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男定律《清醒》》 第一章 糜烂的私生活 定律一外貌的重要 对于初次见面的人,不管是谁一开始都会先注意外表,而对方外表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内或是超越,通常想交谈的意愿也会大幅提升。 而在挑选伴侣上,外表这事儿最是不能马虎,尤其男性会比女性更加注意这点,佔了优势的外貌就算还无关爱情但一定会被吸引。 ~~~ 夜晚让繁荣的都市蒙上神秘面纱,喜欢夜生活的人才正要一天的精彩。 酒吧,各种形形色色的男女在舞池狂欢,震耳欲聋的音乐激盪起内心深处的快感,随着旋律摇摆着,糜烂放肆的沉沦在短暂的欢愉中。 坐在红的似火的沙发上,左右两边各是妖嬈性感的女人,吻上右边女人鲜嫩欲滴的红唇,手也不安分的摸上左边女人的丰满上围,灯光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让黑暗掩盖放纵的情慾。 他,高安诺,二十多岁的成功人士,有车、有房、更有顏,还有个和荒唐私生活不搭嘎的工作,让人难以想像。 一旦拋开职业束缚,这里当然就是他的主场! 高安诺站起身,举着酒杯豪气大喊「今天我生日!大家就尽量玩!我买单!」 在大家的欢呼下,爽快的一口气灌尽杯中黄汤,此时酒吧内气氛火热达到高潮。 高安诺用轻佻的语言挑逗身旁女伴,一个嘴说的天花乱坠,女人们更笑的花枝乱颤。 「呦!就你坐享齐人之福」坐到空出的沙发上,看高安诺这样乐开怀,张铭颇是不满「两个美女你都泡去,叫这些兄弟怎么起劲?」 「怎么能怪我?」高安诺摇晃着酒杯,里头的液体随之晃动,骄傲自满的笑「那是他们没本事」 「诺哥既然你这么有一手,不如去泡个男的吧!」张铭歪嘴一笑,转向大伙儿说「留这两位美女让其他人有个机会,你们说是吗?」 本来就僧多粥少,这话一出当然引起眾人热烈回映,不断的起鬨声让高安诺不知所措,瞪着出餿主意的人。 「张铭,你这是给我挖坑啊?」 「你不是常说,要男女通吃未来的路才会走的宽吗?」张铭挑着眉,计谋得逞坏笑问「诺哥,你的魅力不会仅次于女人吧?」 「好你一个张铭!」高安诺进退两难,自己说出的话迟早要还,只好双手拿着酒瓶酒杯站起身。 环顾四周,只见一位穿着米白色毛衣的男人坐在角落,独自喝酒的他和四周吵杂声格格不入,高安诺马上锁定目标走过去。 「帅哥,陪我喝一杯吧!」高安诺自动的把酒放到男人桌上,亲近的说。 虽然他没真正搭訕过男人,但先和对方称兄道弟肯定没错 不料男人抬起头有些拒绝的意味,冷淡说「我不认识你。」 哇塞!高挺的鼻子,完美的唇型,小麦色的肌肤,俐落的油头,看不到缺点的外表,就是个性不好。 高安诺原本单纯客套的称呼对方,没想到男人英俊的容貌让他甚是惊艷,厚脸皮坐到对面很自来熟的说「聊过就认识了,看你这样子是和女朋友吵架吧?」 男人没回话起身就想离开,高安诺赶紧握住对方的手,低声半恳求说「今天我生日,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好吗?」 看了高安诺一眼,男人坐回椅上「行,陪我喝完这瓶酒。」 「当然!」高安诺搭上男人厚实的肩,还不忘回头对张铭等人挑眉摆显着,第一次勾搭男人就是这种上等品,看他们还有话说吗? 「来!和女人吵架这点小事放一旁」高安诺主动替对方和自己倒满酒,热情的敲杯「你这哥们我交定了!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 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脸上有些刺眼,床上还没睡饱的人不耐烦睁开眼睛。 嗯……天花板,但怎么有点不熟悉,高安诺猛然做起身「我怎么在这?」 看这样子像是饭店,可他是怎么过来的? 一阵头疼,高安诺揉了揉太阳穴,自己昨天好像喝满多的,之后的事……怎没半点印象? 看了周围散落在地的衣物,掀开棉被,下半身连条内裤都没有,身上一丝不掛,一片狼藉的情况使高安诺瞬间了然几分。 自己昨天是和哪个美人共度春宵?嘿嘿,真是太糟糕了,怎会连点欢快记忆都没有?高安诺邪笑伸手摸过去床边人,不安分的上下游移着。 但这胸的手感……怎么不大对? 「我的妈呀!」掀开棉被看,此时手抓着分明是成块的胸肌啊! 视线往上延伸,更吓得高安诺瞬间从床上弹起! 睡在身边的竟然是个男人,还是昨晚搭訕喝酒的那位帅哥,这简直说不出话来…… 懊恼的抓着头发,该不会他一时性急把男人当做鸡上了吧? 嘖了声,才说要做哥们的,经过一晚上就变了个样,喝酒真误事啊! 高安诺看看床上的男人,再想想后果,现在不是该懊恼的时候,都把人家开菊花了,等对方醒来可就不好说「我还是赶紧跑吧!」 「哥们,你就当我们两情相悦!不要冤我」高安诺慌忙的穿上衣服,拿了外套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高安诺人生中多次的一夜情,昨夜连高潮时都没体会,今天还必须这样狼狈跑路。 第三章 逃避的现实 高安诺拿着刚买好的苹果走进医院,他自小对气味就敏感,医院的消毒水味更让他时时作噁,把口罩往上拉好盖住鼻子,快步走去搭电梯。 就在等电梯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他的视线,高安诺仔细看,这身形,这侧脸,似乎是那晚被他上的男人。 高安诺没犹豫的追上去,追到转角处时男人的身影却消失无踪,空荡荡的走廊只有他孤伶伶的一个人。 东瞧西看,就连个人影都没有,高安诺怀疑自己更本是过度疲劳才出现幻觉,缓慢的走回原路。 上过床就这么在意,何况是男人,摇摇头不禁觉得自己此时举动很可笑。 一夜情,只是双方看顺眼为了满足情慾又不想犯罪,不管对方是男是女,发生关係后要谈负责任,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笑掉牙。 ~~~~ 扣扣两声从门外传来,陈院长开口「请进。」 「陈院长,你好。」身穿长大衣的男人,掛着迷人的笑容,但眼中笑意拒人千里。 「你是……?」 「敝姓白。」拿出一封信,放到办公桌上「我是为了这个来的!」 陈院长看见推荐信马上明瞭,立刻站起身伸出手,态度截然不同「原来是白医师,刚才有眼不识泰山,请你多包涵了!」 「院长客气了!握手我看就免了。」越过陈院长,白文枫坐到沙发上「我们来谈正事吧!」 第一次被这样无视,陈院长有些尷尬但碍于场面,也不敢发怒「白医师,还真讲求效率。」 「当然,做医生的自然必须分秒必争。」白文枫翘起腿,语气说不出的冷淡「我想,负责外科手术的陈院长,你因该是更了解这个道理。」 「这是!这是!」陈院长满脸堆笑的低头问「那白医师,你的意愿是?」 「行啊!」笑了笑,白文枫伸出修长的两根手指「但低薪我要里头写的两倍,而且上班时间必须以我为准,毕竟我有自己的诊所。」 「这、这六十万啊?」 「没错。」白文枫点头,勾起一抹异样微笑「不多,只是这家医院里的冰山一角。」 「白医师,你是高议员的主治医师,他才推荐你过来……」面对他狮子大开口,陈院长吞了吞口水「这么高的要求,你岂是不给高议员面子?」 「小小的六十万,有你这些年贪污病人滥用职权的钱多么?」白文枫冷笑着,不屑的说「请你和他说,身为有医德的医生,病人的病例我是绝对保密,要是不信任我,可以移驾之贵医院看诊。」 语毕,白文枫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你简直是神经病!怪不得读心理学!」 门后的咆哮声,让白文枫不否认的笑了「是啊!自己是神经病才会读心理。」 白文枫把大衣脱下来抖了抖,这一进去他全身都沾满病菌,名叫贪婪的病菌。 拿着大衣长腿跨大步的离开,离开一切都让他感到污秽之地。 ~~~~ 病房,一位女人正望着窗外,夜晚多彩的城市,繽纷的霓虹灯打亮她的侧脸,和她眉目的优雅婉约成映衬,脸上岁月也遮不住当年貌美如花。 「妈妈。」高安诺放轻脚步走进去,把灯打开「今天身体有不舒服吗?」 「我很好,才刚下班又马上赶来医院,你肯定累坏了吧?」梁芳苑回过头,看着他温柔的问。 「怎么会?」高安诺灿烂的笑着,拿出一颗苹果坐到一旁削皮「坐在主播台讲讲话而已,哪里会累?」 「儿子,别逞强了!」梁芳苑握住高安诺的手,满是心疼「当主播就算刮风下雨都要去,一说错话上下几万人等着看笑话,怎么会不辛苦?」 「妈妈,你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这条路是我要走的,咬着牙也要做下去!」知道梁芳苑在担心什么,高安诺安慰的说。 「你在明她在暗,暗地想做什么你都防不胜防!」梁芳苑情绪有些激动的说。 「有光打着的地方,我才能看清楚背后的影子。」高安诺对于自己想法有一定的顽固,就算是亲人也很难劝动「低调的活未必是最好的保护措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我也放不开手!」 「罢了!你也是大人,我也不想逼迫你。」梁芳苑叹口气「哪天我醒不来,你必须要对我狠下心。」 「妈妈!」 「好了,我的状况我很清楚!」梁芳苑拍拍他的手,微微笑「我不想成了儿子的绊脚石,也不想半生不活的躺在这,所以放弃治疗对我也是解脱。」 高安诺紧握着她的手,眼眶泛红,为什么他们要活的这样辛苦? 「回去吧!你也累了,以后太晚就不要过来,好好休息。」 高安诺离开医院,走在寒冷的街上,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没有感到温暖,这世界那么大就容不下他们母子吗?就连母亲病危都必须靠着那个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拿什么对抗?用什么保护家人? 回到家,高安诺坐到沙发厌烦的扯了扯领带,一打啤酒不过几分鐘全被灌下肚,空酒罐被丢满地。 要是一罐罐的酒能让他忘记所有事,忘记所有的痛苦,那人生也不用活得艰辛。 「凭甚么只有我这样卑贱?为什么我没有快乐?」高安诺知道人生而不平等,但所有事情都往坏方面走,怨天尤人只是他最后的权利。 酒精渐渐麻醉他的神经,藉着酒高安诺才能安稳地昏睡在沙发上,短暂的遗忘自己是谁。 ~~~~ 「……诺哥!诺哥!」 听到叫喊声,高安诺迷糊的睁开眼,视线聚焦后,先看到的是张铭放大的脸。 「哇!你他妈的靠那么近想干嘛?」 「刚才叫你都不醒!」张铭站起身,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皱眉「你昨天去喝酒啊?都睡到阳台上了。」 高安诺看着四周不是室内,自己竟然躺在阳台上,抖了抖满身泥土「我昨天是有在客厅喝酒。」 「喝酒喝到阳台,还睡在这?」张铭不可置信的说「你也喝太醉了!」 「我也不知道……」高安诺走回客厅,桌上确实有喝完的啤酒罐,但他明明是睡在沙发怎么就在阳台上醒来? 「你可不要重蹈覆辙!」张铭皱眉,当初高安诺也是整天喝的烂醉,是进到stv当上主播后才状况好转,他可不想再见到那样的高安诺。 「你放心吧!我没打算回到以前。」高安诺将满地的空酒罐全扫进垃圾桶「昨天是遇到不顺心的事才喝的。」 「你昨天回去新闻部上班也很好啊!是遇到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一些私事。」高安诺不打算说清楚,搔搔头「我去洗澡,你在这坐一下。」 「去洗!去洗!」张铭拿出笔电继续赶稿,嘴巴没少嘲讽「你完美主播形象最好维持,不然那些女人就少一个发花痴的对象。」 「行了!我就当小雅是妹妹,怎么会和你抢?」高安诺会心一笑,拿起浴巾走进浴室,张铭这吃醋的心情他怎么不知道。 第五章 看病看医生 「诺哥!诺哥!」 高安诺睁开眼,先看见是天花板,在看一眼身旁张铭担心的脸,他坐起身抓抓头。 「我这又怎么了……?」醒来不是躺在房间而是坐在厨房的地板,这种情况高安诺是似曾相似。 「半夜我看你从房间出来,以为你是要喝水才走进厨房,但不久我听到开瓦斯的声音,跑过来看一个空锅子在炉台上乾烧,可你却睡在一旁……」张铭顿了顿「……你对这些没印象吗?」 看见高安诺一脸茫然,张铭嚥嚥口水,想起刚才的事心有馀悸「也是,你走路的感觉就不对,面无表情很像行尸走肉……」 「那我以后……该怎么睡觉……」站起身,高安诺扶着墙壁精神还有些恍惚。 一睡着自己就会没意识的做出行动,前几次就算了,今天如果没有张铭在,那锅子再多烧个几分鐘,后果连高安诺都不敢想像。 沉吟一会,张铭掏出一张名片「诺哥,你……还是去看个医生。」 诧异,接过名片看一眼,在看向炉台上半黑的空锅子,高安诺的手不自觉握紧名片。 ~~~~ 「是这吗……」高安诺下车,手拿名片看着眼前的诊所。 诊所不大间,标准的洁白空间,里头没有柜台也没有护士,甚至可以说这里并不是间诊所,比较像……工作室。 没想过自己需要看心理医生,高安诺在门外踌躇半天才下定决心敲门。 「请进。」 「医生你好,我是昨天预约掛号的高安诺。」高安诺走进去想着尽量让自己放松,就当是一般感冒来看医生。 「高先生,请坐。」 高安诺缓步的走过去,医生穿着洁白的衬衫,袖子捲到手肘,俐落清爽的旁分短发,少了常见的医生袍很休闲的装扮,想必是要来这的患者不要拘束。 但这身影,那声音,有点熟悉…… 高安诺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他的生活圈没认识当医生的人,更何况是心理医生。 可就在高安诺坐下时,这才看清医生的容貌,倒抽口气,是他从没忘记的男人,那个被他上的男人…… 「高先生,墨镜还有口罩可以拿下了。」白文枫温和的笑说 来看心理医生的患者通常不希望有别人知道,所以这样遮掩的人他看过不少。 「那个……有点不方便……」慌张的用手握住口罩,高安诺遮遮掩掩的回。 他越是遮掩,白文枫越觉得奇怪,这人是有被害妄想症吗?但看起来又不像「诊疗中我需要从你的口语,动作,还有面部表情来判断心理,所以还麻烦高先生配合。」 「白医生我讨厌消毒水味,真的需要摘口罩?」见对方点头,高安诺才东摸西摸的摘掉脸上掩盖物,捏住鼻子低下头。 「看来高先生对气味很敏感。」白文枫看着他,细碎的瀏海遮住对方的脸「但这里有开空调,我想消毒水的味道应该不重吧?」 「……」一语被戳破的高安诺再也装不下去,放开捏住鼻子的手,装出一副坦荡荡的样子。 终于看清楚高安诺的五官,白文枫笑了「原来是旧识,怪不得闪闪躲躲的。」 本来抱着对方早已忘记他和那件脱序的事,然而被认出来的高安诺也不打算在偽装,坦然的抬起头直视白文枫「那晚来不及自我介绍,但相逢也不算晚!」 白文枫微笑着,但笑意不深,如那晚单薄冷清。 「你怎么好像很在意?那晚。」 「谁、谁说的!我只是没想到你是医生……」 「因为医生不该去那种地方,也不该跟陌生人滚床单?」 「不是……我没有这样的刻板印象……」 「哪刚才为什么怕我?那天一早醒来也不见踪影」 谁上完比自己壮的男人还敢留在犯罪现场,高安诺吞吞口水「那天我还有事,况且都过了一个月,上女人我都没理了!一个男人别要我负责……」 「这么说你还挺滥情,女人很多?」白文枫挑眉问。 「是她们愿意的!」高安诺一点也不觉得违反伦理道德,不害燥的回「一夜情,不需要谈什么负责!」 「你对这方面倒很有见解」对他性开放的价值观,白文枫不置可否的笑了 「有和男人约过吗?」 「没有,你例外……」高安诺顿了顿「你不是想要我负责吧?」 看高安诺根本没记忆那晚真正的事,白文枫微笑错开话题「私事就到这打住,你来这不是为了对我负责吧?」 「当然!是朋友给我名片我才来的…」就没想到医生是他,高安诺续说「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睡觉时去做别的事情,然后醒来又什么事都不记得…」 「嗯,继续。」白文枫敲打键盘纪录,边听着高安诺把离奇的事叙述成口语,就像是听了一则灵异故事,诡异又难以置信…… 然而他并不怀疑其中的真实性,因为这些心理患者要是连医生都不相信他们,这世界可能就没人相信他们。 「怎么样?我是得了什么病?」 「以你所述的症状,我确定你是睡游症。」看对方疑惑的眼神,白文风解释「就是俗称的梦游,睡眠障碍疾病,患者会在半梦半醒间进行,发作时间十几分鐘内,少数个案长达半小时,通常四到十二岁的孩童才会发生,而随着年纪增长,发生睡游症是无药可医,目前也尚未找到发病原因。」 听到无药可医,高安诺有些紧张「那我以后要怎么睡觉?这几天睡的不踏实,对我的工作影响很大!」 「很简单啊!只要你睡好觉,睡游症就不会发生。」白文枫简单的回答。 然而听在高安诺耳里就是废话,要是他睡得好有必要来这看诊吗?「你可以给些有建设性的建议吗?」 「我们睡眠深浅,可以分一致四期,睡游症通常会发生在三、四期间…」白文枫站在水槽用洗手液搓泡沫,理所当然的说「所以只要有良好的睡眠品质,不要浅眠,你的症状就会改善。」 「真的只需要睡好吗?」高安诺怀疑问「不需要作什么药物治疗,还是……」 「对。」白文枫擦擦手上的水滴,看对方还顾虑之虞「你的症状并不严重,我认为你不需要多做别的,只要你不会病发时走出家门外都是安全,你能回去了。」 「当我爱来这!」高安诺走出諮询室前嘟浓了句,当医生的还赶病人离开。 走出诊所,高安诺有些忿忿不平,他想要合宜的治疗,不是来这听废话,这样不稳定的病情他怎么敢放任不管? 「早知道就去大医院!」高安诺烦躁的踢了一脚摆在外面的椅子,走到刚才停车的位置,然而没看到自己的车…… 「妈的!被吊走了?」高安诺看着脚底下的红线,这就是他讨厌自己开车的原因。 简直是没件好事,医生是一夜情的对象,他不禁觉得白文枫是故意敷衍了事,不想诊治他。 拿出手机拨电话,但只传来冷冰冰的女声「妈的,这张铭还在睡啊!」 讨救兵不成,高安诺苦恼的盯着马路,此时一个人影走到他身后问「你怎么还在这?」 吓了一跳,回过头「原来是你啊!干嘛?」 「这话该是我问。」白文风身穿大衣,提着公事包似乎要出门「你的车不会是被吊走了?」 「对啦!你外面又没车位,才停在这一下就被吊了!」高安诺也不怕被他看笑话直接承认。 「这边不常拖吊的,就你这运气!」白文枫嘲讽的笑,但也还算有良心的说「偏偏我这也招不到车,就看在我们两次的缘分,我送你。」 听到有便车,高安诺也厚脸皮的跟上白文枫的屁股,连之前的事也忘的一乾二净。 白色的马自达,和主人一样很乾净,鈑金亮的可以反光。 「我就知道交你这朋友准没错!不爱计仇的人我最欣赏了!」坐进车,高安诺满意的笑说。 看他拍马屁拍的这么顺,浑然不知自己拍错人,白文枫手掌握着方向盘嘴角微翘。 看见白文枫嘴边露出笑意,以为对方是爱听好听话,高安诺更放肆的大夸「你长的帅又是高学歷,现在医生娘多少人抢着当,所以你可别想不开!哥们,那晚就当被我这疯狗咬一口吧!」 「你对喝醉后的事完全没记忆?」 「嗯,醒来就看到我们俩是赤裸的躺在床上,这种情况我也能猜出七八成是发生什么事……」 「果然,你那时候就该看医生。」 听到这话高安诺就不服气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知道酒后乱发情是我不对,但你也不需要骂人吧?」 「不是骂人,是实话…」白文枫单手控制方向盘,口气很认真「人就算喝多醉,对这种事也该有点记忆,况且是上人还是被上都不清楚,你觉得呢?」 「所以……我那时就病发了?」高安诺沉吟一下,思咐着刚才的对话「不会我才是被上的……吧?」 白文枫没有回答,虽然高安诺不太相信但以天生条件看来,正好一百八的他站在白文枫旁边还矮半颗头,再看看人家匀称的肌肉…… 哇操!没对比没伤害,自己根本处于弱势啊!为什么当初有错觉自己是在上面的? 第六章 负不负责? 见副驾驶座的人忽然陷入沉思,脸色也一阵红一阵白煞是有趣,白文枫笑了「你果然很在意那晚的事。」 废话,第一次和男人滚床单,要是他还当上面,自然是没有问题,但…… 高安诺缩了缩屁股,怎么菊花突然有点刺痛,那晚初体验似乎记忆犹新。 「那晚真是个意外。」想起那天白文枫不由得叹口气,他本只是打算把醉死的高安诺扶进房就要离开,谁知道被吐了整身污秽,谁又知道他在浴室清理时,高安诺忽然从背后抱上来…… 两人都是半身赤裸,感受到肌肤间的温度,感受到背后高安诺激情的挑逗,白文枫是有感觉噁心,但性慾却远大于排斥感。 也不知是高安诺前戏技巧太好,还是几杯马尿下肚使他意乱情迷,会擦枪走火白文枫也是意料之外,从没想过有洁癖的自己会和陌生人上床。 「我平常是不会碰别人,也不接受别人的触碰。」 