢”——像这样的话,其实他不用问也知道答案的。 经历了那样漫长的过往,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所承载的一切呢,你的难过你的悲伤都有我来慢慢抚慰吧,你看今夜的世界多么静谧,一切都在为“我爱你”三个字而准备。 “这一次……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亚梦。” 他轻轻地说。 却不知只这一句,便足以让她,溃不成声。 第181章 番:我欠你一场盛世繁华⑵ 5: 恍若经年。 那样的感觉真的太陌生了——如此真真切切地拥住一个失而复得的人,像是掬了一抔湖底月,揽了一缕夜中星。 一眨眼就消失不见。 6: 幽幽的雪花啊,一点一点跳落下来,世界晕染在一片极致的静谧和纯白中。如果神明在此,也一定会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不忍打扰这一刻的万籁俱寂吧—— “呐,几斗,你有什么愿望吗?” 少女忽而抬起头,眨眼瞬间溅开的泪珠,冰冰凉凉的,而那刹那的笑靥,纵是人间四月芳菲极盛时也无法比拟那春风轻拂的美。 无论什么愿望,都可以帮你实现哦,只希望你不要再留下任何遗憾,开开心心地活下去吧。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永永远远在一起,再也不想逃避了。” 再也不想了……他轻轻地低喃,将面前的她拥得更紧,长长的睫毛覆盖住深蓝的双眸,掩藏住那一份悲伤。 真好啊……我也想和你永远永远在一起呢。 ——“那,我嫁给你吧。” 她轻轻地说。 嗒。 那一刹,天地失色,山河静默。 那是多么多么美好的爱情啊,在这一生我最美好的年华里,遇见最想倾心的人。即使跨越了千万座山川河流,即使时间将它打磨,岁月将它磨砂,我依然铭记与你初见那一刻的心动。此生最美的风景,不过就是教堂的圣洁花束铺成一地,你衣袂翩跹向我走来,穿世界上最华美纯白的衣,唇角笑靥令天地动容失色,而你属于我。 7: 我想,我一定在曾经许下过一个愿望。 或许是在一株盛放的樱树下亲吻你的那一刻;或许是在漫天翩跹流离的雪花中望见你的那一刻;或许是在茫茫黑夜中抬头看见繁星里的那一刻;或许是身置十里盛世烟火的那一刻…… 但一定有那么一瞬间。 我是那么那么地喜欢你。 所以,只想牢牢地把你禁锢在我的心底—— 我要我们在一起,永永远远地。 今天,在神明大人的见证之下,我月咏几斗,愿娶日奈森亚梦为妻。 我将以此作为我毕生的誓言,永不背弃。 我们认识没有十年之久,但我相信,以后必定有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甚至更久。 我喜欢吃她做的巧克力,我喜欢看她脸红红的样子,我喜欢看她笑得特别开心的样子,而且以后她只能对着我笑。 我不会再让她伤心,不会再让她背负沉重的黑暗,在那过去的四年里所有的一切,绝对不会再重演一次。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手让她一个人,不管是遵从内心还是为了那一个人的乞求。 在我人生的前十几年里,除了复仇以外没有其它的内容,我知道那样所遭受的痛苦和折磨有多巨大,然而当我看见她那一双燃烧着的琥珀色曈眸时,也许我的人生才真正有了意义,才真正被千盏灯火千万萤光点亮。 dumptykey也好,humputylock也罢,锁和钥匙的故事,那些所有流转于过往记忆中的那一切的羁绊,一点也不重要。 这一生一世,我只遇见了一个让我倾心的人。 她叫日奈森亚梦。 我只想娶她作为我的新娘,在那白色的冰凌殿堂内,在那凝结千年的樱花树下,得见她初时,那一刹的笑靥之花。 第182章 番:我欠你一场盛世繁华⑶ 8: “阿婳,那边有消息过来了。” “关于什么?” 墨发少女听到声音传来只略微抬了下眼眸,微微阖动薄唇,那清冷无双的瞳眸中仍旧映着面前娇艳欲滴的花卉盆栽,一双纤瘦灵长的指手握剪刀轻轻修剪。 千灯暮心微顿了一下,轻道:“……她回来了。” 她? 剪动花枝的手,刹那凝在半空。 可能,这就是劫数吧。 和木姽婳轻轻闭上双眼,湮灭一片荒寂。 9: 在一路赶来的途中,和木姽婳想过无数个不至于如此荒诞还能让自己接受的结局。比如这是又一个诸如日奈森镜梦这样的人的存在的玩笑,毕竟是真的“死掉”的人,若太随意又重生那么这些年来那些人背负的罪恶岂不太过可笑。 然而终是她愚蠢了。 当见到面前的人时,她的直觉就已经下达了结论:就是她。 “我知道的,你想和我谈谈。” 樱白色少女淡淡地一笑,那眼底无欲无波的清澈神色望进对方那刹那寂如死水的眸中,忽而掀起潺潺涟漪。 “为什么?”不知到底是在质问着谁质问着什么,姽婳颤抖着启唇,声音却陡然嘶哑得厉害:“为什么你都已经回来了,而凉潇还是不醒?我明明已经……” 我明明早就耗费毕生心智将她从那里带走,可这么久以来她还是和在那极寒禁域一样仍旧陷入无边沉睡,我明明已经期待她醒来那一刻千分千秒千万次,可是她却仍旧只愿停留在那场湮灭一切的大雪中不肯留我一瞥回眸,我明明已经用这千疮百孔的心脏为她跳动无数次,可是她……她怎么就…… “我一直以为你是这荒诞无稽的棋局中最为明了透彻的一人。” “原来,你也会入戏太深,迷失自己。” 少女的声音仿佛溅满冬季朵朵的雪花,融着一层浅薄的疏离,如惊鸿刹掠渺茫难以捉摸。 “身置局中,怎能不迷。” “迷?”她笑得讥诮,眼底凉薄:“一切皆不过因为那是凉潇冰舞罢了。你在意她,无比在意,甚至超越你自己的生命,超越了你自我的原则。所以你丝毫不用在意我的生死,你只需救出凉潇一个就够了。没有她你的人生将永无光明永沉黑暗,但是我,我只是一个没有意识的已经死去的人,所以即使孤独沉睡千年万载直到尸体风化又如何,呵,因为我又不会痛心不会难过。” 她的眼神,仓惶又凄凉,接着哂然一笑:“当初清骨因为玖影的关系在那场换血手术里动了手脚你应该是知道的吧,可你暗自垂目装作不知,因为你不可能让凉潇因我而死。所以直到后来我毒发后灵尊出现血狱洞开,你只用走到我面前以血淬剑就可化解这一切灾难。因为你是sh计划的创始人,所有的一切尽管偶有变数但始终掌控在你的手中,灵尊?血狱?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在整场战役中凉潇被禁锢在帝洲大厦所以她不会因为踏进血狱遭受任何损伤,你制造出这些变数不过是为了让她脱身而出。可是你没有料到清骨探得了秘密想去救她以偿还你的恩报,到最后她身中剧毒在一片冰凉中死去。不知若是清骨得知她间接死于你手,会不会寒心。” “……” 从她开口起便陷入寂然的少女,在此刻彻底敛去了所有生息,沉入无边的暗海之中。 第183章 番:我欠你一场盛世繁华⑷ “你为什么总能得知如此之多的机密,后来我才终于想明白了。你不是我,你不用像我一样要顾及到很多人的生死存亡,你只用盯紧凉潇一个人就行了。你推动整个大局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也推动我一次次陷入自己的命运轨道。所以在心境空间出来那一刻我就权当做成全你送你名正言顺进入血狱安排一切,呵,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送我自己去死。” “其实我一直好奇sh计划为什么有那么强的针对性。”她继续淡淡道:“也许都是劫数吧。你料到我的出现,却料不到在你帮助我逃出天网社之后,我遇见了凉潇冰舞。她手有钥匙和锁和胚胎的秘密,她知道我的前生今世,她曾说我是她的‘命定之人’,她甚至早就料到我现在的样子,她甚至……早就知道她可能会因我而死。” “所以,你也知道。”少女眸光浅凉,语调温凉:“你知道我会让凉潇冰舞不得善终,但你又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呢?所以你设计这场棋盘,让她全身而退,让我万劫不复。” “也对。毕竟我于你们而言,只是个局外人,无关紧要。” 局外人有什么重要性呢? 作为局外人只需匆匆踏过他人的梦境,匆匆掠过故人的门扉,匆匆来匆匆去,便罢了。 “在你们之中,我不是归人,我只是个过客。”樱白色的少女缓缓放低了声音,清冷的语调令人仿佛亲吻高岭雪莲微微泛凉。 那道如一抹浮白的身影渐渐踏到墨发少女的面前,拭去她脸上未干的泪痕,而后缓缓地给予对方一个拥抱。 她笑道:“假如我是你,我应该也会这样选择吧。就好像清骨在玖影和你面前会选择玖影,暮心在赤焰和你面前会选择赤焰,你选择阿舞,但你不知道阿舞会选择谁……” “其实,她也一定会选择你啊。” 凉潇冰舞在和木姽婳和她面前,一定会选前者呀。 她不明白,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也会染上一丝颤抖和凄凉,那么无助又惶惶。 你看,其实大家都是一样的。 假若有人视你为命为你热络张罗一切,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想和你在黏一起,你却对她不咸不淡。假若有人对你若即若离时而亲密时而稀疏你却反倒殷切地凑上前去,把毕生的尊严捧到她面前,即使对方将其扔进尘土也没关系。 我也想看到眼前的对我最好的人,可是我真正想要在意是我喜欢的人而不是喜欢我的人。 10: “不会的。”和木姽婳的眼眸终于渐渐冲破了那股迷浊变得如往常那样绝世清冷。“对于凉潇来说,我们两个她都会选。” “从心境空间里就已经知道了么?”语气却是实打实的肯定。 难怪。 想来她看见凉潇的过去,凉潇看见自己的现在,那么余下亚梦,看见的就是自己的未来。 所以。 此后千种变故,她竟是早已知晓却一力承担? 连她都无法去想象,那有多么孤独和荒凉,一路从来只有遍布荆棘血色苍茫,却只能操纵自己的命运投向死亡。 “可我确有护凉潇之意,并无害你之心。”姽婳轻叹了口气。 第184章 番:我欠你一场盛世繁华⑸ “可你还是造成了那样的结果,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 漫天的茫茫雪色中,少女微不可闻地发出一声叹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眶微微地发红,望着天空。 “和我联手改变结局吧,和木姽婳。” “这是她唯一能为你们做的了。” “……什么意思?”单薄的墨影轻微颤抖,似乎是陡然意识到了话中的深意,随即双瞳一凝凛冽杀气暴然增加,袖中暗器几乎是刹那间就要飞射而出。 “你……到底是何人?”姽婳语气森然,身为九杀零使的杀戮血气顷刻释放。若是出现第二个日奈森镜梦那样的人物,她不管冒着多大的风险也要将眼前的人诛杀! 一错再错,终究不能一直错下去。 虽然为时已晚,可她背负罪孽长达十几年,自然明白其中的痛苦,再也不想余生都陷入轮回的梦魇之中。 “我谁都不是。” 那淡淡的语调却是让那墨发少女瞬间消逝了大半气势,而接下来的话,却令她如遭雷击,身形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但是我这里,盛放着她的灵魂。”樱白的身影指着自己的心口,一字一顿。 姽婳轻轻闭上眼,缓缓收回暗器。 果然又来了啊。 如同注水的心脏那样地沉重不堪,四肢百骸传来的不止有冰冷,还有密密麻麻如同蚂蚁啃噬的痛苦。 但愿…… 但愿她们两个,真的能挽救这个局面。 幽幽翩跹的雪花啊,若神灵允给你们轻灵,也请涤荡这世间的污秽吧。 11: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镜后前去执行最后一个任务时,迷梦的那颗蛋应该也被捏碎了,所以也是借用你的躯壳重生的?” 号称“掌控全局无所不知”的零使姽婳大大,开始认真思考起这再起波澜背后的根源。 “是呀是呀,丫的那迷梦我早看她不顺眼了,一整天嚷嚷啊我是暗系至尊没人能伤我巴拉巴拉,结果到最后还不是需要我这个‘容器’来帮她重新恢复被压制的力量!” 既然说到了这个话题,那她肯定要好好吐槽一下才行。 不过某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之前自己努力营造出来的那股飘然出尘的仙人形象已经被毁得没边了。 但其实—— 她缓慢地将手覆盖在心脏跳动的位置上。 住在她心上的那个灵魂,当她的意识掌握躯体的时候,从心中蔓延而出的那样钝钝的伤痛,她是能悉数感知的。 真不容易啊…… 怎么就,那么想让人落泪呢。 我还没有真正地、好好地见过那个巧笑倩兮的樱发女子,我也好想好想和迷梦云初七蒂它们一样,轻轻唤一句“主人”。 它们真幸福呀…… 向来洞悉人心极为精准的姽婳幽幽地感受着周围又逐渐变冷的气氛,而后开口问道:“你有名字吗?” “名字?要什么名字啊,我不过是个容器而已啦,里面装的是谁我就是谁。你要是在外人面前直接叫我亚梦封雪千樱甚至就算是之前的裕之希泪都可以啦。” 只是个容器而已。 这样的能力,得不到主人的青睐也很正常吧。 “我说你作为甜心的名字,没有吗?” 用这副相貌这种声音显得委屈巴拉的样子会很让她难受的知不知道!姽婳深深地表示她的负罪感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啊摔! “也没有……” 她突然想小脸一皱坐在雪地里哇地哭起来。 “那就叫月牙好了。”墨发少女清清淡淡地丢下一个名字。 ……月牙? 脆生生的,好可爱呀。 第185章 番:月光赠我笑忘歌⑴ 序: 我叫月牙! 瞧瞧,多神气的一句话呀。 其实在很久以前,我从来没想到过,我会有拥有自己的名字的一天。 我和其他守护蛋都是一同出生的,但是我呆在蛋壳的时间里特别久——那段时间我的意识啊力量啊都很微弱,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有时候在夜深的时候,主人会用她温热的手缓慢地触摸蛋壳。 在后来——主人的那双手变得越来越冷了,而我却不知道任何的原因,我很难过。 我有时还能听到她的叹息声。 那样微薄的悲伤一点一滴侵入我的心脏,我只能蜷着身躯窝在一团才能稍稍减轻一点那汹涌而至的不安和恐惧。我开始越来越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我想为主人分忧。 当我越来越强烈感受到那股悲伤和孤独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在觉醒——在我纯白色的蛋壳上,会一道道添上漂亮的银色云纹。 直到那一天。 我刚从沉睡中醒来,就看见云初安静地站在我面前。从她出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是胚胎——那个传说中能实现所有愿望的,拥有绝对能力的守护蛋。同为甜心感应到这一点并不难。 “你想为她做点什么吗?” 云初的声音很淡很柔,配着那双深邃的瞳眸你会不由自主地产生被蛊惑的感觉,但我心甘情愿被支使,我的感情告诉我应该这么选择。 主人很累。 身处她的内心,我知道她在烦恼什么——她知道了未来,所以清清楚楚地处理好既定的命运的线条,计算哪条路会让她走上死亡这条路,同时她也修改着其他人的命运线——尽量让所有人通过血狱死去。 然后她许个愿复活所有因血狱死去的人就可以了。 这种方式不会违背这个世界的“理”,即规则。 但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心力交瘁——每一个人,每一个她曾经那么深爱那么在乎的人在她面前一个一个的消亡,她眼睁睁地注视着这一切,却又沉默不言,甚至亲手推动时间线的前进——那和她亲手杀了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然而她冷漠而沉着,把所有一切都分得很清楚很仔细——冷酷得像个魔鬼。 但这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杀了我吧……让我解脱啊……” 她的心里,这样的呼唤出现过千千万万次,但并没有人听得到——一个都没有。那些人所看到的,只是越来越沉默的她,一步一步孤立于世界之外地游走着,落寞而孤单,似乎只需要轻轻一抹就不存在了。 云初取下了头上的百花花环送给了我,她那双蓝眸里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我知道她已经将自己命的一半交给了我。 “带那些人脱离梦魇吧。” 然后我看见,那本该是尊贵的王的她,身躯化为冰凌碎片,扯出一个温如暖玉的笑后,就散落在茫茫的雪地中—— 我怅然若失。 在我还没有明白那句话的意思时,我发现在蛋壳里寄居了另一个灵魂——那一份,来自我主人的,伤痕累累的灵魂。 只是刹那间。 我仿佛穿透亿万星河——终于寻得自己存在的意义。 就在此刻。 我的名字叫月牙。 樱白色的少女望着灰蓝的天际,缓缓微笑,而后将手郑重地抚上心脏的位置。 放心吧,我一定会履行我的使命。 「让所有人再微笑一次吧」 *** “这样啊……”姽婳点点头,若有所思:“我好像也明白了你会来这里的理由了。” “那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呀!” 月牙咧开嘴嘿嘿地笑着,嘴角怎么也捂不住心里那股喷薄而出的欢欣和灿烂,只恨不得这茫茫雪花化作片片花瓣,她好在漫天花海中翩翩起舞一番才好呢。 看着面前这仅仅因为得了一个名字就蹦蹦跳跳开心得不得了的小人儿,姽婳无奈地笑了笑:“得了得了,也不瞅瞅自己哈喇子快流到地上了,我说你也不至于傻笑那么久吧。” 如墨沁的瞳眸静静地注视着眼前那熟悉却又飘渺的身影,她的心口总有点涩涩的发疼。 凉潇冰舞说过和木姽婳拥有和住持一样悲悯苍生的眸光,仿佛在她眼中众生皆空,连带她自己也变得虚无。 然而此刻…… 她只觉得这时候的月牙存在感比她还要薄弱,还要微乎其微——那种感觉对方下一秒就要从她眼前消散的感觉,非常的不妙。 所谓万物制衡,必须要有人为血狱,为死去的人“复活”这样违反规则的事情填补漏洞。所以……只要一开始不会有日奈森亚梦的存在,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必须死。 这是所有人尽管懊悔不已却也必须接受的血淋淋的事实,所以那悔恨才那么痛那么沉重。 月牙的出现太意外了,或者说她不该出现的……即使是灵魂也不能有。她又为何可以……逆天改命? 姽婳忽然蹙眉,揉了揉眉心。 真是没用啊……看来太久没想这么伤脑筋的事情,脑子不仅不好使而且还疼起来了。 “你费尽周折到这里,又找到我说要合作,总归得有些什么计划吧。” “嗯,借着几斗的婚礼我打算办一件事情……然后在这之前再解决几个人就好了……”月牙颇有成竹在胸的气势。 ——总之,你只需期待就好了呀。 “那么……我问一个问题。” 墨发少女突然沉下了语调,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和周围的冰雪一样沉凝,而后,她缓慢而又郑重地开口:“你……还能存在多久?” “啊嘞。” 月牙一怔,然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过了半晌才说道:“好像是……七天吧。哎呀……本来还以为瞒得住的,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啊?为什么你知道一点消息就可以推得出来呢qaq……” “因为我智商比你高。毕竟我是人你是甜心。” 和木姽婳脸上依旧是淡淡的表情。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那一瞬间,她的心脏刹那收紧,十分十分地难过。 果然啊。 这世界上所有的美好存在的时间都不长呢,要好好珍惜才可以啊。 第186章 番:月光赠我笑忘歌⑵ partone 惟愿岁月可回首[璃梦篇] “后来我的梦里时常出现那一张脸。樱发,金眸,笑如暖阳。她把跌在黑暗里的我拉起来,重拾我破碎的骄傲,包容我所有的狼狈不堪与悲伤。从此以后无论身置何处,只要想到她就仿佛有一束阳光照进我的心中。” “但在那一天,我亲手把这束光掐断了。” “她不会原谅我的,永远都不会。” ——真城璃茉,你是罪人啊。 1: “……璃茉小姐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今个儿这么冷的天你站在外面这么久,万一冻坏了少爷会怪罪下来的。” 一位仆人打扮的人面色隐隐焦急着,她家主子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眼前的人出事,可现下—— 她的眼睛飞快地扫过面前墓碑上那“日奈森翠”和“日奈森纺”这样的字眼,听着周围枝叶沙沙的声音,她不自觉地瑟瑟抖了一下,心底充斥着疑惑还有不安。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可都是要明天订婚的人,今天居然还来墓园这种晦气的地方。 “无妨。”缄默不言许久的橙发少女面色平静,声线带着淡淡的疏离,“他若问起来你如实禀告就是了。” 冰冷的石碑上,簇簇微小的太阳花凑在一块,开得像一片暖阳。 而少女就那样静静立在那里许久,一抹孤傲而薄弱的身影不曾挪动分毫—— 良久,她听见心底的一处空洞轻轻发出一声叹息。 她至今清除地记得她将匕首插入樱发少女腹部时,鲜血溅洒在自己手上的那股灼烫,也依旧清楚记得,对方那黄金色瞳眸中满满的凄惶与不可置信。就是那样悲哀的眼神,倒映着自己所有的不堪。 其实事情的真相真的是很简单。 简单到让人几欲崩溃。 镜后日奈森镜梦只需稍微改造就可以变成日奈森亚梦,所以监控探头和被收买的人当然是没有撒谎的——因为眼睛所见为真,只是心被蒙蔽。而后……那一丝疑窦就成了最肥沃的养料,将罪恶的果实孕育成功。 破碎后的嘻嘻成了异化甜心琉璃,拥有的就是幻术迷离,篡改记忆,达到支配主人行动的层次——真城璃茉只要一想到这是自己甜心干的事就觉得讽刺又可笑,但又是满满的心凉。 她欠很多人,也欠自己的甜心。 她有谁可怪的呢?只是她作茧自缚罢了。 所以她们总说,她是个可悲的人。 到后来真正的事实又被剖析出来一点——早在三年以前她入天网社时,镜后就早已对她的甜心琉璃下了手。 直接隶属灵尊的日奈森镜梦从始而终接到的命令只有一个——诛杀ak,包括彻底绝望的心死。 呵。 她真城璃茉还是其中很关键的一枚棋子呢。 真是可笑啊…… “你得不到原谅的。” 那个内心深处的,充斥着孤独却又无比暴躁疯狂的魔鬼这么在她耳边呓语着,一声又一声。 2: 玖月家族继承人订婚了。 这个消息无疑是让笼罩在寂静的雪中的城市,卷起了阵阵风浪。 “……所以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翻墙进来。” 月牙幽幽地瞅了瞅一旁正在四处打量的墨发少女——对方仍然保持着东张西望小心翼翼仿佛……做贼一样的神情,作为尚有满满良心的她对这种行径感到十分不耻并坚决抵制。 于是她得到了姽婳的一个白眼。 “你和我现在可是啥身份都没有的平头老百姓,还指望着能拿邀请函走正门?再者话说回来我们这次活动那可是高级机密,弄不好就拯救全世界了,你过早大摇大摆宣扬出去可不太好哟……”某人丝毫不觉得说这话良心会痛。 当然,这要是在以前还有天网社的专门组织捏造身份,然而现在…… 九杀早已支离破碎。 而灵尊千弃……带着妹妹千祈不知道去了哪。 天网社剩余的部下早已被重新崛起的复活社一点一点再次蚕食殆尽,说起来这一切还要多亏三条海里曾在其中起到了卧底的作用——没错,一之宫光安排的。 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样子了啊…… 感叹完世事无常后姽婳暗搓搓地看着面前这颇有格调的庭院花园,而后怀念了一下曾经恢宏无比的帝洲大厦,倒是不得不说玖月浠倒是对真城璃茉真的上了心,这订婚宴准备的地方清新脱俗。 “等会儿我们俩装作端酒的侍者混入宴会,记得一定要先找到玖月浠……” “好的。” 月牙乖巧地点点头。 3: 距离正式宴会开始还有两个小时,但被宴请的人却已经七七八八来了不少。 墨发少女端着香槟酒从容地穿梭于宾客之间,认真地收集着耳边传来的信息。此刻她正站在宴会的入门拐角处,听着两位脱离人群较远的人交谈—— “……话说这玖月浠虽然是玖月家比较有才华有谋略的一个后代,但是听说他不是双腿残废了么,怎么会依然拥有这么大的势力?” “呵,我看他也就是现在会风光一些。玖月家其它子嗣都还没开始真正接管玖月产业,当然会留给他可乘之机了。一个残废还妄想当商业巨头?还是不是仗着后面有冷氏的冷凌易与他交好。” “冷氏后面更可怕的是莫修斯吧……这么说玖月浠的助力也太大了,这样的人订婚对象应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吧?” “啧啧,这你就猜错了。我可听说玖月浠娶的那位真城小姐……父母在狱中双亡!说到底不过就是个过气的千金小姐,能成什么气候?” “玖月浠居然会娶个污点这么大的人?不太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我跟你说啊,我刚才可就看见玖月家的长辈正在庭院西厅训斥他呢……不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英雄难过美人关啊!玖月浠不进行商业联姻,怎么着也会触怒上面的人吧,我看说不定到最后这订婚宴会举行不成呢——” 嗯,庭院西厅。 不得不说躲到一边鬼鬼祟祟谈话的人总是藏着些什么信息的……姽婳挑了挑眉,而后端着酒杯托盘向目标地走去。 第187章 番:月光赠我笑忘歌⑶ 4: “还没解决么?不至于吧……” 冷凌易挑眉看着一旁面色阴郁的少年,颇有些意外。 啧……这效率可和以往的他不一样啊。 眼前这位最爱干的事不就是不管面对何种威胁始终微笑且风轻云淡地完成一记绝杀反击的人吗——怎么这会儿到愁眉苦脸起来了。 “你想歪了,玖月家现在还没有人有那个能耐能够逼我到这种地步。”玖月浠叹了口气,有些垂头丧气:“关键是阿茉……她最近非常非常的不对劲。” 虽然和以前对他的态度没差……但他依然强烈地感受到一股疏离。 好像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决绝? “我说你也够能耐的,玖月旁支那个谁最近得了你家那位上位者的青睐,蹦哒得那么欢你也没见着急,这会儿为了一个她就变成这副鬼样子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停停停!”玖月浠打断他的话,随即哼哼道:“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遇见喜欢的人嘛,你要是遇见了说不定比我栽得更厉害。” ——不。 我遇见过。 少年面上轻轻笑了笑,却是什么也没说。一双眸底淡淡潋滟着不知名的光,倒映着温柔的云天。 会栽得更厉害吗? 可能是吧。 但没有人会给他这个机会去验证这一切的正确与否了——他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只是清晰而彻底地明白,他在某个人里的人生只有晚到的一席,只能做个旁观者静静看着这场错过造成的那些无法弥补的遗憾。 “说起来老头子最近喜欢的那个谁……噢玖月肆是吧,不过一个小蝼蚁而已……居然敢煽动家主用我的订婚宴威胁我……”玖月浠忽而笑得灿烂,一双眸底却掩映着森森的冰凉。 “——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啊。” 5: “哎呀……原来你们俩在这儿呢,可害我一顿好找呢。” “谁——?!” 冷凌易瞬间虚眯起眸子,而后便是冷冷地看着面前那一跃而下的墨发少女。 不简单啊……竟然能支走外面的守卫擅闯这里? “啧。”姽婳凝了凝双瞳,迅速扫了面前的两人一眼。 “首先我做个声明——烦请两位先不要忙对我出手,听我说完接下来的一席话再由你们处置也行。”墨发少女的唇边缓缓绽放出一抹宛如清铃的笑意。 玖月浠双眸微沉,面上却是戏谑地勾起弧度道:“不知阁下是何人?” “原天网社九杀之一,零使和木姽婳。”姽婳淡淡敛了敛眸,将面前两人眼中那一刹的危险神色纳入眼底。 ……天网社? 玖月浠和冷凌易对这个组织都不陌生,特别是后者——他曾经与九杀之中的另一人即鬼令千灯暮心在缪斯学院共事,也在很久之前提供了一大笔资金资助天网社起步,不过后来他就脱离了那里。 天网社曾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凭空拔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势力,如今更是眨眼之间支离破碎,个中缘由更是被称为秘辛令商界之人趋之若鹜——毕竟谁都想知道这样一个帝国如何崛起又是如何灭亡,他们身为家族继承人自然也不例外。 见到两人眸中的色彩是变了又变最终终于归于沉寂,姽婳这才悠悠地开口:“……我说这位玖月浠少爷,你的腿——” 玖月浠脸色一变,刚想发作却转念又冷静下来。 他的这双腿本来残废得就蹊跷……而这迷一样的天网社九杀显然更蹊跷……难不成? 他不怕因此失去家主之位失去那些荣华尊贵,却唯恐心上的女子对他失望冷淡。 “我若说我能治好,你可信?” 姽婳挑了挑眉,丝毫不在意她这话对面前的人造成了多大的杀伤力。 帝洲大厦下血狱的秘密除了当初的那些人当然不会有其他的人明白……怨念之灵的寄生宿主因为没有任何意识自然不会记得。玖月浠本该如酒井欣子铃木里一样本体寄生,却因为日奈森的打断造成了炼化怨念之灵的那些毒素积压在双腿上—— 她不可能会让这些秘密公之于众。 如今血狱已破……这些剩下的毒素之所以还能起到作用也就是正常的医生不知道那些是瘴毒罢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尽管心中的浪潮翻涌了上千次,玖月浠依然克制自己保持冷静。 “啧……要不我先给你个特效药?吃了就能短暂好起来那种——”墨发少女眼底光华潋滟,微笑着说:“难道你不想……在这订婚宴上狠狠地掰回一成?” “这提议倒是不错呢……”玖月浠喃喃,加上他之前做的计划部署,这一次对于将那个跳梁小丑拉下来,他有十成十的把握。 冷凌易在一旁垂眸不语,静静旁观这一场戏缓缓拉开帷幕—— 6: 月牙一脸冷漠。 她来到这个宴客大厅已经有整整二十分钟。每次她兜兜转转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发现……噫这个地方怎么有点眼熟?然后她开始重复以上的行为结果依然次次回到原点。 嗯……这些走廊修得一模一样就是让人迷路的是吧!才不背我是路痴这种锅! 所以这种时候另辟蹊径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她故意朝着幽深的地方走,给之前去过的地方做上记号然后避开,终于摆脱了走廊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所以这是哪儿? 月牙面无表情地盯着周围黑洞洞的一片然后认命地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路痴就路痴吧,不认路我认了嘤嘤。 正当她拾掇拾掇好了心情准备离开时,耳边传来的闷闷的金属摩擦声让她顿住了脚步——那一声一声莫名的响声在空荡的空间里显得格外诡异,并且令她心底如灌铅般窒闷。 ——这不对劲。 强烈的不安迫使她停了下来,并且催促着她去找到那声音的根源。 凭着一股敏锐的直觉,她开始循向那声音的来源,并很快地在貌似是酒店后台电路集成管理的小房间前站定。 咚——咚—— 沉闷的金属撞击音仿佛一下一下叩击在她的心脏上,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反锁的门栓——估计是作案人没有想到这里会有人闯入,所以对房门的防卫措施也就仅限于此。 咔哒一下。 打开了。 第188章 番:月光赠我笑忘歌⑷【精】 7: 在最深的黑暗里,你回眸那一刹的笑靥成了我此生最珍视最想守护的东西。 能认识你真好啊,亚梦酱。 8: 随着门栓被打开后那缕缕光线汇集照亮了那片黑暗——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瞬息莫测。 仅仅在那一刹。 月牙的意识在瞬间泯灭,但她清楚地感知到体内另一个灵魂的颤抖。交换后的意识驱使着她的身体走上前去,将靠在门边无力跪倒的橙发少女紧紧拥住。 “不要害怕……我在。” 紧紧依偎在狭窄空间的两人,互相贪婪汲取对方身上的温暖,缓解自己身上因为恐惧和不安带来的颤抖。 “不怕……璃茉……不要害怕,我在的……” 来自本不该存在于这个时空的灵魂强迫着自己冷静,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曾经也是这样一次类似的绑架事件导致了面前的少女如此畏惧这暗无天日的黑暗——那是一种深陷绝望的挣扎,苦苦呐喊却最终化为嘶哑的泣声。 真是个脆弱的瓷娃娃啊。 所以当然要……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璃茉。 9: 真城璃茉在心底嘲弄地勾唇,向着那埋葬在深处的暗影讥笑道: 你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呢? 真是啊……到了这种地步还幻想她可以出现? 可不可笑啊。 但是—— 纵然内心填满了那一份惶然,她也无法忽视视线中泛着波澜的樱色,也清清楚楚地听到,来自耳畔低声安慰的呢喃——那熟悉的声音,温柔得令她想要落泪。 呐…… 就当做是你好了。 让我在这温暖的樱花海洋里,沉默静谧地死去吧。 10: 另一边,暗流涌动的宴会大厅终于以这场订婚宴会的主角之一——真城璃茉的失踪,而掀起了滔天的波澜。 宾客们窃窃私语,有些眼力见的倒是早早退场离去,而剩下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则是端着酒杯静静观赏这一场好戏——隐藏得良好的娱记推了推镜框,将手插在了装有记事本的口袋中,勾起笑向着暗处的摄像师打了个手势。 他们早就接到了来自玖月家旁支长子玖月肆的吩咐,最好是可以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好好添油加醋地宣传一番——这可把他们高兴坏了,最近一段时间内重大爆点本就缺少,这下有人上赶着交来他们还不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啧啧,我说二弟呀二弟,你看你这条腿都成了这副样子了,还想成为玖月家庞大产业的继承人?”玖月肆摇着手里的酒杯,脸上满挂着讥讽的笑容,语气满是狂妄:“让一个残废做大,说出去就不怕外人笑话?” 他笃定了他今天会赢,所以面上是藏不住的得意洋洋,心里的虚荣也在快速膨胀。 等今天好好地打了玖月浠的脸,再借由记者渲染继承人人选可能会有动摇的消息,他就不信他上不了位! 更何况玖月浠的致命弱点还拿捏在他的手里,趁着对方不能冷静思考的当头,狠狠打击他双腿残废的这件事情,是个正常人也得狗急跳墙了吧?啧啧——到时候这骂名一出来,我看他还怎么洗得白? 他越想越觉得这计划当真是妙,嘴边的弧度也是愈发扩大。 “喂喂——证据还没送到,而且距离那药起作用的时间还有一会儿,所以别急啊。” 冷凌易无奈地摇摇头,估计要不是他给拉着,面前还坐着轮椅的这位不得马上跳起来撕烂玖月肆那欠抽的笑容——啧话说他也想这么干呢,毕竟看着太恶心了,简直是浑身不舒服。 “啧……” 和木姽婳也是感叹了几声,要说真的让玖月肆这种自以为运筹帷幄掌控好了一切就开始极度膨胀的人做了玖月家主的话,那才真的是不信吧——玖月浠的能力好歹在之前也是有目共睹的。 “哎呀,话说这订婚宴不是该正式开席了吗——你那位意中人怎么还没到呢?”玖月肆挑眉,继而意味深长地一顿而后讥诮道:“该不会是和别的男人跑了吧哈哈哈——说出来多可笑啊玖月家的残废被人戴了绿帽子——” “砰——” 一拳倒地。继而是更加清晰可听的拳肉搏击声。 在那一刻——全场静默。 忽的,闪光灯开始疯狂地亮了起来! 天呐,他们看到了什么!原本众人以为已经不会再有站起来的一天的玖月浠,竟然在那一刻从轮椅上跃起把玖月肆打倒——!!! 惊天大新闻啊啊啊! 太有爆点了!! 他他他是怎么站起来的!不是残废的玖月浠那么玖月肆根本连蹦跶的机会都没有啊!! 啧啧……瞧瞧这战况,玖月浠根本就是完全压制——不,是彻底碾压对方啊!那鼻青脸肿得简直了…… “呐……打掉你的牙齿再拔了你的舌头是不是就能教会你不要乱说话呢?”玖月浠微笑:“只不过……今天教训你一顿我都嫌手脏,所以我会以诽谤罪起诉你——在牢里好好反省一下再出来吧。” 这样的污点,是无法抹去的。 疯狂的闪光灯下,少年笑得从容,只是眼底蕴藉的阴霾却越来越浓。 “告诉我她在哪儿——否则——” 他低语,如恶魔呢喃。 “等等,还可以加一个贪污受贿罪呢——” 少女轻灵的声音,如同铃音驱散黑雾般开始蔓延在他的心底。 他抬起了头笑着看她。 而玖月肆看到浅橙少女款款而至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而当他的视线扫过那一叠白色打印纸上的字迹时,则是彻底心如死灰。 完了。 彻底完了。 11: 后续处理和清场很快就有条不紊地进行完毕。 “美丽的真城小姐,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玖月浠轻笑。 虽是换了称呼,却仍旧是一样的语气一样的字句的话语,令人恍如隔世。 依稀仍是当年…… 在那璀璨柔美的灯光下,温润如玉的少年轻轻落下一吻而后朝着她微笑,将她从被围困的窘境中解救而出,共赴一舞—— 他一双手骨节分明白皙如玉,在黑白色的琴键上翩跹琉璃,将她于黑暗之中拯救。 她因为父母亡故失魂落魄之时,唯有面前的少年温柔相伴,一点一点洗去她的不堪和狼狈,将她彻底包容。 即使后来,他的双腿残缺,也依旧可以为她许下天上之星。 此生有良人相伴,纵死无憾。 12: “去吧,要幸福哦。” 如灼灼樱花的少女笑靥温婉,轻轻地将她的手,交付于另一人的手中。 要幸福啊。 璃茉。 partone【end】 第189章 番:你是岁月的一罐蜜糖⑴ parttwo 我欲随樱落[守护篇] 那些美好的回忆啊,纵使携带着哀伤而来,也依旧只想让人珍藏而舍不得丢弃。若他年再逢樱花落时,我一定要接下一瓣留在掌心,吻于心间。 如果我们是在正确的时间相遇,该有多好。 ——藤咲凪彦 1: 华光璀璨,霓虹初升。樱发少女灼灼的琉璃双眸开始逐渐在灯光中迷离,变得虚惘而不可琢磨。 良久才忽而回神。 嘀嗒—— 远远地就瞧见月牙拿着个小本子在划拉,和木姽婳眉心一挑,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内容。 嗯,真城璃茉解决了…… “下一个该是谁?”估计还是在守护者的范围里打转吧。 月牙没说话,只是淡漠地看向周围的娱记。 最近的头条,可不止有玖月家族下一代继承人这些事情呢——日舞世家一直被秘密培养的接班人,已于日前发布消息宣称将进行首演。 藤咲抚子。 藤咲凪彦。 2: 在那樱花纷扬的时节,用红色缎带扎着深紫长发的温柔少女浅浅微笑而来,鲜草柔软花儿轻绽,露珠带着芬芳消散在明媚的天空中,蓝色的云懒懒地漂浮着,云空中投下的金色光芒映射在玻璃花房之中—— “欢迎你,加入守护者。” 那曾是多么动听的声音啊。 她静静地看着记忆深处的他走来,不知不觉就已经近在咫尺,然而刹那。 擦身而过。 一点声音,一丝光线也没有——黑暗的吞噬来得太过迅速而彻底。 有风铃涔涔的音划过耳畔,她忽然怔住,侧头微笑道: 抚子? 是你吗。 是你回来了吗。 可眼前,只有藤咲凪彦啊。那个——对他面露讥诮和嘲讽的藤咲凪彦,正弯着唇角一字一顿道:“日奈森亚梦,你就这么喜欢给别人带来不幸么?”带着漫天的海潮而来,淹没心脏。 3: “月牙?月牙?” 和木姽婳连着喊了几声也没见眼前目光呆滞的人有个反应,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刚准备拖拉上对方直接走人,却发现这货突然活过来了。 一张小脸皱得紧紧的,看起来难受极了。 “……你咋了?” “唔……左胸口疼。” 月牙垂着眼睫,眸光莫名晦暗。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你不要太难过啊,主人。 4: “每次做这种事情都要偷偷摸摸爬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哪儿逃出来的盗窃惯犯呢。”和木姽婳痛心疾首地慨叹着,好歹她的形象一直可以用高冷两个字来形容,结果现在?哦不……简直毁得没边了。 “有能耐你就弄来邀请函啊。”月牙哼哼道。 “诶诶啊啊——” 哎哟我去,怎么就这么不小心突然踩滑了呢。下次爬墙绝对不分心了——嘤嘤好痛的。 无奈这一次的动静闹得有些大——和木姽婳潇洒一落,正准备拉起地上摔了个狗啃泥的月牙,一抬头却看见一群黑色衣着的人站在面前,神情恭敬。 “请两位随我们到后厅,我们已经恭候两位多时了。” 5: 很久以前,我是非常非常期待这一刻的。 可是你知道吗? 已经好多年了啊,纵然我有多么怀念过往的美好,却早已不复当初的怦然心动了。 6: 樱发少女静静地隐于黑色的帘幕之下,忽闪忽闪的眸轻轻垂着。 台上,氤氲在迷蒙的芳香和迷离光晕中的少女,一席紫藤萝的花绣和服翩飞流转,紫色的花穗随着那或垂腰或旋转的动作鲜活得流动起来,漫天都是灿烂的花海啊。多么像初见时那个明媚的时光啊,你款款而至,笑容比得上盛放的紫蝶,温柔得就像让人仿佛沉睡在紫藤萝梦境中。 沉迷的恋情、依依的思恋。 为你而醉。 佳人若至,可否让我为你鬓(bin)上簪一株紫藤萝? “抚子,这是你最后送我的一份礼物么?” 她的心底,缓缓漾开不知名的涟漪。 岁月啊,那些美好的岁月啊,尝起来怎的就这么甜呢,纵使甜得发腻,却舍不得放下啊。 我又何尝不想回到从前,忘记这一切啊。 可我只能记住。 永远彻骨地记住,这份伤痛,这场犹如炼狱的梦境,从我开始,必将由我亲手终结。 7: 曲终,舞毕。 鎏金的暗紫色折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唰地收回。 嗒——嗒—— 她缓缓踏来,渐渐褪去装束,散开如瀑的长发。那双紫眸,依旧沉稳而温润。 “昨天我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就想着,可能是你回来了吧,所以来找我们了。”藤咲凪彦轻笑,“结果没想到,你还真的回来了啊……” 我已经等这一刻很久了。 我欠你的解释和道歉,终于有机会说出口了。 “那天你知道藤咲抚子亦是藤咲凪彦时,我就想认真地对你解释,只是当时……罢了,如今还上也好。”凪彦垂眸,笑道:“本来我曾经很讨厌自己必须作为一个女生来学习那些舞步,因为我相信即使用男生的身份我也可以有自己的风格跳出属于自己的舞蹈,可母上不允许,我的家族也不允许,所以啊,当时我的心里其实憋着一股气,总想着反抗这些束缚……那时手鞠消失了一段时间,估计也是因为自己当时心里的迷茫吧。” “但是当你出现的时候,我用抚子的身份跟你接近,当时我才终于觉得这个身份也挺好的,亚梦啊你一直都是个很害羞的人呢,估计若我是凪彦你肯定就不会这么容易地就接受我信赖我了吧……可我却辜负了这份信任。” “真的是,非常对不起啊。” “所以今天,这场舞蹈,代表藤咲抚子,只送给你一个人。” 抚子—— 樱发少女沉默的眼底深潭中,终于掀起了涟漪。 回忆真的很美好。 真的。 美好到让人只要一想起,就忍不住落泪。 8: 月牙的意识已经昏昏沉沉的了,但正因如此她却欣慰地闭上眼睛开始新一轮沉睡。 解开心结吧,我的好主人。 请你慢慢地听啊,慢慢地笑啊,时光终会为我们,温柔那些过往的岁月。 第190章 番:你是岁月的一罐蜜糖⑵ 9: 如果时间倒回到那个错误的轮回点,我一定要拥住那时的你。可我已经错过了太多太久,早已来不及挽回。 “如果没有结木弥耶的事……我想到最后怎么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藤咲凪彦的眼底慢慢蕴藉出一股不知名的情绪,似嘲讽,又似怜悯。而后那些情绪缓慢地发酵成浓厚的悲伤。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 实际上,当梦境中那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挥之不去的时候,他就在渐渐回想曾经并且深刻懊悔。 而这样的自责后悔在结木弥耶终于醒来的那一刻达到了顶点。 那个稚嫩疲惫的小小女孩目光茫然呆滞了几秒后,口中喃喃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不要相信纤月沁水,她要……杀了我。” 她的眼中仍然掩盖不了那巨大的恐惧和颤抖,眸底浮现的仍旧是那天那一支向她刺来的长箭,和在一旁的纤月沁水嘴角那得意讥诮的笑容。而就是这个笑容,才终于让她的脑海中电光火石地闪过一件事情——纤月沁水曾经将她的头压在地上并强制灌下她一瓶药水。 可她来不及张口说出这些,就已经被彻底锁入了黑暗,失去了意识。 而藤咲凪彦,永远也不会忘记当他听到这尘封多年的“真相”时,内心回荡着多么寒冷凛冽的伤痛,像是将他整个人的心脏扔进了绞肉机里。胸腔中巨大的悲恸狂涌而来,如同咸腻的海水淹没了全身。 错完了——全错完了。 从一开始,就是个彻底的错误。 10: 他至今仍旧清晰地记得那一天。 辺里唯世缺席了守护者会议,随后姗姗来迟的纤月沁水面色柔弱而憔悴地向他们解释着这一切的缘由:她和唯世昨天遇见了亚梦,她本想着自己才接手joker职务诸事多有不懂便想着向亚梦解释一番,没想到对方依然对自己抢了她职位一事耿耿于怀,不仅先是恶意中伤自己随后又是出手打伤了唯世,说些什么报复之类的话…… 众人哗然,继而便陷入了一致的沉默。 然而,一道不合时宜的讥笑声突然划破了沉寂—— “喂,我说,你们连这样拙劣的玩笑也会相信么?”一之宫光金澄的眸光中此刻布满暗影,透着一股不符合年龄的锐利:“……以及如果你们坚持让这个女人成为新的joker的话,我king将不予辅佐。” 并将倾复活社绵薄之力,打压纤月世家的企业。 纵然此刻有新起的庞大商业帝国天网社在背后的虎视眈眈,纵然他可能会因此失去这最后的庇护——他也在所不惜。 因为为了日奈森亚梦,什么都值得,什么都有意义,这是她应得的。 “那么,依旧是投票表决。” 藤咲凪彦无奈叹气,隐藏的晦暗视线投向前任queen的位置。 璃茉……你在哪儿? 我好担心你,你知道不知道…… 纤月沁水看着一桌心思各异的人,面上憔悴但温婉的笑意未变,安安静静地双手叠放坐在一旁,一副全然与世无争的样子。 ——胜利一定是属于她的。 humptylock,joker,唯世,纤月家的荣耀,都将是她的。 第191章 番:你是岁月的一罐蜜糖⑶ 她不知这份疯狂而扭曲的念头从何而起,只知道内心那颗萌芽于腐烂土壤里的种子催生着心中的魔更加放肆地成长。 而这一切,都必须深埋地底,不为人知。 ——多年后当藤咲凪彦得知纤月沁水的这副真面目后,早已为时已晚。他永远也无法料到,那场他以为不久之后就会平息的风波,竟然会在以后刻下一道无法被修补的深深鸿沟。 11: 纤月沁水终究还是成为了joker,唯世顶替一之宫光恢复king的职位,而他也顺势成为了jack。原有的守护者规则被彻底打破,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也四散流离,或许就连那“守护”二字也早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变得支离破碎,成了一纸滑稽可笑的空谈。 纤月家族出资修缮了圣夜学院并将其规格再次扩大,此举让纤月沁水的声望更是日益隆盛。 人们夸赞她与辺里唯世是一对璧人,倾羡她背后的纤月财阀的权富,慢慢淡忘了曾经这个学校里曾存在过的“守护者”们,连皇室花园也日渐没落,再少有人烟经过。 藤咲凪彦察觉到这点后心中有点微妙的不悦,他与纤月沁水交谈一番后,对方也只是展颜一笑,随口说些话的时候带上“守护者”这三个字也就当是尽了joker之责了。 他于是更加心灰意冷。 与此同时,纤月沁玉曾含羞带怯几次三番暗示他的意图他也明白,那是一个少女心底最美好的欢喜,所以他拒绝不了,但也绝对不会接受。 但他又必须承了她的好意——因为责任,更是因为她那纤月家族千金的身份。 12: 那一天,纤月沁玉在心底辗转反侧了无数次的“喜欢”终于吐露出口,他心底烦躁,只能淡淡而凉薄地应下,随口转移话题。 ——他根本承受不住啊。 心底一道模糊的牵扯不清的影子仍在流连缠绕,裹覆住纷乱的情愫,他又怎么能再允许另一人住进? 鬼使神差的,他来到了皇室花园。 昔日鲜妍的花此刻只有零落几枝跌落在弥漫雾气的路径上,入目之处,只有萧瑟一片。 但只要闭上眼睛,昔日的一切都会浮现出来。 玻璃花房内,一群少年少女嬉戏玩闹,明媚得仿佛早春草长莺飞的景色。灼灼如樱花的日奈森拘谨地坐在白色圆凳上,眼里眉梢却是怎样也无法掩盖的欢喜。一旁的璃茉微微浅笑,一双琉璃的瞳眸柔似水又冽似冰,晕染着令人沉醉的色彩,一串优雅而娴熟的动作落下,一杯杯清茶便被沏好。小光呢就静静喝茶,时不时抬眸看看周围一眼。俏皮的弥耶和立花叽叽喳喳谈论圣夜的新鲜趣闻,唯世在一旁面带笑意地整理文档资料…… 他想着想着啊,就情不自禁湿了眼眶。 那明明是多么好的时刻啊——只要一点点的触及,心就像浸入了蜜罐里那么甜。 也就是在那一刹那间——他突然顿悟这一年来他到底失去了什么,也终于明白,纤月沁水的意图究竟何在。 “守护”这郑重而美好的二字于他而言的意义,就是这段回忆。 而因为一系列世事的变迁,他开始淡忘遗忘……但只要他一来到皇室花园,这里所有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就会在他脑海中不停盘旋。 他之前失去了的……就是这段回忆啊。 而纤月沁水又怎么会允许存在这样一个能让现存的守护者找回初心的地方呢?她要的,可是完全取代曾经的日奈森亚梦啊。 第192章 番:你是岁月的一罐蜜糖⑷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刹那,他背后忽然升起一股深深的寒意—— 脑海里快速闪过之前发生过的事情的片段,那些零零散散的碎片陡然间越来越清晰地串成一条条细链,而且越往里深入就越像是被层层叠叠的蛛网缠住了心脏蒙住了双眼,使劲拖拽进黑暗的深渊。 藤咲凪彦发现了很多他之前遗漏的疑点,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些一连串事件的蹊跷。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急切地想要将这些发现告诉辺里唯世,可当他真正地再次见到唯世时,却感受到了更深层次的恐惧。 13: 辺里唯世还是那个唯世吗? 藤咲凪彦对这一点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以往和唯世形影不离的奇迹现在却时不时就会离奇消失一段时间,而且去询问也查不出个什么所以然,唯世本人却很坦然,似乎是一掉进温柔乡就死也拔不出来。 他就看着那纤月沁水一步一步笑靥浅浅娇妍如花,摄月而来,用尽心思,一点一点抹杀掉一个叫日奈森亚梦的存在。 他只觉得悲凉。 ——我该做什么呢?我又能做什么呢? 你可真是徒有守护之名啊藤咲凪彦。 他背负着这深切的自我罪责,沉重地蹒跚在路上。 14: 直到那一天。 四年了啊……当他再次看到日奈森亚梦一袭纯白和服于舞台上翩然时,他的第一感觉竟然是欣慰。 尽管她早已再不是曾经的她,尽管那抹灿如艳阳的笑意也早已死去,尽管她是以复仇之名归来,他却从未觉得她会真的变得那么冷酷绝情。 是了,直到那个时候,包括他在内的守护者根本不知道亚梦到底经历了什么。 所以他们从不觉得自己错了—— 他们不知道那少女四年前带着怎样的绝望远走,正如他们不知道她曾经家破人亡四处流浪,他们不知道她曾经坠入深渊地狱却又被他们再添一道刻骨的伤疤。 他们不知道。 呵,多可笑又残忍啊。 纤月沁水早就找好了完美的说辞——说什么日奈森心有不甘故意陷害,败露后才会狼狈逃走……可笑,真可笑!可他们竟然可耻地信了! 藤咲凪彦只要一想到这点就气得近乎浑身发抖—— 却在同时又不住地笑自己悲凉。 都是罪啊…… 那……无法抹去的罪孽。 15: 后来的后来,从奇迹横遭永久封印,到九祁崖上突来的变故,再到灵之蛋的出现,异化甜心的诞生…… 一桩桩一件件接踵而至的事情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和思考,就在突然之间被带入了那个充斥杀戮的瓢泼雨天。 令他难以置信的是——结木弥耶居然真的会死于亚梦之手?她真的是,来复仇的吗…… 这才是,他们开始恨她的根源。 再到那一次海崖上的再次见面,他们脑中布满幻境,全都是弥耶瘦小的身子沾满了血腥气味被盖上白布单的样子,他们又都刚好看见那神似日奈森亚梦的少女,便口不择言唾骂出口。 ——以致于就算她曾经解释过,结木弥耶其实死于纤月沁水之手,他们也根本没有听进耳朵里更别说相信了。 他们守护者自以为背负这份血债,早晚都要找她讨个说法予以偿还,可他们的能力却早就连她的微末尘埃都难以企及。 到后来。 梦境里纷扬的大雪啊轮轮转转…… 他们才终于懂得,她的身上究竟背负了多少的哀戚;他们才终于彻悟,一切究竟错到了何种离谱的程度…… 可,早就已经,来不及。 15: 藤咲凪彦再睁开眼时,已是满目苍惶的泪水。 占据着月牙躯壳的亚梦此刻安静地望着他。 “我很怀念抚子。” “谢谢你带她,又来到我的面前。” 纵然她曾怨怼藤咲凪彦欺骗她关于抚子存在的事情,但现在她却更多的感念曾经有那么一位如沐春风的人温暖了她的心。 “还有一件事。”樱白的少女从观众坐席上起身,盯着藤咲凪彦的眼睛,一字一顿慢慢地说道:“璃茉会幸福的。” 是的,玖月浠一定会宠她如掌上明珠。 那可是一个……腿都瘸了却还是想为她摘下星星的人啊……他一定能给她一切,而不像他——终究是个懦夫。 “嗯。” 少年的眼底,氤氲着一层迷蒙的雾泽。 - 他早该放弃。 从此,伊人当有更好的归属可寻。 但纤月沁玉于他而言,从始至终便都只是一个责任,他不会让对方产生任何不该有的期望。 不爱,便是不爱。 我心有山海,心上人在对岸,我无路可走无舟可渡,唯有隔着那片雾气远远地望着,望着,直到…… 或许很快就会有一束光刺进来驱散雾霭,又或许,他永远都在那迷离之镜中徘徊,将自己深深的囚住。 parttwo【end】 第193章 番:几转梦回星河漾⑴【发糖】 partthree[几梦篇] 曾经是你带我脱离深渊和黑暗的桎梏,而今我替你打破宿命的禁锢走出这牢笼。 我一直在等待着与你相见。 要快点长大啊我的小亚梦……明白我的心意。 “我有喜欢的人哦。” “就是你啊。” ——月咏几斗 1: 月牙出来时天空飘起了小小的雪花。 没想到在凪彦那里待了这么久啊…… 小小的人儿望着昏暗的天色,苦苦地皱着脸,周身瑟缩的冷意簌簌地透进衣襟,让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这下可好了……和木姽婳刚刚才被千灯暮心叫了回去,说是有特别要紧的事。她呢也就只好在这鬼天气里一个人回家啦。 话说…… 能让姽婳那样的人一瞬间失态的果然也就只有凉潇冰舞吧…… 所以冰舞是……要醒了么? 其实那样也很好啊。 她们两个……挺好的。 月牙静静地想啊想,却抑制不住鼻尖越发上涌的一股酸涩,一双眼眶也悄悄地在寒冽的风里红了。 嘛……虽然,不想这么矫情的。可是……我真的好难过好难过啊……主人这么温柔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落入这样的境地啊……为什么要这样地孤独呢。 sh计划也好ec计划也罢,宿命的注定也好曾经的羁绊也罢,说到底不过是一场戏剧。可主人她始终都是以局中核心的身份身置棋盘之中,到头来却只能旁观他人的喜悲得失,宛如一个戏子一样只能演绎着他人的悲欢离合。 凉潇冰舞也好和木姽婳也罢,过往的守护者也好现今的天网社也罢,不过只是将她作为一个“与胚胎有极大关系”的人来对待的,在这其中真正关心她的人又有几个呢? “纵使我此刻葬身大海,又有多少人会为我哀伤呢。” 当她被曾经挚友的真城璃茉刺上一刀,转身纵身跃入大海礁崖下时,想必也是带着这样的心情吧—— 那样刻骨的绝望,深彻的痛苦。 从心脏最深处一点一点蔓延开来,蚀骨的孤独席卷全身,只剩冷冽的震颤。 但是…… 也有例外。 落海的那一次,意外地被月咏几斗君救了呢…… 原来也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交予她全部的爱和信任,纵然前方有狂风骇浪和无尽黑暗阻拦,他却仍然披荆斩棘誓死护她周全,只做她一人的骑士。 2: 细碎的雪裹挟着风呼啦呼啦地吹着,在空气里留下微漾的流痕。 月牙抹了抹眼泪,吸了吸变得通红的鼻尖。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坚强啊!要替主人完成她最后的心愿呢。更何况……我也并不是孤军奋战啊。 月牙抬起头,使劲眨眨眼睛,先前模糊不堪的视线才变得清晰起来—— 诶……那是谁啊? 她怔怔地站在雪地里,望着那个站在路灯下孤寥的深蓝色身影。 昏黄的光影渐渐地晕开,飘落的小雪停滞在那件灰蓝色外衣上的绒毛上,薄薄地积了一层盈白,少年垂着头闭上了双眸,在眼睑处投下青灰的影。周围的灯影孤寥地映衬着,灯光悠长而细微地蔓延,衬得他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凉和萧瑟。 那样的情景,让月牙再次回到了初来这个世界时与月咏几斗第一次相见的场面。 同样的孤单而寥落的身影……默默背负着黑暗前行,却用光去引渡他人。 为什么……要那么让人心疼呢。 月牙捂住胸口,她能感受到此刻体内另一个灵魂的战栗,那种不顾一切地想要冲破禁制去拥住那朝思暮想的身影的冲动,是那么清楚地从胸腔深处传来震颤。 “……阿嘞?”月牙头一晕,下一秒便失去了意识。 好吧好吧我不打扰你们小夫妻相聚…… 那么,我走了哦主人。 要幸福呀。 3: 新生伊始的曙光破晓,茧开始蜕变,山花开始绽放,大海江潮掀起了波澜—— 当意识清明的刹那,樱发少女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奔向他。 奔向他。 不顾一切地奔向他。 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回忆啊宿命啊过往啊都统统碎掉统统抛弃掉就好了——我只知道我想要奔向你,拥住你,用尽我全身的力气紧紧地锢住你,因为我不愿看到你一个人孤孤单单,我不愿意你难过悲伤,我只想看到你开心快乐的样子。 几斗啊…… 这份心意,传达到你心上了吗。 4: 我听见了哦。 听见你说的“我好像也有点喜欢几斗”那句话了哦。 那么你可就不要再后悔了噢小亚梦。 我此生,只你唯一一人。 我只愿你做我心上新娘,陪我赴过这半世洪荒。 第194章 番:几转梦回星河漾⑵【发糖】 5: 没有预想而至的彻骨冰寒。 更确切地说,她跌入的是一个无比温暖的、坚实而宽厚的胸膛。 噗通。 噗通。 近到连心脏的跳动声,都能清晰地抵达耳畔。 是的,就在那道身影扑过来之前,月咏几斗就先一步睁开了眸,并把自己的大衣敞开。 “啊啦,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呢。”轻挑而慵懒的语气伴随着呼吸的热气喷洒在少女白皙的脖颈处,少年澄紫的眸中溢满了恍若星空般灿烂的笑意。 “冷到了没有啊?我来接你回家哦。”几斗揉了揉亚梦樱白色的碎发,把那娇小的身躯整个裹进了大衣中,仿佛是要将其揉骨血的力度让身下的人儿有些轻微的挣扎。 “嘛……” 亚梦把脸整个埋进去,声音糯糯的听不太清晰,但很明显是带了浓重的鼻音。 “我的小傻瓜呀,哭鼻子啦?”几斗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的无奈,嘴角却带着笑:“别担心,我又不是不要你了。” 少年那一双清澈如湖水的瞳眸,静谧而温柔,只容纳得下那一抹樱色的影子。 在茫茫的雪色下,这一幕仿佛已成了永恒。 呐呐。 “……在藤咲凪彦那儿待了这么久啊……不久后就是订婚典礼了,怎么这么喜欢乱跑出去啊。”几斗掸了掸身上的雪,将面前人儿的双手捧起,轻轻地呼出一口热气,“啊啦,幸亏我准备了热饮。” 你最喜欢的巧克力味。 当然啦……也是我最喜欢的。 亚梦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简直心底柔软得一塌糊涂。 她早就被自己的眼泪糊了一脸,这下闻到了那熟悉的香甜味道,伴随着心中那翻涌的百转千回的情绪,让她更是止不住地抽嗒起来,只能埋在衣服里小声呜咽。 “好啦好啦,你看我这不是来接你了吗。” “以后呢,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踏着漫天的红蝶,逡巡于死亡之路上,引一盏泅渡的灯,孤单而落寞地葬流河川。 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永眠在漫天的大雪中,等待这千年的樱树再次绽放。 你那时对我的心情,我也终于明白了啊—— 所以我也要告诉你。 不要总是一个人去背负去承担,有我在,我会为你撑起这一片天空的。 6: “我的小亚梦啊……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月咏几斗轻轻地抬眸望向那蓝染的天际—— 远远不止今天这十三个小时哦。 为了寻你归来,我已经倍受折磨地等待了太久太久…… 他垂眸,将面前的人儿拥得更紧。 不会再让你从我面前消失了。 7: 两个人牵着手走回了家。 静默在黑暗中已久的月咏宅,第一次点满了精致耀眼的灯光。一盏盏,一簇簇,像是点点星火落在山坡上,开出灿烂的漫山鲜花。 月咏歌呗站在大门前,看见这反常的一幕立刻瞪大了双眼。 然而,在短暂的恍惚后,这位一向气场强大无懈可击的女王,松卸下了一身的疲惫和伪装,淡淡地、轻轻地,勾起了唇角,展露出一个称得上是温柔的笑靥。 终于回来了么。 终于……回来了啊。 明天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空海……等等?我为什么要突然想到他??不得了不得了这可不得了…… 那厮不就是场场没缺席自己的演唱会吗……每次还都坐在前排,吼得那叫一个歇斯底里的……虽然看起来很好笑可是……真的是一个充满阳光和朝气的人啊。 于是歌呗女王大人不出意外地再次笑了。 原来岁月会温柔一切,只要你肯等待。 第195章 番:几转梦回星河漾⑶【精】 8: 歌呗其实知道旁人不知道的许多事情。 她把那些微小的点滴都搜集起来,慢慢拼凑,隐隐约约能看出现什么异常来,但由于身份的限制她不能深入去探究那些东西。 几年前复活社被天网社打压得遍体鳞伤又低价收购时,她也被不知名的势力打压排挤,名气一落千丈。 那时候她心灰意冷,陷入低迷状态,是那个名为相马空海的人,给予了她十分的温暖和帮助……让她能够振作起来,保持一定的发歌量,默默地蛰伏。 可这些看似平和的事情背后并没有那么简单—— 于她而言,当看见裕之希泪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知道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一个局,充斥着巨大阴谋的局,在悄然上演。 那段时间她唯一能聊得来的另一个人就是真城璃茉,她也因为璃茉和亚梦,她自己和几斗这两层关系的叠加,看出了一些更为深层和隐秘的东西。 守护者那边什么情况她是不清楚,但在缪斯学院发生的一切她近乎掌控了所有的真相。 ——这和她父亲月咏或斗脱不了干系。 她与璃茉受邀参加莫修斯宣布主系独女典礼时,新的命运轮盘就开始在轮转。 因为“日奈森亚梦”此名已经被注销,亚梦便以“日奈森封雪”之名进入缪斯进修。 亚梦虽然口头玩笑说进缪斯只是游玩,实际上是打掩护借机整理莫修斯在日本的产业,完善这边的金融链条。 然而没想到她遇到了难缠的千灯暮心—— 莫修斯的庞大资金,不仅让莫修斯支系趋之若鹜,也让天网社同样觊觎。 当然了,同时的——他们也在窥伺着胚胎。 天网社将爪子探进缪斯,种下灵之蛋,诱发怨念之灵一个一个出现,亚梦一一与之战斗,她那四个甜心便一一耗尽能力陷入沉睡,天网社将这些战斗的痕迹收集起来,并研制与之相克的技能,为之后的行动留个准备,这便是“炼化痕迹”。 她也接触着dumptykey,所以知道这些并不难。 为此,天网社出动了鬼令千灯暮心,祭令络纱,零使和木姽婳等等等一系列人物,把humptylock的力量消耗得一干二净—— 于是亚梦体内的毒就失去了抑制,从而爆发了。 寄生虫卵一旦成长,胚胎出现的可能就越大啊…… 当然了,这场小戏剧里面……只可惜可怜的冷凌易不小心入了迷,在这场虚假的戏里无法逃脱,自然只有悲剧的结果。 让她感觉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几斗在这里面的作用。 几斗曾经因为“日奈森”这个姓氏,还专门去解了一下“日奈森封雪”的围。当然了后面的酒井欣子就是天网社的锅了…… 在海滩边的那个夜晚,她暗搓搓地瞅着几斗搁哪儿悲伤地拉提琴啊,亚梦站哪儿傻傻得听,她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才忍住了冲上去的冲动。 兄长你为啥不大胆地上呢? 你再这样亚梦会跑掉的哦。 不说其他吧……单说莫修斯封祭就是个不得了的人哦。 她真的感觉很迷。 怎么说呢……她总觉得吧自家哥哥就是时不时撩一下小亚梦的心,让人家心里稍微泛点涟漪,然后又特么溜了溜了。 几斗回了国为什么偏要在缪斯挂一个学长的名头? ——几斗对此给的解释是,因为父亲大人的心愿在这里。 然而几斗为什么会和冷凌易认识? ——几斗表示因为他们是同事,当然认识。 为什么几斗对莫修斯的事情很熟悉的样子? 这个话题并没有得到回答。 然后不久后亚梦又回来了。 这一次……是真真正正地与莫修斯支系开战了。 直觉告诉她这次的亚梦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但是是哪里不一样,她无法辨别出来。 那道宛如神谕般的金色火花纹……究竟代表着什么呢。 她先是和叶薰衣,也就是莫修斯艾登子女莫修斯艾娅,玩了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然而天网社却又搞出了什么零之蛋,璃茉又因为琉璃而被怂恿,才有了海崖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幸亏几斗终于开窍了知道去救了—— 然而她没想到后来的事情会更严峻。 几斗替亚梦拿回主系印章,亚梦和叶薰衣终究成为陌路,主系与支系的纠葛也渐渐浮出了水面…… 月咏或斗赫然也在其中的链条之中。 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几斗一定是在英国查到了什么,却一直隐瞒着她。 而这个秘密,或许能破开这迷雾层层的棋局,劈开一条路来—— 那样,或许能拯救亚梦。 而她和几斗,能做的只有等待。 第196章 番:几转梦回星河漾⑷ 9: 月咏歌呗静静立在庭院前良久,才倏而回过了神。 以后一定会更好的,她想。 那簇簇迷离的星火就这样燃烧着啊,氤氲出迷蒙的烟雾,把心中万千的思绪都幽幽地牵荡而去。 一点,一滴。 10: 然而今夜无眠的,注定不只有月咏歌呗一人。 和木姽婳简直是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但又近乎是跌跌撞撞地,赶回了安置凉潇冰舞的地方。 想起上一次她也是这样慌慌忙忙地就赶来这里,偏执又疯狂,丢弃掉了所有只不过是为了心中那个执著的念头——如果日奈森能够“重生”的话,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找到让凉潇冰舞苏醒的方法? 一生悲命,一生的追逐啊…… 怎会轻言放弃呢。 但是,当她真的站在那扇推开后就可以看见那朝思暮想的人的门面前,她的内心陡然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凉潇会怪她的吧…… 一定会怪她的。 一定会。 11: 当月牙那么精准地道出她内心积压已久的隐秘时,和木姽婳觉得自己仿佛是曝晒在阳光底下的一具尸骸,焦灼恐慌,无所遁形。 是,她看见了清骨在凉潇给亚梦做换血手术剔除寄生虫卵时做了手脚,但她没有出言阻止。 可她没料到凉潇竟然提前在自己身上试药,导致毒性转移。 镜后和灵尊带走了亚梦,她则在之后赶到,将凉潇带到了当时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帝洲大厦地下六层。 她更没料到清骨在报了玖影的仇后,竟然会那么傻地要去救凉潇,并且还以为凉潇是被镜后囚禁在那儿的…… 导致到了最后,清骨被种下中央枢纽的剧毒,告诉了她以血淬剑的秘密来挽救亚梦后,自己却葬身在了茫茫冰冷的血色之中,再也无法醒来。 都是她和木姽婳一人的私心,才造成了如今无法挽回的后果啊。 如果……如果她早知道会发生这些……她就不会带玖影出血狱空间……不会告诉亚梦sh计划的一切…… 后来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玖影不会死……亚梦也不会那么绝望…… 都是她的罪孽啊。 明明已经背负了那么深重的黑暗,明明已经乞求过了光芒,为什么还要穷追不舍呢? 明明已经知道了自己身负“生而不祥”的诅咒,为什么还要去接近他人,给他人带来那么惨痛的不幸呢? 如果不是她……或许冰舞可以在那座崖下的山寺中安稳平淡地度过余生,或许住持他们就不会因无端的祸害而惨遭屠戮…… 就算她曾是出于好心而对千灯暮心和毒女清骨施以援手,这两人却又因此纵容了自己的私心,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九杀禁例,陷入执拗的疯魔。 凉潇冰舞一心一意都想拯救日奈森脱离宿命的禁锢,日奈森明明是那么的信任自己会引渡她走向光明,而自己却那么残忍地把她一步一步引向地狱的绝望深渊。 ……都已经是这样灰暗惨败的人生了,你还在奢求什么救赎呢,你又有什么资格呢? ——醒醒吧,和木姽婳。 苍凉的风裹挟着漫天纷飞的雪花,飘然坠散。 12: 雪色里渐渐踏出一对模糊不清的人影。 “……姽婳?” 出声的少年正是络纱。此刻,已经取下佩戴多年的用来掩饰伤疤的眼镜过后的他,一双褐瞳,凛冽又摄人。 千灯暮心站在一旁凉凉地看着,墨绿色的眸中闪烁着不知名的情愫。 她们都是这样“执迷不悟”的戏中人啊…… “既然已经等待了这一刻这么久,就不要再迟疑了,你不去亲自面对她,又怎么会得知事情的真相呢?” 她看着那个墨华潋滟的少女颓然的影子,就仿佛看到了那个踏尽血色杀伐的骨座,永远是形单影只,却独自挑战着最危险的覆满荆棘的道路。 不要再错过。 不要再放弃。 我已经不想再看见赤焰的悲剧再度重演了……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人。 13: 是啊。 推开门吧。 心底的声音,悄悄地呼唤着。 ——该面对的,终究也无法逃离。 