「无所谓,你觉得是意外就意外…」从事实缓过神的高安诺,也不打算纠结。 「听你口气似乎还介怀……」白文枫笑了笑,打趣问「不需要我负责吗?」 「不、不用!我不在意这种事,被上就被上了!又不是女人!」刚才还嚷嚷着要负不负责的人,竟翻转成受害者,剧情急转直下,快的他都想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是吗?」白文枫喵了一眼,看他明明在意的很却又佯装大度的样子,轻笑「如果你眼神不飘移我会相信。」 「不需要你多嘴!」被拆穿的高安诺气急败坏的样子逗乐白文枫。 「你知道吗?」白文枫停下车,看着高安诺勾起笑容「在心理师面前说谎,和跟律师辩论一样蠢!」 「那你知道和新闻主播说话,他的话会多的你不知道哪句是真的!」高安诺不服气的回完,打开车门、下车、甩门,动作一气呵成。 白文枫看他气宇轩昂的走进stv电视台大楼,原来是播新闻的,怪不得说话声音这么好……连叫床声也让人酥麻! 「新闻主播啊……有意思!」 ~~~~ 午后的阳光,少了早晨的明媚反而有些鬱闷,令人忧鬱的下午。 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高安诺选了一个隐蔽的角落,细碎的阳光洒在周围并不明亮,和他脸上的面无表情恰到好处。 把玩着手上小小的随身碟,高安诺反覆思咐着各种事情,以前的还有现在…… 随身碟里装的是毒趴关键证据,也是打击高家顏面的丑闻,虽然不到毁了他们政坛上多年的地位,但足以丑化高家外界形象。 这份影片要拿出来举报还是秘密销毁,好像就在他一念之间,但却又由不得他…… 看到门外走进一位戴眼镜的斯文男子,高安诺把随身碟收进口袋。 「安诺哥,真没想到你会约我出来。」戴眼镜的男人拉开高安诺对面的椅子,微笑「有什么事吗?」 「你进去毒趴时有人录影存证,昨天寄到我们电视台准备当独家,但……已经被我挡下了。」高安诺看着他,话锋犀利的问「桥勋,你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吗?」 「我那天真的只是帮朋友订包厢,他们在里面要搞甚么我不并清楚。」高桥勋并没怯懦,反而相当自信的说「况且爸也发声明稿,警方也表示我排除嫌疑。」 「那是他们没有证据!要是对方再寄这段影片到别的新闻媒体,我保证这事情想压都压不下!」 「不会的。」高桥勋翘起腿,镜片下藏不住眼神锋利「他大可以把影片传上网路或再次投到各大媒体,如果不怕我找上门。」 「……你真的没去搅和这事?」 「当然,如声明稿所说的,我只是去看一眼就出来,前后不到五分鐘。」 「那段影片里不止……」 「哪又怎样?」高桥勋撑着头,笑容不减反增「现在没有人可以反驳我的口供。」 原来捏造事实这么容易,高安诺紧捏着口袋里的随身碟,默默不语的盯着对方嘴上卑鄙的笑。 从小,高桥勋和他就是截然不同,不同的生活环境,不同的身份地位,面对人生的态度更是,他高傲,他卑微;他自负,他卑贱。 「安诺哥…」高桥勋看见他眼底炙热的眼神,像把火在熊熊燃烧,慢条斯理的说「影片的事还是需要你处理,毕竟外流也多让外界捕风捉影。」 高安诺收起视线,如往平静的淡笑「……放心吧!我已经销毁了。」 「你做事我当然信得过。」高桥勋一笑,看了手錶站起身「爸爸那,我会请他抽空去探望阿姨的。」 高安诺垂下眼帘,不卑不亢的说「高议员公事繁忙,不必麻烦他!」 「公事可以延迟……」高桥勋整了整身上的西装,噙笑「但这多年的情分可等不了!」 ~~~~ 就在高安诺下班往返回家的途中,有一台车紧紧尾随在他车后,在住家外围绕一圈还是甩不掉…… 把车停到离公寓还有段距离的路旁,打算弃车的高安诺徒步走在人行道上,他就要看看是谁在跟踪他。 地板上两道黑压压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步伐几乎一致,高安诺从眼角看见穿着西装的身材很高大,应该是个男人…… 脑中评估两方的优劣,高安诺决定拔腿就跑,否则被对方逮住轻瘦的他绝对没能力反抗。 两道身影在行人道奔驰,对方似乎没这么轻易放弃,高安诺连背后的人是谁指使的都没空间想,只能死命的逃跑,用尽全力。 身子本就不好的高安诺,禁不起长时间的奔跑,脑部缺氧视线早已模糊,眼看后方的人就要追上了,自己却被逼的无路可逃…… 咬牙拐了一个弯,跑进公寓的高安诺连气都还喘不过来,用手死命的按电梯键。 “噠噠噠”后面的脚步声正步步逼近,恐惧感像木棒敲打着心脏,扑通扑通…… 一隻手搭上高安诺因紧张拱起的肩膀「是我,高主播。」 回过头看见是熟人,高安诺才放松因害怕竖起的双肩,喘着大气「你、你为什么在这……执行长?」 「我家在这啊!」秦景谚踏进已开啟门的电梯,看着还站在门外的高安诺「进来吗?」 「……嗯」高安诺愣了下,走进去站到另一侧。 秦景谚自己先按下七楼的键,看向高安诺问「几楼?」 高安诺顿了顿,犹豫着「……三…」 「不用想报假楼层,我想知道自然会查。」 没想到会被拆穿,高安诺保持冷静的说「五楼谢谢!」 安静竖立在一旁的秦景谚和气喘如牛的他,相比下显得泰然自若,但这样恰好的时机下出现在身后,碰巧的让高安诺不得不起疑…… 「执行长……你刚刚有看见其他人在这附近吗?」高安诺有意无意的,喵了眼秦景谚身上的西装问。 「没有。」秦景谚很简洁的回答有点让高安诺碰壁。 「刚刚好像有人跟在我后面,只是我没看见是谁……所以你真的看见有其他人?」高安诺边观察对方的表情问着。 「我真没看见。」秦景谚一笑置之,续道「你确定不是被粉丝跟踪吗?毕竟主播界好看的男主播不多,是吧?」 追的想把他逼到死路,说是粉丝也太开玩笑了! 高安诺乾笑着回「执行长年轻有为,人好相处,又高又帅,公司多少女同事拜倒在你西装裤下,我可羡慕了!」 在微妙的气氛下,电梯就快抵达五楼,高安诺缓慢移步到门前,就等电梯门开啟的那刻…… 五楼,此时高安诺正要踏出第一步时,电梯门却在眼前再次关起,楼层继续往上升,一切让他措手不及。 高安诺狐疑的看向罪魁祸首,秦景谚放下按关门键的手,无害的微笑「抱歉请高主播留步了,我还有事想问呢!」 就知道这位执行长碰巧出现在这并不单纯,高安诺谨慎地询问「……什么事?」 对方警戒的眼神,反而让秦景谚忍不住大笑「我真是住在这栋公寓里,不用这样看我。」 「……」 「你不相信可以去我家坐坐,正好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的认识彼此。」 「不用……还是请执行长赶紧问了,才不会拖到双方的下班时间!」 「你的坦白我欣赏!」秦景谚依旧维持不变的笑容「你认识高桥勋吗?」 「当然!」高安诺直视着他,轻松的答「高议员的儿子,今年要参选市议员,做新闻的哪可能不认识?」 「你明明知道我再说什么……」面对高安诺的答非所问笑着摇摇头,秦景谚转正身子注视他的双眼「我下午看见你和他在咖啡厅里,你们是什么关係?」 果然是来找碴的,高安诺内心颇不屑的呿一声,坦然的回答「我和他是远房表兄弟,今天碰面是把上次拿到的毒趴存证影片给他。」 听完他平淡的阐述,秦景谚怀疑的问「你们真的只是表兄弟关係?」 「对,我和他是远房亲戚。」高安诺一副你拿我没辙的样子,斩钉截铁道「除了这次,我们私底下是没联络的,所以你不用想从我这探听他。」 「你这话我听得处处是疑点,从你们互动上,不像所谓没交流的远方亲戚……」 「可惜事实就是如此。」此时电梯已到达七楼,高安诺按住开门键「请执行长回家好好休息,有些事不用多想就不必多想。」 秦景谚别有深意的看着他,高安诺故作镇定的撇开头,直到对方踏出电梯他的戒备才放松。 高安诺虽然不清楚秦景谚怀疑自己的目的是为什么,但对方危险程度几乎能列入核爆等级,要是哪天被他抓到马脚肯定唬弄不过,还是少跟隻狐狸打交道。 第七章 走在钢索上 「你怎么在这里?」 提着便当盒的高安诺,远远就看一个人树立在母亲的病房前,走近看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弟弟,颇是意外。 「我是替父亲来的。」高桥勋不在意对方诧异的顏色,淡然的问「能进去吧?」 高安诺收敛了表情,点点头推开门。 两人并肩走进病房,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和这位弟弟一起探望母亲。 「妈妈。」把饭盒放到桌上,高安诺轻声的呼唤。 听见儿子的声音,梁芳苑回过神「你来了啊…」看见高安诺身后的人,楞了一下。 「阿姨好久不见,我是桥勋。」高桥勋难得收起身上的傲气,温柔的说「今天是您的生日没错吧?」 把手上的百合花束顺手插进空花瓶,高桥勋看着梁芳苑「若没记错,您最喜欢百合花了。」 梁芳苑静静的看着百合花,绿叶衬托洁白的花瓣,依旧是这样高洁芬芳。 须臾,梁芳苑才看着高安诺道「儿子,热水壶的水没了,去外头帮我装满行吗?」 虽然有些顾虑让高桥勋单独留在病房,但母亲坚持的要求,高安诺只好拿着热水壶离开病房。 究竟是什么话连他都不能听,越不能知道的就越是在意,高安诺瘪瘪嘴不情愿的在走廊上游荡。 安寧病房外很安静,走路都听的见自己噠噠的皮鞋声,经过一间病房,里头突然传来的哭嚎声让高安诺一愣。 这样撕心裂肺的哭声,是痛失爱亲还是受病痛折磨,隔着门不敢想像里面的情况,高安诺往前快步离去,像是在逃跑似的不敢停留。 停在饮水机前,儘管远离了,刚才的哭声彷彿还停在脑海回盪,母亲的病况是多严重他心里明白,明白的想忘记。 哀慟的哭声引起心里的共鸣,高安诺闭起眼睛,试图平復悲慟情绪。 片刻,走廊响起不疾不徐的脚步声,然而声音却在自己的正后方停了下来,高安诺张开眼回过头。 对上一双含笑且柔和的眼睛,高安诺有些意外「你来这干嘛?」 「我是医生,出现在医院很奇怪吗?」白文枫扫了眼他手上的热水壶「你是来探病的吗?」 高安诺含糊的点个头,不想细说的背过身装水。 看出他一点心思,白文枫也不再多问,转移话题「最近你还有病发吗?」 「没有,谢谢你的关心。」 「嗯,要是有状况一定要再会诊,知道吗?」 「白医生你应该还有要事吧?不用去忙吗?」 「不,我刚好要离开医院正巧碰到你站在这,表情似乎……有点痛苦?」 「没…」高安诺盖上壶盖,转过身「是你错意了,我没事。」 「是吗?」白文枫笑了笑,直视着他的眼睛 全身上下彷彿快被眼前的男人看穿,高安诺回避着对方的视线,口气颇是不耐烦「白医生,我现在可不是你看诊的病人!」 「的确是我失礼了!」白文枫收回视线,淡淡的开口「不嫌我多管间事的话,建议你这热水壶最好先用热水冲过一遍,毕竟病人的抵抗力差。」 话落,白文枫也不多做停留转身离开,只剩高安诺和手上的热水瓶乾瞪眼。 为什么这傢伙什么事都不早说! ~~~ 回到病房,只剩母亲一人站在花瓶前,紧紧注视着那朵洁白无暇的花朵,眼神流露着怀念又依恋。 他不懂,那个男人对她不闻不问,那段感情根本世人唾弃,有什么好回忆怀念?还有什么值得紧抓不放? 高安诺把热水壶放下,拿着外套盖覆到母亲身上「妈妈,你身体不适合久站,先坐下吧!」 「放心,我身体已经好很多。」梁芳苑拍了拍高安诺的手,给与个放心的微笑。 「……你不是对花粉过敏吗?我把花拿远一点吧!」还没等母亲回答,高安诺就动手把花瓶移到远点的矮柜上。 「其实我早就不要紧了……」梁芳苑早看出儿子的情绪,叹口气「你该把对他的恨放下。」 高安诺默默不语紧捏着手上的花瓶,用力的指头发抖着,力道几乎能将花瓶捏碎。 「儿子,你要记得他是你父亲也是有权有势的内阁大臣……」梁芳苑走到高安诺身旁「我希望你不要做出格的事情。」 出格的事情?他一个小小的新闻主播能对议员做什么?高安诺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已经低声下气生活这么多年,我还能怎么样?」 「你老实告诉我,当新闻主播的用意。」 「混口饭吃,不然呢?」 「从没想过要爆出自己身世吗?」 高安诺重重放下手中的花瓶,清淡的回「……目前是没有,但以后我说不准!」 「你不能这样做!她知道会除掉你的!那女人从没忘记你的存在!」梁芳苑拉住高安诺的手,近乎歇斯底里的说。 挣脱掉对方的手,高安诺冷笑的说「妈妈,我要不要这么做,是看他们一家人要逼我多少!」 「不行!妈妈不准你这样!」 「走在钢索上,不是平安走到对面就是坠下底端……」高安诺平静的说,身世是最后的筹码「我能答应你,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扯出自己身世,毕竟我活到今天也不是靠高家。」 「高家没有你想像的这么好对付!」梁芳苑恢復冷静的看着他「到了这一步,你们不是两败俱伤,就是玉石俱焚。」 「行了!我知道事情后果,所以也不会轻易用这秘密去威胁他们。」高安诺把母亲扶到床上,替她掖好棉被。 就在高安诺临走时,躺在床上的梁芳苑缓缓地开口「如果到了那天,我希望自己已经不在……」 高安诺怔了下后推开门离开病房。 第九章 坦裸的秘密 高安诺躺到黑色座椅上,天花板的灯光是鹅黄色,鹅黄色灯光晕染到白色的天花板,有种温暖人心的力量。 「等会,保持平常心不用紧张。」白文枫微笑柔和的说,温驯的眉目少了平时与人的隔阂。 他的话总有让人放心度达到百分之百的能力,低沉的声音如闻其声,如见其人,高安诺点头后闭上眼睛。 「3、2、1」很快周围只剩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突然一道温和的声音像在引导着他「现在你回到过去,在过去你看见了什么……」 ~~ 再次睁开眼,高安诺坐起身晃了晃脑袋,而身旁的白文枫正站在窗户前,似乎没发现他醒来了。 刚才像是睡了短暂的午觉,又像看了一场电影,很真实但只能依稀记得片段…… 但自己口中说出什么秘密,连他都觉得可怕…… 白文枫回过神,看见高安诺坐在椅上发呆「你醒了,身体觉得怎样?」 「像睡完一觉,没什么特别的。」高安诺抹了一把脸,爽然若失的问「所以你知道了多少?我的过去。」 「……不多也不少…」白文枫看向他,如往平淡的说「你痛苦的根源,我想我是知道了。」 「……是吗?」 片刻静默,久久高安诺垂首说出心里话「虽然不知道你听到什么,但总觉得自己的一切被赤裸的摊开……」 「很不舒服是吧?被人从里到外都看透」白文枫平静无波纹的看着他,表情没丝毫缺漏。 高安诺单单望着他没开口也不暴露情绪。 白文枫抬起脚走到他面前,两人的距离不近不远「我有自信能治好你,但你能完全信任我吗?」 「有怀疑才会说信任。」高安诺垂目淡淡的说出事实「如果你足够了解我,因该明白在我活的环境谁也不能轻易相信。」 「是。」白文枫主动往前迈一步低下身与他平视,此时双方只剩一隻不到的距离「在怀疑上建筑信任需要足够时间。」 「的确。」高安诺站起身拉出两人本该有的距离,话锋一转问「我现在的病情还能独自一人住吗?」 「我想最好有人能在身旁注意。」 「我只能一人住,你也知道我没什么家人。」 「……朋友呢?」 「我异性朋友比同性多,我想是没地方能去。」 看白文枫陷入思考而沉默,高安诺狡黠的说「不然你收留我吧?」 「为什么?」 「主治医师照顾病人很正当吧?」高安诺微笑的人畜无害。 「……」白文枫默默不语,像是有其他顾虑的不知道怎么开口婉拒。 看对方不大情愿,高安诺耸耸肩也没当一回事「反正我也只是提议,你不愿意就算了!」 穿上外套,提着公事包越过白文枫离开。 「开个玩笑还这么认真!」高安诺开着车噗哧的笑,自己只是随口提一句,总是波澜不惊的人反应这么大,倒是挺有趣的。 ~~~~ 「诺哥,部长找你去办公室。」看见高安诺踏进新闻部,坐在隔壁的小雅提醒。 「有说是什么事吗?」高安诺脱下外套放好公事包问。 「没有,只叫你赶快去。」 走进部长的办公室就看见意外的人,高安诺礼貌性的打招呼「执行长。」 「请坐吧,我托张部长找你的」秦景谚和善的微笑,不在意高安诺脸上的疏远。 经过上次诡异的巧遇,摸不清他的心思,高安诺就对这位执行长敬而远之,想必对方也有察觉。 高安诺坐到沙发上,不咸不淡的问「执行长,有什么要事需要私底下说?」 秦景谚没先急着解释,把桌上的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高安诺看了一眼对方的神色后动手翻开纸张。 细看了下,明白秦景谚想要他做什么,高安诺把文件推回去,婉拒「执行长,我想这个工作有人比我更适合。」 「你访问过各种政治人物和国际巨星,我想新闻部里你口条逻辑是最清楚的……」秦景谚看着高安诺困扰而深锁的眉头,一笑「不然你来推荐一下人选。」 高安诺沉淀一下后回「我们主播也不算少,新闻部里面挑一个都比我好。」 「我看未必吧?」秦景谚倾近身,低语关心问「难道你有什么难隐之言,不能接受这次採访?」 「不,前阵子休息了一段时间,我怕状态不能调适好,怠慢了来宾。」 「照着文字稿访问,不难吧?」 闻言,高安诺没开口但脸色越发难看紧抿住唇 秦景谚笑了笑,但眼中笑意不到底「新闻部王牌-高主播,我期待你的表现。」 高安诺握紧拳头,还是不甘愿的问「真的……不能派其他人吗?」 「对方可是内阁议员的夫人……我们怎能随便招待?」站起身不给予任何推卸的机会,秦景谚整理好上衣往外走去。 高安诺紧盯着桌上的讲稿,儘管事隔多年,但要抬头挺胸的站在她面前,对现在的他还是太难。 第十章 提议与机会 将车停靠在富人区的一栋高级公寓旁,白文枫抬眼审视着要价不斐的住宅区,知道高安诺当主播的实力不容小覷,但能在昂贵的繁华圈买一户房经济能力也是强悍。 从早上高安诺提出同居开始,白文枫就在琢磨自己的忍耐力和接受程度…… 当时会犹豫不决并不是嫌弃高安诺,他自身问题才是最难忽视的-白文枫其实有严重的洁癖。 他的洁癖从小就能看出端倪,但真正发病是在高三升大学时,从不断用洗手液洗手,严重到拿清洁剂和刷子刷手,所以白文枫双手还残留着零星不明显的疤痕。 直到读进心理系这些症状才出现缓解,而他也花了整整三年勉强恢復的像正常人,但一切仅此在外人面前。 只有白文枫明白自己是多排斥与人接触,与病人接触都是强忍内心的噁心感,但在高安诺出现后一切好像都能有改变。 白文枫从没想到自己会和陌生人上床,对人的排斥感在高安诺身上就如失效的魔咒。 兴许高安诺的提议会变成自己的一次机会也说不定,他是这样想。 盯视着手机上的电话号码,鬼使神差的按下通话键。 ~~ 高安诺一下主播台就精疲力尽的趴在桌上眼睛半闭着,作为兄弟的张铭当然要道义的关心一下,儘管说出的话不怎么好听「诺哥,你昨晚去哪逍遥快活了?」 「才没有!」高安诺没好气的回,半夜走到马路上差点出现在社会版,今天秦景谚又挖坑给他跳,现在自己有几条命都不够了。 「不开心的事先放一旁吧!小道消息,今天夜店举办淑女之夜,要不要去轻松一下?」说到女人张铭可不落人后,勾搭着高安诺坏笑。 高安诺想了想,看见桌上使他糟心的访问稿,也许是该去放松一下,爽快的答应「好啊!」 「那我先去外面等,你赶紧来!」就知道他不会推迟,张铭笑着拍了拍高安诺的肩。 收拾完东西才正要起身,手机不是时侯的震动,高安诺接起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你是?」 「是我,白文枫。」 话筒传来熟悉的声音高安诺眉一挑,彷彿看见对方冷淡无泊的笑容,问「这么晚你找我有事吗?」 「你下班了没?我有事想说。」 「刚下班,要当面说吗?」 「嗯,我在你家楼下。」 没来及反应只剩嘟嘟嘟的掛线声,高安诺嘴巴张大脸上写着:哇操!这傢伙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于是高安诺正大光明的放鸟张铭,驾着车赶忙回家,儘管不知道白文枫这么突兀的用意。 刚到巷口,远远看见一台白色马自达停在公寓前,男人身穿大衣靠在车旁好不愜意的看着夜空。 不得不说,白文枫的身材真是极品,像现在穿衣有型,而脱衣有肉,想起那小麦色的腹肌,贵为男人的高安诺都自相惭愧。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下车走到白文枫面前。 「病例上有。」白文枫简短的答,用手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往后带,露出整张脸,有了平时不常见的慵懒不羈。 这男人要不要这么好看?随便一个动作都上镜,不说还以为是拍杂志的模特儿。 「你的提议我能答应。」 白文枫突然开口,让看到发愣的高安诺还接不上线「你说什么?」 「你不是说同居?我可以答应。」转正眼看向高安诺,白文枫轻描淡写的说。 「怎、怎突然答应了?」同居的事杀了高安诺一个措手不及,没控制好口气慌张问。 并没回答问题,白文枫递出一把钥匙「你随时能搬进来住,别用丢了。」 拿到钥匙如接到皇帝圣旨,一把钥匙彷彿有千斤万两的重量,谨慎地收进西装暗袋。 高安诺眼睛巴眨巴眨的想了想…… 虽然自己提同居是出自玩笑,可这么一来自己的病情能在医生的完善照顾下,住进白文枫家对他有利无弊,想到这在心底科科笑两声。 「你在这等我一下!」 没等白文枫回话高安诺已经跑进公寓,没多久拖了个行李箱下来,身上还背着一个大大的行李袋。 走到白文枫的车屁股后,高安诺理所当然地吩咐「把后车厢打开。」 莫名其妙成车夫,但白文枫还是替他把后车厢打开,看见高安诺纤细的手发抖的搬着行李箱还好心的帮他一把「你行李还真不少。」 「冰山一角,还有些没搬呢!」高安诺坐进副驾驶座,本阴霾的心情一扫而空,笑瞇瞇的拿出一条银手鍊「送你一个见面礼!」 「你哪时变这么客气?」白文枫瞟一眼,手链设计的简单大方,没多馀的雕饰挺适合男性的。 「你是房东,当然要以礼相待。」諂媚的一笑,主动替白文枫戴上手鍊,虽然是小东西但也是专柜货…… 况且戴在白文枫手上就升值好几倍,夸奖自己的眼光也讚许新房东的说「真好看!」 然而白文枫并不领情,冷了脸薄唇轻啟「不要碰到我。」 「你不喜欢啊?」高安诺不明道理的问,这傢伙没来由的开低温空调是哪招惹他了? 「……不是这个问题。」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白文枫缓和口气回。 「那是怎样?」自己像热脸去贴冷屁股,活该被赏两巴掌,高安诺撇开头闷声闷气的碎念「以后也不会倒贴着你,怕什么?」 「你误会了…」虽然是自身问题,但还是让白文枫难以啟齿「是我本身有洁癖……」 「你有洁癖?」见对方点头,高安诺也总算了解白文枫洗手会洗半天的原因。 「其实洁癖像一种强迫症…」白文枫将车停进车库边解释着「强迫症患者会反覆做同样行为,吹毛求疵的要求,例如手一定要洗七次,拖地要拖七次才觉得乾净,下车吧!」 「所以别人碰到你会觉得脏吗?」 「会,脏的想要马上洗手。」白文枫老实答。 「肯和我同居你也是辛苦了!」高安诺用抱歉的语气,但挖苦成分居多。 「彼此彼此…」白文枫淡笑说「和我同居也是要心里准备。」 不明话里的意思,高安诺询视的看着他,但白文枫一笑而过并没解释。 他的笑吊住高安诺的胃口,就在白文枫打开大门时,一切都应验着他的话。 一波波消毒水味免费的送进鼻腔,高安诺没防备的被呛到沁出眼泪,转身大口的想呼吸多点新鲜空气,他此时觉得都市空气真鲜美。 而另一边,白文枫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彷彿高安诺的表现是夸大不实。 白文枫噙笑,在他眼中高安诺像是跳樑小丑「不进来我就要关门了。」 高安诺先在门外大口的吸气,憋住一口气衝进大门,弹弹跳跳的坐到沙发上,差点喘不过气。 「过来,换上室内拖。」白文枫瞟了眼已穿进家门的皮鞋,也没将怒气显在脸皮上,自己动手将高安诺践踏过的地方老老实实擦一遍。 「你家根本是毒气室!」换好室内拖的高安诺蹺脚坐在沙发,悠间地看着白文枫替他善后,嘴巴也间不下来「你的清洁费都比三餐要贵了!」 「三餐加上你就不一定。」 天外飞来一句正好砸在高安诺头上,让他无话可说,只好又拍拍马屁的笑「你家里打扫的乾净,医药费得了剩着!」 明白高安诺就那舌头不怕打结,白文枫也没想用东西堵住他的嘴,正色道「你房间在三楼,除了二楼以外其他都随你动。」 「行吧!我不会乱动你东西。」高安诺拍胸脯保证,每家都有家规遵守就行。 「走,我带你去房间。」白文枫也是个好房东,知道高安诺搬不动这些行李,先动手把最重的行李箱扛上身。 「枫哥,你真是体贴!萨浪嗨呦!」高安诺不嫌噁心的说甜话,走在前头的白文枫眉一动,倒没开口回嘴。 房间一贯整洁的风格,踏进去多了一股清爽的香味,玻璃窗没半点灰尘,都怕鸟儿看不清会一头撞上,但对高安诺最重要的是没消毒水味,他可不想自己卧室搞得像病房。 「不早了,你洗一洗睡下吧。」作为一个屋主简短的招呼,白文枫就先行下楼。 看着还算满意的卧室,高安诺扯了扯领带倒在床上,身体已经疲惫不堪,自己才没像白文枫那样讲究。 第十一章 异样 定律二同居间的磨合 两人走到同居肯定交情不浅,但在同个屋簷下越是会有摩擦,例如他看不惯你的个性,而你挑剔着他的生活习惯。 就像两个磁铁,同极相斥;异极相吸,一件事情能让你们起争执,可别忘了同居是双方同意下,对方一定有你喜欢的地方。 忍住衝动,幸福女神就在远方对你招手! ~~~ 翌日,一大早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在陌生卧房,高安诺的小心脏配合的紧急缩紧,才想起自己已搬进白文枫家。 坐起身确认自己是躺在床上,自从患上睡游症后高安诺深刻体会到能在床上醒来的美好。 揉一揉被睡乱的头发,打开卧房门一阵消毒水味扑鼻而来,让高安诺瞬间清醒几分。 嗯…就是这个味道! 放弃与气味挣扎,高安诺缓步走下楼就看见白文枫在准备早餐,心中表示未来的白太太可有福了。 「早安!」 「早。」淡淡的回一字,白文枫抬眼看见他身上皱巴巴的衬衫和昨晚一模一样的装扮,低头不吭声的继续手边工作。 高安诺发现他微变的脸色,先出言解释「我习惯早上洗澡,你别生气!」 趁对方还没抬起眼皮时,高安诺赶紧溜进浴室,暗叹自己都有把握哪天能碰到白文枫的地雷。 随着浴室传出淅沥淅沥的水声,没多久高安诺穿着白色浴袍走出来,头发微湿,脸颊緋红,眼睛还水汪汪的可爱,露在外面的腿稍嫌过瘦,但白皙没什么腿毛,比女人的腿还美上几分。 靠在墙壁看着白文枫准备早餐,高安诺懒懒的拨弄湿发问「你是吃素吗?」 「早上吃太油腻会让胃肠有负担。」白文枫简洁医生范回答,把沙拉端上桌。 一餐无肉对肉食主义者是个侮辱,高安诺靠近他眨眨眼睛,好声讨好「哥,你就赏我块肉吧!我铁定吃不垮你的!」 从高安诺身上传来体香,不腻味反而诱人,配上他精緻白净的容貌倒也相看不厌,白文枫转身走到冰箱前拿出一块小牛排。 看着牛排在平底锅上滋滋作响,高安诺坐到餐椅上等免费早餐,心情大好「七分熟就好,别煎久了!」 须臾,白文枫绅士十足的端上牛排,还替高安诺摆好刀叉,落坐到他对面悠间喝着咖啡。 「要吃一点吗?」看主人只吃蔬菜自己却咬着肉,高安诺抬眼礼貌性的问。 看出他话里的没几分诚意,白文枫也没想要抢食「你吃就好。」 的确是没想分食的意思,高安诺满意的吃完整块牛排,看对面还悠间的翻报纸,突然起个坏心。 「你这手臂怎么练的?真壮啊!」 一隻手出其不意在摸索他的手臂,还不忘过分的捏来捏去,白文枫甩掉高安诺的手眉头微皱,不满的用视线询视他。 看他露出嫌恶的表情,高安诺嘿嘿的笑着坐回位置,像足了恶作剧得逞的小孩,为自己找到白文枫死穴而开心。 白文枫看对方喜上眉梢,明白高安诺在用洁癖的事逗弄自己,没发怒反而扬笑问「你真想知道我怎么锻鍊吗?」 「想啊!」还在暗自开心的高安诺分明没注意到白文枫不单纯的笑容。 「那走吧!和我去晨跑。」 「晨跑!为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白文枫反问着,见他哑然无言便说「快去换衣服,我在家门外等你。」 「我、我不是这意思啊!喂!」在高安诺发现自己又被摆一道时已经来不及了,懊恼的在心里问自己作孽干嘛啊? 从小运动就是高安诺的死罩门,一到体育课就会装病请假的人,要他去慢跑根本是自己拿石头砸自己脚一样。 半拖拉的换好衣服,走到门外却见到白文枫在和一个女人说话,好像是上次拿论文的学妹…… 不是拿完东西了?这次还到家里来干嘛?高安诺腹诽着,脸色也是没好看到哪。 学长家里走出个男人让女人先是讶异了下,长相不比白文枫差,看上去二十七、八岁,文雅中带着秀美,很复杂的气质。 发现高安诺站在门口,白文枫先和女人说几句话后走到他面前「学妹突然有事情找我,现在可能要跟去学校一趟。」 「行啊…反正我们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高安诺悠悠的说,还不经意的瞟了白文枫身后的女人一眼,本还想找藉口推迟看来是不用了…… 「学、学长,我想你也不用亲自去!资料我拿去替换就行!」被高安诺莫名的恶视线吓的不敢停留,女人慌慌张张的抱着资料离开,这美男有毒啊! 儘管不清楚自己对这女人仇视的理由,但看对方狼狈离开心情很好,现在能和白文枫一起跑步也不错「现在没事了吧?走吧!」 看高安诺自鸣得意的走在前头,白文枫眉一动,笑问「你不会是吃醋吧?」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虽然心里确实有异样,高安诺依旧冷讽的回。 明明两次态度都异常怪异,白文枫倒也没想主动拆穿,这事不从高安诺口中承认也会被他反击,訕訕笑道「看来是我会错意了。」 两人来到离家不远的一座亲子公园,一大早也没什么人,只有几个老人家在树荫下练太极拳,鸟儿嘰嘰喳喳的鸣叫声丰富了整个寧静早晨。 看白文枫已准备就绪,高安诺站在一旁用手挡着刺眼的阳光问「我们是要跑多久?」 「跟着我跑不丢的。」 话落步伐也开始加快,白文枫忽然起跑让高安诺还反应不过来,喊着等我边跟上去。 一开始还勉强能跟在白文枫屁股后,但时间一拉长高安诺脱队的距离也更远,当恶补也跟不上时人就会想放弃,这就是人天生的惰性。 于是几分鐘后,高安诺便走马看花的欣赏公园风景,一副好不愜意,完全把跑在前头的人拋到脑后。 看见白文枫已停在前面望向自己,高安诺才快步的跑到他面前,悠间的说「今天太阳真大!都快晒死了,跑这么久真喘!」 「这话该我说。」白文枫没客气的鄙视一眼,这人才刚跑几分鐘就休息了,还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坐吧!休息一下。」高安诺早练出千层厚的脸皮才不在意白文枫那一点讽刺眼神。 高安诺不拘小节的坐到草地上,昂首看到白文枫犹豫的脸,自动的把掛在自己脖子上的毛巾铺平在草地,难得友善的笑说「这样你就能坐了!」 在太阳下高安诺的笑容像镀了层薄光,那样的耀眼夺目,掩盖住眼中异色白文枫安静的坐下来,没拒绝他的好意。 第十二章 毕露光芒 光景飞逝,和白文枫同居已有三天,儘管生活习惯大相逕庭,至少高安诺平安的没被白文枫轰出门,而两人都有工作所以相处时间也不长,或许这也是白文枫能忍受他到现在的原因。 一早高安诺就进到公司准备今日专题採访,坐在休息室看着稿子却看的心不在焉。 自己好像能整装待发,又好似没准备好期末考的考生,心情起起伏伏的很不安稳。 那个女人无情的迫害是高安诺成长的养分,却又像刀子在他心底刻划出无形的伤疤,外表看起来完好无缺,然而恐惧感依旧深不见底。 放下早已看了千万遍的文稿,高安诺看着窗外雾濛濛的天气,出神的想起昨晚的事…… ~~~~ 深夜,房间内灯火通明,高安诺坐在电脑前翻阅着访问稿,他不是多重视明天的贵客,只是内心压抑的情绪让他夜不成寐。 「这么晚还没睡啊?」 门边响起声音,高安诺视线依旧放在手里的稿子上,回「嗯,明天有重要的访问要准备。」 高安诺平时是散漫对什么事都心不在焉,但在工作时就认真的没二心,他这点倒让白文枫很是欣赏。 把手里其中的一杯咖啡放到桌上,白文枫坐到小沙发上抿了口咖啡提醒「你的病不适合晚睡。」 捏了捏发酸的眼睛,高安诺端起咖啡问「你为什么想当心理医生?」 没来由的问题像要国小生写我的自愿,白文枫淡笑坦白讲「因为我有病。」 这话不是白文枫想糊口说的,在他得了洁癖强迫症后体会着反覆做同件事,过度的清洁,几乎与酒精、清洁剂为伴,他想摆脱这种痛苦,从根茎去斩除。 听到他的话,高安诺捧着咖啡笑了,白雾瀰漫在两眼间让他的笑容看上去很渺茫「看来我们是同道中人…」 听他话中有话,白文枫没说话单单望着他。 默然片刻,高安诺看着手中的咖啡缓缓说「因为我身上有八卦,所以当了新闻主播。」 语气不怒不哀却透出茫然和徬徨,白文枫站起身拿起高安诺桌上的稿子看了会,问「明天要访问的?」 听口气他必然在催眠中得知自己身世,高安诺轻点头想抽回稿子时…… 「访问时间想要缩短必须直捣核心…」白文枫将稿子放到桌上,指出上面几个问题「像这些滥竽充数的问题不要也罢。」 「时间是固定的,内容能更动但不能删减。」高安诺看了看后解释。 「那就换了吧!我若没记错,高夫人常替女权发声,就从这方面去着手新问题。」 高安诺抬头看着白文枫,感受到他的视线白文枫好奇的问「怎么了吗?」 「没想到你也会注意时事,以为你只会看医学发表。」高安诺收回眼瞼笑答。 「空间时也会看新闻…」白文枫看向他扬起一抹好看的笑容,连眼底都多了丝光彩「像stv晚间新闻,主播的声音很好听。」 闻言,高安诺低下头耳根子有些发热「那还真谢谢你拉高收视率。」 看他难得害燥的样子,白文枫弯下腰在高安诺耳边轻声呢喃,夹带着些许热气喷在他脸上「晚安高主播,准备完早点休息。」 低沉的男性声音很撩人,温热气息更让脸颊发热,高安诺的小心脏又跟着噗通噗通的乱跳,回过神来旁边的人已经不在了。 ~~~~ 门外的吵闹声越来越大,高安诺拉回思绪,站起身。 不料胃一阵绞痛,疼痛感翻山倒海而来,早上没进食淹上是刺喉咙的胃酸,高安诺扶着桌子额头上冒出冷汗,连忙从抽屉翻出胃药。 发抖的手拿出药丸塞进嘴里,喘息之间药效平復了要命的胃痛,高安诺看着镜子里的人,用苍白的唇扯出难看的笑容。 倏尔,门外传来敲门声「高主播访问要开始了!」 「好,马上来。」看着桌上两份稿子,高安诺拿起新改好的文稿走出去。 他不想在是那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任那女人去摆布。 走出去就看见盛大的欢迎队伍,虽然这位贵客身份贵不可言,只是他没想到连执行长也会到场。 高安诺看着秦景谚和梁芳汀脸贴脸的打招呼互动热络,有些讶异,从没想过他俩是熟识。 那么秦景谚会怀疑自己身份似乎也不是毫无根据…… 发现有道视线在看自己这,高安诺隐藏住心中的臆测,走向前「执行长。」 刚才他惊讶的神情并没逃过秦景谚的眼睛,没改变笑容向高安诺介绍「这位是高议员夫人,梁芳汀女士。」 高安诺顺着他的介绍,向梁芳汀打个照面「高夫人您好,等下访问请多关照了!」 梁芳汀看见高安诺眼底闪过一抹吃惊,这笑容完全像那女人,但面前的男人举止从容大方,妹妹那私生子也不可能敢留在国内,想想是自己多疑了,礼貌回握高安诺的手「高主播多礼了。」 看来梁芳汀并没认出自己,高安诺暗自冷笑,梁芳汀想的没错,他曾是被迫逃亡的庶子,但…… 做为高家最不安定的分子要是因为害怕而退避三舍,想来都可惜了自己的身分,高安诺勾起微笑,完美的毫无破绽「访问要开始了,高夫人请入座。」 梁芳汀点个头坐到位置上,高安诺正要抬步时,一道声音冷不防飘进耳里「高主播可别让我失望了。」 回过头来秦景谚已走进导播室,隔着透明玻璃还是掛着那一贯式微笑看着他,不多想话里的意思,高安诺转过身走进现场。 「五、四、三、二」 「我是主播高安诺,这集专访很荣幸邀请到高议员夫人-梁芳汀女士。」 「高主播好,各位观眾好。」 「首先我们都了解高夫人口条清楚,也曾在国际上替妇女发声,是现在女性主义下的代表,总在高议员背后支持他,那么这次市议员选举,您会替儿子站台吗?」 「乔勋刚从国外归来就要面临这么大的一场选举,刚开始我是不支持他做这个决定,但能和这些前辈们一起参选也算是磨练,所以我支持乔勋参选这次的市议员。」 作为一个政治世家的夫人怎可能丢着家里一大堆资源不去支持,是就算提着枪也要逼自己儿子上阵吧? 高安诺觉得可笑,表面不动声色的继续访问「最近同志婚姻甚嚣层上,对于婚姻平权高夫人有什么想法吗?」 听到这个问题梁芳汀微拧起眉脸色不定,高安诺当然知道,擅长面对媒体的她对这个话题为什么闭口不谈… 现在是市议员选举的重要时期,要是表明支持必定会让高桥勋丢失一部分的选民,反对亦是会造成选票流失…… 嘖嘖!还真是进退维谷,高安诺欣赏着梁芳汀无话可答的模样,心底有些发笑,脸上却面无改色。 「能先暂停拍摄吗?」梁芳汀松开紧拧的眉头,关掉麦克风客气的询问。 高安诺点个头对场外比个手势,也关掉身上的麦克风看着梁芳汀问「高夫人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问题在稿上没有吧?」 「对,这是我个人多加的。」坦承答,高安诺看着她面露无辜的又说「执行长说夫人无话不谈,要我多设几个关于时事的问题拉长时间。」 「有些问题我的立场不方便回答。」 听出梁芳汀拒绝的意味,高安诺佯装为难的转向导播室,看到秦景谚点头才说「那么我们进行下个问题…」 反正看见梁芳汀吃鱉的表情也满意了,回不回答问题对他不重要。 第十五章 家中新成员 清晨,鸟语,微风自窗户带着花香吹进来,白色窗帘轻轻飘动,初夏的早晨静謐而安好。 “碰!”一声重物坠落的巨大声响打破寧静的早晨。 「我的天啊-痛死了!」 随之传来震耳欲聋的哀嚎声,惊醒梦中的人,白文枫从卧室打开门探头,就发现高安诺正面朝下大字型的趴在楼梯前,哀嚎遍野。 「你这是怎么了?睡在楼梯间?」看他趴倒在地哭爹喊娘的,白文枫取笑的问。 「我是摔下来的!还看!快来扶我啊!」高安诺吃痛的五官都扭曲变形,看见某人还狼心狗肺的站在一旁看戏,就一肚子火没处发。 白文枫向前扶起趴在地上还如此颐指气使的人,揶揄的笑道「原来你喜欢睡楼梯,跟我讲一声我也不用准备客房给你。」 「就跟你说是摔下来的!」高安诺揉着头上大大的肿块,愤慨不平的说「我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站在楼梯前,吓了跳没站稳就摔下去了!你不要只顾着笑!快帮我擦药啊!你的医德呢?」 「抱歉,你的反应真的太好笑了。」白文枫收敛了笑意,从电视柜里翻出医药箱帮他把擦伤的地方上药,道「知道自己会半梦半醒间乱走,你还这么惊慌做什么?」 「你别把这种事说的很容易习惯好吗?」把另一隻手臂受伤的地方伸过去,高安诺翻了白眼后道「谁会真的去释怀自己有精神疾病?」 「也是。」白文枫轻笑声收起医药箱,要是能和病情相容并存自己也不会想治癒洁癖强迫症。 擦好药的高安诺把袖子放下,忽然粗噶的大喊「对了,我的脸!镜子!镜子!」 看他慌慌张张地跑进厕所,白文枫眉一挑自若的走进厨房倒杯水,也不把高安诺大惊小怪当一回事。 看见镜子里映出自己清俊五官完美无缺,高安诺摸摸脸颊,自恋自夸的笑说「好险没伤到我吃饭的本钱!」 此时一句话缓缓飘进厕所「脸是没伤到,但脑子可能要看一下。」 听到这话高安诺暴跳如雷的走出厕所,看见他悠间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满地吼「我可是在你家摔伤的!没和你要医药费就不错了!岂能让你看低我的智商!」 看他怒气犹在,白文枫浅笑的解释自己的好意「我是怕你有脑震盪,去医院检查比较安心,毕竟脑袋可不是照镜子就能看出来。」 「最好是这样…」他吃过白文枫这么多闷亏,高安诺才不信他是表面上好心。 脑筋一转,笑嘻嘻贴近白文枫「文枫哥,我能不能搬去跟你睡一间啊?」 闻言,白文枫皱眉偏过头问「为什么?」 高安诺坐到他旁边里所当然的说「我自己睡都掉下楼梯了,谁知道哪天又会跑出家门?你看着我比较安全!」 白文枫没答话逕自的走去厨房准备早餐,高安诺也不气馁的厚脸皮又贴上去「你这么稳重肯定会保护我安全的!哥,你就和我一起睡吧!」 白文枫恍如无闻的继续处理手边工作,高安诺看他爱答不理的,双手托着下巴抵在流理台上,眨眼諂媚的说「哥,你就忍心看我摔的一块青一块紫的?我脸要是伤了,你就没这样好看的脸可以配饭吃了!」 「呵,胡说都不用打草稿。新闻主播都是满口胡言乱语吗?」白文枫讥讽轻笑背过身切菜。 「你还记得我是主播,那我这脸要是摔成猪头,之后上主播台观眾的心碎成一地,你能负责吗?」高安诺拍桌盛气凌人质问。 「那还真是糟糕啊!」白文枫饱含讥笑的说,见他还是不肯答应高安诺闷气手保胸的走到墙边。 瞧他像小孩子一样闹脾气,白文枫心里有些发笑但表面还是冷着脸,许久走向前道「来吃早餐。」 「我要去上班了,你慢用!」高安诺绕过他走上楼梯,才走到第一阶就被人从后面拉住。 扭过头,看着被拉住的手不耐烦地开口「嘖!你做什么?」 「为什么一直想和我睡?」白文枫没顾虑他的挣扎,挑眉问。 「当然是怕人身安全啊!病情这样不稳定谁敢自己睡?哪天会睡着跳下楼都不知道!」高安诺甩开他的手气呼呼瞪眼说,都这样死皮赖脸的去求还不答应,也不知道是谁当初说要治好自己的。 「你…」一句话鯁在喉咙里,白文枫压制衝动收回手转身淡道「这事我会考虑,过来吃早餐。」这事自己单方面戳破,高安诺打死也不承认还是别着急好。 「文枫哥,我就知道你最善良了!」高安诺听见事有转机,乐开怀的蹦蹦跳跳的去吃早餐。 