第197章 番:几转梦回星河漾⑸ 14: 这不是她们第一次遇见。 然而却没有哪一次,这样的细水长流,只悠悠荡荡地缓缓流淌,温暖了刹那的时空光华。 “阿婳。” 只轻轻的一声,她湿润的眼眶就在瞬间落下泪来。 仍然是记忆中的人啊。 浅淡温柔的紫发,朴实温馨的淡香。一双眸,灿亮如星广袤如海,一个笑,便抚慰温暖了她这半世的流离。 “没想到自己还能有醒的一天呢,唔……不过我就猜到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啦……” 凉潇冰舞笑得温婉无暇,而后从洁白的床被下伸出手,轻轻拉起面前呆立的墨发少女。 她接着微弱的力攀起身,似乎才大病初愈的体质让她忍不住掩唇咳嗽了几声,然而那双微眯的眸仍旧是盛着仿佛夏夜星空那样绚烂的颜色。 “等了我……很久吧。” 温凉的音落在耳畔,让姽婳再度失了神。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温柔啊…… 我明明是那样不堪那样黑暗而又污浊的人啊……我怎敢奢望,这一丝一毫的光芒啊。 “没事的没事的,我都知道,都知道的。乖啊……不哭了不哭了。” 凉潇冰舞依附在姽婳的身上,环住了少女的身躯做出了拥抱的姿势,而后用手轻轻拍打着对方的肩膀,柔柔地抚慰着。 “阿婳最好最好了,遇见阿婳是我的幸运啊……” 她慢慢呢喃着,眼神渐渐放空,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中。 “该道歉的是我才对啊。” “我这一次,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啊……从我降生开始到现在……我的这半生,原来都有你参与啊……” “曾经我以为我们初识是在孤儿院,然而我却忘记了,那个在山村里眸色坚定而清亮的你,那个躲在山寺旁偷偷观望的你……一举一动,都那么狡黠灵动,可爱得像是山间的精灵……这样的你,却为我而牵绊……不值得啊……” “我是有多傻啊……竟然到现在才意识到……” 凉潇冰舞抬起头,一双紫眸隐隐约约带着湿润的痕迹,却用那努力向上弯起的唇角,绽放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呐——你可以原谅我吗?” 少女偏头眨眼的刹那,小小的泪珠溅到姽婳的脸上,那样滚烫而炽烈。 姽婳笑了笑。 嘛…… ——说什么呢……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啊。甚至,如此地为这一刻,由衷地欢喜。 ——遇见你,才是毕生之幸。 15: 当她们同时面对深重的黑暗时。 一个选择向光,一个选择向暗。 同样的选择容纳了悲伤,将其埋藏在心底……然而,当这份黑暗和孤独愈发扩大,大到要吞噬两人时,她们转过了身,再度互相相拥,互相取暖。 唯有你,是我此生的救赎。 而她们,就是彼此的救赎。 多幸运遇见你,温暖我的凉薄岁月。 16: 当天光乍晓,黎明初升,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那么轻飘飘了,笼罩在看不清的雾气中,然而光辉必将穿透云层,抵达大地。 今日的月咏宅,异常的热闹。 毕竟是……男女主角的结婚典礼前夕呢……所有的人物需要上场交个份子钱什么的嘛。 叮咚——叮咚—— 门铃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按响了。 歌呗睁着惺忪的睡眼,开了门接过邮递小哥的包裹后就给扔到了一边。 什么嘛……今天第二个没有写发件人姓名的包裹了。 搞的这么神秘干嘛? 秉持着基本的操守,歌呗并没有拆掉那两个未署名的神秘包裹。 ……然而随后来拜访的相马空海很是好奇,于是乎…… “……两束不一样的……花?” 歌呗难得懵圈,但也有直觉告诉她,虽然这两件包裹的处理方式和内容谜之相似……但也许并不是同一个人送的。 一束满天星。 一束紫色的风信子。 ……什么意思? 可能要看花语吧……歌呗揉揉脑袋,在这方面并不熟悉的她,实在无法参透这个花的含义。 “哇……这个风信子的根部居然还带了点泥土……不会是自己种的吧?”相马空海认为自己的这种推理合情合理。 叮咚—— 啊嘞……又是一拨人要来了。 歌呗往沙发上一瘫,而后对着空海挑了挑眉,眼神示意了一下门的方向。 对方立刻心领神会。 “嗯,非常不错。” 今天的女王大人也一如既往地为自己有个这么勤勤恳恳的小助手感到心情愉悦呢。 17: 首先进门的是真城璃茉。 后面跟着玖月浠和冷凌易嗯。 “我去……玖月浠的腿啥时候好的??” 歌呗正陷入震惊中无法自拔,但看见款款走来的璃茉面带羞赧的笑意,她也就很轻松地接受了世界观的刷新。 啧……所以说亚梦这一回来……带来的变化可不小啊。 歌呗缓缓地将视线移向冷凌易,见到对方仍然是一如既往的一副生人勿扰的冷漠面庞,她的心中在微微叹息了把,而后却是幸灾乐祸起来—— 啊呀啊呀,不知道一会儿他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呢…… 嘿嘿嘿。 没有守护甜心的他们,自然无法参与到那场巨大的变故中来。而冷凌易作为一个局中之人却身置局外,对这从头到尾发生的一切怕是稀里糊涂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啥……可怜啊可怜。 17: 如歌呗所料,当冷凌易抬头一瞅,见到上层的房间门打开后,那个熟悉的樱色身影之时,他仿佛被一道闪电从外到里劈了个透。 因为重点是—— 月咏几斗随后懒散地漫步而出,发丝凌乱,眼角微红,上衣扣子扣了个七七八八,衬衫松松垮垮地耷拉着,略微露出一点精瘦的胸膛,搭配着那双潋滟而魅惑的紫瞳,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不可言说的气息。 冷凌易的内心……无法描述。 夜深人静,一对互相拥有感情基础的人,久别重逢,于是乎互诉衷情,情到深处之后,便再也控制不住…… 停停停——想什么呢! 18: 当亚梦反应过来这一屋子人高深莫测的表情之后,脸颊迅速红了起来。 搞什么嘛…… 昨晚他们两个只是…… 看了一晚上的言情小说而已啊…… 现在的人啊,思想真的是越来越不纯洁。 亚梦叹息。 第198章 番:几转梦回星河漾⑹ 19: 见到已经陷入石化状态的冷凌易,几斗的唇角挑起兴味的笑容。 他可是忍了好久了啊……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更重要的事情,他早就把冷凌易心里那点旖旎的思想给摧毁得一干二净了。 敢肖想他的人…… 呵呵。 20: 另一边,玖月浠把对峙俩人的神色瞅来瞅去,最终只能无奈地得出结论—— 很明显,自家兄弟败了。 毕竟连最有机率夺得戏份的第二卷最后都被九杀抢了风头,接下来的情节里又怎么可能与拥有主角光环的月咏几斗相抗衡呢。 唉…… 只能叹息咯。 冷凌易的心底此刻被各种情绪填满了心脏,混混乱乱地理不出一个头绪,于是最终他也只能无奈地叹息,空空地颓废。 他毕竟是个连人家真名都不知道的人。 日奈森封雪也好逆千樱也罢,不过是对方一时兴起的化名,即使是她真实的身份莫修斯封雪,对方却也从未在任何一个场合承认自己那样的身份,甚至是对其表达了排斥。 现在面前的这位樱发少女,是在座的人熟知的,并且珍视而在乎的,名为日奈森亚梦的人。 但那个名字所代表的一切,却是他无法触及,更无法进入的领域。 罢了罢了…… 冷凌易啊冷凌易,你本就是带着想摆脱家族的指婚这样的目的而去接近人家的,这样不坦诚而又掺杂别样心思的爱慕,怎么会换来一颗真挚的心呢? 21: 叮咚—— 门铃声再次适时响起,打破了适才突然的沉默。 “啊嘞……已经这么热闹了。” 刚踏进门的三条由佳里推了推镜框,眸中闪过一道精光,随即脸上便挂着得体的笑容。她身后跟着的三条海里手提着一袋水果,随之探了个身子出来,见到房间内的这副近似剑拔弩张的情形也不禁惊讶起来。 “……人好多。” 临时打定主意要跟来的一之宫光,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他内心有点退缩,于是只好拽拽海里的衣袖,示意自己想走。 海里摸摸他的头,表示了一下安慰。眼角的余光,却是缓慢而郑重地移向那个樱色的身影。 真好啊。 她……回来了。 “诶诶!等你好久啦由佳里桑。” 歌呗这下终于见到了一拨自己邀请的人前来了,眼前一亮,立刻显得热情洋溢。 “嗯……很不错。带礼物来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呢……” 相马空海跟在身后默默地接嘴。 “前几任中的j'chair相马前辈……?” 三条海里呢喃了一下,脑中搜索了很久之前特意调查并且记忆过的资料。而后他看着拥有阳光而帅气笑容的茶褐色乱发的少年,又看了看金发紫瞳的少女,心中竟也由然地生出一种“觉得很般配”的感慨。 于是他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 “相马前辈你好,我是三条海里,也曾担任守护者中的j'chair一职。” “嗯?j'chair吗?说起来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呢……” 猛然被提起,还真有点不适应啊。 那段时光……令人难以遗忘啊。 三条由佳里看着这二位搭上了话,她也就坐到一边和歌呗谈起了有关未来演出计划的事宜。说起来她这个经纪人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反正总之是easter的总执掌人一之宫光,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坐着,总让她心里有种谜之的感觉。 其实现在在场的人聚成的圈子也真的是谜之的奇怪呢—— 一会儿肯定还有人来吧。 就是不知道……会是谁了。 第199章 番:几转梦回星河漾⑺ 22: 月咏宅里这会儿呢热热闹闹挤了满满当当的人,一圈人说说笑笑倒也轻松肆意,大抵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然而月咏宅外,当这一幕落在一双蓝色瞳眸中时,却让她感受到了异常的尖酸讽刺。 是啊,别人成双又成对,落了个大团圆的喜庆结局……可是她呢。 少女袭裹着一身黑衣的身影掩映在葱茏的树干之旁,如瀑的长发随着清风,微微扬起。 我多想…… 和你一样啊…… 23: 另一边。 千灯暮心站在石阶上,静静目送着和木姽婳带着凉潇冰舞离开。 这是她第一次,心中如此地释然面对。 很久很久以前她因姽婳对她的救赎而发誓也要掏心掏肺地对她好,于是当得知姽婳因为某个叫凉潇冰舞的人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不堪时,她只觉得无比讥讽。 直到她终于见到了凉潇—— 她才恍然,那种刻骨铭心的执着究竟为何。 那两人,本该如此。 一个向光,一个向暗,彼此扶持,彼此生长。 她曾经以为姽婳若是执着接近不属于她的光,一定会被灼伤。然而当她与凉潇相处时,她才发现,凉潇的那抹光是温淡而雅致的,令人在恍惚间就会不经意地沉迷。即使她与凉潇冰舞没有任何情感基础甚至她曾对她有过厌恶之感,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和凉潇相处起来会觉得十分舒服。 她犹如此,更何况是姽婳呢。 九杀之众,虽凉薄,却也重情啊。 “她们两个倒是终于成双成对了,不如我们也……?”络纱望着暮心那陷入沉思的神色,便也就趁机打个趣说说笑笑。 呐。 他对她的情意啊永远只能遮遮掩掩,哪怕这只是一次小小的试探和呼唤,都能让他的心充满雀跃和欢喜,却又潜藏着深深的失落和无奈。 千灯暮心顿了一下,而后缓缓转过身来,用幽墨的瞳静静凝视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络纱的手心这会儿早已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被盯得脊背发凉,阵阵发慌。 还不如来一刀痛快点的…… 这样无望的等待,简直令他忐忑到了极点啊。 直到,某一刹。 千灯暮心噗嗤一笑,而后伸出手臂拥住他,糯糯地笑:“你个大傻子呀……” “今天就不回甜品店了,我们去樱花祭上许愿吧。”她揉揉他的碎发,笑得粲然:“我这么喜欢吃你的甜品……以后可怎么办呀……不然你养我?” 她从不是迟钝之人,甚至凭借自己细腻的心思,早已感受到了对方浓浓期待。 只是身在天网社,承载这样的情分,太沉重。 她已不想再辜负。 也不想再背负杀戮。 骨座赤焰与九杀沫华的悲欢离合,她虽不知细节,却能感知到那种深切的痛楚。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便只能沉稳等待。 她向来只是钦佩赤焰这样的血性男子,只不过被络纱误解为了是对其有满满的倾慕心思。他表现得那么明显,却又把心意一直搁在哪儿就是憋着不说,连她都替他急得慌。 哎哟喂,今天可不得了,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啊! “其实我刚才是在确认你到底是不是络纱,你信不?” “啊、啊咧?” 络纱这才刚刚陡然激动一次的大脑陷入了片刻的短路,除了满脑暮心刚才的话在持续刷屏以外,其余杂七杂八的话早就已经无法侵入分毫。 嗯……不得不说的确很木呢^v^ 24: 眼看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然快接近午时,月咏宅里一下子又多了这么多客人,由佳里便提议准备午餐。 璃茉牵牵衣裙,浅然一笑便也准备跟去打打下手什么的,三条海里便起身去切个水果拼盘,歌呗看着一行人忙忙碌碌自己身为主人却没动,倒也十分不好意思,拉了空海一起进了厨房。 冷凌易玖月浠于是便站在那儿面面相觑。 一之宫光抬眸望了望两个人,而后面色平静地坐上沙发打开电视,抱着抱枕在一旁等候,并且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放弃了财经频道而打开了少儿节目。 所以说这种时候就要发挥自己“还是个小孩子”的优势了。 哈哈……愚蠢的大人哟。 玖月浠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而后就赶紧灰溜溜跑进厨房,于是落下一个冷凌易十分尴尬地站在客厅中央。 ……我勒个去? 月咏几斗呢……?身为主人都不出来和客人寒暄一下的吗??这厮特么跑哪去了?? ——嗯哼? ——你说我吗? 几斗表示我要还没腻歪够,我要陪我的小未婚妻谢谢。你这个单身狗自己一边嚎去吧。 第200章 番:几转梦回星河漾⑻ 25: 天光渐移,白昼倾日。天空如蓝染般,点缀着朵朵轻云,微洒的金光落下大地,如梦般唯美。 亚梦伫立在窗前,将密林中匆匆离开的那抹身影收入眼底。 作为一个灵魂的游荡者,她只能暂栖于月牙的身躯,尽管存有意识,行动却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月牙本身也只是她自己强烈意识的产物,一旦这份执念得到解脱,月牙也会随之消散。 她不知道能在这短暂的七天中最多能做到怎样的程度。 但至少……不能让这些她要守护的人们,日日夜夜陷入梦魇。 那绝非她的本意。 但是…… 她的双手紧紧攥住窗台,胸腔中翻涌的难舍和不甘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没。 “……那个人,是叶薰衣……?”月咏几斗放下拂开窗帘的手,说道:“应该是跟着冷凌易一起进来的。” 而后他将目光移回,紧接着便注意到了少女攥得发白的指腕。 他顿住,默然了一瞬,随后则是直接将那瘦小的身躯搂入怀中,双掌微合,拢住她的双手。 “你想去哪里,做什么,告诉我就好,我来替你完成。” 坚定的誓言,伴随着湿热的气息,清晰地抵达亚梦的耳畔。明明是再简单清楚不过的字眼,却在她的心中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你怎么舍得放弃这样一个人呢?他为你而欢为你而悲,他的心随着你的心一起跳动,他熟知着你的一切喜怒哀乐爱恨嗔痴,他清晰地了解你心思刹那泛动的涟漪,他知你心中冷热并为你温暖,他知你心酸不甘并为你撑伞,他知前方荆棘满布,却也仍会为你披荆斩棘。 ——那样的一个人,怎么舍得放手呢? ——那么好的一个人,她要怎么去面对呢。 少女琥珀色的瞳中,满是惶然和凄凉。心中那积压已久的疼痛和不甘,在终于寻得一个可以依托治愈之人后,终于如山洪般倾泻而出。 “我从来,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莫修斯的人。” 这个满载荣耀的姓氏,也背负着太多的鲜血。 “可是我又不能对不起封祭……他明明是最无辜的一个。艾登是如此地宠爱他的独女艾娅,甚至能让其化名叶薰衣去缪斯进修,不让她修习金融贸易这些课程,只是让其选择自己喜欢的艺术领域,而他对同为其子的艾祭,就那么刻薄……” 刻薄到,将其驱逐出族籍。 亚实生死不明,日奈森氏也永远安葬在京郊,她除掉纤月沁水复得大仇,却又要面对支系艾登对主系犯下的罪孽,封祭却偏偏又是艾登之子,而除了封祭,她未曾再获得过一丝一毫的亲情。 她越深入地了解到这些主系与支系的纠葛,就越感受到了其中布满的罪孽,再加上寄生虫卵的催化作用,她越感受到了自己深深的无奈。 深坠黑暗,无从挣扎。 ——在心境空间得知后来会发生的一切之后,她就极力地想扭转封祭最后的命运。她费尽心力,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个方法…… 第201章 番:几转梦回星河漾⑼ 那就是——利用与艾字支系决裂的时机,玩一场将计就计的游戏。 所有以血狱方式死去的人,都会醒来…… 亚梦的眸光,渐渐变得幽远。 燃烧的业火,在她眼前缓缓腾升。 第一场大火,她看见日奈森翠和日奈森纺的挣扎与绝望;第二场大火,她看见莫修斯主系惨遭屠戮的景象;第三场大火,她看见艾登眼底的不甘和疯狂。 ——和来自叶薰衣的,瞳中满是惶然和凄凉的绝望。 “你好哦,我是音乐系的叶薰衣。” “千樱桑好厉害啊!” “千樱桑以前是做什么的呢?” “千樱千樱……” 那已经是多少年都未曾感受到的……友谊的甘甜了啊。可那不过是建立在谎言与欺骗之上的,虚伪的梦罢了。 利用如此纯真的信赖之心完成一次绝地复仇? 可叶薰衣无辜,难道封祭和她父母就有罪了吗,竟然要承受……那样的屈辱。 更何况,叶薰衣纵然再无辜,也无法掩盖她到最后竟然与纯奈妍与天网社勾结,险些置自己于死地的事实。就好像纯奈妍虽然不过是个得了癌症渴求爱情的可怜人,却也无法洗刷掉她通过月杀设局甚至不惜利用月咏或斗来达到自己目的的险恶用心。 阿勒。 完了完了。 思绪飘到了纯奈妍的时候果然还是会…… 那么难过啊。 26: 然后亚梦嚎了一嗓子。 不为别的,就因为自己突如其来的走神让月咏几斗十分的不满,于是她得到了一个被弹小脑袋瓜的惩罚。 “本来脑子就不好使了嘛,这样我会越来越笨的……”此刻,蹲在阴暗小角落的月牙暗搓搓地叹气,顺便在地上画起了圈圈。 不过能见证到这少有的几梦温馨互动的画面不得不让她有种“啊太不容易了我家主人终于名花有主了”这种新鲜又甜蜜的心理,并为此发自内心的高兴着。 这份欢愉也染上了亚梦的唇角。 “下次不要随便走神。” 本想严肃训斥一番的几斗当看到那笑意盈盈的脸的时候就……于是他只好换了一个说法。 “以及,”他顿了一下,而后开口说道:“既然想去处理莫修斯的事情,那就去,反正有我陪着你。” “还有。” “不管你是日奈森亚梦还是莫修斯封雪,那些所谓的名字的身份都不重要,充其量不过是个代号而已。” “重要的是,现在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是你。” “是独一无二的,你。” 是我的,亚梦。 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决定要放在心尖上的人。 阳光暖融融地晒着,缕缕微微的暖流侵袭上了心间,仿佛是暖黄灯光下渐渐融化的碎冰。 从脖颈处悄然弥漫出的微红,渐渐攀附上亚梦白皙的脸庞。 啊。 冬天终于过去了呢。 此刻,正是春风十里啊…… 27: 另一边。 和木姽婳摇下车窗,看着车辙驶过路面缓缓碾压出的尘痕,以及被卷起的尘土。 身旁是安然有序的呼吸声,浅淡绵长。 她看着看着就发起了呆,而后则是在突如其来的黑暗下猛然回神。 但并不是那种令人战栗令人发抖的黑暗。 因为在视觉阻碍下变得敏锐的嗅觉,闻到了那缕缕沁人的,仿佛花香一样的味道——就在那一双,覆盖在自己脸上的手上。 “猜猜我是谁?” 坐在她身旁的其实只有一个人而已——这个游戏,着实不能算作是有挑战难度,更甚至不能被称之为游戏。 姽婳嘴带笑意,还是非常配合地道出了口:“啊……让我猜猜,应该是,最可爱最仙气的凉潇冰舞……?” “啊啦,又被猜中了啊。”冰舞故作遗憾地叹道,突然就回想起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她也这么容易就猜中了。 “到底是为什么呢?” 姽婳只是轻笑,并不答话。 ——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那么香吗?简直可甜可甜了,都可以甜进心里。 “话说——我们到底是要去哪儿啊?”一路上景物的变化飞驰,但却可以让她清晰的捕捉到,这并不是一条通往月咏宅方向的路。 “嘿嘿……先要找到一个老朋友哦。”冰舞收回手,而后挑起姽婳的墨色发丝慢慢地梳理着,唇角泛笑。 28: 车子不多时便抵达了目的地。 然后,和木姽婳看到正翘首以盼等在那里的两个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勒个擦? 灵、灵尊……? 扎着双马尾的千祈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一双小手挥舞得那叫一个激动。 和木姽婳心情复杂。 怎么说呢……好歹月咏几斗为了找到千祈身上寄留的胚胎云初,费了多大劲最后徒劳无益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她也挺惋惜到最后这个结局还是挺悲惨,心里也怪难受。然而突然看到他们那群人耗费心力想找到的人突然就出现在面前时,她觉得……果然玖影说的没错啊,这个世界太玄幻了。 “舞姐姐好!婳姐姐好!” 小丫头重见光明,对这个可以看见七彩颜色的世界那可是喜欢得不得了啊,所以呢每天都是热情满满精力充沛的样子,高兴地迎接着世界的黎明初升与晚霞倾褪。 “千祈好啊,云初怎么样啦?”凉潇冰舞蹲下,俯身摸着对方的小脑袋。 “嘻嘻,云初可好可好啦。”小千祈拍拍自己的胸前的衣襟,就差没把“快夸我快夸我”的那份自豪感写在脸上。 正说着,头戴着百花花环的云初就款款地从千祈身后飞了出来。 一时间和木姽婳那又是百感交集。 而且此刻她还得和千弃面面相觑——毕竟那可是曾经作为灵尊的人物啊,她上司赤焰的上司,天网社的终极boss……每一个身份都简直和她有种微妙的渊源。 但是此刻的千弃,只是一个脸颊被熏染得微红,在陌生环境和陌生人物下,略带腼腆而又稍显窘迫的,普普通通的少年而已。 只是那怀有想让妹妹复明的心愿的心灵,依然炙热真诚如往昔初见。 沧海桑田,经年未变。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很久了啊。”姽婳不由得感叹。 初入天网社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就连sh计划也都快结束一年了,那么多变迁的人和事物之下,还有什么是永恒的呢? 第202章 番:几转梦回星河漾⑽ 但是…… 尽管有一份私心阻碍了自己理性的思考,她却也不得不直面来自心底深处的那声质疑—— 为什么,阿舞会和千祈千弃这么熟悉呢? 她明明是在一直沉睡着的啊……但若是,在那场变故之前就是这样的话,她又该是扮演了一种什么样的角色呢……? 她已不敢再去细想。 只怕往深处触碰,就会被更大的迷网罩住。 连那咫尺奢望的人,也会再度变得遥远而难以触及。 29: 月咏宅内,一桌人围着丰盛的菜,面上却无多少喜色,甚至带着凝重。 “看房间里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而且如果是绑架的话,动静应该会闹得很大,我们没理由感受不到。”三条海里推了推镜框,沉声说道:“很明显,我更倾向于这只是那两人自己开的玩笑罢了。” “我勒个去?就这么痛快地放我们鸽子??这么没良心的吗??”冷凌易觉得自己简直痛心疾首,脑海里的念头飘啊飘越想越觉得……总之他的脑洞已经快突破天际了。 歌呗往冷凌易那儿丢了个冷眼,而后说道:“可是不告而别并不是几斗的作风。” “或许事情很急……?”三条由佳里推测道。 “嗯……天网社的祸端算是落下了帷幕,可是莫修斯艾字支系却并没有处理干净呢。”璃茉捧着红茶杯子,望着袅袅热气,淡淡叹道。 一旁的冷凌易也陡然肃穆下来,眸光幽冷,深不见底。 沉默开始弥漫。 仿佛又见到了,那场,梦魇般的大雪…… 30: 事情的确很急。 亚梦和几斗本来只是单纯想循着叶薰衣离开时的轨迹来找到她,却没发现自己被悄然引入了一个迷障森森的幽境中。 “千樱桑,没想到你也有被我欺骗的那一天啊。” 叶薰衣抖落开身上的黑色斗篷,笑意灼灼。那如瀑的长发垂落腰间,一瞬倾华。她静静的立在那幽林之中,肤色白皙,宛如哥特式城堡中的遗失的公主。 亚梦看着周围这熟悉的阁楼,并不言语。 一霎时,已经有不少精英和暗卫从潜伏的四周涌出,蠢蠢欲动着。 “……艾登给你的势力?”亚梦扯唇讥笑:“你怕不是忘记了,当日我与艾登决裂之时,他可是绑了你做人质来威胁我这件事情啊。” “我怎么会忘记呢……那些,你给我的绝望啊。” 叶薰衣蓝眸轻敛,似乎隐忍着哀恸和憎恶。 “你可是莫修斯·封雪,主系独女啊……” 而我,莫修斯·艾娅,是你的灭族仇人“最宠爱”的女儿。 “我父亲艾登觊觎你母亲伊蒂已有多年了……也正因如此,他痛恨家族为了利益给他安排的妻子,更瞧不上他的独子莫修斯·艾祭,他的眼里只有他自己啊……只有那,无上荣光的主系之位。”叶薰衣嘲讽地勾起唇角,瞳中不知为何疯狂涌出的眼泪一滴一滴砸落在草地上。 “就连他给予我的所谓宠爱,也不过是因他想将我训练成下一个伊蒂而已啊,成为……一个鬼魅的影子。”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曾用药物唤起我的记忆,我都不知道母亲……居然是被我‘亲爱的’父亲大人杀死的啊。” 那鲜红的血,从阁楼上,一点一滴往下流淌。那凄厉的惨叫,似乎仍旧萦绕在耳边,声声不息。 支系隐秘,主系印章,逃亡,大火,罪孽…… 那一切的一切,要如何洗刷才好呢? 直到那一场大火的袭来。 直到,那一个人苍悴离世。 “如果不是我的任性,哥哥就不会死了……” 少女啜泣破碎的哭泣,化为苍凉的呜咽声。她的身躯,蜷缩在衰败昏暗的枯草之上。 她又哪里知道纯奈妍与月杀间的勾结掺杂了多少阴谋算计,生活在艾登阴影之下的她却出奇的被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莫修斯·艾祭保护得极好,未曾沾染过商场或是人世的某些极端险恶的阴暗面。所以,当发觉自己竟被如此利用欺骗时,才会那样难以置信以至于陷入歧途。 纯真的信赖之心,是罪过吗? 善良和温柔,是错吗? 就好像很久之前的日奈森亚梦一样,如果不是一个那么温柔的人,怎么会陷入到那样绝望的境地呢。 根本连一点反抗命运的勇气都没有啊。 亚梦缓慢地蹲下,俯身摸着少女的头。 “对不起。” 叶薰衣怔然在那里。 那刹那的感觉,是什么呢? 是多年前,那尚且稚嫩的少年,虽然不曾给过自己一个笑脸,甚至是有时带着嫌恶的目光看她,却让她感受到了那压抑气氛下唯一真实的关心,唯一温暖的亲情。 是那个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艾登的压力下,给予自己最正确的价值观判断的引导人;是那个,会笨手笨脚地把“妹妹”惹哭,却还是会温柔地拍拍自己的脑袋,说着“对不起”的少年。 他叫莫修斯·封祭。 是主系的留存,唯一的荣光。 而她,是他父亲见不得人的私生女,是让他母亲含怨而终的罪恶源头。 明明自己的身份给他带来了那么多的痛苦,他却还是会那么温柔地对待自己的一个人。 是一个即使被世界残忍地欺骗了,也那么温柔和善良的人啊。 所以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被主系家主莫修斯·封羿亲赐“封”字吧……然而那么好的一家人,却不幸地葬身于大火之中啊…… 亚梦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少女微弱的抽泣声,而后摸着她的头发,凑近她的耳边轻轻地呢喃着: “封祭没有死哦。” “我把他,藏在了一个地方。” “你可以去照顾他的哦。” 那琥珀色的双瞳中,盛满了灿若星光的美好的祝福,和一股不知名的难以言喻的哀凉。 “所以,不要再哭了。” “娅儿。” 那是什么呢?是遥远的星际上掠过的一抹光,璀璨,耀眼,灼灼如华,而后越来越迫近,越来越大,不断地膨胀着膨胀着然后哗啦的一瞬间爆炸开来,那光度和热量,仿佛照进了世间所有黑暗的角落。 是光啊。 那温暖的光。 31: “已经检查过了,这批暗卫并不是来暗杀的,而是护送我们到莫修斯的主支系交接仪式上……也可以说是,检验主系印章究竟落到了谁的手中。” 几斗拍了拍衣上沾染的草末和灰尘,瞥了叶薰衣一眼没说话。 叶薰衣会跟着冷凌易,今天又设计来了这么一出,也无非就是想最后挽救一下艾字支系的众人罢了。 啧。 要说起来,他和莫修斯支系的仇,那可是有点大啊…… 第203章 番:几转梦回星河漾⑾【精】 倒下了一个艾登又如何? 主系之位,庞大家产,诱人的财富和地位……又如何不是其它支系所觊觎的一切? 主系印章,只是开始而已。 所以——也就必须,彻彻底底的解决掉这个麻烦。 “莫修斯·艾娅……?冷凌易我一会儿会替你联系的,现在——告诉我们仪式的举办地。”几斗冷声道:“既然想挽回你所要得到的那些东西,就尽早走条正道,免得那个人的良苦用心成了白费。” “办完事之后,我会告诉你地方。” 亚梦敛了眸光,起身退开。她的瞳中,似有洁白的蔷薇花静静绽开,又悄然枯萎。 ——但愿你能懂得,我这份心意,是还他的恩情。 幽蓝瞳眸中的光亮,似要将人灼伤。 32: 滴答,滴答。 纷扬的花瓣,飘舞着,落到少女的鬓发上。 “……已经去处理支系的事情了么?好的,这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心愿……嗯对的,没错,记得看好她……没什么需要注意的,这边已经找到云初了,所以不会出现什么大碍,放心。” 少女的皓腕从耳畔的通讯器上滑开,而后拢了拢发丝,拨弄掉了滞留的花瓣。 “刚才……是和谁通话啊。” 姽婳扯着唇角艰难地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松自然。 然而凉潇冰舞的回答却是直接给了她一记僵直弹—— “和月咏几斗君。” 说着,便将视线移向了正与千祈嬉戏玩闹的云初,那浅紫的眸中,有点点的光华,似要挣破什么藩篱喷涌而出。 姽婳噎在哪儿,说不出话来。 脑海中翻涌的思绪,陷入了奇异而怪诞的圆圈,永恒而无涯地轮转,没有终端,也没有出口。 什么是结局?什么是开始? 什么是生死?谁又在幕后? 或许当她见到月牙时,当她见到那本该因违背“规则”而死去或是沉睡的人醒来时,一切都已经陷入了不可回转的趋向。 33: 身上笼罩着未解谜团的很明显不止凉潇冰舞一人。 比如此刻,疑窦在心中愈发发酵膨胀后,亚梦终于忍不住直接开口问了。 “你怎么会知道……叶薰衣是莫修斯·艾娅?” 缪斯学院学生会长这层身份是无法用来开脱的。 她好歹吧有个对方同父异母的哥哥封祭来查到这个消息,冷凌易呢好歹吧也算是叶薰衣的半个订婚人,除此之外能知道这算是高端机密的人估计也就只有校董会了……学生会会长这层身份不够看啊。 好吧就算是校董会或者冷凌易什么的人给透露了…… 但,疑点并不只有那一个。 为啥几斗对莫修斯的事情这么熟悉?单不说知道艾登的amxs的总部位置,也不说知道艾登的家在哪儿……好的,权当是纯奈妍的计策也罢。 但为啥你特喵跑回国后居然去缪斯注册了个鬼的会长? 很有问题。非常有问题。 几斗看着心上人这一副小怨妇的样子,无奈地摸了摸对方这充满奇思妙想的小脑袋。 啊啦。 好可爱…… 只不过这引向的话题要真是展开来讲,还是挺沉重的。 “也罢,反正早晚都要说的……” “其实。” “莫修斯支系的某部分人……很大程度上,是造成我父亲,死亡的根源。” 少年的眸光,一瞬间变得深不见底。 34: 游历英国的三年中,他搜集了许多琐碎零落的信息,其中大多都是关于他父亲月咏或斗曾经在哪哪个街头小驻一段时间的记录——是的,那个男人流落在外,居无定所。几斗曾经疑惑也憎怨过父亲为何在外已经过得这么狼狈却还是不肯回国,就这么残忍地抛弃了母亲和他们兄妹俩。 之后,当那些零碎的信息因为一条隐藏的链条开始串联起来时,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父亲,被追杀了。 如果他归国而来,那么带给这个家庭的灾难…… 那些充满未知危险的杀戮阴影,将时时刻刻笼罩着他们。 几斗凛然。 那是他第一次,那么沉重地领悟到了父亲的深爱。 夜晚时刻他喜欢倚在树上或高塔下,望着静静的明月,沉默地看着异国阴郁的风景。阿夜经过一天的搜寻和追踪已经极度疲惫,早就缩回蛋壳里酣睡。于是他一个人枕着树干听着耳畔流过的风声,脑子里浮现的都是那个樱色的身影,张扬、明媚,像是初春的阳光。虽然是个十分不坦诚的别别扭扭的人,却傻气的可爱。 有她在的时候……怎么会感受到悲伤和孤独呢?不,一点都没有。 他就静静地想啊想,想着humptylock和dumptykey,想着她穿着公主礼服被自己抱在怀里害羞脸红的样子,想着她给的鲷鱼烧的味道,想着她做的巧克力的味道……啊对了,就是那个本来要送给“小鬼国王”的巧克力。 也不知道他的小亚梦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乖乖地等他呢?如果最终她选择了唯世…… 几斗的眸中掠过一丝黯然。 后来他渐渐开始写起了日记。 啊……当做一份不错的情书也好呢。 顺便也记录一下,这些天里发现的线索。 35: 线索逐渐指向了一个方向—— 莫修斯家族。 他父亲之所以会被追杀,正是因为手持有可以证明主系继承人身份的,主系印章。 父亲月咏或斗,知名小提琴家,与莫修斯主系家主莫修斯·封羿交好,曾受邀而被聘请为他家的家庭教师。主系内部曾经发生过一次计划极其周密详尽,手段极其恶劣狠毒的篡权案——熊熊燃烧的大火夺走了家主及其妻子的生命,致使其幼女莫修斯·封雪失踪。这个案子的主谋人,正是莫修斯·艾登。 然而,由于艾登拿不出主系印章,所以未曾被家族众人承认。艾登难以甘心,经过层层筛选严密排查,终于锁定了可能持有主系印章的月咏或斗——而此消息不胫而走,导致某些野心勃勃的支系也对其展开了追捕计划。 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身旁的街道突然发生爆炸,也已经记不得有多少次,子弹呼啸而过仅仅只与自己距离了几厘米的距离……他每日每夜都承受着死亡的压力,唯有独自拉起小提琴的夜曲,才能稍稍缓解那份对妻儿的思念吧。 几斗从那些模糊的痕迹中,终是窥探到了那个笑容温润的男子下隐藏的血和悲哀。 第204章 番:因果论(1)局中局 36: 月华微微地流漾,铺洒于天际。 “当时……甚至是所有人,都以为艾登早已经在那场篡权大火中夺得了主系印章,只是碍于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拿出印章接替主系之位容易遭到非议,便没有出示给族中长老——然而事实的真相却是,印章真的落在我父亲的手里……” 少年的眸,冷然而深邃,轻绽着幽暗的蓝光。 再到后来。 天网社因为与纯奈妍的利益交易,便和莫修斯·艾登合作,拿他母亲奏子的安危作为诱饵,迫使月咏或斗归国。 而这一次,他再没能逃过黑洞洞的枪口…… ——月杀取走了主系印章交给艾登,狂妄自傲的艾登便将其直接放置在了amxs的总部里,就等着不久之后全面反抗主系残余的势力,从而夺得那至高无上的权势和财富。 但他没料到莫修斯·封祭查探到了这个消息,也更不会料到自己这个或斗的儿子将再次拿回主系印章,更更不会料到莫修斯·封雪和莫修斯·封祭——这两个一直以来被他视为软弱存在的人,早已暗中蛰伏已久,借由叶薰衣这一导火线,向他发出了致命一击。 月咏或斗重伤,他也重伤——但被亚梦所救,是的,中间虽然由于纯奈妍而出了一些纰漏,但整体的走向,却是向着好的一方在发展。 其中的因果链,牵扯得更为深广,暂不赘述。 37: 随着几斗的诉说,一个更为阔大的境幕在亚梦面前缓缓展开——那是她作为这场棋局的核心人物,所不能看到的局外世界。 ——正和木姽婳所言: 谁能将这一切全都看清楚?她不行,亚梦也不行,莫修斯守护者九杀通通也不行,只有一个“局外人”,一个彻彻底底脱离这个混乱纠葛的体系之外的人,才能站在制高点上看到这一切。 如凉潇冰舞,如灵尊。 但现在很明显,一个一直以来被忽视的隐藏内核,一个拥有更大优势的人,很明显地出现了—— 那就是……月咏几斗。 身置局外吗?不,他虽然脱离棋局,却和局内的每一个环节都关系密切。 月咏几斗,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既联系复活社又联系守护者的人物,这是其中之一的关系链;再到后来他游历英国,由于月咏或斗,又和莫修斯牵扯上了关系;再到他的回国,提前到了缪斯成为学生会会长,于看似不经意间又建立了许许多多的关联;再加上冷凌易、纯奈妍、歌呗这些人,甚至还有凉潇冰舞…… 然而,在这样庞大的关系链条之下,他却独独与天网社隔绝,与那牵扯甚广的sh计划,阴差阳错地叉开。 ——记得和木姽婳选择亚梦作为sh计划核心的原因吗?因为亚梦也是这样的一个人物——作为关键所在,她与所有人都能建立起或多或少的因果链条。 38: 此刻,另一方。 这一次,姽婳并没有选择隐瞒心意。 因为她知道,有些疑惑,甚至是疑窦,必须彻底揭露出来——才不会在日后成为两人之间嫌隙的源头。 “和月咏几斗通话……?” 姽婳相信凉潇冰舞一定知道这个问句意味着什么。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冰舞双眸微敛,深邃的光在眼底轻轻闪动。 于是借由凉潇冰舞之口,和木姽婳也终于发现,自己作为“局中人”,从前所不能看见的,视线的盲点。 心境空间之中,冰舞解锁了姽婳被压制的记忆——那段关于sh计划诞生的,至关重要的一缕残念。 在此之前得知这个计划的只有骨座赤焰,前任九杀之首沫华,以及灵尊。而姽婳作为计划制定人,则在任务完成之后,被抹杀掉相关的记忆。 那是个什么计划呢? 简单点来说,就是让胚胎拥有者,失去拥有胚胎的资格。 寄生虫卵、血狱、各种毒瘴……只是手段而已,关键在于——毁灭人心。 姽婳得知这么个鬼计划居然是自己弄出来的时候也有点吃惊。 但她也并非不知道缘由……凝视过深渊的人,深渊也将回以凝视。到达过地狱的人,也知道如何将人送进地狱…… “其实我并非是在心境空间之时得知了那些始末,早在更久之前,在我第一次见到日奈森亚梦这个人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要等的人来了。”凉潇冰舞说,“我拥有小夏,学习医术,知道云初是胚胎,知道humptylock和dumptykey的秘密……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她,为了帮樱,逆反宿命。” “所以我知道sh计划的存在,也必须间接促成这个计划的完成,所以我带樱去了圣斯沃。” “但我也知道,如何去改变它,让它往另一个方向发展,这样才能改变结局。” “而我的这个使命能否完成,关键在于——月咏几斗。” 附:引用 纯真的信赖之心,果然是罪恶的源头。——太宰治《人间失格》 凝视过深渊的人,深渊也将回以凝视。——尼采 第205章 番:宿命论(2)置之死地而后生 月咏几斗,因其自身所拥有的庞大关系链条,必将成为一个甚至能超越日奈森亚梦的“因果”—— 纵贯全局,扭转一切;置换内核;修改命途,逆反重生。 “所以……”和木姽婳瞳孔微缩,喃喃道:“怪不得……所以这才是,月牙会出现的根源。为了改掉——那个原本可能会出现的结局?” “是的。”凉潇冰舞凝神,“我曾经天真地以为那个残酷的结局必定是不可能出现的……可是——直到心境空间再现了这一切,直到寄生虫卵不断地在恶化……当真城璃茉真的在海崖上刺伤了樱,我知道——终会有那一天的到来。” 一个怎样的结局? 首先就是月咏几斗会提早归国,他不会与冷凌易建立联系,甚至也不会有纯奈妍的出现,于是到最终月咏或斗至死也不会再见妻儿一面,孤独地死在伦敦街头。 在种种因素的作用下,真城璃茉和月咏歌呗与守护者的矛盾将会激化,相互屠戮甚至到了誓要将对方赶尽杀绝的地步。纤月沁水能够借机蚕食掉一切,包括除掉纤月沁玉,除掉纤月一家,直至牵扯到藤咲凪彦,她也能毫不留情地将其除掉。 封祭会晚一年找到亚梦,那时候艾登早已经取得真正的主系印章,根基日深,盘根错节,难以撼动。 叶薰衣呢?不,应称其为莫修斯·艾娅,她将成为艾登最得力的棋子,成为出入上流社会的名媛,替他网罗无数势力。而她此生,也将葬于这虚伪华丽的面具之下。 一切的一切,会比现在顺利得多,走向的结局却也黑暗得多…… 海崖上的那次,成为了第二个重要的转折点。 真城璃茉的背叛成为不争的事实,亚梦再次陷入更加深层的绝望,当她坠崖那刻——按原本的结局,九杀中的境梦将会把她带走,从而开始“完全替代”这一计划,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月咏几斗,这个原本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 并且,在如此恰到好处的时机,救下亚梦—— 凉潇冰舞要是不怀疑这件事,她也该罔谈自己的使命了。 加之当时她又做了个梦,梦见亚梦一袭紫纱衣,脚踝带刺,从黑暗的冰水中走来——没错,那一幕正是几月之后,镜梦捏碎了六颗心灵之蛋,间接造成迷梦重生时的那一刻——凉潇冰舞已经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什么。 她将这番话告诉亚梦,亚梦显然也悉知自己命运,面上虽然淡漠,却已经下定决心与莫修斯支系和天网社斗个你死我活,反正到头来都是死,大家一起下地狱就好了。 所以她说,她会赌,赌上一切。 而也就是在那个时刻,凉潇与月咏几斗第一次碰了头见了面。 - 那是一个带着微微凉意的夜晚。 凉潇冰舞看见月咏几斗的时候,那个蓝发少年靠在铁桥的栏杆上,静静凝视着大海,眸中晦暗的神色,广袤如黑夜。她看见少年指尖的点滴星火,若有若无的烟草气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却还是清晰地抵达她的鼻尖,她嗅了一下,立刻就被那廉价劣质的烟草味呛得差点咳嗽起来。 一身寥落。 凉潇想了想原因,心底开始缓慢弥漫着一种叫难过的情绪。 “月咏几斗?”她斟酌着开口,然后慢慢走近,“我来此处,并无恶意……” 几斗回身看头,湛蓝的眸子依旧是淡漠。 “不用自我介绍,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的目的。” 凉潇的眼神刹那凛冽。 这太不可思议了——就算月咏几斗因为日奈森亚梦和她的关系会探查到她的一些底细,但是某些无法解释的,她从未向外透露的一些东西,那些连和木姽婳都不曾清楚知道的东西,面前这个男人却如此轻而易举、斩钉截铁地肯定她“怀有某种目的”,并且连她为什么会来找他都一清二楚。 “看来你也不简单。”冰舞虽是察觉到这点异常,但却奇异地更加放松了下来。“樱的周围……不说百分之九十九,至少百分之九十都在我的掌控范围内,而你,月咏几斗,恰巧属于那个不确定的因素。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成为缪斯的会长,为什么那么恰巧地曾经帮过一个署名日奈森封雪的人,并在昨天,救下了她。” 几斗抬眸看了她一眼,皱眉。 “不要说什么‘掌控’这种话,她并不是你的所有物。” 也就是这一句,完全地、彻底地打破了凉潇所有的疑虑。 月咏几斗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去伪装他的袒护,他就是会这么干,就是因为她一句牵扯到亚梦的话,这个男人立刻就跳出来护住他的心爱的人,并且警告自己不要拿那人当自己的所有物看待。 啧啧!不得了不得了!冰舞觉得自己心中的八卦之魂开始熊熊燃烧。 哎。 要是……要是有将来,她的使命完成的那一天…… 她真想把自家可爱的樱打扮得漂漂亮亮,到那种让众生皆叹服的美的地步——再牵着樱,把她送到面前这个人的手中。 真是……非常完美的时刻了。 真希望会有实现的那天啊。 冰舞的眼里漾起笑意,但是转瞬间,她又感受到一片苍凉。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少女也开始望向海面,“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目的,想必你也一定曾看过那个结局……我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你在机缘巧合之下完成了自身的逆反,但至少,我们此刻,最终要完成的只有一件事情而已。” “帮她,脱离宿命。” 凉潇音落时,四周静悄悄的,除了风声流漾,和浅淡的呼吸,天地只剩空芜。 “我们需要合作,交换各自的情报。”凉潇的眼神微冷,“但你我都知道,这注定不是一条平坦的路,它充满着无数未知的危险,一旦中途的哪个环节出现差错,最终的走向会是怎样,我们谁都不能掌控。更甚至,我们能相信的只有彼此——因为无论是哪一方因为哪些情感纠葛率先暴露,这场反转之局,都会崩盘。” “而且。” 她开始点出最为致命的一点。 “我暂且还能接受……成为一个局外人。” “但是。” “你能接受么——月咏几斗,眼睁睁地看着她那么痛苦,而自己却只能在外围挣扎,不得踏进一步?沉默地接受,沉默地推动着近乎残忍的棋局……她可能在最开始还会在心里想自己的几斗为什么还不出现来救自己,但到最后,你知道的,人都会有崩溃的瞬间,在那个瞬间——她可能会开始憎恨你,恨你消失于她的生命,不曾向她投掷生的绳索。” 凉潇最终还是选择了使用“可能”这个词汇,但她知道,在寄生虫卵的催化下,这种憎恨是必然。 但…… 她看着少年的指尖的星火又闪烁了一瞬,呛鼻的烟草烟雾在她面前萦绕,于朦胧之中,她见到那双蔚蓝的眸一瞬间凝起风暴,却又转瞬沉息,接踵而至的是一股滔天的悲痛和哀伤弥漫,连带着他和她的,这份悲哀。 沉默蔓延。 几斗捻息了烟头,蓝色的碎发遮住双眸。 “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字,那腔调,似乎是从弥漫血气的口腔中一点点挤出,如冰凌刀锋,却涂满着鲜红的血。 凉潇听着这嘶哑不堪的喉音,忽而也就勾起苍悴的笑,泪光点点。 她相信他们会胜利。 即使这个旅途有多么孤单,多么艰难。 樱啊。 你可曾知道,有人爱你,情深至斯。 第206章 番:双生论(3)向阳而生 “那么……合作愉快。” 那夜的繁星,格外温凉。 - 拿到主系印章的那个夜晚—— 凉潇冰舞看着凛然越出的亚梦,一双紫眸,清寒如月。 风铃音轻漾。 她转身看着已经在床上起身的少年。 “……万一她遇到危险怎么办?”几斗沙哑着声音问,他有没有中毒他的心里其实清楚得很。 “放心吧。”冰舞低低地说,“她现在,很强。” 几斗沉默。 “我们已无退路。” “这是第三个最关键的转折点了……那个新出现的纯奈妍,虽然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影响,但大体上的处理方式——”凉潇感觉自己的喉头有些涩苦,“至少……不能让樱扩大心底的善的一面。”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实际上是一种非常残酷的方式。 如果说sh计划的本质是让胚胎自动脱离原主人——这个反向计划的本质就是……变相壮大胚胎的力量。 “你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双生之花’吗?她们生长在同一个树枝上,一半纯净,一半罪恶,互相蚕食掠夺着对方的养料,只有这样,其中一方才会生存下去……迷梦,云初,她们本不能共生,此消彼长,你死我活,才该是她们最终的宿命——” “我们要壮大的是迷梦的力量。” “也即,变相推动sh计划的完成。” “到最后……才能……全部翻盘。” 尽管过程,太过残酷。 “你要是实在觉得,太那啥了……”凉潇望着几斗道:“我倒是还有一个办法……用dumptykey暂时封掉你的记忆……总归不会让你那么难受,然后切记切记,千万别把dumptykey弄丢了,不然我也不能保证能不能帮你恢复……” 几斗沉默了一瞬,扣着床沿紧攥了一下,而后点头。 - 第三个夜晚。 此时,正是凉潇冰舞终于拿到解药,给樱做手术的那次。 和木姽婳虽是察觉到清骨和“玖影”这俩姐弟相处的异常,却也没拆穿什么,清骨也只是能感觉到这个混入的人并非自己的弟弟,而只有凉潇知道那是月咏几斗。 她取下手套轻轻放好,叫刚卧底完成的三条海里好好守着樱后,就走了出去。 她抬眼看着几斗。 对方显得比之前更加寥落了…… “别这么沉重嘛,至少目前,我们胜利在即。”话还没说完她自己就带了哭腔,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那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是谁?”几斗的面前又一幕幕闪过,那少年临死前生命中走马灯式的记忆,让他没来由的就难过起来。 “他啊……叫玖影,一个……非常好的孩子。” 玖影,久影……一个永远是影子一样存在的人啊。不知清骨若是得知,是否心痛到难以自抑。 凉潇垂眸,深夜湿漉漉的寒气浸染上她的眸子,似乎结下了一层薄霜。 “亚梦应该早就察觉到那个结局了……” 几斗惶鄂,紧接着,便是那铺天盖地的悲伤淹没窒息了心脏。 开什么玩笑?知道自己要死,还被迫看着自己死?就这么,眼睁睁地…… 他忽然就湿了眼眶,也终于明白凉潇为何悲哀。 可证据实在太明显。 冰舞送亚梦到圣斯沃,提早了莫修斯·封祭的出现时间,用humptylock压制寄生虫卵,看着和木姽婳入血狱,更甚至帮三条海里完成潜伏计划好救出亚实……一个又一个,一点又一点,她不断修改链条,修改因果,打破原定的轨迹。 几斗牵上冷凌易、玖月浠这条线,更是直接斩断守护者与歌呗璃茉之间的矛盾…… 但这其中唯有一条并非由这两人逆转。 封祭……应该死于艾登之手。但是……在艾登与封雪对峙那次…… “她利用了零之蛋……那个传说中的人造胚胎,她还利用了纯奈妍,这个原本不会出现的人物……封祭最后死在零之蛋幻化成的长剑上……所以在那时,他在血狱之中,一个最危险却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是——还差一点。” “迷梦……还没有达到巅峰状态。” 几斗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月色如霜,如她的双眸一样寒凉——这与她平时外在的形象全然不符,那种温和而淡雅的气质全然褪去,只剩一股凛然而不可抗的气势,似刀锋般凛冽。 可他也分明看见她眼底的哀伤,一如往日般浅然晕开。 “我还需要……诈死一回。” 少女的心中,温柔又绝望。 对不起了,樱。 对不起……阿婳。 - 成功了……不是吗? 成功了啊。 - 姽婳轻轻地呼了口气。 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唉,怎么说呢,如释重负?否极泰来?总之……很多事情终于捋清楚了……更多的,是欣慰吧。 她侧头看着云初温婉浅淡的模样,就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想到亚梦,想到月牙,想到很多很多事情。 胚胎。 那种力量……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力量,令人向往,也令人生怖。 原来……竟然是双生之畔的纠葛,才会壮大至此。 “那么……迷梦呢?她还会回来吗?”姽婳忽而恍然,下意识便问出了声。 她突然就想起一年以前亚梦还在天网社还是裕之希泪的时候,其实有很多很多时光,都比现在快乐,比现在美好。那个时候……迷梦那小人儿啊,傲娇毒舌又自负…… 真正陪伴亚梦的人,说到底也就只有她一个了吧……共享悲伤,共享孤独,有的时候迷梦这种向来自负于暗系至尊这种名号的人,也会偶尔放下原则耍些小把戏帮亚梦…… 她想着想着就觉得伤感。 “不会了。”云初不知何时已缓缓停驻在她的面前,语调缓慢而清晰,“她……不会再回来了。” 冰舞瞥见这边的动静,忽然就想起了什么,转而又沉浸在另一个世界中。 良久,她开口。 “这世上一切,无非光暗双生……黑暗中必有光明,光明中必有黑暗……希望就是绝望,绝望就是希望……” 她想起多年以前自己得到了主持的救赎,以为那是光,可后来寺庙遭到屠戮,她以为自己有幸被凉潇家族收养是光,可当他们抽她血液骨髓时,她知道这是一种对等的代价…… 所幸这半生以来,曾遇一人,暖她凉薄岁月。 她从不剖开自己内心黑暗,因为她知道,有一个人,如此珍视她原本虚假的光芒。 多年之前,主持让她做到不恨和无欲,如今她依然没有成功……但她已经知道了如何最接近,茫茫生命之中,既然悲喜交替永无终点,不妨认清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于这半生之中,趋向光明生存便好。 而和木姽婳忽然也就懂了一切的根源。 说到底,胚胎的拥有者必要经历这希望与绝望的交错吧。 拥有胚胎,获得世间最强大的力量——必要承受对等的绝望,作为代价。 她又轻轻吐了口气。 但月牙出现了。 光芒……胜于黑夜。 第207章 番:莫修斯的最终曲 39: 一阵良久的沉默。 ……就在那边的冰舞正和姽婳balabala解释的时候,这边的几斗也顺带道出了一些和莫修斯主支系相牵扯的事情。 说起来最早搞明白这其中关联的还是镜梦——是的没错,就是那个九杀之中最神秘的代号镜后的那个谁……别看她正式出场在第一百章,你们其实在第一章就见过她了。 镜面双生嘛……但是双生其实也谈不上,毕竟能力不在一个level(等级)上,也不能扯到你死我活这种地步。但是……两者之间却是存在镜像投影的。 因为容貌的相似性。 这一招甚至成功骗过了真城璃茉——好的,虽然是在琉璃率先蛊惑了璃茉的心智的情况下。 镜梦的戏份本来挺多的……但是很不巧地,由于月咏几斗横叉一脚,她就只能一退再退,最后减到只有几章的镜头了。 内心的怨恨可想而知。 几斗会接近纯奈妍,有其中一部分的原因便是因为纯奈妍不仅和月杀夏枝有合作关系,更和这个日奈森镜梦有点牵连。 所以有关莫修斯·封雪其人与日奈森亚梦的关系也就水落石出了。 - 莫修斯·封羿与莫修斯·艾登曾经同为莫修斯家主最钟意的两个继承人,在能力方面两人的优秀程度可谓不相上下,但是…… 两人的性格却也千差万别。 封羿为人温淡,清和隽永,偏儒雅气质,但是艾登却带点狂傲,锐气十分地强。 家主有点无奈……最后决定让联姻人选,也就是拥有皇室血统的公主后裔伊蒂来抉择…… 这孩子喜欢谁和谁在一起那就把主系之位传给他吧。 伊蒂选了封羿。 艾登落了选,心生不满,于是就开始悄然策划。虽说家族为他择选了一位妻子,对方端庄贤淑也是个可人儿,但艾登心中那口气就是咽不下去—— 后来这种疯狂的嫉妒演变为了憎恨。 妻子为他生下子嗣,取名为莫修斯·艾祭……他也并未投注多少目光在这一母一子上,因为心底的厌恶和不屑。 有一年他带着悻悻假意来到主系家中,他知道那两人肯定会对他有所防备,于是破天荒牵了艾祭一起同去——那时候,他妻子也因终年忧郁刚死不久。让他没料到的是那孩子一身沉稳的气质,竟隐隐透出胜过他当年的风采的一些味道来——这让他更越发地憎恶起来。 当时,封羿更是直接表达出对这孩子的欣赏之意,甚至还有给他赐姓“封”字的意图。 望着在向日葵花海中拍照的一家三口,艾登在暗处勾起诡谲的冷笑。 这幅表情落在了封祭的眼中。 稚嫩的少年面上沉默,心底的某处某些东西却正在悄然发芽—— 主系家主对他很好。 家主夫人和自己的母亲一样温柔。 家主说……我需要在特殊时刻,把封雪小姐送到密室里藏起来。 那一天,很快就来了。 漫天的大火,吞噬了那座雪白的建筑。 艾登知道他要拿到主系印章,太不巧了,正在封羿家做客的月咏或斗也知道主系印章的事情。 这厢封祭在大火弥漫之时找到尚且年幼的封雪把对方藏在小密室里,那厢月咏或斗却是带着主系印章然后找到小封雪飞去日本……把那小女孩寄存在日奈森纺家中。 天知道当时还是个小少年的封祭看到密室里人没了内心有多崩溃。 唉,比不过男主月咏几斗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自己缺了个好爹吧。 后面的事情大家也就知道了…… 莫修斯支系探到了一点痕迹便立刻也前往日本……并恰好带走了其中一个与原本目标不符合的人——也就是因为长相而被不幸炮灰的日奈森镜梦。 40: “唉……”几斗故作叹息一声,果然见引得了亚梦的注视,紧接着他便悠悠感叹:“看来你我早就缘分天注定,躲都躲不掉。” 亚梦:“……” 你老人设崩了吗? 这时候,叶薰衣正恰巧赶了上来,还气喘吁吁没平复好呼吸。她的内心还在不断地呐喊抓狂,为什么不坐车!为什么!!直接走路过来你俩倒是可以谈情说爱,可这特么黑灯瞎火的夜晚我却只能喂蚊子!天理啊!! 几斗淡淡扫过一个眼神。 叶薰衣举白旗投降。 一阵刹车声忽然响起。 冷凌易打开雪佛兰的车门,迈着步子踏出后把手插在裤兜里,咧嘴笑道:“看来没猜错,你们果然在这里。” 三人的背后,正是莫修斯主系在日本所设的总部。 他其实早在那日前去月咏宅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身后有人跟踪,叶薰衣的跟踪技巧实在太过拙劣,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一次反跟踪,顺带贴了个追踪器什么的。而且叶薰衣也不止一次暴露过她的意图,不就是莫修斯主支系那档子破事她得了结么。 “深夜寒气重,诸位何不进去聊?” 少年那双狭长戏谑的桃花眼冷冷地盯着叶薰衣,唇边却仍旧只是笑,笑得寒凉。 叶薰衣被那眼神一惊,有些瑟缩,但看着她前方的那两人,她也就坦然了。 总归是个半死不活的结局。 当年艾登失手杀掉情人也就是她的母亲前,艾登还想着培养自己成为上流名媛。她当时怯生生地跟在艾登身后,往外伸出小脑袋一瞅,就觉得冷家小少爷生得唇红齿白,漂亮又可爱,啊啦……但是到最后,这些又能怎么样呢。 冷凌易从来排斥被禁锢,遑论一纸婚约的束缚。 世家大族之间这些破事,说到底也就是利益驱动着罢了。几分真心?几分猜忌?艾登未必真爱伊蒂,冷凌易会接近封雪,除了月咏几斗这方面的原因,也未必没曾涉及到自身的利益关系。 - “我想……不用进去了。” 沉默了许久的亚梦缓慢地走进叶薰衣,在她身边耳语几句之后,又拿手指抵住了叶薰衣因为惊愕而微微张口似要说些什么话的嘴。 一旁的另外两人看着这一幕没说话。 灯火迷离。 有些事情,在不知不觉间,早已尘埃落定。 第208章 番:月牙儿弯弯载梦来 41: 哎呀。 好像有点晕…… 亚梦刚说完几句话,就觉得似乎有点呼吸不上来,一种缺氧的窒息感刹那便席卷过来,让她眼前一抹黑,脚步一个踉跄—— 几斗稳稳当当地一接。 怀中少女那熟悉的,沉睡的容颜,他早已在梦中见过千万遍。 只不过那时……漫天飞雪,大地冰封,盛放千年的樱树凝固在亘古的时光中。少女静谧地、沉默地安睡着,而他寻过沧海,不过就为等得那一刻,冰凌破碎,万里雪飘,冻结的世界重又鲜活地流转,华美的樱花洋洋洒洒,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啊,缓慢地睁开双眼,唇角带笑地朝他走来。 冷凌易这会子正担心着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突然晕了,一时间心思七拐八拐不上不下的,正想着要不要送医院呢,结果他就发现月咏几斗笑了一下。 我去!? 哥们你别是被什么邪恶势力附体了吧…… 但他又突然察觉到那并不是一个诡异阴森的笑。 而是一个欣慰的,孩子气般的笑容。 一个,甚至让他心底有点触动,眼眶还有点微湿的笑。 完了。 被附体的怕不是自己吧。 42: 嚷嚷闹闹的世界里,许多记忆的碎片扭曲变形着,构成流动的长廊。 亚梦沉默地坐在中央。 她已经明白了很多事情,也自然清楚此刻自己的处境。 生命,向来是等价交换的。 月牙就从一个小光圈里,蹦蹦跳跳地走过来。 “嘻嘻,亲爱的主人,我们终于正式见面啦!”樱白色的小人儿蹲在她面前,朝她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靥,小酒窝里似乎匀了蜜,甜得让人心醉。 “月牙……”亚梦怔忪片刻,而后笑着说,“既然有你陪着,那我离开的时候,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七天过得真快。 像一个梦一样。 月牙突然就不笑了,她也蹲坐在地上,而后轻声地问:“主人……实现愿望了吗。” 亚梦轻轻地笑,艳丽轻妍,撩动心弦。 “实现了啊。” 这一路上多少起起落落跌跌撞撞啊,满身伤痕时也曾绝望哭泣,见到一点光明时就拼命地想要去抓取,一直一直地走,中途跌倒的时候就爬,爬也要爬到终点,也终于是……走到了如今。 那已不是恨。 更多的……是遗憾吧。 回忆曾那样美好,却如火焰灼烧我如今的心脏。 她终于在此时此刻,明白当年和木姽婳曾给予她的忠告中暗含了多少无奈。 ——“因为你会忘记,自己为什么复仇。” 忘记了吗?是啊,早忘了。 铺天盖地,漫天席卷而来的,并非刻骨浓烈的恨意,而是悲伤,和孤独纠缠在一起的,无穷无尽的悲伤。 我也曾努力地想要温柔。 我也曾努力地想要活着。 我也曾……拼尽全力地去微笑。 可是上天给予了我什么? 它予我伤痛和绝望,也予我希望和火种。 如今,我的生命中,已燃起了无数的火焰。 于今时今日,我愿身负双翼,燃烧生命,于黑暗中,戴起镣铐舞蹈。 “主人你终于长大了啊。” 月牙也不知道感应到什么似的,忽而痴痴地笑起来,“真好……” 那小人儿周身樱白色的光芒像颜料倒在水中一样晕染开来,璀璨浓烈得让人移不开眼。一点一滴,似乎有无形的风刃在切割她的光芒,月牙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残灭不定。 她笑着说: “不用为我的消失而惋惜哦,多亏你我才能来这人间一趟,感受到那些我曾经从未经历过的,这个世界的温柔。更何况……我从未诞生过,自然也从未离去,只要你记得我,我就会永远存在于这个世间。” “所以你可别忘了我啊主人……我叫月牙,月牙弯弯,是阿婳给我取的名字,是不是脆生生的超可爱啊,我承载着……很多很多的希望,不仅有你强烈的希冀,更有来自其他人的……美好的祝愿。” “你知道这份祝愿有多美好吗?比云初许给我的一部分胚胎之力还要强大。” “人世间,纵然痛苦大于欢乐,而我们生而为人,是因为那些光明。” “我们感知的爱,成为我们存在的源泉。” “每一个孩子,心中都有一颗蛋。”她轻轻地低吟,唇角笑成月牙,“那是孩子们的……心灵之蛋。” 她闭上眼睛,而后碎成六角形的菱花碎片。 光芒翩跹,恰似当年。 - 吾已逝去? 不。 汝永存吾心。 第209章 番:于我梦中盛放的前奏 partfour最终曲:盛世花嫁 你见过那样的世界吗? 于我梦中,盛放的世界。 哀悼的红蝶、纷飞的大雪、定格的樱花、流转的时光。 如今,那世界中,最美丽的一幕即将出现……公主和她的骑士,将在这里许下一生的誓言。 - 萦绕在鼻尖的是温淡而熟悉的花香。 当察觉到自己的意识终于回笼时,亚梦几乎是立刻就睁开了双眼—— 她望着眼前的凉潇冰舞,心尖就止不住地涌出酸涩,那于心底深埋的,对眼前之人的信任和安全感,在那一刻得到了慰藉和释放。 凉潇的那双清隽温和的眸,就这样静静地回以凝视,唇畔温润如华。 “我记得姽婳说,一切事物……等价交换……”亚梦抿着唇,眸色晦暗,声音微哑“月牙……已经逝去,可我,仍旧存在。可是……胚胎愿望已经被消耗,血狱被封锁……改变掉命运所要付出的代价——谁来承担?” 冰舞沉默了一瞬。 “代价?”正在这时,姽婳抱着个盒子,推开门走了进来。 “逆反命运这种事情代价虽然很大,却也并非一定要以命换命。”她双眸温凉,仿佛有着洞悉一切的睿智的光芒,空明灵澈,“毕竟这世界上……比死亡更痛苦的事情多了去了。之前我的推断,算是预判错误。” 亚梦讶异地看着墨发少女。 对方的神色依旧冷淡,却在隐隐中透露着某种欣慰和愉悦。 果不其然,接下来这位一向以清冷高峻著称的零使大人,说的话让她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 “哎,有的时候嘛……你还不得不相信一种名为‘爱情’的东西。那天晚上听了某两位的故事后,说实话,触动太深,让我有种找个爱人共度余生的冲动。” 和木姽婳是什么人? 当凉潇冰舞提到月咏几斗的特殊性的时候,她就在电光火石的刹那间,明白了一切。 这世上能替代日奈森成为更大的因果的人就他一个。 这才叫以命换命。 偶尔出现偶尔消失,时而撩拨时而退出,若隐若现地存在于亚梦的生命之中,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推上那么一把—— sh计划和凉潇的计划归根结底是靠甜心完成的,也就是围绕胚胎展开的角逐——这是精神层面的较量。 但是月咏几斗的目标就很明确啊。 他只想让亚梦活着而已。 这个预知了未来(虽然暂时不知道是以什么途径)的男人,通过各种途径和方式,建立起了各种数不清的联系,终于成为了那个“因果”。 ——你要相信这世界上是有奇迹存在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或许是众人已经经历过绝望,又或许结局本来就是美好的,这个命运的被修改,原本该死去的人没有死去的这份代价,神奇地消失了。 可能也被传说中的爱感动了? 和木姽婳觉得今天的自己有点跳脱…… 然后她注意到了,来自樱发少女的,更为……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而隐忍的注视。 亚梦瞅着姽婳的装束打扮,越瞅越觉得不对劲。 你能想象一个常年面色清冷,就跟圣经修女似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短款小礼服,裙边镶嵌水钻,胸口处还缀着一束深紫色玫瑰的那种……神奇落差吗? 她的脑子正发懵,突然发觉凉潇的装扮也……不太一样啊…… 一样的短款小礼服,却是如珍珠一样温润的色泽,小裙摆边上缀着零星水钻,上缀一朵浅紫色的盛放的玫瑰。 她好像预感到了什么。 “如你所料。”姽婳轻笑着说,尾音上扬,带着点小戏谑:“啊呀呀……一不小心,一觉醒来就要做新娘子了。” 亚梦:“……” 而此刻,一改先前的悲戚神色,笑意变得前所未有的荡漾的凉潇冰舞,已经迫不及待打开了放置在身后的那个大盒子。 “我亲爱的小樱樱,你知道我梦想这一天多久了吗!嘿嘿,其实我最擅长的东西可不是治病救人哦,而是——造型设计!在我的手中,给你弄个最美丽的新娘子这种造型,还是小case的哟。” 冰舞说着说着就想起四年以前她第一次见到亚梦时的情景,目光霎时缱绻而温柔:“童话里的公主和就要和一直默默守护她的骑士在一起啦,听起来就美好得让人心尖里都是蜜糖呢。” 姽婳轻咳了一下,示意这个快要崩掉人设的人保持矜持,然而对方依旧笑得越来越灿烂,让她也只能无奈地弯唇。 她静静地看着凉潇拿起木梳开始给静坐微笑的少女梳发,她的手指葱白如玉,在宛如樱色海洋的发丝中游移,她的目光静谧虔诚,如月光一样清和柔美。 那一刹那,姽婳忽然就懂得了何谓流年静好。 漂泊沧海,终见陆地;流离半生,终遇良人。 - 半晌过后。 嗯……完成了。 望着眼前亭亭玉立的人儿,姽婳幽幽感叹道:“我居然有种……想立刻找人办场婚礼的冲动?啊呸啊呸!我在说些什么。” 冰舞凝视了片刻,给出评价:“嗯……很好……但我总觉得,差点什么?” “头饰。发型虽然好看但是太单调。”一语中的,不愧是姽婳。 正说着,她便打开了刚才拿进屋的盒子。 亚梦和冰舞都是屏息凝神,而后望向那有着低调金纹的暗红色盒子里到底装了啥—— 那是一根由东方点翠工艺制成的古典簪子。簪花形似樱花,花瓣由深蓝的翠羽加上金丝勾勒而成,一簇簇挤在一起盛放。花蕊中间,是一颗鲜红妍丽,被切割得极其完美,泛着幽幽光泽的红色钻石——那颗举世罕见的红钻,如同一滴朱砂开在皑皑白雪之中,隐隐透出桀骜的、张狂的美。 “简直……完美!不不不,应该称之为绝配!”你没看错,这个激动得手舞足蹈的正是一向温和冷静的凉潇冰舞,她只要一想到这簪子和婚纱搭配起来的场面——哦不,太梦幻了,她一定是在梦里! “我怎么觉得这红钻有点眼熟……”亚梦肃穆了片刻,脸上没多时就露出诧异的神色,“不会吧……难不成这是索菲拍卖会上那颗起拍价一千万日元的「遗失之心」?!” “嗯。”姽婳挑眉道:“这根簪子的雕琢由山本家新任家主露露·堂·莫鲁斯露·山本亲自完成,复活社执行专务三条海里友情赞助。” ……我去。 等等——事情简直细思极恐啊。 她当时以为三条海里跳反投靠天网社,下意识以为亚实凶多吉少,那次正准备去索菲拍卖会讨要个究竟时——咳咳,没成想撞见什么零之蛋,还让露露也陷入沦入血狱的危机,加上个突然发飙战斗值大增的赤焰,一时间事情的变数太多太多,让她不得不暂时分掉心神,转移注意力专心和莫修斯支系交手。 现在看来事情居然还有另一番真相? 比如三条海里为什么参加了拍卖会——不会就单单只是,拍下这颗红钻? “那次拍卖主持人山本露露离奇失踪,拍卖会突然中断的混乱,是天网社派人解决的,哦——完成指令的正是时任卧底的三条海里。”虽然那时姽婳被囚在血狱之中徘徊,但这并不妨碍她用自己敏锐的直觉和强大推断能力推导出事情的发展,“不过这遗失之心……应该是他私人赠予。” 挺不错一个孩子,可惜来得嘛……稍微晚了一点。 遗失之心。遗失之心。 如今,我已寻回我遗失的心了吗? - 姽婳眼眸微闪,抬眼就看着一抹绯红渐渐染上少女白皙的脖颈,在雪白色婚纱的映衬下,格外惹眼。 她低头扫了一眼表,笑意绽放在嘴角。 她大概能猜到刚才凉潇倾身在亚梦身旁,为少女挽起发丝时,说着什么了。 ——“时间已到哦,可不要让新郎等得太久啊。” 第210章 番:你们要的婚礼来了!!! 云朵流漾,白昼倾日。 她静静地,慢慢地走来,带着我的心,我的爱。 inthatverymoment 在那一刻 ifoundtheoneand 我找到了我的唯一 mylifehadfoundthismissingpiece 终于填补了我生命中的缺失 舒缓而轻柔的音乐,缓缓地响起。冷凌易坐在钢琴架前,双眸低敛,那双戴着真丝白手套的手此刻正灵活地跳跃于琴键之上,手指不断翻飞的同时一个个琴音便清脆地跳出。 少年身着黑金色的燕尾礼服,清隽孤傲如同中世纪古堡中端坐饮酒的绅士,流露着一种神秘典雅的气质。 “你这入场设计简直也太……”凉潇微微有些吃惊,但一想到这种事情是和木姽婳能干出来的就觉得能够接受了——毕竟之前在天网社,九杀其余六人几乎都对零使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其中不仅有私人感情的因素,也是有这方面能力在的。 姽婳挑眉轻笑,不置可否。 冷凌易好歹是缪斯音乐系名誉会长的嘛,至于暮心……唔,要不是这货被络纱拐走了,她本来是准备让她上的。 至于这位冷少爷心里是个什么活动,哈哈,那就不要怪她了,谁让她站几梦来着? youlooksobeautifulinwhite 穿着白色婚纱的你如此美丽动人 andfromnowtomyverylastbreath 直到我生命结束 thisdayi'llcherish 我都会铭记这一天 月咏几斗其实早就心痒得像七八只小猫在挠挠他的心脏一样了。 哎哎,可是没办法,莫修斯·封祭暂时还没醒,娘家人这边吗……姑且要算的话只有凉潇冰舞了……总得和未来的亲家人搞好关系嘛,说不见就不见,说什么给惊喜。唉,惊喜虽然是要有的嘛……但是但是……他就是好想好想啊…… whatwehaveistimeless 我们拥有的是天长地久 myloveisendless 我对你的爱是无穷无尽 andwiththisdreamisaytotheworld 我要把这个梦想告诉全世界 白色的衣袂显现在视线里。 几斗在刹那——他感觉自己停止了呼吸。 他见到如海浪一样的,层层叠叠的白纱,见到那镂空雕刻的樱花花纹和泛着清亮光泽的千颗水钻铺洒在白纱上,温润华美。他见到在浅纱轻掩下一双清翟的,如幽林中的小鹿一样的湿漉漉的双眸,含羞带怯,似有浓浓情意。他见到一支古簪挽着她樱色的发,见到那如红梅绽放的钻石点缀在白纱之上。 他听见自己的心在沦陷。 陷入广袤的深海,陷入无穷的星空。 噗通。噗通。 you'remyeveryreasonyou'reall 你是我存在的理由 thatibelievein 你是我全部的信仰 我历经沧海,寻过千年,似乎只为等待着这一刻。 - 他们携手,他们宣誓。 今天,在神明大人的见证之下,我们成为彼此生命中的伴侣和唯一的爱人。 我们将会爱着彼此,不论是现在,将来,还是永远。 …… 我会信任你,尊敬你, 我将和你一起欢笑,一起哭泣。 无论未来是好的还是坏的,是艰难的还是安乐的,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 无论准备迎接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一直守护在这里。 就像我伸出手让你紧握住一样, 我会将我的生命交付于你。 …… ——果然还是没办法向几斗下手啊 ——伤害一个人时是多么难受和悲伤,自己心里也会伤痕累累,所以如果,几斗是去故意伤害别人的话,他自己心里不知道有多么破碎,不知道怎样的伤痕累累了。 ——几斗,我想包容你所有的伤与痛,如果你一定要战斗的话,至少让我…… 曾经是你带我脱离深渊和黑暗的桎梏,而今我替你打破宿命的禁锢走出这牢笼。 ——“我有喜欢的人哦。”“就是你啊。” ——“好啦好啦,你看我这不是来接你了吗。”“以后呢,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我的小亚梦啊……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远远不止今天这十三个小时哦。 你看到了吗? 看到我虔诚而炽热的灵魂了吗。 我看见了啊。 我看见月华流漾,看见晨曦初升,看见你站在逆光处,温柔的笑靥。我看见你的伤痕累累的过往,看见你破碎哭泣的身影,所以我想紧紧地拥住你,用尽我全部的温柔和爱怜。 youaresobeautifulinwhite “几斗。” “我现在,长大了哦。” - 宾客席上,玖月浠牵着璃茉的手,紧紧地握住。歌呗刚想表示自己作为单身狗受到了伤害,就瞧见一旁相马空海看着她的双眼灼亮得惊人。凉潇和姽婳靠在窗台边,两人不知道谈些什么,笑意盈盈,两抹身影浑然天成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幅水墨画。 千弃十分冷漠地坐在角落,十分冷漠地看着对面的三条海里和一之宫光。 哼,这个小男孩一点也不可爱,他要妹妹。 但是……唔他可爱的妹妹正和云初玩得高兴呢。 “你刚才说……送个礼物?”姽婳问。 “humptylock和dumptykey的世纪结合,你觉得呢?”凉潇笑得灿烂。 人们惊讶地看着骤然出现的,磅礴而耀眼的白光,席卷而来—— 刹那之间,情景瞬间跳转。 眼前的视线瞬间开阔,不再是局囿(you)于一方的狭窄室内。此刻他们站立的地方,绿草如茵,樱花纷飞。冰凌碎花轻轻地垂落,不知名的风铃声轻漾,奏出悠扬而舒缓的铃音。 ——这简直就像是来到了一个和血狱性质等同的空间。 “阿勒……”云初见到这情形出现,沉默了一瞬,旋即轻轻地笑了。 她像是有感应似的转身回望,静静地看着草地上的某一块地方猛然蹿升出一朵朵鲜红如血的曼珠沙华,妖娆、又令人心碎。 “迷梦,好久不见啊。” 她轻轻地说,瞳眸变成浅金色,尊贵得像位皇。 “不要闹事哦……唤醒你,只不过是叙个旧而已。”她的声音清淡平和,却极具压迫性。 “切。”迷梦伸出舌头舔了下唇,眼带讥讽“虽然我们俩和解过一段时间,但我们本质上还是敌对的。现下我力量耗尽,不过我想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而且——”猩红色的小人儿眸色一暗,“都到这里来了,你以为你还能阻止我吗——” 一抹深红而诡异的光突然爆射而出,刹那间,无数的红蝶涌现,向亚梦袭去。 “小心——”几斗一个眼尖正要裆下那抹光刃,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地狱业火一样的东西已经眨眼点燃了那套白色婚纱,并且以灼灼的热浪将他瞬间推开! 顷刻之间,白纱化为灰烬。 少女的身影葬于火海。 什、什么啊。 什么啊…… 到最后都…… 这么令人绝望吗? 我都快哭了…… 然后一道暴怒的,熟悉的声音,霎时拉回了他们的心神——“迷梦你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恶趣味??!!” 众人:“……” 不用再多解释了,他们已经看见了……那身十分酷毙火/辣的猫耳cosplay装?啊……居然十分的逼真可爱呢_(:3」∠)_ “搭配上荆棘妖花不仅不会不协调,反而觉得这种暗黑风格意外的带感?”歌呗默默吐槽,“诶诶打住打住——我是脑子瓦特了还是活在梦里呢?” 云初平静地望向迷梦,后者撅起小嘴竟然哼起歌来,满不在乎道:“皮这一下我超开心。” 姽婳见冰舞一脸肉疼的样子,只能幽幽安慰道:“你要相信……这婚纱最后可能……会被几斗撕掉,所以……迷梦烧了也没什么。” 凉潇:“qaq我想哭……” 唔,你问几斗在干啥? 咬耳朵啊……对的,就是那个,十分敏感的地方。噢噢,我们亲爱的女主已经脸红得不行啦。 漫长凛冽的寒冬已经过去,料峭清寒的初春也已度过,此时此刻,正是春风十里的时节啊。 初雪融化,河流破冰,云朵舒卷,伴随消褪的淡淡金光逝去。少年少女们畅意愉悦的笑声随清脆的铃音传到悠远的地方,那抹洋溢于面上的盛着星光的笑靥,如樱花一样令人眷恋留恋。 我们初遇。 我们相识。 我们来到此地。 我们从未离开。 姗姗而来的旅者啊,你是否曾途径我的故事,途径我的心中,那朵肆意盛开的花儿? ——【完】—— 第211章 封祭特典:只愿逆光守护你【精】 “你为什么不娶妻不生子呢,这样不会很孤独吗?” “我的心已经被一个人填满了呀,再也容不下其它人了。” 我的公主,我也将依旧守卫着你的城邦,你仍旧是我的君王,只希望我这份职责做的够好,不会玷污你的玫瑰,你的花香。我将永远保持你王冠的绝对圣洁与辉煌,直到我终老;我将永远守卫你的国土的平静与安宁,直到我死亡。 1: 漫天的火光。灼人、滚烫,携带着滚滚热浪,向着脸颊扑面而来。然而随着灼热气息喷洒而来的,还有凝重刺鼻的血腥味。 好难受。 但是顷刻之间——他感受到了冰凉的雨水开始冲刷着这一切,然后他的唇角,滑落进了咸腥的液体。 ——是什么呢? 是一个人的眼泪。 因为他感受到自己无可遏制的心痛,那么深切、那么沉重,令他纵然神志不清,也深深明白那人一定是自己生命中逾越骨血的存在。 他强迫自己睁开双眼,打开声喉,想去呼唤,去安慰什么,可他做不到。席卷而来的,是极度空乏的疲劳,那么浓烈和黑暗。 漫长的迷失。 然后他看见一只,停在自己指尖的,漂亮的红色蝴蝶,鲜艳动人,摇曳生姿。 然后他幽幽转醒。 身下躺着的床铺极软极软,像是一朵云把他完完全全地包裹住。少年睁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感受到全身散架般的疼痛,最终还是放弃了起身。他就这么,睁着那双浩瀚如海的蓝眸,望着素白的墙壁。 空无一物,干干净净。 只是隐隐约约,到能看出白色蔷薇花形状的花纹。 2: 醒来数日,日子过得极为平淡无华。 这里是伦敦郊区的一座按照中世纪风格建造的仿古古堡。菱花花窗处,雕刻着圣经里的神话。白色的院墙一堵一堵矗立,院内盛开着大片雪色的白蔷薇。 少年坐在院落里的石凳上,修长干净的手慢慢地翻阅着一本《约旦·福音》,阳光微洒,浅薄的光倾泻在他白皙的脸庞上,隐隐绰绰,仿佛是梦。 他望着那句“人若不重生,就不能见神的国”,静静发神,似乎想着什么。 唰——唰—— “少爷,在外面坐这么久了容易着凉,还是进屋待一会儿吧。”一旁扫地的老妪脸上浮现出忧虑的神色。 “我一会儿就回去,谢谢婆婆关心。”他绽放出一个清俊的笑,极为温淡。 在他醒来时,这座空旷的古堡里只有这一位老妪。他没问她是谁,也没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是安安静静地接受了这一切,好好地养着伤,好好地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 老妪把一切打理得妥帖细致,但也从来没有提及关于外界的一草一木一事一物,只是就这样静静地服侍,竭尽忠诚。 光阴悄然流走。 那般岁月静美。 他又开始望着白蔷薇出神—— 记忆里的一切似乎都完完整整,一整条拼凑的时间链条没有任何错落的痕迹,但他就是有种失去什么的强烈错觉。 3: “……我是否,忘记了什么人?” 偶尔他也有控制不住思绪的时候,然而这样一问,每每得到的都是相同的回答。 “少爷……多虑了。” 老妪苍老混浊的眸中,隐有悲戚的神色闪过,却压得极好,根本瞧不出半分端倪。 时间一久,他也就不再问了。 他能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浓重的疲惫感——不是由伤痛给予的,而是一种常年居于风云变幻和高度威压下,超强负荷自己的身体而产生的心理疲惫。这使他产生了一种逃离现实的想法,于是他安静不语地在这里生活。 可为什么我还是这样难过? 我好像,放心不下什么。 一天,又一天。 素白,简单。干净,单调。 直到那一次。 那天他早早起身来到院里看书,然后就听见了除了鸟鸣虫叫之外,开始出现的第三种喧腾的声音——他转头一望,见到一个与自己模样六七分相似,妍丽鲜活的少女,目光饱含着激动和热切,朝自己跌跌撞撞地跑来。 他长开双臂,任她跌入。 然后他轻轻低唤:“娅儿。” 一刹那,天地失色。 但也只有黄叶,簌簌飘落。 4: 他从未忘记自己是莫修斯·封祭。 从未。 相比之下,叶薰衣——或者说莫修斯·艾娅,就显得磕磕绊绊了许多。一句见面打招呼的话断了七八次都没接上来,她只好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闭住嘴不说了。 只是拥住得更深——就像是小鸟讨食一样,散发着那种生命深处的信任和依赖。 经历这漫长的一劫,叶薰衣早已改变许多。 她甚至想,如果没有那噩梦般的一回遭遇,她也许永远都不会察觉到,那些她忽略掉的东西是多么的珍贵。 从前的她,身处莫修斯这样的家族,心思那肯定是比常人多拐七八个弯的,然而却绝对谈不上两面三刀阴狠诡谲。那些个勾心斗角被封祭挡得干干净净。 甚至会有对原夫人——也就是封祭的生母,十分尊崇的仆人,因了她的身份而刻意地厌恶和排斥着她,而那个面色稚嫩又沉默的少年只是轻轻地摇头,不说偏帮的话,也不允许他们伤她。 她甚至不懂这是为什么。 直到听到封雪那句凉凉的嘲讽。 ——“……你以为,他那样的人,会让自己的痛苦在其他人身上重演?” 她惶然震惊,犹为心痛。 从此以后,她一身遗留的姣矜,被褪得干干净净。因为有一个人那么温柔地对待世界,让她如此心生肃然,犹然起敬。 5: 艾娅来了之后,封祭的日子明显有趣生动许多。 少年静静地听着来自外界的消息,那些个或惊心动魄或甜蜜温馨的瞬间,在叶薰衣口中娓娓道来,倒也不失风趣。 然而叶薰衣就纠结得多了—— 我到底,问还是不问呢……? 哥哥对封雪的感情……这个,完全不好说啊。总之,长久的执念下去,总归不是个办法。于是她决定破罐子破摔,索性直接开口道:“哥……那个啥……你记得,你自己之前在找人吗?” 对方的神色相当坦然。 “记得啊,主系独女,莫修斯·封雪。” 这番回答让叶薰衣十分讶然——她能清楚得感知到封祭的话里并没有携带缱绻和留恋,而只是淡淡地陈述自己所知道的事情。 这太诡异了吧。 但…… 以她的立场上来看,这样的情况对封祭明显是个好事,可这样…… 于是她又问:“……那,哥哥你还找她吗?” 少年正在翻页的手顿住,而后缓缓道:“要的。” 因为在他的心中,隐约蔓延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执着。 那么清晰、灼烫。 6: 封祭有的时候也会疑惑,一些零散的片段时常在梦境中反复出现,让他的心口总是十分沉闷。 可能是以前在莫修斯的压力太大了……? 时间渐渐地流逝,那些个记忆却未曾消褪,而是愈发清晰。 直到,一年后。 那条因果的链条,被重新串联。 7: 今日的古堡,添了不少人气,格外热闹。 封祭站在庭院里,听见一阵阵脚步声,抬眼往外一瞧。只是那一下子,便直愣愣杵在哪儿,再也移不开分毫。 他见到了……谁? 为什么,为什么他看见那樱发少女时,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惊喜和哀恸? 为什么,为什么他看见少女眸中哀怜的神色,和梦中的人影竟然缓缓重叠?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底竟是这样的难过又欣慰,好似为等待这一刻,已经历过沧桑白海? 然后他听见她,轻轻的,清脆的声音。 “哥哥,你的雪丫头来找你了。” 那一刹,竟令他骤然湿了眼眶。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紧紧拥住了她,那种真真切切的温热的身体的触感,让他感到心中莫大的暖意席卷而来,那么明亮,那么璀璨,足以照亮半生的黑暗。 原来我曾为此执着半生啊。 我怎会忘记。 怎会。 “小……”他哑了口,张着嘴想唤声什么,却被少女打断。 “封祭,”她目光清亮,“我的父母已经去世,若你仍将我们的关系定义为主仆,我岂非太过孤单?” 他定定看着她,而后粲然笑道,眸色温柔:“好的……雪丫头。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不会再将你遗留在漫天的大火中,孤身漂泊如此多年。我倾尽一生,既是年少执着赤忱的许诺,便不会轻易食言。 然后他听见她脆生生地唤,“祭哥哥”。 就像很多年以前。 在那座,白色蔷薇花盛绽的房子内,她甜甜的声音仿佛铃风一样洋溢在屋内。主系家主和家主夫人那样静静地看着,谆谆教导的声音也入了他的心尖。 那是他在艾登给他和母亲安置的建筑内,所不曾见过和感受到的,最温暖和最美好的东西。 一念成罔,便是多年。 8: 后来,他收拾行囊告别了那个一直照顾着他的老妪。那老妪点点头,苍老的面露欣慰,她说,这下子,颂衿可以安心了啊。 颂矜是他母亲的闺名。 他的母亲……真好啊。 到达东京都后,封祭见到了很多他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比如冷凌易比如玖月浠,又或者是真城璃茉月咏歌呗。但他回顾自己的记忆,发现自己似乎确实没和这些人有过交集——但是,那种隐约的,陌生的熟悉感来自何方呢? 好像是藏在另一个世界中。 藏在因果未被修改的曾经。 在那里,他不仅付出了逾至生命的虔诚的守护,还有一份深入骨髓的爱意。 后来的后来,老妪也已经离去。 偶有一年,他途径伦敦,来到此地。 满院蔷薇花绽,好似已等待多时。 他闭上眼睛轻嗅花香,不知何故,眼泪轻轻落在花上,晕开水渍。 母亲。 请你保佑她余生平安喜乐。 拜托了。 第212章 九杀特典:灼灼赤华(一) 序: “阿焰你知道吗?” “听说希腊神话中有个叫普罗米修斯的神,他为人间盗来了火种。但众神之主不满他的做法,于是惩罚了他。他的身上缠满铁链,被囚禁在山崖峭壁上,狂风终日在他身边呼啸,冰雹敲打着他的面庞,凶猛的大鹰在他耳边啸叫,用尖锐的利爪撕裂开他的肌体,啄食着他的心脏,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但普罗米修斯没有后悔过,尽管承受着那无尽的痛苦,可他看着人间的火,人间的光明,就觉得已经值得。” “火,燃烧,那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一)唇如鸩酒 入夜后的东京都。 天浓稠得睁不开眼,正是那种迷蒙又空洞的黑色。像是头蛰伏的野兽,平静得可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凶相毕露跳出来吞噬一切。 急促又凌乱的脚步在老旧的小巷里响起,伴随着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回荡在空空的巷道内。 “他妈的你们一个个都没吃饭是吗?!那可是价值数万的钻戒啊!!不追上他哥几个都得玩完!” 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人物大口喘着气,抹了把额头的汗平复喘息,眼神阴蛰地盯着消失的人影。 他们从来没有损失那么大过。 费尽心思策划了整整一个多月的盗窃计划啊!结果战利品特么的到最后关头居然被人顺手牵羊拿走了,这怎么能忍?! “不过……估计逃进那里面的你,会死得更惨。” 领头人看着眼前灯光璀璨的建筑,笑得诡谲。 夜幕已经降临,繁华却无休止。 - “砰——” 突如其来的撞击让碟子瞬间脱了手,一盘花纹精美的碟子伴随侍者的低呼掉落在地,碟子碎片和盘中的果酱飞溅得到处都是。 女侍者双眸一沉,目光扫向那突然闯进来的少年,脑中的计策已经在分析判断之间迅速成形。 她又转头看向自动门外。 而后唇边轻笑,缓步踏到少年面前低语:“遇到麻烦了吗?需不需要我帮你解决。” “而且……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问起了名字?这个时候,那个头上沾满果酱,脸色灰霾,双目无光的人才忽然回过神来,意识到她可能是真的会给自己一个援手。 “赤焰。”他说。 赤焰当然不可能是真名。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这么个普通到掉渣的名字说出来有点搞笑。但他也确实记不得自己的名字了,只知道那一年从家里出来混的时候,把身份证明丢进了下水道,用无比平静的目光埋葬了过去。 后来他是个小混混。再后来他是小混混的头,不过是之一。赤焰就是带领小喽啰时的代号。 “暗红色和火焰。”她点头,“名字不错。” 他注意到女侍者眼睛里一瞬有光。但他头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能被解释成“暗红色”和“火焰”,新奇之余不免觉得匪夷所思。 毕竟对方再怎么看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女服务生啊。不过就是周围的环境特殊了点……地面铺着瓷白的地砖,墙壁绘满奇异的花纹,他的耳边萦绕着他听不懂的古典乐曲……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以前从未曾涉足的领域。 浑身狼狈如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待宰的羔羊啊,逃错了地方。 他将去向何方?他已无处可逃。” - 时针指向23:55。 晚宴的中心丝毫没有因为侧门口小小的插曲而受到打扰。商业精英、世家名媛、政客……以及那些身份神秘的来宾端着香槟酒各自交谈甚欢。 一阵鼓掌声吸引了人们的注意—— “尊敬的先生们女士们,欢迎各位来到此地。”穿着黑白礼服的少年温文尔雅地躬身,声音清朗:“非常荣幸各位能来到此地参加这场伟大的聚会,为了表示我们家主的热情与感激,我们特别邀请了艺伎selene小姐,午夜到来之时,月光女神将带着她的光辉降临世间!” 赤焰端着托盘立在拐角处,听着这无聊而且滑稽的开场白,有点想笑。 但是他的表情依旧绷得很紧,碎发遮住双眸,隐匿于黑暗。 ……明白自己闯进来的地方可能是个黑道头子的聚会后,他就不敢造次了。开玩笑,街头小混混拿什么和黑道比??那能一样吗??唉唉,他不就抢了个钻戒吗真的是,结果……跑进狼窝了。 23:59。 “砰砰——”一盏盏走廊的灯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最后,黑暗如潮水一样蔓延进了大厅,刚刚还在喧嚣的人群瞬间陷入了沉寂,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个之前一直空置着的舞台。 零点! 一束白光从厅宴中庭垂下,伴随着点滴光珠倾洒而下。鲜红色的薄纱裹覆着少女玲珑曼妙的曲线,她双眸低垂,单手举着盛着血色玛格丽特鸡尾酒,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舐着杯沿,而后倾身饮下。溅落的液体顺着白皙的下颚滑落,她那浓密长睫下的瞳眸忽然睁开望向人群,诡谲、妖异、美艳到了极致! 那杯酒,将她的双唇染得鲜红如血。带着说不出的,蛊惑的美。 赤焰屏住呼吸,有些呆滞。人群也放缓了呼吸,整个会场更加死寂。 而后杯碎,少女吟唱起了歌谣。 “猛た波が喰らふは千の意思と万の生きし 狂风巨浪吞噬千万含义万千生灵 御霊と一片の祈り八百万掬い給えと 以及一丝祈许那乞求悉数救赎的声音” “这是……”一个中年老男人的苍老浑浊的眼中忽然流露出说不出的恐惧,而在他旁边的政客也在刹那缩紧了瞳孔。 “这是镇魂曲!她唱的是镇魂曲!” 音落瞬间,两人已经倒地。 他们的眉心嵌入了特制子弹,血液只凝成眉心的一点。 少女缓慢起了身,红色的纱衣仿佛散在了海里,轻轻扬起。她手握着未曾消弭硝烟的枪支,那摄人心魄的眸已经闭上,再度睁开时已经是一片寂静。 黑暗中,有人轻轻鼓起了掌。 她赤着脚从舞台上走下,来到那个端着餐盘的少年身边,歪头问了一句:“现在,还想来么。” “亡命之徒。 无路可退。” 第213章 九杀特典:灼灼赤华(二) (二)待宰羔羊 赤焰怔愣了会儿,内心被疯狂的吐槽不断地刷屏:这这这也太强悍了点吧???我知道这是狼窝肯定没那么平和安宁的,但是一上来就见血是什么展开!! 同时,他的脑子里反复循环播放着少女饮着那杯血色玛格丽,一身猎猎红衣飞扬的样子,那瞳中妖异、鬼魅,又张扬的神采,浓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不由自主红了脸。 然后内心又被自己这个行为给刷了屏:你脸红啥啊!!好吧我承认是有那什么一点动心的感觉,但是你特么是个地痞二大爷啊,这么纯情做什么,现在立刻马上,拐了她跑掉就是了! ——虽然可行性很低…… 他浑然不知自己丰富的内心戏呈现在脸上时,在别人眼里是多么精彩的调色盘。 有细微的机械转动声传来。 红衣少女也就是被称作selene的人面色一沉,果断把脑内神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赤焰一脚踹进爆发骚动的人群。 刚刚死掉的两人好巧不巧,其中一人正是酒宴的主办方。 “唉唉,沫华啊,你有时候呢就是太过极端了一点——他俩也未必需要死掉呢。” 被恐慌的人群淹没的赤焰只能隐约听到一个语调轻缓,温淡如玉的声音说着些什么。他努力探身,却也只能在模糊的视线中见到那少女身旁似乎有个藏在暗影里的人。 那人——正朝着自己,唇角微勾。 - “你确定要来?” “这可是……夜的帝国啊,那可不是街头小混混能比的哦。” 把一串又一串麻辣的鱿鱼烧送进嘴里,赤焰撑着身子坐在凳子上。面前的铁架子上架着各式各样的不同口味的串串,在炭火的熏烤下冒出油滋滋的声音,那股灼烫的热气从他眼前升起,让他脸上那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口熏得有些发疼。 但是他的脑子里只是反反复复地回放着今夜才经历过的那件事。 端着餐盘的普通女侍者问了他一个相当诡异的问题,眼瞳中的异彩竟然和后面的那位红衣少女如出一辙! 赤焰被推搡拥挤的人潮挤出来后半天没缓过神,而后才突然回神:我的腰怎么这么疼??就跟被熊踹了似的。他撑着腰一瘸一拐地来到街边的烧烤店,莫名的烦躁情绪充斥他的脑间。 然后他发现自己千辛万苦拿到的钻戒没了。 ……我,我…… 正想骂骂咧咧的时候,他的眼前突然一晃,随即就听见一个十分豪爽的声音叫到:“老板,再来三十串串!烤什么随意哦。” 赤焰:“……”所谓冤家路窄? 但对方似乎……是直接来找自己的。他抬眼瞧那少女,没说话。 “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做什么。”她已换上普通的衬衫和牛仔裤,头上戴着个鸭舌帽,眉目流转似生满光辉,唇畔满是笑意,“认识一下啦,我叫沫华……当然了,和你的名字一样,也是个代号而已。如果你高兴,也可以叫我selene。” “哎……你怎么不说话呢。”少女将大半个身子倾向赤焰面前,瞳眸中的光亮得摄人,“不想要回你的东西了么?”她的中指上,水钻反射着细碎的光芒。 中指,热恋中。 赤焰的脸又是一热,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火炭烤得太久,总是就是躁动得慌。 “不会戴就别戴啊……”少年嗫喏着,脸憋得通红,伸出手就想去抓到那钻戒……结果腰上突然一抽,凳子经不住摇晃啪叽一下断裂了,他就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啧……真弱啊。”沫华垂了眼,隐晦得看不清表情。 但她还是伸出手将少年拉起,取下了手中的戒指,戴在对方的中指上。 “暂时跟我当个小弟吧。” 不然你这么弱,谁能保证你会不会突然死掉啊。 - 你知道吗? 那就是我和她的相遇。 (三)命生荒途 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我是那么那么地喜欢她。 赤焰以前算是这附近的街道上混混们的小头头。 因为他会那么一点跆拳道啊什么的功夫,又加了些自己琢磨出来的技巧,配上自己不怕死的精神,比别人就能打一些。后来他就渐渐出了名,会有几个小弟来跟随他,时不时端茶送水捶点腿,说点阿谀奉承的好听话。 但那一天起他就再没回去过,成了别人的小弟,端茶送水点外卖啊什么的。 后来他知道她属于一个叫天网社的组织。 跟着的老大被称为“q”,一个坐在特制金属轮椅上的人。 那少女……也就是沫华。一个不管是枪支还是弓弩总能得心应手地操纵并准确抹杀目标的人,一个制定的计划永远周密且无懈可击的人。她看人的目光总是精准无比,但别人永远看不透她。她笑的时候好像从没认真笑过,像是带着画皮假面,更何况她还能把自己装扮成不同的身份……女侍者、舞者、清洁阿姨、保险推销员,年龄跨越之大,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幼稚孩童。 天网社里的人都恭恭敬敬地道一声:“沫华大人。”只有他不怕死地非要叫什么“小沫沫”啊“花花”啊什么的。本来可以直接秒掉他的沫华居然在嘴角抽搐几次后就……接受了? 他的内心小膨胀了。 后来他乐极生悲了。 - 就这样吧过了一年,在一个风清月明的夜晚,他特意包下了一整个游乐场准备表白。 他想得可好了:作为个杀手嘛,大抵都有比较悲惨的过去,尤其是童年,所以这样的女生肯定对游乐场很向往啊!见到游乐场的各种设施,对方心生向往的时候又回忆过去。 好了!在对方心灵脆弱和空虚的时候,他翩然而至,柔和又深情地对她说:“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不行不行,这个版本太废了吧。为了符合他地痞的身份,他得想个更霸气一点的。 可是他在内心演演画画了十多个版本也没有派上用场。在那个月下,他等着等着直到深夜。 他觉得这个夜晚有点冷啊。 后来沫华还是来了。 不,应该称之为selene。因为少女穿着那身红衣的舞裙,妖艳中透着杀戮的美,如同一枝盛放的带血的玫瑰。而他也确实闻见了血腥味,他定神一看才发现那红裙上似乎溅染了几滴已经干涸的血。 “你受伤了……?”赤焰一急,从石凳上起身就要过去。 沫华后退了一步。 “不是我的血,是q的。”她的脸上竟然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叫我来有什么事情?说完的话快滚回天网社。” 少年立在哪儿,那句“我喜欢你”竟然卡在了喉咙,半点吐不出来。 “我……”他轻声说,“我喜……希望你是沫华。” 赤焰垂下头,碎发遮住他的双眼。 所以他看不见,沫华在刹那间流露出的悲悯神色,同月光般清冷。 - 那句话他其实说过不止一次。 每次她以selene的身份出现时,他就这么说。 因为有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沫华差点失了手,乱箭飞矢在她的脸上划了道伤口。赤焰就发挥自己狗腿子的本事,拿了盆子打了水还带着毛巾,又搞来各种瓶瓶罐罐的伤药,开始给她疗伤。 “喂。”她垂头,“你用不着这样献殷勤的啊。反正你到最后……”但她突然停住,再没说话。 当她侧头时看到少年中指上的水钻时,瞳色一下子变得幽深。 他怎么还戴着。 “阿焰。”沫华止住他的手,那双流光溢彩的瞳静静地望向少年在刹那因为那软糯的称呼而变得僵直的身躯:“你喜欢沫华还是selene?” “……当然是,小沫沫好听啦。”赤焰讪笑,耳朵又渐渐变红,“selene是失去自由的,被人掌控的傀儡啊……那并不是一个,快乐的你。”到了语句末端,他的声音已经低得听不清。 “selene有什么不好的。”少女的双瞳染着异色,“穿上红色舞裙的时候我就是selene,在天网社的时候我就是沫华。selene可以为了燃烧自己而起舞,她吟唱着镇魂的歌谣,在漆黑的夜里点亮光芒……” 这件事情之后她就一直叫他“阿焰”了。 那轻声的呼唤,如同霜摘下二月的花。 - 沫华来得很晚当然是有原因的。 那是q带领天网社以来,唯一一次策划失败的犯罪。 对方恰巧也是个高智商的顶尖人物。q和他交涉几轮之后都没能占得了上风,到了单挑环节,q毕竟因为身在轮椅上的缺陷,最后败掉了。 沫华看着那个她一直以来无比信赖的,天网社的灵魂人物,竟然那么狼狈地从轮椅上摔了下来。往日清隽的脸上满是灰尘和血迹,她突然就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q给了她性命、身份、一切。 他让她能在阳光下起舞,着最鲜艳的,妖娆的衣裙。 可是现在,那个……有着那么多诡谲技巧的的q,奄奄一息。 他的唇畔仍是清俊的笑意:“我的selene,请继续起舞。” 她拖着他死去的躯体一瘸一拐回到了天网社,赤焰就站在大厦圆柱后用平静的眼光看着她,然后走过来帮她把q带到里面。整个过程他不发一言,卑微仍如当年那个在街头逃窜的混混。 q那个人其实已经做好了自己死亡的准备,所以即便他真的离去,那些支撑着天网社的运转程序也不会因此而停止。 成员们一个个都很沉默肃穆,不约而同地躬身,深深地祭拜。 “……你喜欢他么。” 做完那些事情后,赤焰立在一片晦暗的影中,又重复了一遍那个浸骨寒凉的问句:“你……喜欢他?” 沫华转过身,双手垂在两侧,她脸上那哀恸和悲哀的神情依旧未曾散去。 “是啊。”不知怎的,她就凉凉一笑,“你以为他是你吗。你以为他和你一样弱吗。就你这样……你觉得你保护得了我吗。” 是啊。 我就是觉得我不一样。 我戴着你亲手给我戴上的戒指,我叫你沫沫你也没有反驳,我有好几次想亲你你也没有生气。 我当然会以为我不一样啊…… 却原来。 最终是,自作多情啊。 第214章 九杀特典:灼灼赤华(三) 一水清华散漫,如血残阳铺展。 沫华静静地坐在幽闭寂寥的密室中央,她的身旁是一具已经停止呼吸的,僵硬而冰冷的尸体。她伸出手指从男人脸上浮现的青黑色斑点上划过,眸色淡得几乎看不清。 本来怄着一口气跑出去的赤焰这会儿又提了饭走了回来,脑子里本来已经糊成浆糊的他看着这一幕突然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沉默地站在逆光处,沫华也一直未曾抬眼向他看去。 他就站着等啊等,等到双腿终于完全麻木失去直觉的时候,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松动的表情。那像是悲哀和自嘲的笑刻在他的脸上,如同小丑跳起滑稽的舞蹈。 你究竟在期待什么啊。 你还想自作多情多久啊。 于是赤焰轻手放下饭走了出去,掩上门,一步一步踏走,再也未曾回头一步。 “咔哒——” 然而在他放下门锁的那刻,蜷身蹲坐在地上的少女,已经缓缓将目光移上。 她静静地看着那双手撤离,消失在黑暗中。然后她伸出手死死地抠住地面,不去管那已经麻木僵硬的双腿,而是一点一点爬到赤焰刚才站立的那个地方,端起饭笑了笑,而后开始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还是带着温度的饭嚼在口里,她却越吃越狼狈,双眼怎么都止不住地酸涩着,直到整张脸都糊满了泪水。 “我命生荒途。 他人难救赎。” (四)朱颜辞镜 诡谲、妖异的藤蔓,如同海潮一样,伴随着少年脚步的移动,向着黑暗甬道的四周蔓延。 沫华早就在听到那窸窸窣窣的微弱异动后就紧觉起来,攀附着墙壁一点一点撑起身子,拿出防身的枪械倚靠在墙角,随手抹掉眼泪,咬着牙死死抵在门后,双眸冷如凛冽的刀锋。 她根本没有力气再战。 可是天网社,是她必须,一定要守护的东西。 然而就在她绷紧神经准备迎战的同时,一条细小的灰褐色藤蔓已经悄悄从门缝下穿透而来,通了灵般缓慢地移向少女的背部。 沫华睁大了双眸看着门被那一根根力道其大无比的藤蔓侵蚀殆尽,未等再有片刻的反应时间,便已经狼狈地摔倒在地,而后被藤蔓缠缚起来。 她的心一下子冷到谷底。 摄人的异香,伴随少年踏入的身姿,一下子充斥了整间隐蔽狭小的密室。他灰褐色的双瞳只静静看了一会儿倒在地上的q,便移开了目光。 沫华不会忘记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灵尊千弃,与q同样是高智商型的顶尖人才的他,让q败得一塌糊涂。q纵有天大的本事能将哲学政治学心理学军事学玩个通透,她纵然能将各种武器操纵得得心应手,却也都通通不敌眼前之人的诡异藤蔓。 少年并没有多说什么话,也没有去缅怀什么,他只是执着地、单纯地,去实现一件自己想要做到的事情。 不惜一切。 “q已经整个天网社输给我了,不过唯独把你排除在外,说是欠你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 “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猎手宁愿要忠心耿耿的猎狗,也不需要随时会反咬自己一口的豺狼。”