看着坐在餐桌前的人,白文枫嘴角浮出一抹苦笑很快又在嘴边隐去抚平。 ~~~~ 「你们看这该怎么办?我家也不能养。」小雅苦恼的看着箱子里的小东西。 张铭把椅子滑过去看了眼她桌子上的箱子,抢道「丢去收容所啊!不然你也不能养。」 「放收容所会被安乐死的!你这男人也太狠毒了吧?小动物也是生命欸!你就捨得吗?」小雅霹靂啪啦的谩骂,还不忘动手教训张铭。 张铭边闪躲攻击边冤枉的说「不然也没人养啊!你要打也是去找丢弃牠的人。痛啊!别打了!」 还没进办公室就听见里面传来吵闹声,高安诺走进去问「怎么了?你们在吵什么?」 「诺哥!救我!」一看见救星张铭马上躲到他背后,边拉着高安诺的手臂委屈说「我说把狗送去收容所她就要打我!这有天理吗?自己要捡的又没人要逼你!」 「你这个死张铭!给我过来!不要只躲在诺哥背后!」小雅硬是将他从高安诺的背后拉出来,她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爱嘴砲的男人。 「诺哥!快救我啊!我要被打死了!」 「你给我停下来!你这坏心的男人!」 高安诺看着一个在办公室鬼吼鬼叫,一个像泼妇的在后面追打,无语的走到位置上不想插手纷争。 “汪汪”高安诺闻声往箱子里瞅了眼,原来是一隻拉布拉多此时正用无辜大眼看着自己,尾巴还摇啊摇的可爱极了! 「还是隻幼犬啊!」高安诺把牠从箱子里抱出来用手顺了顺毛。 「对啊!就不知谁这么狠心把牠丢在我家楼下。」小雅的手毫不留情捏住张铭耳朵说,力道痛的直让一个大男人潸然泪下。 「我养吧!」 这话一出,小雅和张铭齐齐看过去一口同声的喊「诺哥你要养?」 「对啊!」高安诺逗弄着手上的小可爱,眼里满是开心的说「我小时候就想养隻宠物了!感觉牠和我有缘!」 「但是你住的大楼能养狗吗?」张铭摀着被捏红肿的耳朵吃痛问。 「我现在暂住别人家。」高安诺坦然的说。 「嗯?你和别人住?」似乎闻到八卦的味道,张铭微瞇眼逼近问「男的?女的?什么关係?」 「最近是换八卦版没题材吗?」高安诺才不搭理张铭,把狗放进箱子微抬下巴道「你还是多关心自己吧!再不找个好姑娘家,你就是老鲁蛇了!」 「诺哥你真是越来越可疑!最近不但早回家,也不和我出去,现在还和别人同居!你是不是有对象了?」张铭狐疑的问。 「没、没有啦!我要去准备播报了!」高安诺慌张推开他往外快步离去。 张铭摸摸下巴看着他匆忙逃开的背影「嘖嘖!有对象还装单身,真不厚道!」 ~~~~ 高安诺抱着箱子停在家门外,摸摸里头的小傢伙兴喜的叮嚀「你等下进去可要配合我,这关过了保证以后你吃、喝、拉、撒、睡都有专人服务!」 把盖子重新合上,高安诺昂首挺胸的走进家里。 「你回来了啊,有吃晚餐吗?」白文枫从楼上走下正巧碰见刚归来的人。 「早吃过了!」换上是室内拖,高安诺走向前假情假意的虚寒问暖「你今天诊所还好吗?有没有碰到很难搞的病人?」 「都还好,怎么了?」看他贼头贼脑的样子,白文枫挑眉问。 「没有啊…」高安诺把手上的纸箱碰上前,笑的毫不虚假道「想送你一个礼物!你先背过身去!」 「什么东西啊…」 才不理会白文枫还在怀疑,高安诺仓促的把人硬生生地转过去面对墙壁「给个惊喜嘛!别偷看!」 把狗从箱子拿出来放到地面,高安诺一放手朝他大喊「赶快过去找新爸爸!」 小傢伙好似真听懂高安诺的人话,立马狂奔到白文枫脚边连蹦带跳的在他身边打转,一点也没对陌生人的胆怯。 白文枫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吓个正着,往后连倒退一大步。 「哈、哈、哈哈哈…」看到平时正经八百的人此时被一隻狗搞到这样狼狈,高安诺倒在沙发上捧腹大笑,擦掉眼泪憋笑说「看来牠很喜欢你啊!」 「你快把牠抱走!」 白文枫脸上虽无怒色但高安诺知道他的火山就要爆发了,赶紧把还蹦蹦跳跳的小傢伙抓起来,就怕等会一人一狗要被轰出家门去外面吃土。 看他闭唇不语的在厨房倒水,高安诺怜悯的求饶说「牠这么喜欢你,别嫌弃人家嘛!而且你把牠赶出去会让牠饿死在外头,你是医生更要懂生命的可贵是吧?」 「你从哪抱来的?」白文枫手握杯子抿口水淡问。 「同事捡到的,她不能养所以我就接回来了!你不会想把牠丢出去吧?」高安诺手抱着幼犬小心的问。 白文枫没开口只是一口口的喝水,高安诺敛声屏息的等待他的答覆。 当他手中的玻璃杯和流理台碰撞而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高安诺不自觉地抱紧手中幼小的身躯,这白文枫该不会真狠心要把牠赶走?这男人脸长的好看心肠却丑陋啊! 轻勾嘴角,白文枫缓慢的往前一步「牠留下来会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不要什么都衡量利弊!很多事不是因为有好处才去做,而是凭良心!」说完,高安诺还偏过头对他哼哼两声以示不满。 「道理说的不错,那以后牠就由你管。不准给我随地大小便,不准掉毛,不准去楼上,不准黏着我。懂吗?」白文枫警告的看了眼他手中小傢伙。 「行,反正我会严加看管!不会劳烦您!」高安诺趾高气昂的甩头走人,他肯定要白文枫接受家里的新成员。 第十六章 关于负责这事儿 「是我啦!」高安诺端着手机从摄影棚走出来,对电话另一端吩咐的说「你要帮我餵饲料,不能饿着牠!知道吗?」 「帮忙一下嘛!你就忍心让牠饿一整天吗?亏你还是医生!」听对方不答应,高安诺趁机对电话里嘲弄一番。 迎面走来一位留有波浪长捲发,精緻的鹅蛋脸,身材火辣且高挑的女人,黑色紧身裙把她的好身材展露无遗,正踏着五米高的高跟鞋往高安诺这。 见到来者高安诺心里暗叹真是冤家路窄,明明节目时间是错开的怎么会遇到刘恩芝? 他和刘恩芝为什么成为冤家必须追溯到大学时期,当时刘恩芝的美貌被誉为校花,而高安诺为人和善又有顏值也是校园风云人物。 但刘恩芝品性实在不怎样,男友如衣服一样换了又换,偏偏她在空窗期看上高安诺,而两人恰恰是同班同学,于是演起女追男的戏码…… 刘恩芝是不断和他示好,偏偏高安诺不耐烦她死缠烂打,有一次直接在眾人面前讽刺刘恩芝“女人有胸没脑是花瓶,那你知道有容貌没脸皮是什么吗?是花痴啊!小姐。” 于是高安诺的嘴贱促成了这段长达十年的孽缘,现在想起来自己当时有留台阶给刘恩芝,或许两人就不会绑在一起了! 就在两人要擦肩时,高安诺侧过身想先让刘恩芝走,谁知道对方的手一挥,原本还在手里的手机就变到地上滑垒……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这话有几分诚意用屁想都知道,反正自己也习惯这女人来找麻烦,高安诺捡起手机道「没关係。」 见高安诺甩也不甩自己,刘恩芝冷哼不屑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道「听说你最近交新对象了?真想看是哪个伟大的女人把你收走。」 听到她的暗讽,高安诺掛起专业微笑侧过头「我也想知道是哪个伟大的男人怎么还找不到你?」 刘恩芝气的说不出话,腾怒的指着他「你!」 「作为老同学,我还是期待你的喜酒。」高安诺微微一笑,离开前又补句「对工作还是严谨点好,我们还是同个大学出来的。」 ~~~~ 一进到家门,还没脱鞋子的高安诺就把奔向自己的小傢伙抱起来「小白你自己在家有没有乖啊?」 听到这名字白文枫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收起失态的神情看着他淡问「你取的是什么名?」 「原本想叫小黄,但太像在叫计程车所以改这个名!」高安诺把小白抱起问「不行吗?」 「这名也太…」白文枫看了眼他怀中的狗道「还是换一个吧!」 「不要!这名字简单好记,干嘛换?」看见他异样表情,眼睛一转,高安诺瞬间明瞭的笑说「你不是怕牠跟你撞名吧?」 「随便你取什么名,你高兴就好。」白文枫站起身也不理会高安诺的取笑。 「嘖嘖!小白你看有人恼羞了!」高安诺边逗弄小白,逮住机会看向白文枫调侃的说「大白,你还真是不可取!这样就生气。」 「看你这样子还真像要当爸的。」白文枫靠墙看着他慈祥的动作笑说。 「小白还小当然要好好照顾!不然以后会没安全感,你不是心理师因该知道吧?」高安诺抚摸着小白细柔的毛,忽然想到件事「你有没有看今天报导?全球第一个怀孕的男人生了!」 「喔,那男的原本是女同志为了结婚才变性,只是他身上还保有女性的生殖器会怀孕也很正常。」白文枫不感到意外的回。 「那男人真的不会怀孕吗?那为什么我最近总是头痛、晕眩,甚至想吐!医生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高安诺倒在沙发上一脸虚弱无力的问 「你这是假性怀孕,心理因素造成。」白文枫看着他觉得好笑的说「男人要怀孕还早,你可以放一百二十颗心!」 高安诺坐起身幽怨的说「要是没和男人做过我也不会担心!凡事都会有意外,谁知道我是不是那个意外!」 「别把怀孕说的百发百中,多少人想要孩子求神拜佛都没用。」看他在杞人忧天白文枫笑了笑问「等会,我要去慢跑你要去吗?」 「不要!你让我一个人静静!」高安诺窝在沙发上闷着头,好似对男人怀孕这件事耿耿于怀。 白文枫踏上阶梯回头看他还闷在那,朝着高安诺喊一声「喂…」 「干嘛啦!」高安诺没好气的抬起头看他 白文枫微翘起唇对着他说「要是你怀孕我负责。」 看着白文枫上楼的背影是如此厚实稳重,高安诺被他刚才的微笑电的怦然心动,连心里话都吐出来「哇操!那句我会负责也太帅了吧!」 回过神,高安诺拍拍脸颊替自己打气的说「振作一点!要跑步就跑步啊!」 自我勉励后起身,噠噠噠的兴冲冲奔上楼「哥!我和你一块去跑步!」 ~~~~ 初夏的晚风冲淡早上的闷热还增添了一股清爽舒适,沿着河岸边的行人道慢跑,不时能听见水波动的声音,上班的压力好似在这一刻跟着微风释放,吊掛的桥墩被七彩灯光装饰繽纷夺目,像是夜空中璀璨的宝石项鍊供人瞻望欣赏。 「不行了!我不行了!」高安诺气喘如牛的坐到长椅上,整张脸因激烈运动涨红。 「作为一个男生,你体力也太差。」白文枫站在旁边看着才刚跑不到十分鐘的人,眼神就写着你还太嫩了,哥都是跑一小时起跳! 「真不好意思,我体育恰好是国文老师代课的!」看到他赤裸裸挑衅的眼神,高安诺闷气回还故意顺手牵羊把白文枫的水壶拿起来喝,自己肯和他出来跑已经够给面子了! 白文枫瞟了眼喝的正一脸爽快的高安诺,轻笑道「看来你们国文老师身兼多职」 看着他嘲笑的表情高安诺抹了一把嘴,斜睨挑眉问「你什么意思?」 「国文老师也教你健康吧?一点卫生观念也没有。」瞅着他手里的水壶,白文枫笑道。 「说到这个你该感谢我!」高安诺把水壶盖子大力关上,痞痞的看向他笑说「没有我的不爱乾净,怎能衬托你的洁癖好男人形象!」 「颠倒是非到这样的程度。」白文枫摇摇头不置可否的笑着继续往前走。 「我说的可是有条有理!我牺牲自己去成就你,天下哪里还找得到我这样好的哥们!」高安诺把手搭上白文枫的肩,依旧不要脸的自夸。 白文枫轻叹声后,语气减淡得说「…是这样吗?」 并没发觉他微不可闻的叹息中夹杂无奈,高安诺笑嘻嘻得继续说「对啊!认识你才知道世界上真的有良师益友。虽然你讲话有时很刻薄,但对我好是真的!」 白文枫没开口只是面带微笑望向远方,继续听着高安诺嘻嘻笑笑不正经的说话。 「尤其你答应收留我住你家的时候,我真的特别感动都快掉眼泪了!」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忽然会答应?」白文枫偏过头看向他说「因为我想对你负责。」 「哈?」他的自问自答让高安诺摸不着头绪。 看他傻愣的模样白文枫也没点明白,歛了脸上笑容继续往前迈进。 也许这事不是他不懂而是不想看清。 第十七章 为自私开脱 「文枫哥!文枫哥!」激动的叫喊伴随咚咚咚的下楼声音,才几秒鐘高安诺就一屁股的坐到白文枫身旁。 瞟了他一眼,白文枫继续把视线放到报纸上,高安诺这样喊他八成有事相求。 看白文枫鸟都不鸟自己,高安诺拉拉他的衣袖说「哥,你答应我一件事!」 白文枫往旁边移动远离高安诺后继续保持同样的姿势。 看白文枫一眼都不赏给自己有些许呕气,但他高安诺可是出了名的千层厚脸皮,直接扑倒在对方身上,「哥!求你赶快答应啊!」 白文枫嫌弃地推开他,把报纸放到桌上道:「你又想做什么?养猫?养鱼?还是养猪?」 「不是啦!」看他终于肯正眼看自己,高安诺眼睛眨呀眨的献媚问「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百货公司?」 「不要。」对他的諂媚白文枫很不给脸的拒绝,站起身走向厕所。 看他不赏脸,高安诺屁颠颠的跟在后面哀怨问「为什么?你今天不是休假吗?一直在家不无聊吗?」 「我不想去。」自己最讨厌去人多的地方,尤其今天是假日必定会人挤人,想到这点白文枫洁癖症头又发作。 「和我一块去嘛!你一直待在家会发霉。」高安诺继续央求的说,要是白文枫不去又要自己开车,假日开车是最气人的事他才不干呢! 「不要。」白文枫站在马桶前看他也跟着进来,耐不住性子讲话也仓促,「出去!我要上厕所。」 「你上啊!我又不阻止你。」高安诺站在原地收抱胸一脸看你拿我怎样。 「我真的想要上厕所!你快出去。」白文枫催促的说,自己才没有上厕所要被人欣赏的癖好。 高安诺瞅着白文枫裤子的拉鍊处,勾笑挑衅道:「你就上啊!反正你那边我也不是没用过。」 看他真的打算欣赏自己上厕所,此时膀胱已是一个极限,白文枫牙一咬只好答应,「行!行!行!我去,你赶快离开!」 「早答应就好了嘛!你慢慢上,我去门外等你啊!」看他憋屈的脸高安诺心里嘿嘿嘿阴笑走出去,看来赶鸭子上架果然是有用的。 ~~~~ 从家里出发,最近的百货公司开车不用花上十分鐘,但因为碰上假日交通大打结,两人琳琳总总花上半小时才到目的地。 「偶尔出来走走是因该的,况且你长的人模人样,个性孤僻是不行的。」看白文枫脸色从家里一直黑到现在,高安诺站在旁边都能感到乌云笼罩上头。 「个性孤僻和反感人群是两回事。」沉声回,白文枫面无表情手插口袋往入口走。 「你这样讨厌和人接触也不对!人是群居动物,要是和外界拒绝接触对你在社会上可不利啊!」高安诺捏捏他僵硬的肩膀,讨好笑道「要是你能好好和外人相处,想必找到白太太是指日可待!」 「想当月老你还是先看清自己的感情。」白文枫抖掉肩上碍事的两隻手,踏上手扶梯。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听他讲话带刺,高安诺吐吐舌头自己还真踩到白文枫的地雷。 「等!等下啦!」高安诺加大步伐的想跟上白文枫,没注意前方的人已经停下来,一头撞上去。 「唉呦!干嘛突然停下来?」高安诺揉了揉额头,不满地埋怨。 「是你叫我停的。」白文枫斜一眼身后问「你打算买什么?」 高安诺曲折手指边想自己有遗漏哪些东西,「就小白的饲料、衣服、一些杂七杂八的,还要去拿订好的西装!」 「走,宠物用品在这楼。」 高安诺一把抓住正要起步的白文枫道:「你先和我去另一个地方。」 才不管白文枫会不会拒绝,高安诺抓着他就往楼上奔去。 不知道跑上几楼,眼前是一列列排好的队伍,白文枫左看看右看看的问「你不会是想看电影吧?」 「对啊!」喘口气,高安诺据实以告的说「我早想看一部电影了,只是找不到伴。今天正好!」 读懂白文枫眼中厌恶感,儘管知道原因高安诺照样装傻的说「我去买票,你站在这等我!」 拒绝的话在嘴边被硬生生塞回去,白文枫只好站在墙边看高安诺迫不期待的去买票。 明明是在排队,但高安诺眼睛时不时地看向白文枫那,他本身知道白文枫的外貌身材是多么吸睛,一站在大庭广眾前就是魅力四射,任何人都会回头多看几眼。 越是这样,高安诺内心就莫名地不安心放他一个人站在那当人形立牌,就怕这个极品完美的立牌会被其他人摸走,自己岂是得不偿失。 高安诺的双眼就像杀虫剂,在他的监视下一隻苍蝇都没黏上白文枫,拿着两张票跑回他身边,「走吧!快开场了!」 本是不开心高安诺总擅自决定,但看见他这样怡然自乐,白文枫也心软的缓脸色道:「这次就陪你,但要记得没有下一次!」 确实是自己没顾虑到白文枫的感受,高安诺点点头也不勉强,「好,之后我会先问过你再安排。」 两人一同入场,对白文枫最大的考验就是和别人并坐,总觉得外人的体味沾染到自己身上特别噁心难受。 「要是不想和其他人太接近,你可以往我这儿靠近一点!」看见他僵硬的表情,高安诺拍拍他的手低声说。 「嗯。」白文枫挪挪身子往他那靠近,似乎除了高安诺,而本身以外的人自己都会心生排斥。 儘管有高安诺在身旁,白文枫还是觉得浑身不对劲,好似其他人身上的味道在这隐蔽空间中肆意扩散,然后附着在自己的身体上。 闭上眼睛,白文枫侧过头皱眉,心理上的不舒服使胃都在闷热翻腾,但电影刚开场不到十分鐘实在开不了口说离开。 一旁的高安诺把注意力全放在电影上,并没发现身旁的人已经濒临崩溃…… 过了将近二十分鐘,白文枫的头倒在他肩上,一看才发现对方唇色发白且微微颤抖,高安诺错愕的拍拍他的脸颊,「白文枫你怎么了?快回答我!」 「快…带我出去……」白文枫每说一字都花尽力气的挤出。 「来,把手搭上我!」高安诺把白文枫半扛在身上的拖出戏院,找了位置让他休息。 「你干嘛不早点叫我?」高安诺打开刚买的矿泉水递给他,惊魂未定道:「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真是吓死我了!」 白文枫低头接过水,语气虚弱的说「我不想打扰你…抱歉……」 看他面如枯槁,高安诺原先想讥笑他的话也说不出口,坐在白文枫旁边道:「电影可以之后看但人只有一个,以后嘴吧老实点不要自己死撑着。」 谁知道,高安诺难得善意提醒反而让白文枫噗哧的一笑。 高安诺打了他肩膀一击,挑眉问「你笑什么啊!我有哪说错吗?」 「不是…」白文枫用手背掩盖嘴边的笑意解释道:「觉得你说关心的话特别有喜感,可能是平常听你耍嘴皮子惯了。」 「妈的!老子义正词严的说话你却当猴子玩把戏!」高安诺老是委屈地碎念。 「开个玩笑,别在意!」白文枫站起身顺手把空瓶丢进垃圾桶,看着他道:「走吧,你不是还要买东西?」 「对欸,都差点忘了!」高安诺赶忙的跟上白文枫,指了指楼梯,「下去吧!我想要先拿西装。」 进到西装店,女店员连忙上前迎客,「两位先生需要什么服务?」 「我要拿订好的西装。」高安诺把口袋的订单递上去,喵了眼白文枫又说「我哥说他想订西装,可以先请你帮他量尺寸吗?」 女店员以视线对上站在一旁的白文枫,壮硕的体态、俊逸的脸庞、深邃的双眼、我的妈呀!还有诱人的小麦色肌肤!在心中吶喊着:妈妈我要感谢您生出我,今天才能碰到真命天子\(^o^)/ 不想浪费一秒鐘,女店员瞬间抽出条布尺,贴上白文枫面前礼貌却掩饰不住兴奋的说「先生请您把手举高。」 忽然的近距离让白文枫皱眉的倒退一大步,女店员也被他的大动作吓了一跳,看向高安诺寻求协助。 「我哥这里有点障碍,不喜欢别人接近」高安诺指了指脑袋,眼神诚意十足的谦声「让你吓到了,我很抱歉!」 「啊?喔…没关係……」女店员先是难以接受后转变惋惜的望向白文枫。 看到高安诺得意的小眼神,白文枫心里了然,也不拆穿他使诈,「我先去外面等你。」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高安诺暗自窃笑。 白文枫啊!白文枫!此仇不报,更待何时? 从店门口走出来,对于高安诺幼稚的行为白文枫无奈地摇摇头。 把手搭在玻璃栏杆上,白文枫居高俯视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要是人可以再少一点,也许自己会喜欢上和高安诺一起逛街的感觉。 想到这点,白文枫忍不住为自己的想法轻笑。 自从得到洁癖强迫症,总想着如何避免和外人有任何接触,最好也能免了基本礼仪,甚至曾极端的想要在只有自己的世界生活…… 或许真正患上的不是洁癖,而是为自己的自私找开脱。 「这不是白医师吗?」 旁边插入一声惊呼,白文枫侧过头看清来者后站正身,以示礼貌的微笑点头。 第十八章 谎言的界线 刚步出店门口,映入眼帘是两人在谈天说地,他怎么就不知道白文枫和高桥勋认识呢? 这两人职业性质不同,年龄也不相仿,有么机缘能让他们相识?而且交情还非浅……难不成是家世? 确实没听白文枫讲过自己的事,从今天算来两人已同居一个多月,高安诺对于这位同居人只从他口里知道洁癖这件事,其他的一无所知。 思到此处,高安诺拧眉思索着其中蹊蹺,藉由催眠治疗白文枫对他的身世已是瞭若指掌,等于高家最隐密且连带威胁到政坛的私生子,在面前赤裸裸的向他阐述…… 忽然间,高安诺好像看不清这个人真正的样子。 先发现他躇在原地的是高桥勋,「安诺哥好久不见!」 高安诺收回思绪,頷首走向两人,「嗯,上次谢谢你来探望我妈。」 「作为晚辈去关心阿姨是应该的。」高桥勋和善微笑,但身上依然傲不可逊。 也不知最近蓝明芸和他处的如何,高安诺思考该用什么措辞,「那个…明芸她……」 闻言,高桥勋推推眼睛,微抬下巴问,「明芸她怎么了?」 看见薄镜片下的双眼闪过精光,高安诺抿唇半响后道:「没什么,只是想知道她最近过得如何。」 紧紧地注视着他几秒鐘,高桥勋才开口,「可能很好吧…毕竟她和我并不融洽,自从我回国就从没通过电话。」无奈的又叹口气。 「明芸她讲话总直肠子,所以…」 没等他说完,高桥勋就开口斩断,「白医生,原来你和安诺哥认识啊?」 高桥勋突然间拋球,让白文枫先是一愣后道:「…嗯,刚认识不久。」 他避重就轻的答话,高桥勋也毫不在意的笑说,「现在社会文明病甚是猖獗,爸爸的病情在治疗中已能控制住,这都要感谢白医生。」 堂堂一个高议员竟然有心理疾病?脑中接收到这颇是意外的信息,高安诺细嚼消化完后,眼睛看向身旁的白文枫。 感受到他询视的眼神,白文枫反而视若无睹继续和高桥勋说话,「高先生客气了,是伯父肯配合我的治疗才会成功。」 被无视于一旁的高安诺内心感到狐疑和焦虑,白文枫和高家的交情看上去并不浅,而他又靠近自己用治疗睡游症为由,希望能取得信任…… 两方都交好,难道他是有目的? 越往深处想,高安诺的心尖越是发寒,他是不相信白文枫会利用自己的身世,但从小身处的环境就时刻提醒自己绝不能轻易相信人,自己又怎能毫无保留地去信任白文枫? 「安诺哥,你怎么了?」高桥勋好心地关爱问「脸色很难看是身体不舒服吗?」 缓缓摇头,长时间没进水让高安诺的声音显得喑哑,「不…我没事……」 白文枫也发觉他的状态异常,握住高安诺的手臂忧心问「你逛累了吗?我们先回家休息吧。」 高安诺用力拨掉他的手,自己退远半步,淡回「我没事你不必担心。」 看着放在半空中的手,白文枫微怔后收回手,眼带困惑地凝视高安诺。 高安诺抿着唇撇开头,不想让他再从自己眼睛里读出任何事情。 手抱胸的作旁观者,高桥勋噙着笑也不开口插手,让他们俩沉默对持。 此时,一道娇滴滴的嗓音从远方插进「桥勋,我买好了!」 闻声,抬眼望过去是一位身材姣好,脸蛋艷丽的女人,手拿购物袋踩着火红的高跟鞋走到三人中间,没顾虑有外人在场直接勾住高桥勋的手,撒娇的埋怨说「你干嘛不等人家啊?那么没耐心!」 看清她的容貌,高安诺愕然的忘记言语。 刘恩芝哪时和高桥勋这位有妇之夫攀上关係? 现在可是市议员备选的非常时期,沾染上外遇的丑闻可不是明智之举,他不相信高桥勋这样精明的人会为了美女赔上大好前程。 难不成一个花瓶主播对他的仕途有用处?这理由太牵强,况且蓝明芸的家世可不是一个空有其表的主播能比得上,高桥勋不去讨好出生娇贵的老婆,反而在外头摘起艷俗的野花? 「你怎么在这里?」终于察觉到异样眼光,刘恩芝抬起眼正好对上高安诺。 「这里是公眾场所…」顿了顿,高安诺勾起嘴角轻笑道:「我在这儿逛街不奇怪吧?」 早听出他话里指桑骂槐,高桥勋把手从刘恩芝怀里抽出,泰然自若并没半点心虚,「一聊就忘了时间,安诺哥你们有空和我吃顿饭吗?」 「还是下次吧,我们想先走一步了!」高安诺拉拉白文枫的衣服婉拒邀约。 并不强留他人,高桥勋微笑惋惜说「那还真可惜,希望下次我们能真正好好吃顿饭。」 「一定。」高安诺堆笑的回,推着白文枫往前走。 在经过高桥勋身边时,他沉声的低语,「明芸是好女孩不要糟蹋她了。」 人已走远,高桥勋对他的忠告嗤笑,「那是对你…换作我,她从不在乎。」 「这高安诺到哪都烦人!」刘恩芝对着他的背影满是嫌弃,手再次勾上高桥勋娇声问「桥勋别管他,我们去吃饭嘛!我肚子饿饿!」 不耐烦地嘖了声,刘恩芝身上浓厚的香水味让他作呕,推开身上的香玉,高桥勋从皮夹里抽出几张大钞道:「自个儿去吃,我还有要事在身。」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去。 「桥勋!桥勋!」对方头也不回的丢包自己,直让刘恩芝生气的跺脚,这好不容易到手的金龟婿又给高安诺赶跑了!自己还真和他盘不对盘。 ~~~ 「怎么了?在想什么?」见高安诺一上车就闷不作声,白文枫边控制方向盘问。 高安诺长长沉吟瞥了他一眼,又看回窗外淡回「不…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我说过…」白文枫斜看他一会儿道:「在我面前说谎没用。」 「谎是由荒谬的言语构成。」高安诺看向白文枫,目光锐利的说「你是心理师能轻易解剖其他人的心理…而我却拆不穿面前的人虚偽假意。」 「一句谎话,必须用十句话支撑。」白文枫与他双目相对,平静地说,「作为心理师,谎话只会让自己更累。」 两人视线相交片刻,高安诺不掩饰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安静的车厢内更是突兀刺耳。 许久敛声,高安诺訕訕的说,「我在想,我弟弟在想什么…而你又在想什么?」 白文枫没搭话,只是静静地等待下文。 「你和高家的关係为什么你不说,从这点甚至能推敲你一开始就是带目的接近我。」高安诺语句尖锐的说。 「不告诉你,是因为你会像现在胡思乱想。」白文枫淡淡的解释。 「是我胡思乱想误会你,还真不好意思。」高安诺偏过头望向窗外,句句带着讽刺的含义。 「……」现在自白他只会一方面的排斥,白文枫知道他容易对人產生疑心是因为内心从小的自卑,自卑的人会隐藏越多秘密,越容易对周遭產生不信任感。 两人静默的回到家里,气氛从没如此低迷,白文枫保持缄默是想让高安诺自己静一静…… 但他没想到的是,高安诺内心的怀疑和疑惑是像雪球越滚越大,谎言和实话的界线模糊后崩毁。 高安诺伸手扯住白文枫的袖子,不让他上楼。 「你现在去刚才的西装店帮我拿领带。」高安诺抬起头直视他道:「我想休息,麻烦你了。」接着身体摇摇晃晃的握住扶手上楼。 白文枫深深地看着他上楼的背影,须臾才动身往门外走去。 听见大门关起来的声音,高安诺从二楼的窗外确定他的车已经驶远,才迅速地走进白文枫的房间,把书柜里的资料夹一一翻出来,他想知道高浩的病歷有没有放在这。 翻箱倒柜却没发现任何线索,高安诺呕气握拳的大力拍打桌面,随后又把焦点放在白文枫常带去上班的笔记型电脑。 将电脑开机,屏幕上蓝色的光打亮整个昏暗的房间,也照出坐在电脑前的影子,高安诺拧眉手放键盘上,不断测试上锁的密码。 “啪噠!”随着电源开啟,瞬间的灯光照亮整个房间,也让正坐在电脑桌前的人肩膀一抖。 高安诺把放在键盘上的手缩起,昂首正好对上白文枫深邃的眼眸,哑然片刻…… 「为什么要这样做?」白文枫站在门口紧紧注视他。 「我…只是想知道他是生什么病……」高安诺迟缓的站起身,紧捏手掌。 白文枫越过他,在键盘上轻打几个按键后登入系统,淡道:「可惜,病歷我是不可能放在家里。」 闻言,高安诺冷笑的说,「你明明知道我和高家是谁也容不下谁,你现在是要袒护他们?」 「我没偏向任何人。」白文枫低声说。 「不然你调出他的病歷给我…」见他默不吭声,高安诺用力抓住白文枫的双臂,咄咄逼人,「不是要我相信你?现在你又是怎么了!」 白文枫张张嘴却又发不出声,最终还是撇开头,「病歷是病人的隐私…恕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连你都这样…为什么……」高安诺双眸消沉垂下手,无力的喃喃自语。 看他徬徨无措,白文枫眼睛发酸想伸手抓住眼前脆弱单薄的人…… 高安诺嗔目,疾声大吼「你不要靠近我!」转身仓皇的跑走,再和白文枫待在一个空间只会让自己更加难熬。 看着他逃远的身影,白文枫停下来脚步,苦涩的收回空无一物的手。 一人独自树立在空荡荡的房间,艰涩蔓延心尖。 第十九章 怀疑上的信任 从白文枫家里跑出来身上没带任何东西,用身上的零钱买几瓶啤酒,高安诺坐在自家的公寓楼梯间喝闷酒。 白文枫不调病歷单单是因为职业道德作祟? 呵!要是大家能像他有那一点职业道德,就不会有鑽漏洞的奸商,更不会有开空头支票的狗官。 只是人本自私,为了利益谁都可以向撒旦出卖灵魂。 高安诺把手中的罐子往前面用力扔去,空罐子撞上逃生门的门板,哐啷的反弹到地板滚动几圈才停住。 看着空空的掌心,高安诺逐渐用力握紧双拳,不知是酒精迷惑理智,自己竟然有个疯狂的想法-让高家失去所有。 要是能掌握更多高家的秘密…自己手里就能握住更多更多的权利。 「我简直疯了…哈哈哈……」高安诺抱住头看着脚底下的磁砖。 一双没沾染尘土的名牌皮鞋进入视线范围,高安诺抬头从垂落眼前的发丝中仰视着皮鞋主人。 「你怎么坐在这呢?高主播。」秦景谚微笑,俊脸依然是完美无瑕,迷人的身材还穿着合身西装看来是刚下班。 「没什么……」把乱发往后拨,高安诺拿起新的啤酒鑵打开,才正要碰到嘴唇就被人拦截在先。 喝了一口啤酒,秦景谚坐到他身边笑问「我坐这你不介意吧?」 高安诺没说话,又从袋子里拿出新的啤酒罐打开后灌入口中,上次的交涉已破局,自己和秦景谚还能相安无事的坐在楼梯一起喝酒还真是奇妙。 「你在想什么不如和我聊聊。」秦景谚打开西装外套的扣子,愜意的把双手撑在身后。 明明是看上高家才和自己套近乎,不挑明目的反而敲旁侧击吗?高安诺心底发笑,「我在想感情的事,执行长有兴趣帮我解惑吗?」 「这方面我还真是没经验。」秦景谚难为情的叹口气,看着他又续道:「但你能说出来,听听我给的建议。」 「执行长你不是没对象选,而是看不上任何人…」高安诺哈哈笑着看向他,「所谓的自、恃、甚、高。」咬字清晰地贬损他人,泰然的继续喝着酒。 「高主播不但聪明,说话更是用词尖锐…」秦景谚并不讨厌他直言不讳,无所谓的笑了笑,「应该不会为了爱这种事烦恼吧?」 「执行长呢?」高安诺扬眉看向他,「你不会在意别人喜不喜欢自己而烦恼吧?」 「比起在意他人感受,我更在意他背后拥有的东西。」秦景谚把头高高仰起,唇边的笑意在灯光下更是鲜明,「比如…他隐藏的秘密。」 高安诺轻哼的嘲笑,「敢和你在一起的人心脏真够大颗。」 「我不觉得有错。」秦景谚眼中精光乍现,「掌握越多别人的秘密等于自己手中的权利越多。」 他的话竟然和自己所想的一字不差,高安诺勾笑的叹道:「也许我和你其实是同一种想法的人…」 「是吗…」秦景谚倾向他,用鼻子轻吸气像贪恋高安诺身上的酒气,溢出浅笑道:「我特别高兴有志同道合的人。」 高安诺侧头喝了口酒,口气夹杂混浊酒味轻说,「但我的做法和你还是有差距,算来我们还不是一路人。」 他的话让秦景谚低声的笑了,挺回上身保持微笑道:「兴许是时候未到,我相信自己看中的人。」 高安诺垂目沉默一口口的喝酒,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秦景谚满是自信,位居高位的人都是这样自命不凡吗? 放在口袋的手机忽然震动,高安诺掏出手机却没拿稳,滑落至秦景谚身旁。 高安诺伸长手想越过他捡起手机,然而右脚重心没稳住,一头栽进秦景谚的胸膛里。 「抱歉!」心里一惊,高安诺慌忙的抬起身子。 秦景谚倒不在意他失态,捡起地上的手机微笑递上去,「没关係,你先接电话吧。」 頷首接过手机,高安诺走到旁边接起电话。 「是我。」电话另一端响起淡薄的声音。 听见白文枫的声音,高安诺不禁皱眉问「你有什么事吗?」 「刚才医院打电话过来…」顿了顿,白文枫沉下声道:「伯母她病危,正在手术室抢救。」 高安诺身体一震,像是确认的问「你是…说我妈妈?」 「对…你赶紧过来医院。」 高安诺掛断通话,转身正好看见秦景谚关心的眼神,「是发生急事吗?需要我载你一趟吗?」 自己确实没其他代步工具,高安诺轻点头,「麻烦你载我去医院。」 ~~~ 考虑到高安诺事态紧急,秦景谚刻意加快行车速度,绕小径很快就抵达市中心的医院。 远远就看见白文枫站在手术室前,高安诺快步跑上前看了眼亮着灯的手术室,急促问「我妈现在情况如何?」 看见他身后的秦景谚,眼中一丝诧异闪逝而过,白文枫语调平稳的说「听说是急性心肌梗塞,还在抢救中。」 「既然有人在这,我就先离开了!高主播,告辞。」秦景谚向他告别完,一贯式微笑和白文枫点头。 白文枫垂目也向他点头,补上刚才还没来及的见面礼数。 看着秦景谚缓步离去的背影,白文枫眼睛转向高安诺问「他是谁?」 「我公司的长官。」高安诺坐到椅上简短答。 看他隐晦的眼神,白文枫收回目光淡淡地提醒,「不管他是谁,你少和他打交道。」 「……」白文枫所讲的,高安诺也心里有数,和秦景谚这种人交情过深就会像扑火的飞蛾引火焚身。 见到他低头沉默不语,白文枫知道他心思縝密,多少知道自己指的是什么,坐到他身边也不再多劝。 「我明天必须去参加一场医学发表会,你自己行吗?还是…」 「行,我不是小孩子你用不着掛心。」高安诺开口斩断他的好意。 看他态度表明冷淡,果然还是在意自己不调出病例的事,白文枫也不急着要高安诺马上谅解自己,安静的待在他旁边。 已是入夜之后,走廊上空无一人,时针在圆鐘里转了两圈,高安诺再次开口又是许久过后,「能借我靠一下吗?」 白文枫微愣后往他那挪过去,用左手将高安诺的头轻放在自己右肩上。 「我真的好累…每当早上清醒时总想着自己该如何是好,妈妈的病需要那个人援助我无能为力,如果哪天自己逃回国的事被那女人发现,是不是又要继续逃亡……」从肩上传来的声音很松散,字字都快被风吹散,他的疲惫感染到白文枫,心脏紧了紧。 「你知道吗?我的童年是在被人监视长大,我踏不出那座山庄一步,在我十六岁时那女人发现我的存在,誓死都要除掉我,只为了捍卫她虚无的婚姻……」枕在他肩上眼睛半闭,高安诺扯了扯乾燥的双唇继续说「要是哪天他们不容许我的存在…是要任由他们摆佈,还是和高家玉石俱焚呢…」 他轻描淡写的像在述说和自己无关的故事,然而自己却清楚的明白他所背负的重担,心中发酸的捧住高安诺的脸,「我从没想过要利用你,请相信我。」 高安诺缓缓地握紧他的双手,凝视着深邃的眼眸道:「儘管我口中说着怀疑,但心里还是不由得相信你,而我也相信眼前你对我的好。」 白文枫厚薄适中的唇扬起恰好的弧度,眼里闪烁光采,「谢谢你给的信任。」 ~~~~ 轻轻打开病房门,高安诺走至病床前看着母亲紧闭的眼睛,在安静的房里气管混浊的声音更是粗重。 坐到椅上,凝视着一手把自己拉拔大的女人,哪时她美丽的容貌已衰老,哪时温暖的手掌已骨瘦嶙峋,自己好像很久没仔细看过她。 自己并不是圣人,曾埋怨妈妈为什么要让自己背负这样的身份,当自己十六岁在欧洲到处逃亡,居无定所时妈妈可有憎恶过那个男人? 或许没有吧…当高浩找上门时,妈妈的脸终于出现幸福的笑容,儘管是被软禁在那小小的山庄里,依然是无怨无悔的爱着那男人。 爱,为什么能让人痛苦却又使人选择原谅? 「妈…」看见母亲的手微微抖动,高安诺赶紧握着她的手,「我马上叫医生来!」 手正要按上警急铃却被梁芳苑轻扯住,喘大气说「不用叫…妈妈有话和你说……」 「不然……我们先吃药…」高安诺站起身去矮桌上拿杯水,把药片一併递上前。 然而梁芳苑却偏过头,固执地不让高安诺喂进嘴里。 「我已经不想半生不活的躺在这里,死都是早晚的事,让我死了你也落得轻松…」梁芳苑麻木的望向窗外。 「妈!」高安诺不知道母亲为何如此生气,困惑的看着她。 「为什么要访问她?你不是答应我不去靠近他们?你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梁芳苑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身上的温婉被怒气取代。 没想到母亲会看见自己採访梁芳汀的报导,拿水杯的手缩了缩,「那是公司长官指派的……」 「为什么不推迟?明明知道她在到处找你,还自投罗网到她面前?你回国就算了,现在还在电视上招摇!」越说越激动,梁芳苑很不谅解高安诺要这样引人注目,「我早说过不要和高家轻易做对,为什么你总不听我的话?妈都快踏入棺材,你还不让我安息吗?」 每次碰上高家的事,母亲就会不分青红皂白的责怪自己,高安诺口气不耐烦地说「我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我当主播也没去碍到他们,难不成混口饭吃也得经过他们同意吗?我不是高家养的狗,总摇摇尾巴去讨好他们,想到都觉得自己可耻!」 「如果真的不想和高家有牵连为什么要和她接触?」见他烦躁的撇开头,梁芳苑眼框微红,自己的儿子怎捨得他受苦呢? 「儿子,你辞掉工作去国外生活,不要再回来了!」 「不可能…我只是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从没覬覦高家的一分一毫,为什么我要像做贼一样到处躲藏?」 「不是你安分守己她就会放过你!」梁芳苑费力的喘气,「我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如今就算我死了,她还是会把对我的恨报復于你!」 「既然如此,逃去哪她都有能力和金钱找出来,还不如我就直接站在眼前看她想做什么!」高安诺顿了顿,喉咙有些酸涩「我已经不是小孩子,童年在他们监视下葬送,如今我只想平凡生活。」 梁芳苑偏过头,一滴泪从眼眶溢出,沿着苍白的脸庞滑落到枕头上,最后被布料吸入消失无踪。 高安诺心酸的抿住下唇,把水杯和药放到病床旁的矮柜,抽噎的强忍泪水,「…妈,我把药和水放这……你记得吃。」 「儿子,你瘦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高安诺忍着眼泪推开房门,然而他不知道这是母亲最后和他说话。 晚上,高安诺睡的很不安稳,白文枫因医学发表会无法即时赶回来,家里仅剩他一人,心里像失去依靠,盖着厚棉被身体还是不自觉颤抖。 再次进到病房,母亲的遗体已被白布盖住,高安诺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眼泪不断从眼里冒出,带着哭腔喊妈却没任何回应…… 第二十一章 坠落的童年 高安诺再次醒来已是隔天中午,或许安全感来的太久违,让他贪婪的一睡就是十几个小时。 睡的太久,头有点昏沉沉,高安诺用手掌敲打几下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思咐这大大小小的事。 也许自己今天该会去那里一趟…… 高安诺换套休间服走下一楼,目光和坐在沙发上抬头的人碰个正巧,灿笑打招呼,「早安啊!白医生。」 「不早了,你一睡下去还真像隻猪。」白文枫将看一半的书夹进书籤放到茶几上,走进厨房朝他说「过来,我给你煲了粥。」 高安诺走过去,斜靠在流理台上看了眼锅子里腾出白烟的热粥,「白医生对病人的照顾还真无微不至!每天起床,啥事都不用干就能吃到东西。」 「等会你吃完把碗洗了!否则你还真成为好吃懒做的废人。」白文枫舀着粥盛进碗说。 「也不完全是废人,至少脸还过得去!能抵一辈子的饭钱。」高安诺跟在他屁股后坐到餐桌前笑瞇瞇的喝粥,只要人对了这没调味的白粥都有甜甜的味道。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知道高安诺不但爱耍嘴皮子,还特别臭不要脸,白文枫站着双手撑在饭桌前,「不良的卫生习惯,爱逼迫人的坏性格,再加上你领回来的那隻狗,这些和你的脸皮相抵下来,饭钱我还必须倒贴。」 被他的话堵住嘴,高安诺瘪瘪嘴只好安静的喝粥。 看他吃鱉的表情,自己心里竟然有些小得意,难道同居久了连性格都被高安诺潜移默化?白文枫嘴角微翘道:「你不用为欠饭钱的事发愁,用身体偿债我也是接受的。」 闻言,高安诺手中的汤匙嗑噔的掉到桌上,机械式的抬起头看着总是道貌岸然的人。 你妈啦!我在桌上吃你做的饭,而你就要在床上吃我?平常看你为人玉洁冰清,没想到污起来不是人!我怎就两脚开开自己走进狼窝呢? 高安诺心里话毫无保留地显在脸上,看见他带有鄙视的眼神,白文枫扬笑说「我指的是要你身体力行,比如拖个地、整理自己的房间,你是想去哪了?」 「说的不清不楚,谁知道你是什么意思!」高安诺捡回汤匙嘟噥一句。 「通常心里不纯洁,想法才会偏差。」白文枫矮身调侃问「你是不是总对我抱着不三不四的想法,所以才会往哪儿想?」 高安诺不动声色的把碗端起,一口气咕嚕咕嚕的喝完后,再次把碗放下猛然勾住他脖子,轻薄的笑说「是又怎样?哥,今晚不如把床债还了吧?你这样欠着可是要利息的!」 「行啊!东西呢?你有准备保险套、润滑油吗?」看他表情很明显一僵,白文枫挣脱束缚,看了眼桌上的空碗道:「有空想这些精虫衝脑的事,不如把碗洗了。」说完抬下巴高傲的离开。 哇操!这白文枫行啊!把人吃下肚就翻脸不认帐?岂有这种道理! 「文枫哥!」高安诺和他身高差半颗头,硬是把身体掛在白文枫身上,献媚的露出七颗牙完美笑容,「你把眼睛给闭上。」 看他贼笑的样子,白文枫就知道他又想法子阴自己,儘管如此还是顺从的把眼睛闭起。 