他道,“那么,见到我后,你的选择是?” 沫华定定地看着他,久久没有言语。 良久后,她看着q的躯体,轻声说道: “我只问一个问题。” “我该……怎么活下去?” “生而为人,自当如火焰般燃烧。”少年的双瞳有罕见的异彩,盛放华光,骄傲得如逡巡四方境域的君王:“selene,q给你的是起舞的机会,我能给你的,是起舞的能力。” 那么你,是否愿意? 至此一句,已经足够。 “属下沫华,愿誓死为灵尊效劳。” 藤蔓松移,少女躬身拜倒,做出臣服的姿态,面色冷然如霜。 因为我生来,就是为了燃烧。 (五)禁域之地 “传闻前任九杀之首名为沫华,为天网社初期的奠基人之一。出谋划策无数,才一点一点为灵尊建立起来了今日的天网社。但是……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最后却寂寂无名地死去……甚至到了,谁也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物存在过的地步。” 和木姽婳从未想到,自己的这一番话,在背后究竟掩盖着些什么。 灵尊接替天网社一年之后,九杀再度轮换,为首的,却是被称作“骨座”的赤焰。 - 那天下着小雨,天色灰蒙蒙的,笼罩在雨幕之中。那当初出走的少年如今已是一脸狂肆,手上出招也根本不是曾经那三脚猫式的混打功夫,地地道道的擒拿术和各种致命杀招已经能被他玩弄得得心应手。 然而他还是败了,败得彻底。 红衣少女双眸冷凝,一身猎猎血色的衣裙伴随着她快准精狠的动作不断地肆意翻动,与那黑色相衬交织,空气里满是破风声呼啦啦划开。 赤焰逮着空隙就要举刀伤到少女的那一刻,手下动作却陡然迟疑,就在这一瞬间便被沫华找到了空挡,一个侧空翻扫便被撂倒在地。 沫华举着长剑抵在他的咽喉处,眸色晦暗无光,却又在下一个刹那手上一移便是直接穿透了少年的肩胛骨,飞溅的血滚烫而炽热,溅染到少女的衣裳上。 赤焰无法形容那一刻自己的心情。 那一瞬间除了肩头处剧烈的疼痛外,还有不可名状的心脏的闷窒的疼痛。那种疼仿佛是将肠胃扔进绞衣机里翻搅,四肢百骸都在一瞬间被一根根钢针钉住。 哪怕你有一点点喜欢我,你都不会这样做。 我竟然还在奢求这一点点的喜欢。 我竟然还是自作多情。 可我怎么就,怎么就那么难过啊。 “毫无长进。”她丢了剑,眸色极冷,“区区蝼蚁而已,也敢来挑战天网社?” 少女居高临下地站立,眸色清冷如月霜。 - 可是值此一战之后,灵尊却是将赤焰纳入麾下。而拥有“selene”这个身份的沫华则是在那一役后突然隐匿得彻底,仿佛人间蒸发。 第215章 九杀特典:灼灼赤华(四) 其实不明真相当然只会是天网社的底层人员,作为九杀之首的赤焰,心里对这一切清楚清楚。沫华,是被灵尊派遣去了帝洲大厦的地下密室,一个被称作“中央枢纽”的地方,执行一项绝对机密的计划。 “那个计划……原本定的人物,是我对吗?” 赤焰看着端坐在缠满诡谲藤蔓的椅座上的少年,忽而皱眉问道。 “啧,你在这件事情上……似乎敏锐得可怕啊。”千弃眯起眼睛,淡而妖异的血色浸染在他的双眸中,说不出的阴气森森。他伸出一只手撑着下颚,又继续幽幽道:“我原本钟意的人选的确是你。我看人很准的哦。你现在倒是像个可怜的小羊羔一样……但是,如果你发起狠来……” “——那可是比恶狼这样的生物还要恐怖的存在呢。” 说着说着,他就低声笑起来,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又突然道:“我可从来不变更原本的计划。” “可是为什么又选了她?”赤焰着急地问。 “selene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他的笑容似乎掺杂着些别的恶趣味的嘲讽,“因为你打不过她啊,这任务,赢了的那个人才能去。” 赢了的人才能去? 是什么样的任务,还需要这样去筛选人选? 除非那任务……是死亡游戏。 赤焰沉默下来。 他的脑中此刻全被那鲜艳张扬,跳舞像是血色莲花在绽放一样的红衣少女的身影完完全全地占据。怎么都抹不去,怎么都割舍不掉。他见过她多少样子啊……高兴的时候唇角弯弯的样子,生气的时候瘪嘴的样子,难过的时候沉默的样子,大多数时候会很喜欢挑眉,那种运筹帷幄机智地掌控着一切的狡黠和灵动…… 然后是那一年q死时她的双眸失去神采的样子。 最后是她给了自己一刀时候的样子。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呢?或许是普罗米修斯在山崖上承受痛苦时,看见人间的光明的时候的样子。那样地哀凉。 “有趣,真有趣。”千弃见赤焰突然走了神,淡淡笑起来。啧……那副模样和神情……“某种程度上竟然和selene微妙地重合了呢。”他的这话声音极小,近乎喃喃,所以赤焰并没有听到。 “暂且当你是披着羊皮的狼好了。”他懒懒地道,“其实我还是真的有点不想让selene去。用动物来形容她的话,只有一种。” ——“一条狗。” “因为,太忠诚。” (六)红蝶指引 滴答。 沫华迈着轻盈的步子一步步深入着黑暗的甬道尽头,半朽和枯萎的藤蔓点缀在通道两侧,一盏盏业火似的灯伴随着如海潮一样褪去的藤蔓也开始一盏一盏地熄灭。这些东西似乎无人指引,而是通了灵般自觉地退出一条道路来。 她的面前,飞舞着一只小小的红蝶。很快的,这蝴蝶便在石门前停驻下来,然后破碎成细小的光滴。 沫华却没推开那门,而是转过身走到一个阴暗的角落,然后俯身和一双黑曜石般的双瞳静静对视。 “你就是阿焰新带回来的人吗?”她伸手想要揉揉那如墨一样的长发,但是却被那人警觉地推开,她便笑道,“我可以叫你小婳吗?” 这个称呼十分亲昵,用在相处很久的人上或许还可以,但现下似乎并不是时候吧? 姽婳抬起头望着面前的女子,眸色清冷。 奇怪的人。 但又没有恶意。 姽婳有些烦恼,这是她来这里后见到的第三个奇奇怪怪的人了。暗红色头发那个赤焰么,总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背对着他念念有词的一个少年么……太邪了,就跟被啥附体似的。而这个么……奇怪的就是太正常了,正常得像个普通人。 可是杀手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嘛。而且,她自认别的地方差了点……不过看穿人心这种事,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而这次,她看不透。 “小婳我可以和你聊天吗?”坦然地接受了对方的探询目光,沫华无谓地笑笑,“因为我就要死啦……” “我骗了一个小女孩,给了她一个新身份叫纤月沁水。灵尊之前一天到晚就在那儿叨叨什么‘往生血狱,引路红蝶’啊之类的。据说这红蝶向来只指引末途亡命之人。没想到最后找到了那个孩子……唔,谁知道呢。” “那家人表面上看上去还是很其乐融融的啊……唉,破坏这种虽然是假象但是还是很温馨的东西,我还是有负罪感的。” “有的人,一有负罪感就会死掉的。”沫华淡淡地说,双眸微垂。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那个一直以来保持着沉默,面色清冷如寒月的女孩突然就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全盘崩掉。但她静了良久,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再言语。 沫华却好似已经了然。 “有个你非常非常重要的人,说过和我类似的话吗?背负黑暗,就会毁灭之类的?”沫华缓缓地问道。 然后她看见那个墨色头发的女孩垂下头去,神色晦暗不明。于是她再次伸出手去揉了揉女孩的头发,没有得到拒绝。 两个人面临同样的东西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最终果然还是会走向对立面吧。那个人,选择的应该是向阳? “可是你却容纳了这些黑暗。”沫华幽幽道:“并且还能将那些黑暗……化作实质性的东西。” 姽婳默然。 “小婳。”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投向了那扇石门:“你觉得……血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长久的寂静。 姽婳看着那铺展的藤蔓,缓缓道:“人心。”阵阵寒意,伴随着她的咬字,渐渐弥漫开来。 向暗的一面。 我的心。 我死去的心。 - spiderbiteheart “蜘蛛吞噬掉的心” 第216章 九杀特典:灼灼赤华(五)【精】 这话听得让沫华都感觉到脊髓中蹿升起一股寒凉。 可那女孩的眼神就是那么地平静又淡漠,似乎看待一切东西都是死的。可沫华却也看到了在触及到某个特殊的人物时,她维持的所有冷淡外表的崩塌。 或是执念? 沫华只能轻轻摇头,然后又望回那扇石门出神。 良久,她道:“这门什么时候可以开?” “随时。” 姽婳缓慢地退回到之前那个黑暗的角落,没有转头再去看她,语调冷然地说:“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 ——那似乎是,某种宿命般的召唤。 (七)红莲如血 最近的天网社似乎越来越异常。 赤焰皱着眉看着那些零零散散断落在地上的藤蔓的枯叶,眸底幽深,似要沿着什么无形的线延伸到一个遥远的禁域之地。 然后他看见了一只漂亮得过分的红蝶停留在他的指尖。 “引路红蝶。” “指引末途亡命之人。” 他随着那飞舞的红蝶,慢慢地、慢慢地,向着黑暗的深处行去。他或许已经知道了……谁放出这蝶,只为引他前来。 嗒——嗒—— 单调的脚步声回荡在狭窄和幽暗的通道内,格外的清晰。赤焰注意到了指尖那缕红色微芒的散去,他的眼前便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光亮,只剩一片漆黑。 “轰隆隆——” 似乎是,某扇关闭了很久的沉重的门,被缓缓推开时的声音? 然后他看见光亮。 然后他看见了她。 “阿焰你来了么?” 她轻轻地笑,坐卧在一片枯草上,雪白的双膝被艳丽的衣裙遮掩住,红衣惊华。少女身后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星空图画,画中的星星璀璨到了极致……当然,如果忽略掉周围几十架散落的骷髅骨架的话,这画面相当的美好。 “现在是讲故事环节,阿焰想不想听呢?”沫华眉眼弯弯,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赤焰却是眸色一凛,大踏步冲到了少女面前,想要将她扶起——他已经很敏锐地感觉到了异常。 “啊啦……没用的。”沫华垂下眼,“第十三场的时候不小心,就断了,没有很疼的……” 赤焰的脸色刹那间变得唰白,他的喉头仿佛一瞬间被水草紧紧勒住,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宛如一条濒死的鱼般急促地挣扎着想要呼吸——于是他捏紧暴起青筋的手,就想往自己的胸口前打上一拳。 但是一只手挡下了他。 他的力道却根本收不回来,危急之间他只能狠狠的一个侧摔,将拳头砸在地上。 鲜血滴落。 可他却知道,那并非是,他的血。 “一个人最难过的时候应该是失去存在的价值的那刻吧。所以对于大多数音乐家和小说家们,还有画家来说,都很重视手的存在……”沫华淡淡道,“而对于一个起舞的歌姬来说,最残忍的是夺去她的双腿。” “阿焰,你安静下来先听我讲哦。”她本想伸出手够到他的头发,像很久以前那样拍拍他……可这次,她却再也没有力气。 赤焰陡然安静了下来,但是双眸的血赤色,仿佛要和那鲜血一比狰狞。 “阿焰,你知道普罗米修斯么?” …… “我的父亲生前是位伟大的画家,他画得最多的就是普罗米修斯。有一天我问他为什么要画这个人,他说:‘为人间盗来火种,这样的神令人敬佩’。他说,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些,永远不可以被抹杀和轻视以及被践踏的存在。那是一种永恒的东西,它甚至超越了月光和恒星,因为那是人的思想的一种精华的凝练,它可以成为一个人所毕生要去追求的东西。” “我将它称之为信仰。” “我的母亲是位远近闻名的歌姬,她的舞跳得相当得美。用我父亲的话说就是‘充满了迷人的艺术感’。这俩人简直般配得紧,有时候我夹在这俩人中间,看着他们腻歪的样子,反倒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可他们是真的很爱很爱我啊……”沫华轻声说,声音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微弱,“他们作画的时候很疯狂。父亲会提早准备好颜料,然后母亲就会和他踏着旋律在画布上翩翩起舞,颜料就会倾洒在画布上……说不出的惊人的美。倒是可怜我了唉,每次都要这两个像是没长大的小孩一样的人,嘻嘻哈哈跑过来糊我一身的颜料……” “五颜六色的。”沫华垂头,眸色似乎在渐渐地加深。 “可是后来他们死了。” 赤焰环着沫华的双臂不自觉紧了紧。 “原因么,很简单的。有个非常有钱又厉害的角色想要让我母亲为她跳舞,还说那种作画的方式真厉害啊他也想尝试一下。我只觉得那个油腻的老男人恶心,然后也不等他们叽里呱啦谈些明面上的客套话,就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一大片画布上……父亲再也不会对我笑了。” “我的母亲呢?她被绑上了一辆黑车……有四个人参与了这次绑架。司机叫松岛一山,协助他处理的叫纤月泽松,另外两个参与谋杀的,一个叫岸谷明,一个叫成田堆。” “松岛那个人么,软弱得很,参与这件事情是因为妻儿被威胁。后来那个幕后的大老板看在这件事情的面子上,赏了他一个小公司的董事长的位置。纤月泽松么,据说能成为纤月家族继承人就是因为这件事情的便利。至于另外两个人……凭借着手段都混成了小有名气的政客。” “可其实这些我当时并不知道。”沫华静静地说,“告诉我的是q,成交条件是我要成为selene。” “所以我并不喜欢他,只是感激。以及——不用急着打断我的话哦。” “阿焰你知道我为什么用‘暗红色和火焰’来形容吗?因为我很喜欢红色和火焰。看到这些东西,我就能想起,我的,母亲……” “她是个美丽的女人。”少女的双瞳熠熠生辉,“我的母亲被送到了那个老男人面前。那人要她跳舞,她不跳,于是他们扬言要砍掉她的双腿,让她一辈子不能起舞。然后她就笑了,说好啊那我就跳啊。于是她回屋穿上了那鲜红的衣裙,几个人见她只是个弱女子就没有太去注意,然后当她跳起……那红莲一样毁灭的舞蹈时,那个老男人的心脏处已经插上了一把水果刀。” “母亲拼了命逃出来……半路的我跟着小斯,就是我们家的秋田犬,顺着气味追过来的时候,只能见到她最后一面了。” “她说,活下去。然后用她那双瞳眸温柔地看着我,闭上了双眼。” “活下去这种事情是很难的。” 沫华再次伸出手,想要抬起来拍一拍少年的头,但她依旧失败了。她静静地看着面前垂头的人,眼里流出无限的怜惜。 “可q却说,活下去很简单啊,只要燃烧。他呢……大抵就是父亲所说的,拥有信仰这种东西的人吧。有的事有的人站在光明之下,有的事却只能靠着些肮脏黑暗的东西来制约……挥舞着制裁刃,只为心中的一切。” “这方法的确不错哦。”沫华的眼里,渐渐染上一种莫名的哀凉的笑,“岸谷明和成田堆还记得吧?就是那两个政客。你第一次见到我的那次,我除掉的人……镇魂曲,当然是给他们的祭奠。” “至于松岛一山,本来么我是不想对这个人动手的,毕竟当初他只是个开车的,可是,红蝶引我找到了松岛沁水……啧,我不小心发现他们家,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美好,松岛胆小得很,那件事情之后就一直做噩梦,虽然藏得很好,但还是会时不时殴打她的夫人……” “于是我送他的女儿一个新身份叫纤月沁水,让她到纤月泽松家里,搞搞破坏什么的……纤月泽松最后身败名裂的几率,应该是百分百吧。” 我生来,即是为了燃烧。 我生来,即是为了我心中所坚守的一切。 这是我所秉持的道义,我所坚持的规则。 所以你可明白,我曾于千百次回身中向你投去的双眼? 你可曾知道,命运的绳索将我们相连。 (八)骨骸王座 “人生啊……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沫华扯着唇笑,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实际上是她的内脏近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好几次讲话途中喉头涌上的腥甜都被她咽了回去。 但是—— 突然的,一道凛冽的旋风爆起,就见那群骷髅中有个套着黑色布衫,双瞳血红的骷髅一下子冲了过来。 赤焰反应虽然灵敏,却还是慢了一步。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到了一旁,他呆愣了片刻,才意识到那力道来自沫华。 可是这怎么可能? 明明不是…… “第二十九场的擂主么?”沫华不知何时已经撑起了自己的身子,讥笑着道:“我等你已经很久了。” 骷髅只是诡笑。 沫华冷冷地看着那不人不鬼的生物,而后一瘸一拐走到赤焰旁边,转而眸光温凉。 “阿焰。” “接下的我说的事情你一定要记住哦。” “无论之后再发生什么……不要回头看、不要来找我、忘记我、活下去,知道吗?” 她说话的余音还没有散去,那骷髅的身影却又眨眼间冲了上来,露出了猩红的獠牙作势要啃掉少女的脖颈。 赤焰哪里容忍得了这样的事情,可是没等他冲上去的时候,他却被一股强悍的力量轰到了石门边缘。 “轰隆隆——” 就在他晃神的刹那,他又听到了那沉重的门缓缓移动的声音,他在那一瞬间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逆流而上冲上脑门,可是就是这么被恶狠狠的力道摔砸到了门外。 门却关闭得很快。 快到他只看清那鲜红的衣袂,伴随着血液飞溅。 快到他耳边只剩嗡嗡的蜂鸣声音,世界却一片空白。 可他却又分明听到了她的那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阿焰,从见面的第一天起,你就打不过我啊。” “记住,我说的话……” 她轻轻地笑,如同那年月色下,他为她戴上一束浅白色的樱花簪一样美好。 最后的最后,视线里只有血肉模糊的一切。 而他被阻隔在了,一个南极孤岛一样的世界上。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沫华会死的!她会死的啊!她根本就受了很严重的伤……不要……不要! 他开始不顾一切地疯了一样的砸门,可是门外只有石凳和石桌,于是他举起那些石块往门上狠狠地砸,反弹的力道让他的双手变得像扔进绞肉机一样模糊得吓人。 没用……没用……都他妈的没用! 快开啊、快开啊!快开啊! 可是。 根本就不行。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终于开始崩溃,嘶吼着咆哮着,混杂着泪水,像一头被囚禁了几十年的野兽。那如海一样广袤和庞大的悲伤与绝望填充着他的胸膛,如同块块碎石积压在心脏之上。 我的爱人啊 我的爱人啊 你为何长眠于此啊 我来寻你可好? 我来寻你可好? 我愿与你共同沉眠啊 第217章 九杀特典:灼灼赤华(终) 你可曾听到我的呼唤? 你可曾见到我的身影? 当教堂里钟声鸣响粉碎了清晨的静谧,白鸽向蔚蓝的天空飞去,圣者们齐声歌唱: 我在呼唤你。 我在呼唤你。 …… 和木姽婳站在与中央枢纽一层之隔的暗道中,听着那种撕裂的、困兽般的低吼,沉默地抿唇。那双仿佛古井一样平淡无波的瞳眸,也渐渐染上某种怜惜和哀叹的色彩。 时间流逝也失去了概念,久到了她的双腿竟然也站到麻木。 再没有任何声音了。 整个廊道,整个世界,死寂到了可怕的地步。 姽婳起身,缓慢地,向着下一层走去。 活下去?怎么可能活下去呢。 能够活下的只有如红莲一样起舞的selene,只有踩着森森骸骨踏上王座的骨座。 至于那位少年?他已死去了啊。 带着他的,如待宰羔羊般的弱小,和一颗鲜活而赤诚的心脏,年少的青涩和羞赧,都统统死掉。 在那月色下,在那星空前,在那枯草衰黄的草地上…… 在那个瞬间,他的灵魂或许已穿透了石墙,拥住他心爱的女孩,同她一起死亡。 他已去向何方? 他已永远埋葬。 - 姽婳在中央枢纽门前站立。 “灵尊想让这里的骷髅帮他做事情,骷髅的条件是必须打通二十九场竞技赛。”她轻轻地说,“骨生域是血狱连接外部的通道,只有最终的擂主才可以操控这里的一切。” 可是靠在墙壁上,颓暗在阴影中的人,静静的、呆呆的,似乎是死了一样,没有半分的触动。 但是—— 在姽婳试图靠近的时候,眼前却陡然冒出了数不清楚的红蝶围绕在她的身旁,她的眼瞳倒映出了面前那个突然出现的刻有罗马数字的钟表盘……红蝶在飞舞、针表在转动,她的意识在飞速地涣散。 她顿住了脚步,随即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然而不知从哪儿延伸出的藤蔓却快速地攀附而来,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随即便就着廊道后退。 隐匿在黑暗中已久的少年,带着寒冷的,诡谲的笑,慢慢走了出来—— “我可是从来不改变计划的。”他淡道,“准备好了么,第二个祭品?”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刹那,赤焰终于抬眼看了他一眼,那动作甚至是慵懒而随意的,就好像只是向上翻了个白眼而已,充斥着轻蔑和嘲讽。可那眸底……那眼里彻底的、肃杀的寒意,如同一只蛰伏良久的,嗜血残暴的恶狼。瞳眸深处,似乎轻泛着幽幽的绿色光芒。 (九)此身孑然 和木姽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密室里。 脑子一片空白、晕沉。 她睁着双眼望了周围一会儿,而后鬼使神差地看着自己的掌心处,用特殊的汁液写下的“沫华”两个字。 ……沫华是? 她为何,脑中没有一个关于这两个字的讯息? 又为何,要写下这两个字? 她皱了皱眉,虽然依然对眼前的情形感到了困惑,却是把这两个字牢牢地记在了心底,然后飞速地将其洗掉。 后来的后来,在天网社待得久了,又因为有九杀零使的身份,她能查到不少的东西…… 诸如这位前任九杀的惊艳事迹,喜穿红衣的特点,还有与现任九杀之首骨座赤焰的各种纠葛。据说天网社某些特殊部众简直可以把这俩人的故事编成十几种花式虐法……倒是有趣。 只不过,为什么都是个悲剧向的结局? 不知是哪一天,姽婳途径天网社下辖的某个据点时,听见俩守卫的在嚼舌根,话里话外似乎也隐隐约约牵扯到了这两位。于是她来了兴致,神不知鬼不觉地安了个窃听器。 —— “最近方圆百里的治安简直好到了可怕的地步。” “可不是嘛诶诶,你也不想想看,咱们赤焰大人一天天的浪在总部各种布满机关酷刑的房间里找虐就算了,这大晚上的还总跳出去……嗯,行侠仗义?” “原本还有小偷出没什么的,现在怕是连鬼都不敢出来了。然而这样居然比以前还要阴森些??” “你说咱大人这么做到底是为了啥呀?简直了……各种玩命式打架,这做派怎么有种街头混混式的感觉,似乎还是劫富济贫的那种?” “啊喂,你这脑洞就开大了吧。咱们大人怎么可能是混混,我们是杀手!高贵的杀手知道吗!” “是是是……” 然后他们开始讨论起了某一个版本里的赤华虐恋。 姽婳起初听得津津有味的,甚至有点想笑。但是越听她就掌握了越多的讯息,某个清晰的印象,开始渐渐地在她脑中投射出来—— 为什么? 一个街头混混,混吃等死的人……最后变成那样可怕的恶狼?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脑中突然响起了……一个那么悲伤、那么绝望、溺满了破碎和懊悔的哭泣声? 谁在呼唤?谁在呐喊? 为什么她只是从两人的对话中单纯地感觉到,一个想变强的人的心愿,就那么、那么地难过。 然后她发觉自己竟然,落了泪。 ——和木姽婳,你何时这样感性过? 你为谁而难过,为谁而伤感,为谁而哭泣呢? 他呢,他又为谁哭泣? 为了一个叫沫华的人吗?可是我为何,只知道她的名姓,却不知她的面容,甚至怀疑她的存在? 我是不是曾经见过他呢?我是不是曾听到过一个悲伤的哭喊声呢?那份绝望是如此的清晰,深埋于我心底,竟叫我如此悲伤。 后来。 有了解答。 当那一年,九杀来到了中央枢纽后的骨生域竞技场时,她终于知道了答案。 他是真的在复仇。 云浮、络纱、夏枝、暮心……每个打赢擂台赛的都是把对方轰下台而已,可只有那个男人不是……他的每一步,每一招,都是杀招,都是死招。他的出刀,一次比一次凌冽,狠厉、精准、力道奇大无比……直砍得那骨架四散飞溅。 这就是屠杀。 为了这场单方面的虐杀,他曾为此在天网社残酷如炼狱般的训练室待上数月。 森森骸骨,猎猎红衣,他似乎……是要证明着什么? 向着谁呢? 向着谁呢…… - 那一天结束之后,九杀几个人还饶有兴味地去了个酒吧庆祝——提议的是千灯暮心,算是几个人中较有玩心的一个了。 姽婳没有想到的是赤焰竟然也会来。 但。 从头至尾他只干了一件事情—— 他换下了刚才那身已经烂得不成样子的衣服,穿着一套黑色的夜行衣——似乎是,嗯,那种专门搞点小偷小盗的人会穿的衣服。 那款式甚至还是几年前流行的人,算是种烂大街的货。姽婳看着那裤脚和领口处磨损的痕迹,又闻到了那种积压了几年似的发了霉又积了灰的味道,判断出这衣服不是穿越时空买的,应该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一个角落里,不说话,也不会往这边瞧,而是就着面前的鱿鱼烧吃了起来——但那似乎味同嚼蜡,于是他又点了一大堆的烈酒。 一杯又一杯地喝。 一杯,又一杯。 暗红色的碎发垂下遮住了他的双瞳,让他失去了那份锐利和狂肆,甚至因此变得柔和了许多——满身阴霾,藏在暗处。 那身寥落,仿佛和多年前一样。 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他没能把一个单的戒指,变成一对而已。 仅此,而已。 (十)引我魂渡 人生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就是我的人生。 怎么可能忘记呢? 怎么可能不回去呢? 怎么可能呢。 于是我来了。即使是以这样决绝的方式。 于那千尺幽深的血潭之中,他挣扎着,在滑腻的水中,找寻到她的存在。 ……“阿焰,真厉害啊。” 她轻轻地笑,眉目流转,生满光辉。 第218章 九杀特典:夜暮清风伴蝉眠 序: “有一种鸟儿可以逾越广袤无垠的森林,可以穿越波涛滚滚的海洋,可是它只会飞翔也只能飞翔,因为它缺了一双脚。没有脚就没有停歇的地方,风就是它沉眠片刻的栖息之地。它不知来处,也不问归向,只知人生就应该这样热烈而庄重,向往彼岸,向往远方。” “如果它累了……” “如果它再也无法飞翔,如果它有一次坠落到了地面,那就是它的死亡。”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少女墨绿的瞳眸中是熠熠生光的辉芒,“漂泊半生,终寻一陆地可至,纵然代价是死亡又如何?我若是那无脚鸟,身无羁绊之时定要在天地之间肆意洒脱活个畅快,若我寻得良人,即使是坠地身亡我也甘愿求得那刻温暖的避风港。” 1: “没办法。”千灯暮心咧嘴笑笑,“谁让我就是这么个,既怀有一颗流浪的心,却又那么渴望一个家的温暖的人呢?”少女举杯,一杯高浓度的螺丝钻鸡尾酒便灌入了喉中。 其实酒精很容易麻痹她的神经,导致她作为一个杀手的敏锐度急剧下降。 可是……那又怎么样啊。 我就是不高兴了,借酒消点愁怎么了。 “嗯。”和木姽婳合上那本封皮古朴的古籍,点了点头。 其实从她和千灯暮心结识那天开始起,她能隐隐地感觉到,眼前少女的心中怀有一份挚炽的情感。 ——该如何形容呢? 就是和木姽婳不过是在试炼之时拉了她一把,这人就能记着这个情并且加倍地偿还。这种“你对我好所以我对你好”式的简单逻辑,却那样真挚而灼热得叫人的心尖发烫,让她由衷感叹的同时也不由得担心。 这孩子,被人骗了怎么办。 2: 其实千灯暮心是个隐藏啊不明晃晃的婳吹。 因为她经常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作惊讶状:“我靠阿婳这你也知道?太神了吧。” 为此众人一度怀疑和木姽婳会读心术或者催眠术这种神技。 姽婳笑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不仅看过剧本我还写过。 “是被骗过,还挺惨的。”墨绿少女说这话的时候,瞳色罕见地淡漠起来。 3: 十年前的记忆在这一刹那氤氲着弥漫的清雾,带着那些窸窸窣窣的私语,漫上心头。 这是一座幽置深山的宅邸,有参天的林木和不散的云雾,缭绕漂浮得像是一场不醒的梦境。清澈的溪水随着山势的蔓延,伴随着青翠的竹管缓缓流淌到宅前的小潭,潭边是布满青苔的光滑的石头,潭中偶尔探头出鲤鱼,轻吐水泡。 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呢。 越往深处,越是清幽沁人,那种凄清甚至能透进骨子里。 一路上只有一盏盏昏黄的灯。 孤灯千盏,不归亡途。 千灯暮心将手放在扣环上,轻微地颤抖着。然而她终是顿悟了什么,唇边带起讥诮的笑,转而便猛地推开了门。 刹那间,好像有无数的雾气暴涌而进,但——仅仅是那一瞬后,她见到的,只是一双如庭前古潭般的眸。 幽深,又静谧。 那是一双好看的墨瞳,幽幽的绿色沁在其中,如一块上等美玉。然而那些隐秘的情感,在她眼底却寻不到一丝痕迹,而是被一层层深雾掩盖得彻底。 她们过分相似。 盘坐的少女懒懒地收回与她对视的眼眸,转而投向自己,理理身上的和服后,她施施然起身。而后她歪着头又看向她,笑道:“好久不见啊姐姐,父亲终于还是派你来接我回去了呢。” 一瞬间少女眸中的雾气散的干干净净,那股子浸眼底的恨意清晰得让人忍不住发寒颤抖。讥诮的笑绽放在她的唇边,她的瞳色冷得如同深潭潭底久久不散的怨灵。 山间清雾,千灯岚。 4: 千灯暮心不用猜也知道,今日娱乐新闻的头版头条一定是她这位“好妹妹”光荣回归的事迹。而且对外的资料里千灯岚的年龄会比她小两岁,实际上…… 只小五个月。 而她们并非同一位母亲。 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 在她撬开保险箱里藏着的那张薄纸上装的秘密时,那一瞬的自己,是什么心情呢? 多年来那个男人高大的形象,在那短暂的时间内,被残忍地一刀一刀撕裂,分崩离析。 在那之前—— 她只知道他曾笑着看她,用带着些微青胡茬子的下巴蹭蹭她的脸,用温柔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念着糖果味的童话,哄她甜甜的入睡;每当清晨醒来,他会牵着自己的手走向那木漆圆桌,让自己枕在他的腿上乖乖地被喂饭;当窗外大雨倾盆电闪雷鸣的时候,她感受到的只有坚实而宽厚的胸膛,扑通扑通跳动着的心脏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而在那之后。 只有她和神明知道,她的内心究竟是如何的不甘。 今年刚刚过去的生日宴会上,他送了她一串手链。她满心欢喜地接过,看着手链上“赠吾爱女”的四个字,心里柔软得不行——可是就在下一刻,他让她带千灯岚回来。 啧。 千灯岚? … 他还是会笑着看她。 只是当真相早已刺在她心底时,她终于也看见那笑意背后的不达眼底。 不就是演吗。 谁不会啊。 于是餐桌上的三个人,一个操持着模范父亲的形象尽力微笑,一个垂眸浅笑双瞳却笼罩幽雾,一个也戴着画皮假面虚与委蛇,一顿顿饭就这么相安无事地吃下去,就这么……在看似平和的背后涌动暗潮。 5: 我也是人的。 你知不知道我也会好难过好难过的。 那些……记忆……明明都那么美好,为什么要碎掉啊?为什么啊! 有一天千灯暮心终于拿起桌上的碗砸了个稀巴烂,眼神冰凉地闯到门外,从此再也没有回头。 后来的事情说来讽刺。 千灯岚早就因为自己被养在深山幽林里那么久而心怀怨怼,归家之后自然而然也将千灯沢的内心偏向划归到暮心那边。又恰巧有千灯沢依附的一个政客倒了台,她也就顺势靠着自己继承人的身份拿到了巨额财产——哦对了,当然是因为伪造千灯沢的死亡证明才得到的。 千灯沢的真正处置方式她还不算狠绝,只是也将对方安置在幽林之中,还派了人服侍。 后来千灯沢不知怎么的就恢复了被药物麻痹的神智……活生生的出现在大众面前,结果可想而知。 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千灯岚怎么能忍受得了去坐牢?又要像人生的前几年里那样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喝青菜白粥?她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如此狼狈,怎么可能?!于是她癫狂着冲到了路边,大声喊叫双手止不住地挥舞,瞳中雾气似染着血色,而后终是闭上了双眼。 6: 岚风轻漾。 三道身影站在一个山巅上,风吹得三人的衣服轻轻飘动。 “天网社的制毒解毒都是一流。”赤焰放下望远镜,漂亮的红蝶印在他的瞳中。 “结果满意了?” 千灯暮心不说话,目光幽远。 身后和木姽婳的眼神十分的奇怪,搞得暮心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这个一身墨黑古韵的少女。 - 姽婳心里估摸着时间,而后淡道:“其实当时我疑惑的对象是赤焰……那时候记忆被锁着所以不知道沫华的存在嘛,但总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什么。” “在那群闹哄哄的人身后有一个艺馆,selene在那里跳过舞。” “我感觉到他的悲伤了。”姽婳垂眸,“掩埋得很深。” 这下子千灯暮心更加感伤起来,加上酒精的作用,她只觉得脑子昏胀得很,只想好好闭上眼睛睡一觉。 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鸣音。 “那你好好照顾她,我就先走了。”姽婳跳下了吧台,拿着那本古色古香的封皮书望了络纱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你和赤焰一样,都藏得很深啊。” 少年只是回以浅笑。 7: 哪里有很深。 他就是……唉,说来惭愧,这件事情上他确实羞于表达。 也就只能在她每次喝醉的时候叨叨——还成习惯了。 “……暮心?”试探性喊了几声确认对方没反应后,他还是有点忐忑,“……小暮?小心?小心心?” ——没反应。 听到这种昵称还没反应八成就是醉了! ——很好。 然后某人开始叨叨了。 “我跟你说啊小暮,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可以把甜品做那么好,因为我在想你啊,心里就……超甜的。”咳咳,这这这……啊,真是羞涩。 夜色掩盖之下,少年的耳朵被染上微淡的红色,耳根和心里却热得发烫。他没注意到的是,怀中那被酒色熏红的人脸色变得更加酡红了,像是一朵胭脂花。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每次喝醉了我就把你抱回去,当然了,酒还是不可以喝多的!对身体不好。然后你每次饿了我就给你做甜品,当然甜品也是不能吃太多的,对健康也不好。” “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吃甜品,因为我们都太苦了。” “我还知道你毕生所求不过是一个避风港湾,我也可以做到。