用力地把白文枫后脑勺一压,高安诺伸出罪恶的舌头添上他高挺的鼻尖,蹲下身迅速抱起在一旁无辜玩耍的小傢伙,轻斥着「小白我是要你吼他一声,你怎能舔鼻子呢?小心他把你剁成肉酱,我可拉不住!」一切都是这样自然不做作。 白文枫一睁眼就看见他精心演出的这场好戏,脸色微变快步走进厕所。 听见厕所里传来水龙头的声音,高安诺嘿嘿嘿的阴笑,走到厕所前靠在门框上,「被狗舌头舔还是在床上舒舒服服的被我吃,你说哪个感觉好?」 「你怎会跟狗放在一起比呢?」见他表情疑惑,白文枫关掉水龙头撩起额头前沾湿的发丝,露出整张深邃性感的脸,笑道:「在我眼里,你的性慾和牠是同一类,发情期都克制不住下半身。」 被这样贬损,高安诺愤慨不已的敲几下门板,「我要去办正事了!才不和你赖在这说废话!」 看他气恼的穿上外套,白文枫眼里含笑讨好的问「要去哪?需要我送你吗?」 高安诺确实很讨厌自己开车,但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我要回以前我妈住的山庄一趟,那里路不好走。这几天你也没好好休息,等睡完觉我就回来了!」 「还是我送你去吧!」听见是山路,白文枫就不放心让平常就少开车的人自己去,拿起车钥匙也就跟着出门。 「怎么了?怕我不回来吗?」高安诺坐在副驾驶坐笑话老是替自己操碎心的人。 「你前科累累!一开车罚单就跟着回家。」白文枫发动引擎,瞥了他一眼,「又是个路痴,我是怕你回不来。」 「哪有你说的这么糟!」 「嗯?这个月信箱都要被你的红单塞满了,还不糟吗?」 「……」 「不用瞪我,自己开车都能撞到电线桿了!真怀疑你的驾照是用鸡腿换来的吗?」 白文枫脸是真的帅,但嘴巴就爱刺人痛楚,不过高安诺也天生厚脸皮,捧着自己的脸颊说「怎么会是用鸡腿呢!当然是靠脸蛋。」 这人一天能提到脸好几百次,白文枫嗤笑道:「主考官不想再看到你的脸,所以才给你驾照吗?」 ~~~~ 翻过山坡,经过一连串蜿蜒的山路,两人才真正抵达目的地。 「车停在外面吧,剩下的路只能徒步。」高安诺解开安全带,先下了车。 把车停好,白文枫下车走到他身旁,眼前是一片竹林只有一条不明显的碎石小径能走进去,高安诺走在前头领着他熟门熟路的穿越竹林。 越过竹林,日光在眼前乍现,一座日式传统建筑映入眼帘,种在外头的樱花已凋谢了差不多,遍地都是淡粉色花瓣。 建筑内部格局阔大,以木头为主,简单雅致,把拉门推开能直接透视到庭园整个景色,安静到能听见潺潺流水声。 「咦…」 自己十六岁就没再回来过,而妈妈自从住院也没机会回到这里,但室内却乾净到离奇,有人刻意维持现状? 「怎么了?」听见他惊呼,白文枫向前关心的问。 「没什么…你这坐一下吧,我去收拾我妈的东西。」 在高安诺去收拾的同时,白文枫也就自己在室内间晃,正好瞥见墙上掛着的照片-一位女人手上抱着粉雕玉琢的娃儿。 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这是我刚满月时拍的。」 高安诺放下手中的箱子,把相框从墙上拿下来,「我妈,你没看过吧?」 「你和伯母长得很像。」白文枫看着照片中的女人,眉目和高安诺同样淡雅温驯。 高安诺浅笑,蹲下身把相框放进箱子里,「你妈很美吧?才能把你生的这么好看。」 「可能吧…」白文枫笑容减淡,目光飘向远方,「她在生我的时候难產过世。」 高安诺顿了下,把箱子盖上问「你爸是什么样的人?」 「他也是个心理医生…」白文枫把目光投到他身上,又道:「其实我家和高家是世交。在我爸移民美国前,高议员的病都是由他诊疗。」 听到这高安诺訕訕笑两声。 此时拉门被人来开,里面的人和门口的来者都愣了三、四秒。 约莫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脸上是岁月的痕跡,下巴蓄有鬍渣,眼眸尽是歷练的精光,他率先开口「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还是白文枫轻推了他一下,才让高安诺回过神,缓缓回答「妈妈的东西搁在这太久,我回来收拾。」 见高浩似乎有话想说,白文枫在他耳边低声说「我去外面等你。」 向高浩点头微笑以示礼貌,白文枫走出门顺带把拉门关上。 心里有些在意白文枫和高安诺的关係,但看见他防备的眼神,高浩也不直问,淡笑道:「能坐下来聊聊吗?」 两人对视半响,高安诺才迟缓的点头。 和室外的庭园造景依旧,还记得儿时自己总在树旁的沙坑玩泥巴,蹲在池塘边看鱼儿游水,而妈妈时常坐在这个位置慈爱的织毛衣边照看自己…… 如今人去楼空,自己坐在这显得格格不入。 越是长大就有越多疑惑,为什么爸爸总不在家?为什么妈妈和自己不能踏出家门?为什么下人在背后说杂种,台面上又要掛笑的善待自己,喊自己少爷呢? 好多的为什么在妈妈的胞姐-梁芳汀登门入室一切都有解答-他们都好虚偽,明明是个私生子还要一口一个少爷,每天堆笑的伺候,不觉得噁心吗? 收回思绪,高安诺看向对坐的人,还真庆幸自己只有嘴巴像他,否则每天照镜子都会想拿硫酸洗脸。 高浩替自己和儿子盏杯茶,徐徐的说道:「这些年你受苦了。」 「怎么会,多亏有那些困境才能造就现在的我。」高安诺勾起嘴角,语气清淡的说「困境能让我想起自己处在的世界是怎样丑陋。」 他话语句句锋利,多少对自己还是抱有怨恨,高浩垂目说「是我负了芳苑和你,对你们母子俩我无尽的愧疚。」 「高议员不用想着如何弥补道歉。」高安诺晃着茶杯,轻笑的说「准确来说,是不是姓高对我来说都没意义。」 「孩子,你和高家是脱不了干係的。」 「是的,这点我很清楚。」 「你为什么不回来家里,我保证…」 「哪里是家我也很清楚。」高安诺放下茶杯起身行礼,淡道:「有人还在等我回去,告辞。」 「芳苑她…恨我吗?」 高安诺往门外的步伐一顿,深吸口气道:「我想…妈妈她从没恨过你。」再次踏起脚步离去。 突然一位身穿黑色旗袍的女人从内室里信步走到高浩面前,跪坐到矮桌旁替他盏满茶杯,动作雍容大度。 女人保养得宜,年近半百还看不出年纪,容貌如往年高贵艷丽,美眸望向高浩莞尔一笑,「还真是被狠狠地打一巴掌呢…」 高浩抿着薄唇不发一语,她兴味昂然继续说「妹妹儿子的脾气,可不像她一样好哄。你说他不在你的庇护下会变怎样呢?」 高浩大力的拍桌,矮桌上的茶具也狠狠震动几下,语带威胁的警告「梁芳汀,我不准你去动到他!」 看他立眉瞋目,梁芳汀反而毫无惧色的笑说,「在他回国后,我们的约定就不作数了!」 「他是我儿子!敢碰他一根汗毛,我会让你嚐嚐被软禁的滋味。」高浩不客气的抓住她手腕,他一生都在退让这个女人,只有芳苑的儿子他是绝不妥协。 「看到他的眼睛我就想起那女人!」梁芳苑甩开他的手,怒目相视道:「他现在的位置太显眼了!我会让他知道胆大妄为是什么结果!」 第二十二章 模糊的界线 「你今天要回去上班了?」白文枫见他西装笔挺,连平常散乱的头发都梳理成油头。 「对啊!在不去上班,部长就要叫我回家吃自己了!」高安诺穿上皮鞋,勾笑的看着他,「虽然回家也不怕吃不饱,但某人肯定会骂我废人。」 「你也知道这两个礼拜自己成了只会吃饭的废人啊?」白文枫顺着他的话调侃说。 「是你说我瘦了,要我尽量多吃一点!」高安诺理直气壮地看着他,「况且我也有陪你去慢跑,也不是完全没动。」 说到慢跑白文枫就想鄙视他了,「你每次跑五分鐘不到就用走的,昨天还坐在椅上一动也不动的。」 「我昨天是脚扭伤嘛!」 白文枫瞥了眼他完好如初的双脚,手抱胸挑眉看高安诺要唬烂到哪时候。 感受到他轻蔑的眼神,高安诺秉持着厚脸皮到底,「我说在床上运动就不会受伤,但你又不肯!」 都不知道高安诺脸皮是带几层,能不脸红的说出无耻的话,白文枫讥笑的说「我人都坐在床上,是你自己没本事。」 那次自己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要夜闯白文枫房间,谁知道房门上锁了!想学电视里破门而入,反而自己的头撞出一大包,电视还真会降低人智商。 「不然你房门钥匙给我,保证今晚让你喊不要不要!」高安诺摊出手,满是自信的说。 白文枫把手放到他手上,趁机握紧高安诺的手,把人用力拉近自己,鼻碰鼻的说「你不怕进到我房间会反被上,当然欢迎你来!」 「是谁在上还说不准呢…」用食指轻撩了他下巴,高安诺挑衅的笑说「你今晚就洗好澡,躺上床等我回来啊!」 抱着他的腰际往自己身上贴近,白文枫用低哑的气音说「你自己也记得洗乾净点……」 高安诺看着他脸上邪魅笑容,嘖嘖!这男人工作能一本正经,在家又能顶这张脸说污话,人才啊!人才! 又在家里和白文枫摸摸贴贴半小时多,眼看时间快接近四点,高安诺欣然的的离开家门赶着上班去。 经过上次清醒的接吻,自己和白文枫的关係是越来越不清楚,有时候会亲吻,有时候会拥抱,有时候会调情,但一切仅止于此。 谁也没对这段关係挑明的说。 难不成上了年纪,对爱都能清心寡慾? 不用性的激情?不用我爱你三个字表明? 只要自己往前一步就会被推回去,就这样在原地打转。 白文枫是在害怕什么?是因为洁癖的障碍吗?使他清醒时不愿意和自己有性关係? 口口声声的关心自己,体贴自己,但不愿意再进一步接触,这样是算什么? 跨不过那条界线的原因是什么? 高安诺晃晃脑袋,思绪很紊乱。 ~~~~ 一踏进新闻部,每个人的眼神都怪异地看着高安诺,都快把他看出个洞来。 高安诺拉开自己位置的椅子,看着眾人疑惑地问「你们这是怎么啦?」 「诺哥,那个…你……」坐在旁边的小雅支支吾吾,神情慌张。 还没来及听懂小雅的话,一道声音从门口插进来,「高安诺,你的位置不在这里!」 高安诺抬头看向门口,刘恩芝踏着七米高跟鞋,抬高下巴站到他面前,「你的位置是在家里,别站在这儿碍眼!」说完把高安诺挤到一旁,自己坐到办公桌前。 「你是什么意思?」面前混乱的情况,让高安诺很不明白挑眉。 「呵!还听不懂吗?」刘恩芝转过椅子,翘起美腿嘲讽的说「你主播的位置由我顶替了,等于你被fire!懂吗?」 「她说的是真的?」高安诺皱眉,审视新闻部里每个人。 和他对到眼的人都面面相覷低下头。 一个人都不吭声让高安诺轻笑两声,走到张铭身旁,拉高声音问「你说!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被他当面点名,张铭难为情抬头回「刘主播说的是真的…是上层指派的,我们也不清楚……」 「上层?」高安诺咧嘴一笑,让他看上去不是平常的温润反而暴戾。 怎么就没想到秦景谚会用这招逼自己乖乖就范? 高安诺大力的踢了一脚门板,巨大的声响让眾人都怔忪的抖了下,谁也没见过总笑容可掬的高安诺如此盛怒。 看来自己该好好和这位阴险的执行长谈谈。 不顾他人拦住,高安诺搭电梯抵达位在高点的办公室,蛮横的敲打紧闭的门板,「秦景谚!你给我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不要躲着我!」 不管怎么敲打门板依旧是屹立不摇,高安诺洩愤的踢了一脚门。 「该死的傢伙!」他来这阴招自己还真防不胜防! 「高先生,执行长他真的不在里面。」一位女秘书不畏惧的走上前,把一张字条递给他,井井有条的说「他叫我传话给您,“不是他做的”。」 听到她的话,高安诺嗤之以鼻的笑了。 自己请了两个礼拜的丧假,回来就被一位空有外貌的花瓶取代,不是秦景谚做的还有谁有权能做这些? 等下…难不成是…… 高安诺慌忙的打开字条-里面是stv持股比例名单,仔细一看才发现有个公司的股数竟然比秦景谚高出一倍多。 这种连名字都没见过的无名公司,哪来的资金去买庞大的股份? 「原来如此……」忽然相通某件事,高安诺嗤笑的走出stv电视台。 自己怎么就忘了,想逼迫自己的不只秦景谚……还有她啊! ~~~~ 摇晃的回到家门,白文枫的车已经不再,看来是去诊所了。 打开客厅的灯,高安诺烦躁的扯了扯领带,瘫坐到沙发上。 如今工作也丢了,自己还真成一个废人! 其实主播这职位自己不是真心喜欢,但在工作上得到眾人仰视的目光,这可以稍微缓解自己卑微的感觉。 如今连转移注意力的东西都失去了,自己还真不知道从哪去填补低贱的身份。 眼睛正好扫见茶几上一封信,看见收件人写着自己的名字,高安诺拆开发现里头是一张光碟片。 「什么东西……」信封里仅有一张光碟没其他东西,有点让他无所适从。 拿起光碟看了看,高安诺起身上楼决定用电脑看这东西的内容。 回到房里,把光碟放进电脑后点开。 高安诺片刻哑然的看着光碟里的影片,久久才缓过神,「这是什么……」 把影片按暂停,拿起信封袋翻看却没寄件人姓名。 究竟是谁寄这东西给自己的?是陷阱还是礼物? 高安诺把头往后仰闭起眼,一整天下来所有事都在对他疲劳轰炸,剧情太急转直下,过山车都没这样刺激。 不过……现在自己也没其他选择。 高安诺睁开眼,看着桌上的光碟眼底闪过锋芒。 有些东西需要牺牲才能成功,儘管对方会将自己焚尽,自己也要成为玩火的人。 第二十三章 玩火的人 一走出电梯,秦景谚就看见一个修长的背影站在家门外,他微笑走到那人的背后,「高主播。」 高安诺回过头,看见他依旧是掛着那迷人的笑容,眼神自信,想必篤定自己会来。 「能喝酒吧?执行长。」 看见他手上提着一打啤酒罐,秦景谚一笑把家门打开,「我很乐意奉陪,请进。」 高安诺逕自坐到真皮沙发上,眼睛环顾四周笑道:「执行长的品味果然不错!」 「那也要懂得品味的人才看得懂。」见他眼神停留在要价不菲的花瓶上,秦景谚脱掉西装外套笑道:「高主播认识这花瓶?」 高安诺点头,「在瓷品艺术展上看过,觉得这花瓶很好看所以多留意几眼。」 「要是你喜欢就拿走吧。」秦景谚把精緻的花瓶从展示台上拿起来,放到他面前,「这种东西我家堆的快没空间。」 「这样可不好…」高安诺勾笑,拿出两瓶啤酒放茶几上打开,「要是每次来你家串门子都带东西回去…不就换我家没空间?」 听到他口气不小的话,秦景谚笑了笑坐到长沙发上,「我说过,你坦白我很欣赏。」 高安诺喝口酒,噗哧的笑说「一下夸我聪明,还说欣赏我…我如何担当呢?执行长。」 「下班就不用敬称了,听到都想起工作。」秦景谚双腿交叠,撑着头道:「从我给你的持股名单里,你大概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换掉我的主播位不是你,是压在你头上那间无名公司,而那间人头公司是梁芳汀的……」高安诺喝了口酒,视线看向他,「而你想挖高家秘密,并不是之前说的为了做事轻松,是想用把柄要胁她把股份无条件过户给你……我说的有错还请你纠正。」 听完他的阐述,秦景谚保持静默大口的喝酒。 看他不苟言笑,高安诺挑挑眉问「难不成还有别的隐因?」 半响,秦景谚拿出手机递到他面前-屏幕上是一段影片,里面一群人像是在协商会议,忽然正座在主位的中年男人倒在地上不断抽絮,然而周围的人只是冷漠的看着他,直到男人躺在地上身体僵硬,脸色惨白,原来还和男人欢笑畅谈的人都露出鄙夷的笑容。 儘管画质不清晰,影片里出现的那些人高安诺几乎都认识-坐在右侧的是高桥勋,左侧的是蓝明芸的父亲,和中年男人对坐的是梁芳汀,而倒地的是…… 「秦议员?」高安诺不可置信的看着倒地男人的面容,马上联想到一年前某市议员在饭店猝逝的新闻,当时警方表示排除他杀嫌疑…… 那这隻影片是怎么回事?有机会救人却眼睁睁看着他在眼前死去? 「我从国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帮我爸认尸。」看着他愕然无语,秦景谚收起手机轻笑道:「我认为你和我是最懂得人心险恶这个词。」 「你怎么不把证据给警方……」顿了顿,高安诺乾笑两声嘲讽道:「证据总就是站在有利益的那方。」 「你说的没错…」秦景谚轻晃瓶身,嘴边带笑的看向他,「所以我很需要你的一臂之力。」 高安诺垂目的一口口喝酒,再次开口已是十几分鐘后,「我晚餐没吃,饿了!」 秦景谚深深看了他几秒,一笑站起身问「冰箱还有牛排,我给你煎一块行吗?」 高安诺点点头,见他走进厨房后悄悄从怀里掏出一包白色药片,看向秦景谚的啤酒罐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动手拿出一片白色药片,对准罐口就要投下去时,手被人从后面抓个正着。 「你这是要做什么…呢?」 秦景谚口中的热气喷到后脖颈上,高安诺稳住慌张,语气平稳说「我能帮你,但我也必须从你身上取到相对的东西。」 「我是知道你一定会有条件……」将他的手缓慢移到自己嘴前,秦景谚毫无缝隙的贴进在他背部,「有可能是要钱,也可能是地位,但我唯独没想到…这个。」张口用贝齿咬住白色药片。 秦景谚把人放开,高安诺表情严肃的紧抿唇直到他将药片配着酒嚥下后,不免松口气靠到椅背上。 看他原本僵硬的肌肉都松懈下来,秦景谚勾笑坐到他身旁,「你自己不用吃吗?」 「不了……」高安诺拿起桌上的啤酒罐,喝了口道:「那是为你准备的,我靠这个就行。」 「这样啊…」秦景谚扯掉领带,脸上已有些緋红。 看到他眼中的异样,高安诺正大光明的把手机开啟录影立到桌面上,自动把身上的衬衫解开两颗扣子,优美的锁骨线条若隐若现。 把他按到在沙发,秦景谚欺身而上一点点细吻他柔嫩的脖肩,嘴边溢出浅笑道:「不得不说,你特别能洞悉人心又能布大局,当主播是可惜了。」 「但不当主播我没别的事能做。」忍着身体被逗弄的心痒难耐,高安诺轻咬下唇让自己尽量不发出呻吟声。 「我这里有个特别助理的位置…」抬眼见他脸上佈满情慾薰色,大手伸进他微开的领口,来回的抚摸,秦景谚低哑的说「很适合你。」 「不…我还是比较喜欢……坐主播台。」儘管内心不是出自本意,但身体上敏感的让高安诺声音不禁颤抖着。 「是吗…不逼你……」看着身下迷离的双眸,秦景谚低声笑两声更肆无忌惮的把手闯入他裤襠摸索。 正要吻上他水嫩的红唇,却被身下的人抵抗。 「……你这是?」事情卡在一半不上不下,瞥见抵在胸膛上的手,秦景谚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去。 咬咬下唇,高安诺把头侧一边道:「我……不想接吻。」 他的固执让秦景谚想发笑,「是因为上次和你在医院的男人吗?」 心脏流过刺痛,高安诺抓紧他的衬衫咬牙道:「你不要扯别的…我只是不想……」 「行吧!」不逼迫他,秦景谚把上衣脱掉露出健硕的胸膛,「我不和男人做,所以没那些东西,要继续吗?」 凝视着和白文枫近乎相似的身材,高安诺心一横,頷首道:「当然,只是我要后背式。」 至少这样……让自己沉迷在幻想里。 ~~~~ 被亮光刺醒,高安诺睁开眼正巧和床边的人对到眼,心中一怔单手盖住双目。 秦景谚撑着头侧身躺在床上,勾唇问「怎么?后悔了?」 大力搓一把脸,高安诺坐起身淡道:「做过的事,我不喜欢谈后悔。」把昨夜的衬衫穿上,坐在床边扣起钮扣。 「聪明、坦白、果断。」跪坐起身,秦景谚从后面勾住他的脖子,浅笑用嘴唇磨蹭,「你真是越来越符合…我理想对象。」 推掉身后的戏弄,高安诺站起身正色说「我们该谈公事了,执行长。」 秦景谚一笑也站起身,套上睡袍问「你想怎么做?」 从外套里拿出光碟片,高安诺把它放在床头柜上嘱咐,「里面的影片无必要在刘恩芝播报新闻时播放,最好让全国上下几万人都看见。」 「看来这东西不简单呢…」秦景谚瞟了眼光碟,系紧身上睡袍,「值得你这样牺牲。」 「请执行长一定一定要照着我的话做。」转过身,高安诺晃晃手机道:「否则受伤的会是你。」 他的要胁并不惹怒秦景谚,脸上掛着完美自信的笑容,「这事我自然会办妥,合作愉快!」 看着面前厚实的手,高安诺缓缓抬起手回握住。 自己已经没回头路了。 第二十四章 引火上身 定律三?怀疑的信任 两人认识时间越长自然而然產生信任,信任是沟通的桥樑,怀疑是关係的崩解,谎言是心虚的包装,所有不寻常都理智的叫嚣他在说谎,内心信任的墙却屹立不摇。 当信任碰上怀疑要如何抉择? ~~~~ 「怎么现在才回来?」 才刚关上门身后的声音让高安诺心颤,身体倒退撞上门板。 见他反应失常,白文枫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闻到酒气眉头一皱,「你喝酒?」 「昨天同事约的…我喝了几杯所以天亮才清醒。」高安诺背部僵直紧贴门上,仓促的解释。 白文枫深深凝视着他的双眼,片刻沉默。 扯扯唇想说别的事转移对方注意力,但心虚感让高安诺声音锁在喉头里发不出来。 「我有做早餐,吃完好好休息。」 抓住正要离开的人,苦涩缠上舌尖,高安诺颤声道:「你在怀疑…吗?」 「如你说的……」手掌抚上他的脸庞,白文枫眼神沉静,「所有直觉都在叫我怀疑你,但心里不由己去相信。」 「去吃早餐吧…我先出门了。」白文枫拿起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走出大门。 听到门外引擎声驶离竟然想松口气,高安诺跌坐在地,屈膝的窝在角落。 懺悔他说不出口,离开他更做不到。 两人曾相近的一隻之隔,现在人在自己眼前却是遥不可及…… 痛苦乘虚而入的窜进胸腔,像歹毒的手撕裂心脏,刺痛的使人无声淌泪。 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 见高安诺好整以暇的站在摄影棚外,刘恩芝踩着高跟鞋高傲无比的走到他面前,艳丽的面孔全是轻蔑,「你还来这做什么?捨不得吗?」 瞧见她眼里只有藐视,高安诺反而恬淡的笑问「我就来探班,刘主播不行吗?」 高安诺没被自己的话刺激而恼怒,刘恩芝内心腾起怒火,提高声音道:「主播台以后是看不到了,今天你就多看几眼!」抬高下巴扭头走进摄影棚。 然而,她却没注意到身后意味不明的笑容。 在刘恩芝威吓的视线下高安诺自若间适的坐到场外的椅上,保持微笑的看向主播台。 虽然搞不清对方来这是要做什么,但高安诺只是安静的坐在场外旁观,刘恩芝咬牙也不能自己先发作,坐到主播台。 「欢迎收看stv晚间新闻,我是主播……」 “嗯啊~啊!”名字还未落下,身后的大萤幕却传来奇怪的呻吟声。 刘恩芝回过头,看见画面瞬间花容失色,衝到大萤幕前张开双臂左挡右挡,厉声尖叫,「快关掉!导播!给我把画面关掉!」 新闻直播还是继续,性爱画面更是在大萤幕上热播,见工作人员都无动于衷的看着,刘恩芝窘迫的逃离现场,途中还不小心绊倒摔的狗吃屎。 stv花瓶姐姐今天可变成落难糗女,心底发笑,高安诺站起整整身上的西装,昂首阔步的走向主播台。 勾起专业魅力的笑容,嗓音是清澈迷人,「欢迎收看stv晚间新闻,我是主播高安诺。」 「今日独家报导,市议员候选人-高桥勋与刘姓女主播,惊爆偷吃疑云……」 途中的失败从来不代表最后的输家。 下了主播台,高安诺踏出摄影棚看见眼前怒目切齿的面孔,并不意外的说「我主播的位置终究不会换人。」 「你这卑鄙的小人,竟敢用这种东西取回主播位置!」刘恩芝美丽的脸孔因愤怒扭曲,动手想抓扯对方。 躲过她蛮横的攻击,高安诺淡然无波的说「那段影片根本没拍见脸,你只需要稳住阵脚坐在主播台胡扯到矇骗所有人,就算影片里是你也能自圆其说。」 「谁遇到这种事会冷静!你不是当事人才能这样侃侃而谈!」 她怒不可遏的吼叫着,高安诺轻勾嘴角道:「不能应变现场状况,那就证明你无法当主播。」抬步往前迈进。 「你这次也动了高议员的儿子,我就要看看他会给你好过吗?」 高安诺停住脚,面对身后的嘲弄反讽的说「让他儿子陷入桃色风波的可是你呢!他会怎么处决这件事,我也很好奇。」步伐继续向前。 他的话让刘恩芝打冷颤,高安诺嘴巴再坏也没像今天说话绝情,这傢伙倒底怎么回事? ~~~ 平日的咖啡店并不多人,高安诺推开玻璃门一眼就找到坐在角落独自品味咖啡的人。 他信步走向前,高桥勋抬起头并没太多情绪,「安诺哥。」 高安诺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来也点了杯咖啡。 「这张光碟…」把放在桌上的光碟片推到对面去,高安诺观察着他的表情,「是经过外国托运,在美国辗转了一圈再故意从明芸住的饭店寄来,想让我误以为是她给的,其实是你寄的对吧?」 半响,高桥勋收起眼瞼徐徐的说「你心思真的很縝密,要是父亲栽培你走官场,不出几年你就会走到他的位置。」 闻言,高安诺抿了口咖啡轻笑道:「当官的都是狗,我没兴趣和狗抢饭。」 他的话也让高桥勋笑了笑。 高安诺把咖啡杯放下,扬眉问「为什么要帮我?」 「不是帮你…是帮我自己。」高桥勋笑着,笑里夹带自嘲,「小时候我想玩游戏,我妈叫我读四书五经,大学时我想读美术学院,她硬逼我出国读法律系,出社会她还是不放过我,如同傀儡总走在我妈的安排上。」 所有的身不由己压的全身血液发疯的悸动,「我是她儿子也是活生生的人,然而她却操盘我的人生。」 虽然知道梁芳汀做事心狠手辣,没想到对自己儿子更是高压式教育,看见眼前傲气尽失,双眼无神的人,高安诺竟然怜悯起同父异母的弟弟。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外遇的事还在风头上,参选是不可能了……」高桥勋垂目,像挣脱牢笼一样淡笑,「可能会去国外,不回来了。」 高安诺明瞭的点头,续问「明芸…你对她还是不在乎吗?」 「她从以前喜欢的一直是你,就算我把全世界最好的礼物送到面前,她也不屑一顾……」高桥勋嘴角露出苦笑,「如今退选后蓝家和我已经没有意义再共事,她想离婚我尊重她。」 高安诺耻笑的说「其实你也蛮傻的。」 他的话让高桥勋抬起目光,从对方的肩膀看见门外进来一位气质清新的女人,讶异爬满脸。 见他愕然失态,高安诺站起身走到门边拍拍蓝明芸的肩膀,「和他说清楚,不要再躲避了。」 蓝明芸手抚上微微隆起的肚子,微笑点头。 见她缓步走到桌子前,高桥勋哑然的站起身凝视着水灵的双眸,嘴唇蠕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你已经给我全世界最好的礼物了。」蓝明芸把丈夫的手放到自己隆起的肚子上,含笑的说「现在我们要一起迎接上天给的礼物。」 薄镜片下的眼眶泛红,轻搂住她的肩膀抽噎的说「谢谢你,也给我最珍贵的礼物。」 隔着玻璃,高安诺看着相依的两人欣慰的转身要离去时,目光恰好落在名车前站立的男人身上。 一笑是万人风靡,长腿跨几步来到他面前,「不要用眼睛直盯我的脸。」 趁对方还愣神,秦景谚搂住他的腰际拉近距离,低语的说「我会当你是在勾引我,上车吧。」 「有话我们找地方说,没必要去车上。」高安诺抓住放在腰上的手想拉开,没想反被对方扣住手腕。 「想毁约也要先谈谈是吧?」秦景谚矮身贴在他眼前,「相信我,有些话你不会想给外人听见。」 第二十五章 信任的崩溃 秦景谚把家门打开看向身后的人,「进来。」 反正到这里已经脱不了身,高安诺索性不挣扎跟着他一起进去。 门才刚关上,身子被从后面压倒在沙发上,高安诺侧过头忿怒的瞪着背上的人,「不是说好好谈?你现在是做什么?」 看着身下怒视的双眼,秦景谚瞇眼问「为什么这几天对我避而不见?」 「我想做什么你也很清楚!」高安诺扭动手腕想挣脱束缚,「我会当你的面把我们的影片删掉,快放开!」 「你打从一开始就只是利用我…」加重扣住手的力道,秦景谚眼里怒火闪烁一下,「从没打算讲出高家和你真正的关係?」 「对!」高安诺嘲弄的笑说「常利用人的你,有没有想过反被人操控的感觉?」 听见他讽刺的话,秦景谚反倒先大笑后用力将对方的脸转向自己,「那些秘密我可以都不要,但你必须留在我身边。」 忍住对方手捏在脸上的疼痛,高安诺一字一句说「你是想把我扣下再去和高议员交换条件,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就这么确定,我只是为了利益靠近你?」 「不然呢?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一方有付出真诚!」 热唇贴住朝思暮想的唇瓣,高安诺愕然的闭紧嘴唇想阻止对方深入。 然而在秦景谚强势下撬开他禁闭的唇齿,湿唇肆意的在口腔里侵夺,大手沿着细腰趁机伸进股沟,来回侵袭。 松开唇,秦景谚狡诈的看着因长吻而泛红的双颊,「昨天没机会看见你做爱高潮的表情,今天我很想看个仔细。」手指插入他后穴不留情的搅动。 那晚没润滑的撕裂伤还没缓过,现在又遭到无情的蹂躝,高安诺闷哼一声吃痛的反抗,「秦景谚!你快…放开我!好痛……」 「我是不爱逼迫人的,但敢背叛我的人除外。」不让他有喘息的空间,残暴的塞进第三隻。 「我求你……放了我…我真的承受不了……」高安诺的手紧抓住沙发座,双唇失了血色颤抖。 他的手指离开后穴时高安诺全身因疼痛而冷汗直流,秦景谚瞥见他惨白的脸色并不怜惜的说「和我做最后一次,我就放过你怎样?」 高安诺咬着牙,手掌扶在椅上撑起虚弱的身子,「你的话我能相信吗?」 「你可以不信。」秦景谚解开裤子拉鍊,噙笑道:「反正我们之间本就没信任,大门在那你要离开请自便。」 「我从这里出去,恐怕也无法真正逃脱你的手掌。」高安诺垂目脱下自己的裤子站起身。 「决定好就自己上来。」秦景谚视线在他光裸细腻的大腿间游移,双手摊在大腿两侧邀请的意味显明。 高安诺怒视着对方咬了咬下唇,一切又无可奈何,张开双腿缓缓的坐到他两隻大腿上。 待他完全坐上后秦景谚抖动大腿,突然的直捣深入让高安诺禁不住哀嚎一声,身体瘫软捱进对方的胸膛。 领导着他环住自己的脖颈,秦景谚在他耳边吹气的低语,「其实你把我当作他,我们会处的很好。」 压抑住身下颠颠簸簸的快感,高安诺下巴抵在他肩上冷讽的说「你根本和他不配相比。」 闻言,秦景谚耻笑的加快速度,不断地体内奔驰还是让身上的人不情愿地嗯出呻吟。 「要是他看到你这副模样是在别的男人怀里,好不好奇他会怎么做?」秦景谚一隻手扳过他的脸部,轻笑欣赏着淫靡的顏色。 「这是我们俩的事,不用老去扯到他。」想起白文枫心里涌出紊乱的情绪,高安诺倔强的扭过头闭上眼。 「是吗…我以为这是三个人的事呢……」秦景谚细细吻上他白皙的肩颈,嘴边溢出笑意。 ~~~~ 完事后,高安诺撑住负伤的身体离开公寓,儘管身心俱疲,他也不想留在秦景谚家过夜。 还有他想见白文枫,不再让他有怀疑,自己并不是不明白,要是失去他的信任将会自己最后悔的事。 吃力的步出公寓大门,高安诺抬起头却看见一台白色马自达停在路边和…… 此刻自己最想见的人。 路灯很昏暗使高安诺看不清他的表情,心里的悸动想踏起脚走向前,但不安的心虚使他收回脚待在原地。 两人相视这么多次,却没一次是这样沉默的感到窒息。 倏尔,空荡荡的街道响起脚步声,白文枫从黑暗中走出来,表情一如往常地平淡。 「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都不敢想像自己的表情是多难看,高安诺低头嘴唇哆嗦,「我、我回来家里拿东西……」 「那天晚上去哪喝酒?」又往前一步,白文枫突兀的问。 「在同事家……」高安诺头越挨越低,语气恍惚。 「我曾说过,谎言需要用十句话支撑。」白文枫脸色顿变,沉声问「为什么人类还喜欢说谎呢?你告诉我。」 「我…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白文枫抬起他的下巴,看着惊慌的眼神淡道:「因为他们都在欺骗相信自己的人。」 高安诺张张嘴却脑中空白,最终才无力的问「…你倒底……知道什么?」 「因为自卑你厌恶自己的身份,所以觉得自己用下流的手段取回位置也没什么大不了……」白文枫松开手,冷眼看着滑落地面的人,「你的病我是治不好,请高先生搬出我家。」 「不…我不走!」高安诺猛然站起身,发疯的抱住离开的背影,「我喜欢的是你啊!为什么连你都要离开?」 「你最喜欢的是主播台,而我从不是你真正想要的。」拉开牢牢困住的手,白文枫毅然坐上车。 「白文枫!白文枫!你听我说啊!」高安诺歇斯底里的敲打车窗,然而里头的人却恍若无闻的发动引擎长扬而去。 看着后照镜反射出他踉蹌的在后面追车,之后重重地摔倒地面,白文枫紧握方向盘的指关节发白,内心不知是怒气还是心疼,或是两者兼具,痛苦的颤抖。 曾经能替自己摆脱洁癖的人,为什么此刻在眼里却如此污秽? 觉得自己更可笑,身为心理医师还轻易地交出真心,甚至自大的以为能成功治癒高安诺从小留下的心结…… 想起刚才在电脑上直播的画面,呻吟声回绕在耳道,胸腔里好似有锅滚烫的热水,心火衝上,头痛欲裂。 一切都是自己痴心妄想。 第二十六章 远离的期盼 站在流理台不断洗刷锅碗瓢盆,抓起刚洗好的玻璃杯再次放到水龙头下冲水。 白文枫看着水柱下剔透的玻璃杯,为什么眼睛还是看得到他的手印? 把玻璃杯往空中放下,碰到地板的瞬间碎裂成细小的玻璃片,白文枫拿起放在一旁的汤匙放到鼻子前闻。 不对!不对!为什么还有他的气味? 白文枫把流理台上的东西全扫入垃圾桶,这些都有他的踪跡自己再也无法忍受。 明明高安诺已经不在这了,为什么房子里还有他的味道? 举起双手凝望,高安诺的手温还残存在自己手上,温热又柔软的触感在脑海挥之不去,心脏抽痛颤慄。 白文枫跌跌撞撞的跑进厕所,拿起刷子对着左手背来回搓洗,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一切一切还歷歷在目,脑中最后的画面停在-高安诺自己坐到别的男人身上。 难不成主播台对高安诺是这样重要?牺牲身体也要夺回来? 他不但糟蹋自己身体,还狠狠践踏自己的信任。 力道不自觉地加大,原本完好的皮肤被刮下一条条痕跡,接着痕跡缓慢的渗出血丝,白文枫彷彿丢失痛觉的机器,只是不断重覆动作。 门外的门铃声他也彷如无闻。 「你这是在做什么!」按了近十分鐘的门铃都没人来应门,高安诺用自己手上的备用钥匙进来,就看见白文枫的左手全是血跡,赶紧压制住他的双手。 高安诺拉起他伤痕累累的左手,看着他恍惚的眼睛问「你到底在做什么!说话啊!」 白文枫甩开对方的手扶着墙壁离开,忽然身后一隻手拽过他的肩膀,背部硬生生撞上墙壁,让他眉头一皱。 「我在问你,为什么不说话?」高安诺压住他想脱身的肩膀瞋目问。 「不管你的事,走开。」白文枫语气毫无起伏。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高安诺紧压住他的身体,瞥了眼掉在地板的刷子提高声音,「用刷子把手刷烂?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做?」 看着那他紧闭的双唇,高安诺红了眼眶哽声说「是你逼我这样做的!」撑起身体与他冰冷的唇相叠。 自己真的想白文枫想到快发疯,连续几十通电话都被拒接,去诊所也找不到人,他甚至把自己遗留下来的东西全打包寄到家里去,就这么想自己断清关係吗? 他知道自己很可恶,把白文枫的感情当成垃圾丢到地上,但被白文枫赶出家门后他每天心里时时刻刻都是煎熬,愧疚与不甘沿着血管渗透全身,他不甘就这样和白文枫结束。 白文枫紧咬住自己的唇和他的吻做无声的抵抗。 嚐到口中腥甜的血味,高安诺松开唇痛苦的凝视他流血的唇,嘶哑问「做出这种事我也是不得已,我就这么不值得你原谅吗?」 「你选择这样做时,有想过我吗?」见他哑口无言,白文枫推开他走到客厅。 看到地上的碎玻璃,高安诺心一横蹲身用手扎实的握住玻璃片,缓步的走到白文枫面前,血液从他手掌砸落地板。 白文枫从血跡斑斑的地上,抬眼凝望着冒出血液的拳头问「你这是…想逼我原谅你吗?」 「不是…我是想知道你还在不在乎我……」看见对方目光闪烁,高安诺扯着唇苍白的笑两声,「看来你还是心疼我的。」 白文枫拉起他的手,一隻一隻的扳开他紧握的手,里面染血的玻璃片掉到地上。 「我没办法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叫我怎么去原谅你?」白文枫声音沙哑,抽几张卫生纸压住他不断涌出血的手心。 高安诺手指紧扣住正替自己止血的手,深吸一口气道:「我会辞掉主播台,不管用多久时间让你去原谅,我都会等。」 白文枫鼻头发酸,颤声说「如果你当时知道自己能做出这样的选择,我们之间也不会有隔阂。」 「你知道,从小我就活在高家的阴霾下,就算逃去国外那女人还是要我死,以前下人总在背后叫我杂种,直到十岁时我才知道自己是私生子,这个身份我觉得很不堪,一直在找方法来让自己不再为身份自卑……」高安诺吸吸鼻子,眼眶泛红续道:「自从当上主播,体会到万人景仰的感觉,这让我内心的空缺填补,我甚至能以主播的身份在电视上昂首挺胸,忘记自己就是他们口中的杂种。」 白文枫紧压住他的手心感受对方传来的手温,高安诺所说的他在催眠时已经大概了解,但从高安诺口中再亲耳听见还是使他心脏抽痛。但自己能真心去重新接纳高安诺吗? 「当主播台被换掉时,我内心不断有声音去怂恿我用各种手段都要得回来……」高安诺另一隻手轻捧住他的脸,深深地看着他,「但再次坐上那位置,我并没体会到开心,只有无尽的愧疚空虚…我后悔了。」 「我真正想要的是你,这几天你都无声无息,我简直快崩溃了!见不到你的每一秒,都在想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挽回你。」高安诺抱紧他埋进温暖的胸膛吸气,享受属于白文枫的味道,「文枫哥,我不求你马上原谅我,但请给我机会。」 白文枫静静的让他抱着,只是要自己马上回应高安诺的道歉还是很难,经过一次背叛,他怕再次轻易交出真心后重蹈覆彻,死死的被困在这段感情里。他渴望能和高安诺重回以前,但这个人值得自己这样做吗? 房内安静的只剩微弱的啜泣声,直到尖锐的门铃划破两人的静謐。 「…你先放开我吧。」白文枫拍拍他的背轻说。 高安诺先加重拥抱的力气,像是要把对方融入自己身体里,几秒鐘后缓缓松开手,让白文枫去开门。 开啟门的那刻,看到门外的不速之客两人都是一怔。 「看来,我还真是来错时间。」秦景谚微笑看着屋内愣住的两人。 白文枫用视线询问的看过去,高安诺慌忙无措的摇头说「文枫哥,上次之后我就没再和他联络了!你要相信我!」 「确实,不是他叫我来的。」秦景谚走进屋内坐到沙发上,「我是想和白医师谈谈。」 白文枫把门关起将视线落到他的身上。 「前几天我发给你的直播…」秦景谚另有别意的看了眼高安诺,后道:「是不是很精彩?」 看见白文枫脸色顿变,高安诺总算明白为什么那天做完秦景谚就轻易的放他离开,而白文枫为什么又碰巧的在哪里,还知道所有事情…… 高安诺脸色铁青的看向他,原来一切都是秦景谚的圈套,自己想用影片留后路反倒先被将一军。 没在意两人十分难看的脸色,秦景谚话锋一转,「我知道高议员会定期来你诊所,方便知道他是什么心理疾病吗?」 「你打算用那件事要胁我给出高议员的病歷?」白文枫沉声问。 「怎么会是威胁呢?」秦景谚双腿交叠轻笑,「选择权还是在你身上,给不给对你也无害。」 白文枫目光在他们俩人间飘荡,最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文枫哥,你不要听他的!」见他一句话都不说,高安诺忐忑的走向前拉住他的手,「我这里也有他的把柄,大不了两败俱伤,你不需要顾虑到我!反正我辞掉工作后也跟他没瓜葛!」 「出去。」白文枫睁开眼,把大门打开厉声道:「两个都给我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 「文枫哥,不是说好等我辞掉工作就给我机会!我再也不说谎了,我们从新开始!」高安诺心慌的紧紧抓住他的手,他怕这一出去再也见不到白文枫,自己又要在绝望里载浮载沉。 「别用你的手抓我,噁心。」白文枫把他的手硬生生扳开,冷笑的嘲讽,「我现在才知道自己和这样骯脏的人住在一起,简直想作呕。」 听到他的话高安诺瞬间苍白了脸,嘴唇哆嗦着,「文枫哥…我、我真的不会再骗你了……求你不要这样……」 白文枫把头撇开,不再说任何话。 「那我们也不待着噁心你的眼睛。」秦景谚站起身,抓住高安诺的双肩浅笑,「白医师,告辞。」说完推着他离开。 「不!我不要走!」高安诺死命的抓住白文枫的手,撕心裂肺的大喊「文枫哥!我是真心喜欢你!」然而身子还是不断被往外推出门,再也抓不住。 门再次关上,白文枫拳头紧握又缓缓松开,嘴边只剩苦笑。 要是早点听到这句话,也许他们就不用一直在曖昧里兜圈,到现在所有期盼愿望都远离他们。 第二十七章 来不及的原谅 把家门打开,浓浓的酒气味扑向鼻子,往里看去更是杂乱不堪,必须跳跃式才能越过一地的杂物,张铭骂咧咧的说「诺哥,你家也整理一下,都没路可走了!」 然而高安诺只是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喝酒,徬若无闻。 「诺哥!你曾答应过我不再酗酒,现在又怎么回事?」张铭踢了一脚倒在地上的啤酒罐,把喝得烂醉的人用力提起来让他面对自己,「不仅把工作辞了,现在又整天喝酒,你到底要把自己搞成什么鬼样子?」 高安诺把他推开,踉蹌的往前走因踩到空酒罐匍匐在地,在地板上想站起来却头脑昏醉,脚打滑好几下手也使不出力。 从没见过他这样狼狈,张铭叹口气伸手拉他一把,「诺哥,你都醉成这样了还想去哪?」 「你别管我…反正我就是窝囊……」没理会张铭的劝说,高安诺执意往门口走去。 「你自己还知道这样很窝囊废啊!」张铭大力的把人压到沙发上坐好,手施力的抵住他的肩膀就怕高安诺失控又想跑出去,「你最近是发生什么事?主播台不是回到你手上,为什么又要自己辞职?当初明明是那样看重……」 「谁说我看重主播台了!」高安诺顿时大怒,把玻璃瓶往前砸到墙壁上。 听到玻璃掉落而尖锐的破裂声,张铭怔忪看了眼地上的碎片,愣愣的问「诺哥…你这倒底是怎么了?」他真是越来越摸不清高安诺在这段时间经歷了什么,连性子都变个样。 「张铭…拜託你也不要再管我了……反正全部人都放弃我……远离我……」高安诺丧志垂下头,无底气的喃喃自语。 「够了!少在说这样的话!」