我们会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家……” “嗯哼?”络纱发觉自己被咬了一口。 “怎么办。”千灯暮心笑,“我好喜欢你啊。”眼底都是狡黠和清明,哪有半分醉酒的迷糊。 “嗯,我也是。”这下子他的羞赧简直染上了整个耳朵。 清风徐徐吹来,携带着花香和安眠的气息。 像是糖果味的梦境。 ——【tbc】—— 第219章 守护特典:所谓铃兰(唯世视角) 1: 谁不曾妄想逆着时流行走,到头来却仍是跌了个头破血流。 细白的铃兰花开在记忆的原野上——白色的小骨朵儿里满是年少时的懵懂爱意和青涩情诗。 是不是很美? 可是花有剧毒。而藏在里面的蜜,都是苦。 2: 薄光悠悠地透进红漆的窗棂,向着铺着暗红色地毯的地下图书室打了一束幽光。光线缥缈之中,微尘上上下下地起伏着。 少年立在一排排书架前,用手指轻轻摩挲过一本本书籍,而后熟稔地取下那本介绍百木花草的褐色封皮书。 “铃兰也称风铃草、君影草,是铃兰属中的唯一种……花白色。浆果红色,稍下垂,有毒……北欧神话中的日出之花,象征着‘幸福再来’……” “满天星别名锥花霞草,石竹科……含有清纯、致远、幽雅之意,花语是甘做配角的爱……” “风信子,多年草本球根类植物……花语是……” 玫红色的双瞳安静地扫过那些枯燥的学术性极强的介绍后,他的眼神总会在‘花语’处有片刻停顿。脑子似有一瞬间的放空,拉回神后又笑着翻向下一页。 以往他会就这样一本一本地阅读着书籍。 从天光乍晓到薄暮初升。 从阳光微暖到月色淡凉。 然而今日——有什么事情扰乱着他的心神,让他一刻也无法安静下来。他就着某一个记忆里的节点回溯过往,发现那些被他刻意藏在角落里的画面,即使时过境迁多年后早已蒙了灰,再度打开时,那股子沉重、压抑、闷痛的窒息感又再次扼紧了咽喉。 不得呼吸。 记忆盘根错节,却都是皲裂的痕迹。纵生出的黑色枝丫里,满灌着破碎的水滴。 3: 直到—— “辺里君。” 三条海里的眼底幽深的绿色一如当年,只是愈发浓烈,隐隐透了股真正的武士才有的决绝与沉稳。 他今日着的也确实是武士服。 那并非是与武藏形象改造后的效果,而是他以自己现有的easter执行总经理的身份所定制的一套货真价实的深绿色系武士服。 其衣样式倒是极为清减,但若细看却也能见得那袖口处竟暗绣了几朵活灵活现的樱花云纹,襟花边上也似勾勒出某种繁复的图案,足以说明做工的精良。 好似是当年。 却又不是当年。 辺里唯世静静立了片刻,半晌未曾言语。 原来藤咲凪彦所言故人是他。 其实这倒也不难推测到——藤咲凪彦的神色那般坦然,来者自然不可能是和真城璃茉有深交之人,一下子一大堆人就能排除掉。 “海里君。” 他试图礼貌地回以微笑。 可是。 为什么呢?一看到他,他就尤其能想起很多很多的事情。例如大雪和樱花,例如红蝶和那双淡金色的瞳眸。记忆裹挟进深黑的缚网,竟是难以逃离。 他看不清自己的表情,只知道定是狼狈无比。 自己向来懦弱。 当年他不肯问月咏几斗,怕自己听到了与心中不符的答案,固执己见误会多年;后来遇到亚梦,也一度因为怯懦和害怕只敢小心翼翼地靠近对方,只怕对方最后选择放弃的是自己。 三条海里能说出口的话,他说不出口。 即使后来说了,也是被自己逼到无路可退。 ——amuletheart(守护红桃)曾一度存在于他最深处的梦境中。 那是遥不可及的光辉,刻印着他的逃脱、退缩、狼狈、以及一切不可言说的隐秘心事。她越是笑如春风,他越深感自己低到尘埃。 而自己并不想这样。 正如奇迹的诞生一样,他想强大起来,保护他人,不再做一个‘小鬼国王’,担上属于king的真正责任。他也想光芒万丈,能够站在台上,大声地、响亮地宣布我心悦何人。 可惜后来。 黄粱一梦,终是空负。 而今,他仍是懦弱到不敢再去见她一面。 4: 开口互道称呼后,两人都没怎么说话,略微示意了一下后便坐卧在了书桌前面。桌上,袅袅茶香。 恭敬,礼貌,又疏离。 再不是皇室花园里的那白色瓷桌所能带来的氛围了。 实际上,这次见面是三条海里找到藤咲凪彦后提出的邀约。据说当时一之宫光收到这个请假批准的时候,挑了挑眉。眸中并无多少情绪,却是侧头向圣夜原址望了望。 时过境迁这一刹,也不过转瞬之间。 三条海里静默了一瞬,而后在茶雾缭绕之间拿起了那把他刚才随身佩着的武士刀。少年瞳中的墨绿色就这样倒映在泛着冷光的刀刃上,他缓缓地举起刀,足足盯了好几秒才又移开视线。 那副模样,倒真让人想起宗史壁画中为了某种信仰和精神献身的武士。可是少年眸底的神色分明不是杀机,而是浓到化不开的爱怜。 仿佛在回忆,很久、很久以前。 他曾拿着一把由心中理想所幻化的武士刀,去保护身后所爱。 “说起来,还是以前好玩一些。”三条海里缓缓道:“虽然我依旧致力于探求‘守护甜心’这种不科学的东西为什么会存在,但是却不后悔拥有武藏,甚至为他的存在而感念那段时光。” “也许,守护灵真的存在。” 一席话让辺里唯世没了招架的方向。 该回答什么?一起说说笑笑以前守护者的事?聊聊守护甜心这样的事物存在的科学性?或者还是比谁先…… 咳咳。 一时间气氛有点诡异的沉默。 而后只听得三条海里慢慢地说着:“当时抢着告白,跟你一样,也是觉得自己不够优秀。” 是的,不够优秀、不够了解,只是为着心中那份懵懂憧憬,能有个着落。 在天网社卧底的那段时间算是他的磨砺期,以前很多不明白的事情,在另一种价值观和思维方式的熏陶之下,渐渐能从旁的地方推敲出来。 其实他觉得亚梦之于唯世、唯世之于亚梦似乎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亚梦看到的是温柔王子殿下闪光而强大的一面,唯世看到的是如昭昭日光一样暖融融的亚梦。因为自己缺失的正是那一方面——亚梦的灵魂纤细又敏感,其实脆弱。唯世想要担起一份职责,内里的懦弱却太深。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都是以不符合自己内心的皮囊在相处着。 而自己对亚梦也类似于这种对强大和温柔的力量的渴望。 ——当然了,那是起初。 而月咏几斗从一开始的时候角度就是不一样的。 那样情感细腻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到亚梦内里的灵魂呢?他知拥有humptylock的她是如何以纯净的善意净化数千坏蛋;他也知看到那些破碎的坏蛋时这位心思敏感的小女孩是如何的难过;他更知在那些外表掩饰、内心纤细之下,掩藏的是一个坚定的、温柔的、强大的灵魂。 即使自身黑暗,也愿照亮世间。 他月咏几斗,喜欢的是那样的日奈森亚梦。 明艳动人,鲜活如花。 并且非常巧合的是,亚梦也处在相似的境遇之中。 她以自己独有的感悟,尝试关怀几斗,用自己独特的温柔,去感化那样一颗被包裹起来的心。即使她并不能完全理解几斗,但她愿意为此做出改变,愿意一点一滴让几斗卸下背负的重担。 大抵,这才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爱情中的一种。 5: “听说……奇迹还在。”三条海里问道。 “嗯。算是……用另一个方式保存吧。” 辺里唯世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感受。奇迹被封印石化后……自己才从那个浑浑噩噩的世界里被拉了出来。 而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物是人非了。 “……纤月沁水在奇迹那里做了些手脚?”三条海里的思绪慢慢游离到帝洲大厦中央枢纽前那弥漫黑雾的藤蔓,笑意冷淡。 “嗯。” 其实也只能承认而已。但这并不代表这就是可以抹杀过往一切的理由。 纤月沁水是通过奇迹下了咒,亚梦回来那次所谓的“示威及宣战”的封印奇迹的做法在七天之后就成为了一个讽刺的笑话。因为封印解除,奇迹回来了。 而且是一个真正的,完整的它。 而也恰巧是因为这个变故,奇迹竟然能通过那个石化蛋壳偶尔回来和他聊天天。窗外星辰漫天,照耀不透他心底的阴霾。 她好像只是个受了气被误会的小女孩,后来找到了家长撑腰就气势汹汹地回来,其实就是张牙舞爪划拉几句,啥事也没做,不过耀武扬威一下子顺带澄清误会。 她是这么对他们的。 他们却以为她害死了弥耶。 可最后弥耶也回来了。 她却安安静静地睡在雪地里,被飘落的樱花覆盖。 6: 三条海里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接下话茬。 然后接下来辺里唯世的一番话简直出乎了他的意料。 “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不管如何缅怀、留恋,都不会再有用了。与其祈求祷告令自己心安,不如真实地做一些事情去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 “神明不会宽恕有罪的人。” “可是守护灵大人……” 少年酒红色的双瞳此刻竟然奇异地亮的惊人。 “守护者虽然散了,可是守护二字的意义永远也不会被抹杀。” 这是奇迹告诉他的。 我曾经试图用一种类似捷径的方式去达到完美与强大,后来我知道人生就是一个个往上攀登的阶梯,只要自己在向前走,在一次次地变好,就已经足够。 所以,终有一天他会送达他的那份道歉。 和一句,久违的祝福。 三条海里愣了有那么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而后笑道:“原来……其实每个人都要成长的啊。” 话里不无留恋。 依稀年少曾鲜衣怒马。 而今重又回头,倒也算得上未负韶华。 为守护心中之人,我们都可以变得更好。 第220章 九杀特典:夏花与繁枝【精】 序: 我躺在大地上俯瞰天空,白云和清风覆盖住我的双眼。我的头发化作枯萎的落叶葬进泥土,我的四肢化作植物的根须插入土地,我的皮肤融散在风中归于无尘的痕迹。 我与大地共生同死,我获得生生不息的生命原力。 可我从不求生,而是向死。 (1) “夏枝。”他说。眼眸冰凉,如同月凝。 “……夏枝?”沫华挑了挑眉,随即轻绽笑容道,“……这似乎……并不像是你会取的名字。” 平心而论,这名字对即将成为九杀的人来说太过美好。它所代表的象征意义充满了生机勃勃,入眼都是灿烂阳光。 “所以么。”夏枝慢慢地道,“不是还有代号是月杀么。” “听说你对过去的记忆是空白?”沫华问道,眸子里露出几分兴味,“没有任何人引荐就可以一个人找到这里……莫非——你能看得见那红蝶?” 然而他没有再接话,只是静静地摊开掌心,那上面停留的红蝶,便在这一刻散了。 - 并不是对过去毫无印象,但的的确确只有一段画面存在—— 有枪声、哭声、叫骂声。有许许多多张模糊不清的脸庞在他的面前掠过。他闻见硝烟和血的味道,也感受到了火的灼烧。他的眼前是滚滚的浓烟,他的身后是漆黑的墙壁。 但转眼间这些东西都散去了。 他发现自己被推到了一个下水道中,井口原本的关亮很快地又被一双用手搬起的井盖覆盖住了。他在黑暗之中,看着之前从井口缝中掉落下来的,一张褶皱变形的图画。 那张画上画着一片丛林,有鸟儿有花朵有溪水。入目的大片大片的绿色枝叶随着那纸飘落时恰巧遮盖了他的双眼。 而后他拿开那纸张,借着微弱的光看到了右下角用稚拙的笔触写着《夏·枝》 有个声音说:“快逃!” 而他也好像见过那么一张脸。 在那混乱的局面里,脸庞布满了灰尘但双眼仍旧明亮而澄澈的一个人,在笑着安慰他,并说着,“我发现机会可以逃出去了。” 然后……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 “暴躁、偏执、极端、有人格分裂倾向……嗯,满足。”穿着黑衣制服的人说,随即又嘀咕了一句“……完全符合selene的需要呢。” 彼时的夏枝却是望向了那人背后巨大的黑色屏风上镌刻的十三星芒图,越看……就越深入。 于是他发现自己身处的境地不知何时转变了。 四面都摆放着巨大的落地菱花镜,但每个镜子中出现的人却不是他。而是——王座、藤蔓。一位少年,和他身旁的樱发金眸的少女。 “挺不错的哦。”千弃笑。 “居然还是个……‘天才’呢。” 准确来说是高智商型的人才,冷戾、疯狂,作为上等的猎手相当适合。 月杀夏枝,算是九杀之中最符合“杀手”身份的人。 赤焰在骨生域竞技场一擂后极少出手,大部分时间都是发号施令,所以渐渐地根本没人记得起他作为“恶狼”的一面。至于和木姽婳么,和云浮一样都是搞智谋的。千灯暮心到有点本事,不过做事随性得很,没半点自觉只管开心。清骨和络纱一个研制毒药一个搞机密参划,不掺和这些。而所谓的“暝牌”也从未露面。 是了。 只剩他与“镜后”,才是真正游走在嗜血之境的人。 倒也算……惺惺相惜? 一群人更像是你来我往跑断腿地陪着灵尊玩游戏,偶尔逗逗日奈森,偶尔去骨生域找骷髅玩,这其中各种情感羁绊拉拉扯扯,到最后竟也迷失在局中。 (2) 说到sh计划。 在纯奈妍自杀而死后他去过她家——计划执行过程中稍微偏离了原样,他得调查调查。 那房子里十分干净,木板光洁新亮,就是纯奈妍倒地的那块颜色有些暗红。夏枝随意环视四周,屋正中摆放着一个香炉。走进了瞧,香炉内还残留有一些没有燃尽的苦艾草——这玩意儿可是著名的致幻药物。 很快他就知道纯奈妍的幻觉都是什么了。 房间内有个橱柜里面放满了各种……月咏几斗的照片。照片背后用黑色记号笔标上了清楚的日期——引起他兴趣的是,在伦敦时期的照片只有寥寥几张,有时甚至只有几个模糊不堪的背影,然而月咏几斗回国之后,照片变得异常清晰起来,虽然拍摄时隔的距离有点远,但脸还是看得明白。 哦,其实他感兴趣的是……这些照片旁边都尖锐的刀刃划烂了…… 说明白点就是,回国之后每张月咏几斗的照片必然有日奈森,虽然有时相距近有时相距远,但无一例外地每张都有。 被划烂的照片无法告诉他日奈森当时是什么情况,但他能够推测纯奈妍反正要气死了。对他自己来说么……看了这些照片,一种敏锐的直觉告诉他—— 计划要完。 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但很强烈的直觉,在他看到这些照片后,清晰地浮现在脑中。 有一张甚至拍到了镜后。 是在……海崖上? 他一边暗暗思衬这个纯奈妍请的摄影师不简单,一边怀疑起这其中究竟还有什么潜藏的信息被他忽略了……不管怎么说,海崖上镜后那次计划失败,后面的事情就彻底崩盘了,总之绝对不会是原先棋盘的预定走向了。 不简单啊……月咏几斗。 (3) 这事儿他汇报给了灵尊。 然而那个人听了之后丝毫没有反应,摆摆手让他退下去后就去陪自己的妹妹玩了。 夏枝的内心:…… 得吧。 我去提醒那个叫啥……日奈森镜梦的,哦对就是镜后。不知道她为啥非要给自己加这个姓这个名……真是,找虐啊。 说真心的他和镜后的交集不多。 只是偶尔他看着对方那么执拗于一张脸,一个身份,一个像是影子一样可悲的存在时,有些不解,还有些莫名的烦躁。是的,她那副卑躬屈膝去伪装成她人的样子,简直太玷污杀手的身份了。 所以,最后大战的时候灵尊不知道发啥疯给她体内安了微型炸弹又用个茧把她吊起来,想借此炸开血狱之时,夏枝想了一会儿觉得…… 那幅画。 那幅遮住他双眼的画。 他想他终于明白那副画的意义是什么了——遮住双眼,在临走之时,忘记这个世界的模样。沉入黑暗之中去吧,凭借你自己的记忆去造一个美好的梦,在那梦中离开。在微笑之时离开。 有个不知名姓的人送他一幅《夏·枝》 他想他不能再做到向阳生长,生生不息。 但他可以为另一人遮住双眼,送她安静离开。 仅此而已吧。 他拥住了她,在黑色城堡与骷髅兵陈列的上空,在狂澜翻涌的血狱之上,在数人惊诧的眼光之中,带她离去。 然后他坠在大地之上,闭上双眼,如同枯枝一样迅速腐朽。 他看见,数不清的,大片大片绿色的枝叶。可惜他的这人生啊,从不是夏天的枝,可以肆意生长。 (4) “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那个人救了你啊你怎么能打伤他?” “暴躁、偏执、极端、有人格分裂倾向……很容易演变成犯罪型和反社会型人格啊,话说这种人一般都没有责任心啊之类的,也不会心生怜悯。” 对。 他没有怜悯。也不是同情。 只不过,觉得那人,不该这么死。 第221章 九杀特典:镜中影(1) “樱树之花,何时凋亡 七子逝去,魂升天上……” 少女举着尺八低垂着眼眸轻轻吹奏着悲凉哀悯的弦音,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停下了那个动作。 “阿姐。” 他仍是含笑地凝视她的双眸,眸光清澈如含星月。 “你倒还知道我是你姐姐?”即使过了许久,她也仍然没有平复心情,话语中便夹杂了几分讥嘲。 怒极之时,清骨反而气笑道,“你知不知道寄生虫卵解药乃是天网社决不可触碰的禁忌?你知道镜后是什么人吗?你知道月杀是什么角色吗?你知道骷髅军的存在吗?你有几条命去触碰这条底线?!有几样本事能确保你活下来!如果你不能……” 她的声音忽然嘶哑下来,眼眶微红:“如果你不能……我拿什么去救你啊。” 我们今天才终于重聚一次。 你却告诉我,你明天就要死去。 “阿姐。”玖影轻轻地走过去,温柔地抱住那一身褴褛血色的少女,慢慢地说:“如果我不做什么的话,我不会安心的。阿姐你也不想我后半生都带着负罪感活吧?这是你教给我的。如果一生中有什么必须要去完成的事,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下,荆棘遍地也要闯,知道了要去的地方和要走的方向却半途折返或是放弃,是人一生的耻辱和遗憾。” “我真的非常想救她,而且这是三年前我看见她时就已经做好的觉悟。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值得惋惜或感伤的啦,因为独立地活着的时刻早已经在入社那一天就结束了,多出来的这些年不过是偷来的安生。而且人生啊……其实我只要一天就够了,开开心心地和喜欢的人一起待一整天,并且记住那些时刻,即使是死也没有遗憾了。毕竟,‘遗憾比死亡更可怕’啊。” “阿姐,我们已经被迫忘却了过去,我们仍然还在棋局之中,如果不给棋盘找一个突破口,会有更加不幸的事情发生的。” “这是死局,也是绝处逢生之局。”少年的眸光,清澈得像一湾映水的月光,透着坚定。 “其实我也不一定回不来呀……如果我真的回来了,还能看见阿姐你穿回浅绿衣裙的那一刻吧。” 这个样子的你和我,都太卑微了啊。 等未来吧。期待那美好的未来吧。 我见到春光重回大地,万物恢复生机,在那草长莺飞的时节,樱花笑问我的名姓。 月光轻轻地流泄。 “那……要早点回来。”清骨垂眼,慢慢地说。 她的眼前渐渐地浮现出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幅画面。傍晚的时候,拿着一串糖画的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走在桥的前头,她就慢慢地跟在后面。她听见了笑声但没有跟上他的脚步。晚霞的光辉在天际铺开,她抬头看了一会儿,回神的时候,就发现前面的人不见了。 她站在桥上等了一会儿玖影就回来了。 这一次……也可以回来吧? 这是那个寒冷的秋季里在幽暗的疏林中发生的谈话。而在不远处的阁楼,千灯暮心拉着姽婳絮絮叨叨,络纱待在一旁默默地削着木头,疲惫至极的亚梦蜷在木板上睡觉。 后来,便是后来的事情了。 第222章 九杀特典:云中婳(2)【精】 天黑得很早。 虽是薄暮时分,但天色已经很暗。茫茫的月夜下,街道的灯光盖过了月色,路边穿梭过形形色色的人。 他就这么悠悠荡荡地走了出来,状似轻闲地踱着步。离开那个临时基地的时候他没有再告别,悄无声息地掩上门后,干净利落地就走了。 因为告别就会不舍。不舍就会不忍。不忍……就会很难过、很心疼。 他垂下眼眸,带了些落寞。但他的嘴里仍轻哼着小曲儿,唱着似乎是某部美国老电影的片尾曲的调调,声音安和、静谧,又寂寥得像是铺着一层落雪的草地。 他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走在路上,离开阁楼,路过easter的总部,也径直穿过帝洲大厦。这是他之前从未近距离观察过、但已经想象过无数次的世界。从那一年为了给姐姐治病流浪至此,到后来成为什么sh计划的一环被迫监禁,他所见到的风景只有在分部大楼时的那扇星空色的天窗,和血狱里弥漫的紫色毒瘴中稀疏寥落的枯草藤蔓。 但是心里有光就好了。他闭上眼睛便不是天黑,而是温柔的繁花与嫩草静静开放,潺潺的溪水缓缓流淌,轻风拂来鸟语花香—— 如果能再见到一次那样的世界,即使为此失去生命也没有关系。 就这样悠悠地,他最终抵达了目的地。 眼前是一排排高大的乔木。 玖影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根据脑海中的记忆闭上了眼睛,开始触摸起那些乔木的树干来。他缓慢地摩挲着上面的纹理,感受着那荣枯的痕迹里某种玄奥的规律——终于,他找到了那个机关。 只要按下去—— 此行,即成死局,再无退路。 *** 和木姽婳曾被作为堕欲妖灵的寄生宿主,后妖灵被灭,她即随之被迫强行拉入血狱空间。 而当零使和木姽婳被血狱吞没后不久,劫使云浮也引颈而戮,“自杀而死”。 ——但全天网社没有一人见到他的尸体,也没有人去过问他的事情。他就像前任九杀之首沫华一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得彻底,一点痕迹也不曾留下。 但一个人只要存在过了,就怎么可能被完全抹杀呢? 再说这所谓“死因”——劫使云浮与零使姽婳私交甚笃没错。毕竟两者无论是在兴味志趣还是处世态度上都极其相似,互相引为知己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一方的疑似死亡竟引起了另一方的自杀……?怎么看这都是说不过去的。 外界或许会认为这是“殉情”之类的做法,但玖影是多少明白一点的——那个人,只是回到了他想去的、该去的地方。 而他此刻即将进入的地方,便是姽婳堕入血狱之前,云浮在离别之际,曾告诉过她的,寄生虫卵的解药所在地。 *** 他推开了门。 即使心底早有准备,可当室内的一切真正映入他的眼帘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微微张开了嘴,发出一声轻轻的喟叹。 太美了,简直像是…… 他描述不出来。 看着那背景上绘着的梵高的《星月夜》油画,他只能静静地站立,任凭一种神秘的肃穆感将他笼罩。带他进入,那个幽幽的、星月色的夜晚。 这一切都令他想起初次见到云浮的时候。 彼时。 中央枢纽的那扇石门缓缓地打开,少年就那样从燃着簇簇点滴烛火的甬道中走了出来,周围的藤蔓绕过他的身侧,如海潮一样退去。他的身上穿着针织的灰麻色的上衣,外罩一件雪白色的大褂。他就这样双手插兜,眉目低垂,双眸清冷。 安静得像与整个世界隔离。 玖影注意到了那白褂上似乎有什么鲜红的诡谲花纹一闪而过,在他眨眼的片刻就消失不见。 而见到他与清骨两人,少年的眼里有疑惑浮现。但很快他就了悟了,从旁侧石桌上拿起搁置的病例板,眼神扫过后便开口淡道:“和我去地下二层吧。” 玖影直觉地认为这个人肯定不好相处,周身都冷冷淡淡一丝人情味都没有。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这个病虽然比较罕见,”少年的嗓音非常的温润,并不低沉、而是清亮,“但是你们很幸运。在今年的上半年,美国加州一个医学研究院恰好用研制出的药物加之相关的疗法,成功地医治了一位有相同病例的患者。” 在前往地下二层的时候,他一直都在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向他们介绍一些相关的情况。清骨原本的忧虑也渐渐地被打散了,在少年所描述的、刻画的图景中,她的这个病不但能好,还能好得很全面。 “之前复活社颇负盛名的那位医师,你认识吗?或者说……你就是他?”清骨问。 他没有回应。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玖影在那一刻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而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一推开门,玖影整个人都震惊了。那是……怎样的世界? 房间不大,完全可以一览无余。中间像是有条分界线一样将房间分隔成两半。一半是摆放整齐但密度惊人的试管、药剂,以及各种精密的医学仪器;一半是一排排的木质书架,上面码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籍——光是他这一眼扫过去,就发现那书的内容能从《圣经》跳跃到《飞鸟集》上来。 可这些不是令他震撼的。 房间的背景上绘着大片大片的向日葵。或似骄阳烈焰,或似含羞少女,一朵又一朵地铺满了整面墙壁。这简直打破了他对医院,或者说一些科研场所的固定认知——冰冷严肃、死气沉沉,周遭都是唰白的颜色。 可这里不一样,这里完全不一样。入目的金黄色太暖了,烧得他整个人都是热热的。 刚踏进这房间的那瞬间,他还以为自己进了传送门,一脚就踩上了郊野的泥土,还闻得见阵阵清香。 清骨也讶然,低声道:“像是……梵高向日葵的仿作。” 而在她的身后,玖影听见那位名为云浮的少年勾唇淡笑,喃喃了一句。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烟。” *** “每个的心里……” 玖影正和姽婳聊着天。在血狱中,在姽婳告诉他寄生虫卵解药所在地之时。他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当年的,那句一直刻在他脑子里的话。 后来他姐姐果真病好了……但必要入了试炼,成为“毒女”,支付所谓活着的“代价”。他么就被发配到了天网社分部的一栋楼里。那时候他被限制自由,但会凿开一扇天窗“看星星看月亮”这件事,多少也受了那句话的影响。 “但是总有一个人能看见这火,然后……”姽婳自然是听到了玖影的那句低喃,便也浅笑着就接了下去,“出自梵高写给弟弟提奥的信。” “他是喜欢梵高么?” “也可能是欣赏那份……热烈吧。”姽婳兀自笑笑,望着周围疏寥的枯草,淡道:“谁知道呢。也许疯子才能明白疯子,精神病之间才会互通心意。” “毕竟只有疯子才会那么闲。”少女的瞳色此刻沉如深潭,“一个年轻的商业天才,一个惊才绝艳的顶级医师,再加上一个同样发了疯的追随者,搞出来的东西还真是……伤脑筋啊。” 玖影听着话头有些不对,但动用他的脑袋他也是能想清楚一些事情的。此刻他便抛去了平素那副嬉笑肆意的样子,正襟危坐、模样虔诚。 “你曾给我讲过有关前任九杀之首沫华的事。”他说,“我觉得……很像。两个人非常相似,都是为了心中的……信仰式的东西,在燃烧自己吧?” “其实是有差别的。”姽婳说,眼睫轻颤:“以前和云浮不熟的时候,其实觉得他和……和凉潇很类似。” 纯白得叫人不敢沾染一丝一毫。 “后来知道他就是那位被我当面吐槽的,搞出那什么寄生虫卵的这种毒药的神经病医师,我……” 还是有点尴尬。 玖影也笑道:“是的,我之前也以为那肯定是个糟糕透顶的老头子,什么科研怪人医学疯子之类的……没想到。” “我曾经问他,我说,你觉得如果用颜色来形容一下天网社的人,你会怎么来表达。”有着墨色青丝的少女此刻唇角上扬,眼睛里都盛着星样的笑意,“然后他说,他有先天性色觉障碍(即色盲)。哈哈哈,当时简直没把给我笑死。” “然后他又说:‘大概都在灰色地带吧。世界上,不存在非黑即白。’我当时还打趣他来着,我说我认识一个人绝对是纯白色,特别特别好,我觉得你也是白色的,不像我,是烂泥黑。” “当时云浮看着我的眼神特别特别安静,然后淡淡说:我是灰,你不黑。”姽婳这下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你能想象那个场景吗,他那张一幅生人勿扰的脸说出这么魔性的押韵句子后,我笑得想挠墙。” “可是。”很快的,姽婳就奇异地安静下来,“他走的时候说出寄生虫卵解药的时候,我突然就明白了他为什么说自己是灰色。” “是啊。” 玖影的眼神很淡、很淡,跟随着那阵无言的沉默一起安静下来。 其实都不难想象。 两个天才碰了面。内心的那寂静流淌的熔岩就翻滚了、炸裂了。那些滚烫而灼热的岩浆溅染在荒芜的大地上,开出自我的、绝美的、盛世的花朵。 这世上,哪那么多非黑即白,多的是你不知道的灰色地带。 他人怎知,我心有熔炉。 青烟缕缕,在寥寥天地中升起。 第223章 九杀特典:Heart/Soul(3)【精】 《星月夜》,一八八九年,文森特?梵高于精神病院中作。 将视线移开画作后,玖影用目光静静地逡巡过房间内的陈设,依旧是书架、医药、仪器。但又略有不同——房间左侧开了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宽敞又明亮。帘上泼染着各式各样的颜料,错错落落的七彩色蔓延了整张帘布,像是主人随心作画时用的调色盘。而在窗棂旁侧,恰散着七零八落的颜料盘和画笔。 这样的一个人。 玖影无法根据那些零碎的相处片段来断定这位劫使云浮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但从这里,以及曾经他见到过的那个在帝洲大厦地下二层中盛放的世界。他除却感受到一颗浓烈的、如岩浆一样滚烫却暗涌的心,未曾再想到其他。 他说,他是灰色。 可是整个人都像阳光下的玻璃,剔透澈亮,光华内敛。 黑。 白。 光影交错。 恰巧月光也洒进来了。点点滴滴的光辉在经顶部建筑上精巧设计的机关折射后,在地面投出了一道狭长的光路。光芒尽头,是一个绘着翩翩红蝶的暗格。 玖影心神一动,脚步便也加快了些许,朝着那处走去。 “哟——还挺着急啊?” 一声讥诮的笑在他的头上猝然炸开。 少年顿住了身形,眸色一沉。 果然啊……该来的还是会来。 “我当是谁呢,能有这样通天的本领,进了这等禁地。原来……”她从月光盈盈处跃下,踩着红色高跟鞋,在木质地板上踢踏地踩着,笑意掺讽,宛似妖花,“是你这个弃子。” “哦,谢谢夸奖了,镜后大婶。”玖影咧嘴笑笑。 来人正是九杀之一,代号镜后的“日奈森镜梦”。 镜梦也没因一个谑称就恼起来,只是眸色却瞬间暗沉。手指轻轻搭在身后的弓鞘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唇角微扬,犹如神话中的蛇发美姬。 她的神经轻微地崩成一条细线,将警觉度拉升到了极致——且不说一会儿是否有一场恶战,单是这本就机关重重暗布杀机的房屋就值得她耗费心力去提防。 然而。 很不幸的是,机关还是被触发了。 玖影眨眨眼睛,悄悄地往旁边踱了一个步子,假装不知道自己刚才似乎踩下去了一块木板。 而后他就看着那光线幽暗的方格中喷射出密密麻麻的小羽箭,往恰巧站在月光聚集处的镜梦射去,镜梦应付不及,也着实狼狈了一把。 “诶嘿,精彩精彩!”他一个没忍住就鼓起掌来。 “唉,看到了吧!你说说,这地方这么多机关,我都玩了十几分钟了都没踩着一个,你一来就中了大奖。”他状似高深地摸着下巴虚眯起眼睛,幽幽道,“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天意都帮我不帮你!我看你今日运势不妙,若担心一会儿血溅当场命殒此地,不如尽早投降吧!” 而此刻,终于梳理完箭矢上带着的鸡毛的镜梦,幽幽地抬起了头。 “油腔滑调。”她冷戾地低喃,“看来我算是高估了你。” 这位天网社的“顶尖猎手”在此时失掉了耐心。 玖影这一看局势不妙啊—— 还能怎么办?溜呗! 机关能踩着几个是几个,总之越多越好,虽然这些玩意儿其实都不致命,但总能给他争取一点苟延残喘的时间吧。 室内顿时鸡飞狗跳。 镜梦立在原处勾勾唇角,笑得冷然。在一些胡椒粉啊催泪弹啊之类的东西就要袭来时——刹那间,那幅星空月夜图撕裂成了墨黑色的漩涡。时空悄然静止。少女立在无数面陡然凝出的菱花镜前,衣袂翩跹。 *** 天地的声音,都被大雪吞没。夜色静谧,黑色帘幕轻垂。 白色的冰凌殿堂中,云纹锦绣织就的餐布搭在长方形的冰桌上。一盏烛台,燃着泛黄的柔光。 本来还保持着摆动双臂迈动双腿的跑步姿势的玖影,看到这诡异的一幕,愣神了片刻。 咦……?难不成自己又不小心闯入了另一幅逼真的场景画?这画面精致得过分了吧,颜料弄的东西难不成还能动起来? 哎呀糟了,怕不是自己中机关了! 他的这番心理活动,在看到餐桌两侧突然多出来的椅子时,戛然而止。 他似乎——在梦里见过这地方。 他已意识到了什么。 当另一侧的椅子上出现了那个亚梦模样的人偶时,他自己也鬼使神差地坐在了这一侧。 烛台的灯光,温暖而绵长。那浅淡的、微黄的光辉,像暖暖的金日,也令他想起了那些向日葵。 但。 不应该。 这些事物,不应该具象化,不应该存在。 “你直接出来吧。”玖影说。 于是虚影化的镜梦就悠悠地走了出来,身影轻盈得像一阵烟,更像一个游离世界的鬼魅,悄悄地、神不知鬼不觉地,攀附住了少年的脖颈。 “觉得怎么样?可悲吗。”她低声笑语,寒凉的气息如幽兰般轻吐,“你是不是,期待这一刻……很久了?” “可悲?” 少年的那副耍赖贫嘴的嬉笑模样突然在此刻被褪得干干净净。他也低笑,整个人却突然从骨子中透出一股冷冽的锋芒,像是一把刚从雪地里拔出的染血剑刃。 “你可真是个傻子。” “世人皆道你的镜中藏有众生百相,你可用此镜映照出他人心底最深的期望、不甘、难耐、悲伤。谁入了你镜中,便难再逃离。因为你会利用他们人性中,最卑劣、最肮脏、或是最强大的欲望,去牵绊住他们的脚步。” “你向来自诩最能读懂人性,可你怎知,镜生百相,所映不过皮囊;而人心千种,一镜如何窥全?” “你不比骨座赤焰通达人情事理,也不及和木姽婳遍览众生百态。从头到尾你只是在用自己的人生经历,去衡量他人的所作所为。” “他们都说你镜梦的镜子,能创造出一个美好得让人不愿醒来的梦境。我也确实相信你做到了。没错,这里是我的心,我的心里就是冰天雪地,一方烛光。但她——”他指向那个人偶,接着说道:“我不会去肖想她的。” “放屁!”那逐渐被刺激到的虚影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事到如今你自欺自人什么?!你和我的脸难道不是最好的印证吗?你看看我们,你看看你的样子,再看看我的样子?!我们是什么身份、什么境地,而月咏几斗和日奈森亚梦又是怎样的人生、怎样的地位?你难道就不想用自己的样子,去拥有那些人生吗?” “你为影,我为镜,借的都是他人的皮囊苟活,终其一生都如此卑微,难道不可笑、不可悲吗?!杀掉或者取代他们不应该才是我们活下去的唯一办法吗?!” “有那种愚蠢想法的人只有你一个而已!”他眸光寒凉,“所谓镜子,映照的本就不是原本自己的模样。你的镜子,只照出了你自己所有的不堪和扭曲。” “什么叫做苟活?难道仅仅因为相貌相似,人生就必须是复刻的吗?” “这世间,每一个灵魂都独一无二。”他用手叩击着冰桌,声音清亮而沉稳。 “你的人生是什么样子,取决于你自己的认知。”少年眸如星光,“是,我们都不过是镜像、炮灰一样的存在,但我与你对此的认知,完全不同。” “你憎恨、厌恶,以为你本该美好的人生被他人夺走,你甚至自己都给自己取名为镜梦,想以她为镜,复刻她的样貌,复制她的人生。” “然而人之所以为人,不是因为皮囊,而是因为灵魂。她可以是日奈森亚梦,也可以是莫修斯?封雪,无论名字如何、相貌如何,她所拥有的,始终是良善而悲悯的灵魂。因为她付出爱,所以她得到爱。” “而你,从一开始,你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就太极端,总要个你死我活你才善罢甘休。你永远憎恶世界的不公,可对我而言,活着就已经是极大的幸运,那使我可以欣赏世界无穷的新奇与美好。我无比感激,我与这世间有个叫月咏几斗的人长得极为相似,那使我见到了许多鲜活有趣的人,经历了许多快乐开心的事情,而不是一辈子都藏在暗影中不见天日。” “你知道吗?你和我,永远都完成不了‘取代’这件事。” “不信我们打个赌。” “假如我今天能拿到药活着出去,我会向月咏几斗提一个要求。我说我给他解药可以,但他只能以我玖影的名字和身份待在亚梦身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可以救她,但不能再以月咏几斗的名义娶她为妻。这样的抉择很艰难吧,但我相信他一定会同意。” “可是,只要他与亚梦在某一刹见面了,也许用不了一秒钟,这个名字和身份的谎言就将崩溃瓦解。所有人其实都知道他就是月咏几斗,亚梦也知道,所以月咏几斗自称自己是玖影也没用,没人会信的。这个小小的谎言,从最初的诞生开始就是荒谬而滑稽的。” 他继续轻声地絮语:“在我的葬礼上,亚梦小姐或许会因为失去一位忠诚可信的朋友而悲伤地落泪。大抵除了我的姐姐,站在这书中任何一个人的立场上,我显然比月咏几斗更应该死去、更没有存在的理由,或者说我存在的理由,就是为了让她活着。” “所以我姐会很不甘心吧,我能理解的。但很抱歉,我还是要辜负了她。” 毕竟,我也认为自己存在的理由,就是让这个故事继续。 “人应该要有自知之明。而你人生失败的根源就在于苛求太多。” 他从一开始就无比清醒,所以坦然,所以从容,所以放纵自己会有短暂的沉迷。 但他从未觉得自己可以涉足那片领域。 他早已料到这薄凉的未来。因为清醒,所以透骨的冷才扎进了他的脊髓。 那由幻境构成的冰凌世界就这样一寸寸地坍塌,跪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镜梦,睁着鲜血熏染般的眸,空空地望着地板。 玖影微微地笑了起来。 他已然看到了那些尚未破碎的菱花镜中,踏出了一具又一具骷髅架子。灵尊当然是不可能只让镜后一个人单来的,这场注定开始的搏斗,不可能因为他一番话语就得到终止。 那些骷髅……没有皮肉,没有灵魂,没有痛楚。 如果能成为那样子就好了。 他轻轻垂眸,眼睛里落了一朵朵的雪花。 少年的孤影遗落在茫茫的荒原中,流徙到不知名的地方。 有几具骷髅已经逼近了他。 他低低地笑,又开始哼唱起那首美国老电影主题曲的调调。 “再见了呀,世界。” 第224章 大结局(上)此时星流 “你好,月咏几斗。” 清潭中的红枫化作血色的蝴蝶,簌簌飞掠而过。在如琼浆般的月光下,有着银灰色长发的女孩缓缓起身,向他望去。 “欢迎来到我的幻境。”她垂头理理自己的衣裙,接着说道:“以及不用担心你的小亚梦,放在现实里,你只是在做梦。” “……嗯。” 几斗淡然应了声。 事实上他隐约料到了有这么一场会面。在之前的那场仓促婚礼的现场,手忙脚乱的大部分人其实并没有注意到,苏醒后的迷梦干的第一件事并不是点把火玩个恶作剧,而是用幽深的目光远远地盯了月咏几斗好几秒。几斗反应过来时,恰好撞入了那双如雾林秘境般的妖异红瞳。 “本来当时就想跟你聊天的。”看到几斗的神色,迷梦便猜到对方早已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也就顺口解释道,“只是么……看到凉潇冰舞我就很生气,哼!” 几斗:“……” 所以你就烧了人家辛苦设计的婚纱?虽然其实猫耳装也……很可爱。 “办婚礼那么急,果然还是为了重合因果线吧?兜兜转转饶了那么大一圈,就为了对上所谓的‘那个世界’的时间线?” 她状似不经意间问道,眼底有淡淡讥嘲的笑意。 到底是输得不甘心。 在极寒领域的双生之畔,她从未见过那头的云初是什么样子。只知道对方是所谓的胚胎,原初的生命的源——她有着温淡的花香和软糯的性子,根本不像是一位尊贵的王。而她自己呢?则是个极恶的对照面,有一切的污秽和不堪,深不见底如同黑洞。 而来到灰色的人间,唯有复杂的人性,才能让她们相见。 但终究,她们会不死不休。 “我本来还高兴云初凭着humptylock都斗不过我呢,后来才发现,原来你们是刻意的。”迷梦的眼神渐渐地有些冷,“三个疯子那边也没给我个助力。天网社的那个灵尊,名头取得花里胡哨也就唬唬人,其实他根本不关心sh计划的进展,也不需要什么骷髅兵来统治世界,他只想找到胚胎许愿让她妹妹复明,毕竟那种医学无法救治的损伤,只有这种纯粹的精神信仰才能让人拥有一个期待的理由——简直更像个科学怪胎要寻找什么超自然现象的存在吧?!” “九杀的那个云浮也是,一天天脑子里全是治病救人,让他炼炼毒吧他转手还留个解药备份,和凉潇冰舞一样都是神经病。和木姽婳就更可气了,她不是个引导者吗,居然叛变去帮凉潇?” 说到此处,迷梦的语气更加激动了:“血狱里的那个鬼东西确定发育完整了吗?脑子是不是缺了一块?寄生谁不好非挑到一个妹控身上,我看赤焰都比他更有破坏力。它也是智障得很,放着最有优势的骷髅兵不用,一上来就和我杠上,开玩笑,我暗系至尊的名头难道是乱封的吗?你瞧瞧,一刀就削死它丫的。” 几斗:“……” 原来这个甜心这么毒舌的。 “啧……”迷梦撇了下嘴,“结果到最后,最蠢的人反而是我。” “你们的反转局打得真是漂亮。是啊,日奈森她终于绝望了,我的力量终于达到了顶峰,达到了……能够将血狱,彻底封印的地步。” 她歪着头一笑,“这就叫‘以恶制恶’吧?” ——“故事的结局真是美好到令人落泪呢。血狱空间永远不会再开启,它的存在被彻底抹杀。过去‘死去’的所有人,所有被囚禁的人们,都回来了。经历过的人们,在脑子里只会感觉到这是一场噩梦而已。” “最后,是‘正义’赢了。” 沙沙—— 片片的红枫,缓慢地坠落。 有红蝶落在她的指尖,伴随着话中余音,渐渐散去。 几斗静静地看着站在他前面的那个小女孩,她有在月光下盈盈生辉仿佛会发光的长发,她的红瞳中有朵朵的彼岸在迅速枯萎,她像……一个没有长大的,要糖吃的小孩子。 他大抵能料到迷梦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只要是做过的一场梦,那么什么责任都可以推脱吧?什么样的罪孽都可以被洗刷吧?因为那些都是虚假的啊,现实的人们为什么要为不存在的东西赎罪?毕竟所有的事情都恢复了正轨,你们拥有的不过是一段痛苦的记忆,而非真实的过去。” “但是,她呢——?” “是啊你们都说是为了她好,想让她活下来,对,置之死地才能后生啊。可是你们知道吗?你知道壮大我的力量意味着什么吗?” ——“她的灵魂,都要染上我的色彩。污浊、漆黑、浓稠如血。” “那个入了‘死地’人,所坠入的深渊,无人前往。” 漫长、漫长的静默。 少年立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轻微地收紧,神色晦暗不明。 银发红瞳的小女孩蹲在地上,接着慢慢地说道:“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呢?我明明才是原罪。” “是我在很早很早之前就警告她,让她不要想着求救,谁都不可能来救她。她那时候笑回说我是唬她,她才不信呢。她还说她有月咏几斗、有凉潇冰舞、有和木姽婳、有真城璃茉、还有藤咲抚子……可多可多人会信任她、保护她了呢。我说不信我们来打个赌啊,你看那些人最终是怎么对你的。我还心想这个人傻极了,要不了几天就得哭哭啼啼地求我帮她复仇。” “但是她居然没有诶。但没关系,我还可以等待,毕竟有云初和humptylock在,我能这么轻易地赢也是不可能的。那次到心境空间看完所谓的结局后,我又问她你觉得谁会来,她就闭嘴不说话了。我就戳她脸,她也闷闷地不说话,我又唬她,我说你看吧你求救的人都是个什么下场,谁救你谁就活得不好。严重的可能会死掉哦。” “从此她就再也没有、再也没有在心中呼唤过任何一个人。” “偶尔在深夜的时候她会问我,我现在是不是糟糕极了呀?好多人都不喜欢我。也对,我这么喜怒无常的,很容易就会伤害到别人了。如果我可以不说话只要微笑就好了。但是好难啊,好难啊。想和他们聊天,想跟他们说我好累我想回家,这种话只会被当做白痴吧?所以还是不要问好了。” “她自言自语了一个晚上,云初在休眠所以她不知道,我就坐在窗台的花上听她讲。她本来一开始真的什么都不会,到后来,连给艾登使绊子,悄悄修改封祭的命运线这种事,都可以做到了。” “我本来该高兴的,我本来该非常非常地高兴的。可是我陪了她那么久……我怎么就,觉得这么难过啊。” 她将脸埋在臂弯中,发丝垂在裸露的脚踝旁,簇簇荆棘花拔根抽节,迅猛地生长成一个有着诡谲符文的藩笼。 狭窄的笼中,迷梦缓缓地移开双手,望着面前缠绕的藤蔓,罕见地沉默。 “哎呀……时间这么短的呢。我想做的、想知道的事情……还有好多。” 他听见迷梦,在低声地呢喃。 “两年前,在伦敦。”几斗说,“我被艾登的人追杀,受了很重的伤。当我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去的时候,我隐约看见dumptykey在发光。” “后来,我出现在一个幻境里,那里和这里很像。” “我没有看见阿夜。但是,那颗从小提琴里诞生出来的纯黑色的蛋里的甜心,在那一次,我终于看见了他。” *** “初次见面,我叫季朦,请多指教啦。” 几斗第一眼以为自己看见的是天空。 面前的小小少年——是的,他并不是与阿夜一样的甜心形态,而是幻化成了人形。据季朦称,这是高阶甜心特有的技能。 他戴着小礼帽,別着与dumptykey极其相似的胸针,周身有天蓝色的光点洒落。那是种极其温淡的蓝,不深厚、不沉重,不会像深蓝色一样浓烈到近乎为黑。 “……原来你是这个样子的。” 原来蛋壳的颜色不代表甜心的颜色诶。几斗默默地想。 “我诞生于你对另一个人的爱意。”季朦取下礼帽,行了一个小小的礼节后说道:“所以我当然不可能是黑色啦!这样美好的心情自然也不会是深蓝色那样令人绝望,还是天蓝色温柔呀。” “……爱意?”哇靠。 “是的。但是亚梦小姐现在很危险,至于具体的情况,请您看完这个之后再说吧——” 以季朦单个的力量并不能开启心境空间。 但有了dumptykey之后…… 他看见她的未来,她的结局。 所以,他要帮她,逆反命运。 *** 藩笼已经越收越紧,迷梦的身形也已渐渐化成看不见的残影。 “这样啊。那我还是,很厉害的……至少,我可是,1v4耶……唉,该死的,要不是你们坑了我一把,我至于还被这破藤蔓给囚禁吗?气死了气死了!” 有倒刺割破了她的衣衫,她忽然间就静默下来。 果然是真的无力回天了呢。 呐。 于是迷梦不再多做抵抗,静静地道:“我相信你,月咏几斗。一定可以,让主人幸福吧。” 那么…… 云初。 再见了。 希望他年我若有苏醒之时,与你共生一枝。 不会再像这样,不死不休了。 第225章 大结局(中)此时星流 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白茫茫的水汽很快氤氲了整个空间。 而当雾气散去时,便再也没有红枫,和那个银发红瞳的小女孩。 - 05:01 月咏几斗在半梦半醒中睁开双眼,尚未完全从幻境中抽离的大脑模糊又混乱,他伸出手撑着额头挡住视线,但仍然能从指缝间看到,手机屏幕上散发的淡淡白光。 “?” 然而没等他再清醒一点,樱色的发丝却伴随另一个人的倾身而垂落到他的眼前。 他没有说话,悄悄地又闭上了双眼。 “我有一个小惊喜要送给你。” 耳畔是亚梦低声的絮语,几斗虽闭着眼但却忍不住弯了弯唇,唔,还有巧克力的香甜气味伴随淡淡的幽香闯入了鼻尖。 温馨、淡然、又美好。 于是他装作无意识地翻身将对方圈进怀里,唇角带着笑意,又浅浅地、慢慢地睡去。 而被他抱住的亚梦:“……咦?” 算啦,我也继续补个眠吧,今天要做的事情,还有点多呢。 06:01 小镇上起得早的居民在清晨的薄雾中踏着石子路慢慢地走着,有人忽然嘴馋,怀念起巷口处那家掩映在葱茏树木中,门前开满了雏菊花的甜品店。 然而今日,当他来到甜品店门口时,只有花朵在轻轻摇曳,而那对平时忙忙碌碌的甜蜜恋人,不见了踪影。 或许是度假去了?他微笑着摇头,略带遗憾地离开。 此刻,山本家的仆人正准备叫醒家主为其洗漱更衣,以准备好出席今日与合作商约定好的珠宝揭幕式,然而她敲门许久未有应答,最后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时才不得已叫人撞开门。 房间内早已不见了人影,只有大开的衣橱、凌乱的衣物,和一张单薄无比的便签纸,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字—— “有急事,不用找我。” 而同时,正驰骋在普罗旺斯薰衣草田的叶薰衣摘下墨镜,一看手机来信的备注显示为“嫂子”,她就吓得一个气息不稳差点把手机摔地上。 而看清短信内容后,她眉目一挑露出个带点痞气的笑容,随即大大咧咧地对着司机叫嚷道:“不用去那什么聚会了!马上订回东京都的机票!” 08:15 以雷霆万钧之势重回商界的easter与莫修斯驻日本分部在不久前高调宣布合作,连新的办公大楼也迅速拔地而起。 一之宫光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手上和脑子都在不停运作,一条条的讯息被他浏览后又快速处理,工作效率可谓是调到了最高。 相比之下一旁的冷凌易显得很没正形,一只手握鼠标另一只手撑着脑袋,翘着二郎腿,身子斜倾在转椅上,时不时还打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他的电脑屏幕上正放映着关于圣夜收购案和后续慈善活动的记录。 封祭和海里则是面对面地坐在另一个办公桌上,交接处理着莫修斯与复活社的资金链条。 办公大楼的地下二层里电梯仍在缓缓下降,玖月浠嘴里叼着根巧克力棒靠在电梯墙上,拿着手机划拉着消息记录,脸上笑嘻嘻的。 旁边的千弃一脸见鬼了的嫌弃表情。 未婚妻有什么好的?有妹妹不就够了吗。 抵达地下五层的时候他们将从暗道走到天网社拿回一些被封存的资料,顺带销毁一些东西。毕竟外界只需要知道那个商业巨兽坍塌了,其中的机密永远被锁住才好。 唉,得快点才好,不然晚上的盛宴就没办法准备了呢。 09:30 藤咲凪彦和辺里唯世去看了正在翻修的圣夜学校,两个人站在山坡上远远地看着曾经辉煌过又破败过,如今又重新焕发生机的那座玻璃花房,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没有多言。 因为一场变故所以至今没有消失的奇迹趴在唯世的头上,没再嚷嚷着要征服世界或者当上国王,他也静静地望着远方。 “呐,唯世。” 他低声唤道,蓝瞳中有堪若宝石般的璀璨光芒绽放。 ——“来创造奇迹吧!” 这是你所守护过的地方,今后也一样。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希望你仍然是当初心怀忐忑不安、莫名憧憬却又无比懵懂的少年。你有光和热血,也有怯懦和胆小,更有狼狈和不堪。 但我相信你会站起来,成为一个,比如今更优秀、更美好、更强大的人。 凪彦轻笑了起来。 此时他终于明白,临别时的亚梦所留下的那句,“时光会温柔一切,只要你肯等待”究竟有多么暖心和动人的力量了。 我们将以此赎罪,谨以年少的无知和惭愧。 11:11 “叮铃~” 风铃声轻漾的旋律与室内放着的《takemyhand》的节奏微妙地重合在一起。 凉潇冰舞进来时,刚巧和木姽婳在接待一个小女孩,于是她安安静静地戴上耳罩式耳机,朝姽婳笑了一下后就轻手轻脚地走到会客厅后的房间内。 姽婳起身顺手切掉了音乐,换成了令人舒缓、放松的古典音乐。 凉潇冰舞坐在半掩的纱帘后抱着个大白鸟抱枕,但还是忍不住侧身往回望,露出双瞳瞧着她。 诶,第一次见到心理咨询呢,好想知道姽婳会说什么呀。 她悄悄地又摘下耳罩,入耳的调子有些熟悉,好像是……astralrequiem(星际安魂曲)? 唔,她们在说什么呢。 冰舞看着姽婳拍拍小女孩的肩膀,那双黑曜石般的瞳眸,如她当年所见那般,有着住持眼中的悲悯——怜尽了众生,也温柔了岁月。以至于她多年后想起,还是忍不住赞叹,那样良善的眼神背后,是怎样虔诚的灵魂。 “曾经我会质问,为什么即使每个人都注定走向死亡,即使我们受尽苦难,却仍要活着?” “这个问题,至今没有确切的回答。但是,我想我认识的有一位朋友告诉了我答案。” “她在很早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知道了自己的终点。每过一天,每走一步,她都在向一个悲剧的结局靠拢。她承受了很多痛苦、污蔑、责难、背叛,我真的很难想象她是怎样一点一点撑到如今的,是死亡给她新生吗?是苦难带来麻木吗?我想不是。她一直一直都有着一个很明确、很清晰的目标,那就是她不可以否定自己,即使痛苦到想大叫着让别人给她一刀了结她的生命也不行。因为她想要救很多很多人,在救出这些人的命之前,她不可以死。” “这样一个信念撑着她走到如今。而她所承受的那些苦难最终被消磨了,她的灵魂,变得坚毅而顽强,那是我从未曾见过的,如同向日葵一样温暖的色彩。”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这世界上很多人一生踽踽独行、茫然无措。我们终要碰到一些让人无力的、伤感的、或颓废的瞬间,想着,啊,就这样死去也不错。” “但是,那些孤独的瞬息也是生命的一部分,但我们不能将它扩大化。要知道,唯有活着,只有活着,活着才能看到彩虹,才能看见山海,这个世界山花烂漫、星空璀璨,而我们终于见到了那样神奇瑰丽的景物,我们感叹自然的鬼斧神工,我们也同为自然的造物,当我们疲惫时,可以沉睡入深山或大海,它包容一切、抚慰一切、温暖一切。” “请你一定要相信,未来一定有一个人在等你。她并非何人,而是你自己。我想,如果我有时光机的话,我希望我可以回到过去,去抱抱当初那个蹲在墙角默默哭泣的自己。我想告诉她,你撑下来了,真棒,多亏了你,如今我才可以见到那么多美好的人,经历那么多精彩的事。” 墨发少女的瞳中仿佛有清澈的泉水在流淌,透着盈盈的水光。 她也好像真的看见多年前那个在下水沟中挣扎的自己,瞳中那陌生而赤裸的恨意,像是荆棘小丛一样扎进皮肤里;而现在,她也终于可以坦然拥抱那个被禁锢在自我的深渊中无法逃离的自己。 抱抱她,然后告诉她。多谢你的坚持,我终于走到了如今。 “所以不要抹杀你自己的存在,要知道啊,未来有无限的可能。可能性是一个人的最大的宝藏。在将来的某一个甜美的瞬间,你回头看见此时狼狈的自己,请倾身下来给自己一个拥抱吧,摸摸她的头,对她温柔地笑一笑。” “而,在这有限的生命里,我愿意付出所有,做出无限的我喜欢的事情。” “我愿意为此燃烧自我,我愿意为此受尽苦难。我愿意,因为我想要见到我所爱之人、我心悦之事。” 凉潇冰舞抹了抹模糊的泪眼,隐约能看见那个小女孩被姽婳揽在怀里轻轻拍着肩膀。 小女孩身上穿着款式很旧的水手服,脸上拘谨而戒备的神情在这一刻全然崩溃。她从一开始断断续续地抽抽搭搭到最后终于哭得很大声,仿佛是压抑了很久、很久。 而她们抱在一起,就真的很像是—— 小时候的自己和长大后的自己,紧紧相拥。 12:29 “咦,你怎么也哭了?” 姽婳瞧见冰舞这还红红的鼻尖,还真是有些意外。 “就是……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觉得……” 冰舞把脸埋进抱枕,声音很含混。 是我救赎了你吗? 不,不是的。 是你救赎了我,阿婳。 第226章 大结局(下)此时星流【全员向/甜宠苏/精】 处理了一些后续事宜,在心理咨询室外挂好牌子后,和木姽婳与凉潇冰舞二人这才匆匆往目的地赶去。 午时刚过,阳光微暖,金色的光芒透过树隙洒落,如同给地面铺上碎金。 两人到时,已有不少人在忙活。 千灯暮心扎着利落的马尾,跳跃穿梭在丛丛林间,拿着小彩灯忙得不亦乐乎。偶尔有路过的行人看着这一幕惊讶不已,但下一秒就被一位褐发少年礼貌而疏离的眼光劝退。 还没倒过时差的叶薰衣瞌睡连天,把画架歪歪扭扭地放好后,她一手拿着画笔一手撑着头,白色画布上凌乱地染着繁杂的色彩。 眼看她时不时垂下的头这次就要磕到颜料未干的画布上,冷凌易一边低声哼着新谱的曲子,一边走过叶薰衣身边,顺手揉了下对方的脑袋。 叶薰衣吃痛,眼底瞬间恢复清明,眼睛向上一瞪作势要怒,冷凌易却已双手插兜走远。 露露摆了个摊子,上面七七八八地放着一些矿石。有些矿石四四方方,泛着黄光,有些矿石似乎冻着朵朵樱花,还有些零零散散着,折射着五颜六色的光芒。璃茉帮忙从袋子里选出各式各样的矿石码放整齐,玖月浠怕她无聊,拈了片叶子吹着清脆的哨音。 “诶,看来大家的兴致都蛮高的耶。”姽婳四下环顾了一周,随即皱了下眉道,“好像没给我指定到底该干啥……” 正巧着沏茶归来的封祭闻言淡然笑道:“随意就好。” 林荫道后便是一座莫修斯名下的宅邸,刚从伦敦归来的封祭顺手也就接过来打理着这边的事物。首先聚合的几个人商量了一番,便决定借着这个基地来好好布置——在今夜,有什么记忆,会成为永恒。 檀木盘上的茶杯中散发出阵阵清香,勾得冰舞的眸色瞬间亮了几分。姽婳余光瞧了一眼,随即便走上前去,顺势和封祭寒暄几句后,拿了杯茶递到凉潇面前。 “阿嘞……” 冰舞微微一怔。 她想起多年之前在青苔长满的高墙上看见的那双眼眸…… 啊。 能一直陪伴到如今,真是幸运呢。 众人饮下茶水后,微微的暖意驱散了不少初春的湿寒。阳光微斜,时光恰好停驻片刻,笑意温婉地记录下这个瞬间。 另一边,七华酒店。 会客厅内,三条海里与三条由佳里起身,送走了东京都电视台的负责人。 由佳里拿起白皮书翻到今夜的演出列表,记下时间后,翻开手机备忘录调整歌呗的日程安排。 “嗯,是的,我们想更改一下时间并且附加一个环节……”由佳里一边讲话一边走到包厢前打开房门,“……演出的效果你肯定不用担心,这对大家都很有利……” 她向房门中看去,歌呗正摁断了电话把手机摔到一边,面色略有愠怒。 由佳里:“怎么了?” “……没什么。” 歌呗扯了张报纸盖住脸后重新躺回到沙发上,声音闷闷的。她闭上眼,蔓延的思绪里却越来越多地浮现出那个活泼阳光的身影。 不来就不来,我一点都不期待的。 - 三条海里来到底楼,目光搜寻了好一会儿,才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看见了一之宫光等人。 “……这是?” 看见千弃与一之宫光面对面坐着的时候,他的心情实在微妙。两任老板都齐了,很可以的。 “哥哥他们在比赛啦!”千祈撑着脑袋靠在圆桌上,眼睛亮闪闪的,“据说规则是……唔,根据这里其他人谈话的内容,判断出他们的身份地位和家庭背景之类的!两个哥哥都特别厉害,简直不相上下呢……” “是吗?”海里唇角一弯,“原来光君有一天也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了呢。” 他就着身高差顺手安抚似的摸了下一之宫光的头,眸带笑意。 小光炸毛:“……我可是你上司,你这样是僭越你知道吗!” 千弃笑看两人的互动,没有多言。 但…… “那么,千祈可以也可以拥有同伴吗?” 其余三人皆是一怔。 三条海里沉默了一瞬,但很快他就想起了什么,于是唇角带笑地揉着小女孩的脸颊笑道:“有的哦,今天你会认识一个叫日奈森亚实的妹妹。” 千弃:……看在你给她介绍玩伴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你居然摸我妹妹的头这件事了。 一之宫光听见那个名字时,眸光微闪。 很快他们就见面了。 二阶堂悠牵着小亚实,其实早已经乘车来到附近,只不过在外面闲逛了会儿买点小裙子小零食什么的。天色很暖很蓝,白色的云软绵绵松泡泡地铺在天空中。 一之宫光站在酒店门口看见两人时,忽然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这才是你会去天网社卧底的理由吧。”一之宫光开口下了定论,转头看向三条海里,接着缓缓叙述着以他的视角所了解到的一切。 “……体内被种下了h型毒药的人,如果加上诱引剂的催化,就会立刻死去……死在什么时候呢?猜也猜得到……妹妹死在姐姐怀里,姐姐却无能为力。” “所以还是恭喜一下你成功了吧。不然镜梦的如意算盘也不会被搅黄,毕竟亚实没真死,如果……” 他没再推测下去。 三条海里回想起过去的事情,眸光淡了些许。 但,最终的结局是好的,不是吗? 他想起半个月前亚实在疗养院里最终完全地恢复和苏醒时,他带着亚梦和几斗还有璃茉等人一起去看了她。每个人都发自内心地笑着,亚梦也是。他想,就算是只能收获那一刻的笑容,就值得了。 其余的,无所谓吧。 - 少年在铺满蕉叶的石床上醒来,而后缓慢起身。 他目光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奇特景象。姿态各异的藤蔓铺满着暗红色的墙壁,几百只近似萤火虫的灯盏在头顶上散发着幽幽的荧光,有光线从狭窄的门里透出来,但仍然不能盈亮这一方空间。 玖影愕然。 但他感觉到了莫名的安心。是那种——把整个头埋进母亲怀抱里,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清,在昏暗的世界和模糊的感官下,嗅到母亲温淡的暖香的那种安心。 是在做梦吗? 因失血过多而产生的晕眩、伤口被毒菌刺激的疼痛、临近死亡的恐惧、身体渐渐冷却的麻木……全都消失了。 他仿佛只是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除了梦醒时的短暂迷惘,身体没有任何的不适。 那他此刻,是在梦中醒来,还是在现实中醒来? “醒了?” 一抹银白的身影,来到他面前。少年仍身着针织的麻灰色毛衣,外罩着有诡谲符文的白大褂,一双澄澈如星月的眸静静地看向他。 ……云浮?! “这是……我、我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还是尸体都凉透的那种吧?!但是……怎么可能又看见云浮?玖影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死亡并不是终结。又或者,死亡才是一种永生。” 他垂眸,淡淡地说。 那一瞬间,玖影以为自己见到了耶稣的信使,那人倾听并传递着神的低语——或生或死,天堂地狱。 但……又或许,那只是因为,他对某些信念的执着,异乎常人。 他只愿意随性做事,与世界隔离。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笃信一些超越常理的事、想以一己之力去对抗平庸反抗规则的存在。 “毕竟死去的人们从来没有再开过口,谁又知道他们是否有着魂灵呢?也许,他们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在另一个空间里存在。”一道声音突然插入,打断了云浮。清骨迈着步子从门口走了进来,面带嫌弃地做出掏耳朵的样子,“来一个人你讲一遍,这段台词我都听得起茧子了。” “阿姐!”玖影瞧见清骨进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笑意盈盈,“你看你看,我说吧,我们可以再见面的!虽然嘛……时间可能是……久了点,嘿嘿。” 清骨瞥他一眼,冷着脸没有说话。 但她很快就破功了——玖影飞扑了过来,一边紧紧地、用力地抱住她,一边笑言:“如假包换的你的可爱弟弟!这触感,真实吧!” 是很真实。 他回来了。 少女的眉眼瞬间柔软下来,眸中生光。 - 几个人出了房间后,玖影又彻彻底底地震惊了一次。他看见,十三棵高大的树木冲上云霄,巨大的藤蔓攀附其上,椭圆形的叶片交错地层叠着,没有如清水散漫、墨蓝晕染的天空,蜿蜒扭曲的红色星芒符文拓印在天际之上,隔绝了这一片空间。 “据说这里是血潭中央擂台赛的下面。”清骨见玖影面露惊讶,随即解释道,“具体的原因没人清楚。但……值得确定的是,我们可能‘活着’。至于为什么这么肯定……” 她扶额,顺手指了个方向。 顺着她的方向看去—— 如果玖影没看错的话,那是镜梦。扎着麻花辫的少女在篝火前和几个没有皮相的骷髅聊着天,说到兴致浓处还碰杯喝着什么。不远处好像是夏枝,整个人仍然冒着一股那种生人勿近的冰冷和危险的气息,冻得和他对战的那几只骷髅也瑟瑟发抖。然后是……是赤焰?天哪那他旁边站着的那个红衣女子岂不就是沫华?有生之年能看见赤焰笑得跟……他觉得值了。 然而这还不止。 他还见到了坐在一堆玩着游戏的……既不是骷髅也不是九杀的人。 “那是怨念之灵。”清骨插了句。 几个人似乎是在打牌。璎灵是个性子急躁的,瞧着其他几个人绞尽脑汁怎么出牌的模样,她翻着白眼一脸的不耐烦。妖灵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对璎灵的举动十分不屑。息灵拿捏着手中的牌面,眉头紧皱,褐瞳总是时不时地往旁边飘忽一下,两旁的的忌灵和漠灵达成共识给这位一左一右来了一拳。 这几个争执不休的同时,绡灵已经淡然摊牌,来了一句“我赢了。” 其余五个人顿时悚然惊坐。 - 太阳终于敛去了光辉,沉睡在地平线之下。暮色四合,大团灰色的云块缓慢游动,收拢又聚合。 几斗被亚梦牵着,走过长长的林荫道。树叶摇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两人拉长的身影,伴随斑驳的树影,摇曳着流淌。 “还有一点就到啦。”亚梦笑弯了眼,见到几斗被蒙着眼睛任凭她摆布的样子……啊,实在是太可爱了。 等到了目的地的时候,连她也吃了一惊。 璃茉和露露这么厉害的吗……她的设想只是很单纯的彩石路啊?怎么会……怎么会看起来有很多人都在参与的样子? 粉紫色混杂着蓝白的点点结晶颗粒受了魔力似的悬浮在空中,地面两旁铺着的矿石路在树上张挂的彩灯映照下散发着绚烂璀璨的七彩光芒,不知从哪儿升起的朵朵云雾漂浮在两人的身边,营造出一种如入仙境的梦幻感。 一左一右的树丛里,叶薰衣和冷凌易分别拿着个小风扇对着一盆干冰呼啦啦地吹。月色有点凉,作为单身狗的两人有点凄惨。 这时候,红色的玫瑰花瓣缓缓从天飘落,紧接着是小小的蓝色勿忘我翩翩而下,各式各样寓意美好的花朵如同坠入凡尘的精灵那样打着趣儿嬉戏逗闹。 树冠中,有人在窃窃私语。 “诶,阿舞,这个是什么花啊?” “是紫罗兰啦。” “那这个呢这个呢?” “德国国花矢车菊,花语很美,是遇见。” 但除了花雨还不够。紧接着降落的,是奶糖、花生、瓜子儿,还有被金银色锡纸包裹着的巧克力什么的。 在层层叶片,掩映着同样墨绿的身影。 “我想吃巧克力蛋糕~”暮心一边撒糖一边撒娇似的嘟囔。 “好的,回去给你做。” 那些花和糖……仿佛神谕赐下,带来祝福。 “喜……喜欢吗。”亚梦被这浪漫又暧昧的气息弄得浑身不自在,这这这简直太超出她的想象了吧? 她的声音低如蚊蚋,说话也磕巴,整个脸都通红得彻底。 “很喜欢。”几斗的笑意难以掩饰,他将头一低,轻巧地吻住少女的唇,用着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喃喃着,“……很爱你。” 爱你,是深深的喜欢。 - 而今天,最后的重头戏则是星名歌呗参加的演唱会。 这几人到时,三条海里与封祭早已等候多时。而玖月浠与真城璃茉则已经在会场里听了有一会儿的热场曲——毕竟这个邀请了众多大腕的演唱会,主题就是“永遠の愛” “私の心はのんびりしていて あなたを思うのは切実です 我心悠悠,思君切切…” 歌呗一身星月长裙曳地,眼睫低垂,用独特而清亮的嗓音吟唱着这首她新作的歌曲——《执子同归》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她垂着头,第一次没有用目光去追寻着观众席。但是……等等——她听到了什么? 她猛地抬起头,看见vip坐席上,少年璨若阳光的笑靥。 相马空海朝她招着手,大声地喊着:“歌呗最棒!第一歌姬!你是我相马空海这辈子只想娶的人!” 她猝不及防,就湿了眼眶。 但她很快就收拾好心情,回以了对方一个大大的、自信而四射光芒的笑容。 藤咲凪彦看在眼里,脑中不禁回想起,来时空海对他说的那番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是,以后要是遇见了喜欢的人,一定大胆地去追吧!放开一点嘛。” 嗯。他朝自己用力地点头。 中途休息时,是主持人来了一个抽取幸运观众的环节。 “好的,现在大屏幕上的号码正在迅速跳动——气氛已经渐渐地紧张了起来!那么,究竟是会成为今晚的幸运宠儿呢……”主持人拖长了尾音,伴随倒计时的终止,她也顺势念出了那串数字—— “让我们恭喜这位08排30号名叫夜殇潇的幸运观众!” 场中顿时掀起了一股热潮,镜头切到了第八排三十号的座位上,就有工作人员蹬蹬地跑过去递过话筒。 但,场景却在那一刻静止了。 亚梦也正兴致勃勃地瞧着,但没等她回神,眼前的空间却突然变了。她似乎……来过这里?是了,是在月牙离开的时候。但,又有些不同。 她感受到清风流漾,拂过她的面颊。樱色的花瓣缓慢洒落,素白、干净,默然无声,隔绝外界一切嘈杂。只有不知名的鸟儿脆啼、风铃轻吟。 她见到树下站着一位有着淡紫长发的少女,笑颜温和。那好像……正是刚才的幸运观众? “樱,你知道吗?”她揪着自己的衣裙,略带紧张地低声说着,“我已经期待与你见面,很久很久了。” “在我眼里,我的世界里,你就是光芒,让我看到希望。 所以,谢谢你,樱。 我很喜欢你。 愿你能永远幸福。” 这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我的、我们的祝福。 ……樱? 听到这个称呼后,亚梦惊讶了一下。接着,她很快地被一种奇异的、温暖的力量包裹了。她看见,很久没再有过光彩的humptylock,重新散发出了夺目的、璀璨的光芒。 等她回神的时候,她看见月咏几斗也在看她,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一颗蛋突然蹦了出来。 “恋爱指数百分百啦!” 季朦坐在蛋壳上,笑嘻嘻地往天空抛去自己胸前佩戴的那个dumptykey形的胸针。 ——我的心,解锁。 - 直到很久以后,那个夜晚也不曾被人忘记。 曾见到那一幕的人,此生也再难忘怀那样光华璀璨的一幕。 万千颗星流坠下,如同将整个银河倒掷。轮转的星光、时间的洪流,全都在此刻静止。一颗颗曳坠的星流从天坠落,每一瞬、每一刹、都激起空气中美妙弦音的震颤。 它们透过云层,亲吻大地。祝福所有善良的人们。 亚梦把头靠在了几斗身上,歌呗冲下台和空海紧紧相拥,千灯暮心拉着络纱的手…… 冷凌易哼起温柔的爱尔兰民谣,叶薰衣在迅速地翻找颜料,凉潇和姽婳相识而笑,三条海里摩挲着袖口上的樱花云纹,觉得今晚的星夜真美,封祭轻呷口茶,如广袤深海的双眸,将这一幕深深地、深深地刻住。 它们透过那红色星芒图阵铺满的天空,把金色带来。光辉没有被血痕溶蚀,而是仍然点点滴滴地洒落下来。 玖影走到一处光阵前,伸出了手。圆片形、桃心形、五角星形的金色小碎片落在他的掌中,而他握住它们,如同握住时流。 时间的流沙。 他笑了,此刻落在他眼中的不是茫茫的霜花,而是星华。 - 夜深时辺里唯世出了趟门。途遇卖花人极力吆喝,塞给他一枝玫瑰。他推辞不过,于是一手拿着玫瑰一手攥着纸条,走过一条长长的路。 然后他终于到了。眼前是大片的花海,被枯瘦的枝丫组成的藩篱围住。院落里有人在用老式收音机放着歌,有个人正坐在藤椅上轻轻地摇。他没有再往前,而是静静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庭前的泥巴地上放下了玫瑰花,纸条也撕碎了揣在兜里。 正欲迈步离开时,他突然怔住了。 本应遥远在天际的流星就这样一簇簇地在他的身边、在他的面前划落。他目之所及,都是闪着温柔光辉的金色碎片。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泪如雨下。 而他身后,那坐在藤椅上的人,静默地站了许久。当她察觉月夜寒凉时,也已满面泪痕。 此时此刻,万千星流。 无言、无声。 它比那一次降落的大雪更为盛大、持久。但再也不是冰封千里,寒冷彻骨,而是放眼天下,尽是繁华。 很久以后有位署名为lavande(薰衣草)的画家发表了一幅名为《此时星流》的插画。那画中的场景被无数人评为“最想前去的世界”。 随着画作发表的,还有这样一段文字: 无论是画中的我们,还是画外的你。 我们都将被这温柔的光所祝福。 能够一起走到今天,真是太好了。 ilovethisworld forever. 《守护甜心之冰封樱舞》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