领起他的领子,张铭咆哮的说「从一开始就只有自己会放弃自己,这句话不是你对我说的?」 「高中学坏的我准备輟学时,是你把我揍一顿,你说用打的比什么大道理都有用,让人了解自己是多无能才不会自以为是!」张铭大力的揍了他脸一拳,又把人领起大声问「如今的你和那时候的我有什么差别?自以为是的堕落,自以为是的放弃!自以为是的无药可救!」 半响,高安诺才低声说「我和你不一样……」左手掩盖住眼睛,声音抽噎的又道:「他不原谅我……就没任何希望……」 「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这个人很重要就该好好珍惜。」张铭抓抓头发缓和声音说「我虽没读过很多书,也知道要向人道歉就必须让他看见你的真心。」 高安诺大力搓自己脸,沉吟一会儿才道「也许你说对了……」 「什么对了?」张铭还没接上线,傻傻的问。 「没什么,张铭你去冰箱帮我拿冰水,用水瓶装着放在最下层。」高安诺手比厨房看向他说。 「好啦,我去拿。」看他还醉醺醺的,张铭无奈之下只好帮忙跑腿,毕竟高安诺再摔下去脑袋的智商可要堪忧。 前脚才踏进厨房,身后却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张铭慌张的跑出去发现高安诺早跑得不见踪影,夺门而出大喊「诺哥!诺哥!你这是要去哪?」 谁知道高安诺却充耳不闻,打开车门一屁股坐上去发动引擎。 「诺哥,你要去哪和我说,我能载你啊!你别自己开,很危险!」张铭大力拍打车窗想劝导,高安诺走路都不走稳何况是开车,就怕这车一出去不是发生意外就是半条命没了。 然而高安诺并没熄火,反而加速的衝出停车场,好险张铭人躲得快才没摔倒。 看着他的车呼啸而去,张铭可是心急如焚不知道怎么去阻止衝动的高安诺,扫见地上遗漏的手机,想必是高安诺跑太急没来及捡起。 把手机密码滑开,屏幕上是一组手机电话,高安诺打给对方有上百通但全都被拒接,以张铭身为记者的自觉,高安诺和这位白医师肯定有事情。 张铭用自己的手机依照号码打过去,他期盼这人能了结高安诺的心结,当了十几年的兄弟,看见这样失魂落魄的高安诺他心里很是难受。 ~~~~ 才正要开始问诊,手机却响个不停,看见屏幕上是不认识的号码白文枫直接把手机按静音,并不打算接起电话。 「白医师,你先接电话吧!不碍事的。」躺在病床上的妇人和蔼笑说。 「…那请你稍等我一下。」頷额谦声,白文枫拿起手机走出病房。 「喂,请问你是哪位?」 「白医师,我是高安诺的同事我叫张铭,抱歉到扰你了。」 听见是有关高安诺,白文枫心里不觉有些烦燥但还是耐性子的问「请问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诺哥自从辞掉工作的这几天整个人都不对劲,白医师应该知道他发生什么事吧?」 「我不知道。」想起这几天糟心的事,白文枫口气不免仓促的说「我和他没任何关係,请不要再打给我。」 正要掛断电话,另一端急忙的又说「诺哥他刚才一声不响的就跑出门,我猜他是要去找你,拜託你一定要原谅他!这几天他的状况简直是活死人,醒来只会喝酒,醉了就睡觉,根本丧失自理能力,你没亲眼看到可能也不相信,但他是真的在乎你。虽然不知道诺哥是犯了什么罪,但他又不是去杀人放火,为什么不能给他机会呢?杀人都可以有教化可能,而你却直接判他死刑!」 「如果你是他朋友,就该劝他放弃不可能的事。」白文枫淡淡的又说「帮我传句话,感情这事拿得起放得下,我已经放下也希望他不要过于执着。」 利落掛上电话,白文枫推开病房门坐到椅上,「陈夫人让你久等了,我们开始看诊。」 「白医师,我最近都会梦到过世的爸爸回来找我,每次都老泪纵横的看着我,看他老的哭我这做儿女心底也不好受,睡觉也很不安稳,像这次我就是睡眠不足血压升高在路上昏倒,好险有人送我到医院才得救。」 「你这可能是睡眠障碍,心理层面引起。」白文枫敲打着键盘边问「恕我冒昧,你有什么事对令尊感到愧疚?不管以前或是现在,请仔细想想。」 妇人沉思一阵子,不太确定的说「以前我们曾吵过一架,和哪有关係吗?」 「能请你说说当时你们发生过的事吗?越详细越好。」 「是这样的,我在高中要升大学时曾和父亲意见分歧,当时他打了我一巴掌。于是我和他赌气,好几年都不曾回去……」妇人顿了顿,声音明显地哽咽续道:「再次回去时,就是去他的灵堂上香……」 「这里可能就是造成你做梦失眠的原因。」白文枫递给妇人一张卫生纸,温和的说「其实你心里是想原谅令尊,却因为赌气而错失原谅他的机会,再次相见已是天人永隔,间接造成你内心后悔莫及引发睡眠障碍。」 「对啊……其实我是想原谅他的,但当时年轻偏偏拉不下脸皮去找他,等我为人父母时才体会到被孩子不谅解时的痛苦……」妇人抽噎的红着眼眶,「人有时真的很笨,心里明明是在意的很却又要逞那口气,来不及原谅的原谅才是最后悔的。」 白文枫关上门从病房离开,在走廊上缓步的沉思着喃喃道:「来不及去原谅…所以后悔……」 忽然旁边一群人间聊谈论声打断白文枫的思绪。 「你们知道吗?刚才急诊来个车祸的,伤势很严重耶,整个急诊室都忙翻了。」一个护士站在柜台前整理资料边说。 另个护士附和着「对啊,被铁条划破腹部,听说那肠子都要掉出来了!送来时心跳还一度停止。」 「是酒驾吧,否则哪有人会自撞分隔岛,但那男人的脸虽然都沾满血,可看上去好眼熟,而且人都昏迷了还紧握一张照片。」 「听你这样说…我好像看过他,是个新闻主播是吧?」 「对对对!那个很有名的帅哥主播……」 「高安诺。」 听到这三个字白文枫眼前瞬间一黑,扶住墙面险些跌倒。 一旁的护士见状赶紧上前询问「先生,你还好吗?需要帮忙吗?」 白文枫慌忙抓住护士的手,也顾不及礼貌语气急促粗噶的问「快告诉我他在哪里!高安诺他在哪?」 虽然被他突兀的举动吓到,但护士也镇定的告诉他「高先生还在三楼的手术室急救,情况非常未及,往哪的楼梯下去会最快到达手术室门前。」 和护士道谢后,白文枫按照她所说的位置狂奔,心里刺痛,全身细胞颤慄,眼眶鼻头都不停的发酸。 这就是来不及去原谅的愧疚吗? 第二十八章 遗忘的清醒 病床上的人眼睛已紧闭整整三天,依靠着生命维持器苟活,身为医生的他都害怕高安诺会不会就此不再清醒。 看着矮桌上染血的照片-为了餐厅活动所喝的交杯酒,他都没注意到高安诺哪时不再像照片里一样灿烂的笑了。 自己明明是心理医生却察觉不到高安诺内心的变化,他的笑容下背负多少压力与自卑,而他为什么又想不择手段夺回位置…… 其实不主动去关心他的自己也有错,以为高安诺的睡游症不再发作就是自己成功治疗好他的心病,甚至自大的认为待在原地等高安诺回头就能认清两人的感情。 然而现实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最重视的病患成了最失败的案例,自己拯救那么多人脱离痛苦,却一手把高安诺推进堕落深渊,自己该是在前头领导他的人而不是站在原地让他转头。 白文枫终于明白,两人会一直在外围绕圈,不只是高安诺看不清,更是自己不敢站在前面向他伸手拥抱,他们俩才会越走越偏。 如果能挑明的和高安诺承认,不当瞻前顾后的等待者,双方就不会留下这么多伤痕。 轻抚着高安诺苍白凹陷的脸庞,白文枫嘶哑的说:「其实…我也说谎……怎可能放的下……」 不断地想证明自己再也和高安诺毫无关係,可是情感并不是想克制自己就能理性选择,在听见高安诺出车祸时他再也欺骗不了自己。 如今他只有一个想法,让还没说出口的原谅去消除这道丑陋的伤痕。 用手指紧扣住对方僵硬的五指,白文枫倾身轻轻地吻上紧闭的眼眸,「只剩下一个选择,我希望你忘记一切……包刮我。」 能让高安诺的痛苦全都消失,他愿意被遗忘在过去。 ~~~~ 夏天,阳光的刺眼在树荫下少了一半,微风吹拂夹带着青草芬芳,吹散暑气闷热增添不少愜意。 男人不拘小节的坐在草地上和小狗玩耍,脸上细微的伤疤不掩他白净清新的容貌,整个草地因他的清朗笑声而生气蓬勃。 此时一台厢型车停靠在路边,身穿西装的中年男子走下车,儘管年纪已半百还是意气风发,看见草地上的人他竟然愣住不再往前。 直到男人从草地上站起身,礼貌的向他点头微笑抱起小狗往树荫走去,他才回过神。 那个孩子,笑容真的太像他母亲了,高浩不禁怀念起与梁芳苑的过往,如今已人事全非。 诊疗室,白文枫眼睛盯着电脑整理资料,见到来人才停下手边工作微笑客气道:「请坐,高叔叔。」 高浩坐到椅上,想来自己也是看着白文枫长大的,欣慰的说:「这些年多谢你和景修的治疗,我想以后是不需要再来复诊了。」 白文枫点点头,认同的说:「高叔叔的状况不再需要会诊,我相信您已能克服心理障碍。」 高浩望向窗外的草地上,语气不免透出担心,「虽然他不曾谅解过我…但他也是我儿子。能请你告诉我,他倒底怎么了?」高安诺不可能对他这不负责任的爸爸露出笑容,但刚才的一切太不寻常。 「安诺,他出车祸失忆了。」白文枫也没想隐瞒,坦白的说:「我不打算告诉他真正的身世,所以重新捏造事实。他不在是您的私生子,只是一个普通平凡的人。」 闻言,高浩沉吟半响才开口问:「你这样做对他公平吗?你抹除他的记忆里包刮他的母亲,亲情是很难用其他感情去弥补,即便再多关心他对过去也会留下一段空白。」 「他的过去,痛苦的事几乎佔据完快乐。」同他一起看向窗外,白文枫收回眼瞼淡淡的又说:「我曾催眠过安诺,从他口中亲耳听见灰暗的儿时回忆,还有对自己的身份感到自卑骯脏。做为他的心理医生,我认为遗忘对他会是最好的治疗。」 听完他的阐述,高浩无声叹口气后道:「也许他自己也想忘记身份,只选择记得你。」 「不。」白文枫轻摇头,感慨微笑道:「他连我也忘了,我在他的记忆里也是一片空白,我们的过去曾带给他痛苦。」 看见对方颇受意外,白文枫浅笑说:「遗忘并不代表失去,对于我和安诺来说是机会,我会和他一起创造更多快乐的回忆。请您放心,高叔叔。」 「我是很相信你能照顾那孩子,去弥补他过去的空缺。」高浩顿了顿想起过往,疼惜的说:「他一路走来经歷的艰苦真的太多太多,我这做爸爸的不能好好善待自己儿子,只能请你代替我。」 高浩站起身向白文枫微微点头表达感谢,「我先告辞了,代我向景修问好。」 「是,爸爸也很关心您的近况,高叔叔慢走。」白文枫起身送他至门口。 高浩忽然停下脚步,问道:「你不怕他哪天想起一切吗?」 白文枫看向树荫下的身影,眼中温柔笑回:「到那时候,我和他也渡过能放下过去的时间。」 高安诺呆愣的抱着小白,站在树荫下望着驶远的厢型车。 「怎么了?在想什么?」 「刚才离开的男人,我好像认识。」高安诺晃晃脑袋,喃喃自语说:「但也不是这么重要。」 失忆后他对过去的求知慾特别少,另一方面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也不太想渴求失去的记忆。 把小白放到草地,高安诺贼贼的伸手环住白文枫的脖子问:「今天的晚餐吃什么?」 「还没想呢。」白文枫搂住他的腰际,宠溺的说:「你呢?有特别想吃什么吗?」 「有啊…」高安诺用嘴唇印上他的嘴角,献媚的说:「文枫哥,我们今晚能不能吃炒饭?」 早听懂他话里的暗示,白文枫噙笑说:「那我们现在去超市一趟。」 「为什么要去超市?」高安诺糊里糊涂的问,忽然又明白些什么邪笑的说:「上次的套子你用不习惯啊,那没关係今晚我戴套你享受!」 「还真是牛头不对马嘴。」白文枫搂着他往白色马自达走去,取笑的说:「去超市当然是要买菜,就你能想去那种事。」 「买菜?」高安诺惊觉不对的问,见对方明确的点头,回头鬼叫吼向留在原地的小傢伙,「小白我快要被你爸大白抓走了!你快来咬他腿啊!」 「别傻了!小白认我当爸时,你就不该指望牠来救你。」瞥了眼乖乖待在原地的小傢伙,白文枫嘲讽的说。 「哎呀!你这忘恩负义的傢伙,小心我不给你饭吃啊!」高安诺指着远处的小白骂咧咧的喊,结果人还是被白文枫塞进车厢内。 「做的好,晚餐爸给你加菜!」白文枫讚赏的摸摸小白的头,坐进驾驶座。 「还真是狗眼看人低!以后我不带牠散步了!」 「是你不尽责一礼拜带不到三天,牠都知道站我这边有吃有玩,也不会被你戏弄。」 「我空间时还是有陪牠玩耍!」 「行行行!你也不要闷气,谁说吃完炒饭就不能炒饭了?」 「嘖嘖,又在顶着一本正经的脸说黄话!」 高安诺顿了顿问:「话说,明天你不是要陪我去看电影吗?」 「对啊,那今晚还是缓缓吧!否则你明天会下不了床。」白文枫正色的掌握方向盘认真说。 「白大医师,你脸皮真是越来越厚!」高安诺捏捏他的脸颊笑问:「说这种话还面不改色,对吗?」 「还不是你,可怕的潜移默化。」白文枫揶揄的说:「倒是你变得很容易词穷。」 「每天早上在床上睁开眼就看见你,哪有时间去想话术。」高安诺哼哼不服气的回,仰望车窗外湛蓝的天空笑道:「但我还是很期待每天清醒时。」 《清·醒-全书完》 番外-隔阂+后记 我,高安诺,是诊所的助理,父母在我儿时意外双亡,因为返家时车速过快撞上分隔岛,在病床上昏迷近一礼拜。 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 扶住墙面缓慢下楼梯,然而我却小看了车祸所造成的后遗症,刚踏到阶梯脚底传来阵阵刺痛,身子整个发软往前一跌。 一个人影即时出现在楼梯口,把我紧紧拥入怀,在温热的胸怀里我稍微调整惊慌的情绪,缓缓开口:「谢谢你,白医师。」 「怎么不叫我上去扶你?」他将我扶到沙发上坐,语气难得责怪我,「明白自己的状况不好还逞强。」 「这几天復健有进步,想说自己下楼或许没问题……抱歉。」我低头谦声说。 他悄然的叹口气把助行器放到我面前,「我只是要你别勉强自己,一切慢慢来就好。」说完他便往厕所走去。 他对我好的没话说,每天几乎不动就有饭送入自己口中,也不嫌麻烦的陪我每个礼拜回医院复诊,将我照顾的只能用无微不至来形容,但…… 他,不喜欢碰到我。 病床上插管的我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白文枫,他是我的心理医生,因为睡游症所以他收留孤苦无依的我,顺便聘请我到他的诊所里当助理。 我和他是雇主关係也是房客-白文枫是这样说的。 我滑开手机屏幕,一格格的照片墙里全是白文枫,看书的他,做菜的他,被狗吓到的他,睡着的他……为什么我以前会偷拍他那么多的照片? 除了是借住他家的房客,我想不到有其他身份能解释自己住进这间屋子的原因。 我用助行器撑起身子,缓慢移动到厕所门前,里面的水声没间断过。 他又再洗手了。 每当只要碰到我,他就会躲进我看不见的地方洗手,一直一直洗,好似要把整层皮给搓掉。 为什么厌恶,却还要和我住在一起? 打开门看见我,他愕然的问:「怎么站在这?」 「没…我正好想去装水。」我指指厨房说,想问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你是不是讨厌我?”这句话我在心里默念好几次,但看见他的眼睛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地吞下肚。 「还是我帮你吧。」白文枫往厨房走去,我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接过水杯,我浅笑向他道谢:「谢谢你,白医师。」 「我等会要去诊所,你自己在家行吗?」 我把喝到一半的水杯握在手中,犹豫了会问道:「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他有些诧异但还是允许我一同去诊所。 白文枫将我扶上车才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问:「为什么突然想和我去诊所?」 「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助理,失忆后就没帮上你什么忙,我希望自己能早点适应以前的生活。」我看着挡风玻璃外呼啸而过的街景说。 从后照镜我捕捉到他眼底的悲伤,很快又被隐没在他的双眼。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有次我在沙发上睡着时,睁开眼正好对上他的双眼,那股悲伤彷彿触及我内心莫名的愧疚。 以前的我好像对不起他很多事,只是现在的我没有勇气去挖掘我们的过去。 总有个声音时刻提醒我不要去回头,不要想起那些事,我才能昂首挺胸的沐浴阳光。 但……现在的我快乐吗? 「安诺!安诺!」 听见身旁的叫喊,我赶紧拉回思绪问:「啊?怎么了?」 「你怎么了?叫你这么多次才回神。」白文枫语透关心的问。 「不、不,也没什么。」我看了下窗外想必是抵达诊所了,打开安全带道:「白医师,我先下去等你。」 我站在路旁等白文枫停好车,但思绪还是不免的飘远。 我想,其实以前的我是单恋白文枫和他告白被拒,而他觉得我是同性恋很噁心,所以再碰到我时会不停地想洗手。 “叭!叭!叭!”吵杂的喇叭声使我抬起眼,一台轿车正往我这衝过来,突如其来的危险我的双脚却不听使唤的僵硬,让我只能呆呆的愣在原处。 侧身一股力量扑向我,整个身体被大力拉离危险区,倒在温热的胸膛上。 我看着头上俊朗的脸庞,嘴不自觉的喊出三个字:「文枫哥……」 看见他眼睛因我的叫喊闪烁,我大胆地抚上他的脸、鼻子、嘴巴、眼睛,这是我失去记忆后第一次用手去认识他,「我以前都是这样叫你的吗?文枫哥。」 「你刚才吓到了,我们先进去休息吧。」他错开话题远离我,转身就要走进诊所。 「文枫哥!」我紧紧用双手圈住他的腰,贴在他的背部,「我喜欢你啊!过去也是,现在更是!为什么你总要闪避我?」 他并没回话只是仍由我抱着,想起他刻意的远离,我激动地眼泪在眼眶打转,「是不是觉得我喜欢你很噁心?所以每次不小心碰到我就会去不断的洗手!你讨厌我可以说啊!我可以搬出去决不赖着你!」说完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溢出。 白文枫还是不讲话,我洩愤的把头埋进他的背部用他的衣服尽情擦拭眼泪,就让我好好哭最后一场,没眷恋的离开他身边。 沉默许久,白文枫才缓缓开口:「我还是让你痛苦了…」他转过身,大手轻柔地擦拭掉我的眼泪,「明明下定决心要和你从新开始,而我却一再食言。你什么都忘了我还耿耿于怀,安诺对不起。」他拥我入怀,用手轻拍我的背替我顺气。 「是以前的我做错事吗?为什么我好像只让你悲伤?」我哽咽的问。 「那些都过去了…」白文枫加重拥抱我的力量,想让我心里更加踏实的说:「以后我会真心的和你重新相处,哪里让你感到委屈,就适时的提醒我!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能感受到白文枫心里的伤疤,就如同我内心的愧疚一样很深很深,我们的伤要癒合需要的是时间,我回抱住他,「我会等你真正原谅过去犯错的我,和现在崭新的我一起走向未来。」 「安诺,我喜欢你。过去和现在都不曾改变。」 恨,能留下伤痕;爱,能掩盖过错。 所以我选择爱你依旧。 《番外-隔阂,完》 ~~~~ 冉诺有话: 常有人说:「人活着时,真正快乐的事很少,痛苦的事却很多,其实轮回为人是最严苛的惩罚。」这就是我写这篇文章的中心。 以催眠做开始也以催眠做结束,这样安排白文枫和高安诺虽然狗血但也是最好的选择。 从高的身世来看,他背负许多身不由己,像母亲病危时束手无策,从出生他就无法决定自己的身份,如果可以谁愿意做一个无名无份的私生子? 当然这样的身份不仅让他有外界压力,更使他患上严重的睡游症,简单来说高的心理可能从小就不健康,不然个性乐天的人怎么会想忘记一切,并以酒精麻痺自己。 在不健康的心理下成长,让他在职位被替换时爆发,决定用身体和秦景谚开条件,夺回自己的主播台。 然而这决定让严重洁癖的白文枫无法再接受他,作为心理医生的白文枫知道高安诺内心是厌恶自己的身份,所以在把高安诺赶出家时,说他是觉得自己身份卑贱才会用这样的方法取回位置。 至于为什么要当面侮辱高安诺噁心,或许是说气话,可这也确实是做个洁癖病患的心里话。 当然结局以高安诺失忆划下句点,许多人认为高安诺是逃避现实,痛苦只留给白文枫,对于出轨做错事的人根本没有惩罚,但仔细想想高安诺的出轨真的做错了吗? 就像爱情和麵包这个问到烦的老问题,选择爱情的人不能说选麵包的人是错,而高安诺正恰恰是选择麵包,当时他认为白文枫的爱比不上工作重要。 之后高安诺也发现白文枫早已渗入自己内心,是他不可或缺的人,所以他放弃了自己曾经认为最重要的主播台,他不要了这块得来不易的麵包。 失忆,是高安诺最后的权利,也是白文枫给他和自己一个机会,对这份染上脏污的爱用名叫遗忘的清洁剂洗涤。 人生中有几分清醒,就有几分痛苦。 最后感谢阅读本书的读者,希望在这清醒的世界里大家都能找到让自己沉醉的人事物。